重生一九四四 - xp1024.com
《重生一九四四》


第001章:一辈子太长久

傍晚,钟希望如往常一般弄了萝卜菜粥,炒了小青菜,切了一小碟用麻油香醋调好味的咸疙瘩丝。

盛了粥,小菜也端上桌,这才喊正坐在电视机前看柳琴戏《穆桂英挂帅》的老头子过来吃晚饭。

老头子今年八十八了,比钟希望大五岁,头发白了,腰背弯了,胳膊腿脚也迟钝不便了,早几年还时常染上黑发,这两年估计身体不利索了也就断了那穷讲究的派头,但脑子并没有迟钝,还有那张毒了一辈子的嘴也是一如既往得毒损。

“天天就弄这个萝卜菜粥,你就不会弄点旁的?”老头子喝了一口软糯中带着浓郁萝卜香气的粥后抱怨道。

“又是炒青菜,除了炒青菜你还会炒啥?”老头子嫌弃地夹起一根油绿脆嫩的小青菜,一边吃一边批评。

“哼,告诉你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再吃这些腌的老咸菜了,前些天电视里的养生节目不是说了吗?咸菜致癌,致癌懂吗?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是吧!不吃了!”“啪”地摔了筷子,老头子板着脸慢慢站起身又回到电视机前看他的《穆桂英挂帅》。

钟希望从头至尾都没吭声,喝完自己碗里的菜粥,小青菜也用嘴里仅剩的四颗门牙对了几下整咽了几口,之后便收了自己的碗筷以及老头子的空碗及筷子去外面厨房里洗刷。

洗刷完了,喂了前头砖棚里喂的鸡鸭,钟希望正在清手时,手机铃声响了。

老头子快速调小了电视音量,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结果发现响的并不是他的手机而是钟希望的,于是很不耐烦地冲外头喊道:“在外头干吗呢?手机响了都不知道过来接?”

钟希望擦干手走进来,接了手机,是大外孙女打来的。

老头子明显是嫉妒孩子不给他打了,幼稚地将电视音量又调大了,钟希望没法子只能到外面去接听。

“姥姥,我想写一部以您为女主角的重生网文,明天我到您那儿,您给我详细讲讲您自己这一生的故事行吗?”

“哎哟,你要写姥姥啊,姥姥都八十三了,几十年前的事早就忘没影儿了!”

“您尽量回想一下嘛,姥姥,拜托拜托!”

“呵呵呵,你这孩子真是……咋想到要写姥姥了呢?好吧,姥姥尽量回忆回忆,不过你别抱期望啊,姥姥是真的都忘没影儿了!”

“嗯嗯,晓得了!对了,姥姥,您要多想想您小时候的事情啊!”

“小时候啊,姥姥记不清了,只记得日子过得苦,缺吃少穿,邋里邋遢的,还是现在的生活好啊!”

“嗯,这个我在资料上也都看到过,不过您放心,我哪儿舍得让姥姥您再苦一回呢?所以我这回虽然是写您重生回到小时候,但是我会给您设定一个随身空间,保证您在哪儿都能活得滋润无比……啊,您还不清楚什么是随身空间吧,我跟您说这空间可神奇了,是逆天的作弊神器,是女主牛逼哄哄的金手指,有了它呀,您就可以一生无忧,不留任何遗憾……”

……

大外孙女对钟希望科普了诸多随身空间的知识,丝毫没当钟希望是个八十多岁齿牙摇晃的老太太,完就当成是朋友一般在聊天说话。

钟希望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两句话,她很高兴小辈们能不嫌弃她这老不死的,还愿意和她聊天。

当然,为了能和小辈们有共同语言,钟希望也是蛮拼的,一个七八十的农村文盲老太太愣是学会了认些简单的常用字,愣是学会了使用触屏手机,愣是学会了冲浪上网,虽然不熟练,但刷刷微博和朋友圈,关注一下自己熟悉的人,点个赞,偶尔再用语音输入发个感慨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钟希望挂了手机重新回屋里,老头子看着电视头也不回,明明已经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了,还故意问道:“谁打来的?”

“大外孙女。”钟希望一边回答,一边解下围裙,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换下拖鞋,穿了一双宽松合脚的大口鞋。

“哼!”老头子心里酸溜溜地哼着,“还是你能啊,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愿意和你打电话聊天,都没一个稀罕我这个老头子的,哼,一帮不孝东西,我打电话给我小闺女去!”

老头子再次调小电视的音量,拿起手机拨给他小闺女了。

钟希望这辈子和老头子总共有过八个孩子,流产一个,夭折一个,最后活下来六个,三男三女,老头子最疼二儿和小闺女,二儿嘴甜会哄人,小闺女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如今定居在高市,也是所有子女中混得最好的一个。几年前他们老两口也因为小闺女的邀请,到高市游玩了一趟。高市是大城市,他们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老头子尤其向往大城市的生活,那段时间,穿上小闺女给他买的白色丝质唐装到处晃荡,完一副归国老华侨的派头。

去年,小闺女又来电话邀请他们去高市玩。钟希望是不太想去的,可老头子却十分想去,逢人便说自己这回或许是最后一趟去了,还不知哪天就两腿一蹬过去了,为了不留下遗憾,他一定要去。老头子是丝毫没考虑到儿孙们的难处,毕竟他们老两口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这么千里迢迢地折腾,万一途中出个差错,最后难办的还是儿孙们。

结果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在临出发前,老头子上吐下泻直接进了医院,也就没去成。

老头子打完电话,有些得意地冲钟希望道:“小闺女说了,今年回来给我买个按摩椅!”说着见钟希望向外走,脸上便有些不开心,“你又要去村西头的小广场了?你说你又不会跳广场舞,天天去干吗?”

钟希望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刚刚晚上六点,出去走走消消食。”

“真是越老越爱瞎折腾!”老头子望着钟希望的背影小声抱怨,这时候他倒是忘了,是谁每天吃过中午饭就要开着电动小三轮到几里开外的公园里抻抻老胳膊老腿的。

钟希望背着双手,迁就着微弯的腰背慢慢朝村西头的小广场走去。

五月的天,早晚的时候仍旧有些冷凉,晚风迎面吹来,将她那用黑色铁发箍一丝不苟地箍在脑后的灰白头发吹乱了几许,她一边伸手理顺头发,一边同前头同样要去小广场的老头老太太打招呼。

钟希望一路走一路听他们抱怨生活中的琐碎事,大多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年往事,而她通常是只负责倾听,少有开口附和的。

老了,虽然眼不花耳不聋,但胳膊腿明显就像铁器上了锈,这便预示着身体在走最后一段下坡路,说不准哪天就到达目的地了。

老头子任性嘴毒,习惯对她吆五喝六的,年轻时觉得这男人是自己找的,路是自己走的,无论怎样都得自己忍着,受着,忍着忍着也便成了习惯,她都习惯了,老头子就更习惯了。

年轻时,她实在气不过老头子说话太难听,偶尔还会反驳几句,结果每每招来老头子的一顿打,虽然不是拳打脚踢往死里揍,但扇耳光,拿鞋底甩也是一样将她的自尊踩到了泥地里。后来她就干脆忍着不吱声了,就这还是让他心里不爽了,一样拿起鞋底就抽她的背,她一面是疼痛,一面是憋屈,只能包子一样缩在桌角小声抽泣。

后来老了,她一样忍着不吭声,不知是看开了,豁达了,还是本身已经麻木,居然渐渐地也就没有了憋屈不甘,生命不息,隐忍不止。

“哟,老嫂子,你来了!”一个胖胖的老太太笑着同钟希望打招呼,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身旁小声道,“今晚县里来了个广场舞老师,是个帅老头,风度翩翩的,你还是不跳吗?”

“不跳,看你们跳比较乐呵!”钟希望直接坐到长椅上,笑呵呵地看着胖老太太,那表情明显带着揶揄。

胖老太太也不恼,反倒骄傲地扭扭足有磨盘那么大的臀部:“那是,俺们这才叫活得有滋有味!”

烂大街的广场舞曲响起,动感十足,二三十个老太太跟着那个帅老头老师跳得那叫一个嗨,旁观的还有几个老头也在蠢蠢欲动地跟着节拍抬胳膊踏脚。

钟希望开始还瞅着那胖老太太一动肥肉就乱抖的画面偷着乐,忽而瞥见那广场舞老师一侧脸的瞬间,顿觉那神态非常得熟悉。钟希望有些懵,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长什么样儿早已不记得了,但那神态她熟悉,正是她爹钟……钟……

钟希望下意识地去按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忽然突突疼得厉害,她,居然想不起自己亲爹的名字了!

晚上躺在床上,钟希望的脑子里仍旧在纠结着亲爹的名字,但也实在想不起来,便问老头子:“哎,问你个事儿,你还记得俺爹的名字叫啥不?”

老头子很不耐烦:“傅三斤。”

“不是你爹,是俺爹。”

“你爹叫……哼,你连自己亲爹的名字都能忘,钟希望你真是够无情无心的!”老头子没回答,反倒是转过脸将钟希望好一顿讽刺,“也是,都说最毒妇人心,想当年你十七岁时都能自己去赤脚大夫那里买了药堕胎,听那男人说还是个男胎,都成形了,啧啧,够狠的!”

钟希望忽然心里生起一股子恶气,很想就这么直接掐死身边的这个老不死的,但最终也只是想想而已。

见钟希望沉默良久不说话,老头子也有些慌,但嘴却不见丁点儿的收敛:“你咋不说话?哼,你这一辈子都是这么个闷猪头的性子,憋都能憋死个人,看着就讨厌!”

钟希望侧身背对着老头子,淡淡道:“别拿以前的事出来恶心人,咱们结婚六十多年,我对得起你,我都八十三了,能活多久就照顾你多久!”

老头子一阵语塞,半天吭哧一句:“你又发什么神经,平白无故的说这些晦气话干啥?吃饱了撑的?真是……再说了,我对你也不差啊,从来都没缺你钱花吧,哼!”他还委屈上了。

钟希望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一辈子她都没从老头子那里争过来理,现在老都老了,还争来干啥?

过了一会儿,老头子又出声了:“喂,你咋啦?今天脾气咋这么冲?谁又惹着你了?你,你可别憋着啊,对身体不好,你可得好好的,我可不想你走在我前头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才是重点,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实则还是为他自己着想,她若是先去了,可就没人这么尽心尽力照顾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钟希望的呼噜声传来,老头子暗哼一声,没心没肺睡得就是快,不多久也便传来了他的呼噜声。

而钟希望却睁开了眼,望着漆黑的帐顶,回忆以前的往事,尤其是她亲爹的名字,可真的想不起来了,时间太久了……

时间太久?

钟希望突然悲从中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初为了割舍掉心里对父母的愧疚之感,逃避一切地活着,她努力忘却忘却,于是便真的忘了,直到现在她用力回想依然是想不起了。

钟希望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哆嗦着打开微信朋友圈,用语音代替打字发了一句感慨:一辈子太长久了……

很快,夜猫子大外孙女便发来疑问的表情。

钟希望笑笑没理,直接关了手机,睡觉吧,无病呻吟啥的实在不太适合她这个老年人了,还是想想明早弄什么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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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亲们,竹子终于又爬上来开坑了,这是个根据我姥姥回忆来的年代故事,可能会是个慢热大长文,不过再长也不会超过一百二十万的,竹子现在带娃时间不那么空余,有存稿,一天一更应该还是可以的。

耐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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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重回小时候

半夜里,体内早已形成的生物钟习惯提醒钟希望该起夜放水了。

钟希望在似醒非醒中摸索着床头的小灯开关,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干脆坐起身,被子滑下肩头,一股冷飕飕的空气直朝她身上钻,她赶紧又将被子朝身上拢了拢,自言自语道:“天咋突然变这么冷了,昨个中午都热得能穿短袖了!”

钟希望这时已经有八分清醒了,再次伸手朝床头摸去。

呃,空的?床头的小柜子呢?

再摸。

还是空的。

钟希望猛一警醒,下意识地就去推身旁躺着的人:“老……”头子?

手感不对呀?

钟希望猛地缩回手,心里一咯噔,恰好听到身旁之人在睡梦中呓语:“……娘,俺娘,俺饿……”

分明是孩子细软的腔调,带着委屈哭泣的颤音。

钟希望也不急着起夜放水了,呆呆地坐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

这时,黑暗里又隐约传来一个女人低低的抽泣声以及男人的无奈叹气声。

“……俺的命咋这么苦哇,连个娃都养不活,小闺女才将将五个月就送人了,俺可怜的小闺女啊……”

“唉,你别哭这么大声,小心把俺大儿和希冀给吵醒了!俺们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又没奶了,家里连一点细粮也没有,小闺女就是留在家里也养不活啊!”

“俺知道啊,可俺就是觉得心里苦啊!”

“好了,好了,离天亮还有会儿呢,再睡会儿吧,总会好的……”只是这最后一句说得很没有底气。

……

男女的对话声带给钟希望的冲击很大,因为这两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钟希望忽然发现昨晚她死活也想不起的她爹娘的名字赫然映在她的脑子里,她爹钟宝福,她娘王翠儿。

“……娘,俺娘,俺饿……”身旁再次传来孩子细软的呓语声。

钟希望在黑暗中看向身旁,隐约可见小小的一团蠕动,这是她弟钟希冀?

钟希望哆嗦着手摸向自己的牙齿,整整的上下两排小细牙,而非原来的只有后镶的四颗上门牙在撑场面。

钟希望懵了,从六十五岁开始她的牙齿就陆续脱落了,到了七十岁,上下两边的磨牙都掉光了,吃东西已经只能用牙床和舌头把嘴里的食物胡乱扁压几下就囫囵咽下去。

钟希望用力对了对上下两排牙齿,哒哒,无与伦比得清脆悦耳,这让她迫切地想要使用这些牙齿来嚼点东西,真切地感受一下有牙的幸福感。而与此同时,她胃里的酸液也像突然启动了闸门尽情地翻滚叫嚣着,饥饿的腹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很是分明。

钟希望吧唧了一下嘴巴,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饥饿的感觉了,说实话,真的不是太好。她也不打算起来放水了,重新又躺回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位置,如果这是梦,一半惊喜,一半糟心,此时糟心的饥饿感已经远远压过了惊喜,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催眠,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愈是想睡愈是睡不着,肚子也越来越饿,整个人也越来越难受,不自觉地就咬上了下巴下的被头,顿时一股陈旧发霉的气味充斥了整个鼻腔口腔。

钟希望赶紧松口,手下意识地将被头摸了一遍,棉絮都结成一块块了,手感奇差,感觉一上来,那冷风似乎能够透过被子朝她身上钻,她不自禁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这感觉,不像是梦,太真实了,但若不是梦她又怎么可能会回到小时候,温故小时候生活的点滴?

难道要用掐大腿来确认?

钟希望正想着,却忽然感觉脖子贴发根处一阵酥痒辘辘爬,于是用手一抓,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卡指甲缝里了。钟希望心里一个激灵,死死捏着那个指甲,猛地坐起身下床,好像以前做过许多遍一样,很快便摸索到桌边点了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查看指甲缝里的某物。

钟希望在看清那个某物是个什么东西之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奶,奶个孙砸!好大一只黑虱砸!

“俺大儿,咋了?碰到板凳磕着了?疼吗?”钟希望抽气声有点大,她爹钟宝福随即便出声询问。

“啊……”钟希望张张嘴,压下心里一瞬间蹿起的酸涩感,尽量用正常的声音回道,“被板凳绊了一下,没事,俺爹,你睡吧!”

钟希望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听到钟宝福的呼噜声再次传来才轻呼一口气,随即又把心思放回指尖捏着的虱子上,凑着油灯,用两个大拇指指甲一个挤压,只听“啪叽”一声脆响,指甲盖上只残留了一张虱子皮,两点红色血迹,解恨的同时,头皮也忍不住一麻。

徒手竟能抓着虱子,可想而知她的身上已经寄生了多少虱子了,想至此,不只是头皮了,身都好像开始发痒了,这痒燥得她十分难受,直想马上脱光衣服洗个痛快澡。

“俺大姐,俺要尿尿……”小弟钟希冀揉着睡眼坐起身,整个人还处在似醒非醒间。

钟希望停止抓挠头皮的动作,走到床前弯腰将床底下的尿盆拉出来。

“好了,过来尿吧!”

钟希冀似乎早就习惯这个动作了,半眯着眼爬到床边,也不下床,坐在床边伸手将自己的小丁丁掏出来尿了,而钟希望搁尿盆的位置正正好可以接住他部的尿。

尿完提好裤子,钟希冀又半眯着眼爬进被窝继续睡。

钟希望刚想也褪下裤子在尿盆里解决,忽然又想到这如果是梦,可不能在梦里尿啊,尿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于是,钟希望便忍着尿意钻进被窝硬逼着自己睡,在意识彻底陷入睡眠之前还在纠结着,如果这是个梦,特么的细节真是从未有过的真实,特别是虱子被掐死时的脆响,以及她弟脱下裤子时露出的小丁丁的形状。

当钟希望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木板窗的夹缝射进来,可以见到万千灰尘在欢快地起舞。

钟希望突然感觉不对,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反复几次之后却发现入目的那道用芦苇杆密密扎成的篱笆墙还是没有消失掉,不仅如此,她睡觉的床,盖的被子,以及床里边躺着的小男孩,都让她怀疑她是否到现在还是在梦里徜徉着。

钟希望看看自己的手,虽然黑手干枯脱皮,指甲缝里还塞了满满的污垢,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双孩子的小手,再摸摸牙齿,整整两排,对了对,哒哒脆响,还是忍不住掐了自己大腿——

痛,看来这真的不是梦了。

有了这个认知的钟希望不自禁地便回想起昨晚她从她大外孙女那里了解到的一些网文常识,她这是重生回小时候了?

钟希望扭头看身里侧的小男孩,大脑袋上顶着一窝乱糟糟的枯草头,小脸黑瘦,睫毛很长,小嘴嘟着,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钟希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弟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里很是触动,想不明白当初的她怎么会觉得小弟是个讨人厌且麻烦的累赘,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俺大姐?俺娘喊吃饭了吗?”钟小弟醒了,打昨晚夜里就开始饥饿的他睁开眼缝看了钟希望一眼,咕哝道。

不提吃饭还好,一提吃饭,钟希望也觉得自己肚子已经空得不能再空。

不过她回来的这当口正赶上青黄不接的二月里,如果她没记错,家里现在就只剩下几棒玉米了,就算连瓤一起磨碎了撑死有个五六斤左右。而这些玉米她娘是不会动的,因为这是要走妹妹的那户人家给的,她娘总觉得要是吃了这些玉米,那她就成了卖孩子的遭天杀的无良人了。

“俺大姐?”钟小弟这时已经完清醒了,见钟希望发呆,便伸出小手推她,“给俺穿衣裳,俺饿了,俺要找俺娘要吃的!”

钟希望回头瞅着她弟的小模样,想起当年的她根本就不理他,自顾自穿上棉袄棉裤便溜到厨房偷了一棒玉米到野地里烤着吃了。她那时对她娘死活不肯动那些玉米很有怨言的,至于那是用妹妹换来的粮食这一点她根本就不去想,只想着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对,只是她自己,自私任性凉薄得让人觉得齿冷。

钟小弟见钟希望不睬他,顿觉委屈,眼睛里已经包着泪花了,不过到底是没敢掉下来,自己扯着那件打了诸多补丁的小破袄朝身上套,小胳膊小腿很是笨拙,半天才扭着穿了一只袖子,就这样他还是没敢再出声求钟希望帮忙。

------题外话------

我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开心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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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揭不开锅了

钟希望一回神,见钟小弟在自己穿衣裳,直接就动手帮他穿了,还细心地将他袖子里头撸上去的衬衣给拉出来整好,最后给他套上袜子穿上棉鞋,拍拍他的屁屁说道:“好了,出去玩吧,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啊?”

钟小弟这会儿有些不自在了,他大姐这是怎么了,咋突然对他好声好气了?不过他到底是没敢问出来,万一他大姐再一发脾气揪着他再揍他一顿捏?

钟小弟一脸怕怕地溜了出去,速度出奇得快。

钟希望看着钟小弟的背影还再次感慨,她小弟看着还蛮可爱的,当初的她怎么就不待见这孩子呢?

钟希望正暗自出着神,突然就听到屋外传来她小弟那堪称伤心欲绝的哭声,一边哭还一边嚷着:“俺娘,你咋还不弄饭捏?俺从昨晚上就饿了,呜呜,俺都快饿死了……”

钟希望听着钟小弟的哭声,一时想笑又想哭,这孩子从昨晚上就巴巴盼着吃饭了,结果早上起来发现他娘只烧了一锅开水,里头漂了几片干菜叶子,乌漆抹黑的汤水,十碗八碗下去除了一时撑撑肚子,几泡尿放出去,一样是饿得人两眼发慌。

她娘在厨房里头哄着钟小弟,钟小弟不大哭了,但一直抽抽噎噎的,一个劲儿地喊饿。其实钟希望知道,她小弟这也是看着家里有那些玉米才叫嚷的,之前没粮时,她小弟也是很懂事地干忍着,五岁的小孩表现得比她这个九岁的大姐强多了。

钟希望就听她娘语带哭音疲惫地一遍又一遍地哄着钟小弟:“……希冀啊,乖啊,这些玉米咱不能吃知道吗?这是你妹妹……”说到此处又是悲从中来,嗓子眼和鼻内酸涩难忍,一时间出不了声。

钟希望听着也是心里发酸,眼圈泛红,当年没心没肺的她,任性又自私,根本就没考虑过家人,只知道填饱自己的肚子,偷了三回玉米出去烤了吃,等她娘后来实在不忍心饿着一家人去翻玉米袋子时,玉米只剩下两三棒了,她娘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坐在大门口愣是将那个“贼”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一遍,从头至尾就没想过会是她自己的闺女偷吃的,即便是后来回过神知道是自己闺女偷吃了,她娘也还是没有责骂她,只是一声声哀叹家里穷,苦了她的孩子。

当初她在长大后偶尔回想那件事也是觉得愧疚的,不过却并不像此时此刻来得那么强烈,她都觉得自己上辈子简直无耻无良得过分,还好她现在又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了,这一回,她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

她心里想得好,可如今她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家里一穷二白,她拿什么来好好待她的家人?

钟希望一边将床上的铺盖整理好一边挖空脑袋想招,时隔几十年,原本早就遗忘的记忆这会儿竟清晰地映在了脑子里,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心里才想兴奋一下,忽然又感觉头皮一阵发痒难耐,手指忍不住就挠了挠,奶个孙砸,这一挠指甲缝里竟又卡了一只大黑虱子。

钟希望木着脸,抽着嘴角,恶狠狠地掐死了大黑虱子,奶奶我都快饿疯了,你个孙子还来吸奶奶我的血,特么地不弄死你弄死谁?

钟希望这会儿啥也不想了,到堂屋柜子上拿了篦子就开始篦虱子,无奈头发好长时间没洗了,这年头虽然肚里油水少,头发出油也少,但发质差容易打结,篦子在头发里当真是寸步难行,好容易龇牙咧嘴忍痛梳了一篦子下来,哎呀妈,一排六个虱子,两大四小,敢情是一家六口都被她给捋下来了,这一顿好掐,差点没掐红眼。

钟希望披散着头发就奔出去了,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嚷着:“俺娘,有热水没?”

厨房里,土灶口坐着的娘俩一齐看向门口站着的披头散发外加一脸愤怒的钟希望,她娘是一脸懵:“有热水啊,你这是咋了?谁又惹着你了?”

她弟眼泪丝丝地望着她,小脸上冲出两道泪沟,鼻涕都快流嘴里了。

钟希望的强迫症立马犯了,摸摸裤兜找卫生纸,一摸才想起这个年代哪有什么卫生纸,四下看看,捡起地上的一片枯树叶,上前就朝她弟的小鼻子上包去,结果树叶碎了,鼻涕抹了她一手,她愣是忍住直接用手将她弟的鼻涕给抹干净,然后急急到水缸边舀水洗手,一边洗一边冲她娘道:“俺娘,俺小弟的鼻涕都快流嘴里了,你也不给他擦干净,多脏?”

她弟被她嫌弃了还有点小委屈,吸了吸鼻子,眼瞅着又要撇嘴了。

“得了,得了,大姐不说你了,别哭!”钟希望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无奈。

她娘觉得钟希望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往只顾着自己的大闺女,何时想过要替她小弟擦鼻涕了?就怕他弟在她面前吃一天的大鼻涕她都不会关心一下!嗯,这是长大懂事了吧!想到这里,她娘原本阴郁的心情莫名散了些,好笑地打趣道:“谁家孩子不流鼻涕的,就你嫌脏!”

钟希望一时有些无语,她能咋说,说这样不卫生?病从口入,有细菌,会生病?屁,饭都吃不上了,谁还顾得上这个?

“对了,你刚才急火火地要热水干吗?喝吗?”她娘又问。

“我洗头……”

“一大早的咋想起要洗头了?”

“有虱子……”

“多新鲜哪,谁头上还没俩虱子?现在洗了湿哒哒的不干,回头风一吹该得病了,听娘的,等晌午日头暖一点再洗!”

“……”钟希望有些不愿意,她能说她实在忍不了吗?可她自己也明白她娘说的是对的,都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了,这道理她懂得不能再懂,唉,算了,忍就忍吧,就让那帮虱子再多活半天时间。

钟希望叹口气,也不用梳子了,直接用指头耙耙头发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这些后世的时髦发型她看她的孙女外孙女扎过好多回了,如今她又年轻一回,随手扎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对着水缸的水面照一下感觉挺美,当然,如果头上没藏着那么多糟心的虱子就更好了。

她娘见了忍不住就多看了她一眼:“哟,这头型你跟谁学的,人家都是结了婚的妇人才扎的,你这是咋想的?”

钟希望:……

“快拆了重扎,难看的,小姑娘家家的,编两个羊角辫多好看,会扎不,过来娘给你编上。”

钟希望抽了抽嘴角,还是乖顺地蹲她娘身边了。她娘随手带着木梳,利落地将她的头发从头顶分成均匀的两部分,分的时候可能是看到虱子了,顺手就给掐了,一个头梳下来,她听到了五声“啪叽”响,嘛,忍忍吧,老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既然大家都这样,她一个不这样也不好。

她弟或许是饿得厉害了,在她娘怀里蔫蔫的,看着很是没生气,钟希望见了心里又是一酸,顾不上想自己头上到底有多少虱子了,拉着她弟的手说:“走,跟大姐出去玩,大姐昨天发现了一个好玩的!”

小孩子嘛,除了吃就是玩,这会儿没吃的,听到有玩的兴致也不是太高,但他也明白他就是再怎么腻在他娘的怀里,他娘也变不出吃的来,于是选择跟他大姐出去玩,还有一点,她大姐以往都一个人跑没影压根儿不带他,今天突然提出要带他去玩,他还是有点高兴的。

她娘看着他们姐弟俩,心里又是一番感慨,眼圈又红了,赶忙起身掀开锅,盛了两碗干叶子乌汤水:“来,把这个喝了暖暖身子再出去玩。”

小弟虽然不爱喝,但还是一气头把一碗汤灌了下去,喝得比钟希望都快,喝完就眼巴巴地看着钟希望,他大姐没骗他吧?真的愿意带他出去玩吧?

钟希望也是三两口解决了一碗汤,她娘刚想再给她盛第二碗,钟希望就摇头说不要了,只问了句:“俺娘,俺爹呢?”

“去镇上了。”她娘一边说,一边也给自己盛了碗汤。

钟希望看着她娘喝汤,心里也是酸酸的,那汤哪是好喝的,苦冽冽的,一股子陈腐味,喝完之后,嘴巴里一天都是苦味。

她知道她爹步行二十多里地去镇上,一是挑着自己编的篮子、筐以及芦苇席去卖,二是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儿干,毕竟他的那些篮子筐子席子通常都是卖不出去的。不过镇上的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镇上人也都是些捧高踩低看不起乡下人的货色,活儿是有,要么不让你做,要么就是做了也拿不到多少钱,甚至是完替他们白干活。

------题外话------

说明一下,文中农村用语颇多,但也不是纯正的地方方言了,女主虽是活过一辈子的老人,很多用语都是混着用,比如她称呼俺娘俺爹,会带“俺”,但称呼自己就是“我”,不像村里人几乎用“俺”。

其实就竹子现在的老家也是这么混着用,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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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打架争吃的

眼下是1944年,小鬼子还在咱们地盘上横行着,她们五里屯钟刘村位于苏北地区比较偏僻的地方,有幸没被小鬼子烧杀抢掠过,但也是有小鬼子路过的。

她记得当年,她爹她娘每回听到村里的铜锣一响,便带着她和她小弟一路狂奔到东边的小山里躲着,等到鬼子走没影了才敢回家。她家是没地的,家里花销都是靠着他爹去帮地主大户家干活挣来的,直到年底,她家才分到了一亩地。

近来个把月她爹都没找着活儿干,自然也就没有进项,她家这是完揭不开锅了,之前她爹去她的几个叔叔家借粮,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不然她妹也不会送人。

“俺大姐……”钟小弟扯了扯钟希望的衣襟,提醒她别忘了带他出去玩。

钟希望抬手摸了摸钟小弟的头,跟她娘道:“俺娘,我带俺小弟出去玩了!”

钟希望带着她弟出门后一路朝东边的小山走,目标非常明确。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等会儿她就能找到吃的了,只不过有点对不起当年发现那个地方的小男孩了,没办法,这年头,她只能先顾着她自家人,没偷没抢就不错了,先到先得,让她发扬一下博爱精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钟小弟还是第一回被钟希望牵着出去玩,心情非常愉快,虽然已经五岁的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岁,走起路来也飘得很,但他仍然迈着小短腿紧跟在他大姐的身边,纵然累得有些喘,却仍是不吭一声。

钟希望火急火燎地朝东边小山杀过去,神态之严肃,表情之决绝,颇有某某敢死队的成员即将奔赴作战现场的架势。

杀到半途,钟小弟气喘吁吁地问:“俺大姐,你要带俺去哪儿玩啊?”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好玩的呀,难不成他大姐要带他去东小山的浅坡上玩滑泥坡?那太好了,他还从来没玩过呢,以前都是看别的大哥大姐带他们家小弟小妹玩,而他只能干看着。

钟小弟想到那个画面又觉得委屈了,怯怯地转脸看他大姐,既期待又害怕希望落空,矛盾的心情让这个小男孩稚嫩的脸庞硬生生挤出一丝早熟的沧桑感来。

钟希望此时满心都在想着抢时间去拿下那个救命粮,根本没顾得上钟小弟的心情,只嘴上敷衍着嗯嗯了几声。钟小弟一见他大姐这副不耐烦的模样,心里顿时便凉了半截,原本还撑着一口气紧跟钟希望的步伐便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整个人再次蔫哒哒的,所谓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便是钟小弟此时心情最好的诠释。

钟希望忽然觉得手里牵着的小手朝后坠了坠,急忙回头看她弟:“咋了?”撅着屁股朝后拽这是要拖她后腿了?

钟小弟瘪着嘴不吭声,不过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怨诉,只是典型的敢怒不敢言的形象。

“累了?”

“……”钟小弟摇头。

“饿……”钟希望问出口的同时赶紧收音,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一想到虱子,哎呀妈,又觉得头皮发痒了。

“回头大姐奖励你好东西,咱们接着走好不好?”钟希望哄钟小弟,没办法,她虽然比她弟大四岁,但这小身板背她弟还是够呛,只能忽悠她弟自己走。

“俺大姐,你能带俺去玩……”钟小弟“滑泥坡”仨字还未来得及讲出口,忽然听到他大姐大喊一声“不好!”

钟小弟被他大姐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回神,便见他大姐像兔子一样撒腿就朝前跑,边跑边跟他喊:“俺小弟你自己先在原地呆着,大姐去给你找好东西,要乖啊?”

眼见着钟希望的小身影跑得越来越远,钟小弟这会儿终于回神了,他大姐这是又把他落下自己跑去玩了,钟小弟的心呐,是瓦凉瓦凉的。小孩子本就自制力薄弱,再遭受这么一通“遗弃”,于是“哇”地一声,钟小弟张开嘴就嚎了。

钟希望是听到她弟在哭的,但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做啊,她只能舍生取义了(啊喂,奶奶,舍生取义不是这么用的啊!)。

钟希望迈动双腿朝东小山跑的同时,另一个孩子也在她前头狂奔着,而这个孩子就是当初无意中在小山的一处旮旯角的兔子洞里发现了那小半袋大米的幸运家伙,而那小半袋大米也就是钟希望重生后想起的第一件于家有帮助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她是拼死也要赶在那个孩子之前找到。

钟希望眼瞅着那孩子先自己一步朝小山的那处旮旯角奔去了,心里一阵犯嘀咕,难不成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明明记得那孩子是在傍晚时候不经意发现了粮食,咋突然就改时间了?呃,对了,当初是那孩子娘在事后跟村里人聊天时说的,许是他娘记错时间了,啧,他娘真是坑人!

钟来春今天可不是无的放矢才来的东边小山,他昨天就在小山的这处旮旯角的野兔洞里发现了一小袋粮食,因为当时和一帮孩子在一起,出于私心,他便没出声,自己偷偷地用了枯草烂叶子遮住了洞口,然后无事人似的和那帮孩子疯玩去了。

钟来春家也是赤贫户,家里没地,他爹钟三石是个石匠,替人家盖房子、砌猪牛羊圈、垒灶等赚花销。年前,钟三石在镇上替一户人家修缮房顶时不小心摔下来断了两条腿,那户人家不但没有赔偿医药费,还以钟三石没有修好他家屋顶为由拒付工钱。

钟三石最后还是被同村人抬回家的,如今已经在床上躺了有三个月了。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钟三石因家里没钱,营养吃食跟不上,断腿至今仍然没长好,他们家叔伯兄弟啥的也都没有,亲戚不靠谱,左邻右舍也借不出粮食给他们,所以家境和钟希望家也算是半斤八两,都特么揭不开锅了。

钟来春在村上也是孩子淘一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做,在村上也是人厌狗嫌的货色。不过,他却是个有心眼且顾家的,昨天傍晚愣是没让他的小伙伴发现异常,还生生忍过了一个晚上,连他爹娘都没说,今早若不是有小伙伴上门缠着他,他一早就来取这一小袋粮食回家了。

钟来春偷摸着将那一小袋约摸十来斤的大米揣怀里了,另外还发现了两个巴掌大小的黄色密封铁罐子,罐身上面有像蚯蚓一样的字眼,想来是洋货,闻不出味道,也不知能不能吃,带回去拆开看看再说,于是也揣进了怀里。

钟来春心里是乐疯了,但行动上还是小心翼翼的,想着幸好没人发现他,然而,当他揣着粮食爬上浅坡时,一抬头便见钟希望正大马金刀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钟来春怔愣了一下,有些欲盖弥彰地佝偻着小腰,试图让人看不出他怀里揣着个“球”样物件。

钟希望打量了钟来春一眼,这小子虽然平日里人厌狗嫌的,但到底也只是一个看着就营养不良的瘦弱小孩。这小孩和她同年,月份还比她小,按理还得管她叫声姐。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钟希望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靠近钟来春,笑眯眯地说道,“那啥,刚才我都看见了,你怀里可揣着粮食呢!怎么地,叫春,姐也不坑你,见者有份,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钟来春一听钟希望是来抢他东西的,整个人瞬间就像炸了毛的小兽一般戒备地瞪着钟希望:“你别瞎说八道,我怀里揣的是,是石头,哪有什么粮?”钟来春心里凉半截,他明明记得没人跟着他呀,钟希望这臭丫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去!你一小屁孩撒谎都不脸红的?快点啊,不然姐姐对你不客气啊!”钟希望为了自家人,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黑吃黑啥的算不上,但也将没脸没皮演绎了出来,想她一把年纪了,确实够拼的。

钟来春一见钟希望居然敢威胁他,而且还摆出一副要强抢的架势,顿时猴脾气便上来了,破口就骂道:“钟希望你个小婊养的臭丫头,你敢抢试试!”

“我去!叫春你个孙子居然敢骂我,我揍死你个兔崽子!”钟希望上辈子年轻时就是个相当任性嚣张又泼辣的姑娘,只是结婚后才收敛了锋芒任劳任怨的,如今再次重回小时候,身体年轻了,那身体里的好强分子也便重新饱满斗志昂扬了,说着话就恶狠狠地冲钟来春挥了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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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潇湘的一切都好陌生了,啧,我是从远古走来的土鳖了,真希望有个仙女出现引我一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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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豁出老脸去

钟来春也是习惯了打架,头一偏躲过了钟希望的爪子,将怀里揣着的小半袋粮食朝地上一放,一把抓着钟希望的头发就不放松了。钟来春比钟希望高了那么一点点,身为男孩子,力气也大些,一下子就攥住了钟希望的脉门,钟希望受痛,龇牙咧嘴的,一个趔趄整个人便跌倒在地。钟来春并没有因为钟希望是女孩就掉以轻心,反倒因为钟希望发现了他的秘密,还想抢他的东西而恨透了她,下了很大力气将钟希望按在身底捶打。

钟希望也被激起了暴脾气,活了八十多年的她还怕了这个小毛孩不成,两只手也没闲着,钟来春的头脸瞬间便布满了一道道抓痕。在钟来春一拳打得她眼青之际,钟希望猛抬腿顶向了钟来春的胯下,奶个孙砸,只要是个男的就都受不住她这一下,跟她抢,就要做好蛋疼的准备。

钟来春“嗷”一嗓子从钟希望身上滚到一旁,两手抱着自己的命根子惨叫,眼泪也从眼眶里飙了出来。

钟希望爬起身,两条羊角辫已经被抓挠散了,乱糟糟一团看着像鸡窝,左眼圈已经泛青瘀紫,嘴角也被抓破了,身上也满是泥土,样子很是狼狈。不过躺在地上的钟来春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似乎比她还惨。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姐姐我都跟你讲道理了,你偏不听,还骂我,下手还这么重,就叫春你这样的将来还想找媳妇,我看玄!”钟希望一边数落钟来春,一边走过去去提那小半袋粮食。

钟来春一见自己的战利品要被钟希望抢了,“嗷”一嗓子就又爬起来朝钟希望凶猛地扑了过来:“还给俺!那是俺发现的,俺家都三天没见一粒粮了!”

钟希望躲过钟来春的生扑,嘴角抽抽道:“那你家比俺家还好点,俺家都四天没见一粒粮了,俺小妹还因为没吃的送了人!”比惨谁不会啊!

钟来春这会儿是真哭了,但哭归哭,瞪着钟希望的眼神依然凶恶,誓死也要护食的架势。

钟希望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只要一小半行不?”钟希望从自己兜里扯出一块蓝布,作势要将大米倒出来。

“不行,那是俺的!”钟来春不同意,笑话,一把米就能够他们家捱一天的,分给钟希望,那他家不就少几天口粮了?

钟希望有些生气了,她都退步了,这小子还这么死犟,将来肯定找不到媳妇!哦,不对,上辈子这小子还是找着媳妇的……

啊呸,她都能重生了,人生大洗牌,想来这小子这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媳妇!哼!

“你今天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否则我就去向铁蛋告密,说你吃独食,不顾你们兄弟道义!”

“你去告呀!你……”钟来春开始还扯着脖子犟,只是脑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气得恶狠狠地咬牙,“钟希望你个小……”

“你有种再骂一句试试!”钟希望同样恶狠狠地打断钟来春的粗俗叫骂。

“俺就骂!就骂!就骂!……”

“……”钟希望二话不说,抬腿就再次踢向他的胯下。

钟来春也是被疼怕了,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命根子。

“叫春你回头看看,你的小伙伴快过来了,到时候……”钟希望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几个小黑点人影,钟来春也看到了,他的视力并不比钟希望的差,内心激烈地做着取舍斗争。

“想好没……”

“知道了!”钟来春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钟希望摊开的蓝布上捧米,每捧出一捧,脸上的肉都心疼地抽一抽,心里更是在滴血。

“你赶紧麻溜的,你手咋那么小?”

“你闭嘴,不然俺不分给你了!”

钟来春捧了五六捧就停止动作了,钟希望龇着牙,奶个孙砸,有够小气的,这布上顶多就只有二斤米,跟十斤比差多了!

“够了啊,这可是俺昨天傍晚就发现的,分你那么多你就知足吧!”钟来春斜着眼瞪向钟希望,“还有,以后不许叫俺叫春,再叫俺就揍死你!”

“呸!别人都这么叫,凭什么不许我叫,不让叫也可以,你再多分我点米!”

“你想得美!”

“不行,你要是不给米,那个铁罐子给我一个!”钟希望说着直接自己快手抢了一个,其实她也并不是老奸巨猾的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跟个孩子争吃的。

“你个小……”钟来春一时没护住,张口就要骂,却被钟希望大叫一声给噎住了,手下意识地就朝裤裆捂着,他还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像钟希望这么凶残的,蛋疼的滋味当真让他终身难忘。

钟来春气得够呛,拿手指点点钟希望,意思是——你有种,咬牙切齿地瞪了她好一会儿才一跺脚抱着自己的“战利品”跑开了。钟来春并没有跑远,而是在一棵已经枯死的小树旁停下,一脚下去踹断了婴儿手臂粗的小树,再将小树踩断成几截堆一起,手里的那小半袋粮食直接卡在这几截柴禾里,随手将身上的外罩褂一脱包裹在了柴禾上,恰好将那粮食袋子给遮得严严实实。

钟希望在一旁看得直咂嘴,这小子脑子还真好使,他这么背着一捆柴禾回家还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钟希望受钟来春的启发,也顺手脱了自己的外罩褂,将那块包着大米的蓝布仔细包好,连同抢来的那个黄色铁罐子一起放进外罩褂内兜好系成一个布包,这才下了浅坡。

刚才一心拼抢粮食没在意,这会儿走动时,钟希望才发觉她是脸、胳膊腿和腰,哪哪儿都火辣辣得疼。

“个龟孙叫春,不就要他一点大米吗,至于这么下死手吗?”

钟希望一边忍痛朝她弟呆的地方走,一边小声咒骂钟来春,不过她转念又想起钟来春家那境况,心里隐隐有些不自在。她这也是实在没辙了,重生到现在这当口,她也是两眼一抹黑,完不知道有啥法子能帮家里度过难关,好不容易借着重生先知的利器想到了钟来春上辈子在兔子洞发现粮食的事情,可不得拼死抓住吗?结果抓是抓住了,但只抓了个尾巴,奶个孙砸,她这回可真是豁出老脸去了!

钟希望忍不住碰了碰嘴角的破口子,疼得她倒抽一口气,好像嘴里面也破皮了,一嘴的血腥味,本想吐来着,但又没舍得,现在缺吃少喝的,得啥时候才能补回这些血来!

钟小弟自打他姐钟希望丢下他跑走后先是大声嚎哭了一阵,眼泪没少流,两管鼻涕更是滴溜在鼻孔与嘴唇之间,将将要到嘴里时,他一使劲便吸溜上去,然后由于重力的作用再滴溜下来,他再吸,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他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当然,他是压根儿没想过动手擤一下擦干净,就这么蹲在地上拿根小树枝画圈圈玩,时不时地再哼唧几声表示他还在伤心哭泣着。

话说钟希望从离开钟小弟到争抢完粮食回来也不过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所以当她因为腿疼而拐着小八子步回到钟小弟身边时,入目第一眼就是钟小弟的两管鼻涕即将流到嘴里的情形。

哎呀妈,可真够恶心的!

钟希望捡了地上的一片枯叶便替她弟擦鼻涕,一边擦一边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都几岁了?”咋这么不省心呢?

“俺五岁。”钟小弟仰着小脸让他姐替他擦鼻涕,嘴里认真地回答道,小眼神似乎还很骄傲。

钟希望手一抖,哎呀妈,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待替钟小弟擦完鼻涕,钟希望发现钟小弟的鼻子一圈被泥土糊得脏兮兮的。啧,刚才一着急也没注意捡起的枯叶上有泥土。钟希望皱着眉,抽着嘴角,刚想拿自己的袖子替钟小弟擦干净,但袖子伸到一半就情不自禁地收了回来,天冷,衣服不好洗,她还是省省吧,有泥总比有鼻涕看着顺眼点。

“俺大姐,你刚才去玩滑泥坡了?”钟小弟这时候见他姐一身是泥的邋遢样儿,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姐不讲信用丢下他独自去玩了,小眼神里满是控诉怨愤,嘴巴也向下撇着。

钟希望眼角一抽,她玩个毛的滑泥坡,她是跟人打架了好不好?

“看到没?你姐让人给打了,你小子还想着玩滑泥坡,还有没有良心?”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钟小弟一眼,本想告诉他有吃的了,但现在又不想说了,这小子没有姐弟爱啊,得好好教教!

钟小弟这时才发现他大姐的形象着实有些狼狈,特别是那个鸡窝头和那个已经青紫的左眼,怎么看着怎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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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在这里坐等小仙女们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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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米香味

“噗……”

钟希望眼一瞪,手指点着钟小弟脑门:“钟希冀,你有胆笑出来试试!”

钟小弟被吓住了,抿着小嘴不敢笑了,怯生生地偷觑着钟希望:“俺大姐,你让谁揍了?俺告俺娘去,让俺娘骂死他!”

钟小弟人虽小,但还是有些心眼子的,钟希望故意逗他:“你咋不说你自己替我去揍人,事事都依赖俺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钟小弟被说得扁扁嘴,呛声道:“俺还小,俺揍不过他们,你都不帮俺!”

钟希望这回没话说了,心里的愧疚感再次涌上来,当初的她确实算不上好姐姐,所以她这重来一回后才会这么拼啊!

农历二月的天气依然寒冷,迎面刮来的风依然刺得人脸皮生疼,开口说话依然白气袅袅,只天空湛蓝高远,太阳的光线冷艳而刺眼。

抬手揉揉钟小弟的头发,钟希望问道:“冷不?”

钟小弟似乎也从头顶的那只手感受到了来自他大姐的善意,心里美美的,小脸上便再次有了笑容:“不冷!”

“饿不?”

“饿!”

“等回去大姐给你做吃的!”

“好!”钟小弟答应得高兴,但转念便又蔫了,“俺大姐,俺娘不许俺们吃玉米!”

“咱不吃玉米,咱吃别的。”

“……俺不想喝干叶子汤!”

“那就不喝。”

“不喝就会饿……”钟小弟说着便有了哭腔,鼻涕又流了出来。

钟希望赶紧又捡了一片枯叶替他擦净,然后将自己挎着的用外罩褂系成的布包递给钟小弟,哄道:“别哭,你摸摸看是什么?”

钟小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吃的吗?”

钟希望点头,钟小弟立马就又高兴了,动手便要拆包,钟希望急忙制止他:“嘘,回家再拆,被别人发现了,你就吃不着了!”

钟小弟立刻停止了拆包的动作,小脑袋跟个雷达似的四处转悠观察敌情,就怕有人抢了这个布包,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跟做贼似的,把钟希望给囧得不行。

回到家,钟希望的惨样把她娘给吓一跳,待看到钟希望带回来的那二斤大米外加一个黄色铁罐子时,她娘就明白了,她大闺女是跟人争抢干架才得到的这些吃食,当即就心疼得眼圈一红,眼泪不要钱似的朝外涌。

钟希望扯扯嘴角:“俺娘,俺不疼的,你快把米煮了给俺小弟吃吧,他饿坏了!”

钟小弟听到有吃的,自然开心无比,但见他娘摸着他大姐的脸哭,又见她大姐这会左眼青紫肿高了,心里也不好受了,憋着气道:“俺大姐,你告诉俺谁打你了,俺去给你报仇!”

“你可拉倒吧,别你没把人揍着,你自己再哭着回来!”她娘被钟小弟一插话给逗笑了,接着便拿起那包米去了厨房,随手把铁罐子递给钟希望,“也不知道这是啥,你们姐弟俩拿着玩吧!”

钟小弟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吃上,屁颠颠跟着他娘去了厨房。钟希望瞅着铁罐上的蚯蚓文字眼晕,便找来剪刀撬开罐盖,发现里头躺着满满一罐用褐色纸包装的小方块。钟希望剥开其中一块的包装纸,见里头是个黑褐色的小方块,用手掰开再闻闻,竟是她上辈子后来吃过的巧克力。

钟希望含着巧克力,有点苦,但总体还是甜的,香滑细腻,吃着很上瘾。钟希望忍着再拨一块吃的欲望,拿出三块,将罐盖又盖上,想着留给钟小弟当零食。

钟希望将铁罐子收到堂屋的衣箱子里,拿着手中的三块巧克力去了厨房。

钟小弟此时正坐在他娘身旁眼巴巴地瞅着已经冒着白色水蒸气的大锅,就等着那口吃的。

钟希望给了钟小弟一块巧克力,将剩下的两块给了她娘。

“这是糖吗?”钟小弟一边问,一边剥开包装纸吃了,还没等钟希望回答他便吃完了,而后眼馋他娘手里的两块。

他娘赶紧又给他一块,他刚想伸手剥,却察觉到他大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小手跟着就一抖,小嘴又开始撇了。

“那是俺娘和俺爹的,你听话,以后大姐还给你。”钟希望哄道。

“娘不吃,留一块给你爹就成了,希冀吃吧!”

钟希冀得到他娘首肯,再次动手去剥,却被他大姐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两下剥了包装纸直接塞他娘嘴里了。

钟小弟委屈了,哇地一声哭开了,他娘无奈要吐给他吃。

钟希望皱着眉一把将钟小弟提着领子拎起来,回头跟她娘道:“俺娘你别惯着他!”说着便将钟小弟提溜出去跟他谈人生说道理去了。

钟娘听着大闺女在外头教训儿子,那话是一套套的,比她这个做娘的都能讲,听着还十分在理,心里无比欣慰的同时又有些骄傲,她大闺女真是一夜之间就长大懂事了。

钟小弟在得到钟希望每天都会给他一块巧克力的允诺下停止了嚎哭,转而又开始盯着厨房里的大锅了。

因为大米的数量着实有些少,而这年头的家庭主妇都是会过日子的,讲究一个细水长流,钟娘只用一块干净的白纱布包了一小撮米放锅里煮了。

最后,钟希望吃到了一口米,钟小弟吃了四口,钟爹钟娘是一口没吃。

这一口米,钟希望觉得无与伦比得香。

钟爹晚上回来后,见着钟希望青紫的左眼时,一边心疼,一边气得跺脚,当下就要找上钟来春他家去,还是钟娘给死活拽住了,向来嘴拙的他只能反反复复地骂着一句“狗日的叫春”。

钟希望当真是又感动又心虚,这回她爹还真是冤枉人家叫春了,说到底是她先起了“抢夺之心”啊!

钟娘给钟爹盛了一碗热水,钟爹喝着水,终于露出笑脸来:“娃他娘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水都能让你煮出米香味了!”

钟娘笑着骂钟爹也会贫嘴了,钟小弟高兴地跟爹讲白天发生的事情,特别在中午吃的那块黑乎乎有点苦味的糖以及那四口米上浓墨重彩,一家人难得都露出笑脸来,只是钟娘突然又红了眼圈,道:“不知道俺小闺女咋样了……”

钟小弟说:“俺娘,把俺小妹要回家吧,俺家里有米吃了!”

一句话,钟爹钟娘都不说话了。

钟希望心里酸酸的,钟小弟小,只知道她拿回了一小包米,却不知那点米根本解决不了一家人的吃食问题,她爹在镇上转悠饿了一天也没找着活儿干,爹娘那明显营养不良的蜡黄灰败的脸上无言中透着一股子绝望。

钟希望知道他们家会熬过这一关,但熬过去也都只剩半条命了。

钟希望再次挖空脑袋回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哪处记忆被她给遗忘了,说不定东边小山上还有哪个旮旯角兔子洞里藏着以往打仗时当兵的留下的一些粮食啥的……

钟希望这一想不要紧,身体本就营养跟不上,这再用脑过度,于是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钟希望这一晕并非寻常的晕,在她身体向后倒地的一瞬间,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不过这玄幻的一幕并没有被钟爹钟娘以及钟小弟发现,因为此刻的钟小弟正沉浸在有米吃的喜悦当中,而钟爹钟娘则是因为小闺女被迫送人而陷入无限悲苦之中,如此一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堂屋里少了一人时,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了。

“咦?俺大儿哪儿去了?”钟爹问。

“……”钟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果然没见到大闺女,但也没怎么在意,“大概去茅房了吧!”

钟小弟一听茅房,立马觉得尿意上来了,于是冲他娘报备了一声:“俺娘,俺要尿尿!”

天色已经黑了,钟娘便牵着钟小弟的手走到院内被开垦出的一小畦菜地边上,手指了指地边上翻开的一道通往围墙外的阴水沟,说:“呶,朝沟里尿吧,你大姐还占着茅房呢!”

等钟小弟尿完后,钟爹钟娘便打算吹灯睡觉了,早点睡还能省点灯油,省点精力,只要一睡着饥饿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了。

钟小弟自己脱了棉袄棉裤钻进了被窝,钟娘替她掖好被子转身走出这间由芦苇扎成的篱笆墙隔成的小单间,走到堂屋门口,又朝院外喊了一声:“希望?”

喊一声,没人理。

钟娘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理,钟娘不自觉地便走出堂屋来到院内,冲着院外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嗓子,结果依旧没人理。

钟娘有点担心了,前不久隔壁村子里才发生过有小孩掉粪坑溺死的事件,钟希望这都出去好大一会儿了,不会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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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突然消失,亲们能猜出是咋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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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得了一个空间

钟娘这心里立马就开始慌了,唤了一声:“他爹,俺到茅房看看去,希望这孩子咋还不出来捏?”

钟爹才想躺下,一听钟娘说了这话,心里头也有些慌,急忙走出来:“俺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钟小弟这时候还没有睡着,听到他娘的话也扯着嗓子喊:“俺娘,咋了,俺大姐掉茅坑里了?”

“去!瞎说八道啥?好好睡你的觉!”钟爹斥了钟小弟一句,钟小弟撇撇嘴不吱声了。

钟希望家的茅房和钟刘村的绝大多数人家一样是盖在院外的,茅房外头紧连着的就是一个直径约两米深约一米的粪坑,里头沤着粪留着肥地用的,这年头不那么讲究,粪坑都是裸露朝天的,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有某些倒霉的人或是小动物之类的误入其中。

钟爹钟娘跑到门口再次扯着嗓子喊钟希望的名字,喊了好几声还是没人应,钟爹钟娘这心里就咯噔一下凉了。他们怕钟希望掉茅坑里头也只是随意这么一想,说到底还是眼下这世道不太平,战火虽然没有直接烧到他们这里来,但几个月前还是有些人莫名失踪了,不知是小鬼子干的,还是某些恶匪趁乱打劫,搞得人心惶惶的。

“俺去她三叔家看看,可能去找二丫玩了!”钟爹板着脸,但说出口的话却明显带着颤音,他明知道钟希望平时与她三叔家的二丫玩不到一起,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他已经将小闺女送人了,大闺女再没了,他也活不了了。

钟娘心口发紧,眼睛发直,跟着道:“俺,俺去茅房再看看吧!”

“俺爹?俺娘?”钟希望的声音突然从堂屋里传出来,惊了钟爹钟娘一跳,原本悬在心口的大石这才“嗙”一下落回原地,余晕未消。

堂屋里,油灯再次被点燃,火苗如豆,一圈晕黄的光芒并无法驱散室内的黑暗。

钟爹虎着脸问钟希望去哪儿了,钟娘看着钟希望的眼神也是愤怒交加的,钟希望眨眨眼,犹自沾着黑泥土的双手下意识地就藏身后去了。

见钟希望吱吱唔唔的不说话,钟爹猛地拍向了身前的八仙桌,“啪”地一声,将钟娘和钟希望都惊了一跳,隔间里躺在床上的钟小弟也不由地一抖。

钟娘一边担心钟爹会把家里唯一还算完整的旧八仙桌给拍散了,一边又怕钟希望会被钟爹给吓哭,毕竟钟爹平时老实憨厚很少发火,一旦发起火来那也是挺吓人的。

钟娘回头看钟希望,这一看才发现钟希望竟是满头大汗,脸上也沾着不少黑泥,人有些喘,活脱脱一副干完农活的模样,张嘴便问了。

钟希望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她该如何与爹娘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玄幻事件?

原本她在绞尽脑汁努力回想东边小山里还有没有漏可供她捡,一不小心用脑过度晕了过去,也就是在那时她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空间,正是上辈子最后她大外孙女给她科普的那种逆天的神器。她的这个空间算得上是一个极品的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气候四季如春,且衣食住行无所不有。只一点与当初她大外孙女科普给她的知识不同,那就是,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不是无偿供她使用的,她必须付出应有的劳动贡献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所谓精神力还是意识啥的只能够带她进出空间,她唯有老老实实地自己动手,正合了伟人的那句醒世名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因此,为了拿些粮食出来补给家里,钟希望在空间里劳作了五六个小时,但是,花了这么多时间她也堪堪翻整出二分多地,再播种完毕后整个人也差不多累瘫了。

望着空间里足有上千亩之多的黑土地,钟希望觉得自己压力山大,靠着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她就是累死也种不了这些地。

当然,空间在最初就相当人性化地给了她提示——可使用现代化机械设备。

空间里的各种机械设备倒是相当齐,但问题是她不会操作啊,想她一个最多只能认些常用字,撑死能够玩玩微信装逼一下自己与时俱进永不落伍的八十多岁老太太,对着那些明显是中文述说抽象难懂,其间还掺杂颇多英文术语的使用说明书,她感觉自己立马就想寿终正寝了。

不过正如她大外孙女给她科普的那样,空间与她所处的世界有着巨大的时间差,如此,她才能够无所顾忌地在空间里尽情劳作,所幸她在空间里算是外来物种,她自身的时间并不受空间时间所影响,也就是说她在空间里是停止生长的状态,不然她一定会比正常人老得快,不吓死旁人也会憋屈死自己。

拼死拼活出苦力干了半天活,从空间里赚回了十斤大米,不多,但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在这个啥啥都缺的穷苦年代她居然有一个赚粮食的门道,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于是她顾不上收拾自己,就这么一脸一手黑泥就想端着空间里的一盆米回家,结果空间再次给出警示——一切硬件设备,比如机器,比如书籍,比如各种容器都无法带出空间。

“说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钟爹再次拍向桌子,啪啪的,拍得钟娘心惊肉跳的,忍不住就皱眉低吼了钟爹一声:“你拍桌子干啥,它又没惹你?”

钟爹抬起的手就这么讪讪地僵在半空中,而钟希望则无比幽怨地瞄了她娘一眼,亲娘诶,你这是在暗示老爹过来拍你闺女我吗?

钟娘倒是没有钟希望想的那个黑暗心思,没好气地瞅了钟希望一眼:“你瞅俺干啥,你爹问你话呢!”

钟希望脖子一梗,豁出去了,将她娘拉到她爹身边,小声凑他俩跟前说道:“俺爹,俺娘,我今天在东边小山那里遇见了土地神,他招我做小工替他干活,每天都会给我粮食当工钱,我刚才就是被他叫去做工……哎哟疼!”

钟希望话没说完就被她娘一巴掌拍了后脑勺,气笑道:“能耐了你,牛逼都吹大天了,还土地神,你咋不说玉皇大帝捏!”

“……是真的……”钟希望一边揉后脑勺一边心虚地冲她娘低吼,努力装出委屈的小眼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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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出来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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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爹娘真心的疼爱

钟爹平时就疼钟希望,一直“俺大儿俺大儿”地喊她,见钟希望眼泪都快委屈出来了,心疼了,冲钟娘就瞪眼:“你打俺大儿干啥,让她说完!”

钟希望一边继续编说词一边小心地朝她爹身后躲,就防着她娘再突然给她这么一下子。

说到最后,钟娘不信,钟爹是将信将疑,神鬼啥的他是没见过,但这些说法经久不衰,总不会都是他娘的空穴来风吧,话说,昨儿个晚上他还梦到他那死了好几十年的爹娘呢,这估摸着也是鬼魂托梦吧,不行,明天就给他们烧点纸钱去,可他们家连吃的都没了,哪还有能力去买纸钱烧!

想至此,钟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日子难熬啊!

钟娘从始至终都认为钟希望在故意编瞎话糊弄她,既然闺女没丢也便没心思再计较其他了,让钟希望赶紧洗洗手脸上床睡觉。

钟希望见瞎话都编出来了,结果爹娘不信,这可不行,日后她可是要经常从空间弄粮食出来的,对外她可以隐瞒着,可对家里人偷偷摸摸就不是办法了。

钟希望跑到厨房端了一个黄泥烧的大陶盆,当着她爹娘的面闭着眼睛振振有词:“土地神带我过去!”

于是钟爹钟娘终于被接下来的一幕玄幻场景给惊吓住了,他们的大闺女就这么从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一下,再一眨眼,人又回来了,但手里端着的陶盆里确确实实装着白花花晶晶亮的上好大米,扑鼻的米香味沁入肺腑,这幸福感来得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差点就这么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啊,好多……”

钟小弟的惊叫声突然传来,钟爹钟娘猛然回神,钟娘更是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步跨到钟小弟面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钟爹钟娘望着盆里的米先是震惊,再是高兴,紧接着又流泪,终于平复情绪后,钟娘问了一句:“希望啊,你问问土地神还招工不?你爹的力气怎么着也比你这个小丫头的大呀!”

钟娘的问话显然是问到钟爹的心里去了,就见钟爹唰地一下看向他大闺女,眼神里满含着十二万分的期待。

钟希望抽抽着嘴角,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俺娘,万事讲究一个‘缘’字,土地神招工也是要看缘分的,只有你闺女我才合了它的眼缘!”

钟娘咂了一下嘴不吭声了,钟爹先是失望,随后却又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不愧是他大儿,连土地神都对她青眼有加呢!

自此,钟爹在疼宠大闺女的道路上更是一去不复返了,对他大闺女说的话做的事更是深信不疑,几近一种偏执的状态。钟娘还好,不过她一向是听钟爹的。至于钟小弟,他大姐在他的心中那更是神一般的存在,小小一个人儿知道他大姐会变戏法一样变出粮食来后,只自己在心里欣喜若狂,但对外却闭口不说,即便是他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之后,也仍然对他大姐很是维护。而钟希望也在这天之后成为了家里名副其实的顶梁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晚,钟爹躺在床上整个人还是晕飘飘的,心里也慌慌的落不到实处,翻来覆去大半天也睡不着。

“他娘,你睡了没?”

“没睡。”

“那你掐俺一下,瞧瞧俺是不是在做梦!”

钟娘其实自己心里也飘着呢,二话不说就逮着钟爹的软腰肉狠狠掐了一下,听着他咝咝倒抽气的声音问:“疼不?”

“……疼!”钟爹在黑暗里疼皱了眉眼,这娘们儿倒真是狠得下心来掐,不过这么疼,那就不是在做梦了,真好!

“他爹,你也掐俺一下!”钟娘在黑暗里说道。

钟爹噗嗤一声笑了:“咋了,你也觉得是在做梦?”说着,也伸手在钟娘的腰上掐了一下,不过没敢太用劲,就这也疼得钟娘直吸气,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俺早就说过俺大儿是个有福气的,俺没说错吧!”钟爹的话里是满满的得意和与有荣焉,“说到底还是多亏翠儿你,因为你有福气,才能生下有福气的俺大儿,这些年,俺让你们娘几个受苦了,都是俺没用啊!”

钟爹突然有感而发的一番话听得钟娘心里酸酸的,但同时也美美的。多少年了,除了她死去的爹娘,再没人喊过她的小名了,别看这男人平时老实闷头性子,但对她却是真的好。

想当初她头胎生下大闺女时,她自己都有些失望,毕竟怀胎时,村上老人们还都说她这肚子外形尖,这胎肯定会是个男娃,谁知生下来却是个丫头,她当时都觉得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不过,她家男人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抱着大闺女就“俺大儿俺大儿”地喊,简直疼到骨子里了,即便后来生了希冀,他也仍是最疼大闺女,惹得村上的老人们见了都忍不住撇嘴说风凉话,就连她也觉得他疼大闺女疼得太过了。

可如今她大闺女一个九岁的小丫头不仅一夜之间懂事了,还奇迹般地给他们家带来了生的希望,她现在倒是觉得她男人是真的没有白疼她大闺女。说到底,虽然她嘴上不说,心里偶尔还会嫌弃,但其实骨子里也是最疼爱大闺女,毕竟那是她第一个孩子。

“哦,对了,俺差点给忘了,呶,这是希望白天让俺给你留着的,尝尝!”

“啥呀?”

钟娘从被子上拉过自己脱下的棉袄,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悉悉索索地剥开,塞进了钟爹的嘴里。

“哦……这就是晚上希冀跟俺说的那种糖吧,有点苦啊,火大了吧,嗯,还滑腻腻的,倒是有点香,不过不如麦芽糖好吃。”钟爹一边咂摸着味,一边说道。

“俺也觉得不咋地,但希冀喜欢得跟什么似的!”钟娘又想起钟希望板着脸跟钟小弟讲道理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不过转而又想到了小闺女,整个人又瞬间被愁苦淹没,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接着钟爹也跟她心有灵犀似地也开始叹气了。

钟希望将一直兴奋睡不着的钟小弟哄睡之后便听到了爹娘的对话声,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发酸,她觉得自己既然得了天大的福利,没道理不再多多努力一些,争取早日让爹娘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当然,在那之前,她似乎更应该想办法将那个被迫送人的妹妹给要回来,否则,爹娘就是吃饱穿暖了也不会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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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希望是个幸福的家伙,爹娘然信任维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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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大把时间供她作

钟希望再次进了空间,将身上的棉袄棉裤一脱,只穿着一身满是补丁,陈旧得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单衣褂,磕了磕脚趾头处各补了一块补丁的黑色布棉鞋,卷起衣袖和裤脚又下地干活去了。

翻了一分多地,待种子下地后,三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接连两次劳作遗留下来的疲惫感叠加在一起让她恨不能直接躺在地上睡过去。

在地上躺着休息了十多分钟后,她还是爬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了住宅区。

空间住宅区是一幢三层的复式别墅,整幢别墅的造型妥妥的欧式风,外观看来也是恢弘壮观豪华大气的,但目前只对钟希望开放了第一层——卧室、书房、厨房以及食物储备室。

卧室并不大,十平左右,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单人木床,一张小巧的床头柜,单人床挨着一面墙放置,床头临近一个占了卧室一面墙的三分之二面积的大飘窗,淡米色的薄纱窗帘垂坠而下,与淡米色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另一面墙上有一排壁柜,柜内理所当然是空空如也的,妥妥的最低值单身宿舍标配。

书房倒是很大,足有几百平,整整齐齐地安放着几十排书架,书架高达屋顶,要想看最上层书架的书必须得踩着十几米高的梯子上去。除去书架及仅容一人通行的走道以外,书房内还有一排书桌以及十几台看上去就非常先进的疑似电脑的设备。

钟希望心里想着她不能再这么出苦力下去了,必须要掌握如何操作那些现代化的机械设备,但在这之前,她似乎应该进书房去系统地进修一下,不过,在这之前的之前,她应该去洗个澡填饱肚子然后再狠狠地睡一觉。

钟希望来到厨房,厨房与食物储备室是相连的,都大得超乎想象,但眼下除了厨房设备格外齐且高档以外,食物储备室却是空空如也,能让她利用的只是她刚刚劳动所得的几斤面粉而已。钟希望自然是不挑的,舀了半斤左右面粉加点水用筷子搅拌成无数个小巧的面鱼儿,烧开水,倒进去搅拌至熟透。好在厨房内有现成的油盐酱醋等基本调料,在沸腾的面鱼儿里撒点盐,滴几滴生抽、香醋和麻油,也是香喷喷的一顿美餐。

钟希望吃饱喝足,利落地将厨房里的锅碗筷勺洗净擦干归置齐整,离去时厨房已然再度变得洁净如初了。

钟希望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到浴室好好洗个澡。浴室和卫生间是独立于这幢别墅的,距离别墅仅有几十米的距离,坐落于一片花海之中。

浴室内的设备也是钟希望上辈子见都没见过的先进高端,各种洗发香波,护肤香露香乳啥的,也分门别类地盛放在浴室墙壁上内嵌的小巧盒子内,这些盒子看不出是啥材质的,但造型美观,功能高端,只需按下上面的按钮,便有你需要的香波香露流出来。

在浴室内,钟希望终于体会到随身空间这种逆天神器的逆天之处了。浴室空间很大,有两个直径约为三米的圆形浴池,其一水质澄澈清透,内里飘香,水温是人体适宜的三十八度。池壁上分布着诸多小孔,池边有几十种不同颜色的按钮,钟希望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发现按钮上有字,分别写着各种花卉的名字。

钟希望好奇地按下一个按钮,耳边便突然响起一道机械女音:“玫瑰精油准备,三二一,嘀!完毕!”

几乎是一瞬间,浴池内便飘出馥郁的玫瑰花香味。钟希望惊奇不已,许是老太太做久了,行为模式上总会有些返璞归真的幼稚,她又接连按下几种不同的按钮,听着那机械女音一遍遍传来,池内的水不时散发出不同的花香气息,她竟觉得有趣极了,想也不想就继续按下去,就在这时,机械女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警告!警告!由于命令输出太过频繁导致系统暂时性紊乱,请于三十分钟后再行尝试!”

钟希望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她这手欠的!

第二个浴池是个药浴池,池边不同颜色的按钮更多,多达上百个,每种按钮代表着不同配方的药浴,池壁上也分布着诸多小孔。钟希望没敢对药浴池手欠,而是怀着无比敬畏虔诚之心迅速走开了。

钟希望没敢直接下到花香精油浴池内,怕自己一身脏泥坏了一池香水,走到淋浴处冲洗了十来分钟热水,用搓澡巾足足搓下来三层灰泥,又把辫子拆了冲水,抹上柠檬味的洗发香波,揉出满头的白色泡沫,再用梳子一点点梳理整齐。

待到冲走满头泡沫时,钟希望居然看到有好几只黑虱子顺着水流而下,看得她眼角直抽抽,心里正想着家里篦虱子的篦子呢,再一回头,发现梳妆镜前的大理石台面上赫然就摆放着一只做工精良的竹篦子。

钟希望拿起篦子就开始狂篦,不知是不是洗发香波有自带灭虱的功效,她篦下来的虱子都是挺尸的。钟希望把自己的头发翻过来倒过去篦了好几遍,最后终于再也篦不出一只虱子的尸体了才罢休,再次冲了一遍淋浴后才敢迈入那个同样飘着柠檬香味的浴池里泡着。

二十分钟后,钟希望带着一身清新的柠檬香气,套上自己的旧单衣来到卧室睡觉,她这具小身板也是累狠了,几乎是一躺下就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

因为心里有事,睡满八个小时后,钟希望自己就醒了,到此时她已经在空间里呆了有十二个小时左右,而外界也才只过了十来分钟。钟希望决定通过空间与外界的时间差,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使用那些现代化机械设备,争取赚到更多的粮食,这样她才有足够的底气带领他们一家顺利度过以后的艰难生活。

钟希望在机械设备库内找到了农耕机器,她本想挑选上辈子最常见的一款简单的手扶耕地拖拉机,但设备库内没有,有的是那种大型的,联合的,高精密操作的巨大机器,光一个轮子都能衬托出她的无限渺小来。

钟希望吭哧吭哧爬上驾驶室,发现操作设备是她上辈子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智能触摸屏,手动操作也有,但明显只是备胎。

这些高科技设备看得钟希望眼晕,心里的敬畏又起,缩手缩脚不敢触碰任何东西,岂料百密总有一疏,就在她想离开时,手肘不晓得触碰到了哪个位置,驾驶室内立刻响起一道机械警告的声音:“请出示您的驾驶资格证!”

啥?驾驶资格证?

“我没有!”钟希望下意识地摇头摆手。

“没有驾驶资格证,请立刻出去!请立刻出去!请立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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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老太太有天赋

钟希望在尖锐的机械警告声中吓得狼狈地逃了出去,心里一阵后怕的同时,又觉得羞耻憋屈,她还就不信这邪了,再特么高科技也不过就是个耕地的玩意儿,她如今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那个日薄西山的八十多老太太了,她才九岁,又有了逆天空间的加持,反正有大把时间可供她作的,有何可惧?

她学!

钟希望气势汹汹地杀进书房,在书房内如无头苍蝇一般转悠了五分钟后她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球体一般干瘪瘪地瘫坐在沙发上。

想她上辈子活到最后也只不过是能玩玩微信的水平,常用字也只是认识个七七八八,如今想学都不知从哪儿学起,泄愤般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却不想那里竟有个触控设备,一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机器人迈着优雅的太空步朝她滑了过来。

“主人,我是机器人拉斯特万,请问您有什么吩咐?”机器人做了一个外国绅士的行礼动作,发出的声音竟是软萌萌且奶味十足的小童音。

机器人周身是光润的奶白色,个头只有一米二左右,脑袋半圆,脸是触屏的,里面显示出一张卡通的儿童脸,眼睛大得过分,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闪萌闪萌的,嘴一张,两只小虎牙很有喜感。身体和四肢虽然是机械的,但非常灵活。

又一高科技产物!

钟希望这时已经不再惊叹了,毕竟上辈子最后电视上也已经出现了各种智能机器人的广告。

“你叫拉斯……”

“拉斯特万,主人!”机器人礼貌提醒。

“哦,我就叫你小拉吧,你以后也不要叫我主人了,直接叫奶奶或姥姥都行!来,过来奶奶这里!”钟希望笑眯眯地冲机器人招手。

机器人的一张小脸纠结着,明显是不想管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叫奶奶,但空间规则它不能违反,只要是脑电波触发到这个空间的主人不伤害到空间本身,它必须完听从主人的命令。

“奶奶,您有何吩咐?”机器人走到钟希望面前,恭敬地问道。

钟希望抬手摸了摸机器人的脑壳,嗯,手感润滑,又戳了戳机器人的触屏小脸,居然是软的,接着敲了敲机器人的小胸脯,里头有电线吧,最后又扯了扯机器人的十根手指,啧,居然是仿人类的,难怪异常灵活。

机器人拉斯特万:……怎么感觉它的新主人,不,是奶奶,很猥琐呢!

“小拉啊,奶奶我想学习驾驶那些大型农耕机器,该从哪里学起,今天能学会吗?”钟希望满足了自身的好奇心后,开始严肃地跟机器人说正事了。

机器人立马朝后退了三步到达钟希望接触不到的安距离,抬手便朝钟希望释放出一束莹白泛紫的光,将她从头至脚笼罩其中,然后光环寸寸扫描游移,无数数据代码朝机器人传输过去,三十秒后,扫描结束。

“奶奶,您的识字等级……呃……”机器人再次一脸纠结,在他的知识储备库内搜索着合适的说词,“只有小学二年级水平,而掌握操控大型机械设备的原理知识是大学课程,建议您从基础知识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系统地学习一下,初步预估时间至少六年。”机器人尽责地回答问题,为了不激发眼前这位“奶奶”的自尊与羞耻心,它还特地将学习时间少说了几年。

不过很显然,机器人的情感思维程序太过复杂,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想多了。钟希望肚里有多少米她自己清楚得很,她也明白自己确实需要系统地学习一下,但是,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才知荣辱,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干活赚钱养家,学习啥的还是等自家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后再说吧!

“我不学那什么原理知识,我只学如何操作。”钟希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人,眼神很是诚恳坦荡。

“奶奶,驾驶资格证需要理论与实践两部分考核部过关才能够得到。”

钟希望杵着下巴思索了几秒后,一拍大腿:“我记得人家司机考驾照都是先拿一本书在死记硬背,背完就能上机考了,我记性还是蛮不错的,你把考题给我整一份出来,最好有语音的,我照着背就得了,馊意瑞!”

机器人:……突然有种知识储备不够用的感觉!

“关键还是得实践操作啊,小拉啊,那个理论考题你晚点再给我,现在我们先过去驾驶操作吧!”钟希望笑着做了个握方向盘的动作,转头又突然想起,那驾驶室里都特么的是触屏操作,于是讪讪地摸了摸鼻梁,生硬地夸了一句,“都是高科技啊!”

“奶奶,我非常遗憾地告诉您,我只是配备在书房的机器人,主管知识学习这一块,我可以提供虚拟模拟操控,却无法真正去操控实物。”机器人说完,一脸歉意的表情,还恭恭敬敬地朝她鞠躬行礼。

钟希望懵了一会儿,随即便摆摆手:“算了,你就是个纸上谈兵的,我懂!”

机器人:……不,您还是别懂了!

“那能操控实物的机器人在哪里?”钟希望突然心中一亮。

“它们在楼上,”机器人不忍心打击钟希望,但还是很快解释道,“但奶奶您目前只能使用这幢别墅的第一层,得等土地部耕种完,各类加工区的机器设备数正常运转后,二层的大门才会开启……”

“也就是说,现在我指望不上它们了?”

“是的。”

钟希望叹了一口气:“算了,是奶奶我太冒进了,人终归得踏踏实实一步步来才是正经。来吧,虚你摸你吧!”

机器人:……它决定以后给奶奶安排学习课程时,语言就从最最基础的拼音ā、o、ē开始!

钟希望一头扎进学习中,就连机器人拉斯特万都没想到她的精神力极其强大,外在表现就是注意力高度集中,且毅力惊人,完不是她这岁数的小女孩能够拥有的,她能够接连六小时学习不停,领悟能力超强,通常都是一点就通。虽然她的识字水平有限,但她的记忆力非常惊人,基本能够达到过目不忘,过耳不漏,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都很发达,总而言之一句话,重生回来的钟老太太相当有天赋。

------题外话------

钟希望:我不喜欢钟老太太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我已经终老一样,不吉利!

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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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越败越勇

钟希望利用三个小时背完了机器人整理出来的理论知识考核题,又三个小时熟悉了机器的虚拟模拟操作,没顾得上吃饭便让机器人安排她考试。

理论考核倒是轻松过了,但当她得到许可拿着准考证代替驾驶资格证成功进入驾驶室操作时,问题来了。模拟的就是模拟的,当真只是纸上谈兵,原本在模拟时她自信满满游刃有余,可现实操作时,她却紧张得一头一脸都是汗,两只手都特么不像是自己的了,该摸的不摸,不该碰的碰了,幸亏考试预留的空地够大,周边的其它机器也都有安的防护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警告!警告!操控技术等级评判为0,考核不及格,回去重修!”

驾驶室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下一秒钟希望便被弹出了驾驶室,一屁股跌坐在机器人小拉的面前,倒是不疼,但丢人啊,看着小拉的那张目瞪口呆的萌娃脸,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老,不,如今是嫩脸了。

钟希望憋着一口气,再次坐在书房内开始她的虚拟模拟操控,眼下除了这个虚拟模拟操控外,小拉也无法为她提供别的训练了。

空间内没有昼夜交替之分,以致于钟希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小拉提醒她该吃晚饭了,她才想起自己中午饭貌似也没吃,胃里已然空落落有些难受了。

钟希望看着那仅有的几斤面粉,于她,于他们一家人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狠狠心又弄了一回面鱼儿吃,饱了之后,再次扎进书房学习演练。

三个小时后,钟希望又一次坐在了驾驶室内,这回她心里有点底了,但明显不够,只能开直线,转弯总是把握不好角度,狠狠地撞在了周边的防护网上,机器外壳严重刮伤,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她也再次被弹出了驾驶室,又一次跌坐在小拉的面前。

这回钟希望倒是没怎么觉得丢脸,心里反倒有几分亢奋,看吧,评判等级是2了,终极等级是5,所以,她进了一大步了,鼓掌,欧耶!

钟希望又一次杀回书房继续进修,又三个小时后,第三次来到驾驶室。她原本抱着十二万分的自信心来的,结果,她第三次跌坐在小拉面前,然后脑子还被那尖锐的警报声说的“评判等级2”这几个字给砸得懵懵的。

钟希望恨恨地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鼻涕,咬着牙接着去书房进修,奶奶个腿的,她老太太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她非得学会驾驶这个大型机器不可,不,她不但要学会,还要学精,她定要将这么个大玩意儿像玩陀螺一样玩得溜溜的!

然而又然而,老太太的决心是下了,但现实是,她一次又一次被弹出驾驶室,而她的评判等级也是一路“2”了下去。

华夏古语云,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放到空间也是一样道理,只不过这里一直气候适宜无比,压根儿就没季节之说。等钟希望再一次坐进驾驶室时,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她之前赚的那几斤面粉早就吃光了,后来她又在进修之余出苦力了好几回,赚回来的米面也都进了她的肚子,也就是说她在空间里呆了有将近小一月了。

她这一个月的时间几乎部都用来和她驾驶的这个大型机器较劲了,但结果却始终是个等级“2”,她忍不住隔着驾驶室的玻璃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安防护网外的小拉,特么的这个小机器人还曾经跟她说,她有着优秀的学习天赋啥的,听得她是心花怒放,斗志满满,结果咧,屁个优秀,她若是优秀,能这么一直“2”着吗?

钟希望隔空虚点了点机器人脑壳,捶胸痛心,这是红果果地误人奶奶啊!

机器人拉斯特万:……奶奶这是咋了,面相好凶残,突然领悟了“惧怕”一词的真切含义。

或许是钟希望的进修终于难得见效了,也或许是她驾驶的那个大型机器终于被她磨缠得没了耐性,反正这一回,她是成功了,最终评判等级终于超越“2”晋级为“5”了。

钟希望摸着那张来之不易的驾驶资格证磁卡,心情愉悦,忍不住亲了又亲,然后撸起袖子,就驾驶着那个大型机器耕地播种去了。

高科技的力量果然是惊人的,钟希望又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便将上千亩的黑土地都耕种完了,之后便跳进柠檬浴池内好好泡了一个澡,再次躺在自家的旧木床上时,整个人都香喷喷的了,而此时外界也不过才早上五点多钟,天才麻麻亮。

钟希望回来时,钟爹钟娘已经醒了,但并没有起床,也就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大闺女昨晚就不见了,直到刚刚才回来。

钟小弟依旧蜷缩在被窝里睡着,小嘴时不时吧嗒一下,想是正做着吃东西的美梦。

钟希望伸出手替钟小弟掖了掖被角,走出她和钟小弟住的西隔间,抽下堂屋大门的门栓,咔嗒一声响在尚且昏暗的晨曦显得特别大声,随即便听到钟娘在东隔间里问道:“希望啊,起来了?”

“嗯,起了。”钟希望应着,听到东隔间里传来穿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忙道,“俺娘,你别忙着起来,反正也没啥大事,再多歇会儿好了,我来做早饭!”

“……”屋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随即便听钟娘道,“你上回烧火差点没把锅屋的草顶给烧穿了,你可别再去祸祸锅屋了,我起去!”

闻言,钟希望的脸上一顿火烧,她差点忘了,上辈子的这时候她被她爹宠得没边,确实不会做饭,甚至连烧火都烧不好,为此,她在村里老一辈的眼里是一点儿都不讨喜,出去常常能见着他们冲她撇嘴冷哼。

钟爹也起了,见钟娘数落钟希望,立马就替她开脱:“她那是头回烧火,后来几次不就挺好了,别逮着一点就一直念叨她!”

“行了,俺啥时一直念叨她了,就你能替她长脸!”钟娘没好气地白了钟爹一眼,钟爹抓了抓头皮,嘿嘿憨笑着。

被钟爹维护着的钟希望,脸更烧了,心里臊得慌,急忙钻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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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为修改弄进手机里耽误了点时间,所以更得有点迟了,别的不多说了,坐等小仙女们的到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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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吃撑了

在钟希望的辛勤劳作下,如今空间的食物储备室的粮食备用区内已经堆满了加工好的各种五谷杂粮,除此之外,蔬果备用区的货柜内也分门别类地摆了一些鲜嫩的蔬菜和水果。蔬菜是她种的,水果则是她从山上的果园里摘的。

空间的土地自带保鲜功能,只要没有被采摘,那么所有成熟的粮食、蔬菜、水果等都会一直保持在营养最佳的新鲜状态,一旦脱离了土地,就必须放置在庄园的专门储备仓内,而住宅区的食物储备室就是一个厨房专用的相对小型的保鲜室。

钟希望没有将粮食蔬菜拿出外界来,因为她突然想到食物在加工的过程中会散发出诱人犯罪的香味,如此一来啥秘密也保不住了,届时他们一家会如何她真的不敢想象,所以,她直接在空间的厨房内加工好才用外界的容器端出去。

钟希望在空间做好了早饭再端出去,在外界也不过一分多钟的事儿,所以当钟娘也猫腰进了厨房后就惊讶地发现,厨房靠着南墙角的一张长木板搭的案子上居然摆了满满一箩筐的葱油饼子,那箩筐是浅邦的,但合着也有一人抱的直径,那筐里看着得有百来块饼,巴掌大小,嫩生生的小葱花点缀在煎得金黄油亮的饼面上,一块紧挨着一块,密密匝匝,整整齐齐,看上去就像一朵硕大的花似的,闻起来更是扑鼻生香,勾人馋舌。

“希……”钟娘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睁大眼睛看着钟希望,嘴巴张了几张竟是一时紧张得发不出声了。

“俺娘,你瞧,早饭我早就借着土地神的锅灶做好了,今天就凑合着吃点饼子喝点米粥,赶明儿我再多炒几个菜……啊哟,俺娘你打我干啥?”钟希望刚把一黄盆的白米粥搁在案子上,肩膀就被她娘给拍了一下,她娘常年干活的手,力气可一点也不小呢!

“听你这牛逼哄哄的语气,还凑合着,这油饼子和白米粥就是地主老财家也不能这么可劲儿吃啊,你刚才那话若是让土地神听着了,不让你干活了咋办?”钟娘的接受度还是很强大的,虽然面上一本正经地教训钟希望,但心里早就高兴坏了,两只手绞着腰上系着的破围裙,竟是颤抖个不停。

钟希望抽抽嘴角,老娘你真是想多了,但面上还是表现出受教的模样。

钟小弟今天也起得格外早,等钟希望和钟娘端着早饭进堂屋时,他已经穿好棉鞋走出了西隔间。

当钟爹和钟小弟看到今天的早饭是什么时,钟爹当场就傻了,而钟小弟则惊喜地大叫出声,刚叫出口又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钟希望,无限崇拜骄傲之情尽在不言中。

钟爹钟娘是饿怕了,习惯性过细水长流的日子,每人吃了一块饼子一碗粥就搁下了,虽然肚子里嗷嗷叫着还能再吃个十几块,但面上还是装作自己已经吃饱的样子。钟小弟小小年纪也已经知道克制自己了,两块饼子一碗粥下肚也不再吃了,虽然他的眼睛仍是缠在箩筐里的那些饼子上拔不下来,时不时吞咽口水的动作非常明显。

钟希望见了便有些心酸,别说是她爹娘了,就是上辈子的她自己也是习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若不是此生突然得了个空间,有了万的底气,她是万不敢一顿早餐就用油煎了一百来块葱油饼的,既然煎了,她就是想要爹娘放开肚皮好好饱餐一顿的。

“俺爹,俺娘,俺小弟,你们使劲吃,吃不完土地神可得收回去喂猪呢!”钟希望编瞎话已经编得十分顺溜了,张口即来。

钟希望话刚落,就听钟娘惊讶地低吼出声:“啥?喂猪?这么好的吃食拿去喂猪?这不丧良心吗?……”说着忽然回过味来,猛地一把拉住钟希望的小胳膊,急切道,“刚才娘是瞎说八道的,你求求土地神可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说完又赶紧抽了自己一嘴瓜子,双手合十朝着屋外虚拜了拜,口里念念有词,“土地神老爷,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妇人这一回吧,小妇人也是有口无心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钟希望暗暗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吃起来。钟小弟见他姐已经吃完两块正向第三块进军后,也立马从箩筐里拿了一块饼子美滋滋地啃起来。

香,真香!香得他都能将舌头直接合着饼吞了!

钟爹钟娘一听吃不完就喂猪了,这不是糟蹋粮食天打雷劈吗?既然如此,何不放开肚皮使劲造?

于是一番风卷残云之势过后,钟爹吃了三十块饼,钟娘吃了二十块,钟小弟也吃了有十块,一盆大米粥被刮得干干净净,箩筐里还剩了有三十块,但他们个个都吃得撑死了,实在是造不下了。

“俺大儿,能不能跟土地神说说,这饼子留着俺们下顿再吃?”钟爹一脸惋惜地说道,钟娘在一旁狠命点头,钟小弟也眼巴巴地瞅着她。

钟希望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颇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好吧,我再求求土地神,不过希望估计不大,下回我做少点,够俺们家吃饱就成,省得浪费!”

钟爹钟娘一脸肉痛的表情,但到底是没说什么,钟小弟倒没想那么多,反正他大姐说了,下顿还有,还能吃饱,捧着小肚子一脸满足地瞅着他爹笑,再瞅着他娘笑,最后是瞅着他姐笑,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

“啊!俺大姐你昨天被人打的青眼没有了!”

钟爹钟娘被钟小弟这么一叫,也纷纷看向钟希望的脸。早上刚起那会儿天色还有些暗,紧接着就被丰盛的早饭吸引了部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们大闺女身上的变化,这一看之下,他们不由地惊呆了——

大闺女原本黑黄的皮肤明显变得白净水嫩了,小小的瓜子脸,脸上多了些肉,让那双原本因为瘦而显得大得吓人的眼睛黑亮有神,鼻子高挺,嘴唇也不再是干裂起皮的,因为刚吃了葱油饼的缘故而显得油润润粉嘟嘟,头发再也不是以前的枯黄色了,而是黑亮柔顺的,部梳在脑后扎成一束,没留刘海,但发际上一圈软软的绒毛服帖在额头……

若非大闺女还是那个长相,那个声音,那身破旧的棉袄棉裤穿着,他们倒真不敢认她了。

钟爹张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虽然有些疑惑,但心里却因为大闺女气色好而高兴不已。

钟娘的接受度以及认知度明显比钟爹要强,很快她就释然了:“看来土地神没有亏待咱希望,真是俺们家的救命神哪!”说着就又开始朝堂屋门口的土地虚拜了拜,完了又笑着道,“原来俺大闺女也是个俊的,一点都不比村长家的丹丹差!你扎的这个头发虽然奇怪,但看起来倒是挺精神的,以后就这么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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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爹钟娘钟小弟:吃到撑的感觉真好!

钟希望:对身体不好……

钟爹钟娘钟小弟:饥饿不想再回味,吾宁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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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一个葱油香味的饱嗝

钟小弟瞅了瞅钟希望又瞅了瞅钟娘,突然童言无忌道:“俺娘,俺大姐好看了,是不是就得嫁人了?”

闻言钟爹钟娘一愣,随即钟娘便摸了摸钟小弟的头,笑着叱道:“瞎说八道啥呀,你姐才多大就嫁人了?”

钟希望就没有钟娘温柔了,一巴掌拍他小肩膀上,故作恶声道:“怎么,你很想我嫁人吗?”两只手已经准备就绪了,一旦钟小弟肯定回答,她一准揪他耳朵。

却不想钟小弟急忙摇头道:“不,俺才不想你嫁人呢?”

钟希望听了一时心里暖暖的,却不想下一句就让她眉头直抽抽了。

“你要是嫁人了,你就是别家人了,俺就吃不到你变的东西了……”说着竟自己陷入脑洞幻想中,委屈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将掉未掉。

钟希望此时非常无语地瞅着她小弟,想揍他一下又下不了手,只能揉揉他的头,老气横秋道:“瞅瞅你那出息,这就哭上了?好了,你姐我不嫁人,一辈子陪着你,天天做好的给你吃,把你养得白胖白胖的,像个小猪仔,成不?”

钟小弟闻言,破涕为笑,但还是小小傲娇了一把:“俺才不要像小猪仔呢!”

“等你胖了就像了!”钟希望继续逗他。

“俺才不胖呢!”

“以后就胖了!”

“不要胖!”

“要胖!”

……

姐弟俩毫无营养的无聊对话却听得钟爹钟娘笑呵呵的,心里一派舒坦,他们家好久都没这么有快活气了,心里突然就感觉亮堂多了。

“哟,俺大哥,你们一家子都在笑啥呢?说出来让俺也跟着乐呵乐呵!”

门外头,人未到,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钟希望听着那踢踏踢踏的走路声就知道是她爹的亲三弟,他们的亲三叔钟宝财。

三叔钟宝财在村上是数得着的懒汉,心地倒是不坏,但好酒成性,酒品还很烂,家里有俩钱就攥出去打酒喝了,还是出了名的穷大方,喜欢跟人家一起喝,喝醉了就发疯,折腾自己更折腾别人,因此,他就是给人家酒喝了也落不着好,在村上的人缘只能用呵呵来形容了。

三婶性子懦弱绵软又胆小,压根儿就管不住三叔,还常常被三叔打骂,也不敢大哭,每回一被打就跑到钟希望家在钟娘面前小声抽泣。钟娘只能说些安慰她的话,同时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嫁给钟宝财这样的混球。

三叔平时就爱朝钟希望家跑,他比钟爹只小四岁,但对钟爹却像对老父一样依赖,说白了就是当大哥的就欠他这当小弟的,有福小弟享,有难大哥抗,俩字——坑哥!

三叔一出现,钟爹钟娘先是齐齐一愣,紧接着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转身看堂屋的饭桌,见饭桌上空空如也才又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才换上笑脸同三叔打招呼。

“他三叔,你一大早过来有事啊?”钟娘笑着问道。

“没啥事,就是想来俺大哥家瞅瞅,几天不见怪想俺大哥和俺侄子侄女的!”钟宝财一身打满补丁的老蓝色旧棉袄棉裤,两只手兜在袖笼里捂着,吸溜着被冷风吹下来的清鼻涕说道。

钟希望在后头看得直翻白眼,三叔,你干脆就说你是惦记上咱家小妹换来的那点玉米棒子不就得了,这么含蓄磨叽都不像你了!

钟爹将钟宝财带回堂屋里坐着了,钟娘则拉着钟希望和钟小弟去厨房了,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见钟宝财像狗似地使劲吸溜着鼻子:“俺大哥,你家弄什么吃的了,咋这么香捏?俺闻着这有葱又有油的,油水还不小捏!”

钟爹握烟袋的手不由地一愣,老实人,平时嘴又拙,实在不擅长说谎,但一想到闺女摊上的这件好事若是被外人知道的后果,老实人这回却面不改色地说谎了:“啥油不油的,你是饿傻了吧,是俺抽的烟叶味吧!”说着,故意将烟袋吸得叭叭响,一股浓浓的烟味便充斥了整个堂屋。

钟宝财毫无准备的用力一吸,一下子被烟味给呛到了,捂着胸口一顿歇斯底里地咳嗽。

但他不死心啊,盯着钟爹的嘴死命瞅着:“不对啊,你嘴上油乎乎的,分明是吃了大油水的东西了!”见钟爹还想反驳不承认,他突然站起来,两步走到了钟希望和钟小弟的身边,一手拉一个,“瞅瞅,瞅瞅,这俩孩子的嘴也油乎乎的……”

钟小弟刚才吃得太饱了,一个没忍住打了个饱嗝,一股子葱油味扑到钟宝财的脸上,就见钟宝财的那两只明明和钟爹相似的双眼皮大眼睛却硬生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奸诈之光。

“还说没吃,咱大侄子都饱成这样了,俺大哥,兄弟俺也不求能分点吃了,但你得可怜可怜你弟妹和你那俩侄女吧!俺大哥你也知道兄弟俺到现在也只有俩丫头片子,这是要绝户啊!俺知道俺大哥家也难,不然也不会好好的小闺女就这么送人了,但昨儿个你弟妹发现她又怀上了,这一胎可能就是你大侄子啊,俺大哥,可家里啥吃的也没有了,你弟妹饿得两眼发晕,你俩侄女饿得直哭,俺大哥啊!……”

钟宝财此时将自家说得是悲惨万分,为此还特意挤下了两滴眼泪。

钟爹和钟娘也急了,以至于钟宝财又提起小闺女也没能使他们分心,只暗暗后悔他们还是太不小心了,这下子该咋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俩人下意识地朝他们的大闺女看去。

钟小弟也知道是自己闯祸了,更是急得直瞅钟希望,懊悔得眼圈都泛红了。

钟希望安抚地拍了拍钟小弟的手,同样苦着一张脸对钟宝财道:“三叔,你别说了,现在家家都难,你不是想知道俺们家刚才吃了什么吗?那你到锅屋来瞅瞅吧!”

钟宝财一进堂屋就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一遍,这家里可真够干净的,一目了然,啥也没有,还不如他家呢,至少旮旯角里还挂着几张蜘蛛网,也不知是不是藏床底下了?钟宝财暗搓搓地朝东西两个小隔间的方向瞅了瞅,说真的,若不是碍着他大哥就坐在他跟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真想直接进到东西两个小隔间内大肆翻上一翻!

这会儿听钟希望说了厨房,钟宝财毫不迟疑地表示他要去瞅瞅,反正他是闻到葱油香了,拿不出东西来,他今天就赖着不走了。

两分钟后,钟宝财嘴角抽搐地瞪着钟希望,指着钟希望手里提溜的那块东西的手指都在哆嗦了:“你们……你们一家就吃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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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小仙女们,坐等,坐等,坐等……直到天荒地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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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三叔走了二叔来

钟希望神情无比肃穆地点了点头:“俺爹昨儿个去镇上找活儿干,结果没找着,回来运气好,捡了块不知哪个地主老财家丢掉的油絮子,今早俺娘就切了半块,一人吃几口就撑住了,三叔你要不要试试?”

钟希望将手里的那明显被人用刀切过只剩下一半的,犹闪着乌漆抹黑油光的油絮子递到钟宝财面前。

油絮子是乡下农妇用旧棉布一层层缝制起来的圆形厚垫子,上头搁点油,专门用来擦拭铁锅、铁鏊子,长年累月下来就变成了油污抹黑的一团乌糟布,表面都被铁锅铁鏊子磨得溜光水滑的,掂在手里都有种沉甸甸的历史的厚重质感。

钟宝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还别说,这看着乌糟糟的一团闻着还真特么有股子浓郁的葱油香,也不知是哪个地主老财家的,油絮子上都能搁这么多油,想来每天都是吃得满嘴流油啊!前些日子他还从村长那里听说哪哪又开始打土豪分田地了,也不知啥时会轮到他们这里,届时他一定头一个积极响应。

钟宝财暗搓搓地寻思着,鼻间一股子葱油香,勾得他口水直泛滥,但就是不敢下口,转而又看钟希望,心道,大哥一家都能吃了,想必味道不差,嘴随意动,张开就咬了下去,结果——

“啊呸呸呸!”钟宝财一边抹嘴一边皱眉抱怨,“俺说希望啊,你们一家也真是……”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好不尴尬地略过,“这玩意儿压根儿就不能吃,你们还是趁早抠抠嗓子吐出来,别再吃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三叔可没能耐帮你们啊!唉,不对啊,要走你小妹那家人不是给了你们家玉……”

“三叔,你嘴上也油乎乎了,还一股子葱油味!”钟希望立马打断了钟宝财的话。

上辈子那玉米被她给偷吃了一部分,后来三叔也过来要了一回,她娘碍着三叔和她爹是亲兄弟,到底是匀了一根给他,结果,二婶闻声也便撺掇着二叔过来要,张口闭口说做大哥的不能厚此薄彼,却不想想当时她爹去二叔家借粮时是怎么被他们一家羞辱赶出来的,三叔三婶倒是有心帮他们家,但他们也只是有心而已,自己家都过得揭不开锅了。

不过钟希望还是低估了钟宝财的厚脸皮程度,他在钟爹钟娘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钟爹其实早就心软了,但想着钟娘心里的苦而始终绷着面皮不吭声,钟娘又怎会不明白钟爹的心思?尽管那一小袋玉米棒子是她心里的刺,但心善的她还是匀了一根给钟宝财。

钟宝财乐颠颠地离开了他大哥家,不想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听钟希望在后头喊他,他当即停下来,但却紧紧地攥着自己袖笼里的那根玉米,笑道:“咋了,大侄女,叫你三叔啥事?”千万别是大哥后悔给了他玉米,这会儿派大侄女来追了!

钟希望瞧着钟宝财的神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好气又好笑,不过没打算和他磨叽下去,直接凑上前小声道:“三叔,你今天从俺家拿玉米的事儿可不能让二婶知道了,俺们一家也都指着那几根玉米过活呢!”

闻言,钟宝财终于收起了他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难得严肃道:“放心,大侄女,你三叔再怎么混也是知道你爹娘的难处的,这回是真的揭不开锅了……”说着,脸上显出些许的愧疚。

见状,钟希望也不好说啥了,其实说啥都不好使,还是得钟宝财自己立起来,不过她看着难!

“三叔,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钟希望叹了口气说道,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但在钟宝财眼里就是人小鬼大老气横秋了,看着有点可乐。

“哎!三叔听你的!”钟宝财忍笑忍得皮笑肉不笑的。

钟希望没抬头看钟宝财的表情,继续道:“你年龄也不大,四十来岁,正当壮年,怎么就舍不得出力气了?三婶一个女人家,身体不好还想着到镇上去给人家缝缝洗洗赚吃的,你呢?俺爹不是让你去学过木匠吗?你可比俺爹还多了一门手艺呢,你咋不到镇上去找活干补贴家里?唉,说多了都嫌累!”

钟希望的一番话更是让钟宝财有种见鬼的感觉,因为他老娘都死了几十年了,而钟希望正是他老娘的口吻,可不就是见鬼吗?

“三叔,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还耍小性子,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你要是能将你死不要脸的精神拿出去找活儿干,一准能成!”钟希望说着说着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说长辈,不由地一阵尴尬,急忙道歉,“呵呵,三叔,我瞎说的,你别介意哈!来,这个给你,不能吃,也能润润嘴啊!三叔,你慢走,我回去了!”钟希望将手里四分之一大的黑油絮子递给钟宝财后转身跑开了。

钟宝财瞅瞅手里的油絮子,又瞅瞅钟希望的背影,不由地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丫头真是长大懂事了,这训人的话还一套套的!”

作为人家三叔,钟宝财还真是感觉脸烧得慌,不过小丫头说得也有点道理,他真该到镇上去找点活儿干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吧,他家大丫都十四了,也该找婆家了,到时候总不能一点嫁妆都出不起吧!

钟宝财攥紧袖笼回家,走路的背影明显挺直了一些。

虽然钟希望让钟宝财不要泄露他从她家拿了玉米的事情,但很显然,这件事是瞒不住她精明的二婶的,晌午时,她二叔就憨笑着推开了她家院门口的那扇用树枝扎成的大门。

都说老实人伤起人心来才最是毫不留情的,这话用在二叔钟宝招身上最是恰当不过。

二叔在钟刘村上也是数得着的憨实勤奋且不多话的能干人,又娶了个精明能干又要强的二婶,家里两儿三女,二叔是泥瓦匠,手艺不错,本人干起活来又精心,镇上专门负责给人家盖房子的房工头每回有活都会叫上他。

二叔比钟爹小两岁,十八岁学成了手艺,将将能独当一面后钟爹便托人给他说了亲,十九岁娶了二婶后,二叔便分出去过了。钟爹将家里总共的一亩半地分了半亩给他,而他挣得花销也自然归他们小家。二叔能干,二婶能管家,他们小家被经营得不错,虽然不富裕,但精打细算下来也不会像别人家那样常常会揭不开锅。

也正是因为知道二叔家有余粮,所以当钟爹一家揭不开锅,而小妹又饿得哇哇直哭时,钟爹这个做大哥的才会硬着头皮去他二弟家借粮。结果,二婶不但不借粮,反倒将钟爹好一顿奚落,大体意思就是钟爹这个做大哥的这么多年来帮衬着他的其他几个兄弟,却没帮过他们一家,到头来还要跟他们借粮,怎么有这么大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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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这个油絮子,老家这边是这么叫的,书面语是啥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哈哈,印象里就是用久了,沾了陈年油污而变得乌漆抹黑的,很脏的感觉,现在老家都没这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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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彪悍二奶奶

钟爹当时一个老实汉子都被说得抬不起头来。

而当时的二叔钟宝招又在做什么呢?埋着头,做出一脸苦相,任他媳妇刻薄地对待他的亲大哥,后来见他媳妇实在说得难听了,才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句“少说两句”,结果他媳妇直接朝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更过分地是爬到钟爹面前开始哭穷,反倒让来向他们家借粮的钟爹借点粮食给他们家。

钟爹最后是落荒而逃,回到家就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两天后,就有一家人上门来将小妹要走了,临走时给了一小袋连皮带瓤不到十斤重的玉米棒子。

钟希望看着二叔钟宝招憨笑着说明来意,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心里的火是噌噌往上冒。

钟爹抽着烟袋不吭声,钟娘皱着眉头也不吭声,钟小弟更是直接躲进了他睡觉的西隔间,生怕自己再打一个饱嗝,嗳出一口葱油香来坏事。

钟爹是老实善良的,虽然嘴拙,但他会考虑钟娘的感受,自打与钟娘结婚后就没有再因为愚爱他的那几个兄弟而让自己的媳妇孩子吃亏。钟娘也是老实善良的,对钟爹也顺从体贴,但却不会因为盲目担着长嫂的责任而不顾着自己小家去乎钟爹的兄弟情谊。

钟娘能舍得给三叔玉米,那是因为三叔平时与他们家走得近,三婶与她也亲和,偶尔有点稀罕物也会匀点给他们。

别说现在钟希望有了机缘,就是没有,钟娘在上辈子也给了三叔玉米。

至于二叔一家,钟娘上辈子没给,这辈子看那架势也是不打算给的。

很好,俺娘英明!钟希望在心里给她娘点了个大赞。

而此时的钟娘心里却在想着,闺女的天大机缘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否则下回来的人就不是单单盯着家里的几根玉米了,越想越后怕,原本就蜡黄黑瘦的脸色也便显得更加难看了。

钟爹此时也是这么想的,他心知自己嘴拙,便更是沉默到底了。

见爹娘都不吭声,钟希望便站出来说话了。

“二叔,你说的那些玉米是用小妹换来的,为了这,俺娘俺爹天天在夜里哭,眼都要哭瞎了,俺小弟希冀不过才五岁大,愣是咬着牙坚持不吃这些玉米,说是吃了,就再也见不到小妹了……”钟希望说得声音都哽咽了,“二叔,村里人都夸你能干,你帮俺们家去把小妹要回来好不好?二叔要是能要回来,俺们家这几根玉米送给你,以后俺拾的柴禾都送二叔家去,好不好?二叔,俺求你了,你把小妹要回来吧!二叔!二叔!二叔啊!……”

说到最后,钟希望想起家里上辈子的困境和自己的不懂事,一时悔恨交加,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而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因为小妹的事而伤心落泪的。

钟爹原本还绷着脸想着用沉默来对付钟宝招的,却也被钟希望说得红了眼圈。

钟娘则在钟希望流泪时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钟小弟也被他大姐说到了伤心处,在隔间里头哇地一声嚎了起来,声音那叫个惨烈嘹亮,吓得坐在小板凳上的二叔差点跌坐在地上。

钟宝招眼瞅着他大哥一家因为他一句话而哭成一片,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他一时间惊惶失措,脑门儿嗡嗡的,再加上钟希望拽着他胳膊求他救回她小妹时的声泪俱下的模样,他此时心里的负罪感真的是从未有过得重,就好像是他把他大哥的小闺女给劫走了似的。

钟宝招一个一米七几的糙汉子,此时愣是憋得脸色酱红如猪肝,张张嘴还未说话,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是钟希望家东隔壁的邻居,两家的房子中间隔着一片四五米宽的菜园子,钟希望管她叫二奶奶。此人孀寡多年,有一闺女,已经嫁人了,如今家里只她一人独居,老太太是个利索人,就是脾气大嘴毒,说话刻薄,在村上的人缘不太好,但村里人也不敢惹她,因为早年曾经试图招惹她的那个二流子到现在脸上还顶着一道丑陋的刀疤呢!

“这是咋了?一家跟哭丧似的?”二奶奶皱着眉头,一开口就特么毒损埋汰人。

钟希望一见二奶奶,演戏演得更卖力了:“二奶奶,您也说过二叔是能人的,二叔一定能把俺小妹要回来的对不对?只要他能要回俺小妹,别说他只要俺家小妹换来的这几根玉米,就是让俺免费给他家干活伺候他们都行啊!二奶奶,您也帮俺们劝劝二叔吧!二叔,求你了,这几根玉米都给你,俺们一家饿死也不碍事,放心,到时候俺们家绝对不会再去你们家借粮的,二婶也不会再因为这个跟你吵架了……”

钟希望一通卖惨哭求,她二叔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二奶奶却一下子火大了,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钟宝招的鼻子就骂:

“哎哟钟老二你这是昧了良心瞎了狗眼哪!你老娘老爹早早就死了,留下你大哥当爹又当娘地养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长大,到头来,你娶了媳妇就变白眼狼了?啊?你咋不瞅瞅你大哥一家都饿成啥样了?不然能狠心将小闺女送人吗?几根玉米你也眼馋,那可是你小侄女用命换来的,你这是想逼死你大哥一家啊?”

“俺胡小玲也嫁来钟刘村好几十年了,你大哥对你们弟几个咋样俺还是知道的,哪样不是紧着你们弟几个?你再瞅瞅你大哥家什么样儿,你咋还有脸再来搜刮占便宜?你不觉得臊得慌吗?你瞪啥眼哪?还想打俺这老太婆不成?俺知道是你媳妇撺掇你来的,但你是男人,疼媳妇也不是这么个不顾礼义廉耻的疼法,哎哟俺都替你爹娘庆幸他们早死了,这是眼不见为净啊!……”

二奶奶就这么一路骂下去,骂了十来分钟,将钟宝招骂得急眼梗脖却偏偏无可奈何,论辈分,他得喊人家一声二大娘,人家不仅自己彪悍,闺女嫁的男人更彪悍,是镇上镇长的小儿子,他可惹不起。

再者,他也确实是有些心虚愧疚的,可他若是不走这一趟,他媳妇就一直在他耳边叨叨,烦都能烦死他。而且,他大哥向来与他三弟走得近,这点他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平衡的,所以,脑子一发昏,他就来了。

现在,他真是恨死自己这脑子一发昏了,玉米没要着不说还凭白被一老寡妇给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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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目,望眼欲穿,痴痴等待,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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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这丫头有点不一样了

钟宝招用大手抹了一把脸,瞅了一眼刚才还拽着他衣袖哭着不放,待那老寡妇一开骂,就立刻委委屈屈缩在一边的钟希望,心里觉得邪乎。

他大哥四十一岁才有了这么个大闺女,宠得跟什么似的,在他的印象里,她这大侄女是被他大哥给惯坏了,没心没肺的,任性不听话,还嘴馋好吃,他向来不大喜欢。今天被这丫头这么拽着哭闹一通,他当时烦得都想揍人,心里也愈发不喜欢她,不过,他却隐约觉得这丫头跟以前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钟宝招又朝他大哥大嫂看过去,眼睛不经意扫过大哥家的房子。堂屋是三间低矮的土墙茅草顶,厨房是更加低矮的两间茅草棚。不大的院子里辟了一小块菜地,此时天还寒着,地里光秃秃的。院墙是大哥用树枝排排插的,这活儿干得细致,树枝之间相邻的缝隙紧密不说,杂枝也都被修得整整齐齐,将整个小院密实地围起来,虽简陋,却没有败落的感觉。

不过,诚实说,他大哥家过得确实不如他家,他家里三间堂屋,三间东屋,都是土墙瓦面的,地基打得牢固,土墙下半截还用大青石给砌了一圈,他记得那大青石还是他大哥和他一起去几十里外的石场背来的……

“行了,二大娘,你别骂了,俺不是来要玉米的,俺就是过来看看俺大哥大嫂侄女侄子的,俺家里还有活儿要干,俺就先回去了!”

二叔走得有些灰溜溜,经过二奶奶身边时,更是头都没敢抬。

钟希望还不遗余力地在后头喊:“二叔,你真的不能把俺小妹要回来吗?玉米都给你也不行吗?……”

听到“玉米”俩字,钟宝招走得更快了。

二奶奶骂了一通人,正有点口渴呢,就见钟希望端着一碗水朝她走了过来,热蒸汽从碗口飘出来。

二奶奶和村上的大多老一辈一样,对钟爹钟娘的印象不错,却唯独看不顺眼钟希望,每回单独见着钟爹钟娘时,都免不了要多句嘴,让他们不要太惯着钟希望,以免养出个糟心的白眼狼。

二奶奶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那碗热水,不由地拿眼睛觑着钟希望,见她眼睛哭红了,脸上还挂着泪,嘴边倒是扬着笑,好像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二奶奶淡着脸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稍稍有些烫口,不过喝着正好能暖胃,便一口口喝完了才将碗递还给钟希望。

“俺说你们两口子啊,唉,也不能太老实了,你们不自己强硬起来,就只有受欺负的命!”二奶奶看着钟爹钟娘说道,语气里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意味,回头又看了钟希望一眼,“还不如你家大丫头呢!哼,俺回家了!”

“二奶奶您慢走,有空常来俺家坐坐哈!”钟希望送到门外,看着二奶奶进家门才回头。

二奶奶进自己家门后自言自语了一句:“臭丫头,人小鬼大的,竟敢算计老婆子俺当箭使……”

经二叔三叔这么一番折腾,钟爹钟娘更是深觉保住他们闺女身上秘密的重要性,不光是时刻警惕自己,更是对钟小弟千叮咛万嘱咐。钟小弟也是个懂事的,丝毫没有对他爹娘一遍又一遍的唠叨感到厌烦,反倒与爹娘之间互相督促互相警醒。

本来二叔到来之前,钟希望是打算去空间做个午饭端出来的,结果二叔来了,于是作罢。

这时候农村一般过得去的人家是一天两顿饭,有那穷狠点的只能一天一顿,还是稀的,这些算不上什么稀奇,好歹有口吃的续着,总比那些饿死的强。

二叔走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钟希望本想弄些吃的出来,但很显然,一家人的兴致都不太高。

钟爹坐在小矮凳上编东西,这手活是他一直不曾落下的,只要不去镇上找活,他就会在家里编篮子、筐子、苇席啥的,柳条和芦苇都是夏秋两季用剩下的。家里已经堆了十来个篮子筐子了,就是苇席也卷了有五六张了。

农村人几乎个个都会编些东西,但钟爹的手艺比一般人都好,编出的东西不仅外观好看,质量也是顶好的,所以每逢镇上赶集,钟爹都会挑些篮子筐子苇席去卖。当然,生意并不好,很多时候都是早上怎么扛去的,晚上再怎么扛回来。

不过,生活的磨难让钟爹磨练出了较好的耐性和心态,他依然是逢集必扛着篮子筐子去卖,万一要是卖出去了呢,那就是一笔进项,总比蹲在家里干着急要好。

钟娘洗洗浆浆忙里忙外操持着整个家,使得这个破旧的穷家至少能够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家里没有地,也没有牲口鸡鸭可喂,院里院外辟出的菜地这时候也用不着去拾掇,钟娘空闲时便会端个笸箩缝缝补补,总归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才能心安。

前些年,钟娘也和三婶一样会到镇上大户人家找些缝补浆洗的活儿补贴家里,但钟娘的腰不好,站久了坐久了都疼得受不了,钟爹心疼钟娘,死活不让她再出去找活儿了。

钟小弟对于三叔和二叔的到来还心有余悸,小手拽着钟希望的衣襟跟进跟出找安感。要说以前他被钟希望凶了不知多少回,对钟希望情绪的感应那是相当灵敏的,只要钟希望一皱眉,他就立马松手跑他娘身后躲着。

钟希望也知自己上辈子此时是怎么对待钟小弟的,心里很是愧疚,再加之都活了八九十了,心态自然不一样,看谁都觉得是自己晚辈,包括此时此刻的爹娘,所以,她得多包容他们一些,对钟小弟特别有耐心。

这会儿,钟希望就在地上画格子教钟小弟下五子棋,头挨着头,清亮的童音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柔和感,让听的人如沐春风,浑身舒坦。

钟娘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时不时看那姐弟俩一眼,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

钟爹虽然一直默不吭声,只见柔韧的柳条在他的那双粗糙的大手中灵活翻飞,但他低垂的眉峰不似平常那般紧皱着,可见心情不差。

傍晚时,村上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钟希望家也生了火,不过锅里除了水啥也没有,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一家人只是早上吃了饭,虽然吃得撑,但挨到这时,胃里又觉得空了,说到底,还是肚里油水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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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360度无死角确认过了,只有俩死党在给我捧场,我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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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给爹娘洗脚

钟希望在空间里用白面粉和玉米面粉混合着揉成面团,做了手擀面,炒了酸辣白菜和油焖茄子做配菜。

待钟希望将一盆白花花诱人的捞面条和两大碗油辣喷香的炒菜放在饭桌上时,钟爹钟娘的眼都直了,不自觉地就咽了咽口水。钟小弟更是喜得眼睛都笑没了,小小一个人儿竟将比他脸盘还大的一碗面条配上冒尖的炒菜吃得精光。

“快些吃,这味太香了,别又招来什么人!”钟娘一边吃,一边替钟爹钟希望和钟小弟夹菜,一边又腾空说道。

钟爹没吭声,但扒拉面条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钟小弟哧吭哧吭地扒着面条,忙得没时间回话。

钟希望自认吃饭速度不慢,但现实就是她一碗面条才扒了一半,钟爹两碗已经下肚了,正在盛第三碗。而钟娘第二碗也吃了一半了,就连钟小弟一碗也见底了。

钟希望有些被惊吓住了,上辈子面对小辈时的范儿不自觉地就端出来了,伸手轻拍桌面,皱眉道:“都慢点儿吃,慢点儿吃,狼吞虎咽不消化,别回头又闹肚子了!”

闻言,钟爹钟娘和钟小弟都不由地一愣,场面一时有些僵硬,而钟希望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急忙嘿嘿笑笑,装作没事人似地继续埋脸扒碗里的面条。

噗嗤——

钟娘先笑场了,钟爹被自己闺女教训了有些不自在,但闺女说得有道理,他也只能接受,吃面的速度果然是慢了下来。钟小弟看看他姐,又瞅瞅他爹娘,总感觉他姐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算了,不想了,只将碗递给他大姐:“俺大姐,俺还要吃!”

晚上,钟希望先替钟小弟洗了手脸和脚,将他塞进了被窝,而后自己又用木盆从空间里舀了一盆药浴池里出产的热水,端着进了爹娘住的东隔间。

钟爹钟娘见钟希望端水进来还很惊讶,当钟希望让他俩脱掉鞋袜替他们洗脚时,他们愣是害臊得红了脸,为了缓解尴尬钟爹还硬着嗓子训钟希望:“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把式,赶紧睡你自己的觉去!”

钟希望嘴角抽抽,想她上辈子心里最愧疚的就是爹娘,她做的事儿不仅让爹娘觉得抬不起头来,更是伤透了他们的心,这辈子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伺候爹娘,现在就做,别总给自己找借口一拖再拖,到最后后悔愧疚的还是自己。

“哎呀,你们俩就别不好意思了,赶紧脱鞋袜洗脚!”钟希望瞅着他们还是一脸尴尬不愿动,于是又编上了,“土地神说了,以后让我隔三差五给你们洗洗脚,不然不让我在他那儿干活了!”

钟希望自己都觉得自己编的谎话很那什么,但让她欣慰又无语的是钟爹钟娘信了。

钟希望给他们细细地洗了脚,中间还加了一回热水,洗得很是精心。

钟爹钟娘先还僵着身体不大自然,泡着泡着整个人便放松了,空间出品必定不凡,虽然是药浴,但中药味一点都不难闻。至于此种药浴的功效,还是钟希望特地从机器人小拉那里了解到的,祛湿驱寒,解乏除疲,强身健体等等。

“希望啊,这,这热水是从土地神那儿弄来的?”钟娘无比虔诚无比敬畏地问道,这也是钟爹想问的。

“嗯。”钟希望一边替他们搓脚一边点头。

“这,这是药材熬的吧,啧,土地神可真浪费,俺们生病都舍不得花钱买的药居然用来熬水洗脚了,唉……”说着便露出一脸恨不得赶紧将这脚盆里的水收起来当药喝的惋惜表情。

钟希望:“……”她还是闭嘴吧,一个谎话总是需要无数个谎话来圆哪!

等钟爹钟娘泡好脚,钟希望又拿出一个他们家收藏的小罐头瓶子,这种广口的玻璃瓶还是钟爹有回去镇上干活时捡到的。瓶子里装着钟希望从空间里挤得防冻防裂滋润药膏,乳白色的膏体,在油灯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一股淡淡的不知名清香飘散在室内,闻着就让人觉得温润舒坦。

“这,这是搽脸的香膏吧,哎呀,你咋抹俺们脚上了,多浪费啊……”

看着钟希望从瓶口里挖出一小块涂抹在他们的脚上,钟娘又忍不住了,钟爹更直接,一下子收回脚缩进被窝里:“俺一个糙老爷们儿,抹啥香膏,作的!”

钟希望暗自翻白眼,她也知道自己一下子做太多有些太过了,想着还是以后潜移默化吧。

在钟希望端着木盆走出去后,她不知道的是,钟爹钟娘在黑暗里都红了眼圈,分明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自豪感。

钟希望回到西隔间,钟小弟已经睡熟了,吃得饱,又泡了热水脚,小家伙一身舒坦,睡得也格外香甜。

钟希望看着钟小弟恬静的睡脸,想着被送人的钟小妹,想着爹娘脸上总会在不经意间闪现的似有若无的愁绪,心里有些沉重。

钟希望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尿性在哪儿,一旦想起往事,潜意识里就开始怂了,又想逃避了,但这终归不是个事儿,上辈子活到八十多岁,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了,要说最后还有什么放不开的,那就是被自己狠心封存的那份对爹娘深入骨髓的歉疚和懊悔。

所以重来这一回,她最大的念想就是弥补对爹娘的亏欠,让他们过上舒坦日子,让自己焦灼了几十年的内心得到救赎。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为了她自己。

钟希望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九岁的孩子脸上泛起一股沧桑之气,错了就是错了,上辈子是怎么也改不了了,但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黑暗里,钟希望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发呆,脑子里再次回想起上辈子后来钟小妹的模样,已是弯腰驼背,皱纹满布,眼神混浊,眼角偶尔泛过的精光和嘴角惯性的凉薄嘲讽的笑意,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到现在她仍能清晰地记得小妹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的那句话,她说:“俺大姐,还是你好啊,爹娘那么疼你,你可比俺整整大八岁呢,可瞅瞅你现在看着比俺还要显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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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热中,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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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完蛋的上辈子

钟希望的小妹名叫钟希楠,和他们姐弟俩一样,名字都是钟爹托小王村的一名老私塾先生给取的,小妹五行缺木,遂取了个“楠”字,楠木乃是珍稀贵重上乘的木材,连上“希”字,便是希望她日后有个如珍似宝的好运途。

钟小妹白天被送人,晚上钟希望就重生回来了,诚实说,这个重生的时间点有些尴尬。不过当时钟希望正被自己意外重生这一事实冲击得晕头转向的,压根儿就没意识到什么尴尬,之后即便是想到了,也没什么尴尬之感。

说她对钟小妹亲情凉薄也不无不可,诚实说,她对钟小妹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

钟小妹被送人时才五个月大,爹娘眼睁睁看着她被三大娘抱走时还眼泪花花地一遍遍唤她的大名“希楠”,好像这样就能让她记住自己的根儿在哪儿似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收养钟小妹的那户人家只随意给小妹叫了个“小草”的名儿,而这个名儿一直伴着钟小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爹娘求老私塾先生给取的那个好寓意的名字钟小妹从来都没有接受过。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说那户人家对钟小妹不差,故而钟小妹才对那户人家给她取的名儿念恩,但真相却是,那户人家一开始对钟小妹就不是那么精心,更要命的是原本那家人是生不出孩子才要的钟小妹,结果钟小妹到那儿没过三年,他们愣是给怀上了。

于是钟小妹就尴尬了。

按老话说,他们能怀上孩子也是钟小妹给他们带来的福气,他们即便不当她是亲生的,那于情于理也该善待她。

不过操蛋的现实总是让人想嘴歪眼斜地呵呵一声的。那户人家原本对她的不精心直接演变成了刻薄虐待,小小一个孩子愣是被当成个小丫鬟一样伺候他们一家子,做饭洗衣干家务,一天到晚不得闲,饭不给吃饱,衣不给穿暖也就罢了,还动辄挨打遭骂,骂得还异常诛心,说她是个被爹娘卖掉没人要的孩子,要不是他们好心养了她,她早死了八百回了。

在如此糟心的环境下长大的钟小妹自然养不出什么好来,性格懦弱胆小不说,同时还默化了那家人性里的自私冷漠和残忍,欺软怕硬更是深植骨子里,那对夫妻是怎么对她的,她就是怎么对待不如她的弱小的,当真是可怜又可恨。

后来,钟爹钟娘几经打探找寻终于得知钟小妹被哪户人家要去了,俩人便隔三差五地偷偷去看钟小妹。因为钟爹钟娘每回看到钟小妹都会失声痛哭,所以不多久就被那户人家知道了。那户人家添油加醋地告知钟小妹钟钟爹钟娘就是当初卖掉她的亲生爹娘,于是钟小妹便将他们怨恨到骨子里,直接一次次将他们骂回去,他们给她的东西,吃的穿的,她照收不误,但转眼就交给了她那对名义上的养父母,即便那些东西都是她内心里十分想要的,为的就是讨好那对所谓的养父母。

直到钟小妹十六岁上差点被那对养父母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邋遢傻子时,她才逃回钟爹钟娘那里寻求庇护,结果就是钟爹被那户人家找人打折了一条腿,原本就穷困的家更是被打砸洗劫一空,但好歹是保住了钟小妹。

不过,钟小妹对钟爹钟娘的怨恨并不曾减少半分,相反她将自己可怜可悲的处境部归咎于爹娘当年的抛弃,所以她在家里开始作威作福,把爹娘折磨得够呛。钟小弟多回想要教训她,都被爹娘给拦住了,老两口哭着对他说,是他们当初对不住钟小妹,所以无论钟小妹怎么对他们,他们都必须得受着,这是他们该的。

而这些事情钟希望自己并不知道,当时她已经自以为是地与她认为的真爱私奔去了。

在那个倡导破四旧,追求自由恋爱的年代里,她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去积极响应新风潮了,等到她从别人嘴里得知家里的情况时已经是两年后了。而那时,她自己过得也不尽如人意,愧疚懊悔但又懦弱得想要逃避一切,粗暴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不想不看不听,忘记,忘记,都忘记……

然后就……真的忘记了。

到老了,她在外人眼里还是相当开明通透的,觉得她这一辈子可圈可点,子孙满堂,老伴还陪在左右相扶相持,老两口平平静静地安享晚年,说是啥钻石婚,都在朋友圈里给她点赞。

在子女眼里,她就是一辈子勤劳持家、生儿育女、忙忙碌碌、低眉顺眼、任劳任怨的老一辈农村妇女的典型代表。曾经,子女们不止一次地怒她不争,说她尽心尽力伺候他们爹,他们爹却还时常鸡蛋里挑骨头地找碴,动辄就骂她打她,而她却只知道闷头哭,连辩解吵架都不会。

当初她只是笑笑不辩解,她早已经认命了,当初忤逆爹娘跟老头子私奔,在冲动激情之后,那就要为这件事承担后果,自己选择的路,再难再痛苦,跪着爬着也要咬牙向前走。

爹娘在世时,她活得不好,没脸去见他们,甚至还刻意去忘掉他们,等她活得好些了,爹娘却不在了,而她也习惯性忘掉他们了,同弟妹的关系也一直客气疏离着。

老时的岁月静好不过是表面上的虚荣,像一个发育不良的鸡蛋,蛋壳虽然一样光润,但却脆弱得禁不起一记轻微的推敲。

完蛋不完蛋?完蛋!

无耻不无耻?无耻!

啪啪!啪啪!狠狠抽自己四个大耳刮子,心里解气了,可是这辈子还未做出过啥错事的嫩脸何其无辜?算了,好歹还能重来一回,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大幸运……

一阵闹铃声在耳畔响起,随即便传来机器人小拉的机械童音:“奶奶,您已经睡满八小时了,该起来学习了!”

钟希望揉揉眼起床洗漱,之后给自己榨了一杯橙汁,用油煎了一盘馒头片,水果是她之前从山上的果园里摘来储存在食物储备室的,馒头则是她自己发面蒸的。

美美地享用完一顿饱饭后,钟希望卯足干劲投入到学习当中。

如此这般,钟希望利用外界夜间的时间在空间里一边学习知识,一边劳作,忙碌而充实的生活节奏让她没时间再去乱想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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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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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她的到来拯救了空间?

机器人小拉果然是从最基础的汉语拼音开始教起的,钟希望人还是比较聪明的,之前也发现她的记忆力很强,学习这些基础的拼音汉字不在话下,她基本上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完掌握了小学的课程,目前已经开始学习初中的课程。

钟希望非常喜欢语文,尤其对认读汉字非常积极认真,所以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她将一整本的汉语字典都给记了下来。当然,她只是会认读和了解释义,写也会,就是字写得非常幼儿化,她也知道这事急不得,需要花时间慢慢练习。

至于数理化外语那些,她就不那么积极了,曾一度与机器人小拉探讨学这些课程的作用在哪里,不过最后还是静下心学了。

学满三个小时,钟希望便开始劳作了。

之前她耕种的土地这时候已经长出了绿苗,千亩之地,放眼望去,在和风中此起彼伏的苗浪还是十分壮观好看的。钟希望每回望过去都会由心而生一股满足和成就感。

除了耕种土地,钟希望还需要让空间内所有加工区的机器设备重新启动投入生产。

据机器人小拉科普,钟希望的脑电波所触发链接上的这个高科技空间世界,是需要其它高科技位面世界提供的能量晶币产生的能量才能够驱动整个空间的生态系统正常运作。那些能量晶币是需要用空间里的物资来交换的,而空间里出产的原材料则是通过那些高精密机器设备加工后才能成为那些高科技位面世界需要的物资。

所以当这些机器设备不知什么原因都停止了运作后,空间已经有将近几十年的时间没有得到能量晶币的补充了,据小拉计算,约摸再过二十年,空间内的生态系统就会线崩溃,届时这个空间也将不复存在。

什么高科技位面世界,什么能量晶币,这些听得钟希望头晕脑胀的,不过她还是成功抓住了重点,那就是——她的到来拯救了这个空间世界。

机器人小拉那光滑触屏脸上的卡通萌童先是睁大了一双黑亮的眼睛,而后才讪讪地眨眨眼:“……”按照目前的情况确实可以这么讲,但又总觉得有些不合理是怎么回事?

“行了,行了,瞧你那脸臭的,奶奶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是你们的空间拯救了奶奶我,奶奶我还是懂得感恩的!”钟希望拍了拍小拉的脑壳,笑着道。

小拉被钟希望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卡通萌童脸上立马显出两团粉晕来。它觉得这回的这个新主人还是非常靠谱的,比之前的主人……呃,不想那位,想起来都是泪!

钟希望要做的便是排查机器故障,修理维护机器,然后再根据使用说明去重新启动那些设备。

钟希望和小拉首先来到牧场,牧场距离住宅区和农耕地有些远,占地面积也极广,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好在这里一切都是高科技,小拉只带着钟希望来到书房的一面空白墙壁前,手指一拨拉,悬空立体的浅蓝色触屏上便非常形象地显示出整个空间的地理格局,然后小拉只点了一下牧场,眨眼之间他们便出现在牧场的牛奶加工区的门前。

钟希望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子,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小拉脑壳上:“你点之前不知道要出声告知老人家一句好让老人家做好心理准备吗?”还有啊,既然有如此方便的地图传送方法,为毛之前不告诉她?害她走半天路又爬半天山才能到达果园,这小机器人真心不厚道啊!

小拉:……之前不是已经跟您科普过了吗?再说了,您哪里老了?

小拉让钟希望拿她之前考取的驾驶资格证触碰了一下门上的扫描仪,“叮”一声后,大门无声向两方拉开。

“看来我当时拼命考的这张资格证还非常万能啊!”钟希望一边用手指弹了弹驾驶资格证,一边咂舌感慨。

“是的,奶……”小拉恭敬地回道,但当它瞄了一眼加工区内的情形时,萌童脸一时懵逼在当处。

钟希望光顾着和小拉说话,一时没注意到小拉的异样,接着道:“这里是牛奶加工区,我若是搞定了这里的机器就能喝到新鲜的牛……”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得目瞪口呆,同样一脸懵逼在当处。

上辈子钟希望虽然活了八十多岁,但却没能有条件将祖国的大好河山都跑一跑,一辈子都窝在小镇的乡下过活,最远也就是去经济发达的高市游玩了几天,要说人生阅历啥的也着实是乏善可陈的。

不过,她对电视上的各个频道都有所涉猎,微博微信朋友圈啥的都能刷上一刷,网上的各类千奇百怪趣闻谈也都有幸浏览过,所以勉强也能混个见多不怪。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这个“见多不怪”的老太太也不由地震惊不已。

放眼望去,牛奶加工区内一片乳白色汪洋,若不是大门与加工区隔着十级台阶的高度,她毫不怀疑大门一打开她和小拉便会被牛奶的洪水给直接冲出去。

“这,这是啥情况?”钟希望抽着嘴角问身旁同样处于震惊状态的小拉。

“呃……稍等,我扫描一下设备情况。”小拉抬手在一面墙壁上虚空拨拉几下之后,讪讪道,“牛奶加工区的高精自动设备基本处于瘫痪状态,但是,链接奶牛牧场的挤奶设备还在一直运行,所以,不停挤奶的结果就是,牛奶加工区内的几百个储奶罐满溢而出……”

小拉没有说完,卡通的萌童脸上一副沉痛又无奈的沧桑表情。

钟希望眼皮跳了跳:“……我懂。”几十年下来,于是牛奶加工区变成了牛奶海洋,所谓沧海桑田不过如此。

“然后呢,奶奶我该怎么做?”

“这个……”小拉很为难地做出咬手指的小动作,“奶奶你会……游泳不?”

“啥?”

“……”小拉条件反射地用手盖住自己的脑壳,机械童音明显加快了语速,“那个操作系统在加工区的那头,触屏设备暂时失灵,我扫描不到,所以只能去手动激活。”

钟希望望着足有几十米宽的牛奶“海洋”,尚未经过加工的幼滑细腻的乳白色新鲜奶液,在无风的加工区内平静无波,极其浓郁的奶腥气直朝鼻腔肺腑冲来。

这可是空间出品的绝对新鲜无污染的天然有机牛奶啊,多珍贵的营养物质啊,可再怎么珍贵,一旦多了也是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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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浴啊,多么奢侈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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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小拉是个贴心娃

“奶奶?”小拉看着钟希望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道,“其实,奶奶你可以从另一方面来想,这,这可是难得的牛奶浴啊,特别是我们空间出产的牛奶,不仅可以养护肠胃强身健体,更能够快速美白修复肌肤,使肌肤幼滑细腻如奶液,那些高科技位面世界里的女孩子特别钟爱我们的牛奶产品,不过我们的牛奶产品价格非常昂贵,一百克就要十个能量晶币……”

“十个能量晶币是多少价值?”

“一个能量晶币足够我们整个空间生态系统运作二十四小时的能量供应,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所以,奶奶你现在面临的绝对是千载难逢的……”

钟希望打断小拉的吹嘘:“你是什么材质的?”

“……”小拉一脸懵,但还是回道,“阿尔莱钛8868材质的。”

“哦,听起来挺高端。”

“那当然,我是高智慧机器人,我的所有配置在机器人业界排名第三。”小拉的卡通萌童脸上立马显出“我骄傲我自豪”的得意表情来。

“防水不?”

“当然……啊!奶奶手下留情,我没有游泳技能啊!”

钟希望拽着小拉胳膊就要推它下牛奶“海洋”,可小拉却死死抱住钟希望的腰吓得哇哇大叫,但它那没有太多感情色彩的机械童音刻板地模仿人类惊恐的大叫声时非常有喜感,听得钟希望噗嗤笑出声来。

最后钟希望还是在小拉满脸殷切的表情下划着橡皮小艇到达加工区对面的操作系统前,没错,是划着小艇,而非游泳,钟希望一想到这就恶狠狠地瞪着小拉,奶个孙砸,有道具都不上,居然让她游泳,居心何在?

小拉朝钟希望讨好地笑笑,它是真的在为主人着想好不好?牛奶浴真的很好啊,主人的皮肤这么黑,泡泡牛奶浴挺好!

也幸好钟希望听不到小拉的心声,否则还不得郁闷死,在空间食物的调理下,她自认为皮肤已经白了很多了,结果在小拉的眼里她还是黑的。

等到机器设备重新启动运转之时,钟希望再次感叹,高科技就是高科技,仅仅几分钟时间,原本还是“汪洋”的加工区便恢复了原本的干净整洁,那些溢出的牛奶更像是凭空蒸发一样完不见踪影了。

小拉解释说,溢出的牛奶并没有浪费,经过重重过滤加工,一样新鲜干净可食用。为了奖励钟希望,小拉擅自做主让管道输送了一部分到浴室控制中心,也就是说,以后钟希望就有牛奶浴可泡了。

钟希望抬起手摸了摸小拉的脑壳,嘴上说道:“败家玩意儿!”但心里却暖暖的,这小东西,虽然是机器人,但却很贴心,招人疼的!

紧接着,钟希望又和小拉去了羊奶、蛋肉、五谷杂粮、调料、蔬果、饮用水、药材、日化用品、棉纺衣料等等多达几十上百个各种名类加工区。钟希望在小拉理论知识技术的指导下,对各个加工区内的机器设备进行排查维护,最后再手动启动操作系统,让设备重新运转起来。

等到所有加工区都正常投入生产时,钟希望的脑子里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响,只一声便没了,快得让她几乎认为这只是她的幻觉,然而下一秒,同样接收到脑电波声响的小拉却高兴地对她说:“奶奶,恭喜您,住宅区别墅的二层已经对您开放。”

“就是说那些可以操控实物的机器人终于被放出来了?”

小拉:……它敢以它业界机器人配置第三名的名誉发誓,这说法,绝、对、有、问、题!

“这敢情好啊,以后就不用奶奶我亲自动手了……”钟希望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等等,不对!以我对这个空间的了解,这里不养白吃饭的,若是我的活儿都被机器人给干了,那我岂不是赚不到粮食了?”

小拉十分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奶奶英明!”

“英明个屁!”钟希望没好气地轻拍小拉的脑壳,“不行,你说说,还有什么活儿是只有我能干的?”奶个孙砸,本以为自己捞了个大福利,却不想还是得在竞争中求生存!

小拉一脸纠结:“……还真没有。”

钟希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里着实有些慌,但还是淡定地说道:“算了,问你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也没用,我去瞅瞅二层的机器人,也许就有哪个不小心死机了也说不定!”

小拉:……这想法也太……恶毒了……它能说它刚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吗?它只是想体验一把幽默的效果而已……

钟希望见到了二层的机器人,几十个,外表身高体型都跟小拉差不多,只除了各自都有一张不同的卡通脸,等它们都在地图前消失去往各自的岗位后,小拉带着钟希望参观了别墅的第二层。

第二层分为两个区,一区是机器人维护区,也算是机器人的休养中心,二区是娱乐区,有健身房,游戏室,休闲吧台,以及豪华大卧室等。

以钟希望老太太上辈子在电视上得来的那点短浅见识,二层的娱乐区绝对超越电视里所能呈现的那些所谓奢华上流的一切。

不过到底是心态老了,对什么健身房游戏室休闲吧台都不感兴趣,独独对那个豪华大卧室频频咂舌,将所有家具都暗搓搓地摸了一遍,还特地在软得几乎可以将整个人都陷进去的沙发上狠狠地坐了又坐,又爬到超级大床上滚了几圈,最后竟在大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拉在机器人维护中心升级了系统,修复了身体材质,焕然一新地去大卧室找钟希望,见到钟希望睡着了,还特别贴心地给她盖上了轻软的被子。

第二天早上,钟爹钟娘起床后便看到饭桌上摆着的箩筐里堆着一摞油亮亮金灿灿的鸡蛋饼,箩筐旁边是一碟切得极为均匀纤细的咸疙瘩丝,拌了麻油小葱花辣椒碎香醋等调料,瞧着就清爽开胃。

这时钟希望又从厨房端了一盆热牛奶走过来,在桌上事先放好的空碗里一一倒上,乳白色的细滑奶液在劣质的粗瓷碗中微微晃荡,暖暖的白色蒸汽缓缓飘上来,扑鼻一股清润的奶香气。

“俺大姐!”

钟小弟趿着棉鞋就奔到了饭桌前,大眼睛亮闪闪的,小脸上笑得幸福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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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我想变瘦~我想变美~我想不费劲就能横叉竖叉下大腰~

机器人想拉:这位阿姨,根据扫描你身得来的数据看,也不是没有办法~

竹子:真哒?真哒?什么办法?

小拉:等~

竹子:等多久?

小拉:到下辈子……

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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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一身的奶臭味?

尽管昨天已经吃了两顿好饭了,但钟爹钟娘还是有些不适应,眼下能够吃饱且吃得好的幸福让他们感觉非常不真实,就好像整个人都在云朵里飘着。

“俺爹,俺娘,快坐下来吃饭啊!”钟希望一边招呼爹娘一边领着钟小弟去洗手洗脸。

吃着热乎鲜香的鸡蛋饼,喝着微微烫口的热牛奶,就着香辣爽口的咸疙瘩丝,钟爹沉默,钟娘悄悄抹泪,偏偏在钟希望抬眼看她时还要勉强对她这个大闺女露出满足的笑容,只有钟小弟吃得欢。

钟希望知道爹娘又想起小妹了,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饭后,钟希望将钟爹钟娘叫进东隔间说了几句话,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神情中郑重点头,原本她以为自己还需要再借用土地神的名头来给自己加加筹码才能说服他们的,却不想他们对她非常信任和依赖,一瞬间,她就有了她是家里顶梁柱的感觉,这让她欣喜的同时又无端觉得有些寂寞了。

钟希望来到堂屋的供桌前,在供桌左下角柜子里拿了样东西装进外罩褂的衣兜里,而后走出堂屋拉着钟小弟出了门。

钟希望家早饭吃得早,她和钟小弟出门时不过才六点多钟,等他们目的明确地来到钟来春家时,钟来春还没来得及出去疯呢,正蹲在门口弄他的钓鱼竿子。

钟来春家在钟刘村南边第一排,距北边第一排的钟希望家有点远,姐弟俩走过来都要花上半个钟头的时间。

途中难免会遇到村里的人,钟希望面带微笑见谁都会打声招呼,不过以往的她任性嚣张得很,可没有今天这么平易近人,所以听到她打招呼的大部分人民群众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更有那惯会刻薄说风凉话的直接就夸张地抬头看西方:“矮哟俺滴个娘嘞,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钟希望也不恼,还是那副看谁都特么是晚辈的八十多岁老人的沧桑心态,不过一帮跳梁小丑,大肚地包容他们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于是,无论那些人对她什么态度,她都笑露八颗牙,只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瞄着他们,直将他们瞄得讪讪地闭了嘴。

一路上啥也不知道的钟小弟是兴高采烈的,叽叽喳喳问他姐会带他到哪里玩,等到了钟来春家,钟小弟的笑脸才塌下来,揪着钟希望的衣襟嘟嘴道:“俺大姐,俺不想跟叫春玩,他会打人!”

凭良心说,钟小弟的声音并不大,但奈何他们距离钟来春家有些近,所以正蹲在门口弄钓鱼竿子的钟来春就听到了,唰地转过脸瞪着钟希望姐弟俩,张口就骂:“钟希冀你个小婊养的,有种你再喊俺一句‘叫春’试试,信不信俺弄死你!”

钟来春的脸上还有头两天钟希望留下的几个红抓痕,都两天了还红呼呼的,可见钟希望当时也是朝死里使劲抓的,这会儿他瞪着眼,面皮上的红抓痕便显得愈发明显瘆人了,吓得钟小弟呲溜一下躲他姐身后了,但小嘴还叭叭地不停:“你本来就叫‘叫春’啊,不叫你‘叫春’还能叫啥?”

“噗——”钟希望忍不住笑出声。

“叫春”这个绰号是有由来的,钟希望曾经听村里的老人当笑话说起过,说是钟来春出生时哭声又柔又细又绵软,跟野猫发情叫春似的,也不知是谁就嘴欠说出了口,结果村里人口口相传就把他的绰号给定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绰号也就只是个名字而已,一般人也都不会想到要去挖掘它的深层含义。然而长大后的钟来春却对这个绰号深恶痛绝,他不敢反抗已经习惯喊他为“叫春”的长辈们,对同辈敢称呼他这个绰号的就毫不留情了,轻则叫骂呵斥,重则直接上手揍哭。

钟小弟还小,也是常听长辈们这么叫才跟着学的,这会儿见他姐笑了,心里愈发得意了,还长了怂胆,用手扒拉着眼睑并伸长舌头朝钟来春做鬼脸。

“小婊养的!”钟来春气得咬牙切齿,将手里的钓鱼竿丢在地上就要窜上来揍钟小弟。

钟希望下意识地护住钟小弟,一掌前伸做出防御的姿势,同时大叫一声:“秘密!”

钟来春心虚,一听“秘密”俩字就恨恨地停了手,凶神恶煞地吼道:“滚!”

“别啊,叫……钟来春,我今天来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的,咱们去老猫家那里吧!”钟希望堆着一脸笑说道。

“滚!不去!”鉴于前两天钟希望从他那里抢走了粮食,钟来春现在是恨透了她,要不是怕她把他私心藏粮的事情说出去,他都恨不能见她一回打她一回。

“你看这是啥?”钟希望见钟来春不买账,直接从外罩褂兜里掏出一个蓝布包裹起来的成人拳头大小的物件。

钟来春一瞅见那蓝布就条件反射地眼皮一跳,然后他看见钟希望将那块蓝布解开一个边角,露出白色的大米,下意识地就要去抢。

钟希望嘴角一抽,就防着他这一手呢,急忙又将布包起来揣兜里。

“你干吗?明抢啊?”

“本来就是你抢俺的!”

“讲点道理啊,那叫见者有份!”

“俺呸!你个……”

“闭嘴!跟我来,我就把前两天拿走的东西还给你!快点啊,过期不候啊!”钟希望不耐烦听钟来春骂人,奶个孙砸,骂来骂去就那么一句“小婊养的”,能来点新鲜的不?

钟来春没听明白啥叫“过期不候”,但为了要回那点粮食,他还是跟了上去。

老猫家是钟刘村的一户普通人家,位于钟刘村的东北角,比较偏僻,在钟希望还没出生时就举家搬走了,因为有流言说他们家地底下埋着棺材,不吉利,也没人敢搬来住,院子就这么一直荒着了,后来就成了孩子们玩耍的秘密基地。院子里有三间堂屋,三间东屋,还有土院墙和一个木门楼。房屋的草顶早没了,大梁和木门楼也被拆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十几面土墙。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俺说的,快点,俺还要去找铁蛋钓鱼呢!”钟来春语气不善地说道。

钟希望转头向左右瞅了瞅,见确实没人,便朝钟来春招了招手,结果钟来春倔着脖子不动,于是便挑挑眉自己走上前。

钟希望一走近,钟来春就本能地有些紧张,两只手更是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胯下的命根子。

钟希望看得眼抽,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行了,要不是你死拽着我头发,我能去踢你的蛋吗?这叫正当防卫懂不?过来!”钟希望直接拽着钟来春的胳膊拉近距离,又一次左右瞄了瞄后才附在他耳畔小声说话。

钟来春本来就对钟希望十分戒备,见钟希望又要近身了,于是便做好了再一次肉搏的心理准备,哪知钟希望这回压根儿没打算同他打,附在他耳畔说话时,热气哈着他的耳朵眼麻痒麻痒刺挠刺挠得难受,整个人都僵住了,忍不住就要推开她,却不想她自己倒是拉开了距离。

她一离开,钟来春才终于不再难受,脸色仍然不好,恶声道:“你都多大了还吃你娘的奶,一身的奶臭味,难闻死了!”

闻言,钟希望的嘴角狠狠一抽,恨不能抽钟来春几个大耳刮子,但两人还存在交易,不能把关系闹僵了,话说,她也就在空间里泡了一回香香的牛奶浴,她感觉好极了,她爹娘和小弟也都没说她的味道难闻,叫春这孙砸真是嘴欠!

------题外话------

牛奶浴的后遗症,一身的奶味,好尴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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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迂回

“你闭嘴吧!我说的你记住了吗?办好了,这些大米就还给你,对了,还有那个罐子,里头原本有十块巧……呃糖,我们只吃了四块,剩下的都还你!”

“你吃了?!”钟来春大叫,叫完又有些不自在,他到现在都没敢吃呢!原来是糖吗?这下拽死了,嘿嘿!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要是办砸了,我弄死你!”钟希望说着恶狠狠地扫了钟来春胯下一眼以示威胁。

钟来春本能地一抖,色厉内荏道:“知道了,罗里吧嗦老太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我去!这兔崽子居然敢埋汰她!

钟希望抬起手指点点钟来春,咬牙笑着:“……”孙砸!给奶奶等着!

钟来春看着钟希望走远了才朝村里的一户人家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家里的那罐子糖,心情十分飞扬,以至于他忽略了自己一开始从钟希望身上生出的不对劲的感觉,比如钟希望被他揍的那个眼青咋没了,再比如钟希望的皮肤怎么比以前白了,难道是以前裹着一层灰没洗吗?

钟希望达到目的后领着钟小弟回家,钟小弟一路上小脸恹恹的,因为他姐对他失信了,明明说好那些巧克力以后都给他吃的,现在却又答应给钟来春了,他非常不开心!

钟希望也没管钟小弟,带着他回到家后直接从空间里拿了两块糯米纸包装的纯奶糖给他,一瞬间钟小弟便又非常开心了。

早上九点多钟,阳光铺满了钟希望家的大半个小院,冷空气似乎也有了几分暖意,那一小块菜地上冒出了点点嫩绿的草芽。

钟爹在阳光下编篮子,钟娘端着笸箩缝缝补补,钟希望也拿了针线跟着钟娘缝缝补补,钟小弟则蹲在她身旁玩小石头。

钟爹时不时地便会瞅瞅门外,然后再看看他大闺女钟希望;钟娘也时不时瞅瞅门外,然后再低头瞄瞄她大闺女钟希望。钟希望则一直在认真地缝着钟小弟的一件破了袖子的罩褂。

他们都在等。

然后,约摸一个小时后,村里的三大娘风风火火地推开了钟希望家的大门,一进门就指着钟爹的鼻子开骂:“俺原以为你钟宝福是个忠厚老实的,却不想也是个奸猾恶毒的,你说说,你闺女都得了那啥啥传染病了,确定养不活了,你咋还能昧着良心托俺找人家呢?你这不是害俺吗?唉,俺这回可被你钟宝福给坑惨了!”

说着一拍大腿直接拉过院子里的一只矮脚板凳坐了下来,回头瞅见钟娘正一脸无辜又惊恐地看着她,登时又来火了,大嗓门一路飙高:“你也是个坏了良心的老娘们儿,当初还一副哭哭啼啼舍不得孩子的模样,现在看来你就是演戏给俺看的,你真是演得好哇!哼!”

三大娘娘家姓孙,丈夫姓钟,人称大钟孙氏,钟来春的娘是她的同胞妹妹,人称小钟孙氏。三大娘长得膀大腰圆的,个头得有一米七,比一般的老爷们儿都要壮实,圆盘脸,长相富态,一张嘴极其能说,心思又活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的白的在她嘴里都能够互换立场耍一耍,是附近十里八乡都有名头的媒婆。不过她这个媒婆不但能保媒拉纤,还能充当人牙子中介。

钟小妹这事,说到底还真是钟爹托她找人的,所以钟爹理亏闷头不吭声。三大娘一肚子气还没撒完呢,见钟爹搁这装死了,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马力十足地继续开火:

“钟宝福,瞧你那孬怂样儿,窝囊废,一个穷鬼还敢挑三拣四的,想当初俺要给你介绍前园村的李美花,人好看又有钱,你偏要找小王村的穷鬼,哼,活该你们家一辈子都穷鬼!……”

钟爹:……

钟娘:……

钟希望:……这火,是不是烧跑偏了?

钟小弟吓得哇地一声嚎了起来,一时间骂声哭声混淆在一起,吵得人脑仁都嗡嗡的。

再回头说钟来春,自钟希望和钟小弟走后,他便一路朝他大姨家走去,想到家里的那罐子糖以及钟希望答应要还给他的东西,心里就乐得不行,走路都颠颠的好像要飘起来。

那可是糖啊!甜的!他都多久没尝过糖味了?嗯,得有好几年了!他要不要分给铁蛋一块呢?还是不分了,那小子心眼子可多,难保不会问他哪来的,要是问了,那他的秘密也就不保了,到时候谁还愿意跟他一起玩?

钟来春在心里过了过想法,最后皱起眉头,郑重在心里做了决定,此事绝对不能让铁蛋他们知道……

想到这里,钟来春雀跃的心情便打了折扣,眼瞅着到了他大姨家门口,脑子里这才赶紧将钟希望教他的话演练了几遍,顶着几道红抓痕的脸直接就跨进了他大姨家虚掩着的大门。

钟来春在他大姨家呆了约摸半个钟头后走了,他前脚刚走,他大姨后脚就锁了门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钟希望家,也便有了刚才她大杀四方骂人的一幕。

“……哎哟喂,俺的肺都快让你们给气炸了,你们说吧,接下来该咋整?”

钟来春的大姨,也就是钟希望的三大娘终于骂够本了,此刻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大喘气,肿泡眼瞪得都能出火了。

钟爹依旧闷头不吭声,但手里编篮子的动作却不停。

钟娘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因为当初与钟爹结婚这事,三大娘平日里没少在村里说她的闲话,每回见着她都冷嘲热讽地怼她,嘴拙性子软的她压根儿就不是三大娘的对手,说实话,她还真的挺怕三大娘的。

钟希望见钟娘久不吭声,三大娘又有要爆发的趋势了,于是不着痕迹地拉了拉钟娘的衣袖。

钟娘扭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大闺女钟希望,见她正以眼神示意她出声,小手还不动声色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手心温热暖呼,一时将她有些冰凉的心底熨帖得极其舒坦。

钟娘一边将钟希望的手反握在掌心,一边开口道:“三……嫂子,你别听旁人瞎说,俺家小闺女好好的,就是饿了,哪有什么传染病啊……”

“啊呸!都这会儿了你还不承认?真是……”三大娘这一出口就是一遭粗鄙不堪的脏话,正是农村老娘们儿的那一套问候外人和其先辈们的生殖器官以及各种悖德有染的脏话,听了都能叫人耳朵恶心呕吐。

三大娘正口沫横飞地骂得起劲,隔壁二奶奶忽然又出现在门口,皱眉打断三大娘:“他三嫂子,你嘴里可积点德吧,都听你在这骂了半天了,口渴不?希望丫头,你咋这么不懂礼,还不端碗水过来给你三大娘洗洗嘴!”

------题外话------

竹子:五万多了~

钟希望:没感觉,我才重生回来几天而已。啥时候男主出现?

竹子:我看看……呃,可能还得五万~

钟希望:你没救了,麻溜利索地把男主拉出来溜溜啊~你想被冷藏吗?

竹子:那是雪藏……

钟希望:你还有时间跟我磨叽掰字,滚去码字,男主,男主,懂吗?

竹子:懂,我尽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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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小妹回来

三大娘听出二奶奶这是在骂她嘴臭,本想连二奶奶也一起骂了,但到底顾虑到自己在十里八乡的媒婆名头,二奶奶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只狠狠地哼了声了事。

二奶奶见三大娘不骂了,便板着脸问道:“俺也听你骂的话了,说宝福家小闺女有传染病,这不明显是瞎话吗?俺一直挨着宝福家住着,他小闺女有病俺会不知道吗?”

“二大娘,他们瞒得可紧了,两口子合起伙来演戏,连俺都给骗了,更何况是您老?”三大娘撇嘴呛道,“要不是有人跑来跟俺说了,俺这回一准被他们给坑死!哼!”

“谁跟你说的?”二奶奶逼问。

“就是叫……”三大娘刚想脱口而出钟来春的名字,突然一个激灵想起钟来春嘱咐她不要将他给漏出来的事。

钟来春可是她亲侄子,就算她平时对他并不怎么亲近,但血缘关系在那儿呢,总归是亲戚,比起钟宝福一家,她当然更信她亲侄子。

她侄子可说了,钟希望那丫头前两天跟他争抢柴禾,争抢不过就和她小弟一起打他,他一时没注意就被那丫头把脸给抓破了,至今还有几道红呼呼的印子呢!他侄子气不过就想在晚上偷偷朝那丫头家泼粪汤,却不想听到了那丫头的爹娘说起了他们小闺女的事,这一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小闺女有传染病,压根儿就活不了,他们用她换了几棒玉米也是值了。

三大娘一想到若是她刚给抱过去的小丫头病死了,还传染了那户人家,她就觉得周身发冷,她可是收了那户人家一块大洋外加一袋五六十斤的玉米棒子呢,当然,这也并不单单是酬谢这次帮他们找个合适的孩子领养,他们之间可是常来常往的,若是这件事出了差错,那她以后的媒婆营生也会受到影响的,毕竟那户人家在镇上还是有些背景的。

她也是太过相信钟宝福老实了,却没想到老实人奸诈起来才是最狠的。当初她一听钟宝福托她找人家,就立马想起那户人家提出的要求了,再一合计钟宝福的小闺女,长相、年龄、生辰八字啥的也都符合,这才直接将钟宝福的小闺女给送过去了。

三大娘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随地吐了一口黄痰,狠狠一跺脚,说道:“罢了,你们家的破事以后休想俺再帮忙!把俺之前给你们的那一小袋玉米棒拿出来俺带走,晚上就把你们家那个得病的小丫头弄回来,要死也得死你们自家,省得晦气别人!”

钟娘按照之前钟希望和他们商量好的说词,再假意推脱一番:“这,这可怎么是好?三嫂子,俺们一家还指着那几棒玉米……”

“呸!想得美,都给俺拿出来,俺记得有八棒,少一棒都不成!”

“可……”已经少了一棒怎么办?钟娘一脸愁苦,早知道就不心软给了他三叔了。

“别磨磨叽叽哭穷啊,没用!”三大娘冲着钟娘大喊,钟娘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已经吃了一棒了,三嫂子,你看这……”

“看什么看?少一棒也不行,你们家不是兄弟多吗?去借啊!俺记得希望她二叔四叔家里都过得不错,再不行,不是还有那个在镇上过好日子的六叔吗?”三大娘越说越得意,这个钟宝福之前去几个兄弟家借粮不但没借到还惨遭奚落和埋汰的事被那个老二家的媳妇闹得村都知道了。

钟娘的眼神一瞬间灰败了下去,钟爹也停止了编篮子的动作。

钟希望哄着抽抽噎噎的钟小弟,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她想过用这个法子的后果,至少三大娘会来他们家大闹一通,但现在闹,总比以后小妹被养歪了要强,而且让三大娘主动提出把小妹送回来也会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眼睁睁看着爹娘被三大娘骂得灰头土脸,她的心里就好像被人用钳子扭绞一般疼痛难受。

门旁站着的二奶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不一会儿又见她迈着小脚走回来,手里正拿着一棒黄灿灿的玉米。

“不是少一棒吗,拿去,别让人家堵着门口骂了,俺听着都憋气!”

“哎哟喂,还是二大娘心善哪,赶明儿俺遭难了,不知道二大娘还能不能对俺也来点善心!”三大娘酸溜溜地说着风凉话,对二奶奶也是一肚子气,偏偏还不敢明着骂出来,心里也憋着气。

三大娘撇嘴提着那一小袋子玉米棒子离开,临走前还狠狠地剜了钟希望一眼,对,就是钟希望,而这一眼之后,钟刘村里便有了钟希望的流言,什么暴脾气坏丫头,心肠黑狠毒辣,隔三差五跟人男娃打架抢东西,把人男娃脸上的肉都能抓没几条,从小看大,命硬克夫,将来谁娶谁倒霉。

在三大娘走后,二奶奶又回家拿了三个成人一指长、干瘪瘪的红薯过来,皱眉道:“这是昨儿个俺闺女给送来的,不多,只能匀出这点儿了,你们凑合着吃两顿吧!”说完就将红薯放在院里的矮脚板凳上直接走了。

“二大娘……”钟爹钟娘一脸感激又苦涩地看着二奶奶,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二奶奶摆摆手走出院子。

这年头谁家都难,二奶奶家的余粮也不多,也只能勉强维持她一个孤寡老人一天一顿的量,这也是当初钟爹再难也没好意思去向二奶奶借的主因。可是今天,二奶奶却还是将自家不多的粮食拿出来给他们家救急,那棒玉米应该是她留作种子的。

钟爹搓了一把脸,声音有些哽咽:“俺大儿,希冀,你们二奶奶的情咱们家得记一辈子,知道吗?”

“嗯!”钟希望郑重点头,钟小弟虽不太懂钟爹的话,但二奶奶对他们家好他还是明白的,也跟着点点头。

钟娘早红了眼圈,扭脸擦泪的同时,语气很有几分怨愤地对钟爹道:“二大娘可比你那些流着一样血的亲兄弟还有情有义!”

闻言,钟爹的脸色更憔悴无奈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再次搓了一把脸。

这之后,钟爹钟娘的情绪都不高,不自觉地都板着脸,直到晚上三大娘再次登门将小妹抱回来后,他们的表情才缓和了几分,但紧接着他们就听三大娘冷笑着说道——

“哼!孩子果然是有病,听说在人家家里又是翻白眼又是口吐白沫的,差点没把人家给吓死!这会儿还发着高热呢,人都不清醒了,俺看呀,也熬不了多久,哼!”

说完,三大娘是一身轻松地走了,可钟爹钟娘却陷入了绝望之中。

------题外话------

读者:请问你写这篇文的初衷是?

竹子:喜欢这个年代文的题材呀,然后就也想写一篇不同的……

读者:确实不同呀,人家都男女主对戏激烈,情节跌宕起伏,你的呢?

竹子:所以说我的不同嘛!应该会有读者喜欢吧?

读者:谁给你的迷之自信啊?劳资就是读者,你问过我吗?

竹子:那你喜欢吗?

读者:还好吧,我挺喜欢,就是太慢了……

竹子:所以说我的不同嘛!

读者:你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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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纯粹无私的爱

钟希望看着钟娘抱在怀里的小小一团,那是她的妹妹钟希楠,五个多月了,但看上去却比正常月龄的孩子要瘦小很多。此刻她的小脸上显出了异常的潮红,探手触她额头,热度惊人,她眼睛闭着已经昏睡不醒,但能够清楚地听到她呼哧呼哧的艰难喘气声。

若非钟希望知道上辈子她这个妹妹每回发热最后都挺过来了,她也会像三大娘那样认为这孩子怕是熬不了多久。

钟娘一边忍不住压抑而嘶哑地哭着,一边哆嗦着手不时地触碰钟小妹的额头,试图用自己冰凉的手降了钟小妹额头上滚烫的热度。

钟爹蹲在钟娘身边,粗糙的大手颤抖着轻轻握住钟小妹柔弱的小手,脸上混杂着几近狞狰扭曲的悲苦和茫然。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朝外走,边走边道:“俺去小李圩子找李华佗开点药回来,你别听三嫂子胡咧咧,俺小闺女只是有点发热,吃点药就能好!”

钟娘先是一愣,随即便急忙喊道:“他爹,咱家哪还有钱去开药啊?那李华佗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头回大牛家的小孙子发热了,没钱开药,还是拿了两斤玉米面去换的药,咱家哪有啊!”

闻言,钟爹也是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家穷得是多么得绝望无力,但小闺女的病耽误不得啊!钟爹此时非常恨自己的无能,居然连给闺女买药的钱都出不起,他两手大力地搓了一把脸,无奈地蹲在门旁,不过很快又站起身,拿起桌上放着的那三个瘦长的干瘪红薯:“也不知道二大娘给的这三个红薯够不够一副药的,算了,拿去试试吧!”

钟娘抬袖擦掉眼泪,哑着嗓子道:“你去时多说点好话,咱求求他,让他通融通融,要是不够,就算咱先赊的,让他给记账上。”

“嗯,俺知道,俺去了!”钟爹抬脚就朝外走,却在这时听到他大闺女的声音。

“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钟希望刚从空间拿药出来,她刚才消失那么一会儿,家里人都没怎么在意。

等钟希望喂钟小妹吃完药,才见到钟爹钟娘都眼巴巴地瞅着她,那满含着担忧、焦灼,同时又有信赖、期许、欣慰、自豪的眼神看得钟希望都有些不自在。

刚才钟希望就发现了,爹娘明明都那么绝望了,却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去想办法,他们明明知道她有土地神帮忙,能够拿出很多粮食,不管是拿去卖钱还是买药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办到的事情。

这是他们潜意识里本能的选择,他们深知他们大闺女拥有的这个福缘若是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本来就是意外得到的恩赐,有没有都一样活,没道理让大闺女背负本该他们这对为人父母的成年人该背负的责任。

这一刻,钟希望深刻体会到爹娘对她的爱是最最纯粹无私的感情,或许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像他们那样爱着她的人了。

可恨她上辈子对爹娘并不是太在意,就那么任性自私、理所当然地过了一辈子!

喝下药后只一会儿工夫,钟小妹的热就退了,脸色正常了,呼吸也平顺了,钟爹钟娘分别用额头和嘴唇一试再试钟小妹的热度后,终于放下心来,绷了一整天的脸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钟希望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空间出品!

“俺大姐,俺小妹病好了就不会再生病了吧?”

钟小弟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钟希望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家伙貌似打三大娘送来小妹后就自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以至于她差点忘了他的存在,好像爹娘也是这样的。

钟希望抬眼看向钟爹钟娘,果然见到他们也是表情一怔的模样。

钟小弟此时正睁着大大黑黑的眼睛仰头望着钟希望,昏黄的油灯下,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看来为了不给爹娘和姐姐添麻烦,这个小人儿也是忍得非常辛苦。

“嗯,不会生病了!”有了空间的存在,钟希望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对钟小弟打了保票,心疼地揉了揉钟小弟的发顶,却发现掌心下的手感并不怎么美好,几乎一整个冬天都没洗过的头发,虽然没有出油,但也如沾满尘土的枯草一般乱糟糟,这幸亏是头发短,不然也得是虱子的福窝……

呃,不对,她似乎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年头的农村人很少头上不生虱子的,不管头发长短,她只将自己头上的虱子给灭了,可爹娘和小弟头上的虱子还一直在逍遥法外呢!

钟希望在心里暗暗制定了一个简单的家庭灭虱计划,由于她想事情的眼神太过专注贼亮,且时不时地瞄过钟爹钟娘和钟小弟的头发,所以,钟爹钟娘和钟小弟都不由地头皮一麻又一寒。

钟小妹退了热后很快便醒了,一醒就低弱地哭起来,这是饿的,想来去到那户人家的两天里也没有吃饱过。

钟希望端着盛了小半碗的奶糊糊过来,是她在空间里根据小拉提供的婴儿辅食食谱制作的,配料主要是鲜牛奶、米粉、蔬果泥,外加一个煮熟的鸡蛋黄,闻起来喷喷香。

钟希望一手抱着钟小妹,一手拿着钟爹早前雕刻的小木勺,十分熟练自然地一口口喂她奶糊糊。钟小弟坐在一旁眼巴巴瞅着,时不时咂咂嘴咽口水,到底没忍住,悄摸问一句:“俺大姐,这糊糊好吃不?”

“嗯,好吃,瞧俺小妹吃得多欢!”钟希望装作没发现钟小弟馋嘴的模样,笑着回道。

过了一会儿,钟小弟又问:“俺大姐,俺小妹能吃完么,她这么小?”

钟希望还没回话,钟小妹却冲着钟小弟咿呀了一句,小小一团已经意识到要护食了。

钟小弟扁下嘴没吱声,但明显情绪不高了,这是吃钟小妹的醋了,钟希望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笑,仍旧一勺一勺稳如泰山地喂钟小妹。

钟希望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神情平和、温婉、安详,浑身透着一股子母性的温柔气度,让人见之便觉岁月静好。

钟爹钟娘将钟希望的神情举止看在眼里,他们想不出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的大闺女给他们的具体感觉,但这丝毫不减他们心里的欢喜之意。他们丝毫不觉得他们的大闺女一夜之间懂事又贴心的变化有什么不妥之处,深信那是土地神给他们大闺女带来的大造化,所以现在他们看着大闺女真是哪哪都好。

------题外话------

读者:你知道你的文为什么没人看吗?

竹子:我知道啊,因为我的与众不同,所以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唉,我突然感觉到了高人的那种孤独和寂寞……

读者:我认识一家医院,建议你去。

竹子:啥,啥医院啊?

读者:精神病院。

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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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务实的老太太

钟小弟虽小,但这两日对他大姐的依赖却是百分百的,此时见他大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钟小妹身上,弄了好吃的奶糊糊也只给小妹一人吃,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和委屈。

钟希望喂饱了钟小妹,钟娘便接过去带回东隔间睡觉了。原本钟希望还想替她娘照顾小妹的,但念头也只是一闪便被自己掐掉了,她晚上还要到空间去学习,根本没办法时刻照顾小婴儿。

临睡前,钟小弟悄悄朝钟希望身边偎了偎,小手还扒拉着她的胳膊抱着,那依赖的小模样看得钟希望想笑,不由地侧过身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睡吧,明早给你做糖饼吃,还有煎鸡蛋。”

钟小弟是以前被饿怕了,一听到吃的,两眼就放光,也不抱着钟希望胳膊了,立马在被窝里躺好:“好,俺睡觉了!”

因为是刻意去睡觉,钟小弟居然连气都下意识地屏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大喘气道:“俺大姐,俺小妹能吃糖饼和煎鸡蛋吗?”

“不能,她没牙,吃不了。”

“哦,那她就吃奶糊糊吧,俺有牙,俺能吃糖饼和煎鸡蛋!”

钟小弟美滋滋地说着,相比较奶糊糊,他觉得糖饼和煎鸡蛋更好吃。

不多会儿,钟小弟便睡着了。而钟希望此时心里想的却是,钟小弟的头发实在是太糟乱了,真想立马就把他拖到空间去清洗。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钟希望之前曾经尝试了几次,发现她没办法把外界活着的动物带进空间去,植物就没问题。据小拉解释,这是她的精神力脑电波还没有强到可以干扰动物的脑电波与空间的磁场达到一致的原因。小拉还曾怂恿她对脑电波这一块进行强化进修,届时她不但可以将动物带进空间,还能够控制他们的意识思维。当然,强化进修是非常痛苦的过程,稍不留神大脑就会出现问题,比如脑瘫、脑死亡等等。

关于这一点,钟老太太表示自己没有太大的兴趣,她要那么强的脑电波干吗?控制别人有意思吗,又不是变态?而且这样的行为也太不尊重别人了,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当然,钟老太太绝对不会承认那最后一句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开玩笑,人到老年最害怕的不是死,而是半死不活,不仅自己痛苦,还拖累儿女,所幸她上辈子活了八十三也没什么大毛病,若是如今这才刚开始的人生就弄了一个脑瘫,那她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省得拖累父母。

钟希望一进空间倒头就睡,睡满八个小时才起床接受小拉安排的学习课程。除了原本的文化知识,钟希望还主动提出要学习书法、烹饪、裁剪、理发这几样课程。

钟希望深知书法是文化人必备的技能,上辈子她就时常会听那些文化人说什么“见字如人”,看一个人写字就能看出一个人品性的好赖。她上辈子是到后头才认了些常用字,写的字跟狗爬似的,虽然她也抽空练了练,但效果不佳。她有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她年轻时对自己父母家人太过差劲导致自己的品性有了污点,所以写出的字才会那样丑陋。

这重来一辈子,她自然是要将书法这一块给好好练一练的。而烹饪、裁剪和理发这几样是和她上辈子生活息息相关的,上辈子她就是做了一辈子家常饭,裁剪也只是会些简单的,至于理发,则是老头子会的手艺,她跟在旁边看了几十年,也曾动手替人理过,这些她自觉是有基础的,所以自觉学起来应该会容易些。

小拉自然乐见它的主人勤奋好学,主人的一切所思所为都能够成为它们机器人采纳的数据,如这般正能量爆满的数据对它们机器人的优化升级是有极大好处的。

在所有的课程中,钟希望唯一感到力不从心的便是书法了。她虽然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挑选毛笔练字,只是用钢笔一遍遍描摹行楷字帖,但是,或许她真的是没有天赋,一个多月下来,她的字依旧停留在幼儿阶段,一点长进也没有。

小拉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鼓励她要持之以恒,让时间来证明一切。结果,时间果然是证明了一切,那就是钟希望确实没有书法的资质和天赋,到最后她的字也依旧歪歪扭扭不成体态,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钟老太太依旧在认真努力中。

第二天,老猫家废弃的破院子内,钟希望和钟来春交易完毕。

钟来春将蓝布包着的大米和那半罐子巧克力都揣进了外罩褂的兜里,斜眼瞄了钟希望一眼,压低嗓音狠狠威胁道:“这事就了了,以后不许再提,知道不?”

“嗯,了了,不过,”钟希望同样抬眼斜瞄着比她高了一点点的钟来春,“你没跟你大姨瞎造谣吧?”三大娘昨天像看到仇人似地瞪她,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钟来春这小子乱说了什么话。

闻言,钟来春有点心虚,但仍然梗着脖子硬道:“俺造什么谣了?俺就说你跟俺打架了,俺想去报复你,想泼你家粪汤,结果听到你爹娘在说你小妹有病的事,这不都是你叫俺这么说的吗?”

“你没说因为什么打架的?”

“没说!俺又不傻!”钟来春声音都不自禁地拔高了,分明是急眼了。

钟来春愈是急眼,钟希望愈觉得他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过,她也不在乎,总归是把小妹给要回来了。

当然,若是钟希望此时知道,不久以后就是因为钟来春在他大姨那里胡咧咧才让他那碎嘴的大姨有由头在村里四处说她闲话,让她在村里的名声更不好了,她一准会直接再跟他大干一架。

钟来春先溜了,过了一会儿,钟希望才带着钟小弟慢悠悠地往回走。

又是一个大晴天,钟希望迎脸见到村里人都会笑着打声招呼,因为有了昨天的第一回,今天就是那些惯爱说风凉话的也都没好意思再酸歪歪了,也都笑着点头应声。

钟刘村,顾名思义,这村里有钟和刘两大姓氏,村里约摸有三四百人,姓钟和姓刘的基本对半分,总共分五排,按照从南到北数过来,钟希望家位于最后一排最西头一家。

满打满算的,钟希望也不过才重生回来三天,而这三天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此刻她才有些闲心打量一下她的出生地——这个让她熟悉而又陌生的钟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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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钟小弟遭殃

钟刘村没有大地主大财主啥的,有钱的人家大都搬镇上去定居了,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墙茅草顶的,稍好一些的也就是土墙瓦面的,五六十户人家里也就只有五六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钟刘村除了那些夫妻俩都实在懒散不作为的,几乎每户人家家前屋后都栽满了树,多是白杨树、槐树、榆钱树、柳树、桑树等普通的种类,还有的会在院子里,或是菜园里种些桃子、柿子、石榴、杏子、李子、梨等果树,若是到了夏天,整个村子便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围拢其中。

不过此时虽然已经打春了,树木也都冒出一点子青星了,但因为天气仍然寒冷,所以放眼望去所有树木的枝丫依然黑黢黢光秃秃的,让这青黄不接的时节更显得萧条。

姐弟俩一路挨户走过,碰到几伙三五成群的小孩在门口玩耍,也没啥新鲜的玩意儿,大多是自制的粗糙弹弓和小石子,要么就是棍棒之类的。即便如此,钟小弟还是眼热得很,那眼睛都盯在人家的“玩具”上拔不掉了。

“俺大姐,俺也想去玩!”钟小弟在第三次碰到几个男娃蹲一起玩耍时,他终于忍不住说了。

“你是怕回家洗澡吧!”钟希望一针见血地点出钟小弟的小心思。

“俺不想洗,俺大姐,洗澡冷,冻死了,俺想去玩!”钟小弟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索性再一次直接拒绝。

钟希望瞅瞅他那耙耙都能掉一层灰尘的鸡窝头,以及那脖子上明显固着的一圈黑灰,心里膈应,但同时也非常理解,这年头乡下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少有干净清爽的,大都灰头土脸,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穷字闹的,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谁还有心思去在意形象问题,大人如此,潜移默化之下的懵懂孩子就更邋遢了。

钟小弟平时也在外头玩惯了,钟希望只叮嘱他几句注意安莫要调皮捣蛋便独自回家去了。

钟希望回到家,钟爹去镇上赶集了,而钟娘正端着她的针线笸箩缝补衣服,旁边深一点的箩筐里垫了一层小被子,钟小妹坐里头自个儿玩着一块巴掌大绿底红花的布头。

钟娘见钟希望回来了,笑着招呼了一声。

许是钟希望昨晚喂饭的关系,钟小妹见着她来了分外高兴,笑嘎嘎地朝她张着小手要抱抱。钟希望也不含糊,熟练地自箩筐里将钟小妹抱起来,估摸着时间该给她喂饭了,便又将她放进箩筐里,自己到厨房去了。

钟小妹见她大姐又将她给放下了,立马便委屈地张嘴嚎了起来,钟娘哄都哄不好,直到钟希望端着一小碗奶糊糊从厨房走出来。

喂饱了钟小妹,钟希望便将家里的衣物被子床单啥的统统都拿到空间去清洗了,又将屋里屋外彻底清扫了一遍,前后也不过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到钟娘抱着睡熟的钟小妹到屋里时,屋里已然大变样。

家具还是那些个破旧的家具,只不过摆设的位置略作调整,便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衣物还是那些陈旧的衣物,只不过洗得分外干净,且散发着一股清新怡人的芳香味,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床头的那只因使用时间过长而磨损严重的木箱子里,床也铺得板板整整的,看着就让人舒心。

钟娘将钟小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坐在床沿上,心里暖融融的,鼻子却酸唧唧的,忍不住就开始抹眼泪了,不过这次是欣慰高兴的泪。

“俺娘,俺小妹睡了吧?”钟希望降低自己的音量几乎是用气音问坐在床沿上的钟娘,见钟娘点头,便伸出小手冲她招了招,示意她出来。

以上纯粹是钟希望下意识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一个九岁小孩做出这些分明是成年人才能够有的周到细致的举动很是有些违和感,不过在钟娘的眼里,她家闺女的言行举止不但丝毫没有不妥,反倒让她整个人都被暖化了,真真是哪哪都舒坦。

钟希望直接将钟娘领到厨房门口,一团团夹杂着不知名草药香的白色暖雾自低矮的门内飘出来。钟娘打眼朝里头瞧去,发现地上放着的正是家里用来洗澡的大木盆,里头已经装满了热水。

钟娘认得这热水与钟希望之前端给她和钟爹泡脚的热水是一样的,明明就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药香,但颜色却依旧澄澈清亮。澡盆的旁边还放了两桶备用的热水,以及一碗莹碧通透的洗发膏,这洗发膏的味道很是清新浅淡,但芳香却持久不散,就和钟希望之前拿给她用的搽脸香膏一样。

钟娘看着那澡盆里的热水,一时怔愣地缓不过神来,等钟希望催促她赶紧趁水热洗个澡时才别扭着一张脸推辞:“天还这么冷洗啥洗,熬一熬等天热了再洗还能省不少烧火的柴禾呢!”无奈钟希望的大道理却是一套套的,她根本说不过她,而且现在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自个儿也舍不得浪费。

为了保暖,钟希望用了两张钟爹早前编织的苇席将钟娘围了个严实,上头还搭了一张草帘子,把里头的钟娘乐得够呛,不住说道:“你这丫头都哪儿学来的这些穷讲究?”但心里却美美的,这闺女真是说懂事就懂事了,要她说,谁家的闺女都不如她家的好。

半个小时后,钟娘洗好了,一身清爽又轻松,正当她用打了几个补丁的旧布巾细细擦拭洗好的头发时,打门口就传来了小儿的嚎哭声。

“……俺大娘,希冀掉粪坑里了,你快出来瞅瞅……”

钟希望一出来就瞧见一身屎臭的钟小弟正张大嘴嚎着,因为手上沾着粪水不敢直接擦脸就这么任由眼泪鼻涕流着。钟小弟身旁站着一个瘦小的姑娘,一脸无措地看着钟小弟,开口喊钟娘出来,可惜声音太小直接被钟小弟的嚎哭声给压下去了。

这小姑娘是三叔钟宝财的小闺女钟二丫,比钟希望大一岁,但个头却跟钟希望差不多,眉目间与钟希望也有一点神似,头发枯黄稀疏,脸蛋干瘪蜡黄,内向胆小,神情总是怯怯的,说话温吞声音又小,很没存在感,与钟希望的关系不好不坏。当然,钟希望自己也明白,以她上辈子任性自私又傲气的劲儿,对别人也没见多好,人家能跟她好才怪。

钟小弟瞧着他大姐出来了,就像见到了救星,心里更委屈了,哭声也更大了,打着屈嗝,磕磕绊绊地哭诉着事发经过。

原来钟小弟为了躲避洗澡巴巴地去找小伙伴玩耍,却不想与刘金宝发生口角,俩小的动手了。

刘金宝虽然比钟小弟还小一岁,但个头却比钟小弟高,小壮牛犊子似的,钟小弟打不过他也在意料之中,结果就被他推进了粪坑里。这会儿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天气仍然寒冷啊,棉袄棉裤都还没离身呢,掉进一个水多干货少的粪坑里,不淹死也能冻死。

据钟二丫说,那刘金宝将钟小弟推搡进粪坑后不但不害怕反而还乐得拍手,旁边跟着那么多十来岁的大孩子不但没有一个出手帮忙救人,还跟着起哄,若不是钟二丫经过将钟小弟给拽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钟希望看着被热水冲刷一遍又在澡盆里泡了十多分钟热水的钟小弟仍然忍不住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的怒火被理智死死压制着才不至于立马就跑去找那帮兔崽子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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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欺软怕硬的熊孩子

钟小弟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身上不但闻不到臭味了,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芳香。钟小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要跑出去玩了,钟娘不让他下地,直接将他按床上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心里十分害怕他会寒气入体染上病,这年头穷人可生不起病。

钟二丫见钟娘拾掇好了钟小弟便道:“俺大娘,俺回家去了。”声音依旧是细细弱弱的,还没等钟娘回应便转身出了堂屋,正巧见钟希望从厨房里走出来,而她的手中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颜色褐红,能闻到一股子生姜的辣味。

虽然比钟希望大一岁,但钟二丫却从心里有点怵钟希望,见到她下意识地就一副低头含胸,两手没处放的懦弱小媳妇样儿,本想开口打声招呼的,但身体却本能地想要溜之大吉。不过,在她打算开溜之际,钟希望笑着说道:“二丫姐,我熬了姜糖茶,你来喝一碗吧!”

在钟二丫的印象里,钟希望一直是挺傲的,且一向看不起不如她的人,比如她钟二丫,所以现在乍见她对她笑,还让她喝姜糖水,这个对比落差让她很是受宠若惊以至于呆滞在当场,因为瘦而显得有些凸出的大眼睛瞪得有些吓人。

有了一辈子生活经历的钟希望自然能够轻易看穿一个小姑娘的心思,看穿之后她自己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了,愈发觉得以前的自己讨人厌了。

钟二丫是个特单纯老实的姑娘,原本还想着拒绝的,毕竟这姜糖茶是用红糖和生姜熬出来的,是个好东西,她只见到刘丹丹喝过,据刘丹丹说甜甜的,辣丝丝的,喝进肚子里浑身都暖洋洋的。不过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钟希望两句话给盖过去了,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大伯家的堂屋里喝茶了。

钟希望舍得放红糖,所以这姜糖茶喝起来就特别甜,钟二丫小口小口地抿着,顿时觉得幸福得不得了,喝着喝着又想到她娘和她大姐,很想留半碗给她们,但又不好意思说,怕钟娘和钟希望说她不知好歹,喝着还想拿着,只能掐灭心思。

尽管钟二丫喝茶的速度已经慢得不能再慢,但一碗姜糖茶还是很快见了底,而西隔间里钟小弟已经两碗干下去了。钟二丫想拿着碗去厨房洗,却直接被钟希望接了过去,她很是有些局促地绞着自己的外罩褂衣襟。

钟希望不经意瞥见钟二丫的袖口和衣襟上沾了少许脏污,应该是钟二丫之前拉拔钟小弟时沾上的,而此时钟二丫的手正好就揪着那一块,钟希望的眉头立马就抽抽了两下,当即道:“二丫姐,你身上的罩褂脏了,赶紧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你先穿我的,还有,你也把手给洗洗啊!”说着直接就上手帮她脱。

钟二丫穿着钟希望的外罩褂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懵懵的,走路都轻飘飘的,总感觉像在做梦。她这个妹妹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热情了,而且对她很好,借给她穿的这件外罩褂虽然也是旧的打了补丁,但这些补丁都被她剪成了梅花的形状,还挺好看的。也不知大娘家用的什么洗的,闻着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芳香味,总感觉穿上身后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

钟希望是完没想到,就因为她借了钟二丫一件外罩褂穿,从此后钟二丫便成了她忠诚的小跟班。

钟小弟毕竟年岁小身体弱,喝了姜糖茶后不一会儿便累得睡了。钟娘忧心忡忡的,几乎是隔几分钟就要用手试探一下钟小弟的额头,就怕他会生病发热。

钟娘看着钟小弟恬静的睡脸,一边默默在心底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一边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嘴里也小声骂着将钟小弟推进粪坑的刘金宝,恨不得冲进刘金宝家将刘金宝也狠狠揍一顿,但这也只能想一想,毕竟是小孩子间的摩擦打闹,一旦牵扯到大人就复杂了。

想当初钟希望可没少惹是生非,钟爹钟娘也曾经气势汹汹地为自家闺女去讨过公道,但结果都是老实巴交的钟爹钟娘吃亏,公道没讨到不说,最终还会被别人冷嘲热讽一番。曾经的钟希望就因此嫌弃过钟爹钟娘,毕竟钟爹只会唉声叹气地退缩,而钟娘则只会气得流眼泪,在钟刘村是典型的“软柿子”专业户,直到后来她自己吃了苦头长了年龄,才恍然明白生活的不易和心酸。

钟希望记得上辈子钟小弟就没少被同村小孩欺负过,但因为她只顾自己一个人疯玩,对钟小弟的关注并不多,所以她也不清楚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欺负。本以为这回她能好好保护钟小弟不受欺负了,却不想只一会儿没看着就让人给推粪坑里了。

钟希望心里这个懊、悔、恨,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越是去想,心里这个气就越大,当下便决定要去找那帮兔崽子算总账,反正她现在也只是个孩子,那就由她这个孩子去向那帮孩子讨回公道。

钟希望上辈子毕竟活了八九十年,人常说老奸巨猾,老谋深算什么的其实也都没说错,人老了,只要不是患了老年痴呆的,大多都有些年轻人思虑不到的心眼子。钟希望深知在自身能力不足以抗衡的情况下,冲动是魔鬼,所以她在行动之前进了一趟空间,在小拉的监督下学了一套自由搏击速成拳法,在行家面前不够看,但教训一帮兔崽子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钟娘自然是不晓得自家闺女正在空间里暗戳戳地在为打架做准备,见她不在家还以为她和钟二丫去玩了呢!如今钟娘对钟希望还是相当放心的,所以安心地在家里看着俩小的。

自钟小弟带着一身粪臭回到家再到钟希望气势汹汹地找到那帮兔崽子,前后不过两个钟头的时间,那帮兔崽子倒是心大,又或许他们压根儿就没将钟希望一家看在眼里,所以在他们欺负了钟小弟后仍然呆在原地嘻嘻哈哈地玩耍。

这一片是村里的晒谷场,除了农忙时节被大人占用外,其余时间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之一,打陀螺,滚铁圈,玩小石头、单腿斗鸡、摔跤打滚等等,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晒谷场紧挨着刘铁蛋家,而那个万恶的粪坑也是属于刘铁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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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等……

一直等……

小仙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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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教训,简单粗暴

此时,村里的孩子王刘铁蛋正大爷似地盘腿坐在他家的麦草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一帮手下在一旁玩耍。

他的副手钟来春眼尖地瞧见钟希望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刚来这里不久,还不知道刘金宝将钟小弟推进粪坑的事儿,所以他以为钟希望来这里是找他的,心里就有些发虚,暗戳戳地朝草垛子后头躲。

刘金宝今年刚四岁,比钟小弟还小一岁,但个头却比钟小弟高小半个头,身体也壮实,平时跟在一帮大孩子后头招猫逗狗欺负弱小的坏事没少做。刘金宝上头有四个姐姐,大姐刘秀,二姐刘招弟,三姐刘来弟,四姐刘招男,最终招来了他这个带把的宝贝金疙瘩,可想而知他在家里的受宠度,家人都含着捧着包容着,于是就整出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熊孩子。

“矮哟,刘金宝,你瞅谁来了,钟希冀他姐!是不是来替钟希冀报仇的?”

三狗子正撅着肥肥的屁股蛋大头朝下从裤裆下看向后方,恰好见到钟希望朝这来了,于是急忙看向正骑在大鼻涕身上吆喝着骑马的刘金宝,贼眉鼠眼地幸灾乐祸着。

“麻逼哒,她敢来报仇,老子也把她推粪坑里头吃屎喝汤!”

刘金宝人虽小,但乡下糙汉老娘们儿的龌龊脏污话却学得格外精通,脾气也横得跟霸王似的,在钟刘村孩子群里他除了对刘铁蛋还有几分惧怕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能得你!她可比你大,俺不信你打得过她!”三狗子明显不信,一脸讥笑。

刘金宝到底年岁小,最禁不起人激,凡事都想拔尖,于是还没等钟希望来找他呢,他倒像个炮弹似地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冲了过去。

钟来春已经从三瓣嘴刘青那里听说了上午钟希冀被刘金宝推进粪坑的事,这会儿再见刘金宝朝钟希望冲了过去,嘴角跟着就抽了抽,裤裆里的物件也下意识地缩了缩,但同时心里又暗戳戳地有些幸灾乐祸地期待着有人会与他同病相怜,所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叫春,你笑啥呢?”刘铁蛋嘴里咬根草,斜着小细眼看向钟来春。

“没笑啥!”钟来春龇着牙,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刘金宝看,不一会儿便噗嗤一声笑得整个人都抖起来。

果然没让他失望,刘金宝像小牛犊子一样朝钟希望撞过去,却被钟希望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刘金宝不服啊,爬起来再撞,钟希望再踹。几次三番后,刘金宝躺地上哇哇大哭,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钟希望。钟希望手里拿了一根小树枝,刘金宝骂一句,她就抽一下,刘金宝这会儿还穿着开裆裤,都不用扒下裤子就能抽着他的屁股蛋。刘金宝吃不住疼,用力挣扎,却被钟希望踩着后腰动不了,哭得一脸眼泪混着黄鼻涕,恶心死人。

这阵仗发生得太过迅速,所以刘铁蛋这帮孩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愣在那儿看着刘金宝挨揍,直到钟希望拽着刘金宝朝粪坑边拖,而刘金宝吓得朝刘铁蛋呼救时,刘铁蛋才佯装“老大”模样大喝了一句:“钟希望你干啥呢?敢欺负俺手下,信不信俺揍你?”

说起来,刘金宝与刘铁蛋是本家堂兄弟,平时刘金宝没少借着刘铁蛋的名狐假虎威欺负人。

不过,钟希望压根儿就不鸟刘铁蛋,压着刘金宝的大半个身子悬空在粪坑边上,有心要吓唬吓唬这个小王八蛋,最好吓到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钟小弟。

“你个……”刘铁蛋被钟希望藐视的态度激出了火,正想开骂,却被钟来春扯了扯衣袖,他不解地低头看钟来春,顺着他的眼色看过去,恰见以刘丹丹为首的一群丫头片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就有刘金宝的四姐刘招男。

刘招男比钟希望大一岁,性格虎,脾气冲,在姑娘堆里算是块头大的,长得也是粗眉大眼国字脸,这会儿才十岁,还小,身材还没有发育,跟男孩子没两样。

上午刘金宝欺负钟小弟时刘招男也是看到了,不过她不但没有阻止,反倒还幸灾乐祸地看着笑,见钟二丫去拉钟小弟时,她还冲同样在旁边看好戏的几个姐妹撇嘴说钟二丫假惺惺当好人,以后都不要再找她玩。

这会儿刘招男见钟希望居然敢欺负她小弟,当即大声骂道:“钟希望你个麻逼的快放手……”

刘招男话音才落,钟希望被惊得手一抖就真的放开了,于是刘金宝也就掉进了粪坑……

刘铁蛋一帮男娃看得目瞪口呆,钟来春则暗戳戳地在一旁乐癫乐癫的。

“啊——”

刘招男气急得红了眼,大叫一声就窜上去和钟希望打成一团,而刘金宝则在粪坑里哇哇大哭,平时和他玩一起的小伙伴们都本能地作鸟兽散,他彪悍的四姐与钟希望打得难解难分根本顾不上他,最后还是刘铁蛋强硬命令三狗子和大鼻涕两人去把刘金宝给拉上来的。

刘金宝回到家可没钟小弟好命还有现成的热水洗澡,一身臭脏得没法看,被小风这么一吹,抖抖索索地直打喷嚏。而与他一同回来的刘招男则是一身脏泥,头发散乱,眼窝乌青,半边脸红肿青紫,显然是被人给揍了。

刘招男被揍也就罢了,丫头片子不值钱,但刘金宝可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刘振山夫妇俩可心疼死了,当天就拉着刘金宝和刘招男找上了钟希望家。

钟爹已经打镇上赶集回来了,走时带的篮子筐子又原样带了回来,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是郁闷失落得很,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烟袋。

钟娘一边抱着睡醒的钟小妹哄着,一边将钟小弟掉进粪坑的事情说给钟爹听。钟爹气得狠狠捶打着大腿,尽管心里愤怒地将刘金宝祖宗十八代都侮辱了一遍,但想着都是孩子之间自己打闹玩的,大人去掺和不好,只能又一次叹气吃闷头亏。

“俺大儿呢?”钟爹问。

“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兴许是去她三叔家找二丫了。”钟娘回答。

两人刚提到钟希望,就见她已经跑进了院子,只不过身上沾着脏土,头发散乱,脸上也被指甲挠了几条突起的红痕,都显出血丝了,可见抓人之人的狠劲儿。

钟爹一见钟希望居然也受伤了,心里的怒火直接不受控制窜了出来,瞪着眼猛地站起身大吼一声:“谁打的?”

钟小妹当场被吓哭了,钟娘急忙拍着哄着,没好气地剜了钟爹一眼,钟爹心虚地别开脸,刚被激发的怒火也一下子熄了一大半。钟小弟也被惊醒了,钟娘又赶紧抱着钟小妹进屋去看他,院子里只剩下钟爹和钟希望两人。

“……咋回事?你又跟谁打架了?”钟爹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皱着眉头问道。

“我……”钟希望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院外传来一道气势汹汹的呛骂声——

“钟宝福,瞧你生的逼丫子,居然将俺家金宝给推粪坑里了,还把招男给揍得鼻青脸肿的,你瞅瞅,你瞅瞅,你说咋办吧!?啊!?”

刘振山夫妇俩带着刘招男和刘金宝俩孩子走进了院子,将半开的大门猛地推搡开,一脸凶神恶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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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的天气,注意防暑,快到竹林里来,凉风飒飒,等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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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不怕事儿,懂感恩

刘招男顶着青眼圈和半张猪脸恶狠狠地瞪着钟希望,而刘金宝则吸溜着鼻涕靠在他娘的身边,不经意和钟希望对眼了,本能地吓得一缩。刘金宝已经换了一身棉袄裤,但显然只是简单擦了擦并没有洗澡,离得近了还隐隐能闻到一股粪水的臭味。

钟希望几无可微地勾勾嘴角想笑,但嘴角被刘招男抓破了皮,火辣辣疼,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钟爹本来就嘴笨,而刘振山夫妇俩又来得出其不意,使得钟爹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愣在当处。

钟希望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钟娘抱着钟小妹牵着钟小弟从堂屋走出来。

钟娘见刘振山夫妇俩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心里很是来气:“什么咋办?都是小孩子间打闹玩的,也值当你们上门来闹的?!”

“呸!你说不值当就不值当啊?你儿子没被推粪坑里,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金宝娘叉着腰朝钟娘吼道。

钟娘一听她说这话,立马火了:“俺儿子就是被你儿子给推粪坑里的,俺还没去找你家算账呢,你倒是找上门了,这天底下还有理没理了?”

金宝娘还想接着吼的,忽然回过味了,刘招男和刘金宝只说了他们被钟希望给欺负了,可没说过他们还欺负过钟希冀的事儿,但她向来护短,自己没理也要编出理来,更何况今天她家金宝还确实被钟希望给推粪坑里了。

“呸!你儿子掉粪坑是他命不好,凭什么说是俺儿子推的?再说了,俺儿子可是俺们家宝贝着的,你儿子能跟俺儿子比吗?……”

金宝娘蹿上蹿下跳着骂,手指还指指点点的,而刘振山还一脸认同地跃跃欲试着,就等他老婆骂完喘口气休息时他再接着骂。

钟希望真心听不下去了,这纯粹是胡搅蛮缠,猛地拽起钟爹挑担子的扁担握在手里朝刘振山夫妇俩面前一站,扁担一横。

“你个逼丫头要干啥?”刘振山夫妇俩本能地朝后一退,破口大骂。

“你说你儿子俺小弟比不了,怎么地,你儿子是比俺小弟多长了一个把儿还是咋地?”钟希望一边说一边阴恻恻地朝刘金宝的裤裆底下瞅,吓得刘金宝一把捂住自己露在开裆裤外的小丁丁。

刘振山身为男人还是第一回听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如此直白地说男人的那话儿,一时间羞恼不已,一张糙黑的面皮都有些泛紫。而金宝娘则火爆多了,嗷一声叫骂道:“你个挨千刀的小贱逼真不要脸,信不信俺扇烂你的嘴!”说着就要蹿上前去扇钟希望的脸,不过被突然上前挡在钟希望面前的钟爹给吓了回去。

钟希望此时也是囧囧有神的,她一个活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言语间自然难免有些随心所欲的,刚才也只是想到就说了出来,如今再想想依她现在的年龄确实有些出格,以后还是应该注意的。

最终,刘振山夫妇俩除了和钟爹钟娘大吵一架使得彼此都大动肝火外,他们是一点便宜也没捞着,反倒因为他们将刘金宝带出来吹风太长时间而使得刘金宝得了重感冒,后头还发热了,喝了十来天中药才好。

钟希望本意也没想害刘金宝,只不过想教训一下他,在听说他发热翻白眼口吐白沫差点过去时,心里还有些绷着,后头听说他好了才松下一口气。自此以后,两家人理所当然地成了死对头。

钟希望经此一战,在刘振山夫妇俩不遗余力的力推广之下,外加之前钟来春他大姨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大肆宣传,成功地成为了钟刘村的泼辣悍女,算是名声在外了。

当晚,钟希望以“去晦气”为由,逼迫着钟爹也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钟娘将沾湿的芦苇席晾在院子里,嘴里抱怨着钟希望瞎折腾,毁了几张芦苇席。钟爹向来宠溺钟希望,当即便说毁了就毁了,再编就是,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钟希望将被洗澡水浸湿了一大片的几张芦苇席放进空间去晾晒,同时将家人换下的衣物也带到空间里清洗。

小拉看着钟希望仔细地折叠着那些已经洗净并晾干的打了很多补丁的旧衣物,好心地提醒她:“奶奶,加工区里有用来制作各种衣物和盔甲的各种高端优质布料和材料。”

“哦。”钟希望头也不抬地淡然应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小拉:呃,怎么跟它程序中模拟估算的情形不一样?

“奶奶,您可以用加工区里的布料做新衣啊,这些不是空间的初始硬件设备,和粮食蔬菜水果一样可以带出空间使用,需要我为您取来吗?”小拉担心钟希望是没听明白它的话,所以又进一步提醒。

“不用了,咱们穷人的衣服大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你别看这衣服破旧,但洗干净了穿身上还是很舒适的。再说了,空间里的出产不是要卖给那些啥高位面赚啥币的么?留着赚币吧!”

“呃……”小拉虽然知道钟希望说的那句老话,但却完无法理解,既然有新的,干吗还要穿旧的?还有就是,空间物资的产出是源源不断的,主人消耗的那部分完可以忽略不计。

小拉将这个事实告诉钟希望,卡通萌童脸上分明是一副“我有钱,别替我省着”的土豪表情。

钟希望确实也是不太清楚空间的整体运作情况,当初听说维持空间运作需要能量晶币时,心里就替空间有了危机感,这会儿听说了事实后,心里为自己的杞人忧天而有些羞窘,就好比是穷乞丐同情一个富国王般可笑。

不过诚实说,看着空间里的好东西她又何尝不想弄出去让她的亲人也来享受享受,但她毕竟不是个真正八九岁的小娃,她的理智在那儿呢!

于是钟希望停下手中的动作,笑了笑:“这空间出产的东西品质都很好,粮食蔬菜水果还好说,吃进去再拉出来就能不留痕迹。可是好布料要是拿出去用了,我咋解释?小拉呀,奶奶我能从空间里赚些吃食就已经很满足了,如今还能学习各种技能和知识,说起来你可是奶奶的贵人呀,以后要是有奶奶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跟奶奶提啊!”

小拉自从存在之初到现在,几千年是有了,它也经历了无数个主人,虽然他们是将它当成人类来看待的,但也只是“当成”,还从来没有一个主人像钟希望这样主动说它是她的贵人,还提出要报答它的恩情,这是它以前完没有接收过的人类的情绪数据,一时间不知道该归档在记忆存储库的哪一个节点,这一迷茫表现在外的就是触屏脸直接空白当机。

钟希望自然是没发现小拉的异常,事实上她就是发现了也不会惊讶,毕竟她一个只会玩玩微信朋友圈的老太太,也甭指望她会对这些高科技产物有多么敏锐的洞察力。

不过也正是因为钟希望的这种知足且懂得感恩的真诚心态让小拉顿悟,奇迹般地诞生了自主心灵意识,成为独立于高科技位面的绝无仅有的高智能系统。当然,这是后话了。

钟希望折叠完自家的旧衣物,那几张被沾湿的芦苇席也被晾干了,看不出什么印迹,应该还是能够卖的。钟希望收席时闻到席子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药香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爬上心头,她不由地一击掌,想到就干,迅速出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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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鸟语花香,又是崭新的一天,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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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出师不利

自打架事件过后三天,钟爹再次挑着他的那些篮子筐子以及十来条芦苇席卷成的卷赶早到镇上去了。

这回钟希望也跟着了,为此她整整磨缠了钟爹三天。钟小弟见他大姐能去镇上,也吵着要去,便是钟爹生气扬言要揍他都没带妥协的,最后还是钟希望用两块奶糖给哄住了。

钟希望怀里抱着一卷用家里唯一一条补丁少的蓝白床单仔细包裹着的筒状物,里头卷着的其实也是芦苇席,只不过这些已经不是普通的芦苇席。

之前她脑中灵光一闪之下想到一个念头,跟小拉提了,小拉二话不说当即通过高科技手段研制出几种配方药汤,与药浴池内的药浴配方比例不同,这些药汤的浓度要浓上好几倍,专门用来浸泡芦苇席,将药汤内的药效浸入芦苇席,然后再通过高端设备脱去水分子烘干,如此便制成了拥有几分药浴功能的药用芦苇席。

被加工过的药用芦苇席,不仅柔韧性增强了,且防蛀防腐,药香持久,贴身使用能够安神,放松身心,舒缓身体各个部位的疼痛不适感。据小拉估算,若是使用保养得当,药效能够持续两年之久,即便使用年限久了,药效没了,但药香却始终存在,依然能够让人睡得安心。

药席的质量是绝对有保证的,所以钟希望带了两张到镇上碰运气。

虽然这会儿世道动乱,民心不稳,但人活着总要吃喝拉撒睡,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胆大包天的生意人。钟希望将自己的药席定位在高端消费群体上,她这回的打算便是要卖就卖高价,卖不了高价就拿回家自己用,左右也损失不了什么。

钟爹向来是疼宠钟希望,如今又真信了她是得到土地神的青睐,所以她说的话钟爹盘接受,一丁点儿的质疑之心都没有,这让钟希望的心里愈发喜悦和感动,同时也为上辈子寒了父母心的自己而愈发感到悔恨和愧疚。

钟爹和钟希望来得早,到镇上也不过才早上五六点的样子。

集上并不热闹,只有少许几个摆摊的,卖的也都是些自家收的土产,比如好不容易攒的一小篮鸡蛋或是幸运在小山上逮到的野鸡野兔等野味,也有木匠在卖些劣质木料制成的板凳桌子盆架子小木箱等,手艺人则在卖些手工雕刻或是编织的小玩意。

街两边的铺面也是稀稀拉拉地开着门,这个时间多是卖早点的。

钟爹带着钟希望在一家封闭已久的铺面前头的空地处停下来,从背筐里拿出一个手工做的麻绳小马扎让钟希望坐下,而他自己则直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早晨的风飕飕吹过来,刮得人脸皮生疼,钟爹一边默默地用身体替钟希望挡着风,一边回头关切地问:“俺大儿,冷不冷?”

钟希望看着钟爹额头眼角皱缩在一起的纹路以及冻红的鼻头上不经意缀着的一滴清涕,心里一阵发酸,一边摇头,一边从外罩褂的兜里摸出一方旧的蓝布手帕递过去:“我不冷。”

钟爹对着那方手帕还有些纳闷,后发现钟希望盯着他鼻头瞧,才恍然大悟,直接用手擤了鼻涕甩旁边地上,回头直接在鞋帮上抹了抹。

钟希望眼皮跳了一跳,差点没忍住老太太的倔脾气直接呱呱她爹几句,但到底还是理智地憋了回去,将手帕又装回兜里,无比怀念以后随手可用的柔软卫生纸。

钟爹的运气不好,看了一上午也没见有人来问价,街上的人倒是多起来了,早晨没开的店铺的门也大都开了。晌午时,钟希望从钟爹的背筐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早上就准备好的糙面窝窝头。窝窝头外表看着和普通人家吃的一样粗糙,但其实钟希望在和面时除了用玉米面外还掺了一部分研磨得非常精细的麦粉,面团发得柔软,每个窝窝头只有婴儿的拳头大小,又在里头塞了蜜糖红豆馅儿,所以即便是凉了,吃起来的口感也很好。

钟爹对自家闺女非常维护,吃东西时都是背对着人还用手挡着,一口一个,连渣都不掉一丝,生怕被旁人发现什么异常。钟希望吃得速度也不慢,一共带了二十个,她吃了五个,钟爹吃了十个,前后用时不过三分钟,紧接着两人又将一葫芦冷开水给灌了下去,这才安下心来继续守着摊子。

街上其他摆摊的也都继续在街上摆着,不过他们都没有干粮吃,顶多就是拿冷开水润润嘴。

然而,一天下来钟爹编的篮子筐子和苇席也无人问津,钟希望只好收拾东西和钟爹回家。

钟希望有些失落,毕竟是兴冲冲赶来准备碰大运气的,结果一天就这么在枯燥的等待中过去了,早知道还不如在空间里学习手艺呢。

不过,在离开时他们恰好遇到有当兵的经过镇上,看穿着和口音,是鬼子无疑,吓得街上的老百姓瞬间鸟兽散,本来还有些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个孩子被吓哭,才张口嚎就被家里的大人死死捂住了嘴。老百姓本能地感到畏惧,恨不能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小镇并不繁华,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的要地,所以这队鬼子兵没有丝毫的滞留,直接离开了,身后留下一阵黄土灰尘。

这对于虽然知道国家处于烽火战争时期,但他们却有幸能够在这一隅平安生活的老百姓来说,确实有够刺激的,钟爹和钟希望亦是如此,回去的路上后背都因为出冷汗而飕飕发冷。

“俺大儿,累不累?”钟爹见钟希望兴致不高,以为她累了便问道。

“不累。”钟希望摇摇头,紧接着皱起眉头严肃道,“俺爹,这么卖不是办法,都卖不出去!”

“是啊,其实俺挑来卖也都是在碰运气,其实稍微琢磨着就知道,老农民有几个不会编篮编筐的,唉,还是得在镇上找点活干才行!”

“后天再来试试,我今天瞧见那个杂货铺的门前也摆着篮子和筐子,能不能直接卖给他们?”

“恐怕不行,那个王老二赖得很,忒别爱占小便宜,不是老实人。”

“哦,那还是自己卖吧,后天再来一趟,不行就不卖了。”

钟希望拧着眉头,上辈子这会儿她是一人吃饱家不饿,然没想过家里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如今她虽然撞大运得了个空间,但就如她跟小拉说的那样,她能从里头赚点家的伙食就很满足了,要想让家里人过好,还得自己努力想法子。

钟爹笑看了钟希望一眼,没说话,只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心疼,有苦痛,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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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美好的一天,清晨睁开眼我就来更文了,我好勤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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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沉默寡言小少年

咣——,突然一声物体相撞的响声从后头传来,紧接着是孩子“啊”的一声短促的惨叫。

钟爹和钟希望都下意识地转头朝后看,只见距他们十来米的后方,一个中年大汉正慌忙搁下平板车前头的把手朝后头跑去,平板车上装着板凳桌子盆架子等木工制品,木工制品上打着半截断掉的麻绳,显然是捆绑着那些板凳桌子的麻绳在途中突然断裂,导致一张桌子和一个木头箱子瞬间掉落,恰好砸在了一旁扶车而行的孩子身上。

“小光啊,咋样啊,砸哪儿了?快让爹瞅瞅?”大汉的声音有些慌乱,一把将压在孩子身上的桌子掀到一旁,而那个木头箱子此时也横在平板车的旁边。

那孩子是个约摸十来岁的男娃,被大汉抱在怀里只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显然是咬牙忍着痛的,除了一开始发出一声惨叫外便没再呼痛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回大汉一句:“……没,事,不,不痛了……”

那孩子的声音并不大,若问钟希望咋能听见的,这还是因为钟爹天性是个善良淳朴的人,一听响动就直接搁了背筐和挑担朝后头跑过来了,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而钟希望也就顺道跟着过来了。

“大兄弟,咋啦?孩子没事吧?”钟爹小跑步过来,担忧地问道。

大汉转过头来,竟是之前同在街上摆摊的那个木匠,黑红的面堂,同样是糟乱的头发,脸上的皱纹不比钟爹的少。此刻,大汉的一双满是疲惫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晓得是熬夜干活熬的还是孩子被砸给急的。大汉的嘴唇干起了皮,哆嗦了几下才回了钟爹话。

被大汉抱在怀里的孩子同样是嘴唇干起了皮,脸色苍白干瘦,衬得一双眼睛大大的,陷进眼窝,再加之得天独厚的过长眼睫毛,黑沉沉的,压抑中带着一股死气。

或许是感受到钟希望盯着他看的目光,男娃过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忽而掀起,黑沉沉地斜了钟希望一眼。

钟希望蓦地一怔,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等她再次瞧过去,那男娃已经重又低垂了眼睫毛,虚弱而又乖顺地躺在大汉的怀里。

钟爹和大汉很快便聊在一起。大汉名叫于大忠,是前园村人。前园村距钟刘村有十几里远,又在两个方向上,所以钟爹也不认识他。于大忠本身是个木匠,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而刚刚被砸到的小男孩就是他的小儿子于小光。

于大忠实际年龄比钟爹还要小上十岁,不过兴许是钟爹这几天吃饱喝足,小闺女要回来了,又有钟希望每晚用药浴热水给他泡脚,使得他整个人都身心舒坦的缘故,看起来他比于大忠要年轻许多。二人聊起当下生活不易,钟爹挑的篮筐是一个也没卖出去,而于大忠带来的木工制品同样无人问津。

于大忠有木工手艺,做活也精细,本来只要能接着镇上大户的一个活儿就能维持几个月的吃穿用度。半年前他倒是接了一单萧大户家的活儿,但老实的他却不知自己因为这一单活儿得罪了镇上另一个钱大户。

钱大户和萧大户两家之间有宿仇,于大忠之前曾经为钱大户家先打制过一些家具,如今他又为萧大户家打制,并且家具款式还是一模一样的,钱大户得知后便有意刁难他,虽然他最后得了萧大户家的报酬,但却被钱大户找的人打了一顿,断了一手一脚,在家养了三个多月才好,好了之后也接不到镇上的活儿了,家里也就坐吃山空了。

他们出来摆摊的东西是于大忠和他的大儿以及小儿平时用以前剩下的木头边角料做成的,已经连续摆了两个月的摊,也只卖了少少几样东西。所以于大忠家的情况比之钟希望重生前的钟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早出来前也只喝过两碗照人影的稀汤,水也没带,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正是又饿又渴。

钟爹帮着于大忠重新用接好断头的麻绳将车子绑好,于大忠在前头拉车,钟爹挑着篮筐跟在一边,两人一路走一路聊。钟希望原本抱在怀里的那卷用被单包裹起来的药席也被钟爹接手了,就怕她累着了,所以她此时是空手走的。于小光扶着平板车的另一边扶手默不吭声地跟着。

钟希望感觉于小光这男娃与钟刘村的那帮熊孩子明显不同,很安静,看着就是个懂事的,所以忍不住就多瞅了两眼。她一个八十多岁老太太的心理素质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于小光却明显有些受不住她那近似于有些灼热的视线。

于小光忍不住将脸别向一旁,露出一半苍白瘦弱的下巴尖以及藏在破旧棉袄里的小半截纤细脖子。

钟希望哪里看不出这男娃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收回了视线,开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了。这一看前方,她就发现钟爹背上的背筐不时挤着肩膀上的扁担,使得他走一会儿便用手拨拉一下,看着就累。

钟希望于是跑上前去要求帮钟爹背筐,钟爹本来不答应的,但耐不住钟希望磨缠的功夫,只能无奈地卸下来让她背。背筐里装的是水和吃食,因为水已经被喝了大半,吃食也只剩下一点,所以背筐并不重,就这,钟爹还时不时问她一句累不累,累的话就卸下来让他背。

钟希望自然是每回都笑嘻嘻地说不累,虽然她重生回来也只才几天,但其实她在空间里已经呆了数月,吃饱喝足还能泡药浴外加锻炼身体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已经被调理得很健康,力气也是见长的。

“老哥,你这闺女生得好啊,又懂事,比俺家那个芳丫头好多了!”于大忠笑呵呵地恭维钟爹。

“嘿嘿,闺女是挺好的,比小子有出息!”钟爹丝毫不谦虚地回道。

钟希望忍不住嘴角抽抽,她老爹这是太实诚了,就是心里这么想的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不是赤裸裸地拉仇恨吗?

果然,在钟爹回答之后,于大忠也只能尴尬地笑几声,赶紧换了话题。

许是听了钟爹的话,于小光的视线便忍不住朝钟希望身上飘了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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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男主上线了。

读者:谁?

竹子:男主!

读者:咋地了?

竹子:上线了!

读者:谁?

竹子:男主!

读者:咋地了?

竹子:……

无限恶循环使人崩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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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别扭的

钟希望如今的感官非常灵敏,一下子便察觉到于小光在偷瞄她,她一转头,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八十多岁老太太自然不会怯场或是不好意思啥的,直接冲于小光露齿一笑。

于小光一怔,随即猛地别开脸。

5。0视力的钟希望眼尖地发现这娃的耳后根红了,啧啧,见惯了刘铁蛋钟来春刘金宝那样的熊孩子,如今乍见斯文秀气小少年,这让钟希望突然有种新鲜惊艳的感觉,忍不住就想要逗逗他了。

“喂,你叫于小光啊?”明知故问是为搭讪最常用的套路,钟希望自然是信手拈来。

于小光下意识地顿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钟希望继续套路。

“……十二。”

“你家有几口人?”

“六口。”

“你弟兄姐妹几个?”

“四个。”

“你排行老几?”

“第三。”

“你平时在家都做些啥?”

“……跟着俺爹做木工。”

“是吗?你小小年纪就会做木工了,你都会做些啥呀?”

“……”于小光终于沉默了下来,对方明明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得多的小丫头片子,盘问起话来却十分老道,就连那说话口气都老气横秋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你咋不说话了?你平时也这样寡言少语吗?嗯,这样也不错,看着踏实稳重不滑头,以后多学几门吃饭的手艺,多挣些家业,还是能够找到媳妇的……”

钟希望这话匣子一开就有些收不住阵脚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得于小光头皮都有些发麻了,忍不住就又黑沉沉地斜了钟希望一眼,这小丫头是话唠上身了么,早知道就不搭理她了。

钟希望只自顾自说着,直到于小光肚中饥饿的腹鸣声连平板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吱嘎声都遮盖不住时,她才回神住了嘴,再看于小光低垂着头蔫哒哒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得劲。

这年头农村老百姓家家都穷,若不是她得了个大福报,她和钟爹也跟于小光爷俩一样得饿肚子。因为有切身体会,再加之于小光又不像刘铁蛋之流的熊孩子一样惹人厌,所以钟希望自然而然便对于小光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这恻隐之心人人皆可动,但真正是否要施以援手就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在不暴露自己秘密的前提下,钟希望觉得自己现在是有这个能力的,毕竟背筐里还剩有五个窝窝头。

不过,她这窝窝头可不能白给。

基于她八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她深知人骨子里的劣根性,那些把傲骨、尊严、道德良知看得比命重的有底线有原则的人,她也只在电视里见到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被其珍而重之,反倒会滋生他们的依赖性和惰性。一直施与还好说,一旦终止施与了,便会遭其怨怼甚至是憎恨。

“于小光,这平板车上哪样东西是你亲手做的?”

于小光低垂着头扶着平板车机械地向前走着,忽然听到隔着平板车的小丫头再次出声问他话,他此刻又饿又渴,实在是没心力理会唠叨不休的小丫头,也不说话,就随手一指。

“是这个小木头箱子吗?看着做工还有些粗糙,不过整体还不错。”

钟希望一边打量绑在平板车上的木头箱子,一边点评,那皱眉又点头,挑剔又勉强认可的模样看在于小光的眼里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纯粹是在挑衅,一向忍耐力良好的小少年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很想将她拽过来揍一顿。

“于小光,你这箱子咋卖呀?”

钟希望完没注意到于小光极力忍耐的神情,伸手摸了摸那箱子,自己在心里先行估了个价。

“一个大洋。”

“哦,一个……啥?一个大洋?你抢钱啊?”钟希望本能地还口后才发觉小少年在耍她,眉头一跳,心里的那点恻隐就直接跳没了,奶个孙砸,居然被一个小娃给噎了一下!

前头拉车的于大忠也听到了后头俩娃的对话,见自家儿子明显是不愿理睬比他小得多的小丫头,于是笑着道:“别听他瞎说,丫头你要是喜欢,叔就做主送你了,虽然有点小,但还可以装些零碎东西的。”

钟爹一听立马就说使不得,这可是人家卖钱的物件,哪能随便要呢?结果这俩大人在那里争来推去的,最后还是于大忠强硬拍板,把小木头箱子送给了钟希望。

于小光虽然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他的第一件木工成品,但他向来听于大忠的话,愣是没吭声默认了。而钟希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此一来,反倒像是她硬讹了人家东西一样,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钟希望还在想着如何化解这种本想施与,结果变成被施与的情形时,人家于大忠已经要和他们分路而行了,而她却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将背筐里的窝窝头送给人家。

钟爹因为对闺女非常维护,想都没想过要自行做主把闺女弄给他吃的窝窝头送出去,所以决定送于大忠几个篮筐来交换,偏偏于大忠也是个冲动又热心肠的老好人,死活不要,最后只能作罢。

钟希望的窝窝头没送出去,心里非常不得劲,就在于大忠和于小光已经走了百米远时,她忽然背着筐就追过去了,钟爹吓了一跳,当即出声唤她,她只扭头让钟爹等等,脚下却不停步。

钟爹见闺女跑到那个男娃跟前,强硬地将白布包着的窝窝头送给了男娃,一时怔愣,一时又好似了解了什么,憨憨地笑了笑,他家闺女就是心好啊!

于小光愣愣地捧着用白布包着的窝窝头,眼里映着小丫头皱眉抿嘴的模样,而这一幕也一直深藏在他的心底,直到很多年后再回味时,小丫头别扭的小表情仍然清新如昨日重现。

于大忠也愣愣地看着跑远的钟希望,半天没回过神。

“俺爹?”于小光一手围拢兜抱着那几个窝窝头,一手拽了拽于大忠的衣袖。

“啊……哎!”于大忠回神看了看于小光抱着的窝窝头,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好人哪!”他没认为是钟希望一个小丫头做主送的窝窝头,理所当然地给钟爹发了一张大大的好人卡。

于小光拿起一个窝窝头递给于大忠:“俺爹,你吃!”

于大忠笑着说自己不饿,实则是想省着留给家里的妻儿吃,不过于小光固执地举着窝窝头:“有五个呢,正好够一人一个的。”

于大忠愣了愣,再一次在心里感念钟爹是好人,居然给了这么多。他也确实是饿极了,拿过窝窝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当咬到糖红豆的馅儿时,他差点没泪流满面,直觉想要吐出来留着给孩子们吃,但在于小光倔强的眼神下又讪讪地咽了回去。

于小光也小口小口地吃了一个窝窝头,心里触动也很大,但他一个小小孩子,居然比于大忠还要面不改色,整个过程都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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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一下,文中的物价和金钱,或许会跟真实历史中有所出入,别介意,这是架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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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给二奶奶送窝窝头

路遇于大忠和于小光的事也就是个小插曲,回到家后,钟希望仍是去空间做了一家人的晚饭,加了肉丁的菜粥和糖蜜豆馅儿的玉米面窝窝头。

饭后,钟娘见碗里还剩下十来个窝窝头,抬眼看着钟希望欲言又止,最后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自家闺女的安比较重要后,也就完不提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如今的钟希望可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精,哪里看不出善良淳朴的钟娘是啥心思,好在她蒸的是玉米面的窝窝头,便是有糖蜜豆馅儿在里头也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吃食,而且她今日跟了钟爹去镇上,倒是可以说是遇到个好心人用这些窝窝头换了她家的苇席和筐。

“俺娘,剩的几个窝窝头就送给隔壁二奶奶吧,咱们还欠着人家一棒玉米呢!人家这么帮咱们家,情分难得,值得咱们结交!”钟希望又拿来一只干净的碗,捡了六个窝窝头进去,剩下的还有五个,“这五个给三叔家送去,上回二丫姐帮过俺小弟,还没好好谢谢她呢!”

钟娘见钟希望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了,心里是又惊讶又欣慰,更多的还是骄傲,她家闺女什么都替她弄得妥妥帖帖的,当真是省心得很。

“嗯,行啊,就听你的!”钟娘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和钟爹对了个眼神,钟爹没说话只笑了笑,那憨实的眉眼间和钟娘一样是满满的高兴和骄傲。

隔壁二奶奶娘家姓胡,丈夫名叫钟老实,村上和她差不多辈分的人都叫她钟胡氏,或是老实家的,不过这样的老人也越来越少了,大部分都比她辈分低,有的新生娃还得管她叫老祖宗。

钟希望端着窝窝头来到二奶奶家门口时,天色还没有黑,但二奶奶已经早早闭户打算上床睡觉了,钟希望的到来明显打扰到她的睡眠计划了,所以她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钟希望早就知道二奶奶从前很是看不惯她被钟爹宠得无法无天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性子,也就没觉着受伤。

等钟希望说明来意并将那碗窝窝头递过去时,二奶奶还呆愣了一会儿,待发现她没有在说笑时,才僵硬地抿起嘴,冷淡道:“这时节家家都穷得缺吃少喝的,你居然还给俺送窝窝头来,咋地,你家这是发财好过了?”

钟希望笑笑没介意二奶奶话语里的不中听,将自己之前就想好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二奶奶以往是从没见过钟希望如此和颜悦色地和谁说过话,只记得这丫头心大得很,上回她是亲耳听见她和她二叔据理力争的,她当时就觉得这丫头有些急智,如今看来本性果然还没有坏。二奶奶心里百转千回地品评着钟希望,最后还是捏起一个窝窝头吃了,不过只吃了一个,剩下的怎么也不愿意收下。

“好了,俺也尝过了,倒是挺稀罕的,拿回去哄你小弟小妹吧!”二奶奶说着便打算关门了,见钟希望一脸送礼没送出去的沮丧又无奈的表情,心里没来由地一暖,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句,“以后没事可以到俺这里来,你也大了,也该学学女人家的针线活了!”

钟希望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脸上迸发出兴奋的神情,急忙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二奶奶的女红在附近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她不止是在衣物的剪裁制作上有一手过硬的功力,她的刺绣活更是大师级的水准,镇上大户人家若是想在婚事上讲究铺排一点的,用到的喜帕礼服等物件大都会请她出马缝制。

不过这两年她的眼睛花了,做不动那样的精细活了,这才闲下来。

钟希望记得上辈子二奶奶唯一的女儿钟秀是不喜欢刺绣活儿的,所以并没有将她亲娘的刺绣手艺给传承下来,不过她生得体态匀称,面容清丽,脑子聪慧,性子活泼,嫁人之后牢牢将镇长小儿子的心给拢住,公公婆婆与妯娌之间也算是和睦,日子过得很不错。

钟希望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报答二奶奶上回借玉米之恩才送来的几个窝窝头,就让二奶奶她老人家对她格外青眼,居然想教她刺绣手艺,这让她惊喜的同时也觉得心头温暖,愈发觉得二奶奶是值得结交之人。

钟希望如今也有在空间里根据小拉提供的教材学习裁剪这一块,但刺绣绝对不是自学就能够成才的,虽然她深知以后国家改革开放,日子会越来越好过,平常也都用不到刺绣了,但总归是门精细手艺,老话说技多不压身,更何况她现在有大把时间供她使用,她完有条件去学习,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努力学。

之后钟希望又送了窝窝头去三叔家。钟希望是直接将钟二丫喊出来的,说明来意,最后鬼鬼地冲二丫眨眨眼,说道:“二丫姐,这里有五个呢,三叔三婶和大丫姐一人一个,你吃两个,千万别告诉别人啊,当然,你们就是跟人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这回是撞大运才用篮子、筐和苇席换的,下回可没这好事了!”

钟二丫还没从钟希望送她窝窝头的惊喜中醒过神呢,就被钟希望好一番叮嘱加强调,只愣愣地直点头,不住地低声应着,听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钟希望才要问她怎么了,就听她微哑着嗓子道:“还是希望你好,俺都没帮你干过什么活儿,你还送俺吃的,穿的,不像小菊,动不动就让俺帮她干着干那,还骂俺,笑话俺,俺以后再也不跟她玩了!希望啊,俺以后能去找你玩吗?你上回借俺穿的罩褂还没腾出空还你呢?”

钟二丫口中的小菊是二叔的小闺女钟小菊,比钟希望大三岁,十二了,因嗓门大,但脸盘子却长得有几分俊俏,人送外号——喇叭花。钟小菊完承袭了二婶的泼辣精明,小小年纪就很会察言观色,和村长的闺女刘丹丹关系很好,当然,不排除她有意讨好为之。钟小菊最爱拿捏老实且没啥主见的钟二丫,经常指使她替自己干活儿。

说起来,在钟刘村的孩子圈中,小子和姑娘是各成一个圈的。孩子年纪虽小,但本能地知道该合群而居,而但凡形成小团体的大都有个领头的存在,所以在小子中以刘铁蛋为头儿,而在姑娘群里则是以刘丹丹为首。钟二丫也是希望自己能够走进姑娘圈里的,再加之钟小菊又是她堂姐,理所当然地会与钟小菊关系亲近些,为此她一直听钟小菊的话替她干活儿。

可那是之前没有比较所以心里没有落差,如今再和钟希望一比之下,钟二丫心里的天平立马转移到钟希望这边,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钟二丫终于爆发出内心里对钟小菊的不满了。

天色已经完暗了下来,钟二丫满含期待的眼神却在暗色里熠熠生辉,看得钟希望都有些心软不忍心拒绝。这小可怜的丫头,她只是借了她破罩褂穿,给了她几个窝窝头她就感动成这样了,看这架势以后是要缠上她的节奏啊!好在这丫头虽然性子有些懦弱没主见,但却老实善良识趣,且能够明辨好赖是非,历经一辈子的钟希望看着这样的孩子还是有些怜惜之情的。

钟希望要回去时,忽然见着钟爹远远走了过来,想来是担心天黑了她一个人走路不安,竟是一路跟了过来,这一举动把钟希望又感动了一回,直在心里把上辈子没心没肺的自己又狠骂了一通才将将平复胸中翻涌而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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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已经是下午快晚上了,够迟,但还是祝亲们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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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饿出来的浮肿胖?

接下来的日子,钟希望白天干完家务活便来到二奶奶家学习刺绣。

二奶奶拿出一副自己几年前的绣品让钟希望观摩并仿着去绣。那是一副简单的花鸟图,色彩清新明丽,格调清秀淡雅,一拿出来便仿佛让这简陋的堂屋都生辉了一般,着实让钟希望的眼睛惊艳了一把。上辈子她也只在电视里见过那些已经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绣品,真实见过的也都是些电脑绣的简单成品,真正人工出品的宝贝她还没见过。

钟希望对刺绣的了解并不多,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二奶奶手艺的喜欢和欣赏。经二奶奶介绍,再加上她之后进空间查到的资料,同资料上描述的诸如“清秀淡雅、线条明快、清隽劲拔、耐磨耐蚀、永不褪色、富有弹性、利于收藏”等特点词汇一一比对,她觉得二奶奶的刺绣类似于流传已久的苏州发绣,但真正属于哪一种别说她不知道,就是二奶奶本人也很难说清楚。

二奶奶有一整套齐的刺绣工具,由浅入深一步步教导钟希望针法和技巧。钟希望回到空间后便按照二奶奶的刺绣工具让小拉替她置办了一整套,虽然带不出空间,但却可以在空间里练习,反正时间有大把的。

钟二丫来找过钟希望两回,见钟希望忙着去向二奶奶学刺绣了,她也跟着学,这孩子察言观色能力不够,心思憨憨纯纯的,丝毫没将钟希望曾经委婉让她离开的深意接收到,甚至是没有注意到二奶奶不耐烦皱起的眉头。好在她话少不闹腾,二奶奶也便一起顺手教了。

钟希望和钟二丫学得都很认真,但钟希望有作弊利器,钟二丫练习一个晚上的时间,她直接就练习了一个月,所以她比钟二丫学得好,学得快,也更深得二奶奶的喜欢。难能可贵的是,钟二丫不但不眼红嫉妒,反倒真心替钟希望高兴,实在是淳朴得可爱。

在学习刺绣的期间,钟希望又跟着钟爹去了镇上两回,不过她精心打造包装好的药席根本就推销不出去,沮丧之下,她想用药席赚钱的心思也便暂时歇了。

之后便是钟爹独自到镇上去卖篮子了。

许是老天爷都被钟爹的毅力给感动了,终于让他撞了一回大运,遇到了一位急需篮子筐子装卸货物的客商。

那客商也是个厚道人,按说以当下的物价,二十多个篮子筐子压根儿就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他见钟爹编织的手艺不错,直接就给了一块大洋。钟爹花了一半钱买了三十斤玉米盛在背筐里悄悄背了回来,剩下的钱则包裹在一块深蓝色旧布内贴身放着,心里头喜滋滋的同时也在为以后慢慢打算着。

自钟希望重生回来也过了小一月,天气回暖了,原本只泛着青意的黢黑树枝抽出了绿芽,杏花桃花打了粉红骨朵,田边野地里的各种青草野菜也鲜嫩嫩地冒了头。

好不容易捱过青黄不接的钟刘村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些能够入口充当口粮的野菜,几乎家家的妇人孩子都挎着篮子背着筐出来了。

钟希望和钟二丫也随着这股大军挎着篮子来到野地里割野菜。

钟希望是劳碌过一辈子的人,虽然现在年纪小,但干起活来还是很生猛的,很多成年妇人都比不过她下刀的速度,只见那鲜嫩嫩绿油油的荠菜、小米饭,七七芽、猪耳菜、马菜、油灰菜等野菜,一撮一撮地朝篮子内堆,很快便塞满了一篮子,而这时的钟二丫才割了半篮子。

钟二丫再次朝钟希望投去了崇拜的目光,不住嘴地说:“希望啊,你真能干,俺怎么也比不过你咧!”

钟希望笑眯眯地自谦顺带鼓励钟二丫一下,很自然便帮着钟二丫一起割了。不过,这当口有个不和谐的嗤笑声传来:“哼,割个野菜有啥好能耐的?几天没见瞧你这脸肿的,怕是饿伤了吧!”

说话的是人正是不久前与钟希望结了梁子的刘招男,语气讽刺刻薄,眼神里分明暗含着仇恨的蔑视之光。刘招男刚说完,钟希望便感觉有数道目光朝自己唰唰了过来,之后便是噗嗤噗嗤的笑声传来,想来是从钟希望这里印证了刘招男的说法。

钟希望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奶个孙砸,她这脸是这一个月来吃饱喝足养回来的婴儿肥呀,居然被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误认为是饿伤才得的浮肿病,而她也只能默认如此,想想还是挺憋屈的。

钟二丫见钟希望板着脸不说话,心里很想帮她一回,奈何她自己嘴笨胆子小,因为和钟希望呆在一起就已经被那群丫头们给瞪了好几眼了,尤其是钟小菊,对着她咬牙切齿的,活像她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钟希望到底是没跟那帮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待帮钟二丫割满了一篮子野菜后,两人便各回各家了,留下那帮子小丫头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看。

钟希望此时还不知道就因为她刚才的沉默,竟将三个小丫头给得罪了,除了刘招男外,还有刘丹丹和钟小菊。

刘丹丹抿着嘴唇,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她以前从来就没将钟希望那个瘦黑小丫头放在眼里,可这回见着,她发现钟希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明明她的皮肤还是没她白,衣服也没她的新,没她的颜色好看,头发也没像她们一样整齐地编着,只用了一根红头绳在脑后扎了一撮,不高不低,若是再盘起来就跟个妇人头没两样,但她就是觉得钟希望好看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赶紧打住,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没来由有些不舒服。

跟在刘丹丹身边的刘小草、刘招男和钟小菊三人很有眼色地看出她不喜欢钟希望,于是三人争先恐后地数落起钟希望的坏话来。钟小菊说得最狠,她对于钟希望将钟二丫这个“便利小佣人”给拉拢走的事情怀恨在心,在家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在她爹娘,也就是钟希望的二叔二审跟前说钟希望的不是。

几人说着说着便扯到了村里媒婆三大娘传的有关钟希望的流言,一下子便感觉找到了组织一般,说得愈发起劲,后来还特意跑去找钟来春核实情况,结果被钟来春给恶声恶气地赶走了。

这当口刘丹丹听了钟希望被钟小菊三人说坏话后,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答应明天让三人看看她娘新给她买的一块花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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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一场梦来一场空……

女主:咋啦?

竹子:为了你我广撒红包~结果那些小孩太伤人了,捡了红包就走了,他们就是熊孩子,呜呜……

女主:行了,多大点事儿呀,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留不得,再说了有红包不捡是傻蛋吧!

竹子:唉,生活不易啊!

女主:你有完没完了?滚去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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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怎么瞧着怎么顺眼了

钟希望刚回到家便见钟小弟像个小炮弹一样朝她冲了过来,冲到跟前见她还挎着一篮野菜时及时刹住了脚,一脸忍耐焦急的模样:“俺大姐,你说过只要俺乖乖呆在家里带俺小妹,你就给俺做好吃的!”

“知道知道,我记着呢,看我割的野菜了没,今天就吃这个。”

钟希望将篮子放到厨房,从角落的水缸里舀水清洗。

钟小弟一听吃野菜心里就不大乐意了,嘟着小嘴不吱声了。他虽然小,可被饿怕了,还深刻记得当初钟娘是咋弄的这些野菜充饥的,放开水里焯一下,加少许盐巴就这么吃了,味道苦冽冽的一点也不好吃。但他同样知道,村里家家都这么吃,不吃就得饿肚子,那滋味更不好。

钟希望打眼一瞅就看出这孩子在想什么,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一个月来吃得好就忘了本,虽然因为人小心里有些不大高兴脸上就表现出来了,但到底是没有嫌弃地说出来。

钟小弟在一个月内也被钟希望养出了婴儿肥,许是人小好恢复,原本与钟希望一样的黑皮肤明显白皙了不少,配上粉嫩的小嘴,挺直的小鼻梁外加一双乌溜溜的黑色大眼睛,整个人显得水灵灵的,就是钟希望这个上辈子见多了各色萌娃的老太太也觉得自家小弟长得很是秀气漂亮。

不光是钟小弟变化大,钟小妹变化更大,在钟希望刻意的调理下,原本瘦得没几两肉的小家伙在这一个月内充实了起来,抱在怀里都肉肉的感觉,精神头也好得不得了,已经长出了小牙,会发出“麻麻”“巴巴”这类的声音了,小拳头也攥得紧实有力。

当然,钟爹和钟娘也胖了,可奇怪的是他们一家子竟没被人怀疑过什么,反倒是见着他们的人都理所当然地露出见多不怪的同情眼神。

起初钟希望还没大在意,毕竟他们家在村里是属于吊车尾,需要加上“非常”二字的贫困户,钟爹钟娘又是非常老实善良不会圆滑钻营的人,存在感十分薄弱,所以,村里人要么就是瞧不起他们家,要么就是抱着高他们家一等的优越感,从而施舍一点怜悯同情的目光。

钟希望原本心里还在想着一旦被人怀疑了,家里人大可以不要脸地说一切都是老天保佑,让他们的身体吸收养分能力增强,喝凉水都能胖。

不过,很显然,现在不需要解释了。

钟希望下意识地又捏了一把脸上的婴儿肥,咂了咂牙花子,奶个孙砸,这不需要解释的原因还真让人觉得,呃,无语!

钟希望这回打算做野菜窝窝头。因为有空间里充足的调味佐料,植物油也放得足足的,再加之钟希望一辈子做饭的手艺,味道竟也出奇得可口。

钟小弟吃得津津有味,钟娘尝了一口也是连连夸钟希望做得好,并嘱咐她给隔壁二奶奶送些过去。其实钟娘心里明白就算她不说,她家闺女也会给她二奶奶送去,不说二奶奶以前帮过他们家,就冲她现在教她家闺女刺绣手艺这一点,也算是她家闺女的师父了,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恩情可不能忘啊!

傍晚,钟希望端着窝窝头送到二奶奶家门口时,发现门从里头插上了,二奶奶居然已经上床睡了。过了好一会儿,二奶奶才起来替钟希望开了门,见钟希望又送吃的来,好一通数落后才将碗里的窝窝头收下。

看着钟希望端着空碗轻快地离开,二奶奶重新插上门,回到堂屋,没点灯,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桌上放着的那碗窝窝头的颜色,但却可以闻到窝窝头的玉米面香。

二奶奶觉得心暖,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这孩子,原先看着任性不着调,却不想还是个好的。

二奶奶回想起前几天钟希望给她送几个油盐葱花味的锅贴玉米面薄饼时的情景。一开始,她以为是钟娘做的,不但没吃还将钟娘口头训斥了一顿,说她咋这么不会过日子,明知粮食精贵还不懂得细水长流,一顿干货吃光了一个月的存粮,这不自己作死吗?钟娘被数落得脸上发烧,但又不好说原因,只能干陪着笑,还是钟希望自己主动承认了,二奶奶才悻悻地闭了嘴,半天憋出一句:“你们两口子就可劲惯着她吧!”

不过她也是明白钟宝福两口子一直记着她曾经借给他们的那一棒玉米的恩情,家里有口吃的都会想着掏出来报她的恩。而钟希望这丫头吧,以往是怎么瞧着怎么不顺眼,上回她来送窝窝头,她也就是想着替钟宝福两口子收收她的性子,却不想这一教下来竟不知不觉的就入了她的眼。

想她胡小玲自打嫁来这钟刘村,也是因为脾气怪,嘴毒损而没能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可近来不知是不是她老了,脾气被磨光了,竟觉得和钟希望这小丫头特别能聊得来。这小丫头也是怪了,与她相处下来便能发现她的行事作风有时比她这个老婆子还要老道,许多她这个年纪的老婆子才能有的病痛不适感,她一说一个准,仿佛她自己曾经感同身受过一般。

二奶奶拿起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窝窝头,明明香得很,而她也确实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可胃里却没有丁点儿的食欲,于是搁下重又躺床上睡了。

钟希望送二奶奶窝窝头时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了,声音听起来很是没精神,到底是不放心,后来又去敲了一次门,听二奶奶隔着门喊了一句她没事才回去。

钟希望照样是进了空间,除了原先小拉给她安排的文化知识的学习,大部分时间都被她用来苦练她目前所学的刺绣、烹饪、裁剪和理发这几门手艺了。

第二天大清早,钟希望便拿着她在空间里苦练绣出的一幅图案去向二奶奶请教,却不想一向觉轻的二奶奶却久久没有回话。钟希望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也是老过的人,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二奶奶不会是病倒晕厥过去了吧!

事实证明,钟希望猜对了,二奶奶发高烧在床上昏睡不醒,也是钟希望经验足,胆子大,第一时间翻了二奶奶家一人高的土墙头进去,及时用空间里的药丸救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空间里的成品药丸是中草药炼制的,但是闻起来一点中药味也没有,化在水里也是微苦微甘的,钟希望加了点白糖进去,喝起来就是普通的糖水,也不怕二奶奶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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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钟娘的过去【二更求收求评】

二奶奶经此一病后,对钟希望更好了,完是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教钟希望了,说话的语气温和了,两人相处时也融洽亲昵了许多,连带的,两家人的关系也是愈发和睦了。

二奶奶退热后身体难免虚着,钟希望一家便主动过来帮忙照顾她。

二奶奶爱干净,钟希望和钟娘便替她将屋里屋外拾掇得干净利索,脏衣裳洗干净,一日两餐做好端送过来,虽然只是简单的玉米面混着野菜的稀饭。钟爹负责把比较费力的体力活干了,比如将厨房的大水缸给挑满,将院里院外原先被开垦出来种菜的空地再重新翻一遍,种上二奶奶要求的菜种。

许多年后,二奶奶每每回忆此间情景都会忍不住庆幸感叹,多亏她当年一时兴起的多管闲事的心思,这才让她有了钟希望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徒弟,小忘年交,很多时候她自己亲闺女都顾及不过来她,而钟希望一家却能在她有困难熬不过去之际及时出现在她身边护她安然周。

二奶奶的身体养了半个月才完好了。不过,二奶奶毕竟是年纪大了,再加之常年营养不良,头痛腰痛风湿痛啥的老毛病一直跟随着她。其实钟爹和钟娘也多少有这些病症,不过在钟希望近一个月的吃食供养以及夜晚用药汤泡脚后,两人的病症已然痊愈了。

虽然二奶奶现在算是钟希望的师父了,但她仍然不敢妄自把空间里的药浴水公然拿出来供她使用。活过一辈子了,她这个“老太太”再怎么看着和蔼慈祥,但其实心性里自然而然都带着几分理智自私,凡事都会把对自己不利的方方面面考虑到。于是钟希望便退而求其次,将自己之前在空间浸泡过中药的芦苇席送了一张给二奶奶用。

二奶奶显然也是个通透人,在发觉药席的效果很好后,不但没有盘问钟希望这药席是如何制成的,反倒还善意地提醒钟爹,若是他有这份制药席的手艺倒是可以作为营生的手段,但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将药方给泄露出去了。

二奶奶是好意,且说得语重心长,可钟希望对此只笑笑没做解释,她心里其实是非常沮丧的,想她之前何尝不是这个心思,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嘛,只能让人无奈叹气了。

清明时节,钟爹带着一家子给早已过世的钟爷钟奶烧了纸钱后,又带着一家子去了钟娘的娘家所在地——小王村,去给岳父岳母烧纸钱。

小王村距离钟刘村不是太远,只五六里路,不过因为前几天连绵阴雨不断,泥土路变成了稀泥路,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不留神还会滑倒,钟爹钟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带着钟希望步行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小王村。

钟娘的娘家老房子和一亩地早在她嫁给钟爹后便被钟娘父母的一个远房子侄给继承了。不过这个“继承”说是强行霸占也不为过,想钟娘嫁给钟爹之前,那个远房子侄可没少给钟娘施加压力,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

钟希望上辈子曾听说过有关钟娘的闲话。钟娘父母,也就是钟希望的姥姥姥爷,老两口一辈子只有钟娘一个闺女,便在钟娘十八岁时替她找了个青年做上门女婿。这个青年名叫沈有福,是外乡逃难过来的孤儿,倒是生得人高马大模样周正,但四体不勤,性子还窝囊没什么本事,若非姥姥姥爷发觉他们老两口身体不行急于找个上门女婿替他们照顾闺女外加将老王家传承下去,也不会找上他。

成亲后,老两口还在世时,沈有福还算本分听话,不过没两年老两口相继去世后,沈有福的本性便渐渐显露出来了。懒惰没本事不说,还动辄对钟娘非打即骂。钟娘与沈有福成亲八年却始终没有子嗣,外人都说钟娘是不下蛋的母鸡,而沈有福本人更是对钟娘多有怪责,不顾家不说还拿着钟娘辛苦积攒的钱去外头鬼混。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让他在一次醉酒后跌进大河沟里淹死了,从此钟娘便成了寡妇。

三年后,钟娘嫁给了钟爹,又两年后生下了钟希望才彻底摆脱她以前在小王村时生活的阴影。

到了小王村,钟娘并不打算去已经被霸占的老家,而是直接和钟爹来到姥姥姥爷的坟头烧纸。

姥姥姥爷是合葬在一处的,小小的一个土包,在周围十来个土包坟中很不显眼。年前钟娘过来烧过一回纸,顺便清理了上头已经枯黄的杂草,这回过来,坟头上又长出了新一茬的野草。钟娘和钟爹重新清理了野草,在土包坟上又添几捧土,摆了一碟玉米面窝窝头就算是祭品了,这才开始烧纸钱。

许是触景生情,钟娘一边烧纸一边就红了眼圈流出眼泪,钟爹在一旁一边烧纸,一边低声劝慰钟娘。钟希望抱着睡着的钟小妹和钟小弟两人默默地站在一旁。

烧完纸,钟娘接过钟小妹抱在怀里,让钟希望和钟小弟也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这时,有小王村的人也来上坟烧纸钱,钟娘见了便打了声招呼:“秦叔,你是来给秦大娘烧纸的吧!”钟爹跟着钟娘叫了一声,而钟希望也自然而然地唤了一声“秦爷爷”,钟小弟则学着他大姐叫了一声。

“啊……”

来人是个瘦高的老头,六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青色长衫,仍旧留着旧时的长辫子,头上戴着一顶青黑的瓜皮小帽,眉毛很浓,眉间深锁着倒八字的皱纹,眼神深邃,鼻梁和颧骨都很高,上唇和下巴上均留着灰白胡须,整个人显出几分旧时私塾先生的斯文儒雅的气质来。

钟希望听钟娘讲过这老头,名叫秦厉,虽是小王村的外姓人家,但因为早几辈就在这里定居了,有些家底,一家子都是读书人,出过几个秀才,也算是书香世家了。传到秦老头这一代,子嗣有些单薄,他本人是独子,而他一生也只得一个闺女,也是找了个上门女婿,而那个上门女婿也是个短命的,连带的也拖累了他的闺女,俩人竟是一前一后都走在了他和老伴前头,留下一个小孙子,和钟希望同龄。

在外人看来命运对秦老头已经够冷酷的了,却不想更残忍的还在后头。两年前,与秦老头相依相持的老伴也先他一步去了,如今秦老头只和小孙子两人相依为命。

秦老头也是考上过秀才的,年轻时便在镇上开了一个私塾学堂教书。本想着将学堂教给自己闺女女婿打理的,结果闺女女婿没了,再后来,世道乱了,虽然战火没有实质性波及这片偏僻地区,但时不时经过的军队还是影响到了这个小镇。人心惶惶,再加之秦老头本人心灰意冷之下,私塾学堂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不过,秦老头毕竟是乡下难得的读书人,在小王村还是很受人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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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又认了一个老师

许是眼睛有些老花,秦老头有些迟疑地看了钟娘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是谁,又在钟爹以及三个孩子身上打量了一圈才道:“是老倔头家的翠儿啊!你这是带着一家子给你爹娘烧纸来的?”

“是呀,这不清明了么,回来看看俺爹俺娘!”钟娘回道,见到秦老头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有酒果点心等祭品,而自家的只有几个窝窝头时,心里不自觉地就涌出几分羞愧的情绪,脸上跟着便显出几分不自在来。

“嗯,不错,你不错……”秦老头点点头,眼里欣慰又惆怅的神色一闪而逝,抬脚离开时,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老倔头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啊……”

遇到秦老头后,钟希望突然想到,这老头应该就是爹娘当初找上的那个给他们兄妹三人起过名的老私塾先生,不过很显然那老头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此间情形只是个小偶然,钟希望一家子烧完纸钱便打算回家了。钟爹抱着钟小妹,钟娘一手挎着小篮子,一手牵着钟小弟,钟希望自己跟在爹娘身旁放眼打量着这坟地左右的田野景色。

天还是阴着的,雾气蒙蒙的一片笼罩着田野里灰蒙黄绿的一片,让人不自禁地便会觉得心情压抑。

钟希望不经意朝后头瞄了一眼,余光恰好瞄到离姥姥姥爷坟头有十几米远的另一座看起来就比其它坟头体面的坟头前歪倒下一个人,而那人还正好就是刚才遇到的秦老头。

钟爹钟娘本身都是老实淳朴之人,钟希望一发现情况,他们便毫不迟疑地飞奔回去帮忙,不过那个情况他们就是奔得再快也白搭,也幸亏钟希望是重生的,上辈子见过几回同龄人心梗发作时的情形,大概猜得出秦老头是怎么个情况。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也幸亏她得了个空间,这才能够直接找机器人小拉要急救药丸。

见秦老头醒来,钟爹钟娘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的心里越发为自家闺女感到骄傲。他们依然坚定地认为他们闺女是深得土地神看重才能要来“神药”救人,他们觉得自家闺女厉害有本事,但却丝毫没想过以此来为他们自家谋福利。

钟爹钟娘将秦老头送回家时,来开门的便是他九岁的小孙子秦子栋。

话说,秦老头此次上坟之所以没带小孙子,一来是怕小孙子身体弱到了那乱坟地招了不好的东西;二来是他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和老伴闺女女婿说说话喝喝酒啥的,谁曾想就差点过去了。而事实上,上辈子他还真就是在那时过去的,留下一个小孙子被亲戚收养,家产自然归那亲戚了,但最后小孙子却被养没了。

“祖父,您怎么了?”秦子栋见自家爷爷是被一男一女给架进来的,顿时有些慌,本就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惶恐之色。

本来钟希望还因为秦子栋的称呼而觉得牙花子酸的,但见秦子栋瘦瘦弱弱的,一双大黑眼睛深陷在苍白的小瓜子脸上,怎么看怎么像个小病秧子,怪可怜见的,便消了眼神里的戏谑之意。

秦老头虽然当时已经快要过去了,意识留白,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人给他吃了药的,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就从绞痛窒息要死的鬼门关中逃了出来,而清醒后见到钟希望一家子在身边,自然明白他们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秦老头虽然为人有些刻板迂腐,但心肠不坏,且原则性很强,当即便要将家里的一半粮食拿出来答谢钟爹钟娘。秦老头因祖上积蓄,有些家底,但这么多年连遭变故也渐渐在走下坡路了。秦老头家里有三亩地,自己不会种便佃给村里的几户人家种,如今他们家在小王村也只能算是中等人家,这时候家里存粮也不多,只一百来斤玉米和几十斤麦子而已。

钟爹钟娘自是推辞不要,但秦老头坚持要给,两方僵持不下。钟希望见秦子栋在书房练字,而钟小弟稀奇地看着,眼里明显有着艳羡的劲儿,脑子里灵光一闪,便提出不要粮食,让她和钟小弟跟秦老头学认字便可。

钟希望如今在空间里综合学业水平已经小学毕业了,而语文识字则已到大学程度,教钟小弟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终归是需要一个由头的,所以她才想着让自己和钟小弟来向秦老头学认字。不过也正是她的这个决定,让她又结识了秦老头这么一个也算得上是个奇葩的老人。

听了钟希望的提议,秦老头眯眼打量着她,见她眉目清秀,眼神透亮干净,气质温和,虽然才是个九岁的小丫头,但身上却隐隐透着一股分明如他这般年纪的成人才有的气度。

这种气度并非用早熟就能够形容的,这让他很是惊奇,不由地又看向钟爹钟娘这对老实夫妻,很纳闷他们是如何养育出这样一个孩子的。他不死心地再看向女娃旁边不时吸溜一下鼻涕的小男娃,倒是没有再感觉到女娃身上的那种气度,想来女娃的心性气度应是天生的,而非她爹娘后来教导的。

这才对头嘛!秦老头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回过神又觉得有些心虚,一不留神就犯了文人清高的毛病,居然轻视那对刚刚才救了他的老实夫妻了!

秦老头心里想了七七八八,但脸上却丝毫不显。他现在不教书了,平时也就教教自己小孙子,再多教俩娃也就顺带手的事儿,何况也不用教什么高深的学问,只是教会他们认些字,再加之钟娘提起这俩孩子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也算是一种缘分了,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秦老头要求钟希望和钟小弟以后每隔两天去他家学一天,笔墨纸砚啥的都无需准备,这也是体谅他们家境困难。

于是第二天,钟希望和钟小弟约摸早上四点就爬起来,吃点东西便去秦老头家报道了。

如今世道不太平,钟爹钟娘有点不放心让两个孩子每天来回跑这十来里路,所以钟爹便送他们过去,而这一送就送了两年多。

钟爹将他们送到秦老头家门口时,天才麻麻亮,钟爹叮嘱了他们几句便回去了。

钟希望提着一个小布包,里头装着十来个野菜馅儿的窝窝头,是她和钟小弟两人的午饭。当然,她和钟小弟的饭量加起来顶多吃十个,剩下的几个是预留给秦老头和他小孙子的,不过她估摸着那老头应该会顾着脸面不会要,所以她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表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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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秦老头的内心世界【PK二更】

秦老头从最简单的“天地人金木水火土”开始教钟希望和钟小弟,而秦子栋早已有了一定基础便在一旁自行练字。

秦老头着重关注了钟希望,发现她果然很聪明,零基础的人居然能过目不忘,生字只需教一遍就立马会了。钟小弟到底是年岁小,虽然接受程度大大不如钟希望,但也是在正常水平上。不过,让秦老头有些纳闷的是,一上午的练习,就连起初握笔都握不稳的钟小弟都进步很大地写出了能够辨认的字,而一开始就学会的钟希望原先写啥样,练了几个小时后写的还是啥样,一点进步都没有。

秦老头心想,练字可不是一时可就的,如钟希望这般有天赋的孩子时日长了自然会有长进,说不定还能有一番成就呢!不过秦老头的这番期待算是白瞎了,等到很多年后钟希望的字还是爬不成的狗样儿时,他已经麻木到不想说“你出去别说我是你师父”这句话了。

学到中午,秦老头去厨房做饭了。说起这个,秦老头是一把辛酸老泪直往心里流。想他一个基本上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人先生,老伴在世时,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只剩下他和小孙子俩人相依为命了,家里虽有些积蓄,但也只够维持爷孙俩的基本生活所需了,出钱找人做饭什么的还是负担不起的,而小孙子病娇体弱,所以做饭的活计自然就摊到秦老头身上了。

秦老头也算是有点生活能力,几次尝试下来,倒是能够做出饭来了,好不好吃不重要,好歹能够糊口,再说当今世道能够糊口已经很幸福了,再不知足会遭雷劈的。

秦老头倒不吝啬,做的玉米面糊糊是包了钟希望和钟小弟的份儿的,又炒了个萝卜干鸡蛋。秦老头招呼三个孩子吃饭,心里还想着钟希望和钟小弟俩娃若是见到鸡蛋会不会眼馋得流口水,毕竟这时候能够吃上鸡蛋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光他的小孙子秦子栋一脸麻木样,钟希望和钟小弟俩娃也是一脸平常没啥过激反应(话说,你还想要啥样的过激啊),不对,这明显不正常,他小孙子是因为经常吃所以不稀罕,但这俩孩子的家境可是穷得叮当响的,难不成真是家教好?

秦老头深邃到有些变态的视线灼热地炙烤着钟希望和钟小弟,心里更是有一把邪火恨不能将那碗两个鸡蛋炒的萝卜干端到俩孩子面前转悠一圈。

钟希望终于有些受不住了,这个秦老头,就算他以为他们是孩子不大能读懂成人的心思也不好这么赤裸裸地透过眼神发散出来吧,太掉价了!不就是个炒鸡蛋吗?还是合着萝卜干一起炒的,萝卜干那么多,俩鸡蛋根本就炒不匀好吗?更何况里头还有零碎几片随意可见的蛋壳,哎呀娘,这没老伴的老头日子过得可真愁人!

“老师,俺们俩也带了午饭的,不如一起吃吧!”钟希望说着便跑回堂屋取来那个小布包,从里头拿出十来个玉米面窝窝头。

秦老头有些眼直,若非他一直自诩自己是个斯文人,怕是此时就要爆粗口了,啧,居然有干的吃!那仅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黄色窝窝头看着就有食欲啊,更何况一出布包就散发出诱人的玉米面香味!钟希冀那小子真是一点尊师重道的礼节也不懂,他这个老人家还没动呢,他就直接拿起来咬进嘴了,一口下来露出里头油亮嫩绿的菜馅儿,嗯,浓郁的荠菜清香味,看着就让人口内生津啊!

钟希望很有眼色地挑了几个个头略显大点的窝窝头递到秦老头面前,秦子栋见钟小弟吃得香,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可他们家规矩还是较一般人家大的,他祖父还站着出神呢,哪容得下他先行开吃!

一顿饭下来,秦老头和秦子栋成功被钟希望做的窝窝头给征服了。秦子栋一上午都本着一张小脸以彰显自己“学长”的优越感,吃了窝窝头后,立马恢复几分孩子气,说了一句让秦老头顿觉没脸的话:“同样是玉米面做的,味道却天差地别呢,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窝窝头呢!”

秦老头没好气地剜了小孙子一眼,臭小子,就这点出息吗?再说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说风凉话!

不过,秦老头活了这一把岁数了,自然不会如秦子栋一样有的吃就好,啥也不会多想。秦老头想到以钟希望的家境能每天喝上两顿稀的都算不错了,今天居然带了干的过来,想来是王翠儿夫妻俩过意不去,让钟希望带过来孝敬他的,那夫妻俩的心性确实不错,也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孩子,他可是瞅着呢,钟希望和钟希冀两人基本没夹几筷子萝卜干炒鸡蛋,这是知趣有原则呢,嗯,真不错!

钟希望自然不晓得秦老头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估计得笑了。

此后,秦老头对待钟希望二人也就越发上心了,而钟希望自然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此日久相处下去,两家竟也渐渐处出真心来,在后来困难的岁月里也是相互扶持,共同度过难关。

学习到傍晚,钟爹亲自过来接俩孩子回家,又给秦老头带了几个篮子筐子等日常用具,秦老头捻着下巴上的胡子暗叹钟爹为人淳朴实在,一边喃喃着“不错”,一边又想到自家那个福薄的女婿,不免悲从心来,转身的背影都显出几分萧索凄凉来。

钟希望看在眼里,心内便不免有些唏嘘。想她上辈子老时,老头子虽然仍旧时不时毒损她几句,但他却十分害怕她会走在他前头。那时候她只是觉得他自私,就怕她死后没人再照顾他,现在想想,老头子除了怕没人照顾他外,还怕只剩他自己孤零零一人后,处境凄凉可怜吧!

如今的秦老头不就是如此吗?

钟希望叹口气也便散了脑中闪过的回忆,她深知生活从不会为任何人滞留住前进的脚步,她只能不停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于是接下来,除了她和钟小弟每隔两天去向秦老头学习之外,她会帮着钟娘做家务,然后是自行练字,和二奶奶学刺绣,虽然她在空间里可以尽情苦练,但在人前她还是需要做好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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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三叔正干了

钟希望生活得忙碌而充实,除了钟二丫时不时地过来找她一起学刺绣外,她已经很少出家门了,也就很少遇见村里的那帮童子团和姊妹团。

不过,她的低调却并没有让这帮孩子们忘了她,因为还有个钟小弟在不时地帮她搞宣传,钟小弟现在的口头禅就是“俺大姐说”。

如今钟小弟出去玩已经无需钟希望再担心他的人身安问题,因为她找了钟来春当钟小弟的靠山,好处就是每回钟小弟都得给他带块野菜饼。

说起野菜饼,也就是野菜和着玉米面做的饼子,玉米面放得非常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按说这样的饼子家家都有做,味道实在不咋地,可经钟希望手做出来的野菜饼就是很可口,一家子都爱吃。因为这个,钟爹对钟希望赞不绝口,若非明白闺女身上有秘密,而以自家的境况,暂时低调点比较好,他真想逢人便夸自己闺女有多多好呢!

钟来春是个比较现实的熊孩子,但因为早前争夺那见不得光的粮食俩人大打出手后,为守住秘密俩人诡异地维持着一层另类的交情,所以,在考虑谁能够罩着钟小弟时,钟希望第一反应就是找了钟来春。

钟来春不出她所料,听完她的要求后,原本斯文秀气堪称人模人样的五官当即扭曲成嘴歪眼斜的贱表情,让钟希望很想当场将他摁在地上狠揍一顿。

话说,她现在已经自信能够以绝对优势压过他了,自那回和刘招男大打出手后,她的自由搏击速成拳法已经丢掉不练了,开始练习比较正规系统的武术招式,而且一直坚持着,就是为以后的打架……啊呸,是自卫做好万的准备。

钟来春自然不干赔本的买卖,钟希望便用野菜饼做交易筹码,待他尝过一口后,眼睛都亮了,还贼精地讨价还价想要两块野菜饼,被钟希望给无情拒绝了之后丝毫不觉尴尬,反倒是笑哈哈地应了,还无耻地提出让钟希望她娘帮他将野菜做成野菜饼。钟来春理所当然地认为野菜饼是钟娘做的,而钟希望也没解释,不过也没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钟小弟果然还是小孩心性,当初还是他自己对秦子栋用毛笔写字很感兴趣的,然而刚学了两天,就不耐烦了,轮到要去跟秦老头学习的那一天,死拖着不愿去,结果被钟爹给揍了一顿,还是得哭哭啼啼地被他大姐搀着跟在钟爹后头去学习。

如今暖春了,钟爹在镇上终于找着活儿了,不过干活地点不在镇上,而是在前园村。钟爹干活的人家是原前园村的一个大户,后来搬去镇上定居了,不过他家还有几十亩地在前园村,没有佃给旁人种,而是雇了长短工自己种,钟爹就属于短工,帮忙耕地挖沟播种等。

其实去那大户家找活儿干的不止钟爹一个,刘招男的爹刘振山也去了,结果人家没要他,却要了钟爹,把他给嫉妒恨得眼都红了,听说回来后就将邪火撒在了老婆孩子身上,当然刘金宝是幸免的。

钟爹有活儿干就代表家里会有进项,钟娘自是很高兴,脸上的神情明显舒展了许多,虽然有闺女在土地神那里干活挣得家一日三餐丰盛的吃食,但到底还是自己双手挣来的收入感觉踏实。

这天傍晚,钟希望一家刚吃完晚饭,就听到三叔钟宝财的大嗓门自院外传来:“俺大哥,俺来了!”伴随着说话声的还有院门被人径自推开撞在木头上的声响。

一听这动静,钟爹钟娘和钟小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站了起来,再回神,桌面上已经干净如初了,钟希望已然将饭碗和吃剩的食物席卷进空间了。

一家人这才叹了口气,而三叔已经径直走进了堂屋,鼻子跟狗鼻子似的本能地翕动两下:“嗯,好香,你们刚才吃什么了?”

“能吃什么,喝稀饭呗!”钟爹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回道,转脸看向钟希望,“俺大儿,锅里还有稀饭没,给你三叔盛点!”

若是在旁人家,钟爹的这句话绝对只是客套话,可钟爹是实在人,他说的就是真话,而非假客套。今晚钟希望正好做了野菜稀饭,虽然放得玉米面可能比一般人家多些,手艺好些,让平平常常的野菜稀饭也喝着颇顺口些。

钟希望果真从厨房端出一大碗稀饭来,佐以稀饭的还有一小碗切成细丝的咸萝卜干。

三叔一见吃的眼都亮了,这位更是实在人,啥客套婉拒的话也不说,眨眼功夫,就把一大碗稀饭给呼噜噜灌肚里去了,外带一小碗的咸萝卜干丝也一扫殆尽,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嚼得可带劲了。

“啊,舒坦啊,俺大哥,你家的稀饭咋喝着这么香咧?就连咸菜都特别好吃,就是吃后胃口大开,再来个几大碗稀饭都没问题,这么着太费粮食啊!”敢情这位是还没吃饱,不过包括钟爹在内,一家子都呵呵笑着带过去了,可没敢实在地说着再给他盛点的。

三叔虽然说话不大中听,但其实都是没过脑子的,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吃喝过后,从随身带着的木工箱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钟娘,咧嘴一笑,牙花子部都露了出来:“俺大嫂,这个你拿着,这是俺今天结了工钱买的玉米,买了十斤,俺家和你家,一家一半。”

此言一出,家都呆了呆,而后面面相觑,眼睛里表达着同一个意思,难得啊,竟有三叔给他们家送吃的一天!

不过以着三叔的心性,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钟爹弟兄几个,也就三叔跟钟爹亲些,不过平时也更依赖些,其他几个嘛,是有多远离多远,就怕钟爹跟他们借粮借钱。

“这,这可使不得,赶紧都拿回去,他三婶不是还怀着吗,更不能饿着了!”钟娘自然是推辞不要的,不过三叔实心眼,倔劲儿上来还是挺磨人的,就差没指天骂地发毒誓威胁了。

最后还是钟爹发话了:“算了,老三给了就收着吧,俺大儿,你给你三叔家装点野菜饼子!”

钟希望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又从厨房端出一个盖着白色棉纱布的笸箩,里头竟装了十来块成人巴掌大的野菜饼子,闻着就一股诱人食欲的香。

三叔也不矫情,当场拿一块出来,一口下去竟去了一半,看得钟小弟都不由地瞪大了眼,三叔这是饿死鬼投胎啊,不是刚刚才喝了一大碗稀饭吗?

“嗯,嗯,嗯……”三叔急不可耐地吞咽下去,又咬了下一口,于是一块饼子就这么被消灭了,“好吃,好吃!”吃完自然而然地舔舔手指上残留的渣,理所当然地说道,“刚刚喝稀饭时咋不拿出来给俺吃呢,是不是舍不得给俺吃啊?”

一句话说得家都想朝他脸上呼几巴掌,真是吃也堵不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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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好吃的野菜饼【PK二更求收】

三叔连吃了三块饼还意犹未尽,钟爹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拿烟袋敲打他又伸向野菜饼的手:“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你媳妇可还怀着呢,你家还有俩丫头呢,就知道吃独食!”

三叔缩回手,嘿嘿笑了笑,但眼睛还是时不时瞄向那野菜饼,看得钟爹又连连警告了他好几回。

钟娘带着三个孩子在东隔间,钟小妹吃饱玩累要睡了,而钟希望则在一旁趁机教育钟小弟:“看到没,你以后可不能学三叔那样,瞧着多丢人!男人就要顶天立地,能赚钱养家,有担当有责任心,体贴媳妇,包容爱护小孩……”巴拉巴拉一大串,听得钟娘都眼抽抽地想笑,多大点屁孩还男人呢,咋听着这么怪异呢?钟小弟许是太崇拜他大姐了,居然丝毫不觉得厌烦,当真认真地听进心里去了,虽然此时的他完弄不懂这些话的意思。

三叔是个木匠,上个月找的活儿,给镇上最大粮铺李老板打制一些箱子、平板车、独轮车啥的。因为李老板这回打制的东西多且急,需要的木匠也多,所以三叔就应聘上了。

“……俺大哥,你不知道,那李老板可能不简单呢,跟打仗的长官有关联,俺们的木工活儿昨天就做完了,今天让去算工钱的,可俺早晨到那儿一看围着好多当兵的,俺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转头就跑了。”三叔一开始一直跟钟爹吹嘘他做工时李老板如何如何夸奖他手艺好,其他木匠如何如何对他羡慕嫉妒恨,说着说着突然就朝钟爹靠拢过去,连声音都下意识地变小了。

钟希望现在的耳力和目力一样优秀,自然听到了三叔自以为的小小声,也没大在意。

“晌午过后,俺又去了,那李老板瞅俺一圈,眼神怪怪的,俺愣是被他给瞅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最后他还是把工钱结给俺了,还问俺早上咋不来,俺当时就机灵地说俺媳妇怀了身子,有些不舒坦,俺在家照看她了。李老板也就没说什么了。”三叔说到这里得意洋洋地耙了耙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钟爹吧嗒一口旱烟,问:“李老板瞅你做啥?不会是嫌你懒耽误事吧!”

“切,俺在他那干活可是很勤快的,虽然不出挑,但也不落后,谁知道那李老板啥意思,怪瘆人的,俺当时还心惊胆战的,就怕那老小子喊来当兵的把俺给绑走喽!”三叔想来也是心有余悸,“不过俺听说同俺一起在那里干活的几个前园村的木匠被李老板派去给当兵的送粮了,听说会多加一些工钱的。”

“送粮也会有危险吧,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吧,你媳妇又怀了,你以后也多让着她点,不要吃独食!”钟爹嘱咐了三叔一句。

“俺知道,就冲她这一胎是个带把的,俺也得让着她呀!”三叔说着径自笑起来,好不嘚瑟。

钟希望听了忍不住撇嘴,小声嘀咕道:“你咋知道就是个带把的,万一又是个女娃呢!”

钟娘听了忍俊不禁,轻拍了钟希望的肩膀一下,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讲。

钟希望讪讪地笑了笑,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三婶就是又生了一个女娃,自那以后,三叔比之前更懒更混了,一家子过得,唉,那叫一个惨。

三叔吃喝过又侃了一通后,才用棉纱布包着十来块野菜饼塞进木工箱喜滋滋地回去了。

五月,天气回暖又回暖,已经无需再穿着棉衣了,家家的媳妇婆子便开始将棉袄棉裤拆洗,棉絮掏出来留着下个冬天再用,布面和布里子则拾掇拾掇整成褂子裤子穿上。

由于钟希望没有从空间里拿出布料使用,所以钟家也和其他人家一样得精打细算一衣两穿。如今钟希望的裁剪手艺比钟娘都好了,再加之有空间在,干活效率也高,所以钟娘今年就比较轻松,专门带带钟小妹,顺道整整院内和院门口的两小畦菜地。

这时候野地里的野菜大多老了,除了那些家里喂了少许家禽牲口的还每天出来割草外,挖野菜留着当口粮的人也渐渐少了。

秦老头和他的小孙子吃中了钟希望做的野菜饼子,秦老头便假公济私地以留作业的方式让钟希望下回再做些野菜饼子带过去,当然,他自备了玉米面让钟希望带回去用。

且说,秦老头在钟希望姐弟俩第二回去上课时便知道那野菜馅儿的窝窝头并非钟娘做的,而是出自钟希望之手,于是理所当然的,钟希望除了学习外便兼任了晌午做饭的任务。

钟希望做了一辈子饭,而这辈子又在空间里精益求精地重修了烹饪技能,自然是不怕做饭的,而且她也有些可怜秦老头祖孙俩,没个女人拾掇生活,怎么瞧着怎么凄凉,所以,很多时候还会顺带帮他们收拾一下家务啥的。她的这种顺带的慈悲悯人的行为却让秦老头看出了她贤良淑德的好品性,后来对她也愈发是和颜悦色,甚至好到让他的亲孙都有点眼红的地步。

不光是秦老头祖孙俩,就连隔壁的二奶奶以及三叔一家也都对钟希望做的野菜饼情有独钟,他们也曾按照钟希望说的方法自己做过,但结果就是不如钟希望做的好吃。只有钟希望自己明白这是咋回事,她处理的野菜可是过了空间里的高汤的,不好吃才怪。

这天晌午过后,钟希望约了钟二丫一起到东边小山脚下看看能不能捡着漏挖到鲜嫩的野菜。

二人到了小山脚下,挑挑拣拣小半天也只挖了小半篮,索性也不挖了,爬上小山坡上的一块空地上坐下歇息。这块空地是那帮淘孩子镇日在这里玩耍踩秃了上头的野草才形成的,往下还有一条光滑平整的泥坡道,就是孩子们自制的滑滑梯了,当然,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个新名词,只管它叫滑泥坡,也是钟小弟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那帮混小子今天咋没过来玩呢?”钟希望左右扫了扫,感觉很奇怪。

“唔,俺不知道,他们可能去场上玩了?”钟二丫也随着钟希望左右扫了扫,挨着坐在钟希望边上,那模样没有一点她其实比钟希望还大一岁,是姐姐的意识,本能地以钟希望为首。

“应该不会,咱们来之前不是才打场上经过吗?”当然,钟希望也是完没有她比钟二丫小的意识,事实上她依然看谁都是自己的晚辈。

“对哦,俺都忘了,呵呵……”钟二丫憨憨地笑了笑。

没有让她们疑惑太久,很快她们便见到有人跑过来了。随着那人跑近,钟希望见到是一个和钟二丫差不多大的小女娃,一边跑一边拿手不时地抹眼泪,在与她们打照面的瞬间,那女娃原本猛然提亮的眼神陡然又暗了下去,一阵风似地从小山坡下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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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救了于小光

“这是咋回事?这丫头不是咱们村上的呀!”钟希望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钟二丫很自然地接上她的话:“嗯,不是咱们村的,不过俺看着眼熟,之前好像也来过咱们村,是谁家亲戚吧!”

“看她刚刚跑来的方向好像是东大河呀!”那女娃又哭哭啼啼的,依她过来人的经验看,难不成有她的亲人掉河里了,她跑去村里喊人救人?本来遇上她们,那女娃还有一瞬间惊喜,但看仔细了竟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后,自然会失望地跑走了。不过,这里离村里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等她喊人过来恐怕那掉河里的人早就翘辫子了。

不得不说,钟希望真相了。

“咦?希望你咋知道的?”钟二丫还懵懵懂懂的,就见钟希望顾不上手边篮子和镰刀,撒丫子朝那女娃来时的方向跑去了。钟二丫一边忙把两个篮子两把镰刀都带上,一边在后头追她。

钟希望上辈子此时与村里的孩子相处都不大和睦,任性自私又特么傲气的一个小姑娘,当时只关注自己的口腹之欲,连自己亲弟都能撒手不问,更何况是毫无干系的旁人,所以她不清楚上辈子有没有孩子落水这一茬儿。如果,万一她猜对了,那掉河里的一条小命可就危险了,她虽然现在年纪小,但灵魂却很成熟苍老,去了或许能帮上忙。当然,若是压根儿就没人掉河里,而是她猜错了,那就更好了。

上辈子八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使得她整个人都被打磨得圆滑世故,但骨子里终究是良善的,偶尔还是会不加考虑于己身的利弊而本能地去做一些助人的事情的,而这种行为通常会被人称之为“鸡婆”,不过那个溺水的孩子倒是得感谢钟希望的“鸡婆”,使得上辈子就此溺死的悲惨命运得以改变。

等到钟希望跑到东大河时,便见到以刘铁蛋和钟来春为首的一帮男孩子们已经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倒霉落水的孩子给拉拔上来了,只是那孩子已经昏死过去了,高高挺起的肚子表明他在河里喝了不少水。

那溺水孩子的旁边还瘫着另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娃,看起来约摸十二三岁,很瘦,但个头貌似比钟刘村孩子王刘铁蛋还要高一些,他此时已经完吓傻了,呆呆地瘫坐在岸边的地上,两眼发直,任凭头发上的水将面前的泥地滴出一个小水洼。

“啊,俺大姐,哇……”钟小弟原本也和一帮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娃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忽而见着钟希望跑来了,立马就像见到了主心骨,嚎哭着就朝她扑了过来。

钟希望见着钟小弟时,心里也是惊诧异常,不曾想这帮熊孩子居然来东大河边耍了,这万一要是……真心不敢想啊!

钟希望一边拍拍钟小弟的背安慰他,一边扭头寻找钟来春,这个死叫春,让他照看钟小弟,他就是这么照看的?真是白瞎了她的野菜饼。不过此刻并不是找麻烦的时候,那个溺水的孩子还得抢救啊,其实自钟希望到来,再到钟小弟扑过去嚎哭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钟希望松开钟小弟便跑过去救人。

鉴于活得岁数大,吃过的盐走过的桥都很多,钟希望虽然没有真正经手过救治溺水之人的先例,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首先是控出他肚子里的水,然后是胸外挤压加人工呼吸。

钟希望很快做好前两步,轮到要人工呼吸时,直接将钟来春抓来顶上。

钟来春:“啥人工狐细?俺不会!”

钟希望:“很简单,就是用你的嘴吸气再捏着他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气。”

钟来春一听立马急眼了,第一反应便是钟希望在戏弄他,刚想蹦起来教训之,却被钟希望的一句话给打发了:“五块!”钟希望说的是五块野菜饼报酬。

钟来春一懵,随即便反应过来,当即增加筹码:“六块!”还好,并没有狮子大开口!

“成交!”

此番交易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呢,钟来春便为了一口吃的献上了自己的童男初吻,而且对象还是个男的。

结果可想而知,钟来春今日的举动让他在一群熊孩子中成为异类,并为他以后成为钟希望的忠实小跟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话说,钟希望在救人的关头还计较这些并非她凉薄,也并非她迂腐紧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老思想,而是她这辈子重生回来的最大目的就是要成为爹娘的骄傲,她可以在村上有不输男子气势的泼辣悍女名声,但绝对不能在清白名节上有所闪失,毕竟上辈子她跟男人私奔一事已然成为她一辈子懊悔纠结的阴影,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了。

钟来春连做好几组人工呼吸后,溺水的孩子终于低弱地咳嗽了一声醒了过来,而这时钟希望才有功夫打量他。苍白的小脸,漂亮细致的五官,睁开眼的刹那,那与他实际年龄很不相符的幽深的黑眸无疑将他原本就很不错的五官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一眼看去就与周边的一帮熊孩子完不同。

“于小光?”钟希望不由地叫出那孩子的名字。

“……嗯。”于小光的头发因为被水浸湿而顺服地贴在头皮上,露出的额头光洁饱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他抬起头看向钟希望,明显也是认出了钟希望。

“喂,钟希望,你认识这个外来的?”钟来春下意识地问出口,原来如此,难怪她那么积极地去救人。

钟希望点头,随即又吩咐钟来春:“他衣服湿了,你把你的外褂借他穿一下。”

“喂,钟希望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凭啥让俺借,你自己咋不借?”

“你脑子进水了,我是女娃,明白吗?再加一块,爱借不借!”

“借!”钟来春丝毫不因自己的妥协而感到伤自尊,又看了于小光身旁瘫坐着的那个孩子,问,“那,他呢?俺也借他一件,你再多加一块行不行?”

钟希望皱皱眉头,以她八十多年的看人经验,这孩子可不如于小光,那怯懦的眼神中偶尔闪过的嫉妒阴狠可没躲过她的眼睛,不过反正也只是个孩子,以后也基本不会有交集,顺带帮他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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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又是新的一天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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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熊孩子的行事作风

待钟二丫挎着两个篮子,握着两把镰刀吭哧吭哧地追到东大河边时,钟希望已经牵着钟小弟的手准备打道回府了。

“希望啊,咋了,你咋跑弄么快,俺追你都快累死了!”钟二丫放下篮子抬袖擦额头的汗,手里握着镰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放下袖子时镰刀又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看得钟希望心惊胆战的,见她终于放下镰刀才松下一口气来。

钟来春此时是跟在钟希望后头打算一起离开的,他还等着钟希望给他报酬呢。他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秃膀短褂,因为外褂借给于小光穿了,而与他一样穿着件白色秃膀短褂的还有刘铁蛋,他的外褂借给于小川(就是同样一身湿透瘫坐在于小光身旁的那个男娃)穿了。

听钟来春讲,这于小川是于小光的二哥,而那个跑走去叫人的丫头是于小光的妹妹于小芳。事情起因是于小川爬到河边的一棵大树上去掏鸟窝,结果鸟窝没掏着他自己倒是栽进了河里。本来他是会些狗爬的游泳姿势的,结果这一惊吓脚抽筋了,胡乱扑腾之下便有要沉底的趋势。

一直看着她二哥掏鸟窝的于小芳被吓哭了,冲离河边还有十几米远的于小光呼救。于小光当时正在徒手挖野菜,他没有事先带篮子镰刀,挖野菜纯粹是临时起意。听着于小芳的哭声便急忙奔下河去救他二哥,结果把他二哥推上来他自己倒沉底了。

于小芳于是哭着回村去喊大人来救,而恰好刘铁蛋和钟来春一帮熊孩子经过,刘铁蛋手上拿着的长绳钩子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一下子勾着于小光的衣服将他给拉了上来,而他身上的衣服则被钩子勾出了好长一道口子。

事后钟希望看到了那个铁钩子,不禁后怕感叹,这帮熊孩子办事就是不靠谱啊,这幸亏是勾住衣服了,要是勾住了人身上的哪个部位,尤其是腹部那里,这人就是不被淹死也会被勾死啊!

三瓣嘴刘青是和钟来春并称为刘铁蛋左膀右臂的熊孩子,他发现钟来春对钟希望一个小毛丫头言听计从,而他们老大刘铁蛋不但不生气,反倒还纵容,居然真听了钟来春的话将外褂借给了于小川。要知道这时候虽然气候回暖不少,但还没达到二十几度,穿个秃膀的短褂还是有点冷的。

钟来春不正常!

刘铁蛋也跟着不正常了!

“老大,你有没有发现叫春这小子叛变了!”

刘青天生有些豁唇,说话有点漏风口齿不清,为此常被村里人笑话,不管大的还是小的,虽然大多数没有恶意,但笑了就是笑了,这让刘青很是愤恨,因此平时总板着一张瘦黑的长脸,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久而久之,这性子就有点阴沉。不过他脑子好使,嗯,特别是调皮捣蛋恶作剧时,脑子转得那叫一个灵活。

“咋叛变了?”刘铁蛋皱着浓眉问道,一阵风吹来,身体不自禁地往里缩了缩,娘的,还真有点冷!

“他近来一直听钟希望那个小丫头的话,还罩着钟希冀那小子,肯定是他私下里和那丫头商议好的,他这是要背叛你,改做钟希望手下了!”刘青一边说一边阴恻恻地瞪着前方正跟在钟希望屁股后头走着的钟来春。

“哦,那是钟希望答应给他野菜饼吃,他才答应罩着钟希冀的,他早跟俺说了!”刘铁蛋说着下意识地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他是不会告诉刘青钟来春其实已经答应要将钟希望给他的野菜饼分一半给他了。

说实话,刘铁蛋家境虽不富裕,但却比钟希望家强得多,野菜饼他并不稀罕,但听钟来春夸得天花乱坠的,他也想尝尝了。而且他最近一见到钟希望心里就跟猫爪似的,会不自觉地脸红羞臊,想躲起来,但又不甘心想多看她一眼。

刘铁蛋比钟希望大两岁,今年十一,加之他娘他奶奶常年在他耳旁说什么长大娶媳妇长大娶媳妇的,他其实是有点早熟的,知道自己可能是喜欢上钟希望那个小丫头了,所以才越瞧她越觉得顺眼好看。

刘青自是不明白刘铁蛋的少男情怀的,又咕叽了几句钟来春和钟希望的坏话,见刘铁蛋无动于衷后,心里虽生气愤恨,但到底是没敢表现出来。

一帮孩子浩浩荡荡地往回走,半道上遇见了被于小芳喊来救人的几个汉子,随后一起跟来的于小芳和一名中年妇人哭哭啼啼的好不悲伤,知道的是去救人,不知道的一准认为是去奔丧。

“哇,俺儿啊,俺肉啊,你咋样了?没伤着吧?俺听说你掉东大河里了,俺都快吓死了!呜呜……”

妇人一瞧见人群里的于小川便急慌慌奔过去,一把搂怀里儿啊肉啊地喊着,哭得更凶了。于小芳也站在她娘和她二哥身旁哭得伤心。

于小川原本就被掉河里的经历吓得胆儿颤,如今劫后余生又见着了疼爱自己的亲娘,终归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脆弱的心理支撑不住强烈的情绪翻涌,也跟着哭起来。

“好了,既然人没事,俺们就回去了,真是的,白跑一趟,这帮孩子调皮起来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一个大汉抱怨着,其余几个大汉也跟着附和,他们脸上失望又失落的表情神态着实让钟希望觉得诡异又莫名其妙,说什么白跑一趟,咋地,还真希望人孩子沉底让他们去打捞啊?毛病啊!

那妇人见状赶紧向那几个大汉道谢,大爷大兄弟亲热喊着,完了之后继续抱着于小川哭。

于小芳先回过神了,她跑去喊人是因为于小光将于小川给托上来而他自己沉底了,她回去喊她娘时说得不甚详细,只说她二哥掉河里了,她小哥去救。

“俺小哥,你没事吧?”于小芳有些心虚地挪到于小光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他,她这个小哥一向对她很好,她想她只要撒撒娇得到小哥的原谅,她心里的那点子愧疚感也就没了。

然而,她不了解钟刘村的这帮熊孩子的行事作风——任性,毫无章法,然后是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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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希望大家心情愉快地学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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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不是亲生的?

“切,哭错人了吧,差点被淹死的人可不是他!”这是钟来春,他此时心里想的是,于小光被救上来还是他当机立断让刘铁蛋用钩子勾上来的,若是算起来,这家人应该感谢他给他报酬才对呀!于是又撇嘴说了一句,“还是俺把那个于小光救上来的!”

他此言一出,刘青当即不乐意了:“啥你救上来的?那可是俺们老大的绳钩子,而且是大伙一起出力使劲拉才拉上来的,俺可没比你少出力!”

“对对,俺也使劲拉绳子了!”三狗子刘毛蛋当即附和着。

“是呀是呀,俺也拉了!”大鼻涕刘大海吸溜着常年逗留在鼻管里的青黄鼻涕含糊地说道。

“你,你们出,出,的力,都,都,都,没有,老,老……”乌鸡眼刘东子结结巴巴半天都没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很不幸地被人给打断了。

“行了,你别说了,费劲!反正要说救人,还是俺们老大出力最多!”刘青最后一锤定音说道,眼睛还阴沉沉地瞪了钟来春一眼,像是随时准备应对钟来春的反击。

钟来春哈了一声,骂了一句脏话,而后完豁出去了:“那是俺给那小子做的那什么人……”

“人工呼吸!”钟小弟大声提示道。

“对,就是人工狐细!不然这小子铁定没命!”哼哼,他表达得够清楚了吧,怎么那妇人还不上来感谢他,顺带承诺给他报酬呢?

这帮熊孩子成功将妇人悲啼的哭声给压制住了,话题转移到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妇人起先还抱着于小川痛哭流涕,在听完孩子们的对话后,她浑身一震,面色突然惨白起来,接下来居然猛地扑到于小光的面前,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紧接着哭诉声再起:“小光啊,这可怎么办哪?他爹才刚出事,小山也傻了,这都是俺滴命苦啊!可是你不一样啊,你咋能那么调皮啊,多危险啊,万一出点啥事,俺可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啊!呜呜……”

此时妇人完忘了她闺女小芳跟她说的,于小光是去救于小川才跳进河里的,而非调皮捣蛋掉河里的。一群孩子见妇人哭完这个哭那个,均有些不耐烦听,以刘铁蛋为首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了,刘铁蛋临走时还冲钟来春使眼色,别忘了给俺的野菜饼!

然而,妇人的话却让钟希望听出了有内幕,敢情这于小光不是妇人亲生的。

“俺娘,你别哭了,俺这不是没事吗?”于小光开口安慰妇人,因先前溺了水,声音有些低弱。

妇人将于小川、于小光和于小芳三人领走了,钟希望也领着钟小弟、钟二丫和钟来春三人朝家的方向走去。钟二丫挎着自己的篮子,镰刀搭在篮子内,而钟希望的篮子和镰刀则由钟来春挎着。

最终,钟来春拿到了钟希望承诺给他的六块野菜饼喜滋滋地跑走了。钟二丫因为贡献了野菜,所以钟希望送了她二十块野菜饼,被她用挖野菜的篮子悄摸着带回了家。二奶奶和秦老头的份儿,钟希望也都预留了,剩下的半盆子才是他们一家人的口粮。

钟希望将自家人吃的饼子浇一层蛋液用油煎得金黄,钟小弟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才慢下速度。

钟娘一边自己吃,一边嚼碎了喂钟小妹。

钟希望看着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上辈子也是这么喂孩子的,但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回想的却是上辈子后来那些年轻媳妇每每说起的育儿经,然后脑子里就会蹦出一句话——口对口喂食不卫生。

钟希望甩甩头,她这是闲得慌了才会想起这些个东西,上辈子是常识,而放在这时候就是穷讲究。

“俺娘,最近咱们村上谁家来亲戚了么?”钟希望一边咬着野菜饼,一边问道。

“哦,前后几个村顶多十多里路,嫁过去,娶过来的多着呢,平时也会常走动的,你说的是哪一家?”钟娘一边替钟小妹擦嘴,一边回道。

“呃,我也不甚清楚,反正她家小孩是姓于的,前园村的。”

“哦,俺知道是谁家了,是大前排刘老麻子家的闺女。也难怪你不认识,她老早就嫁人了,回来也少,这回也是家里出事了,没个掌事的人才会回来。”

“俺大姐,你说的是谁呀?”钟小弟也好奇地过来凑热闹。

“就今天差点淹死的那个!”

“哦!”钟小弟不感兴趣,继续啃饼,啃着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急就给噎住了,咳嗽了好一会,又灌了半碗温开水才顺下去,顺下去的第一时间就是想告诉钟希望什么,结果一开口,“呃,俺忘了刚才想说什么了……”说着还一脸非常沮丧的模样,为了回想起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都忘记再接着吃饼了。

“行了,别想了,赶紧吃你的饼去!”钟希望好笑地摸了摸钟小弟的头,想到今天他和一帮熊孩子去东大河边玩的事,本想顺口训他几句,见他正在吃饼,便决定留着晚上再训。

钟娘这时候还没听说有孩子掉河里的事,也不知道钟小弟还在东大河边玩耍的事,要是知道了,估摸着钟小弟不仅得挨顿训,还会挨顿揍。

傍晚,等到西天最后一抹霞晕也消失不见,天空呈现出青蓝灰白之时,钟爹才和其他几个短工一起收工,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从田地里往回赶。

钟爹一想到家里头媳妇孩子在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原本被消磨完的劲儿就又冒出来了。不知大闺女今晚上做了啥,要是有野菜饼子就好了,当然,大闺女无论做啥都好吃。钟爹美滋滋地回味着以往的饭食,脸上不自禁地漾起笑容,一整天的疲累也似乎减轻了很多。

快到家时,钟爹远远便见到一个男娃子站在他家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犹犹豫豫的模样,近了才认出竟是前园村那个木匠于大忠的小儿子于小光。

“孩砸,你在俺家门口站啥呢?快进去呀!”钟爹大手一挥便招呼于小光进去,瞥见他身边放着的一篮野菜才恍然大悟,笑呵呵道,“你也是知道俺大儿做野菜饼好吃,所以让她帮你做野菜饼的吧!来吧来吧!”钟爹主动将那一篮子野菜给拎进了院子,边走边情不自禁地夸起自家闺女来,“嘿嘿,不止你一个来让俺大儿帮着做野菜饼的,好几家人都来过,就连小王村教书的私塾先生都喜欢吃呢!”

“……俺叔,俺不是来让她帮着做野菜饼的,俺是来……”于小光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然后才道,“俺是来……”感谢她的,是她救了俺!不过他这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钟爹便已经进了厨房舀水洗手洗脸了,他也只能暂时咽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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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于小光送野菜

于小光已经从那帮孩子那里得知他昏迷时的情形了,当然,这救的过程让他感到非常难堪。

他能察觉到那个叫钟来春的小子也是非常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的,但意外的是他去找他拿回外褂时,却连着说了两遍他用人工呼吸救了他的事,他和他娘也对着那小子连谢了两次,见他好像还是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他娘才突然了悟,回屋拿了一根一尺来长,成人大拇指粗细的淮山送给他,他很干脆地接着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满意,不过终于没有说第三遍他用人工呼吸救他的事。

就因为这事,心疼那截淮山的他姥姥在钟来春那小子走后,将他、他二哥、他妹以及他娘狠狠数落了一顿,骂得还非常难听,男女的第二性征被她翻来覆去地屠戮了无数遍。待他姥姥出完气后,他才说起他在东大河岸上挖了一堆野菜还没收回来,挎着篮子就出去了。

于小光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孩子,虽然钟来春是直接用人工呼吸救他的人,但他却更感谢指挥钟来春救他的钟希望,所以他收完野菜直接来到钟希望家门口,他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这些天生地长的野菜了,不过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便在门口滞留了一会儿,恰好就遇到了回家来的钟爹。

于小光一进院子,钟小弟便觉脑中灵光一闪,啊,他想起来他想说什么了,于是赶紧去东隔间找正和钟娘拉家常的钟希望。

“俺大姐,俺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想起啥了,慢慢说。”

“就是……”钟小弟突然又卡壳了,呃,他又忘了,一时心里便生起闷气来,也不理钟希望就出去了。

钟希望和钟娘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想笑。

听着院中来人,知道是钟爹回来了,钟希望便也出了堂屋。见到于小光时,钟希望很是惊讶,紧接着便笑着问道:“于小光你怎么来了?身体咋样?有没有不舒服?你娘烧姜茶给你驱寒没?”

一连串的寒暄外加一脸“慈爱”的笑容让于小光一时间怔愣住,心底里生出一种古怪的熟悉感,待见到钟希望冲他招手时,他恍然了悟,对了,难怪觉得熟悉,钟希望的这套言行模式完就跟前园村那个曾经对他很好的三奶奶一模一样,只可惜三奶奶两年前就去世了。

于小光的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去,闷不吭声的,钟爹以为他是觉得害臊才不说话的,毕竟他本人也是如此,于是便替他将他来找她帮忙做野菜饼的事说了一遍。

“俺叔,俺不是来找钟希望帮忙做野菜饼的……”

“哎呀,不过是做野菜饼,野菜你还自己带来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就别太见外了,何况那回你爹给俺大儿的那个小木箱子还挺好用的!说起来你爹的手艺真是不错,俺在前园村干活时就听到有人夸他做的东西实用还好看……”

钟爹热情地打断于小光的话,起先还笑着夸赞于小光他爹的手艺,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近来听人提起过前园村有几个木匠出事了,好像其中就有于大忠。

“唉,孩砸,你也是个小伙子了,爹没了,以后可得好好听你娘的话,孝敬你娘啊!”钟爹的神情显得有些悲戚,他为人老实木讷,在整个钟刘村都找不到一个关系铁的,可是遇到于大忠时,两人性情相近,脾气相投,说话也很合拍,虽然之后没什么交集,但当他听说于大忠没了时,他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如今再次提起,那难受的感觉便再次漫溢了出来。

“嗯,俺会的!”于小光郑重地点点头,接着又不吭声了,只在钟希望过来翻看他篮子里的野菜时才又看向钟希望,说道,“这是给你的。”

“我知道是给我的。”钟希望蹲在篮子旁翻拨一阵停了手,抬眼冲于小光又笑了笑,“不错,你弄的野菜基本没有苦味太大的,还很鲜嫩,不过今天有点晚了,明早你再来拿吧,这回你没带玉米面或其它杂粮面过来,下回可得带过来了。”钟希望说着便将野菜篮子提起拎进厨房,而后腾出空篮子还给于小光。

于小光觉得非常憋气,他明明就不是那个意图,可这一家子热情得让他根本讲不清楚,只能接过篮子闷声闷气地说了句:“俺叔,俺回去了。”小小的背影中明显透出几分沮丧又失落的感觉来。

钟爹是个粗汉子自然没那份细腻心思去察觉,笑呵呵地叮嘱他天黑了,走路当心。

钟希望活过一辈子,是个老人精,但仍然是按照她的那一套解读方式来的,所以即便看出于小光沮丧失落憋气了,也只是认为他是因为没有今晚拿到野菜饼才如此这般的。钟希望承认自己特别喜欢那些乖巧懂事又明礼的孩子,而且于小光有一双特别深邃早熟却又不会太世故狡猾的眼睛,他的眼神幽深却干净,看着特别与众不同,特别,嗯,招人疼!

刚才在院子里时,她就听出这孩子有些鼻音了,一开始的那几句寒暄虽是客套但还是饱含关心的,这也就是于小光才有的待遇,像面对钟来春之流的熊孩子,她不上去揍他们几下都算是忍耐力超乎常人的。

“哎!于小光,这个你拿着吃吧!”钟希望将走到门口的于小光喊住,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五块成人巴掌大的野菜饼,也就是刚好让他吃个七八成饱的分量(毕竟钟小弟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连吃三四块),“你就在这里吃,吃完再走!”

此刻天色正处在将黒未黑之际,于小光转身,就见到比他矮了近一个头的小女娃朝她走来,两条羊角小辫垂搭在肩头,晚风将她额前的一抹刘海吹起又落下,带着笑容,露出一排玉色的小米牙,小手上端着一只大碗。

于小光本想拒绝,可闻着食物的香气,空空如也的肠胃已经发出了饥饿的腹鸣,嘴巴里也情不自禁地分泌出大量唾液来。

吃与不吃明显已成为他此时内心里激烈争斗的论题。

钟希望又将碗朝他面前送了送,于小光也没矫情太久,接过碗,抓起一块饼子就朝嘴里送。一口之下于小光怔愣住,这是继那回钟希望送他窝窝头之后他第二次吃到这么可口的食物。他不知道这野菜饼是咋做的,但闻着喷香,吃着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又不失嚼劲,好吃得能让人吞掉舌头。于小光只感觉一块饼子才咬两三口就没了,看着剩下的几块便有些下不去嘴,想带点回去给他娘、大哥、二哥和妹妹吃。

“吃呀,快吃!”钟希望催他,“吃掉,不准带回去!也不准说在俺家吃饼了,否则……”笑话,这可是她后来又重新加工过的黄金蛋液油煎野菜饼,若是让他拿回去被他家大人发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钟希望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于小光就是觉得她是认真的,当下不再多想,很快便解决掉了剩下的几块饼。

“好了,你回去吧,明早过来拿!”钟希望收回碗说道,“啊,对了,明早你再过来取走野菜饼,记得早来啊!”

于小光提着空篮走在回他姥姥家的路上,任晚风吹进他单薄的外褂吸走他的体温再恶狠狠地打个冷战,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像做了一个梦,但腹中的饱食感和手上明显还残留着的野菜饼的香味提醒他,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于小光不自禁地攥起曾经拿饼的那只手,在这个夜晚,小少年的心里有了让他一想起来就倍觉愉悦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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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钟家那些事

早上四点多,天刚蒙蒙亮,钟希望从空间里端了一黄泥盆的野菜饼出来,就是给钟来春的那种,准备留给于小光的。放下黄泥盆,钟希望顺道就把还想赖床的钟小弟给挖起来洗漱吃早饭,然后去秦老头家学习。

不过钟希望并没有等来于小光,待她和钟小弟学习回来后,听钟娘说一整天里除了二奶奶和三婶外,就没人登门了。钟希望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但毕竟和于小光只见过几次面,再说两家人本就不是太熟悉,她也就把这事给暂时搁下了,照常学习、干活、吃饭。而她再次见到于小光时,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了。

钟爹的短工活儿干完了,如今在家呆着,房前屋后但凡能利用的土地都给利用起来,种了萝卜、青菜、小葱、大蒜、辣椒、雪里红等蔬菜,还特地去野地里割来那些老得连牲畜都懒得磨牙的野草回来沤肥。

钟希望家院内原本种着一棵柿子树和一棵枣树。钟爹对这两棵果树特别上心,定期施粪肥,后来听人说烟叶水能驱虫,他宁肯自己少抽几口烟也要弄成驱虫水朝树上洒,效果还是有的,这两棵树长势很喜人,眼瞅着等了两个年头能够结果了,却被一个化缘经过此地的出家人的一句话给断了念头。

那出家人看穿着像和尚却留着道士头,像道士却念着和尚的佛家语,总之就是不伦不类。

那出家人说了,枣树和柿子树不可同时种在院内,枣柿,枣柿,谐音早逝,大大的不吉利。

钟爹和钟娘信了,说是细细想来好像是这么个理,于是果断地直接将两棵树都给砍了,安安分分都种了菜。

钟希望家屋后本来还长了一棵老榆钱树,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一个大汉都搂抱不过来。钟爹对这棵老榆钱树也是非常有感情的,榆钱树叶曾经是钟爹兄弟几人的重要口粮。

说到钟爹的几个兄弟,就不得不说起钟爹的父母,也就是钟爷钟奶,他们统共生了八个儿子,有两个生下没几天就夭折了。他们当时还想再生个女儿,结果没等到就因到东边小山上扒土盖房子出意外摔死了。他们去世时,最小的六叔才八岁,二十岁的钟爹从此就代替死去的钟爷钟奶照顾五个弟弟。

四叔和五叔是双胞胎,五叔聪慧懂事心细体贴,与钟爹的关系最好,只可惜在十三岁那年却因发高烧没钱及时救治而不幸去了,而这也一直是钟爹心里压抑着的悲痛。他不敢让自己沉浸在悲痛中,毕竟日子还得照常过下去,他还有四个弟弟需要养活。

钟爹辛辛苦苦地干活攒钱给三个弟弟都讨上媳妇,钟爷钟奶在世时有一亩半地,二叔、三叔和四叔结婚时各自分去了半亩地,等到最小的六叔要成亲时,家里可没地了,好在六叔是去做上门女婿的,无需给他置办田产房舍啥的。

六叔最小,算是兄弟几个中过得最顺遂的一个,然而兄长们的忍让与爱护并没有让他生就一副感恩淳朴的心肠,反倒狡猾任性又自私凉薄。钟希望在后来得知六叔的品性为人后,很是怀疑是否老钟家祖宗老白毛那代就有这么一点不良基因,不然六叔是这样,四叔也好不到哪里去,貌似二叔也有点,而小一辈的除了钟大丫和钟二丫,包括她在内的也没几个好的。

六叔不答应就这么空空两手嫁过去做人女婿,说是这样会让他在那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拜托,在他看上人家家境富裕主动勾搭时压根儿就抛弃了他的尊严好吗?到头来却在至亲面前谈尊严了,而他所谓的尊严就是剥掉兄长的一层皮,榨干他的血汗钱。

血汗钱不够?那好,卖了屋后的那棵老榆钱树吧!

在兄弟几人中除了死去的小五叔,就数三叔亲近钟爹了,三叔对那棵老榆钱树也有感情,年轻时曾无数次攀爬上去玩耍过,所以他不顾钟爹反对,不顾三婶哭求得死去活来,直接把他分到手的半亩地给卖了,凑了钱把六叔给嫁了出去,从此六叔就没再回来过,这门亲也在众人的默认中断了,至于长兄如父的钟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懒惰成性的三叔卖了地,三婶可怎么活,钟爹便忍痛做主卖了老榆钱树,一部分给三叔赎地,剩下的便兄弟四人均分了。

就这还得了四叔埋怨,说钟爹偏心三叔和六叔,二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二叔还有点良知,偶尔还会对钟爹这个大哥感到愧疚,而四叔虽然也住在钟刘村,家里过得也不错,但却从来不与钟爹和三叔来往,也就迎头遇上会敷衍似地叫声大哥而已。

待四个弟弟都讨上了媳妇后,钟爹自己也熬成了三十二岁的老光棍。

村里人也给钟爹介绍过一个寡妇李小花,不过那李小花也是命薄,早前跟她死去的前夫生过一个儿子,被她前夫的母亲留着了,又跟着父亲三年也怀孕了,但生产时因高龄加身体不好而难产了,一尸两命。钟爹这一空就是三年,三十九岁才与小王村的钟娘结婚,四十一岁才有了钟希望,所以稀罕得不行,虽然是个女娃,可在他眼里就是他大儿。

“快进去吧,好好跟秦先生学啊,希冀啊,一定要听你大姐的话知道不?俺回去了,傍晚再来接你们!”钟爹笑着挥挥手,看着自家俩娃进了秦老头的院子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钟希望回头,就见到在麻麻亮的靛青天光里,钟爹宽厚但略显弯驼的背影渐渐凝成一线终至成点。

活了一辈子,七老八十了才懂得爹娘对自己深沉的爱,才明白自己当初是多么幸福!

钟希望心里暖暖酸酸的,忍不住吸吸鼻子,用力压制上涌而来的想流泪的情绪,因为压得狠了,眼圈便有点红。

“哟,丫头这是咋了,让谁揍了?”秦老头自从折服在钟希望的厨艺之下后,说话也亲昵了不少。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秦老头,白完之后才惊觉自己竟对老师大不敬了,当即便垂头鞠躬九十度,态度十分诚恳地道歉:“先生,对不起啊,我刚才眼有点抽筋,您别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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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走走停停的时光……

今天更得有点晚,因为多弄了几章到草稿箱,之后几天就不会晚更了。谢谢亲们的支持,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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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撸槐花

秦老头本来也没觉得什么,毕竟钟希望平时和她小弟钟希冀以及他孙子秦子栋在一起时就是这个德行,动不动就出口教训那俩小的,但更多时候对他们是爱护有加的,两个小的也听她的话。

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对钟希望还是有所了解的,发现她特别尊敬师长,身为教书先生的他如此被尊敬,虚荣心自尊心啥的都被满足了,如今见钟希望特别郑重地向他道歉,道歉的原因还说得如此一本正经,莫名有喜感,若不是怕自己笑场会有损自己的师威,他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咳咳,原来是眼抽筋,是累的吧?”秦老头挑眉也假装一本正经地问道。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这个秦老头真是够了,差不多就行了,当她没瞧见他忍笑忍得身体都在打摆子吗?

“先生,我去练大字了。”钟希望麻溜地朝书房跑去。

中午的午饭就是钟希望带来的野菜饼子配青菜蛋花汤。秦老头吃饱喝足后坐在椅子上歇息,看着钟希望麻利地收拾锅碗瓢勺,忍不住面带笑意夸赞道:“真是个好丫头,真不知将来哪个臭小子才能配上你?”

“先生,你想得真远。”

“那是,谁让秦某为人师表呢!”

呵!真是夸你一句你就喘上了!钟希望暗自撇撇嘴,口随心动:“先生,你就不考虑考虑再找个老伴?瞧你们家日子过的,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这本来就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但凡老太太遇到有男人单身的,大多都会说这么一句,顺道再替那人牵个姻缘线啥的。可钟希望又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小丫头了,而且她的这个话题貌似也触了秦老头的雷区,但见秦老头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钟希望迅速回神,暗骂自己大意了,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小丫头,就是个老太太也不能随便开老师的玩笑啊!

钟希望讪讪地将锅碗刷好便迅速开溜,身后传来秦老头阴晴不定的声音:“丫头,我看你才是闲得很呢,我想吃槐花饼了,你趁着午休到村东头摘槐花去!”

钟希望连忙答应了,拉上秦子栋和钟小弟两人一起出了门。

秦老头看着仨孩子跑远的背影,不由地叹了口气。

刚刚钟希望说出那句话时,他第一反应是那孩子肯定是被人教唆的,纵然她心性再怎么沉稳,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丫头,不是大人教唆的她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么说?秦老头很快就排除了钟爹钟娘这对老实夫妻,想着许是哪个媒婆想收媒婆礼钱想疯了,知道他一向清正威严不敢直接问他,改而打上了孩子的主意!

哼!真是岂有此理,他秦某人就等着那个不怕死的媒婆登门,届时他会训得那人后悔借孩子来打他的主意!

不得不说,秦老头很自信,不过他可能忘了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媒婆那种的泼辣妇人,估摸着秦老先生这个自诩学富五车的斯文读书人也只能是个战力渣的存在了。

钟希望自然不知道秦老头就因为她的一句八卦而生成了阴谋论,更不知道他还打算将以后登门给他说老伴的媒婆都给训斥一顿,若是知道了,估计会笑得肠子疼。

村东头,大槐树底下,仨小孩仰望着满树洁白的槐花。

“这树也太粗太高了,只能回去拿竹竿子过来打了!”

“这不算高,俺都能爬上去!”

过了一会儿,只听扑通一声,钟小弟爬到一米高时摔了下来,一旁原本听钟小弟大言不惭之后还有些羡慕他的秦子栋噗嗤一声笑出来。

“哼,你笑什么笑,这是俺不小心手滑了,俺在东小山就爬过这么高的树!”

钟小弟在秦子栋面前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小脸憋得通红,摩拳擦掌准备第二次攀爬以洗前耻。却不想,他才像青蛙似的摆好架势,就被钟希望给拉了下来。

“行了,你就别逞能了,上回你爬的那棵树的树皮上有鼓起的疙瘩包给你踩着,这棵树可没有,看你姐我的!”

钟小弟对钟希望有种莫名的信服感,当即便散了羞恼情绪,转而自豪地对秦子栋道:“你看着,俺大姐可厉害了,十个刘金宝都打不过,两个刘铁蛋也打不过!”

钟小弟这话题转得够快够飘,都不知道他怎么衔接上的,明明上一刻还在说爬树的事,下一刻就变成打架了。

“刘金宝是谁?刘铁蛋又是谁?”秦子栋却丝毫不觉得钟小弟的话有什么不对,反倒对钟小弟说的话很感兴趣。

钟希望撇撇嘴,看来她虽然身体变年轻了,但心态却始终回不去了,已经不明白小孩子的思维模式了。

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老槐树茂密的枝叶投射在地上形成一个个不同形状的光斑。风吹过,光斑快活地跃动,鼻息间有淡渺的槐花香沁入。

钟希望手搭凉棚朝树上看去,瞅准了几丛开花多的地方,便吐了口唾沫在手心里搓搓,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也不知当初是学了谁的,估计不是钟娘就是钟爹,似乎不这样就使不上劲似的,尽管她后来觉得这样很不卫生。

钟希望在空间坚持练习武术的效果这时候便有所体现了,动作灵巧利落,噌噌几下便爬到了树上,倚着一处枝丫,抖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子,开始撸槐花。

钟小弟和秦子栋原本还在讨论钟刘村的那帮熊孩子的战斗力问题,再一回神,钟希望已经在树上撸槐花了。钟小弟仰着脸,兴奋地大叫一声:“看到没有,俺大姐上去了!”

秦子栋也仰着脸,眼神里闪动着羡慕和憧憬的神采,攥起拳头,骨子里的热血也隐隐沸腾起来。

钟希望撸了两布袋,每个都有钟小弟那么高,用时不过半个钟头。当她将布袋系紧口扔下树准备下来时,忽见村西头明显已经荒掉的一处农家小院子前四五个男孩子正围着什么在闹腾,而离那群孩子不远处还有一个成年女子坐着看他们闹腾。

钟希望本来对自己的视力挺有信心的,不过鉴于距离确实有些远,而那群孩子和那个妇人的举动也挺可疑,所以她下意识地揉揉眼再次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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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恼羞的秦子栋

钟希望爬下树,问秦子栋:“你们村西头那家有人住吗?”

“啊,哪家呀?”秦子栋正星星眼崇拜地望着钟希望,冷不防被她提问题,一时间还有些发愣。

“就是你们村最西头的那家,房子倒了一半,门楼也塌了。”

“哦,是孙傻子家。”秦子栋不在意地回道,学着钟小弟的样子将装满槐花的布袋子竖抱在怀里。

“我刚才瞧见一群孩子在那里围着不知在干啥,旁边还坐着个的女的。”钟希望掸掸刚才爬树时蹭上去的黑灰,发现掸不掉时微微皱了下眉头。

“哦,肯定是那些人又去捉弄那个女傻子玩了……祖,祖父就不准我和他们一起玩,说他们是……‘穷乡出刁民,心术不正’。”

秦子栋身体瘦弱,抱着一袋子不到十斤的槐花才走个一百米就有些气喘出虚汗了。钟希望接过他怀里的布袋子,顺带手就从兜里摸出一块叠得方正的白手绢替秦子栋擦额上的汗。

秦子栋和钟希望是同年的,却比钟希望小了好几个月,钟希望是正月里生的,而秦子栋却是八月里生的。钟希望这几个月里长个了,秦子栋个头比她稍矮一些,骨架瘦小,皮肤苍白,在钟希望眼里就是和钟小弟差不多年纪的存在,所以她照顾起秦子栋来非常自然。

可秦子栋毕竟不是钟小弟,他的父母和祖母都早早没了,在秦老头这么个有些严肃的倔老头的言传身教之下,他小小年纪也变得个性严肃规整了。

自打钟希望来向秦老头学认字以来,她虽然会帮秦老头做饭和收拾家务,但却从没有对秦子栋有过肢体接触,所以这么突然的亲近让秦小少年的心猛地一下骤停,而后就是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那突来的陌生感觉将他给吓懵了,额上以及后背的虚汗便出得更多。

钟希望一边擦一边咂嘴:“瞧你这小身板虚的,书上说生命在于运动,你得多运动啊孩砸!”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子栋一下子被击中雷区,炸了:“谁虚了?我和你一样大你叫谁孩子呢?还什么书上说生命在于运动,哪本书上说的呀?你倒是说出书名来给我听听!”

钟希望没想到秦小子反应这么大,愣了愣,再看到秦子栋一张小白脸上羞恼得红通通的,笑了,这是伤了他小男人的自尊心了吧!

“你笑什么?”秦子栋很不想承认他对钟希望脸上无奈又宽容的慈爱笑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炸毛的威吓是一点效果没起到不说,还硬生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幼稚孩子气。

“没笑什么。对了,那女傻子就没有家人吗?”钟希望又将话题转到刚才从树上看到的那个女人身上。

“……唔!”秦子栋被堵了一口气,心里有点不舒服,总想着找回场子,但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不会和人大声叫嚷争辩,只能憋下这口气暗自纾解。

“问你话呢?”钟希望伸手碰了碰秦子栋的胳膊肘,秦子栋立马反应过度地跳开,不仅吓了钟希望一跳,还恰好与钟小弟撞在了一起,钟小弟因为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而被撞得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歪在了地上。

“你说不过俺大姐撞俺干啥呀?”

钟小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击秦子栋要害,一下子便让他羞窘得面红耳赤,只能强撑硬气回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钟希望这回多少有些察觉到了,秦子栋不喜和人有肢体接触。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原则和癖好习惯,这点无可厚非,钟希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多加注意也就不太在意了。而秦子栋却并没有因为钟希望的善解人意而心里好受,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总觉得钟希望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一样,尽量不和他有肢体接触,这让敏感小少年的心理又是一番暗自煎熬。

“行了行了,男子汉就该心胸宽广点,不要动不动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钟希望本意是说钟小弟的,却不想秦子栋也中招了,立马就将头垂下了,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钻地缝的感觉。

说讲着,仨孩子已经回到秦老头的家门口,下午的学习时间也快到了,钟希望想问的事情也就没有下文了。说到底也是她不太在意,毕竟不是她所熟识的人,而这种欺负与被欺负的戏码在每个村里都有上演,包括钟希望一家曾经也是如此,所以——不稀奇。

然而让钟希望没想到的是,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是非常奇妙的,它巧合得就好像她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似的。(作者:老太太你是女猪脚没错的)

秦老头看着孩子们摘来的新鲜雪白的槐花,那心里就跟长草似的安分不下来,见钟希望一教就会,一写就废,而且是无论如何练,那字都始终如一似狗爬时,秦老头当即就道:“算了,你还是歇歇吧!”给我老头子做槐花饼吧!这是秦老头内心强烈的呐喊,可惜碍于他为人师表的威严,实在说不出口啊!

“别啊,先生,我还想再多练练,常言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要毅力深铁杵磨成针,努力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成功的背后必定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其实她早就信这个邪了,她在空间里练习了大把时间,可效果……唯一个叹气词“唉”能够表达了,她此时也只是在死撑,怎么着也得让老师看到她的付出,她得努力啊,不然被扫地出门可就真的没脸了!

其实钟希望也是杞人忧天了,若说一开始秦老头还会觉得收他们姐弟俩当学生是个麻烦,那么在他见到他们姐弟俩的懂事和努力,更重要的是她的好厨艺后,他早就被征服了。

秦老头被钟希望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说辞给说得头冒青筋却也发作不得,没办法,学生说得对呀!

不得已,秦老头只能采取迂回战略:“丫头啊,你们摘的槐花可真鲜嫩,这要是做成饼子想来会很好吃!”

秦老头说完这句话就故作无事人似地走开了,而其实他一直在暗地里眼巴巴地观察着钟希望的反应。结果十几分钟过去了,钟希望愣是没什么动作,依旧在练习她那狗爬似的字,秦老头只得按捺住心里长草的急切,转而去查看秦子栋的字。明明以秦子栋的年龄以及学习的时间来讲,他写得已经很好了,但秦老头心里不爽啊,他不爽的后果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把他自己的小孙子给严厉地训了一顿。

眼瞅着秦子栋被训得红了眼圈还死咬着嘴唇忍着不哭的模样,钟希望最终还是心软了,罢了,她刚才不是没听懂秦老头的暗示,只是才刚吃完午饭不到两个钟头肚子能有多饿?

钟希望一说自己要去做槐花饼,秦老头顿时眉开眼笑心情大好,不再批评秦子栋了,还顺带拍拍钟小弟的肩膀鼓励他好好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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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傻妇和她的儿子【二更求收】

话说,钟希望做吃食的步骤,其实真的和乡下妇人做的没啥大区别,若非得找点不同的话,那估摸着就是清洗得更仔细些,过程更卫生些。

之所以她做的东西更好吃,除了因为她做了一辈子饭经验足,手法熟练,火候掌握到位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有空间,可以尽情取用各种调味品,当然,她也不会显摆地使用太多超过眼下生活水平的佐料。

秦老头家院子里就有一口水井,钟希望打了水提到院外去清洗槐花,顺道浇浇她十来天前在门口空地种的那些蔬菜。

秦老头基本算是个生活白痴,倒是对养些花花草草颇有心得,所以他家院子里自然不像其他农家那样种着蔬菜,而是种的各种好看的花草。用他的话说就是,花草可以陶冶人的情操,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岂是那些小葱萝卜青菜能够比拟的?

钟希望当时表面上笑着点头,实则心里却在大翻白眼,赏心悦目?心情愉快?那也得等到填饱肚子才能有不是吗?

所以她作为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没有埋汰老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而是趁着午休时将门口的空地翻出来种上家常吃的几种蔬菜。秦老头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很满意,似乎还有些小感动,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却没有逃得过钟希望的眼睛。

钟希望正洗着槐花,坚持练习武术后五感变得很灵敏的她突然察觉到有脚步声传来,还是朝她这方来的,抬眼一看是个穿着砖红花褂老蓝裤子的妇人。妇人看上去年约三十左右,脸洗得很白净,但脖子却很黑,显然是平时只洗脸不洗脖子的缘故,头发有些乱,看着像是不会扎头随意用手拢在脑后再用红头绳绑的。

那妇人也是奇怪,径直朝钟希望走来,却又在距离她还有三米远时停住脚步看着她。钟希望等着妇人先开口说话的,却足足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人家说话,她能感觉到那妇人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神灼热地看着她,呃,不对,是看着她盆里洗净的白嫩嫩水灵灵的槐花。

“我说这位大嫂子……”钟希望忍不住抬眼看过去,才刚开口却见那妇人突然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身体猛地一震,脚下一个踉跄歪坐在地上,而后双手抱着头嘤嘤嘤地哭起来。

矮哟我滴个娘!这是怎么个情况啊?她又没怎么这妇人,这妇人咋就吓哭了?再说了,这妇人是有毛病吧,年纪一把了咋还跟个小丫头哭似的,怪吓人的!

钟希望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老太太了,自然没有被吓到,只是感到奇怪,于是一辈子生活经验累积而练就的敏锐思维模式开启,心里很快就有了谱,这妇人应该就是她今天在树上远远看到的那个傻妇吧!

“大嫂子,别哭了,你看我这里有槐花,你想吃不?”钟希望知道一般傻子都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商,心思其实很单纯,比正常的熊孩子还好哄,所以就抓了一把槐花递过去。

傻妇依旧抱着头歪坐在地上自成一个小世界嘤嘤哭着,根本不理钟希望的示好。

钟希望叹了口气,将一个小点的黄泥盆里装了点洗净的槐花放在傻妇的身旁,自己则端着一大盆洗净的槐花进院子去了。钟希望将槐花处理好搁在厨房备用,抽空出来瞅了眼院外,发现那个傻妇已经不哭了,而是抓起她面前黄泥盆里的槐花朝嘴巴里送,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因为有吃的而愉悦地弯起来。

钟希望也不禁微笑起来,老实说这傻妇长得真不赖,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小嘴巴,只是脸上的皮肤因营养不良而有些暗黄粗糙而已。钟希望对这个傻妇很有好感,忍不住就对她怜惜起来,不过,她并不是个十足的善心人,凡事都会先考虑自己亲人,有能力就助人为乐,没能力就只能抱以精神上的同情和怜惜了。

钟希望在厨房烙饼,一边顾着灶膛里的火,一边还要适时给槐花饼翻个面。虽然钟希望没有放太多油下去煎,只是用油絮子沾点油擦了一遍锅,但是加了空间佐料的槐花饼还是在热锅的烘烤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秦老头和俩孩子其实早就闻到香味了,所以那魂儿都不在读书练字上了,都心不在焉地熬着。秦老头熬,是因为端着老师的威严架子,等着钟希望端过来孝敬他,而俩孩子是迫于秦老头的淫,呃,师威而不得不老实坐着。

钟希望自是知道秦老头的尿性,将第二锅饼子均匀贴在锅里后,便端着烙熟的第一锅给秦老头送过去了,还特体贴地装了一壶温白开一并送过去(秦老头倒是想品茶,但奈何条件不允许已经很多年了)。

等钟希望回来烙第二锅时,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锅盖咣当掉地上的声响,吓了她一跳的同时,好像有人比她更惊吓,而那个人正是之前在门口嘤嘤哭泣的傻妇,而此刻她正歪坐在厨房灶台的旁边嘤嘤哭泣,特么的手里还死握着一块烙得半生不熟的槐花饼,显然是刚才从锅里拿的,应该是很烫,可她愣是舍不得撒手。

钟希望这回是真有点生气了,任谁也不喜欢有陌生人私自闯进自家厨房随意拿吃拿喝,何况在这种缺吃严重的世道,这更是要人命的行为。她本来还以为这傻妇胆小怕人的,现在她收回先前圣母心泛滥而发放出去的同情心了,特么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譬如这个专拿哭泣吓唬人的傻妇。

“去去去,回家去,别再来了,真是的,你要想吃跟我说,我或许还会给你一块,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自己进厨房偷拿,这种行为太差劲了,是小偷,小偷知道吗?唉,造孽啊!”

钟希望将傻妇赶出厨房,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也不管那傻妇听不听得懂。傻妇手里依旧死握着那块夹生的槐花饼,眼泪连连一脸惶恐,但这回钟希望不再同情她了,将她赶到院门口正打算回去,却突然听到一声孩童的声嘶力竭的呼喊:“俺娘——”

那喊声惊慌中似乎又带着凄厉的绝望和危险的愤怒,傻妇不由地一抖,随即便高兴地向那个远远跑来的小孩跑了过去。不过很显然她跑得还不如那小孩跑得快,但见那小孩像个小炮弹似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傻妇将她护在身后,眼神戒备地瞪着钟希望。

钟希望被小孩瞪得莫名其妙,更过分的是他还狠咬着后槽牙,一副随时要扑上来攻击她的凶猛小野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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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小孩你住嘴啊

“福娃,给,你吃吧!”傻妇见到小孩后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依靠和主心骨,再看着钟希望也不怕不抖不嘤嘤哭泣了,旁若无人地将之前手上握着的夹生槐花饼献宝似地递给小孩,面带微笑地让他吃。

这一幕让钟希望颇受震动,因为她居然在智商或许还不如小孩的傻妇脸上看到了一种只有母亲才会对自己孩子真心展露的慈爱笑容。

钟希望正感动着呢,却突然见那小孩蓦地气得发抖,幼童稚气的嗓音却爆发出尖厉的咆哮:“哪个狗日的又用饼子骗你脱衣服给他看了?啊?”

傻妇愣愣地看着小孩,对小孩的震怒似懂非懂,固执地将手上的饼子朝小孩递了递:“福娃,饼,槐花做的,很香,你吃……”

“吃什么吃?俺问你,是哪个狗日的给你的?你不是答应俺,不再要生人给的东西吃吗?那些麻痹的都是坏蛋,他们想要你脱衣服给她看的,呜呜……”

小孩到底是年纪太小了,看着只才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倒是很秀气,也许是之前遇到过太多类似的情形,他不管不顾地冲傻妇喊着,情绪太过激动了,到后来就哭出声来。傻妇见小孩哭了,也跟着一起哭,一时间一大一小一起嚎,那声音大得将秦老头和俩小的给招了出来。

秦老头是清楚傻妇一家的境况的,挑眉看向钟希望,以眼神问她:咋回事,你欺负人家了?

钟希望神奇地读懂了秦老头的眼神,没好气地撇撇嘴,对秦老头摆摆手,意思是没他啥事,赶紧进院子去。

秦老头意外地也看懂了钟希望无声表达的意思,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但却并不觉得难堪,真的将俩小的又带回去了。

这边,那小孩还在执拗地问着:“俺娘,你告诉俺,谁给你的饼?”小孩认定了那给饼之人定然是居心叵测的大坏蛋,势必要问出来是谁,然后再去报仇。

傻妇终于明白小孩问的是什么了,于是抬手指了指正要转身也回院子去的钟希望。

钟希望眼角当即狠狠地抽了抽,奶个孙砸,不要乱指成不,那饼是傻妇自个儿偷拿的好不好?

“是你个狗……”小孩顺着傻妇的手指才想破口大骂,却被钟希望严肃地喝住。

“住嘴啊小孩!”钟希望有些无语地看着小孩愤怒的面孔,“先别说这饼不是我给的,就是我给的,你不但不感谢我,还张口就骂人,不带这么不讲理的!”

“哼,那些给吃的人都不是好人!”小孩稍稍冷静下来,打量了一下钟希望,见她比他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女的,显然不会像那些猥琐男人诱骗傻妇脱衣服啥的,心里松了口气,“俺娘从来不说谎的,她说是你给她的……”

“是吗?不过那是以前,你娘现在会说谎了,那饼子是她自己从先生家厨房的锅里拿的,她是被我给赶出来的!”钟希望说话毫不留情,眼瞅着小孩因为她的话而渐渐显出不安,她反倒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她果然是个心眼不太好的老太太。

“那,俺,俺还给你成不?对,对不起了……”小孩倒是个有良知知进退的,说着就要从傻妇手中拿过饼子还给钟希望。

傻妇这时候又不傻了,知道饼子要飞了,死死捂在怀里不撒手,无论小孩怎么求怎么劝。傻妇一边捂着还一边偷眼瞧着钟希望,突然避开小孩想要抢夺的手,一下子跑到钟希望身后躲着了。

钟希望:……

小孩:……

回院子后最终没忍住好奇心又露头出来的秦老头和俩小的:……

钟希望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被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当做挡盾牌的感觉还是她两辈子以来的头一回,此时的她很想像那个上辈子影视剧里的男演员一样大声咆哮:

奶个孙砸!刚刚不是还怕我怕得要死吗?问句话都能吓瘫在地嘤嘤哭泣,咋这会儿又躲我后头了?傻妇就能善变不按牌理出牌吗?没看见你儿子都特么眼抽抽地在怀疑人生了吗?好像奶奶我诱拐了他娘似的,真是够了!

秦老头看着钟希望一脸想发作却又忍着不发的表情忍不住就想笑,相处这么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这丫头时不时地就像个老太太一样唠叨爱讲究,明明对外表现出一副她不是老好人没工夫对谁都发善心的漠然样,但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心软和爱多管闲事。

傻妇见她儿子不抢她的饼了,反倒主动从钟希望的背后走出来将饼递给他,眼神殷切地让他吃,而自己则眼巴巴地眼馋着。

小孩接过饼直接塞进钟希望手里,之后便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傻妇回家去了。傻妇见饼又没了,张开嘴就嚎,但即便是嚎得再大声,她也没有挣脱小孩的手,而是顺从地跟着小孩走了。

这一幕又特么触动了钟希望,一时冲动就出声了:“喂,小孩你叫什么名?”

那小孩的背影一愣,虽然觉得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喊自己小孩有些不爽,但他知道她不像村里的其他孩子那样坏,不然他娘也不会亲近她。

“俺叫孙来福!”小孩大声回了一句。

钟希望一挑眉,居然和钟爹重了一个字,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这年头人起名字要么往恶贱里起,要么往富贵里找,这狗那蛋,这福那贵的多的是。

“你几岁了?”完是习惯性问题了。

“……俺五岁了。”孙来福抿抿嘴,明明不想再说话了,却还是回答了。

“哦,年龄很小啊,跟希冀一样大。”钟希望回头瞧了钟小弟一眼,发觉钟小弟跟孙来福完是两个境界的,孙来福早熟得可怕,而且眼神和骨子里的那股子凶狠劲儿让人心惊肉跳的。

像是看穿钟希望的心思一样,秦老头接过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两年前孙来福的父亲孙大山带着他们娘俩从隔壁县过来的,据说是来寻亲的,那亲戚是孙大山他大伯。当年孙大山父亲因为家里穷便到隔壁县做了上门女婿,他大伯家境也不好,娶个媳妇却因为难产早死了,此后便一直光棍着,身体也不好,早几年就病死了,留下西头一处破房子,村长见孙大山一家可怜,便将房子批给了他。不过,去年冬天孙大山也病死了,就孙来福一个孩子在照顾他的傻子娘了……”

秦老头说到最后只一句叹息,便背着手回书房了,俩小的也乖乖地跟着,其实他们很羡慕钟希望来着,先生不但不会严厉地责骂她,还给予她充分自由的时间。当然,这俩孩子也不是心里没数的瘪犊子,钟希望做了多少事他们还是明白的,只不过在心里偶尔抱怨一下缓解缓解压力而已。

“你们过来,这饼就送你们了!”钟希望话才刚说完,就见傻妇一下子挣脱孙来福的小手朝她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俺娘,你回来!”孙来福一时不察让他娘给跑了,气得直跺脚,但没办法还是追跑了过来。而这时,傻妇已经跟着钟希望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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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惹祸了? 【二更求收求评】

厨房里,钟希望看着虽然有些局促但却分明满含着十二万分期待地望着她的傻妇,眉头不自禁地皱起又松开。

“你叫什么名?”钟希望问傻妇。

“……”傻妇怔愣了一会儿,就在钟希望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时却听她道,“俺叫……玲,今年五岁了,俺男人叫孙大山,俺儿子叫福娃,小小的……”

“俺娘你瞎说啥呢?”孙来福站在厨房门口,一张小脸不知什么原因憋得通红,而被他喝住的傻妇却并不怕他,继续像钟希望献宝。

“俺儿子福娃,小小的,嘻嘻……”傻妇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她儿子,钟希望下意识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这一看当即眼皮跳了跳,随之又情不自禁地想笑,难怪孙来福要憋红脸抗议了,原来傻妇说的“小小的”竟是指她儿子胯下的那个小东东。

钟希望这个伪小姑娘上辈子孩子都生了七八个了,自然对这些不忌讳,不过为了不让孙来福太难堪,她还是装作没听懂的模样,转移话题:“你会烧火么?被你们这一耽搁,我这灶膛里的火都灭了,还有两锅饼没烙呢!”

孙来福见钟希望不懂暗暗松了口气,殊不知他这屁大点的人作出这副模样实在是好笑得紧。孙来福见钟希望有活儿吩咐,便麻溜地坐到灶口熟练地烧起火来。而傻妇则坐在他身旁将柴草递到他手边,一递一接之间,倒颇显和谐默契。

第二锅饼因为中途被傻妇打断所以烙出来的效果就不咋地,就这样,傻妇看得眼都直了,不过也是奇了,她别的饼子不看,就看她之前拿走后来又被钟希望回锅重烙的那块。

等饼子都烙完,悄悄请示过秦老头后,钟希望又额外送了孙来福一块。孙来福虽然才五岁但也没像傻妇那般见到饼子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而是有些迟疑地将饼子紧握在手里,脸上露出的表情深得不像话。

钟希望到底没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诸如“你一个小孩之前是怎么带着你娘生活的”的问出口,她只是一个九岁小孩,纵然有点奇遇吃喝不愁,但却得避着外人,可不能作死地到处做些招摇惹火的事情。所以,既然无法出手帮忙,干脆就别问,反正她也不是天天在秦老头这里,以后也不会常常见到傻妇母子俩,毕竟她都跟秦老头学习两个月了,却只有今天才见到他们而已。

钟希望在心里暗暗打算得挺好,回去后还当成趣事跟钟娘钟爹讲了一嘴。钟刘村和小王村本身相距不远,钟娘钟爹还真的听说过孙大山一家的事,不过也仅限于他媳妇是个傻子,他本人也在去年没了这些几乎所有大人都知道的事情,对此也没人觉得太过可怜什么的,毕竟这世道可怜人多了去了,连自己都顾不了,怎可能再去同情别人。

而钟希望没听过傻妇一家的原因也就无需赘述了,唉,她再一次在心里深刻地认识到,上辈子此时的自己,真真是一个成天只关心自己肚子饱饿与否的自私小孩。

不过还是那句话,缘分有时真的是很奇怪的,前两个月她是连碰都没碰到过傻妇母子俩,然而一旦碰上后,这缘分就一发不可收了。

钟小妹已经九个月大了,鉴于这几个月营养跟得上,已经摆脱了小可怜的影子,和正常月份的孩子发育得差不多了,蹦跳特别有力,还会开口叫爹娘和姐了,因为没有叫哥,钟小弟还吃了一回醋。

前些天家里买了十来只鸡鸭回来养,为了省粮食,钟娘时常背着钟小妹去东小山割草喂它们。

村里人见了健康活泼的钟小妹都啧啧称奇,源于三大娘的那张破嘴,当初钟小妹被送人后来又因为得了重病担心养不活又被送回来的事儿村里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而他们也都没想到钟小妹会活下来而且长得这么好。

为此,三大娘在一次与钟娘和钟小妹打了照面时,脸色差点没绷住,而到了嘴边的那句“这孩子怎么能够还活着”的话也硬生生憋了回去,从此,村里又多了一些钟家的流言蜚语。不过这些丝毫影响不到钟家,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钟爹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不会也不敢让自己闲着,大部分时间是到镇上找杂活儿干,没活儿时就在家里编篮子筐子,或是帮着钟娘和隔壁的二奶奶干些诸如挑水劈柴的重体力活。

两天后,当钟希望和钟小弟再次来到秦老头家学习时,一打照面她就被秦老头愤怒地剜了一眼。钟希望莫名其妙啊,但显然是老师生她气了,咋办,先讨好再说!

于是钟希望赶紧从自己的斜挎书包(她自己用各种不规则形状的旧布头连缀在一起缝制成的,她和钟小弟一人一个)里掏出一纸包自己在家里炒的五香豌豆送去书房孝敬秦老头。

秦老头也是见好就收,吃着五香豌豆,眼神一瞟,小丫头立马就将一杯温开水送到跟前,嗯,很有眼力劲,不错!然,一想起小丫头姐弟俩不在的这两天里发生的事,他心里还是一股子邪火上来。

“你知道自己惹祸了吗?”秦老头高深莫测地捻了捻下巴上灰白的胡子。

钟希望一脸懵:“先生,我惹什么祸了?”

秦老头瞅着小丫头一脸明显是在包容他这个老头子的无奈又无辜的模样,倒是被气乐了,忍不住就想拿指头点她脑袋,但到底是忍住了,为人师表,形象最重要。

“你惹了那个傻妇知道吗?你没来的这两天她天天都过来找你,告诉她你不在她也不听,就这么坐在家门口等,一坐就是一整天,给她吃的就接着,不给也不闹,他儿子过来带她几回,但每次都是刚离开又回来了,知道她在这里不会有危险,他儿子索性也不过来了。”秦老头说完叹了口气,而后捏了两粒五香豌豆吃了。

“她来就来呗,又没闹腾打扰你,您气啥?”钟希望听了不甚在意道。

“我气啥?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傻寡妇成天在我一个死了老伴的老头子门口坐着,你说我气啥?”秦老头说着忍不住声音拔高,一张还算白的老脸上诡异地闪现两抹羞恼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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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原来如此【2p求收求评】

呃……钟希望无语了。

她是过来人,还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自然明白秦老头话里的意思。

再联想孙来福之前说的话,那傻妇以往应该是没少被那些二流子混账男人调戏占便宜,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还是个相貌不错,心智低弱不会反抗易推倒的傻女人,意欲沾上她的野狗想来很多,而肆意说她流言蜚语的就更多了。毕竟世人总喜欢拿别人的悲惨来抚慰自己残缺的心灵,如此才能心理平衡地生活下去。

如今傻妇一整天都在秦老头家门口坐着,这难免会招惹一些难听的闲话,比如两人之间有一腿什么的。

“你惹的,你自己解决,我不希望再见到那傻妇在我家门口坐着了!”秦老头就知道钟希望是个在人情世故方面颇为通透的丫头,哪像他的小孙子秦子栋,根本想不到那么多,村里的那几个混账跟他说“以后孙来福那小子就是你叔了”这样的话,他都还莫名其妙地回来学给他听。

果然,钟希望才被秦老头提醒没多久,那傻妇就过来了。还是那身衣裳,脖子还是那么黑,在院门口找块空地就扑通坐下了。

见钟希望出现在自己面前,傻妇像个见到好朋友的小女孩一样,眼睛都亮了,冲着钟希望傻乎乎地笑着,一口牙齿意外得洁白又整齐。

“呃,福娃他娘……”钟希望一开口忽然觉得别扭,傻妇似乎也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直接打断她的话,很认真地再次报上她自己的名字。

“俺叫玲,俺五岁了!”

两天前傻妇说她自己名字时,钟希望没大注意,今天一听,嗯,明显的儿化音,跟说其他话时不一样。

钟希望只好改叫傻妇的名字,好说歹说才劝走了傻妇,不过也因此答应傻妇以后有空她会去她家里看她。

傻妇走时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依依不舍,看得钟希望忍不住都想心软留下她。钟希望想不通,傻妇为何突然就对她亲近起来,明明一开始还吓哭了,唉,可怜人呐,可惜她也爱莫能助!

“送走了?”秦老头挑眉问。

“嗯,走了。”钟希望心不在焉地回道。

“看你情绪不高哇,不忍心?”秦老头突然有了聊天的兴头。

“唉!”钟希望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怜悯苍生的表情,差点没逗笑秦老头。

“据说,那傻妇是孙大山的爹娘有回出远门做小买卖在外省捡到的一个孤女,当时才六七岁,而夫妻俩当时也并不知道那孩子是个傻子,只觉得她模样生得好这才带着回来留给自己儿子当童养媳。”秦老头忽然慢悠悠地讲起了傻妇的身世。

“后来那夫妻俩发现孩子是个傻子就不乐意收养了,想扔了,但他们儿子孙大山喜欢,这才留下了。孙大山比傻妇只大三四岁,这男人性子温吞老实,为人厚道,对待傻妇好得没话说,一直到傻妇二十岁才与她拜堂成亲。当时孙家家底还算殷实,孙大山虽然没有他爹娘做买卖的头脑,但手却很巧,会做女人头面,头面懂不?就是金银手镯钗耳坠之类的,呵,对这有兴趣吧!”

秦老头一脸“别装了,我就知道你们女的,不管老的少的都喜欢这些”的表情看着钟希望,非等着钟希望自己承认不可的架势。让钟希望很是无语,这老小子也忒幼稚了,以往远远见着还以为他多么严肃正经斯文儒雅呢,结果真相很残酷啊!

“先生,你提孙大山会手艺的意思是?”钟希望强硬将话题扭转回来。

“嗯,别急别急,我正要说这个。孙大山当时会来我们这里也真是为寻根来的,他爹娘都去了,没个亲人在隔壁县,他爹临死前叮嘱他要回来找他大伯。孙大山本身身体不太好,也想着为他儿子找个亲人相伴,所以就过来了。过来之后发现这边亲人也没了,而他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再经不起折腾就这么在村里住下了。”

秦老头说着又捏了两颗五香豌豆美美嚼着,丝毫不觉得他自己在叙事方面是相当磨叽。

“别看孙大山一家住得破烂,但他家还是有积蓄的,不然你以为孙来福一个五岁孩子是怎么和他傻子娘活下来的?”

秦老头终于说到重点,却又停下来去捏五香豌豆,钟希望不着痕迹地将豌豆朝一边挪了挪,笑着道:“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老头白了钟希望一眼:“孙大山在死前找过村长和几位颇有威望的老者去给他做见证,以一半积蓄做报酬求他们替他看顾一下那娘俩。”

“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位!”钟希望又将五香豌豆朝秦老头推了过去。

“正是。不过,这事是保密的,你可不要说出去!”说到这里,秦老头的神色严肃起来。钟希望郑重点头,心道,难怪秦子栋和钟小弟俩小的都不在书房,敢情是被秦老头给赶出去了。

从秦老头那里了解了孙家的事,钟希望心里轻松了许多,不过一想到他们家住的破屋烂院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他们没帮着修缮。

秦老头挑眉斜了她一眼:“他们势单力孤的,有个地儿能住就行,这样别人才不会惦记着,顶多就是些二流子混账东西会动些歪心思占傻妇便宜。放心,有人看着呢,不会让他们太过分的!”

这就好!钟希望在心里感叹,孙大山是个好男人,把傻妇娘俩以后的生活都考虑周到了,只可惜是个短命的!

此后,钟希望再来秦老头这里学习时都会趁着午休去看一看傻妇,第一回送她点吃的,第二回送了她一个旧布头做的小布偶。傻妇是幼儿心智,对钟希望送的东西爱不释手,也越发亲昵钟希望。

不过,第三回时,钟希望终于忍受不了每回见到傻妇都是白脸加黑脖颈的组合,想来她上回洗澡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了。

钟希望当下便让孙来福烧一锅水给傻妇洗澡。孙来福虽然人小个儿矮,可该会的不该会的生活技能他都会,就连挑水的重活也不在话下,挑不动满桶就挑小半桶,只需多跑几趟而已。

钟希望早料到傻妇自己不会洗澡,但看着一个身段发育成熟的妇人坐在木头澡盆里,像个孩子一样在拍水玩,然后冲她嘿嘿傻乐的画面,还是让她脑子抽抽得疼。

钟希望认命地帮傻妇彻底洗了个干净,换上箱子里胡乱堆着的还算干净的衣裳。孙来福是个心思极度敏感的小孩,他知道钟希望看着他和他娘时眉头皱死紧是因为嫌弃他们身上脏,但这种嫌弃却又不是他见过的那些人对他们的鄙夷看不起,而是有种关切在里头,所以,看他娘洗完澡后,他也默默地端水进屋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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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熊孩子上门欺负人【二更求收】

“福娃,要我帮你洗吗?”钟希望一半是逗弄孙来福,一半是也是认真的,毕竟钟小弟洗澡时还是需要她帮忙的。

孙来福这小孩早熟啊,在门里头愣是羞得不敢吭气,在钟希望第二次问话时才不得已羞恼道:“俺自己能洗!”

等孙来福洗完澡出来时,发现钟希望正在教他娘洗衣裳,而他娘还真洗得有模有样的,那微笑的样子温馨安详,完看不出是个傻子。

孙来福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小孩,是小孩都希望得到父母的庇护和关爱,所以乍见到他娘好似正常的模样,一下子就委屈地红了眼圈。

“洗好了?把脏衣裳拿来,正好你娘一并给洗了。”钟希望装作没发现孙来福那要哭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吩咐他,傻妇在一旁高兴地点头,脸上的安详一瞬间消失无影,只留下孩子天真无知的灿烂。

“不用了,俺自己能……”

“一、二、三,傻子傻子快出来!傻子傻子快出来!……”

孙来福的声音被一群孩子整齐嘹亮的喊叫声给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不知哪个死小子咣当咣当敲响的破锣声,尖厉刺耳,吵得人脑仁嗡嗡的。

孙来福立马被激怒了,二话不说,进屋抄起一根擀面杖就冲了出去,一系列动作相当流畅,想来以前不止一次这样做过。而原本还开心笑着的傻妇却害怕地发起抖来,但可能是想到那些孩子会打她儿子,她还是跑了出去,甚至忘了钟希望的存在。

钟希望上回在树上影影绰绰见到的情形,如今又在她眼前真真切切地上演。

一共有五个男娃过来挑衅,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七八岁,个个都脏得跟泥猴似的,穿的衣裳也都补丁摞补丁,身上瘦得没二两肉,但精神头十足,那充满捉弄的恶意笑容也是匪气十足。

钟希望隔着倒塌的半截土墙望过去,不由地暗忖,这帮小子一定是受了某些不良大人的言传身教,不然不会坏成这样!

再瞧孙来福,小小一个人握着擀面杖出去,虽然气势汹汹的,但连挥几下都没挥到人,反倒被那群大孩子围在圈里逗着玩,时不时地逮着空就朝他身上招呼一下,或用拳头,或踢脚,嘻嘻哈哈好不快乐的样子。

这群孩子里一个看着年纪不是最大,但气势却最强的男娃,趁着孙来福一个不留神就将他的擀面杖夺下来直接扔到院墙里头,然后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嘿,小傻子,没家伙了,看你还能!”

孙来福气得小脸憋得通红,嗷一声就冲那男娃冲了过去。

“大毛当心,那小子发起狠来可是会咬人的,之前俺就被他咬过,幸亏那时候俺穿得多,要不都能掉块肉!”一个男娃紧张地出声提醒,在他说话的当口,他口中的“大毛”已经出脚朝孙来福踹了过去。

不过那大毛很有把握的一踹还没招呼到孙来福身上,脑袋就被一块从土墙内飞来的土坷垃给砸中了——

“啊!噗!哪个狗日的砸俺?出来!”

大毛的脑袋被砸中,不见得有多疼,毕竟是土坷垃,但土坷垃被撞散了,碎土扑了他一脸,气得他当即凶神恶煞地四处寻找“元凶”。

“啊,大毛,墙里面有人,俺看到了!”

“俺也看到了!是个臭丫头!”

“咦?跑哪儿去了,俺明明看她露头了?”

……

一群孩子一边七嘴八舌说着话,一边下意识地聚到土墙边上朝里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娃装腔作势的咳嗽声。

“咳咳!看这边,奶奶我在这边!”

已经走出院子的钟希望朝孙来福和傻妇面前一挡,双手抱胸,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

“啊,大毛,这臭丫头占俺们便宜,揍她!”

“对,揍她!小丫头片子竟敢自称是俺们奶奶,不要命了吗?”

“一个小毛丫而已,俺还不稀罕动手咧,狗剩你去揍,给她揍哭为止!熊丫头,竟然敢拿土坷垃砸俺,俺今天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怕!”

大毛拍掉脸上的碎土,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火气也上来了,恨不得上去扇钟希望几个嘴巴子,不过他好歹也是这群人里的老大,派手下去揍还能显出他的老大范儿来。

那名叫狗剩的男娃是这群孩子里头年纪最小,个头最矮,但也有七八岁了,和九岁的钟希望差不多高。

钟希望其实不想和这帮孩子一般见识的,还打算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不过这帮熊孩子和刘铁蛋他们是一流货色,对他们讲道理没用,直接干就行了!所以当她见到孙来福要被那个大毛狠踹之际,直接就捡了块土坷垃砸了过去。

眼瞅着午休的两个小时都快过去了,钟希望还是没有回去,秦老头便让秦子栋和钟小弟去喊她回来。这俩孩子一开始也跟钟希望去了傻妇家一趟,第二回就不想去了,一来傻妇家旁边也没啥好玩的,而钟希望一去就被傻妇黏上;二来孙来福闷得很,小小年纪心思就很深沉,与他们俩也玩不到一起。

秦子栋和钟小弟一路踢踢打打地来到傻妇家,在隔着不到百米远时,他们就发现了大毛一帮孩子又在欺负孙来福了,而钟希望恰恰好就站在傻妇娘俩前面与那群孩子对峙着。

秦子栋皱皱眉,对那群孩子的行为很是看不惯,简直就是野蛮人,整天招猫逗狗调皮捣蛋,时不时地就去欺负欺负傻妇娘俩,对这些人就该避而远之。不过钟希望也是,咋就和傻妇结交上了?这要是被大毛那群孩子连带着一起收拾了可咋办?

钟小弟却与秦子栋完不同的想法,他此时见他大姐与那帮孩子即将开打的架势感到非常兴奋。他知道他大姐一直跟土地神学习武术,还教了他几个动作,不过他没啥耐心,一直都练不到位,充其量只是比划个样子出来,为此没少被他大姐批评。

“快,快走,过去看看,俺大姐要教训那些人了,有好戏看了!”钟小弟招呼秦子栋的同时,人已经跑了过去,那兴奋的劲头挡都挡不住。

秦子栋从钟小弟这里听说过钟希望的光辉战绩,虽然觉得惊奇,但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过,所以并不信,也就没将钟小弟的话当回事。看着钟希望即将要和狗剩打架了,他权衡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脑子里还在飞速做着定夺,他是上去帮钟希望呢,还是赶紧回头去将他祖父给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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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揍大毛

“啊——呀——嗷——疼——哇——”

狗剩原本气势汹汹地蹿上前想将钟希望摁倒在地狠揍的,结果他大叫一声扑上前,瞬间就发出了几声尖厉破碎的音,被钟希望一记过肩摔趴在地上啃泥,然后屁股还被钟希望一脚踹了过去,疼得他嗷一嗓子就嚎上了,一边嚎一边不干不净地骂起脏话来。

钟希望气得又踹了他屁股一脚,许是没料到钟希望战力这么猛,大毛等人被惊愣了一下,但熊孩子都有争强好斗之心,大毛随即又派出第二人——大柱子。

大柱子是这群孩子里年龄最大,个头最高,明显气场不足但又老想出风头摆谱,之所以听从大毛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孩子,是因为大毛他爹是村长的弟弟,村长自己只有俩闺女没儿子,对他这个侄子很是看重。

大柱子蹭了下鼻子,嘴歪眼斜地撸起袖子,准备教训钟希望,可他架势还没摆好,钟希望就一脚踹他小腿上,疼得他抱着腿边跳边嗷嗷叫,模样滑稽搞笑,连对钟希望气恼不已的大毛都差点忍俊不禁。不过除了大毛以外的其他四人,包括刚被揍哭的狗剩都被逗笑了。

钟小弟躲在十米开外的一个草垛子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随后赶来和他站一起的秦子栋也笑得口水呛住了自己,好一阵咳嗽过后才有所缓解。

大柱子见大毛几人都在笑他,心里恼恨不已,当下脑子一发热:“麻痹的小贱种,老子今天弄死你个婊养的!”脏话出口的同时,整个人张牙舞爪地朝钟希望撞了过去。

钟希望听大柱子骂脏话不由地皱起眉,闪身伸脚,一瞬间就将大柱子绊趴在地上,随即一脚踏上他的背,恶声恶气道:“你再骂一句试试?奶奶我敲掉你的牙,让你说话都不利索信不信?”

大柱子自然不信,继续骂,一边骂一边还向大毛等人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们一起上替他报仇。

钟希望啪一巴掌扇他脸上,用力之大竟让大柱子半边脸都瞬间麻木了,黑脸上居然显出几道红指印来。大柱子被扇懵了,大毛等人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场面一时诡异地安静。傻妇和孙来福难得表情一致地看着钟希望,双双的眼神里都满含着十二万分的崇拜。

“咋样咋样?俺大姐厉害吧,嘿嘿!”钟小弟在草垛后面看得爽歪歪的,一脸的自豪与骄傲,秦子栋心里颇感震惊,不过碍于自己的面子,他没有附和钟小弟。

大柱子毕竟是自己手下,大毛觉得自己手下被揍,就代表他的威信被人挑衅了,于是一招手让所有人一起上。

钟希望是个地道的老人精了,擒贼先擒王,要想治服这帮熊孩子,首先得治服孩子头大毛。所以,她当下二话不说,主动欺身上前,拽住他的两条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刹那间。

其他三人见大毛都被撂倒了,当时就打退堂鼓了,借着去扶大毛的动作,一起怂了。

大毛成功被激起了骨子里的犟驴脾气,甩开那三人,一脸凶相地摆了一个不知名拳法套路的起势,眼神灼灼地瞪着钟希望。

这是要动真格的?钟希望纳闷地瞅了一眼正神贯注想要攻击她的大毛。

“来吧,俺还不信揍不过你了?”这几招可是他特地跟他当兵的小舅学的,他小舅可是说了,这几招练好了,招招致命,上战场打鬼子都不成问题。

秦子栋一见那大毛来真的了,顿时有些惊慌,他可是听说了,这大毛跟他家亲戚学过武术的,连一个成年大汉都奈何不了他,钟希望行吗?会不会被揍得很惨?不行,他得去找人来救她!

钟小弟正想着他姐会怎么对付那个大毛呢,突然就见秦子栋拔腿就往回跑了,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好似有人要追杀他一样,莫名其妙!算了,他继续看去!

钟希望见大毛像只蓄势待发的小野狼一样准备将她一击必中,心里不由地好笑,这表情这架势完就是孙来福当初对上他们会有的,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喂,大毛是吧,先说好,如果我赢了,你们以后不准再欺负孙来福娘俩!”钟希望趁机谈起条件。

“啊呸!你算老几,俺凭什么听你的?俺就欺负傻子怎么了?”大毛可不是个容易被驯服的小崽子,自小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虽然喜欢听大侠英雄的故事,但他身上可没有半点大侠英雄的优点,比如诚信重诺讲义气啥的。

钟希望也被这小熊孩子的恶劣给恶心到了,奶个孙砸,既然如此,揍得他服软为止!

于是接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那大毛明明比人家高大半个头,还是个男娃,身体也壮实,貌似还练过武术,结果被钟希望一个扫荡腿,接连几个过肩摔,再接着被骑摁在地上打,呃,不,是折磨。

左揪一下耳朵:“服不服?”

“不服!”

右扯一下腮帮:“服不服?”

“不服!”

两边腮帮一起拉扯:“到底服不服?”

“……不服……啊,疼死了——”大毛疼得直抽气。

“哼,这就喊疼了?还有更疼的在后头呢!”钟希望伸手在大毛的腰上一圈螺旋拧,大毛直接疼哭了。

“服不服?”钟希望继续问。

“呜呜……”大毛哭得不能自已,而其他四人或许还是头回见到他们的老大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那模样简直不能再怂。

钟希望皱眉,这小熊孩子咋这么犟呢,都特么哭成这样了,还是死活不服软,正想再让他吃点皮肉苦时,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击掌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略显低沉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呵呵呵,小丫头身手不错啊!”

钟希望循声望去,见到从不远处的一个草垛子后头走出一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年轻男人,而男人的一只手则搭在有些惊慌失措的钟小弟的脑袋上。

钟小弟此刻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明明罩在他头顶的那只手并没有用力,但他却倍感压力山大。

他有些后悔自己看他大姐打架看得太入神了,居然连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都没发现。如此一反思,他又开始郁闷他为毛要躲在草垛子后头偷看,反正他大姐厉害着呢,他就是在跟前看着也不会有危险,不像此刻,他一不小心就“受制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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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看着眼熟?

钟小弟本能地有些惧怕身边的男人,虽然男人是笑着的,但他就是觉得他笑得冷,有种隐隐的威胁之意在里头。

“俺大姐!”钟小弟可怜兮兮地出声。

“你是……”钟希望的“谁”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被她揍趴在地的大毛不知何时抬起脸,兴奋地大叫——

“俺小舅!”

嗯?钟希望眉头一挑,居然是亲戚?!

钟希望刚才就已经将男人打量了一遍,长相周正,眼神精明,身上隐隐有股子煞气在。也难怪,这年头当兵的哪个手上没见过血的。所以,听到男人出声的一刹那,钟希望就很识相地松开了对大毛的钳制。

不过钟希望心里却在暗暗反省自己,因为一直坚持在空间里练习武术,使得她信心倍增,认为自己的五感已然敏锐过一般人很多。现在看来,啊呸,敏锐个屁,连被个当兵的暗中观察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实在有够丢人的,回头进空间一定要好好跟小拉谈谈人生,奶个孙砸,就是那个小家伙一直在旁边说她好,说她棒,说她武术呱呱叫,才让她不可自拔地飘起来的。

男人松开手走上前,钟小弟松了口气,当即避开他,撒丫子朝他大姐身边跑了过去。

“看小丫头你的身手,是练过的吧?”男人笑眯眯地看向钟希望,虽是疑问语气,但明显已经认定了他自己的看法,“我叫赵东红,小丫头叫什么名儿?”许是经历过生死相博的战事,男人身上自带一种见多识广无所畏惧的优越感,说话都特么有股子高高在上的感觉。

“钟希望。”钟希望是输人不输阵,不由地挺直小身板,淡淡回应一声。

赵东红眉头微挑,随即又笑:“你练的是哪个路数能耍两下给我看吗?”

“可以。”

钟希望深吸一口气摆好架势,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小丫头不怕生想要在外人面前表现一番的模样,而赵东红也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等着看。

“这可是我受高人指点,每天都在家里练,所以身手了得,你让你这外甥可得悠着点,别成天招猫逗狗欺负弱小,没出息透了,将来找媳妇都困难!”钟希望摆架势的同时,嘴也没停着,巴拉巴拉一阵说。

那大毛一听她说他没出息找不着媳妇,又被激怒了,猛地从地上蹿起来指着钟希望大骂:“麻痹的,你个臭丫头才没出息,找不着媳……男人呢,看俺不揍死你个……”

“大毛住口!过来!好好看着!”赵东红见外甥青肿着一张脸,眼泪鼻涕一把抓地跳脚骂脏话,着实觉得丢脸,不过看他那惨样儿,又觉得心疼,不由地就有些恼怒钟希望下手狠了。

话说,他刚才走到草垛子后头的小男娃身边时,就已经看到钟希望骑在他外甥身上开打了,他一时情急但又顾忌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冲过去解救他外甥,而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吓吓那个小丫头。

眼下看来,小丫头并没有被吓住啊,瞧这小嘴巴巴的,都赶上他老娘的唠叨劲儿了。

他这个外甥天生比同龄的孩子力气大,还鬼点子一堆,都用来调皮捣蛋干坏事了,听他姐说村里他是孩子王,其他小孩都听他的。这几天他又教了这小子几招,这小子接受得挺快,已经耍得有模有样了,被他一夸,更是神气活现的,认为他自己是高手了。如今这个高手被个小丫头揍成了猪头,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看好了!”钟希望两手提拳并于身侧,包括赵东红在内的所有在场人都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看着。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那些孩子或许还懵懵地看着,可赵东红却像是充满气的气球一下子撒了气,嘴角抽抽得厉害。

“这个很简单的,你们都学学。”钟希望一边做着体操动作一边朝钟小弟使眼色,钟小弟嘟着嘴不大情愿地也跟在她后头比划着。

孙来福早就想学武功保护他娘了,虽然钟希望的招数有点奇怪,咋还合着拍子,但他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进来。傻妇见她和她儿子的危机解除,本来就孩子心智的她更是玩心大起,也跟着钟希望比划起来,一边比划一边还哈哈笑着。

跟着大毛的那四个手下,狗剩、大柱子、豆包和猫蛋也都蠢蠢欲动,武功啊,这也是他们梦寐以求想学的,但碍于大毛青头紫脸的狼狈样,他们只能忍着,但却暗暗记下钟希望的“招式”。

大毛虽然表面上不屑一顾,切,这跟他小舅教的差远了,都是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但心里却又有些怀疑,忍不住就小声问他舅:“俺小舅,这是什么武功?看着没啥力气,你看那个傻子就像在跳舞!”

赵东红原本已经被钟希望给雷得不轻,再听他外甥这么一说,嘴角抽搐得更狠了,瞧着孩子堆里唯一的大人——傻妇,那动作确实像跳舞,还笑得那么开心。

“大毛,我咋瞅着那个女的眼熟啊?”赵东红又仔细瞧了瞧傻妇的正脸,嗯,是眼熟,但他记得自己之前没见过她,难道是他记错了?

“你说那个傻子吗?她是俺们村上的啊,你当然眼熟了!”大毛翻白眼,一副“你傻了连这都想不到”的表情,让他的青紫肿脸显得很是狞狰,同时又有点滑稽。

赵东红嫌恶地瞅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就你能,行了吧!”不过也因为大毛的这句话而忽略了刚才的疑惑,摇摇头便将这茬儿给带过去了。

赵东红自然没敢用力拍,大毛摸摸自己后脑勺嘿嘿笑了笑,再一回头,发现他的四个手下居然也学着钟希望那小丫头伸胳膊伸腿比划起来。

“哎,你们咋整的,想背叛革命啊?这是卖国贼知道吗?”大毛气得大声吼起来,没吼两声又被赵东红拍了一巴掌。

“闭嘴吧你!你知道啥是革命啥是卖国贼啊,就瞎吵吵?”赵东红没好气地训斥大毛。

而这时钟希望的体操已经做到跳跃运动了,那又蹦又跳还特么拍手的动作把赵东红都给看乐了,而学着她动作的一帮孩子也都不由地生起了疑心,俺滴个娘哎,这咋越来越像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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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我跟他拼命啊

“好,热身运动到此结束,下面我就耍一套拳法让你们看看!”钟希望看着一群孩子跟着自己学,心里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为人师的激情,决定耍一套简易的速成拳法给他们瞧瞧。

“啊,原来这只是热身运动啊,俺就说不像是功夫呢!”

“是啊,跟跳大神似的!”

“啥跳大神,明明是跳舞!”

“人家跳舞都戴花,还拿扇子,袖子也长……”

“滚吧你!那是唱戏的!”

“还真是热啥动呢,俺都热出汗来了!”

“你笨蛋啊,是热身运动!”

“也不知道她会耍什么拳法,俺也想跟着学学!”

“就你那笨蛋样能学会?”

“俺就能学会!”

“学不会!”

“能学会!”

……

赵东红听着这些孩子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都快笑场了,不过等到钟希望真的耍起拳法时,他不由地正起了神色,频频点头,嗯,有点意思,动作行云流水,拳拳生风,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

孩子们发出哇的惊呼声,一瞬间都对钟希望充满了敬畏感,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崇拜,包括大毛都被看呆了,但他又着实不服气,于是将他小舅推出去:“喂,臭丫头,你耍得倒是好看,别是那啥花……”

“花拳绣腿?”钟希望不由地接口。

“对,就是花拳绣腿,没用的,打不过敌人,你敢跟俺小舅比一比吗?”

大毛这一咋呼,一帮孩子都群起响应了,而这其中喊声最大的居然是钟小弟,为此被他大姐给拍了一下。

许是见钟希望耍得好,赵东红还真有点蠢蠢欲动了,钟希望还从来没跟大人打过架,都是揍小孩,没啥成就感,此刻还真想尝试一下。

于是俩人拉开架势准备开打,不过,才交手两下,就听秦老头急慌带喘地声嘶力竭道:“住手啊,那谁,谁,敢打我孙女的,我跟他拼命啊!”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秦子栋拉着他祖父一路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呼啦啦一群人,大毛一伙熊孩子一眼瞅过去,齐刷刷怂了,原来秦老头居然把村长和他们几个的爹都给叫来了。

赵东红身为一群孩子中唯一的,而且还是撸起袖子和钟希望动手的大男人,此刻的表情很是精彩,他就是再蠢得淌油也能听出来秦老头嘴里的“那谁”指的就是他。

秦老头出面的结果就是,大毛五个被他们爹好一顿揍,尤其是大毛,他的脸都被钟希望给揍成猪头了,没把他爹给心疼死,但心疼归心疼,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得不撸起袖子开揍。

赵东红也是被臊得没脸,虽然事后解释清楚了,但每每对上秦老头的眼神,还是能够感受到其中对他的质疑。赵东红大感冤枉,但却无可奈何,后来就是钟希望再怎么跃跃欲试想跟他切磋切磋,而他心里也痒得像长草似的,他也没再与她过招,省得那秦老头时不时地用那种看人渣的眼神瞪着他。

赵东红只在小王村呆了两天便走了,据他说他此次回来是因为他们的队伍到了隔壁县,目前还未开打,身为警卫员的他得了首长的批准回家探亲。赵东红临走时身边还围着一群依依不舍的孩子,他们最喜欢听他慷慨激昂地讲起打鬼子消灭敌人的经历。

赵东红看着这群孩子,想着首长说的他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是栋梁,心中的信念也愈发坚定,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一边冲后头挥手,嘴里大声唱道“西边的太阳就要下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

再说秦老头自那日歇斯底里吼出一句钟希望是他孙女后,突然就感觉福至心灵了,回去后立马就跟钟希望说要认她当干孙女。

钟希望哪能看不出秦老头心里打的小算盘,不就是让他自己有了绝对的名头来指使她为他干这干那吗?还美其名曰孝敬尊老。

不过钟希望也知道秦老头对她和钟小弟着实不错,认就认吧!于是第二天早上钟爹和钟娘带着仨孩子都来了,找来村上的村长和几位能够说得上话的老人摆了一桌酒席也就把这个认干亲的事给办了。说是酒席,其实只整了青菜炒蘑菇,辣椒炒韭菜,五香豌豆以及炒鸡蛋这四个菜,蒸了一锅玉米面窝窝头。秦老头还将自己珍藏的小半坛子米酒给拿了出来,让在座的村长和几位老人都眼睛一亮。

其实秦老头只想认下钟希望一个干孙女的,毕竟他只准备了一份磕头礼,可谁知钟小弟见他大姐跪在秦老头面前磕头,他也就有样学样跪着磕了头,于是秦老头只能把钟小弟也给认了。

干亲一认下,两家的关系明显亲近了不少,而秦老头指使起钟希望来也明显理直气壮了不少。就是秦子栋这个小少年的心里有些别扭,他不想管钟希望叫姐,但每回祖父都严肃地纠正他,这让他很是憋屈,好在还有个钟希冀管他叫哥,可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进入六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大点的男娃们都穿着秃膀的小短褂,裤腿肥得能装下整个腰的单裤,穿草鞋或是直接打赤脚,再小点儿的直接系个肚兜,光着俩屁股蛋儿,让他们的小鸟尽情地在风中摇晃。

而女娃就不行了,虽然也穿着单衣,不过长裤长褂包裹得严实,又是深色布料,纵然土布透气,但在毒辣的日头下还是相当蒸人的。钟希望这时候就有些想念上辈子的短袖了,她记得上辈子也是到了七八十年代她才开始穿短袖,这辈子重生后并不想太过特立独行的她,估摸着也得等到那时才能穿上了。

钟小弟去年还穿着肚兜晃荡着小鸟,今年就不成了,和他大姐一样穿着长裤长褂,挎着书包,板板整整地来到小王村的秦老头家。

一大早的,气温就比较高了,钟希望除了挎着书包,还挎了个篮子,篮子里有她在空间里做好的几样凉拌小菜,都是农家人寻常的食材做的,不过钟希望做得比较好吃而已。秦老头自打吃过一回后就三不五时地让钟希望做给他吃,如今是钟希望干爷爷了,老吃货的本性也完暴露出来。

顺便说一句,钟希望的字依然没有练出起色来,依然是小学生水准的狗爬字,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钟小弟就会超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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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热好热,随时随地蒸桑拿的感觉。

昨天上午看了张国荣版《倩女幽魂》,结果一整天脑子里都是那个音乐在缭绕着,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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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大家一起来学武

午休时,门口有几个孩子探头探脑地朝院里看,正是大毛和他的四个手下。

“钟希望,到时间了,俺们先过去了,你也赶紧麻溜的!”大毛冲着院子就喊了一嗓子。

钟希望将厨房里的东西归置好便走了出来,叫上钟小弟和秦子栋一起出门。

“我不想去了!”秦子栋皱起秀气的眉,想到两天前钟希望当着众人的面纠正他错误的动作让他丢尽了脸,他心里就非常排斥再过去。

“你想半途而废?”钟希望挑眉,语气明明是温和的,但听在秦子栋的耳里就是阴气森森的,“就你这小身板弱得跟小鸡仔似的,再不多练练,当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住口吧,每回都说这句话,能不能想点新鲜的,再说了,谁想找媳妇啊?我才不想要媳妇呢!”秦子栋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唉,你呀,现在还太小,等将来你长大了就知道我的苦口婆心是多么得难能可贵了!”钟希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让秦子栋更是觉得心塞,拜托,他跟她一般大好不好,至于用这种过来人的沧桑口吻说话吗?

最终秦子栋还是被钟希望给拉到了傻妇家门口的空地上。

此刻,在大树的荫凉下正站着大毛和他四个手下召集到的一群孩子,钟希望一眼扫过去,嗯,今天又多了三个,加一起有十五个了。话说当初她将大毛狠揍一顿之后,这孩子和他的四个手下就顿悟了,死活要跟着她学习武术,不光自己学了,还将村上的闲散孩子都找来了,于是凑成了如今的队伍规模。

钟希望一挥手,大毛立刻心领神会,拉开嗓子喊道:“都站好了,那啥热身运动现在开始,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钟小弟、秦子栋、孙来福和傻妇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队伍后头开始伸胳膊踢腿。待热身运动做完,就开始跟着钟希望比划那套简易拳法,每个孩子都学得很认真,不间断练了两个小时竟没有一个叫苦的,当然了,表情有显露出来的不算。

傍晚,钟爹来接钟希望和钟小弟回家,顺便给秦老头带了张苇席,正是钟希望曾经在空间里用药汤浸泡加工而成的药席。也是因为秦老头上回在钟爹面前顺嘴说了一句老胳膊老腿,浑身僵硬酸疼的话,倒让钟爹给记在心里,这回就把药席带过来了。

钟希望着实佩服她爹的实诚劲儿,就因为秦老头认了她姐弟俩当孙辈,他就真的把自己当儿子来孝敬秦老头了,就连钟希望都忘了药席那一茬儿了。

秦老头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宽慰的,认个孙女真是值了。

秦老头知道钟家没地,有心让钟爹种他家的地。不过,虽然他家有三亩多地,但都佃给村里人种了,现在去要显然不合适,只能等这茬儿庄家成熟收割了之后,所以他只是在心里做了决定。

钟爹领着钟希望和钟小弟两人回家,刚到钟刘村东边庄头,就被钟来春给拦下了。钟来春现在和钟希望混得挺熟,连带的对钟爹和钟娘也特别有礼貌,笑着打了招呼。

“俺大伯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在这干啥呢?”

“俺在这玩呢,赶巧就碰上你们了!”钟来春一边自然而然地回答,一边冲钟希望使眼色,哪里是赶巧,他是特地在这里堵他们的。

“是挺巧的!”钟爹并没有注意到钟来春的小动作,笑着问道,“你爹的腿已经完好了吧,俺前天还瞅见他在门口翻地呢!”

“好了,不过还是不敢太用力,逢阴雨天还是疼得慌!”说到自己的爹,钟来春的脸色有些郁郁的。

钟爹本就是口拙寡言之人,听到这里只沉重地叹了口气便再无话题了。

在钟来春第三次挤眉弄眼朝她使眼色时,钟希望出声让钟爹先行回家,她带着钟小弟在外头玩会儿再回去。

待钟爹一走,钟来春立马来劲了:“钟希望,俺听人说你现在在教小王村的一帮孩子练武术,真假的?”

“真的!”钟希望还未出声,钟小弟就急忙抢着回答了,“现在有十五个小孩跟俺大姐学武术,俺大姐就跟英雄大侠似的,可厉害了!”钟小弟是想让钟来春和他有同感的,结果却听钟来春没好气地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俺春哥,你哼啥?不信啊?”钟小弟因为被钟来春罩过,已经不再叫他小名了,称呼还是挺有礼貌的。

“信!咋不信?乌鸡眼说他亲眼看到的,说是看起来好像很厉害!”钟来春斜眼看着钟希望,说话的语气有点酸,“俺说钟希望,有好处你咋不想着俺们村上的人,跑人小王村逞什么能?不是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就是撒尿也撒在自家田里,不能便宜了旁人……”

“噗——哈哈哈……”钟小弟先被逗乐了,小胸脯一挺,“俺春哥,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俺练字时还写过呢!”

被钟小弟笑话的钟来春,脸憋得通红,没好气地呛声道:“去去去,不就学两天字吗?瞅你嘚瑟的劲儿!现在国都在打仗,你学那有屁用,还不如学点拳脚去上战场打鬼子保家卫国呢!”

钟来春的这番“慷慨陈词”倒让钟希望刮目相看了:“哟呵,有志气啊!”

钟来春傲娇地一仰头,还没等他嘚瑟呢,就听钟希望问道:“说实话吧,‘上战场打鬼子保家卫国’的话是谁说的?”

“钟希望你傻了吧,俺刚才说的!”钟来春心虚,但面上还硬撑着。

“原本我还打算把俺们村上的孩子也叫上一起学武术的,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唉,别呀,俺说实话还不行吗?”钟来春一听钟希望的话立马狗腿地冲她露牙笑,“就是那个差点淹死的小子,叫啥来着……”

“于小光!”

“对对对,就是他,他说的,哎哟,钟希望你记性还真好!”钟来春笑得那叫一个谄媚,估摸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钟希望冲钟来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不过心里对那个叫于小光的瘦弱少年又看重了几分,瞧瞧人家多么有志气有出息,果然与村上的熊孩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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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

忘记说了,二次pk竹子也侥幸过了,感谢亲们的支持和鼓励,松口气,继续码字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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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猴精钟来春

钟来春敏锐地发现钟希望在提到于小光这个名字时,眼睛都不自禁地亮了一下,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了,下意识地就说道:“切,你别以为那小子说出这句话有多么了不起,还不是跟别人学的,有本事他真去上战场啊,嘴把式谁不会啊?”

钟希望斜睨了钟来春一眼:“嘴把式?说的是你自己吧!”

“狗屁!俺啥时候嘴把式了?俺钟来春向来是说到做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种你就教俺也练一练那啥个武功,俺保证学成之后上战场打仗保家卫国!”

钟来春将自己单薄的小胸膛拍得啪啪响,猴精得再次提起要跟钟希望学武术的事情。

钟希望撇撇嘴明显是不信,不过教他们一些拳脚功夫也不是不可以,也算是在钟刘村的孩子群里立威了,以后她就是孩子群里的一姐了。

钟来春在得了钟希望的准信之后,高兴得一拍大腿,然后愈发狗腿地捡着钟希望喜欢听的话说。不得不说钟来春在交际方面是个人才,特别擅长察言观色,虽然他本人对那个于小光不屑一顾,但他发现钟希望貌似有点在意的样子,于是就挑着说了一段。

于小光几天前过来给他姥姥家送了几张小凳子,都是一些木材边角料打制的,不大好卖,他娘便让送来给他姥姥家用了。于小光回去时恰好遇见三瓣嘴刘青领着刘金宝、大鼻涕和三狗子一群人在捉弄村上一个脑子有些呆滞的老婆婆,他们不但抢了老婆婆采的蘑菇,还将老婆婆割的草从篮子里扯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老婆婆脑子呆滞反应慢,性子像个老实的孩子,只知道坐在地上哭。而刘青那帮熊小子就围在一旁哈哈大笑。

钟来春也是去割草回来遇上了,他没打算插手,本想绕道走过去的,却见于小光走上前将那老婆婆拉起来,帮她将草捡拾回篮子内。

于小光这一举动明显触怒了刘青等熊小子,他们仗着人多就想将他给胖揍一顿让他知道厉害,长点记性,别特么在他们的地盘上逞威风。

结果他们几个一起上的,但最后却和于小光打了个平手,换个说法就是两败俱伤。

于小光顶着俩青紫眼,擦了擦被抓破流血的嘴角,冷声道:“你们这帮人除了会欺软怕硬还能干啥?欺负一个老年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学好拳脚功夫,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刘青那帮人听没听进去钟来春不知道,但他倒是听进去了。再加之不久后就听乌鸡眼讲起钟希望教小王村那些孩子武术的事,他便来找钟希望了。

钟希望让钟来春第二天早点去老猫家的破院子等着,叮嘱他,若是去的人多了,规矩就得立起来,不能乱糟糟的不像话。

钟来春兴冲冲地回家了,走路都是连跑带跳的,嘴里还唱着啥小调,钟希望不经意竖起耳朵一听,立马囧了脸,只听那小子唱道:“……妹妹呀,俏脸儿呀,红红的小嘴儿勾人儿呀,勾得哥哥的小心儿怦怦跳,只愿天天儿能把妹妹怀里抱,亲个嘴儿啊,被窝里闹……”

“钟、来、春!”钟希望忍不住大声朝他的背影吼了出去。

“啊?咋啦?啥事儿啊?”钟来春一头雾水回望着钟希望。

钟希望无奈地掸掸手:“去去去,没事儿!”

跟个熊孩子较真儿她就真的掉价了!

那小调是村里人都熟悉的,特别是那些没脸没皮打光棍的二流子,瞅见个花姑娘,啊呸,是大姑娘小媳妇,就开唱,每回都将人家唱得羞红了脸跑得远远的,而那帮二流子则在后头哈哈大笑。

钟来春这小子显然是跟他们学来的,也不知道他懂意思不就瞎唱,早晚得吃次亏才能长记性。

“好嘞,俺走了,明天的事儿你自己可别忘了啊!”钟来春狡黠地抬手朝脑门上比划了一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哈哈笑着跑了。

钟希望虽然在小王村已经有几天教学经验了,但因为和那帮孩子相识的时间短,而且她只有在学习认字的午休时才去露脸,所以她对那帮孩子采取的是自由放任模式。

而钟刘村的孩子就不同了,毕竟和她打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厌恶他们的调皮捣蛋,但既然他们找上她了,她自然该端正一下态度,所以她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想着明早该如何行之有效地教导他们,她像老师备课那样一条一条在心里起草着教学内容和步骤,那认真劲儿连钟小弟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直到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人拉扯住阻碍了她的行进速度,她才茫然地朝身旁瞅了一眼。

“咋啦?”

“俺都喊你好几声了,你也不答应,你才是咋啦?”钟小弟皱着小眉头说道。

“我没咋呀?你喊我干啥?”钟希望仍然是一头雾水。

钟小弟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到家了,你再朝前走就到野地里去了!”

钟希望下意识地抬眼瞄过去,呃,可不是嘛,瞧她,想事情太投入了!貌似她这种情形和她看过的某本书里的杰出人才很相似啊!嗯,莫非她也有杰出人才的优秀潜质?哎呀娘,要是真能那样就太好了!

钟希望一边臭美地想着一边忍不住又对自己的臭美感到好笑,于是就真的笑出声来,惹得钟小弟愈发拿白眼瞧她,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俺大姐,你没毛病吧?

钟希望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想她刚重生回来那会儿,他那双大眼睛看着她时都是充满幽怨与惧怕的,如今倒是一点也不怕她了。

钟希望打算得好好的,但结果老天不作美,当天半夜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且这大雨一直持续着下到了早上还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钟希望醒来时才四点左右,钟爹钟娘也都醒了,因为他们家房顶漏水了,钟娘拿了厨房的几个黄泥盆过去接水,毫无规律的叮叮咚咚的响声,好似音乐家突然老年痴呆手脚僵硬之下奏出的噪音。

钟爹坐在堂屋看着外头灰蒙蒙的雨帘,一边吧嗒着烟斗,一边和钟娘说话。

“这都有小两月没下雨了,俺倒是忘了给房顶重新修修了,这下得等雨停再晾干才能上去修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都快收庄稼了却下了这么大雨,庄稼可得受影响!”

“受影响也应该不大,这么大雨应该是雷阵雨,都下大半夜了,应该快停了!”

“俺咋看着它倒是越下越猛呢!”

钟爹沉默了,他心里也没谱啊,虽然他家没地,但看着好好的庄稼遭了涝,他心里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钟娘也沉默了,替仍然熟睡的钟小妹拉好被她踢掉的薄被子后,便望着已经接了小半盆漏雨的黄泥盆发呆。

钟希望看向房外的瓢泼大雨,就像天河决堤一下子将河水部倾倒下来一样,汹涌猛烈得吓人。钟希望有些懵,上辈子这一年的夏季自然是下过大雨的,但她不记得具体日期,只依稀记得好像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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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天使们~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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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大雨一直下

钟希望起床做好了家人的早饭,又将钟小弟抓起来洗漱过后,一家人坐在桌前匆匆吃了早饭。饭后,钟爹将家里库存的草绳和干茅草拿出来打成草帘子,留着停雨后修葺房顶用,钟娘替钟爹打下手。

大雨依旧下着,间或就有滚雷阵阵,伴随着蛟龙状的狞狰闪电,刺白了天空。

动响这么大,钟小妹依旧睡得安心香甜,钟希望觉得她是个人才。

钟小弟跟在钟爹钟娘后头玩茅草,因为光线太暗,钟希望也没有强逼他看书练字。

“俺娘俺爹,我去隔壁二奶奶家看看。”

钟希望从门后拿出家里唯一的一把已经破了几个洞但都被钟娘仔细补好的油布伞,撑开,走进雨里,雨帘后传来钟爹钟娘叮嘱她小心路滑的关怀声。

二奶奶家的房顶也漏雨了,屋里也响着漏雨滴落在黄泥盆里的叮咚声。

二奶奶开门见是钟希望毫不意外,但嘴上却道:“大雨天的,你瞎跑来干啥,要是滑倒可得摔一身泥水,回头连衣裳都没得穿!”

钟希望微微一笑:“二奶奶家不是还有俺姑不穿的旧衣赏吗?我要是没得穿了就向你借!”

二奶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下一秒自己也被逗乐了:“去去,你个小毛丫说借就借呀,你脸可真大!”

“我长得像俺娘,俺娘长得好看,脸可不大!”

“呸,没羞没臊的小毛丫,拐着弯把你们娘俩都给夸上了!”

到了堂屋,钟希望从兜里掏出白布包着的俩窝窝头,在这雨天的凉气里还冒着热气。二奶奶见了,眉头又皱起:“咋又送吃的了,你们家可不能这么大敞开地吃,这老天说变就变,万一走到饥荒难捱时你们可咋办?”

闻言,钟希望又懵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这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她并没在意,又说了几句好话哄着二奶奶吃了窝窝头。

钟希望此时自然不知,二奶奶这是一语成谶了。

二奶奶嘴上嫌弃着,但热热的窝窝头嚼在嘴里一直甜到心里,对钟希望也是瞅哪儿哪儿好。

钟希望撑伞回去时约摸早上七点光景,心里念头一起便转身朝老猫家的旧房子走去。

大雨啪啪砸在伞布上竟好似石块落在上面,力道大得震得她手都发麻,风雨不分家,伴随着大雨而来的还有大风,将钟希望的半截身子都淋透了。

钟希望真的就只是去瞅一眼而已,依她想法,这么大的雨,钟来春那泼猴精不可能再傻不拉几地去老猫家旧房子那里等着。然而,等她真的见到那小子穿戴着他爹的大斗笠大蓑衣,像个孤零零的硕大水鸟站在那里等她时,那一瞬间她被这孩子给震撼了。

钟希望没有马上和钟来春打招呼,而是撑着伞在老猫家破房子不远处站着,透过雨帘看着钟来春那只“大水鸟”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扭扭身子甩去蓑衣上的雨水。

倒是挺能自得其乐的!

在钟来春又一次大幅度甩水时,蓦地发现有人在不远处盯着他,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冷颤,见是钟希望,他有些没好气地大声道:“傻站那儿干啥?你来了也不喊俺一声!”

说着,身穿笨重蓑衣的他朝她小跑了过来,经过宅基地的缓坡时,一不留神直接仰面滑倒在地,嗙的一声,听着就挺疼的。

“哎哟娘哎,俺滴腚都摔两瓣了!”

“你的腚本来就是两瓣的!”钟希望好笑地瞅着艰难爬起身的钟来春,语气里难掩幸灾乐祸。

“切,你个……”

“嗯?”

“呃,哈哈哈,俺是说你说得对,大大滴对!”钟来春讨好地冲钟希望竖起大拇指,“厉害,太厉害了!”

钟希望被他的无赖小样儿给逗笑了:“对了,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还来这里等,脑子缺根弦吧!”

钟来春嘿嘿一笑:“俺这不是等到你来了吗?那几个小子等不及就走了,俺一想,既然是学武术,那就得讲义气,说好在这里等的那就得在这里等!”

“下这么大雨,有几个人还在外头瞎转悠的,我若是不来你不就白等了?”

“不会,俺知道你肯定会来的!”钟来春精着呢,没发生的事情当然不会说出来埋汰人。

钟希望诧异地瞟了他一眼,没想到她在钟来春心目中还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嗯,不错,小伙子有前途,将来努力努力应该还是能够娶到媳妇的!

“回去吧,今天等雨停了再过来!”

哪知钟希望的说法并没有实现,整整一天都没停雨,不仅如此,第二天第三天,大雨也都一直在下,直到第四天才暂停了,不过天空依然阴云笼罩,仿佛随时都有雨水降下来。

停了那一会儿,钟来春就按捺不住了,也没去老猫家旧房子那里,直接杀到钟希望家,见钟希望正忙着替钟爹打下手朝房顶垫草帘子,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来帮忙。

钟爹这也是被大雨给吓怕了,哪里还等得了晴天再修,直接趁着雨停这会儿争分夺秒地将房顶给修了。修完了自家的房顶,钟爹又帮隔壁二奶奶家也顺便修了,钟来春依旧跟着帮忙。

等到都忙完了也到了晌午,钟爹问起钟来春家的房顶漏不漏水,钟来春说不漏,他爹腿断之前就修过了。

钟希望见钟来春诚心可嘉,于是便在院子里教了他两式拳法,让他热身后先练着。钟来春看着钟希望耍拳时眼睛亮晶晶的,终于问出了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俺说钟希望,你这武功是跟谁学的?”

“我遇到的一个高手教的。”

“高手?是哪个?”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就是在替我姥姥姥爷上坟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我见他饿肚子挺可怜,便给了他两块野菜饼,他感动得眼泪花花的,便赠了一本武功秘籍给我。”

“武功秘籍?”钟来春的眼睛更亮了,哪里还想着什么高手是谁,“能给俺看看吗?”

钟希望盯着他看了小半天,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地想钻地缝了,才听她道:“可以,不过你得替我保密,其他人问起,你就说武功秘籍被高人收走了,听懂没?”

“嗯嗯嗯!懂懂懂!”钟来春连连点头表忠心,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心道,没想到钟希望如此看重他,想来他们就是武侠故事里说的那种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既然如此,那他以后一定会罩着她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钟希望并不知,就因为她的这个决定让钟来春觉得他们俩是老铁了,自此后竟成了她最忠实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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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美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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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你不会也稀罕小白脸吧

钟希望装模作样地回屋拿了一本空间里做旧的书出来。

但见那纸薄如蝉翼,上面用红笔画着一个个摆出不同拳脚姿势的无面人,隐约还能嗅闻到一股甜丝丝的果香味。

其实这书的纸张是粮食做的,上头是用红色果酱勾画的,是钟希望为防外人怀疑她的武功出处而特意在空间里做的。没错,是她自己在小拉的指导下使用空间机器做的,并不属于空间原有书籍收藏,所以她能够带出来。

钟来春想伸手摸摸,被钟希望一巴掌拍开,只自己伸手一页页翻过去,很快便翻完了一厚本:“你也看过了,还有疑问么?”

钟来春多想说自己想再仔细瞧一瞧啊,可是他怕钟希望嫌他得寸进尺,回头干脆不教了,那他可得亏死,于是忍下心中的念想,摇摇头:“没有了。”

“嗯,那就好,你回去吧,明天若是不下雨,你再过来。”

“那啥,俺能让刘铁蛋几个一起来吗?”

“别,俺家院子太小盛不下那么多人,我教你,你可以再教他们。”

“好嘞,俺懂了!”钟来春再次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蹦跳着跑了。

这之后,大雨几乎是每天都在下,最多暂停小半天时间,东大河的水位都上升了不少。农民的庄稼地也毫无意外地被淹了,可怜那些都快成熟的各种粮食作物这会儿整个儿泡在了水里,若是再不收,估摸着也都会烂在地里。有的人冒雨抢收回家的也没落着好,连阴雨的天,粮食都捂霉发芽了。

钟希望后来慢慢回想起来,之所以她对这场泼天大雨没什么印象,那是因为这大雨天灾在上辈子的此时并没有发生过。不过,虽然没有涝灾,但却有旱灾,最后,农民还是几乎颗粒无收的。

钟希望似有所悟,许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上辈子的诸多既定轨迹,所谓牵一发而动身。所以就像这场涝灾一样,未来并不如她记忆中的上辈子那样向前推进了,这让她的心里稍稍有些不安。不过她很快便将这丝不安压了下去,她坚信只要她自己不作死,未来便必然是光明的。

因为大雨,钟希望和钟小弟已经没有再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学认字了,因为那条路被水给淹了。

钟来春就趁着不下雨那会儿来向钟希望学习功夫,然后他自己回去练熟了再教给刘铁蛋几个。听钟来春说,刘铁蛋几个还因为钟希望不愿意直接教他们而心有怨气,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那你是咋处理的?”钟希望问。

“俺可不惯着他们,尤其是带头的三瓣嘴,俺瞅着他就想揍他,俺当时就说了,想学就老实巴交地学,再唧唧歪歪的就给老子滚蛋!”钟来春一拍胸脯臭屁地说。

“刘铁蛋没揍你?”

“他呀……”钟来春下意识地朝院门处瞅瞅,然后用只有他和钟希望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他不敢!”

钟希望直接笑喷,这个钟来春,典型的色厉内荏嘛!

过了几天,钟来春再来学功夫时还拎着一个大木桶过来,桶里装了满满的火红色小龙虾。

“你逮的?”钟希望提溜起一只小龙虾问。

“嗯,俺们几个一起捉的,可多可多了,每人都逮了一大桶!”钟来春得意地笑着说,钟希望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身上沾满了泥水,脸手都不干净,一条裤腿耷拉着,一条裤腿卷得老高,小腿上都糊满了泥浆。

“那挺好啊,你咋不提回家,提来这儿干啥?”钟希望扔下小龙虾,抬眼嫌弃地看着一身脏污的钟来春。

钟来春蹭了蹭鼻子,将脸蹭得更脏了:“那啥,你娘做饭好吃,你家做好了,分一半给俺就好!嘿嘿……”

“嘿你个头啊!你小子想得倒挺美,提回去!提回去!”说着就抬脚用鞋底去推钟来春,怕沾着他身上的泥水弄脏手。

“别呀别呀,要不分一碗就行,就一碗!”钟来春委曲求,他到现在还以为当初的野菜饼是钟娘做的,认为钟娘的做饭手艺好,所以才死皮赖脸地求上门。

“让你娘给你做不就成了!”谁家当娘的还不会做饭呀!

“俺娘昨天做了一次,唉!”这气,叹得很是沧桑,钟希望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毫不意外地等来了他的下文,“味道吧,连个盐味都没有,不过左右是个肉,俺还能忍,俺不能忍的是,一剥开,里面还有泥沙,压根儿就没洗干净!唉!”

“那你回去自己洗干净不就成了!走走走!”

钟来春见钟希望油盐不进,顿时就急眼了,下意识地就道:“对了,俺,俺看到那个于小光了,他也去逮小龙虾了,逮得比俺还多呢,那小子真是有一手!”

他这一说,钟希望还真就忘了要赶他走了,停下来听他的下文。

钟来春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欢喜的同时又有点不舒服了,欢喜的是钟希望不赶他走了,如此他再磨缠一会儿估摸着今天就有美味小龙虾吃了;不舒服的是……,啧,对了,他为毛会不舒服来着?切,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妒忌于小光那小子比他更能得到钟希望的关注了,如今他已经是个习武之人了,心胸理当该宽广一些!

钟来春如此一想,心里的那点子不舒服立马就消失无影了,整个人咧着嘴在那里傻乐呵。

“你笑啥笑,接着说啊,于小光怎么有一手了?”钟希望没好气地戳了戳钟来春的脑门儿,这小子别想跟她装傻混吃的。

“啊?哦,他就是逮小龙虾有一手啊!”

“没啦?”钟希望挑眉。

“没啦!”钟来春挠挠后脑勺,“对了,俺说你咋这么关心于小光那小子咧?那小子瞅人黑森森的,还闷不吭声,三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皮子还那么白,哪里像个爷们儿?”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咋人到你嘴里就不是个人样儿了?人家皮子白也碍你事了?”

“那倒是没有,”钟来春咕哝着,“俺可听人说了,女人就稀罕那白皮子的男人,俺就不明白了,那种男人能叫男人吗?就是那啥,呃,对,小白脸!钟希望,你不会也稀罕小白脸吧?”

“滚吧你,跟个八婆似的唧唧歪歪!”钟希望一脚将钟来春踹出院门外。

这一脚她心里有数,并没用多大劲,不过钟来春那小子也是个会来事的,夸张地朝前方飞扑了出去,然后又麻溜爬起来冲钟希望露牙一笑:“钟希望,那小龙虾就交给你了,记得让你娘做好后留一盆给俺呀!”说着便飞快溜掉了,生怕钟希望会追上来反悔一样。

“这死小子居然来这一套!”钟希望无奈地撇撇嘴,看着这么多小龙虾,光她一人清洗也是个大工程,不行,她还得把钟来春找来做帮手。

钟希望将装着小龙虾的木桶放到厨房门旁,瞅瞅天色也快到晌午了,钟爹领着钟小弟去东大河看人逮鱼也该回来了,正想着呢,就听钟小弟的惊喜声音从院外传来。

“俺大姐,俺大姐,快来看,俺们逮了好多小龙虾!”

一听“好多小龙虾”这几字,钟希望顿时眼皮一跳,这“好多”是多少啊,有这一桶就够她忙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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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高温,热得毛都飞了,动都不想动了,注意防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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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又见于小光

等钟爹和钟小弟进了院子,钟希望才知道这“好多”是真多,钟爹出去时是背着一个硕大背筐的,钟小弟也背着一个小背筐,此时两个背筐都装满了,而钟爹两手还拎着两个木桶,里头也装满了小龙虾。更让钟希望崩溃的是,钟爹和钟小弟后头还跟着一个孩子,背上也背着一个大背筐,里头理所当然地也装满了小龙虾。

“呵呵,呵呵呵,真的好多呢!”钟希望嘴角抽得厉害,暗道,眼下明明是涝灾,咋她瞅着像是小龙虾灾呢!

“俺叔,小龙虾给你放这儿了,俺回去了!”那背着筐的孩子将背上的筐卸下之后跟钟爹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去。

“啊,别忙着走啊,在俺家歇歇喝口水啊!”钟爹实诚得一把拉住孩子的手,因为力道有些大将那孩子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歪倒在桶口的小龙虾上,钟爹急忙松了手,有些歉意地笑道,“瞧俺这大老粗,没伤着你吧,孩砸?”

“没,没伤着。”孩子连连摇头,神情很是有些窘迫。

“啊,于小光!”钟希望终于从小龙虾的假想“灾难”中回神,立马认出眼前的孩子竟是于小光,“你咋来了?”

钟希望的这句“你咋来了”绝对只是单纯的惊讶没想到之意,或许还有点惊喜吧,毕竟她对于小光这孩子还是很喜欢的。不过听在于小光的耳里就有“你咋又来了”之意,所以他的神情更加窘迫了,若不是钟爹实诚地又拽住他不让他走,他肯定会转身拔腿就跑。

“俺大姐,这些小龙虾都是俺小光哥逮的,厉害吧!俺小光哥说感谢俺大姐你之前救过他,所以把这些小龙虾就都送给俺们家了!”钟小弟高兴地说道,眼神闪闪发光,分明是对于小光逮小龙虾的本事很是崇拜,不,等等,俺小光哥?啧,这孩子啥时候和于小光这么亲近了?连哥都叫上了。

钟娘这时候也抱着钟小妹从隔壁二奶奶家串门回来了,见到这么多小龙虾,也是很惊奇,钟小妹更是好奇地想伸出小手去抓。

钟爹也是个不愿占人便宜的老实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他早就听到于小光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再看那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了,想来过去也是一直处于饥饿状态,难为他还能想着要感谢他大闺女,把自己辛苦逮到的小龙虾都送来了!

钟爹想给于小光拿点吃的,不过一想到他大闺女的秘密,他就果断掐了念头,只让钟娘给于小光倒碗开水喝。

然而他一转头就见他大闺女,一个比于小光矮了小半头的小丫头,伸手摸人家的头脸,神情更是充满慈祥怜惜,最让他觉得违和的是,她居然以着成人的口吻和蔼地对于小光说道:“瞧你这孩子,咋比先前还瘦了呢?这都快脱相了,唉,可怜的娃!”

且不说于小光窘迫过头直接黑了脸,就是钟爹和钟娘都被惊吓得够呛,但初初的惊吓过后,他们竟然完接受了这样的大闺女,想着她真是太懂事了,真是心地善良的好闺女。

而钟小弟却早已对钟希望的种种言行举止习惯到认为那就是正常的,毕竟他大姐一天到晚都会如此跟他说话,管教他。

于小光努力忍了又忍才没将钟希望捏他脸皮的小手给拍开,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在他快要抓狂时,钟希望松了手,转而去拉他的手:“走吧,在俺们家吃个晌饭吧,回头我做好小龙虾你也带回去一些,上回让你第二天过来拿野菜饼你就没过来,现在没有野菜饼了,不过有别的,但是你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

于小光只觉得拉着自己的小手温暖柔软,但手掌心却有很多硬茧,想来也是很小就开始干活了。这一刻他的心脏好像生病了似的,怦怦直跳,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这么任由这个小丫头拉着他朝堂屋走,耳边传来小丫头叽叽呱呱的说话声,他竟是半句也没听清,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麻的木木的,走路都不得劲儿了。

钟爹和钟娘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闺女就这么拉着于小光去了堂屋,听她说那话,虽然柔声细语的,但分明是在威胁人家啊,这孩子!

钟爹钟娘也是心大的父母,明明他们自己因为处处担心闺女的秘密会泄露而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倒是对他们闺女自己的决定半点怀疑也没有,然信任。

晌午饭,钟希望做的是烙饼加配菜。白面做的,小脸盆那么大一张,薄薄软软劲道十足的烙饼散发着一股子诱人的面食香味。配菜是,酸辣土豆丝,酸辣胡萝卜丝,凉切黄瓜丝,油炸花生米,以及豆瓣酱。

钟爹钟娘和钟小弟见钟希望从厨房端出来的吃食,表情都有些不大自在,就像后世穷人突然装了一百万上街,疑心四周是小偷的感觉,不过钟希望既然敢端上来,那就说明她自有打算,所以三人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对她是百分百信赖。

钟希望自然明白爹娘和小弟在担心什么,不过,她打第一眼见到于小光就觉得这孩子不一般,而且之前她也给了他几块加了蛋液用油煎至金黄的野菜饼,也没见这孩子说出去。当然,钟希望就是料想他不会说出去才给他吃的,而且,就算当时他跟外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孩子心诚,是个知恩感恩的,钟希望打心眼里想对他好,想给他吃的。

于小光又一次感觉自己在做梦,那么白的饼子,那么精致好看的炒菜,他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诱人的香味直朝他的鼻腔里窜来,让他觉得愈发饥肠辘辘了。

钟希望示范着卷了个饼递给他时,他的手都在颤抖,望着近在咫尺的美食,他居然敬畏得不敢下嘴了。直到钟爹钟娘都热情地劝他吃,他才咬下第一口,紧接着就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了。

于小光饿坏了,连吃三张饼卷菜才稍稍有五成饱。而此时钟爹钟娘再怎么劝他,他也不吃了,规规矩矩地坐在桌旁,背脊有些佝偻着。他丝毫没有疑心钟希望家的这些食物来历不明,这些与他无关,他只知道这家人同情他,这时节这光景,能舍出一顿饭让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吃,他就得记住这个恩情。

钟希望再次感叹他小小年纪意志力就很惊人,看着他弯背,立刻出于习惯自然而然地就拍了上去:“坐直了,这样才显得人精神!”

于小光被她拍得惊了一跳,立马挺直了脊背。

于小光临走时背又不自觉地驮着了,钟希望见到后立马纠正他,然后就提了句:“不如你以后也到俺家来,我教你武功咋样?”

于小光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显然他也听到过钟希望会功夫的传言了。钟希望不由地有些得意,然不知,她的名声之所以如此大,可不单单是因为她会功夫,还因为她的泼辣强悍无礼,当然,宣传者除了那个媒婆三大娘以外也没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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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很热啊,一大早就是蓬勃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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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接着打架

大雨持续下了一个月,东大河的水位已经满溢而出,虽不至发大水的程度,但所有田地以及地势低洼的地方都成了一片水域,钟希望家门口的水都能没到膝盖了。

因为农村家家的粪坑都特么是敞口的,即便是讲究的也只是在上面盖些树枝木板啥的,所以没过这些粪坑并流通至村各家各户门口的水能干净才怪。

钟希望自然是不愿离家门半步,就连期间涉水过来学功夫的钟来春她都离得远远的,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大粪的臭味。

钟希望自然明白自己这是被上辈子后世的安宁优越的生活环境给惯的,她也在努力克制着,所以虽然心里一直膈应着,但从未说出口,也没在神情举止中有丝毫的泄露。只是她足不出户的表现已经让钟娘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不过当娘的哪能嫌弃自家闺女爱干净的毛病,也只是一笑置之。

让钟希望比较在意的是,于小光明明那日在听了她的提议后很向往学武的,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神情意思也是打算过来学的,然而这之后他并没有过来。钟希望猜测他是有事被绊住了,不然以他的品性不会不来。

大雨过后的天气倒是一直晴空万里的,正直七八月间,那日头重新露出来后便开始毒辣起来,没几日功夫,水位就退了下去,村里人居然在家门口都能捡到小鱼小虾,更多人都涌去了田地边和小河沟子,那里有更多的小鱼小虾。

钟希望也和钟二丫挎着篮子去捡了,然后她们就碰到了同样去捡拾小鱼小虾的刘丹丹和刘招男她们。

钟希望这段时间鲜少在村上走动,再加之她在空间里读的书多了,虽然字写得非常不咋地,但身上已然会有种知性的气息散发出来,再加之她那因一辈子生活经验的积淀自然而然拥有的沉稳老练的气度,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与同龄的孩子迥然不同,特别是与钟二丫在一起对比时。

刘丹丹高傲地瞟了钟希望一眼,瞧着她仍是穿着那身打满补丁的单衣褂,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背后,皮肤还是没有她白,也不过如此,可为啥她第一眼看过去就是觉得她很好看,让她不自觉地就有些不如她的感觉?

刘丹丹又想起她堂哥刘铁蛋在说起钟希望时,眼睛都是亮亮的,那神情明显是对钟希望有好感。而且她还听说钟希望居然在教钟来春武术,钟来春学会了又教给刘铁蛋他们。

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家的,居然会武术,也不怕被人笑话!除此之外,她还听说钟来春和于小光都给钟希望家送过小龙虾,一个姑娘家家的居然和男孩子牵扯甚多,也不嫌臊得慌!

和刘丹丹一起的几个姑娘约摸都和她一个心思,被钟希望的气质煞到没来由感到自卑,但同时又非常不甘,于是极力挖掘对方的缺点来平衡自己受挫的心灵。

这其中刘招男是与钟希望有“宿仇”的,直肠子的她不像刘丹丹几个凡事都憋心里暗戳戳地假想演练一下,她是有话就直说的,而且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哟,这不是钟希望吗?啧啧,小小年纪就那么招人,谁教你的?你娘吗?”刘招男这句话是太损了。

钟希望眼皮一跳,当即冷声道:“你说什么?”

“切,还装什么装啊?谁不知道钟来春一天到晚朝你家跑,也不知你使了什么勾人手段居然将他训得服服帖帖的?”刘招男大翻白眼,说出口的话更难听了,“听说你是在教他武术,俺呸!就你?还武术呢,俺看你是勾男人的下三滥迷魂术吧!”

钟希望不光是眼皮跳了,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她上辈子跟男人私奔毫无名声可言,这辈子虽然名声依然不大好,但也只是说他泼辣厉害,她对自己的人身清白之名还是很爱护的。

“有胆你就再说一遍!”钟希望黑着脸道。

“说就说!那钟来春给你送小龙虾了,你别不承认!对了,还有那个叫于啥……”

“于小光!”刘丹丹身边的刘小草幸灾乐祸地提醒道。

“对,于小光,他也给你送小龙虾了,还送了好多,你别不承认,俺三大娘可是亲眼瞅见的!”刘招男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睥睨着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的钟希望。

“送小龙虾又咋了?碍着你了?”钟希望冷笑一声。

“就是碍着俺了,咋样?你自己不知羞耻跟两个男的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还怪俺这个说出来的人?啊,你想干啥,想跟俺打架是不是,哼,俺正想打你呢……”

“啪”,钟希望直接一个嘴巴子抽在刘招男脸上,因为动作太快,她连反应都没有,挨打之后还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懵逼的模样。刘丹丹几个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几步。

“啊,麻痹的,臭婊子你敢打俺脸,看俺不揍死你……”

结果刘招男的大话还没放完,就听又一声“啪”在了她的脸上,先是左脸,这回是右脸,手掌印刚好对称了。

“臭婊子你个……”

“啪”“啪”“啪”,接连三个巴掌扇在脸上,刘招男顿时觉得脸麻木了,牙齿也酸酥酥的,貌似嘴里还有点咸腥味,想来是嘴里破皮出血了。

“你打俺算什么本事,明明你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丑……”

钟希望又扇了两下,在刘招男摇摇晃晃中右腿屈膝上抬直接捣她肚子上,疼得她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鬼哭狼嚎起来,嘴巴里也终于不再喷粪了。

刘丹丹几个被钟希望打人的凶残样儿吓坏了,娘哎,这钟希望咋变这么厉害了?上回跟刘招男对打时,两人还不分上下打了个平手呢,这回刘招男完是一面倒被揍啊,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刘丹丹几个平时姐妹好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呼啦啦一下作鸟兽散,竟没一个留下来去扶起刘招男的。

钟二丫完懵了,等刘丹丹几个都跑没影了她才回神,回神的一瞬间,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并不是害怕而发抖,而是兴奋激动而发抖,她这个妹妹真是太,太厉害了,她,她也好想学几招啊!

钟希望并没有注意到钟二丫亮晶晶的眼神,她气炸了,能让她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灵魂生气,并非刘招男骂人难听,而是因为刘招男骂她的话恰好触及了她想小心维护的底线。

奶个孙砸,多大点屁孩,左一句勾男人,右一句勾男人的,老娘她今年才九岁的小豆芽菜,能勾她奶奶个腿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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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新晚了,a,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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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打了就跑

“下回我再听你瞎说八道,老娘杀到你家去揍死你,不信咱就试试看!这事我可占着理,就是村长来了,我也不怕!”

“哎呀不好了,希望啊,你瞧刘丹丹她们找大人过来了,咱们赶紧跑吧!”钟二丫正因钟希望的话而热血沸腾着,忽然瞥见不远处涌来一堆人,定睛一眼,刘丹丹等人也在里头,铁定是她们跑去喊的人,太卑鄙无耻了!

钟二丫挎起篮子拽着钟希望就跑,钟希望也就顺势跑了,反正人她也揍了,再跟一帮大人闹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而且也不符合她低调做人的原则。

不过,她边跑边回头继续撂狠话:“刘招男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你给我记住了,再瞎说八道试试看!”

刘丹丹等人领着四五个大人气势汹汹地杀到半截就见那俩小丫头蹿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工夫就跑没影了。刘丹丹嘴角抽得那叫一个厉害,心里一个声音在狂啸:钟希望你平时表现出来的沉稳淡定呢?都特么让狗吃了么?

几个大人对于早已跑掉的钟希望也只能呵呵了,虽然眼前站着的刘招男确实被揍得青头肿脸的,但他们也没亲眼看到,而且那钟希望可比刘招男年纪小,个头也比她矮,身体也没她壮,结果她还被人给揍了,这事说出去也怪丢人的,所以他们直接就散了。

刘招男这回是被揍怕了,心道,这钟希望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简直是见鬼了!

刘招男在心里用最恶毒最难听的话咒骂钟希望,不过她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骂骂过过瘾,万一要是骂出来被人听到告诉钟希望,她一准还得挨打,她知道钟希望真的不是在说笑。所以她挨揍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钟希望回到家不久,钟爹和钟娘也都回来了,钟小弟跟在钟爹身后,而钟小妹则被钟娘背着。钟爹背上的大筐装满了小鱼小虾,算是收获颇丰了,可他和钟娘,包括钟小弟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身周围笼罩着低气压,也只有钟小妹傻呵呵地笑着,啥都不知道。

原来钟爹和钟娘也听说了村里的流言,气得肺子都疼了,钟小弟虽然不如大人想得多,但也知道那是在说他大姐坏话,心里也是非常不高兴。

钟希望说了几句话安慰他们,结果却令他们愈发低落沉默了,钟希望索性也不说了,转而去处理钟爹钟娘捡回来的小鱼小虾,打算做成小鱼干和小虾酱。

“钟希望!”钟来春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院子,钟爹钟娘和钟小弟一见他出现便纷纷别开脸,哼,现在他们是真心不想见到他!

虽然他们知道此事不该迁怒钟来春,但他们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因为那第一个说流言的就是钟来春的大姨,钟刘村的媒婆大钟孙氏。

钟来春是个精明而又敏感的少年,他今天从刘青嘴里听到流言时也是气得不轻,直接和刘青干了一架,不得不说他这些天练武有进步,早先只能与刘青打个平手的,今天就稳占上风了,虽然也被刘青打青了一只眼,但最后胜利的是他。

钟来春就是担心钟希望会迁怒他而不再教他武术了,所以急慌慌地跑来解释,最后撂了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就离开了,他说他大姨那里他去说。

钟希望听到这句话时就想笑了,他去说?他能说得过三大娘的那张碎嘴?摇摇头,可能性不大,不过他能有这份心也算她没白教他。

当晚,钟希望还在心里头打算着如何去处理三大娘传播流言这件事,若想一劳永逸必须得究其根源,如能将三大娘的那张嘴彻底扼住,让她深深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必然是最好的结果。

为此,钟希望在心里罗列了三种实施方案。

一,三大娘不是能么?她就专找她晦气,天天上门泼大粪,看看能否以毒攻毒她那张臭嘴。

二,凭她的身手,将三大娘给狠揍一顿,揍得她疼,揍得她怕,揍得她再也不敢提她钟希望这个名字,再也不敢欺负她的家人。

三,她可是知道三大娘近来正打算撮合的几对姻缘,水分挺大的,不过一般没人敢去招惹她,所以就没人提出来。钟希望记得,上辈子她撮合的那几对,日子过得都不咋地。既然如此,那她就去破坏那几对的姻缘,让她的媒婆礼直接打水漂,然后再以此威胁她,若是再敢传播她的流言,她会将破坏进行到底。

钟希望又在心里对比了三种方案的可实施度,觉得第三种应该是比较稳妥的,她决定尽快去实施。

晚饭后,钟希望督促钟小弟上床睡觉,自己也打算进空间去,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钟爹忽然起身抄了门后的擀面杖就朝外头走。

“哎?孩儿他爹,你这是去哪儿呀?”钟娘急忙问。

“俺忍不下去了,这要是说俺钟宝福的,俺也就忍了,可她居然说俺大儿,平白将俺大儿的清白名声都给毁了,俺找她说理去!”钟爹低吼着说道,握着擀面杖的大手都被气得发抖,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拼命的。

“啊?你找她说理去,你能说得过吗?她就是个没理也能扯三缸的无赖婆娘,你能拿她怎么着?还真能打一顿啊?”钟娘急得拉住钟爹手里的擀面杖说道。

钟爹不敢跟钟娘使劲儿,顺势就松了擀面杖,转而蹲在门旁,双手用力搓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钟娘以为他歇了心思,却不想他下一刻就站起来空着两手朝外走。钟娘急得追出去,钟希望也呆不住了,也速度追了出去。

钟娘和钟希望两人好说歹说才劝住了钟爹。对于钟爹的维护,钟希望又是感动得心酸酸的,待确认钟爹钟娘都睡熟后,她才放心地进了空间。

第二天,钟希望和钟小弟去了小王村的秦老头家学习,等傍晚回来,便听说村里发生了一件堪称爆炸性的新闻——三大娘家门口被人给泼大粪了,而罪魁祸首竟是她外甥钟来春。

此外,钟来春还特别撂了狠话,若是她再敢瞎说八道坏人清白名声,他就天天到她家门口泼大粪,以后他还会破坏她替别人牵线说亲的事,让她这个媒婆从此收不到一分钱的媒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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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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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钟来春这个野劲儿

三大娘这个气呀,跑到钟来春家,坐在他家院子里就哭天抢地骂起来,钟来春的爹钟三石只能闷不吭声地在屋里玩沉默,他娘则陪着三大娘一起哭,任由她那个足足比她壮硕一圈的姐姐对她是又掐又扭又骂也不敢吱声。

钟来春见三大娘欺负他娘,眼都气红了,他之所以跑去她家泼大粪也是被气急了,他和钟希望都是姓钟的本家,而且都才八九岁的孩子,这老婆娘就这么瞎说八道,还是他大姨呢,真是为老不尊不害臊!

钟来春跑厨房里摸了把菜刀就出来了。

三大娘一见被唬了一跳,肥壮的身体一抖:“你小子拿刀出来想干啥?杀人吗?你他娘的敢!”三大娘色厉内荏地吼出声,但心里却怕怕的。

钟来春的娘,也就是小钟孙氏一见儿子拿刀出来也是吓得不轻,急慌慌地就朝儿子扑过去,一边扑一边哭喊:“唉哟俺滴个娘嘞,你个熊娃子这是要干啥呀,快把刀放下……”

钟来春最烦他娘哭闹了,一闪身躲开他娘直接朝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你再跑来俺家闹腾,俺就去你家把你家的鸡鸭和猪都给宰了!”

三大娘一听,速度爬起身,也顾不得哭喊了,撒丫子就朝家里跑,最终在钟来春前头进了家门,直接插门上拴,自此才松下一口气。

钟来春此次的举动让钟刘村的村民对他很是忌惮,这小子发起野来真是六亲不认啊,以后可不能轻易招惹他!

而三大娘经此之后也收敛了不少,虽然见到钟希望和她的家人时仍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却不敢再瞎传流言了。

钟希望为了感谢钟来春替她解决了一大问题,送了他一小坛自己做的虾酱,在教他武术上面也更加用心了。

钟来春心里美美的,尤其宝贝那一小坛子虾酱,舍不得吃一直收着,直到虾酱长毛了才后悔莫及。舍不得扔,加热一下家吃了,结果一家子拉了一整天的肚子,直拉得双腿发软,眼冒金星,差点没因此直接就过去了。

钟希望知道后将钟来春好一顿数落,钟来春嘟囔着嘴,小声道:“那么好的东西咋能扔呢?好多人家都吃不上饭了!”

钟希望直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居然敢犟嘴了!

不过,钟来春说的却是实情,今年庄稼被水淹了几乎颗粒无收,虽然如今又重新种上了,但要成熟还得好几个月,眼下是夏季,自己种些青菜瓜豆,再寻摸些野果子野菜等勉强只能撑撑肚子,压根儿就吃不饱,有地的人家尚且如此,那些没地的指着去帮人做些短工赚些粮食糊口的就更难了。

往年没灾的时候,钟希望家就很艰难,好在钟爹勤劳肯干,钟娘勤劳会过日子,细水长流也能捱过来。今年因为有了钟希望的重生,他们家自然是不用担心吃饭问题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陆续便有逃荒的人经过钟刘村,听那逃荒的人讲,不仅仅是钟希望的家乡小县城遭了涝灾,其他地方也遭遇了各种天灾,更多的即便没遭天灾,但被小鬼子烧杀抢掠比天灾还要让人害怕。

钟希望记得上辈子小鬼子是在明年8月左右向我军举白旗的,并陆续滚出了我们的祖国,这会儿估计也是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他们这里因为地偏倒是没被小鬼子给盯上,所以少部分逃来这里的人都大感幸运,不过虽然逃过了鬼子的烧杀抢掠,但粮食问题却很难解决,他们只好再继续逃往别的地方。

九月初,钟希望再次见到了于小光,因为他们家在前园村终于过不下去了,他娘便带着他们兄妹几个来到钟刘村的他姥姥家了。

于小光是在早上三点多来到钟希望家的,那时天色还很暗,对面五米都瞅不清人脸模样。

于小光也没敲门(当然,就钟希望家的这树枝扎成的院门也是没办法敲响的),就这么在门口坐着,等了近一个钟头。

四点钟的时候钟爹钟娘起床了,钟爹端尿盆出院子时发现了于小光。钟爹被惊了一跳,听于小光开口喊他叔,又见于小光朝他手里的尿盆瞅,老脸上顿显尴尬,但还是耐住性子问道:“你这娃咋这么早就过来了?”问完后又突然意识到不对,这娃这么早来干啥呀?

于小光也有些尴尬,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道:“俺叔,俺找钟希望。”

“哦,俺大儿呀,在屋里呢,估摸也起了,你进去吧!”钟爹就是实诚啊,直接就让于小光进院子了,自己则端着尿盆故作无事人似的朝茅房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又意识到不对了,这娃咋一大早就来找他大闺女了?貌似这娃也被那个三嫂子说了一嘴的,不过算了,反正三嫂子被她自己的大外甥整治了一顿后也不敢再瞎说话了。

钟希望已经起床了,确切地说是从空间里出来了,也已经听到于小光和钟爹的对话了。她走出堂屋,就见于小光有些局促地站在院子里,头垂着,腰背也略驮着,在这清凉微暗的初晨里,他瘦弱的背影显得格外孤清寂寞,惹人心疼。

钟希望脚步无声地走到他背后,抬起小手“啪”地一下拍在他背上:“把腰背挺直了!年纪轻轻的,咋就喜欢佝偻着背,多没精神!”

于小光条件反射地一跳,见到是钟希望才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钟希望视力过人,自然没错过于小光的笑容,顿时有些惊奇,要知道这孩子是极少露笑的,就她见到他的这寥寥几次,他都从没笑过。

“嗯,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应该多笑笑!”钟希望笑望着于小光,她是有感而发,而看在于小光的眼里就很有些违和感了,毕竟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丫头冲自己露出类似于长辈般的慈祥笑容,这实在是很诡异的,但是,他莫名觉得心里敞亮欢喜,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的毫无所觉之下慢慢滋生。

“俺,俺想问一下,俺还能来跟你学功夫吗?”于小光有些迟疑地问道,过长头发遮盖下的眼神有些躲闪,似是怕她拒绝,又似是觉得她就算是拒绝也完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唉,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就这么重,难怪那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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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暑气总算消了点,早上起来,空气格外凉爽。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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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俩小这个无猜?

钟希望忍不住在心里暗想,但她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靠谱的,于小光之所以瘦,那是因为他吃不饱。

“可以呀,不过,你若是不方便直接过来找我,就和其他孩子一样去找钟来春,让他教你,我回头跟他说一声就得了!”钟希望笑着说道,凭她身体里的老熟灵魂,她怎么会看不穿于小光的心思?若是这孩子能随心所欲,他也不至于这么一大早就过来。

于小光突然正起神色看了钟希望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不一般了,可现在他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心里非常非常敞亮舒坦,就好似以前压在心里的负担部都消失个干净,他整个人莫名轻松。

钟希望从来都是不惧与人对视的,尤其是孩子。

孩子的眼睛多好看呀,那眼神多透亮啊,看着就干净舒心。而于小光这孩子,有一双比其他孩子都还要好看的眼,那黑眼珠跟最极品的黑珍珠似的,与眼白相衬,黑白尤其分明,还水灵灵的,睫毛又长又密实,唰唰的,跟个小扇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啊!

于是钟希望的笑容愈来愈灿烂,而于小光终于在三秒之后败下阵来,匆忙躲闪开。

“俺,俺回去了!”于小光转身就跑,将将跑到门口突然又停下折回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约摸一尺长的小条形木盒子朝钟希望手里一塞,“俺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就送你个……”

“这是啥呀?”钟希望当下就打开了,于小光没料到钟希望手速如此之快,他话还没说完呢,钟希望就抽掉了木盒的抽拉盖子,见到里头摆着精巧可爱的小桌小凳子还有小碗小勺,眼睛顿时一亮,“呀,这都是你做的?不得了!不得了!太精巧了!”

于小光一见钟希望很喜欢,顿时什么尴尬也没了,心里还特别高兴,当初他送给妹妹于小芳时,于小芳也很喜欢,也夸他来着,但他就没像现在这么高兴,在钟希望一声声咂舌称赞中,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然后,就在这时,他听到钟希望突然像喃喃自语似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就学个几招拳脚功夫吗?还想到报答了,不过这样才招人喜欢啊,多么重情重义的孩子啊!得了,你也不用想什么报答不报答了,干脆就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待我长发及腰时,你就来娶我吧,哈哈哈……”

钟希望自己一边把玩那些小玩意,一边自言自语说得开心,竟然自己乐起来了,可把站在一旁的于小光给惊到了。

且不说钟希望一口一个“孩子孩子”的让他听得别扭,他知道那没恶意,反倒有种被关心暖暖包容着的感觉,但她口中的那什么“电视”是啥呀?还有她说等她长发及腰时让他来娶他,是,是那个意思吗?

怦!怦!怦!怦怦怦……

于小光,十二岁小少年的心脏跳得飞快,他本来就比一般孩子心理早熟,自然听懂了钟希望的那句话,他突然就感觉脸红耳燥,一种明明尴尬羞臊得要命,但却一点都不厌恶的感觉充斥心间,他来不及体味个中细微感受,就急匆匆答应了一声,逃一般跑走了。

钟希望没在意于小光临走时说的话,拿着小木盒就进屋了,让钟爹钟娘一起看看那些精巧的小玩意。

钟爹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和小光那孩子在说啥呢?”

“没啥,就是他也想学点拳脚功夫,我就让他去和钟来春学了。”

“哦……”钟爹貌似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嘴拙的他一时又想不到该说些啥,就这么眼巴巴地杵在那儿瞧着钟希望。钟娘怪异地瞅了钟爹一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钟爹回神,尴尬地笑了笑。

第二天,钟来春过来向钟希望学功夫时,钟希望就将于小光也要学的事说了一下,让他以后多照顾那孩子一点。

钟来春怪异地瞅了钟希望一眼,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是非常确定钟希望对于小光不一般。

“俺说希望啊……”

“叫姐!”

“切!”钟来春翻白眼。

“嗯?”钟希望挑眉。

“嘿嘿嘿,俺姐!”钟来春立马狗腿地笑了笑,“俺觉得吧,你对于小光太好了!”

“我对他好什么了?我给他吃给他穿了?”

“呃,那倒没有……”钟来春挠挠头,“说得对呀,你又没给他吃给他穿,这么说来你对他也就一般嘛!可俺总感觉……”

“你感觉啥呀,这个动作再坚持一会儿!”

“啊?还要一会儿?俺姐呀,你这一会儿可够长的呀!俺快要坚持不住了!”

“坚持就是胜利!”钟希望鼓励道,“你等会儿还得回去教刘铁蛋他们,你自己都学不熟,一准被他们笑话!”

钟来春一听,立马不叫苦了,但嘴巴却没有闭上,又讲了一件于小光的事。

原来几月前于小光送了钟希望家小龙虾后,回去就跟他二哥于小川打了一架,起因是于小川不知怎的知道了于小光“吃里扒外”送旁人小龙虾,根本不管自家人死活。

那一回于小光被揍得很惨,因为他娘在旁边跪坐在地上哭求着他们别打了,他就没还手,但于小川却毫无忌讳,力气丝毫不减,就这么将于小光给揍得鼻青脸肿的,一个多月才消肿。

而且据说当时于小川还骂了钟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骂人比老泼妇都特么龌龊肮脏,为此于小光到现在都没理过他,当然,他也好长时间没来钟刘村,直到最近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他娘才带着他们兄妹几个过来找他姥姥。

钟希望听完,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个于小川挺讨人嫌啊!”

“谁说不是呢?俺瞅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个好鸟,欺软怕硬的!”钟来春一边在那保持着后踢腿的动作,一边撇嘴附和道。

“对了,你咋对于小光家的事情这么清楚的?”钟希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来,貌似钟来春这小子在她这儿除了讲他和刘铁蛋一窝熊孩子调皮捣蛋的事,其他的都是在讲于小光的事。

“俺听说的呗,于小光和于小川干架的事是刘青亲眼看到的,他家有亲戚在前园村,刘青那小子因为上回几个人都没干过于小光而对于小光怀恨在心,所以听说于小光被于小川揍了,他笑得别提多开心了,当笑话一样讲给俺们哥几个听的!”

当然,提到钟希望时,刘青还是完收敛的,随着功夫招式越学越多,他现在对钟希望算是敬畏的,所以很有几分讨好的心思,不过,钟来春没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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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有点晚,我准备了两个理由。

一,娃太黏人,不让开电脑更文,等她睡了才有空。

二,我码字太投入了,忘记今天还有文没更。

哈哈哈,觉得还是第二个理由会显得我勤奋,就决定用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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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成立学认字小班

“好,收!休息一会儿再接着练下一个动作!”

钟希望拍拍手,准备回屋喝口水。钟来春也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忍不住就问:“希望,啊,不对,俺姐,俺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于小光啊?”钟来春问完心里还有些忐忑,怕钟希望被他给招惹生气了,但耐不住他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谁料,钟希望大方承认了:“喜欢啊!”

“啊?”钟来春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姑娘家被问到这个问题不该是羞臊得红了脸,一时间不敢说话吗?

“只要是乖巧听话认真努力的孩子我都喜欢啊,就像你一样,我也很喜欢。”

钟来春明显有些失望,可能是钟希望的那个回答太直白无趣了,但同时又因为钟希望说了也很喜欢他而觉得暗自欢喜。

钟来春来到堂屋见钟小弟自从他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前练字,那小背挺得笔直,拿笔的姿势也挺有范儿的,忍不住心里一阵羡慕。不过他也知道读书烧钱,他们家连吃饭都困难,哪还有钱买纸笔书呢?

然而他再定睛一瞧,呃,原来钟小弟练字的笔是竹子削的,而那纸……

屁!根本就是河滩上的细沙子!

他来钟希望家学功夫学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没瞅见钟小弟在写字,因为觉得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所以他连瞅都不想过来瞅,今天纯粹只是闲的。可是他既然发现了写字可以不用纸笔,那一颗想认字儿的心也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钟希望倒了碗水连喝好几口才停下,老师可不是容易的差事,她只不过指点几下动作要领就感觉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了。她不经意瞥见钟来春一脸歆羡地看着钟小弟练字,便道:“怎么,你也想学?你要是想学就跟着希冀学吧……”

钟来春急忙应道:“好啊,俺跟希冀学,俺也要准备一个木盒子盛点细沙子是不是?好嘞,俺学完功夫就去河边弄!”

钟来春这边是高兴了,可钟小弟却不开心了。

按理说小孩子都有当老师的兴趣,如此会显得他本事大很有能耐,但钟小弟因为跟秦老头学认字,又跟他大姐学了算术、功夫等,而秦老头的孙子秦子栋,也动不动就要当他老师教他读那些他根本听不明白的古言文,所以他现在对老师是有点打怵的,自己也没兴趣当老师。

“俺大姐,要教你自己教,俺可不想教!”钟小弟不满地嘟着嘴。

“哟呵,钟希冀,想当初是你春哥俺罩着你,你才没被刘金宝几个给欺负了,怎么地,现在要你叫你春哥俺学认字你都不愿意?”钟来春也不满了,这小崽子,平时用到他时就一口一个“俺春哥俺春哥”的,用不到了就开始不搭理他了!

“俺认的字没俺大姐多,俺大姐可厉害了,你又不是笨蛋,干吗不选厉害的老师?”钟小弟小嘴巴巴的,声音又是尖细的童音,听来很是好笑。

钟来春本来还想再说他两句的,但听到钟希望在旁边发笑,他也只能呵呵一笑:“行行,俺是笨蛋,就你精,行了吧?”说着便腆着脸冲钟希望道,“俺姐,干脆你也教教俺写字呗?”

钟希望又喝了两口水,她刚刚说让钟小弟教也只是说笑的,她老人家还是很喜欢好学上进的孩子的,既然钟来春想学,那她就教呗!

“行!你回头也去问问那些孩子,看看他们有没有想学的,想学的话我就统一教,晴天就在老猫家旧房子那里教,阴天下雨就算了,对了,你让想学的都准备……”

“俺知道,准备一个木盒子,再盛点细沙子对不?”

“对了,以后这功夫还是你先教俺,俺再教给他们,成不?”

“不是俺想当老师耍威风,俺这是想替你省事的,教俺一个人总比教一堆人省心对不?”

“俺……”

钟希望皱眉打断钟来春的喋喋不休:“行了,住嘴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唠叨!

自此,学认字小班便正式成立起来了。

这天一大早,刘金宝吃完早饭嘴一抹就要朝外头蹿,因为急慌慌的,还差点绊倒自己坐的小板凳,惹得他娘一顿肉啊肝儿啊地叫,他爹也温声和气地嘱咐他慢点别摔倒了。

刘招男看着刘金宝眨眼间就跑出院子没了影,眼白翻了翻,嘴巴撇了撇,恰好被她娘瞅见,跟手就敲了一筷子在她手臂上,疼得她嗷一声痛呼,不无憋屈道:“俺娘,俺又没干啥,你咋又突然打俺?”

“你冲你弟翻白眼撇嘴干啥,别不承认,俺可都瞅见了,真是的,一顿饭吃那么多,你饿死鬼投胎呀!”金宝娘的语气与原先对刘金宝说话时相比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翻转,这叫个粗声恶气。

“俺……”一碗还没吃完呢!

“好好吃饭,犟什么嘴?”金宝爹“啪”地一声将筷子摔桌子上,吓得刘招男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一句话憋肚子里再也不敢说出来。

大姐刘秀,二姐刘招弟,三姐刘来弟都默不吭声地吸溜着碗里的稀饭,生怕被爹娘的怒气迁怒再骂到她们头上去。

“金宝这孩子这些天见天地朝外头跑,还急慌慌的,也不知去干啥了?”金宝爹咯吱咯吱嚼着萝卜干,别看他只是喃喃自语着,若是没人接他的话,他照样会发火。

“谁知道呢?”金宝娘当下接腔,“俺上回问他,他还急眼了,说不让俺问,神神秘秘的!”

大姐刘秀,二姐刘招弟,三姐刘来弟依旧默不吭声地吸溜着碗里的稀饭,她们在家里啥都不说直接闷头干活还时常遭她们爹娘训斥呵骂,不顺心时,随手打几下都是常事,事关她们那宝贝金疙瘩弟弟的事,她们更是尽量保持沉默。

刘招男不一样,她和刘金宝年龄相差不大,本身又是男孩子性格,虽然爹娘对她也是非打即骂,但能看得出来,这个家里除了刘金宝,也就她最受宠,所以她忍不住就开了口:“切,还不是跟钟希望学功夫去了!”见天在她眼前瞎炫耀,还在她身上试验了几回啥左勾拳右勾拳的厉害,她肋巴骨那里到现在还青紫着呢!

“谁跟你讲是和她学的,不是叫春那小子在教铁蛋他们吗?”金宝爹到现在也对钟宝福一家子没好气,连提都不想提。

可惜刘招男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根本不懂得去关照她爹的小心思:“那叫春还不是跟钟希望学的?”

“啪”金宝爹又摔了一下筷子:“吃你的饭!”

“以往不都是下傍晚才出去学吗?咋这几天都一大早就出去了?”金宝娘也喃喃自语,不过明显是在问刘招男。

“那钟希望跟小王村的秦老头学认字这事你们知道吧?听说她现在又开始教俺们村上的孩子学认字了,切,嘚瑟个什么劲儿呀?就知道臭显摆!”刘招男有些忿忿地说道,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有些不得劲,总感觉有根线吊着她,让她明明讨厌钟希望,但又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

“啥?学认字?就那臭丫头片子能教好?别回头教坏了俺们家金宝!”金宝娘当即叫道。

“啥呀,刘铁蛋钟来春都跟着学呢,听说连俺大伯都夸他们学得好呢!”刘招男纯粹是口快的,一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维护钟希望,呸,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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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开始了,早安,亲爱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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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以后她就是他亲姐

金宝爹不吱声了,但心里其实是美的,他们家金宝若是能学会认字将来必有大出息,这时候他就直接忽略教他儿子的是谁了。

其实但凡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大多都一颗崇拜读书人的心。

老猫家旧房子处,钟来春背着手板着脸训斥刘金宝:“你小子怎么又来晚了,俺们都学半天了,你才来,下回再这样磨磨蹭蹭的就不要来了!”

要是搁以往,刘金宝非得撒泼耍赖嚎啕大哭不可,不过现在不会了,因为当初学功夫时,他们一群孩子就发过誓了,他们一群男娃将来是要当大侠大英雄的,流血流汗不流泪!

“俺,俺明天一定早点来!”刘金宝瘪着嘴说道。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好了,过去坐好!”钟来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刘金宝乖乖跑到刘铁蛋后头坐好,小手熟练地将面前木盒子里的细沙子铺平开始练字。

钟来春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练字,一抬眼见钟希望朝他看过来,他立马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结果发现自己表错了情,人家看的压根儿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呃,空位?!

钟来春顿时感觉心里有些不爽,站起身朝正在认真练字的刘铁蛋一帮孩子吼了一句:“以后来认字就不许来晚,来晚就干脆不要来了,这就是纪律!”其实他心里最想说的是,某些人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干脆就一直别来,看着就碍眼!

钟来春说完下意识地瞪了身旁的空位一眼。

刘铁蛋刚才被他那一嗓子吼得一惊,好好的一个人字写成了个x,气得他直想薅起钟来春揍一顿,不过见钟来春朝他身旁的空位瞪眼又觉得疑惑,这小子不是有病吧?算了,这回就饶了他!但其实他是选择性地忽略了现在的钟来春已经比他厉害多了。

钟希望哪里听不出钟来春话里的暗示,他是在说于小光。

这小子当领导还当得挺有范儿,钟希望忍不住觉得好笑。他们这个学认字小班已经成立了三四天了,于小光只在头两天来过,后面就不来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钟希望还真有点在意。

学了两个多钟头,钟希望便让孩子们解散回家,解散前布置了明天一天的作业,因为明天她自己也要去学习,没空教他们。

钟来春认真地将孩子们用来练字的盛沙子的木盒子一个个摞起来,码得整整齐齐的。见钟希望凑过来,钟来春没好气地说道:“你别问俺,俺可不知道那于小光为啥没来,哼!”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哼啥哼?!呶,为了奖励你把这帮孩子管得好,这块饼子给你吃吧!”钟希望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白布包着的成人巴掌大的一块饼子递给钟来春。

钟来春本来还气闷着的,一听有吃的,唰地一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才回转头看向钟希望,眼神那叫一个贼亮,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但嘴上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现在家家吃饭都紧巴,俺还是不要了吧!”

“哦,那我就自己吃了!”钟希望明知道他是在虚假客套,却故意真的将饼子收了起来。

钟来春差点没当场急眼,嘴巴动了又动,眼珠子转了又转,脸都憋红了,最后到底是认输了,可怜巴巴道:“俺姐,你不是说那饼子是奖励俺的吗?”

“是啊,可是你不要啊……”

“俺要!俺要!俺要啊!”钟来春若不是忌惮钟希望身手比他好太多,他简直想直接上去抢了,反正也是要给他的,抢到自己手里才踏实呀!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饼子递给他:“给,这是用红薯干面和着玉米面做的,你尝尝!”

钟来春无比珍惜地将白布解开,一块黑黄的圆饼显露出来,凑近了闻有丝丝红薯的甜香,他忍不住张开嘴想咬下去,可牙齿都挨上饼了,他又收了口:“俺姐,俺等下回家再吃,谢谢啊!”

钟希望知道钟来春一直是个猴精,虽然调皮捣蛋,但却十分孝顺顾家,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那点粮食和她大打出手了。

钟来春家和钟希望家一样都没地,受今年天灾收成不好的影响,他爹腿好了之后也没能找到像样的活儿,家里着实困难,所以钟来春才变得会钻营。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只要是能吃的他都费劲心思去弄来存在家里留着过冬。但到目前为止,他存的远远不够,而且有些东西也存不住,所以实在存不住的他们就吃了,结果又会闹肚子。

“你吃了吧,我这还有。”钟希望又拿出两块饼递给钟来春。

本来也是打算给他的,她早料到他不会吃独食,定会拿回家和他爹娘分着吃,没有一次性给他当然也是她这个老太太的心眼子多,同样的事不同样的做法,收到的效果自然也就不同,不过她也是没坏心,只是想让他更有积极性地去帮她管着那帮孩子而已,呵呵。

钟来春看着钟希望又递过来的两块饼子,人一下子懵了。

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子,但多少还是明白的,能在缺吃少穿之时分出吃的救济别人的人在他们这村里很少,几乎没有,本家亲兄弟都难做到。

可是,现在,钟希望做到了,说什么奖励他,他哪能不知道她是想帮他,所以一向调皮捣蛋野劲儿十足的钟来春被感动了。他为自己之前虽然已经决定要将钟希望当成自己人看待,但多少还是抱持着“讨好她才能从她那里得到好处”的心思感到可耻了。

钟来春可不是矫情的人,接过钟希望又递来的两块饼,合着自己的那块,直接揣怀里了。

“那包饼的白布俺明天洗了晒干再给你!”因为是真心有所触动,钟来春反倒说不出感谢的话来,说完这句话直接就跑走了,只不过在心里又郑重给自己立下决心,以后她钟希望就是他钟来春亲姐。

钟来春不会后悔自己此刻做出的这个决定,并在以后真心地处处维护钟希望,所谓将心比心,钟希望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在以后的困难时期多次出手帮助他们家,而他自己也因钟希望的帮扶而受益良多,使得他走上了一条与上辈子完不同的道路,且前途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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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了,亲们,注意身体别感冒,竹子已经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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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人比人得死

第二天,钟希望和钟小弟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学习了一天,傍晚被钟爹接回来后,就见钟来春坐在她家院内逗钟小妹玩,钟娘则在一旁用棉絮捻线。

见钟希望回来了,钟来春立马高兴地站起身迎上来,嘴还特别甜:“俺大伯,俺姐,俺小弟,你们回来了!”

钟爹不觉得有什么,乐呵呵地回应他,而钟希望和钟小弟就觉得有些违和了。以往钟来春是能直接叫钟希望名字就直接叫名字,除非有事相求才会叫姐,至于小弟就更别提了。

所以钟小弟怪异地瞅了钟来春一眼,凑他跟前道:“俺春哥,你是不是又想让俺大姐帮你什么啊?”

钟来春嘴角一抽,抬手将钟小弟扒拉过去,嘴里嘟囔道:“切,尽瞎说,谁想要俺姐帮忙了!”

“那你叫姐干啥,还管俺叫小弟……”

“那俺不叫你小弟了,真是的,去去去,边上玩去,俺找俺姐有事情说!”钟来春挥挥手赶钟小弟离开,钟小弟撇撇嘴,不想走,还想跟钟来春玩,钟希望一个眼神看过去,钟小弟嘟嘟嘴回屋去了。

“找我有啥事啊?叫姐叫得这么甜!”钟希望打趣道。

钟来春的嘴角又抽了抽,这对姐弟咋这么会膈应人呢?不过他仍是一口一个姐叫着,而且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最后他们七老八十的时候。

“俺知道那于小光为啥没来学习了。”钟来春凑近钟希望耳边道。

钟希望立马很有兴致听下去,钟来春就知道会这样,以往会觉得心里不平衡,但现在的心境却是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是他亲姐,他亲姐想做啥就做啥,他毫无保留地支持!

钟来春本来还笑嘻嘻的,不过一说起于小光来,他忍不住就偷瞄了钟希望一眼:“俺说了,你可得稳住别气哈!”

“嗯,不气不气。”这孩子可够磨叽的,她气啥呀?

“于小光没来学习是因为于小川不让他来。俺就没见过这样的孬种东西!俺过去时,就正好见到于小川对于小光拳打脚踢的。他那个傻子大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于小光就任着于小川打不还手,开始俺还以为他是个窝囊废不敢还手,后来俺看他被打急了,一下子将于小川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地上了,俺滴个娘嘞,他那个娘突然就从屋里冲出来去扶于小川,还跪地上哭求于小光不要打于小川,说她只有那一个儿子能指望了。啧,你说说,哪有这样偏心眼的娘啊?这于小光是他娘捡来的吧!”

钟来春学着村里的糙汉子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很是忿忿不平。

钟希望听了心里也是不得劲,那妇人向着她二儿子她可以理解,毕竟她大儿子被吓傻了,小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得嫁人,她能指望的还真就只有她二儿子,但凡事也得讲理啊!

“那于小川干啥打于小光啊?”钟希望皱着眉头问。

“哦,俺问了,那小子就是不说!那小子就是个闷葫芦,啥也不愿说,看着怪气人的!”钟来春摸了摸鼻头气哼哼道。

“行了,你气啥,可能人家有苦衷呢?”

“他有啥苦衷可以说出来呀,保不齐俺还能帮帮他呢!”

“哟,你小子不是看人不顺眼还怨气挺大吗?咋现在倒想着帮人了?”

“咳,那不是俺不了解情况吗?”钟来春偷瞄了钟希望一眼,欲言又止,他是想说既然她钟希望关心于小光,那他也就跟着关心一下呗,反正他现在对她的所有决定一律支持。

钟希望被钟来春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乐了,抬手拍拍他肩膀夸道:“好小子,知错就改有度量,是个男子汉!”

钟来春嘿嘿笑着抓了抓后脑勺,心里美滋滋的:“俺姐,那俺就回家去了!”说完就蹦跳着跑开了。

钟希望摇摇头,对于钟来春特意过来告知她有关于小光家里事情的行为感到好笑。

第二天早上,于小光来了,左脸上青紫了一块,嘴角也破了,结了一个红肿的黑疤,原本白皙清秀的小脸一下子就破相了。他与钟希望对上视线时,眼神有些闪烁,神情亦有些窘迫,不大自在地坐到钟来春身边。

钟希望发现钟来春很是照顾于小光,将他没来那几天落下的生字一笔一划教他写,当然,他写得很狗爬就是了,其中还有几个字缺笔少划了,最后还是钟希望过来重新教了于小光一遍。

于小光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记性也好,钟希望教过一遍他就能记住,在沙子上划几遍,那字就写得很规整了,竟比钟希望写的字还要好看了。

钟希望的嘴角狠狠抽了抽,深有体会为啥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了。

几天下来,钟希望就开始产生深深的无力感了,她发现她除了比于小光认的字多些,在书法上她确实没法跟他比。以免自己的水平耽误了人家孩子,钟希望特地去向秦老头要了几张他亲自写好的规范字帖给孩子们展示,并让他们按照上头的字练习书写。

两个多月下来,孩子们小有所成,简单的字基本都认识了。而于小光就更厉害了,因为他能够出来的时间比较少,除了每天钟希望固定教给孩子们的生字以外,他还主动多学了额外的字,他就像一块超大超厚实的绵密海绵,给多少水就吸收多少水,一滴不落下。

此外,于小光在拳脚功夫上的领悟能力也很强,很多动作他做得比教他的钟来春还要到位,这让钟来春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于是让钟希望教他更多的,而他自己也暗暗憋着劲儿,越发努力,由此带动所有孩子都特别努力。

天气已入深秋,气温下降,早上起来呼出的气体都是白气袅袅的。

钟希望早将家人的棉袄棉裤棉鞋棉被等都翻新了一遍,布料还是旧布料,只不过里头的棉花却是空间产的新棉,摸在手里就感到格外柔软暖和。钟希望还帮着隔壁二奶奶和秦老头以及他的小孙子三人将他们原本的旧棉袄棉裤翻新了,布料未动,里头的旧棉絮里掺杂点新棉花,款式稍加改动,穿着更适宜更暖和。

钟希望一直有在空间里坚持刺绣,如此算下来,她竟是也有几年的刺绣经验了,绣工自然不在话下,虽然还不能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已经和二奶奶的绣品差不离了。

所以,在她替二奶奶翻新的棉袄领口及袖口绣上了兰花暗纹后,二奶奶见了,仔细摩挲了一遍后欣喜地对她大加夸赞,因为她少有激动兴奋的时候,所以这还真把钟希望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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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还是阴沉沉的,不过倒是凉快了。

早安,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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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多做了一件棉衣

相较于钟希望的进步,钟二丫明显就有点不够看了。

当初,钟二丫也是跟着二奶奶断断续续地学了刺绣,因为她在家里少有空闲的时候,所以练手的时间不够,到现在也只能绣些简单的小花小叶子之类的。

不过,这在二奶奶眼里才是正常的表现,如钟希望这般“天才”的还是非常少有的,所以二奶奶越发觉得自己是慧眼识人才,对钟希望也越发喜欢。

钟二丫算是钟希望在村上唯一的同性朋友,所以钟希望就在翻新棉衣的同时,还替钟二丫做了一副棉手套,旧布头连缀成的面,里头塞了软软的棉花,外面绣了漂亮的雏菊。

钟二丫拿在手里时整个人都快高兴坏了,还当场感动得红了眼圈,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拿回家给她大姐和爹娘看了,结果不多会儿她就又跑回来了,还哭红了眼,因为手套被她娘给没收了,说是回头拆了给她那未出世的小弟弟做棉肚兜。

钟二丫对钟希望诉说时又伤心地哭了一场,钟希望说什么都安慰不了她,只能说再做一副给她。

不过钟二丫的反应再次让钟希望有所触动,这个平时看着木讷懦弱的小姑娘,其实很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她说钟希望送她手套是对她好,但她不能贪心不足,不然就会让对她好的人寒心。而且,她还从兜里摸出用靛蓝色和红色布头做的头花当回礼送给钟希望。

钟希望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头花,盘云扣样式缀缝在一起,一圈靛蓝,中间是红色,搭配起来竟意外得好看。钟希望不由地深看了钟二丫一眼,啧,真没想到啊,原来这丫头还有这份灵巧的心思,其实这丫头才是地地道道的“天才”吧!

钟希望最后还是又做了一副手套给她,担心三婶又给没收了,附带着做了一件小婴儿的棉肚兜,让二丫回去跟三婶说之前被她没收的那副手套给大丫戴。于是很快她又收到了大丫和三婶的回礼,一根绑头发的红头绳和一双鞋垫。

钟希望不禁乐了,她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三叔一家人这么可爱呢!

钟希望翻新棉衣时,鬼使神差地就多做了一件,钟小弟见到了欣喜地拿起来朝自己的小身板上比划:“俺大姐,你咋又给俺做了一件?这件比那一件还好看呢!”不过随即就皱了小眉头,“咋这么大呀,嗯,不过不怕,等俺再长几年就能穿了!”

钟希望当时就嘴角抽了抽,心说那压根儿就不是给你的!

她是见到于小光大冬天的却仍穿着单衣褂,那瘦得跟麻杆似的小身板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却还硬撑着,这让她觉得心里不得劲,当时问他怎么不多穿些,他还笑说他不冷。

钟希望撇嘴,心说你当奶奶我的眼睛是瞎的呀,还不冷,不冷你嘴唇能冻得发紫吗?不冷你哆嗦个什么劲儿?

棉衣虽然是用钟爹的旧衣褂改的里子和面子,但里头填充的是新棉,厚实暖和,领口、袖口以及衣襟还绣了竹叶暗纹,乍一看上去和村里人穿得差不多,但其实钟希望在款式上略有改动,穿上去宽松舒适却又不显得特别肥大笨重。

棉衣是做好了,不过钟希望没送出去,因为没找着机会。

于小光因为坚持练了一段时间的功夫,身体较以前强壮了,个头也长高了一些,不过仍是太瘦。

钟希望不是不想接济他,但总找不到好机会,而于小光似乎也在有意避开与钟希望的单独相处,倒是与钟来春的关系渐渐铁了起来。

钟希望有些纳闷啊,这孩子是咋了,怎么躲她躲得如此刻意?但明明他看向她的眼神并没有厌恶惧怕或是其它不好的情绪,反倒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喜悦的神采,不是她老人家自恋臭美,以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她觉得这孩子心底里其实是喜欢她的,她觉得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她上辈子老迈之时还真的挺有孩子缘的。

钟希望毕竟有一颗成熟透了的心,所以虽然有些纳闷,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那些孩子也都是小少年了,理应会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隐私。

又一个月后的一天,村长兴高采烈地开会通知大家说是咱们这里解放了,很多村民还都不明白解放是啥意思,听了村长说明才知道原来是人民军队打了胜仗,已经成功攻下了华北华中华南华东大部分农村山区和一些小县城,而他们所在的这个偏僻的小县城自然也包括在内。

随之而来的更好的消息便是解放区的农民都会有自己的土地了,没地和地少的人家都会被重新分配土地,钟希望家、三叔家以及钟来春家都被分到了一亩。

与此同时,附近十里八村的也都开始分地了,于小光便跟着他娘又回前园村去了。走时,他娘从他姥姥家捎带了半袋粮食回去,为此他姥姥一连数月都骂骂咧咧的抱怨诉苦,听得村里人的耳朵都起老茧了。

而钟希望的棉衣到底还是没有送出去。

虽然秋后种的一季庄稼没有再受天灾,但也没有大丰收,很多人家仍然只能一天一顿细水长流着才能勉勉强强维持生活。

眼瞅着年关要到了,缺吃少穿的农村百姓便有些发愁。再穷好歹得吃顿饺子,或者面条,最不济也得有碗实在的疙瘩汤,再贴副吉祥喜庆的对联才算是没有白白活过一年。但很多人家却拿不出这些东西,一天一顿粗面稀汤都吃得精打细算的,所以这个年关非常难捱。

以往钟希望家过得尤其艰难,而今年则不同了,且不说钟希望有个神奇空间,单就他们家分到一亩地就让钟爹分外高兴,总感觉日子有奔头了,心里敞亮得很。

分地的隔天,三婶发动,钟娘去帮忙,当晚三婶生了个女娃出来。三叔期盼的心是凉了半截,三婶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泪,大丫二丫也是战战兢兢的,他们可都盼着是个男娃的。三叔一脸颓丧地去向钟爹哭诉,因为说了诸多难听的丧气话而遭到钟爹一顿拳打脚踹。

不过挨了一通揍后,三叔居然想通了,兴冲冲地出门,回来后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还算肥的大公鸡,让大丫杀了炖给三婶补身子。

三婶这是受宠若惊啊,心里的大石头非但不落地反倒更加重了!

听到三叔抱着新出生的小女婴一口一个喊乖宝时更是心惊肉跳的,直觉三叔这是气傻了。

直到三叔难得有感而发地对她说,三丫(钟三叔也就这起名水准了)是他们家的福星,以后一定跟钟希望似的有出息,比个儿子丝毫不差。三婶听后,眼泪流得更畅快了,虽然老一辈都说月子里千万不能流眼泪,不然以后会得风流眼,见风就流泪,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唯一欣慰的就是她这不是愁苦悲伤的泪,而是喜极而泣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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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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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钟爹的维护

过年前一天,钟希望一家先去给钟爷钟奶烧了纸钱,接着又去了小王村给姥姥姥爷上坟,都摆了贡品,依然是一碗玉米面窝窝头,只不过里头的馅儿是肉的。

说到肉,也只有在年关时,村里才会有人杀年猪卖肉,但因为各家都不富裕,所以大多都是赊账买的少许肉,好歹捱过这个年节再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还钱。

在钟希望的心里,吃肉就得是吃那种大块的五花三层的红烧肉,用酱油大料烧得极致入味,吃到嘴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还不失q弹性,如此才够味够解馋。

不过,红烧肉的肉香太特么有魔性了,现如今人穷缺吃少喝的,对于食物那是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的,那嗅觉也是相当灵敏的,一旦闻到肉味,不寻摸着找来才怪。

这也是她一直不敢从空间里端出红烧肉的主因。

在过去的一年里,钟希望家里大多时候是吃素的,顶多会多吃些鸡蛋鸭蛋,肉类都是剁成肉糜包上皮,做成饺子包子窝窝头等,就怕香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鱼肉倒是偶尔会明着吃,毕竟东大河里有鱼,只要你会抓,敢抓,就有的吃。

今年过年时,村长家杀年猪,钟爹去买了二斤肉,先付了一半的钱,余下的过完年再还。

即便如此,钟爹还是被村里人刮目相看了。要知道以往过年谁家杀年猪时,钟爹基本没买过,而且村里人大多都是买个半斤几两的,买一斤的都少数,大部分还都是赊账的。

许是见钟爹买得多还付了一半的钱,村长竟破天荒送了他两根大骨头,虽然上面的肉剔刮得比脸都干净,但好歹是骨头,放水里下死劲熬一熬还是有肉香的。

二叔钟宝招和四叔钟宝进也来买肉。

二叔买了半斤,直接把钱付了,瞅见人群里的钟爹后,便打了声招呼,眼睛却有点离不开钟爹手里的那一块明显比他买的大得多的肉,心里莫名有些憋闷。

四叔瞅见钟爹也打了声招呼,只是比二叔冷淡得多,他原本只打算买一斤的,见钟爹买了二斤,他也就买了二斤,而且直接把钱都付了,村长高兴,送了他两根大骨外加一块猪血。四叔在村上过得还是不错的,村里人对他比较巴结,所以这会儿他已经被一群人围着说好话,心里好不得意。

三叔家没买肉,回到家,钟爹就将肉割了半斤让正好来找钟希望玩耍的二丫悄摸带回去。

按农村俗礼,过年前都是要给长辈亲戚送年节礼的,不过因为这年头大家生活都困难,这节礼也是能俭则俭,大多人家都是直接忽略不计了。钟希望家也已经好多年没送过节礼了,今年因为钟希望拜了两个老师,隔壁二奶奶和小王村的秦老头,钟爹钟娘的意思是,还是得多少送点才能说得过去。

大年三十当天,钟爹便领着两个孩子先后给二奶奶和秦老头送了礼,都是悄摸送的,也就是钟希望做的肉馅窝窝头。给秦老头送礼时,钟希望也顺道送了几个给孙来福娘俩。

下傍晚,钟希望正将空间里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饺子和菜端出来放桌上,突然就听到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微一挑眉,直接又将饭菜收回了空间。

来人是二叔和他的小闺女钟小菊。

二叔来了和钟爹钟娘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桌前和钟爹闲聊着,钟小菊则来到钟希望和钟小弟住的西隔间四处打量,眼神里不时流露出鄙夷和不屑,嘴里还伴随着发出啧啧声。饶是钟希望这个伪小孩真老人精都特么想把她拽过来狠扇几巴掌。

“俺大伯今年可买了两斤肉呢,还以为你们家变有钱了,切——”

“啧,还真以为自己学俩字就高人一等了?你说说你学那字有啥用?能吃还是能喝?”

“哼,居然把二丫也拉拢到你身边了!不过你也就只能拉拢那个闷猪头性子的丫头了,哼,其她人谁理你呀!”

“咦,这是啥?”

钟希望本来是硬着头皮听钟小菊在自己面前叽叽歪歪的,只要不碰触到她的底线,她是不屑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的,只当她在放那啥就行。可这丫的不自觉呀,在她屋里打量一圈后就看到了挨窗摆放的简易小木桌上放着的小木盒了,嘴里问着,手已经自发摸上去打开了盖。

“哇,这小桌子小板凳小碗小勺的,还挺好玩的,俺喜欢,送俺吧!”说着就将小木盒给抱怀里了。

钟希望此刻当真是眼跳嘴抽神经绷紧,奶个孙砸,这臭丫头片子脸咋这么大呢?你特么是谁呀?你有毛资格在奶奶我这里品头论足外加顺手拿东西?

“钟小菊你给我哪儿拿的就放哪儿,否则别怪我揍你!”钟希望皱着眉头生气道。

“哟呵,你挺能耐啊,俺今天就是拿了怎么地?有种你揍啊……嗷——”话音刚落,钟小菊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因为她被钟希望一脚踹坐在地上。

钟希望摊开小手:“拿来!”

“俺就不给,这是俺的……啊——”钟小菊又被钟希望踢了一下小腿胫骨,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都飙出来了,抬眼见到钟希望一脸冰霜地瞪着她,她不由地想起那日钟希望狠揍刘招男时的情形,心里没来由有些打怵,但她仗着她爹就在外间坐着,所以迅速爬起来冲了出去。

“俺爹,钟希望揍俺!”钟小菊哭叫着告状。

不过一面破布帘子挡着,二叔刚才自然听到钟希望和钟小菊拌嘴的声音了,后来钟小菊的惨叫声着实让他心里一惊,才想起身过去看看,就见钟小菊冲了出来。他可是很疼爱钟小菊这个小闺女的,所以下意识地就皱眉朝跟出来的钟希望看过去。

“希望啊,你揍你姐了?”二叔虽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了,但还是能听出声音里的怒气。

钟爹也急忙问:“俺大儿咋了?你姐拿你东西了?”看吧,果然是亲爹,首先就站在了自己这边!

“嗯,她不经我允许就要把我的东西占为己有。”钟希望回答钟爹的问话,直接把二叔晾在一边。

二叔心里不得劲,眉头跳了跳,刚想说“都是亲姐妹,互相让让就算了,咋能揍人呢”,结果钟爹比他快一步,抢先说道:“小菊你是姐姐,比俺大儿大三岁呢,块头也比她大一圈,咋能抢妹妹东西,快还给她,那盒子里的小玩意她特别喜欢,连希冀都不让碰的!”

为了维护自己闺女,钟爹难得嘴皮子利索一回,听得钟希望心里暖暖的,舒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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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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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于小光送糖

钟小菊本来就瞧不起钟希望一家人,如今被钟爹说了,气得眼圈都红了,暴脾气一上来,扬起手里的小木盒就要朝地上摔:“切,不就是些木头做的破玩意吗?还给你!”

“有种你就摔,看我不揍死你!”钟希望冷冷地瞪着钟小菊,许是练了武术的原因,那气势让在座的钟爹和二叔都有些不自禁地胆寒。

钟小菊也害怕了,脑中又闪现刘招男被揍得在地上打滚的画面,但她仗着她爹在场,色厉内荏道:“俺就摔了,你能怎么地?”说着还真的扬起有些抖颤的手朝地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钟希望在她摔下的一瞬间蹿了过去,成功截胡之后还顺带将她再次踹坐在地上。

这一下可比刚才狠多了,钟小菊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手捂着肚子嗷嗷直呼疼,把二叔给心疼的哟,看着钟希望的眼神像是仇人似的恨不得撕吃了她。

钟希望相信,要不是这是自己家,而自己亲爹正坐镇在身边的话,二叔真能窜过来一巴掌呼死她。

眼下他虽然没动手,但却狠狠地朝她吼叫了一声:“你这丫头干啥呢,当着大人的面儿你都能下死脚踹,你也太不是玩意儿了!”

钟希望再一次相信,要不是这是自己家,而自己亲爹正坐镇在身边的话,二叔骂出来的话会更狠毒更难听,估摸着会骂她个祖宗十八代,诸如各种被糟蹋蹂躏摧残折磨等等日字辈的龌龊脏话,而且绝对不会想到他这一骂会连他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钟希望兀自在心里yy着,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二叔一见她非但不思悔改,还特么嘿嘿笑了,这下更是气煞了他,打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心里的怒火不发泄出来可不行,于是钟希望家的桌子就遭殃了,只见二叔抬起大掌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声音那叫一个响,惊得钟爹都不由地一颤。

“小菊,咱们回家!”二叔也不跟钟爹钟娘打招呼了,直接拉着钟小菊就离开了,走时还阴恻恻地瞪了钟希望一眼,森森然直冒寒气。

钟希望没心没肺地呵呵一笑,还冲二叔的背影挥挥小手:“二叔慢走,不送了哈!”

钟娘从东隔间出来,哭笑不得地拿指头点了点钟希望:“你呀,咋能当你二叔的面揍小菊呢!”这不是当众打脸吗?你二叔不气才怪,再说这么一来,你爹脸上也没光啊,毕竟是亲兄弟!

钟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俺大儿揍得好,真是惯的他!”说完便背着手走到院子里,拿起斧头把他之前挖的一个大树根给劈了当柴烧。

钟娘和钟希望面面相觑,然后都不自禁地噗嗤笑出声。

二叔这回是被二婶撺掇来要肉的,结果肉没要到还闹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就冲钟小菊吼了几声,钟小菊被吼得哇哇大哭,二婶举着笤帚在二叔后背上砸了好几下才停手,然后嘴巴又抱怨唠叨了小半天,二叔愣是没吭气。

二叔走后,钟娘便洗了手将钟爹之前买的白面拿出和成面团醒发,接着将钟爹买的那点子肉剁碎,加了比肉多得多得酸菜碎拌上做馅儿准备包饺子。

这一年来钟希望家的饭菜一般都是钟希望在空间里做好再端出来,平时家里的厨房顶多就是烧些开水啥的。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钟娘就没让钟希望在空间里做饺子,而是由她亲自动手包饺子,闲下来的钟希望便一边拉着钟小妹的手教她学走路,一边和钟娘聊天说话。

饺子快包好时,钟小弟从外头疯回来了,后头还带了一个人,竟是于小光。

“俺大姐!俺大姐!俺小光哥来找你了!”钟小弟呼哧带喘地蹿进堂屋,大冬天的居然造了满头的大汗,钟希望皱着眉头对他好一阵数落,反倒是钟娘一边朝盖帘上捡饺子一边笑,自从她大闺女懂事后,她这个做娘的真真是轻松无比,只需要带着钟小妹就行,她大闺女教训起孩子来简直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像娘。

于小光并没有进堂屋,在院子里跟钟爹打了招呼,见钟娘端着饺子出来又急忙跟钟娘打招呼,之后便站在院子里等着,听着钟希望数落她小弟,明明是清亮的女童音,但偏偏出口的话却像个老太太似的老气横秋的,还一套套的。

钟希望指挥着钟小弟擦了汗,喝了温开水,才抱着钟小妹走出来。

“于小光,你找我啥事呀?”钟希望笑眯眯地问道。

于小光看着钟希望小小一个丫头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丫头,画面莫名有喜感,他用力才忍下笑意,直接从外罩褂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成人巴掌大的油纸包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俺,俺要走了!”于小光说这话时情绪也明显有些低落。

“这么急呀,不过天色确实不早了,估摸着过会儿就黑了,你早点走也好!”钟希望一手抱着钟小妹,一手接过油纸包,摸着硬硬的,“这是小糖块吗?”

于小光点点头:“嗯,听说是橘子味的硬糖块。”

“你自己没吃?”钟小妹不知道那是啥,咿呀着伸手去够,钟希望直接将她放到地上,她已经能够自己站着了。

“俺不喜欢吃甜的。”于小光有些别扭地说道。

“瞎说,哪有孩子不喜欢吃甜的!”钟希望剥了一块直接塞于小光嘴里,又剥一块自己吃了,急得钟小妹瘪着小嘴就嚎开了,钟娘从厨房出来,走过去把钟小妹抱走,钟小妹哭得更大声了,伸着小手朝钟希望够着,钟希望朝她一瞪眼,“哭什么哭,你太小不能吃!”她立马将小脸埋进钟娘的怀里委屈地嘤嘤抽泣着。

于小光没料到钟希望会朝他嘴里塞糖,待橘子味的酸甜在舌尖蔓延开时,他才反应过来,又见钟希望因为吃糖而使得婴儿肥的小腮帮鼓起一个小包时,他觉得可爱极了,完忽略了钟希望刚才瞪钟小妹时的凶样。

“好吃吗?”于小光问,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异样神采。

“好,好吃,以后我一天吃一颗。”钟希望笑着回道。

诚实说,钟希望才是不爱吃甜食的那个,且不说空间里种类繁多滋味口感都上乘的营养糖果了,就是她上辈子后来也是尝过各种高级糖果的,对这种橘子味的简单硬质糖块实在不感冒,但是人家孩子自己都舍不得吃却巴巴送给她吃,她有什么理由不吃,不吃才会伤人孩子自尊心吧,伤孩子自尊心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钟希望笑得很灿烂,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枚弯弯的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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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美妞们~

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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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郑曙光离开

于小光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你笑起来多好看哪,小孩子嘛,多笑笑,别什么事都憋心里头!”钟希望又伸手去拨拉于小光的头发,“你这头发太长了,剪了吧,不然过今天就得再捱一个月才能剪,现在虽然天色有点暗了,不过不碍事,来来,我给你剪!”

于小光发现自己只要和钟希望在一起那就是完被带着走的节奏,等他回过神,已经坐在板凳上,身上围了一块补丁叠补丁的旧布帘子。

于小光看着钟希望小小一个丫头握着把大剪刀,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不过想到刚才洗头时,那一双小手轻柔地为自己按摩头皮的感觉,他整个人都有些飘,索性硬着头皮,闭上眼,大不了直接剃光头戴帽子。

钟希望的理发手艺可是在空间里专修过,那可是职业级的高手,钟爹和钟小弟的头发都是她给剪的,因为不能太出格,所以只剪了普通的平头,实在发挥不出她专业级水准的十分之一。钟希望本想着给于小光剪个后世帅气的小鲜肉发型,但最后还是剪了寸头。

不过人于小光长得好,即便是寸头也丝毫不显得丑,反倒比之前显得阳光精神了。

“瞅瞅咋样?”钟希望递过来一面小镜子,“还是挺不错的!”

于小光就着微暗的天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不太确信那人说的话,那么现在他信了,他其实从没有仔细打量过自己的长相,如今头发一剪,清晰的五官轮廓一出,还真与那人带来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钟希望!”于小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俺要走了!”

“哦,走吧,天晚了!”钟希望收拾起布帘,一边拿来笤帚将碎发清理了,一边不甚在意地回道。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不?于小光没问出来,总觉得自己若是问出来了反倒不美,就这样吧!

“咋啦,你想说啥?”

“俺,俺其实不是俺爹娘亲生的。”

“嗯,我之前就猜到了!”

“俺亲爹姓郑,给俺起名叫郑曙光,他来接俺了,俺明天就走了,你……”

“原来你叫郑曙光,嗯,是比于小光有气质多了,好名字!”钟希望一开始没留意于小光,不,是郑曙光的后面那句话,过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你说的要走了,是要离开咱们这个小县城了?”

郑曙光点点头:“你……”

“啊,你亲爹家离咱们这儿远不远?你还会回来吗?”钟希望说着便皱起小眉头,“你等我一会儿!”

郑曙光张张嘴,几次要说的话都没说出口,心里有些懊恼地瞪着镜子里的那个俊俏少年。

钟希望小跑回堂屋,捣鼓了一阵才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布包是用碎布头拼缀的圆筒状,包口有扣子固定。因为碎布都是蓝灰黑色调,倒是不显得花哨,上头有一根带子可斜挎着背在背上。

“呐,这是送给你的,一路保重,有空就勤打电话……呃不,是勤写信回来!”钟希望像上辈子对待自己出远门的儿孙那般嘱咐着,一不留神就冒出了“打电话”,不过,唯一听众郑曙光有些神情恍惚,没大在意。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郑曙光说着就要解开布包看。

钟希望拦住他:“别看了,就是一件旧棉袄,你瞅瞅天都黑了,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啊!”说着竟是将他推出了门外。

郑曙光心里有些不得劲,因为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呢,于是脚步便胶着地面走得极慢。到了门外,钟希望笑着摆摆手便打算回院子去,郑曙光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希望,那个,你在家要好好的……”

郑曙光说不下去了,但手却固执地拉着钟希望的小手,他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他平时也几乎见不到钟希望,但这回他是要走远了,听那个自称是他亲爹的男人说他的家在很远的平京,坐火车也要三天两夜,再加上路上周转,估摸着得五六天才能到。

“好了好了,你也要好好的,快回去吧!”钟希望很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拍拍郑曙光的手臂,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慈祥包容的微笑,看得郑曙光心暖的同时又有些怪异的憋屈之感。

郑曙光到底是松了手,嘴唇嗫嚅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就这么怏怏地走了。

钟希望见郑曙光走远了才转身回院子。

如今这于小光,不,是郑曙光的亲人过来带他离开前园村也好,貌似他在那个家里呆得也不舒坦。那个于小川动不动就找他麻烦,而他顾及养母的养育之情却只能忍让,这点不好,一方面他自己心里憋屈,憋得久了,难保不会成病;另一方面,于小川岂不是被惯得越来越嚣张,嚣张久了,也难保不会成病,还是分开好啊!

钟希望暗自在那里感慨着,然而,她哪里知道,郑曙光的亲爹是个军人,貌似官职还比较大,这回去接郑曙光,为报答于小川爹娘对郑曙光的养育之恩,他不但送了吃的穿的用的,还答应以后每年都会给他们送生活物资,更答应了将于小川带在身边好好培养。

这当然是于小川自己要求的,要按他娘于刘氏对他的疼爱劲儿,是万万舍不得将她唯一依靠的二儿子送去当兵的。但她儿子素来一张甜嘴,哄得她很快就答应了。

于小芳见了也想跟着,但于刘氏这回倒是十分强硬地拒绝了,其实她很早就发现了,于小芳特别喜欢缠着她小哥,也就是现在的郑曙光,小姑娘爱俏的心思她很明白,但她心里门清,郑曙光毕竟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所以,趁早掐断比较好。

至于郑曙光和于小川的相处问题,以于小川那副欺软怕硬的奸猾性子自然懂得该如何去处理。

早先他是比较针对郑曙光,因为家里吃穿用都先紧着郑曙光,爹娘对郑曙光从来就没红过脸。小时候他是嫉妒,所以总爱欺负郑曙光,还爱抢郑曙光手里的吃食。当然,这些小动作都是他背地里干的,除了他和郑曙光两人,没人知道。而且他深知郑曙光是个闷头性子,不爱往外说舌,故而才有恃无恐,如此一路欺负过来,郑曙光习没习惯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倒是习惯了,于是偶尔也便明着来欺负郑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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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请当成竹子码字忘记时间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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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客气疏离也是一种伤害

在于大忠还没死,而于小山还没变傻之前,于小川还没这么嚣张。等他爹一死,他哥一变傻之后,他愈发变本加厉了,即便他娘于刘氏知道也不会说他什么,谁让他是他娘以后生活的唯一保障呢!

这回他跟着郑曙光一起走,表现得很是哥俩好,郑曙光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外,也就随了他去,什么也没说,而他也就是料定了郑曙光会如此,铁定不会告小黑状,所以才会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郑曙光走后,钟来春兴冲冲地来到钟希望家,将手里攥着的一块橘子味硬糖递到钟希望面前:“俺姐,呶,这块糖给你吃吧,橘子味的,酸酸甜甜的咧!”

钟希望看了一眼道:“于,不,是郑曙光给你的?”

“对呀,他说他亲爹来接他了,给了俺两块糖,俺吃了一块,这一块给你吃吧!”钟来春笑着说道,其实他哪里是吃了一块,他将一块糖用刀劈成三块,他只吃了三分之一,他爹娘也各吃了三分之一。

钟希望看着钟来春递上来的那块糖,忽然有点心虚。钟来春这孩子还真有心,得了两块糖还要送一块给她,不过他这是没反应过来的,要是反应过来铁定猜到郑曙光也给她送糖了,而且要是他知道郑曙光居然给她送了十来块,不晓得心里会咋想呢?

钟希望正想着呢,忽然就听钟来春道:“对了,你咋知道这是橘子味的?你吃过?啊,那小子也给你糖了是不是?”

钟希望讪讪地笑了笑:“是呀,也给我送了,所以这糖你自己吃了吧!”

到底还是个孩子,钟来春瞅了瞅掌心的糖,这诱惑还真不是一般得大,不过瞅了有三秒钟后,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是将糖递到钟希望面前:“不,俺说过这是给你的,要是再收回来那俺成啥人了?俺不要!”

钟希望听了真心有点感触,也不再矫情了,接过那块糖后,给他拿了一个窝窝头:“呐,这叫礼尚往来,赶紧回家去吧!”

钟来春接过窝窝头,嘴角咧得飞上天,他就知道钟希望不会白要他的糖,一块糖换了一个窝窝头,真是赚翻了!他蹿蹦着出了院子,途中忍不住将窝窝头放鼻子底下嗅嗅,哎呀俺滴个娘嘞,居然是肉馅的,他是知道钟爹前几天去村长家买了肉的,不过他是真没想到钟希望会舍得给他肉馅的窝窝头,啧啧,不愧是他亲姐呀!

钟来春仰起小脖子狼嚎一声,听到的村民忍不住恶声骂道:“这谁家熊娃子,大过年的学什么狼叫,作死啊这是?”

钟希望也听到了,抱着肚子笑了半晌,说给钟爹钟娘听后,他们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而钟小弟就更开心了,因为他大姐将剩下的糖块给了他,他已经打算好了,分给爹娘和小妹各一块,剩下的他一天吃一块,这样就能吃整整十天呢!

郑曙光是在大年初一一大早跟着他爹派来的小警卫走的,临走前给他养母于刘氏磕了三个响头,又去了于大忠的坟头前磕了三个响头。

眼见着郑曙光和于小川走远了,于刘氏和闺女于小芳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于刘氏主要是舍不得于小川,担心于小川会出事,至于郑曙光,虽然也有点舍不得,毕竟养了十多年,不过更多的却是感觉压在身上的担子轻了,心里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她真的是丁点儿也不敢怠慢了这孩子,什么都紧着这孩子。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这种客气小心却难免疏离的态度深深地伤了那个孩子,使得那个孩子越来越沉默寡言,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过得很不好,而且上辈子更是直接在东大河里溺死了。

他亲爹过后也来找了,但孩子没了他也只能伤心流泪,倒是没有迁怒于家。

于小芳哭,却是因为舍不得她小哥郑曙光了。她比郑曙光小一岁,打小就知道郑曙光不是她亲哥,再加上郑曙光长得漂亮,皮肤白皙,和农村的孩子大不相同,她格外得喜欢粘着他,而郑曙光也处处让着她。

不过,让她觉得不喜的是,郑曙光自从溺水之后就变了,不但人变得更加沉默,对她也不如以前亲近了,更是三不五时地往外跑。

之前她在她姥姥家时,倒是听刘丹丹几个丫头说起过钟希望那个丫头,她本能地不喜那个丫头。她知道那丫头也算是救了郑曙光,不过她只是动动嘴,真正救郑曙光的是钟来春,她想不通郑曙光干嘛巴巴地将自己逮到的小龙虾都送给了那丫头,那回她也很生气,所以她二哥找郑曙光碴儿时,她没吭声。

后来她发现郑曙光居然和钟刘村的一群男娃一起向钟希望学认字,学练武,她当然不喜欢这样,所以几次三番撺掇她二哥阻挠,结果还是没有拦住他。

而昨天,她看着郑曙光揣了一小包橘子糖出去了,她想跟上,结果被他给瞪了回来,她二哥现在正巴结讨好郑曙光,所以她被她二哥给拦住了,气得她直跺脚。

郑曙光回来时,背着一个形状像一截圆木头的布包,鼓鼓囊囊的,看他宝贝得不得了,也不知里头装了啥东西,难不成是钟希望那丫头送的?哼,瞧他们家那穷酸样,她能送什么好东西,不会拿草充的吧!

“俺娘,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于小芳抽噎着问于刘氏。

“谁知道呢?唉!”于刘氏擦擦泪,叹口气往回走,“走,回家吧,你大哥一个人在家呢!”

“哦!”于小芳嘴上应着,心里其实有点不耐烦,她大哥现在跟个三四岁的孩子似的,整天傻呵呵的,经常被村里的小孩子欺负,连她出去都会被笑话有个傻子大哥,她倒真希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大哥。

于小芳不知道的是,她差点就真的一想成谶了。

离开于家的郑曙光一路上都很沉默,但却一直都被于小川各种小手段和套路,目的就是想看看他胸前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到底装着什么。

不过郑曙光一直都以静制于小川的动,无论他怎么巧言令色,他一律不理,实则他自己心里也好奇得紧,但他耐得住性子。

郑曙光此时并不知,钟希望送给他的东西对他的将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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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清凉的早晨格外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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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钟爹对秦老头的高评价

大年初二,钟希望和钟小弟一大早就又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学习了,顺便给他带了点五香豌豆和香辣小鱼干,还有一葫芦药酒。

说起这个药酒,自然是空间产的,功效非常好,钟希望拿出来时编的借口是土地神为了犒劳她干活卖力而赏赐的,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钟爹钟娘对大闺女的话那是然信任,而且还倍感骄傲和自豪,瞧瞧他们闺女多能耐,土地神这是频频赏赐好东西啊!

平日里不但三餐好食包了,而且还有各种新鲜的果子吃,就连每日的洗脚水都是药材熬制的,如今还赏了药酒……不过,他们忽然又心疼起他们的大闺女了,这得他们的大闺女干多少活儿,卖多大力气才能得到土地神如此大手笔的赏赐啊!

每每想至此,钟爹钟娘便会胸口暖融融,眼睛湿热热的,他们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会生出如此好的闺女啊,然不会去想就在不久前他们的大闺女还是个自私、任性、凉薄、没心没肺的糟心丫头。

钟爹钟娘喝了药酒之后确实感觉整个身体都从未有过的舒坦畅快,坚持喝了一个月,再加之不间断的用药汤泡脚,俩人的气色改善了不少,原本落下的骨关节病痛啥的竟也不知不觉好了,此外,皮肤更是细腻了不少,看起来便年轻了不少。

钟希望见了自然是十分欣喜的,早先她没想到这个药酒,只用药汤给爹娘泡脚,对身体是有帮助,但要想彻底改善体质还是需要内里仔细调理的,她在机器人小拉面前随意提了一嘴,小拉便建议她使用药酒了。

这药酒的出处是很难解释的,药材可以说是钟爹和她在山里寻的,不过,酒可得用粮食来酿造,那粮食又是哪来的?所以钟希望没打算给家人以外的人用,即便是与她家亲近的三叔一家,隔壁二奶奶,以及小王村的秦老头祖孙俩。

送药酒给秦老头还是钟爹提出来的,钟爹如今看得通透,送药酒也要看送给什么人,像三叔一家以及隔壁二奶奶暂时就不能送,可是秦老头是读书人,有大学问,大胸襟,大见识,即便对某些事有疑问也只会存疑在心,会相信这世上有大机缘的人还是存在的。

钟希望听钟爹替秦老头罗列的一堆优点,忍不住撇撇嘴,在心里暗自加了一点——还是个大吃货。

果然不出钟爹所料,秦老头见到他们送的东西后,只略一沉吟便欣然收下了,只是在与钟希望单独说话时忍不住问了一嘴:“丫头,药酒哪儿来的?”

钟希望眉尾不自禁地挑起:“咋啦?不敢喝呀?”

秦老头白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敢喝?这可是我干孙女孝敬我的!”

“切,告诉你也无妨,我遇到一个高人,他不但武艺高强,还会大变戏法,能够凭空变出或收走东西,他因与我有缘,所以不但教了我武功,还变出药酒送给我!”钟希望半真半假地说道。

“切啥切,我是你祖父!”秦老头拿起书案上的戒尺“啪”一下敲在钟希望的手臂上。

钟希望龇牙咧嘴地一声哀号:“秦老头你干吗打人呀?”

“嗯?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儿肥了是吧?秦老头也是你叫的吗?叫祖父,下回那高人再送你东西记得给祖父也捎一份啊!”

秦老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贪得无厌,他还真的像钟爹说的那样,相信这世上有大机缘的人存在,而今他就见着了,而且他还是那个有大机缘之人的祖父,虽然是干的,但怎么想怎么觉得心情舒畅啊!

钟希望本想翻个白眼,但现在秦老头毕竟是她的长辈,刚刚只是没留神才本能地称呼他为秦老头了,毕竟她上辈子可是活得比秦老头的年岁还要大。

午休时,钟希望去了孙来福家看望傻妇玲,顺便检验一下大毛等人这段时间练武的情况如何。

大毛不愧是小王村的孩子王,动作确实是比其他人熟练准确一些,而孙来福虽然年纪最小,但却很有天赋,仅次于大毛。

“钟希望,你说俺练得咋样,能上战场了吗?”大毛得意地冲钟希望抬了抬下巴。

“嗯,练得还行,不过要上战场还差得远!”虽然平时这帮孩子在一起时也经常会聊些行军打仗或是行侠仗义的话题,但钟希望都只是敷衍地听听,并未在意,可是今天大毛说得却有些突兀。

大毛迅速垮了一张脸:“俺小舅前几天来信说,部队可能要从俺们县附近经过,让俺好好练武,说不定还可以参军咧,俺都准备好了,咋还不行捏?”

“你才多大就想参军了?人部队又不是收容所会要你个毛孩子才怪!”钟希望白了大毛一眼,才将将十岁大的屁孩就想上战场打仗了,她才不信那赵东红会像个白痴一样在信里这么鼓动大毛,不得被大毛他娘给埋汰死才怪!

虽说上辈子里她也听说过有很多年龄不大的小红军去长征去打仗的事儿,但她却没亲眼见到过,而据她估摸着,那些小红军也是实在无家可归了才会被部队暂时收容,说不准哪天遇到个生活不是那么难捱的村子就给放那儿了。孩子就是孩子,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哪能提前用来打仗呢?

“啥叫收容所?”大毛并未因钟希望怼他而感到恼火,自打跟着钟希望学武以来,他从心眼里敬畏钟希望。

“就是专门管小孩的地方。”钟希望面不改色地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哦,那倒不是,部队怎么会是专门管小孩的地方呢?俺小舅说了,部队里都是能打仗的男子汉,俺以后也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毛说得气势昂扬,他手底下的那帮小弟明显朝他投来了敬佩崇拜的目光。

其实钟希望还想怼他一句“听你舅瞎吹,部队里也有大把女兵的”,不过想想又没说,她傻了吧唧地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呢?

午休完了,孩子们散了,钟希望和钟小弟以及秦子栋要回秦老头家继续学习,临走时被傻妇玲给拽住了手,硬拉着她朝她家院子里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给她看。钟希望冲钟小弟和秦子栋摆摆手让他们先回去,她随着玲进了她和孙来福住的屋子。

“你拉我来看什么呀,哎呀,别急别急,你慢点,别撞桌角上了,回头又得青紫一大块!”钟希望眼瞅着玲急巴巴地朝屋里奔,自然而然地唠叨上了,俨然一副老太太的口吻。

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孙来福,眼神怪异地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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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晚上好,我码字太入迷忘记时间了,呵呵。

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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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将心比心

比同龄孩子早熟的孙来福已经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总觉得钟希望跟他和他娘说话的语气很像村里的老太婆。

不,也不对,村里那些老太婆可没她这么温和可亲,她们看他和他娘的眼神也很让他讨厌,分明在嫌弃和瞧不起他们,但嘴上又说可怜什么的。一想到这里,孙来福心里就生气,用力地抿了抿唇,小脸板得很僵硬。

玲在床里头的木箱子里翻来翻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想给钟希望看的东西,急得坐在床沿上哭起来,这让钟希望很是无奈,眼抽抽地朝孙来福使眼色,让他赶紧哄哄他娘。

孙来福也顾不得自己生气了,从床底下抽出一个木头盒子来,钟希望急忙避嫌,心道,玲这是因为心智不才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翻家当找东西,这孩子平时不是挺精的吗,咋也这么不小心呢?于是就顺嘴教育道:“以后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露财,知道吗?回头被人给偷了可咋办?你和你娘就指着你爹的遗产过活呢,万一有个意外,你们娘俩就擎等着喝西北风吧!”

孙来福的怪异感觉又来了,不过他不讨厌这样的钟希望,敏感早熟的他早就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谁是真心对他和他娘好,而谁又是虚情假意口是心非。

钟希望是真的在关心他们!

“呶,俺娘是想给你看这个东西。”孙来福从木头盒子里找出一个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的玉质长命锁递给他娘。

玲见她儿子找着了那个东西,立马破涕为笑,献宝似地将那个穿了红绳的小玉锁送到钟希望面前。钟希望接过来仔细瞅了瞅,她对玉不太懂行,只觉得它的做工十分精巧细致,上面似乎还刻了字,她拿起来走到门外对着日光辨认,竟是一个“灵”字,钟希望恍然,想来傻妇的名字是叫“灵”而非“玲”,听她说自己名字时很自然地带着儿化音,想来是她的家人都管她叫“灵儿”吧。

“听俺爹说,这是俺娘打小时就戴在脖子上的,后来也一直戴着。可是俺爹死后,俺娘就把这东西也弄丢了,俺娘很喜欢这东西,她哭了很久才好,后来就忘了。昨天俺收拾屋子从墙角泥缝里找到了它,俺娘很高兴,她很喜欢你,所以就想让你看看这东西。”

孙来福口齿很清晰,语气很平淡,很难想象一个才六岁的小男孩会淡定地陈述“俺爹死后”这句话,钟希望叹口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孙来福的头,说了句:“你是个好孩子!”

孙来福眼神闪了闪,蓦地垂下头,傲娇道:“哼,你自己不也是个孩子!”只是涨红的耳朵和脸颊说明这孩子害羞了。

钟希望要回去学习了,便将那个小玉锁还给傻妇灵儿,可是灵儿居然摇头不要,直说要送给钟希望。

钟希望诧异地睁大眼看向正笑眯眯望着她的灵儿,下一秒她就释然了,灵儿正因为心智不所以才得以保留她最纯真无邪的内心世界,她虽然傻,但却依然懂得将心比心。

钟希望觉得这小玉锁是灵儿的身世证明,说不定哪天老天一开眼就让她的家人找到她了呢?所以她不肯收,灵儿见她不收居然又要哭起来,孙来福抿了抿唇,郑重道:“俺娘要送你,你就留着吧,只要,只要你好好保管着就行!”

钟希望回到秦老头家时,已经是一个钟头后了,秦老头将戒尺朝桌案上摔得啪啪响:“钟希望,你就是这种学习态度吗?你对得起你爹娘,对得起我这个老师,对得起你自己吗?看你写得狗爬字,我真怀疑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它们直立行走?”

钟希望咕哝:“玄……”

“放屁!”秦老头一急就口不择言有辱斯文了。

“噗——”秦子栋和钟小弟忍不住喷笑出声。

秦老头一瞪眼:“不许笑!”

钟希望非常不给面子:“噗——”

秦老头:……

傍晚,待钟爹将钟希望和钟小弟接走后,秦老头坐在他的躺椅上,从那葫芦里倒了一小杯药酒,无比珍惜地小心翼翼地嘬着,虽是药酒,但药味并不浓郁,入口是酒的清冽醇香。

秦老头含着药酒,令唇齿尽情浸润其中,而后才任由其慢慢滑入喉咙、胃袋,暖暖的热意不可思议地自胃袋内蔓延至身,令他整个人都舒畅无比。他知道这药酒即便在物资丰富的太平盛世都是个花多少钱也难能买到的宝贝,更何况是在如今物资奇缺的乱世了。

秦老头不禁喜上心头,这个干孙女果然没有白认,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接收到的不单单是那一葫芦药酒,可以说还有钟希望一家绑在性命安危之上的信赖。

当然,他只要有酒喝就行,断然不会做出乱嚼舌根这种有辱他人格的事情,所以钟希望一家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也许他们一家人就是因为觉得他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所以才选择信赖他的。

嗯,这一家人虽然是乡下粗人,但心性不赖,有眼光!

想至此,秦老头突然像个热血青年那般,因为偶遇赏识他的人而不可自抑得激动起来。

秦子栋走进书房时见到的就是他祖父的这副好像是要中风一样抖抖索索的模样,吓得他差点没当场飙泪,他虽然不经常在村上走动,但谁家老人因为什么病症死的,他还是多少听过一耳朵的。

“祖父!”秦子栋声音奇大,近乎是吼出来的,倒是差点把秦老头给惊吓到了。

“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大声?”秦老头皱眉看向自己的小孙子。

秦子栋见秦老头抖索的症状没有了,才松了一口气,头一回没有搭理他祖父,而是憋气地板起小脸,红着眼圈瞪了他祖父一眼,而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嘿!这孩子!

秦老头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都是钟希望教坏了他的小孙子,不然他哪回对自己如此没有礼貌的?

钟希望走在回家的途中莫名其妙打起了喷嚏。

打第一个时,钟小弟说:“俺大姐,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了!”

钟希望挑眉,面不改色地忽悠:“打一个喷嚏说明是有人在想我!”

紧接着她又打了第二个喷嚏,钟小弟偷偷觑他大姐:“这个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

钟希望嘴角抽抽:“怎么地,你很希望有人在背后骂我?”

钟小弟急忙辩白:“俺哪有,俺只是在猜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

钟希望没好气地拍了他肩头一下:“行了,别再说了,本来没人骂都被你给说得有人骂了!”嘴上如此说,实则心里却不自禁地在想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骂她。不过即便是有人在背地里骂她也完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反倒是那个骂她的人自己给自己气受罢了!

这边的秦老头才刚腹诽一下钟希望,自己就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也是接连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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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

上章有个槽点,钟希望想到酒的出处,居然直接就想到需要拿粮食酿造上了,而非去买,噗,果然那个年代的人大都奉行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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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有人来砸场子

正月里是农村人难得的休闲时光,也是小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随处可见淘孩子调皮捣蛋的行为。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因为由刘铁蛋率领的一众熊孩子已然改邪归正认认真真地跟着钟希望学练武学认字了。

钟希望也因为教授他们练武认字而在他们中间占据了重要的地位,隐隐地成了这群熊孩子的孩子王。而村里的小姑娘们则对男娃子练武认字一事抱持着围观态度,当然其中不乏有向往的,但因为姑娘堆里的领头人刘丹丹和刘招男等人对钟希望是各种看不顺眼,所以至今只有钟二丫一个姑娘会跟着钟希望学习,而且还是偶尔的。

初六这天晌午,钟来春急火火地奔来钟希望家,见钟希望正在院里哄钟小妹玩,急巴巴道:“俺姐,快跟俺走,不好了,有人来砸场子了!”

钟希望听得是一头雾水,皱眉问:“谁啊?砸什么场子?对了,希冀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他跑得慢在后头呢……”

钟来春正说着,就见钟小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院子,气还没有喘匀,就急忙开口道:“俺,俺大姐,快去,有人,来打架了!”

在钟刘村东边的小山脚下,两波孩子正互相恶狠狠地对峙着,其中一波就是刘铁蛋他们。

刘铁蛋率领的一帮孩子的年龄明显比另一波孩子小,两方对峙,那气势明显就有些不均衡了。

此刻刘铁蛋板着一张小方脸,牙齿咬着小厚唇,一双浓眉在一对小眯眼上方几乎皱缩成一个倒八字。

“于钱多,你不就是在镇上跟个杀猪的学了几手拳脚吗?别以为俺就怕了你了?”刘铁蛋恨恨地出声。

“切,俺没说你怕俺呀,俺就是听说你们村里的男娃都在跟一个小女娃学练武,就想过来看看,顺便验一验你们练得咋样,要是比俺们还厉害,那俺们也想拜那个小女娃当师父,对不对呀,小的们?”

于钱多十三岁,身高已经一米七,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仗着自己学过几手功夫,在前园村可是横着走的熊孩子王,当初可没少欺负过郑曙光,当然,大多是因为于小川的挑拨,毕竟于小川靠着他那绝佳的察言观色以及嘴皮子功夫成功地和于钱多成了好哥们儿。

前园村的熊孩子团纷纷附和他们老大的话,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成功地满足了于钱多的虚荣心。

刘铁蛋这边一见这架势就又有些气弱了,毕竟对方比他们大,个子比他们高,身体比他们壮,真是哪哪儿都不如人家。

刘青在一边扯了扯刘铁蛋的袄袖子,小声道:“老大,俺们能打得过吗?俺可听说以前那个于钱多还差点把人都打屎了捏!”这小子天生有点豁唇,说话有点漏风,说话间他还下意识地抖了抖。

刘铁蛋心里也没底,别看他在钟刘村挺熊,但老话说得好,一山更比一山高,出了钟刘村他啥都不是。

“俺才不怕他们!”刘铁蛋色厉内荏地宣言,心里却想着钟来春那小子应该快把钟希望带来了吧!说老实话,他还真想见识见识钟希望和于钱多对打的场面。话说,钟希望都能教他们了,应该能打得过于钱多吧!刘铁蛋还是不确定,但他已经拒绝去想后果了。

于钱多装模作样地手搭凉棚朝钟刘村远目看去,嘲讽道:“钟来春那小子嘴上说是去找你们的小师傅,不会是自己害怕躲起来了吧,哈哈哈……”

跟着他一起来的熊孩子们也随着他哈哈大笑。

刘铁蛋他们被气得憋红了脸,但却没胆量吼回去,心里还真的在怀疑钟来春是不是不回来了,谁也没将钟希冀那个小鬼头放在眼里,毕竟有几个跟他一般大的孩子也在那时跟着他一起跑了。

“算了,不等了,既然你们的小师傅不敢来,也就不需要俺亲自出手了,于小山,你上,去将那帮小子给俺揍趴下!”于钱多招呼着在人堆里傻呵呵笑着的于小山。这傻子,都十七了,还跟个两三岁小孩似的,喜欢跟在他们屁后转悠,赶也赶不走,赶得狠了就嚎啕大哭,不过长得却很壮,力气也大,就让他打头阵吧!

于小山那个头一站出来,刘铁蛋等人瞬间就脸黑了,娘的,太无耻了,找个傻子过来跟他们打,他们是打还是不打?他们不是害怕,一个打不过完可以几个一起群殴啊!不过问题是,自打跟了钟希望学武之后,他们就已经立下誓言,绝对不能够恃强凌弱!

于小山虽然已经傻了,但因为他和郑曙光关系好,之前郑曙光去跟钟希望学习时他偶尔也会跟着,所以他还认得刘铁蛋等人,一上来就高兴地跑到刘铁蛋面前笑着问:“小光捏?”

刘铁蛋嘴角一抽:“啥小光呀?”

刘青在旁边撇嘴道:“他是问他二弟于小光吧!切,听他姥姥在村上说那小子被他亲爹接走了,这傻子还冲俺们问他在哪儿,真是个大傻子!”刘青跟郑曙光有过节,连带的也不喜于小山。

“俺不是大傻子,俺要找小光!俺要找小光!……”于小山说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两条大长腿,扭着健壮的腰身在那张大嘴巴仰天哭嚎起来。

此情此景让两波人马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于小山这样的想来也不会打起来。

刘铁蛋松了口气,可于钱多就黑了脸,他觉得于小山下了他面子,破坏了他前园村孩子王的威望,所以他发怒了。

“你他娘地哭什么哭,快给俺死起来!”于钱多说话的同时已经抬脚踹上了于小山的脊背,他毕竟是练过的,所以这一脚力气很大,而于小山之前是坐在地上叉着两腿乱蹬的,所以这一脚成功将于小山的上半身给踹趴在他的腿上,活似人杂技班人员练功时的姿势,众孩子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的咔嚓声。

于小山半天没起来,因为太疼,他连哭嚎都忘了,只脸色发白,额头上簌簌冒着豆大的汗珠。

刘铁蛋等人吓坏了,这是要出人命啊,下一瞬便听见他们中有人哭了起来。而于钱多那方的熊孩子,因为年龄大些,所以承受能力也相对强一些,没人哭,顶多会手凉脚凉冷汗虚冒,外加小腿肚子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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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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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继续打架

于钱多以前差点打死人是真的,当时吓得屁滚尿流,然几天一过居然长了他的恶胆,这会儿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眯了眯眼,说道:“麻痹的大傻子,少他娘地给俺装,你再不起来,俺能揍得你脑浆淌信不信?”

也是巧了,于小山那一阵疼劲过后反倒啥事没有了,很快便爬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就咧开嘴笑了。

众孩子见于小山没事,心里多少松了口气。然而于钱多可不这么想,他认为于小山这个大傻子是在糊弄他,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心里的怒火那是噌噌暴涨,抡拳踹腿地朝于小山身上招呼,揍得那叫一个狠。

于小山虽然人高马大力气不少,但毕竟心智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只懂得遮挡嚎哭,偶尔出拳还回回抡空,不一会儿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但那于钱多揍红眼了,竟狞笑着不肯停手。

前园村的孩子们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在一旁看着。而刘铁蛋等人则有些不忍,因为自打他们跟着钟希望学武后,他们还立下誓言:在确保自身安之下,绝对不能对弱者袖手旁观,要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助弱者!

刘铁蛋冲刘青等手下一使眼色一努嘴,还看毛看哪,上哪!

刘铁蛋第一个窜出去,趁着于钱多没防备他便开始拳打脚踢,刘青等人也一窝蜂地上了。

于钱多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七八双手,还真被这群孩子给群殴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于钱多手下的熊孩子就也一窝蜂地扑了上来,各自找个人对打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异常,只听得到孩子被揍疼的哭声以及不服气的叫骂声,那骂的话丝毫不比村里的糙汉老娘们儿好听。

而钟希望和钟来春以及钟小弟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种混乱群殴的局面。

钟希望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上辈子活了八十多年也没见过一帮小孩子也能干架干得如此“悲壮”的。

“都给我停下!”钟希望皱着眉头大吼了一声,这一声可谓是气沉丹田,后劲十足,震得她身旁的钟来春和钟小弟都是耳膜轰轰的。

然而,眼前的两波孩子正互殴得热火朝天的,听没听见都难说,更何况去执行她的命令,所以根本就没人理她。

钟希望的嘴角抽了抽,视线朝互殴的人群中仔细探了探,然后迅速出击,一把将一个面生的,高她足有一个多头的壮实少年给拖拽了出来,如果她没猜错,此人应该是前园村的孩子头,也就是那个前来砸场子的熊孩子。

钟来春及时向她介绍:“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来砸场子的于钱多!听说他以前跟一个杀猪的学过几手,他自己也一身狠劲儿,厉害着呢!”

钟希望使巧劲扭着于钱多朝高地上拖,然后再次大声吼道:“都他奶奶地给我住手,前园村的老大在我手里呢!”

这一声并不比刚才的动响大多少,但两波孩子却奇迹般地迅速停手,迅速分成两波站好。

从于钱多被抓,到其被拖至高地上,再到钟希望一声震住了所有孩子,这也仅仅不过几秒的时间,于钱多整个人还是懵的。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开始用力挣扎,但邪门儿的是,明明钳制他的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可那干瘦的小手就像个老虎钳一般钳得他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越使劲,他自己的手腕子越钻心得疼。

于钱多的嘴巴开始不干不净了,不过他骂一句,钟希望就扇他一巴掌,结果可想而知,很快他就被扇得连他老娘都不见得认识了。

“就你这样的也赶来挑事砸场子,真是自不量力!”钟希望轻蔑地松开钳制着于钱多的手,在于钱多不死心想要偷袭她时,被她一脚踢在小腿胫骨上,并趁着他弯腰呼痛时,直接将他踹趴在地上,而那踹出去的脚就这么踏着他的背,将他那所谓的孩子王的权威、狠劲、嚣张不可一世,统统踩在脚底下。

前园村的孩子被惊吓得愣了神,一个个的呆若木鸡,而刘铁蛋他们则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真不愧是他们的师傅,太厉害了,太解气了!

“是你这臭丫头趁俺不注意偷袭俺,要是光明正大地对打,你不见得能打得过俺!”于钱多以前横惯了,都被钟希望踩趴在地上了,还特么梗着脖子冲她吼,“你敢放俺离开,三天,不,是七天后再跟俺比一场吗?俺到时候一定打得你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钟希望听后眉头一挑,激将法?这小子脑子倒是不笨,只可惜遇到了她这个老人精,他的一切小算计就显得太过幼稚了。不过老话说,打蛇打七寸,她要是不能把这个熊小子彻底打服了,他肯定还会三不五时地过来找麻烦。

钟希望也学着江湖人士喊话:“好,我就给你七天,到时候还来这里,咱们单打独斗,谁输谁就得像孙子一样从此以后听谁的,你敢不敢应?”

于钱多眼皮猛跳,“像孙子一样”这句话有点狠,深深地刺到了他,勾起了他内心里已然有些久远的回忆。

别看他在前园村的孩子里头当老大,横得跟什么似的,其实他非常害怕他爷爷,他爷爷是练过的,八岁之前,他一调皮捣蛋就会被他爷爷揍,揍得那叫一个狠,还不许他哭,一哭准被揍得更狠,那时候他见了他爷爷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怕得要命。

不过他爷爷在他八岁那年病死了,他非但不伤心,反倒感觉压在他头顶上的那座大山一下子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他想怎么淘就怎么淘,爹娘都管不住他。爷爷生前有个徒弟,名叫图三刀,是个杀猪的,对爷爷十分尊敬,即便爷爷去了,依然对他和他的家人很是维护。而他便在两年前跟着那个图三刀学了几手拳脚功夫,从此以后在前园村便横了起来。

于钱多一听“孙子”俩字便想到了他爷爷,一想到他爷爷,身体便条件反射地有些抖,他不想应下,但刘铁蛋等人却高声起哄,成功地激起了他的血气,一个冲动便咬牙应下了。

前园村的这帮熊孩子这回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途中,他们颇不甘愿地让于钱多下回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臭丫头,替他们出口恶气,这回可真是丢脸丢到别人地头上了。

------题外话------

晚上好,仙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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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因祸得福

于小山没有跟着前园村的那帮孩子一起回去,而是跟在刘铁蛋等人的身后,一口一个要去找小光。也不知是不是邪门儿了,于小山还就认准刘铁蛋了,见刘铁蛋不理他,便忍不住伸手去扯刘铁蛋的袄袖子。

刘铁蛋一个十二岁的熊孩子虽然自打学武后收敛不少,但到底是没多少耐心的,被一个大傻子拉扯着,心里很是不耐烦,便用力推了于小山一下。

真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一推竟是牵扯到于小山身上被于钱多揍伤的地方,一个钻心疼让毫无防备的他猛地朝后踉跄了两步,终究身体不稳朝后方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而他脑袋砸下的地方竟有一颗尖锐的小石头,结果——

“啊,于小山的头淌血了!”

“啊,他怎么一动不动啊?”

“不会是……”死了吧?

“哇呜——,死人啦!死人啦!……”

……

一群孩子先是七嘴八舌说一通,过了一会儿才惊觉害怕,一边哭喊着“死人啦”,一边朝家里狂奔,转眼只剩下钟希望、钟来春、钟小弟和早已吓傻的刘铁蛋几个。

钟小弟也吓得躲他大姐身后,小脸埋在他大姐后背,小手拽着他大姐衣服,身体簌簌发抖。

钟来春完是看钟希望没走,所以他才熄了那想要第一时间跑走的心思。平时听故事中说打死这个打死那个,而自己平时吓唬别的孩子时也扬言要打死人,可真的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了,他还是害怕了,心怦怦直跳,牙齿打颤,脸色发白,两条腿抖索着朝钟希望身旁靠拢。

刘铁蛋完是被吓傻了,魂儿都丢了,整个人木呆呆的,一张黑脸灰惨惨的,看着也很是吓人。

其实说时迟,那时快,从于小山摔倒流血人事不省到孩子们鸟兽散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钟希望掰开钟小弟的手,急急走到于小山跟前蹲下来,伸手就去探他鼻息,在确定人并没有死时,赶紧哧啦哧啦地撕扯自己的外罩褂替他包扎后脑勺的伤口。

撞到脑子可不妙啊,轻则流血受伤失忆变傻子,重则直接死翘翘,不过于小山已经傻了,所以只要他不死就皆大欢喜了。

“俺姐,你,你还帮他包啥包?他,他都死啦!”钟来春的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谁告诉你他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不过要是不帮他包扎,过会儿也得淌血淌死了!”钟希望用力绑住于小山的伤口,几乎是瞬间的,那三层布都被血浸红渗了出来,钟希望皱眉,伤口有点深,血流得有点快,赶紧又用力缠了两层布上去。

好在于小山是个皮实的,十几分钟后,他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只是他人还没醒过来。

钟希望染了两手的血,身上也到处都是,吓人的程度丝毫不比于小山逊色。但是,当她跟钟来春和钟小弟说于小山的伤口止血了,应该没大碍了,至少不会死时,她在这俩孩子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辉煌起来。

刘铁蛋还是没有回过神,钟来春在他眼前挥了几遍手都不见他有反应,钟希望暗道,这娃不会也被吓傻了吧,要知道于小山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爹的死才吓傻的。

钟希望走到刘铁蛋跟前,抬头看向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娃,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那叫一个响,直接将刘铁蛋扇得歪倒在地,半边左脸上肿高几个鲜红的指印,真的是鲜红,因为当时她的整个手掌都沾着于小山的血。

还别说,钟希望一巴掌下去,刘铁蛋终于回魂了,张开嘴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说:“俺没杀人,俺没杀人……是他自己摔倒的……俺没杀人,俺没杀人……”

钟来春嘴角抽抽,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之前一直奉为老大的刘铁蛋,太特么怂了,瞧他哭声多大,嘴张得多大,大鼻涕都流嘴里了,简直不堪入目!

钟小弟因为知道于小山没死,心里的恐惧也是瞬间烟消云散,此时看着刘铁蛋的哭相,居然也开始嫌弃起来。

钟希望更是见不得刘铁蛋的这副吃鼻涕的恶心模样,大吼一声:“闭嘴!你没杀人,他还没死!”

“嘎——吱!”就像急刹车一般,刘铁蛋居然真停止了哭泣,只是那个哭劲儿还没缓过去,一抽一抽的,鼻涕太长抽不回去,回过神后又不好意思吃嘴里,于是抬起袖子爽快一抹,还不忘屈哒哒地问:“他,他真没死?你,你没骗俺?”

“没骗你,他还好好的,不过失血过多,我看你今天回家后还是让你爹娘准备点红糖鸡蛋送人家去,给人好好补补!”

“嗯嗯嗯,俺会的,俺一定跟俺爹娘说!”刘铁蛋急忙点头,终于露出了笑脸,“钟希望,你还真厉害!”

刘铁蛋这是完崇拜钟希望了,其实刚才他吓傻归吓傻,他仍旧能够听到声音,看到人影在晃动,只不过他的魂控制不了他的身体而已。他真的是太佩服钟希望了,要不是有她及时替于小山包扎,说不定于小山就这么淌血淌死了。而他更感激钟希望的那一巴掌让他灵魂归位。

“这不算什么,等你以后长大了也会很厉害的!”钟希望见刘铁蛋朝她身边凑,她嫌弃刚才他用袖子擦鼻涕的行为,赶紧自然不着痕迹地朝后退开。

等于小山一身是血的回到家后,他娘于刘氏差点没当场吓晕过去,当于小山将事情经过说清楚时,他娘便抱着他哭嚎起来,哭了一会儿,才惊觉:“小山,你好了?”于小山点头,他这次受伤也是因祸得福,沉下眼神,脸上是悲苦的神色,他是又想起他死去的爹了。

而于小芳则是一阵心虚心慌又害怕,她可没忘记她之前还曾在心里咒骂过她大哥,这万一要是被她娘或是他大哥发现了,那她也别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她好想她小哥啊!

事后,刘铁蛋爹娘还真的带着红糖和鸡蛋领着刘铁蛋到于小山家去了。恢复正常的于小山还从此和刘铁蛋成了朋友,可谓是皆大欢喜。

至于于钱多,七天后,他居然耍无赖不来了,而且此后的几年里都不敢来钟刘村寻衅滋事了,就因为他当时被钟希望踩着时就已经感觉到自己打不过钟希望,最后只能沦为人家的孙子,想想就头皮发麻。

再说了,脸面值几个钱?尊严能当饭吃?信用能让他打赢钟希望那个丫头片子?还是装孬种比较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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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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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名声大噪?

钟希望原本就因为教孩子们学武认字而在钟刘村以及周边村庄小有名声,如今将前园村的熊孩子于钱多给教训了一顿后,她的名声就更大了。

当然,之所以名声更大,完是因为刘铁蛋和钟来春等人毫无原则的天花乱坠的大力鼓吹,以至于没出正月,连二十里外的小镇上都听说了在钟刘村有个会武功的小丫头,已经打遍镇无敌手了,先前被媒婆三大娘编排的“泼辣凶悍”的名声已然成为她的招牌优点了,能打才凶悍嘛!

钟希望听到这个传言时嘴角抽了半天。

并不是她因实力不足而感到心虚,事实上,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她一直有在空间里练武,按照空间里的时间流速,至少也有十来年了。也幸亏她这个老太太灵魂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吃苦,早已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地将机器人小拉为她安排的低、中、高、特高等武术动作都掌握纯熟了。

小拉曾经为她模拟测算过,以她现在的能力轻松干倒一个经过严格特训的特种人员不在话下,当然,机器模拟毕竟不是真实的,所以她也不清楚当她实打实地与高手对战时结果会如何。而且若不是受她身体的骨龄小的限制,说不定她现在的水准会更高。

不过,有信心归有信心,但也不能夸大其词,整一个虚得一掐都是水分的“名声”出来添乱呀?她啥时候打遍镇无敌手了?有人来跟她打吗?不,不对,这不是关注点,话说若是因此而让众多人前来向她挑战,那她岂不是得烦死,而且难保哪天不会踢到铁板直接栽阴沟里了。正如老话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也幸亏是小鬼子没在镇上驻扎,否则她一准是那个被枪打的出头鸟。

钟希望一时气不过,将刘铁蛋和钟来春找来揍了一顿,专检肉多的地方揍,既能让他们疼,又不会揍坏,揍得俩人嗷嗷直叫,满院子蹦踏跳,却不敢求饶。

揍完后,钟希望就开始跟他们谈人生讲道理,足足谈了有两个多钟头,把钟来春念得是头晕眼花,心累欲死,而刘铁蛋却一直看着钟希望傻呵呵地笑。

“你还笑?”钟希望拿着小棍敲在刘铁蛋的小腿肚上,那孩子疼得一蹦三尺高,但完了之后继续傻笑,看得钟希望都有些惊悚,忍不住问钟来春,“春儿,这小子不会是那天吓出后遗症了吧?”看着有点傻呀!

钟来春蔫哒哒的:“啥叫后遗症啊?”

“就是患病之后虽然治好了但却留下了病根,极有可能再次病发。”钟希望皱着眉头解释,钟来春听得头晕脑胀,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不然他咋有些听不懂钟希望说的话呢?

看着钟来春没精打采的模样,钟希望叹口气作罢,不过最后还是郑重向两个小子发出警告:“不许再到处说我打遍镇无敌手,否则你们以后也别认我这个师傅了,武术别学了,字也别认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听到没有?”

“嗯嗯嗯!”钟来春和刘铁蛋连连点头。

钟希望一挥手:“滚吧,别在这儿碍我眼!”

钟来春和刘铁蛋面面相觑之后麻溜滚蛋了。

其实钟希望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也让钟希望深刻体会到这样一个事实:你以为你已经很出名了,但或许,你出去遇见的十个人里头有九个都压根儿不认识你是谁,还有一个可能还会把你认成是别人。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坐在堂屋门口捻线的钟娘看着钟希望一个小丫头训两个比她还高的男娃跟训孙子似的情形感到好笑又骄傲,这是她生的大闺女呀,就是出息!如今她和钟爹俩人走在村上,那些原本根本不正眼看他们的人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还会主动和他们说话,夸他们养了个有本事的闺女,这让他们都觉得倍有面子,走起路来脊背都生生挺直了不少,活得是从未有过的滋润自在。

正月很快过去,迎来农历二月。

在乡下有这么个顺口溜——二月二龙抬头,家家小孩剃光头。

其实不光是小孩,就是大人也多会在二月里理个头,这是憋了一个正月不能剪头的缘故。小王村靠给人剃头赚点花销的王老剃在这一个月里的生意也会特别好,走村串户忙得不可开交。

初三这天,钟来春顶着新剪的小平头出现在钟希望面前,原本他长得清秀瘦条,而他的发型却棱角分明,跟上面戴个方形木盒似的,生生让他的长相大打折扣,看着怪可笑的。

钟希望就噗嗤一声笑出来,钟来春的脸当时就拉长了,气恼道:“俺姐,你别笑了,俺娘说了,剪头三天丑,再说了,又不是俺一个新剪了头发,等会儿你就能看到铁蛋、三瓣嘴和大鼻涕他们了,他们比俺的还丑呢!”

钟小弟从外头进来,一见钟来春的发型也是捂嘴偷笑,还不时地朝他大姐使眼色。

“别笑了,再笑俺揍你!”钟来春板着小脸,凶神恶煞地恐吓钟小弟。

钟小弟却有恃无恐,直接冲钟来春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你揍不过俺大姐!”

噗!钟来春差点没吐血,这小子,能不故意揭人短儿吗?

“俺大姐,你没出去看看,那些人剃头之后都好丑,而且还都是一模一样的!”钟小弟跑到钟希望身边笑着说道。

钟希望当然知道钟小弟说的一模一样是什么模样,因为那个王老剃手法娴熟归娴熟,但却不会新花样,只会两种发型,一是剃光,二是剃成这种棱角分明像被机器切割后的的小平头,如果把被他剃过头的人拉一起对比,那一定会成为一道令人爆笑的风景线。

钟来春被这对姐弟俩给笑炸毛了,他不敢瞪钟希望,于是忍不住就斜眼瞪钟小弟:“笑笑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结果他这话愣是没能说乎,因为当他仔细看向钟小弟的发型时,发现小家伙的小平头短归短,却很好看,一点也不像他的活似几块木板钉上去的感觉,“咦?你这头型谁给你剃的?”

“俺大姐!”钟小弟回答得十分响亮,眉眼里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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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让爹娘也学门手艺

“啥?俺姐?你啥时候会剃头了?”钟来春不敢置信,“别糊弄俺了!”

“俺才没糊弄你咧,俺的头和俺爹的头都是俺大姐给剪的,比王老剃剪得好看多了,俺可看见刘金宝那头型了,太丑了,好像木铲子插头上似的,哈哈哈……真是笑死了!”钟小弟说着便捧腹大笑起来。

钟希望瞧见他那嘚瑟的小模样只是无奈摇摇头,这孩子,不就一个头型吗,居然能让他这么乐!

“俺不信,俺大伯的头型也是俺姐你剪的?”钟来春怀疑道。

“是呀,俺的头型也是俺大儿剪的!”钟爹抗着镐头从外头走进院子,笑着说道,他这是整地去了,自打分了那一亩地后,他伺候得可精心了,几乎每天都要去地头瞅两眼。

“……”钟来春直勾勾地盯着钟爹的头型,嗯,也是和钟希冀一样的小平头,清清爽爽,看着很是顺眼。

“咋啦,信了吧?”钟小弟嘚瑟地在钟来春面前挺了挺小胸脯。

钟来春不理他,而是直接蹿到钟希望面前,急切而又眼巴巴地瞅着她:“俺姐,你也给俺剪个头吧!”

要是之前他露出这种表情也就罢了,可配上他那个横看成面侧也面的头型后就显得非常滑稽搞笑,钟希望抽了抽嘴角愣是没忍住,再次噗嗤一声笑出来。钟小弟见他大姐笑了,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故意嘎嘎大笑,钟爹这会儿似乎也看明白了他们为何会发笑,所以也呵呵笑起来。

这一顿笑把钟来春直接笑得无地自容了,窘得想钻地缝。

眼瞅着自家三人把钟来春都要笑哭了,钟希望见好就收,用力忍住笑,从堂屋找来把剪刀替他修整了一遍头型。

钟来春最后喜滋滋地回去了,钟爹在旁边程看了,忍不住又夸自家闺女:“还是俺大儿出息,才十岁就比那个五十多的王老剃剪的头型还好看!”

“打老远就听你在家里夸自己闺女了,你这真是‘王老汉卖瓜自卖自夸’!”钟娘背着钟小妹从门口走进来,她也是围观王老剃给村里人剃头去了。

“俺说的是事实啊!”钟爹笑着辩驳一句。

“在自己家里说说得了,可别去外头瞎吵吵!”钟娘放下钟小妹,小家伙便自动自发地去找她大姐了,“不过,还真别说,王老剃剃的那个头型还真不如俺家希望剪的……”

钟娘笑着和钟爹聊起来,话题还是绕着这头型不变。

钟希望听爹娘聊得起劲,忽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当即便道:“俺爹,不如你也学剃头得了,还有俺娘,你也学起来,到时俺爹给男的剃,俺娘你就给女的剪!”

钟爹钟娘被她说得一愣神半天反应不过来,应该说他们是完没料到闺女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被惊住了。

“嗯?你们觉得咋样啊?”钟希望看看钟爹又瞅瞅钟娘,眼睛眨了又眨。

“噗——”钟娘忽然喷笑出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居然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钟爹也是一脸讪讪的表情,他都五十多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黄土都埋半截脖子了,他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以后也就是种种地,农闲时编编篮子筐子苇席卖卖,或者去镇上找点零活儿干,却不知他闺女还想着让他学剃头的手艺呢!

不是他不想学,只是怕自己有心无力,且不说学手艺得出拜师钱,关键是它还花时间呀,就算拜了师,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向来有自知之明,他脑瓜子笨拙不灵活,估摸着没等他学会,他就老得手抖脚抖拿不动剃刀了。

钟娘终于止住笑,她是了解钟爹的,所以她便将钟爹的心思说了出来,最后还道:“先不说人家学手艺的都是小年轻的,就是你爹想学,也得拜师吧,去拜谁为师呢?王老剃绝对不会收的,他还怕你爹学成了会抢他饭碗呢!娘就更不用学了,哪有女人出去抛头露面替人剪头赚钱的?女人也不需要别人剪头啊,大多都是自己用剪刀剪剪辫梢刘海啥的!你这是年龄还小,爹娘才没管你去教那些小子练武认字啥的,等过两年你就不能再教他们了,会让人说闲话的!”

其实钟娘想说,早先就被那个三嫂子说闲话了,好在后来被钟来春那小子给治住了。

钟希望垂下头,她知道她娘说得对,但也只是现在对,等三四十年后那光景就跟现在大不一样了,她忍不住就咕哝了一句:“俺娘你不能小瞧女人,伟人还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不想却被钟娘给听到了,钟娘忍不住敲了她脑门一下:“啥伟人说的?谁叫伟人啊?俺咋没听说过?别是你自己瞎编的吧?还顶半边天呢,男主外女主内,那男的能舍得把一半天让给女的?净瞎想!”

钟希望摸摸脑门,抽抽嘴角不说话了,她能说这句话是伟人在二十多年后说的吗?不过她还想再努力一把试试,会理发在以后还是能赚钱的,毕竟头发都会一直长,长了就得剪,只要手艺好,生意可谓是源源不断的。

“俺爹,你要是想学不用拜师,我就可以教你,我跟土地神身边的剃头师傅学的,那师傅可厉害了,专门给土地神剃头……”

编着编着,钟希望忽然觉得不对劲,土地神需要剃头吗?不过好在钟爹钟娘没有怀疑,一听那剃头师傅是专门为土地神服务的,就立马心动了,那人手艺肯定好啊,不然跟着他学习的大闺女也不会有如此好的手艺啊!

“俺学!”钟爹最终下了决心。

钟娘还有些犹豫,钟希望赶紧又添了一把火:“俺娘,俺还学了梳新娘头,你要是不愿学剪头也可以学梳新娘头啊,好多新花样呢!学好了给人梳新娘头,又喜庆又能赚钱……”

钟娘咬了咬牙,也下了决心:“俺也学!”

无论何时,都不能小瞧中年人,特别是吃苦耐劳惯了的中年人的决心,他们的耐力毅力和拼劲儿丝毫不输给那些拥有一腔抱负,志向远大的年轻人,钟爹钟娘就是如此。

自打他们下定决心要学习剃头和梳头的手艺后,那认真的劲头和钟希望有一拼。若非钟希望有空间加持的大量时间练习,说不准还真赶不上既要顾着家里家外,又要挤时间学习的钟爹和钟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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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钟家一起奋斗

如此一来,钟希望在空间之外的时间就有点不够用了,除了每隔两日要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学习文化,还要一如既往地抽空到隔壁二奶奶家练习刺绣,更要忙着教村里孩子们学武认字,如今再加上教钟爹理发,教钟娘梳头。

钟希望将空间里的几样简易的理发工具画了图纸出来,让钟爹到镇上的打铁铺子去订做,这一投资,让钟爹钟娘去年一年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

虽然钟爹钟娘精打细算才俭省下来的一年的积蓄也没多少,但他们仍旧肉疼得一连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得钟希望都有些心疼了,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谈了一次又一次人生,讲了一次又一次道理,但没毛用,直到半个月后理发的工具做好拿回来了,他们才慢慢释然。

要学习理发,练习是必需且重中之重的,这年头也没有假人供他练习,钟希望便想了个主意,免费给村里人剃头,让钟爹直接动手操作,她在旁边指点,剪坏了也没事,她再给修整好就行,实在修整不了,那就直接刮个光头一了百了。

钟爹的第一个理发对象就是钟三叔,这还是被钟希望做的吃食给忽悠过来的。

三叔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懒散颓废了,干起活儿来倍有精神,虽然依旧好酒,但却一直省着舍不得去买酒喝,三婶现在也过得舒心了,大丫二丫的笑容也多了,三丫也在健康成长着。

来时钟三叔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因为他没舍得出钱或出粮让王老剃给他剃头,想着再长长点让三婶用剪刀随便剪剪就得了,不想去时他却是顶了一个青头皮,这下又省了,至少三个月内不用再剃头了。

钟三叔摸着自己的光脑袋,虽然不大喜欢,但戴上帽子就能遮住,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要啥好看不好看的,而且他大哥为了补偿他,给了他一小袋白面,足足有个五六斤呢,他看过了,那白面又白又细,闻着还香喷喷的,正好给三丫和三丫娘补补身子,这个头剃得值!

紧接着,钟爹又陆续给村里几个穷苦的老头剃了头,结果最后也都刮成了光头,那些老头也不在意,不过钟爹始终觉得歉疚,如此愈发认真地学习理发技巧。

两个月过后,他的技术明显长进了不少,虽然速度慢了点,但所谓慢工出细活,渐渐的,他理的头型被村里人接受了。

因为头三个月他始终是免费给人剪头,所以找他剪头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下子可得罪了小王村的王老剃,那老头直接就找上门了,质问钟爹为啥剃头不收钱,这不是挤兑他的生意吗?

钟爹本就是老实人,便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说他现在还在练手,不好意思收钱。王老剃也不是什么太过奸诈的人,冲他理的那种一板一眼的头型就知道了,钟爹一放软姿态,他也没办法再高声大吵了,但他的生意的确是被影响到了,搓把老脸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钟爹见状愈发愧疚了。

钟娘赶紧让钟希望给王老剃端了一碗糖水过来。王老剃喝一口糖水,甜甜的,显然是没少放糖,暗道钟家人还是挺实诚的,心里的火气当时就消了一半,一口气喝光一碗糖水,将剩下的火气也叹了出来:“行了,俺知道你们也不是故意的,但你以后可不能再给人白剃头不要钱了,怎么着也不能比俺的价钱少了呀!”

钟爹连连点头将王老剃送出门,回来后冲着钟娘和钟希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人一时间诡异地沉默起来,直到钟小弟从外头跑进来,大喊一声:“俺爹,俺爹,俺听人说王老剃跑来找你算账了?”

“噗——”钟娘先笑出声来,紧接着钟希望也笑了,钟爹不无幽怨地看着面前笑不自抑的娘俩,最后自己也笑了。

钟小弟是一头雾水,但见爹娘和大姐都在笑,他也嘿嘿跟着笑。

钟爹剪头一开始收钱,就没人再上赶着凑上来了,一时间倒清闲了不少,只是如此一来,他就没有对象练习了。钟希望也曾想过让钟爹到镇上去出摊给人剃头,只是镇上有两个剃头师傅已经在那剃了好几年了,人家还有门面有后台,钟爹一个技术还不到家,且没有后台的新手在那儿根本就混不下去。

钟希望也发愁,让钟爹学剃头是她提出来的,如今只学了半截呢,可不能半途而废。小拉给她提了建议,可以将废弃的头发拿进空间用机器加工成假模让钟爹练习。当然,假模的头部也是由粮食压制而成的,可生态回收。

钟希望听了一巴掌拍在小拉脑壳上,喜道:“这个主意好,咋不早点告诉奶奶我呢?”

小拉:……您也没问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钟希望便暗戳戳地满村寻找废弃的头发,可惜只找着了极少一部分,而且还都是混杂了泥土枯枝烂叶子,脏得很,好在空间机器非常厉害,只需一个触屏点击,所有杂质便能百分百剔除。

不过,钟希望找到的所有头发加起来也只够一个假模脑袋,她还得继续找。于是她又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找了小王村的王老剃,他们家也时常会有人上门找他剃头,想来家里会积存一些头发。

她还真找对了,王老剃家院子的一个旮旯角里确实堆了不少。这家人也是懒的,看那堆头发的分量,估摸着也是在那儿历经风霜雨打不下小半年了。

王老剃纳闷钟希望要那废头毛干啥,为此还送了他一个纯玉米面的窝窝头?

钟希望就皱着小眉头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唉,俺爹的技术没有王大爷的好,一收钱就没人来剃头了,俺爹不想荒废手艺,就想找点废头毛来练练剪刀的使用技巧。”

王老剃被钟希望变相夸赞了心里很是得意,对钟希望说的练习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钟爹这是基本放弃的架势,他可不信用废头毛还能练出什么好来?

当然如果没有钟希望的空间在,钟爹可能真的就这么半吊子下去了。

当钟希望将假模人头拿出来时钟爹钟娘钟小弟都吓了一跳,倒是钟小妹是个傻大胆,伸着小手够着玩。这个假模人头自然也是不能曝光之物,钟爹练习完,钟希望就赶紧收起,丝毫不会马虎。

相较于钟爹学理发中遇到的波折,钟娘学梳头倒是学得很顺利,只需将三叔家的二丫叫过来当模特,平均两三天就能把一个编发技巧练得纯熟了。赶巧村上钟大牛家的闺女钟小梅要嫁人,因为小梅娘和钟娘比较熟,俩人平时比较有话聊,所以小梅娘知道钟娘会梳很多种类的新娘头,便请钟娘去给小梅梳头。

这次梳头自然是免费的,不过倒是把钟娘的名声给打出去了,此后,居然有邻村的一户人家慕名而来,请钟娘去给他们家闺女梳新娘头,而钟娘也终于凭借自己的手艺赚到了第一笔钱,也让钟娘眉眼间的笑容更舒展了,整个人都开朗豁达了不少,或许这就是自信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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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八月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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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三年

在如此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中,钟家人迎来了九月。

村长从镇里头听来消息,说在咱们国家嚣张了八年之久的小鬼子终于投降夹着尾巴滚蛋了!这个消息如此让人兴奋,村、镇、县、市、省,乃至国,当真是普天同庆!

不过,小鬼子虽然被赶走了,但世道仍然动乱,战争仍然在继续着,小镇上也仍然时有当兵的经过。

值得庆幸的是,五里屯钟刘村的生活还是相对平静的。

钟爹的理发技术越来越好,因为他剃的头型好看,人气满满上涨,已经渐渐能与王老剃平分秋色了。

王老剃的生意自然又受到影响,但因为钟爹是老实本分地凭自己本事吃饭的,他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钟娘给新娘梳头的名声也渐渐响亮起来,甚至到后来都成了一项约定俗成了,但凡有嫁闺女的人家,必然会找钟娘去给他们家闺女梳头。

钟希望一家五口人,三口人在努力拼搏,日子想不过好都难,而他们家在整个钟刘村的地位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发生了质的飞跃。

原本的吊车尾,如一匹后劲十足的黑马迅速跻身车头,想与他们家交好的人家便渐渐多起来,而这其中就有二叔钟宝招和四叔钟宝进。

不过这俩的兄弟情谊有所欠缺,势力得很,钟爹已经对他们完失望了,所以这回不再傻傻地不求回报就付出了。二叔和四叔见从钟爹这里瞎不到好处,立马非常现实地停止了对钟爹的各种巴结讨好。

钟爹也是看透了他们,对此只是呵呵笑了一声,转头就去继续修炼自己的理发技巧了。

三年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

钟希望已经十三岁了,因为坚持锻炼,且营养跟得上,个头蹿高了不少,当初九岁时看起来像个五六岁的小身板如今已然步入正轨了,足有一米六了,体态初见少女的窈窕,皮肤白皙细腻水当当,眉毛黛黑,似飘逸的柳叶,眼眸清澈,似暗夜璀璨的星子,鼻梁翘直,嘴唇红润,妥妥的小美人胚子。

钟小弟九岁了,个头比同龄的孩子高了小半个头,长相与钟希望有几分相似,皮肤白,眼睛大,鼻梁高,嘴巴小,妥妥的漂亮小正太,往村里的那帮小黑蛋子中间一站,那就是鹤立鸡群的感觉。

钟小妹五岁了,与她大姐和二哥的长相肖娘不同,她完就是钟爹的翻版。

当然钟爹也不丑,浓眉大眼高鼻丰唇的,若非常年操劳让他沧桑得厉害,也是妥妥的美男子。

不过他这长相放钟小妹这里就有点太过深刻了,所以钟小妹刚懂得美丑那会儿,经常会对着镜子嚎,问爹娘为什么她没有大姐和二哥漂亮。

后来被钟希望接连一个月的洗脑,终于正视了自己的长相,重新又笑开了花,因为她大姐说了,她的眼睛是家里最大最亮最好看的。

钟小妹上辈子虽然身世可怜,但后来的性格也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所以这辈子钟希望着重对钟小妹进行了监督,好在环境不同了,且有家人心地爱护着,她的性格倒是与上辈子完不同了,不再懦弱阴郁拎不清,而是活泼开朗,嘴甜还懂得体贴人,已然是爹娘的另一件小棉袄了。

这三年虽然称不上风调雨顺,但也没有大的天灾,钟爹和钟娘顾着自家的那一亩地,两季所收的粮食除了上交一部分公粮给镇上,余下的勉强够一家人年吃用的,这与之前动不动就断粮相比,已经非常幸福了,而且现在钟爹钟娘都能凭借手艺再多赚一些进项,他们都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知足。

再说秦老头,他家本来还有三亩地是佃给村里人种的,后来解放土改后,村里人都有地了,他们家的地就没人种了,秦老头就让钟爹种了。不过好景不长,钟爹才种了一季,秦老头就被人举报了,说他们家只有两口人,却有三亩地,而村上大多人家都有好几口人结果也才分到一亩地,这不公平。

不过那个举报的人并没有得逞,秦老头在小王村还是很有威望的,他家的情况,村人大多也清楚,所以这事也便不了了之。钟爹继续种秦老头的地,不过他也只是替秦老头种,所种的粮食都给了秦老头。后来秦老头放了狠话,意思就是“你再这样,我就那样了”,钟爹这才答应从中收一成粮食作为报酬。

一年前,秦老头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撑过去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要不是有钟希望的药酒续着,他的情况会更糟。

话说,他这场病还是被小王村的无赖给气的,那无赖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他死去老伴的坟墓里有大把洋钱,居然拿了铲子挖了他老伴的坟撬了他老伴的棺材。秦老头知道后当场就气得晕死了过去,若非之前一直喝着钟希望给的药酒将身体保养得不错,恐怕能直接气中风。

后来钟希望知道了,直接带着一帮孩子将那个无赖狠揍了一顿,一条腿都给他打折了。那无赖见识到钟希望的凶残,此后再也不敢招惹秦老头了。秦老头出事那段时间,钟希望是直接住在他家照顾他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利索,秦老头也被她养得比生病前胖了好几斤。

秦子栋从他祖父病倒后就一夜之间长大了,也沉默了,但做事倒是比以前稳妥了许多,原本从不沾手的家务琐事,现在已然做得很好了。用他的话说就是,祖父养他小,如今他大了,也该由他来养祖父老了。

钟希望当时非常感慨地摸摸秦子栋的头道:“真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秦子栋一把拍掉她的手,气恼道:“咱俩一样大,你少给我倚老卖老!”

钟希望逗他:“我就是卖老咋地?”

秦子栋憋红了脸瞪着她,咬牙,却说不出话来。但其实他心里十分感激钟希望,而他那不为人知的少年萌动之心早在秦老头认钟希望当干孙女时就被他深深压藏在心底。

因为秦老头身体的原因,钟希望和钟小弟的课业也就暂时终止了,不过听村长说,镇长有意在镇上办一所学校,如今正在筹备中。

深秋来临之际,又到了家家翻改棉袄棉裤准备过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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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

再次重申一下:此文架空,涉及到历史人文的,都无需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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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如此坦荡

如今钟希望的刺绣手艺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二奶奶现在见着钟希望就眉开眼笑,眼里是骄傲和与有荣焉。即便是偶尔去她闺女家走亲戚和她闺女闲聊家常时,也会不时提到她的好徒弟钟希望,直夸她有慧心有天赋,简直就是为刺绣而生的。

结果她闺女就有些吃味,有次回来看望二奶奶时,见到钟希望就没啥好脸,说话也阴阳怪气的,钟希望倒是不介意,不过二奶奶介意,直接将她闺女给骂回去了,母女俩整整赌气了半年才和好,这还是钟希望从中说合的。

今年家的棉衣仍然由钟希望主要负责,钟娘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因为有了余钱,家里买了新棉布,深蓝和红底小碎花的,土是土了点,但好歹是新的,而且村里人都穿这种的,他们一家出奇出格也不像话,毕竟他们家都是低调的人。

缝着手中的棉袄,钟希望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的郑曙光。这一别也有三年多了,那小子是一点音信也没有。钟来春偶尔会跟她说起郑曙光养母家的情况,说他们家交了好运,家里吃穿用都有人定期给送,那个于小芳如今眼睛都特么长在头顶上了,要不是有于小山镇着,还不知怎么嘚瑟呢!

钟来春对那个于小芳的印象极差。据说于小芳有次来钟刘村她姥姥家和刘丹丹几个小丫头聚一起说小话。她们的话题是围绕着钟希望的,说的话是编排她的,不怎么好听,结果好死不死地被钟来春给听到了,他当时就撸了袖子要上去揍那几个丫头,吓得她们尖叫着逃跑回家,从此钟来春便成了她们口中的大坏蛋。

钟希望落下最后一针,收线剪断。看着眼前的棉袄,嘴角忍不住自嘲地抽了抽,她这真是活久了心操得够宽,居然又跟过去三年似的多做了一件。

钟娘一开始还问一嘴,这是给谁穿的?明显不是自家人的嘛,钟爹穿了显小,钟小弟穿了又显大!钟希望倒是坦然,直言是做给郑曙光的。不过那孩子被他亲爹接走了,想来不会过得太差,但是也难保不会有万一啊,世事无常嘛!

毕竟,就连她这个重生的老太太都已经对未来走向摸不太清了。

钟娘看着自家闺女小小一个丫头居然一脸悲天悯人地叹气,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疼,这都是之前苦日子熬的,这孩子懂事后就是个操心的命,操自家人的心还不够,还要操外人的心,一想到外人,钟娘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闺女啊,始终是要嫁人的呀,可是她闺女多好多出息啊,嫁人她咋能舍得呀,唉,干脆找个上门女婿得了!

钟娘从那时起心里就有了想法,她没跟任何人说,反正闺女现在还小,暂时不急。

钟希望自然不知道她娘的心思,只是每年都多做一件棉袄,也送不出去,就压箱底留着给钟小弟大点再穿,可他们家已经宽裕不少了,钟小弟每年也都有自己合身的棉袄了,所以压箱底的棉袄便到了钟来春身上。

现在整个钟刘村的人都知道钟来春认了钟希望当亲姐,有部分闲极无聊的人便撇嘴嘲讽,说钟来春天天跟个狗腿子似的往钟希望家跑,跟送上门的儿子没啥区别。

这话被钟来春的娘小钟孙氏听到了,小钟孙氏就跑去钟希望家里闹,说钟希望把她儿子当狗使唤,气得钟希望直接拿棍将钟来春一顿好揍,结果心疼儿子的小钟孙氏立马停止闹腾,抹抹眼泪灰溜溜地回了家,再不敢提起这事。

其实她也就是作的,回去后就被他男人钟三石甩了一巴掌,她愣是没敢大声哭,她心里当然知道钟希望对她儿子如何,给吃给穿还教武功教认字,这家伙,比亲娘都不差什么了,她天天听儿子在她耳边提起钟希望,儿子对钟希望好似比对她这个亲娘都亲,她心里难免会嫉妒呀!

“俺姐!俺姐!有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呀!”

钟来春像风一样刮进了钟希望家的院子,见钟希望正在堂屋做新棉袄,顿时喜上眉梢:“俺姐,有俺的棉袄吗?俺都快冻死了!”

钟希望嘴角一抽:“你去年的棉袄呢?不是还能穿吗?”她记得去年钟来春穿着还显大呢,今年穿着应该正好!

钟来春讪讪地笑了笑:“那什么,俺娘说你今年还会给俺做新的,所以就把那件拆了给俺爹翻做了一件棉袄……”说到最后,钟来春的声音低得跟蚊子有得拼。

钟希望一听心里就呵呵了,拿手指点着钟来春脑门道:“你娘还真能算计啊,我今年偏不给你做,我看她能舍得冻死你不?”

钟来春捂着脑门笑得一脸讨好:“别呀,俺姐,俺知道你对俺好,这件肯定是给俺做的对不对,嘿嘿,还是透新的,味儿还好闻……”

“去!透啥新?它本来就是新的!我跟你明说啊,这件不是给你的!”钟希望没好气地拍掉钟来春的手,还沾着黑灰呢,真好意思碰!

“俺知道不是俺的,就是以前那几件也不是特意给俺做的,对吧?”钟来春明知钟希望有点洁癖还是死皮赖脸地凑过去,笑得很贱,“俺姐,你这是给于,不,郑曙光的吧!”钟来春一脸看透真相的精明样。

钟希望不由地挑眉细看他,昔日瘦弱得像个猴子的小孩,如今也已经成长为一名十三岁的少年了,身体明显健壮多了,听声估摸着也快变嗓子了,嘴边已经隐约可见一圈细黑的绒毛了。

钟来春被钟希望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俺姐,你,这么瞅俺干啥?”

“切,瞅你能耐的,一猜就准!”钟希望真是坦坦荡荡啊,以至于钟来春真是一句风凉酸话也说不出口。

“咋不说话?因为郑曙光不在,棉袄没送出去,所以才给你穿,是不是伤你自尊了?”钟希望一边将棉袄整齐地折叠起来放进衣箱内,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切,你也太小瞧俺了!”钟来春对钟希望的话嗤之以鼻:“伤啥自尊了,俺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你把棉袄给俺穿了,这才最重要!郑曙光那小子真幸运,能让俺姐你这么挂念着他!不过他也够不幸的,每回棉袄都被俺给穿身上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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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青葱少年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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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学武做什么

“行啊,想得够开,以后有前途!”钟希望毫不吝啬地夸道。

“那是!”钟来春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膛,“就凭俺一身功夫在身,以后绝对有出息!”

啧啧,瞧瞧这孩子一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真不错!

“你将来想做啥?”钟希望笑眯眯地问,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真真是老怀深慰了。

“俺去当兵打仗,杀鬼子,杀得他们哭爹叫娘,屁滚尿流!”钟来春一握拳,大义凛然道。

钟希望不由地捏捏眉心,道:“鬼子已经被赶跑了,省省吧!”

“啊,对哦,小鬼子早几年就举白旗投降了,那俺这一身功夫不是没那啥……”

“用武之地!”钟希望补充,同时又紧跟着训一嘴,“瞅瞅你文化课学的,真是寒碜!”

“嘿嘿,俺会认字就成了,再说了,俺写的字也不比俺姐你的差……”

“住嘴啊!不带无故揭人短的知道不?”钟希望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道。

钟来春嘿嘿笑了,笑得钟希望抬手想拍他,却又被他躲开:“俺姐,你说俺将来做啥?”

“你不是想要一身功夫学以致用嘛,那就开个武馆啥的……”钟希望私心里其实是不希望他去当兵的,太危险了,而且他爹娘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有啥毛病,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没动静,就他一根独苗苗。

“啊?武馆?就是专门教人练武吗?那教会那些人练武,那些人要干啥?”钟来春问。

钟希望嘴角一抽:“你管那些人要干啥?”管得够宽的!

钟来春一听,急眼了:“咋能不管呢?你当初教俺们时不也说了要对俺们负责到底吗?俺要是开了武馆,俺也必须要负责啊!”

钟希望嘴角再一抽,奶个孙砸,自己之前教得太好了,听听,这孩子多么有担当多么有责任心!

“罢了,你想咋样就咋样吧!”钟希望没脾气了,索性这小子还有自己爹娘要顾,应该不会不听他爹娘的。

“嘿嘿,别呀,俺姐,你得管俺哪,想当初你教俺功夫时不就是想让俺当兵打仗保家卫国的吗?”

“打住!打住啊!我教你们功夫时可没怀抱着这等高尚情操啊,我只是瞧着你们一个个一天到晚闲得招猫逗狗惹人厌,想找点事情让你们发泄一下过多的精力,不要没事就知道调皮捣蛋而已。再说了,谁说学功夫就非得上战场打仗的,还可以自己在家练练强身健体嘛!哟喂,你小子居然敢捂耳朵,真是个糟心的玩意儿,我可警告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滚吧滚吧!”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钟来春一眼,钟来春捂耳朵的手立马撤下来,贱兮兮地笑着。

“别呀,俺姐,俺这回来是有特大消息要说啊!”钟来春想起正事,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但眼神却显得很是兴奋,“听说大部队要从咱县经过!”

“经过就经过呗,离咱们这有百八十里呢!”

钟希望略一思索,猜测钟来春说的应该是解放军大部队。内战早在小鬼子滚蛋时就又开始了,过去三年里也是愈演愈烈,今年已经达到白热化,这一杖打完,离国家新建的日子就不远了。

“镇上有招兵的呀,你说俺要是过去他们会收不?俺们村的铁蛋和三瓣嘴,小王村的大毛、狗剩和大柱子都要去报名呢!”

“我说你们啥时和大毛他们好上了?”钟希望眼皮跳了跳,这帮孩子仗着有点功夫在身就狂得啥也不怕了,才多大点屁孩就要去报名参军,这要是真报上了,估摸着他们爹娘会集体冲来她家声讨她。

“俺们这叫不打不相识,你不是同时教他们又教俺们吗?有次大毛手下的人就来挑衅,说俺们打不过他们,这不是明显在打俺们的脸吗?俺们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约他们打了一架,嘿嘿……”钟来春没讲结果,想来是没有打赢,钟希望也不去揭他的短。

“那大毛不是有个解放军舅舅吗?他舅来信了,说他会在这次随大部队一起过来,领导还批准他提前回来探亲呢!大毛说会让他舅推荐俺们进队伍,说这样成功的机会大点,毕竟有人好办事嘛!”

“你们可给我消停点吧,一个个还没成人呢,就想着上战场了,对得起你们爹娘吗?反正我是不同意的,谁要是背着我去,就不要认我这个师傅,以后爱咋咋地,我一律不管不问!”

钟希望有点生气,撂下狠话砸得钟来春懵懵的,咋他姐一听他们要去当兵就如此生气呢?他们这可是去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呀!不过他到底是没敢跟钟希望再犟下去,而是转移话题又绕到棉袄上面,死皮赖脸地让钟希望把那件棉袄给他穿。

钟希望也是佩服他的磨缠功夫,不过到底是没答应把做好的这件给他,只是说再替他重做一件,反正剩下的布头,甭管花的青的蓝的,缝缀在一起也是能做面子里子的,说不定还挺时髦呢!

钟来春美滋滋地走了,殊不知,他姐答应给他重做的这件棉袄让他在村上被人笑了一整个冬天,不过他也是个厚脸皮的,人笑人的,他穿他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棉袄有哪里怪异的,反倒认为很好看。事实证明,他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后世可是非常流行拼接服装的。

钟希望收了针线活儿,看看天色估摸着也有正午十二点了,便进了厨房点燃了土灶烧热水。她将木柴塞进灶膛让其自行燃着,自己则进了空间,两分钟后出来时,手里已经端了饭菜出来。

而这时带着钟小妹在外头串门聊天外加纳鞋底的钟娘和又去地里转悠的钟爹已然不约而同地回来了,他们前脚刚进院子,钟小弟后脚也飞跑进来。

今天的午饭是香喷喷的白米饭,油焖茄子,木耳炒鸡蛋,外加清蒸肉圆子汤。

虽然过去的三年多来,他们一家已经习惯了钟希望每日换着花样的可口饭菜,但每每饭菜端上桌,他们还是抱着无比虔诚无比珍惜的心态来享用,包括将将五岁的钟小妹亦是如此。别看钟小妹人小,饭量却丝毫不比钟小弟小,顿顿都能造两大碗,而且一点都不浪费,菜汤汁都会拌进饭里吃得干干净净。

如此吃法其实很让人堪忧的,不过好在她还有着爹娘给的得天独厚的体质——怎么吃都不会太胖,顶多就是圆润一点。

最让钟希望感到欣慰的是,钟小妹丁点儿都没有上辈子的恶性劣迹,和钟小弟一样乖巧听话,对自家人,特别是她这个大姐极其维护,家里的事情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别人问了,她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就直接装听不懂。

------题外话------

早上好~

新的一天,元气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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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生意上门

饭后,钟小妹睡了,钟小弟又跑出去野了,钟爹拾掇起之前存下来的柳条编篮子,钟娘一边纳鞋底一边和钟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钟希望则继续做答应给钟来春的那件棉袄。

“都在忙着呢?”二奶奶迈着小脚走进院子,钟爹钟娘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钟希望赶紧从堂屋搬了个小板凳给她坐,顺手就抓了一把糖炒花生米给她当零嘴。

“你赶紧做你的活儿,俺也才刚吃过不久,哪里就饿了?又不是小孩子,吃啥零嘴儿啊!这花生米油亮亮的还裹着一层白糖,得费多少油和糖啊,年轻人要懂得细水长流啊,别觉得如今家里好过点了就大手大脚的!”二奶奶是节省惯了,虽然钟希望在过去的三年多里没少送她吃的,但她还是没能习惯,依然会每回都抱怨一通她不懂得细水长流。不过钟希望能感觉得出来,二奶奶心里是高兴的。

“二大娘,你来找希望有事吧?”钟娘笑着问。

“嗯,是有点事,这事还得要你们俩看看同意不同意!”二奶奶笑着说道,“这不,俺家小秀的男人给俺拉了一头生意,有个生意人对刺绣感兴趣,之前从小秀男人那里见到过俺绣的东西,很喜欢,就想让俺给他再绣个大幅的东西,图案是他自己选定的,让一个月内绣完,最迟一个半月,他等着离开。”

“那好呀,要是绣好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钟娘笑着称赞。

“价钱倒是不低,绣好了能给一百块大洋呢!”二奶奶笑着说,成功地见到钟爹钟娘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了神。当初她乍听她闺女说这个数时也是惊得半天回不了魂,一百块呀,她一辈子也不攒不了这么多呀!那个定绣品的人想来是个钱多人傻的,居然花这么多钱买一副绣品!

“眼下问题是,俺眼睛花了不太好使,绣得太慢了,所以俺想让希望和俺一起去镇上绣,不过这一个多月都得在镇上吃住了,你们尽管放心,俺会替你们看顾好她的,你们同意不?”二奶奶小心地观察着钟爹钟娘的脸色。

钟爹钟娘一听得在镇上吃住一个多月不回家,心里就有些不大乐意,但碍于二奶奶面子,又不好直说出来,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二奶奶有些失望,但心里也理解,谁家孩子舍得让别人带走啊,虽然只才一个多月,那也不放心啊!

“好啊,我跟二奶奶去!”钟希望之所以答应,一来是担心二奶奶一人肯定完成不了,二来则是那酬劳太诱人了,干了这一票家里的房子就有着落了,她早就想给爹娘盖几间宽敞的大房子住了。

“你这孩子……”钟爹忍不住想吼钟希望,但话一出口又软了下来,毕竟当着二奶奶面呢,而且他知道他这大闺女自打懂事后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孩子,老实说,他们家现在其实真正当家作主的就是这孩子!

“希望啊,你可从来都没离开过家呀!”钟娘担忧地看向钟希望,她的闺女她知道,肯定是想着多赚钱才答应的。

“俺爹,俺娘,你们放心吧,二奶奶会照顾好我的,再说了我很强的!”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钟小妹是钟希望的又一死忠粉,当即奶声奶气地响应道:“对,俺大姐是最强的,谁都打不过俺大姐!”

“噗——”二奶奶忍不住笑出声,她这个小徒弟啊,明明有一双拿绣花针的手,却偏偏练啥功夫,本来她还担心她练拳时会伤到手毁了她刺绣的手艺,却不想,她不仅功夫练得好,刺绣的手艺也好得连她都惊艳。

钟爹钟娘见钟希望自己愿意去,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好点头答应。

钟希望和二奶奶当天下午就去了镇上,如此,明早就能开工了。钟希望只收拾了几件内衣换洗,其他的都没带。

临走前,钟希望将钟娘拉到堂屋东隔间,本来是想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多月需用的米面粮油的量,却被钟娘阻止了。钟娘说家里自己种的粮食还有些,再加上菜窖里放的萝卜白菜红薯南瓜,凑合着吃到下季粮食上来不成问题,让她不用担心。

钟小妹原本还高度支持她大姐的决定,等到见着她大姐背着小挎包离开家时,小家伙哇一声嚎开了,蹦跳着要她大姐回来,要不是钟娘硬拉着她,她能追出几里地去。

等晚上钟小弟从外头野回来发现他大姐不在家时,小少年居然也红了眼圈,情绪低落得连晚饭都吃不下去了。钟小妹也和他差不多,看着眼前的饭碗不想动筷子。

钟娘“啪”地一下将筷子拍桌子上,说道:“咋地,嫌娘做得不好吃啊?”

老话说知子莫若母,钟娘可清楚得很,并非是这俩孩子因为太想念他们大姐才吃不下饭的,压根儿是他们不想吃碗里的稀面汤。没错,今晚的晚饭,钟娘就用玉米面和着带有大量麸皮的小麦面烧的稀面汤,味道肯定是不咋地的,不过村上家家都吃这个。

钟爹唏哩呼噜喝了两大碗后,将空碗搁桌上说道:“你们得一辈子记着你们大姐的好,没有她,咱们家连这个稀汤都喝不着,好了,赶紧喝了,早点洗洗睡了,点灯熬油费钱的!”

钟小弟和钟小妹赶紧端起碗学钟爹一样唏哩呼噜灌下肚。

钟小妹大了,便和钟希望一床,而钟希冀则睡在钟爹替他用木板搭成的一米宽的床上。待钟娘吹了油灯走出去后,钟小弟和钟小妹在黑暗里对起话来。

钟小妹:“俺二哥,俺大姐啥时候回来呀?”

钟小弟:“俺娘不是说了吗?一个月后回来!”

钟小妹:“一个月是多长时间呀?”

钟小弟:“就是三十天。”

钟小妹:“三十天是多长时间呀?”

钟小弟:“三十天就是三十天,你笨呀!”

钟小妹:“俺才不笨,你才笨,你都不知道咋说,要是俺大姐在,她就能告诉俺,你真是笨死了!”

钟小弟:“……”

钟小妹:“俺二哥,你咋不说话呀?”

钟小弟:“不想说!”

钟小妹:“俺看你是不会说,笨死了!俺大姐要是在就好了,呜呜,俺想俺大姐了,她得啥时候回来呀?三十天到底是多久啊,俺二哥笨死了,根本说不清楚……”

钟小弟终于忍无可忍,在黑暗里冲着西隔间的门就吼道:“俺娘!快来把钟希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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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奶奶语出惊人

钟希望和二奶奶两人徒步行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镇上,而后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二奶奶的闺女钟秀家。

钟秀的男人是镇长的小儿子,姓李,名叫福泰,三十岁左右,有文化,是个生意人,当初也是瞧见钟秀长得漂亮,对她一见钟情才上门求的亲。

钟希望上辈子也是见过李福泰的,不过那人的长相是属于丢人堆里就不容易找到的类型,和钟秀站一起用后世话形容就是典型的男屌丝和女神的组合。钟秀的个性与二奶奶完不一样,二奶奶是泼辣精干,而她则是温柔似水,不过她并不懦弱,心眼子还是不缺的,否则也不能把李福泰管得服服帖帖的。

再次见到李福泰时,钟希望特意眯眼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人的长相真是乏善可陈,不过老话说人不可貌相,看人得看本质,所以钟希望跟在二奶奶身后扮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徒弟,笑眯眯地同钟秀和李福泰打招呼,顺嘴就夸了李福泰一句:“俺姑爷,一看您就是文化人,气质就是俺们乡下人比不过的!”

李福泰被钟希望夸得心里很是酥爽,对钟希望说起话来也越发和颜悦色了,顺便就将他丈母娘也夸了一通,说她收了一个好徒弟。二奶奶现在听到有人夸钟希望比听到夸她自己还高兴,所以这次会面大家都挺愉快的。

站在李福泰身边的钟秀忍不住就似笑非笑地看了钟希望一眼。钟希望是谁呀?八十多岁的魂儿岂会被个小丫头看怵了?她当即也笑眯眯地看回去,夸人的话也是张口即来:“俺姑,还别说,你笑起来特别好看,难怪俺姑爷稀罕你呢!”

这句话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时候却是露骨得很,直接把个钟秀臊得红透脸,急急呛了一句:“你个小丫头片子瞎说八道啥呀?”而那边的李福泰却也跟着脸红了。

二奶奶见闺女女婿被钟希望一句话就给说红了脸,怪异地瞅了钟希望一眼,钟希望冲她龇牙一笑,一下子也把二奶奶给逗乐了。

那个订货的商人也姓李,名叫毅峰,三十来岁的样子,一身儒雅的派头,长相也相当英俊,眼神深邃,笑容温和,看起来倒是挺平易近人的感觉。不过钟希望却轻易看出这人笑不达眼底,完是交际应酬多了形成的制式化习惯。

虽然同姓李,这李福泰和人李毅峰相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是云壤之别,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也不知钟秀会不会觉得丢脸。钟希望暗搓搓地观察着在见到李毅峰后钟秀的反应,结果发现人钟秀从始至终都很淡定,是真的很淡定,不是装出来的那种,钟希望忍不住在心里给钟秀点了个大大的赞,好女子!

从见面到定下所有事情其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李福泰专门准备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子给二奶奶和钟希望刺绣用。

李毅峰开始并未将钟希望看在眼里,他也听李福泰说起过二奶奶收了个徒弟,既然是徒弟,不过是学了几年的刺绣而已,手艺基本可忽略。然而,等他见到二奶奶让钟希望负责大部分刺绣活儿,而她自己则只是打打下手时,他向来淡定自若的表情差点没因不敢置信而当场崩裂。

他甚至有点后悔让二奶奶替他绣这幅绣品了,正想着该如何终止这项交易。

不过,很快的,当他见识到钟希望的手艺后,所有不好的负面情绪一瞬间都消失无踪,留给他的只是深深的震撼,甚至不顾自身多年来修炼的绅士礼仪,就这么站在边上直勾勾地盯着钟希望的手瞧。

钟希望的刺绣手艺在外界虽然只有三四年的水准,但实则她一直在空间里坚持不懈地练习,二三十年是有了。

钟希望一个老人精自然是将李毅峰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这厮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旁边,她倒是不怕受影响,但二奶奶有些不高兴。她是知道二奶奶脾气的,她最不喜有外人在旁边盯着她绣东西,会影响她的手艺发挥,所以她顺嘴就道:“怎么样,年轻人,俺们的手艺还能入你法眼吧!”其实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杵这里瞅啥瞅,该干嘛干嘛去!

这句“年轻人”一出口,原本就很安静的房间愈发静得诡异了。

二奶奶因为习惯了钟希望说话时老气横秋的风格,但李毅峰不知道呀,他认为这是钟希望在赤裸裸地讽刺他,一时间羞窘得面皮都有些青白交错了,不过他显然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生意人,很快就平定了自己的情绪,不但没有怨怪钟希望,反倒真诚地向钟希望道歉,直言是他小瞧了她,希望她能原谅他以貌取人的肤浅。

钟希望这回倒是真对李毅峰刮目相看了,索性停下手头的活儿,认真地将李毅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点点头:“你这心性确实不错,长得也相貌堂堂的,结婚了吗?”

闻言,李毅峰再次怔愣在当场,二奶奶憋着笑,拿手肘就捣她,这倒霉丫头咋跟谁说话都一副长辈的样儿啊,别真把人给得罪了,好大一笔钱呢!

李毅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门的,他已经三十八了,书没少读,洋墨水也没少喝,更因为眼光毒辣而赚了大笔的身家财富,他自己也因为长久浸淫生意场而自觉练就了强大的气场和心态,只要他不愿意就没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思,可是今天却连连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面前失态,真是见了鬼了。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不想见到那个丫头,就怕这个内心早熟得可怕的丫头会莫名其妙赖上他,不然她为何要问他的婚姻状况?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有意避着尽量不和钟希望打照面。

钟希望要是知道李毅峰是这么想的,她一准一巴掌呼他个晕头转向,问他一句结婚没有就是想赖上他?

啊呸,奶个孙砸,她现在才豆蔻年华,他都半辈子过去了,她眼瞎了才会看上他吧?

而李毅峰这边,他直觉钟希望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出于生意人的谨慎心理,便派出身边的得力保镖去查钟希望和二奶奶的身世背景。

等到保镖将查探的结果告诉他后,他瞅了一眼便丢下了,真真是乏善可陈的单调背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感到了怀疑,毕竟那一老一小只是替他干活的小人物之二罢了,根本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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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以拳头的实力说话

钟希望走后的第二天,钟来春过来找她。..cop> 以往钟来春每回过来都不见钟希望闲着,不是拾掇家务,就是做针线活,而今天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钟爹又下地了,只钟娘带着钟小弟和钟小妹俩孩子在家。见钟来春一进院子一边同他们打招呼一边四处瞟着,显然是在寻找钟希望,钟娘便道:“叫春啊,别瞟了,希望今天不在家,到镇上去了!”

“啊?俺大娘,俺姐去镇上干啥?跟谁去的?咋不跟俺说声呢?”钟来春顿时有些失落。

钟小弟一听这话立马引起共鸣:“俺大姐走时也没跟俺说声,哼!”

“那你怪谁?你要是不见天出去野,你大姐能不跟你说?”钟娘没好气地呛了钟小弟一声,钟小弟嘴上还强硬着,但其实心里早就悔不当初了,他是想着以他大姐对他疼爱的程度,应该会把他也一并带去镇上,他上回去镇上还是在两年前。

钟来春怏怏地走了,其实现在他已经不用每天过来跟钟希望学新动作了,只带着刘铁蛋他们每天都打几遍拳便可,只是他习惯了每天过来找她,说点外头的新鲜事给她听,然后偶尔再从她这里得些好处回去。

见钟来春都走到门口了,钟娘才想起钟希望昨天嘱托她的事情:“叫春啊,先别急着走,希望昨儿个给你做的棉袄还差几针,我今天给做好了,你过来试试看合身不?”

“哎,好的,俺大娘!”钟来春沮丧的情绪立马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欢喜和感动,不愧是他姐,嘴上说这回不给他做棉袄了,可到底还是给他做了,可见她心里还是很疼他的。..co此一想,钟来春突然觉得嗓子眼酸酸涨涨的。

等钟娘将那件由诸多布头拼接而成的棉袄拿出来时,钟小弟也终于不再蔫蔫的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俺春哥,你一个男子汉敢穿这么花哨的棉袄出去吗?”

可钟来春不觉得花哨,自打见了棉袄后那咧开的嘴就一直没合上过:“敢穿呀,干嘛不敢穿,这袄多好看哪!”

钟小弟见钟来春喜滋滋地套上棉袄,显然不敢苟同他的审美观,一直在一旁偷偷发笑。钟小妹其实也觉得那棉袄好看,不过见她二哥笑了,她也跟着笑。

钟娘也是觉得棉袄花哨了,便笑道:“这是家里头蓝色的布不够了,不然希望也不会把希楠小花袄剩下的布料给缝上去,你回去套件外罩褂遮一遮就好了!”

“嘿嘿,不用不用,俺觉得挺好,挺好的!”钟来春喜滋滋地回去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村上溜了一圈。..cop> 他本意是想炫耀显摆一番的,结果却遭到了大部分村人的嘲笑。那帮现在奉他为老大的男娃们虽然不敢光明正大地笑,但躲起来偷偷笑的不在少数。不过也有不怕钟来春敢当面笑他的,比如刘青和刘铁蛋。

刘青一直还是刘铁蛋的跟班,而刘铁蛋也一直不愿承认钟来春现在比他强的事实,所以表面上并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忌惮他。

刘铁蛋见着钟来春身上的花色拼接袄也是笑得不可自抑,不过老实说,如果钟希望给他也做这么一件棉袄,他就算是被人笑死,他也爱穿,所以他对钟来春其实是有些嫉妒的。

但人钟来春能厚脸皮地认钟希望当亲姐,他能吗?自然是不能,他比人钟希望大两岁呢!当然,要是能让钟希望认他做哥也好啊,这哥哥妹妹的,关系听起来就不一般,可是他还做着美梦呢,他爹就给他郑重警告了,让他不要学钟来春那么没骨气,一个男娃子整日跟在一个女娃子屁股后头蹦踏算怎么回事?因这事,他爹还在村里宣扬开了,可想而知钟希望对他的态度会怎样了。

他本以为钟希望会不理他,不再教他功夫和认字了,从此当他是仇人。可他料错了,钟希望的处理方法依然简单粗暴,直接将他给狠揍了一顿,当天他爹带着他上门去找,结果钟希望二话不说又将他给揍了一顿,一边揍一边问:“服不服?不服我就继续揍!”他被揍得嗷嗷惨叫,他爹想救他都救不了,杀人放火的狠话都撂出来了也不好使,人钟希望根本就不理他那一套,你越叫嚣,她揍得越狠。

最后还是他爹心疼他了,服软了,钟希望才停手,冷冷地扔了一句话给他:“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别整天没事整事,大把的时间用来干点正经事多好!”

刘铁蛋心里明白,那句话明着是说他的,其实是在说他爹,很显然他爹也听明白了,老脸羞臊得通红。

自那以后,刘铁蛋也不敢再想着让钟希望认他做哥的事了,但偶尔还是会做做美梦的。

刘铁蛋将钟来春好一顿嘲笑之后,偷偷将他拉到一旁,哥俩好地勾肩搭背道:“来春,俺问你,你跟希望说俺们想报名参军的事了吗?”他已经十五岁了,个头蹿到一米七了,一准能报上。

钟来春摇摇头,撇嘴道:“别想了,你爹能让你去参军才怪,你可是你们家的独苗苗,你可别背着你爹去报名啊,别到时候你爹拎不清,又跑去俺姐家里闹,到时候俺也会翻脸不认人的!”

刘铁蛋被钟来春说得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一拳打在他肩头:“你小子是被希望给说了吧,嘿嘿,说得真好听,还有脸说俺,俺好歹还有两个姐,你才是你们家的独苗苗!”

“那又怎样,俺姐说得在理!俺可警告你啊,千万不要偷着去报名,听到没?”

“切,你个臭小子,你朝谁吼呢,俺可比你大!”

“俺姐说了,年龄不是关键,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说着,冲刘铁蛋比了比自己的拳头。

刘铁蛋嘴角一抽,这死小子,现在真特么想狠揍他一顿,但是,就怕揍不过他!

钟希望走时,二奶奶说顶多一个半月就会回来,结果两个月后她还在镇上呆着,只中途让李福泰回去跟钟爹钟娘知会了一声。

当然,之所以时间会推迟,并非因为钟希望绣得慢,而是因为她绣得快,手艺绝佳,不到一个月便将那一大幅绣品完成了,李毅峰见了倍感惊艳,当下又请求她和二奶奶再绣一幅绣品,而他出的价钱甚至比第一幅还要高,所以她权衡之下觉得没道理不接,于是这时间也便朝后推迟了。

等到钟希望和二奶奶完成了绣品,李毅峰很爽快地将两百五十一块大洋给了她们。说起这个两百五十一,还是钟希望自己向李毅峰要求的,说二百五是骂人的话,不吉利,若是自己少要一块吧,又感觉肉痛,于是直接要求李毅峰又给涨了一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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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郑曙光受伤

眼瞅着年关又近了,钟希望和二奶奶白天里在镇上买了好些年货,准备明天带回村里去。不过半夜里酝酿了一整天的暗沉天空终于飘起了雪花,而且是越下越大的那种。

就在这鹅毛大雪飞卷的夜里,镇上唯一一家的小医馆的门板被人急切地拍响了。这家连正经名字都没起,就直接叫“医馆”的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医,名叫张安平,医术嘛,马马虎虎,比小李圩子的赤脚大夫李华佗也强不到哪里去。

听声感觉拍门板的人力道大得像是要破门而入一般,张安平本能地有些惧怕,不过随即就听到门外人高声道:“大夫,快开门,俺们是解放军,有个战友受重伤了,你快给看看!”

张安平立马就开了门,就着油灯的灯光便看到有两名当兵的抬着一副简易担架,而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小战士,仔细看去才发现小战士其实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了,只是那绷带已然被血浸透了。此刻那小战士脸白如纸,奄奄一息。

张安平被惊了一跳,同时心里咯噔个不停,他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还是知道的,他就怕自己医不好被这俩虎背熊腰的当兵的当场给毙了,所以还没开治呢,腿肚子已经在打摆子了。

张安平借口去净手,其实是去喊醒他媳妇,让她去把他的那个镇长姐夫找来,好歹有个当官的给他镇着,那俩当兵的才不会说嘣他就嘣他。..cop> 张安平的媳妇从后门出去了,很快便将这个消息带给了镇长,然后镇长的小儿子李福泰也知道了,再然后钟秀知道了,于是二奶奶和钟希望也便知道了。

镇长和他的小儿子李福泰都过去了。

本来这事跟二奶奶和钟希望也没关系,因为没有亲眼见到,她们对此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和惋惜外,并没有太深切的感受。可巧合的是,钟秀在她男人走后就因害怕会出事而心神不宁的,在二奶奶和钟希望的房内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突然就感觉腹痛不止了,开始还能忍着,可几分钟后居然疼得跪倒在地上。

一向淡定冷静的二奶奶也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慌了神,抱着钟秀连声喊她的小名,急得手都哆嗦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钟希望当机立断,弯腰背起钟秀就向外跑,一边跑一边道:“二奶奶,带上钱,咱们去医馆,我咋看着像是急性阑尾炎呢!”

二奶奶急得眼泪哗哗直流,懵懵地问她:“急啥言?希望啊,你姑不会有事吧?啊?”

钟希望幸亏是多年坚持练武,不然以她十三岁的小身板绝对背不动近三十岁的钟秀。她一边背着钟秀疾走,一边分心回答二奶奶的问题:“你别急哈,咱们有钱,只要用好药,啥病都不是事儿!”

其实她心里还真的担心会出事,这个急性阑尾炎在后世也就是一个小手术的事儿,可在这时候的农村那绝对是大问题了,没有动手术一说,只能用中药调理,可乡下的大夫也就是治个头痛脑热的小毛病,也开不出啥妙手回春的好药方,所以多数人还是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就这么去了。..cop> 等钟希望背着钟秀来到那个小医馆时,就见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大兵像孩子似的哇哇直哭,哭得在场众人都心痛难耐地红了眼圈。

张安平再次无奈地说道:“对不住啊,这子弹穿胸而过,都擦破心脏了,失血太多了,俺也没办法啊!”

听了张安平的话,那两个大兵哭得更伤心了,嗷嗷的,比狼嚎好听不到哪里去,但却声声都像在扭绞着人的心脏一般,让听者都感到痛心极了。

“大夫,快来瞧瞧俺姑这是怎么了?”钟希望如一阵风般刮进了小医馆,成功地止住了那俩大兵的哭声。

钟希望背着个人夹带一身风雪闯进来,把一屋子人都给震住了,待她说完话后,就见二奶奶也迈着小脚气喘吁吁地跟进来,也是一身风雪,还没缓过劲就又带着哭音朝张安平冲了过来。

“大夫呀,你快给俺闺女瞧瞧啊,她肚子疼得直打滚啊!”

张安平本能地朝后退了好几步躲过二奶奶的冲劲,李福泰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焦急地奔到钟秀身边,连声喊:“小秀,小秀,你咋了?你咋了?”

镇长也皱眉瞧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那俩大兵本来就因为大夫宣布他们战友没救了而伤心欲绝,却不想他们战友还有口气在呢,这帮人就都去顾着新来的病人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张安平正忙着给钟秀把脉呢,就见那俩大兵又再次冲过来,噗咚就给他跪下了,张安平随着那两声跪地的声响砸在地上,整个人也被震得心惊肉跳的,天娘老子喂,这俩当兵的居然给他跪下了,过后若是恼羞成怒了,不会杀他灭口吧?

“长,长官哪,你们先起来啊,俺再给你们战友看看就是了,你们可千万别跪了,这可是要折俺的寿呀!”说着,张安平就又要过去看那个躺在简易木板床上的小战士。

“哎?大夫,你可不能走啊,赶紧给俺闺女看病哪!俺闺女都快疼昏过去了!”二奶奶死命拽拉着张安平不让他离开。

那俩大兵也是急红眼了,见二奶奶拽着张安平不让走,他们也就上前去拉人,一边拉一边哭道:“大娘啊,俺们求求你了,你就让大夫再给俺曙光兄弟看看吧,求求你了……”

钟希望前一秒还因为这俩大兵和二奶奶争抢大夫而皱眉不喜,毕竟钟秀这边也是挺严重的,既然那大夫都说无能为力了,再争抢拉扯只会延误别人治病的时间而已,可下一秒她听到了“曙光”俩字,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身体快于脑子反应,疾步来到木板床前。

钟希望对郑曙光这个孩子是真心喜欢的,当然,这并非男孩女孩之间的那种懵懂酸甜的初恋啥的,而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关爱和喜欢。长辈嘛,一般都是比较长情念旧的,所以她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也是时常会想起他,然后不自觉地会在给自家人做棉衣的时候给他也捎带一件。

因为真心喜欢,所以她对郑曙光的名字非常敏感,所以一听到便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他。

木板床上的小战士,身形瘦高,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上半身整个浸在血里的感觉,扑鼻的血腥气令人喉头发紧呼吸困难。此刻,他脸上的脏污和血污完遮掩不住他惨白灰败的脸色,明显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钟希望呆愣地注视着小战士的脸,这张脸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因为长开了,但五官依稀还能辨出当年的影子,他,无疑就是郑曙光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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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求老天赐福救活他?

钟希望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不过一尺的距离,她却觉得遥远异常,抖索了半天都没碰到。其实,她心里明白,她这是在下意识地抗拒碰到,下意识地回避那令人痛心的事实,她害怕她这么探上去会是冰冷的触感。

但到底是活过一辈子了,一切的抵触逃避害怕不过一瞬而逝,在外人眼里她就是直接去探人小战士的鼻息了,这举动怎么说呢?在医者和旁观者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然而在家属亲人眼里就特么是不吉利的!

所以当那俩大兵在哭嚎之余瞥见钟希望在做什么时,几乎是瞬间就扑上去把她推到一旁,吼道:“你个小丫头在干啥?啊?你啥意思?啊?”

钟希望此时却咧嘴笑了,因为她探到郑曙光还是有呼吸的,尽管非常非常微弱。她记得空间里的机器人小拉说过,空间里有生产一种生命药丸,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

她这一笑愈发激怒了那俩大兵,他们一致理解为这丫头是没探到他们兄弟的鼻息,让他们省省力气别再耽误大夫治疗其他病人了,所以他们那瞪大的布满血丝的牛眼带着嗜血的狞狰之气,那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能毙了眼前这个小丫头。

除了一直关注钟秀病情的二奶奶和李福泰外,张安平,张安平的媳妇以及镇长都被这俩大兵的可怕模样吓住了,毫无所觉之下,后背便已然被冷汗浸透了。

钟希望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见那俩大兵像要吃了她的模样,心里也是一咯噔,随即便想明白是自己的举动触怒了他们,看来他们是真当郑曙光是他们兄弟的。

钟希望一时间还有些欣慰郑曙光这孩子的人缘不错,于是正起神色解释道:“我认识这孩子啊,他是郑曙光,小时候在我们村里住过,我刚才探他鼻息,发现他还有救,你们等等,我去外头求求老天,等会儿把求来的福气送给他,他一准能好!”钟希望一边说一边向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想到钟秀还在痛着呢,于是冲张安平道,“大夫你赶紧给俺姑看看,那个小战士就不用你看了,我去求老天!”

众人都被钟希望神神叨叨的模样惊得呆在当场,都认为她这是被小战士一身的血吓成神经病了,说什么求老天赐福气,老天若是管用,还要大夫做什么,都特么求老天保佑去了!

而那俩大兵初听钟希望说她认识郑曙光,还说郑曙光有救时,他们是欣喜若狂的,尽管她说得毫无根据,但下一秒她又说出去求老天,他们的心一下子就从高空坠落低谷,差点没当场崩溃,敢情这丫头片子是在逗他们玩呢?都特么要出人命了,她还有心思逗他们玩,欺人太甚啊,于是心里的怒气一下子飙了出来。

“你个臭丫头片子,你把老子当猴儿耍呢,啊?”一个大兵气不过,猛地窜出去要拉扯钟希望的胳膊,结果被钟希望一个过肩摔,“嗙”一声砸地上,那力道不轻,灰尘都被震得飞起了一圈,摔得那大兵半天没爬起来。

“铁柱啊,你咋样了,没事吧?你可别吓俺呀!嗷——”另一大兵直接又嚎上了,那眼泪哗哗的,丝毫不比女人少,同他粗犷的外表真真是违和透顶。

屋里其他人也被彻底惊住,张安平那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没想到啊,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丫头居然把一壮汉给摔地上爬不起来,真真是奇景啊!

钟希望正急着出去找一隐秘地界进空间拿救命药丸,根本顾不了太多,所以当那个铁柱想去拽她时,她直接将人撂倒就跑了出去。

正是深冬半夜两点多钟,天空还飘着大雪花,房顶、墙头、地面皆被覆盖了一层雪白,夜色静谧暗沉,街上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钟希望找了个避风的墙头直接闪身进了空间,同机器人小拉说明情况后,小拉取了一颗生命药丸给她。但同时提醒她,这个药丸非常珍贵,是专为空间的主人准备的,但每个主人只有一颗的限额。也就是说,空间只救主人一次,若是主人使用了这次机会,那么下次再遭受重伤,便会直接死翘翘。

钟希望一心急着去救人,随口就道:“能有一次起死回生的大机缘就已经很幸运了,奢望太多会遭天打雷劈的,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啊,我决定再修一门医学,等回去了小拉你就给我安排课程,中医西医我都学!”说完钟希望就从空间消失了。

小拉看着钟希望消失的地方,心有所感,这个新主人真是让它刮目相看,嗯,值得观察研究!

钟希望不过是眨眼功夫就从外头跑回来,回来时,那个铁柱还在地上趴着呢,而另一个大兵依然还在嚎哭。

“闭嘴吧,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啥哭,哭能解决问题吗?”钟希望没好气地批评那个嚎哭的大兵,后又伸脚踢了踢趴在地上装死的铁柱,“别怂了,赶紧起来,我要给你兄弟送福气,赶紧一旁老实呆着去!”

铁柱姓张,地道的山东农村小子,今年十九了,长得有点糙,浓眉小眼高鼻厚唇,看起来像二十九,为人倒是憨厚耿直讲义气,只是脾气冲了点,他的力气从小就大,跟着镖头师傅学过几招,到了部队后也是以力气大,身手好而备受领导表扬的,刚才被那小丫头一摔,疼是疼了点,但还不至于让他半天爬不起来,他是因为自己十九年人生累积下来的骄傲和自尊一朝被击碎了,觉得没脸见人了才装鸵鸟不起来的。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战友兄弟尤小烈哭天抢地活似他要死了似的。尤小烈哭得如此悲惨难听,他更是抱着逃避的心态,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如今他的逃避居然被个小丫头给看穿了,这让他的脸更没地儿搁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爬起来。

张铁柱和尤小烈还是对钟希望的举动有些不忿的,都气哼哼地站在她身后盯着。

钟希望装模作样地做了几个手势动作,像佛门老和尚的双手合十,又像基督教的心口划十字“阿门”,总之就那么个意思,祈福嘛,还得神叨叨地说些话,如此才能装逼到位。

“郑曙光啊,我以各路大罗金仙的名义替你求福来了,来吧,张嘴吃下去,你就好了!”

张铁柱和尤小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嘛?这神棍说词说得还不如他们脑子里熟知的那些有范儿呢,纯粹就是瞎扯淡的吧!这小丫头没毛病吧,还说是小时候认识郑曙光,那应该叫那啥青梅竹马吧,咋看着没啥感情咧?见到郑曙光那是一滴泪都没流啊,还笑,对,还笑呢,太不是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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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卸了下巴骨

镇长明知自己不该笑的,毕竟如今场面紧张,一边是解放军小战士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另一边是自己儿媳妇腹痛难忍,但听到那小丫头说的那些话,他就是绷不住想要笑,只能拼命忍着。

钟希望可没工夫搭理身后的那两个目光怨念的大兵,她正急着如何把药丸塞进郑曙光的嘴里。这小子牙齿咬得死结实,掰都掰不开,只能用蛮力“咔嚓”一声卸了他的下颌骨,迅速把药丸塞他嘴里。好在那药丸是入口即化,瞬间消失无影,不然还得灌水冲。

塞完药丸,钟希望又“咔嚓”一声将他下颌骨给接上,从始至终他都没醒过,可见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不过钟希望的举动再次惊得张铁柱和尤小烈差点没把眼珠子飞出去,太可怕了这丫头,她刚刚那是求福让郑曙光吃下去?啊呸,她在卸人下巴骨啊,这什么人啊?真是欺人太甚啊!

“你……”

“嗯?”

钟希望一转身就见张铁柱和尤小烈俩人齐齐上前抡起了拳头,她淡淡一挑眉,眼神朝他们一扫,那俩人的拳头居然就这么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张铁柱和尤小烈再次怂了,但他们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借口,他们是大男人,是解放军,怎么能够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呢!

张安平此时已经替钟秀把好脉了,诊断结果并非是钟希望说的啥急性阑尾炎,而是怀孕动了胎气有流产迹象,不过幸好发现得及时,待他开几副保胎的药喝了即可。..co奶奶在一旁不时地念着“阿弥陀佛”,李福泰也松下一口气,同时心口蔓延起巨大的喜悦,他又有孩子了,他又要当爹了!

李福泰和钟秀结婚快十年了,只有一个七岁的大儿子,如今被他老娘养着。他们一直想要再多生几个,可自从生完大儿子之后,钟秀的肚皮一直没反应,为此他老娘一直有些怨怪钟秀,而他夹在中间也不好做,如今终于又怀上了,他真是高兴坏了。

钟秀此时也是满心欢喜,其实她在见到自己男人后,肚子就不太痛了,先前之所以大痛一定跟她焦灼害怕的心情有关。

钟希望对空间出品的药丸很有信心,喂郑曙光吃下后,她的心也放下了,再一听到大夫张安平的话,她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先前她还煞有其事地同二奶奶推测钟秀可能是得了急性阑尾炎的,太丢人了!

经此一事,钟希望觉得自己还真得学医,以后身边亲人一旦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至于急得焦头烂额还心里没着落。

想她之前学的都是些务实的技能,倒真是从没想过去学医,因为在她上辈子固有的认知里,她是完将自己同医生这类精英职业隔离在两个世界里的。现在想想,她如今重生回来,记性这么好,还有空间这么一个可以无限学习的地方,学啥学不成啊?

这几年家里也都顺风顺水没人生什么病,也就是秦老头生了场病,不过慢慢调理之后也就好了,她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想她上辈子活到八十多基本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了,她也没有怕过,可是这次不同,当她见到郑曙光身上的血时,那一刻,她突然就感觉死亡离自己很近,恐惧在心里蔓延,而她却完不知道要怎么去做。那种无助的感觉太讨厌了,她不想再次经历,她宁愿自己拼尽力却最终失败。

命运能改变的她会尽量去改,无能为力的她也会坦然接受。

总而言之,她还是一个相当务实的老太太。

郑曙光是在几分钟之后苏醒的,不过,还没来得及辨清面前人谁是谁就又昏睡了过去,张铁柱和尤小烈急忙拽着张安平再次给他把脉。

张安平这一把脉,自己也被惊到了,不可能吧?

这小战士的伤口他看到过,虽然没有弹片残留,但挨着心脏,心脏都被擦破了,血都快流干了,还能不死?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脉象虽然仍旧微弱,但明显稳定了,伤口也止血了,这得多强的生命力才能恢复得如此神速啊?

“大夫,咋样啊?俺兄弟没事吧?”张铁柱忐忑不安地问。

张安平不说话,眉头皱着继续把脉。

“到底咋样了,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呀,可急死俺了!”尤小烈说着话又要哭了。

张安平抬眼看看差点就能凑他脸上的两张大脸,不着痕迹地朝后挪了挪,满心疑惑地出声:“奇怪呀,居然好了!”

“有啥奇怪的,这不是我刚才出去求老天求来的福气吗?你们别说没瞧见啊?”钟希望大大咧咧地自行邀功道。

岂料她话一出口,就听到几声不屑的嗤鼻声,尤其属张铁柱和尤小烈的声音最大。

钟希望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越是坦然,外人越是不信,哪怕她说的是实话。

“嘿!你们俩啥意思啊?真是我求福求来的!你们那什么表情,别过分啊……”

“咳,希望,快过来,别跟人军爷顶嘴啊!”二奶奶担心钟希望会得罪张铁柱和尤小烈,到头来自己吃亏。

钟希望抿抿唇顺势走到二奶奶身边,表面上还是孩子气地和那两个大兵斗嘴,其实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木板床上躺着的郑曙光。

不过三四年而已,这孩子居然当了兵,还受了如此重的伤,如果可以她真想冲到这孩子的亲爹面前质问他是怎么养孩子的。但这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然后化作无声长叹,说到底,这只是她单方面在关注这孩子,谁知道这孩子在历经四年之后,是不是还记得她啊?

大雪下了一夜,晨起时,外头地面积了有十几公分厚。

张安平起床后看着在小战士身旁看了一夜,此时正坐着打盹的张铁柱和尤小烈,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两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想他昨晚还对他们心生畏惧,后来被个小丫头一搅合,他是半点害怕之心都没了,想到那丫头小小的身板居然能把一个壮汉给摔趴在地上的样子就很有喜感。

张安平一边拿着木锨铲门口的雪,一边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刚铲了没两锨,就听张铁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大夫你歇着吧,俺来铲,俺力气大!”说着就直接将张安平手里的木锨接了过去,吭哧吭哧几下就翻出一条道来。不一会儿,尤小烈也拿着扫帚过来帮忙。

张安平看着这俩小伙干得卖力,心里很是熨帖,转回屋看了看郑曙光的情况后又哼着小调去了里屋,他得嘱咐他媳妇多做点早饭,总得让这俩年轻人吃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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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心里总有块地方温暖适宜

张安平和他媳妇也都是实诚人,特意给俩人蒸了大白面馒头,又将家里珍藏的咸鸭蛋拿了两个,再配上玉米面的稀饭。这早饭已经很好了,张安平自家人是没有大白面馒头和咸鸭蛋吃的。

张铁柱和尤小烈俩人也是农村出身,没少吃苦,见着白面馒头和咸鸭蛋时眼睛便亮了,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是解放军,部队有纪律,自然不会吃白食,好在两人都有些积蓄,所以坚决付钱给张安平。

张安平有些傻眼,他媳妇也很惊讶,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客气的大兵呢!

郑曙光醒来时,张安平和尤小烈正坐在不远处的小桌旁狼吞虎咽地吃早饭。

郑曙光是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的,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可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虽然整个人都人事不省了,但潜意识里却死死地攒着一口气不肯咽下。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被巨大的吸力吸向一个无边黑洞。他拼命抗拒着,任那吸力生生剥掉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只剩下白骨。他死死护住自己的胸口,他知道若是他的心脏再被吸走,他就真的活不成了。饶是如此,他整个身体仍是被一点点地吸着挨近那个死亡的黑洞,无边的绝望一点点侵蚀着他最后的意志……

就在他丧失最后一丝抵抗力的刹那,突然就有一团绿色的光芒以着极速朝他飞来,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他似乎被浸泡在暖流之中,从未有过的舒泰让他沉沉睡去。

再醒来,他除了失血过多头晕以外,胸前的伤口都不大痛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按压——

“咝——”真他娘得痛啊!

“啊,曙光你醒了?”

张铁柱和尤小烈虽然吃得忘我,但还是保留着一丝警觉的,郑曙光一出声,他们便唰地一下转头看向他。

郑曙光刚才自己按压的那一下痛得他冷汗直冒,无力地喘着气,张铁柱和尤小烈急忙喊道:“咋啦?伤口痛了?大夫!大夫!大……”

张安平手里的粗面窝窝头才啃了一半就听到张铁柱和尤小烈的大嗓门在喊他,急忙搁下饭食匆匆赶过来。张安平见郑曙光虽然醒了,但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惊了一跳,抬手就替他把脉,而后又查看他的伤口。这一看不要紧,连不懂医的张铁柱和尤小烈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张安平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眼皮跳得厉害:“这……”

张铁柱木愣愣地说道:“曙光,你这伤口好得可真快呀,都他娘地结黑疤了!”

尤小烈跟着猛点头:“是啊是啊,好快呀,感觉也不是很重嘛!”

“啪”,张铁柱一巴掌拍在尤小烈的后脑勺上:“放屁!怎么可能不重,都快要命了,不过是俺这兄弟命大而已!”

“俺知道啊,俺也就是这么一说,你瞧瞧,这疤看样子再来个几天就能掉了。..co光你这恢复速度真是太牛逼了!”

张安平神情恍惚地回去继续啃他的窝窝头,只是却有些食之无味,脑子里对他刚才见到的还有些消化不了,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只能说郑曙光这孩子本身太厉害了,生命力如此惊人。

“这里,是哪儿?”

郑曙光躺在床上,眼睛扫了一下左右问道,嗓子干哑,几乎发不出声来。

“这里是医馆啊!”张铁柱愣愣地回道。

尤小烈白他一眼:“谁不知道这里是医馆啊!曙光问的是地名,这里就是你之前曾跟俺们提起过的凌镇。”

张铁柱被尤小烈嘲讽的眼神看得火大,忍不住呛了句:“就你能耐!能耐你还让曙光给你挡枪?”

张铁柱一提起这茬儿,尤小烈便愧疚地低下头。

张铁柱也知道自己说重了,紧跟着就补了句:“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说到底还是怪于小川那个孬种!”当逃兵被抓到不说,首长也没怪他,念在离那小子的家也不远了,还让曙光和他们送他回来!谁能想那小子这么不是玩意儿,见到对方部队经过就特么吓得暴露了目标慌里慌张地逃跑了,他们和曙光只能在后头掩护那小子,曙光还因此为尤小烈挡了一枪……

“这个小镇还真偏,昨晚,俺和小烈跟着那小子左拐右拐跑了几十里,结果那小子直接将咱们扔镇上了,说这里有医馆,他自己转头跑回家了,真不是东西!”

尤小烈仍然陷在愧疚中无法自拔,张铁柱看着他消沉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说那句话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郑曙光笑着道:“多亏你们了,否则我这条小命一准就没了!”

张铁柱刚想说“没这回事”,却被尤小烈呜呜的哭声给打断了,诚实说尤小烈哪儿都好,就是好哭这一点实在丢人,你说你哭就不要哭出声呗,偏他每回都是鬼哭狼嚎,这会儿虽然没狼嚎,但也是相当难听。

“哟,这咋又哭上了?你一个大男人有这毛病可不好,看着没安感啊,以后媳妇可难找了!”

钟希望一进门就听到尤小烈那十分荼毒耳朵的哭声,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尤小烈到底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听钟希望这么一说,立马止了哭声,眼泪鼻涕一抹,气哼哼地瞪着她:“你个小丫头片子瞎说啥呢?俺,俺有……”尤小烈想硬气一回赌气说自己有对象的,可看着人小姑娘笑盈盈的模样就是说不出口。

张铁柱昨晚被钟希望摔了一回,心里就有个疙瘩,十分不想见到她,别开脸故作眼不见为净。

郑曙光自钟希望一进门,那眼睛盯着她就再没离开过,她长高了,也更好看了,她那双盈满温暖笑意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他,而这一刻,他突然就明悟自己昨晚意识丧失前的那股子不甘心就此死去的执念来自哪里了。

钟希望见郑曙光目光怔怔地盯着她看,当下笑着道:“郑曙光,四年不见了,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郑曙光被钟希望说得有些尴尬,低敛下眼睫,遮住眼中过多的情绪,沙哑着声音道:“没有……”他怎么会忘了她呢,离开的这些年,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因为想起她,他就觉得日子再苦再难都不是事儿,心里总有块地方温暖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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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我信你

“我也觉得你不会忘了我,毕竟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钟希望笑得更开了,直接走到张铁柱和尤小烈吃饭的小桌前,将胳膊上挎着的元宝形竹篮放到桌上。..cop> 张铁柱和尤小烈本来还因为钟希望老气横秋的话以及不客气的举动而连连撇嘴,真心不喜这丫头。然而,当钟希望掀开竹篮上盖着的用白纱布缝制的保暖厚垫子时,扑鼻一股饭食的香味,再打眼一瞅那饭食,这俩汉子顿觉自己嘴里的白面馒头和咸鸭蛋也没那么香了。

钟希望是借了镇长家的厨房做的早饭,一陶罐黏稠软糯的小米粥,十来个白胖松软的白菜肉馅的大包子,外加一碗金黄的鸡蛋羹。

钟希望做早饭时,二奶奶就在旁边看着,见她丝毫不心疼地将之前采买的蛋肉菜拿出来时,二奶奶状似无心地来了一句:“你对那小子挺上心啊!”钟希望依旧坦荡:“是啊,这孩子性子好,安安静静的还聪明,我挺喜欢的。”

二奶奶突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她在钟希望家隔壁住着,钟希望教村里孩子练武认字的事她最清楚不过,见钟希望如此坦然,她反倒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龌龊了。

张铁柱眼角的余光瞥着钟希望带来的早饭,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咽完后又觉得羞耻,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馒头。..co小烈就表现得有些形于外,眼睛都直了,就差没流口水了。张铁柱看着他这模样觉得丢脸,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痛得他咝咝直抽气,但眼睛却依然控制不住地盯着那竹篮子里的早饭瞧。

“我带了早饭过来,你下来吃点吧!”钟希望将扣在陶罐口的粗瓷碗拿下来,倒了一碗小米粥,又将包子和鸡蛋羹拿出来摆上。

听钟希望直接让郑曙光下床吃饭,尤小烈忍不住了:“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没看到曙光受重伤吗?能下床吗?”

张铁柱恶狠狠地瞪了钟希望一眼,哼一声:“没安好心!”又扭开脸。

郑曙光自己也是诧异的,他是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的,虽然大夫说他恢复神速,但刚才那一下按压差点没疼死他,所以他老实躺在床上没敢动弹。

钟希望没理尤小烈和张铁柱,径直走到床前:“我昨晚给你求福了,你这伤不要紧了,就差好生调养了,来,我扶你起来,多吃些饭也能多补补!”

一听这话,尤小烈还没来得及说呢,张铁柱先忍不住了:“你可拉倒吧,你的意思是俺兄弟这伤是你求福给治好的?”

钟希望认真点头:“对呀,昨晚你们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俺呸!俺们见着啥了?俺们就见着你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狗屁不通的话,之后就卸了俺兄弟的下巴……”一提到“卸下巴”的事,张铁柱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飙了出来,“对啊,俺差点忘了,你这丫头昨晚居然卸了俺兄弟的下巴,太恶毒了!”

“对对,太恶毒了,这丫头,亏她还说自己认识曙光呢!”尤小烈也忿忿不平地说道。..cop> 钟希望见张铁柱和尤小烈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没理他们,直接看着郑曙光道:“郑曙光你说,你信不信是我救了你?”

郑曙光本来还挺懵,突然听说钟希望昨晚就在这儿了,顿时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流,再一听到钟希望如此问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你!”他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他就是信她的话。

听到郑曙光的回答后,张铁柱和尤小烈愣住了,他们就是傻子也能瞧出他们兄弟这是对这丫头有意思啊!可是这丫头呢?

钟希望抬手替郑曙光理了理头发,慈爱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说着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十六岁的少年,脸型已初见棱角,五官还是那么精致俊美,只是眼神更加深邃,气质变得英挺,就凭着这张脸,站出去不吸引一拖拉库的姑娘都不正常。

郑曙光不太习惯钟希望的触碰,总感觉她所碰之处都直接连着他的心脏,一种陌生而奇异的酥痒麻电之感流遍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懵懵的,飘飘的,无处着落。诚实说,这种感觉舒服又难耐,他下意识有些抗拒。但当钟希望收回手时,他心底又莫名有些留恋和失落。

钟希望扶着郑曙光下床,十六岁的他个子蹿得很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要知道她已经一米六了,那么他应该有一米八几的样子。钟希望忍不住又摸了摸郑曙光的腰和手臂,摸得郑曙光瞬间僵住了身体,而她却毫无所觉:“嗯,个子是高了,就是太瘦了点,你爹没让你吃饱饭吗?”

“不,不是,我吃得很多,就是不胖!”郑曙光一脸尴尬地回道。

钟希望皱着眉头,脑子里不自觉地思忖着如何才能将郑曙光养胖的计划,压根儿忘了郑曙光现在的身份,他们此次的见面注定是短暂的。

钟希望的言行举止彻底惊呆了张铁柱和尤小烈,他们觉得这丫头对郑曙光的态度很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们一时也说不上来!更不对劲的是他们兄弟郑曙光,那小羞涩的腼腆神情是怎么回事?这还是他们队伍中的那个年龄最小,但做事却最为冷静果敢的郑曙光吗?

郑曙光在钟希望面前温顺如小猫的模样彻底刺激了张铁柱和尤小烈,以至于钟希望说其实她也带了他们俩的早饭时,他们没听到,所以他们亲眼看着郑曙光优雅无比地将那一竹篮的饭食整个风卷残云之后才惊觉他们错失了什么。

郑曙光当天下午就和钟希望分别了,他需要到前园村确认于小川是否安到家了,毕竟是他养母的儿子,所以他爹才让他送于小川回来,也是想让他回来看看他的养母。

离开时,钟希望又送了郑曙光一个斜挎式的圆筒背包,这回的背包不是布头拼接连缀的,而是整块的新布缝制的,颜色与他们的军装一样是草绿色的,也同样是塞得鼓鼓囊囊的。

郑曙光默默收下,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深深地注视着面前小姑娘的笑脸,听着她一声声细碎的叮嘱,然后再看着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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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其实我的功夫就是她教的

郑曙光想起自己四年前离开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想着让人家等他,可参军之后他突然就发现那种想法是多么得奢侈和自私。..cop> 他知道自己这回差点就死了,有幸捡回一条命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再重提当年那个他单方面不愿承认是玩笑之言的口头约定,他把一切都深埋心底,面上一派平静,只握紧的拳头上隐隐凸起的青筋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在医馆门口分别,钟希望又返回镇长家与特意等候了她一上午的二奶奶会和,然后再一起回家。

一路上,二奶奶时不时地瞅她几眼,想问什么,可见她依旧一派坦荡从容,她最终也没问出口。

钟希望自然是注意到二奶奶的欲言又止了,不过她也没有主动提起话头,心里却在想着郑曙光苍白的脸和过分干瘦的身体。她有些遗憾没时间将他失去的血补回来,更没时间将他养胖,不过好在她在背包里给他准备了一些补身体的东西,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唉——”钟希望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二奶奶怪异地瞅着她:“小小年纪叹啥气啊?”肯定跟那个叫郑曙光的小子有关。

“没啥,就是想着那孩子真是招人喜欢!”她送他东西,他虽有疑问,但却遵从她的叮嘱,闭口不问,那一刻,他的眼神表明着他然信赖着她,而这种感觉就像她的家人一般亦可以然让她信赖。

钟希望自己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到二奶奶因为她的话一瞬间惊得目瞪口呆,满心狐疑地再次打量她的神情,却又失望地发现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真是奇怪的丫头!

二奶奶憋了半天总结出一句评语。

“兄弟啊,别瞅了,人都走没影了!”

张铁柱拍了拍郑曙光的肩膀说道,见郑曙光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圆筒包,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包的形状看着眼熟啊!啊,对了,之前在驻地时他曾经见过郑曙光偶尔会宝贝似的拿出来瞅几眼,敢情那个包就是这丫头送的呀!形状是奇怪了点,但挺好看的,没看出来这丫头的手还挺巧!

张铁柱心里的别扭劲儿过去了也就不那么不待见钟希望了,毕竟人小姑娘送饭时还想着他和尤小烈,遗憾的是那么好的饭食他们一口也没吃到。

啧,郑曙光这小子看着精瘦,但饭量一点也不比他的小,甚至还更大,这是有个牛胃啊!话说,他一个重伤患者吃那么多真的好吗?说到底他还是对那餐没吃到嘴的好食耿耿于怀着。

张铁柱摘下帽子抓了抓头皮,突然就回忆起钟希望摸郑曙光头发的神情,猛地打了个激灵,讪讪地回望了仍旧站在原地的郑曙光一眼,心情复杂。他咋觉得那丫头看他兄弟的眼神很像他那死去的奶奶看他时的宠溺眼神捏?还有那摸头的小动作,简直神似!

尤小烈见张铁柱和郑曙光一样呆愣愣地站在医馆门口,心里不由地就有些纳闷了,郑曙光是和那个小丫头分别了心里不好受才呆愣愣的,这张铁柱又是犯啥毛病了?

“喂!柱子,你咋了?”尤小烈捣了一下张铁柱的胳膊问道。

“啊?哦!”张铁柱回神,再次讪讪地瞟了郑曙光一眼,而后将尤小烈拉到一旁,小声在他耳边道,“小烈,俺跟你讲,俺终于知道俺之前觉得那个小丫头对待曙光的态度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尤小烈紧跟着问,身为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小伙,他对此十分好奇啊!

“俺觉得呀,”张铁柱说之前下意识地就又朝郑曙光瞅了瞅,见他依然站在那里不动才又挨近尤小烈的耳旁道,“她看曙光的眼神像看孙子……”

“噗——哈哈哈……”尤小烈一个没绷住直接笑喷了,边笑边拍大腿,“矮哟俺滴个娘嘞,柱子啊,你咋想的呀,笑死俺了,哈哈哈……”

张铁柱被尤小烈笑得面皮涨红,憋气道:“笑啥笑,俺说的是真的,俺奶奶就……”

“你们笑啥呢?”

“没笑啥!”张铁柱和尤小烈一致回道,尤小烈回完话一瞅张铁柱就又开始笑,气得张铁柱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咱们不回前园村了,直接回驻地吧,几十里地呢,争取天黑之前赶到!”郑曙光将包背在胸前,整了整帽子说道。

“是,班长!”张铁柱和尤小烈立马严肃应道。

尤小烈想到郑曙光的身体,不无担忧道:“曙光,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瞅你脸色惨白吓人!”

“没事,我能受得住!”郑曙光背过身伸手探进背包一侧的暗袋,解开纽扣,从里头摸出一个油纸包,里头包着十几颗红枣大小的黑褐色丸子,他摸了一颗塞进嘴里,入口即化,甘甜芳香一路滑入胃袋,顿时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骸蔓延,使得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瞬间提升了不少。

尤小烈鼻子灵,立马嗅动鼻子:“什么味道?好香!”

张铁柱也下意识地嗅动鼻子,不过他没闻到什么。

郑曙光淡定地转过身,面不改色:“哪有什么味道,这里只有药香!”

尤小烈想想也对,那气味一瞬间便没了,他怀疑只是他一时的幻觉。

郑曙光见那二人不再关注什么香味了,心里松了口气,不是他小气不舍得和战友分享,而是这事关钟希望的秘密,连他都从来不去想,这回要不是急着赶路他需要体力,他也不会冒险取出来吃。

这是钟希望给他准备的药丸,补气血的,她说这比阿胶的效果要好一点。阿胶他也是听说过的,他亲爹就有幸得了一点,宝贝得不得了,最后还是给了重伤的战士服用了。依他看,这个药丸的效果哪里是好一点,根本就不是阿胶能比的。

虽然钟希望只跟他提了暗袋里的药丸,但他知道包里还有其他对他来讲都是救命的东西。正如四年前她送给他的那个背包,里头除了有件棉袄,还有一本武术拳法书册。

在最初只能在后勤部帮忙的两年里,他每天都按照那本书册练拳,两年后他凭借自身实力正式加入军队成为一名抗战杀敌的军人。..co让他惊奇和庆幸的是,那本书册竟是粮食做的。在一次掩护大部队转移的任务中,为了迷惑敌人,尽量拖住敌人的主力部队,他们一个连的战士坚持了整整一个月,最后只剩下他、张铁柱和尤小烈三人,干粮早就吃完了,他们就是靠着那本书册熬过了整整二十天的时间。

郑曙光摸着胸前的背包,心口暖暖涨涨的,他不敢让自己的情绪肆意疯长,用力压制下去,薄唇微抿,眸光愈发坚定。

三人即刻出发,即便是徒步,那速度也是不慢的。

一开始张铁柱和尤小烈还担心郑曙光撑不住,俩人轮流和郑曙光说话,想着转移注意力就感觉不到累了。

尤小烈虽然平时好哭,但却是说笑话好手,他脑子里记了好多农村里的笑话段子,荤素不忌,在部队里还是很受欢迎的,所以路上大多是他在说。不过他再怎么能说总有说累的时候,于是就轮到张铁柱说了。

张铁柱本就不是嘴巴利索的人,想半天也不知道要说啥,被尤小烈瞪了了好几眼,他心里也急啊,想着郑曙光爱听啥呢,突然脑子里灵光闪过,于是就又说起钟希望了。

“曙光,你家那个小丫头力气挺大呀,是天生的吗?”他已然将钟希望归为郑曙光家的了,而这个说法成功愉悦了郑曙光,尤小烈说那么多笑话都没逗笑的他居然笑了。

“应该是吧,她力气是挺大的!”郑曙光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柔化了些许。

尤小烈咂咂舌,怪异地瞅了张铁柱一眼,没看出来呀,这憨货还挺能挑话头的!

“肯定是天生力气大呀,不然她那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咋能把俺都给摔地上了,那是过肩摔呀,可疼死俺了!你可不知道啊,那丫头看你伤成那样居然还笑,还说去外头求老天救你,这不瞎扯淡吗?俺当时又不认识她是谁,心里当然气呀,所以就想拉住她讲道理,谁想她突然就给俺来了一记过肩摔呀!”为了兄弟,张铁柱也是拼了,自揭伤疤。

尤小烈一听“噗嗤”笑出声:“可不是嘛,当时俺被惊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不过柱子当时的模样真是挺好笑的!”

“呸!哪里好笑了,你不还伤心得哭天嚎地的吗?那么大的人就这么张嘴嚎,也不嫌丢人!”张铁柱忍不住呛道。

“切!你不丢人,脸埋地上,趴那儿就不起了,你才是顾头不顾腚!丢人!”

“你再说一句!”

“俺就说!俺就说!”

“哼!等回去再收拾你!”

……

郑曙光听着俩人拌嘴,原来在他昏迷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见那二人还在互损互掐,郑曙光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的功夫就是她教的。”说完,脸上还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张铁柱和尤小烈乍然收声,脸上是震惊到惊悚的表情,心里头是巨浪滔天翻江倒海,郑曙光在他们连队的身手可是数一数二的,就连自诩身手不错的张铁柱都甘拜下风的,没想到啊!

张铁柱忽然就觉得自己被摔那一下一点也不丢人了,尤小烈也是这么认为的。

钟希望回到家,迎接她的是钟小弟和钟小妹俩人的嚎啕大哭,俩孩子抱着她一直哭了有半个钟头才罢休,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不好了呢,啊呸,真是太不吉利了!

虽然知道大闺女在镇上有二奶奶照料着不会出什么事,但钟爹钟娘还是一直牵肠挂肚的,直到大闺女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没多久,钟来春和刘铁蛋几个也来到了钟希望家,钟来春是直接进了院子,而刘铁蛋几个则是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着。

钟来春在冲着钟希望浮夸地表达了一番他对她的想念之情后,钟希望抓了一把糖和一把瓜子花生给他,美得他咧起嘴巴,露出一排瓷白晶亮的牙齿。至于门口探头的那几位,钟希望也不吝啬,将瓜子花生硬糖块放进笸箩里,让钟来春端出去发。

许是吃人的嘴短吧,因为吃了钟希望发的瓜子小糖,那群孩子对她也愈发尊敬起来。

钟希望回来后没几天就过年了。

同前几年一样,钟爹领着钟希望和钟小弟去给小王村的秦老头送节礼。钟爹和钟希望一人背了一个筐,钟爹背的是送给秦老头的,而钟希望背的则是打算送给孙来福娘俩的。

秦老头今天有点反常,见钟爹背了一筐东西给他送来也没露个笑脸,就拿眼风凉凉地刺着钟希望。

钟希望在最初跟秦老头学习那两年对他的态度还是毕恭毕敬的,不过后来见这老头越来越矫情,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她也就随意了,毕竟她自己上辈子活的年纪可比秦老头还大,论这个卖老资格舍她其谁呀!

“咋啦祖父大人,这是天冷,眼睛着凉了?”钟希望笑着问,就这个称呼叫得牙酸,没办法,秦老头就要求她这么叫他。

钟爹没听出钟希望在讽刺秦老头,还笑呵呵地替她纠正补充:“说憨话了这是,眼睛哪能着凉,秦大爷这是眼抽筋了吧!”

“噗——”正在厨房泡茶的秦子栋一个没忍住笑喷了,钟希望和钟小弟也跟着笑。

秦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袖子一甩,傲娇地把自己关书房里了。

钟爹说完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搓着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朝他大闺女使眼色求救。

钟希望止住笑,将钟爹背来的筐提着就去了书房,敲了敲,然后一推门,好家伙,居然从里头给插上了,这老头咋越活越回去了,心眼小得跟针鼻子似的!

“祖父大人,这回我又给你带了药酒来,嗯,还有你最爱吃的炸丸子,菜肉和萝卜丝的,五香豌豆,香辣花生米,还有……”

只听里头“咔嗒”一声抽栓的声响,秦老头傲娇道:“拿进来!”

秦老头见那么一大筐,钟希望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提了进来,忍不住嘀咕:“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天天练武打拳的,把力气练那么大,看将来谁敢娶你!”

自打她公开练武后,这样的话秦老头几乎每回见到她都要说上一回,钟希望懒得理他,径自拿了一包五香豌豆,倒了一杯药酒摆他面前。

“说吧,咋又生气了?”钟希望问。

秦老头一边美滋滋地咂吧着药酒,一边斜着眼看她:“你不孝顺!”

钟希望眼皮抖了抖:“我咋不孝顺了?”

“你自己说说都多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秦老头说着还觉得有点委屈。

钟希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老头还跟她撒上娇了!

“我这两个月不是去镇上做活儿赚钱了吗?俺爹没跟你说?”

“哼,说是说了,但我不信,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到镇上做什么活儿?一定是不想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才找的借口!”秦老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钟希望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你这是瞧不起你自个儿的孙女喽?你孙女我可是凭手艺吃饭的,刺绣,知道吧?”

“哼!”秦老头觉得理亏了,但仍然拉不下脸说好话,钟希望也不在意,这老头,惯得他!

不过钟希望心里明白,秦老头是将她当成亲人才巴巴盼着她来看他,所以不管他怎么矫情,怎么不讲理,她都顺着她,毕竟她自己曾经也是老人,老人的心思没人比她更明白了。

钟希望每回来看秦老头都会帮忙大清扫一次,如今秦子栋已经长大了,家务活基本都能做了,但毕竟是男孩子,烧水做饭还勉强可以,收拾归置方面就差了些。

不过也有特殊的,与钟小弟一般大的孙来福就做得很好。钟希望帮秦老头家打扫完毕,就背着筐和钟小弟一起去了孙来福家。

已经下晌了,孙来福家的厨房冒着炊烟,应该是在做饭。

钟小弟一进门就大喊一句:“孙来福,俺来找你玩了!”

孙来福没被喊出来,他娘灵儿倒是欢快地跑了出来。

瞧见钟希望后,灵儿像个孩子一样朝她扑了过来,口中喊着:“希望!希望!俺想你了,你咋不来看俺呀?”说着立马就委屈地抹起眼泪了。

钟希望急忙拿出糖块哄她,灵儿倒是很好哄,见着糖块立马又破涕为笑了。

孙来福这时才从厨房里走出来,九岁的他个头比钟小弟还要高一些,因为一直练武的原因,虽然瘦,但却丝毫不显得弱,长相随他娘,是个外表斯文秀气的小少年,不过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生猛狂野起来就像个狼崽子一般,谁也别想欺负他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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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连更三章,这是第一章,谢谢亲们的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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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让孙来福娘俩到家里过年

“俺姐,希冀,你们来了!”孙来福笑着打招呼。..cop> “嗯,过来看看你们,给你们带点东西!”钟希望将背上的筐卸下来递给孙来福。

孙来福也没有矫情客套,直接收下,只在心里默默记着钟希望对他们娘俩的好。

许是俩月没见的缘故,灵儿一直扒着钟希望的胳膊不松开,特别黏糊,钟希望要走了,她居然也要跟着去,孙来福过来拉她,她便张嘴嚎哭,孙来福怎么哄都不行。

钟希望见状,突然道:“不如,你们俩今年跟我回家过年吧!”

钟小弟一听立即附和道:“对啊,你们到俺们家过年吧,热闹,孙来福还能和俺一起玩!”

灵儿一听瞬间止住眼泪,高兴地围着钟希望又蹦又跳,而孙来福则愣在当场,表情很是错愕。

这还是他和他娘来到小王村后第一回有人邀请他们,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一瞬间,他突然委屈地想哭。

钟希望察觉到孙来福的异样,她多少也猜出这个孩子为啥这么惊讶。过去的几年里,她虽然每年逢年过节给秦老头送礼时也会顺带给他们送一份,但是从未想过让他们娘俩到他们家过年过节,在她的想法里,即便是再怎么亲的亲戚,别人家就是别人家,怎么着都不如自个儿家舒坦。

“来福?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俺要去!俺要去!俺要跟希望在一起玩!”灵儿摇晃着钟希望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嘟嘴撒娇扭身子。

钟希望好笑的同时,又莫名觉得心酸,如此单纯的稚儿,若没人保护她,是很难在世上存活下去的,好在她以前有个好丈夫,现在有个好儿子,这也就是书上说的“上帝虽然关死了你的门,但却会给你留扇小窗户”吧!

“俺姐,会不会……太麻烦你们?”孙来福还是非常宠他娘的,只要是不违背他底线原则的事情,他都会顺着她,但他明显考虑得多了些,怕他们娘俩会给钟希望家带来麻烦,所以问得很是迟疑。..cop> “不麻烦,你们就当是走亲戚串门了,去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钟爹比钟希望和钟小弟早一步回家了。钟希望重生后的头两年,她和钟小弟每回去小王村学习,钟爹都雷打不动地送过去再接回来。后来小鬼子被赶跑了,再加上孩子们也大了,钟爹便稍稍放心让他们自己来回了。

钟爹见着钟娘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翠儿,俺今天又说错话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沮丧,情绪也十分低落。

钟娘一开始还觉得诧异,他到底是说了什么话居然把他自己打击成这样?

等钟爹缓慢道出事情经过后,钟娘很不给面子地“噗嗤”笑出了声。这一下,钟爹更觉得沮丧了,蹲在地上搓着脸,恨不能时光倒流,好让他把那句话给收回来,其实他也不是觉得自己丢人,他只是觉得他给他大闺女丢人了。

“行了,别想了,多大点儿事呀!”钟娘忍着笑说道。

这时,钟小妹从外头玩耍回来,也是一脸怏怏情绪不高的样子,喊了声“俺爹俺娘”,声音也低弱得像是饿脱力似的。

“你又咋了?出去时不还高高兴兴的吗?咋回家就耷拉着脸了?谁又惹你了?”钟娘一边用针尖磨磨头皮,一边问道。

“俺娘,你也给俺买一个,不,是两个好看的头花吧,俺想要大红色的,俺娘,求你了!”钟小妹抱着钟娘的胳膊摇晃撒娇。

钟娘很显然非常熟悉她的尿性,遂道:“你又看谁有头花了?”钟小妹平时还算乖巧,就是有点攀比的虚荣心,钟希望在家的时候她不敢表现出来,只会私下里磨缠钟娘。..cop> “刘丹丹就有,是大红色的,可好看了!还有二叔家的钟小菊也有,是水红色的,也好看!嗯,还有,还有四叔家的钟赛花,也是大红色的!俺娘,求求你了,也给俺买两个吧,俺正好一边小辫扎一个!”

钟娘被钟小妹晃得头晕,一巴掌拍在她手上,皱眉道:“才多大点人啊,一天天的就知道臭美,你咋不学学你大姐,你大姐一年到头扎过花吗?你大姐照样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

钟娘夸起自己大闺女那是丝毫不心虚,老话说相由心生,钟希望这辈子心态好,长得确实比上辈子要好看,再加上她自己长期不间断练武,又有空间的食品调理,生活作息规律,如今的她便如那夏日荷花一般清新明丽,气质出众。

钟小妹一听钟娘提起她大姐就不作声了,在这个家里她最听她大姐的话,对她大姐的心思近乎一种崇拜和敬畏了,所以她在她大姐面前总会表现出她最乖巧懂事的一面,因为她大姐喜欢她这样,她也乐此不疲。

憋了一会儿,钟小妹又想到了借口:“俺大姐好看啊,所以不用戴花,俺不如俺大姐好看,所以得戴花!”

钟娘被她的话逗笑了:“瞅瞅你一天到晚的,小脑瓜子里都在想啥啊,要俺说,你也不丑,也不用戴花!赶紧去写字啊,你大姐回来要是见你乖乖写字了,肯定会夸你的!”

“哦,好,俺去写字了!”钟小妹一听这话立马就乖乖地去写字了,钟娘看着她急跑的小身影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丫头就喜欢她大姐夸她,只要一提这话,她的所有攀比虚荣心统统都靠边站了。

钟希望和钟小弟带着孙来福娘俩回到家,钟爹钟娘除了一开始惊讶了下,很快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坐着。

孙来福显得很拘谨,同钟爹钟娘打完招呼后便僵硬地站在一边,他娘灵儿倒是很开心,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始终扒着钟希望的胳膊不撒手。

钟小妹之前也经常跟着钟希望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所以孙来福娘俩她也经常见到,不过她不太喜欢灵儿,因为她老是会霸着她大姐,这让她很是吃醋。

“俺大姐!俺大姐!你看这是俺写的字!”钟小妹举着草纸订成的本子递给钟希望看,然后眨巴着大眼睛殷切地等着她表扬她。

钟希望接过本子看了看,用毛笔写的,是了,如今钟小妹的学习条件明显比她和钟小弟那时好了,可以买得起相对低廉的草纸和笔墨了,钟小妹才五岁,写的字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也是一笔一划像模像样。

钟希望笑着夸了钟小妹,顺手就揉了揉她的发顶。钟小妹美滋滋的,骄傲地冲灵儿投过去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灵儿也是小孩心性,嘟着嘴,突然朝下矮了矮身子,将自己的头顶蹭到钟希望面前让钟希望也揉揉她的。

钟希望打心底是把灵儿当做小孩子的,所以丝毫没有压力地顺手就揉了揉她的发顶。

灵儿满足了,也冲钟小妹伸舌做出挑衅的鬼脸,把钟小妹气得涨红了小脸,突然一跺脚,叫道:“你跟俺学,你是坏蛋!”

灵儿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跺脚:“你跟俺学,你是坏蛋!”

钟小妹毕竟年纪小,她还是有点忌惮灵儿的,毕竟她是大人了,还有她那个一直瞪着她的儿子——孙来福。钟小妹“哇”地一声哭起来。

她一哭,灵儿也撇嘴要哭,孙来福也有些慌神,他有些后悔去瞪钟小妹了,他其实只是本能地会对欺负他娘的人予以反击而已。

钟希望赶紧又塞了一块糖到灵儿的嘴里,止住她要哭的势头,而后她一把牵起钟小妹的手去了堂屋的西隔间给她讲道理谈人生去了。

很快,钟小妹便扭扭捏捏地走出来向灵儿道了歉,还将自己的私藏——她大姐昨天给她做的小饼干拿出来和灵儿一起分享。

孙来福本来忐忑不安的心,在见到他娘和钟小妹相处融洽后才彻底放下来。

钟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就笑着跟钟爹悄声道:“他爹,你猜希望咋哄好希楠的?”

钟爹下意识地瞧了瞧明明一脸肉痛舍不得,可还要将小饼干让给孙来福他娘吃的钟小妹,笑道:“俺咋知道,反正俺大儿就是有办法!”

钟娘撇嘴斜了钟爹一眼,但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可真是贼精贼精的,她说的话,可句句都在点子上,希楠喜欢霸占着她,喜欢听她表扬,她就变着花样夸希楠,夸得希楠美滋滋的,她说什么希楠就听什么。最厉害的还有呢,希楠不是今天跟俺磨缠要买头花吗?希望她不在家根本不知道对吧,可是她刚刚就跟希楠承诺来了,她会亲手做几样头花,让她轮换着戴,保证村上的小姑娘们都没见过!你说神不神?”

钟娘越说越兴奋,钟爹笑着来了一句:“啥神不神的,这是俺大儿心性好,她一直关心着希楠和希冀,就算他们不说,她也能想得到他们想要啥?”说着,想着,钟爹心里也是熨帖极了。

钟娘深有同感,她这是上辈子积善行德了,所以这辈子才得了这么好的闺女,只要闺女在家,啥活儿都不用她做,而闺女一会儿也闲不住,非得找点事情做,这点倒是和村上的老人像得很,简直就是个能的小管家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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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孙来福哭了

因为孙来福娘俩过来,钟希望便没有在空间里做好晚饭再端出来,而是直接用自家的土灶生火烧饭。..cop> 晚饭做的手擀面,只炒了一个荤油炝白菜,然后每人卧了两个荷包蛋。

说到鸡蛋,并非是空间出产的,而是钟希望家养的鸡下的。自打钟娘开始养了鸡鸭后,平时吃的鸡鸭蛋便有了着落。没有养猪,因为太费粮食,也太扎眼了,所以钟希望家还是本着低调的的原则,凡事不过分,稳步前行。

这餐饭在钟希望家已经不算什么,很普通,这几年也是常吃,因为米粮菜油大多出自空间,所以之前饭食的味道可比这餐饭好太多了。然而,对孙来福娘俩来说,这餐饭就很好了,他们家过年都不见得吃这么好。

孙来福扒着面条,钟娘不时朝他碗里夹菜,钟爹也督促他多吃一点,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爹,若他还在,他们家是不是也会过着这样的好日子?

孙来福偷眼瞧向他娘,他娘正吃得香甜,突然也朝他看过来,虽然是孩子心智,但她还是夹了一块菜放进他碗里,笑着道:“福娃,这个好吃,你多吃一点!”

孙来福突然就红了眼圈,心里酸溜溜的很想哭,他使劲憋着不哭出来,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砸进碗里。

他娘见他哭了,急忙伸手摸他脑袋哄着他,见他眼泪还是一直朝下掉,她也撇着嘴要哭了。原本热闹的饭桌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钟小弟和钟小妹都停下筷子瞧着他们娘俩,钟爹叹气,钟娘亦红了眼圈,不住说道:“好孩子,别哭了,会好的,会好的……”

钟希望心里也不好受,她起身到西隔间拿了条干净的帕子,出了堂屋来到厨房舀水浸湿再拧干,然后又回到堂屋。此时孙来福还在试图拼命朝嘴里扒面条来止住自己的眼泪,却不想根本不行,这情绪一上来,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别憋着了,大声哭出来吧!”钟希望阻止他继续扒面条的动作,直接将那浸了水的湿帕子罩在他的眼睛上,同时温声命令道。..cop> 孙来福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般,一边自己接手捂着那块帕子,一边张开嘴就嚎了起来,声音嘶哑,但音量很大,隔壁住着的二奶奶自然就听到了。

不多会儿,二奶奶就迈着小脚过来了,一进门就问道:“这是谁在哭啊?出啥事了?”

灵儿一见二奶奶出现,本能地朝钟希望身后躲去,还偷偷朝二奶奶打量着,在对上二奶奶的眼神后竟害怕得发抖。

二奶奶如今还不到六十岁,皮肤白,眼睛大,虽然脸上已然布满皱纹,但还是能够看出她年轻时长得很好看,不然也生不出钟秀那么一个美村花。可能是她孀寡多年,要强多年,浑身透着一股子精干劲儿,脸便显得严肃些,所以灵儿才会在见到她时吓得发抖吧!

孙来福在二奶奶出声的同时也停止了哭声,只是哭得狠了,那屈嗝便不时打上一个。

钟希望拍拍灵儿的手让她松开自己的衣服,灵儿立马又躲到她儿子孙来福的背后偷眼打量着二奶奶。

钟希望将二奶奶让到堂屋坐着,钟爹钟娘也热情地让她坐下来吃面。二奶奶摆摆手,说她吃过了,听到小孩惨烈的哭声才过来瞅瞅是啥情况的。钟希望便将孙来福娘俩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二奶奶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打量着这对娘俩,半天来了一句:“既然来这儿过年,那就高高兴兴的,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人活着就得朝前看哪!”

孙来福不说话,但也知道二奶奶是在关心他们娘俩,便认真地点点头。

“你们家屋子不够住吧,这样吧,让他们到俺家去住,俺家还有空屋子,前天也彻底打扫了一遍,被褥啥的也是现成的!”

“俺不去,俺要和希望一起睡!”灵儿猫腰躲她儿子身后,这会儿听说二奶奶要带他们过去住,就有些不乐意,也顾不上害怕了,直接站直身子反驳。

“俺大姐要和俺一起睡的!”钟小妹这时也突然呛声,扁着嘴委屈地看向她大姐,就怕她大姐又要让她继续做个乖孩子,继续忍让。

钟希望当然知道钟小妹是什么想法,心里好笑,直接道:“好好,大姐还和你一起睡!”

话音一落,钟小妹立马就高兴地笑了,还不忘朝灵儿做鬼脸挑衅,然而,她的鬼脸才做一半就听她大姐又道:“灵儿也一起,希冀和来福去二奶奶家睡!”说着转脸看向钟小弟和孙来福,“你们没意见吧?”

钟小弟一接触到他大姐那笑眯眯的眼神,当即应道:“没意见!”钟小弟说完,见孙来福还抓着擦眼泪的帕子愣神,于是便扯了扯他的袄袖子,“俺大姐问你有没有意见?”

孙来福也赶紧道:“俺……没意见!”

当晚,钟小弟就带着孙来福来到二奶奶家睡了。

二奶奶家有三间堂屋,两间东屋,都是土墙草顶的,收拾得也很干净。钟小弟和孙来福住的是堂屋的西隔间,也就是当年钟秀未出嫁时住的屋子,里头摆设还是钟秀未出嫁前的摆设,比二奶奶的东隔间还要好一些。

夜里,因为乍然换地方睡觉,钟小弟一时睡不着,便悄声问孙来福:“哎!孙来福?”

“嗯?”孙来福低声应道,嗓音还有些沙哑。

“你也没睡呢?”钟小弟是没话找话。

“嗯。”

孙来福的惜字如金让钟小弟有点聊不下去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但在黑暗里,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过了一会儿,钟小弟忍不住又问:“孙来福,你晚上吃饭时为啥哭了?”

“……”孙来福默了一会儿,才道,“没啥,就是想俺爹了……”

“哦。”钟小弟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但他又不会安慰人,于是只能呆呆地“哦”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

“孙来福?”

“嗯?”

“你还想哭吗?”

“不哭了。”

“哦。”

再过了一会儿。

“孙来福?”

“嗯?”

“……”钟小弟尴尬了,他不知道要说啥了。

“嗯?”孙来福正等着呢!

钟小弟:“……俺忘了想说啥了。”

“哦。”

接下来,这俩人又是闷不吭声半天,实在睡不着,憋不住的钟小弟又开始了——

“孙来福?”

“嗯?”

钟小弟又觉得没话说了,心里一急,就直接开口说起他大姐了:“俺大姐很厉害的,她什么都会,做饭好吃,做衣裳好看,懂的也多,俺大姐可疼可疼俺和俺小妹了……”

孙来福听着钟小弟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地说着,若非他熟知钟小弟,多半会以为钟小弟是在他面前故意炫耀他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孩,以此在他的伤口上撒点盐。

“俺爹俺娘也疼俺,俺大姐和俺小妹……”

钟小弟又开始说起钟爹钟娘了,语气骄傲又得意。

孙来福再怎么聪慧早熟,这会儿也觉得受不了了,绷着身体,很想让这货赶快闭嘴,而就在他即将出声咆哮时,就听钟小弟最后突然来了一句:“俺爹俺娘和俺大姐,都分你一半吧,你就别难受了……”

孙来福所有的怨气都在这一刻瞬间消弭不见,然后,他又有些想哭了,说出口的声音更沙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会后悔吧?”

“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钟小弟拍着胸脯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地传出来。

孙来福噗嗤一声笑了,刺了钟小弟一句:“知道你跟着秦老头读过书,少跟俺拽酸文啊!”

“放屁!啥叫酸文了?读书使人文雅有涵养,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放屁’也叫文雅有涵养?”

“滚!你跟俺抬杠是不是?”

“噗!听听,又来了!”

“孙来福!”

“钟希冀!”

“你找揍是不是?”

“来呀,谁怕谁?”

“咳咳,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要干啥?”二奶奶的声音传来。

瞬间,俩小家伙老实了,乖乖地躺被窝里不动了,不多会儿便睡着了。

二奶奶听着西隔间里没动静了,翻个身,不多会儿也睡着了。

钟希望这边,钟小妹和灵儿两个分别睡在她的两边,一人抱着她一条胳膊,生怕她逃跑了一样。

钟希望有些无语,她本来还想等她们睡着后进空间学习的,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让小拉又给她安排了医学的课程,她以前可从未接触过这个,一点也不敢大意。可是现在只要她动一下,这俩人在睡梦中都会抱得更紧一些。

钟希望就奇怪了,灵儿初来乍到不适应,所以分外依赖她还说的过去,可钟小妹以前不这样啊!

第二天,钟希望五点多醒来时,钟小妹和灵儿也都醒了,三人几乎变成连体婴般形影不离,钟爹钟娘见了都觉得好笑。

好不容易哄那二人自去玩耍后,钟希望和钟娘一起做了早饭,煮了玉米面稀饭,烙了鸡蛋饼,又用麻油香醋调了一碗咸疙瘩丝。

钟娘让钟小妹去隔壁喊钟小弟和孙来福吃饭,并特意嘱咐她把二奶奶也叫来。

二奶奶自然是不愿来的,钟小妹便使出杀手锏——死缠烂打不松手,最终还是将老人家给拉来了。事后钟希望冲钟小妹竖起大拇指,钟小妹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都美飞了,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还主动带灵儿玩她那条宝贝得不得了的大红色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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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钟大丫看亲

今天是年二十九,村长家要杀年猪。

钟希望几天前带回家的一筐年货里也是有猪肉的,不过,炸了丸子后基本不剩什么了,所以钟爹又去村长家买了。

钟爹没敢买多,只割了五斤,就这也已经是村里的头一份了。钟爹没敢付款,只付了一半,为此村长又给他多添了几根大骨,还哥俩好地拍了拍钟爹的肩膀,让钟爹正月里到他家吃饭。

钟爹只当是村长在客套,毕竟村长家在钟刘村还是很有威望的,过得也比较殷实,能被他瞧得上眼的也都是在村上过得不错的人家,而钟希望家从来都是吊车尾,最近几年好点了,但外在表现也只是中等罢了,不知今年村长咋就突然对钟爹递出橄榄枝了,所以钟爹也没当真,笑笑就略去了。

钟爹前脚刚回到家,钟三叔后脚就跟了进来,冲着钟爹钟娘招呼一声,然后就是嘿嘿傻笑。

钟爹一见他傻笑,心里就有八分谱了,直接道:“你就是不过来,等会儿俺也会让俺大儿给你家送个二斤肉过去的!”

钟三叔在钟爹的面前那是压根儿就不知道尴尬俩字的存在,一听钟爹要给他二斤肉,嘴咧得很开:“俺就知道俺大哥总会想着俺们一家人!其实吧……”

“嗯?”钟爹斜眼看他。

钟三叔立马笑得更开一点:“俺大哥,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俺家大丫都十九了,因为家里穷,一直拖着找不着合适的人家。前几天小李圩子的李媒婆上门来跟俺说,他们村的一户人家相中了俺家大丫,俺听着那户人家条件不错,所以就答应今天下晌后让那家人带着小子过来看看,俺大哥,你和大嫂两人怎么也得过去撑撑场子呀!”

钟爹一听是这事,便道:“行啊,吃了晌饭就过去!”

钟三叔一听晌饭,眼睛一亮:“俺大哥,你们家晌午吃啥饭呀?”

“稀饭窝头,还能是啥?”钟爹没好气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很明显是在赶人了,可钟三叔依旧磨蹭着不愿离开。..cop> 正在厨房做午饭的钟希望听着院子里钟爹和钟三叔的对话,心里偷着乐,三叔很明显是想留下来蹭顿饭,但钟爹现在已经不会惯着他了,坚决不允许。

钟三叔见蹭饭无望,便酸溜溜地叹口气,道:“既然俺来了,那就不用希望再去送了,省得她跑得脚酸,俺大哥你直接把肉割给俺,俺带回去就行!”

钟爹听了都想上去踹他一脚,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咋还这么不要脸呢!

钟希望在厨房里听得噗嗤笑出声,再瞧钟娘也是一脸无奈到想笑的模样。钟娘就说起了三叔家的钟大丫,都十九了,在乡下可是老姑娘了,大丫人长得又不丑,也就是因为家里穷出不起嫁妆钱才拖到现在的。

许是因为钟娘小时也是被死去的姥姥姥爷宠大的,到了婚嫁年纪时,又是在家招的上门女婿,虽然之后的命运不怎么好,但钟娘的思想明显就和时下的农村妇女们不同,首先一点就是她不重男轻女,再一点,她舍不得闺女,心里想着与其把自己辛苦养大的闺女送给别人当媳妇,想见个面都困难,还不如将来干脆让闺女在家招女婿算了。

“你三叔说的那家人,俺也听说过,家里条件还可以,有两亩地,李老头会掌勺,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大都会找他,老两口有三个儿子,这回跟大丫相看的就是大儿子,二十一了,底下还有两个小的,一个十六,一个十二……”

钟娘习惯性絮絮叨叨地跟钟希望说着,钟希望起先也只当八卦听着,但听着听着,突然就想起上辈子时钟大丫的命运,她那时对三叔一家子并不亲,关注的也少,只记得钟大丫嫁人时,她因为没被允许上桌吃酒席而哭着跑回了家,后来就再也不沾三叔家了,也没见过钟大丫的男人。..cop> 不过,后来她倒是有听钟娘和钟爹提起过,钟大丫在她婆家过得并不好。

她婆婆是个面慈心恶、嘴甜心坏的刻薄老娘们儿,在外头将自己的脸面做得溜光水滑,在家就可劲儿使唤挑剔自己儿媳妇,动不动就给自己大儿子上眼药,让她大儿子教训钟大丫。她公公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睁只眼闭只眼纵容着,实在闹得大了,才不痛不痒地呵斥一声。她那两个小叔子也不是好鸟,没少欺负过钟大丫。

钟大丫自己性子也不是太刚强,又指望不上娘家,一辈子凄苦。

这辈子,钟三叔倒是正干了,可钟大丫还是拖到十九也没嫁出去,而这回来相看的貌似还是上辈子的那户人家。

“俺娘,等吃了午饭,我也跟你和俺爹去三叔家瞧瞧。”钟希望突然说道,虽然她和钟大丫接触得不多,但就冲她能回赠她一根红头绳,她就觉得自己该帮这个姑娘一把。

不过,钟娘却皱了眉头:“你个小丫头去干啥?你要是想找二丫玩,回头娘去跟她说,让她过来找你好了!”

“俺娘,我这回是去找大丫姐,我得给她把把关。”钟希望现在说话都不再编什么借口了,坦荡得很。

钟娘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但一想自家闺女那看人的本事好像还真行,于是松口道:“行,你去给她把把关!”

自家闺女太能干了,钟娘心里很自豪,忍不住就开始打量自己的大闺女。十四了,个头像她爹,比她都高了半个头了,就是胸还没长。钟娘想到村上那些个没她高的小姑娘们都开始长了,就有些担心大闺女是不是早几年饿伤了才不长胸的,这要是一直这样子下去,到时候还咋找婆家?嗯,不找就不找,到时候招个上门女婿也行!

钟希望此时还不知道钟娘因为她不长胸的事儿而开始想着要替她找个上门女婿了,若是知道估计得笑哭。要知道她上辈子在缺吃少喝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还长了一对傲人的双峰呢,更何况这辈子还有空间,身体早就被调理得很健康了,目前只不过是先长个子而已,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不长胸的问题。

午饭过后,钟希望用自己亲手做的两朵大红色头花以及一小纸包奶油小饼干哄了钟小妹陪灵儿玩耍,还是不放心,又把二奶奶请来看着。

不过才一天时间,灵儿就已经不怕二奶奶了,就因为她看见二奶奶细心地替孙来福翻了翻袄领子,并替他掸掉了背后的泥灰,在她的认知里,凡是能够对她儿子福娃好的人都是好人,所以二奶奶成功地被灵儿发了好人卡。

至于孙来福,在他爹死后,为了照顾他娘,他一直活得紧绷绷的,完压抑了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性子,几乎一刻都不敢离开他娘身边半步。如今来到钟希望家,他知道钟希望一家会照顾好他娘,所以难得放心地随钟小弟出去野了。

钟希望随钟娘钟爹来到钟三叔家时,小李圩子的那户人家以及李媒婆已经到了。

经李媒婆介绍,那户人家的家主叫李富贵,人称李大勺,五十多岁,老糙汉子一个,个头没钟爹高,长得也不太好看,小眼睛塌鼻梁歪嘴巴,但身体却是矮壮矮壮的。他媳妇姓包,人称李包氏,比李大勺看着年轻不少,有四十多岁,也是矮胖矮胖的,大圆脸盘子,浓眉大眼,见人就笑,在这个年代,她这种的才叫有福好看。

来相看的小子叫李铁柱,个头身材随他爹,长相随他娘,也算是择优而长了,倒是不丑,不爱说话,人看着挺老实,就这么光看表面倒是没什么毛病。

李大勺也不爱说话,倒是李包氏,嘴甜能说,几乎可以和李媒婆有得一拼,说得三叔和三婶都笑呵呵的,看样子他们是很满意这家的。

钟爹和钟娘在边上坐着,一边听李媒婆和李包氏说话,一边暗自打量着李铁柱,不得不说,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钟爹钟娘对李铁柱的第一印象也是不错的。

钟希望掀开西隔间的旧布帘子溜了进去,这西隔间是钟大丫和钟二丫睡觉的地方。

见钟希望进来,原本坐在床前小板凳上的钟二丫欣喜地站起身迎上来:“希望,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大丫姐!”钟希望冲坐在床沿上的钟大丫挤挤眼,钟大丫臊得一脸通红,笑着小声骂道:“你个鬼丫头!”

钟希望嘻嘻笑着,走到床边直接挨着钟大丫坐上去,小声道:“大丫姐,你瞧见那小子长啥样了吗?你要是没瞧见,我跟你说啊!”

钟大丫没好气地轻推钟希望:“说你是鬼丫头还真是鬼丫头!”说完,有些羞涩地问,“你倒是说说看他长啥样?”

钟希望于是实话实说,说完,钟大丫就更羞涩了,钟希望淡淡地勾起嘴角,年轻小姑娘嘛,谁不爱俏呢?上辈子的她不就是因为看上了老头子体面的外表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吗?

钟希望想跟钟大丫说看人不能光看外表。老实的李铁柱对他爹娘确实非常孝顺,心眼也不坏,但他却不是个疼媳妇的好丈夫,媳妇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在他眼里只有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兄弟和孩子才是自家人,媳妇只是一个没了可以再娶的外人。但她不能直说,这毕竟是上辈子她听来的事情,这辈子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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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美妞们,依旧是三连更哈~

这是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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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咋有这样的爹?

“大丫姐,”钟希望开口唤道,因为只隔着一道布帘子,根本不隔音,钟希望只能贴近她身边说悄悄话,“刚才我偷偷观察了,这个李铁柱特别听他老娘的话,他老娘让他干吗就干吗!”

“那不是挺好吗?说明他孝顺呀!”钟二丫听了之后发表意见,“俺娘说了,孝顺的人,心眼都不坏!”

钟大丫明显也是这么想的,脸上羞涩的红晕更甚了。

钟希望抽抽嘴角,暗道,小姑娘心思就是单纯,这要是在后世的相亲大会上,女方单凭这一条就能“邦邦邦”把姻缘的爱心灯给灭喽!

“我觉得吧,不问大小事情都听他老娘的并不仅仅只说明他孝顺。”钟希望说道。

钟二丫一向是崇拜钟希望这个妹妹的,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接口:“那还有啥?”钟大丫也朝钟希望看过来。

“还说明,他没断奶。”

“噗——”钟大丫和钟二丫齐齐笑喷出声。

因为声音过大,隔着一道门帘的三家大人都听到了。

其实听到了也没啥,关键是,那当口李包氏正竭力鼓吹自家大儿李铁柱怎么怎么憨厚老实,怎么怎么能干,将来肯定是疼媳妇的好男人,结果就听门帘后的俩丫头嗤笑出声了。一时间,李包氏的笑僵在脸上无法自然收放。

钟三叔觉得自家闺女不够含蓄矜持,有些丢脸,就顺嘴朝西隔间嚷了一句:“二丫,你干啥呢,疯疯癫癫的!”嚷完笑呵呵地向李大勺两夫妇圆了一嘴,“二丫头小孩子心性,你们别见怪啊!”

李大勺笑笑说没事,而李包氏那脸色明显就有些变了。

钟娘将李包氏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觉得这娘们儿表现在外的亲和热情可能是装的,就不着痕迹地扯了扯钟爹的衣袖。钟爹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知道自己媳妇不会无的放矢,所以接下来就时不时地瞄李包氏一眼。

因为钟爹的眼神中审视之意太重,李包氏有所察觉,心里还嘚瑟因为她本人长得好看,这才引得钟爹这么个老男人的觊觎。她这心里一美,不自觉地就雌性荷尔蒙朝外冒,表现得就有些做作。钟爹看得一皱眉,立马收回目光。他这是不知道李包氏的心思,要是知道,估计也得倒胃口。

钟三叔明显就是个神经大条的,根本就没发现,而钟三婶一直低眉顺眼的,也没有察觉到。

而西隔间内,钟希望还在由浅入深地替钟大丫洗脑:“男人就得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还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大小事都听他老娘的算啥,要是他老娘让他事事瞒着他媳妇,跟他媳妇不亲和,让他揍他媳妇,他是不是也得听话执行啊?”

“呃,这不能够吧,他娘看起来也不像不讲理的呀……”钟大丫迟疑地说道,由此可见,她之前应该是偷偷看过一眼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子,不,准确来说只是男方一家子的事,姑娘嫁进男方家,娘家这边有几个能顾得上的?就是愿意管,也不好三天两头去看着吧,姑娘过得不好,自己得忍着,忍到死才是解脱。所以结婚看人这事得慎重又慎重,第一眼绝对不可靠,要考察,深入考察!”

“希望啊,你说得好可怕,俺,俺以后都不要结婚了!”钟二丫吓得脸都白了,钟大丫也是心有戚戚焉。

“咳,我说的只是一部分男人,还是有另外一部分好男人的,好男人或许没能耐赚大钱,但都会有担当,孝顺也只是适当,绝不会啥事都听老娘的,却把自己媳妇当外人,他们会体贴疼爱媳妇,努力经营自己的小家……”

“就像二叔那样的?”钟大丫突然问道。

钟希望嘴角一抽,当即道:“他那样就太过了,根本就是非不分,一味听二婶的,什么道德廉耻都不顾了,渣!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不能事事听老娘的,同样道理,也不能事事听媳妇的,自己一点主见和分辨能力都没有,还叫男人吗?”

钟希望一席话后,钟大丫和钟二丫瞪圆了眼睛朝她看,虽然是震惊至极,但还是能明显看出她们眼睛里的激赏和崇拜的,而钟希望刚才因为说到激动处,声音就忍不住飙高了,隔着一道布帘的三家人都听到了。..cop> 钟爹伸手搓了把脸,借此遮掩住抽抽的嘴角。

钟娘忍笑忍得很辛苦,不时地用手掐自己大腿才能忍住。

钟三叔的表情很复杂,虽然他一直和他二哥的关系不大亲和,更是看不惯他二嫂的作为,但也从来不敢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啊!希望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大逆不道啊,那毕竟是她的长辈啊!可不知怎么的,他居然诡异地觉得她的那些话听来特别带劲儿啊!

性子向来绵软怯懦的钟三婶直接被吓呆了,好半天回过神,战战兢兢地瞄向钟爹钟娘,见他们很是淡定,她还在心里嘀咕,大哥大嫂这心真是够大的,闺女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居然还能不在意!

要说表情最精彩的当属李家三口和李媒婆了,尤其是李大勺和李铁柱,一个听媳妇的,一个听老娘的,爷俩齐齐中招。

在场气氛有点僵,安静得有点诡异,李媒婆干笑着打圆场,但效果也不大,没多大功夫就带着李家三口离开了。

待人一走,钟三叔就冲着西隔间嚷了一声:“希望,你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爹瞪了一眼。

“咋了,喊俺大儿干啥?”钟爹没好气地问。

“呃,呵呵呵,没干啥,没干啥,就是觉得希望挺带种的……”

“怎么说话呢?你瞧瞧你还是个当长辈的样子吗?”

“俺也没说什么啊……”钟三叔委屈地嘀咕,“再说了,俺可没看出来希望把俺当长辈了,你是没听她教训俺的话,跟俺死去的老娘上身似的……哎哟,你打俺干啥?”

“听你说话就来气,你闭嘴吧!”钟爹捶了钟三叔一拳头,之后开始问正事,“你觉得这家咋样?”

“挺不错的,李铁柱看着人挺老实,他爹娘也都和和气气的,家里条件也不错,大丫嫁过去应该不会吃苦……”钟三叔说着突然就发现他大哥大嫂都齐刷刷朝他看着,顿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咋了你们?咋这样看着俺哪?俺说得不对吗?”

钟爹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大丫爹娘,他也无从置喙大丫的婚事,但他就是觉得那家的老娘们儿不是啥好货:“俺只说一句,这要是俺大儿看亲,俺宁愿她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会把她嫁给那个李铁柱!”其实钟爹心里没说的是,俺大儿说得对,那李铁柱看着就是个软蛋子,没啥用,他老娘一瞪眼立马就怂了,算什么男人?

“啊?俺大哥你这是不同意啊?”

见钟爹不说话,钟三叔急得抓了抓头发:“俺真觉得挺不错的,要是黄了这家,再想找条件这么好的就难啦,大丫都十九了……俺大哥,你为啥不同意啊?”

钟三婶一向是听钟三叔的,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的,其实她私心里也是觉得这家不错的,但她也知道钟爹不会无缘无故坏人好事,所以也一脸焦灼地等着钟爹回话。

“俺瞅那老娘们儿不像个好人,而那个李铁柱也不像个能担事的,谁家闺女要是嫁过去指定被那个老娘们儿欺负!”钟爹这也是真心实意为钟大丫着想才会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钟希望在西隔间听了,顿时在心里给她爹竖起大拇指,而钟大丫此时对李铁柱也是完没好感了。

钟三叔此人一身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即便他自己决定好的事,但别人只要在他耳边多叨叨几句一准就能改了他的主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钟大丫才避开了上辈子的凄惨婚姻。

不过钟三叔最最大的缺点还是坑哥:“俺大哥,这可是你不同意的,俺听你的,不过,以后大丫的婚事就交给你这个大伯了,嘿嘿嘿……”

钟爹眉头一皱,抬脚就朝他身上踹,钟三叔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了,在钟爹面前却像个小孩子似的蹿上蹿下地躲着,一边躲一边无赖地嚷嚷着:“俺大哥,这事就说定了啊,大丫归你这个大伯管了!……”

钟娘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抽得厉害,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嫁给钟三叔这么个混球。

钟三婶也觉得丢脸啊,尴尬地冲钟娘笑笑,但心里却也因为钟三叔的决定而有小小的庆幸,也是她有私心了,不过但凡她和钟三叔有点本事,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大闺女的终身大事推给旁人管,唉!

西隔间里的钟大丫听着她爹就这么无赖地将她这个亲闺女推给大伯了,心里是又气又羞,她咋就有这样的爹呢?她都觉得自己没脸见希望这个妹妹了。钟二丫心里也是惴惴的,偷眼瞧着钟希望,好怕钟希望会因此生气再也不理她。

钟希望也是服了钟三叔了,哪有个长辈的样子,要不是顾忌着他那最后一丁点儿的颜面,她真想出去跟他也谈谈人生讲讲大道理。

钟希望本来就是想搅黄这桩婚事的,眼下看来目的是达到了,虽然过程有点坑。

上辈子的此时,钟三叔家可比现在困难,钟希望家也困难,钟爹钟娘连自家都顾不过来,自然没心力再去管钟大丫的事,所以钟大丫最终是嫁给了李铁柱,也是她凄苦一辈子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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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村长喊钟爹去吃饭

钟希望见钟大丫和钟二丫都很紧张地盯着自己,不由地想笑,刚想说几句话安慰安慰两位小姑娘,却听布帘外钟爹问钟三叔——

“老三,俺有一点想不明白,就像你说的,那李大勺家条件也不差,孩子长得也不丑,按理说应该挺好说亲的,咋还等到二十一才说?”其实他还想问,那小子咋就看上了大丫?大丫在村上也算是老姑娘了,虽然长得不丑,但家里条件困难,也是钟刘村的吊车尾。..cop> “哦,这个呀,俺听说那个李包氏有点抠,舍不得出聘礼,谈了几头亲都谈黄了,这回也是俺说不要聘礼才和那个李媒婆搭上线的。”钟三叔说着忽然就叹了口气,以非常不像他能有的沧桑语气道,“是俺没本事啊,给不了大丫像样的嫁妆,不然大丫也不会一直留在家里留成老姑娘!大丫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俺对不住她,俺就想给她找头条件好的亲事让她嫁过去过过好日子,聘礼不聘礼的,俺不在乎!”

许是钟三叔难得能够说出这番感人肺腑的话,钟爹的心里也是不好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钟三叔埋着头,将自己一时真情流露而泛红的眼圈遮住。而那头钟三婶听了钟三叔的话直接就哭上了,钟娘站在旁边小声安慰她。

西隔间里坐着的钟大丫和钟二丫此时也哭上了,尤其是钟大丫,顺着她爹的话就想到了伤心处,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很是迷茫和害怕,哭得一抽一抽的。

钟希望叹了口气道:“大丫姐,你别难过了,你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你要是信得过俺爹俺娘,你就安下心来,不要听到别人的一点闲话就着急上火的!”

钟大丫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红着眼看向钟希望:“你个小丫头倒是挺会安慰人!唉,哪能不着急上火呢?一天天在家呆着,自然会招人闲话,你小,你是不知道这唾沫星子就算淹不死人,也能把人逼疯的!”

钟二丫忍不住为钟希望辩驳:“俺大姐,你忘了,之前那个三大娘到处说希望的坏话,那么多人传着话,说得可难听了,你这算啥呀,不过就是有几个老太婆在那闲磕牙罢了!你看希望根本就不怕他们,还把传瞎话的三大娘给治得老老实实的,希望太厉害了!”

“咳,那是钟来春治的!”钟希望干笑着纠正。

“反正钟来春也是听你的!”钟二丫得意洋洋地说道,很为钟希望感到骄傲。

“行了行了,俺知道希望厉害了,每天都在俺耳边显摆,俺耳朵眼都起老茧了!”钟大丫笑着糗钟二丫。

钟希望看着笑闹的姐妹俩,问道:“大丫姐,不然你也和二丫一起跟二奶奶学刺绣吧!”其实现在都是钟希望在教钟二丫,毕竟二奶奶现在眼神不大好使了。

“俺可能没那才能吧,其实俺之前也有和二丫学,不过俺手笨,做个普通的鞋袜衣服还行,刺绣就不行了!”钟大丫无奈地笑道。

“那就和俺娘一起学梳头,反正家里二丫姐、三婶和三丫都是长头发,你就拿她们练手!”

“嗯,这个,俺怕自己手笨学不会呀!”

“哎呀,俺大姐,你就试试吧,希望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钟二丫和她大姐说话时倒是一点都不怯懦,自然得很。

钟大丫没好气地拍了钟二丫一下:“俺知道了,谁不知好歹了,你这臭丫头!”俩人说着又闹成一团。

这时,东隔间里三丫睡醒了,哭嚎起来,就听钟三叔跑过去抱着三丫好声好气哄着。钟二丫撇嘴道:“俺爹太疼三丫了,瞧把她给惯的,睡时像个小猪一样,家里来那么多人,说话声那么大都吵不醒,只要一醒就张嘴嚎,咋这么烦人捏?”

“行了,你小时也是这么烦人的!”钟大丫笑着说,钟二丫不服,两姐妹又开始抬杠了。

钟大丫这亲事就这么算了,钟三叔才打算第二天去跟李媒婆说一声的,结果李媒婆倒是先来知会他了,说是钟大丫太疯癫,没有姑娘样子,人李大勺家看不上她。

这话是李包氏说的,李媒婆也没把钟三叔家看在眼里,也就没含蓄修饰,直接就这么原话转述了,可把钟三叔给气得不轻,要不是钟三婶拉着,他能把人李媒婆给揍一顿。就这也是得罪了李媒婆,此后这个老娘们儿也是传了不少瞎话,害得钟大丫更是无人问津了。

钟大丫也是气得一天没吃饭,年也没过好,心里气恨的同时,也愈发庆幸当初没谈成这头亲事。钟大丫本来不是那么好强的,但经此一事后倒是激起了她奋发向上的心,跟在钟娘后头认真努力地学梳各种造型的新娘头。

过了正月初三,孙来福娘俩就回小王村了,灵儿起先是不愿回去的,结果孙来福一哭,她就立马顺着孙来福的意了,其实孙来福并没有哭,只是抬手揉眼而已。

因为之前孙来福娘俩跟着过来过年,所以钟希望送给他们的一筐吃食就又背回来了,眼下他们要走了,钟希望又准备了一筐吃的东西让孙来福带回去。孙来福什么都没说,直接背在身上,只是心里又默默地记了一笔。

在他们娘俩走后,二奶奶不由地感叹一句:“这娘俩命苦哇,不过那孩子看着就是个懂事孝顺的,灵儿虽然傻,但却是个好母亲!”

灵儿走了,钟小妹解放了,吃完早饭就跑出去玩了,比她二哥的速度还快。

知女莫若母,钟娘笑着道:“这丫头是出去显摆她的头花了。”说着看向钟希望,“也就是你这个大姐惯着她,接连给她做了三对头花,你自己咋不戴呀?”

“我不喜欢戴那些东西,累赘!”钟希望喝完最后一口粥搁下筷子,等着钟娘吃好。

在家里,钟爹吃饭的速度最快,其次是钟小弟,再次是钟小妹,钟娘吃得最慢。其实钟希望知道,不是钟娘吃得多,而是她舍不得浪费粮食,每回等家里人都吃好了,她会把碗里沾着的稀饭再用手刮一遍舔掉,即便这几年家里不缺吃喝了,钟娘的习惯也没有改掉。

钟希望其实上辈子结婚后也有这个习惯,家里穷啊,吃的先紧着男人和孩子,自己就这么糊几口了事,但是活儿却一点不比男人少干。直到后来生活好了,她才慢慢改了这个在年轻人看来有些恶心的习惯。所以重生回来后,当她乍然瞧见钟娘刮碗的举动时,因为勾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而怔愣,又因为对此深有体会而心里酸涩难受。

钟娘刚搁下筷子,钟希望就开始收拾,钟娘见了忍不住道:“你吃好就去找二丫玩吧,娘来收拾就行!”

“不用,我来收拾,你去歇着吧!”钟希望一边擦桌子一边道。

“这些天啥也没干,有啥好歇的?哎哟,有个懂事勤快的闺女,当娘的都快养出一身的懒病了!”钟娘笑着打趣道,其实心里还惦记着碗里的稀饭没刮干净浪费,大闺女是肯定不会去刮的,不过又一想,反正刷碗水也是留着和粗麸皮喂鸡鸭的,左右也不浪费,于是也就放心地走到院子里去看钟爹锯木头。

钟爹也是闲不住的人,人家正月里都溜门子聊天侃大山,他却整天呆在家里修修这个,整整那个。这会儿他就是在锯木头,想要做两个小板凳。

“他爹,俺来帮你扶着吧!”钟娘道。

“不用,俺大儿不是让你去歇着吗?你就去歇着好了!”钟爹一边说一边继续锯。

“你们这爷俩还真是……”钟娘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干脆就不说了,直接回堂屋端起她的针线笸箩出来,就坐在钟爹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钟娘拿针在头皮上划一划,扫了一眼自家的房子和院子,跟钟爹说:“希望说过了正月要盖房修院子,还说用砖瓦的,这合适吗?”毕竟那钱是钟希望辛苦赚来的。

之前钟希望跟着二奶奶去镇上刺绣,虽然是二奶奶搭上的线,但大部分都是钟希望绣的,所以二奶奶本来只打算收五十块,剩下的给钟希望,不过钟希望和钟爹钟娘都不同意,两方推来让去了大半天,最终还是让钟希望拿了大头,一百五十块。

“没啥合适不合适的,就听俺大儿的吧,房子盖了,孩子们也能住得舒服些,不像现在,下点雨就漏,一年到头修个没完。咱就当先借着她的钱使使,到时候咱俩再赚回来攒着,等她嫁人时就当她的嫁妆。”

“别跟我提这个,希望还小呢,嫁人还早呢!”钟娘一听希望嫁人的话题,心里就反感。

钟爹嘿嘿笑了:“你是舍不得了吧!”

钟娘没好气地白了钟爹一眼:“俺当然舍不得了,她可是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死相,你笑啥笑?你还笑……”

钟娘正跟钟爹说笑着,突然就见钟小妹迈着小短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就开始四处瞄着找什么东西,一边找还一边冲堂屋大喊:“俺大姐,快,抄家伙!刘丹丹带着一群人找来了!”

钟希望从厨房出来,就见钟小妹已经摸了墙角的扁担横在身前,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钟小妹三岁时也跟着钟希望学武了,而且还一直坚持到现在,所以两年下来,她已然能够打得过比她个头高,年龄也比她大个一两岁的小孩了。她除了偶尔有点小虚荣和小矫情外,基本上算是个有武力值的正直的好孩子,就是一野起来就满嘴土匪似的行话,都是跟钟来春那帮人学的。

“怎么就抄家伙了?那个刘丹丹惹你了?”钟希望好笑地看着钟小妹。

钟小妹一脸焦急,眼神里分明有着心虚,说道:“俺就是戴着头花在她跟前显摆了一下,然后说她的头花一点都不如俺的好看,结果她就生气地回家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就带着一群人朝俺家这里走过来了,还说要找俺爹,哼,真是孬种,讲不过俺就来找俺爹,还带了一群人来砸场子,俺大姐,赶紧抄家伙,咱们可不怕她!”

“是是,你不怕她,赶紧把扁担撂下,像什么样子,学学你大姐行不行?”钟娘没好气地走上前抽走钟小妹手里的扁担,转手就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把她点得朝后踉跄了一步。

也是这时,刘丹丹等人进了院子,她身后跟着刘招男、刘金凤和刘小草三个丫头,另外还有刘铁蛋、刘青和刘金宝等男孩子。

“你们这是要闹事?”钟希望似笑非笑地瞅着刘铁蛋几个男孩子,能耐了,这几个是要叛变吗?

刘铁蛋被钟希望瞅得黑脸发烫,不知咋地,他突然发现钟希望这么笑着看人的时候特别得……呃,就是让人心里痒痒的那种感觉,叫啥来着?对,是……勾……他突然不敢想了,怕钟希望会发现,届时他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啊!

“哼,别把人想得那么下作!”刘丹丹没说话,刘招男忍不住就呛道。

刘铁蛋见刘招男又要惹事了,急忙道:“嘿嘿,希望,你别瞎想,这回是丹丹过来请俺大伯去俺三叔家吃饭的!俺们是半路才遇到的,过来找你问个事……”

“你要是问参军的事,你爹同意我就同意。”钟希望直接回绝。

闻言,刘铁蛋立马垮了一张脸,如今他已经十五了,身高一米七多,声音都变过了,现在要是光听声音谁都以为他是个二三十岁的糙汉子。

刘铁蛋想到钟来春那个奸猾小子,心里忍不住将他咒骂了几遍,难怪那小子不敢再来问钟希望,那气场太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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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刘丹丹见刘铁蛋和钟希望说话,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不过她还是将她爹委派给她的任务完成了,温声邀请钟爹去他们家吃饭,说完便带着刘招男她们走了,而刘铁蛋也不甘心地随后离开了。..cop> 钟小妹看着一瞬间人就走光了,撇嘴道:“切,还以为是来闹事的,没意思!”她话刚说完就被钟娘一巴掌拍在小肩膀上。

“啥叫没意思?能耐了你!”

钟小妹冲钟娘吐舌头做鬼脸,气得钟娘扬手要打她,而她却飞快地跑到钟希望的身后躲着。

钟爹自打刘丹丹走后就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就在钟希望以为钟爹是不愿去村长家吃饭时,却听钟爹突然问道:“刚才村长的小闺女过来说啥?”

钟娘和钟希望面面相觑,敢情钟爹是从头到尾都没反应过来呀!

“让你去她家吃饭,是村长让她来喊的!”钟娘好笑道,“他们一帮孩子闹那么大动静,你居然没听明白!”

“嘿嘿,俺听明白了,只是不大相信,二十九去买肉那天,村长其实就已经跟俺说过了,但俺以为他那只是客套话,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既然村长叫他闺女来喊了,你就把活儿搁下,换上希望给你做的那身新棉袄棉裤去吧!”

“哎,俺这就去!”老实说,能被村长喊去吃饭,钟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村长看得起他了!

钟爹换了一身衣裳,手脸也都重洗了一遍,在钟希望的督促下,还抹了点润肤膏,那张布满皱纹的糙脸看起来也精神多了。

“俺爹,把这包油酥果子带上吧,大正月的空手去人家里不好!”钟希望从堂屋的柜子里摸出一包之前从镇上买的零嘴点心递给钟爹。

钟娘笑道:“瞅瞅咱闺女多懂事,俺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带点东西去村长家呢,这丫头倒是早想到了!”

钟爹也笑了,眉眼间都是得意之色,恨不能通告世界,他有个懂事又能干的大闺女。..cop> 刘丹丹回家后,村长问她:“去喊过了?”

刘丹丹不高兴地抿抿嘴:“喊过了,钟希望他爹也没说话,不知道来不来!”

村长扯嘴一笑,眼里有着自信和笃定:“俺都让你去喊他了,他怎么可能不来?对了,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跟希望那丫头玩会儿啊?”

“切,俺才不稀罕和她玩呢?”刘丹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就一肚子闷气,那钟希望有啥好的呀?不就是会认俩字会打架吗?瞧刘铁蛋那帮人把她给捧的,好像她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似的!她看着就来气,当然,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有点嫉妒她的!

“咋不稀罕咧?俺跟你说,那丫头是个有出息的,听说她跟着她门旁邻二奶奶学了刺绣,人家现在的手艺很不错,都能挣钱了,你比人家还大一岁呢,也没见着你挣一分钱,过两年定亲了还得家里给你出嫁妆。这次爹之所以让你去喊希望她爹,也是想着让你和她多处处,跟着她你也能学着点,别天天就知道领着一帮丫头聊天说小话,屁用没有!”

刘丹丹被说得眼圈都红了,被她娘看见了,急忙将她拽过去护着,转眼瞪向村长:“大正月的,你咋又训孩子了?她不是挺听话的吗?”

“你闭嘴,老子是她爹,骂她几句咋了?”村长凶了他媳妇一句也就算了,直接走出了院子。

丹丹娘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转眼再看自家小闺女,发现她居然在抹眼泪了,顿时感到很无奈,“矮哟俺滴小姑奶奶,你咋还哭上了?赶紧收住,一会儿就来人了,俺要去炒菜了,你过来帮俺烧火!”

钟爹到村长家时不算最早也不算最晚,不过他却是唯一一个拎着东西上门的。村长笑呵呵地将他迎进门,心里在感慨,以往见这人老实巴交的没什么出息,却不想这几年人家越过越好了,而且还挺会来事儿。

村长瞅了瞅手里的那包点心,草纸包的,里头应该是油酥果子,油都在草纸上浸出印子了,闻着就有一股油酥香甜的味儿。

他们家之前也从镇上买过,但也只是少少几回,毕竟买一斤这个都能赶上买一斤好肉的价钱了。于是村长看钟爹的眼神就变得愈发热情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么在饭桌上将钟爹给夸了一通,还特意说钟爹是个实诚人,来吃饭还带了礼来。

这一通说下去,桌上其他没送礼的人,那脸色就很难看了,他们不敢怨怪村长,于是便将送礼的钟爹给迁怒上了。这群农村糙汉子,也不大会那拐弯抹角的一套,再者他们也不大将钟爹放在眼里,所以风凉话说得都很直接。

钟爹这顿饭吃得是味同嚼蜡,心里憋着气,尤其是当他的两个亲弟弟,钟二叔和钟四叔也拿话刺刮他时,他心里难受得像被人拿了钳子扭绞一般。钟爹顾及村长的面子,拳头攥得死死的,就怕自己一冲动直接上去揍人。

一桌四个菜,钟爹根本就没吃几口,被其他人给一扫而光。村长家条件在钟刘村是最好的,所以请人吃饭时,还有酒喝,不过也就一小壶,一人只一小盅就没了。那些人喝酒时都是一点点啜着慢慢品味,而钟爹因为心里有气,直接一盅灌下去,觉得味道比钟希望给他的药酒差飞了。

村长见钟爹一下子就把酒给喝没了,脸上的笑容就顿了一下,酒壶里明明没酒了,还硬要客套一下说再给他倒一盅,钟爹忙摆手,说自己不能喝酒。村长也就顺势下了台阶,但心里却有点鄙夷钟爹是个没眼色的大老粗。

快吃完时,村长夸赞钟爹养了个好闺女,钟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最喜欢听人夸他大闺女了。

然而下一句,村长又夸钟希望有出息,一个女娃子小小年纪就能凭刺绣手艺挣钱了。钟爹听了,神经瞬间绷紧,差点没当场拍桌站起来质问村长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村长没察觉到钟爹的异样,只自顾自说他有个朋友在镇上,那个朋友的媳妇听镇长媳妇聊天时说的,不过镇长媳妇并没有说钟希望具体赚了多少钱,所以村长自行猜测能有好几块大洋。其他人一听有这么多钱,都在暗暗咂舌,随之而来的就是嫉妒眼红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钟爹好不容易捱过去,回到家才长叹了一口气,轻松的同时,心里也有点担心。

老话说财不露白,如今被村长这么一说开,估计不多久村都知道了,虽然他们也只当他大闺女只挣了几块大洋,但这也足够他们眼红心痒的了。

钟爹并没有将在村长家吃饭的情形说出来,只是自己压在了心底。

他一边继续锯他的木头,一边在心里反省自己,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对,认为被村长请吃饭就是被村长高看一眼而高高兴兴地去了。

其实想想,他过自己的小日子,干吗要被村长高看?被村长高看能给他吃还是能给他喝?今天他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人是为自己活着的,而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钟希望自然不知钟爹的思想已经在刚才得到了升华,此时她正在检查钟小妹写的大字。

钟来春和钟小弟一起走进了院子。钟小弟脸上的表情悻悻的,钟来春倒是仍和以前一样,眼珠子滴溜溜转,鬼精鬼精的。

“咋啦这是,谁又惹你了?”钟娘一边纳鞋底,一边抬眼看向钟小弟。

钟小妹听着她娘这问话,噗嗤一笑,钟希望睨她一眼:“怎么突然笑了?”

“俺大姐,你没发现俺娘每回跟俺说话和跟俺二哥说话都是一样的吗?”钟小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钟希望想了想还真是,她娘是经常问钟小弟和钟小妹同样的话,但这也是这俩小的调皮让人操心,所以她娘才会如此问。

“行了,瞧把你乐的,你继续写,我去瞅瞅咋回事!”钟希望伸手点了点钟小妹的额头,钟小妹也不恼,等她出了堂屋之后,继续在那里偷着乐。

“俺大娘,希冀牙掉了,还一连掉了两个!”钟来春笑嘻嘻地说道,也没人问他,他自己就在那里继续巴拉,“他都十岁了才掉牙,俺八岁就掉了,九岁都长齐了!”说着嘿嘿笑起来。

“掉牙早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打得过俺大姐吗?”钟小弟一说话,钟娘就瞧见他的两个门牙没了,看起来挺逗的,当场也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钟娘一笑,钟爹也跟着笑,钟来春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就笑得身都在发抖。

钟小弟被笑得恼羞成怒,大声道:“笑啥笑?俺大姐也没掉牙呢!”钟小弟此时就是想拉个垫背的,于是钟希望便中招了。

钟小弟话一说完,钟爹钟娘和钟来春的笑声戛然而止。

钟希望自己也有点懵,她自打重生回来后对牙齿就特别爱护,还真没在意她嘴里的是乳牙还是恒牙了,如今钟小弟这么一提起她才想到自己至今还没换牙呢!而钟爹钟娘明显也是这时候才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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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不是吧,俺姐,你都多大了,还没掉牙?”钟来春惊讶地瞪大眼。..cop>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让她心虚呢?多大了?灵魂八十八了,身体十四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有人换牙早,有人换牙晚而已,听说换得早,老时掉得也早,我这换得晚,等到老时掉得也晚!”钟希望面不改色地瞎编,而她的这番话居然得到在场众人的一致认可了,真是让人心虚的然信赖啊!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钟娘问钟小弟掉的两个门牙哪儿去了,钟小弟说丢了,钟娘就让他回去找。

农村流传这样一个说法,小孩换牙时,掉的上牙要扔在床底下,意为上牙要朝下长;掉的下牙要扔在房顶上,意为下牙要朝上长,总而言之就是希望小孩新换的恒牙长得板板整整,齐齐顺顺的。

钟小弟跑出去找牙了,钟来春还站着不动,钟希望问他:“你很闲啊?”

“嗯。”

“那咱俩练练?”

“不不不,俺忙得很呢,俺去帮希冀找牙了!”说完直接就蹿了。

钟希望记得上辈子自己是在九岁半开始换牙的,可这辈子重生回来到现在却一直没掉过牙。

上辈子到老了,她的牙齿掉光了,吃东西靠牙床压,舌头扁,听到年轻人嗑瓜子,吃脆硬的东西,心里就羡慕得很,所以一重生回来,她对自己重新拥有的小牙爱惜非常,却一直忽略了换牙的事。

如今被钟小弟一语点醒,钟希望表面上不甚在意,实则内心里不免有些无措和紧张。

这是咋回事啊?难道说她停止生长了?

不对呀,她个子有在长啊,比同龄的女孩子都高呀,如今都快一米六五了!

呃,不对!貌似有个地方没在长,她的胸没长!

钟希望当晚就进了空间去查资料,小拉在一旁看着钟希望提出的诸多问题,触屏脸上的卡通萌童不时地滑下一排排黑线。

问题一:十四岁人类女孩没换牙正常吗?

问题二:人类中最迟换牙者是在几岁?

问题三:人类中有终生不换牙的人存在吗?

问题四:十四岁人类女孩的胸正常标准该长多大?

问题五:人类女性的胸有小得和男性一样是一马平川的吗?

问题六:如果人类女性的胸是一马平川的话,该如何去补?

问题七:有没有人类女性因为胸不长而慢慢变成男性的人存在?

……

小拉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关了钟希望面前的触屏电脑,非常无奈地说道:“奶奶,您的身体发育与众不同与您经常出入空间有关系,不用担心您的牙和胸,它们该掉时会掉,该长时自然会长!”

“原来是这样,那我这牙啥时会掉?”钟希望松下一口气问道。

“这要取决于您自己的身体,时机成熟自然会换牙。当然,你要是想现在就掉牙,那么空间里有一种换牙药丸,只要吃下,半小时内,牙齿就会掉光光,至于新牙的生长则要按自然规律来。”小拉说着又瞅了瞅钟希望扁平的胸,嘴角抽着道,“胸也是如此,有专门的长胸大补丸,只需一粒,就能让你在半个小时内迅速长出一对柔软且富有弹性,坚挺又有型,罩杯高达g的巨无霸大胸。”

钟希望想象了一下一个牙齿掉光光的十四岁小女孩胸前挂着两只木瓜般的大胸,那画面太美实在不忍直视,她顿时一阵恶寒,急忙摇头拒绝空间里的那两种药丸。

“奶奶,您接下来是要继续学习医学的理论知识吗?”小拉问。

钟希望摇摇头:“容我出去缓缓,太糟心了!”说着就直接闪出了空间。

待她出去后,小拉突然身抽搐起来,触屏脸也不时雪花电光乱闪,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当机坏掉的样子,不过它的机械童音却自言自语起来:“原来人类想要爆笑时的感觉是这样啊,太刺激了!”

钟希望出了空间后闭眼躺在床上,身旁的钟小妹睡得很熟,不远处床板上躺着的钟小弟同样睡得很熟,隐隐有小呼噜声传来。

钟希望闭眼闭了两个钟头依然没睡着,此时大约半夜十二点的样子,钟希望索性睁开眼准备再次进入空间学习。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些奇怪的声响传来,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像是有人跳起然后攀爬,最后又落地的声音。

钟希望皱眉,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有贼!

钟希望家的院墙是树枝插的,约有两米高,不容易攀爬,一般也没人有能力直接跳过去,当然,与其费体力跳还不如直接将树枝拔起来得快。不过也从没人这么做过,以前是钟希望家太穷,连贼们都嫌弃;现在则是钟希望家武力值太高,别说钟希望了,就钟希冀那个小子都挺可怕,还有钟爹,那力气也是大得很,让贼们都很忌惮。

钟希望确定那贼不是冲自家来的,而是……

二奶奶家?

与钟希望有同样想法的钟爹此时已经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抄起床边墙上靠着的一根擀面杖就出了东隔间。不得不说,自打村长在昨天白天曝光了钟希望挣钱一事后,他就在提防着了,不过,那贼貌似不敢来他们家,直接冲着隔壁二大娘家去了。

“俺爹?”

钟希望也正好掀开西隔间的布帘子出来,见到钟爹,便轻轻喊了声。

钟爹轻嗯了声,黑暗里父女俩的眼神都亮得惊人,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出了堂屋,回身关好门并从外头锁上,以防贼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话说,那三个翻墙进了二奶奶家院子的小贼也是时运不济,爬墙时挺顺利,跳墙时也没毛病,结果就在他们挑了门栓,迈进堂屋的一刹那,一个贼被老鼠夹子夹住了脚,“嗷”一声短促惨叫被后面的人给恶狠狠地堵在了嗓子眼儿。

二奶奶年纪大了,睡眠浅,当时就醒了,也明白自家这是遭贼了,但她知道自己一个孀寡老婆子也干不过凶狠的贼,若是逞强也许会让贼们狗急跳墙直接要了她这老婆子的命,所以,她非常理智地装睡,还打着呼噜。

贼们见老太太没被惊醒,顿时心里松了口气,点了煤油马灯照亮后开始四处搜刮值钱的物件,一边搜一边关注着老太太的动静。正堂和西隔间没搜到,心想着钱肯定是藏在老太太的枕头底下或是床底下了。于是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人提着灯照亮,两个人猛地掀开布帘钻进东隔间,其中一个力气大的汉子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布口袋就朝床上二奶奶的头脸压过去。

二奶奶惊吓得声音还没喊出来就被一个贼给堵住了口鼻眼,一时呼吸不畅再加之惊惧和恼怒,差点就这么过去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狗日的贼东西,简直无法无天了!”

钟爹猛地掀开东隔间的布帘子,抡着擀面杖就朝那个捂住二奶奶口鼻眼的贼砸了过去。那个贼因为一时惊愣而有所迟疑,但还是本能地抬胳膊去挡,只听咔嚓一声骨裂响,那个贼终于忍不住嚎出声,但钟爹并不受其影响,接连抡起来砸下去,直到把那个贼揍趴在地上喘气多进气少。

钟爹揍完贼,转头看了钟希望一眼,发现剩下的两个贼早就被他闺女给揍趴在地上不动了,钟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无与伦比的自豪感,他闺女就是厉害呀!

而钟希望此刻正坐在床沿上安抚着受到惊吓的二奶奶。

钟爹认识这三个贼,其中一个是钟刘村的混混刘狗牙,另两个则是小李圩子的混混,想来是刘狗牙将小李圩子的两个混混找来共同作案的。

这三个混混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扔到了打谷场上,再经此一冻,估摸着没有三个月别想好彻底。

二奶奶到底是年纪大了,经此惊讶后又大病了一场。因为钟希望悄悄给她用了空间里的药,倒是让她的病很快好了,但她的情绪却一直很低落,即便后来她闺女钟秀来看她,也没见她高兴,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过了正月才渐渐好转。而恢复精气神的二奶奶对钟希望一家比之前的更好还要更好了,几乎达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

钟爹和钟希望生擒仨小贼的事也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对钟爹的观感由原先的嫉妒眼红开始慢慢变得忌惮甚至是畏惧了。

二月,钟爹又开始忙着给人剃头了,同时他也打算着等天稍微暖一些时就要盖新房了。而在钟爹忙着筹备盖新房之前,憋了一个月的钟二叔和钟四叔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来向钟爹借钱了。

他们所谓的借钱,那就是典型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让钟希望觉得可笑的是,好像就因为钟爹是他们的大哥,所以就该任由他们伸手索取似的,他们连借钱的借口都找得很敷衍,说什么钟小菊和钟赛花相看好人家了,要给他们准备嫁妆。

钟希望是气笑了。钟小菊今年也不过才十六,而钟赛花才十五,就算她们找着婆家了,也不会立马就嫁过去,至少今年不会。这有一整年的时间呢,她们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努力赚钱给她们置办嫁妆,却想伸手向钟爹要,这事说出去也不嫌丢人现眼。说句不中听的,就算二叔和四叔是钟爹的责任,但钟爹已经养大他们并给他们娶了媳妇了,至于他们的孩子,在他们都还健在的时候,钟爹没有义务去为她们奉献什么。

钟爹自始至终都板着脸,待钟二叔和钟四叔说完后便直接拒绝。他们本想再多磨缠一会儿的,却见钟爹瞪眼再次道:“赶紧回去吧,俺家没有闲钱借给你们!”

钟二叔和钟四叔的脸色便有些难看,钟二叔还算老实,而钟四叔就狡猾多了,凉凉地威胁道:“俺大哥,咱们终归是亲兄弟,你可别把事情做得太绝,凡事都留点余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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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欠着丫头的承诺没还

钟爹以前就最不喜欢钟四叔说话时的阴阳怪气,不过所谓人穷志短,以前的他被穷困折磨得没心力也没能耐去计较这些,而今日子好过了,也有手艺傍身,人自然而然便自信起来,所以再听到钟四叔这么说,脾气也就上来了,直接将手里擦拭剃头工具的厚重布带子“啪”地甩在地上,吼道:“钟宝进!俺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俺就是不留余地了,你能咋地?”

钟四叔没料到钟爹会直接迎头吼他,一时又羞又恼,所以一向头脑灵活嘴皮子利索的他竟没能及时反驳钟爹。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从小到大,俺这个做大哥的有没有亏待过你,反倒是你,从小就是个嘴馋好吃偷奸耍滑自私凉薄的熊孩子,长大了就直接变本加厉六亲不认了,俺这是养出一头白眼狼了!”钟爹其实还想这么骂钟四叔,但他向来嘴笨,说出口的话就变成,“滚!看见你俺心就烦!”

钟四叔多少还是要点颜面的,毕竟他在钟刘村混得还不错,以往都是钟爹仰望他的份儿,如今居然被钟爹骂了,纵然钟爹是他亲大哥,骂他两句也理所当然,他心里也愤怒得很,直接甩出一句:“哼!如今你有钱就翻脸不认人了,那也别怪俺以后不认你这个大哥!”

“滚!”钟爹爆吼一声。

钟二叔被钟爹吼得一抖,再也不敢提钱的事了,干笑着说他还有事便麻溜离开了。

钟爹气得不住喘气,喝了一大碗温开水仍旧缓不下来。

钟希望见了很是心疼,恨不能再将钟四叔给抓回来让钟爹狠揍一顿出气。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牵着小孙子的邻村老农,这是送他小孙子来剃头的。

钟爹缓和下心情,笑着招呼他们,但他的笑容明显很僵硬,钟希望怕他情绪不好影响发挥,便端了一碗温开水递给老农道:“胡爷爷,俺爹今天有点累,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给您小孙子剃头,不收钱,咋样?”

老农虽然也听说过钟希望的名头,但那只限在武力值上,至于剃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迟疑着没出声。

“没事没事,俺是有点累了,但歇歇就好,老哥,俺来给你小孙子剃!”钟爹从来不会拆自己闺女的台,当下就承认自己是累了,为了客人还得硬撑。

老农的嘴角当下就抽了抽,想说不在这里剃了,去找王老剃给他小孙子剃头,但喝了一口水后,发现水是甜丝丝的,顿时心里的不悦就去了一半,暗道这钟宝福家倒是实诚,给他喝的茶水都加了糖的。

钟希望又抓了一把自家做的薯条(红薯去皮蒸煮熟透后切细条再晒干)给老农的小孙子,老农见了,心里另一半的不悦也顿时消失无影,但他仍不放心让钟希望给他孙子剃头。

“俺爷,俺想让她给俺剃头!”他那五岁的小孙子这时候突然开口道。

老农感到惊讶,小孩子都不喜欢剃头的,这回他还是用一个煮鸡蛋哄着他小孙子来的,没想到他小孙子居然主动要求让钟希望剃了!

“胡爷爷,您就放心吧,我跟着俺爹也学过,不信你问俺爹!”钟希望转头看向钟爹,钟爹立马给自己闺女捧场。

“是呀是呀老哥,俺大儿学过,手艺比俺的也不差呀!”钟爹笑着说道,他是非常乐意夸赞自家大闺女的。

这小孩也是留着毛头的,钟希望就避开他的毛头剪。

在农村因为小孩不好养活,就打小给他们留一撮毛,让大人能够一把拽着,是为“拽住命”的意思。当然,这留毛头也多是为男娃留着,待到十二岁上才会剪掉,而女娃在世人看来本就命贱,自然是不会得到这种待遇的。到后世时,这个习俗还保留着,但意思明显就变了,留毛头就是娇养贵养富养,男娃女娃皆会在脑后留这么一撮毛,待到六岁就可以剪掉了。

钟希望的理发手艺自然不在话下,动作利落又不失轻柔,速度还快,小孩只觉得自己刚坐上凳子一会儿工夫,他的头就剃完了。

钟希望一边用软毛巾替小孩扫着碎发,一边同因为太过惊讶而目瞪口呆的老农说话:“胡爷爷,您瞅瞅咋样?还能入眼不?”

“哎……好!好!好看!”老农连声称赞,虽然钟希望说不收钱的,但他们爷孙俩又是喝人家糖水,又是吃人家薯条的,再说了人家女娃的手艺也很好,他没道理不付钱,所以他决定付钱。

钟希望又拿了面镜子让小孩自己照照看。

小孩笑嘻嘻地对着镜子左照又照,明显是对自己的新头型很满意,小脸上笑开了花。

钟希望看着小孩照镜子的模样,忽然就想起那年她替郑曙光剃头的情形。那时青涩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一米八几的大个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那张脸并没有长残,依旧精致好看。

年前一别也有近两个月了,也不知那孩子现在咋样了?吃得饱吗?睡得好吗?受伤了吗?

啧,这不是废话吗?那孩子正当兵打仗呢,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上辈子电视里的战争片可没少播,战火纷飞,子弹炮弹不长眼,漫天硝烟尘土的,枪炮声呐喊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视觉,看着画面就惨烈得不行,在那样的环境中,身为战士的那孩子能吃得饱睡得好才怪,而且不受伤也是一种让人不敢奢望的奇迹吧?

但愿她送他的那些药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些用场,当然,她倒是宁愿他永远用不上那些药丸的!

钟希望的心愿倒是实现了,在她用空间里的生命药丸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之后,他的生命力恢复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五感很灵敏,身手也更强悍了,所以他在战争中没有再受什么重伤,也就没有用到她给准备的那些药丸,但是,他的战友用到了。

在之后的四月到六月的战役中,他将钟希望给他的那三颗急救药丸都用在了战友身上。..co三颗药丸虽然不像生命药丸那么神奇和霸道,只要有口气就能救活,而且还能让那人比之前还要生龙活虎,但也是相当厉害的,比抗生素的药效好上几百倍。

在那场战争中,张铁柱和尤小烈这对难兄难弟一个左大腿中弹,一个右大腿中弹,因为泡了水,两人原本不至于要了性命的伤口都感染恶化了,两人都需要截肢。但是,在当时药物紧张,尤其是抗生素严重缺乏的条件下,战地军医都是忧心忡忡的,虽然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其实谁的心里都明白,便是截了肢也有可能会挺不过来,而且他们是战士,缺了一条腿的人路都没法走,还如何去打仗?可以说他们这辈子也就废了!

尤小烈本来就爱哭,这下更是哭得嗷嗷的,一直说自己对不起家里的老娘和那个未过门的媳妇,而张铁柱那么一个硬汉,竟也泪如雨下。

郑曙光自然不能看着与自己掏心掏肺的两个兄弟就这么成为废人,甚至是就此丢了性命,所以他艰难地做出了抉择,他像当初张铁柱和尤小烈描述过的钟希望那样,冲着老天就跪地磕头,嘴里还神叨叨地求着什么。

见状,那些曾经留学归来或是虽未留过学,但也是学富五车,信仰唯物主义科学精神的有识之士都不禁皱眉,暗道这孩子是被战争折磨傻了吧!更有甚者,直接找到首长,也就是郑曙光的父亲郑兴华,跟他说:“不好了,首长,郑曙光傻了,正跪在医护帐篷外给老天磕头求福呢!”

郑兴华与郑曙光长得并不像,郑曙光除了眉毛和他如出一辙外,五官更像他的母亲苏雯。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郑兴华其实也是个帅气儒雅的老帅哥,但因为曾经在打仗时被擦伤了左脸,至今左脸上还留着一道一指长的狞狰伤疤,于是他一半脸好看,一半脸吓人,又因为他冷静果敢、雷厉风行的领导能力,在部队里被人称做是“玉面罗刹”。

此刻,郑兴华听得震惊,抖了抖眉头,兀自镇定地对帐篷外的警卫员道:“小赵,你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钟希望这时候在的话,应该能够认出来,郑兴华口中的小赵正是小王村王大毛的小舅赵东红。

赵东红来到医护帐篷外时,并没有见到郑曙光。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护士自医护帐篷内出来后,赵东红便顺嘴问了句:“同志,请问一下,见到郑曙光了吗?”

郑曙光毕竟是郑兴华的儿子,虽然这爷俩行事非常低调,平时并不会走在一起,再加上这小子长得好,身手好,头脑好,还敢拼命,虽然才十七,但已经是排长了,所以他在部队里还是挺出名的,很多人都认识他,特别是女同胞们。

“他在里面呢!”同以往羞涩的神情不一样,女护士的表情很是古怪。

赵东红进了医护帐篷后,心情莫名就沉重了,到处都是受伤的战士,耳边充斥着战士们痛苦压抑的嘶喊声。赵东红压低帽子,遮住泛红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而这时,郑曙光正端着两碗温水逼着尤小烈和张铁柱喝。这二人自然不知郑曙光在水里化了药了,他们已经不哭了,顶着俩哭得红肿的水泡眼开始数落郑曙光。

“你小子行啊,居然学着你家小丫头那一套来糊弄俺们兄弟俩!啥求福求来的?老天爷要能开眼就不会让俺们这么多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俺们俩也不会被截肢从此变成废人一个!”张铁柱说完后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就是啊,曙光,都啥时候了,你咋还学着你家小丫头那不着调的手段来逗俺们啊?俺们这辈子算是完了,就算这次截肢后能活下来那也是个残废,俺都不知道将来该咋办,呜呜……”尤小烈说着又哭上了。

郑曙光脸色很不好看,一来这药是钟希望给他的,她不说,他也明白,这药只能他自己用,可是现在他私心想救自己的兄弟,所以他违背了钟希望对他的信赖,这让他心里很难受;二来,这俩熊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编排钟希望的不是,要不是看他们要死不活的,他都想将他们薅起来狠揍一顿。

“少废话,你们到底喝不喝?”郑曙光沉声说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

“喝!”这俩倒也乖觉,虽然嘴上损着郑曙光,但心里却知他的好意,再说了,不过一碗温开水而已,就算没有老天赐福在里头,喝着也能解渴不是?

看着这俩人喝完,郑曙光头也不回地走了,明显像在和谁赌气,倒是让张铁柱和尤小烈俩人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小烈啊,曙光不会是生俺们气了吧?”

“可能吧,不然他咋气呼呼的?”

“唉,这腿啊,只能陪俺最后一晚上了,明早就没了!”

“你个王八蛋,你干吗又提起这事啊,呜呜,俺没腿了还咋活呀……”

赵东红是追着郑曙光出去的,不过郑曙光一直沉默不语,他就是想问点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沮丧地去向首长汇报情况。

郑曙光回到住处后,直接就蜷着身体躺在垫了一层草垫子的地上,想到受伤的战士们,心里难受至极。他倒是想救所有战友,但他只有三颗药丸,他只能先顾着自己身边的人,而且也只能顾一次。郑曙光下意识地就朝自己的被褥卷里摸,那里有钟希望送的两个圆筒挎包,一个旧,一个新,旧的被他装在了新的里面。

郑曙光将被褥卷紧紧地抱在怀里。

四年多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枪林弹雨,多少回与死亡擦肩而过,都是那个丫头让他死撑着生的意念。

他对自己说他还欠着对她的承诺没有完成,所以他不能死!

当晚,郑兴华听了赵东华的汇报后很是担心,不过他同时也深知他这个儿子有多倔强,若是他不想说,他就是问了也白问。

儿子婴儿时期就因战争外加他母亲体弱无力抚养而将他托付给于大忠夫妇养育,他们一直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儿子对他们不亲昵也在情理之中,但内心里他还是感到无比失落的。

郑兴华这一夜都没有睡安稳,迷迷糊糊地睡到早晨四点多钟便起了床,头件事便是打听郑曙光那俩兄弟的伤咋样了,能否直接截肢,不过军医给他的消息却是,那俩孩子不用截肢了,伤口感染居然控制住了,而且已经结痂。

郑兴华一听高兴极了,急忙就去找郑曙光了,他要借着这个消息和儿子好好聊一聊。如今他们的最后一战已经胜利,就差最后收尾了,不日将开拔返回平京,他务必要在回去之前和儿子处好关系,届时也让在平京的妻子眼馋一二。

不过,让郑兴华失望的是,郑曙光已经先他一步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当时他整个人都被囧字套在其中。从来都是精明睿智,冷静果敢的郑师长,就这么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却见他的儿子,郑曙光,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郑兴华被惊得整个身体都僵掉了,愣愣地感受着他儿子给予的这个他期待已久的拥抱,但真抱上时却又感到陌生而诡异,然后他就听到他儿子在他耳畔说道:“爸,我想回去一趟。”很显然,他这“回去”,是想要回到他从小生活的那个小乡村去,而不是他的老家平京。

在郑曙光他们于战火中拼命之时,钟希望家的新房也在筹备着盖了。

二奶奶特意将两家之间的那块菜地让给了钟希望家,如此也能让她家的院子宽敞些。钟希望建议钟爹将房子盖成四合院的样式,就是堂屋、东屋、西屋和前屋各三间,盖上,然后在和二奶奶家的院墙处开个小门方便两家直接走动。

钟爹为了省钱,除了买建房用的木料、石料、石灰和砖瓦等需要花钱外,整个工程都是由他、钟来春他爹以及钟三叔三人合力完成的。

三人披星戴月地干活,好在钟希望做的伙食好,倒没让钟来春他爹和钟三叔不满。而钟来春、钟三婶、钟大丫和钟二丫也都过来帮忙了。刘铁蛋他们也想来帮忙的,但都被钟希望劝退了,怕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花了近三个月时间,终于将新房盖好了,院子里垫了石板路,屋里地面也用石板铺了,墙壁也用白石灰刷了,又打制了一些床、衣柜、桌子、椅子等新家具,再加上付给钟来春他爹和钟三叔的工钱,虽然精打细算的,但还是将钟希望赚来的那一百五十块大洋花掉七八成了。

不过看着新建的房子和崭新的家具,家人都由衷地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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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不知将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建房期间,钟希望家都是住在二奶奶家的,西隔间住着钟娘、钟小弟和钟小妹娘仨,钟希望和二奶奶睡东隔间,钟爹因为要看着建房的材料,所以就在院子中搭的那个简易草棚里睡觉。..cop> 钟希望家的房子盖好了,二奶奶看着喜欢,也动了盖新房的心思。二奶奶是这么想的,她闺女在镇上也不需要她的钱,而自打正月里闹了一回贼后,她就觉得钱留在身边不花也是个事儿,所以就同钟爹说了她也要盖新房的想法。

她就一个人住,也不需要像钟希望家那样盖那么多间屋,她就盖三间堂屋,三间东屋就行,再垒个院墙,在大门处搭个门楼子。

当然,她也不急,而且现在都六月底了,天气也热了,等秋忙之后天气凉爽点再盖也不迟。

钟希望家的新房基本上算是自家人一起动手盖上的,而且他们家住的又比较偏僻,已然非常低调了,但因为新房是砖瓦垒的,房间也多,青砖墨瓦的四合院样式看起来比镇上的地主老财家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在村上造成的动静还是挺大的。

原本在整个钟刘村上,房子建得最好的人家是村长家,如今那“最好”的名头就该换钟希望家用用了。而钟希望家原来可是钟刘村的吊车尾,如今一跃成为“最好”,这让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很眼红嫉妒,说闲话的自然不会少了。

但是让他们觉得没意思的是,钟希望家的钱来路很明道,那是人钟希望刺绣挣来的钱。而且人家盖房也没有请外人帮工,基本上都是自己人建成的,所以这个简单直白的事实让他们很难发挥实力去编瞎话。

村长可以说是心里落差极大,原本是瞧不上钟爹,后来见钟爹家日子过好了,便有心拉拢,但其实那时候他还是抱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的,如今钟爹家房子突然建得比他家还要好了,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一个原本样样不如自己的乞丐,突然有一天成为自己的大老板一样,绝对震惊之余,还有浓浓的不甘心。

新房落成第二天,村长就上门了。

“哎哟,村长来了,快快,进来坐,村长过来找俺啥事呀?”钟爹热情地招呼着村长来到正堂的八仙桌前坐下。

“没啥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村长笑着回道。

钟希望在厨房倒了温开水端进来放在村长面前,笑着道:“三叔,天热,喝口水!”村长在他们家兄弟中排行老三,所以钟希望唤他一声“三叔”。

“哎,好好!希望丫头真是懂事,不像俺们家丹丹,被她娘给惯得娇气得很!对了,希望啊,有空也到三叔家去找你丹丹姐玩嘛,都是小姑娘,也有话聊不是?”

“嗯,好啊,我有空就去!三叔,你和俺爹聊着,俺先出去了,中午就别回去了,留在家里吃饭啊!”

论说起客套话来,活过一辈子的钟希望是绝对不会输给村长的,所以当她笑眯眯地走出去时,村长还在那里频频冲钟爹咂舌:“俺大哥,你这闺女真不错!”村长以前是直接叫钟爹名字的,因为他的年纪和钟爹一样大,月份还要大些,如今居然反过来叫钟爹“大哥”了,可见此人的“村长”也不是白当的,能屈能伸,脸皮也够厚。

钟爹当即就丝毫不谦虚地回道:“是啊,俺大儿可能干了,比小子都能干!”

村长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陪着干笑:“是能干!是能干!”

“可不嘛?俺跟你说……”

钟爹巴拉巴拉地将钟希望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都显摆了一遍,诸如钟希望做饭好吃啊,刺绣手艺好啊,很会教育小弟小妹啊,最重要的是钟希望孝顺啊,几乎每天都给他和钟娘洗脚啊,家务事都是她在做啊等等等等。

一向嘴拙的钟爹说起自己大闺女来倒是溜得很,说了半个小时都不带歇的,听得村长脸上的笑容都僵了,恨不能一巴掌堵住他的嘴。

村长最后也摸着门路了,他就不能顺着钟爹的话说,简单附和也不行,不然钟爹准能继续巴拉个没完没了。

“那个,俺大哥啊,你这新房盖好了,啥时候办个流水席庆贺庆贺呀?”村长试探着问道。

“这个不瞒你说,俺们家这房子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流水席就不办了,等手头宽裕了再说吧!”钟爹苦笑着回道。

“这样啊,那俺就等着你家办流水席了,哎哟时候不早了,俺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村长对钟希望家的情况多少也了解了,虽然盖了村最好的房子,但还算识趣,没有张扬着大摆流水席庆贺显摆的意思。而且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房子也没有多好,除了宽敞亮堂一些,屋子多一些,其它都很普通,里头的家具还不如他家的好呢,再说了,他家也是有积蓄的,未必就盖不出这样的房子。

如此一想,村长的心里便舒坦了。

村长要走了,钟希望从厨房走出来笑着挽留:“三叔你咋走了?中午留下来吃饭嘛!”

村长笑呵呵地摆手拒绝,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派头:“宝福啊,俺回去了,别送了,对了,丫头啊,有空去找你丹丹姐玩啊,小姐妹多处处,将来也有照应!”

看着村长走远了,钟爹嘟囔道:“这老小子真不实在!”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就是,居然在俺爹你正夸自家闺女夸在兴头上时打断你说话,真不实在!”

闻言,钟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俺夸俺闺女咋了?俺闺女就是有本事!有能耐他也夸他闺女啊,看他能夸出花来?”

钟希望倒是被钟爹夸得心虚了,还是钟娘接过话道:“行了,别夸了,赶紧过来吃饭!”

一听说吃饭,正在西屋练字的钟小弟和钟小妹立马都跑了出来。..cop> 如今钟希望家的厨房在前屋东头一间,吃饭的地方就在前屋西头一间。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凉拌黄瓜花生米、盐焗鸭和丝瓜蛋汤,主食是难得的白米干饭。盐焗鸭是钟希望在空间做好后拿出来的,其它饭菜则是在新厨房里做的。

“希冀,去喊你二奶奶过来吃饭!”钟爹朝坐在饭桌旁准备吃饭的钟小弟说道。

钟小弟刚要起身,就听钟希望道:“不用了,我刚去喊了,她说早饭吃得晚还不饿,她的那一份我留着了,等咱们吃完再送过去!”

吃饭的时候,钟小弟不小心咬了一块硬的鸭骨,一下子崩掉了又一颗即将掉落的小牙,居然没出血,钟小弟笑嘻嘻地将那颗小牙拿在手里炫耀:“俺大姐,你瞅瞅这像不像长了两条腿的?”

“行了,好好吃饭!这是上边牙掉的吧,回头记得扔你自己床底下去!”钟娘瞪了钟小弟一眼。

钟小妹吃吃发笑,钟小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便将那颗小牙放在饭桌上,继续吃饭。

他这边无事人似地吃着饭,而那边的钟希望却吃得心不在焉的,她瞅着桌上的那颗小牙,心里有些发怵,同时也很迷茫,因为她到现在还是一颗牙也没有要掉的迹象。

“咔”,心不在焉吃饭的下场就是钟希望也被一块硬的鸭骨头给硌着牙了。

钟希望直觉门牙一阵发酸发麻,然后她就发现她的其中一颗门牙松动了,呃,她这是也要换牙了?

待她再回神时,发现家人都停止了吃饭的动作,一致朝她的牙齿看着。

“咋啦?”

“没把牙硌坏吧?”钟爹和钟娘一起问。

“俺大姐,你是不是也要掉牙了?”钟小弟问。

“像俺二哥一样掉牙吗?那不是变成豁子丑八怪了吗?”钟小妹问。

“钟希楠你闭嘴,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粗俗?掉牙能叫丑八怪吗?俺看你以后也掉牙怎么办?”钟小弟来火了。

“俺才不要掉牙!”钟小妹嘟着嘴反驳。

“你说不掉就不掉啊?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俺大姐厉害吗?俺大姐还不是照样要掉牙!”

“俺就是不要掉牙!”

“都给我闭嘴!”钟希望出声了,钟小妹和钟小弟立马停止拌嘴,钟希望很满意,这才回答钟爹和钟娘的问话,“没事,可能真要掉牙了,我摸着门牙有点松。”

“没事就好,吃饭吃饭!”钟娘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其实心里却是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总算是要掉牙了,这应该是开始生长发育了,想来她的胸也快长起来了!

而钟爹就没有钟娘这么多心思,在他看来他闺女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不然人土地神咋不看中别人,就看中了他闺女呢!

饭后,钟希望让钟爹钟娘去屋里眯一会儿养养神,她则和钟小弟钟小妹三人负责收拾。

钟希望将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水槽准备清洗,钟小弟擦桌子扫地,钟小妹归置板凳,俩小的干完自己的活,钟希望就赶他们去午睡,自己则来到厨房刷锅洗碗。

新厨房还是按照乡下常规的模式盖的,两口带风箱的烧火锅灶,大烟囱通顶。只不过按照钟希望的建议,钟爹用打磨光滑的水磨石板在靠南墙的地方砌了两个水槽,留着洗碗洗菜用。水槽旁左边连着同样用水磨石砌的流里台,专门用来和面切菜。水槽右边靠着厨房一角,放了一口盖着木盖子的大水缸。靠着西北的墙角是用水磨石板砌成的一人多高的多层储藏柜,上面几层浅格可以摆些洗净的碗筷陶盆什么的,下层大空间的则可以装些粮食袋子。储藏柜外面让钟三叔打了两扇柜门安上了,整体看起来干净美观又省地方。

锅灶是挨着东墙垒砌的,墙上掏了两个矩形的的洞,也是嵌入了光滑的水磨石,专门用来放置油盐酱醋等调料的,炒菜的时候随手拿放,很是方便。

钟希望收拾完毕,从储藏柜里端出自己事先留好的饭菜给二奶奶送了过去。

自打钟希望家因为盖房而借住在二奶奶家后,吃饭都是一起吃的,几个月下来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了。不过,二奶奶是识趣且有原则的人,待钟希望一家人搬回新家后,她就不愿再和他们一起吃了,但钟爹钟娘和钟希望还是每顿都预留了她的份儿。

“二奶奶,吃饭了!”钟希望从两家相邻院墙上的小门走了进来,见二奶奶正给她养的鸡鸭喂食。

“不是早跟你说别叫俺过去吃饭了吗?你咋又送来了?俺还没老到需要你顿顿送饭的地步!”二奶奶张口就开始数落,听起来很像在生气,只是那眼神里遮掩不住的笑意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多你一人不多,又不费啥事!赶紧洗手过来吃饭吧!”钟希望将饭菜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菜和饭分开放的,一点没串味,因为天气热,饭菜尚有余温,并没有冷掉。

二奶奶洗了手走进来,见了饭菜后又忍不住数落了:“前几天不是才吃过白米干饭吗?多精贵啊,咋又吃上了?这凉拌菜和丝瓜蛋汤也就算了,不年不节的,咋又杀鸭子吃了?这么个吃法地主老财家也很少见啊?不行,俺还得说说你爹你娘……”

“你千万别去说他们,饭菜是我做的,你把饭菜吃完继续说我就行了!”钟希望笑着坐在桌对面,顺手就端起二奶奶的针线笸箩,替她将没缝补完的旧褂子给缝上。

“你这鬼丫头都被说滑皮了,再说也没用,唉,愁人!”二奶奶无奈地叹口气,索性不说了,认真地吃起饭来。

饭菜一入口,她的眼神亮了,非常贴合她的味蕾,比她吃过的最丰盛的宴席都要好吃,心里不由地就对钟希望的厨艺竖起了大拇指。

二奶奶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地打量着钟希望——

身形瘦高,皮肤白净,双眼叠皮的大眼睛看人时像映着清凌凌的秋水一样,特别水灵有神,而且还诡异地带着一种岁月积淀之下才会有的温润慈和。鼻子秀秀挺挺的,嘴唇也是红红润润的,一笑起来,瓜子脸上便会漾起两枚小巧的酒窝,真真是个俊俏的姑娘。这张脸在她看来竟比当初堪称钟刘村一枝花的自家闺女钟秀都还要好看上十分。

不过这丫头看着也太瘦了,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们都已经有了女儿家的体态了,胸前多少都鼓起来了,可这丫头的胸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她可是见过的,跟个小子没差别。不过,这也可能是她发育得迟缓,过两年应该就会长的,届时,必然是有才又有貌的好姑娘。

可姑娘太优秀了不容易找对象啊!真不知什么样的小伙子才能配得上她呀!唉!

“二奶奶,你咋了?叹啥气呀?”钟希望已经结束了手中的活儿,在线上打了个结后再用剪刀剪断线。话说上辈子,她做完针线活后都是直接用牙咬断线的,而大部分乡下妇人,包括钟娘和二奶奶也都习惯用牙咬线,不过这辈子重生回来后她十分珍惜自己的牙齿,所以从不用牙咬线了。

“叹啥气?俺在想你将来该咋办?”

“啊?”

“唉,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此时的二奶奶早已忘了她之前还曾怀疑过的那个小子,郑曙光,当然,也或许没忘,只不过她完没看上他罢了。

“呵呵……你想太多了吧!”钟希望讪讪地笑道。

“哼!”二奶奶白了她一眼,“真愁人啊!”

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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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郑曙光回来

前园村。..cop> 于小山一大早起来,劈柴挑水扫院子,然后又扛着锄头到地里锄了一会儿草,等到日头升到半空,阳光白晃晃地刺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时,他才擦把汗扛着锄头回家。

他娘于刘氏已经早就将早饭做好了,此时正坐在正堂里纳鞋底。他妹于小芳正对着镜子用烧黑的小木棒学着描眉,听到他回来了,立马将镜子收起来,顺手就拿起旁边那个绣了不知多少天却仍只有一片形状怪异的树叶图案的绣绷,装模作样地绣起来。

“小山回来了?瞧你累的,身是汗,赶紧洗洗过来吃饭,娘去盛饭!”于刘氏笑着放下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站起身去厨房盛饭。

“嗯,俺娘你下回自己先吃,别等俺!”于小山脱了身上被汗水浸透的秃膀单褂,光着上身走到厨房外头放着的大水缸处,掀开木盖,直接用葫芦瓢舀水朝头上浇,凉水顺着头脸流下,滑过他肌肉结实的脊背,黝黑的皮肤愈发显得油亮亮的。

于小山今年二十一了,正处于男子最血气方刚的年龄段,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至今还没有娶到媳妇。

于刘氏已经盛好了稀饭端上桌,又从腌菜坛子里里夹了一碗黑咸菜。

于小山擦干头脸和身子,换了一件干净的秃膀单褂,正要坐到饭桌上吃饭时,顺嘴问了一句:“小川呢?”

于刘氏表情一怔,干笑着顺过话题:“别管他了,咱们先吃,小山啊,你多吃点!”说着递了一个稍微大点的窝窝头给于小山。

于小芳撇撇嘴,对她娘如此给她二哥打掩护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当下就快嘴道:“他还在床上躺着呢,都十九了,还整天窝在家里养膘,废人一个!”

“啪”,于小山将筷子用力拍在桌面上,于小芳吓得脖子一缩,但嘴上还是小声嘀咕道:“俺说的是事实嘛,村里现在谁不说他?”

“你闭嘴吧,真是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于刘氏瞪了于小芳一眼,再转头就不见了大儿子于小山,知道他是去西隔间了,当下就追了过去,“小山啊,你好好跟你二弟说啊,别动手打他,他已经够……”于刘氏“苦”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到她二儿子于小川的惨叫声传了过来。..cop> “嗙嗙嗙”一顿拳头狠擂之后,于小山将还光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屁股还露半个出来的于小川拖了出来。于小川一直惨叫不停,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看得一旁的于小芳饭都吃不下去了。

于小山见于小川被拖出来后仍然像瘫烂泥似的歪坐在地上哭,心里的邪火越发旺盛,抬脚就踹,然而这一脚却并没有踹中于小川,却踹在了于刘氏身上,于刘氏当场被踹跌在地上,捂着后腰,脸色发白。

“俺娘你怎样了?啊?”于小山吓得赶紧去扶她起来,一边替她揉后腰被踹的地方,一边也红了眼圈,声音都带了哭音,“俺娘你咋能自己上去挡呢?你这不是让俺遭人骂吗?俺为啥揍他你不知道吗?俺是气他整天像个废人一样窝在床上,这样下去,他这辈子还咋指望啊?俺娘啊……”

于小山也哭出了声。

几年前他因为目睹了他爹被枪误杀的场面而吓傻了一段时间,后来好了,他便代替他爹担负起养家的重担。这几年他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将整个家支撑起来,他告诉自己,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喊苦不能喊累,但他现在不傻了,他都二十一了,他也想有个媳妇知冷知热,有个自己的娃喊自己爹啊,可是有谁替他操心过他的终身大事吗?

去年腊月里,原本跟着小光亲爹走了几年的二弟于小川突然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抱着他娘嚎哭。他娘见他二弟哭成这样,本能地就认为是他二弟在外头受屈了,也陪着流了一宿的眼泪,一边哭一边将小光和小光他爹都骂了无数遍,说她白养了小光,说小光亲爹恩将仇报。

她也不想想,这些年家里之所以过得比村里其他人都滋润,还不是因为小光他亲爹关照了镇上的一个朋友,让那个朋友一直给他家送钱送粮吗?

于小山知道他娘是被他二弟的眼泪给蒙蔽了双眼,认为是小光和小光他亲爹没照顾好他二弟,才让他二弟一回到家就委屈地抱着她哭的。他也劝说过她娘,但她娘根本不听。

“小山啊,俺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你放心,俺已经跟你姥姥村上的三嫂子说了,让她给你找个好姑娘……只是,你也别总打你二弟,他这是受屈了才回来的……”

“吱嘎”一声,虚掩的院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抹草绿色的身影走入,打断了于刘氏的话。

于小山顺着于刘氏的目光转身朝外头看去,蓦地瞪大了眼,下一秒便急跑了两步出去,与来人隔了两米远时又顿住了步子,愣愣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的军装少年。

“你,是小光?”于小山嗫嚅着出声。

“是,我是小光。大哥,你,还好吗?”郑曙光摘下帽子说道。

“好!好!俺好了!俺好了!”于小山原本就哭红的眼这会儿又积聚起泪意,用力眨了好几下才勉强控制住。他好了之后还记得当初变傻时的事情,他记得小光走后他到处去找小光,为此被人坑过不少回,最后还差点没命了。

郑曙光也很激动,在养父母家里,除了死去的养父外,就属于小山这个大哥对他最好,他们是真正当他是自家人看待的,不过他天生一张过于冷静的脸,从小到大,很少笑,更很少哭,所以除非是对他非常了解的人,否则很难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于小山两步跨过去,一把将郑曙光抱在怀里,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而这时,原本被于小山拖出来就这么瘫在地上不起的于小川像是见鬼一般大叫:“你,你,你不是中枪死掉了吗?不可能还活着的!你,你是人是鬼?”

听这话,于小山原本因为见到郑曙光而激动异常的脸瞬间铁青了起来,他早就怀疑他这个二弟回来得蹊跷,回来后问啥啥不说,就这么整天浑浑噩噩的在家窝着,原来他是以为小光死了,对了,中枪?

“小光,你被枪打了?打哪儿了?重不重?”于小山焦急地上下打量着郑曙光,要不是碍着郑曙光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一准会直接扒了他的衣服查看。

郑曙光拍了拍于小山的肩膀,温声道:“我没事,已经好了,别担心!”之后便转头看向瘫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脸的邋遢汉子,“二哥,我没死。”说着便朝他走过去。

于小川被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面吓破了胆,不然也不会一而再从战场上逃跑了,还因此连累郑曙光中枪差点死掉,如今做了逃兵的他最害怕的人莫过于穿着军装的郑曙光了。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于小川吓得直朝他娘怀里拱,声嘶力竭地嚎着。

“二哥……”

“你别过来!没看见他怕你吗?”于刘氏也算是为母则强吧,为了她的二儿子冲着郑曙光咆哮出声。

“俺娘……”

“别叫俺娘?俺不是你娘!俺才没养过你这样的白眼狼!……”

“俺娘!你瞎说啥呢?小光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于小山同样吼了起来。

“你!你居然为个不相干的外人朝你娘大声叫?好啊,俺算是白养你了!俺滴命咋这么苦呀,大忠你个死鬼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俺在这世上活受罪啊……”

于刘氏哭天抢地的说词这几年就从没变过,每回她这么一哭,于小山就乖乖顺从,而今天她又这么哭了,可于小山却气得脸色发白,直接拉着郑曙光就出了门。

于小芳自打郑曙光进门后就愣住了,小姑娘爱俏的心思在她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完被郑曙光英气俊美的外表给震慑住了。

几年前她就对还是她小哥的郑曙光有些心思,在他离开的几年里她的那些心思也便慢慢淡了。随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发育成长,她也开始慢慢留意村里村外的那些长得好看的年轻小伙子。最近她正因为同时有几个小伙子向她大献殷勤的事儿而得意洋洋。

可是今天郑曙光的到来,立马将那些向她大献殷勤的小伙子给秒成了渣渣,她完沉浸在郑曙光的美色之中不可自拔,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以至于刚才发生的一幕她都没注意到,更不知她娘将人给哭走了,等她回过神,发现门口的那抹草绿色的身影没了时,转头问她娘:“俺娘,俺小哥不是回来了吗?人呢?”

“你个死丫头别跟俺提那个白眼狼!呸!”于刘氏一边安抚着仍在她怀里哭的于小川,一边啐道。

于小芳一跺脚:“切!俺娘你这是被俺二哥给灌了迷魂汤了吧,他说啥你都信,不对,他这啥都没说呢,你就自己把人给恨上了,真是的,有你后悔的一天!”

“你说什么呢,个死丫头,滚远点,看见你就烦!”于刘氏直接脱鞋砸向于小芳,于小芳扭身躲过,冲她伸舌做鬼脸。

“俺娘你又来这一套,俺不是你亲生的呀,就知道疼俺二哥,哼!俺出去找小娟了!”说完,于小芳便跑出了家门。

于刘氏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一时也空落落的,可一想到二儿子对她的依赖,她又觉得自己必须得坚强起来。

于小芳出了家门后本来是真要去找同村的小娟聊些小话的,可不经意瞧见自家向东不远处的草垛子旁靠着的那抹草绿色身影,不正是她想找的小哥郑曙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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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依旧是三连更,这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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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兄弟俩谈话

草垛的枯黄衬着军装的草绿,再映着自旁边延伸过来的茂盛的大树的枝叶间投射下来的点点金芒,组合在一起的颜色惊艳了于小芳的眼睛。

当然,她那双自带过滤功能的有色眼睛,自然而然地将她大哥穿着土黄色秃膀单褂,灰色粗布单裤的身影给忽略去了。

于小芳斜靠在自家院门旁边栽着的老槐树的树干上,痴痴地望着郑曙光。

郑曙光正在和于小山说话,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于小芳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了,不过他估过距离,这么远,于小芳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他也就没挪地方,省得适得其反。

“大哥,你是啥时好的?”郑曙光问,他记得他走时,于小山还傻得像个几岁的孩子。

“说起这个……嘿嘿……”于小山摸摸自己那剪得短短的头发茬子,突然诡异地红了脸,“这还多亏了俺姥姥村上的那个女娃,你认识的,叫钟希望!”

听到“钟希望”这个名字,郑曙光本能地神色一震,整个人都好像被人弹了一下敏感神经一般,一下子就调动起身的精气神来。

于小山本身是个粗神经的汉子,自然没有注意到郑曙光那常年淡漠冷静的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变化,继续道:“俺记得你刚离开那会儿,俺就到处去找你,被不少人欺负过,有一回还被俺们村上的那个小霸王于钱多骗去钟刘村打架,俺不打,那个于钱多就将俺狠狠地揍了一顿。”

于小山说起往事,眼里闪过一抹伤痛,声音也略有些沙哑,郑曙光见了很是心疼,拳头本能地攥紧了。

“大哥,你,受苦了!”郑曙光不太会安慰人,只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

于小山嘿嘿一笑,眨去眼里的泪光:“是钟希望把那个于钱多给教训了一顿,后来俺认得经常跟你在一起的刘铁蛋那帮孩子,于是俺就跟着刘铁蛋去找你,刘铁蛋被跟急了,失手将俺推倒在地,正巧让俺脑袋磕上了一块尖石头,俺当场就昏死过去了,是钟希望撕了外罩褂给俺包扎止住了血,不然你这会儿见到的就是埋在俺爹旁边的俺的坟头了!”

郑曙光还真不知道有这事,之前他受伤见到钟希望时,她也没跟他说,不过这顺手帮人的事儿她还真没少做,在别人看来那是天大的帮助,然而在她那儿或许转身就忘了也说不定。..cop> 想到钟希望会忘,郑曙光的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就像有个东西在他的神经上不停弹拨,让他突然感觉心情烦躁,和于小山说话也就变得心不在焉起来。他也不知于小山接下来又说了什么,只是时不时敷衍地嗯一声,直到再次听到于小山提起“钟希望”这三个字。

郑曙光“唰”地一下转过头盯着于小山的动作也把于小山给惊了一下,当即问道:“咋啦?小光?俺,俺脸上有啥不对吗?”

郑曙光有些尴尬有些囧,不过他那万年不变的冷静脸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自然淡定:“没啥,我看错了,你继续说。”

于小山摸摸脸不疑有他,刚想继续说,忽然就卡壳了:“哦,对了,俺刚才说到哪儿了?”

郑曙光内心有点抓狂,你说到哪儿了我哪儿知道啊?不过他依旧保持着淡定的表情:“钟希望?”

“哦,对,俺说到钟希望了,她给俺倒了一碗水让俺坐着等等,那碗水还是热的,但已经能喝下口,还是甜的,俺才知道她居然给俺的碗里放了糖,喝到肚里热乎乎的浑身都舒坦。”

于小山说着,似是还在回忆当初的情形,脸上更是显现出在郑曙光看来有点温柔得过头的笑容,怎么瞧着怎么诡异,怎么瞧着怎么不顺眼。..cop> 郑曙光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以前他还跟着钟希望学武学字的时候,也没少见她帮人,给人野菜饼吃,尤其是那个钟来春,经常会从她那里得到吃的,当时他也没这么不开心,顶多就是觉得钟来春的脸皮怎么那么厚的。

“后来又来了几个剃头的,钟大叔忙不过来,所以钟希望就上手帮忙了,她第一个就提出给俺剃了。”

闻言,郑曙光心里又是一紧,好像比刚才更不舒服,更烦躁了,状似无意地问道:“她爹啥时学会剃头了?”

“嗯,俺也挺佩服钟大叔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会这门手艺,关键是他剃的头型还好看,在他们那附近还挺出名的,不过他不到俺们村来剃,俺是去俺姥姥家送东西才顺便去剃头的。”于小山笑着说道,“不过钟希望那丫头剃得更好看,而且她还帮俺洗了头……”

“咔嚓”一声树枝折断的声响打断了于小山的话,也将正花痴似的盯着郑曙光看的于小芳给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几步躲回了院子里,扒在门框上朝东边继续瞅,她娘问她在干啥,她也只是摆摆手,连出声敷衍一下都懒得做。她娘明显是熟悉她自己闺女的尿性的,索性也不问了,此时她已经将于小川又劝回床上躺着了,自己则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刷。

“咋啦小光?”于小山问。

“不小心踩断了一根小树枝。”郑曙光回道。

于小山下意识地就朝他脚下看去,草垛子底下是垫着一些树枝的,有长的延伸出来,不过郑曙光踩断的那根树枝可不是什么小树枝,足有儿臂粗了。于小山纵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向来粗神经的他也只会略过去。

经郑曙光这么一而再的打断,于小山也不再说剃头的事儿了,转而说起家里的琐事,以及于小川莫名其妙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郑曙光并没有隐瞒于小川成为逃兵的事实,于小山听了,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响,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就算他和郑曙光说了,于刘氏也不会相信的。

郑曙光从随身带着的圆筒形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交给于小山:“大哥,这是我这几年存起来的,也不多,你拿着吧!”

“这,这不行,俺不要,俺不能要你的钱,而且郑叔的那个朋友一直都有关照咱们家,咱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真的,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娶媳妇吧!”于小山推着不要。

郑曙光很强硬地将布袋子塞在他手里:“我还小呢,倒是大哥你都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大嫂了!”

郑曙光的手劲竟比于小山这个做惯农活的手劲还要大,于小山心里惊讶的同时,也不由地感叹时间过得飞快,昔日的小弟长大了,而他到现在还单着……

“大哥自己有看上的吗?”要是按郑曙光的性格,他是不会问这些问题的,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他就这么冲口问出来了。

于小山先是苦笑了笑,长叹了口气:“俺这样的,还谈什么看上不看上的,只要人家姑娘不嫌弃俺就行!”说完丧气话又自嘲地笑了笑,紧接着,或许因为郑曙光是他最信赖的弟弟吧,他居然真的一脸憧憬地说起了自己理想中的另一伴来,“要真说俺自己心里想的,俺觉得俺姥姥那村的钟希望不错,性子好,又能干,长得也好看……”

“大哥!”郑曙光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了于小山的话,“那丫头比小芳还小两岁呢!”

于小山依然没有察觉到郑曙光的异样,继续憧憬道:“是啊,只比小芳小两岁,十四了,再两年就能够定亲了,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人会上门求亲呢!”

“大哥,你不会是也想……”郑曙光觉得胸口有点闷。

“嘿嘿,哪可能呢?那么好的姑娘配俺不是糟蹋了吗?再说了,俺比人大了七八岁呢!”于小山干笑着说道。

郑曙光听了胸口还是闷,他大哥嘴上这么说,可他那神情明显还是稀罕人家,他觉得更不舒服了。

郑曙光和于小山说了一会儿话就打算离开了,没提再回家的事,而于小山一想到自己老娘和二弟也就没有挽留他,但到底是心里难过了,见到郑曙光走了,他一个二十几的糙汉子居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于小芳见郑曙光走了,顾不得许多,直接叫着“俺小哥”追了上去。郑曙光停下脚步,看着为了追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于小芳,一句话就让于小芳心中的火一下子被冰水浇得透透的。

郑曙光还是用那副淡定自然的表情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见到个男人就两眼放光,这幸亏是自家兄弟,要是旁人,会怎么想你?女孩子得自重!”

于小芳的笑容僵在脸上,原本心中那么多句诸如“俺小哥你咋才来就要走”“俺小哥你下回什么时候来”“俺小哥,俺好想你,你也把俺一起带走行不行”之类的问话部堵在她嗓子眼里发不出来,就这么看着郑曙光大步离开,留给她一个颀长英挺的草绿色背影。

有的人一辈子执迷不悟于自己永远得不到的,结果不是因爱生恨就是因爱抑郁,而有的人却能在受挫后幡然醒悟,果断放手改换另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或许后者其实更爱自己,但这也没什么不对。

于小芳显然就是属于后者,在郑曙光这里受挫了,也只是沮丧了几天,过后依然享受被年轻小伙子大献殷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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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仙女们,依旧是三连更,这是三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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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史无前例笑掉大牙

郑曙光并没有离开,走到岔路口,直接拐去了钟刘村的道。

晌午的日头很是毒辣,明晃晃地刺眼,走在路上便感觉像身处蒸笼里被热气可劲儿蒸腾着。

郑曙光一身军装,后背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帽子下的头发也早已汗湿。

他先去了他姥姥家一趟,给了他姥姥一点钱便离开了。而后他一直朝北走到最后一排的最西边一家,见原本盖着简陋的茅草房并用树枝围成院子的地方,如今竟盖起了四合院样式的砖瓦新房,院门两侧栽了两棵他叫不上名字的小树,外头的菜地也都用木头做的栅栏整整齐齐地围着,原本的茅厕也翻新了,粪坑也都用石板盖上,一切都显得干净又舒适。

院门和众多村人家一样是敞开的,郑曙光才想踏进门槛,就听到一道女童的声音传来:“咦?俺没看过你,你也是来剃头的吧?来得可真晚,这么大的日头,你就不怕晒吗?”

郑曙光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正仰脸和他说话,看那长相倒是与钟希望有几分神似,应该是钟希望的那个小妹吧!时间过得可真快,他记得自己离开时,这孩子走路还不稳呢!

“希楠,谁来了?”钟娘在西屋里问。

“哦,是来剃头的,俺不知道他是谁!”钟小妹回头应道,而后又转回来对郑曙光说,“你进来吧,俺爹在家呢!”继而人小鬼大地将大门拉开,做出请的姿态让郑曙光进去。

郑曙光有点尴尬,老实说,他的头发并不长,才剃过没几天,不过这倒是个来拜访的好借口,他一个大小伙子上来就冒冒失失说说自己是来找钟希望的,总感觉有些不妥,于是他就默认了。

钟希望并不在家,到隔壁二奶奶那儿去了,钟爹和钟娘也是刚午休起来,见了郑曙光一身军装神色立马就恭敬了起来,而郑曙光也是有点紧张的,二话不说,“唰”地立正站好,给钟爹钟娘行了个军礼,惊了他们一跳。

“俺叔,俺婶,我是小光,你们还记得吗?”郑曙光郑重地说道。

“小光?啊,你就是那个于大忠的小儿子吧?哎呀,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呀,个儿真高!俺还记得几年前你还瘦瘦小小的,现在居然当兵了,真是好样儿的!”钟爹不无感慨地说道,随口就问了句:“你是来找俺大儿的吧?”

郑曙光才想回答是,却听五岁的钟小妹巴巴地抢白道:“不是,他是来剃头的!”

郑曙光只好悻悻地闭了嘴,再次默认了。

钟娘的心思到底是细了点,将郑曙光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立马就有数了,这孩子这趟回来应该还是要找她大闺女的。

钟爹将郑曙光领进东屋靠南的一间房,这里是专门给人剃头的地方,有椅子,有洗头用的盆架子和盆,还有一个简易的梳妆台,上面摆着理发用的各种工具。

郑曙光一摘帽子,钟爹就道:“你这头发已经够短了,咋还要剪呢?”

郑曙光心里有点虚,刚要说自己不剪了,却又见钟小妹跟背后灵似的再次出现:“他肯定是想再剃个光头呗,凉快!嘻嘻……”

郑曙光再次一噎,他直觉这个钟小妹对他抱有敌意,等他再回神时,他已经自己洗好了头坐到了椅子上,而钟爹正用剃刀给他光着头皮。郑曙光觉得自己这次回去不被队里的战友笑话死才怪,不过光了也好,夏天凉快,还能省好几个月的事儿,索性就这么认命了。

钟小妹看着郑曙光的寸头变成了光头皮,悄悄地躲起来偷着乐,被钟娘发现了,她赶紧正起神色:“俺娘,俺出去玩了!”

“大热天的,你去哪儿玩呀?别像你二哥似的到处野!”

“知道了,俺去三叔家找三丫玩!”钟小妹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等郑曙光走出东屋时,钟娘一见他的那颗光头,噗嗤一声就笑了,郑曙光更显尴尬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而更让他尴尬的还在后头。

正巧钟希望端着空碗盘从东屋北边的小门回来,见到郑曙光顶着一颗光头别扭地站在她家院子里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也噗嗤一声笑了。笑着笑着,突然的,她那颗前几天就松动的门牙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掉在了手中端着的空的碗盘里,然后“叮”的一声响,那颗门牙居然又嘣了出去,恰好就朝郑曙光站的地方嘣过来。

这当真是,史无前例的笑掉大牙!

钟希望的笑容僵在脸上,钟爹、钟娘和郑曙光也都呆愣住了。

紧接着钟娘又是噗嗤一声笑得不可自抑,就连钟爹也别开脸开始抖动肩膀,而郑曙光万年冷静淡定的表情居然也破天荒地开始崩溃。

钟希望心里这叫个劈天大囧,虽然一想到自己突然豁了的门牙有些难堪,但想想也是好笑,于是自己也忍不住笑抖了肩。

笑了好一会儿,钟娘才一边拍着胸口缓气,一边说道:“你这是上门牙掉了,回头扔你自己床底下去!”

钟希望答应一声,直接道:“郑曙光,我那门牙应该是掉你旁边了,你帮我找找,我先把这些盘碗送到锅屋里刷洗干净。”

钟希望吩咐起郑曙光来那是相当自然,丝毫没有几年没见的陌生疏离的感觉,这让钟娘觉得很是有那么些违和感,再看郑曙光,嘿,这小子竟是丝毫迟疑也没有,就那么真的开始弯腰找牙了。

钟娘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地朝钟爹使了个眼色,只可惜钟爹没看到,他居然也帮着郑曙光找他闺女的门牙了,钟娘不由地叹了口气,真是个木头疙瘩!

最终,郑曙光和钟爹两人也没找到钟希望失落的那颗门牙,这让钟希望觉得很奇怪,明明她就看到那颗牙崩落在郑曙光的身旁边的,见鬼了还?

当然,不过一颗自行脱落的门牙而已,没找到就没找到,钟希望也并不太在意。

待她利落地刷好那几个碗盘后,顺便就从空间里拿了些自己之前做好的手擀面条出来,下了有足足一小盆的量,卧了俩鸡蛋,切了一盘熟咸肉,烫了一盘小青菜,拍了一盘黄瓜,做好后端进前屋西头的饭厅,然后喊正和钟爹聊着当下时事的郑曙光吃饭。

郑曙光一愣,随即心头就涌上一团热流,奔涌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让身处炎热夏季的他更觉得热了,但却热得心情愉悦。

钟爹也是一愣,他都忘记问问这孩子有没有吃饭了,还是他闺女想得周到!

钟爹心想郑曙光来了就是客呀,让他一个人吃饭太冷清,才想也跟着去陪他做个伴,就被钟娘给喊了过去。

“小光啊,你赶紧去吃饭吧!他爹,你过来帮俺个忙!”

“哦,要俺干啥呀?”

钟爹进了堂屋,就被钟娘抓到东隔间,从东隔间的窗户朝前屋的饭厅瞅。

“你从这里瞅啥呀?”钟爹木愣愣地问。

“嘘,你小点儿声!”钟娘嗔怪地瞪了钟爹一眼,“你就没瞧出来啥?”

“俺瞧出啥呀?”

“小光那孩子被他亲爹接走几年了,咋又突然回来了?”关键是还回来找她闺女了。

“回来看他养父母一家呀,再怎么着也在这边过了十来年的,这孩子又是个懂事念旧情的,回来很正常呀!”

“那他咋来找俺家希望啊?”

“俺大儿当初不是帮过他吗?”钟爹理所当然道,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会吧,他闺女才十四啊,才刚刚掉牙啊?

“希望都十四了,村里十四五的丫头都开始考虑看亲定亲的事了!”钟娘没好气地小声道。

对呀,他家闺女也快到这年纪了!一想到让他们省心又贴心,骄傲又自豪的大闺女会嫁到别人家里去时,钟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转身就要朝外走。

“你去哪儿?”钟娘急忙问。

“俺去前屋看看!”钟爹道,脸色已经莫名不好看了。

“看啥看?俺也只是猜猜,希望自己心里有数,你可别去添乱了!”

钟爹搓了一把脸,每回遇到让他觉得难办纠结的事情他都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兀自叹了口气:“俺去把剃刀擦擦!”

钟娘也叹了口气:“希望昨儿个教了俺几个头花样子,俺再去缝几个,后天去陶庄给新娘子梳头,说不定能多卖出去几个!”

前屋饭厅里,郑曙光看着面前那个足有两个大海碗量的一小盆白花花的面条,两个像雪地里的小太阳的荷包蛋,以及几盘配菜,突然就红了眼圈。

想他从南市一刻不停地赶回家,那个虽然是养母但却被他叫了十多年娘的人没问过他累不累,饿不饿,直接生气地赶他出门;那个一向疼爱他的大哥也因为家里的事情而忘记问他累不累,饿不饿;那个一直喜欢依赖他的妹妹如今也只会花痴一样看着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问他累不累,饿不饿……

只有这丫头!

他什么都不说,而她什么都不问,但她所做的一切却每回都是他急切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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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三连更,一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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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我若是笑了,能迷住你吗?

“愣着干吗?快吃呀,等会儿面就坨了!”钟希望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笑,刚掉的门牙那里豁了一块,非但一点都不难看,反倒显得俏皮可爱了。

郑曙光下意识地低敛眼睫,躲闪着钟希望那清亮又通透的眼神,赶紧朝嘴里扒面条。

“哦,等会儿,你吃辣吗?”钟希望问。

“吃!”郑曙光抬眼看向钟希望,恰与她眼神对上,他一瞬间慌神,直觉想要闪躲,但心里有个声音却让他鼓起勇气对上去,于是他没有闪躲,然后他发现钟希望的眼神一如儿时那般坦然自在,丝毫不像他这般慌乱无措。

这让他安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钟希望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一个小碗过来,小碗里是用辣椒面、芝麻、花生以及肉沫炒香的红油咸香肉酱。

“我差点忘了,这肉酱配面才好吃呢!”钟希望将小碗放到郑曙光面前,又坐到他对面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瞧着他。

郑曙光被她盯得脸颊发烧,但同时心里又莫名高兴,速度极快地将面条配菜外加那一碗肉酱一扫而光后才觉得腹中饱得刚刚好。

这一顿饭是他这几年来吃得最好最舒心的一次,不仅仅是因为饭好,还因为这有家的味道。

待郑曙光吃完,钟希望又端了两碗茶水进来,一碗放到他面前,一碗自己喝,这才开始正式问话。

“都结束了?”钟希望问的是战争。

“嗯,基本结束了。”郑曙光居然也能秒懂。

“终于结束了,老百姓的心里也终于能够踏实了!对了,你啥时候走啊?”

钟希望那明显带着沧桑气的感叹实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该有的,所以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违和感,这让郑曙光觉得好笑,还没来得及扯嘴角,就又听到下一个问题,他也是一怔,是啊,他很快就得回去了,毕竟他亲爹也只给了他三天的假期。

“等会儿就得走。”

“挺急的呀,我想给你准备东西都不容易,这样吧,你也是知道咱们这里地址的,等你回去稳定了,写个信回来,以后我就照着地址给你寄东西。”

听了这话,郑曙光感动得胸口暖暖涨涨的,但同时又觉得别扭,总感觉这丫头是在跟要离家远行的儿孙话别一样。

“不用,队里啥都有。”

“多备着总不是坏事。对了,你的伤好了吗?后来没再受重伤吧?”

“好了,连疤都蜕没了,后来没受啥伤,就是……”郑曙光想到他将那药丸给了张铁柱和尤小烈两人,如今面对钟希望时便有些心虚,眼睫又垂下去了,“铁柱和小烈受重伤要截肢,我,我……”

“你就把药丸给他们吃了?”

“嗯……我知道我不应该给他们,可是他们受伤很重,就算截了肢不死也会成为废人,我……”

“你不忍心,所以就把药丸给了他们?唉,怎么说呢?你做得也不叫错,要是我见了我也会不忍心的。”钟希望认真地说道。

郑曙光蓦地抬眼看她:“你,不怪我?”

“怪你干啥?给你就是你的,只要你保护好自己不被怀疑就行,对了,你是咋让他们吃了药丸还没怀疑的?”钟希望突然来了兴致,眼神亮亮地瞅着他。

郑曙光心里堵着的那团雾霾就这么一下子消散殆尽,心境重新敞亮起来,有些尴尬地将当初他的做法说出来,钟希望听了捂嘴直笑,她这是怕再笑掉一颗大牙丢人现眼。

钟希望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而郑曙光被她笑得非常尴尬,但心里却莫名欢喜,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从身旁放着的挎包里摸出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钟希望,有些忐忑道:“这是给你的。”

“什么?战利品?”

钟希望本是随口打趣,但见郑曙光明显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拆开一看,是一方透明的大红色丝巾,以及两枚镶着几个米粒大小彩色玉石的发夹。

“真好看!嗯,这个可爱的发夹可以送给希楠戴,那丫头最爱臭美了!”钟希望笑着说道。

郑曙光一听钟希望提到钟小妹,他就感觉自己的头皮凉风嗖嗖的,他也不是爱告状的人,也就没说什么。钟希望将那方红丝巾朝脖子上一绕,手指灵巧翻转,几下便挽成了一朵花缀在脖子一侧,大红色与她纤细白皙的脖子映衬在一起,很是娇俏可爱。

“好看吗?”钟希望笑眯眯地问向眼睛直直盯着她脖子看的郑曙光。

“好,好看。”郑曙光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钟希望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不过郑曙光这么一脸红,她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人孩子已经长大了,她刚才那话明显就有那什么嫌疑了,可她还真没那意思,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你咋想着要剃颗光头了?”钟希望笑着问。

郑曙光一想起这个就郁闷,脸上的红也迅速退去,讪讪道:“夏天,凉快!”

“噗——”钟希望又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扯下了脖子上的红丝巾,“是凉快!这个丝巾戴着热,留着秋天戴正好。”

郑曙光眼见着她扯下丝巾,看着那抹红色滑过她温润细腻的脖子,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下一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心里不由地涌上一丝自厌。

他已经十七了,在部队里又经常听那些战友在打仗间歇时说的那些荤素不忌的段子,他虽然从不接话,也从来没什么想法,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事实上,他懂得比他自己认为的都多。

“对了,你等等,我给你准备点东西去。”

钟希望随手将那条红丝巾装进裤子一侧的口袋里,而这一动作就扯得她身上的那条宽松的裤子贴了身,显出浑圆的臀型以及笔直修长的腿部轮廓,郑曙光好死不死地就又瞅见了,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也似有无数的小人在兴高采烈地欢呼呐喊着:哟哟哟……嘿嘿嘿……

郑曙光这一刻简直将自己厌弃到了极点,他可没忘记钟希望才只有十四岁,而且他还从钟爹那里了解到,这丫头才刚刚开始换牙呢,他这是有多禽兽,才会对她产生如此不堪的幻想?!

钟希望并没察觉到郑曙光的异常,事实上她就是察觉了,也只会认为可能又是自己这个老太太哪句话讲得不当了,而让郑曙光这孩子又害羞了。

不得不说,这二人出事都朝自己身上找问题的做法,是多少人想得到却做不到的。

钟希望注意到郑曙光用的挎包正是她之前送给他的那个,能看得出来他用得十分珍惜,都大半年了吧,看起来还是八成新的样子。

钟希望再次感叹,郑曙光是个懂事又有良心的好孩子。

钟希望将之前替他做的那件棉袄找了出来,以郑曙光现在的个头来看,棉袄明显小了,钟希望进了空间修改好再拿出来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她又收拾了一些别的东西。当她提着一大包东西来到前屋时,发现郑曙光居然已经把碗盘给刷洗干净了,此时正拿了扁担提着木桶出去。

“你这是要去挑水?”钟希望问。

“嗯,我瞧着水缸里的水只有一半了,我再去挑两桶来。”郑曙光有些窘迫地说道,就怕钟希望说他多事。

“行啊,去挑吧,还记得咱村的水井在哪里吗?”钟希望笑着说道。

“记得。”郑曙光也不由地弯唇浅笑起来。

“你就该多笑笑,保准能迷死一帮小姑娘!”钟希望又忍不住开始打趣他了。

郑曙光没出声,直接大步走远了,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你不也是小姑娘吗?我若是笑了,能迷住你吗?

郑曙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钟小妹和钟小弟从外头野回来时,他早就离开了,而跟着钟小弟一块儿过来的钟来春听说郑曙光回来了,而且还是穿着军装回来的,想要当兵的念头又像野草似的疯长了起来。

晚上做饭时,钟希望发现储藏柜里放了一小布袋钱,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郑曙光留下的。钟爹和钟娘齐刷刷地看向钟希望,眼神很复杂。

钟小妹人小鬼大,直接道:“俺就看这个当兵的没安啥好心,他是看上俺大姐了,哼,所以俺才故意让俺爹给他剃了颗光头,嘿嘿,大光头!”

钟小弟白了钟小妹一眼:“你懂啥?小小年纪脑袋里都装些啥呀?他是俺小光哥,以前给俺家送过野菜和小龙虾,跟俺们家关系好着呢!”

钟小弟这么一说,钟爹钟娘不由地回溯往事,蓦地发现郑曙光那小子贼精贼精啊,那么小就知道送东西讨好他们家闺女了,他们此时倒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当初人孩子真的只是感恩报恩而已,压根儿就没这么腹黑。

而钟希望的反应则一如既往地坦荡:“这孩子做事咋这么不留余地呢?他这回回来,他养母家,他姥姥家,再加上俺家,怕是把他过去几年挣的钱都给瓜分尽了,说不定还抹开脸面向他亲爹开口要了!唉,真是个有良心又招人喜欢的好孩子!希冀,希楠,你们也要学着点!”

钟爹钟娘:……

钟小弟钟小妹:……

走在路上的郑曙光,摸着胸前被装得鼓鼓的挎包,心口也被愉悦的情绪盈满。

走着走着,瞅着四周没人,他突然大喝一声,然后猛地向上跳起,最后又狂奔起来,直到自己累得实在受不住了,才停下来弯腰气喘如牛。

过了好一会儿,郑曙光才直起腰,不自觉地伸手从自己军装的左边上口袋里摸出一枚瓷白的小牙来。

没错,正是钟希望掉的那颗门牙,被他给暗搓搓地藏起来了,之前还面不改色地撒谎说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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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唠叨的家书?

郑曙光这一趟回来,以他私心来说,他主要是想见见他的小丫头。当然,这个称呼也只在有张铁柱和尤小烈面前他敢光明正大的默认。而在钟希望的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总是被她牵动的那一方,怂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又甘之如饴。

一想到他的小丫头,他心里就很温暖很舒坦,但与之相反的,他一想到与养母见面时的情形,心里立马就冷凉一片。

他想他以后会继续时不时来看看他养母,但却再也不会对她抱有任何的期待了,毕竟他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十来年都没能走进过养母的心里,她始终对他客客气气的。

除了见到了以前疼爱他的大哥让他有些欣慰外,郑曙光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回养母家,只徒增养母和于小川对他的害怕和怨责罢了,虽然他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回了他养母家,才奇迹般地改变了于小川的命运。

原本,于小川是当了逃兵回来的,途中郑曙光为了掩护他而中弹差点死掉。他当时是真的以为郑曙光死掉了,所以将那三人丢在镇上后,他一个人浑浑噩噩地逃回家了。自此后他便废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于小川自己其实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从来都知道他自己并不是个好人,但当他将身中枪弹只残留着一口气的郑曙光和另两名战友丢在镇上独自回家后,他才发现他竟然也是有良心的,虽然他的良心真的很小很小。

但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良心害得他压力重重,寝食难安,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郑曙光中弹后,胸口那块儿像泉眼似的汩汩冒血的画面。这画面折磨得他很想死,但懦弱的他又不敢死,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地成了家里的一堆废柴。

可是郑曙光回来了,他并没有死!

得知这个事实的于小川先是害怕,躲在他娘的怀里哭,实则他这哭也算是给他自己减压了,当天半夜里他就醒悟了,心里堵着的那块名为良心的小小石头也归位到原本的位置,整个人又恢复了精气神,外在表现就是第二天一大早,他竟然一反往日的颓废,早早起床和他大哥一起到田里锄草了。

这让一直偏爱他的于刘氏高兴地流下了眼泪,于小山看了也是欣慰,只有于小芳在一旁撇嘴,有本事坚持一个月给她看看呀!

结果,于小川还真的改头换面了,居然真的坚持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再说到郑曙光本人,他顶着一颗光头直接回了平京的军区部队报道,不仅仅是把他亲爹给惊得目瞪口呆,把他亲娘给惊吓得直流眼泪,更是被队里的战友嘲笑了整整一个月。尤其是与他最铁的张铁柱和尤小烈两人,他们更是逮着机会就损他,要不是他们一口一个“你的小丫头”让他颇为受用,他一准揍得这俩混蛋满地找牙。

一提到找牙,郑曙光其实也是心虚的,但同时又暗自窃喜,暗搓搓地在他藏起的那枚小牙上钻了个小眼,穿了根红绳制成特别的坠子戴在脖子上。

待秋风稍稍散去伏天的热气后,钟希望一家便开始帮着二奶奶将她家里的的东西都拾掇出来暂时放在自家东屋里,准备给二奶奶建新房了。

二奶奶的女婿李福泰也专门从镇上赶过来瞧了瞧,不过因为钟秀刚生了个闺女还在坐月子,李福泰也只是坐了坐便回去了。本来他带了钱要给二奶奶,不过二奶奶怎么也不肯收,所以他这回过来不但没花一分钱,走时还带了一大包东西回去,有二奶奶和钟希望给小婴儿做的小衣裳和小鞋子,以及一些新鲜的草鸡蛋。

原本闺女生孩子,当娘的应该去伺候月子的,不过二奶奶因为是寡妇,在乡下就有忌讳,所以她在钟秀生第一胎时就没去,这回同样也没去,只是定期会让人将自家养的鸡下的草鸡蛋捎带去给钟秀补身子。

二奶奶家的房子盖得很快,不到两个月便完工了。完工的那天也是国家重新建国的大日子,村长将村的百姓都集中到晒谷场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那拳头冲天的慷慨激昂的造型还真的颇有几分领导的派头。

二奶奶家也是不准备办流水席的,只邀请了替她帮忙的三家人吃饭,分别是钟希望家,钟来春家,以及钟三叔家。

饭后,钟希望留下来替她拾掇东西,见她在堂屋的供桌上摆上了她死去老伴钟老实的牌位,点了香,摆了贡品,笑着说道:“老实啊,跟了你一辈子,到死你也没能让俺住上砖瓦房,可如今,俺自己给自己挣下了一座砖瓦房,咋样,你是不是特别佩服俺?特别后悔早死了?算了,死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总之,从今儿个开始,咱俩就住上这宽敞明亮的砖瓦房了,俺心里可真高兴啊!”

说着,二奶奶便流下了眼泪,然后转过身冲一边干活一边偷瞄着她的钟希望招了招手:“过来,丫头!”

钟希望走上前,一手很自然地搀扶住她,另一手则握了握她的肩膀安慰道:“早晚都会见面的,你都这么过了几十年了,咋现在又伤心了?你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闺女,女婿,外孙外孙女,还有徒弟我和我家呢!”

二奶奶被她给逗笑了:“是是,还有你这个徒弟,这不,俺这是正式向那个死老头子介绍介绍你!”

钟希望也笑着说道:“我就来个自我介绍吧!”说着便径自来到供桌的牌位前,点上香,然后认真地鞠了三个躬,“二爷爷,我是钟希望,就是你们西隔壁钟宝福家的大闺女,我已经拜了二奶奶为师,你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养她终老的!你在下面也安心吧,逢年过节我会多烧点纸钱给你用的,有事没事都别托梦啊……”

二奶奶听着又被逗笑了,没好气地白了钟希望一眼:“又瞎说,得了,被你这么一闹腾,俺还有个屁的心情,走吧,继续收拾!”

过了几天,李福泰带着钟秀和俩孩子又来二奶奶家吃了一顿,顺便还替钟希望捎了一封信和一个包裹,信是平京军区寄来的,寄信人自然是郑曙光。

信是一个月前就寄来的,居然辗转了一个月才到她手里。

让钟希望哭笑不得的是,隔着信封摸着是厚厚一沓,拆开看也的确是厚厚一沓信纸,但那孩子只用了一张信纸的开头几行,写字如下:

钟希望同志:

你好!

我在部队挺好的,你呢?

郑曙光

1949年9月1日

钟希望一目扫过所有字,然后向后翻了又翻,居然都是空白的信纸,奶个孙砸,这是个啥意思?莫非是让她详尽地写写她的近况,怕她没纸,所以直接寄过来给她?

不得不说,钟希望又真相了,郑曙光还真是这么想的。

钟希望又拆开包裹,是一套崭新的草绿色军装,钟希望试穿了一下,身高正好,只是她长得太苗条了,胸又还没发育,所以根本撑不起来,没系皮带时看起来就像套着大麻袋,很是滑稽,所以钟希望便脱了没再穿。

当天,钟希望就开始写回信了,虽然字依然像狗爬,但好在她态度认真,写得还算整齐。她这一写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将郑曙光寄来的十张空白信纸都用完了,才停笔署名。

钟希望的这封信基本上就是流水账,将他走后的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罗列了出来。当然,她的这份流水账也是特殊的流水账,至少她在其间偶尔会发表几句自己的见解,顺带再唠叨几句,所以这封信更像是某个唠叨的老太太写给自己孙子的唠叨家书,特别是她还在最后写道:

在部队里要团结友爱战友,咱不主动犯人,但人若犯咱,咱也不能怂了当孬种,直接给我打回去知道吗?这事就悄摸办,别让领导发现,暗地里教训教训那些不知死活的货,最好打得他们跪地唱征服!

还有,这回我给你寄点能存放一段时间的吃食过去,记得要分给你要好的战友,当然了,领导也要适当给点,别那么没眼力劲,你可在人家手底下呆着呢,一点吃食也不算贿赂,只能算正常交际,知道吗?对了,你也别部都分给别人,你自己至少得留一半,你之前来时我就觉得你太瘦了,还是得好好补补知道吗?

另外,我还给你做了两身衬衣衬裤,都是细棉布,穿着舒服,天冷时记得穿在军装里头,别傻不愣登地学人家要风度不要温度,回头冻感冒了还得你自己遭罪,身体好才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吗?

嗯,就到这里吧,信纸没了,还有好些没有发挥发出来呢!对了,你下次记得多写两行字,要是想不出写啥就写你平时吃啥喝啥做啥,再怎么困难也能多抠出几行字吧!

最后,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啊,多笑笑,心思别那么重,小小年纪就活得跟老头子似的,好好努力,报效国家!

钟希望

1949年10月4号

钟希望是第二天去镇上托李福泰寄的信和包裹。看到那么大一个包裹时,李福泰还挺惊讶的,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越发觉得钟希望这个小丫头不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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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包裹后遗症

钟希望寄的信和包裹也是辗转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平京军区。

因为她寄的信太厚,包裹太沉,所以还经过了仔细的盘查后才最终到了郑曙光的手里。

这天晨练后,郑曙光、张铁柱和尤小烈三人正要结伴去食堂吃饭,突然就有一名小战士跑过来通知他去政委办公室领信和包裹,这名小战士正是许政委的小警卫员。

郑曙光眉头微皱,他的信和包裹咋还到政委手里了?

张铁柱和尤小烈也很惊讶,俩人一同陪着郑曙光来到许政委的办公室。

许政委见到郑曙光后,笑得很是和蔼可亲:“小郑,最近训练累不累呀?”

“报告首长!不累!”郑曙光立正敬礼,声音很响亮。

“嗯,不错,小伙子有前途,以后好好表现!”

“是!”

“呶,这是你的信和包裹,拿去吧!”许政委将一封信递给郑曙光,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办公桌旁边的那个硕大的包裹,颇有些感慨道,“你小子挺有福气啊,家里的长辈啥都为你考虑到了!”

郑曙光的目光落在明显已经拆开过的信封和包裹上,许政委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特殊时期,例行规定,有疑问吗?”

“报告首长!没有!”

“那赶紧把你的大家伙取走吧,搁我这儿还真是不方便。”许政委促狭地笑了笑,其实他是很羡慕郑曙光这小子的,这都是长辈对他的爱啊!

郑曙光一瞅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钟希望了,所以嘴角不自禁地就弯了弯,恰巧被许政委给瞧见了,于是就笑着问:“我记得你爸说你是在是乡下长大的,这回来信的是哪个长辈吧!”

郑曙光一怔,随即想到许政委肯定是看过信了,而且还确信是他长辈写来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含糊应了一声,便抱着那个大包裹出了门。

张铁柱和尤小烈一见那个大的将郑曙光整个人都遮住的包裹,纷纷惊得张大了嘴巴,不过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起上去帮忙抬着回宿舍。

这一耽搁,仨人都没去食堂吃饭,郑曙光是心急着看信,而张铁柱和尤小烈是心急着拆包裹,这么一个大家伙,里头肯定有吃的呀。

郑曙光一气将十页信纸都看完,嘴边弯起的弧度就没落过,看完后,整个人都晕懵懵飘飘然的,所以当他听到张铁柱和尤小烈哈哈大笑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曙光啊,你乡下的娘到底是多疼你啊,瞧瞧,瞧瞧,衬衣衬裤给你各做了两套,这布料摸着可真舒服!卧槽!还有裤头两个,袜子,啊,居然有十双,还都是软乎又吸汗的!”张铁柱抖着包裹里的衣裳问。郑曙光沉浸在信的内容里,没空理他。

张铁柱继续翻:“啊!还有两双鞋,这鞋底纳得结实,样子也好看啊,俺都没见过这样的,还是高邦系带的!咦?看着挺大,俺试试俺能不能穿上……”张铁柱才要脱鞋试穿就被郑曙光一把给夺了下来。

“那是我的,别乱穿!”郑曙光冷冷地瞪了张铁柱一眼,继续看信。

“切!不穿就不穿!小气!”张铁柱抓抓头皮也不尴尬,继续厚着脸皮翻包裹。

而那边尤小烈也爆发出惊叹声:“矮哟俺滴个娘嘞!还有好多吃的呀!这是啥?闻着喷喷香啊,好像是肉干啥的,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好多啊!这是啥?哇!辣肉酱,娘嘞,俺不行了!俺不行了!你娘太疼你了,这是把部家当都给你寄来了吧?”

郑曙光这时终于回神,见到钟希望寄来的东西,他心里也是惊喜连连,尤其是看到她居然给他准备了贴身衣物,他感觉身的血液都朝头上涌,但表面上他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只除了耳后根和脖子红了。

“你小子真是太招人恨了,别人收到一封信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要是再收到点家乡的土特产,那都能哭了,你小子倒好,信收到了,还有这么大一个包裹,还给不给俺们一点活路啊!”尤小烈抱怨完郑曙光,转而又向南面的空气喊,“俺娘,你好歹也给俺寄封信啊!”

“就是啊,你娘对你太好了,就是养的儿子不是个东西!”张铁柱和尤小烈都是知道郑曙光是在乡下养母家长大的,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是他养母给他寄的东西,“对了,俺瞧着那信怪厚的,都说些啥呀,念来听听让俺也过过干瘾!”

郑曙光自然不会念给他听,珍而重之地叠起来收好锁进了抽屉里。

张铁柱撇撇嘴:“又不是你家小丫头写给你的,至于那么小气吗?俺看你能收到几时,俺赌一个馒头,你晚上还得再拿出来看一遍!”

郑曙光不理他,挽起袖子打算收拾包裹里的东西。不过他才刚伸手就见宿舍里的其他战友一窝蜂涌了进来。这些小子都已经吃过早饭了,只是吃的速度比平常还要快一倍,因为他们也是听了旁人说郑曙光领回一个超大包裹的事,所以急吼吼地回来一看究竟了。

于是不出一天,给郑曙光寄东西的那位长辈就在整个部队出名了,而郑曙光也被人羡慕嫉妒恨着。

羡慕的人会说他好福气,有人这么关心着,而嫉妒恨的人则嘲讽他还没断奶,不然那位长辈也不会连裤头袜子都给他做了寄过来。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是郑曙光的娘给他寄来的,但不知谁随口说了一句“这哪里是娘宠儿子,分明是奶宠孙子,过得吓人,太招人恨了”。

于是所有人都诡异地认同了那个人的观点,动不动就会损郑曙光几句解解恨,而且他们也不敢大声吵吵,就那么以着郑曙光能够听到的小小声音说:

“瞧瞧,那个就是被他奶宠过头的孙砸……”

“就是那孙子呀,听说他奶连他的裤头都给寄来了,噗……”

“你这是嫉妒人吧,老实说,俺奶要是也能给俺寄个裤头过来,俺能戴头上炫耀给你们看!”

“切,谁不知道你奶早死了,她要是再能给你寄来,你不吓死才怪!我看你是想看那孙子把裤头戴头上的样子吧,嘿嘿……”

“呸!俺可没说啊,嘿嘿……”

张铁柱和尤小烈也听到了,气得想上去揍人,却被郑曙光给拉住了,只冷风嗖嗖地瞥了那几人一眼,便成功让那几人闭了嘴。他们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几句酸话刺刺郑曙光,可不敢跟他直接干上,先别说人家有个当师长的老爸,就是人家本身也是有过硬实力的,恐怕整个部队里能和人家打平手的都没几个。

因为这事不止这几个人在暗中议论,说的人还不少,甚至传到了政委的耳朵里,以至于政委他老人家还十分委婉地提醒郑曙光,下次别让他的那位长辈寄太多东西,太扎眼了,影响军心。

郑曙光当时都想骂脏话了,卧槽!寄个吃的穿的包裹就能影响军心?这军心不要也罢!

不过他也的确不想让人一直说叨钟希望,尤其是他们一致都认为钟希望是他长辈,还是奶奶级的,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爽。

更甚者,这事居然传到了在另一军区内他亲爹的耳中,于是他亲妈借着来部队探望他的借口,隐晦地问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那个养母给他寄了什么不当的东西,需不需要他们去跟他养母沟通一下什么的,以免影响他的前程。

郑曙光火了,表现在外就是对他亲妈十分客气冷淡,几句话就打发了她。他亲妈苏雯可是部队文工团的领导,有文化,有才艺,且相当温婉大方有气质的,居然都被他的冷漠给欺负哭了,走时都是红着眼圈回去的。

事后他亲爹就让政委过来找他谈人生讲道理了,几近于洗脑的程度。

郑曙光在忍受了几天的洗脑折磨后,给钟希望写了一封信,本来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但下笔时却啥都写不出来。最后只能按照钟希望要求的那样,将他平时的作息给写了上去,诸如几点起床晨练,几点吃早饭,几点学习,几点吃午饭,几点吃晚饭,几点睡觉等等,整个一作息时间表罗列。

写完之后他都觉得好笑,想撕了重写吧,又有点舍不得,最后又在信尾写了一句话:

我在这里很好,你呢?

话说,钟希望在寄包裹时并没有感觉不对,虽然当时李福泰看她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不过她只一句“都是些家里腌制的咸菜辣酱啥的土产,难得寄一回,所以有点多”就把他的好奇给打发了。

待回来后的第三天,她整理自己给家人做的衣裳时,发现少了两条裤头,那是做给钟爹的。应该说一家人所有的衣裳现在都是她在做,包括内裤、袜子和鞋子。钟娘偶尔会帮忙,但她主要是纳鞋底。

钟希望一寻思,呃,不妙,那两条裤头不会是寄给郑曙光了吧?

不妙,不妙,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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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当成了情敌?

其实,钟希望自己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裤头也是衣裳,而且是崭新的,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关键是看送谁了,尤其是在这个淳朴含蓄的年代。

郑曙光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收到那两小件肯定会尴尬的,别说穿了,估摸着见一次就会想死一次吧,这要是再被他战友给发现了……

呃,不想了!

钟希望觉得自己一时疏忽办了错事,不过包裹寄都寄出去了,还能咋地?就那样吧,再烦神也无济于事,以后她寄东西再仔细点就是。

一个半月后,钟希望收到一封电报,仍然是李福泰送来的,正是郑曙光所在部队的地址发来的,电报上就特么一行字:切勿再寄包裹!

钟希望忍不住就撇嘴吐槽了一句:“小气,就这么几个字!”

李福泰解释说电报费用高,是按字收费的,钟希望其实是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所以才抱怨了一句。

这之后,她又收到了郑曙光的信,虽然他的信是写得比较长了,而且还是按照她提的建议罗列的一张作息时间表,随信仍然附了十几页空白的信纸。

但这回钟希望没再写回信,老太太再怎么心胸宽广能包容,但也是有脾气的,她承认她被那封电报给气到了,哼!

所以郑曙光一直等啊等的,之后又写了几张作息时间表,但就是没有等到钟希望的回信。郑曙光有点慌神了,他担心钟希望有事被耽搁了,不然他的小丫头多懂礼数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回他的信呢?

年关将近,郑曙光依旧没有等到钟希望的回信,他有点呆不住了,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请的假领导总是以各种借口不批。

郑曙光心里憋着火,其后果就是他手底下的战士被他练得很惨,看他不顺眼想教训他的战士被他揍得很惨,他将以往收敛的战斗力张扬出八成来,论拳脚功夫,那些来挑战的一次都没有赢过他。当然,若论枪法,他还有所欠缺,输给了当时他亲爹郑兴华所在辖区的一个连长赵卫国。

说到这个赵卫国,背景比郑曙光还要强硬些,其父是某军区军长,几个叔伯也都身居高位。赵卫国比郑曙光大三岁,同样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但他明显和郑曙光是两个不同款的军人。

郑曙光长得太好看了,皮肤又白,所以尽管他很有战斗力,但往往给人的印象就是要弱一些。

而赵卫国长得也不差,五官深刻立体,体格精壮,只是皮肤黑成古铜色,看起来就是那种在后世也特别受欢迎的冷酷型男款。

同郑曙光比起来,赵卫国明显就是外表粗犷了,但他内心极其敏锐,枪法、身手和侦查分析判断能力也都是一流的。他也是向郑曙光挑战的所有战士中最出色的一位,而且在枪法上成功让郑曙光也吃了败仗。

赵卫国向郑曙光下了挑战书,傲然地宣言,明年再战,定会让郑曙光在他引以为傲的拳脚身手上一败涂地。

郑曙光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话,而两人的竞争对手关系也便就此结下,在接下来的大大小小的各种比试中,都要一较高下。

这天,赵东红过来找郑曙光。对于亲爹身边的这个警卫员,郑曙光之前虽然经常见面,但交谈甚少,算不上太熟,所以他猜赵东红这回来找他可能是他亲爹有什么交代。

“曙光,首长批了我一个月假期回去探亲,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给你养母一家的?”赵东红笑着说道。

郑曙光一怔,立马想起什么,赶紧回宿舍一顿翻找,之后拿了三个信封递给赵东红。

“这个是给俺娘的,这个是姥姥的,你都交给大哥就成。这个是给钟希望的,钟刘村的,只要去村里打听剃头的钟宝福就能找到。”其实都交给他大哥于小山就行,但他就是不想让他大哥去见钟希望。

“钟希望?你说的是那个会功夫的小丫头吗?”赵东红惊讶地问道。

“嗯?”郑曙光又一怔,“你认识她?”

“是呀,印象深刻呀!呵呵呵……”赵东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

郑曙光眼睛微眯,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舒服。

赵东红二十五了,模样周正,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虽然常年在老帅哥郑兴华身边被衬得很不起眼,和郑曙光一比更是路人甲,但抛开那对父子俩,他看上去也是个英挺帅气的年轻军人。

“这事说来也是好笑……”赵东红便将他外甥带一帮小子欺负同村的一个傻妇和小孩,结果被钟希望给狠揍了一顿的事情说了出来,“……那小子其实心地不坏,就是太过顽劣了,自从被那个小丫头教训了一顿之后就认了那丫头当师父,跟着那丫头学起了功夫,之前还来信跟我说,他已经学完了那丫头教的所有招式,也想……”

“王大毛。”郑曙光突然说道。

“嗯?”赵东红疑惑地看向他。

“我认识他。”郑曙光说,“我们打过架。”

“啊?”

“手下败将。”郑曙光弯了弯嘴角。

这是……笑了?

“呃……”一个从不笑的人突然诡异地冲他笑了,赵东红突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小子哪能和你比呢,他还小呢!”

“我也不大。”郑曙光说。

“呃,对,你才十七,你也不大,呵呵呵……”

赵东红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郑曙光结束对话的,娘哎,太吓人了,那孩子以前好像没这么多话吧?怎么今天一句接一句,跳跃性还极大,搞得他像老年痴呆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腊月二十四这天,村长家杀年猪,钟爹去买了十斤肉,也依然先支付一半的钱。村人惊讶的目光自不必说了,村长自己也不再像往年那般因为多给钟爹加了几根大骨就优越感十足地笑了,这回照样是送了几根大骨,但笑容明显意味深长得多,并依然邀请钟爹正月里去他家吃饭。

钟爹笑呵呵地答应了,已不像去年那般因不敢置信而无措拘谨了。

钟二叔也来买肉,见到钟爹笑着道:“俺大哥,你也来买肉啊!”

“嗯!你也买了?”

“哎,买了,买了二斤!”钟二叔笑得有点尴尬,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俺大哥,明天,你和俺大嫂来俺家吃饭吧!”

钟爹没说话只抬眼惊讶地看向他。

这一举动令钟二叔更尴尬了:“那啥,俺家小菊明天看亲。”

“哦,小菊也有十七了吧?”

“哎,虚岁十七。”钟二叔急忙道,“俺大哥,你和俺大嫂一定要来啊!”

“这是你媳妇意思?”钟爹问得很直接。

钟二叔一愣,随即黑脸变成了酱红色,急道:“是俺们俩的意思,俺大哥,你放心吧,她不敢,不敢再那样对你了!”

“唉!”钟爹叹了口气。

“俺大哥?真的,俺说的真的,她知道错了,她说一定要让你和俺大嫂过去吃饭,让你们帮俺们家小菊……长长眼!”钟二叔说到此处时还是有点心虚的,事实上他媳妇的原话是,侄女看亲,他们作为大伯大娘的,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

“算了,俺们明天就不去了,放心,等小菊嫁人时,俺会给她添妆的!”钟爹说着已经快步朝家走去。

钟二叔停在原地,看着他大哥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想当初他大哥对他也是掏心掏肺的,可现在呢,就好像陌生人一样。他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不愿去深想,好像这样就能少点愧疚,就能一直心安理得一样。

钟四叔也来买肉,他也见到钟二叔和钟爹说话了,撇嘴说风凉话:“咋样?搭理你了吗?”

钟二叔皱眉:“那是俺们大哥,你咋说话呢?”

“哼!啥大哥呀?俺看他只是老三一人的大哥,回回过年,你瞧见老三来买肉了吗?还不都是他分给老三的?他能偏心如此,不要这个大哥也罢!”

钟二叔一想到这里也是心凉,之前对钟爹的愧疚之心也便减少了几分。

钟爹回到家时,钟希望正在厨房里炸萝卜丸子,钟三叔家的大丫、二丫和三丫都在,三丫和钟小妹在院子里玩,二丫烧火,大丫将萝卜丝面糊团成团子放进油锅里,钟希望拿着长筷子给油锅里的丸子翻面,再将炸熟的丸子夹进旁边放着的黄泥盆里。钟娘反倒成了没事人,在一旁一边纳鞋底一边和几个姑娘聊天说话。

厨房内飘满了热油炸丸子的焦酥油香味,在这诱人的香味中,钟娘和几个姑娘有说有笑的画面暖暖融融的,让见者不自禁地深受感染。

钟爹笑呵呵地将肉送进厨房内,让钟希望等会儿再炸点肉丸子,秦老头就好这一口。

钟小妹和钟三丫在院子里闻到了炸丸子的香味,立马不玩了,纷纷跑进厨房要吃的,然后一人手里拿着俩丸子又跑回院子继续玩耍。

赵东红是昨晚到的小王村的王大毛家,今早吃了早饭后就领着王大毛先去前园村送东西。送完又领着王大毛去钟希望家。

起先去前园村时,王大毛是一脸蔫蔫的不耐烦,后头当他小舅说要去钟希望家时,他立马来了精神,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钟希望的身手有多多厉害,眼神里是满满的憧憬和崇拜之情。

赵东红看着提到钟希望就眼神熠熠生辉的外甥,突然想起临来时郑曙光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俩小子不会都喜欢那丫头吧!而郑曙光是将大毛当成了情敌了?不,不对,他好像是将他当成了情敌……呃,这么一想就通了……

赵东红被自己发现的真相惊呆了,郑曙光怎么会误会他对那丫头有意思呢?还是说,但凡是个男的提到那丫头,那小子都会对其充满敌意?

呵呵呵,有意思!

“俺小舅,你笑啥呢,这么奸诈?”王大毛见他小舅莫名其妙发笑,忍不住打趣道。

“臭小子,你说谁奸诈呢?”赵东红作势要揪他耳朵,王大毛泥鳅一样从他胳膊底下溜走。

“嘿嘿,你逮不着俺,俺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王大毛笑嘻嘻地跑到前头。

“臭小子,瞧你嘚瑟的,听说你当初是郑曙光,哦,就是于小光的手下败将?”赵东红故意揭他的短。

“切!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让他现在来和俺比比,指不定谁是谁的手下败将呢!”王大毛不服气地哼道。

赵东红摸摸鼻子,心道,臭小子,你这是井底之蛙喽,人家郑曙光经历过战火的淬炼,再加持之以恒的艰苦锻炼,现在早已经是军队中杰出的人才,哪是你这臭小子能够比得了的?不过他到底没有说出来打击外甥的自信心。

钟希望将最后一锅肉丸子从锅里夹出来,而钟大丫则帮忙将满满一黄泥盆的萝卜丸子端去西头的饭厅里。

钟大丫一出厨房就碰到了正要跨进门槛的赵东红,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视线就这么准确无误地对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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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一见钟情

腊月寒冬,即便是日头当空也不见有一丝热乎气,说句话喷出的白气都能迅速凝结成冰渣的感觉。

钟大丫端着萝卜丸子走出厨房的一瞬间还因外头的冷风而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再抬头便见一个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年轻男人突然映入她的眼帘。

不知是不是刚打了一个寒颤身体还留有余韵的缘故,那一刻,那一抹如春日暖阳般的草绿色惊艳了她的眼睛,直感觉那人身周的空气都暖暖融融漫开来,让她忍不住又颤了颤,同时心脏也噗通噗通直跳。

等她回过神时,她才发现她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了许久。

而赵东红这边,也是钟大丫毫无预警地闯入他的视线。

那一刻,穿着砖红底小碎花的旧袄,青色棉裤,大红色棉鞋,一条乌黑的辫子耷拉在胸前,手中端着一大盆炸得金黄油亮的丸子的姑娘,在丸子散发的袅袅热气中抬眼看向他,乌溜溜的大眼,挺直的鼻梁,微微张开的红唇……

眼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曾在每场战役之后,在心里无数次编织的的那个美梦。

在那个美梦中,那个一直盼着他回去的姑娘,在有一天突然见到他出现时,露出的惊讶又腼腆的表情,真切地和钟大丫此时的表情重合了。

赵东红震惊得愣在当场,等他回神时,他才发现他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一个陌生的姑娘看了许久。

王大毛本来就因为来到钟希望家而兴奋着,但又莫名有点小紧张,怕钟希望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功夫有没有长进,要不要切磋一下,所以身为小王村孩子王的他在这一刻就变得有些怂,有些鸵鸟心理地躲他小舅身后跟着。

可不知怎么的,他小舅一条腿跨进门槛后就不动了,他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立马被钟大丫端着的那一黄泥盆的萝卜丸子给勾得直咽唾沫。他就说一到钟希望家门口就闻到了非常勾人的香味,原来是油炸丸子,难怪这么香呢!

“大丫姐,你炸了这么多丸子啊,好香啊,给俺吃个吧,嘿嘿……”

王大毛是认识钟大丫的,毕竟他以前经常过来钟刘村和钟来春他们比试功夫。他这一出声倒是惊到了正看对眼的钟大丫和赵东红,两人的视线“唰”地错开,各自都有些尴尬。

钟大丫还没来得及回王大毛的话,就听钟希望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王大毛来了,咋样,功夫有没有长进啊,要不要和我练练?”说着,钟希望也端着一大盆炸丸子走出来,随后走出来的还有钟二丫和钟娘,俩人手里也都各自端着一盆丸子。

王大毛一听这话,立马苦哈哈地说自己还在练,过段时间再来和她比试,见她没再继续追究,才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被她们手里端着的炸丸子给吸引了部的注意力。

他想吃,非常想吃!

所幸他也是个能够豁出脸皮的小子,只听他甜甜地唤了一声钟娘:“俺婶子,这些都是你炸的吧,真是太香了,哪像俺娘,做什么饭菜都一个味!”

赵东红听了眉头直皱,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咋说话呢?什么叫都一个味啊?”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在背后编排他老娘他大姐了,真是欠揍!

“俺又没说错,你也吃过俺娘做的饭菜了,那就是一个味——没味啊!”王大毛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快速朝一旁跳开以防他小舅再出手揍他。

“嘿!你这小子还说!”赵东红倒还真想再多揍几下的,不过毕竟在别人家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只是瞪了王大毛一眼,并没有真的再揍。

王大毛的话和猴一样的举动逗笑了钟娘、钟希望和钟大丫姐妹。

钟娘道:“这是新炸出来的,好几家的分量,不单单是俺们一家的,等下夹几个给你尝尝!”

“哎!谢谢俺婶子!俺婶子真好!”王大毛笑嘻嘻地说道,那谄媚的小样儿都让赵东红觉得丢脸,他觉得他这个外甥好像“长歪”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不要脸啊!

不过赵东红见了那娘几个端着大盆大盆的炸丸子的画面也是很震惊的,他在想,这丫头家的日子过得真不错啊,难怪能给郑曙光那小子寄那么大一包裹。虽然不在同一军区,但他的领导就是郑曙光他亲爹,他想不知道这事都难。

“你是赵东红吧?你咋来了?”钟希望也是才认出眼前这个穿军装的就是王大毛他小舅。近六年时间没见了,这小伙子比之前成熟稳重了很多啊!钟希望从不吝啬对自己欣赏之人的口头称赞,“不错啊,比以前更加英武不凡了!”

赵东红没想到钟希望这么直接地夸他,一时间竟臊红了脸,不过这么些年他也不是白长了年龄的,很快便淡定下来,笑道:“是呀,我是赵东红。不过我这长相一直没咋变过,你能认出来也不算啥,倒是你这个丫头变化挺大呀,难怪老话常说‘女大十八变’呢!”

赵东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没敢仔细打量钟希望的长相,视线一直游移在旁处,只是刚才一扫而过时觉得钟希望个头拔高很多,跟大毛差不多了,而且比他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名字叫大丫的姑娘都高了。

赵东红被请到堂屋坐下,由钟爹陪着。王大毛则跟着钟娘来到饭厅,端着钟娘给他夹的大半碗萝卜丸子大快朵颐着。

钟小妹自己嘴里也吃着,但看到王大毛吃自家丸子时,心里还是不爽的,趁钟娘离开后,跑进饭厅掐着小腰,狠瞪着王大毛:“喂!王大毛,给你吃一个尝尝鲜就已经够给你脸了,你咋还有脸吃那么多?啧,居然夹了大半碗,得有十来个了,你咋好意思的?”

王大毛以前没少在钟小妹这里吃过亏,不过他早已经练就了超凡脱俗的厚脸皮,钟小妹这小丫蛋的几句话根本伤不到他:“是俺婶子给俺夹的,说明俺婶子疼俺,你眼馋啊?嘿嘿,就不给你吃!”

“你个熊孩子就是欠揍!”钟小妹的这套说词完是照搬她大姐的,见王大毛非但不心虚愧疚,还嚣张地向她臭显摆,立马就想抄家伙揍人。

王大毛一见钟小妹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四处扫射,明显是在寻摸趁手工具的模样,脸色也变了变,他也不怕丸子上的油会沾衣服上啥的,直接将碗里的丸子倒进了棉袄外罩褂的兜里装着,然后迅速逃离饭厅,跑去找钟来春他们玩去了,钟小妹在后头握着擀面杖直跺脚。

再说到赵东红,他和钟爹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说话,面前摆了一碗微烫的开水和一碗炸得酥脆金黄不停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萝卜丸子。

老实说,他想吃那些萝卜丸子,非常想吃!可惜他是个成年人,还是个让老百姓尊敬的军人,他就没办法像王大毛那样无所顾忌地大快朵颐,只能不停地喝着白开水。

赵东红将郑曙光托他带给钟希望的那个信封拿出来,钟爹表面上笑呵呵的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反倒夸起郑曙光这孩子懂事有情义。这让赵东红多少松了口气,他在来的路上还在权衡这东西是直接拿出来,还是悄摸递给钟希望,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拿出来,因为他是军人,办事必须要光明正大才行。

赵东红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借口。

其实钟爹和赵东红真没啥好聊的,主要是钟爹嘴拙没话说,两句就能把话题直接太监掉,当初和郑曙光聊天时就这样,不过郑曙光在钟爹眼里就是和村里孩子一样的存在,而且郑曙光一直说些打仗时的趣事,倒也没让钟爹觉得难受。

如今换成赵东红了,这位可是个成年的军人,钟爹在心理上就尊敬他,所以说话就显得有些拘谨。不过赵东红明显也是心里另有打算,所以也是不遗余力地找话题和钟爹聊。

钟希望进去几趟,给赵东红和钟爹添热水。听到赵东红把话题转移到钟爹有几个孩子身上,然后又拐弯抹角地问钟大丫的事,她不由地挑眉,心下一思量,嗯,这个赵东红怕是看上钟大丫了!

前头,钟三叔赖皮地将钟大丫的终身大事推给了钟爹钟娘,而钟希望也因为自己故意搅黄了钟大丫之前那桩亲事而觉得自己有责任替她另寻一门好的,所以她心里一直留意着呢。不过附近适婚的男青年要么都定亲了,要么就是她都看不上眼的,这都一年过去了,钟大丫的亲事也没有着落。

今天上门的赵东红倒是意外看上了钟大丫,钟希望在猜到他的心思后,便借着给他倒水的机会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遍。

赵东红到底是个军人,而且还曾经是领导身边的警卫员,那敏锐的洞察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他在钟希望第一次打量他时就察觉了,心下还有些纳闷,虽然他不太敢自恋地认为钟希望这个小丫头是看上他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万一要真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立马意识过度地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而且脑子里还闪现出临来时郑曙光跟他说话时的诡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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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这个媒人太直白

赵东红便假装没发现钟希望在看他,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水,不过他碗里的水一直就没少过,因为钟希望会不时地过来给他添满。

几次下来,钟希望心里有谱了便不再打量赵东红了,但是赵东红也喝了一肚子水,直感觉膀胱涨涨的想放水,不过,他还是忍着了,想着等离开时再去解决不迟。

钟希望对赵东红的外貌和谈吐有了基本了解,至于品行方面倒不是很清楚,但她相信郑曙光那个孩子呀,既然郑曙光放心让他捎带东西回来,应该不会太差吧?不过也难说,有的男人对待兄弟是非常义气忠诚的,但对待自己老婆却非常暴力,所以这点还得再看。

再者,赵东红是个当兵的,这要是嫁给他,婚后必然聚少离多,除非去随军,眼下初建国,就不知军队那边有没有这方面的安排。若是有安排,估计也得是连长级别以上的军人才有这个资格,详情还得问赵东红本人。

其次,撇开他个人不说,他的家庭背景她还不了解,目前就知道他是王大毛他小舅而已。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还得看钟大丫本人的意见。

钟希望在西屋里找到了正和钟娘一起纳鞋底的钟大丫和钟二丫,钟三丫攥着炸丸子边吃,边在一旁看她们纳鞋底。

“咦?三丫,你希楠姐呢?”钟希望随口问了句。

“她说,去揍,王大毛了!”钟三丫慢腾腾地说道,奶声奶气的有些不清晰。

“这孩子被惯得野了,就爱和大孩子打架,早晚有一天会被比她厉害的人揍哭!”钟娘忍不住数落道。

“俺大娘,希楠姐,说,没人,比,俺希望姐,强!”钟三丫一边说,一边眼神灼灼地望着钟希望,很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噗!”钟娘忍不住喷笑,瞟了钟希望一眼,不无骄傲道,“其实俺也是这么想的!”

“对对!俺也是这么想的!”钟大丫和钟二丫也齐声附和,一时间屋里笑成一团。

钟希望无奈地瞧着这娘几个,也跟着笑道:“你们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在你们眼里是强的,也许到别人那里就啥也不是了!”钟希望说着不由地抚额,“被你们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正事!三丫,你去前屋看看你希楠姐揍着人没?”

“哦,俺去,看看!”五岁的钟三丫迈着小短腿出了西屋。

“啥事呀,还要把三丫支走?”钟娘问。

钟希望直接看向钟大丫:“大丫姐,你觉得赵东红咋样?”

钟大丫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钟希望的意图,脸颊一下子羞红了,本能地想要说些诸如“你在瞎说啥呀”之类的推脱之词,不过钟希望没给她这个机会,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看那个赵东红似乎对你有意,现在正旁敲侧击地想从俺爹那里打听你的消息呢!你怎么说?对他有意吗?”

不得不说钟希望这般直白的说法就连钟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更何况是钟大丫了,而钟二丫一向是盘信赖钟希望的,只要是钟希望说的做的,她就觉得是对的,堪比后世最最死忠的超级粉丝。

“俺大姐,你倒是说话呀,希望在等着呢?”钟二丫忍不住催她大姐。

钟大丫嗔了她一声,这死妮子,自从跟希望交好后胆子就变大了,而且主意也大了,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大姐放在眼里了,哼,好在没变坏!

“大丫姐,这时候咱可不能再害羞了,你听我给你分析啊……”钟希望将她之前考虑的几点说给钟大丫听,“他的身家背景好办,到时候让俺爹去周赵村一打听就知道了。不过,他是个当兵的,这次回来估摸着很快就要回去了,你要是嫁给他,估计以后独守空房的时候居多。”

钟希望这话题的跳跃度忒大,俩人还没相识呢,她都将人家婚后的情形给推测出来了,别说把钟大丫惊得够呛,就是钟娘和钟二丫都瞪大眼看着她。

却不想钟希望这番推断一字不落地都被赵东红给听了去。

原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腆着脸中途跟钟爹说他想出去方便一下,结果走到西屋旁边时他便听到了钟希望说话的声音。他的耳力在部队上都算是数一数二的,虽然钟希望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架不住他有心去探听,所以他都听到了。

赵东红心下暗惊,他以为自己将情绪隐藏得很好,而且刚才和钟爹聊天时,也只是隐晦地问了一句钟大丫的事,却不想钟希望这小丫头完将他的心思看穿了。

好厉害的丫头!

赵东红本以为西屋里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听到了她们说话,所以还想退回去装没事人的,不过,紧接着他就听钟希望提高音量道:“赵东红,既然都听到了,那就说说你是咋想的?咱们都是乡下人,别整那拐弯抹角的一套,自古男婚女嫁,也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敞开了说清楚才好!”

当赵东红一脸尴尬地走进西屋时,钟娘、钟大丫和钟二丫三人是彻底懵了。

钟娘:哎呀娘,这事糗大了!

钟二丫:……这人咋能偷听呢?大姐不得被臊死才怪!

钟大丫:……好想去死一死!

钟希望冲赵东红挑挑眉,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赵东红更尴尬了,敢情这丫头是故意让他听着呢!

“啪”,赵东红二话不说,一个立定敬礼,把钟娘、钟大丫和钟三丫又惊得一懵。

“婶子,我叫赵东红,二十五了,未婚单身,是名军人。家里兄妹四人,大哥、二哥和三姐都早已经结婚成家了,我是家里老小。俺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俺娘如今跟着大哥一起过。大哥二哥都是老实人,三姐就是王大毛的娘,也是老实人。我这次回来首长批了一个月的假,就是为了回来办终身大事的,本来俺娘已经让媒人给牵了几头亲,就等着我这次回来去相看的,不过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结伴过一辈子的姑娘。”

赵东红说着便看向了对面因为害羞而一直低垂着头的钟大丫,见她脸颊红扑扑的,双手紧紧攥着一只纳了一半的千层鞋底,他忍不住就在想,若是他娶了她,那么她纳的那些鞋底中一定有一双会是他的……

“叩叩叩”钟希望见赵东红眼都看直了,明显是沉浸在啥美好想象里了,忍不住就拿起钟娘用来纳鞋底的锥子,用锥子柄敲了敲桌角:“嗨嗨,这位兵大哥回神喽!”

赵东红臊得连脖子都红了,尴尬地咳了又咳。

钟娘见状,没好气地瞪了钟希望一眼,意思是让她别把人给吓跑了。

钟希望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可钟娘心说,再这么直接下去,她能安心才怪!

钟大丫:……特别特别想去死一死!

钟二丫一向是信赖钟希望的,可现在她都想同情赵东红了,感觉他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此刻正面临着被钟希望用花样百出的手段宰杀的命运,真的好可怜!

钟希望不理那娘仨的想法,以她过来人的经验,当然是看人下菜碟,赵东红是军人,那就应该是雷霆果决,快刀斩乱麻。

“你这军龄应该不小了,怎么没在部队里找一个和你志同道合的姑娘?”钟希望开始盘问。

被钟希望那双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盯着,赵东红忍不住想抬手擦汗,这小丫头真是难缠哪!

“那时候时不时打一场仗,我哪有心思去找!”赵东红说。

“嗯,这个原因可能有,不过虽然我一直呆在这个小镇上,但多少还是听说了,在战争中诞下的婴儿也不少呀!”钟希望依旧笑着说道,语速甚至比刚才慢了好多,听字面意思很是平和,但听懂深意的赵东红又忍不住想抬手抹汗了。

钟大丫和钟二丫是完没听懂钟希望话里的意思,而钟娘则在听到婴儿的时候特别感慨地说了一句:“唉,俺也听说了,可怜哪,听说有很多婴儿都托付给当地老百姓抚养了,但这年头老百姓家吃都成问题,又能养出啥好来?要俺说,还不如不生,省得生出来遭罪!”

赵东红干笑了两声,暗道,这娘俩到底是个啥意思啊?那他没在部队里找到底是对还是错呀?

“部队里听说挺多小姑娘的,而且还都是要文化有文化,要才貌有才貌的……”

“呵呵呵……哪有你说得那样,部队里是有女兵,她们是有才有貌,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啊,我是当了兵后才学会认了几个字,说好听的,我这样的叫淳朴,说难听的,那就是乡下的泥腿子,哪能跟人家比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赵东红本来是解释的,但说着说着就有些触动,想当初他的处境也并不那么顺遂,要不是他机灵有眼色,办事细致,哪轮得到他去当首长的警卫员呢!

钟大丫听出赵东红话里隐隐的自卑情绪,忽然就感同身受了,想她一个乡下丫头,长相也就马马虎虎过得去,自己没啥本事,家里又穷得叮当响,想找户好人家当真是痴心妄想。

再说了,哪样的才算是好人家呢?家境富裕的,人不好,家境穷的,人也不见得好,卡在她这个年龄,她真的是很尴尬,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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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钟大丫闪婚

“切,年纪轻轻的,说啥两个世界不世界的,只要你够努力,活成啥样都自在!”

钟希望见不得人情绪低落,顺嘴就鼓励了赵东红一下。她自己是没啥感觉,但在赵东红看来,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让他觉得违和,不过再一想有的人生来就有过人天赋,比如郑曙光,想来这小丫头也是如此,几年前的那次交锋不就让他大开眼界吗?

“不过,你不敢去找部队里那些志同道合的,却敢来找大丫姐,你是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赵东红急急打断钟希望的话,冷汗流得更多了,这小丫头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虽然我也是有点自卑,但重要的是我对她们没感觉啊,她们压根儿就不是我的菜,而大丫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你们放心,虽然眼下我不能将她带在身边,但以后一定会让她随军的,不会让她独守空房太久的。而且我老娘现在跟着大哥过,婚后,大丫直接在娘家这边过也可以,省得她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赵东红说着说着就突然惊觉自己也被钟希望带偏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连人姑娘的心意都还不知道呢,就这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了,他这是找死呢?

赵东红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就奇怪了,当年第一次面对首长时他都没这么紧张忐忑过,如今面对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咋还怂成这样了?

钟大丫被赵东红这番在她看来已然直白真诚的表态给羞臊得不行,脸更红了,脑子更懵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在做梦一样。

“好!爽快!这才像个军人样儿!”钟希望夸赞道,其实她也没怎么见过真正的军人几次,有的经验也都是上辈子从影视剧里得来的,那些个男主角,言行举止那叫一个帅,看得她一个老太太都很动容的,心说,好男儿就该是那样的!

赵东红原本还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戏了,却不想钟希望又给他来个神转折,他现在整个人都木木的,很想就这么冲眼前的小丫头吼一声:“妹砸,你就说该咋办吧?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大丫姐,你怎么看?”钟希望问钟大丫,“时间紧迫啊,没听说这小子才一个月假吗?除去来回路上耽搁的,他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要是愿意呢,咱就处处,不愿意就直接跟他说,省得彼此猜忌烦来烦去的!”

钟娘忍不住拽了拽钟希望的衣襟,意思让她别这么直接,别好心办了坏事。

钟希望也觉得自己有点着急,没办法啊,摊上一个总是在害羞的钟大丫,她都替她干着急!不过,在这个言行举止特别含蓄的年代,她若是直白太过了,还真可能会惹人厌。

钟希望也意识到自己过了,她又想起上辈子的自己,能够自己找男人,最后还跟男人私奔,还真的是比一般人都大胆,都直接。想到那段不光彩的历史,她的心情便有些低落,她觉得自己该自省一下了,这种事,她这个外人插手太多反倒会好事变坏事!

“那啥,你们自己先说说话,我去看看希楠和三丫在干啥?”钟希望笑着说道。

“希望,俺和你一起去!”钟二丫急忙跟出来。

钟娘刚想说自己也有事的,却被钟大丫拉住了胳膊,脸上带着豁出去的表情:“俺大娘,俺知道希望是为俺好,其实,其实,俺是愿意的……”

钟娘一听这话,顿时就笑开了,心里同时也感到些许欣慰,这一年来总算没白操心,大丫也是个有良心的孩子。钟娘刚才虽然一直在暗示钟希望悠着点,但其实她觉得她闺女没啥错,要实在找出点错,那也是错在她闺女心肠太热了,但凡被她归为亲人朋友的,她都对人掏心掏肺的。

“你愿意就好,俺看着小赵这人不错,回头俺再让你大伯去打听打听,咱得知根知底的!”钟娘附在钟大丫耳边悄声说话,钟大丫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早已红得像秋天熟透的柿子。

赵东红早被钟大丫的那句声音虽不大,但吐字却坚定清晰的“俺是愿意的”给激得身热血沸腾,脸上也是红透一片,即便听到钟娘说要再打听打听也丝毫没影响他的好心情。这时他才发现他竟然在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而原本还尿急的,此刻好像也不那么急了。(作者:为什么呢?随汗出来了?赵东红:闭嘴!)

赵东红和钟大丫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原本钟希望以为他们会先处一阵子才会谈婚论嫁的,却不想这两人这般猴急……是着急,居然就在年前闪婚了,这还是钟三叔过来找钟爹借钱办酒席时钟希望才知道的,日子就定在年三十。

在当地,闺女嫁人是早上酒席,儿子娶媳妇则是晌午酒席。所以,在钟大丫出门的前一天,钟爹钟娘和钟希望就已经在钟三叔家忙里忙外了。

按理,钟二叔和钟四叔家能帮得上手的人都是要过来帮忙的,但他们并没有过来,也只是和村人一样过来吃顿酒席。他们给的份子钱也并不比普通的村人多,普通村人是一家来一个,而他们却是家一起上的。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用三婶的话说,送走这群“大爷”她眼前倒是清静了,但让人生气的是,他们吃完还特么说闲话,尤其是二婶,居然说钟大丫抢了她家钟小菊的福气,明知道她家钟小菊年前看亲,正月里定好嫁人的,结果钟大丫竟抢在钟小菊前头嫁了,说这是在膈应他们一家人。

三婶听了这话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坐在灶膛口抹眼泪,钟二丫也气得眼圈都红了,这好在是钟大丫被赵东红娶走了,不然她要是听到这些闲话估计也要气得五脏六腑都疼。

除了二婶的碎嘴之外,总体来说,钟大丫嫁人还是嫁得比较体面的。首先男方给的聘礼多,不过钟三叔这次硬气了一回,聘礼一分未动又让钟大丫当做嫁妆带回男方家了,除此之外,他还向钟爹借钱给她置办了这时嫁闺女的一些标配嫁妆,比如两床新褥子,两只衣箱子,盆架子,简易梳妆台,镜子梳子,锅碗瓢勺筷子等等。

其中,箱子、盆架子和简易梳妆台是钟三叔自己打制的,两床新褥子则是钟爹钟娘给钟大丫添的嫁妆。

另外,钟希望给钟大丫做了两身新衣裳,一身棉的,一身单的。棉的上衣是大红色的,单的上衣则是水红色的,裤子都是青色的,上衣都稍微做了收腰,裤子则是收了裤脚。钟大丫穿在身上很是贴合好看,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张扬,配上钟娘给她盘的新娘头,戴上钟娘亲手缝制的大红色头花,以及钟希望给她画的淡妆,让她整个人的颜值都提升了不少。

钟大丫当时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先是被自己给惊艳到了,然后就是感动得红了眼圈,她知道,多亏有了大伯一家子,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嫁得如此顺利体面。

钟娘在一旁打趣她:“这还没吃分家饭咋就哭上了?快收收眼泪,本来漂漂亮亮的,一哭就丑了,回头被小赵嫌弃!”

“他敢!”钟大丫哼道,说完听到钟娘在笑,自己又被臊得脸红。

钟希望和钟二丫也都在一旁偷笑。

钟二丫笑完后继续带着迷恋的眼神瞅着她大姐,忍不住就对钟希望说道:“希望啊,你的手真巧,俺以前瞅着那些新娘子的脸都画得跟猴屁股似的,可用同样的东西,你给俺大姐化的妆却好看得跟仙女似的,俺以后嫁人了,也让你给俺画!”

钟希望当即应道:“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将你也画得跟仙女似的!”

“呸!不害臊!这就开始想着嫁人了!”

这声音,这刻薄的话,正是一直与钟希望不对付的刘招男。

“我们这只是想,可是你不是已经在看亲了吗?这么急着嫁人不是更不害臊吗?”钟希望凉凉地回了一句。

刘招男比钟希望大一岁,十五了,他爹已经在找媒人给她牵线看亲了。不过刘招男对此似乎非常反感,心情一直郁郁的,今天钟大丫出门子,她也是跟着刘丹丹她们过来凑热闹的。

“你!”刘招男被钟希望一击差点就要跳起来,不过她也只是伸手指着钟希望,不敢破口大骂了,迎着钟希望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竟有点发怵,还有莫名得委屈,眼圈竟一下子红了,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钟希望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瞧瞧围着钟大丫的刘丹丹、刘小草和刘金凤三人,她们正满眼羡慕地瞧着钟大丫的新娘衣服和新娘妆,根本就没注意到刘招男已经离开了。

钟三叔这天很开心,等到钟大丫被赵东红接走,来吃酒席的客人离开了,钟希望一家也都回家了,他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见他小闺女三丫正费力地拿着扫帚扫地,便招手让她过去。

三丫因为从小就被钟三叔宠着,所以跟他很亲,当即就丢了扫帚跑过去,被他爹一把抱着坐在腿上。

“三丫,你大姐嫁人了,你高兴不?”钟三叔问。

“高兴,也不高兴。”三丫慢腾腾地说道。

“哈?这说的啥话?咋叫高兴,也不高兴?”

“大姐,今天,很好看,俺高兴,大姐,被,带走了,俺不高兴!”三丫说着,似乎是想到她娘之前说的,从此后她大姐就不再是他们家人了,而是别人家人了,三丫一下子撇嘴哭起来。

钟三叔一见宝贝闺女哭了,当即就慌了,再一想到她说的话,他也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不过,他不是伤感,他是气愤,奶奶的,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让别人家的臭小子给娶走了,怎么想怎么亏啊!这回是大丫,等两年二丫也要出嫁了,再几年就轮到他的三丫了……不行!不行!越想越上火了!

“三丫!”钟三叔郑重地唤了一声。

“嗯……”三丫还带着哭音。

“以后咱不嫁人,咱把别人家的臭小子娶回来好不好?”钟三叔咬牙道。

“好!俺不嫁人,俺也娶人!”三丫奶声奶气地说道。

“好闺女!有志气!”钟三叔终于又觉得心情好了,而听到他们爷俩对话的钟三婶和钟二丫则面面相觑,心里隐隐担忧钟三叔会把钟三丫给带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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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长得相似?

钟希望和钟爹钟娘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虽然钟大丫嫁人是早席,但钟大丫是中午才被接走的。她走后,客人才走,客人走了,还有一摊子事情需要善后,光是洗刷碗盘,收拾桌椅就得费不少时间,等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他们才回家。

今天是年三十,虽然忙着钟大丫的婚事,但钟希望也没忘让钟小弟将自己一大早就做好的几个年菜送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再顺便接孙来福娘俩来过年。现在房间多了,西屋南边一间摆了两张床,就是专门留给他们娘俩住的。

钟希望也邀请过秦老头祖孙俩,不过那老头说过年还是在自家过舒坦。钟希望明白秦老头失去亲人后心里的苦,每到逢年过节更甚,所以她啥也没说,只尽量多做些好吃的菜给他送过去。

钟小弟中午在秦老头家吃的饭,钟希望回家不多久,他也带着孙来福娘俩回来了。

傻妇灵儿一见到钟希望,就笑着朝她跑了过来,还献宝似的将她儿子给她做的竹蜻蜓送给她。

“俺姐!”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孙来福笑着冲钟希望打了声招呼,声音低沉暗哑,这是变声了。

钟希望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孙来福的肩膀,不自觉地以着长辈的口吻夸道:“好小子,今年个子长高不少,都快赶上我了!”钟希望顺手比了比两个人的个头,比她小四岁的孙来福已经到她眉头了,而与孙来福同岁的钟小弟则比他矮了小半个头。

孙来福腼腆地笑了笑:“这是因为俺天天练你教俺的武术,所以个头才蹿得高!”

钟小弟一听就撇嘴道:“俺也是天天练,咋没你长得高?”

“那是你偷懒,练得不够!”孙来福毫不留情地说。

“屁!俺才没偷懒,不然咱俩比比,看谁厉害!”钟小弟被激起了好胜心。

“比就比,俺姐你帮俺看看俺进步没有!”孙来福将背上的小包袱解下来递给他娘,立马就到院子里摆好了架势。

灵儿见状立马拍手叫好并替她儿子加油,钟希望无奈地笑了笑,这俩孩子隔一段时间就会比试一次,输赢对半。

钟爹坐在堂屋门口一边抽旱烟,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俩孩子闹腾。

钟希望并没有看他俩比,而是去了厨房帮钟娘剁馅儿和面包饺子。

钟小妹风风火火地跑回家,一头扎进厨房就喊:“俺娘,俺饿了!”

“你又去哪儿野了?”钟娘一边包饺子一边问道。

“去二叔家了,他家来人送节礼了,还有小糖块呢,二婶分糖给去她家门口看的小孩了。加上俺一共有九个小孩,二婶发了八个,没给俺,她说八吉利,下次再给俺。哼,不就是小糖块吗?俺大姐给俺的奶糖比那好吃多了!”钟小妹不在意地说着,但钟希望和钟娘还是发现这孩子委屈了,眼圈都红了,应该是在外面哭过了。

钟娘和钟希望都心疼了,钟娘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钟希望则停下包饺子的动作,起身到储物柜里摸出一个广口的小罐头瓶子,里面装着奶糖、酥糖、硬糖,只简单用糯米纸包着,外表看着不起眼,其实味道十足十的好,各种口味的都有。

“来,今天年三十,大姐特别准许你吃三块糖,灵儿、希冀和孙来福各分两块,高兴不?”钟希望将糖倒出来分给钟小妹。

“高兴!”钟小妹急忙朝嘴里塞了一块,鼓着小腮帮冲钟希望笑。

钟希望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她不给你糖那是她蠢,大姐跟你说,九比八好多了,九代表‘有’,她自己不想‘有’,就等着来年喝西北风去吧!”

钟娘噗嗤笑出声,瞅了她闺女一眼:“瞎说啥呀,她再怎么样也是你长辈!”不过,怎么听钟娘这话都是表面敷衍一下走走过场的意思,并没有走心地去责怪自家闺女。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吃完饺子,钟小妹就领着灵儿出去玩了。如今的钟小妹已经不再排斥灵儿了,学着她大姐的样子,凡事让着她护着她,再加之她不断增长的战斗力,就连孙来福都很放心将她娘交给她带。

钟小弟和孙来福俩人也是搁了饭碗就出去找钟来春他们玩了,家里只剩下钟爹钟娘和钟希望。

当地的风俗是闺女嫁人后的第二天一早就要回门,所以钟大丫和已经荣升为她男人的赵东红,在大年初一这天回门了。

他们先回了钟三叔家,而后又来到钟希望家。赵东红一见到钟爹钟娘就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元宝形竹篮递上去。这是回门礼,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了两份,钟三叔家一份,钟希望家一份。

钟爹钟娘客套地推辞了一下便收下了,竹篮里面盛着回门标配的四包油酥果点、两包白糖、两包红糖、一包硬糖块,一块五斤重的五花肉和两条一尺来长的鲤鱼。在这个年代这个时候,这样的回门礼已经很体面了,至少能够说明钟大丫很受婆家的看重。

当然,钟爹钟娘给他们的回礼同样很体面,除了他们带来的东西每样回一半之外,还另外回了十只咸鸭蛋、一包五香豌豆、一小坛香辣豆瓣酱和一套小婴儿的小衣裳。

钟大丫和赵东红看到那套小衣裳时,俩人的脸都羞臊得通红。钟大丫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钟希望准备的,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忍不住就冲中希望瞪了一眼,却不想那丫头居然大声冲赵东红告状:“姐夫,管管你媳妇,她瞪人呢!”

“希望!”钟大丫尴尬地直跺脚,忍不住又向钟娘告状,“俺大娘,你看她!”

钟娘捂嘴直笑,钟爹也在一旁乐呵呵的。钟希望则冲钟大丫挑眉使眼色,意思是让她看看她身旁的赵东红。

赵东红正被钟希望的那句“姐夫”喊得整个人都晕懵懵,飘飘然的,嘴角不自禁地越咧越大,样子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钟大丫见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而赵东红还傻呵呵地问她笑啥,说出来让他也笑笑。

赵东红和钟大丫是要回钟三叔家吃午饭的,临走时,赵东红跟钟希望说他初十就要离开了,如果她有需要捎带的东西可以让他顺便带过去,省得邮寄麻烦。

钟希望一想到之前收到的那封电报心里还是有气,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赵东红也没在意,和钟大丫朝钟三叔家的方向去了,途中遇到几个男娃在路上打陀螺玩,其中一个男娃正是钟小弟。

钟小弟此刻正站在边上看着孙来福玩,一抬头见到钟大丫和赵东红,便笑着叫人:“大丫姐,姐夫,你们来了!”

“嗯,你们在这玩呢!”钟大丫笑着回道。

赵东红一边应声一边直接从竹篮里的一个纸包内掏出一把硬糖块递给钟小弟:“希冀,拿去分着吃!”

“谢谢大丫姐,谢谢姐夫!”钟小弟一边笑嘻嘻地道谢,一边冲其他几个男娃使眼色,那几个也机灵,纷纷跟着钟小弟叫人。

孙来福也收了陀螺站起身叫人,他一抬头,赵东红蓦地一怔,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来福。”孙来福淡淡回道。

其他几个孩子以为赵东红也要问他们名字,所以没等他再开口问,便接二连三地自报姓名。

“俺叫刘小柱!”

“俺叫钟小虎!”

“俺叫刘小龙!”

钟大丫心里还纳闷赵东红问人家名字干吗呢,就见赵东红嘴角几无可微地抽了抽,钟大丫忍不住抿嘴一笑。

赵东红最后又抓了一把硬糖块让钟小弟分给那几个报了名字的男娃,才和钟大丫继续朝钟三叔家走去。

“媳妇,这个孙来福是你们村上的小孩吗?”赵东红早就忘了小王村的傻妇的儿子名叫孙来福了,还以为孙来福是钟刘村的。

“不是,他是小王村的,他娘是个傻子,不过很听话,也不知怎么的就和希望那丫头交好了,去年就被希望带回来过年了,今年也过来了。”钟大丫笑着说道,“俺大伯和俺大娘都是好人,希望那丫头也是好人,希冀和希楠也都是好孩子,总之俺大伯一家子都是好人,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俺的现在!”

赵东红想起自己几年前见到傻妇时,似乎也是觉得那个傻妇眼熟的,不过他没大在意,可是今天见到这个叫孙来福的孩子,他真的是吓一跳,那眉眼简直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个人,不会是那个人的私生……

赵东红赶紧打住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东红哥你咋啦?”钟大丫见赵东红不时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

“哦,没事,刚才觉得孙来福那孩子看着眼熟,很像部队里的一个人!”赵东红也没瞒着钟大丫。

“这么巧啊!不过俺听说这世上有很多明明不是亲人的陌生人都长得一模一样的,俺是没见过了,但俺娘说她见到过,你说神奇不神奇?”

“是挺神奇的。”

“是吧,要是还有一个女的长得和俺一模一样,俺俩站一起,你能认出俺来吗?”

“能!我心里只有媳妇你一个!”

“呸!俺看你就是哄俺!”

“你是我媳妇,不哄你哄谁?”

“呸!油嘴滑舌……”

俩人趁着没人的地方腻在一起说着悄悄话,那甜蜜的感觉让赵东红直接忽略了自己的怀疑,转而一想他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这世上多的是长得相似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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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赵东红的尴尬

赵东红初十走的,因为担心钟大丫一个人在周赵村的婆家孤单,便在走之前将钟大丫送回了娘家,也就是钟三叔家。

赵东红的娘和两个哥哥也都是实诚人,虽然钟大丫是回了娘家住,但他们让赵东红送了些钱和粮食给钟三叔家,意思是媳妇还是赵东红自己养着的,只不过是借住在娘家而已。

钟三叔和钟三婶对此安排很满意,钟大丫自己也因为赵东红的体贴感到暖心,要说之前对赵东红还只是喜欢的话,那么现在算是死心塌地地将他放在心里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彻底爱上了。

赵东红回到部队已经是正月十五了。他现在也是有媳妇疼的人了,所以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钟大丫给他收拾的,衣裳鞋袜一包,咸肉、咸鸭蛋、咸菜、辣酱一包,另外还有炸丸子,油酥果点心,白面馒头一包。赵东红一路上吃喝了一部分,还剩下不少。

赵东红已经能够想到他这次回到部队,他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一准会被战友们给瓜分干净,但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高兴的,至少他现在也有臭显摆的资格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回到宿舍,就见到战友们都眼神灼灼似饿狼一般盯着他手中的行李,然后“嗷”一声扑了过来。他死命护着最后也只护住了一小坛辣酱和两个咸鸭蛋。

“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往年回去也没见你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这衣裳鞋袜都是你媳妇给你做的吧!啧,这鞋做得可真俊,连长,你真有福气!”

“那啥,连长,你媳妇给你做裤头没?嘿嘿……”

“没看到,应该是没做!不过这裤头也只能是老娘或是老奶会给做吧,就像郑曙光那小子的奶奶一样,连长才结婚,他那小媳妇会给他做才怪!”

“切,你们这是光棍没经验,俺跟你们说,像裤头这种私密物件,结了婚后都是媳妇给做!”

“结婚了不起啊,又来臭显摆了,揍他!”

于是众人一窝蜂地去围攻刚才说话的那个已婚人士了,赵东红诡异地红了脸,这帮臭不正经的,幸亏他早有准备,将媳妇给他做的新裤头贴身藏着了,不然一定也会被他们围攻的。

赵东红回部队的第二天,郑曙光居然找来了。

赵东红见到郑曙光的一刹那,突然诡异地心虚了几分,他已经猜到郑曙光为何会来找他了,但问题是,钟希望并没有托他捎带东西给郑曙光。

是的,没有,连一封信也没有。不然,他昨天就会先去找郑曙光了,毕竟回来的途中是先经过郑曙光所在的军区的。

郑曙光见到赵东红,难得地弯了弯嘴角:“恭喜!”然后递了一个信封过去,“份子钱!”

赵东红接过信封,心里更虚了:“呵呵呵,谢谢哈!”

郑曙光眼神灼灼地盯着他,虽然没再说话,但赵东红还是感觉了到莫大的压力。

他该怎么回复这小子?

直接跟他说钟希望啥也没给他捎带?

不行!这小子明显是万分期待的,而且好像还莫名笃定他一定有东西捎带给他,他要是说了实话,势必会打击到这小子的自尊心。且不说他的领导就是人家亲爹,好歹人家刚才还补给他结婚的份子钱呢,他真的不忍心哪!

“那啥,你等会儿啊,钟希望让我给你捎带了一样东西。”赵东红最终决定编个善意的谎言,回宿舍取了他拼命保下来的那一小坛子辣酱,确切地说是香辣豆瓣酱,他说是钟希望捎带来的,也不算说错,这本来就是钟希望家给的,他只来得及闻了闻味,还没舍得吃呢!

郑曙光接过那坛子辣酱,嘴角又弯了弯,明显比刚才顺利多了:“就只有这个吗?”他的意思是难道那丫头没给他捎信来吗?

结果正在肉痛那坛子辣酱的赵东红就理解岔了,嘴角跟着就抽了抽,这小子怎么还得寸进尺了?难道连最后两个咸鸭蛋也要搜刮走?

不过,他心虚呀,只好又道:“哦,还有,你等等!”赵东红又跑回宿舍将那两个咸鸭蛋给拿过来,“那啥,不好意思哈,本来有八个的,一回来就被他们给抢光了!”这咸鸭蛋也是钟希望家给的,他路上吃了两个就不算在内了。

“没有,信吗?”郑曙光终于问出口。

赵东红摇了摇头:“没有。”

他现在无比后悔临出发前因为和媳妇依依不舍而忘了再去问钟希望一遍是否有东西需要捎带,不过理智告诉他,若是那丫头真有啥东西需要捎带的话,自然会主动去找他的。

郑曙光明显有些失落,但摸了摸手里的那坛子辣酱,心里多少又好过了些。他冲赵东红道了声谢,然后就一手抱着那坛子辣酱,一手拿着俩咸鸭蛋离开了。

赵东红嘴抽抽地看着郑曙光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这小子咋能这样呢?就俩咸鸭蛋也不给他留下,早知道他就不拿出来了!

其实,见到赵东红一脸心虚又尴尬的神情时,郑曙光就想过钟希望也许会什么都不给他捎带的可能。他前些天已经从政委那里得知了那封电报的事情,他气得想揍人,但理智还是让他控制住了,一声不吭地到训练场跑圈,直到累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当时,他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飘浮的白云,心里头难过极了,想着难怪那丫头不再给他寄信寄包裹了,居然被人特地发电报制止,要是换做是他,他也不想再寄了。

可是他心里还是隐隐期盼着,所以这次才会主动找上赵东红,但结果……

郑曙光觉得他有必要再回去一趟解释清楚,对,现在就去请假。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一回去就接到了上面下达的特殊任务,需要去某地执行任务数月时间。

而钟希望这边,虽然她赌气没让赵东红捎带东西给郑曙光,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总感觉有个什么事儿压在心底,让她时不时地就牵挂一下。

不过,她也知道,虽然她很喜欢郑曙光这个孩子,总想着多关心他一下,但远在千里之外的郑曙光已经长大了,还是个军人,他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然而,理儿虽然是这个理儿,但一想到如果就这么跟郑曙光断了联系,以后就算见了面也只是疏离地点点头的情形,钟希望又觉得十分舍不得。毕竟于她来讲,郑曙光是她难得遇到的非常懂事又有良心的好孩子,之前亲自来时留了钱给她,这回又让赵东红带了钱给她!

而且之前的几个月,她每月都能收到他的来信,明明非常想知道她为什么不给他回信,但又偏偏忍着不说的小情绪已然从他那干巴巴的几行字里体现出来。

想到这里,钟希望又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没回信挺对不住那孩子的,她猜到那孩子应该是不知道那封电报的事,可能是他的领导或是他的同事闲极无聊发来膈应她的。

于是,钟希望又拿出纸笔开始写信了,写的依然是家长里短的日常生活琐事,然后就是对郑曙光的各种叮嘱和叮嘱之后不自觉的引导。想到那封电报的膈应,钟希望又担心再寄包裹可能会影响郑曙光在部队里同战友们的团结友好关系,到底是没有再寄。

钟希望并不知道她的这封信因为郑曙光出去执行任务而并没有到他的手里,而且随后几个月她寄出去的信也都没能到他手里。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钟希望写了信后自己心里就舒坦多了,她也没工夫去东想西想的,白天忙着家务琐事,晚上就到空间里继续学习锻炼。

靠着她孜孜不倦的努力和超强的知识记忆力,如今她的初级和中级医学理论知识已在三个月前部学完了,之后便在小拉为她准备的模拟实验室内练习实践了。毕竟理论知识和实操还是不同的,而小拉为她准备的课程也是中西结合的那种,既要会运用各种仪器工具监测伤患的生命数值,熟练地操作外科手术,又要懂得望闻问切、把脉、针灸,并以中药调理。

在空间内,钟希望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开始也会觉得枯燥,但她毕竟是非常成熟的老年人心态,只要是对自身有用的她就可劲儿学,兴趣啥的根本无关紧要。实在学累了,便打拳练武,进入小拉为她开的虚拟模拟战斗现场酣畅淋漓地打一场解压,再泡个香喷喷的澡,之后继续学习。

出了空间,她除了揽包大部分家务琐事外,还要监督钟小弟和钟小妹学习练字,定期检查钟来春等人的武功进度,至于文化知识方面,她并没有像教钟小弟和钟小妹那样深入教他们,只是教了他们常用字,毕竟秦老头就教了她这么多,学会了基本读书认字不成问题。

她记得上辈子五零年年底,镇上建起一所学校,从小学到初中,但因为学校规模有限盛不下那么多学生,而且乡里的小孩要去上小学路途有些远,于是随后乡里也开始建了小学,五里屯小学就是在51年年底建起的。

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五里屯小学应该也会在明年年底建好,届时这群孩子如果想继续学习的就可以进学校学了。

过了十五,孙来福娘俩才回家去,走时照例是背了一筐吃用的东西回去,两人身上的新衣裳也是钟希望给他们做的。

钟小妹现在和灵儿已经成为要好的朋友了,临走时,她还小大人似地安慰依依不舍的灵儿道:“你先回去吧,过两天俺就过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回去一定要听孙来福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说完灵儿又对孙来福道,“你要照顾好你娘,不要让旁人欺负她,你要是打不过那人,你就过来找俺、俺二哥和俺大姐,咱们抄上家伙直接揍死那个王八蛋!”

钟小妹说着还恶狠狠地龇了龇小牙。钟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整天打打杀杀的像话吗?”

钟小妹被说也不恼,主要是被说的次数太多已经麻木了,还笑嘻嘻地冲钟娘做鬼脸。

孙来福牵着他娘的手离开,去年过来时,他还是茫然紧张的,可今年,他却觉得这里已然成了他和他娘的第二个家。钟希望一家人对他们娘俩的关心和厚爱是他一辈子的恩情,他永远不会忘。

如此想着,他的眼底流过坚定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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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昔日的熊孩子军团

孙来福娘俩走后第三天,自腊月二十二就到镇上闺女家过年的二奶奶挎着竹篮回来了。她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进了钟希望家的院子。

“希望啊,快来,快来,又有活儿了!”二奶奶明显很高兴,听声音很是轻快。

钟希望将二奶奶迎进堂屋坐着,倒了碗温开水放在她面前。天色已经是下晌接近傍晚了,她估摸着走了一路回来的二奶奶应该也饿了,还特意抓了一小碟油酥果子给她垫胃。

“你这丫头就是瞎讲究,才刚吃过晌饭不多久,哪里就饿了?”二奶奶见到面前的油酥果子又忍不住数落钟希望,但其实心里却熨帖得很,暗道,这丫头真是个贴心又懂事的,竟比她自个儿的闺女钟秀还有眼色,这说明丫头对她有心啊!

“你说的有活儿,是不是还是那个李毅峰要刺绣?”钟希望直接问道。

“对呀,就是他,他是今天早上去找福泰的,赶巧见俺在那里就说再让俺和你给他绣几幅图出来,俺瞅了一眼他给的图,好像是啥大师的画。”二奶奶喝了口水继续道,“你赶紧收拾收拾再随俺到镇上去一趟。”

这时,钟爹钟娘也从外头回来了,俩人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们身后还跟着钟小弟和钟小妹。

钟小妹没注意到二奶奶在,一进院子就大声冲钟希望告状:“俺大姐,钟小菊那个死丫头居然想让你帮她做新娘衣裳,还说不能比大丫姐的差,切,凭什么?就不给她做……”

钟小妹一抬眼才见到二奶奶正在她家堂屋坐着呢,顿时脖子一缩,本能地朝她娘的身后躲去。没办法,她就是害怕二奶奶,虽然她从来没有大声说过她,但一到她跟前,她就馁了。

钟爹钟娘笑着跟二奶奶打招呼,钟小弟也规规矩矩地叫人,再偷摸地朝钟小妹做做鬼脸。要搁平时,钟小妹早炸毛反击她二哥了,可这会儿却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跟在钟娘身边,小声地叫了句“二奶奶”。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二奶奶也不在意钟小妹的小动作,笑呵呵地问钟爹钟娘。

“去他二叔家了,今天男方那边来人商量结婚的日子,定在二十六。”钟娘一句带过,明显是不想多说二叔家的事,钟爹也没吭声,只钟小妹在旁边一会儿嘟嘴,一会儿撇嘴的。

“哦,俺这回来又要将希望带到镇上了,这回还是要呆上一阵子,绣得比前年的还要多。”二奶奶也没空管二叔那边的事,直接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

闻言,钟爹钟娘皆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两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是没想到前年钟希望赚钱那活儿居然还有,同时又想到闺女又要离家个把月,不对,这回可能还要两三个月,这么长时间,他们有点不放心。

见钟爹钟娘迟疑着不答话,二奶奶不禁笑出声,这两口子可真是宠娃宠到家了,希望都十五了,离开一段时间都舍不得。

“有俺看着,你们还有啥不放心的?大不了到时候让希望中途回来一趟!”二奶奶说道,她其实也是想让钟希望多赚点钱,毕竟像李毅峰这样出手大方的买主不多,干一票,就顶好几年,甚至是好几十年的收入。

钟爹钟娘还是舍不得,但是他们知道他们闺女肯定是要去的,所以也只能点头同意。

“俺要跟俺大姐去!”钟小妹忍不住叫道,再一回神发现二奶奶正转头看她,立马又缩她娘身后了,但小嘴仍旧巴巴着,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俺也能帮忙的,俺保证听俺大姐的话!”

“不行,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吧,你要是去了把人镇上的孩子给揍了还是麻烦事!”钟娘不客气地拒绝了钟小妹。

“啊……”钟小妹刚要出声磨缠,就被钟娘一巴掌拍在屁屁上,立马不吱声了。

钟小弟见钟小妹的磨缠没用后,他也就不吭声了,他本来也是想着跟他大姐去镇上玩玩的。

“哎呀,你这要是去镇上了,那小菊的婚事你就没办法去了,她还等着你给她化新娘妆呢!”钟娘一拍手突然想到钟小菊二十六那天嫁人。

“那更好,那样俺大姐就不用给她做衣裳了,让她说俺坏,还说俺将来嫁不出去,哼!”钟小妹幸灾乐祸地说道。

钟希望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钟小菊和她一直不和睦,平时见到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指望她像对待大丫姐一样对待她呢?脸咋这么大呢?

钟希望第二天一大早就和二奶奶一起出发去镇上了。

路上遇到钟来春、刘铁蛋、刘青、刘东子和刘大海几个少年也赶早去镇上,问了才知道他们竟是在家里闲得慌,想到镇上找点活儿干。

钟希望这会儿才意识到昔日的熊孩子军团成员都已经长大了,这几人中最小的也和她一样十五了,变声的阶段都过了,这会儿已然是妥妥的成年男子的低沉嗓音了。

这几人由于这几年一直坚持练武,身手咋样且不说,个个的身体都练得很结实,到镇上出苦力干活也是可以胜任的。

钟希望看着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这些孩子,有身手,还能认字,但还是要去出苦力赚钱,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不是她瞧不起出苦力的,只是做长辈的大都希望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能够有出息,也不是要求他们个个都有大前程,但好歹能够平安顺遂,有份体面不需要太过辛苦的差事,衣食富足。

钟希望突然就想起早前她曾提议让钟来春开个武馆教人练武,然后那孩子就问把人教出来之后该如何安排他们,说他总得对人负责到底。看来那孩子想得倒是比她还要长远了,也是,她当初教他们时也是抱着教着玩的心态的,并没有太认真。

可是现在看着这群浑身透着蓬勃朝气的孩子要结伴去做苦力赚钱了,她才突然发现她竟然也有“总得对他们负责”的想法了。

“俺姐,你和二奶奶这是要去镇上……啊,俺知道了,你们又要去做刺绣活儿了对不对?”

钟来春本来还想问的,但突然就一拍脑门想到了答案。

刘铁蛋几人一听,都不自禁地朝钟希望投去了羡慕的目光。他们当初可是听了村上的传言的,说钟希望光是刺绣就赚了不少钱,这不,家里的新瓦房都能建得起十几间来。这回又去做活了,说不定还能赚到十几间瓦房的钱来……

“真,真好啊,也,也不知俺现在,跟,跟希望学习刺,刺绣,还,还能学会不?”刘东子咂舌道。

“得了吧,乌鸡眼,就你那俩黑眼珠都快斗一块儿了,绣花针都拿不住吧!”刘青忍不住嘲笑。

“你,你个三瓣嘴又能好,好到哪里去?你,你敢说你,你不想学,不,不想多赚钱啊?”刘东子毫不示弱地反击。

“你俩都别痴人说梦了,刺绣是谁都能学的吗?不然咱们村里人家家都能赚钱了,对不对,二奶奶?”钟来春笑着问一直走在前头的二奶奶。

“嗯,刺绣不易学,要心灵手巧,还要勤奋,长年累月地练,手能磨出老茧来,眼也能看坏了,别看希望现在能刺绣赚钱了,但你们都没看到她没日没夜苦练的样子,这也多亏她性子沉静不怕吃苦,又有天赋,不然也练不出来!”二奶奶的一番话说得几个少年都沉默了,他们是知道钟希望厉害的,但没想到她也这么努力。

钟希望倒是被二奶奶给夸得心虚了,她哪里有没日没夜地练过啊,她在空间里从来都是合理科学安排时间。

“希望姐,你说俺们能在镇上找到活儿干吗?”刘大海和钟希望是同年的,月份比她小,他小时候整天挂着两管鼻涕,所以得了外号“大鼻涕”,如今大了,虽然没有鼻涕了,但鼻音却很重,而且还时不时地就不自觉地吸吸鼻子。

“这不好说,我也一直在村里呆着,不过你们几个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应该能找到吧!”钟希望也不敢把话说满。

一直没说话的刘铁蛋是几人里头年纪最大的,十七了,在想去当兵被他爹强烈反对后便一直在家呆着,农忙时就跟他爹下地里干点农活,不忙了就在家闲着,听说他家里已经开始给他看亲了。

听了钟希望的话,刘铁蛋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俺姐,你这回是不是又要在镇上呆个把月?”钟来春问。

钟希望点头。

“俺们这段时间估摸着会经常往镇上跑,你要是有啥事要传给俺大伯的,就在镇长门口挂个东西做记号,俺能认得镇长家,俺每天都过去瞅一眼,看到了就过去找你帮你传回去!”钟来春连办法都想好了,够周到的,钟希望只好继续点头。

二奶奶在前头听着几人的对话,倒是对当初钟希望教他们练武认字的事感到释然,看来这几个昔日的熊孩子都还没坏透,还算有心,希望没白教。

钟希望和二奶奶成功和李毅峰接洽,他交代了一些刺绣图案的相关要求,付了一半定金便打算离开。

不过,他在院子里和李福泰交谈了几句,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让李福泰替他找几个信得过,且身手好的人和他一起去隔壁县收购什么东西。

钟希望听了就觉得是个机会,但一想到李毅峰要身手好的,莫非有危险?一时间她又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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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机会

二奶奶正在翻看李毅峰给她们的几幅图案,开始还是风景,突然冒出一幅人物的,而且还特么是赤条条的,那一眼看过去,直觉白花花地晃眼。

“呀!”二奶奶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同时一张老脸也羞得通红,“造孽!造孽!这是啥玩意儿啊?有伤风化!败俗啊!缺德啊!”

钟希望回神顺着二奶奶的手看过去,但见那张被二奶奶失手掉落在地的画上赫然画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外国女子,那女子倒是体态匀称圆润丰满,且神情安详,并无丝毫艳俗的媚意,看着还真的挺美。

钟希望上辈子后来在电视上也偶尔见过外国的那些油画,貌似这幅就是其中之一。

二奶奶见钟希望直勾勾地(其实是专注)盯着那幅有伤风化的画看,直觉去遮她的眼,嘴里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别看别看,当心长针眼!”同时心里却在想,这个李毅峰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士,否则怎会让她们绣这玩意儿?难怪他肯出这么多钱让她们绣呢,原来如此!

二奶奶快手捡起那张画一卷,然后“啪”地放在桌子上,心里的火气噌噌直冒,她觉得自己真相了,她可不能带着钟希望接这样龌龊的活儿,所以她打算拒绝这笔生意。

且说李毅峰和李福泰正在院子里说着事儿呢,突然就听到二奶奶发出惊叫,紧接着就听到二奶奶说的那句话了。

李毅峰眉头皱成了川字,转身便朝屋里走去。

李福泰摸摸鼻子跟上去,他其实已经猜到他那个丈母娘在说什么了,毕竟他也是见过那几幅图案的,讲真的,在他们这些接触过西方文化的人的眼里,自然觉得没什么,但搁在他丈母娘那里就非常过火了。

“老人家,有什么不对吗?”李毅峰进了屋,淡淡地问了句。

二奶奶现在一见李毅峰还特么是这副一本正经的做派,心里非常反感,很想张口就来“你特么还有脸问俺什么不对,你特么让俺们绣这么个有伤风化的图到底安的什么心”,但她到底还是非常理智的,先不说人家是金主,人家还是她女婿的好友,如果她这么说了一准会将关系闹僵,届时难做的还是她闺女钟秀。

不过就在二奶奶努力压制怒气之时,钟希望开口了:“李先生,你这回要绣的图案风格很不一般,我师傅她老人家有些惊讶,念在同为委婉含蓄的国人同胞,你是不是得稍稍体谅她老人家一下?”

钟希望笑眯眯地说着,声音很平缓很柔和,但话里的意思却丝毫没有妥协之意。

二奶奶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许,不错,希望丫头说的正是她的意思。

“这个事先也没有跟你们说明是我的失误,抱歉!”李毅峰倒是爽快认错了,“不过,这是位国外友人特意要求绣的,其实这就幅画相当有名的,是艺术品,你们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它……”

钟希望忍不住打断他:“抱歉,我们都是世俗之人。”

“噗——”李福泰在一边听着没忍住就喷笑出声,而李毅峰则显得有些尴尬。

“抱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李毅峰觉得自己今天是见鬼了,怎么跟个小丫头说话都能让他卡壳,不过他也知道让没见过世面的传统乡下妇人绣个裸女确实有些不妥,他当时也只是想只要他出的钱多一些,这俩人自然会闷不吭声地替他绣出来,只要有钱,绣什么不是绣?

“行了,你的意思我们明白,况且我也觉得这画画得挺好看的,就是委屈了当模特的这个姑娘,这牺牲得多大呀!她要是结了婚,她男人不得因这事膈应死啊?就算她不结婚,那些成天抱着这画看的男人们中总有一些会生出龌龊之心的吧,指不定就会三不五时地去骚扰她,唉,可怜哪!……”

钟希望也没故意再找李毅峰的碴儿,只是说着说着她自己就控制不住了,巴拉巴拉地猜测着画中女郎背后的故事,最后居然扯到了“女人当自强”这个话题上,还强调了女人如果学点功夫在身就更好了,就像她这样的,来几个坏蛋流氓都不怕,再然后忽然就问李毅峰:“你们需要几个身手好的人?”

“最少四个吧。”

李毅峰条件反射地回答出口的同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想他常年打鹰,竟也有被鹰啄瞎眼的时候!这个小丫头是普通人吗?李毅峰转眼看向一旁同样木愣愣没回过神的李福泰,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嗯,身手好是要好到什么程度?有标准吗?”钟希望继续问。

不过人李毅峰已经理智上线了,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而且看她的眼神也深不可测。

“小姑娘,你问这个干吗?”李毅峰勾起一抹冷笑。

“就是问问,看看有没有机会?”钟希望丝毫不心虚,笑得非常坦荡。

“啊,对呀,毅峰兄,我差点忘了,希望这丫头身手好着呢,她的大名我都听说了!”一旁的李福泰适时地助攻,不过显然李毅峰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是吗?她有什么战绩吗?”李毅峰笑得有些敷衍,不是他小瞧钟希望,只是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拿着绣花针绣花的乡下小丫头能有什么好身手,虽然高手在民间,但那些高手大都不露真相,他才不信那些虚名。

“呃……”李福泰一下子卡壳了,忍不住就看向钟希望,“希望,我也只是听镇上的几个孩子说过你的大名,你有啥战绩不?有没有和镇上的刺头闫老五打过?杀猪的图三刀身手也不错的,比过没?还有……”

钟希望这时真想挖个地缝钻进去了,特么的,她的大名都是在孩子中间传开的,毕竟一直以来她也只揍过小孩而已。

二奶奶也听出一点门道了,忍不住就想帮钟希望一把:“福泰你尽找些大老粗说,希望一个小丫头常年在家呆着,咋可能接触到那些粗汉子?不过希望还是很厉害的,村里比她大了好几岁的男娃都打不过她,哦,对了,还有那谁,就你刚才说的图三刀,他教过的徒弟于钱多那小王八羔子也是在希望这里认怂的,还有……”

二奶奶愈说,钟希望愈觉得丢脸,李福泰干笑着,而李毅峰嘴角边的笑就更甚了,只不过是嘲讽和不屑的。

钟希望虽然并不太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她的,但那是背后,如果当面有人恶意对她,她也绝对不会忍。

当然,李毅峰的嘲讽和不屑也还称不上是恶意,不过这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啊,要是以往也就罢了,她或许就忍了,可现在她正想着能不能给她教的那几个熊孩子找着机会呢,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说什么都没用,不如就上手练练,权当切磋一二了。我记得之前见到李小子你是带着保镖来的,就让那几个保镖来试试我的身手咋样?”钟希望笑着说道。

李,李小子?

李毅峰这时候已经不能用震惊来简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是有些恼怒了,这个小丫头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啊!

李福泰一见李毅峰的表情,心里直突突,再一看钟希望,好家伙,这小丫头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脸上的笑分明就和李毅峰之前对她的笑一模一样,嘲讽、不屑。

李毅峰明显也是发现了,冷笑着:“是吗?看来你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说着就转脸冲院外唤了一声,“老罗,你让弟兄们进来一下!”

几分钟后……

具体是几分钟,李福泰没有关注,反正他就知道,李毅峰带来的那六个他一向颇为器重,走哪儿带到哪儿,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拜托给他们保护的彪形大汉,在和钟希望对上手后,几招不过就特么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李毅峰是当场石化。

二奶奶也是震惊异常,她一向知道钟希望厉害,但顶多就是觉得她力气大点,能揍得过比她大点的男娃而已,却不想她已经这般厉害了!

她到底是跟谁学的呀?难不成真是跟着那个她偶尔会提及的乞丐高手?算了,甭管是跟谁学的,反正她是学出来了,她这徒弟可比当年拿菜刀砍人的她厉害多了!

二奶奶很快便回神,眼里满满都是欣慰和自豪。

“李先生?”

“……”没反应。

“李毅峰?”

“……”还是没反应。

“李小子?”

“咳咳,没大没小,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李哥吧?”终于有反应了,而且这表情画风明显变样了。

李毅峰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别看他平时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溜光水滑,一脸斯文儒雅高贵人士的派头,但其实他是将厚脸皮藏起来了,混到他这般身家的,基本已经不需要再频繁使用“厚脸皮”这项技能了,不过偶尔遇到让他服气的人,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拿出这项技能来使用的。

“噗——”李福泰又喷笑出声,见李毅峰瞪过来,他赶紧道,“差辈儿了,希望管我叫姑爷(就是姑父),再管你叫哥,那你岂不是也得管我叫姑爷了?”其实他还想说,你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其实你比我还大不少岁呢,叫啥哥呀?装嫩吗?

“闭嘴吧你!”李毅峰没好气地又剜了他一眼,回过头又继续和颜悦色地跟钟希望说话,“希望啊,你真是让李叔我刮目相看了,之前若是有做不到的地方,你别介意哈!对了,听你之前的意思,你能找到身手好的人?能找几个?身手和你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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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留给有准备的人

钟希望上辈子见过比李毅峰更会变脸的,而且还变得很没有技术含量,让人膈应得要死的,所以相较于李毅峰如此委婉的变脸她其实并不太介意。

“目前是五个吧,年龄也就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他们和我比自然是比不过的,但他们的身手不在他们之下!”钟希望指了指这时已经爬起身站在李毅峰身后的那六个彪形大汉。

那六人被钟希望一指,都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他们竟然会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一败涂地,实在是丢人现眼,也不知老板会不会解雇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李毅峰虽然觉得钟希望说的这些人年龄太小了,恐怕性子会急躁压不住场子,但他也不好直说,他已经不过分盲目自负地相信自己的经验之谈了。

“对了,你们这趟去奇县是怎么个情况,很危险吗?”不然干嘛要找身手好的人?

“也不是,主要是以防万一。我需要的人得嘴严懂规矩。”李毅峰说得很有深意。

“这个我懂,需要签那啥……呃,保密协议吗?”钟希望不在意地摆摆手,“做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他们都是勤奋肯学的孩子,你只要教了,他们就会遵守。对了,你是干一票就换地儿吗?”

“噗!”李福泰第三次笑喷了,就连李毅峰也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不再是之前嘲讽似的似笑非笑,而是真心笑了。

“放心吧,他是正经生意人,不是黑社会的!”李福泰忍笑说道。

李毅峰到底是见识广阅历深,一下子就明白了钟希望问的意思:“如果他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自然想长期雇佣,不过,眼下我在海市的人手是够用的,只是这一段时间需要到隔壁几个县办些事情会暂时缺人。”

钟希望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这样吧,这回我就跟着你过去看看情况!”她觉得还是自己先探探水再将那几个小子弄来,这事毕竟是她提起的,怎么说也得负些责任!

李毅峰很惊讶,不过心里也是很快就理解了钟希望的用意,不由地觉得好笑,这小丫头的责任心还挺强,这是要亲自确保他这个人到底靠不靠谱吧!不过,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她牵着鼻子走。

“可我这几幅……”李毅峰的话才说半截就被二奶奶强硬的话打断了。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去干啥?老实呆在这里绣花,其他的不用你管,过来,绣花!”二奶娘板着脸,异常严肃地命令钟希望,倒是让李毅峰讪讪地住了嘴。

钟希望干笑着走了回去,冲二奶奶好一番示好才让她脸色稍有缓和。

就在李毅峰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可能还得李福泰去找人时,中午时,钟希望居然就带了五个少年过来了。

于是早上刚被钟希望打趴下的那六个彪形大汉又一次和五个少年比试了一回。

且说,钟来春和刘铁蛋这几个常年被钟希望打击着,所以倒是养成了他们虚心谨慎,面对任何对手都不会轻敌的良好心态,所以那六个彪形大汉虽然挣扎的时间久了一些,但结果却并没有改变,再一次趴在地上起不来。

“好!”李毅峰看得很满意,“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李毅峰让钟来春几个跟他到了自己的房间,钟希望也想跟过去,却被那六个已经爬起来的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姑娘,老板有话吩咐他们,你不能进去!”一名大汉说道。

钟希望一挑眉,那几人本能地向后撤了撤,但随即又强撑着气场走回原处。

钟希望也不想难为他们,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着李毅峰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吩咐给那几个天真少年,不然怎么不敢让她听到呢?

不多会儿钟来春他们就出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兴奋和期待的神情。

“钟来春你过来!”钟希望冲钟来春招招手,钟来春麻溜地跑到她跟前。

“俺姐,啥事呀?”钟来春笑着问。

“少给我装啊?我问你,那小子有没有说让你们具体做啥事?”

“说了,俺们几个就跟故事里的镖师似的,专门负责保护他!对了,现在是叫保镖!”

“就这么简单?”

“对啊!”

“我总感觉有些不安,二奶奶又不让我跟着去,我实在不放心你们……”

“俺姐,你别把所有事都揽自己头上成不?俺们都长大了,自己知道该咋做,告诉你,那李老板可说了,要是这回俺们几个表现得好,就给俺们每人这个数!”钟来春一想到钱,两只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每人一百块啊!嗯,还行!”现如今已经建国数月了,人民币也传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镇,大洋开始渐渐不流通了,但是可以到银行兑换。

“对吧,一百块呢,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李老板可说了,要是俺们干得好,以后还会雇俺们当保镖,说不定干个两三次,俺们家的房子也能翻新盖上砖瓦房呢!”钟来春美滋滋地憧憬道。

“你们可别大意,我觉得会有危险,万一你们要是出点啥事,我怎么跟你们爹娘交代啊?”钟希望皱眉道。

钟来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得了,俺们凭什么要你负责交代啊?你别揽事行不?再说了,俺们的身手可是你教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呀!”

“切!你小子倒是挺能忽悠的,不过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什么都比不了小命重要,明白吗?别逞强,凡事都商量着来,那李毅峰虽然是老板,但如果有不合理要求的,你们大可以不去管他,自己最重要,知道吗?还有啊……”

“咳咳!我说希望啊,你这么鼓动他们可不对啊!”李毅峰从屋里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瞧着钟希望。

钟希望刚才的声音可不小,她也是想借此警告一下李毅峰,她就像看着自家孩子要出远门的父母一样,担心得不得了,但也只能担心,却无法替他们去做什么。

“李老板,俺姐就是操心的命,你放心,俺们哥几个都是守规矩讲义气的人,保证会完成任务!”钟来春怕李毅峰责怪钟希望,急忙笑呵呵地打岔。

李毅峰不由地深看了钟来春一眼,这小子倒是个有眼色的!

钟来春几个当天就回家准备了,晚上又过来镇上过夜,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就和李毅峰以及李毅峰原先的六个保镖一起出发去了隔壁奇县。

自钟来春他们走后,钟希望心里就一直牵挂着,不过她自己的事情倒是没有因此而落下,仍旧十分有效率地完成她的刺绣任务。

正月二十六是钟二叔家的小闺女钟小菊出嫁的日子。

钟爹钟娘去帮忙了,钟三叔一家见钟爹钟娘去了,也不计前嫌地去帮忙了。然而就这样,他们也没落着好。

首先就是钟希望不在,钟小菊要求的新娘妆没人给她化。其实钟娘也跟钟希望学习过化妆的,而且化得不比钟希望差,只不过钟小菊不相信,执拗地要求钟希望回来给她化。

其次,钟小菊要求钟希望给她也做一身新娘衣裳,不能比钟大丫那天穿得差了。这人也是占便宜占习惯了,布料棉花啥的一样不给,平时和钟希望关系又十分不和睦,到头来就凭借一个同样的血缘亲戚关系就想得到和钟大丫相同甚至更好的待遇,也不知她怎么想的!钟希望就是当初不到镇上来做活儿,也不会给她做。

最后,钟二婶嫌钟爹钟娘给钟小菊的添妆少了。事实上钟爹钟娘给钟小菊的添妆和给钟大丫的添妆是一样的,都是两床新褥子,唯一的区别就是钟爹借了钱给钟三叔,却没借钱给钟二叔。

在钟娘和钟大丫替钟小菊梳头的期间,她一直端着一张臭脸。而钟二婶和她那早已嫁人今日回来帮忙顺便随份子的钟大菊和钟二菊,以及她两个儿媳妇对钟爹和钟三叔一家也没好脸色,说话酸腔酸调,哪句不刺人不说哪句,而且那几个女人还一唱一和的,简直膈应死人。

所以钟爹钟娘和钟三叔一家好不容易捱到钟小菊被新郎官接走,饭都没吃就回家了。

而钟小弟和钟小妹这俩孩子更是一开始就没过去。晌午,俩人相互配合着烧了一锅稀饭,馏了些馒头和剩菜,正准备开吃呢,发现爹娘回来了。于是一家人就这么简单吃了一餐。

饭后,钟爹钟娘都不禁暗自唏嘘,幸亏他们的大闺女不在家,否则依她那见不得他们吃亏受气的脾气,一准能将她二婶和她二婶的闺女儿媳们给狠狠揍一顿。

一想到那个场面,钟爹钟娘都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忽然很想笑,先前受的闷气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俺娘,俺大姐这都走了八天了,她啥时候回来啊?俺都想她了!”钟小妹把玩着自己的头花,情绪不高地问道。

“要不,俺明天去镇上找俺大姐吧!”钟小弟提议道,他也想他大姐了,平时被他大姐管着训着他还觉得不自由,可现在自由了,他又觉得不习惯了。

“瞎说!你一个屁孩子去镇上干吗?小心被人贩子给抓去卖了?”钟娘吓唬钟小弟,钟小妹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做鬼脸。

“俺会功夫,哪个人贩子敢来抓俺,俺一准能打得他满地找牙!”钟小弟说着亮了亮自己的小拳头。

“还有俺也是,俺也能揍得他哭爹叫娘!”钟小妹也立马站起身掐腰挺胸。

钟爹钟娘再次被他们给逗笑了,当然,最后结果还是坚决不让钟小弟自己去镇上,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去也不行!

钟来春等人随着李毅峰去了奇县半个月就回来了,据说这次虽然遇到了和李毅峰抢货的人,但对方手下人的身手敌不过钟来春他们,所以钟来春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这一趟出远门对于一直在小乡镇长大的钟来春等人来说,收获还是颇大的。

首先他们每人都赚到了他们家几年都赚不到的钱;其次,李毅峰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决定以后还会雇佣他们为他工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们的视野被打开了,虽然只是去了隔壁的奇县,但这却让他们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同时也充满了诱惑和危险,这也是他们迈向未来的第一步。

钟希望这才知道原来李毅峰还收藏古董,做古董生意,值得庆幸的是他还算是有爱国心的良心商人,并没有做过将国家文物古董贩卖到国外以此牟取暴利的龌龊事,相反,他还多次将国家流失在国外的某些古董买回来,虽然是他自己收藏着,但好歹是在国内放着,也算是为国家做出贡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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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后天会加更,预祝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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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一更 没穿衣服也是艺术?

而这之后,钟来春他们又跟着李毅峰去了奇县之外的其它两个县,谷县和邴县。

这两次历时也不久,都是十多天就回来了。

这几个少年每次回来都很兴奋,尤其是钟来春,气度都变得比之前沉稳了,说话的模式隐隐有李毅峰的影子,很显然这小子是在模仿李毅峰。不仅是他,刘铁蛋几个似乎也对李毅峰非常崇拜。

在李毅峰他们出去办事的期间,钟希望和二奶奶也丝毫不曾怠惰地绣图。等到他们第四次外出时,李毅峰要求的四幅图,她们已经绣好了三幅,只剩下一幅,就是那个没穿衣服的。

“这幅就不绣了,那个李老板不是说了吗?让咱们随意,那咱们就随意呗!不就是少赚点钱吗?”

二奶奶皱着眉头,还是过不去她心里的那条道德底线,在她看来,画这个就是有伤风化,还想让她们一针一线地绣,简直就是在玷污她们的双手。

钟希望觉得二奶奶还是太天真了,以她过来人的经验看,李毅峰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么绣,要么散伙”,这回,他或许会看在李福泰的面子上不计较什么,但估摸着以后她们也就没这种好赚的活儿做了。

“二奶奶,这是艺术,还是国外的,不能用咱们传统的老眼光去看待!”钟希望开始晓之以理。

“啥艺术不艺术的,要俺说,还是俺们国家的画家画得好,那国外的都是些没开化的野蛮人,也不让人姑娘穿件衣裳再画,要俺是那姑娘,早拿刀砍死那些个画家了!”二奶奶撇嘴,说出口的话更是暴力吓人。

钟希望听得嘴角直抽抽,干笑着道:“人家跟咱们不是一个风格的,咱们有咱们的长处,人家也有人家的优点,总归有值得咱们学习的地方……”

“可拉倒吧!跟他们学啥?学他们画赤条条的姑娘?俺呸!太没道德了!”二奶奶直接打断钟希望的话,完无法认同。

钟希望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怎么说呢?其实二奶奶的观点也就是她以前的观点,记得上辈子她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那些外国没穿衣服的油画时,也是撇嘴将那些画嫌弃得一文不值,不过后来见得多了,再加上认得字了,读得懂别人留下的鉴赏的文字说明后,她也慢慢由见怪不怪到开始有点欣赏了。

“咳,那啥,二奶奶,咱们先别品评人画家的品德素质了,你就单单来看看这画中的姑娘,你说,这姑娘的皮肤好不好?身段好不好?脸蛋漂不漂亮?神情美不美?”钟希望接着动之以情。

“俺不看,辣眼睛!”二奶奶执拗地别开脸不看。

“怎么就辣眼睛了?同为女性,你害啥臊呀?再说了,人家的身段确实好啊,瞧这胸,瞧这腰……”

“再瞧这腚,嗯,够圆够大,是生儿子的料!”二奶奶许是被钟希望说动心了,终于斜眼朝画瞄了过来,且一眼就瞄到了人家的臀,于是就接了钟希望的话继续说。

钟希望差点没笑喷,不过老人家都喜欢这么说,上辈子的她也不例外,不过重生回来后她自我感觉已经收敛很多了。

“这姑娘发育挺好的!”钟希望半天说了一句,视线在姑娘的周身游走,明明是在欣赏,脑子里却不自觉地跳出了姑娘周身的穴位分布图,然后姑娘已然不是姑娘了,变成了她之前学过的人体骨骼和肌肉的分析图解。

“你也不用羡慕她,你将来的身段不会比她差的……”大概吧!

二奶奶不由地将钟希望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眉头不自禁地皱起,这丫头的发育也太迟缓了吧!怎么都十五了,这还是胸没胸,腚没腚的?嗯,就是身高抽条了,都比她高一头了!

再看看吧,这丫头的牙去年才开始掉呢,如今还没部换成新牙,说不定过两年就长胸长腚了!

二奶奶在心里好一番自我安慰,表情也是几经变化。不过钟希望并没注意到,她此刻正想着她该去买一副针灸用的银针,之前都是在空间里练习,可是空间里的银针无法拿出来使用,这要是她以后学成了,想临时救个人都会败在没有趁手的道具上。

接下来两人也不多说,拿起绣花针就开始绣那幅没穿衣服的图,绣得挺大幅的,比原图放大了一倍,有真人等身大小了,又花了二十天的时间才最终完成。

绣完了所有的图,钟希望也松了口气,就等着李毅峰回来给她结款了。

二奶奶见钟希望站起身舒展腰肢,笑着说道:“累了吧!等会儿吃完晌饭,咱们出去溜达溜达,买点东西。听福泰说那个李老板也就这两天就能回来,等他一到结了钱给咱们,咱们也就能回家了。唉,三个月了,想家了吧!俺也有点想家了!”

“嗯,想了!”钟希望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这回能赚很多钱,她心里就有满满的成就感,这回她得给家里人都多买点东西回去,“那啥,二奶奶,咱也不用等着吃晌饭再去了,现在就去吧,到外头的小面店吃点得了!”

“出去吃干啥,瞎花钱!就在这吃,李老板包的伙食,咱们没日没夜给他绣那些个图,累得眼疼手疼腰疼的,不吃白不吃!”

“噗!”

一声男人的喷笑声传来,正是二奶奶的女婿李福泰。而紧随他身后进院子的正是出远门回来的李毅峰。

二奶奶背后说人小话结果却被人给听到了,这场面还是有那么几分小尴尬的,二奶奶脸色讪讪地瞪了李福泰一眼,直接就不吱声了,反正她徒弟钟希望会权负责和李毅峰那小子交涉的。

李毅峰也是尴尬呀,他觉得他可能是哪里得罪李福泰的丈母娘了,不然这老太太干吗对他凶巴巴的?他记得第一回让她绣图时,她还挺客气的呢!难道就是因为那幅没穿衣服的图?

不得不说李毅峰真相了。

二奶奶虽然最后勉强接受了绣那幅没穿衣服的图,但一辈子都被传统思想潜移默化的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在,所以她对李毅峰的人品就开始持保留意见了。

“伯母,希望丫头,辛苦了!”李毅峰先是客套地问候了一声,等他看过钟希望她们的绣图后,整个人的眼睛都在放光,特别是对着那幅没穿衣服的图时,更是啧啧赞叹声不停。

李福泰也伸长脖子去看,却被二奶奶一个瞪眼给吓得立马朝房顶瞧,但一旦二奶奶不盯着他了,他就立马朝画上瞄去。

“好!非常好!”李毅峰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发出赞叹声了。

虽然二奶奶听了李毅峰的夸赞心里也是很高兴,但他是不是盯着那幅图看得时间太久了?那眼珠子都快盯上拔不下来了!

“福泰,你跟俺过来一下!”二奶奶将李福泰拉出门走到院子一角,忍不住质疑道,“这个李老板是不是那个呀?”

“哪个?”李福泰摸摸鼻子问道。

“呸!你小子还跟俺装,俺跟你说啊,你要是敢跟着他不学好,做出对不起俺家秀的事,俺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二奶奶忍不住就开始低声警告李福泰。

“矮哟,我滴个娘嘞,你就是借我几个胆儿我也不敢呀!再说了,人李老板是成功的企业家呀,厉害着呢,哪里就不好了?”李福泰也是被自己丈母娘的话给逗笑了。

“好啥呀好?你没瞅见他盯着那没穿衣服的姑娘看得俩眼放贼光吗?哼!也是个色胚吧!”二奶奶说这句话时虽然声音很低,但屋里的钟希望和李毅峰都听到了。

于是还沉浸在那幅绣图中的李毅峰突然就失去了再观摩的兴趣,讪讪地收回目光,继而小心地将绣图卷好收在他带来的锦盒内。

完了便结钱给钟希望和二奶奶,按一开始说好的,每幅图五百块,但因为最后一幅人像图绣得超乎他想象中的好,所以他又多加了五百块,反正他也不差钱,对于好的作品,他向来不吝惜钱财。

如此,钟希望和二奶奶就赚了两千五百块,在这时候,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讲,这是一笔巨资。

二奶奶虽然早就知道她们能够赚这么多钱,但真到钱部摆在面前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懵,心脏噗通噗通跳得贼快!

李福泰家里虽然家底比较厚,从不缺钱,但一下子见到李毅峰付了这么多钱给他丈母娘和钟希望,他还是忍不住艳羡咂舌,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她们应得的,那么大幅的图就这么一针一线绣出来,还绣得如此逼真,这功力可不是一般二般就能达到的。

待李毅峰和李福泰离开后,二奶奶分了钱,仍然是给钟希望大头一千五,她留了一千。

钟希望得了钱就要出去逛街买东西,但二奶奶不去,还提出替她收着钱,免得被小贼给扒了去。

钟希望心说,有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来扒她的钱,她不揍得那小贼后悔踏入这一行才怪!不过,她知道二奶奶是好意,二话不说就将钱交给二奶奶收着了,只带了一百块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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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二更 大姐,这是独门暗器吗?

话说,李毅峰刚才过来时并没想到钟希望她们已经绣好了,他只是来看看进度的。

他也是刚回来,而钟来春几个正在他住的院子里呆着呢!他这次回来就是等着钟希望她们绣好图就要离开了,至于他在这期间搜罗到的东西,自然是需要人护送的,所以钟来春他们这回会跟着他一起去大都城海市。

见李毅峰走进院子,钟来春忍不住道:“老板,货都收整好了,俺想过去找俺姐说句话……”

“你说希望那丫头啊,她去逛街了,你走快点或许还能追得上!”李福泰笑着说。

“嗯,既然货都整好了,那你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只有今天半天时间,你们想回家报备一下的就赶紧回家去吧,明早五点我们就走!”李毅峰说完,冲原本跟着他的那六个保镖中的其中一个名老罗的男人点了下头。

那个保镖立马就进屋取了五个牛皮纸信封,里头放着他们这两回外出的工钱,两百块,都换成小面额的,以方便他们花用。而李毅峰之前付给钟希望她们的也是如此。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个李毅峰为人还是挺细致周到的。

钟希望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布料和刺绣用的丝线,又买了五斤猪肉和几样果子点心,虽然空间里的肉和点心比这要好吃很多,不过偶尔买点放家里留着招待来串门的人也挺好。

除此之外,钟希望还从镇上唯一一家卖书本纸笔的小店买了两种纸和笔墨,一种是好的,一种是差的,好的留着送给秦老头,差的则留着自家几个孩子练字用。

最后,钟希望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小医馆,找大夫张安平买银针。

张安平还记得钟希望这个人,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当初直接将张铁柱那么个大块头过肩摔趴在地上的画面实在太过深刻,让见者想忘都忘不掉。

钟希望提出要买一副银针,张安平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毕竟他这小医馆里也就一副在用,还有一副是他师傅传给他的,也是镇店之宝,怎可能卖给她?

“丫头,你这是走错地儿,问错东西了吧?”张安平笑得很和蔼,而且尽量用委婉含蓄的语气同她说话,“绣花针得到杂货铺去买,或者卖布料成衣的店铺里或许也零带着卖,你到俺这小医馆里买啥针哪?”

张安平长了个心眼儿,故意装作没听清钟希望说的是针灸用的银针,而非绣花针。

钟希望哪能看不出这老小子在推脱?笑着又说了一遍:“我要的是‘针灸用的银针’,请注意,是针灸用的!针灸用的!针灸用的!银针!银针!银……”

“行了行了,丫头,你别再重复了,俺听到了!”张安平干笑着打断钟希望的话,心说真是个难缠的丫头,说话重复那么多遍怪瘆人的!他当然不知道后世流行这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套路,而且,已经四十多近五十的他估摸着也活不到那时候去亲眼见证那种套路了。

“可是俺这里只有一副银针在用,”说着还使眼色朝医馆的那个专门用来治疗患者的屋子努努嘴,“呶,里头正用着呢!”

钟希望顺势瞄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中年妇人的手背上扎着几根针。

“那算了,我再另想办法吧,对了,你这银针是在哪里买的?”

钟希望皱眉,想着是不是需要到铁匠铺打制一副,不过她只见过铁匠铺打制大件的东西,上回让他们打制剃头工具,还费了好一番功夫的,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打制这种比绣花针还要精细的东西。

张安平见钟希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缠,心里松了口气,再见她皱着眉好像十分想要银针的模样,就嘴欠地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也让他后悔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却又因自己的这句话而倍感庆幸和荣幸。

“丫头,你要这银针干吗用的?这可不是好玩的,这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你说你要是会治病的话,别说买了,就算是让俺送你一副好的都不成问题啊!”张安平这是压根儿就没想过钟希望会治病,毕竟整个凌镇也就那么两三个大夫,还都是那种赤脚行医的,他对这比谁都清楚。

然而,他话音才落,钟希望就惊喜道:“张大夫,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得算数啊!等会儿我就帮你医治一个人,完了,你可得送我一副银针啊!”

“切,小丫头,你这牛皮可吹得有点大呀,行,也不用再等另外一个人了,里头那个,除了手关节肿大,膝盖关节处也肿大了,俺还没来得及给她的膝盖下针呢,既然你说你会治病,那接下来就由你来下针吧!”张安平故意笑着说道,语气里难掩得意和揶揄,他是料定了!

料定了……

料定……个毛啊?

这到底是咋回事?这小丫头咋还会医术了?谁教的?这人跟他有仇啊!

看她这熟稔的手法,且根本不用慢慢找穴位,几乎就是本能地一击即中,这说明她练习的时间不短,已然炉火纯青的感觉。

“咋样?”钟希望下好针转头问张安平,丝毫没在意他的目瞪口呆,“放心吧,我这手针法可是得高人相授,一点毛病都没有!”

针法是没毛病,但你这个人有问题啊,若这高人那么容易就见到,还轻易把自己的传家本事教给旁人,这世上的高人也太不值钱了!

张安平不信钟希望的话,虽然对她那扎针的熟稔手法很惊奇,但也只是惊奇而已,他估摸着那丫头不是挺能打的吗?很可能就是因此才非常清楚人体脉络穴位,也因此才能扎对穴位,嗯,肯定是这样!

“愿赌服输,不许耍赖呀!”钟希望见张安平眼神闪烁,恨不能拿剪刀剪了舌头以此来收回刚才说过的话的模样,忍不住就催了一嘴。

“谁耍赖了?俺张安平可不是那样的人,你等着,等这大姐收针了,你就把针拿走!”张安平一张不年轻的糙脸涨得通红。

钟希望觉得自己有点空手套白狼的嫌疑,就顺口说了句:“那就多谢了,张大夫不愧是治病救人的良心大夫,居然把自己用的好针送给我,这份好意我会铭记在心一辈子的!”

一听这话,张安平跟着就一愣,眼皮跳了跳,嘴角抽了抽,半天憋道:“算了,你等着,俺去给你拿好针!”

这回轮到钟希望怔愣了,咋回事?既然这小子还有私藏,刚才干嘛不卖给她?

几分钟后,钟希望在张安平的殷殷嘱托中走出了小医馆,张安平不放心,还追出来又叮嘱了一声:“务必要好生养护啊!千万不能糟践啊!……”

钟希望突然有种自己就是那个夺人所好的大恶人了,算了,等以后她再寻摸一副,这副就再还给张大夫吧!

不用多费唇舌就得了一副好针,还是免费的,钟希望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心情非常愉快。

钟希望之前买了好些东西都暂时放在了小书店那里,她身上只斜挎了一个布包,此时那装着银针的长盒子就装在布包内,同时她买东西剩下的钱也放在里面。

也许人本身就是福祸相依的存在,钟希望前一刻还高兴着呢,下一刻就被一个人给撞了,那人速度奇快,说的不是跑步的速度,而是手速。

钟希望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她这是遇到小贼了,俗称扒手。

不过比起大脑,她的身体更快做出了应对,一把钳住了小贼的手腕,小贼一个受痛忍不住就将到手的那个长盒子给扔了。

钟希望大惊,伸手就去接那个长盒子。

小贼趁机逃脱。

不过才迈开步就被钟希望伸出的腿给绊趴在地,紧接着后腰就被钟希望给踩住了。明明钟希望看起来就是一个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小姑娘,却不想这一脚竟像是巨石压身,小贼趴在地上像只被拿住背上硬壳的王八一样死命挣扎也是无果。

钟希望后怕地打开那个长盒子,待见到里头的银针安然无恙时才松了口气,奶个孙砸,这刚从张安平那里得来的银针,要是因此弄坏了,她咋跟人家交代呀!

不过,难怪那个张安平如此宝贝着,这副银针看起来就是高档货!

钟希望忍不住就拈起一根银针来,正打算对着日光细细观摩之,忽然就听到有人急跑步奔过来。

钟希望朝来人瞧过去,这一瞧倒是乐了,真是巧极了,竟是个熟人呢!

“大……大姐,脚下……留……人哪!”于钱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钟希望面前,而那个被钟希望踩在脚下的小贼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于钱多投去求救的眼神。

哈!原来这俩只认识!

于钱多走到近前,才注意到钟希望手里正拈着一根明晃晃的纤长银针,看那架势……

“大……大姐,这,这是你的独门暗器吗?”于钱多干笑着问道,直觉朝后退了退,卧槽!这女的身手就够牛逼的了,现在居然还会使用独门暗器,这是不给哥们儿留活路了呀!

钟希望听了眼皮一跳,这小子挺能想的,不过既然他认为是暗器那就是暗器吧,好歹吓唬吓唬他,现在居然彻底沦落成小流氓了,欠收拾的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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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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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一更 少年们的心意

“这是,你兄弟?”钟希望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银针,一边问道,脚下并不松劲儿,那个小贼依然只能趴在地上。

于钱多心里一咯噔,尤其见到钟希望拿着银针对着他眼睛瞄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垂下视线,脊背生出一层冷汗来。

刚才他和几个兄弟在小巷口里看着时就感觉大事不妙了,当时他就在那里跺脚骂娘了,那个二愣子抢谁钱不是抢,咋就这么不长眼抢上了这个姑奶奶?这不是直接作死朝枪口上撞吗?想当年他可是被这个姑奶奶给修理得惨不忍睹呢!

几个兄弟一对眼,二愣子再愣也是他们兄弟啊,而且他的扒手技能是他们几个中最为纯熟的,失去了再培养一个很麻烦,所以他们决定救他,而最后的人选就是曾经和钟希望打过交道(被打过)的于钱多了。

“是……是的。”于钱多心虚地偷瞄着钟希望。

“叫啥名?”钟希望又将银针举高至眉心上方,而于钱多的视线也不自禁地随着的她的动作移动着。

纤细如发的金白色针尖在日光下闪着星芒,刺得于钱多眼睛生疼。当然,这纯粹是他的心理作用。

“于,于钱多。”于钱多战战兢兢地回答,下意识就报了自己的姓名。

“没问你。”钟希望朝脚下踩着的小贼努努嘴。

“哦,他,他叫萧二楞,十八了,家在萧集镇,上头有三个姐,下头有三个弟,最近他老娘一直在替他寻摸看亲的事……”

于钱多在那里巴拉巴拉将萧二楞的身家底都给翻出来说了,然不顾他兄弟趴在地上越听越想吐血的情形。

“那啥,大姐呀,这二愣子是眼瞎耳聋才会去偷你的东西啊,你要是生气就狠狠地揍他,揍个半死不活都没人问,反正他在家里也没人疼他!”于钱多说着,露出凶狠的表情,还特意伸脚踢了萧二楞一脚。

萧二楞趴在地上就骂开了:“狗日的于钱多,你他娘的不顾兄弟义气,俺萧二楞从今往后就跟你一刀两断……”

“闭嘴!”钟希望脚下一用力,萧二楞立马疼得消了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得于钱多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大姐呀,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二愣子一般见识了,打他一顿就放了吧!”可千万不能送到镇长那里啊,镇长要是一发火,将他们都给送到县里的局子关起来,他们还怎么在这里混啊?

“你叫萧二楞?”钟希望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一怔,这名字熟啊,为毛熟呢?因为上辈子钟二丫嫁的那个男人就叫萧二楞。

“大姐问你话呢?快回话!”于钱多赶紧踢了踢萧二楞。

萧二楞本来还想硬气一回的,结果还没开始就感觉背上的那只脚又加大了力气,痛得他龇牙咧嘴的:“是,老子……”

“闭嘴吧你!在大姐面前称啥‘老子’?你小子是活腻味了是吧?”于钱多又一脚踢在于钱多屁股上,而后讨好地笑笑,“大姐,这小子就是个二愣子,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他刚才是在放屁!他就是萧二楞没错的!”

确认是萧二楞没错了,钟希望也不想再跟他们这么耗时间了,直接用银针在这小子身上试手了,试完之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于钱多一眼,潇洒走人。

虽然钟希望没说话,但于钱多却被她那最后一眼又给惊吓出一身的冷汗来,他真是恨死自己有个聪明的脑瓜子了,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钟希望那一眼是在警告他别特么再犯到她手上,否则下场就跟地上的萧二楞一样一样的。

而此时的萧二楞:“啊,娘啊,俺滴右手残了,使不上力了,啊,俺滴腿也残了,跑不快了……”

于钱多:……

钟希望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到镇长家时,二奶奶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她一起回去了。

“你咋去了那么长时间?哟,买不少东西呀!”二奶奶帮钟希望将东西收进背筐里顺嘴问了句,“吃饭没?”

“没吃,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

“啥事呀?”

“遇到个小贼。”

“啥?小贼?你没事吧?”二奶奶将钟希望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就是那小贼有点不好,被我给教训了一顿。”钟希望笑着说。

“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做啥不好做贼?还专捡老实人偷,良心都坏出黑水了!”二奶奶皱眉开始咒骂那个贼,一边骂一边又庆幸自己明智,“幸亏让你把钱放俺这儿了,不然一不小心就被贼给偷了!”

“对呀,二奶奶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切!又贫嘴!对了,你不是还没吃饭吗?俺去前头锅屋瞧瞧,看看还有啥吃的!”

“不用了,我吃两块酥果子就行了!”

“果子哪能禁饿呀,俺去去就来,你等着!”说着二奶奶便迈着小脚出了院子。

二奶奶刚离开不久,钟来春刘铁蛋他们就过来了。

几人同钟希望打了招呼后便面面相觑,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但又不好意思说。

最后还是钟来春出来说了,但见这小子摸摸鼻子,眼神闪烁地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双手递上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是啥呀?”钟希望笑着接过来,“难不成是孝敬我的?”一打开,呵!可不是孝敬她的吗?里头装着五百块,也就是说这几个小子每人孝敬她一百块!

“咳!俺姐,咱们几个多亏你才能赚这么多钱,所以这是俺们的一点小心意,你可别嫌少!”钟来春笑着说道,其实心里可紧张了,毕竟这么客套的做法他们几个还是第一回,但若不这样做,他们心里又过意不去,他们还打算着,以后逢年过节都要给钟希望送礼以表他们的感谢之意。

不过,在钟来春看来,钟希望是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姑娘,她应该不会收的,所以他已经准备了一大堆劝她收下的话,然而——

“行啊,我收着了,没白教你们几个孩子,我是老怀深慰啊!”钟希望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想着这些钱她先替他们攒着,等他们娶媳妇时再随礼还给他们,“对了,我和二奶奶等会儿就要回去了,你们几个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钟来春几个正因为她的反应出他们意料而怔愣在当场,半天才回过神来,笑得那叫一个尴尬。

“那啥,李老板说让俺们护送他们回海市,明早就出发,俺们等会儿也要回家一趟,不如一起吧!”钟来春挠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钟希望知道钟来春他们并没有理解她真正的意思。眼下他们因为赚了村里人几年甚至十几年都赚不到的钱而兴奋着,他们并没有想过当保镖是不是他们自己想做的,只是顺势而为。或许等他们再多赚一些钱就会开始想了,只要他们的本心不变,未来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哟,你们几个都过来了?都吃了没,没吃就和希望一起吃吧!”二奶奶端着两个碗过来,一个盛着两个大发面卷子,一个盛着半碗菜,菜是杂烩菜,正是几样剩菜掺一块儿热的。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并不出彩的几样菜,掺在一起再热成大杂烩,便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诱人香味。

几人都是吃饱不多久过来的,但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而且还容易饿,所以闻着饭菜香,他们又觉得饿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二奶奶就是纯粹的客套话,那饭量明显就只够钟希望一人吃的。

钟希望这一次离家足有三个月之久,因为期间有钟来春替她捎话回去,所以她也就没有自己回去而是一直在镇上安心刺绣。

回到家时,钟爹钟娘和俩小的恰好都在。在钟希望笑着喊了声“俺爹俺娘”时,这俩大人居然高兴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钟希望先前在镇上时还没怎么感觉,毕竟那时有事情在做,可直到此时此刻站在家里的院子中了,她才突然感觉到好想家,好想爹娘,也好想弟妹。

俩小的因为长时间不见他们大姐,腼腆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又夹杂着少许委屈,但小孩子情绪来也快去也快,等到钟希望将买来的点心果子递给他们时,他们立马啥伤感的心思也没了,都奔着点心果子去了,一边分着吃,一边品评着“这个还可以,但还是没有俺大姐做得好吃”。

钟希望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于她第一次去镇上刺绣时的工钱,第一次时因为绣的是大幅的,所以价钱高,而这次是中幅的,数量多,结果倒是让总工钱差不多了。

但也因为她一去三个月,倒是错过了不少事情,首先就是钟小菊的婚事,再来就是刘金凤和刘小草的婚事,听说刘招男和钟赛花也都定亲了,婚事一个定在九月份,一个定在十月份。

钟希望听着钟娘和钟爹讲了些村上发生的事,钟小弟和钟小妹偶尔也会插话说些他们小伙伴之间的趣事,总之这一家子是其乐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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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二更 孝敬后遗症

再说钟来春,他一回到家,他娘也是嘘寒问暖的,他爹虽没有他娘那么感情外放,但还是能够看出他也是很高兴的。

然而,当他将钱交给他娘时,他娘发现钱少了一百,问他哪儿去了,他也不说,实在问急了,他干脆就跑出家门,耳不听心不烦。

这事也怪他一开始想得不周到,头次拿到钱后,高兴得心都要飞了,也就没长个心眼儿藏点私房钱啥的,直接如数跟他爹娘说了。虽然他娘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三百块钱,已经很多了,但本来能有四百的,她当然会计较那少掉的一百哪里去了。

他爹钟三石还算厚道,知道自家儿子的本事是钟希望教的,差事是钟希望介绍的,如今赚了钱了,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所以在他交钱给他娘时,他爹还提了一嘴。

结果他娘直接就当耳旁风过去了。

在死死追问钟来春无果的情况下,一向脑筋不怎么灵活的她居然也想到了,会不会是钟希望管她儿子要了一百块去?而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跟在她脑子里长草似的,她一刻也呆不住了,在钟来春逃了之后,这个妇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到钟希望家探问去了,钟三石拦都没拦住,只能也一瘸一拐地跟着过去,想着在这妇人做出没脑子的事情之前遏制住她。

而其他几家也与钟来春家情况大同小异,这几个少年也都是实诚的,赚来的钱如数交给爹娘,但就因为他们说了出差一回就能赚一百块,而他们已经出差四回了,他们爹娘的心里可都雪亮亮地等着呢!

所以最后的结果也跟钟来春家差不多,毕竟钟来春他娘都能想到的问题,没道理其他人家想不到,于是,其他四家的爹娘也都到钟希望家去了。

钟来春蹿到老猫家的旧房子那里坐在他们当初学习用的石块上静思着,不曾想,刘铁蛋、刘青、刘东子、刘大海四个也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那里。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似有所悟,然后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钟来春笑着笑着,突然一拍大腿:“不好!俺娘不会跑俺姐家闹去了吧!”

刘铁蛋四个一听,也不禁心神一凛,是呀,以他们爹娘那种自私贪财的个性,还真有可能去钟希望家闹呢,毕竟那差事是钟希望介绍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看看情况呀,别把人希望给得罪了呀!”刘铁蛋急道。

几人于是着急上火地朝钟希望家赶,不过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等他们到时,就见到他们四家人的爹娘竟齐刷刷地被拦在钟希望家的院门外接受二奶奶毒舌的荼毒。

“……你们这帮子人真是坏了良心的,就跟那些小鬼子没两样,希望丫头替你们把孩子教成才,现在又替他们找了活儿干,赚了好工钱,你们就是用腚沟想也该知道报答人家,可你们是咋做的?居然冲到人家家里要钱,哪个钱是你们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丧良心的,缺德鬼,你们祖宗八辈子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所幸你们几家的孩子还是好的,还记着希望是他们的恩人,还知道赚了钱后拿出一些感谢她!你们哪,呸呸呸!滚滚滚!别在这瞎站着碍人眼!”

二奶奶骂完这一段就转身回了院子,然后“咣”一声将院门给关上了。

“俺也没说不感谢那丫头啊,就是她要得也太多了,一百块呢,你们说是不是?啊……”钟来春他娘嘟囔着,眼睛左右扫着寻求同盟者,却被钟三石恶狠狠地打断。

“滚回家去,别给这丢人现眼,俺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钟三石说着就大力地扯着钟来春他娘往回拖。自从他的腿断后,恢复一直不好,行动多少有些不便,刚才在家里他就是因为腿脚不灵便才没拦住他媳妇的。

钟三石两口子一带头离开,其他三家人也都陆续离开了,他们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但也不敢再闹就是,因为他们突然想到若是和钟希望撕破脸,她直接跟那个李老板打声招呼不要他们儿子干活了,那以后就都没有钱赚了,说不定他们儿子还得恨死他们,与以后的长远利益相比,给钟希望的那一百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唉,这也是他们穷怕了,不然也不会干出如此冒失缺德的事!

等几家大人一离开,钟来春几个才从二奶奶家的茅房一侧闪出来,几人都气得不轻,纷纷到钟希望家院门口大声道歉。

钟爹钟娘和钟希望还没说话呢,钟小弟和钟小妹倒是一唱一和地回应了。

钟小弟:“你们回去吧,管管你们爹娘,别再放出来恶心人了!”

钟小妹:“就是,恶心人!”

钟小弟:“当初跟俺大姐学练武学认字,你们家大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怕俺大姐跟你们要钱似的!”

钟小妹:“就是,怕要钱!”

钟小弟:“现在俺大姐让你们家赚大钱了,你们还是舍不得给钱是吧?呸,人媒婆说媒还得收钱呢,凭什么俺大姐就不能收钱?”

钟小妹:“就是,凭什么……诶?不对啊,俺二哥,那是他们硬要给俺大姐的,不是俺大姐自己收的!”

钟小弟:“你别打岔行不行?俺大姐就是收钱也是应该的,这叫……嗯,介绍费!”

钟小妹:“可是俺大姐说过……”

钟小弟:“你别拖后腿行不行?”这句话明显是压低了声音的,但尴尬的是门外的几个都听得很清楚。

然后……

没有然后了,钟希望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将这俩小的拽过去,打开大门笑着冲他们道:“你们是你们,我心里清楚着呢!都回去收拾收拾,不是明早就要跟李老板走了吗?”

“俺姐!”钟来春突然大声唤了一声。

“嗯?”

“俺,俺不会给你丢脸的!”

“俺也是!”刘铁蛋立马跟着道。

“还有俺!”刘青也急忙表态。

“俺,俺,俺,俺也是!”刘东子急得结巴更狠了,俩黑眼珠子又斗一起了,看起来就跟被捋了脖子的公鸡似的,很是滑稽。

“希望姐,还有俺!”刘大海好心地等着刘东子说完才跟着表态。

钟希望很是欣慰地看着这几个少年,想着人家教书育人的老师有一天面对学成归来的学生时大概就是她此时的心情吧!

钟希望又将谨慎小心注意安的话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那几人要是听他们爹娘这么跟他们唠叨,他们一准早就不耐烦了,但是此刻,他们却是真实听进耳里了。面对眼前这个分明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姑娘,他们是非常服气的,以前是因她的拳头厉害而服气,但现在却是由心而发的服气。

钟希望又将几个少年的脸一一看过去,最后停留在刘大海的脸上。

因为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其他几个都不自禁地先看看钟希望,然后又齐刷刷地看着刘大海。

刘大海被看得紧张兮兮的,忍不住就问:“那啥?希望姐,俺的脸哪里长得不对吗?”

“噗——”钟来春直接喷笑,“你那脸哪里长得都不对!”

刘大海当即反击:“呸!你脸长得又对了?小白脸一个……”

“卧槽!谁他娘的是小白脸了,俺脸哪里白了?啊?”钟来春撸起袖子就要和刘大海干架,刘大海毫不示弱地拉开了架势。

“都住手!别闹了!”钟希望喝道,“我还有正事说呢!刘大海,你姐刘金凤上个月嫁人了吧!”

“啊?”刘大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题的跳跃度太大了,过一会儿才点头,“对呀,上个月初九,婆家是东坡村的,离俺们这有十几里路,她嫁人时俺还在外地呢!”

“你以后对你姐好点!”

钟希望也是突然想起的,刘金凤这姑娘低眉顺眼,性格也唯唯诺诺的,平时也从不跟她来往,存在感非常低,她几乎都没怎么听她开口讲过话。而且刘金凤一直跟在刘丹丹身边,她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拿热脸去贴人的性格,所以一度都忽略过去了。

上辈子这姑娘嫁的男人也不是个东西,比钟大丫上辈子嫁的那个还特么混蛋。刘金凤经常遭那男人家暴,但过后那男人又跪求在地哭喊着让刘金凤原谅他,结果原谅之后,他还是死性不改继续家暴。有几回刘金凤被揍狠了跑回娘家来,那个男人就带着东西来赔礼道歉,娘家人一见那男的认错态度不错,也都劝刘金凤差不多就行了,哪有男人不打老婆的?

如此一次次之后,刘金凤被磋磨得不成样子,好像是生头胎孩子难产去了,那男的哭天喊地的好不痛苦的样子让外人还特么感动了一把。在刘金凤死后不到半年,那男人又娶了一个寡妇,那寡妇可是个厉害的,和那男的对打,直接摸刀砍,还将男人家暴的恶劣行径公告四邻八村。而这时候,当初和刘金凤关系挺好的一个从东坡村嫁进钟刘村的小媳妇才将刘金凤的悲惨遭遇说出来。

“希望姐,俺姐咋了?”刘大海觉得钟希望不会无的放矢。

钟希望这下倒不好说了,毕竟事情都还没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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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何其有幸

“你难道不觉得你姐挺苦的吗?在家时一直闷头干活,干到一定年纪了又嫁出去帮别人家闷头干活,一辈子干活干到死也没人心疼她,还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钟希望忽然有些气闷,可以说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女性都是这么过来的,尤其是乡下妇人。

钟希望的一番话倒是让眼前的几个少年有些懵,呃,他们还真的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俺会对俺姐好的!”刘大海倒是乖觉,为了在钟希望这个老师面前刷好感,当即表明立场,“俺听俺娘讲没给俺姐多少陪嫁,俺等会儿就去看俺姐,给她送点钱过去!”

钟来春有些鄙视刘大海这副讨好的模样,不过见刘大海这么回答之后钟希望很满意,他也就当即跟着表态:“俺以后会对俺姐你好的!”

刘铁蛋、刘东子和刘青:……好想群殴叫春这小子啊!

但他们还是也跟着表态以后会对家里的姐妹好的。

钟希望也有些傻眼,她没料到这个结果呀,只是有感而发一句话却让这帮小子郑重宣誓了。

且说钟来春几个少年离开钟希望家后便各回各家了,但很快他们便又聚到了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显然都是在家里大吵了一架。

最狼狈的当属刘大海了,他的背后还有俩泥鞋印子,脸上也有被扇过巴掌的红印。那是他问她娘要钱说要去看他姐,他娘和他爹男女混打他一个的结果。

引起他爹娘暴走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爹娘不信,怕他骗他们拿着钱并没有去看他姐而是偷偷给了钟希望,毕竟他有过“前科”;二是刘金凤作为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便早已是泼出去的水,已然是别人家的人了,拿钱给她不就是给了别人家吗?他爹娘心里的账可算得门清。

其实娘家的不闻不问,也未尝不是刘金凤上辈子悲惨命运的原因之一。

刘大海因为最后态度强硬并用自己下回的工钱作为威胁才从爹娘手里要了十块钱出来。

其他几人因为暂时还想不到需要用钱的地方,毕竟跟着李老板后,他们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心,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再跟爹娘要钱。

刘大海要去东坡村看他姐刘金凤,其他几人瞅着眼下没啥事干便也跟着去了。

晚上七点左右,同村里大部分人家一样,钟希望家已然洗漱收拾完毕上床睡觉了。

钟爹钟娘本来就睡觉早,都已经睡着打起了呼噜。钟小妹和钟小弟也在他们大姐哼的摇篮曲调子“月儿明,风儿静”中昏昏欲睡了,只有钟希望还精神着,她还等着这俩小的睡着之后进空间学习。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教出的那几个熊孩子已经闯祸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希望吃了早饭后就收拾了一筐东西准备去小王村看望秦老头祖孙俩和孙来福娘俩。

钟小妹和钟小弟本来也是要跟过去玩的,不过临出门前,钟小弟的小伙伴刘小柱几个来找他,几个孩子鬼鬼祟祟地说着悄悄话,钟小弟立马就说自己不去了,钟小妹也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的小丫头,屁颠颠地跟着她二哥去了。

钟希望也由着他们去了,自己背上筐去了小王村。

秦老头一见到钟希望就特别刻意地哼了一声,接着又特别刻意地别开脸,最后则特别刻意地直接进了书房,并将门大力地带上。

“祖父,这门再被你这么摔几下估计直接能当柴烧了!”

十五岁的秦子栋已然长成一个一米七几的瘦高少年,因为常年被钟希望逼着练武,身体倒不似小时候那般孱弱了,只不过仍然很瘦,经常被钟希望嘲笑为“麻杆他兄弟”“筷子他亲戚”或是“竹子他外甥”,对此,秦子栋早已由一开始的恼怒羞愤到现在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子栋快过来,姐姐我给你带礼物了。”钟希望也不去管傲娇的秦老头,直接招呼秦子栋。

对钟希望总是在他面前充大姐的行为,秦子栋虽然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暗自翻个白眼。

“呀,你帮我买纸了,啊,这个可是上好的宣纸,很贵吧?”秦子栋惊喜地捧着宣纸道。

秦老头在书房里正竖起耳朵听着呢,听到有上好宣纸,他忍不住就想出来看看,但走到门前到底是忍了下来。

这个臭丫头,就知道刺绣赚钱,三个月都不来看他一次,一点都不关心他这个祖父,太不孝顺了,他得冷冷她,让她知道她究竟错在哪儿!

院内,钟希望继续从筐里掏东西。

“这是我做的炸丸子和五香豌豆,还有油酥果子,你尝尝是不是比买的还要好吃?”钟希望故意大声说道。

秦子栋立马配合她,尝了一块,立马直点头:“好吃,真好吃,比镇上买的好吃一百倍!”他这倒不是在恭维钟希望,而是她做的点心确实好吃。

“慢点吃,这还有卤肉,也是我做的,很入味的,我都给你切好片了,你尝尝!”

“唔,好……”秦子栋塞了一嘴,好吃得都顾不上说话了。

“现在天气渐渐暖了,我还给你做了两身新衣裳,单的,我是按照你之前的尺寸稍稍放大了做的,也不知合不合身,试试看!”钟希望拿起一件上衣朝秦子栋身上比划着,“你这是光长个子不长膘啊,咋还这么瘦呢,平时没吃饱吗?”

秦子栋突然就垂下了眼,掩住眼眶里晃动的眼泪。

这个讨厌的丫头,多少次了,他都觉得自己儿时对她的那点子朦胧憧憬会因为她不停故意充长辈数落他而完消失殆尽,然而,每每她的无心之举却又会恰恰好地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要是没有钟希望,他和祖父不会过得如此滋润。比起心里的那点子已经永远无法见光的情愫,他更珍惜现在他们之间的亲人关系,唯有亲情能让他们长长久久地联系在一起。

而此时书房里的秦老头却早已泪流满面,能在花甲之年认了个好孙女,吃的穿的用的,都想着他和他的小孙子,他秦厉也算是上辈子积德了!

钟希望见她都摆出这么多诱饵了,秦老头还能按捺住不出来,嗯,这是傲娇的功力又长进了?算了,就让他一回吧!

钟希望捧着给秦老头带的吃食和衣物去敲书房的门。

可秦老头此时正感动得满脸老泪呢,他哪可能让一个小丫头见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直接严肃道:“我正在练字,别进来打扰我的清静!”

钟希望一怔,听秦老头声音貌似情绪不对呀,不过人老了难免就会多愁善感一些,兴许又是想到了过往不开心的事。

“那好吧,东西我放堂屋的贡桌上了,对了,还有两瓶药酒,一瓶新酿的水果酒,度数不大,适合养生……”

“吱嘎”一声门从里头被拉开,秦老头顾不得自己还有些发红的老眼了,直接道:“酒在哪儿呢?快拿来我尝尝!”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她以为他这回能多坚持一会儿呢,结果还是受不了酒的诱惑。

秦老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真真跟个小孩似的,钟希望趁着他和他的小孙子抢着喝水果酒的当口背着剩下的小半筐东西去看望孙来福娘俩。

傻妇灵儿一见到钟希望便高兴地朝她扑了过来。如今的钟希望已然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了,比灵儿还高小半个头,虽然瘦了点,但却能够稳稳地接住灵儿的扑势,不是她自夸,就她现在的实力和力气,打横抱着三个灵儿都不在话下。

“俺姐,你来了!”孙来福就比他娘含蓄多了,三个月没见,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都到她的眉头上方了。

“嗯,来了,这回去镇上扯了些布料,给你们娘俩各做了两身单衣裳。这幸好是我有先见之明,将你的尺寸又放大了一些,否则你穿着就该小了。”钟希望笑着将筐里的衣服拿出来递给孙来福。

孙来福其实在见到钟希望来时,心情就莫名愉悦起来,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亮堂堂的。他接过钟希望递来的衣裳后直接就脱了身上的棉袄放在一边,转而套上新衣裳。衣裳明显是被她洗过又晒干的,有种淡淡的芳香味,非常好闻。

衣裳大小正合身,也不知她是怎么做的,蓝黑相间的颜色,小立领,还有口袋,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穿在身上他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感觉特别精神。

“俺姐,正合身……”孙来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娘惊喜的声音打断了。

“这是俺的!好看!”灵儿瞧见筐里头的那件小碎花的衣裳,高兴地拿起来朝自己身上比划。

“是呀,这是你的,做了两身,嗯,想着你穿裙子一定好看,就另外给你做了一件半身裙子,快试试!”

当今的乡下,妇人是极少穿裙子的,那样不方便干活,也只有镇上的大户人家里的闺女媳妇会穿着旧时的半身裙子或是旗袍,偶尔也会有个把穿着西式洋装的,不过乡下人一般很难见到。

等钟希望带着换了新衣裳的灵儿从屋里出来时,孙来福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娘长得很好看(当然,子不嫌不丑),却不想她娘穿上裙子就跟仙女似的。

“好看吗?”这是钟希望问孙来福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娘就抢声道。

“好看!好看!好看!”边说边在原地转圈圈。

钟希望做的是百褶裙,藏蓝色,每条褶皱里都镶了一条极细的红布做成的飘带,只是上方固定了,其余的直到裙摆都是自然下垂的,静态时不仔细看轻易发现不了那些红色飘带,但只要走动那些红色飘带便会若隐若现地飘开来。

而现在随着灵儿的转动,百褶裙彻底绽放开,那红色似穗子一般的细飘带便在空中飞舞了起来,美极了。

孙来福半天才回神,但立马就因为想到了什么而板起了脸色:“俺娘,你穿一会儿就脱下来,俺给你收着!”

灵儿平时是非常听孙来福话的,但这次却不听了,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耍赖,甚至还哭上了,就是不愿脱掉新衣裳。最后居然还赌气躲进屋里将门关上不出来了,饶是钟希望在外头拍门,她都不开了。

钟希望呆了不久就要回去了,离去前灵儿还是躲在屋里不出来,孙来福也气得绷着小脸。

钟希望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理解孙来福为什么会不准他娘穿新衣裳了,毕竟他娘本来就长得好看,再穿上新衣裳就更好看了,这要是被村里的二流子无赖发现岂不麻烦?虽然以他现在的武力值,他是不怕那些流氓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他哪天一不留神没看住他娘,让他娘被流氓给欺负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别跟你娘赌气,好好劝劝她就行了,我就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钟希望临走前叮嘱道。

“嗯!俺知道了!俺姐,你路上慢点走!”孙来福的情绪还是不高,但并没有忘了该有的礼节。

钟希望并没有在秦老头家吃晌饭,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家里的晌饭。

钟娘做的手擀面条,直接在面条汤里下了油盐酱醋,所以就没炒菜。钟希望回来后,见没有配菜,就将自己之前做的卤肉切了一盘端出来,又每人煎了一个荷包蛋。

不过饭都做好了,钟小弟和钟小妹俩小的却不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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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刘金凤被退货

“这两个从早上就出去野了,到了吃饭时也不知道回来,越来越不像话了!”

钟娘一边数落着一边走到门口扯开嗓子喊——

“希冀嘞——希楠嘞——来家吃饭喽——”

……

这是乡下人最经典的喊孩子吃饭的吆喝声,带着唱腔一般声音拖长,如此才能让声波传得更远些。

钟娘喊到第二遍时,钟小弟和钟小妹应声了,显然是从村东头朝家里来了,看来这俩小的还是没忘了要回来吃饭。

这俩小的一到家就被钟娘好一阵数落,俩人倒也乖觉,没一个敢吭声的。当然,如果他们大姐没有双手交叉抱臂地杵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他们或许还会做些小动作啥的。

钟娘数落了有几分钟,见他们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便停住嘴道:“行了,赶紧去洗洗手吃饭,等会儿面条该坨了!”

俩小的得到赦免,欢呼一声奔向厨房的水槽边洗手,洗完还顾不上擦手呢就围在正在盛面条的钟希望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钟小弟:“俺大姐,刘大海他爹娘昨天不是还理直气壮地来俺家闹吗?今天可怂了,别人都骂到他们家门口了,他们愣是不敢吱声!”声音里难掩幸灾乐祸。

钟小妹:“俺大姐,俺瞅着那个老太婆也不是好人,把刘金凤的脸都给抓出一道道印子出来,那刘金凤更怂,就知道在那里小声哭,都不知道还手的,要是俺,一准抄上家伙揍死那个老太婆!”一边说一边攥紧拳头挥舞着。

钟小弟:“你别总是三句不离‘抄家伙’成吗?有本事就赤手空拳地打,那才是真功夫!”

钟小妹:“切,你才是笨死了,直接用拳头打自己还得疼呢,还是抄家伙好!”

钟小弟:“你个毛丫头屁事不懂,不和你讲了!”

钟小妹:“你才屁事不懂呢,俺就喜欢抄家伙咋地了?”

钟小弟:“不可理喻!”

钟小妹:“你才不可理喻呢!再说了,俺又不是鱼,理它干吗,它又不会说人话?”

“噗——”钟小弟没忍住笑出声来,继而幸灾乐祸地起哄,“钟希楠你惨了,明明之前练字时还写过这个成语的,结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意思,简直贻笑大方!”

“你才贻笑大方……呢!”钟小妹怯怯地偷瞄向将最后一碗面条盛好的钟希望,心里慌慌的,眼神闪烁着不敢与她对视。

钟希望像没听到他们的说话一样径直将面条直接端到盖帘上,然后一起端到饭厅里。

她大姐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钟小妹心里非常不安,钟小弟则在一旁偷偷发笑,钟小妹气得要打他,结果没打到,俩孩子便又追着打闹起来。

钟希望摆好碗筷,朝那俩小的一瞪眼,打闹声立马停止,俩小的乖乖坐到饭桌旁。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怪,谁都不说话了,俩小的也只好埋头吭哧吭哧扒着面条,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吃完饭,钟小弟收拾碗筷去水槽清洗,钟小妹拿着块抹布擦桌子,而后拿笤帚将饭厅和厨房的地给扫了一遍。

他们家住在最后一排最西边,钟爹钟娘和隔壁住着的二奶奶也不是个太过喜好八卦的人,一直秉持着“有那看热闹的功夫还不如在家里多干点活儿或是歇着”的原则,所以村里的什么八卦消息一般都会迟点才能传到他们耳里,就比如钟小弟和钟小妹说的那事,钟爹钟娘就不知道,而二奶奶想来也是不知道的,不然她应该会找钟娘闲聊几句的。

钟希望从俩小的只言片语里隐约能够猜测出是什么事来,所以就多问了俩小的几句,然后她的眉头就越皱越紧了,心说,这几个熊孩子,还以为他们长大了办事能靠谱点,结果还是这么不着边。

这时,和他们住同一排但位置比较靠东的钟大牛家的媳妇,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过来溜门子。乡下妇人就是如此,即便是八卦闲聊也不忘做点儿活儿。

钟希望和俩小的都叫了声“俺大娘”,在钟希望的眼神示意下,钟小弟立马去倒了碗温开水过来,而钟小妹则搬了小板凳放在大牛媳妇的脚下。

“矮哟,你们家孩子可真懂事,哪像俺们家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天天嗓子都能喊哑喽!”大牛媳妇比钟娘大了有十来岁,娘家姓李,人看着胖胖的挺和气,钟娘要是出去溜门子一准会去她家。

“小孩子嘛,小时肯定都调皮捣蛋的,大了就好了,你家三个现在不都成家立业了吗?孙子孙女都有了,小英小剩不也是挺老实听话的吗!看着就是好孩子!”钟娘笑着应道,手里也拿着一只鞋底在纳。

“老实倒是老实,但不听话啊,肉得要命(当地方言,意思是闷头性子,不说不讲,但又格外执拗),说几遍都不听,死犟死犟的,看着就气人,没少被俺打!”

俩人说讲了几句家常,大牛媳妇就开始讲起刘大海家的事了,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和钟希望的猜测差不多。

昨天下傍晚刘大海几个少年去东坡村看刘金凤,刘大海本意是去送钱给他姐的,结果一到那儿就见到他那个所谓的姐夫正对他姐大打出手。

刘大海见状当场就气红了眼,直接窜过去就将他那个姐夫给打了。他那姐夫身体也是很强壮的,但却不禁他三拳两脚直接给揍晕了。刘金凤早就吓傻了。正在那时,她婆婆和她两个小叔子进了院子,她婆婆一见她大儿子倒在地上不动弹了,也看出是刘大海动的手,当场就大喊大叫起来。

她那两个小儿子,最小的也十六了,和刘大海几人差不多年纪,俩人便围攻刘大海一个。刘大海可是练过的,轻而易举便将那俩小子给撂倒了。钟来春几个就在一旁看热闹。

她婆婆于是窜出去吆喝了一嗓子“杀人了”,居然就喊来了十几个村人围观,而且还陆续有人过来。她婆婆哭天抢地地数落起刘大海的罪行。村人一见外村的小子居然敢来他们东坡村闹事,这可事关村子的尊严,于是便要教训刘大海,听说他是练家子,十来个成年大汉便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一起上了。

钟来春几个一见对方如此臭不要脸,便也上了,结果就将人家都打趴在地求饶了。

钟来春还特么自认聪明地让人找来东坡村的村长,说了刘金凤男人对刘金凤大打出手的事,并让她那个已经醒来的男人当众发誓以后不再对她动手,还要对她好。

碍于他们几个的武力值刘金凤的男人便勉强应下了,村里人也都没敢吭声,她婆婆也没敢再蹦跳着大骂刘大海他们。

刘大海以为他们已经将事情解决了,便将他姐拉到一旁说话,并偷摸将十块钱塞他姐手心,让她自己多保重。

刘金凤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二弟会来看她,会为她出头,会如此温柔地跟她说话,更难得的是,会给她钱花。

老实说,刘金凤没见过多少钱并不太认识,但她二弟给她的这一卷钱她却是认得的,当初和刘丹丹在一起玩时,刘丹丹就曾经拿出过一张钱给她们看,是一块的,刘丹丹当时得意地说那钱是她的私房钱,她们别提多羡慕了。

可是现在她二弟居然给了她一卷这样的一块钱,她偷偷数了数,足有十张。

刘金凤心里高兴,就像要炸开似的,不仅因为她二弟给她钱,还因为她二弟走时别扭地跟她说了一句话,他说:“俺姐,别怕,要是以后那男人再打你,你就回家告诉俺,俺替你出气,大不了不回去了,俺养你!”

刘金凤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觉得心里舒坦,以至于她忽略了在她二弟走后,她男人一家,乃至村里的那些人看她时的那种厌恶又愤怒的目光。

果然,之后,刘金凤就被她婆婆和她的两个小叔子给暴打了一顿,她男人倒是没动手,但却残酷地喊出了一句话:“俺只跟你二弟答应俺一人不对你动手,可没说别人不对你动手,俺娘,柱子,梁子,给俺朝死里揍这臭婊砸,她不是有她二弟撑腰吗?她二弟走了,俺看她让谁撑腰?”

刘金凤都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捱过来的,身都痛到麻木了,但她却并没有感到绝望,藏在胸口的那一卷钱让她心里亮堂堂的。

然而到天亮,也就是今早时,她男人一家就拖着她回了她娘家,随之而来的还有昨天那些被打的东坡村村民,他们完不去想是因为他们先动手围攻人一个孩子不成才被打的,他们就是要去刘金凤家讨个公道,不然就退货,而那个“货”就是她刘金凤本人。

真正让刘金凤感到绝望的是,她二弟居然不在家,而她的爹娘只会软弱道歉,见道歉不行,又不想赔钱,就只能逮着她骂,最后竟然眼睁睁看着她婆婆在她自家门口对她动粗都无动于衷,还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们想打想骂都是他们家的事,与他们无关。

刘金凤她爹那么多兄弟,二叔,三叔,四叔,其中三叔还是村长,结果站出来说话也不过是来当和事佬的,目的就是想将她二弟打人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到她时,竟跟她爹娘一个德行,说她已经嫁出去了,若是有做不对的,她男人家该打打,该骂骂,他们绝无意见,但断没有退货回来的道理。

刘金凤男人家里自然是不愿意的,而且,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告诉他们她二弟能赚钱的,那十几个被打的村民也正想讹点钱,所以态度强硬得很。

刘金凤爹娘见事情解决不了,便直接将帮她二弟打人的钟来春几家也扯了进来。原本围在旁边看热闹的钟来春他娘,刘青他娘,刘东子他娘,还有刘铁蛋的爹娘,也就是刘金凤的二叔二婶立马就炸开了,吵闹着,谁也不愿意摊上点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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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钟希望来了

刘金凤爹娘再怎么强悍也吵不过这么几家子,也自然不会骂他们二儿子刘大海,于是就迁怒到刘金凤的身上。

她娘直接对她又捶又打的,还哭叫喊骂着:“都是你这个死丫头闯的祸,不就是被你男人打几下吗?有什么关系,谁家汉子不打媳妇的?就你金贵?你二弟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动手,都怨你!都怨你!你咋不去死……”

刘金凤任她娘捶打,也不说话,原本还小声哭着的,听到她娘让她去死时她也不哭了,麻木地趴在地上。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整整一天了,她都没吃过东西,水也没喝过一口,再加上接连被打,她觉得自己真的就快要死了。

但她还不想死啊,她二弟给她的钱她还没花呢!

刘金凤迷迷糊糊中摸着胸口藏着的那卷钱,唯有那样她才觉得自己还有撑下去的希望。

她娘见她像头死猪似的怎么捶打都没反应,气急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推搡出去。

这时候的刘金凤已经昏厥了过去,不过她娘这一下动作幅度太大,直接将刘金凤摸钱的手甩开来,连带着那卷钱也被甩在了地上。

仿佛是见了肉的狗一样,所有人的视线都敏锐地投射到那卷钱上,刘金凤的婆婆更是一个饿虎扑食般朝那卷钱扑了过去。

不过还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那就是刘金凤她娘,但还有比刘金凤她娘还快的,就是那群被刘大海等人打过的健壮的村民,然而仍是有比那群村民快更多的,那就是——

“俺大姐,刚才那一下太厉害了,是轻功不?”钟小弟从后头追上来,兴奋地大喊,钟小妹也跟着欢呼。

“啊,哪个狗日的砸俺脑瓜了,出来!出来!”原本也朝那卷钱扑过去的刘金凤她男人突然被什么重物击中脑袋了,一下子摔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土,呸了一口,张嘴就骂,不过周围乱糟糟的,他的声音一下子便被淹没了。

没错,钟希望就是助跑一跃而起,然后借着刘金凤男人的脑袋当踏板,再一下子跳到刘金凤身边,并一脚踩住了那卷钱。她脚落地的一刹那,几双爪子同时按她脚面上了。

刘金凤她娘一见钟希望出现,立马就像找着了主心骨,当场就扒拉着钟希望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希望啊,你可来了,你是俺们家大海的老师,你可不能不管啊!”

刘金凤她娘的话,说实在的,很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居然指望着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主事,但钟刘村的那些村民居然都觉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钟来春、刘铁蛋、刘青、刘东子他们的娘也瞬间和刘金凤她娘形成了统一战线,纷纷簇拥到钟希望的身后,得意洋洋地瞅着东坡村的那帮村民,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着:“希望啊,他们这帮人蛮不讲理,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此时的她们倒是忘了以前为了挣点面子,死活都不肯承认钟希望是他们孩子老师的事情。

夹杂在人群中围观的孩子们不知何时也在钟小弟和钟小妹的带领下部站在一起,兴奋地替钟希望呐喊助威。

看着这神转折一幕的钟刘村村长刘振邦,一时间有些心发慌,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钟希望这个小丫头居然比他还有安定人心的威望了?

东坡村的村民之前也是听说过钟刘村有个很强悍的小丫头的,但他们认为那只是传闻,并不当真,所以面对钟希望时他们的气势仍然不减,吵吵着让钟希望这个小丫头撤开脚到一边凉快去,不然他们就对她不客气了。

钟希望抬起手,一个眼神朝欢呼着的孩子们瞅过去,孩子们立马安静下来,而原本让钟希望替他们儿子出头的妇人们也识趣地收了声,其他钟刘村的村民也下意识地不出声了,场中只剩下东坡村等人的叫嚣。

一时间,突兀,尴尬。

这绝对是心理作用,东坡村的村民在意识到只有他们在喊叫时,声音自然而然弱了下来。

村长刘振邦这下子心里更发慌了,娘的,他当了十几年村长了,虽然也自认在村里很有威望,但远远达不到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的!

心慌的冷汗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你个毛丫头出来想咋地?难不成她刘金凤的娘家人打了俺们东坡村的人还想抵赖不承认吗?”刘金凤的婆婆跳出来指责钟希望,那是真正的“指责”,手指都快戳到钟希望的鼻子上了,“还有刘大海那个臭小子把俺大儿子给揍得鼻青脸肿的,你瞅瞅,你们瞅瞅!”

刘金凤的婆婆将她的大儿子,也就是刘金凤的男人推到人前,让大家都看看他被打得有多严重。

钟希望不经意一瞟,嘴角登时一抽,奶个孙砸,刘大海这小子功夫还不到家,揍人都揍在明面上,瞧把人好好一个男的给揍成了猪,等他回来还得再狠狠练练。

刘金凤她娘一听这话又要开炸,钟希望赶紧阻止,要是让她炸下去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我教的学生我了解,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请问,刘大海揍你儿子的原因是什么?”面对刘金凤婆婆泼妇一般歇斯底里的叫骂,钟希望的语气仍旧淡淡的。

“哪有什么原因,那小子就是吃饱了撑的,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无法无天了!还有刘金凤这个贱逼,居然敢从家里偷钱,小丫头你赶紧把脚给俺抬起来,那是俺们家的钱!”

“你放屁……”刘金凤她娘到底是没忍住,飙了一句,不过还没飙完就被钟希望打断了。

“这位大婶,刚才你说到了法,说到了天,咱就先不说法了,咱就说老天,我就问你,你敢向老天发誓这钱是刘金凤从你们家偷的吗?就用你儿子,你自己,你家人的命发誓!”

“俺,俺有啥不敢的……”刘金凤婆婆梗着脖子死撑,“俺凭啥要听你一个小丫头的?你个小丫头算什么东西?到俺们面前充什么大头蒜?”

“我算什么与你无关,我只知道这是我们钟刘村的地盘,你们东坡村的带人来闹事是觉得我们钟刘村是软蛋好欺负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咱们有理讲理,有事说事,谁特么想借人多势众来讹钱砸场子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不怕死的你们就上!”

钟希望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句,听得钟刘村的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以钟小弟和钟小妹为首的一帮孩子还特地将最后那句话给齐声重复出来——

“不怕死的你们就上!”

“不怕死的你们就上!”

“不怕死的你们就上!”

……

钟希望一抬手,孩子们也立马消声,但刚才他们喊出来的气势却依然鼓荡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当然,咱们钟刘村是讲道理讲规矩的,咱们不惹事,但咱们也绝对不怕事!”钟希望说完转头看向刘振邦,“三叔,我刚才说得对吧?!”

被点名的刘振邦忍不住心神一凛,这个狡猾的丫头,这时候问他对不对?他身为钟刘村的村长,他能说不对吗?

“没毛病!”刘振邦清了清嗓子,“刚才俺也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你们不是说身上有伤吗?找大夫来看看,诊费和药费咱们出,但只限朱大壮家以外的那十三个人,至于朱大壮自己家的人那是家庭内部矛盾,金凤丫头也让你们给打伤了,两方相抵,谁也不欠谁的!你们同意吗?”

朱大壮就是刘金凤的男人,一听这话自然不依,但又怕钟希望真的会打他,虽然现在他仍然不确定钟希望到底有多厉害,也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东坡村的其他人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心思。

朱大壮偷偷朝他娘打眼色。

他娘正因为被钟希望那个小丫头的气势给压了回来而暗自憋着气,自然是不同意村长的提议。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娘有贪便宜的小心思,想着刘金凤藏起来的那卷钱,一块一块的,得有八九张呢,应该是她那二弟给她的。毕竟她嫁来后,她可是将她的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根本不可能让她藏着钱。

如此想着,他娘便知道她听来的传闻应该是真的,刘金凤的二弟真的挺能赚钱的,这回刘金凤她娘家要是不给她点好处,她就直接把刘金凤退回去。

“既然你们都不出声那就是没意见了,那就按照……”

“俺不同……”

朱大壮他娘刚想说自己不同意,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钟希望的声音给盖过去了:“二叔,我觉得你的提议没错!”

刘振邦一听,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暗道,希望这丫头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不像她爹那么死脑筋,可下一秒就听钟希望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一点补充。”

刘振邦登时不高兴了,觉得自己的村长权威被挑衅了,他倒是要听听她能有什么高见要补充的。

“我只是想补充说明一下整件事情的因果关系。首先是刘金凤被她男人朱大壮给打了,刘大海是刘金凤的亲兄弟,见到了自己亲姐被打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所以他打朱大壮情有可原;至于后来刘大海和他的四个伙伴为啥将你们东坡村的十三个壮汉成年人也给打了,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原因的。要是我没猜错,一定是朱大壮她娘吆喝你们过去帮忙镇场子的。我教的学生我了解,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无辜的旁人,除非有人主动去招惹他们,所以即便你们伤了,那诊费和药费也不该是由刘大海家出,而是应该由朱大壮家出。”

钟希望说到这里,不光是朱大壮和他娘以及那十三个东坡村村民了,就连钟刘村的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呃,事情咋变成这样的?

刘振邦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要是按照钟希望这么一说,确实没他们钟刘村啥事,都是朱大壮一家搞出来的破事,理应由朱大壮一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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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吓跑了(一更)

“你,你放屁!你,你……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打了人反倒一点错都没有了……”

朱大壮他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是指着钟希望的手在剧烈发抖。最后她也终于发现自己这么正常地和钟希望说话是掰不过这个死丫头的,于是朝地上一坐,两腿叉开,两手一边拍地一边开始了泼妇耍赖的哭天抢地戏码。

刘振邦平生最厌恶也是最没办法的就是面对这种撒泼放赖的妇人了,他觉得钟希望这丫头瞎折腾一气最后还是没解决问题,反倒让矛盾激化了,心里的火噌噌直冒,正打算批评她几句的,突然就发现朱大壮他娘的哭喊声没了,再一定睛看过去——

卧槽!

刘振邦忍不住都瞪凸了眼,俺滴个娘嘞,这,这,这丫头刚才使得是啥?暗器吗?

“终于安静了。”钟希望收回银针,冷冷地扫了一眼此刻正在不停扒拉嗓子的朱大壮他娘,“你们别以为我刚才只是在推卸责任,若是想私了就按我说的办,若是跟我讲法,那就去到镇长家说道说道。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封建旧社会,就你朱大壮对自己媳妇施暴的行为就是犯法了知道吗?啥?你说男人打自己媳妇天经地义?你敢把这句话到镇长跟前说出来试试,你看看他会不会将你送进县里的监狱里关个几年!”

这当然是唬人的话,但关键就在于你唬人的底气足不足,能不能震慑住他们。

钟希望在空间里算下来足有二三十年练武经验,所以她自然积淀出的强大气场可不是虚的,那声音正是中气十足,清晰地震荡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别以为我在糊弄你们,就刘大海等人揍你们的行为那就是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不然,你们以为你们只会受这点轻伤?你们还想来讹钱,缺德不要脸成这样,你们祖宗都替你们害臊!”

钟希望把玩着手里的银针,朝朱大壮看过去,朱大壮吓得直接缩他娘的身后去了。

钟希望又朝东坡村的那十三个村民看过去,他们也是纷纷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又退。

“我是讲道理的人,你们帮助同村人的心思也不能说错,但没有一点对错的分辨意识,盲目相帮就是愚蠢的,说大了就是共犯、帮凶。你们十三个成年大汉,他们只是五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倘若他们没点功夫傍身,是不是就要被你们群殴了,你们当时就没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吗?”

“俺们当时也没想打他们,就是想把他们绑起来,谁知道他们还反抗先动手了,俺们要是不打,那不就吃亏了吗……”

东坡村的那十三个村民里有人不服气说了一句话。

“我今天要是让人绑你,你会不会反抗?会不会动手?”钟希望冷笑着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二十多岁的模样,一米七几大个,身材很是魁梧壮实。

“你凭什么绑俺?”那男人也被钟希望不屑的语气激起了血气,忍不住就朝前跨了一步,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你瞅瞅,我这才刚说一句话你就反驳想揍我了,你们当时十几个围攻他们五个,他们不反抗才是蠢货吧!”钟希望话锋一转,“当然,他们几个动手虽然事出有因,但打伤你们也是事实,我是讲道理的人,这样吧,我们练武的也多少会看点跌打损伤的小毛病,你们都过来让我瞧瞧你们的伤!”

钟希望这话一说,东坡村的村民齐刷刷地朝后退了一步,脸上均显出戒备恐慌的神色。

钟希望笑眯眯的:“就刚才说话那位大哥吧,你先过来,诶?你咋跑了?你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不仅刚才那个男人跑了,那剩下的十二个也都跟着跑了,跑的速度还特么贼快,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要是百米测速,估计都能进国家队混混。

在场少了十三个东坡村的村民,气氛瞬间松快了不少。

朱大壮一见村人跑了,更害怕了,他在心里早就后悔了,他就不该跟着来的,像他俩弟弟一样在家呆着多好,也省得面对眼前这个一针就能让他娘变哑的恐怖丫头。

朱大壮上辈子就是个经常对刘金凤实施家暴,事后再好言请求原谅的变态人渣,所以他在见到自己势弱后,立马就扑倒在刘金凤的身边哭喊着求原谅。

刘金凤她娘原本还担心自己家会赔钱的,却不想钟希望三言两语就吓跑了那帮子莽汉,再加之亲家婆婆还哑了,女婿顶着一张猪脸鬼哭狼嚎地求金凤原谅,她一下子便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掐着腰就开始张口大骂朱大壮。

朱大壮心里恨不能宰杀了这个老泼妇,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悔恨交加的认错模样,骗过了在场的钟刘村众人,包括村长刘振邦,刘金凤她爹娘,以及刚刚幽幽转醒的刘金凤。

刘金凤本来也是饥饿加被打,身体极度虚弱才会晕厥过去的,所以在朱大壮哭喊了一会儿后便醒了,而且在听了朱大壮的哭诉后,还尴尬地求钟希望放过她婆婆,别让她哑了。

钟希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冷笑,朱大壮就是那吃屎的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恶习,他娘就是那养恶狗的刻薄狠毒的老妖婆,不过就算她现在说出来,那些人也不会相信。

但刘大海是她教出来的孩子,这事也是她当初多的那句嘴才惹来的。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她尽自己能力帮刘金凤这回,至于刘金凤自己能不能过得下去,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我现在给她扎一针让她恢复了声音,但这是不稳定的,平时不能大喊大叫说话,而且得让刘金凤每月回来一趟拿药回去给她吃,吃个一年才能有效。我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若是刘金凤回来身上有伤,即便她自己不说,但内伤我也是能够检查出来的,她就等着一辈子变哑巴吧!”

朱大壮和已经恢复声音的他娘连连点头哈腰说他们以后一定对刘金凤好,表面看倒是挺真诚的,内心怎么想就无人知晓了。

钟希望将那卷在一起的十块钱交给刘金凤,冷不丁瞥了一眼正满含贪婪之色盯着那卷钱的朱大壮和他娘,立马让这两人低下头去。

钟希望本想再说说刘大海他爹娘,别对自己闺女那么薄情苛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们也都五十多岁了,固守了大半辈子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哪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在乡下像钟爹这么疼儿女,尤其是疼闺女的爹简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能生为钟爹的女儿就是上天赐予她的最大的幸福。

钟希望见没自己啥事了便领着弟妹离开,经过刘金凤身边时,听到那个向来沉闷寡言唯唯诺诺的姑娘低弱蚊蚋的一句话:“钟希望,谢谢你!”

钟希望忽然就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嘴角也不自禁地上扬出好看的弧度。

不是非得需要她的感谢,只是如果她能够认可自己的这份心情便也不枉她卖力相帮一番。

钟希望走后,刘金凤也跟着朱大壮娘俩离开了,虽然她离开时明显是在忍受着身的疼痛,脚步蹒跚,但她自己的亲爹亲娘却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反倒因为她的离开而松了好大一口气,脸上的喜气分明且刺眼。

前来围观的钟刘村村民私下里开始流传着钟希望当时的一言一行,有好的,自然也有不入耳的,但那些不入耳的只敢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传。

此次事件对刘振邦的触动也是颇大的,这是他当上村长以来,头一回被旁人下了面子,而那个人还是个比他小闺女还小一岁的小丫头,这让他的心里更是觉得憋气,但他不得不承认钟宝福养了个好闺女。再想想他自己的小闺女,明显是被他媳妇给惯坏了,跟人一比就……唉!

回到家,刘振邦恰好听到他的小闺女正跟他媳妇撒娇要买花布做新衣裳,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吼了他小闺女几句,这下可好,直接吼得他小闺女哭了大半天才停下,俩眼睛都哭得跟兔子精似的。他媳妇直接数落了他大半天,而他自己也感觉心疼了,后来答应给小闺女买花布做新衣裳了才哄好了她。

且说钟希望领着弟妹回家后,俩小的兴高采烈地和钟爹钟娘说起了他们大姐的英勇之举。钟爹钟娘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听完后两人虽然不觉得自己闺女做错了什么,但却不太认同她的做法,十几个大汉呢,万一他们闺女吃亏了可咋办?

见钟爹钟娘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钟希望心里也是讪讪的,不由地反省自己这次是不是出头太过了,岂料却听钟爹道:“下回再想管这事记得回来把你爹俺也叫过去,有些事你一个小姑娘出面终归是不太合适的!”

“把你娘俺也叫过去,虽说没啥武力,但娘们儿之间的对骂还是可以的!”钟娘也忍不住说道。

“还有俺和俺二哥,俺们可以帮俺大姐揍人,还可以替俺大姐助威!”钟小妹立马也拉着钟小弟表态。

钟希望听得嘴角直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有这样的父母和弟妹,她重生的这辈子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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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今天有加更哦,这是一更送上~

ps:竹子码字速度很慢的,旁边还有个小家伙扯着我衣服哭求:妈妈别写作业,带宝宝玩,求你了~

竹子:两岁半的孩子说求,我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以后估计都是一更了,四千字左右~

还有,上一个封面编辑说吓人,这一个又被小可爱说辣眼,乃们是来折磨我滴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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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二丫的孽缘(二更)

正是四月间,天气渐渐转暖的同时,雨水也多了起来。

钟希望自镇上回来的第三天,一大早天气便阴沉沉的,等到七八点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钟小弟和钟小妹被拘在家里看书练字。尤其是钟小妹,因为她的贪玩,没有完成她大姐去镇上之前给她布置的作业,所以被她大姐惩罚了,作业翻倍了。她不敢反抗,只能苦兮兮地认罚。

钟爹一大早就去田里看过了,这会儿趁着下雨闲着,便坐在东屋里开始编背筐了。钟娘也坐在他身旁,一边继续纳那些没纳完的鞋底,一边和钟爹说说话。

而钟希望则是坐在西屋里一边用布头缝制小东西,一边监督那俩小的学习。

钟希望的主要任务是监督那俩小的,针线活只是顺带练手的,此时她正在缝制一个小香囊,黛青色的,简单的圆形,两面都绣了精美的兰花图案。她准备在里面装些去除臭霉味的药丸,挂在各个屋子内。

钟希望缝好一个香囊时,钟二丫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人过来。待钟希望看清她带来的是谁时,饶是淡定如她这个老太太,也不由地惊愣住,心里暗自唾骂了一句:这操蛋的孽缘!

来人正是那天被她当场抓住的那个扒手萧二楞,至于另一个中年妇人,瞧那跟萧二楞差不多的二饼长相,想来应该是萧二楞他娘。

“希望,这是俺娘那边的远房亲戚家的表婶和表哥,他们说有事要找你,先找到俺家了,俺娘就让俺带他们过来找你了。”钟二丫见到钟希望很高兴,但明显是有些不待见她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亲戚”。

钟希望听得嘴角直抽,她上辈子可没听说过这个萧二楞还是钟三婶的远房表亲,应该是表了不少个三千里。

不过,也可能是她忽略了。她只记得钟二丫后来嫁的男人名叫萧二楞,虽然没传出对钟二丫家暴什么的传言,但那男人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渣,懒惰成性不思进取,只想凭“手艺”吃饭。在与钟二丫婚后不久,也就是五零年的冬天,他踢到了铁板,他的那只赖以生存的“右手”被一个不知名姓的狠人给砍了,虽然不至于丧命,但此后这个男人也变成了比之前更废的废柴,钟二丫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了。

本来钟希望在镇上抓住萧二楞时还觉得这辈子她三叔家不像上辈子那么难过,只要她从中提醒,钟二丫应该不会和萧二楞有来往的。

然,她这才从镇上回来两天,还没来得及去提醒钟二丫,萧二楞这货就变成钟三婶的远房亲戚上门了。不过萧二楞领着他老娘来找她是什么原因,她多少也猜到了。

估摸着之前没少听于钱多说过关于她的事。萧二楞一见钟希望,直接就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希望大姐,求你高抬贵手饶了俺吧,俺不会再干那事了,求你了,希望大姐……”

虽然他们是在前屋,但他这动静挺大,钟爹钟娘和俩小的都从屋里出来了,更甚者,二奶奶也推开了院墙上的小门走过来看究竟。

萧二楞他娘倒是没有跪,但原本还好好的,一见人多了,那脸是说变就变,当场就开始飙泪哭诉了。她哭诉的内容表面上是在求钟希望饶了她儿子,但实则是暗指钟希望一个小丫头出手太狠了。

钟爹钟娘和二奶奶更直接,听了没两句,转身就走了,钟爹钟娘走时还把俩小的也叫上了。

一瞬间,前屋原本有几人,现在还是几人,萧二楞他娘都还没哭诉完呢,酝酿出来的悲惨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呃,这家子大人是咋回事?这是不打算管了?

“你们回去吧,他的手脚正常使用是没问题的,只是没办法再干之前的老本行而已。”钟希望一边说一边深看了萧二楞一眼,其实她对萧二楞下针只是小小的惩戒罢了,萧二楞的手脚在一两年内便能自行恢复,不过,她是故意不告诉他们真相的,省得他们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萧二楞不敢与她对视,垂着头,佝着腰,蔫哒哒的,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当然,他没被钟希望教训之前的气质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二楞他娘见磨缠无用,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直接拉着儿子走了。

钟二丫从始至终都听得云里雾里的,所以她并没有跟着走,而是留下来好奇地询问钟希望是怎么认识她娘的远房亲戚的。

钟希望不由地将钟二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钟二丫比她大一岁,早些年也是严重营养不良瘦得没几两肉的,可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钟二丫的身体还是无比顽强地发育起来了,个头一米五几左右,比钟希望矮了半个头,但却不像钟希望那样是扁平的身材,人家的胸和臀都长起来了,那尺寸虽然不是很大,但腰身起伏收束之间显得很匀称,很玲珑。

钟二丫的眉眼间与钟希望有个一两分相似,不过她是圆脸,双眼皮大眼睛,鼻梁很挺,嘴巴也是樱桃小嘴,梳了一个长辫子搭在胸前。穿着红底小花褂,青色肥腿裤子,千层底的黑布大口鞋,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淳朴清秀。

“二丫姐,你都十六了吧,三婶有给你提过看亲的事儿吗?”钟希望随口问道。

钟二丫许是和钟希望混久了,再加之她非常崇拜钟希望,所以言行举止间难免会被同化,虽然仍旧内向腼腆,但一开始给人的那种怯怯懦懦,畏畏缩缩的感觉明显没了。

“没呀,俺娘前几天还跟俺说让俺多跟你学学争取也能凭手艺赚钱,所以要多留俺在家几年。”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小姑娘还是有些害羞的,心思一动也开始反问钟希望,“希望你呢,有人给你提亲了?”

钟希望摆摆手:“我还早着呢!对了,我跟你说,这看亲你可不能听三叔三婶的,也不能学大丫姐闪婚,自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嗯,到时候俺要是拿不定主意,俺就来问你,有你给俺长眼,俺很放心!”钟二丫笑着说道,完没发现她在被钟希望带着走。

“那是当然的!”钟希望也笑着打包票,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二丫姐,你觉得刚才那个萧二楞咋样?”

“不咋样,邋邋遢遢,看着就没出息。”钟二丫撇嘴道。

钟希望一听这话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不是钟二丫自己看中那个萧二楞的就行。于是她就三言两语将萧二楞之前干的事说了出来,钟二丫听了愈发看不上萧二楞了,还撇嘴说将来谁嫁给那个二愣子谁倒霉,而且那个表婶看着就是个刻薄不好相处的。

钟二丫回到家时,那俩亲戚已经离开了。

钟二丫原本正想跟钟三婶说说从钟希望那里听来的关于萧二楞偷东西的事情,却听钟三婶突然笑着问她:“二丫,你觉得你那表哥咋样?”

“……啊?”钟二丫先是一愣,心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

“啊什么?俺问你觉得今天来的那个表哥咋样?”钟三婶对二闺女那仿若受到惊吓般的反应感到好笑。

钟二丫忽然觉得非常生气,还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委屈,冲口便将萧二楞想偷钟希望东西结果被钟希望给教训了一顿的事情说了出来。

钟三婶听得怔愣了半天,她知道她家二丫从不撒谎,希望丫头的话也绝对可信,所以缓过劲后忍不住就狠狠跺了跺脚,张嘴骂道:“真是不要脸的老刁婆,儿子是个无赖也敢说给俺家二丫,呸,晦气!”

事实上那个萧二楞的娘因为记恨钟希望而连带的将钟二丫家也给恨上了,如此一来她之前跟钟三婶提了一嘴的看亲一事也就直接作罢了。钟三婶本来还心心念念等着她上门再好好奚落埋汰她一番的,结果一直也能没达成这个心愿,每每想起还觉得挺遗憾的!

钟来春等人走了半个多月,在五月初的时候才回到家,几人这回都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结果一多半都送进了钟希望家。尤其是刘大海,在得知他当初闯下的祸是钟希望替他家善后一事后,感动得当场红了眼眶,激动地也要认钟希望当姐,结果被钟来春给强硬拦住了。

钟来春阻拦刘大海的理由有两点,一是,刘大海有姐了;二是,刘大海的爹娘没一个是通情达理的,刘大海要是认了钟希望当姐,只会给钟希望带来麻烦。至于他自己嘛,一来他是家里独苗,二来,虽然他娘也是个拎不清的,但他爹不糊涂呀!

刘大海、刘青、刘东子以及刘铁蛋等人虽然不服气不甘心,但也拿钟来春没办法,毕竟钟来春说的是事实。

这次几人回来后差事就告一段落了,不过几人短短三四个月赚的钱就是乡下人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原先这事还没几个知道,但经东坡村人一闹,现在村甚至周边的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钟来春刘铁蛋几人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这几个中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也才十七岁,看亲稍显早了点,但这丝毫不影响媒婆们三不五时的登门牵线。

而那几家人也因为自家儿子能赚大钱了而顿时感觉自家的身价也跟着提高了,原先都是人姑娘挑他们,现在可不了,他们完有资格挑人姑娘了,典型的暴发户行事作风,不过这种高姿态也没摆几年他们就被打回原形了。

还有更可笑的是,三狗子和刘金宝两家的爹娘,听说钟来春几人的赚钱机会是钟希望给介绍的,便跑来指责钟希望厚此薄彼,凭什么同是她教的学生,他们家儿子却没被介绍去赚钱。他们也不看看他们儿子今年才多大,都是跟钟小弟差不多年纪的小屁孩,再说了,虽然是她介绍钟来春几人给李毅峰的,但那也是因为钟来春几人各方面都准备好了,有本事拿下这个差事。三狗子和刘金宝这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去外头疯玩的小屁孩,脑子进水的老板才会想要雇佣。

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钟希望的做法一向简单粗暴,但却行之有效,那就是直接撵出去,管你是不是长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炎热的夏季就过去了,进入九月份时,天气渐渐转凉,秋忙也即将到来。

经过一夏天,钟小弟和钟小妹的个头都蹿高了五厘米左右,而钟希望的个头似乎已经长到顶了,还维持在原来的一米六五,当然,身材还是那么扁平干瘦,完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发育。

为此钟娘每每打量她时都是满含担心的,但她又不愿意让钟希望知道,怕打击她的自尊心,也不能和钟爹商量这事,于是就去找二奶奶吐露心声了。

二奶奶也是看着钟希望一天天成长的,自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正巧碰上钟娘来问这事了,于是两人便一起暗中探讨着该怎么帮钟希望长胸了。

不过她们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法子,毕竟她们自己都是天生一双好奶,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让姑娘的平胸长起来,帮孕妇下奶的土法子倒是有不少。

最后她们也是实在太担心,又实在太没辙了,于是就把帮孕妇下奶的法子朝钟希望身上试了,连着几天让钟希望喝炖老母鸡汤。这可不是后世的那种清亮亮的汤,而是厚厚一层油花堆在上头。

钟希望一天三四顿地喝,两天就腻味了,五天过后,自此对老母鸡汤厌恶至极。当然她也是知道钟娘和二奶奶在担心什么才配合她们去喝的,纵然鸡汤喝得想吐也没说过什么怨言,毕竟这时候多是吃不饱的人存在,炖老母鸡汤多么得金贵,她有什么理由再抱怨呢?

事实证明,钟娘和二奶奶的法子完不起效果,钟希望的胸依然没有长起来,俩人只能暂时死心。

一开始,钟希望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上辈子的此时她各方面都发育良好,尤其是胸。不过她也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她有在空间里测过自身的健康指数了,她现在十分正常,所以她依旧照常在空间里学习锻炼,出了空间也是照常做家务,做秀活儿,监督弟妹学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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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亲们国庆节快乐。

ps:更新情况说明请看上一章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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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刘招男逃婚

九月二十五这天的傍晚,一向与钟希望不和睦的刘招男突然过来找她,忐忑不安但又傲娇倔强的模样,见了她也是也不说话。

钟希望知道刘招男并不坏,但也不太好,尤其是对她不太友好。她记得小时候打架时,这丫头可没对她有半点留情过,当然,她也同样没留情,而且这丫头当初还说瞎话诬蔑她的清白,要么不见面,见面就会说些讽刺她的风凉话,如此一想,还真是哪哪儿都不好。

“你找我干嘛?就是过来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在两人沉默了十来分钟后,钟希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刘招男打小个头就是拔尖的,这会儿仍是不矮,和钟希望差不多。头发也留起来了,粗眉大眼国字脸,鼻子很挺,嘴唇略薄,一眼看去或许不出彩,但仔细端详会发现她长得还是不错的,若是修修眉,再上个妆,也会摇身一变成美人的。

“……你……”刘招男显然很紧张,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不停地扭绞着,“能不能……借俺点钱……”

她的声音非常小,不过钟希望耳力好,还是听到了,但因为觉得惊讶就不自觉地发了一声:“啊?”

刘招男“唰”地一下站起身:“没什么,俺走了,你就当俺没来过!”说完就走了,让钟希望很是莫名其妙。

当天吃晚饭时,钟娘提到四天后就是刘招男嫁人的日子,还问钟希望,刚才刘招男过来找她是不是想让她帮着化新娘妆的。

钟希望摇头说不是,也没对家人提起刘招男想向她借钱的事,毕竟她也没借。

然后就在刘招男出嫁的头天晚上,她离家出走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娘喊她起床梳妆打扮时才发现她不见了。顺带说一句,因为刘招男家和钟希望家向来不和睦,即便刘金宝跟着钟希望学武学认字了,但他们家依然对钟希望家很不友好,所以,他们家没有请钟娘给刘招男梳新娘头,而是请媒人梳的。

刘招男爹娘当时发了疯似地村翻找他们闺女,尤其是平时和刘招男玩的好的几个姑娘还被挨个问了,但结果她们也都不清楚她去哪儿了。

这事在钟刘村其实不算头一遭,早些年失踪不见的姑娘也是有的,但那些要么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要么就是自己跟人私奔了。刘招男明显没有要私奔的对象,这点她的爹娘很清楚,她甚至还十分厌恶男的,绝不可能是跟男人私奔了。

刘招男的婚事就这么黄了,她爹娘被迫退还了聘礼,还多赔偿了男方一袋约摸五十斤重的粮食。为这,她爹娘天天在家咒骂刘招男,什么恶毒难听的话都骂,最后更是咒她在外头死掉。这若不是他们前头的三个闺女都嫁人了,不然他们宁愿另外嫁个闺女出去,也不会退还聘礼以及赔偿那一袋粮食。

这事和钟希望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然而刘招男不见之后的第三天,刘金宝那个瘪犊子居然找上门让钟希望还他四姐,还说什么当初他见到他四姐来找钟希望了。

钟希望当时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可是她的十指关节却被掰得咔咔作响。

奶个孙砸!刘金宝果然是个教不熟的小白眼狼,怎看怎么想揍他!

“俺大姐,无需你动手,俺来!”钟小弟拦住钟希望,气势汹汹地说道,想当年他被这小子给推进粪坑的事简直就是他生平洗不掉的一大耻辱,虽然他大姐给他报了仇,事后这小子也都一直夹着尾巴没敢惹他(其实那是因为有钟来春罩着他的缘故),今天倒是找上门来了,现在不揍更待何时?

钟小弟和刘金宝同龄,不过钟小弟的武术明显比刘金宝要强一些,这是因为他大姐平时的督促和开小灶,所以刘金宝没撑多久就被打趴下了。

“咋样,服不服?”钟小弟将刘金宝摁在地上嘚瑟地问。

岂料刘金宝也不挣扎就这么任钟小弟钳制着双臂趴在地上,没像小时候那样嚎啕大哭,也不说话,只是红着眼圈,一脸愤恨的表情。

“切,你这是啥眼神?你脑子进屎了吗,居然管俺大姐要你四姐?”钟小弟生气地骂道。

“俺四姐就是来找你姐之后回去就躲屋里哭了好长时间,肯定是你姐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放屁!俺大姐才不会干那种下作的事,肯定是你四姐心理有病,你没发现你四姐最近一段时间都阴沉沉的吗?”

刘金宝其实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找钟希望碴儿的:“俺知道俺四姐不想嫁人,都是俺爹俺娘逼她的,可是俺实在不知道俺四姐去哪儿了……”说着倒真的哭了起来。

钟小弟切了一声,真是没趣,直接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道:“要哭滚你自家哭去,在俺家门口嚎什么嚎,快滚!”

刘金宝哭哭啼啼地站起身,这会儿想到钟希望曾是他老师了,心里懊悔又害怕,匆匆甩了一句“对不起”便跑走了。

钟希望叹口气。

也算这刘金宝还有点心,是自己跑来问她,要是他当时告诉了他爹娘,他爹娘铁定过来闹,没理都能扯三缸。

钟希望努力回忆上辈子有没有刘招男婚前逃走这回事。

答案是,没有!

上辈子刘招男似乎也是不大愿意嫁人,但却没像现在这么强烈,居然直接逃走了。两辈子她们的关系都不好,所以对她的事情关注的也不多,但钟希望记得上辈子她是老老实实嫁出去了,只是后来极少回娘家。

如果仔细回想的话,似乎在钟大丫嫁人那天时,刘招男就有点不正常了。不过,这和钟希望也没多大关系,毕竟她们也不是朋友。

像当初刘金凤那样的,她也只是因为她弟刘大海是她学生,她顺带管了一下闲事而已。她和刘金凤也不是朋友。

十月十五是钟赛花嫁人的日子,因为有刘金凤这么一个逃婚的先例在,钟四叔将钟赛花看得很紧。

不过钟赛花在家里的地位明显和刘招男不同,而且钟四叔家境在钟刘村也是能数得着的,给她的陪嫁比一般人家都多,她嫁的人家也与她家门当户对,小伙子长得也不差,钟赛花自己很满意,自然不会逃婚。

虽然钟四叔和钟爹的兄弟关系也不大和睦,但因为钟赛花执意要钟娘给她梳头,也要钟希望给她化妆,所以十四那天,钟四叔就过来请钟希望一家过去了。

钟四叔比钟二叔狡猾,也比钟二叔有主见,至少在家里是钟四叔当家,所以十五当天大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钟希望和钟赛花接触不多,只知道她长得不错,上辈子还被年轻小伙子评为村花,嫁得不错,后来日子过得也不错,而她们从始至终都只是点头之交。这辈子也是接触得不多,只是在钟希望替她上妆的时候,听她笑着感叹了一句:“咱们也是姐妹呀!”

对此,钟希望只是笑笑并没说话,钟四叔一家看人时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疏离感,若是他们家现在依旧如上辈子那般穷困潦倒,她相信钟赛花绝对不会发出这句“咱们也是姐妹呀”的感叹。

都说面子是自己挣的,想让自己被人高看就得自己先切实站到高处,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在钟希望看来就是凉薄无情还特么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与“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无异。

十月二十三,钟希望收到了郑曙光的来信,信中说他收到了她之前的来信,因为一直出任务而没能及时回信,对她感到抱歉。然后,他又要去打仗了,让她保重。

钟希望有些恍神,记起,这时候应该是米国在攻打朝国,我们国家是出兵去援助的。

这个傻孩子,一个即将奔赴战场打仗的人居然让安稳呆在家里的人保重,该保重的是他自己呀!

十一月初,钟希望和二奶奶又接了李毅峰的一批绣活儿。此次绣活儿的数量比之前的两次都多,因为两方不是第一次合作,当钟希望提出带回家绣时,李毅峰同意了。

钟爹钟娘本以为钟希望和二奶奶这回又得在镇上住两三个月才能回家,却不想她们头天傍晚去的,第二天上午竟是被小轿车给送回来的。

乡下人都没见过这种黑色的小轿车,顶多有人在镇上碰到过鬼子们开的大卡车和三轮摩托车,所以几乎村的人都出动来围观了。当然,他们没敢走近了看,远远地站在路上对着小轿车指指点点的。

李毅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司机是他的保镖老罗,另一个保镖此时正帮着钟希望和二奶奶搬东西进屋。

老罗从车里看向那些围过来的村民,心里有些不安:“老板,这些人不会闹事吧?”

李毅峰倒是老神在在:“有那丫头在,不怕!”

老罗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墨镜后的眼神怪异地闪了闪。

他想不明白老板为何对钟希望那个小丫头如此看重。上两次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才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顺便让她们绣绣图也无可厚非,可这回却是没啥事情,为何还要大老远地过来让她们绣?在大都市里比她们绣艺好的应该也不少,还是说老板就是特别中意她们的刺绣手艺?

待所有东西都搬完了,钟希望和二奶奶出来送他们离开。

虽然她们是凭手艺吃饭,但若不是有李毅峰的赏识,她们也赚不了这么多钱,所以钟希望刚才回家拿了四个香囊出来准备当成赠礼送给李毅峰。

四个香囊上绣的图案凑在一起正好是梅兰竹菊,底色是大气的藏青色,串着红色绳结和络子,看起来很是精致美观。当然,端看表面再怎么精致也只是普通的香囊而已,重要的价值其实是里面装着的药丸。并非钟希望之前装的那些驱虫除臭的药丸,而是安神宁态驱除疲劳的药丸,长期佩戴,对身体十分有益,作为赠礼已是不轻了。

钟希望之所以敢拿出来送人,是因为小拉说过,药丸的大部分成分是普通的药草,放在一起确实也有安神的功效,而其中极少但却是最核心的成分,以她所在的世界的科技水准,再过几个世纪都检测不出来。

“李老板,承蒙多次关照,我见你黑眼圈严重,想来是睡眠质量不好,小小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钟希望笑着递上香囊。

驾驶座上的老罗见了那几个平凡无奇的香囊后,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有些瞧不上的,想他们老板什么宝贝没见过,这几个破香囊,连个包装的盒子都没有,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李毅峰虽然没有轻视之意,也是笑着双手接过香囊,不过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在他还没有放在鼻下嗅闻时便感觉有股清凉舒爽的气息直达大脑皮层,而后蔓延至身,不是一般的舒泰。

李毅峰立马心神一凛,这香囊,不简单!当即珍而重之地收进了自己带来的精致的红木盒子内。

钟希望见他收下了香囊,便习惯性地依着乡下人的风俗客套了一句:“这都快晌午了,不然你们留下来吃个饭吧!”天知道,她真的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她就等着李毅峰客套地拒绝,然后开着小轿车绝尘而去了,然而——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就叨扰你们一顿了!”李毅峰笑呵呵地应道,随即就以眼神示意他的二号保镖替他打开车门。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不经意地和二奶奶对视了一眼,得,真不知该说这位大老板是实在呢,还是厚脸皮了!

等到李毅峰进了钟希望家见了钟爹后,他突然一拍脑门:“这位不就是卖篮子和背筐的大……叔吗?”天知道,他那一声“大哥”到了嘴边竟诡异地拐了个辈分变成了“大叔”。

钟爹先是一惊,后也想了起来,眼前的这个浑身透着派头的有钱人正是当初买了他部篮子和背筐客商,这真是……

“这真是缘分哪!”李毅峰笑着感慨道,“叔,咱去屋里坐着聊聊!”

钟希望在后头又是嘴角一抽,这位大老板还挺自来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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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为人所助也助人

二奶奶在她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以眼神和她交流:丫头,俺瞅着这李老板别有所图啊!

钟希望不在意:他钱多得花不完,能图啥?

二奶奶怪异地瞅了她一眼:图啥?图人呗!你可要当心!

钟希望差点笑喷,小声道:“二奶奶你想多了,我才多大呀……”

“你都十五了,过年十六了,能找婆家了!”二奶奶同样小声道。

钟希望摇头:“我还没长大……”

二奶奶下意识地瞅她的胸:“确实没长大……”

钟希望嘴角直抽:“我说的是女人的那个还没来过。”

二奶奶:“俺当初就是十六嫁人,十八才来的。”

钟希望:……

甭管这李毅峰图啥了,一顿晌饭后他便坐上小轿车离开了,临走前说是来年三四月份再来取走绣品。

李毅峰走后,村民便聚到钟希望家门口询问李毅峰是何方神圣了,不过最后除了他是个有钱的大老板外,啥也没问到。虽然他们眼馋钟希望和二奶奶能赚钱,但也只能眼馋罢了,毕竟他们没有人家的出色手艺。

钟希望将钟三婶和钟二丫都叫来打下手,其实她们的刺绣水平并不能帮到多少忙,钟希望只是想拉拔一下三叔家而已,到时候她们的工钱可以从她的那一部分里出。

二奶奶自然明白钟希望的心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这孩子仁义啊!

十二月二十,下了五零年的第一场雪。

雪下得很大,鹅毛散落般漫天飞舞,从早上下到傍晚,地上的积雪已快有一尺厚了。

傍晚,雪停了,钟希望打开院门,将院内的积雪清出来,然后,她就见到了蹲在她家茅房门口的那个,失踪了近三个月的刘招男。

钟希望家的茅房檐口延伸得很长,就是为了下雨天时不至于让门口被雨淋得一片泥泞不好下脚。

此时,刘招男就站在那延伸出来的檐口下,瑟瑟发抖。

刘招男见钟希望开门的一刹那,本能地想要躲开,但她克制住了本能,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钟希望。

钟希望也是一怔。

刘招男身上穿着袄裤,两手兜在袖笼里取暖,胳膊上挎着一个蓝色包袱,显然她当初逃婚时想得还蛮长远的,将自己的冬衣都带着了。她编着两条辫子,但头发仍旧显得糟乱,脸比三个月前又瘦又黑,还有几块黑紫淤青的地方,咬着唇看向钟希望。

十分钟后,刘招男坐在钟希望家的饭厅里,端着一大碗冒尖的手擀细面面条,狼吞虎咽地吃着。

一大碗面条下去,刘招男还是觉得胃里不满,但周身已经有了暖气,整个人也有活着的感觉了。她不好意思再吃第二碗,这么好的面条在他们家逢年过节都不见得能吃上,不对,是她不见得能吃上,她弟是一定能够吃得上的。

要是按照乡下人的风俗,来者是客,那么必会可劲儿地劝客人吃东西,认为这样才是足够热情,才是待客之道。不过钟希望并没有劝刘招男再多吃,看她那吃相就知道她饿了不止一顿,一下子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你回过家了?”钟希望问。

刘招男蓦地抬头看她,那表情分明是“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钟希望淡淡道,前几天听说之前被刘招男逃婚的男方又重新娶了个姑娘,她心里其实隐隐有种预感,刘招男应该没有跑远,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回家。

刘招男低垂着头,出口的声音略显沙哑:“嗯,俺回去了,可又被赶出来了,他们说没俺这个闺女,呵呵,俺也算是看透了,俺和俺的三个姐姐在那个家里根本不算什么,从小就开始干活,长到十五六岁就当成货物一样卖掉赚点聘礼钱。他们明知道那个男人和他们村上的好几个寡妇之间不清不白的,还逼着俺嫁,就为了那点聘礼钱。哼,俺才不嫁,就是死也不嫁!”

钟希望有些诧异这丫头居然能有这番想法,毕竟这丫头一向是个直来直去不会看人脸色的性格,不过她就这么逃出来也不是个法子呀!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钟希望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这次逃婚的作用不大,你爹娘虽然这会儿把你赶出来了,但应该是觉得你不会走远,还会回去,而你如果留在家里,那么你爹娘还会给你找下一头婚事,因为你这次逃婚传出去了名声不好,找的下一个男人条件肯定更差。”

刘招男显然也是想到了,突然趴在桌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带着浓浓鼻音断断续续地问她:“那你说,俺,俺该,咋办呀?咋办呀……呜呜呜……”

她明明是讨厌钟希望的,可事到临头时,头个想到的人不是一直与她玩在一起的刘丹丹或是其他人,而是钟希望。

她知道自己以前对钟希望没有半分好脸色,动不动还挖苦说风凉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表面不服气死撑面子罢了,其实内心里早就对钟希望没了恶感,有的只是羡慕、嫉妒以及她自己死也不想承认的憧憬。

她羡慕钟希望有一双无条件疼宠她的爹娘,嫉妒钟希望有一身好本事,武术、认字和刺绣样样厉害,憧憬着能够和钟希望做朋友,这样她也能够借点光,或许她也能够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

说到底,她这还是不良动机,不良心态,说好听就是积极向上进取,说难听就是自私唯利是图,当然,这时候的她还剖析不到这个层面,只知道自己本能的需求罢了。

钟希望也是无语,问她咋办?这是赖上她了?

“希望,求你,帮帮俺吧,俺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求你了,俺以前就是个木脑子蠢货才会对你说难听的话,俺给你跪下……”

“打住!”钟希望喝住刘招男近乎发疯似的跪求行为,表面上是求,实则就是威胁,这让她有些不舒服,“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还跪下?你这是用你自己的尊严和膝盖来威胁我是吗?”

刘招男也是一愣,她还确实没有往深里想,就是觉得这样做或许就能让钟希望对她生出一点同情心,这貌似是一种本能:“不,不是,俺,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你没办法就能逼别人帮你吗?真是,你这心思可够黑的!”钟希望皱眉说道,“你吃也吃过了,回家去吧!”

刘招男一愣,是啊,钟希望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本来她俩关系在村里就是出了名得不和睦,这会儿她居然有脸在人家里吃饭,还让人救她,脸咋这么大呀?换位想一想,要是她是钟希望,她理都不会理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刘招男埋着头跑出了钟希望家,她这会儿是真觉得脸臊得慌了,算了,回家吧,嫁人就嫁人吧……

正当她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时,身后传来钟希望的声音:“你弟刘金宝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不见那几天他还跑来跟我要人,被希冀给打回去了,你不是没有帮手的,连逃婚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要是能自己说服你爹娘留你在家里,你就到我这里来给我打打下手,挣点零花钱……”

钟希望后头还说了好些心灵鸡汤类的话,但刘招男都没心思听进去了,她就听到钟希望说愿意帮她这句话了,她开心地想要飞起来,转身就要跪下给钟希望磕头,又想起钟希望说这是在逼人的行为,于是就深深地冲钟希望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钟希望看着刘招男走远这才关上院门,回头见到钟娘站在东屋门口朝她这边看过来,脸上明显有些担心。

“那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帮招男那丫头,他们会不会赖上你?”钟娘忍不住说道。

“他们肯定会有这心思,不过,如果刘招男说服不了她爹娘,我是不会帮她的,想赖上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钟希望故意摆出一副嚣张且高高在上的模样,逗得钟娘噗嗤一声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钟,天还暗着,钟爹打开院门准备去倒尿盆,拉开门的一瞬间就见到刘招男站在门口。

“俺叔,你起得真早!”刘招男笑着打招呼,殊不知她这招呼打得很有问题,听起来就怪怪的。

不过钟爹是老实人,一般不会朝深里想,也便乐呵呵地回了句“你起得更早”,只是手里端着的尿盆无处安放。此情此景是多么得让人难忘啊!想当年小光那孩子不也是一大早就杵在他家门口守着吗?

“你来找俺大儿的吧,快进去吧,外头冷!”钟爹朝一旁闪过去,欲盖弥彰地将手里的尿盆挡住。

不过,刘招男也确实没有注意到钟爹端着尿盆的尴尬,其实她心里一直是兴奋与忐忑并存的,压根儿就注意不到自身以外的事情。

钟希望也早从空间出来了,见到刘招男局促地站在她面前,淡淡问道:“办妥了?”

“嗯嗯嗯,”刘招男连连点头,声音里有着难掩的兴奋和激动,“俺爹俺娘答应不逼俺嫁人了,不过,他们说……”

“让你把从我这里得到的工钱部交给他们?”钟希望接过话。

“嗯!”刘招男有些窘迫地应声,转而又抬头急切地看着钟希望,“不过俺没同意,俺说只能给他们一半,而且也不准他们四处乱说给你添麻烦,不然俺就死给他们看,让他们人财两空!”

钟希望要不是用力绷着,估摸着也得笑喷,这“人财两空”的成语用在她父母身上真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希望,你放心,俺不会给你添乱的,俺知道俺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俺的针线活也就一般般,但俺可以帮你家干活,洗衣做饭挑水劈柴,俺什么都可以做……”

“好了,好了,我要是让你做这些活,还不得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你暂时就跟在我身边做点针线活吧,刺绣不行,你就纳鞋底,做鞋,做衣服或是其它的,一个月我给你二十块,不过只到我的这批绣活做完为止,之后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刘招男在听到一个月给她二十块工资时,就已经很开心了,哪怕只有一个月,她自己也能有十块钱的零花钱,这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谢谢你,希望,太谢谢你了!”

“还有,我不管你的饭。”

“俺都拿工资了,哪还能再在你家吃饭呢,那也太不要脸了!”

事情说定后,刘招男高兴地回去了,待她回到家时,天色已经转亮,浅浅金色勾勒的云边看起来特别炫目,特别漂亮。她知道那日头正在云层里酝酿着即将喷薄而出,就像她如今的心情,特别透亮,特别舒畅,特别期待,也特别向往……

当晚,钟希望照例是在钟小妹睡着后进了空间学习,累了便直接在空间里睡下。

钟希望知道自己在做梦,是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里,但就是没办法立马醒来。

一架架飞机,在空中或低或高地盘旋着,呼啸着,轰隆隆飞扫而过,有如实质般直冲她的脑门袭来,近耳的轰鸣声刺得她耳膜疼痛难忍,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坠落的炮弹便如糖豆一般在漫天的硝烟中散落下来,伴随着爆炸声响起的便是被炸碎的各种物什,泥土,木块,以及人的肢体……

钟希望上辈子后来在电视上没少看过这类的战争片,虽然也会心惊肉跳,但那些毕竟是拍出来的,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而眼前的场景却切实让她心惊胆战,太真实了,不过她却闻不到硝烟的味道,所以她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紧接着,她听到了人的惨叫声,嘶吼声,由远渐近,直到像是贴靠在她的耳畔发出的一般,惊心,绝望。

“打倒这帮狗日的!兄弟们冲啊!——”

……

“卧槽!老子拼了!啊啊啊!——”

……

“连长,怎么办?咱们的弹药不够了!”

……

“拼死也要拖住他们!咱们再多坚持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冲啊!——”

……

“连长!太好了,援军到了,咱们有救了!”

……

“连长小心……”

“连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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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医术精进

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响起,钟希望猛地惊醒过来,脑子里还清晰地回映着梦里的那个苦逼连长的脸。

说实在的,太过脏污了,基本辨不出确切的五官来。

本来那连长等到了援军让她松了口气,但结果那连长为了救那个前来支援的连长就这么不幸中弹了,而且中的不止一弹,就像电视里拍的那种被打成筛子的状况,想不死都难。

唉!

钟希望叹口气,她居然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那个连长死得太悲壮了,所以,虽然是个梦,但还是让她的心里挺难受的。

钟希望摇摇头,起床洗漱,而后继续开始强化精进她的医术。

因为那个梦,她愈发认真努力了,想着,要是有这么一个被打成筛子的伤患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该如何更快更有效地操作才能救活这个人呢?

机器人小拉没有告诉钟希望它收集了她的梦境数据,所以很快便在虚拟实验室里模拟了一个和她梦境中相同的重伤患让她进行治疗。

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太贴心了,钟希望感激地冲小拉竖起了大拇指。

小拉也被钟希望的情绪感染了,愈发想要做得更好来回报她。如此,这一人一机器人之间便形成了一个绝佳的良性循环,此循环也让两者不断进步,共同提升。

钟希望在治疗的过程中遇到了各种突发状况,那个伤患其实有两枪都特么打中了心脏,必死无疑,只徒留回光返照的一口气罢了。但小拉告诉她,如果这个患者之前服用过生命药丸,那么这一口气便会持续得久一点,当然,这也要看患者的意志力如何了,意志力强的可以撑三个月左右,意志力弱的估计一个月就玩完了。

钟希望突然想起之前她给郑曙光服用过生命药丸,难不成她梦里的人是郑曙光?

呃,这也忒惨了吧,居然被枪打成了筛子!

她怎么会做这么个梦的?

啊呸!太不吉利了!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那个孩子千万不要有事啊!她好不容易将他从鬼门关那里拉回来两次,可不能再栽在这个万恶的战争里了!

可万一,他要是真栽了呢?

钟希望一个慌神,心刺痛了一下!

不行!不行!她得救他呀!不然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钟希望立马提起精神投入到虚拟模拟的治疗过程中,她不停尝试,不断精进,头一回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整整六个月,如果不是小拉强制让她休息补充体力的话,她能晕倒在实验室里。

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她将那个虚拟的患者治死了无数回后,她成功救活了那个患者,靠的就是她的银针、外科手术器械以及空间里的特效药丸。

正如小拉说的那样,生命药丸是有起死回生的逆天神效,但只有一颗,而且已经被她喂给郑曙光吃了。空间里的医术是发达,但除了钟希望外,别人也进不来。只服用特效药丸充其量只能短暂延长患者的生命时间,也就是让患者多喘一会儿气罢了。

如今钟希望成功了,也就意味着她的医术也更精进了一层,这一层的意义不同凡响,至少以后但凡有人受重伤,只要还留有一口气,且求生意志力非常强烈的,她一定能够救活那人,当然,还得配合空间里的特效药丸。

在空间的六个月,而在外界不过几晚上罢了。

钟希望之前还没怎么感觉到,这会儿松口气后才发觉自己非常非常得累。外界已经是早晨五点多钟了,她于是直接出了空间,吃了早饭后跟钟爹钟娘交代了一声便躺床上睡了过去。

钟希望跟爹娘说的是快年关了,她在土地神那里加班干活累了,可能会睡得久一点。

殊不知她这“久一点”是太久了。

晌午时,钟小妹过来喊她吃饭,她咕咛一声说不吃了,翻个身接着睡。

晚上钟小弟来喊她吃饭,她仍旧咕咛一声说不吃了,再翻个身继续睡。

如此,睡了一天一夜之后才缓过劲来。

好在钟希望真的只是睡着了,没有发烧,没有做噩梦,呼吸匀长舒缓,完没有毛病,这才没让钟爹钟娘太过担心,想着或许是土地神那里的活儿太多把她给累狠了。

但一想到这里,钟爹钟娘就又开始心疼起钟希望了,与此同时,心里也深深愧疚着,这都是他们当爹娘的没本事,否则他们大闺女哪里用得着去给别人干活啊!此时的他们完忘了当初他们还以自己闺女能给土地神干活为荣呢!

钟小弟和钟小妹在钟希望睡觉的期间里,情绪也都很低落,饭吃不香,觉睡不安,书也懒得读了,说到底,他们还是担心了。直到他们大姐在第二天早上又元气满满地给家做早饭后,他们也才恢复精气神。

二奶奶也是十分担心钟希望的,不过她年龄大些,见的也就多些,在发现钟希望真的只是在睡觉时,她也就放心了,想着这丫头许是刺绣活做得狠了,累着了,以后不能再让她这么拼了。

绣活儿是在二奶奶家的空房间里做的,所以平日里钟三婶、钟二丫和刘招男三个也是直接到二奶奶那里做活。

钟希望一整天都没出现,她们也是非常担心的,不过二奶奶说钟希望累了在睡觉,没什么大碍,她们才稍稍安心。等到第二天早上见到钟希望又精力满满地开始做绣活时,她们才彻底安了心。

话说,她们直到过来帮忙亲眼见识到钟希望是如何做绣活后,才不得不承认钟希望能靠刺绣赚钱那是人家有真本事。那速度,那效率,那水准,完是她们跑马也赶不上的。而且她们还发现了一个令她们尤其自愧不如的地方,那就是除却手艺外,她们在耐力和专注力上也完比不上钟希望。

一天下来,其实她们所能做的实在有限,而钟希望许诺给她们的工钱却比一个健壮的大男人赚得还要多得多。

钟三婶和钟二丫还能帮忙绣些简单的,但刘招男是完没办法帮上忙的,所以她就是不停地纳鞋底,几乎就是一天两双的速度。

因为纳鞋底需要先用锥子锥上眼,再穿针拉线,针是大粗针,线也是捻出来的结实的粗麻线,拽拉很费力气,所以刘招男的速度还算快的,为此钟希望还夸了她。

刘招男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心里直后悔以前的她怎么就那么蠢的,怎么就专和钟希望过不去了!

却不想现在也只有钟希望愿意帮她。

刘招男想起昨天傍晚回家时遇到刘丹丹的情形,刘丹丹话里话外都是尖酸味,埋怨她居然也跟着钟希望混,还激将她,问她是不是也像刘铁蛋他们一样都被钟希望给收买了,都听钟希望的话,没出息什么的。

刘招男要是没逃婚之前听到这话或许还会牛脾气上来死不承认,也会顺着刘丹丹的意,继续敌视钟希望,可逃婚的三个月里她吃了不少苦,不说世间百态吧,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也多少了解了,所以心境自然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她只觉得刘丹丹太过幼稚天真,没吃过苦头的娇小姐自然有资本耍她的小脾气,小任性,可她刘招男不行,她得靠自己来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和钟希望接触得愈多,她也就愈后悔自己以前的行为,也愈发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

过年时,钟希望给钟三婶、钟二丫和刘招男放了七天假,是带薪假,从年前二十六开始,到年后初四再来继续帮忙。待钟希望发了一个月工钱给几人,又解释清楚何为带薪假后,再次让几人高兴又感激。

钟三婶感慨着说起家里的琐碎事,自然便提到了她的大闺女钟大丫。据说是收到了赵东红的来信,说是今年过年会回来探亲,所以钟大丫半个月前就回了周赵村的婆家打扫收拾了。

赵东红并没有去朝国打仗,当然,或许是过不多久也会去,钟希望倒是很想从他那里了解些情况,所以对他的到来还是蛮期待的。

刘招男攥着手里的二十块钱,一路走回去时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冬日寒冷,平日里她出门都是用头巾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是今天她并没有包裹住脸,任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脸皮被刺刮得生疼,但她却丝毫不觉得难受,整张脸都在笑,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下。

从出生到现在,她头一回体会到什么是幸福的滋味。

年二十六、二十七两天,钟希望和钟娘以及隔壁二奶奶一起蒸馒头、做包子、炸丸子、杀鸡宰鸭卤肉准备年菜,就等着过年了。

二十八,钟希望背着一筐年货送去小王村的秦老头家,顺便再将孙来福娘俩接来过年。

秦老头笑眯眯地看着钟希望一样样将年货拿出来,顺手拿起钟希望为他做的一件绣着云纹的青色斜襟长袄朝身上比划,心里非常满意。

“丫头啊,镇上的学校盖好了,教课的老师也都找好了,镇长特地邀请我去担任校长,你和希冀,哦,还有那个小希楠过完年就去上学吧!”秦老头忍不住就将长袄给穿身上了,“不错,留着十五开学那日穿正好!”

钟希望斜眼瞧着秦老头:“就你这身体能胜任吗?”

秦老头原本还一脸喜气洋洋的,结果被钟希望煞风景的一句话给浇灭了兴头,忍不住甩了她一袖子:“哼,你这叫啥话?我这身体好着呢,咋就不能胜任了?再说了,我是去当校长,天天坐在书房里喝茶看书,又不用教书,日子别提多清闲了!”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我头回听说校长是个闲职!”

“切,不和你这丫头说了,扫兴!”秦老头抓着两瓶药酒回书房了,边走边哼,声音还特别大。

秦子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说你干吗每回来都和他抬杠呀?”

“就逗逗他,活络活络他的大脑血管,预防一下老年痴呆……”

钟希望的话还没说完,秦老头暴跳如雷的声音就从书房传来:“钟希望!我听到了,你给我等着,等你上学了,我天天让你老师罚你到学生面前站着,哼!”

“好好,我等着!”钟希望不在意地应着,她这敷衍的态度愈发激得秦老头哇哇发狂。

秦子栋摇摇头,径自拿着自己的新衣裳朝身上比划:“希望,你要去上学吗?”秦子栋已经完变为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了,极富有磁性,与他清俊的外表还是挺搭的。

“我就不去上了,我还一堆活儿要做呢!希冀和希楠会去上,只是家里离镇上有点远,我想着干脆在镇上买处房子,到时候你、祖父还有那俩小的就在那里吃住,休息日再回家就好!”

秦子栋沉默了一会儿,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服面子上的竹叶绣纹:“我也不想去上,但我不放心祖父!”

“你去上吧,不过以你的水准到镇上的学校里应该能够当老师了,干脆当老师得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想上学想干嘛?‘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不懂吗?”秦老头从书房走出来,拧着眉头看着钟希望和秦子栋,“再说了,我身为校长,镇长特地为我在学校附近盖了新房子,哪用得着你再去买?”

秦老头说着,不经意瞥见了自己的小花圃,虽然现在是冬日,但花圃里还是有几种常绿植物郁郁葱葱的,给小院带来几分蓬勃生气。

“希望不去上也罢,你那字跟狗爬似的,免得出去丢我的老脸。以后我在学校期间,书房和小花圃你要精心顾着,知道没?”

“知道知道!”钟希望撇嘴道,说人不揭短的道理都不懂吗,这个秦老头!

“瞧瞧,你这态度有问题,聆听长者说话,你应该严肃凝神毕恭毕敬……”

“明白!”钟希望立马板起脸来,眉头学着秦老头那般皱缩在一起,看着很是滑稽。

“你……”秦老头摇摇头,他也是拿钟希望没辙的,“算了算了!”

钟希望忍不住想笑,习惯性地朝秦子栋看过去寻求共鸣,却发现秦子栋正在发呆,根本没注意到她刚才和秦老头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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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一次给真人看病

钟希望见他想得入神,便没有打扰他,将东西归置整齐后就打算去孙来福家接人。

“咣当”一声,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头大力地推开,孙来福还没进门声音就喊了出来:“秦爷爷,俺娘病了,俺要去小李圩子找李华佗给俺娘治病,留她一个人在家俺不放心,俺就把她背过来了,你帮俺看着她一下!”

孙来福背着他娘冲进院子,蓦地与钟希望打了照面:“俺姐?你咋……啊,你又是来给秦爷爷送吃的吧!”

秦老头不由地挑眉,呃,这说法怎么听来很有点微妙的感觉呢?

“是呀,我来给祖父送点年货。”钟希望的话听在秦老头耳里就和顺多了,对嘛,快过年了,孙女给祖父送点年货不是应该的吗?

“那正好,俺姐,你帮俺看着俺娘,俺去找李华佗来……”孙来福将他娘送进秦老头家东屋的一个小房间的床上躺着,这个房间其实是秦老头给钟希望准备的,孙来福也经常过来,自然知道,所以也就没啥忌讳直接让他娘躺上去了。

钟希望一把拉住了孙来福:“你不用过去找李华佗了,我来看看!”

嗯?孙来福一怔,虽然心里疑惑钟希望啥时候又学会看病了,但他莫名地信赖她。孙来福回头茫然地看向秦老头和秦子栋,发现他们竟然也都没有任何异议的样子,想来他们也是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傻妇灵儿是发烧了,还烧得有点高,人都昏迷不醒了,嘴里一直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地呓语着什么。

诚实说,钟希望这还是她学医以来第一次给真人看病,不过她不紧张,只是有点小兴奋,虽然感觉这样的情绪有点对不住正在忍受病痛的灵儿。

如今的钟希望已经很有医者的风范了,走哪儿都将自己的银针带着,以便随时取用。

秦老头、秦子栋和孙来福都在外头等着,几人还是有点担心的,所以时不时地来个面面相觑。

秦老头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这丫头看来又遇着高人了!”

“祖父你刚刚说什么?”秦子栋问。

“没什么。”秦老头不在意地回道,“去问问你姐药方子是啥,她说你写。”

“希望自己写不就成了,干吗还要我替她写?”秦子栋不经意地说道。

“哼!就她那狗爬的字,去医馆抓药不丢我的人吗?”

“祖父,你来来回回就逮着这点说她,有意思吗?反正她也改不了!”

“我就是气啊,你说说明明很好的苗子,看着也机灵,做别的都是上手就会,咋就在书法一途上惨不忍睹呢?如今连她小妹希楠的字都快赶超她了!唉!”

“咳!你们俩够了啊,再揪着我的字不放,当心我翻脸啊!真是的,你们这是不懂得欣赏,我这字要是在后世那就是个性,绝无仅有的个性!”

钟希望从东屋里出来,狠狠地白了秦老头和秦子栋一眼,这祖孙俩都挺会埋汰人的,还特么一唱一和的。

“俺姐,俺娘咋样了?”孙来福实在没心情和秦老头祖孙俩一起埋汰钟希望的字,虽然他也觉得她的字着实与她的人有点不匹配。

“嗯,没事,等会儿我熬点药给她喝喝就好了。”钟希望其实已经给灵儿下针清热了,顺便喂了颗空间里的滋补药丸,她的热度正在慢慢减退,至于熬药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那要什么药,我去李华佗那里买来!”孙来福听说他娘没事了,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要去抓药。

“不用,我记得祖父家里有以前没用完的几味药材,我去找来就行!”钟希望说着便去了东屋的另一个用作储藏室的房间。

秦老头在一旁撇嘴,故作刻薄地对他的孙子秦子栋说:“瞧瞧,这丫头比我这个家主都清楚家里有什么东西,你小子知道吗?”

秦子栋好笑地摇摇头:“不知道,储藏室的东西一直都是她在收拾。”

孙来福怪异地瞅了这祖孙俩一眼,蓦地回了一句:“俺姐这回又来接俺们娘俩去她家过年了,也不知她今年又会做什么好吃的,好期待!”

秦老头和秦子栋俩人突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尤其是秦老头,狠狠地瞪了孙来福一眼,哼了一声,直接甩袖走人,心里却在暗搓搓地想,这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儿!

秦子栋觉得自家祖父越来越幼稚了,不过他比孙来福大四岁呢,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遂笑着道:“福娃,你才十一吧?”

“过完年十二了。”孙来福道。

“那你长得挺高啊!”秦子栋不自觉地就将他和自己的个头比了比。

孙来福看了他一眼:“嗯,应该会比你长得高!”

秦子栋突然觉得自己也好想狠狠地哼这死小孩一声,说话太特么噎人了!

“呵呵,是吗?有志气!”不生气,不生气,他已经是大人了!秦子栋给自己顺着气,随口又问道,“福娃,过完年,镇上的新学校就要开学招生了,你去不?”

孙来福斜睨了秦子栋一眼:“不去,俺姐教俺的字够用了,俺还得看着俺娘!”

秦子栋觉得自己问得过分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鼻头道:“那倒是,希望教得不会差!”

“嗯。”

秦子栋:……和这小子就没办法聊下去,两句就被聊灭了!

钟希望这时也找到了几味药材出来,见秦子栋和孙来福俩人在和睦地说着话,心里还挺欣慰的,笑着道:“你们小哥俩玩去吧,我把这药拿去熬了!”

秦子栋和孙来福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各自别开脸。

孙来福(秦子栋):切,谁稀罕跟他一起玩?!

钟希望在厨房熬药的当口,不由地想起自己替灵儿下针时的情形,她发现灵儿的脑部诸多穴位都有严重阻塞的迹象,她猜测灵儿或许不是天生弱智呆傻,而是后天得病造成的。

不过即便她想替灵儿医治,也只能慢慢尝试,毕竟灵儿都三十多岁了,时间太久了。她自己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所以并不打算说出来让孙来福知道,不然,万一她治不好,岂不是又让人家孩子失望吗?

灵儿睡了两个钟头后醒来,已然病好了,不过她还是喝了钟希望给她熬的药。

孙来福娘俩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后,便跟着钟希望回家过年了。

待钟希望离开后,秦老头又开始气不顺了。

“哼,这丫头不孝顺,也不说接我去家过年!”

秦子栋暗自翻白眼:“不是您老人家自己不愿去的吗?”

“谁不愿去了?我不愿去了吗?我说了吗?”

“你去年,前年,大前年,大大前年都说了!”

“那我今年可没说呀!”秦老头据理力争。

秦子栋:……也是呵,希望今年居然忘了邀请祖父和他去她家过年了!

“唉,不孝顺的丫头啊!我心口疼!”

“反正也没走远,要把她喊来给你看看吗?”

“哼!不需要!”

秦老头心情不美,于是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后忽然停下严肃地对秦子栋道:“那丫头给傻妇看病的事莫要对外乱说,知道吗?”

秦子栋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羞恼道:“我知道!你自己也是,别哪天喝了两杯酒就给说出去了!”他有这么不靠谱吗?还特意告诫他!

“嘿!你这孩子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哼,都是跟那丫头学的!那丫头太不孝顺了……”

秦子栋:……

门吱嘎一声又被推开,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秦老头和秦子栋均是一愣,这丫头咋又回来了?

“明天我会做大块的红烧肉,大个的红烧狮子头,还有各种小炒和点心零嘴,祖父,子栋,你们今年去我们家过年吧!”

秦老头在听了钟希望说的吃食后就有点蠢蠢欲动了,但还是按捺住心思,故作淡定地拒绝,待钟希望又再次离开后,不由地叹了口气。

秦子栋:“这回心安了?”

秦老头:“安了。”

秦子栋:“丫头孝顺不?”

秦老头:“孝顺……切,你小子真是胆儿肥了,居然也敢揶揄起祖父了?去书房面壁思过!”

秦子栋翻翻白眼,慢条斯理地朝书房走去。

“明天丫头送来的红烧肉和红烧狮子头不许你吃!”

秦子栋脚下一顿:“啊?不是吧?祖父,咱好商量……”

冬日天黑得早,回来的途中太阳还没落山,等到钟希望他们回到家,前后不过小半个钟头,西边天际只余一抹霞晕靛青之色,天空也像蒙了一层透明黑纱,光线明显弱了下来。

此时,二奶奶家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即便在昏暗的天色里,那漆黑油亮的外壳也是格外醒目。

钟希望将孙来福娘俩送回家后便从院墙内的小门进了二奶奶家。

一个钟头前,二奶奶正生硬地陪着眼前的黑衣大块头说话。

温开水倒上了,瓜子花生也摆上了,不过黑衣大块头明显不打算动嘴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眼睛看着门外,只是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动着,显然是等得无聊了。

“小伙子,你别急哈,那丫头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呵呵呵……”二奶奶干笑着说道。

“嗯,我不急。”

黑衣大块头不是别人,正是李毅峰的得力保镖兼助手老罗。虽然被称作“老罗”,但其实此人一点都不老,甚至比李毅峰还要年轻,就是长得着急了点,看起来比李毅峰要年长不少。

此次老罗是奉命来给二奶奶和钟希望送年礼的,送的是高级点心,高级洋酒,高级布匹,以及高级化妆品。

在二奶奶看来,老板给雇工发点福利待遇也无可厚非,虽然送的礼有些中看不中用,但好歹人家有这个心了,她还是得怀抱着感激之情的,但这个老罗却执意要等钟希望回来就有点怪异了。

半个钟头前。

二奶奶好意试探道:“小伙子,李老板要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话,你跟俺说就行了,省得你在这干等着心焦上火的!”

老罗几乎动都没动,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

“不用,我等她回来。”

二奶奶抿了抿抽搐的嘴角:“那,你要喝水不?”

“不喝。”

“饿不?”

“……”明显犹豫了一下,但仍然坚定回道,“不饿。”

呵!面对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大块头,二奶奶也是没脾气了,直接踱着小脚去厨房了,他不饿,她还饿了呢,跟他在那儿干耗着真是浪费时间!

二奶奶煮好了稀饭,馏了几个馒头包子,明显预留了那个大块头的分量。

然后,就在刚刚,钟希望过来了,老罗“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冲钟希望鞠了一躬,看得二奶奶眼睛发直,啧,也没见这小子对她这位老人家有如此尊敬的态度啊!

“希望姑娘,老板这次特地派我来给您和您的家人送节礼,老板说您上回送他的香囊他一直佩戴着,效果很好,让我代他向您表示感谢!”老罗几乎是背诵一样说了一长串话,而后又特地将钟希望引到他带来的节礼面前,“这是老板亲自去挑选的,希望您能喜欢!”

钟希望虽然感觉老罗的言行举止都因太过刻意而显得很是怪异,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

老罗见钟希望一直沉默着,似乎并没有被他带来的高级礼物给看花眼的样子,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过分惊喜或是兴奋的神情,始终淡淡的,这倒是让他有些尴尬,心里想着,或许老板说得对,这丫头非常不简单!

想起临来时老板对他说的话,老罗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呃,希望姑娘,您有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要我捎带给老板的吗?”

钟希望一怔,随即便在心里呵呵了,有职场经验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讨要回礼也能说得这般高端大气上档次!

二奶奶在一旁拉拉钟希望的袖子,小声道:“俺还以为是老板给俺们发年节东西呢,没想到不是,这是想要同咱们礼尚往来啊!”

老罗清楚地听到了二奶奶的话,一张黑脸虽然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状,但耳根却红了,明显是羞臊的!

钟希望也没有难为老罗,毕竟李毅峰确实帮了她的大忙,回家后取了几样东西当回礼,一小坛辣酱,一块卤肉(约摸二斤重),二十个咸鸭蛋,以及一张药席。

说到药席,这还是钟希望最初想到的赚钱的路子,只不过当时没有遇到慧眼识席的有钱人,导致她的第一个生钱法子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就在刚才,她考虑着该回些什么礼时,突然就想到了药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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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回礼

既然李毅峰对她送的那几个香囊很满意,那就说明李毅峰注意到香囊里的药丸对人体有益了。

如他们这般有钱人,钱已经多得成为一个数字,他们最在意的应该还是他们的身体,只要是对他们身体有益的东西,他们绝对不会吝惜钱财的。

这也正是她最初的想法——走高端消费群体路线。

所以,她就临时拿了钟爹之前编织的苇席进空间做了一张药席出来,当成回礼之一,想着这回或许能够成功。

当然,即便成功不了也没什么损失,反正药席上所含的药物成分大部分都是普通常见的,其它的核心药物成分也没有人能够检测出来。至于被人觊觎制作药席的方子什么的,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发生(毕竟又不是啥长生不老药,充其量只是保健品而已),便是发生了,以李毅峰的能力,想来也是能够轻易摆平的。

正如李毅峰莫名觉得钟希望可信赖一样,其实钟希望打从一开始就觉得李毅峰也是可信之人,而这份信赖也让他们在以后的岁月里成为既是生意上的最佳合作伙伴,同时又是生活中的另类的知己好友。

老罗看着钟希望用竹篮盛着的乡下土产吃食以及那个用旧布包裹着的一个卷席,眼角和嘴角齐齐抽搐个不停。

老板这到底是图个啥呀?就这些乡下的土产怎么能够入老板的眼呢?

“喂,小伙子,你可别小瞧这些土产,这些可是纯天然绿色有机健康食品,吃了对身体,尤其是脑子特别好,你家老板经常用脑吧?还有这个席也不是普通的席,是由多味中药熬汤浸泡制成,睡了之后必然是腰好腿好身体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钟希望也不是纯粹瞎编,所以说出来一点压力也没有,而且还有二奶奶在旁边帮腔:“不错,俺现在还睡着这样的药席呢,早先腰痛腿痛的,现在都好了!”

老罗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一唱一和的,听得头皮发麻,心里有无数反驳的话,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貌似左腰有点问题,逢阴雨天会痛唧唧的吧?我跟你说,只要你睡了这药席,绝对能够缓解疼痛……”

“咳!我就替老板收下回礼了,多谢你们!”老罗拿上东西就走,分明有逃走的嫌疑。

就在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时,二奶奶突然跑出来道:“小伙子,俺也有回礼,这是两双千层底的布鞋,希望李老板别嫌弃哈!”

老罗的眼角和嘴角又开始抽了,心里也再度开始怨念,老板这到底是图个啥呀?

“老人家,老板也不在,你这鞋码可能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合脚合脚!希望说了,你家老板的鞋码和她爹的一样,绝对合脚!”二奶奶笑着说道。

此时老罗的脑子里想的是,那丫头咋知道的?老板说的?不可能!

难道是凭眼力测的?这,这也太可怕了!

老罗回想起初见面时,钟希望那眼神锐利得有如实质般刺在他们身上的感觉,后来又被她三下五除二部揍趴在地上……

那一次绝对是他做保镖以来最狼狈丢脸的一次,而之后再被那丫头找来的几个臭小子又折磨了一回,简直将他长久以来建立的强者自信毁得一干二净,直到后来又和其他人较量时,他才重又拾起几分信心来……

唉,说出来都是泪啊!

小轿车绝尘而去,瞧着还是有几分逃走的感觉。

等到老罗在两天后回到海市,将回礼送到李毅峰手中,然后将与钟希望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时,李毅峰先是懵的,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自打跟在李毅峰身边后,老罗还从来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怀的,心里忍不住嘀咕,有这么好笑么?

更让他觉得不敢置信的是,当天李毅峰就将钟希望送给他的吃食拿出来吃了,而且还非常宝贝似的,居然都舍不得分一口给他们这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得力干将。

老罗终于相信,李毅峰不是在开玩笑了,他是认真的,如果不是现如今正值大冬天,他一定会当晚就试用那张据说能够治好腰痛腿痛身痛的药席。虽然他没有当即试用,却是将席子珍而重之地放在床里边当熏香使用了。

然后,第二天老罗就发现一向喜欢穿着西装的老板,为了配合脚上的那双土到掉渣的千层底黑布鞋,居然还特地穿了一身旧式长袍,唯一没变的就是老板的气场依然自信强大,不怒自威。

钟希望自然不知道李毅峰那边的情况,事实上她回了礼后就将此事抛到一边了。

李毅峰送来的节礼二奶奶只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给了钟希望。钟希望又给钟三叔、秦老头以及孙来福三家各分了一部分,当然,化妆则品留着给钟娘替新娘梳头化妆时用了。

原本说回来过年的赵东红发急报说临时有任务,所以今年就不回来了,这让一直殷切盼着他回来的钟大丫非常失望和失落,过完正月回钟三叔家时,人整个瘦了一圈,精神也蔫蔫的,过了小半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

正月十五过后,秦老头便到镇上的学校当校长了,秦子栋也去了,以他的水准,直接上了初三,再往上就要到县里去念高中了,不过秦子栋显然是没打算去的,倒是想留在镇上当老师来着。

钟小弟也去上了初一,和秦子栋一起跟着秦老头住。钟小妹则赖着不愿去,说是在家跟着她大姐学是一样的,如今她还带着钟三叔家的钟三丫一起学习。

除此之外,村里的其他孩子都因为路途太远,学费太贵而没有到镇上去读书。

三月初,钟来春兴冲冲地跑来跟钟希望报告,说他们村的几个和小王村的王大毛几个都报名参军了,而且还都被录取了,十天后就要离开了。

对于这帮先斩后奏的熊孩子,钟希望真是无话可说,而且事已至此她就是说再多也白搭。

“俺姐,你是不是特生气?”钟来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钟希望的脸色。

“不生气。”钟希望还在绣图,西隔间只有她一人,二奶奶和钟三婶几人在东隔间做些零散活儿。

“嘿嘿,其实你也就是瞎操心,当兵不是件光荣而伟大的事情吗?人郑曙光就在当兵不是吗?”

钟来春的嗓音也完蜕变为成年男子的低沉,许是之前跟随李毅峰出去办过事,如今看来倒是比同龄的男孩子多了些沉着稳重。钟刘村昔日的那帮熊孩子中,钟来春的天赋无疑是个中翘楚,当然,刘铁蛋几个也都不差。

钟希望停下手中的活儿,白了钟来春一眼,这小子以为每回提到郑曙光都能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好意思,这回不行了!

“嘿嘿,俺姐,俺知道你是关心俺们!可是,俺们就这么在家闲呆着也不行啊,李老板也只雇俺们那么几回。上次他送你跟二奶奶回来时,俺们其实也想过来问问的,但人李老板一早就定下规矩了,说他有需要时自然会找上俺们,也就是说,当他不需要俺们时,让俺们也不要朝跟前凑了。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的很窝囊啊!”

钟来春耙耙头发,明明还没有蜕尽稚气的脸庞却违和地有了几丝沧桑之气。

钟希望叹口气,忍不住就摸了摸他的头:“你们太心急了,还虚报岁数,要是被查出来有你们受的!”

“嘿嘿,不会呀,俺们虚岁确实十八了!啊对了,说起来俺们去报名参军的事还挺闹笑的,俺说给你听啊!”钟来春蹲在地上,仰着脸讨好地冲钟希望笑。

原来这几个小子去报名时还遇到了阻碍。

最先录取的是刘铁蛋和刘大海,他们很顺利地通过了。

顺带一说,除了刘铁蛋切实达到年龄外,其余几个小子都将自己的年龄虚报了两岁,说自己十八了。

钟来春因为长得太过斯文秀气,看起来很年幼而被初审核的人怀疑轻视了。钟来春可不是个善茬儿,当场就要找那些负责审核的人比试比试,结果可想而知,钟来春因此被录取了。

再来是刘青,因为嘴有点豁,说话有点露风,偶尔吐字会有些不清晰,但不影响正常生活,不过审核之人说他身体明显有缺陷,万一以后当兵了传达不准重要信息就麻烦了,所以没有录取他。

刘青的脾气可比钟来春还要冲,当下就要窜上去揍那个审核之人,最后还是钟来春从中调和,让他也和那些人比试一下身手,他毫无悬念地赢了,最后才勉强录取了他。

刘东子不光是因为口齿问题,他的小结巴一直就没改过来,还因为他的眼睛是天生的斗鸡眼,所以审核之人不愿录取他,说他眼神有问题,说话有问题,哪哪儿都是缺陷。

刘东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大声道:“你没缺,缺陷,那你来和俺比,比试比试!”最后,他赢了,所以也被录取了。

至于小王村的王大毛、王狗剩和王大柱三人也都是有惊无险地被录取了。

被录取后,两个村的这几个少年们兴奋得像被打了鸡血,个个心里都是壮志满怀的。

然而,十天后,刘铁蛋、王大毛等人都去报道并跟随部队离开时,钟来春却并没有去,原因无他,他娘以死要挟,他气得在家里趴了一天不吃不喝。

第二天一大早,这小子蔫哒哒地来到钟希望家,见到钟希望的第一眼就道:“俺姐,俺饿了!”

钟希望嘴角一抽,本想损他几句,但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是没说出来,去厨房了碗面条并卧了两个荷包蛋端出来。

钟来春开始还像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但吃着吃着就开始啪啪掉眼泪了,都掉进了面条里,又接着被他扒进了嘴里。

钟希望见了是又恶心又有些心疼,但还是忍着啥也没说。

吃完面后,钟来春跑到钟小弟的床上呼呼大睡,中午饭也没吃,一直睡到晚上才终于又恢复了精气神回家了。

临走时,笑着对钟希望道:“俺姐,你说得对,俺就在镇上开个武馆好了,你要帮俺哪!”

钟希望白了他一眼:“我凭啥帮你呀!”

钟来春习惯性地耙耙头:“谁让你是俺姐呢!哦对了,俺忘了说了,那几个小子没好意思过来跟你道别,他们说了,要在军队里好好混出个人样再来见你!还有那个大鼻涕说了,他说他替他姐感谢你,那家人也知道你当初只是吓唬他们的,不过他们不敢再打他姐了,因为你太厉害了,他们害怕你,哈哈哈哈……”

“此处是该笑的地方吗?”钟希望挑眉。

“唔,不,不是,”钟来春贼兮兮地瞅着钟希望,“不过俺估计将来也没人敢娶你了,哈哈哈……”说完就溜,逃得比兔子还快。

钟希望先是咬牙切齿撂狠话要揍钟来春,但下一秒却又笑了,这孩子总算是恢复精神了。

而逃跑中的钟来春心里想的却是,没人敢娶他姐了,倒是便宜了郑曙光那小子!

……

漫天雪片,伴随着寒风,如飞絮如羽毛般飘散而下,一夜之间,地上,房顶上,草垛子上已然积聚了厚厚的雪层,天地间皑皑一片。

早上五点多钟,雪停了。

钟希望和钟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院子和门口的积雪都给清扫了。

钟娘在厨房煮好了稀饭,馏热了馒头后便到西屋喊钟小妹起床吃饭。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钟小妹已经九岁了,如今在五里屯小学上三年级,成绩很好,只是时常和同学,尤其是男同学打架斗殴,为此经常被老师点名批评找家长,她在学校里如今也算是个“名声响亮”的人物了。

今天是她这学期最后一天上学,也就是去拿个成绩单,然后就是寒假了。钟小妹自己心理上已经放松了,所以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早早起床,而是赖在被窝里大睡特睡。

钟娘进屋后喊了她一声,她假装睡熟了不应,下一秒她的被子就被钟娘给扯开了。

寒气突然袭来,冻得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但她却固执地闭着眼睛继续睡。钟娘看得嘴角直抽,直接道:“你大姐最近好像手特别痒,叫春都被揍得嗷嗷直叫……”

“俺,不,我起了!我马上就起!”钟小妹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腾”地一下从床上翻坐起身,拿过两层被子中间捂着的棉袄棉裤就朝身上套。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撇个什么腔,听起来别扭!”钟娘没好气地白了钟小妹一眼。

“哎呀,新来的那个城里老师就是这么说话的,可好听了,说‘俺’太土了,要说我!”钟小妹得意地冲钟娘龇了龇她那掉了两颗的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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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又两年

“呸!毛病多,‘俺’怎么就土了,‘俺’听着多顺耳,都叫俺爹俺娘俺姐俺哥什么的,要都像你说的那样叫,我爹我娘,啧,听着多别扭!”

“诶?好像是这样,那干脆就还叫俺爹俺娘得了,说到自己时,再说我,俺大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这俺倒没注意,行了,赶紧洗漱吃早饭,等会儿三丫该来找你去上学了!”

钟娘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传来三丫慢吞吞的童音:“希楠姐,上学啦!”

钟小妹赶紧加快速度,风一样冲进厨房的水槽边洗漱,而后迅速灌下一碗稀饭,又抓了俩馒头便背着书包和钟三丫一块儿去上学了。走在路上,钟小妹顺手将其中一个馒头递给钟三丫,钟三丫笑眯眯地接过去咬了一口,俩人故意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渐行渐远。

待钟小妹走后,钟希望才和钟爹钟娘三人坐在饭厅里开始吃早饭,一边吃一边闲聊着生活中的细碎琐事。

去年五月份,钟希望在镇上买了两处房子,是前面带着门面房,后面是住家小院的那种。一处作为自家在镇上的固定房产,日后来镇上好歹有个落脚处了。另一处则被钟来春用来开武馆了,也算是他们俩人合伙,钟希望出房出资,钟来春出人出力,名字也是俩人一起定的,特土,就叫“望春武馆”。

去年六月份,武馆开业,钟希望还特意将排场铺得比较大,请来唱戏班子唱了两天大戏,然后还将之前她教过的小一些的孩子,比如三狗子、刘金宝、钟小弟以及他的那些小伙伴,都拉过去表演了一套拳法以吸引生员。

不过,因为没什么名气,人们兜里也确实没多少余钱,所以只招了少少几个孩子,而且学费还大部分是欠着的,估摸着两年之内都别想赚钱。钟来春也不气馁,每天想着法子去招揽生员,用他自己的话说,行不行的,试了才知道!

再说到李毅峰,因为亲身体验了药席的好处,去年七月份果然向钟希望订购药席了。李毅峰的想法和钟希望一样,也是走高端消费群体路线。钟希望便趁机提出每年只售五十张药席给李毅峰,每张单价暂定为五十块,至于李毅峰打算如何包装,如何定品牌,如何卖出高价,她一律不过问。

李毅峰其实觉得钟希望给他的是白菜价,之前他的一位朋友偶然在他的药席上睡了一晚,然后第二天就让他将那张药席转让给他,张口就给了一千块,见他不肯,最后居然加到了一万块,实在是他已经好几年没睡过好觉了,失眠是非常痛苦的,借助酒精麻醉都没多少效果,却不想居然在药席上安稳睡了一个好觉,可想而知他势在必得的心情了。

李毅峰虽然也是重利的商人,但眼光还是放得非常长远的,而且他有意结交钟希望,于是主动提出暂定每张药席单价一百块,以后若是行情大好,再重新加价。

钟爹只是在空闲时间才编织东西,苇席也只才编了几张,钟希望便将在家里闲置的钟三叔拉来一起编席,其实也就是在变相拉拔他。

钟三叔是木匠,手指还是比较灵活的,不过他平日里极少编这些东西,有需用时也是从钟爹这里直接拿。钟三叔也没指望编几张席子能赚多少钱,他貌似也看出了钟希望是在帮他,所以做起活来也格外精心,手艺也不比钟爹差多少。他编得没有钟爹快,最后编了十五张席子。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钟希望居然付给他两百块的工钱。拿到钱时,钟三叔整个人都傻掉了,久久回神后,才惊觉自己居然哭了。

当初他媳妇和二闺女在希望这里帮忙,帮了五个月,赚了近三百块,是他几年也难赚到的,当时媳妇和闺女都高兴哭了,说她们其实能做的事情非常少,那是希望在帮他们家。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媳妇和闺女当时的心情了。

“希望啊,三叔啥也不说了,你的好,三叔记在心里了!”钟三叔哽着嗓子说道。

钟希望却笑嘻嘻的:“没事没事,三叔你对俺爹好啊!”至少从没有在亲情上伤过钟爹的心!

钟三叔却因为钟希望的话而忐忑不安,他绞尽脑汁回想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貌似他也没对他大哥有多好啊?可他不死心,毕竟希望都说他对他大哥好了,难道是他大哥亲口说的?在几个兄弟里头,除了死掉的老五,大哥果然最疼他了!而他对大哥……呃,不想了,他还是亲自去问问大哥吧,若是大哥说他对他不好,那他一定得改,得加倍对他好!

钟三叔就是个人来疯的直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他还真的跑去问钟爹了。两个大老爷们在一起谈论谁对谁好不好的问题着实有点诡异,至少钟爹听了后像见鬼似地瞪着钟三叔:“你又发什么疯?”

“啊?俺没发疯!俺大哥,你自己说说,俺对你好不好?嗯?说话呀?好不好?好不……”

“滚!”

结果,钟三叔被钟爹给踹了两脚,幸亏他跑得快,不然还会被揍得更狠。不过钟三叔倒是在心里自己安慰了自己,他以前对钟爹咋样先不管,反正以后他会加倍对他好!钟三叔虽然人有点不靠谱,但脑子绝对不笨,很快便想到了对钟爹好的关键在哪里了,那就是——他自己正干,担当起来,别特么再坑哥了!

去年年底,五里屯小学建好了,从镇上的学校调了两名老师过来教书,钟刘村及附近几个村里的适龄孩子都去上学了。

当然,上学的大多是男娃,女娃极少,钟刘村整个村也就钟小妹和钟三丫两个,其他几个村的倒是也有三两个女娃去上学的,听钟小妹回来说,整所小学,五十几个学生,女娃只有五个,十分之一都不到。

“希楠这丫头就是歪门邪道多,早上起来跟俺说话的腔调都变了,说是新来的老师就是用那种腔调说话的,还说不能说‘俺’,太土了,要说‘我’。”钟娘一边嚼着咸疙瘩丝,一边笑着说道,“最后还怕俺不信,还说希望就一直是这么说话的!”

钟希望蓦地一怔,抬起眼看向钟娘,而钟娘此时也正看向她,钟爹也下意识地看着她。

呃……钟希望嘴角抽了抽,她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自己倒是没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她说的话不是后世的标准普通话,但也不是纯正的本地方言,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普通话味道的本地方言,算是混血吧!

“那啥,书看多了,自然而然就这样了!你们听秦老头说话就跟村里人不一样吧!”钟希望故作自然地解释道。

结果钟爹钟娘还真就信了,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还说什么秦老头说话有文气儿,好听,这也是间接在夸钟希望说话好听了。有这么一对无条件相信自己维护自己的爹娘,钟希望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动了。

“希冀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子栋可真能干,都在镇上教了一年书了……”

“秦大爷身体还不错,上回去镇上看他时,精神头很好……”

“来福那孩子真懂事啊,唉……”

钟娘和钟爹聊着天,钟希望有些心不在焉,也只听了几句,大部分都没进耳朵。

她此时心里想的是五里屯小学新来的那个老师,从钟娘说到钟小妹学那个老师说话的腔调,她确定应该就是那个人无疑。

那人名叫徐方前,从县城来到镇上教书的小学老师,不知什么原因又被调来五里屯小学任教了。

此人生得一副好样貌,个头一米八左右,待人和颜悦色的,人缘很不错,尤其是女性人缘极好。不过此人正应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上辈子,他就是凭借自己的好皮相和花言巧语欺骗了不少淳朴姑娘的感情,而钟希望便是受害者之一。

不过,上辈子他是在五里屯小学建起开学之初便调来了,这辈子却不是,所以在此之前,钟希望还以为是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本的命运进程,或许那个人渣已经被她重生的蝴蝶效应给扇没了。

如今看来并没有,只是那人出现的时间推迟了而已。

钟希望不自禁地回想起上辈子十七岁的自己,自私、任性、胆大、执拗、好强,所以她发现徐方前对自己有意而自己也不反感时,便无所顾忌地与之相好,她以为她战胜了其她姑娘成功将徐方前抓在了手里,却不想那男人在外头还踩着好几条小船。

等她知道那男人除了她之外还和别的姑娘也不清不楚时,她去找那男人摊牌,说自己怀孕了。她永远记得当时那男人听到这个事情时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儿,然后问她该怎么办。

她那时才终于看清那个男人有多靠不住,便提出堕胎。堕胎药是她自己到李华佗那里买的,吃下去后,她也永远记得自己痛到要死的感觉。

这事自然是隐秘做的,但那男人都知道,自此便怂得开始躲避她,甚至连话都不敢讲。

且说,虽然私底下该做不该做的事不少人都在做,但那个年代毕竟整体是淳朴要脸的年代,所以没有声讨指责,也没有怨天尤人破罐子破摔,他们俩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她将自己不堪的十七岁埋藏起来,十八岁依然自私、任性、胆大、执拗、好强,而这一年她便认识了她上辈子的老伴儿傅思明。傅思明当时是来五里屯大队文娱汇演的南湖剧团里的一名吹笙的工作人员,因长得好看,心思活泛会说话,人缘很好,很多姑娘也是对他芳心暗许。

她不像其她姑娘那般扭捏,只敢偷偷摸摸喜欢,偶尔看一眼都羞得捂脸就跑,她看上了就去追求。她长得又不差,自然就追上了。然后她便无所顾忌一门心思扑在傅思明的身上,然不顾爹娘的反对,十九岁时直接跟着傅思明私奔了。

婚后没多久,那个徐方前居然又找上了她,说要和她重新开始,而傅思明也是那时候知道了她婚前的不良行为,之后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也没说离婚啥的,就好像抓住了她的命门一般,对她再怎么恶劣,她也得忍着。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是认命了,妥协了,再痛苦也得往前爬,而她的性子也便彻底失了锐气,即便再后来傅思明在外头有了人,而那个人还住到家里来,生病了还让她来照顾,她也没有反驳多说一句。

她那时真是执拗到骨子里了,自己给自己罪受,她是婚前有事,顶多算识人不清吃了大亏。而傅思明是婚后出轨,他那是明知故犯,完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在法律上就是不容许的。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对了,她没有丈夫出轨的窘迫、痛苦和绝望感,她反倒是觉得轻松了,公平了,谁也不欠谁了。

所以她的心态才慢慢变得平静,老了后还有心力去学习认字上网玩微信,和孩子们交流,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质的飞跃和升华,但她没有再去试图改变什么,毕竟都老了,都习惯了,就那样吧,说不定哪天就一闭眼不再醒了,到那时漫长的一辈子也总算是活到头了。

晌午,钟小妹放学回来,虽然成绩单是拿回来了,但下午还得再去上半天,说是放假前需要彻底大扫除一次。

这孩子对于学校老师布置的学习或劳动任务非常积极,吃罢饭便从家里扛了把大扫帚出门了。三丫现在还没过来,估计还在家吃饭,钟小妹便扛着大扫把去找她了。两个小姐妹也没约定谁必须先去等谁,而是谁吃饭比较早谁就先去等谁,俩人处得挺好,至今也没闹过别扭。

下午没事,钟希望便从小门去了二奶奶家。二奶奶十来天前就去了镇上看她闺女了,过完年才会回来,而钟希望便隔几天去打扫一次,日头好的话,还会定期将冬衣被褥等搬出去晒晒。

这种打扫的活儿钟希望是十分熟手的,且不说自家的家务活大多是她做的,就是秦老头家,她也是每隔几天去打扫一次。秦老头和秦子栋这两年也是多呆在镇上的学校,每个月回来一次,也只是住上一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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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完全无感

每回她去秦老头家打扫时,孙来福娘俩都会过去帮忙,而钟希望也会趁机替孙来福他娘灵儿施针,再喂上一颗滋补脑神经的药丸。

灵儿因为答应了钟希望会保密,她还真的连她儿子都没说。孙来福虽然每回都很好奇他娘和钟希望躲进屋里做什么,但因为他很小就开始照顾他娘,所以对于女人的事情,他懂得还是比较多的,比如每个月来一次月事什么的,所以他也从来不问。

不过,孙来福这孩子打小的心思就非常敏感,如今大了,心思洞察力什么的更是变得极其敏锐。所以当他注意到他娘身上的一些非常不明显,但又确实存在的好的变化时,他知道一定是钟希望对他娘做了什么。

他能理解钟希望为何要瞒着他,所以尽管他心里波涛汹涌,但他仍按捺住所有翻涌的情绪,装作不知道。而他心里的另一个想法随着他年岁的增长也越来越强烈。

打扫完二奶奶家的院子,钟希望便直接进了二奶奶家的堂屋西隔间做绣活儿。她如今绣的绣品也是李毅峰订的货,只不过这是更大幅的,宽一米,长二十米。自一年前起,二奶奶就不再和钟希望一起绣了,用她的话说就是,她的棺材本也赚得尽够了,眼神不好就不再逞强了。

钟希望如今绣东西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一绣就是一整天,而是空闲了才绣,反正她赚的钱也够用了,而李毅峰也不急。

钟三婶、钟二丫和刘招男也不再过来帮忙了,但偶尔钟希望还是会分一点活儿给她们做,让她们赚点零花钱。

“俺大娘,希望在家没?”

“在的,在她二奶奶家呢!”

听到刘招男的声音,钟希望便起身出了屋子并从小门回到自家来。

“你找我啥事啊?”钟希望笑着问。

“也没啥事,俺,俺就想过来跟你说说话!”刘招男有些扭捏道,如今的她完没了小时候的泼辣劲儿。

钟希望一瞅她这状态,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词,思春!也是,刘招男比她大了一岁,十八了,虽说现在也不像头几年那样姑娘十八九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但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来,到西屋去,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钟希望领着刘招男进了西屋。

西屋里有个小泥炉子,上头烧着一壶热水,此时已经滚开了。钟希望泡一壶野菊花茶,又端出一碟油酥果子,这是在镇上买的点心。

刘招男看着钟希望的一举一动,总感觉她周身都透着一股子和他们乡下泥腿子不同的气质来,连倒茶水的动作都那么……呃,她弟说过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就是优雅!刘招男眼里是满满的羡慕,忍不住就道:“希望,你真好看!”

“啊?”钟希望一怔,随即好笑道,“你才发现呀!”

“呃……”这下轮到刘招男呆了,随即不好意思地绞着手,“其实,那个,俺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那时候嘴里说着你的坏话,其实心里是在嫉妒……”

钟希望一直都知道刘招男是个直性子,却不想,她还能直面自己以前的黑暗心理,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了,这一点倒是蛮让人欣赏的。

“都过去的事了,提了也没意思,喝茶!”钟希望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对了,你找我是有话想说吧!”

刘招男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外面刻着的简单花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希望,你觉得于小山咋样?”

钟希望不由地一愣:“前园村的于小山?”

“嗯。”

“他都二十好几了吧?”早就听说他娘在给他看亲,但看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俺也十八了……”刘招男倒是不觉得于小山的年龄太大。

钟希望嘴角一抽,这显然是她自己已经看上了,现在只不过是想寻求别人的认可而已。

“于小山人忠厚老实倒是不错,只是他那个娘据说有点难缠,他二弟性格古怪,妹妹貌似也不大好相处……”钟希望说的情况是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她只是想说嫁人不是单单只嫁给那个人,还是嫁给那个家庭。

刘招男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好像下定决心道:“他,帮过俺,俺觉得他心眼儿好,踏实……他家的情况俺也知道,但,”刘招男蓦地抬头看向钟希望,眼神坚定,“俺觉得过孬过好还是在于什么样的人过的,俺也不是好惹的,俺图的就是他对俺好!”

钟希望此时都想替这个姑娘鼓掌了,说得好啊,她能有这种想法也是一种觉悟,看来她都打算好了,但愿她能过得好!

“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啥?人哪,从来都不是被艰难困苦的环境打败的,而是被自己打败的,只要你自己不放弃,立起来,什么困难都不算事儿!”钟希望感慨地说道,不由地想到自己憋屈的上辈子,那也是她自己过出来的。

“希望!”刘招男有些激动地看着钟希望,“俺其实是从你身上学来的,俺想说,俺其实很羡慕你,很……喜欢你……”说着,她自己倒是羞臊得不行。

钟希望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表白,对象还是个女的,说实在的,她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过,她这时候应该如何回应呢?

来个“觅吐”吗?

还是故作高深地装逼一笑?

“希望,俺嫁人后还能和你来往吗?”刘招男有些忐忑地问道。

“可以啊,只是你嫁到前园村后距离咱们这里就有点远,到时候恐怕你就没时间过来了!”

“不会的,拼死俺也能抽出时间过来的……”

“噗——”钟希望笑喷了,她以前从没想过当初和她十分不对盘的人如今会如此……嗯,怎么说呢?依赖她?稀罕她?视她为精神寄托?心灵归属?

呃,貌似这些都太过高大上了,其实刘招男就是想和她做好朋友而已。

刘招男和钟希望谈完心就回家去了,走时脸儿红红的,眼神特别清亮,嘴角还挂着谜一样的微笑,看着特别怪异。

到了傍晚,钟希望做好晚饭,天色都暗下来了,钟小妹还没有回家。钟希望有些担心,和钟爹钟娘说了一声后,便换上厚底棉鞋,戴上围巾手套出门去找钟小妹。

不就是大扫除吗?至于弄到这么晚还不放学吗?

钟希望一边走一边想。

晚间的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地上被踩过的积雪被冻了起来,又硬又滑,钟希望便捡着没被踩过的雪地走,一路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五里屯小学距离钟刘村约摸三四里路的样子,途中会经过一大片田地,以及一片坟地,如今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苍茫荒芜,白天没什么感觉,但在夜晚看来就有些吓人。

钟希望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回来的钟小妹和钟三丫,以及送她们回来的一名男老师。

而这名男老师正是之前钟小妹说过的那个新来的老师,徐方前。

“咦?俺大姐,你咋来了?”钟小妹见着钟希望后十分惊喜,蹦跳着就跑到她的面前,“是来接呃……我的吗?”

尽管钟希望心里十分想将钟小妹拎起来拷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但在人前她还是会给这小丫头几分面子的,暂且端着,回去再收拾。

“嗯,太晚了,怕你和三丫有危险,便过来接你们了!”钟希望笑得很是温柔,但钟小妹就是感觉到了森森寒气袭向她的后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钟三丫这时也跑到钟希望身边,笑眯眯地叫了声“希望姐”。

钟希望摸了摸钟三丫的头,笑着问:“冷不冷?”

“不冷!俺,还热了呢!”

“这样啊!”

“嗯,俺在学校扫地了!”

钟小妹见钟希望只顾着和钟三丫说话不理她,便急急寻找存在感:“啊,俺大姐,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徐老师!徐老师说天晚了不安,就送我们俩回来了!”

“你好!你就是钟希望吧,真是久仰大名了!”

徐方前自从调来五里屯小学后便听说了钟希望的大名,没办法,钟希望原本在孩子们,尤其是男孩子们的心目中简直就是英雄的存在,特别能打,再加上有钟小妹这么个时常跟男孩子打架斗殴的问题学生存在,钟希望被连带提名的机会还是非常多的。

徐方前的嗓音与乡下糙汉子的那种粗粝阳刚的大嗓门截然不同,是低柔温和的中性嗓音,听来很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再加上他长得又是斯文俊秀,而他也分明了解自己的长相优点,笑起来就有那么一股子“撩”的感觉,所以,被他外表迷惑住的姑娘和少妇非常多。

“你好,徐老师,多谢你送她们回来,天色不早了,外头又冷,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钟希望淡淡地笑着,如今再次面对年轻时的徐方前,她才发现,此人已然消逝在她上辈子的黑历史里,她对他完无感了。

“你们都是女孩子,路上不安,再说了,这还拖着两把大扫帚呢,我还是将你们送到家比较安心!”徐方前手里正拖着钟小妹和钟三丫之前带去学校大扫除用的大扫帚。

“徐老师,你放心吧,俺大姐可厉害了,就是十个你这样的也打不过俺大姐!”钟小妹意在向徐方前炫耀一下她大姐的厉害身手的,却不想这一说法听起来很是诡异,至少徐方前心里就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钟希望本来还想回去好好教训一下钟小妹的,但听了她这句话后,她觉得可以酌情饶她一回。

“呵呵,是这样啊,那真是……好厉害呢,呵呵……”

徐方前归还了扫帚后便转身回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走得急了些,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四仰八叉,他本以为钟希望几个已经也转身走了不会发现他的狼狈相,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了钟小妹中气十足的童音。

“矮哟,徐老师摔了个四脚朝天哪!啊,摔狠了,爬不起来了!噗,太好笑了!哈哈哈……”边笑还边用手圈成喇叭朝徐方前大喊,“徐老师,你太弱了,得好好锻炼身体才行呀,男人不是长得好看就行的,还得身强体壮有担当,不然找不着媳妇啊!”

徐方前此刻想哭的心思都有了,他终于明白学校里的老师为毛都忌惮钟希楠这个小姑娘了,实在是她说话太特么直接了,一丁点儿的遮羞布都特么不给大人留啊!

然后他以为钟希望会教育一下钟小妹,结果听到了令他更特么想死的对话。

“希楠!怎么能对老师大喊大叫呢?”

“哦,我错了!”

“像这种中肯的大实话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对他说,不然他为人师表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嗯,我记住了!”

“这事就不要跟外人说了,给你们老师留点面子!”

“嗯,我不说,三丫你也别说啊!”

“嗯,俺也不说!那告诉俺爹俺娘和二姐可以吗?”钟三丫天真地问道。

“行吧,都是自家人,又不是外人,我回头也会跟俺爹和俺娘说的!”钟小妹呆萌地回道。

钟希望保持沉默,与她无关,只是忍不住想笑。

而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徐方前,颇有些怨念地瞪着已经走远的三姐妹,很想追上去给自己讨回一点公道,但也只能想想而已,虽然钟希望身手厉害是传闻,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但今日一见钟希望本人,他莫名地就有些心虚和胆寒。

钟希望三人走没多远便遇到了钟爹。虽然钟希望现在的身手很厉害,但钟爹到底还是不放心闺女自己走夜路,所以最后还是跟来了。

钟小妹一见着钟爹,立马就将徐方前刚才摔倒的事情当成笑话说给他听了。钟爹还没听出什么头绪来呢,她自己倒是笑得前仰后合的,那笑声传得还挺远,至少,徐方前走了几百米后还能隐约听到。

经此一事后,徐方前在以后的日子里见着钟小妹和钟三丫就躲,也歇了不少小心思,倒是没像上辈子那样广撒网。

不过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后来,徐方前还是凭借自己的好皮相勾搭了几个姑娘。

有钟爹和钟希望两人来接她放学,钟小妹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很兴奋的,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钟三丫则在一旁偶尔插一句嘴,看起来这小姐妹俩倒像是一对说相声的。

不过,等到钟小妹回家后才发现还有一场三人轮流批她的批斗大会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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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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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深夜来人(二更)

原来钟小妹发现徐方前的办公桌里有小人书,一时看入迷忘了时间才回来晚的,而钟三丫完是迁就她等着她,当然,她顺便也一起看了小人书。

钟希望一听说那小人书是徐方前的,立马就对钟小妹进行了洗脑式的人生长谈,而后又给她灌了不少心灵鸡汤,大概意思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徐方前那般徒有其表的老师一定要远离。

其实钟希望根本不用担心钟小妹会因与徐方前走得过近而学坏,即便钟小妹不远离徐方前,徐方前自己也会尽量躲避钟小妹的,没办法,他之前受到的打击和创伤太大了,钟小妹在他的眼里俨然就是一个长得可爱的小恶魔。

腊月二十三,钟小弟从镇上的学校放假回来,而秦老头和齐子栋也回了小王村。

钟小弟一回来,前一秒,钟娘和钟爹还迎出来,钟娘嘘寒问暖的,钟爹虽然不说,但脸上的神情还是很高兴的,钟希望和钟小妹也都笑呵呵地看着他,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独属于家的温暖,于是他发自内心地笑了。

然而,后一秒,钟小妹猛地抄起身后的擀面杖朝他抡了过来,一边抡一边道:“好久不见,二哥你的身手有没有退步啊,就让小妹我来验证一下吧!嘿!看棍!”

钟小弟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身体跟着左闪右避,心里却在腹诽,难怪这小丫头从一开始就将双手避在身后,原以为她终于有点文静样儿了……呃,不对,人文静的姑娘压根儿就不是双手避在身后的,而是轻轻交叠于腹部的……啧,果然不能对这小丫头抱有太大期待!

钟小妹没两下就被夺了手里的擀面杖败下阵来,钟小弟将擀面杖在手里耍花枪一般耍了一圈后颇为得意道:“哼,就你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验证我,自不量力!”

“那我来验证一下,够格吧?”钟希望活动了一下手腕子,笑眯眯地看着钟小弟。

钟小弟蓦地一怔,随即便干笑道:“呵呵,俺大姐,别呀,我这才刚回来,那啥,还没喘口气歇歇呢,啊,我渴了,我去喝口水!”说着便直接溜进厨房去倒水喝压压惊,一大碗温开水慢慢喝下去后,眼见他大姐终于没有再考验他的兴致了,他才悄悄松口气,然后立马就感觉膀胱内传来一波急切的尿意,赶紧又到茅厕去放水。

等他放完水,洗好手出了厨房时,他大姐正在院子里等着他呢!

钟小弟的心里是一片瓦凉,他果然就不该觉得自己有那么点身手就比别人有优越感,就可以飘了,他虽然在书法上可以甩他大姐几条街,但武功上,他觉得自己就是练到死也超越不了啊!

正如钟小妹在他面前撑不过两招一样,他在他大姐面前也没走过三招就被制服了。

钟小妹在一旁蹦跳欢呼着,钟小弟满心怨念,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专爱拆他台的妹!

钟爹钟娘笑呵呵地看着仨孩子在院子里闹腾,虽说过了年后大闺女就十八了,二儿子十四,小闺女十岁,但在他们眼里,他们始终都是小孩子。

晚饭时,钟爹钟娘提起村里刘振山的闺女刘招男明天嫁人的事。

因为刘招男和钟希望关系好了,刘金宝如今又在钟来春的武馆里帮工,两家以前的怨结倒是解了。虽然刘振山夫妇俩见着钟爹钟娘不见得有多热情客气,但笑着打个招呼还是能够做到的。

明早,钟娘和钟大丫要过去给刘招男梳妆打扮,钟爹也被请去帮忙了,而钟希望也会作为小姐妹去陪着钟大丫坐坐,直到她被新郎官接走。

钟希望做了一身新衣裳送给刘招男,与当初送给钟大丫的款式略有不同,毕竟刘招男要比钟大丫高不少,骨架也要大一些。钟大丫当初的上衣是旧式斜襟的短款,而刘招男的这件是对襟的中长款,也是略收腰,裤子的款式是一样的,都是裤脚略收。

晚间,等到同屋的钟小妹睡熟后,钟希望便进了空间,准备继续精进她的医术。

钟希望一直都相信熟能生巧的道理,所以在之前的救治枪伤患者成功之后,她也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练习手术操作,除此之外,还在攻克神经内外科这块,而孙来福他娘灵儿就是她试手的病患。对此,她十分谨慎,所以灵儿虽然有所好转,但非常不明显,基本可忽略不计。

早在空间机器人线上任后,钟希望就已经不需要再亲身劳作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锻炼身体以及精练各种技能了。而随着她努力修炼自身的同时,空间与她也越来越相容,以往进出空间,她都要小心谨慎集中注意力,而现在则与呼吸一样自然容易。

据小拉说,这其实是她的精神力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强化,为此,小拉以她的精神力为依托数据,替她开启了外界突发情况预警的系统模式,以防在她进入空间这段时间内外界发生突发情况。

除此之外,小拉还透露了一个消息,若是钟希望的精神力达到c等级,就可以开启空间住宅区别墅的第三层了,届时会有更多的便利设施为她所用,比如连接空间与外界的专用c通道,以后她可以不用亲身进入空间,只需将精神力集中在某一波段上,便可以直接取出空间里可取用的东西或是将外界的东西收入空间。

而精神力达到b级后,可以开启连接空间与外界的专用b通道,带动物或人进空间便能够实现了。精神力达到a级便算是顶级了,届时可以开启连接空间与外界的专用a通道,只要精神力集中冥想一个地方的标志性建筑物,便可以借助空间作为地域跳跃中转站直接到达那个地方的标志性建筑物旁边。

只不过目前她的精神力才只有e级,而初得到空间时,她的精神力是f级,当时小拉曾经建议她去强化精神力脑电波这一块,不过她因为可能会出现的危险而拒绝了,所以小拉此后也就没有再提过,而是配合她的步奏为她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而现在她的精神力等级已在潜移默化中提高了,小拉又再次提醒她精神力脑电波的重要性,并明确了等级的差异。

但是,钟希望还是没有去做精神力脑电波的强化进修,她是个务实的老太太,做人做事的原则就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

小拉见证了钟希望在空间里一步步努力过来的整个过程,虽然她在它的评估中是属于过度保守型的主人,但它还是挺欣赏这个主人的,也乐意慢慢收集她的观察数据。

钟希望在空间里的作息时间除了之前为了救治小拉虚拟的那个被打成筛子的重伤患时,她废寝忘食过一段时间外,一般情况下还是非常有规律的。

这会儿正是她的睡眠时间,待睡满八个小时后,小拉会按时喊醒她起来洗漱吃饭。

钟希望又做了梦,梦中,她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前进,四周死寂一般无声无息,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甚至是心跳声。

钟希望并没有慌神,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一直无法醒来,所以她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盘腿坐下来。因为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她开始在脑中模拟着她在空间里正在进行的一项脑部手术。

突然,一阵刺耳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漆黑死寂的梦境,钟希望也猛地惊醒,睁开眼便见到自己已经出了空间,正躺在自家的木床上,侧身看了看对面床上的钟小妹,发现她正熟睡着,还像小猪一样打着小呼噜。

而此时不过凌晨一点多钟。

钟希望觉得有些异常,正想再次进空间询问一下小拉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却在此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开来的声音,接着停在了她家院门口,然后是车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再然后隐约有两人的对话声传来。

“是这里吗?”陌生男人的声音,冷硬低沉。

“嗯,对,是这里。”这声音钟希望熟得不能再熟了。

钟来春?!钟希望蓦地蹙起眉,人也跟着无声无息地起了床。

院门外,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车灯已熄,没有月光,四周淹没在一片漆黑里。

“你去敲门。”驾驶座上的男人自然而然地发号施令。

钟来春略有迟疑,但还是快步走到院门前,刚抬起手敲门,便听到里头拉动门栓的声响,下一秒,大门被拉开,钟希望双手环胸站在他的面前。

“……俺姐?!”钟来春有些呆愣。

“嗯。”钟希望淡应一声,随之一把将钟来春拉到自己身后。

这一举动明显有老母鸡护崽儿之意,钟来春一时间心里暖意滋生,喉头有些发紧,这就是他亲姐,什么都不问,只然信赖和维护他。

不过,他姐这是误会了,情况紧急,他可不能再耽搁了。

“俺姐,这是郑曙光他战友,曙光受伤了,很危险,想见你一面。”钟来春急忙简略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车里坐着的赵卫国看向院门口站着的钟希望,光线太暗,只能分辨个大体轮廓,是个年轻姑娘没错,也许写信给郑曙光的那个长辈钟希望就是这个姑娘的长辈。

赵卫国是个军人,说话做事向来是简单利落雷厉风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能够将信当成拉家常一样一写就是十几页的,唠唠叨叨,啰里啰嗦,一看就是某长辈口述,再由孙子辈的孩子代笔写的。

不过等他看完那封长达十几页的信后,他也觉得信的字里行间真的满满都是对郑曙光的关心和爱护,也难为郑曙光那家伙像护着宝贝一样护着那封信,一直死攥着自己装信的那个口袋,即便昏迷失去意识了也不曾松开手,还是他硬掰开他的手。

郑曙光的情况很不乐观,已经……

赵卫国是见惯了生死的,在战争中,不管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生命便如地里的庄稼,阎王收割起来那是一茬儿一茬儿的,容易得很,他的心也早已经麻木了,冷酷了,看开了。然而,当郑曙光猛地推开他,替他挡下了那一连串的子弹时,他整个人都懵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老实说,他和郑曙光的关系一般,曾经还因为比拼不相上下而相互较劲竞争着。

他感激郑曙光救了他,但同时也痛恨他救了他,这样,他便永远都会活在偷了他的生命的痛苦中,永远无法释怀,无法心安。

在遭受了如此重伤之下,没人认为郑曙光还能活着,包括他,但让所有人都无法相信的是,那小子始终攒着一口气不肯咽下。他们以为会有奇迹出现,便急忙将其空运回平京的军区医院,可医院里最顶尖的军医都无所不用其极地医治了两个月了,仍然没能让情况更好。

眼见着他肌体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消逝,但他却仍旧攒着一口气不肯咽下,这时候他们才开始考虑,是否他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所以才这般执拗地不肯咽气。

很显然,这个心愿与他的亲生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没关系,毕竟他们都已经围在他身边两个月了。

赵卫国便想起了当初他从郑曙光口袋里看过的那封信,难道郑曙光是在牵挂那个给他写信的长辈钟希望?

是与不是,试了才知道!

于是便有了赵卫国的这趟没日没夜的赶路历程。

赵卫国到达凌镇时已然是晚上十二点了,信上的地址写着五里屯钟刘村,他不知道该怎么走,想着是否要拍开一户人家的门问问情况。

也是巧了,钟来春因为武馆招不到更多生员而倍感压力沉重,睡不着,便爬起来跑步,就这么遇到了想拍门问路的赵卫国。

赵卫国好不容易见到个人,毫不含糊地上前拉住钟来春,将情况说明。因为提到了郑曙光受伤,钟来春倒是防备少了些,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略一思量便领着赵卫国过来找钟希望了。

赵卫国本以为要说明情况还得费点功夫,而且老人家出门必定得多准备些东西什么的,却不想,他在车里仅仅只坐了三分钟,副驾驶的车门便被人拉开了,钟来春坐了进来,而钟希望也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坐了进来。

“走吧!”钟希望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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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你真的是钟希望吗?

“哈?”赵卫国一懵,随即皱眉认真道,“不好意思,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这回要带你奶奶钟希望过去,你去恐怕起不了作用!”

“噗”钟来春喷笑出声,虽然他之前听说郑曙光受伤了心情很压抑,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没忍住。

“解放军同志,我没有误会,我就是钟希望!”钟希望叹了口气道,料想可能是自己之前写的信让人误会了。

闻言,赵卫国呆愣了三秒钟,随即便启动马达脚踩油门,车子在夜色里绝尘而去。

钟爹插好院门又回床上躺着了,同钟娘说了大体情况后,两人也没了睡意,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

至于钟小妹和钟小弟两人,他们倒是睡得香甜,压根儿没想到在他们还做着美梦的时候,他们的大姐已经坐上车离开了家,而这一回可不是去镇上那么近的地方了,而是去一个遥远的大城市。

钟来春本想与钟希望一起去的,但一来时间太紧迫,武馆里的诸多事情也没有别人能替他撑着;二来那赵卫国似乎也没有意愿带他去,而钟希望也让他留下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如果家里有事,他好歹还能照应一二。

于是钟来春在镇上下了车,赵卫国则带着钟希望没日没夜地赶路。

赵卫国来时就是没日没夜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只是饿时随便塞两口干粮灌几口水,开了两天两夜才到。如今再返回去时,饶是他是精力再怎么旺盛,意志力再怎么坚定的军人也受不住了。在开了大半夜的车后,他停在路边休息,同时从后备箱里拿了几块风干的糙面饼子和两壶水出来,将两块饼子和一壶水递给钟希望。

“吃点东西!”似乎是习惯了发号施令,所以连让人吃东西都说得跟命令似的,声音异常冷硬。

钟希望一摸那饼,硬得能硌掉牙。

她如今新牙才换齐没几年,珍惜得很,想着等到了地方将饼子放锅里馏一馏,或是烧了开水泡泡再吃。而且,她现在也不饿,于是顺手就将饼子收了起来。

赵卫国见她将饼子收了起来,还以为她舍不得吃,于是道:“吃吧,不够还有!”

“够了,只是我还不太饿。”钟希望抬眼看向赵卫国。

此时已经是早上七点钟左右,但因为是阴天,天气阴沉沉的,四周也起了一层薄雾。

赵卫国斜靠在驾驶座上,车门大开,一条大长腿伸在外头,另一条屈着,一手拿着饼,一手拿着水壶,因为饼硬难嚼,他的腮帮不停地蠕动鼓起,力道大得连带着太阳穴处的青筋都隐隐突起。

赵卫国的长相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冷酷型男,五官整体看起来非常深刻立体,眉峰很浓很黑,似两把锋利的剑斜插入鬓,眉头习惯性地深锁,连带勾勒出高挺笔直的鼻梁,大眼睛双眼皮,眼神幽黑深邃,嘴唇厚薄适中,皮肤黝黑呈古铜色。

不过,这只是钟希望用客观的审视角度观察的结果,现实则是,因为连日来的奔波,赵卫国一脸胡子拉碴的,显得很是沧桑颓废和邋遢,并不好看。

钟希望看了赵卫国一眼后便移开眼。而在她打量赵卫国的同时,赵卫国也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这一看不要紧,原本还在大嚼特嚼饼子的他直接僵在当处。

钟希望习惯在睡觉时解散头发,昨天半夜里出来得太急,她只草草收拾了几件衣裳和吃食,没来得及绑头发,后来坐车里因为想着郑曙光的事情也就忘了这事儿,所以现在的她仍是披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好在如今她的头发顺滑服帖,即便没有梳理也不会显得糟乱。

而在赵卫国的眼里,钟希望此时简直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古典女子,虽然穿着普通的土布衣裳,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周身淡然沉静的气度。

农家能养出这样的姑娘吗?

赵卫国此时脑子里只能想到“惊艳”这两个字,虽然有些不合时宜,而且现在才问也太迟了,但他还是张口问了:“你,真的是钟希望?”

钟希望再次抬眼看向赵卫国,见他愣愣的像被惊吓到的模样,不由地轻笑:“嗯,我是钟希望,给郑曙光写信的就是我。”

赵卫国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失礼,黑脸上闪过一丝羞窘,但同时内心里却在想难怪郑曙光那小子把信当宝贝呢,原来是人姑娘给他写的!

钟希望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赵卫国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说不定还没有她上辈子的大孙子年龄大呢!为了缓解赵卫国的尴尬,钟希望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摸出两个大白面馒头和两个煮熟的咸鸭蛋递给他。

看着眼前的白馒头和咸鸭蛋,赵卫国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羞窘,愧疚,心虚,最多的还是温暖。

单从这能拿出食物给他这一简单的举动就可以看出,这姑娘善良,心诚。

她自己明明有更好的吃食,但在他递给她硬糙饼子时却没有丝毫的嫌弃或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是好好地收起来了。

当然,赵卫国不是没想过或许人家姑娘是顾着他的面子才没将情绪表现出来,事后将饼子扔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当这一想法刚冒头时,他就觉得自己太肤浅了,有着那么一双淡然却温暖的眼睛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如此做?那种想法本身就是对人姑娘的不尊重!

赵卫国也不是矫情的人,当下就把馒头和咸鸭蛋吃了,虽然他不是没吃过更好吃的东西,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馒头和咸鸭蛋是他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而此后他也便爱上了这两样吃食,几十年如一日。

待歇息了十几分钟后,赵卫国再次开车启程。

“解放军同志,你给我说说郑曙光的情况吧!”钟希望开口道,虽然声音轻浅柔和,但却不自觉地夹杂了些担忧和伤感。

这孩子咋就这么多灾多难呢?难道说这是她强行将他救回来的后果吗?老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命悬一线,其目的就是让他死一死?

“……叫我赵卫国吧!”

赵卫国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滑稽的是,过程竟与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境非常相似,郑曙光真的是为了救另外一人而被枪打成了筛子。至于赵卫国说的他执念太深,所以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根本就是生命药丸在他身体里续命的结果。

难不成她之前做的是预知梦吗?啊,好在是提前做了梦,不然……

想至此,钟希望不由地抓紧随身携带的挎包。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忐忑和不安,虽然她在空间里的模拟治疗中成功了,但她即将面对的毕竟是活生生的真人,这次,她还能救活他吗?

“姑娘,虽然由我说这句话不大合适,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会……但是,军医已经尽力了,这次接你过去只是要圆他最后的心愿……”说白了就是让他心无牵挂地咽下那口气。

在赵卫国的人生里,从来就只有两种明确的行事模式,一是服从上级得指挥命令,二是自己发号施令。他还从来没有安慰过谁,在他的思想里,那是政委负责的工作。所以,如今他想安慰安慰后座的姑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里的气氛很是沉寂。

不过,貌似人家姑娘也不用他安慰,从始至终,他都没见她掉过一滴泪,神情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悲伤的样子,难道说她对郑曙光的感情不是太深?还是说她天生就冷静理智如斯?

当然,他也庆幸她没有哭,不然,他心里会更不安。

“赵同志,请停下车!”钟希望突然开口。

赵卫国稳稳地刹车,急急转头问:“怎么了,不舒服?”

钟希望摇头。

虽然她想低调一些,但她实在是有些心急,如果按赵卫国说的,郑曙光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了,那离丧命的三个月也不远了。而赵卫国并不知道,再加之他实在是太过疲倦了,从刚才开始,短短的半个钟头里,他已经打了无数个呵欠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并不敢开得太快。

“赵同志,你示范一下怎么开车,我来开吧,你太累了!”钟希望说着便打开车门下来,直接来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赵卫国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置信地转脸瞪着钟希望:“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钟希望又重复了一遍,为了让其信服,还难得地夸了自己一回:“你放心,我脑子还挺好使的,看一遍绝对会操作,你标的路线图我也看得懂。你看这里和这里……”

钟希望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几条线路给赵卫国看,她一低头,长发便滑落肩头,她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没有绑头发,好在挎包里有备用的扎头的红头绳,找出来,利落地将一头长发绑成低马尾垂在身后。

赵卫国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如果眼前的这个叫钟希望的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那么就是个厉害非凡的人了。他本来是觉得钟希望的提议非常离谱荒唐,但在她那干净通透但又莫名幽深的眼神的注视下,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待他示范了一遍后,发现钟希望果然能够熟练掌握驾驶技巧之时,赵卫国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固有的认知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真的是有绝顶天才这一种人的!

“姑娘,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触汽车吗?”赵卫国不甘心地问,心里暗搓搓地想,兴许这姑娘以前接触过汽车,而且还学过,但心里的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冷嗤,一个乡下的姑娘别说接触汽车了,就是见过都难得吧!

钟希望一边稳而快地开着车,一边回道:“是接触过。”她并没有在撒谎,且不说在空间里驾驶的那些大型的农耕机器了,就是在外界,她这辈子也是坐过李毅峰的小轿车的。

而赵卫国听后,心里立马就释然平衡了,原来人家姑娘以前就接触过汽车,难怪会一下子就能上手呢!

如此,两人轮换着开车和休息,竟比赵卫国独自去时早了大半天到达军区医院。

赵卫国将钟希望领进重症监护室处。

门外的走廊里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和一对老夫妇,中年妇人和老妇时不时地便拿着手绢擦泪,而那个老者则是一脸凄苦悲伤,眼睛也是红的,显然在无人的地方也哭过了。

“郑爷爷,郑奶奶,苏阿姨,这就是给郑曙光写信的钟希望。”赵卫国走过去,先是敬了个礼,而后向三人介绍了钟希望。

老夫妇俩一听说钟希望,猛地就抬头看过来,脸上也适时地摆上了感激的笑容。

他们本以为钟希望是和他们差不多大年纪的老人,大老远地奔波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孙子了了心愿,可见人家对他们孙子有多关爱了。

然而,他们看见钟希望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登时便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个长辈吗?还是说他们老眼昏花了,硬把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老人给看成了十七八的小姑娘?

“你……你是钟希望?”中年妇人,也就是郑曙光的亲生母亲苏雯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音,“怎么可能?不可能!小赵,你一定是搞错了……”

“他没搞错,我就是钟希望。”钟希望自打赵卫国乍见到她时的反应就已经预料到会这样。

“呵,呵呵,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苏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而老夫妇俩倒是回过神了,冲钟希望客气地笑了笑,说了几句场面客套话。

“赵同志,我想马上见到郑曙光,你能安排吗?”钟希望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早一秒钟或许郑曙光获救的几率就能更大一些。

“好,我去找主治医生。”赵卫国说道,随即又问她,“如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钟希望也没客气,直接道:“现在就有一件急事需要请你替我办一下。”

“什么事?”

“帮我拍封电报回老家,就说我已安到达目的地,无需挂念!”

赵卫国愣了一下。

这时候拍电报还是挺精贵的,一般没有重要紧急的事情是不会拍的。当然,钟希望想给家里报个平安的心情他多少也能理解,于是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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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神一样的手法,希望的曙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钟希望给苏雯的第一印象与苏雯的内心里擅自猜想的大相径庭,总之,苏雯有点不喜钟希望。

尤其是想到曾经在部队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包裹事件的元凶就是钟希望这个小姑娘时,她心里就更不喜了。

她觉得这个钟希望有问题,一个小姑娘给一个小伙子寄东西代表什么,代表这个小姑娘心思不纯,更要命的是,这个小姑娘居然敢给男人寄裤头,太龌龊了!

苏雯突然开口:“等等小赵,我想你弄错了,既然钟希望只是一个小姑娘的话,那也就没必要让她去见我儿子了,还是等你郑叔过来后再说吧!”

赵卫国愣了愣,不由地看向郑曙光的爷爷奶奶,见这两人也均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便有些犹豫。

钟希望多少也能猜到郑曙光的家人是什么心思。

若是她真的只是一个关爱郑曙光的长辈也就罢了,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他们的儿子(孙子)却在命悬一线只余一口气的情况下挂念着的,也正是她这个小姑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在郑曙光心里的地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因此——

“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你在这里嫉妒个什么劲儿?亲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郑曙光之所以跟我亲,挂念我,那是因为他和我相处的时间久,我待他好,他又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再说了,他永远都是你儿子,难道还能跑了不成?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做事好歹成熟一点!就这样,你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你儿子!”

钟希望也是急了,这一开口就将苏雯好一通批评,还是以着长辈的口吻说的,听得在场其他人是一愣一愣的,而被批评的苏雯更是羞愤难耐,她又是个自诩文明有礼数的高知识分子,所以一时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赵,你赶紧的,带我去找主治医生,时间不等人哪!”钟希望皱着眉头催赵卫国,因为心里急切就将老太太派头暴露出来,也不礼貌地喊他“赵同志”了,直接称呼他“小赵”。

赵卫国更是被钟希望突然转换的画风雷得嘴角直抽,这姑娘是咋了?因为忧心郑曙光而神经错乱了吗?呃,等等,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话……

“呵!你去救我儿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我儿子,你若是能救活,我跪下给你磕头,你若救不活就给我收回刚才大言不惭的话,滚回你的老家去!”苏雯缓过劲儿来,怒火便飙了出来。

“年轻人说话别这么冒进,看在郑曙光那孩子的面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小赵,你还愣着干嘛?走啊!”

“哦……哦!”

钟希望去见了主治医生,赵卫国守在门外,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分钟不到,主治医生便领着钟希望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详细地给她介绍郑曙光的病情,用的还都特么是医学专业术语,听得赵卫国是一头雾水,两眼抹黑。

再之后,钟希望便与主治医生一起换上了外科手术的白大褂、帽子、口罩、手套等,装备齐地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苏雯和郑家老两口均目瞪口呆地看着钟希望,然后在监护室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听到钟希望透过口罩的声音传来:

“安心等着,我绝对不会让那孩子死的!”

赵卫国用力咽了口吐沫,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随着一股钻心的痛意直刺大脑,他才确定,刚才的所见所闻并不是梦。

郑爷爷皱着灰白的眉看向亲自将钟希望带过来的赵卫国:“小赵啊,那丫头究竟是什么人哪?”怎么这么嚣张狂妄?不过貌似是有些本事的,不然那个主治医生言卫华不会如此热络地和她说话,要知道言卫华可是个出了名的学究派。

赵卫国一脸懵逼状态:“我……也不清楚,她说她就是钟希望,我就将她带来了。”

“什么?她说她是,她就是了?小赵啊,你这回办事可不严谨啊!”苏雯板着脸道,因为从钟希望那里受气了,所以就迁怒到赵卫国的身上。

郑奶奶拍了拍苏雯的手,安慰道:“行了,你也别怪小赵了,若是那丫头真的能救曙光,那不是天大的福气吗?就是让我这把老骨头给她磕头我也愿意!”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让您……”

赵卫国听着那对婆媳的对话,抬眼看向重症监护室的门。

钟希望吗?

他倒是希望他这回带来的这个姑娘真能像她的名字一样给他们带来希望。

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郑曙光,钟希望很难不触动。

又是四年没见了。

上一个四年见他,他命悬一线,残喘一口气。

这一个四年见他,他依然如此。

他这运气咋这么背?难道真跟她想的那样,他是她强行留在这世间的,所以老天隔一段时间就想弄死他一回?

“……他身中十弹,已经取出了五弹,还剩五弹卡得位置非常致命。按理说,哪怕只中那五弹中的一弹,那人即便不当场死亡,也绝对活不过一天。不过他的情况真的非常特殊,简直就是奇迹了。裹着子弹在体内,他的伤口居然也愈合了,还一直活到现在。但他的各项生命指标每天都在下降,随时都可能死亡,只是这两个多月来,我们每天都以为他会死,结果他竟是硬撑了下来。”

“所以,我们想,他或许是执念太深,尚有遗愿未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咽气。我们让他的父母爷奶等亲人每天都在他床边和他说话,但没有效果。后来小赵想到了他昏迷中还紧抓着口袋里的一封信,想来那写信之人便是他的牵挂,故而我们才让小赵去寻那写信之人。”

“实不相瞒,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接你过来,一来是郑曙光本人军功赫赫,二来他的个例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这是主治医生言卫华跟她说明的情况,而最后他未尽的话语里,钟希望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所以就隔着口罩冲他吼:“你们就等着他咽气之后,将他解剖研究他的尸体是吧?你们就这点出息吗?既然都说了是个例了,又不是普遍的,那还有什么研究的价值?有那空闲还不如多治几个病人!”

言卫华当时的反应也是很奇葩的,不但不恼,还一脸认同:“小姑娘说得对!”

钟希望不由地深看了他一眼:“你这人不错,在一旁看着就好,不要出声干扰我!”

言卫华突然就兴奋起来:“是,老师您尽管医治,我绝对不出声!”

想他一个四十多岁,留过洋,西医成就斐然,中医也颇为精通,放眼目前整个国家都难找到比他的医术更精湛的顶尖医生,竟甘心称呼一个才见面没几分钟的小姑娘为“老师”,这情形诡异得让人不敢置信,当然,在场除了他和钟希望外也没别人。

而他之所以立马就认可钟希望,还是因为钟希望进去找他时二话不说就露的一手堪称出神入化的施针手法,而那个施针对象就是他本人。

言卫华自动将自己代入医用数据仪表的角色,安静地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钟希望的手术操作,生怕露掉关键的部分。

钟希望没工夫去关注言卫华,郑曙光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最坏的情况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

不过,她之前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就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呃,怎么感觉这想法有些不对劲?

罢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钟希望集中注意力,开始动手。

言卫华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如钟希望这般给人医治的,一手西医的手术器具,一手中医的银针,手法非常之快,他眼睛都不敢眨的情况下,也没有看清她是如何起又是如何收的,只听得被取出的子弹叮当落盘的声响,声响之间的间隔不过几秒钟。

然后便见到她拿出她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药物直接注射进郑曙光的体内,接连注射了十针,而后便是迅速缝合伤口,又涂了几层她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外伤药,缠上绷带,完事!

当钟希望宣布手术完成之时,言卫华整个人都处于当机状态,太特么神了这个,整个手术过程前后加一起也不过才将将一分钟而已。

钟希望松了口气,虽然这次用时比在空间里慢了十来秒,但好在是成功了。不过,可能她的手速对于目前的人来说太快了,所以言卫华很有种被吓到中风的状态,嘴角一直抽搐个不停。

“你是个医生应该明白吧,时间就是生命,做手术就要快速精准,而为了这个目的,单单这样的手术,我就练了不下数百万次,所以,你不用太过惊讶,你若是练了这么多次,可能比我还要厉害也说不定!”

钟希望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安慰言卫华,却不想她说完后,言卫华的中风症状更厉害了。

噢,上帝,数百万次是什么概念?

言卫华快速在脑子里计算了一遍,他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太过夸大其词了,且不追究她哪来这么多时间练习了,就是手术的对象都不容易找啊,难不成她去过战场,是战地医生?但如果是那样,如此厉害的人物不可能还会一直默默无闻到现在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民间高手,天赋异禀之人!嗯,可能她还拜在某个早已隐世的厉害门派之下,教她医术之人一定更为厉害。如果能够把这个小姑娘留在军区医院,那绝对会为国家做出杰出的贡献的,而这个小姑娘也一定会成为医界的传奇人物。

不得不说,言卫华也是个思维和行为模式均堪称奇葩之人,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跟钟希望说了,说的时候,情绪那叫一个澎湃,语气那叫一个激动,眼神也闪闪发光,就差没当场握紧钟希望的手,抬头挺胸,面向东方,远望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了。

钟希望叹了口气:“言医生,不瞒你说,我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我的心很小的,所为者,不过是家人朋友喜乐安康而已,所以,我只能辜负你的期待了!”

“老师,我知道如您这般民间高人大都喜好隐姓埋名,隐世而居,不过问世间俗事,但您既然出山了,还请将你的医术传播出去,造福我们的国家啊!”

言卫华此言一出,钟希望的嘴角就开始抽了。

好吧,她勉强能算个民间高人吧!

但是,谁特么隐姓埋名了?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好吗!

谁隐世而居了?她家只不过是在稍微偏僻点的小乡镇而已。

谁又不问世间俗事了?她就是为了世间俗事而活的好吗!

“言医生你过来!”钟希望冲言卫华招招手,在他走过来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着道,“今天的手术你也见到了,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要是再整什么调查组侦查员的也是相当麻烦,你就说是我的到来给郑曙光带来了希望,圆了他的心愿,让他活过来了,其他的都烂在心里,我欠你一次人情,如何?”

言卫华还从来没见过威胁人还威胁得如此温柔委婉的,他脑子自然是不笨的,在见识到钟希望的本事后,自然知道钟希望提出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而且,如果他不同意,钟希望随便在他身上扎几针,或是喂他点药,估摸着他以后的生活也会很煎熬的,所以权衡利弊之下,他同意了。

大约半个钟头后,言卫华和钟希望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因为他们出来得太快了,所以,门外的四人,郑爷爷、郑奶奶、苏雯和赵卫国均是一脸震惊,但同时又是早有预料的了然和悲痛的神情。

“曙光他是不是……”苏雯没有问出口的话也正是其他三人心知肚明的,于是一瞬间,苏雯和郑奶奶哭泣出声,郑爷爷满脸哀戚,赵卫国低垂着头,心里显然也是极其悲痛的。

“爸,妈,阿雯,曙光他怎么样了?”

这时候,郑曙光的父亲郑兴华急匆匆地走来,苏雯一见她丈夫来了,顿时像见到了主心骨,冲着郑兴华就扑了过去,趴在他的胸口,低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郑兴华一见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也是伤痛地别开脸,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来。

钟希望和言卫华对视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这些人都意会错了!

“小赵,刚才那封电报如果没拍就不要拍了,请你重新替我拍封电报回家,就说曙光已救活,无需挂心!”钟希望一边脱身上的白大褂,一边冲赵卫国道。

正沉浸在悲痛中的郑家人还懵着呢,赵卫国却猛地蹿到钟希望的面前,大声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一边问一边以急切的眼神看向言卫华。

言卫华笑着点头:“嗯,是真的,仪表上的各项生命指标都在慢慢恢复。”他本想看手术过程的,但没看清,倒是把仪表上的数据看清楚了。

赵卫国一时间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了,拳头攥了又攥,然后猛地朝后撤一步,脚后跟“咔嗒”碰在一起,挺直身躯,“唰”地一下朝钟希望认真地敬了个军礼。

“钟希望同志,你,真是名副其实!”果然是能够给我们带来希望的曙光!

“噗”,钟希望被赵卫国的话给逗笑了,紧跟着也来了一句:“赵卫国同志,你也是名副其实的!”

闻言,赵卫国的黑脸“腾”地一下臊红了,赶紧将视线移开,借口要替钟希望拍电报而急匆匆跑了,走的时候居然忘记了要向他的领导首长郑兴华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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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这是我女儿的

且说钟希望离开的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四,是刘招男嫁人的日子。

当钟娘将钟希望做的新娘衣服送到刘招男手里时,刘招男感动地抱着衣服哭了起来。而钟娘因为想到总有一天钟希望也会像刘招男这般离开家嫁给别人家时,心里忍不住也开始酸涩起来,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当晚,钟娘和钟爹便说起了这事。钟娘说舍不得自家闺女嫁出去,干脆找个上门女婿算了。钟爹沉默不说话,只是侧个身叹了口气,虽然他也不想闺女嫁出去,但眼下的情况就是闺女为了去救小光那小子而千里迢迢地去平京了。

钟小弟和钟小妹也是早上起床后才知道他们大姐离开家了,俩人一天的情绪都不高,甚至都没去刘招男家看热闹,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练字。

钟小妹不知道平京距离他们这里到底有多远,钟小弟虽然知道很远,也知道具体的数字,但还是没办法将那些数字化为直观感受,在钟小妹问他时,他也只能说很远很远。

俩小的担心钟希望过年时都回不来,若是这样,那这个年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过了两天,钟爹钟娘收到了平京发来的电报,而且还是一连两封。

而收到电报后,钟爹钟娘虽然放心了,但同时另一件事却又横亘在他们的心头,啊,这离年关也没几天了,他们闺女还能赶得回来过年吗?如果闺女不回来,那这个年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而此时被一家人惦记着的钟希望正在浴室门口与郑奶奶大眼瞪小眼。

事情追溯到一天前。

虽然郑家人不敢置信,但事实就是,在钟希望与郑曙光见面之后,他奇迹般地挺了过来,虽然还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还没能马上醒来,但主治医生言卫华明确告诉他们,他的情况已经完稳定下来了。

钟希望自然不可能当天就坐车回去,且不说几天奔波的劳累,钟希望自己也想见到郑曙光完健康之后再回去,所以她需要在平京多呆几天。

原本赵卫国已经替钟希望安排了医院附近的招待所,但郑家人觉得不管是不是钟希望救活了郑曙光,好歹人家是千里迢迢过来看望郑曙光了,所以于情于理,他们都得让钟希望住到他们家去。

于是钟希望便跟着郑家老两口来到了军区大院居住。

别看那手术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钟希望却是高度绷紧神经的,所有的精神力也便在那短短的一分钟内数发挥出来,再加上旅途中的睡眠不足,所以她是真的累了。

当晚钟希望只是简单洗了手脸和脚便睡了,且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傍晚。早上郑奶奶喊她吃饭时,她也是咕咛一声便继续睡了。

首次到别人家做客便如钟希望这般贪睡的确实有些没礼貌,所以郑家人对她的印象都不大好,尤其是苏雯,简直就是讨厌了,若不是她端着自己是高素质城里人的身份,还真可能会毫不留情地责骂出声。

钟希望不是没自觉的,只是不想因为别人的看法而苛待了自己,反正在她的想法里,等她一回去应该也不会再见这些人了,干吗还要特意迁就他们?

钟希望一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感觉自己又有精神了,便打算彻底清洗一遍再去医院看看郑曙光的情况。

钟希望只拿了内衣和秋衣秋裤进浴室,棉袄棉裤则脱了放在外间洗手台旁边的架子上,并将身上下唯一的一件装饰品,也就是孙来福他娘灵儿当初送她的那条系了红绳的小玉锁挂在架子下面。这是钟希望以往洗澡时会注意的事情,毕竟是红绳做的链子,经常浸水容易朽了。

钟希望进了浴室,插上门,打开水龙头放水进大澡盆内,而自己则直接进了空间的浴室洗澡。

不到一分钟,钟希望便一身清爽地出来了,一头长发也半干了,被她盘起在脑后固定着,而她换下来的内衣和秋衣秋裤也都清洗干净了,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直接在空间里烘干,就这么湿着带出来的。而此时水龙头的水也不过才放了一个盆底那么多。

钟希望关上水龙头,将湿衣物又放进澡盆里清了清,拧干,这才将水倒掉,拿着湿衣物打开浴室的门出去。

然而,她一打开门,便见到郑奶奶正站在门口,看那样子是想敲门来着,但没料到她突然开了门,而她也没料到郑奶奶会在门口看着,于是两人一瞬间便这么大眼瞪小眼了。

钟希望这才将郑奶奶的长相给看仔细了。

这一看,顿时觉得似曾相识。诚实说,郑奶奶即便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皮肤白皙,且保养得不错,气质和风韵在那里,仍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她穿着旧式的袄裙,挽着圆髻,耳朵上挂着金耳环,很是端方优雅的一个老太太。

而郑奶奶也同样这时才仔细看清了钟希望的长相。

钟希望此时穿着自己做的秋衣秋裤,料子是柔软的淡青色细棉布,没有昨日粗布棉袄棉裤的臃肿裹身,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别样的优雅韵味。

因为刚洗完澡,钟希望的肌肤显得特别白皙水灵,且透着健康的粉色,就像夏日雨后的荷花,清新明丽朝气蓬勃,再加上出色的五官,不俗的气质,以及高挑匀称的身材,很难让人不惊艳。

当然如果非要找出点瑕疵的话,那就是,胸好像有点太平了。

郑奶奶怔怔地望着钟希望,还保持着抬手欲敲门的姿势。

“呃……奶奶,你有事找我?”钟希望这一声奶奶叫得自己都牙酸。

“啊,啊,是,是有事!我,我想问你……”郑奶奶回神,因为情绪激动,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那行吧,别急哈,你先坐沙发上等着,我先把衣服晾到外面去!”钟希望笑着安抚郑奶奶。

钟希望套上棉袄棉裤去阳台上晾衣服。

郑家人住的是独栋的二层小洋楼,钟希望就住在一楼的客房,郑爷爷和郑奶奶住一楼的主卧,二楼是郑曙光他爹娘的地盘。

钟希望晾完衣服直接就朝郑奶奶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坐下,就被郑奶奶一把抓住了手。

“你快告诉我,这个坠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啊?”郑奶奶情绪非常激动,说话的语气难免强硬了些。

“啊!”钟希望见到郑奶奶手里拿着的那枚小玉锁的坠子时,才蓦然想起自己脖子上还空着呢,难怪她老觉得忘了什么事情没做呢!原来被眼前的老太太给拿去了,不问自取,这可不是好行为。

钟希望蹙眉看着郑奶奶:“这是我的坠子!”

“你胡说!这分明是我女儿的坠子!快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啊?”郑奶奶突然就有些歇斯底里喊道,甚至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了。

钟希望一听这话,猛地双手捧住郑奶奶的脸,不顾郑奶奶的挣扎反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又打量之后,释然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难怪我会觉得你似曾相识呢!”

“你这丫头干什么呀?”郑奶奶挣脱开自己的脸,羞恼不已。

钟希望笑了笑,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顺便朝身旁的空位拍了拍:“来来来,给我详细说说你那个女儿的情况!”

郑奶奶也是被钟希望的举动吓怕了,自然不会坐到她身旁去,而是捡了离她最远的沙发坐下,蹙眉道:“你还没告诉我这坠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啧,这老太太真是纠结,有什么事部说出来不就完了?非跟她在这个点上较劲有意思吗?

钟希望心里如是想,但做法却和人郑老太的一模一样。

“这坠子打我记事起就戴在身上了,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不可能!这坠子是当初我亲手为我女儿戴上的,玉锁上还刻着我女儿的名字,灵,我怎么可能会记错!”郑奶奶被钟希望一激,再加之又想起了自己女儿的事情,眼圈便红了。

虽然心里已经确认眼前这个老太太一定和傻妇灵儿有关系,而且是母女关系,但不知为何,钟希望心里就是有股子不忿之气在游离着,所以继续和老太太磨牙:“灵字很普遍呀,我虽然名字里不带灵字,但俺爹说了,我自小长得有灵气,便让人打造了这枚坠子。老人家,你说我是信你呢,还是信我自己的亲爹呀?”

钟希望双手手肘支在膝盖上,两手十指交叉垫在下巴底下,故意做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容,继续道:“那当然是信我自己的亲爹了!”言外之意,你这个老太太是在编瞎话吧!

“你……”郑奶奶显然是意会了钟希望的言外之意,所以一下子被钟希望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也便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诚实说,美人啊,即便是老了也是个老美人,郑奶奶显然就是个老美人,眼睛眨都不眨,那眼泪便滚了出来,看着很是凄美。

钟希望忍不住就在心里啧啧称赞,但面上却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咳咳,丫头啊,你就别欺负我老伴了,行吗?”郑爷爷实在听不下去了,从书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瞧见自己老伴被个小丫头的三言两语给激哭了,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想笑。

刚才书房的门就一直是虚掩着的,她们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自然也是激动的,但他还沉得住气,于是就在书房里按兵不动了。

“老爷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钟希望本想叫“爷爷”的,但还没开口就感觉牙酸了,之前叫那一声“奶奶”她就后悔了。

看着钟希望那明显暗含无限揶揄的笑容,郑爷爷心里是非常不自在的,干笑着:“呵呵,看书看累了,出来透透气。”他现在是明确了一件事,这个叫钟希望的小丫头真的不简单。

郑奶奶一见郑爷爷出现,那眼泪便流得更凶了,更甚者,还特么不嫌丢人地朝郑爷爷告状:“实哥,你快过来看看,这分明就是当初我给我女儿的那枚小玉锁,可这丫头非说是她自己的,太气人了!”

“阿韵你别哭了,咱们再好好问问丫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吗?”郑爷爷一边急忙抬袖给郑奶奶擦泪,一边好声哄着。

郑奶奶闺名叫吴清韵,郑爷爷一直就昵称她为“阿韵”。而郑爷爷名叫郑秋丰,字来实,郑奶奶便几十年如一日地叫他“实哥”。这俩人各自叫得顺口,也是各自听得顺耳,恩爱如初倒是一段佳话,但也请好歹顾虑一下别人的牙齿好吗?

钟希望忍不住抬手抚额,她又感觉牙酸了。虽然钟爹钟娘在她眼里也是非常和睦的,但像这俩老家伙这么腻歪的情形还从来没有过。

“丫头啊,你……”

“老爷子,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家那个叫灵的女儿的情况。”钟希望笑眯眯地打断郑爷爷的话。

郑爷爷不由地一怔,随即脸色便有些苦,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我小女儿名叫郑灵,灵是灵秀的‘灵’我们都叫她‘灵儿’……”

郑灵两岁时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最后烧坏了脑子成了痴傻儿。虽然郑灵成了痴儿,但却非常乖巧听话,他们一家人比之以前更加疼爱她。只是在郑灵六岁时,由于他们的疏忽大意,郑灵走丢了,他们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也没找到,当时还报警登寻人启事了,但最终也没能找到。

如今一晃就过去三十多年了,他们早已对找回小女儿郑灵不抱任何希望了,但偶尔午夜梦回,他们还是会因小女儿的走丢而痛苦不已。却不想今天居然还能见到郑灵当年随身佩戴的坠子,可想而知郑奶奶有多激动了。

钟希望这时已经能够完确定傻妇灵儿就是这对老两口的小女儿了,她不禁有些激动,从没想过现实里真的会存在如此戏剧化的巧合。

“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你们的女儿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来这里的前不久才见过她。”钟希望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

“啊,真的吗?”老两口很是激动,不由地齐齐出声。

“嗯,她已经结过婚了。”钟希望点头。

“啊,真的吗?”老两口更激动了。

“不过丈夫几年前就死了。”

“啊……”老两口脸上激动的神情立马就僵住了。

“但她还有一个儿子。”

“啊,真的……吗?”老两口本能地又开始激动,但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绪,他们就是再怎么愚笨,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丫头之所以说话大喘气,分明就是在针对他们老两口啊!

“我说丫头,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讲完?”郑爷爷皱着眉头,似有所思,一脸的严肃沉重,“我们为昨天对你的失礼态度郑重道歉,希望你……”

“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不管多大的年龄都适应,你说对不对,老爷子?”钟希望仍旧一脸笑眯眯的。

“……对!”郑爷爷一张老脸羞臊不已。

郑奶奶虽然也觉得自己先前有些失礼,但眼前这丫头也太嚣张了,完不把他们这两个长辈放在眼里,所以她心里还有点憋气不高兴。

昨天知晓钟希望并不是什么农村长辈而是一个小姑娘时,他们和大儿子夫妻俩还猜测钟希望和他们大孙子是不是恋爱对象关系,毕竟他们大孙子昏迷不醒时还宝贝着那封信呢!

如果钟希望和他们大孙子是恋爱对象关系,那就极可能嫁进他们家来。虽然一开始和大儿媳妇起了几句口角,但他们想,这之后那钟希望应该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们,以求扭转她在他们这些长辈心里的不良印象。

可如今看来,这钟希望不但不讨好他们,反倒将他们给训上了,这是不给她自己留后路了吗?还是说是他们想岔了,她对他们的大孙子压根儿就没那意思?

凭啥呀?他们大孙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她凭啥看不上他呀?

郑奶奶一时间想得挺多,那看着钟希望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暗含了几分不甘的怨念。

“老太太,你这是不同意我的说法吗?唉,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这心态不行,还没修炼到家……”

钟希望巴拉巴拉不停地说着她自以为的心灵鸡汤,想着多给郑老太灌灌鸡汤,让她也心灵豁达起来。却不想,她越说,那老两口的脸色就越黑,要不是门铃突然响起,这老两口恐怕能直接就这么被钟希望给说晕过去。

来串门的是赵卫国的爷爷赵富贵,郑奶奶给他开了门后,他一眼就瞅见了沙发上坐着的钟希望。

“哟,你们家啥时来了个俊俏小姑娘呀?”

赵爷爷也就是随口问一句,本以为郑爷爷和郑奶奶会笑着介绍一下的,谁知这老两口竟齐刷刷地保持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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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郑曙光,你的命是我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钟希望不由地笑了笑,暗道可能是自己给他们灌鸡汤灌得太猛了,以至于引起他们心理反弹了。

“你好呀,老爷子,我是钟希望,你和他们聊着哈,我去医院看看郑曙光,就不陪你们了,再见!”钟希望也是光棍,说完之后也不管那仨老家伙是什么反应,直接回客房,背上自己的挎包,从包袱里找出围巾和手套便出了门。

待钟希望离开后,赵爷爷眨巴眨巴眼,嘴角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丫头挺有性格啊,长得也俊,我瞅着和我大孙子卫国挺配的,回头我就让卫国去追求她!”

“切!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人家是来看我孙子曙光的,跟你孙子没、关、系!”

郑奶奶没好气地呛了赵爷爷一句,虽然她刚才被钟希望给训了,但不知怎么的,那会儿憋在肚子里的怒气散去后,她反倒觉得钟希望没那么不讨喜了,倒是比那些见着她就知道巴结逢迎笑得一脸谄媚的人要好很多。

至于为何她刚才没有开口介绍钟希望,是因为被训懵了,一时间忘了该说啥了。

郑爷爷亦是如此。

“那可不一定啊,你们听说过‘人心善变’这句话吧,只要我家卫国死命追,一定能把小姑娘追到手!”赵爷爷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笑嘻嘻地说道。

“你以为小赵像你一样没脸没皮吗?还死命追?真是土匪强盗作风!”郑奶奶没给赵爷爷好脸,转身去厨房泡茶了。

郑奶奶一走,赵爷爷就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转而郑重地向郑爷爷鞠了一躬。

“哎?老赵,你这是做什么?”

“老郑啊,感谢你家曙光救了我家卫国,你养了个出类拔萃的孙子啊!我之前一直都没敢说出口,总感觉说了会让你们心里更难受。如今得知你们家曙光转危为安了我才敢说出口的!”

“他是一名军人啊,战友遇到危险岂能袖手旁观,那是他该做的!”

郑爷爷拍了拍赵爷爷的肩膀,说着话,眼圈便控制不住地红了,泪光在眼里流转,赵爷爷也红了眼圈,眼里同样涌起泪光。

这时候郑奶奶泡好茶端着托盘走出来,郑、赵二老头立马别开脸眨去眼泪,再回头又都笑呵呵的了。

仨人坐下来喝茶聊天,郑爷爷和郑奶奶便说起他们那走失了三十多年的小女儿已有下落了,虽然钟希望没有明确跟他们说他们女儿在哪里,但他们就是莫名信任钟希望。

赵爷爷一听,开心地抚掌大笑,直道钟希望这个女娃的名字真是没起错,名副其实,果然能给人带来希望。

郑爷爷和郑奶奶听着赵爷爷和赵卫国说出对钟希望同样的评价,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危机感。

钟希望出来后感觉肚子饿了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又不想再回去,于是便硬着头皮出去了,想着到医院后,再寻个厕所进空间。

想到要在厕所里进空间,钟希望自己不由地乐了,出大院的门时,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见到值班站岗的两个小战士,忍不住就挥手打了声招呼:“小同志,你们辛苦了!”

站岗的两个小战士依旧抬头挺胸抱枪站着,目光直视前方,口中齐声吼道:“为人民服务,报效祖国,不怕苦!”

好家伙,嗓子真是雄浑嘹亮!真有精神!

钟希望笑了笑,习惯性地往挎包里摸了摸,摸出两块自己做的花生奶糖,就像后世广告里的能够瞬间补充能量不再怂的那种长条形状。钟希望为了携带方便,奶糖除了裹着可食用的糯米纸,外面还包着她从镇上买回家的那种包点心的油草纸。

钟希望往两个小战士的口袋里各塞了一块花生奶糖:“这是我自己做的,犒劳你们一下!”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年轻时,钟希望是打死也不敢做这种事的,可是现在,活过一辈子的老太太再见着这些小战士,就觉得他们特别可亲可爱,不自觉地就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不过她现在就背着一个斜挎包,包里还有两块糖,所以只能给糖了。

两个小战士也是没料到钟希望会直接往他们口袋里塞糖,一时怔愣地维持姿势站着,等钟希望走没影了,他们才不由地心惊,啊,他们这是私自接了百姓给的糖了,已经违反军队纪律了,肯定要被领导批评了,他们该怎么办?

钟希望并不知道她的随性发糖让人小战士忧心忡忡的,此时她正朝着昨天来时的路线朝军区医院跑。其实军区医院离这边还是有段距离的,昨天是郑兴华的司机开车送她和郑家人过来的,花了半个钟头呢!

钟希望估摸着自己若是小跑过去的话,估计得花一个小时。也是巧了,跑没几分钟便遇到了开车驶来的赵卫国,正是言卫华让他过来接钟希望的,说是郑曙光醒了。

“天都黑了,郑爷爷和郑奶奶怎么放心让你一人跑出来?”赵卫国一边开车一边同钟希望说话。

“他们估计是没反应过来。”钟希望笑着说道。

“嗯?”赵卫国很是疑惑,不过见钟希望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转移了话题。

“看你这样子,要是我没来,你是打算跑去医院吗?你不怕?”

“不怕,路线我记着呢!”

赵卫国嘴角一抽,这不是记不记路线的问题好吗?还想说什么的,不过见钟希望侧脸望向窗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也就闭了嘴。

钟希望这回是直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与赵卫国的距离很近,车窗被钟希望打开了一条小缝,冷风便顺着小缝吹进来。赵卫国突然就感觉鼻息间飘来一丝淡淡的芳香味,很清新,闻着很舒服,想是钟希望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不自觉地就深吸了一口气,等回神时又觉得自己此举实在有些变态,但那丝飘飘渺渺的香味像是有了意识般直朝他的鼻腔、胸腔、肺腑之间钻,所到之处,暖暖麻麻痒痒的,让人不自禁地想抓住这种感觉,想驱除,但又莫名有些贪恋不舍。

赵卫国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感官出现了问题,看来他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两人直到到达医院都没有再说话,赵卫国是迁就钟希望,而钟希望却是一路在想着钟娘今晚会做什么吃的,没办法,她饿了,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也就没注意到赵卫国多次欲言又止的神情。

钟希望下车,关门的一瞬间不经意瞥见赵卫国脸上浓浓的两个大黑眼圈,即便在昏暗的天色下也丝毫掩盖不了。

“你这是昨晚没睡?”钟希望顺口问道。

“嗯,我有点不放心。”不知为何,听到钟希望终于开口同他说话了,赵卫国感到非常高兴,心情变得莫名得好。

钟希望叹了口气,其实被郑曙光救了的赵卫国心理背负的责任还是挺重的,她相信,如果可以,赵卫国是宁愿自己成为躺下的那个,当然,如果是那样的话,赵卫国绝对不会像郑曙光这般好命还能撑到她来,他绝对会当场死亡。

赵卫国不自觉地便盯着钟希望深深看了过去。

他是天生一张型男冷酷脸的,以往若是他如此深看着对方,必然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威压感,男人尚且承受不住,何况是女子了,曾经就有一个姑娘是被他给看哭的。但这回他看的是钟希望,在钟希望的眼里他不但没有产生什么威压,反倒是一种眼巴巴地求可怜的模样,所以她忍不住又往挎包里摸。

不过她将包里仅剩的两块糖给了站岗的小战士了,此时自然是摸不出什么了。

钟希望觉得有点对不住赵卫国,歉疚地朝他笑了笑:“那我进去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赵卫国点头,驱车离开。一路上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飘,在浮躁,但他又不讨厌这种感觉,反倒心情很愉悦,等他发觉时,他竟在反反复复地哼着他手底下的兵蛋子曾经唱过的那首不停重复哥哥妹妹好的情歌。

钟希望从医院的厕所里出来后,斜挎包也比之刚才鼓了不少,里面装着她从空间里带出的营养吃食。

之前赵卫国已经跟钟希望提了,郑曙光醒来后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并将房号告诉了她。

钟希望来到郑曙光的病房外,门没关,里头围站着好几个人。

钟希望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那几个人纷纷转脸朝门口看过来。

“啊,小姑娘,你来了!”主治医生言卫华冲着钟希望笑得满脸开花。钟希望也是昨天威胁了人家之后才注意到他胸口的铭牌,此人竟是医院的副院长。

“嗯,你好,言医生!”钟希望走进来,见着其他三人,郑兴华、苏雯以及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三人均穿着军装。

钟希望昨天开始并没见到郑兴华,给郑曙光做完手术后倒是见到了,但因为当时有点累便没仔细看,这会儿仔细看了不由地一惊。

当然,她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左脸上的那道丑陋伤疤毁了他的一张帅气好看的脸,而是因为他长得和孙来福太像了,有七八分神似,这要是他们俩人站一起,那绝对会被误认为成父子的。

如此看来,郑曙光反倒和郑兴华不那么相像了,他长得更像他的母亲苏雯。钟希望不由地又看向病床上的郑曙光,发现这小子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虽然他仍是淡然着一张脸,但钟希望却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急切而又愉悦的神采。

见钟希望先是看着自己丈夫出神,接着又看着自己儿子出神,苏雯这心里的火气就噌噌地朝外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土丫头,太不知廉耻了,看男人的眼神居然那么露骨!苏雯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就攥紧成拳,嘴角也因咬牙切齿的内敛动作而不停地小幅度抽搐着。

郑兴华倒是没觉得钟希望是看他看出神了,他明显感觉到这丫头似乎是透过他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此时的他和苏雯都还不知道他们妹妹郑灵已有下落了。

“怎么,小姑娘是被我脸上的伤疤给吓到了吗?”郑兴华笑呵呵地问道。

钟希望摇摇头,大方地笑看着他:“并没有,依我看,首长的脸上有了这道伤疤才更显得英武不凡!”钟希望夸起人来自然是信手拈来的,这听在苏雯的耳朵里更是刺拉拉难受,刚想发作,忽然就见钟希望向后利落地退了一步,立正,弯腰行礼,并效仿军人回答的模式干脆利落道,“首长好!”

郑兴华也是一怔,随即便笑着道:“小姑娘好!”

见钟希望对郑兴华行礼了,苏雯这才感觉心里顺了些,转而又见钟希望看向了自己,她正想着这丫头一定也会给她行个礼,叫声“阿姨好”时,就听到钟希望笑着道:“首长媳妇好!”

钟希望对苏雯的称呼倒是让在场众人一怔,尤其是苏雯,差点就没绷住直接暴走了。

这丫头!这丫头!她绝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记恨着昨天她质疑她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称呼她,让她难堪!

郑兴华对自己的妻子还是很了解的,心气高,易冲动,有点小虚荣小私心小偏见,但没啥坏心。他注意到妻子似乎对钟希望这个小丫头就有些偏见有些不喜,他都能感觉到此时妻子浑身冒着火气。郑兴华不由地深看了钟希望一眼,小丫头不简单哪!

苏雯自然是没有再回钟希望的问好,钟希望也料到了,并不在意,又转脸向那个此时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的年轻姑娘。

“这位小姑娘,你好!”钟希望冲年轻姑娘伸出手。

年轻姑娘名叫赵新英,身材高挑,面貌靓丽,一身的军装衬得她很有气质,让钟希望想起上辈子看过的电影《芳华》里的那些女兵们。

“你还没我大吧,居然叫我‘小姑娘’,你还真有趣!”赵新英倒是个开朗爽利的性子,笑容很灿烂,牙齿很白,左颊边还有梨涡,看起来很是俏丽可人,“你好,我叫赵新英,今年二十岁了,你呢?”

钟希望难得遇到个大方和气的姑娘,心里一下子就对赵新英很有好感:“我叫钟希望,过了年就十八了。”

“哈!果然比我小!我已经从言副院长这里听说过你了,听说是你的到来才唤醒了曙光哥,你的名字可真没取错啊,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姑娘呢!”

钟希望笑着没说话,只是似有若无地朝言卫华瞟了瞟,言卫华正等着要和钟希望探讨一下医术问题,所以自打钟希望一进来他就一直关注着,故而就捕捉到了钟希望朝他瞟来的一眼,顿时冲她咧嘴笑了笑。

虽然一开始的见面里貌似有些暗潮汹涌,但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很快,郑兴华就带着苏雯和赵新英走了。赵新英临走时还冲钟希望眨了眨眼,用口型对钟希望说等会儿再来找她玩。

钟希望觉得赵新英是个有趣的孩子,便冲她比了个上辈子学来的“ok”的手势,这一手势倒是把赵新英给看的一愣,本想问问是啥意思的,苏雯却在此时和她说话了,她也只好作罢。

郑曙光住的是双人病房,是专门供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重伤患者居住的,有自带的卫生间,比普通的六人和四人病房舒服些。

此时,病房的另一个床位还没有住人,只有钟希望、言卫华以及病床上躺着的郑曙光三人。

言卫华迫不及待地开始同钟希望探讨医术问题,钟希望只敷衍了几句便将言卫华给送走了,最后关门时,言卫华还非常不甘心地试图再说些什么,直到门关实了,他才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当病房里只剩下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时,在郑曙光看来,气氛是有些沉默尴尬的,但同时他心里又十分享受这份沉默和尴尬,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不过钟希望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先是替郑曙光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郑曙光感觉到钟希望轻柔地替他拆解绷带,柔软圆润的指尖难免会触碰到他光裸的肌肤,虽然只是如羽毛扫过一般轻巧,但那扫过的一瞬间,他感觉身的血液都好似刹那凝固,转而又剧烈沸腾一般,热燥之气“轰”地一下蔓延蒸腾身,好似要着火了一般发烫,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受控制的颤栗。

他知道这些只是他自己的感官在无限放大他内心的所有感受,所以,他的脸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淡定,只是通红冒火的耳朵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然而,郑曙光的所有躁动、不安和窃喜在钟希望面前都是白瞎,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至少在郑曙光看来是这样的,所以他松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失落。

然而,正在替他检查伤口的钟希望突然就来了一句:“郑曙光,你的命是我的,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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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两人独处,意外表白

男人在面对心仪的女子温柔且霸道地宣言自己的命是她的所有物时,不可能心里不想多,不想深,甚至是不想跑偏的。

当郑曙光听到钟希望温柔且霸道地说“你的命是我的”这句话时,他的脑子直接就空白了,但理智告诉他此时当机就太掉链子了,所以他强制自己回神,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说些什么,更想要坚定地回握她的手,欣喜地接受她的霸道。

然而遗憾的是,他终究还是比钟希望慢了一拍,他张开的嘴还未发出声音,就听钟希望又继续道:“你说说,我哪回见到你时,你不是生命垂危差点就死了的?呸,这么说也不对,倒显得我非常不祥了!我救了你三次了,你说,你的命是不是我给的?”

郑曙光突然就感觉自己原本飘悬得高高的心,倏忽之间便坠落下来,跌得很疼,很失落,但同时又很酸胀温暖,毕竟钟希望是在关心他,纯粹且不掺杂任何私心地关心他,在他看来,亲生父母也不见得就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见郑曙光沉默不吱声,钟希望以为他在无声抗议,毕竟他现在所从事的职业是光荣而伟大的。

钟希望沉重地叹了口气,望着郑曙光伤痕累累的胸膛,心里觉得很疼,很想将那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交错纵横的伤疤都给祛除得干干净净。但同时她也深知,即便祛除了伤疤,但他受过的那些伤痛也依旧是受过了。

“你别嫌我唠叨啊,既然你的命是我给的,那我就有权命令你以后好好善待它,我不许你再轻易糟践它了,明白吗?”钟希望说着就去板正郑曙光的脸,让他的眼睛看着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郑曙光就不同了,他觉得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体外了,捧着他脸庞的那双小手的掌心明显有干活留下的老茧,但整体给他的感觉还是温暖柔软的,他没办法忽略脸庞感受到的美妙触感。她因为上身前倾,他不可避免地嗅闻到来自她身上的那丝丝缕缕的清淡芳香,很干净,很舒服,很好闻的味道。

“回答我,明白吗?”钟希望固执地要求郑曙光给个口头承诺。

郑曙光是伤患,本就没多大力气,想挣扎也无果,只能妥协:“嗯。”

“我信你!”钟希望松开手,不自觉地就搓了搓指腹,感觉到有些黏腻,又看向郑曙光的头发,然后柳眉便蹙了起来,“你这是多少天没洗脸洗头了?”她也就是自言自语的说一句,并不期待郑曙光会回答,毕竟他也才醒来不久。

郑曙光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不看她,但在钟希望的眼里,他这是被伤了自尊心了,也怪她一时口快就这么说出来了,貌似年轻人都不大乐意听长辈在这方面的唠叨。

“我接水给你擦擦脸,洗洗头吧,洗发膏我都带着了。”

郑曙光想说不用了,他暂时不能动,洗头太麻烦了,再说,像他们这种经常冲锋陷阵的军人,几个月不洗头洗澡根本就不稀奇。但钟希望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进卫生间接水了。

卫生间里接的是凉水,钟希望端出来后又倒了半瓶热水壶里的热水调和成温的。

郑曙光算是见识到钟希望的能耐了,他本以为很麻烦的事情在钟希望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钟希望直接将他躺着的病床拉离了靠墙的位置,然后三两下拆了床头的遮挡架子,在他的颈部垫上干净的毛巾,温水盆搁在凳子上,正好放在他的头部下方,倒是和后世的理发店里专门用来洗头的躺椅相似了。

郑曙光从不知道原来洗头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起初他还很紧绷着肩颈的肌肉,也不知钟希望按压了他哪些穴位,总之,她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梭游移,所过之处便如和风拂过,酸痒从骨子里透出来,麻爽之感从头皮传达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像被放空了一般,安享这一刻的静好。

“咔”,房门被人推开,两名护士推着车子进来,车子上堆着被褥枕头等物,想来是另一床位的病友即将就位了。

此时钟希望已经替郑曙光擦干了头发,正准备将脸盆里的水倒进卫生间。

“哎?同志,你这病床是怎么回事?”其中一名小护士一脸惊疑地看向钟希望。郑曙光是躺着的伤患,这屋里也就钟希望一人,可想而知那病床一定是她移位的,也一定是她拆了床头的遮挡架子。

“不好意思,马上归位。”钟希望放好脸盆,走到床头,几下便将那遮挡架子给安装好,再将病床推至原位,动作干脆利落,用时三十秒都不到。

那名小护士目瞪口呆地看着钟希望,半天回了一句:“呃,原来那个是可以拆下来的吗?我都不知道呢!”

钟希望但笑不语,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小护士也没有再追究什么,而是同另一个小护士一起将隔壁的病床给打理整齐才又推着车出去了。

郑曙光也正懵着呢,忍不住就问钟希望:“我也没想到那床头的遮挡架子能够拆下来,以前一直以为是焊死的。”

“咳!”钟希望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以为的不错,它就是焊死的。”

“那你怎么……”郑曙光见钟希望故作打量着对面床铺的心虚模样,不由地就弯起了嘴角,也只有钟希望有这本事了,居然能够徒手生生将焊死的铁架子给掰开了。

“那啥,反正是靠着墙壁的,不影响使用,要是医院实在怪罪下来,我还是赔偿好了!”钟希望觉得脸有点烧,她当时只是试着掰了掰,谁想到它就这么不禁掰呢?

“没事,大不了让郑师长赔偿好了!”郑曙光说道,他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是弯着嘴角的,难得地有些孩子气。

“噗!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钟希望笑看着他,见他一脸呆萌的样儿,忍不住道,“坑爹呀!”

郑曙光先是一怔,随即便有所意会,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钟希望很喜欢郑曙光笑时的模样,她总觉得这孩子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如果现在她手里有后世那样的智能手机,她一定会忍不住按下快门,记录下郑曙光笑着的样子。

郑曙光察觉到钟希望那过分专注的目光,顿时羞臊地敛下眼睫,但心里却窃喜不已。他其实是知道钟希望对他的关爱并非男女间的那种感情,但他不在意,他只要她眼里心里有他就好,管她是同情还是怜惜,亦或是其他。

一阵饥饿的腹鸣声打破了室内安谧静好的氛围,钟希望看向郑曙光,郑曙光有些羞赧地别开脸,同时解释:“言医生说我现在还无法进食,在你来之前已经输过营养液了。”

“谁说你不能吃了?我来看你其实就是想给你带点吃的,结果这一耽搁就给忘了。”钟希望从随身的斜挎包里取出两袋成人巴掌大的带有吸嘴的乳白色的东西,拧开吸嘴上的盖子递到郑曙光嘴边。

郑曙光非常信赖钟希望,只要是钟希望说的话,他都无条件相信,当即便吸了一口,顿时一股极致的香纯味道在口腔内蔓延开,幼滑细腻,妙不可言,滑入胃袋后,一瞬间便缓解了他的饥饿感。他忍不住就多吸了几口,等他回神之际,一整袋已经被他吃完了。

钟希望紧跟着又拧开了第二袋,郑曙光也同样毫不费力地吃完了,也终于有了饱腹感。至于那两个包装袋则被钟希望收回挎包内。

钟希望又从挎包内摸出几粒补气血的红褐色药丸放到郑曙光手里:“给,当零嘴吃着玩,顺便补补血。”

看着钟希望明显像哄小孩的模样,郑曙光有些哑然失笑,但还是接过去塞了一粒到嘴里。

这种药丸他之前吃过,效果特别好。

如此珍贵的药丸,但他的小丫头却让他当零嘴吃,这么宠他真的好吗?

若是他习惯了她的宠溺,离了她就活不了可如何是好?

她会负责到底吗?

如果他提出要兑现当年对她的那个承诺,她会答应吗?……

郑曙光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而钟希望则开始帮他收拾床头柜子上堆着的营养品之类的东西。

收拾到最后,钟希望就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带着抽拉盖子的木头盒子。她很好奇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便随手抽掉盒盖,发现里面装着十几封拆开的信,而那信封上狗爬的字正是出自她手。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次见到自己写的信,钟希望莫名觉得有些羞耻感,实在是她的字太特么拿不出手了。钟希望急忙将盖子盖上,但不经意间注意到信封的底部有个红绳拴着的坠子,于是就拿了出来,发现那坠子竟是一颗……

“这是……牙齿吧?”钟希望才出声,郑曙光便也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坠子了,顿时羞臊的红透了脖子和耳朵。

钟希望见郑曙光反应异常,便蹙眉道:“这,难道是我当初掉的那颗门牙?”

郑曙光依旧沉默不语。

但钟希望已经确定了,原来当初没找到的那颗门牙竟被这小子给拿走了,亏他当时还能面不改色地撒谎说没找到。

“你这孩子咋能这么做呢?老话说戴狗牙能辟邪,你这拿了我的门牙当狗牙辟邪了吗?我有那么凶恶吗?”钟希望嘴抽抽地捏着自己当初掉的小门牙,心里还恶寒着,“既然是我的牙,还是还给我吧,总感觉被人戴着怪瘆得慌的!”

“不行!”郑曙光突然开口,语气很急切,态度很强硬,“那是我的!”

“这分明是……”

“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它已经陪伴了我快四年了。”

“可是……”你不觉得害怕吗?毕竟是人的牙齿……

“我喜欢!”郑曙光像豁出去似的大声说道,“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喜欢你!”

郑曙光说完便急切又忐忑地看着钟希望,那双黑森森的幽深眼珠难得地迸射出和他年龄相符的活力四射的神采来。

钟希望即便是再怎么以长辈自居,且对感情迟钝过火,她此时也是明白郑曙光所说的喜欢并非普通朋友间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而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被异性这么表白过,一时间脑子里似乎是思绪万千,但也似乎是一片空白,所以,她愣住了。

“卧槽!老子刚到门口就碰到有哥们儿在追求姑娘呀,哥们儿够劲儿啊,老子挺你!”一声粗噶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下一秒门便被一名护士打开,紧跟着一个矮壮圆胖的男人被车推了进来,而刚才说话的正是这个男人。

说话的男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一张脸的表情却极其丰富,嘴巴更是闲不住。

除了推车的两名护士,还有两名身穿军装的战士跟着一起进来了,但见这四人均是一脸尴尬,却又难掩八卦激动之心的神情。

郑曙光有些羞窘,但他不后悔,他紧紧地盯着钟希望的面庞瞧,生怕漏掉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反应,但同时内心里又是极度紧张,极度忐忑不安。

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勇气!真真比上战场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情形还要让他心里发怵!

钟希望很快便回过神,见一屋子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你们就这样把他晾在那里好吗?”钟希望忍不住冲那两名护士和两名战士说道。

于是一阵手忙脚乱,矮胖子被平移到屋里的病床上躺好,那几人再也没有理由留下了,只能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我说妹子,你怎么……”矮胖子还没说完,忽然就剧烈咳嗽起来,而他本身是平躺着的,这一咳嗽头部不自觉地上扬,一张脸憋得青紫涨红,那感觉就像一口气上不来极有可能就这么去了,而事实上他确实咳晕过去了。

钟希望看不下去,直接给他扎了几针,同时替他拉响了呼叫铃。

很快,副院长言卫华便匆匆赶来了,只他一人过来,见到钟希望正在收针,他便像见到亲人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从胖子咳嗽到晕厥,再到钟希望施针,最后到言卫华出现,其实时间极短。郑曙光还是第一次在清醒时见识到钟希望救人的情形,他正惊讶,惊喜,自豪之时,忽然就见到钟希望的手被一双“咸猪爪”给握住了,可想而知他心情会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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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仅仅是亲情吗?

“希望!”郑曙光下意识地要挣扎起身,也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直接喊她的名字。

钟希望其实没让言卫华握着手太长时间,见郑曙光急着要起身,她便极快地抽出手去照顾他了。

“你先别乱动,最好再躺上一晚,明早再起身稍微走动走动。”钟希望弯腰按下郑曙光的肩膀说道,顺手帮他掖了掖被子。

“不好意思,钟姑娘,我也是太心急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件事得麻烦你啊!”言卫华讪讪地笑着道,他刚才见钟希望替胖子施针,一时惊喜过度才有些失态了。事实上,他要拜托钟希望的事情就是替床上的这个胖子做手术。

钟希望转身看向言卫华,脸上似笑非笑的:“要兑现那个人情了?”

言卫华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钟希望的意思了,稍有迟疑,但最后还是郑重点下头:“是的。毕竟老首长于我有恩,我不能置他唯一儿子的生命不顾,所以……”

“好了好了,我没兴趣知道你家的恩怨情仇,好,我答应帮你!”

钟希望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高傲狂妄,这让十分看好且崇拜她高超医术的言副院长有些受伤,好歹以他的年龄也算是她的长辈了,她就不能稍微顾虑一下他脆弱的心灵吗?

如果他此时此刻的内心想法被他的那些老友知道了,绝对会被嗤之以鼻的,他一个成天面对生死,医术堪称国内顶尖的军医院副院长,心灵能脆弱到哪里去?

而钟希望之所以用这个态度待人,也是因为她已经被钟娘和二奶奶多次提醒她有点爱操心别人的闲事,她怕自己听多了,尿性上来又去多管闲事,结果就是越管越多,没完没了,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那咱们去办公室商讨一下如何?”言卫华兴冲冲地说道。

钟希望同意了,转而对郑曙光道:“我要出去一下,你要方便吗?”钟希望问得自然,却不知郑曙光一时臊得想死,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我去去就回,很快的,你别再乱动了,知道吗?”钟希望又叮嘱道。

“嗯。”郑曙光羞赧地应声,心里的感觉却是甜的。

言卫华这时也咂摸出味道来了,敢情郑曙光这小子喜欢钟姑娘呀!不过钟姑娘待那小子的态度嘛,就有些诡异和复杂了,说没感情那绝对是睁眼说瞎话,她不但对郑曙光有感情,而且还很深,就是和一般的男女处对象有些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呃……对了,她的感情是超越了欲求和生死的绝对深厚的,纯粹的爱情!

啊,真是个好姑娘啊!这样的爱情,他也想要啊!他年轻时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姑娘呢?

要不怎么说言卫华思想奇葩呢,瞧,他居然能看出钟希望对郑曙光的感情是爱情,至于他的想法究竟正确与否姑且不论,反正就连当事人本人都还是茫然的。

待钟希望和言卫华离开后,郑曙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好担心钟希望会直接以她只是把他当亲人看待的借口拒绝他,可是她没有,虽然没有等到结果让他的心仍旧悬着,但他还是感觉高兴,至少她会考虑不是吗?

郑曙光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又朝嘴巴里塞补气血的药丸,入口即化,甘甜芳香,吃着很上瘾。

“喂,哥们儿,吃啥呢,十里地都能闻到香味了?常言道,见者有份,哥们儿,给兄弟我也来点行不?”

隔壁的胖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睁开眼就开始嘴贫了。

郑曙光侧过脸朝隔壁床瞅了一眼:“你我都在躺尸,你诈尸过来拿啊!”

“嘿!你这哥们儿怎么说话呢?啥叫躺尸啊?老子只是暂时不宜起身而已!瞅你小气巴拉的样儿,怎么,是那妹子带来的?”胖子也不管郑曙光想不想理他,嘴巴一刻不停地说着。

胖子名叫朱大宝,平京本地人,比郑曙光大三岁,当兵七八年了,如今是个营长,也参加了这次的援朝战役,也是身中弹多处。不过他比郑曙光稍微好一点,子弹多打在四肢上,仅有一枚单片卡在了肺叶内。身上其它的子弹都被取出来了,唯有肺上的这个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还无法搞定,虽不至于马上致命,但如此下去也活不过三五月。

“你闭嘴吧,别等会儿又咳晕了!”郑曙光没好气地打断朱大宝的唠叨不休。

“嘿!哥们儿,我发现你有点冷淡啊!咋地,刚才表白失败了?”朱大宝八卦兮兮地问道,丝毫不介意郑曙光的冷脸。

郑曙光不理他,兀自又朝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顿时室内又飘散着一阵诱人的香甜味道。

朱大宝受不住了:“哥们儿,你手不是还能动吗?赶紧扔点给兄弟我尝尝啊,我闻着挺香的,这口水都要流出二里地了!”

郑曙光依旧不睬他,直接把剩下的几颗一股脑塞嘴里了,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暴殄天物,但为了让那个胖子闭嘴,他也只能自己吃了。

“啊!你小子真是太过分了!你没有战友情啊!你真是冷血动物!等老子好了,一定去你队上向你的领导揭发你的恶行!呜呜呜,我好受伤!呜呜呜,我难受!呜呜呜,我真想死……”

“谁想死啊?”赵新英推门进来,她是过来找钟希望说话的,但一进门就发现隔壁床有人躺着了,而且这人她还认识,“朱营长?”

“啊,新英妹子啊,你是过来看我的吗?啊,我好感动啊!快,有带吃的吗,给哥来一口吧,哥快饿死了!”朱大宝一见是赵新英,立马又将她作为巴拉的对象。

“呃,我是来找……”赵新英见钟希望不在还有些遗憾。

“啊,我就知道我的命不会那么好,你果然不是来看我的!唉,果然还是脸白的男人招人疼啊,我恨苍天为什么不赐给我一身白净的皮子呢?”朱大宝继续嘴贫耍宝,逗得赵新英忍不住想笑。

赵新英也没呆多久便又匆匆离开了,实在是,她一见到郑曙光就害羞得不行,有人陪伴还成,若是她自己,她会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

“行啊,小子,桃花运不错啊,一朵赛一朵,朵朵都灿烂!”朱大宝揶揄郑曙光,见郑曙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但不觉得无趣,反倒愈发起了兴致逗弄他,“郑曙光同志,我以比你高一级的身份命令你,给我如实汇报刚才你表白后的结果!”

郑曙光还从来没见过像朱大宝这般脸皮厚如城墙,嘴巴贫如说书的,居然拿上级的身份来压他,简直无耻至极。

“报告营长,结果就是,没有结果!”郑曙光也一本正经地汇报道。

“嘿!你……”朱大宝接下来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进来的仍是之前推他进来的那两名护士,以及将他平移到病床上的那两名战士。

朱大宝被推走了,郑曙光的耳边也终于清静了。

但太过清静了,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最后脑子里想着的是钟希望冲他温柔微笑的模样,而他也在她的微笑中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这一觉睡得相当沉,即便半夜里朱大宝又被推回病房时,他也没有醒来。

郑曙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才醒来。他一醒来就见到他的父母正坐在床边,他下意识地四处寻找着钟希望的身影,但是,没有。

郑曙光用手支撑着想要坐起身,苏雯见了急忙道:“呀!你受了重伤呀,别乱动!”

而郑曙光却一直记着钟希望之前说过的话,他说他睡一晚就可以起床稍微走动走动了,他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他直接下了床,动了动身体,发觉胸前的伤口居然都不怎么疼了。

“好了。”郑曙光忽然裂开嘴笑了。

苏雯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笑得这么开,阻止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眼儿,而郑兴华也一直观察着儿子的反应,见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了,才放下心来。

“哟,兄弟,你这身体的恢复能力也是神了,听说你当初都被打成筛子了,现在居然能下床了!”朱大宝笑着打趣郑曙光,“对了,你家那个妹子今天没过来呀?”

郑曙光也正疑惑着,于是以眼神问他爸郑兴华。

“哦,我忘了说了,希望丫头已经回家去了,你爷爷奶奶也一起跟着去了,你姑姑郑灵找到了!”

郑兴华比他小妹郑灵大九岁,小时候他可是相当疼爱郑灵的,郑灵走丢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难过地吃不下饭。如今郑灵被找到了,他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同时也想着远在国外的二弟应该也可以放开过去的悔恨枷锁回来了。

“对呀,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被惊到了,你姑姑已经走失了三十多年呢!”苏雯也笑着说道,“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也在凌镇,说不定你当初还见过她……”

郑曙光对于走失的姑姑并不像父亲郑兴华那样感触良多,也没细听他母亲讲了什么,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钟希望走了,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走了。

其实钟希望在郑曙光睡着时过来看过他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钟希望走得这么急是有原因的,一来是郑家老两口急切地想要过去接女儿和外孙,二来钟希望也想好好考虑一下她和郑曙光之间究竟有没有可能。

带着上辈子八十多年人生的记忆重来一回,虽然钟希望看谁都像在看晚辈,但说实话,她也并不会清高傲然、优越感十足地睥睨着这些“晚辈”,毕竟她也是从晚辈一点点长成长辈的。

这辈子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不结婚,所以也从来不认为若是她从她眼中的那些“晚辈”之一中挑对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毕竟她只是灵魂老,身体还是很年轻的。

所以,当郑曙光向她表白时,她除了有些惊讶突然外,倒是从未生出过诸如“啊,我只把你当孩子看,没办法产生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感”之类的想法,虽然一直以来她确实是将郑曙光当成孩子来关心喜爱的。

郑曙光在钟希望的印象里一直是沉默寡言,认真知礼又谨慎的,能够那般坚定大声地向她表白,想来也是豁出了巨大的勇气,当时的他一定非常忐忑不安。

钟希望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若是不认真考虑后再回复他,会对不住他的那份真诚心意。

说来也是奇怪,在她的心里,郑曙光一直都如同家人那般可被她然信赖,比如,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将空间里的食物和药丸给他,除了家人外,也就只有他一人有这种待遇了。貌似她自己也从未深想过其中的缘由。

好像从最初见到那个瘦弱少年的那双幽深漂亮,但却过分早熟的眼睛时,她便觉得他不一般了,完不似村上的那些熊孩子那般讨人嫌。

或许一开始她是因同情怜悯才开始对这个孩子好,但在与他越来越多的接触中,他的坚忍和懂事知礼也让她越来越喜爱他,而她对他的好也变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甚至是本能了,就像对待家人那般。

所以,即便几年不曾联系,她也没有忘了他,为了救他,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将空间里唯一一颗生命药丸拿出来给他服用。而她决定学习医术,起因也在他。至于这一次千里迢迢赶到平京去救他,也完是本能使然。

钟希望翻来覆去想了一路,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她对郑曙光真是太好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已经完深入到她的骨子里变成了一种本能。

那么她对郑曙光的这种深厚的感情仅仅只是亲情吗?

她上辈子年轻时曾经先后主动追求过两个男人,她回想了一下,在她决定追求男人时,喜欢是有的,毕竟那两个男人都长得不错,而且还被很多姑娘追捧着,但要说喜欢到要死要活的地步还不至于。所以,当第一个男人表现出要分手的意思时,她便毫不犹豫地同他断得干脆。

至于第二个男人,也就是她上辈子的丈夫,她貌似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喜欢了便努力追求,追到了便死心塌地跟着,哪怕男的说私奔,她也绝无二话。上辈子年轻的自己的确是大胆任性的,但思想里还是固执守旧的,认为女人最终还是要依附于男人的,只要男的不离不弃,那么她便生死相许。

如此想来,上辈子的经验貌似对她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根本就起不到参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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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外人眼里的她的感情

钟希望试着想象了一下她嫁给郑曙光之后的生活。

嗯,本来就是家人的存在,应该会很和谐,她貌似也不觉得抵触。当然,如果她这样回答郑曙光,那孩子绝对不会太高兴。

她又试着想象了一下郑曙光娶了别的姑娘为妻的画面。

嗯,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用心养大的儿子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他爱上了一个姑娘要跟着那个姑娘远走高飞时的心情,有点嫉妒,有点不爽,有点失落,也有点寂寞,但同时又不得不妥协。

呃,她这不还是从长辈的视角去思考的吗?没办法,老太太的灵魂根深蒂固了,貌似一时半会儿代入不进年轻姑娘的心态。

唉!

钟希望无力地叹了口气,惹得坐在她身旁的郑奶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丫头,你这一路上可叹了不少次气了,到底怎么了?”郑奶奶好奇地问。因为钟希望带来了她那失踪已久的小女儿的消息,所以她现在待钟希望很是和蔼可亲。

钟希望瞥了郑奶奶一眼,心想,我活了八十多年都没能想明白的事情,你一个六七十岁的能想明白了?不过也说不定,这种事,貌似年龄也不是什么决定性因素。

坐了一天的车了,身体难免有些僵硬,钟希望调整了一下坐姿。

因为郑爷爷和郑奶奶老两口要跟着钟希望一起回去接他们的女儿郑灵,所以郑兴华特地安排了一辆军用吉普和两名小战士亲自护送他们。而此时他们正坐在疾驰的车上,前排坐着两个小战士轮流开车,后排则坐着郑爷爷、郑奶奶和钟希望。

钟希望又瞥了一眼此时正靠在郑奶奶肩头睡觉的郑爷爷,见老两口还手牵着手,又被他们的腻歪劲儿给酸了一把。不过,想着这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貌似还很恩爱的模样,想来对这些恋爱啊情感啊啥的也是很有经验的,问问也无妨。

钟希望想起上辈子后来,孙女和外孙女偶尔也会和她聊起她们恋爱的话题,只不过会换成“我有一个朋友如何如何”这种模式。一开始,她还真以为是她们朋友的事,到后来电视电影看多了,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一种询问的套路。

“那啥,我有一个朋友……”钟希望一开口自己就情不自禁想笑了,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将她和郑曙光相遇相识相处的过程大体说了一遍,当然,最后这次去平京救人一事太过明显了,她给省略了,其他的内容都是真的。

“……有一天吧,我那个朋友突然就被这个男孩子给表白了,我朋友很惊讶,她对那个男孩子很好,也是从心底里喜爱,只是她从来都没朝恋爱的方面去想,但她又不想伤害那个男孩子,也不想自己糊里糊涂地拒绝之后会后悔,所以她现在很纠结,她对那个男孩子的感情到底有没有家人之外的爱情啥的……”

钟希望小心翼翼地措辞,眼睛却暗中观察郑奶奶的反应:“你说,我那个朋友对那个男孩子到底喜不喜欢?”

郑奶奶听完有些怪异地看了钟希望一眼,然后十分肯定道:“喜欢呀,而且是很喜欢,不然她怎么会对那个男孩子这么好?”

“那不是长辈对晚辈……呃,不,我的意思是那不是对家人的喜欢吗?”钟希望因为急切差点说漏嘴,神情难得有些不自在。

郑奶奶呵呵笑了起来:“从你刚才的描述里,我觉得吧,你那个朋友应该是从小就看上了那个男孩子!”

“哈?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点我绝对可以保证!”钟希望觉得郑奶奶说得不靠谱,也就不想再听下去了,挪了挪身体又换了个姿势坐。

“怎么会不可能呢?你听我给你分析!”郑奶奶也是个较真的主,见钟希望不信便有些急了,她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她和钟希望说话聊天时根本就像是一对老姐俩。

“切,你的结论都是错的,还能分析出什么道道来?”钟希望摇摇头,撇撇嘴,一脸后悔和郑奶奶聊天的表情。

“嘿!我说你这丫头咋这么犟呢?我的结论哪里错了?我就一点点分析给你听,你要是不信,回头去问你朋友,如果她的回答符合我下面提出的几个问题,那么十有八九你那个朋友是喜欢那个男孩子的!”郑奶奶开始扳着手指头问钟希望。

问:“第一次见面时,你那朋友是不是觉得男孩子和其他人不同,情不自禁受他吸引?”

这个钟希望早就想到了,当初她是觉得郑曙光这孩子不同,眼神里有故事,还沉默寡言,不过在她看来那只不过是乍见个不同于一帮熊孩子的早熟懂事的孩子,心里感觉有些新鲜罢了!

对,只是觉得新鲜,根本算不得什么!

问:“你那朋友是不是总想见到那个男孩子,对男孩子的一切消息都非常感兴趣?见男孩子饿肚子就想喂饱他,就喜欢看到男孩子的笑脸?”

钟希望怔了一下,貌似她是这样子没错,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一个做长辈的若是喜爱一个小辈,当然会处处想对小辈好,想看到小辈开心幸福的笑脸。

对,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问:“你那朋友在得知那男孩子受重伤危在旦夕时,她心里是不是特别难受痛苦,想拼尽一切努力去救男孩子,甚至会想替男孩子受苦?”

她当时见到郑曙光半截身子都被血浸透时,心里的感受确实如郑老太的描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钟希望不由地捏了捏眉心:“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男孩子就好像我朋友的家人一样,面对家人受伤高危,她当然会难受,会想替家人受苦!”

郑奶奶忽然诡异地一笑:“呵呵呵,问题就出在这里。试问你那朋友为什么会把男孩子当成家人一般看待呢?明明他们就不是家人嘛?”

“因为她喜欢他呀……”

“看看,你不也得出了这个结论吗?”郑奶奶得意洋洋地说道。

钟希望觉得自己讲了半天都白讲了,郑老太明显没有理解她的真正意思:“我就跟你说了,我那朋友就是一直像喜欢家人那样喜欢他信赖他,我朋友不确定这其中是否有其它的情愫,比如说恋人之间的喜欢什么的,而在我朋友的认知里,她一直觉得恋人之间的喜欢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爱到死去活来,就喜欢天天腻在一起,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死去活来的喜欢!”

本来钟希望和郑奶奶谈话时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的,这会儿急了,声音便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前排的两名小战士听到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常年在部队里与男人为伍,对于这种恋爱话题还是蛮感兴趣的,所以从一开始就一直支着耳朵在听。

钟希望听到小战士的笑声后,老脸有些不自在,想她一个八十多,不,加上重生回来过的这些年,她已经是九十多的心理年龄了,居然还在纠结恋爱情感问题,别人不笑她,她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郑奶奶忽然做了一个同她端庄老淑女的做派非常不符的咂舌动作。

“啧啧啧,小丫头,只能说你和你朋友的爱情价值观太过狭隘了,谁说爱情就必须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和睦相处、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一辈子难道就不是爱情了?小丫头你是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恋爱的最终目的都是要变成家人的,爱情转变成亲情,亲情里又延续着爱情,如此才能相携过一辈子。”

郑奶奶说完还双眼放空呈现出梦幻状的神采,只不过钟希望完不服她那一套,说来说去,这个郑老太都没有说到点子上,或者说,是没有说到她的心里去,毕竟她是重生的。

见钟希望还是不能信服的样子,郑奶奶也是没脾气了,半赌气地说道:“哎呀,我跟你这个迟钝的丫头说没用,你回头就把我的话跟你那朋友说一说,你那朋友一准能明白!”

钟希望淡淡地瞥了郑奶奶一眼:“老太太,你哪来的自信啊?就你刚才的分析根本就不叫分析,只能叫生拉硬拽,还好意思说我那朋友一开始就看上那男孩了,你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到的呀?”

钟希望说话时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和嘲讽,气得郑奶奶抬手就要去打她,却被钟希望给拦下来:“老太太,你这心态可不行啊?说不过人就想打人了,跟幼儿园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你!你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我就打你了怎么地?”郑奶奶一只手被钟希望拦着,又动用另一只手,结果又被拦着了。

郑爷爷不知何时醒了,见着自己老妻和钟希望打闹在一起的样子还有点错愕。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妻子羞恼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了,就好像少女那般活泼娇嗔,看得他都不由地有些神情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他们年轻的时候。

“喂,那边刚睡醒的老头子,你也不管管你的女人,就让她这么撒泼放赖好吗?”

以钟希望的性格,她一般不会说出如此让人下不来台的话的,尤其被她说的对象还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但她现在的心情很不舒爽,本指望着郑老太能给她点建设性的意见的,结果这老太不但没说出什么道道来还说她迟钝,反正她已经让前头的两个小战士看笑话了,索性就放开了。

郑奶奶一听钟希望说话简直没大没小,更生气了,抬起手又要打钟希望,当然,她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到钟希望的,那丫头像条泥鳅一样滑不溜丢的。郑奶奶拿钟希望没辙,但偏又不甘心,所以一直做着徒劳无功的动作,只是奇怪的是,明明她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但心里却一丁点儿也不难受。

前排的两个小战士心里不由地暗惊,这后头坐着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敢和首长的父母这么说话呀?话说首长的母亲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啊!

“咳咳!”郑爷爷也是被钟希望的话给惊得懵了懵,不自觉地用清嗓子这招来缓解尴尬,但很显然,他的道行比他老伴深多了,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地说道:“丫头,你悠着点儿啊,我老伴身子弱,你可别伤到她!”

钟希望心里一阵恶寒,抽着嘴角道:“郑老头,你可别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女人来打我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郑爷爷笑得更开了:“丫头,其实你们刚才聊的话题我也听到了,我老伴说得并没有错,只是你那朋友一直以来没有朝那方面想而已,相信我,只要她想了,以后慢慢相处着,时间到了,总会发现自己对那男孩是什么心思的!”

“我也觉得你那朋友一定是喜欢那男孩的,可能她自己还没发觉而已!”前头副驾驶的小战士一时没忍住也转过头来说道。而负责开车的那个小战士明显也是这么想的,就见他一直在那里不停点头,嘴里还接连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郑奶奶见一下子就有三个盟友支持她的观点,心里感到非常高兴,得意地冲钟希望飞了一个眼神后,立马又恢复成她原先一直端着的老淑女派头。

钟希望有些无语,这郑老太可真幼稚。

“说起来,我当年追求你郑奶奶时,你郑奶奶的反应也是和你那朋友一样的。”郑爷爷不由地忆起往昔。

“你别乱讲啊……”郑奶奶一听老伴提起她年轻时的糗事,顿时不乐意了,但她的话才说半截就被钟希望给打断了。

“郑老头,你继续说!”钟希望一把捉住郑奶奶想要捂住郑爷爷嘴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而前排的两个小战士仍然是支着耳朵在听着。

“想我年轻时,那也是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讲重点好吗?”钟希望没好气地打断郑老头想要自夸一下的念头。

“咳咳,你这丫头别打断行不行?反正那时候很多姑娘都巴不得多看我一眼……好了好了,我讲重点。你郑奶奶那时对我也非常好,动不动就送我好吃的……”

“呸!那还不是因为你老是送我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不想欠人情才送你的!”郑奶奶没好气地反驳道。

“啊,那些都不重要,我要说的是,我和你郑奶奶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渐渐就有了感情,当然,你郑奶奶那时候非常迟钝,明明我摔断腿时她都心疼地哭了,可后来我向她表白时,她居然是一脸被吓懵的样子!唉,可想而知,那时候我有多难过受伤了!”郑爷爷不由地感慨道。

郑奶奶听了不由地脸红:“你冒冒失失地就跟我说你喜欢我,要我嫁给你什么的,是个姑娘都会被吓到好不好?”

“好在我后来没有放弃,仍然一心一意对你郑奶奶好,终于有一天,当我再向她求婚时,她就答应了,你瞧瞧,我和你郑奶奶也是日久生的情,所以丫头啊,你也不用急,顺其自然就好了!”郑爷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钟希望可没中他的套路,并没有急于去辩驳“不是我,是我朋友”什么的,而是非常自然地接口道:“嗯,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会跟我那朋友说的。”

郑爷爷不由地暗忖,这丫头真不简单,难怪他老伴都被她给耍得团团转。

因为车上坐着两个老人家,所以两名小战士为求安稳开车的速度并不快,而且每隔几小时就会停车休息吃点东西什么的,晚上也只开上半夜,下半夜就停车睡觉,所以这一趟回来,花了四天时间,到凌镇时已经是年三十晚上了。

本来郑爷爷郑奶奶是打算在镇上花钱找个地方留宿的,后来听钟希望说她家在镇上有个空置的院子可住人,他们便想着干脆就住到钟希望说的那个空院子算了,与其把钱给别人赚了,还不如给钟希望呢!

当然,他们的小心思注定是白瞎的。

钟希望不忍心将他们这两个老人家,以及那两个一路辛苦开车载他们回来的小战士,在大年夜呆在陌生的小镇上,所以她直接让小战士将车开回五里屯钟刘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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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误会糗大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要是往常,钟家人早睡了,可是今天是除夕夜,所以钟家人都还没睡,都坐在堂屋东隔间的大床上守岁。

这一晚,几乎家家的油灯都会难得地一直点到午夜。

在昏黄的灯光下,钟小弟和钟小妹因为打盹而不时点着头,没点几下就真的歪在被子上睡着了。钟爹钟娘却是了无睡意的。

“唉,希望到底是没赶回来呀!”钟娘忍不住又一次说道,语气里很有点抱怨的意思,不是拍电报说郑曙光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吗?那她闺女咋还不回来过年呢?

“兴许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你急也没用!”钟爹说着话,又端起碗喝了口药酒,钟娘则从床头柜上放着的盆里捏起一颗糖花生放进嘴里嚼着。

“你说希望不会是真喜欢郑曙光那小子吧,不然,干吗巴巴地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去见他?”

“俺大儿不是说了吗?那孩子有良心,讨人喜欢,没啥别的意思!”

“切!说你木你还真木了?喜欢就是喜欢,还分什么别的不别的?以往俺也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这回她二话不说就坐车去看那小子了,俺觉得不是俺想多了,而是希望想少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说明她对那小子上心着呢!”

“那是俺大儿心好……”

“那他咋不对别人心好,就专对那小子心好?”

“因为那孩子有良心,讨人喜欢啊……”

“唉,算了,跟你就说不清!”钟娘放弃同钟爹商量闺女的情感大事了,也端起钟爹的酒碗喝了一口,“其实吧,郑曙光那小子也是不错的,长得俊,还是个当兵的,对咱希望也好,那么一小点就知道送这送那讨好咱希望了,希望嫁给他应该不会受气,但就是他家离咱家太远了,咱以后想见希望一面都难!”

钟爹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那不行,不嫁!”

钟娘忍不住笑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了,你闺女主意可大着呢!”

钟爹一噎,赌气道:“那就让那小子当咱家上门女婿!”

钟娘一拍手:“俺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那小子不同意,希望就不嫁他!俺可说好了,你到时可别一听别人说两句好话就妥协了!”

钟爹突然就感觉有种无名压力向他的头顶罩来,但他还是硬气道:“就这么定了!”说完总感觉心里虚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紧接着是刹车声,再然后大门被拍响:“俺爹俺娘,我回来了!”

钟希望才刚说完,就听到堂屋里接连传来两声碗掉地上摔碎的声音,紧接着还有钟娘的碎碎念:“哎呀,俺说你起来就起来,着啥急啊,把碗都给弄掉地上了!碎碎(岁岁)平安!赶紧的,你也来说一声岁岁平安!”

钟爹果真也跟着念道:“岁岁平安!”念完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俺这不是听到俺大儿的声音高兴的吗?你还不是跟俺一样!地上的碎片俺等会儿过来扫,你赶紧去锅屋给俺大儿下点饺子,这会儿回来肯定还饿着肚子!”

钟希望在门外听着钟爹钟娘的说话声,心里头暖暖的,嗯,还是回到家的感觉好啊!

钟爹在前屋点上油灯,打开门,见到闺女领进来四个人,一对老夫妇还有两名军人,登时就有点懵。

钟娘后脚也跟出来了,正打算到厨房下饺子,见到来人,也有点懵,不过她比钟爹先回神,当即就笑着道:“哎呀,来客人了,快请进,快请进!”

钟希望给爹娘做了简单介绍,便带着郑爷爷郑奶奶来到西屋靠南的一间房。

“这里是灵儿娘俩的房间,你们俩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钟希望一边说,一边从靠墙的柜子里抱出棉被铺上。

铺被子时,钟希望还能闻到被子上暖暖的日光味道,想来是钟娘才晒过没多久的。

老两口一听是自己女儿和外孙住的房间时,心里就已经非常激动了,这儿瞧瞧,那儿摸摸,眼神里分外珍惜。然后郑奶奶就看到了墙上贴着的一张画。

简单的十六开大的草纸上,画着几个小人手拉手,小人都是歪歪扭扭的圆脑袋和圆身子,头上三根毛,眼睛笑眯眯的,嘴巴大大地咧开,线条手的爪子和脚,看起来非常非常幼稚,很显然是幼儿画的。

“那是灵儿画的,一共有十口人,我们家五口人,秦老头家祖孙俩,隔壁二奶奶以及她和她儿子孙来福。”

“真是灵儿画的吗?她小时候明明什么都不会的……”凑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郑奶奶摩挲着画上那些黑乎乎的小人线条,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郑爷爷也不由地红了眼眶。

“啊,她现在情况稍微好点了,数数能数到一百,二十以内加减法也没问题,说话也利索多了,虽然脑子还是有点迟钝,但不会动不动就傻笑了。”钟希望铺好床,又从柜子底层拿出两双干净的棉拖,“坐了几天车了,我先去舀点热水给你们洗脸泡脚,也能舒服一些。”

老两口还沉浸在睹物思人的氛围中,再回神,就见钟希望已经提了一木桶的热水进来,随手还拿了两个木盆,一个洗脸的,一个洗脚的。

老两口有些震惊地看着钟希望一个苗条的小姑娘轻轻松松地提着一桶水外加拿两个木盆的画面,暗暗咂舌,这丫头力气不小啊!

钟希望动作利落地倒了两盆水,老两口这次闻到水里有淡淡的药香散发出来,不同于他们往常接触过的中药药味,很好闻。等到他们洗了手脸,又泡了脚后,才发现这水神奇得很,不仅解了他们几天来的旅途疲惫之感,通身更是舒适无比。

“丫头,这洗脸洗脚的水加了药材进去熬的吧?”郑爷爷有些激动地问道。

“嗯,加了,能缓解疲劳的,效果咋样?”钟希望笑着问。

“好!非常好!”郑爷爷穿着棉拖在屋里走了一圈,“比泡澡堂都要舒服!”

郑奶奶也是身心舒坦,一脸笑眯眯的,原本她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到乡下即将面临的各种不方便,却不想钟希望这丫头对他们的照顾是如此周到。

“那就行,俺娘已经下好了饺子,你们赶紧去吃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钟希望的动作一如提水进来那般利落,端起盆就出了屋,来回两次,用时不过十来秒。

郑家老两口在钟希望收拾木盆出去时,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双方眼里不自禁地闪过只有他们能懂的暗芒。

两名小战士被安排在钟小弟住的东屋西隔间了。此时他们也已经洗好手脸和脚了,他们也亲身体验了钟希望家用药材熬制的热水,大感神奇,甚至还腆着脸问钟希望是怎么熬的。结果一听钟希望念了一连串足有几十种的药材名称,且熬制起来的步骤也非常繁杂时,他们直接就息了心里的那点念头,暗想,钟希望家真是热情客气,居然给他们如此高的待遇。

钟娘下了一盆饺子,基本是将家里留着明天大年初一的饺子都给下了,就怕不够客人吃的。另外还将家里的卤肉切了一盘,又现炒了一个大白菜。

郑家老两口、两名小战士和钟希望五人围坐在前屋的饭厅里吃饺子。

那四人一见到桌上一大盆的饺子和几大碟的菜,都惊了一下。

这也太好了吧?

现在的农村都过得这么富足了吗?还是说是因为看他们的到来,这对淳朴的夫妇才把自家仅有的存粮都给拿出来招待他们了?

那四人不由自主地认为是后者,所以他们就吃得有些拘束,每人吃了十个饺子就不再下筷子了,卤肉根本没碰,只将一大碟炒白菜给消灭掉了。

要说郑奶奶吃十个饺子也差不多了,毕竟钟娘包的饺子个儿挺大,但郑爷爷以及那两名小战士明显就没饱。尽管钟爹钟娘一遍遍让他们别客气,使劲吃,但他们就是拉不开脸来。

钟希望也是饿了,一口气吃了十五个饺子才停下,看着还剩半盆的饺子,也不开口劝了,直接拿起公筷,端起盆就开始强制性分发饺子,顺便把卤肉片也分了。

“都吃完啊,剩了就不好吃了!”

“就是就是,你们使劲吃,不够还有呢!”钟爹和钟娘也笑着说道。

结果,郑奶奶又吃了五个,郑爷爷十个,那两名小战士每人三十个,卤肉片也都吃完了,四人均打起了饱嗝。

之后,钟希望又泡了一壶消食茶过来,每人又喝了一碗。

郑家老两口且不说了,那两名小战士自打出生以来就属今天吃得最饱最满足了,他们对钟希望一家的印象就更好了,因为部队有规定不能随便占老百姓的便宜,于是他们就把身上的钱掏出来递给钟爹。

钟爹哪会收啊,推拒半天,到底没争过那两名小战士,这才一脸尴尬又过意不去地收了。

郑爷爷则让两名小战士将后备箱里装的米面油和几盒糕点给搬进来。

钟爹钟娘一下子被老两口的举动给惊呆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咋还送上礼了?

难不成郑曙光他爷奶这回过来就是替那小子上门来提亲的?

呃,这个亲提得有点突然啊,虽然他们心里早有预感,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呀!

他们到底该怎么表态呀?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吧,他们觉得自己心里不高兴;不同意吧,他们闺女心里会不高兴……的吧?毕竟人爷奶都亲自千里迢迢地坐车过来提亲了。

郑家老两口虽然是真心送这些礼物的,但在他们的认识里,如钟爹钟娘这般淳朴客气热情的老乡,应该会一脸受宠若惊地推拒一二的。

但是,出老两口意料之外的是,钟爹钟娘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推拒一二,就这么怔愣地看着,貌似脸上的表情并不太高兴的样子。

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钟希望的爹娘不喜欢他们送的礼吗?

钟希望洗刷完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就见自家爹娘不知所措地站在郑家老两口送的礼物面前,周身笼罩着低气压。郑家老两口也因为自家爹娘的反应而同样疑惑且不知所措着。而那两名小战士则爽快,搬完东西后就回屋里睡觉去了。

“都站着干嘛?不是还没到午夜吗?来,咱们再坐到饭厅里一边聊天一边守夜!”

听到钟希望的话,钟爹钟娘和郑家老两口一齐朝她看过来,发现她手里端着两个碟子,一碟炒葵花子和炒花生,一碟柿饼和枣干,都是农家自己做的小零嘴。

待几人都坐到桌旁,钟希望又朝小泥炉里添了几块木炭,木炭同样是自家平时烧火时存下来的。小泥炉上温着一壶热开水,钟希望又泡了一壶野菊花茶,每人面前倒了一碗。

郑家老两口见了,不由地又相视了一眼,暗道,这丫头倒是个会过日子的,这样的农家生活倒是比他们在大城市的生活也不差了,而且好似还更有野趣的样子。

钟爹钟娘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吃零嘴,两人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腰背绷得很紧,脸上的表情很僵硬。

“俺爹俺娘,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钟希望一边握着茶碗捂手,一边说道。

钟爹钟娘僵硬地对视了一眼,暗道,来了,居然要由他们闺女来开这个口,这对老两口是咋为人处世的?真叫人看不惯!

“郑曙光的爷奶这次过来是有原因的……”钟希望还没说完就被钟爹打断了。

“俺,俺们不同意!”

“啊?”钟希望一脸懵,“你们不同意啥呀?”

“……俺们不同意你嫁给那小子!”钟爹有些迟疑地看了钟希望一眼,但还是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除非那小子到俺们家做上门女婿!”

闻言,钟娘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她家希望是要招上门女婿的,才不会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郑家老两口听得一脸懵,好似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好似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想,这丫头父亲口里说的“那小子”难不成是他们的大孙子郑曙光?

轰——

钟希望一个八九十岁老太太心理年龄的伪小姑娘,从重生到现在还是头一回感到羞臊得脸都要滴血的。

老天,她爹娘居然误会郑家老两口是过来提亲的!

这误会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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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他们之间真没什么?

油灯在桌中心散发出一圈圈昏黄的光晕,好在不够亮,这才能将每个人脸上的真实神情遮掩一二,尤其是钟希望此时爆红的脸孔。..cop> 钟希望忍着想抚额的冲动,故作淡定自然地开口道:“俺爹,那小子又来提亲了?你别气,我听你的,除非他来咱们家做上门女婿,否则我不嫁给他,行不?”

“哈?”钟爹钟娘都懵了,他们大闺女这是说的啥呀?哪个小子又来提亲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而郑家老两口则在心里松了口气,哦,原来不是说他们大孙子郑曙光啊!可不知怎么的,他们松口气归松口气,同时吧,这心里还有点不对劲的感觉,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们一时也说不上来。

“郑爷爷和郑奶奶这次过来是要寻找他们失散多年的闺女的。”钟希望不敢再耽搁正事了,怕钟爹钟娘又问出什么她一下子解释不清的问题来,“原来呀,孙来福的娘——灵儿,就是他们的闺女,你们说巧不巧?幸运不幸运?”

钟爹钟娘这才恍然大悟般目瞪口呆,原来不是过来向他们提亲的呀?原来是过来找他们自己亲闺女的呀!原来那个傻妇居然就是他们的闺女呀!……

过了好一会儿,钟爹钟娘才缓过神来:“啊,这样啊,那还真是够巧的!不过灵儿很听话,她儿子福娃更是懂事又贴心,这也是老天爷有眼啊!”

郑家老两口一听这话,又是高兴,又是忍不住悲从心来,郑爷爷红了眼眶,郑奶奶抹起了眼泪。而钟爹钟娘也是感性善良的人,也陪着郑奶奶伤心了。

一时间钟希望感觉气氛竟有些压抑了,大过年的,实在不吉利,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俺娘,来福和灵儿今年咋不到我们家过年呢?”

“昨天希冀过去接他们了,可那娘俩一听你不在家也就不愿意过来了,今天俺就让希冀送了一筐吃的过去,对了,秦大爷那里也送去了。跟你去年准备的差不多,你不用担心!”钟娘也是有啥说啥,并没有想太多,但他们这才刚得知孙来福娘俩和郑家老两口的关系,这要是在有心人眼里,那她刚才的一番话就是赤裸裸地在邀功了。

不过郑家老两口也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没品之人,他们自认还是有些看人的眼光的,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钟爹钟娘是老实淳朴的乡下人,也就没有将人朝坏里想,反倒从钟娘的话里听出来之前他们的闺女和外孙受钟希望一家颇多照顾,内心里非常感激。

“这样啊,那明天我带郑爷爷和郑奶奶去小王村看他们,顺道再接过来就是!”

“也行,不过,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也累了,不然你明天多睡会儿,让你爹和希冀去把他们接过来吧!”钟娘一脸心疼地看着钟希望,明明灯光昏暗她也看不太清钟希望到底有没有瘦,但听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想来是路上累着上火了。..cop> “再说了,大爷大娘一路上也累了,又是老人家,就让他们在这里好生歇歇吧,不用再去小王村了吧!”钟娘又道。

钟希望心知自家亲娘是好心好意,但她自己也不是没想到这点,只是觉得老两口肯定是见女心切,所以才想快点带着他们去的,而且,她也想让这老两口亲眼看看孙来福娘俩吃住的地方,让他们以后更疼爱他们娘俩一些。

这是她的小私心,虽然当时在平京时她没太在意老两口说的“由于他们的疏忽大意”到底是怎么个大意法,但其实心底里是有些抵触的。当然,这都是她的主观情感罢了,她深知这世上多的是因为父母的疏忽大意而导致孩子丢失或是没了的,但这说到底也只是意外而已,没有哪对父母是希望这种情况发生的,除非是心理变态。

钟希望又想了想,觉得还是按照钟娘说的稳妥一些,毕竟老两口年纪大了,一路舟车劳顿的,万一再病倒了就得不偿失了。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夜,钟爹到门口放了一小挂鞭炮,也就响个五六声就熄了,左右是个过年的意思。而村上其他人家有条件的也都放了鞭炮,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倒是断断续续地维持了三五分钟左右,整个村庄便都安静了下来。

放完鞭炮后,钟爹钟娘便回堂屋的东隔间睡觉了,钟小弟和钟小妹也在床上,睡得相当熟,外头来人以及放鞭炮声都没能吵醒他们。

郑家老两口回西屋睡下了。

油灯熄灭后,老两口躺在床上,身下铺着干净的白底蓝格子床单和柔软厚实的褥子,身上盖着的被子套了淡青色被罩,也同样干净柔软厚实,有晒过的日光的味道以及淡淡的不知名的芳香。

郑奶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郑爷爷亦是如此。

但老两口却了无睡意,深夜里低声说起了悄悄话。

“实哥,你说灵儿现在长啥模样了?”

“嗯……可能和你年轻时差不多吧?”

“明明一想到要见着灵儿了我就高兴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但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担心灵儿不认我们,担心外孙会怪我们,担心他们不愿跟我们回去……”

“唉,别想太多,我们现在能够找到他们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们只需要在有生之年尽力弥补他们,对他们好,其他的还求什么呢?”

“嗯,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co,对了,你说曙光和希望丫头之间是怎么回事?曙光心里一直惦记着希望丫头,希望丫头又为了曙光千里迢迢地跑过去看他,要说他们之间真没什么,我倒觉得奇怪了。来的路上,希望丫头说的‘她朋友’,其实就是她自己吧!”

“我当时也是觉得就是她自己,不过那小丫头机灵得很,面不改色心不慌的,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她。今天她爹娘说不同意她嫁给那小子,还说除非那小子做上门女婿,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曙光呢,但听那丫头话里的意思,又不大像是曙光,所以,我也不确定了!”

“就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吧,曙光一定是喜欢希望丫头的,而希望丫头也喜欢曙光,只是她太迟钝了而已!”

“不过这还得看曙光自己呀!我当然是想帮他早点娶上个好媳妇,希望丫头不错,赵老头那个老不正经的也想替他孙子拉红线呢,真不想让他得逞。而且曙光那小子主意大着呢,也不会听我们的!”

“嗯,顺其自然吧……”

……

老两口说着说着也便睡着了。

而在堂屋东隔间躺着的钟爹钟娘也没那么容易睡着,一来是俩小的睡觉不老实,二来是他们因为大闺女回来了而心里高兴。

睡不着了,两人也忍不住压低声音说起话来。

“翠儿,俺今天又说错话了,差点就又给俺大儿丢人了!”

“大爷大娘让人小战士把东西搬进来时,俺也以为他们是来提那事的,谁想到不是呢?不过好在希望机灵给遮掩过去了,差点就……太玄了!”

“唉,俺大儿不会心里不舒坦吧!”

“不会的,你还不知道你闺女吗?哪回跟自家人红过脸的!行了,别瞎想了,赶紧睡,明早你和希冀还得去小王村接人呢!”

……

而这时的钟希望已经在空间里睡饱起来学习了。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钟,钟希望和钟爹钟娘起床时,那两名小战士也起了,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跑步了。

钟爹要去小王村接人,所以钟希望就直接在空间里做了一大碗鸡汤面端出来,里面卧了两个完整的荷包蛋,几片火腿肉,小青菜也是油嫩嫩,看着就勾人食欲。

钟娘见了不禁咂舌:“这面条闻着喷香,样子又好看,俺看着都饿了!”

钟希望笑着道:“饿了就吃呗,又不是没有,我做得多,再给你也盛一碗!”

于是钟爹钟娘就在厨房里吃面了,而钟希望则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一边跟他们说她在路上的见闻,不时地还问问他们要不要小咸菜和辣酱。

钟爹钟娘一直都知道他们闺女特别懂事,特别体贴他们,而今天,他们更感觉闺女将他们当成希冀希楠一样对待了,这让他们有些不自在,但同时心窝子也是暖得一塌糊涂。

吃完面,钟爹便去小王村接人了,而钟娘则点火烧了一大锅的水放在那儿,灶膛火并不熄灭,温着那锅水,回头烧饭洗脸什么的都方便。

钟娘昨天包的饺子都被吃掉了,钟希望于是在空间里重新和面调馅儿端出来。

钟希望调了两种馅儿,一种素的,粉丝白菜豆腐蛋皮的;一种荤的,葱姜蒜五花肉的。

钟娘烧好水便洗了手和钟希望一起擀皮儿包饺子。

郑家老两口想来是这几天赶路累着了,再加上睡得舒服,所以还在熟睡着。

钟小弟和钟小妹没多久也便起床了,穿好衣服到厨房洗漱时才发现他们大姐回来了。

两人一瞬间有些怔愣,甚至还可笑地抬起手揉揉眼,似乎还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钟希望忍不住笑出声,抬起手沾了点冷水,两手指尖轻轻一弹,两滴水珠便飞溅到两人的眉心处,冷凉的感觉刺激得两人纷纷打了个哆嗦。

“俺大姐,你真的回来了!”

“俺大姐,你真的回来了!”

钟小弟和钟小妹惊喜非常,异口同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咋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咋不知道?”

又是异口同声,两人也觉得有些诧异,相互对视一眼后,钟小妹抢着道:“你别总跟我说一样的话!”

钟小弟顿时挑眉撇嘴怼她:“明明是你总跟我说一样的话!烦人!”

“你才烦人呢!都十四了,跟人孙来福一样大,却没人孙来福长得高,声音还一直没变过,你知道俺们村上的人都是咋说你的吗?”钟小妹两手掐着小腰,一脸奸诈之笑,“哈哈哈!他们说你长得像大姑娘!”

钟小弟被气死了,他回来这么多天里,真的是天天都和钟小妹拌嘴,而钟小妹每回拌嘴都提这一茬儿,气得他想揍她,但又不忍心,而且他爹娘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呢!

“钟希楠我告诉你,你再说我长得像大姑娘,我就打断你的腿!”钟小弟放狠话了。

“切!你敢打断我的腿,俺大姐就敢打断你的腿,俺大姐最疼我!”钟小妹一边做鬼脸,一边得意地叫嚣道。

钟小弟气得攥紧了拳头,钟小妹也毫不示弱地挺起了小胸脯,当然,一大部分是在假她大姐之威。

“行了,别闹了,赶紧洗漱去!”钟希望有些头疼地看着俩小的一大早起来就像斗鸡一般火力开,“希楠以后不许这么说你二哥,你二哥只不过是长得白净漂亮而已,一点也不像姑娘,他没有像其他男娃那样变声,是因为老天眷顾他,让他得了一副温柔的好嗓子,这样的嗓子说话唱歌都好听,怎么就变成被你攻击的缺点了?”

钟小妹听她大姐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转而又仔细瞧了瞧她二哥,发现她二哥确实长得很好看,跟她大姐有点像,但下一秒就见她二哥正得意地斜眼瞧着她,立马就又憋不住了:“可村里人都笑话他长得像大姑娘!”

“那是他们嫉妒你二哥长得好看,你二哥绝对是咱们钟刘村,不,应该是整个五里屯,整个凌镇上都少有的美男子!”钟希望不遗余力地夸赞钟小弟,虽然有点夸张成分在,但在她眼里,自家小弟小妹都是最好看的。

“俺大姐!”钟小弟这会儿是真的被钟希望夸得害臊了,白皙的脸颊上遍布红晕。

钟小妹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了,她二哥都洗漱完出去打拳了,她还在厨房里站着发愣。

钟希望也没管她,钟娘更是懒得说她,俩人兀自一个擀面皮,一个包饺子。

此时,已经包好了一百来个了,而剩下的馅儿和皮子,估摸着还能包个几百个。

“俺大姐!”钟小妹慢慢挪到钟希望身后,看着白白的皮儿包裹着香香的馅儿在她大姐那细白修长的手指间像变戏法一样,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肚大褶儿多形状漂亮的元宝样饺子,比她娘包得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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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相认

钟小妹心里特别骄傲自豪,她大姐就是厉害,做什么都是最棒的。但她同时也很微妙地感觉到了此时她大姐正在生她的气,所以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和委屈。

“希楠,你亲耳听到村里人说你二哥长得像大姑娘的?”钟希望不动声色地问钟小妹。

“嗯,我就听刘金宝他娘和三狗子他娘和说媒的三大娘和几个大老爷们聊天时说过,之后还有几个小丫头也说过。”钟小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钟希望的神情反应,一边小声说道。

“当时你是怎么做的?”

“啊?俺,哦,我没揍人,大人我揍不过,我就直接冲他们大叫了几声,说他们长得才像大姑娘就跑了!后来又听那几个小丫头讲,我能打得过她们,就想去揍她们,结果她们可怂了,直接吓跑回家了!”钟小妹说着还一脸自己没揍到她们感到非常遗憾的样子。

钟希望停住包饺子的动作,转脸看向钟小妹。

十岁的钟小妹比一般同龄的女孩要高,性格开朗,身体健康,是个在钟希望眼里被这辈子的她养育得非常可爱诚实的妹妹。刚刚之所以有点生气,也是因为这丫头居然用外人的闲话来攻击自家人,哪怕是玩笑话也不可以。

“你在外面做得很好,但以后也要量力而行,你觉得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大可以回来找爹娘和大姐我,千万不可盲目逞强!”钟希望先是夸了钟小妹,后又继续道,“不过,你自己明明都觉得外人嘲笑你二哥的话不是好话,为什么你又用那样的话来说你二哥呢?”

“俺……我……”

“你觉得只要能打击到你二哥,你就赢了这一回,心里就得意了,对不对?”

钟小妹不由地张大嘴:“……”原来她大姐都已经看出来了呀?

“你还觉得好玩对不对?”

钟小妹点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大姐。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说你二哥,你二哥心里会难受?”

钟小妹摇摇头。

“那如果你二哥难受哭了,你会不会觉得开心?”

钟小妹惯性地跟着点头,但下一秒便反应过来,急忙摇头:“不开心!”其实心里却在想他二哥脸皮有这么薄吗,被她说一句就哭了?

钟希望还是比较了解钟小妹的,自然也知道她的小心思。刚才她和她二哥之间的拌嘴也就是小事一桩,她单单拎出来教育小丫头也只是让她以后说话要过过脑子,再是亲人,被伤了心也是会难过的。

“行了,记着,自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的,相互谦让体贴,别动不动就相互攻击,下回再让我见到,你们就等着被罚吧!”

“我知道了!俺大姐!”钟小妹垂着头说道,明明上一秒还沮丧着,下一秒就又兴高采烈地围着钟希望问这问那了。..cop> 而在外头打拳的钟小弟也听到了钟希望的话,也不由地反省自己之前的一言一行,并决定以后对钟小妹好一点。然而,他这边决心才立下没多久就因钟小妹突然伸脚将他绊趴在地上而破功,两人继续互掐。

一个小时后,钟希望和钟娘包完了饺子。两名小战士也跑步回来,不过,两人的脸色均有些不正常,其中一个的军装后背还被撕了两指长的口子。

“你们这是咋了?”钟希望问。

两名小战士有些不好意思,只含含糊糊地说自己跑步时不小心被树枝割了个口子,里头的棉絮都露了出来。

钟希望有些好奇也没太在意,只让那个小战士把军装脱下来,她替他补一下。

小战士抓抓后脑勺,羞涩又感激地说道:“多谢钟姑娘,随便缝缝就好,反正也旧了!”说着就将军装脱了下来,里头居然只穿着一件秃膀背心,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倒是真够凉快的。

钟希望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这孩子是个傻的吧,居然就这么脱了,看起来也没那么不怕冷啊,瞧瞧,汗毛都立起来了,鸡皮疙瘩也层层朝外冒呢!

钟希望找来钟爹的旧袄让小战士穿在身上,而后回西屋端了针线笸箩开始补军装上的口子。她的速度很快,也就一两分钟就完工了。

她将军装还给小战士,小战士下意识地就朝背后的破口子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当场就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神奇了!即便凑上去看也看不出来有撕破的痕迹,因为补丁的地方是用军装的草绿色绣线绣的一道瘦长的绿色闪电。看起来别致又帅气。

“谢谢钟姑娘!谢谢钟姑娘!”小战士连声感谢,另一名小战士原本还有些庆幸自己的军装完好无损的,但当他发现战友的军装被补得这么好时,他也有点想人为弄出一道口子来让钟希望替他补了。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要真那么做了才是有病。

钟希望估摸着郑家老两口还得再睡一会儿,便招呼两个小战士先到饭厅里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早饭就是饺子,仍然是一大盆,两个配菜,一个炒白菜,一个木耳炒鸡蛋,每人面前还放着一个碗盛着陈醋。..co希望又端了一碟小葱花和一碟蒜泥进来。

两名小战士已经对昨晚的饺子和菜惊讶过一回了,昨晚就吃得非常饱足,却不想今早居然还有饺子和菜,分量似乎比昨晚的还要多,两人顿时觉得钟希望一家太实诚了,这要是再这么吃下去,非得吃家败不可。

如此一想,两名小战士就有点拘谨了,吃的速度也很慢,见钟希望一家都吃饱了,他们也便停下了筷子。

这回不用钟希望动手了,钟娘直接将剩下的饺子都拨到那两人的碗里:“别客气啊,就当在自家一样,趁热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名小战士再一次被强迫着吃了一个饱足。

等到钟希望将碗盘洗刷干净,而两名小战士一个挑完水一个扫完地后,郑家老两口才起床,此时也不过才早上八点多钟。

巧合的是,钟爹也将孙来福娘俩接来了。

“希望!希望!你在哪儿啊?”

灵儿一进门就四处寻找钟希望,待见到钟希望从厨房里走出来时,高兴地就朝她扑了过去,然后一把抱住她就不撒手。

“希望,俺好想你啊!”灵儿冲着钟希望撒娇。

“嗯,我也想你了,有没有乖乖地听福娃的话呀?”钟希望抱着灵儿,语气很是温柔。这两年来,钟希望没怎么长,还是维持在一米六五左右,比灵儿要高小半个头。

“有,俺很乖,很听话!”

“那就好,既然灵儿这么乖,那我就奖励你几块糖!”钟希望随手就将几块糖递给灵儿。

“俺姐,你回来了!”孙来福已经是大小伙子,一米八的身高,身体也很结实,面容很英俊,唇边已然长出一圈青黑胡须的雏形,看着钟希望的眼神里盈满笑意。

“嗯,回来了。”钟希望抬起手拍了拍孙来福的胳膊,笑着道,“俺爹去接你们时已经跟你提了吧?”

“嗯……唔……”孙来福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娘塞了一块糖在嘴里。

“甜不甜,福娃?”灵儿自己也吃了一块,腮帮鼓起一块,笑眯眯地问她儿子。

“甜!”孙来福也笑着说,随即又同钟希望道,“俺大伯提了,说俺姐你替俺娘找到了亲人!”孙来福说着话时,眼神特别深邃幽远,有着与他年龄完不符的沧桑之气,“俺姐,你是俺们娘俩的恩人,一辈子的!”

“别说见外的话,去吧,那是你姥姥和姥爷!”钟希望笑着再一次拍了拍孙来福的胳膊,而后轻轻地推了他后背一下。

孙来福犹豫了一下,继而牵住他娘的手朝郑家老两口走了过去。

郑家老两口本以为孙来福不会这么轻易认他们,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相认的过程居然如此轻松顺利。

尽管灵儿完不记得老两口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血缘的牵绊,她竟完不排斥与老两口的相依相偎,见老两口激动地流下眼泪时,她还从外罩褂的兜里摸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替他们擦泪,一边擦一边天真地安慰他们:“别哭,别哭,希望说哭了就不漂亮了!”

听着灵儿的话,老两口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甚至由一开始的无声哽咽升级到哭出了声。

灵儿见老两口的眼泪越擦越多,脸上便现出焦急的神色,她先是向他儿子求助,结果发现他儿子正低着头,根本就没看她。灵儿又下意识地转头去找钟希望,却没在院子里见到她。

其实,钟希望和其他人此时正在前屋的饭厅里呆着,将整个院子都留给他们了。

灵儿想出去找钟希望,可老两口却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有点急了,便皱眉说道:“你们要是不哭,俺就给你们一人一块糖吃!”

老两口这时也发觉到灵儿的智商确实比三十多年前走丢时成长了不少,心里一高兴,也就不哭了。

灵儿一见,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原来这两人真的是看上她兜里的糖了,可是她又不想给他们了怎么办?

灵儿又朝他儿子孙来福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可惜的是,孙来福依旧垂着头没发现。

灵儿纠结又纠结,最后还是从兜里拿出两块糖,不情不愿地递给郑家老两口。

老两口又激动了,含着他们失而复得的小女儿亲手塞进他们嘴里的糖,顿感一股浓浓的香甜奶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味蕾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灵儿见老两口吃得一脸幸福又满足,被馋到了,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好吃吗?甜不甜?”就像小孩子看着大人在吃东西,也想吃,所以一遍遍问大人“你在吃什么呀”一样。

老两口显然是理解错了,还以为灵儿是在关心他们,所以连连点头,说好吃,比他们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结果灵儿越发后悔将糖给他们吃了,一伤心,就哭着跑出去找钟希望了。

老两口一下子慌了神,急着要追出去时,却被孙来福拦了下来。

“没关系的,她是去找俺姐要糖吃了,她很听俺姐的话,等会儿就好了。”孙来福淡淡地说道。

老两口有些失神,过了会儿才叹口气,他们之间缺失了三十多年相处的时间,只能慢慢来了。

没有灵儿在场,老两口也由一开始的激动无法自拔而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又仔仔细细将孙来福打量了一遍。

乍见孙来福的第一眼时,他们就觉得这孩子长得非常像他们的大儿子郑兴华,恍神间竟好像小时候的大儿子站在了他们面前。此刻,他们仔细看过去时才发现孙来福的长相是真的很像郑兴华,甚至连偶尔皱眉和抿唇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老话说外甥肖舅,血缘还真是神奇的羁绊。

“福娃,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郑爷爷感慨地说道,“你这么小就要负担这么重,姥爷一想到这个就非常心疼,但同时,姥爷也为你感到骄傲!”

“没啥,这些都是俺应当做的,俺娘虽然不像别家孩子的娘那般正常,但她很疼俺,正因为有她在,有她一直陪着俺,俺才能活到现在。”孙来福仍然淡淡地说道,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俺其实也没受太多苦,俺姐一家子一直在帮俺们娘俩。”说到钟希望时,孙来福的嘴角不自禁地就向上弯起笑的弧度。

“希望丫头一家人都是我们的恩人哪!”郑奶奶也忍不住感慨道。

“福娃,不瞒你说,一开始你娘走丢那几年,我们也是发了疯地四处去寻找,可是后来怎么也找不到后,我们便绝望了,以为你娘已经遭遇不幸……却不想老天待我们老两口不薄,时隔三十多年还能让我们找到你娘和你,我们真是太激动,太高兴了……”郑爷爷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一开始还担心你不肯认我们……”

“不会的!俺爹死后,原本俺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俺和俺娘两个相依为命了,后来俺姐出现了,俺们便多了一家子亲人。如今又得知还有姥姥和姥爷一家子亲人在,俺们很高兴,怎么会不认你们呢?俺姐说过,这世上什么也比不过亲情,能多相处就尽量多相处,能直白说出来的就尽量不要拐弯抹角,亲人之间不必猜猜忌忌的,有那时间还不如用来好好相处,尽享天伦之乐。”

孙来福平平淡淡的一番话很是真诚,倒是让老两口一时间有些怔愣了,想他们来时担心这担心那担心得胃都抽痛了,却不想他们的外孙如此体贴懂事又明理,他们反倒被他给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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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离开(二更)

“唉,好孩子!等你们跟我们回平京后就好了,到时候你姥姥会照顾你娘,你就可以去上学读书了……”

“姥爷,其实俺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co孙来福忍不住就打断了郑爷爷的话,“俺和俺娘不打算现在就和你们去平京,俺们在这里也住习惯了,而且俺姐一家子也在,你们不用担心俺们会过得苦……”

“这,这怎么行呢?我们这趟过来就是要接你们娘俩过去的!”郑奶奶急忙说道。

孙来福抬眼看了看老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垂着头:“总之,俺们现在不打算和你们一起离开。”

“孩子,你有什么苦衷吗?”郑爷爷止住郑奶奶又要着急说的话,笑着问道。

孙来福不出声,就这么垂头闷着。

灵儿将钟希望拉来西屋,想向郑家老两口炫耀一下钟希望又重新给了她好多糖,其实主要还是向他们炫耀钟希望对她的好。

灵儿和钟希望过来时,恰好就听到了孙来福拒绝跟老两口去平京的话。钟希望都不用多猜就知道孙来福心里是怎么想的。

想来这孩子已经察觉到她在慢慢替他娘治疗脑部的事情,他不想就此断了他娘的治疗,但又知道这事不能外说,所以就干脆保持沉默表现出一副“我就是这么任性,爱咋咋地”的模样来。

钟希望将孙来福叫到东屋说了一通自己的打算。大意就是,他娘这病快不了,前期的治疗频繁一些,但已经结束,后期半年一次即可,主要还是靠他娘自己的恢复。当然,她会将他娘半年内要服用的营养滋补脑部神经以及活化脑部细胞的药丸给他准备好,如此,半年后他再带他娘回来一次,什么都不耽误。

孙来福当时还挺激动:“俺姐,这样真的可以吗?服用药丸会不会被发现?”虽然他希望他娘的病能治好,但他也担心会给钟希望带来麻烦。

“没事,你自己小心收着就行,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是高人所赠,即便被有心人拿去化验研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对了,药丸是十天服用一颗,一个月是三颗,半年就是十八颗,我给你娘准备了二十颗,别让她当成糖块一次性吃完了,虽然对身体不会有伤害,但如果一次性服用太多,作用在脑部的效果太显著,表现在外的就是剧烈头痛,我担心你娘受不住。明白吗?”

钟希望将一个广口的罐头瓶递给孙来福,里面的药丸是淡黄色的,看着确实很像普通的硬糖块。

“俺姐,你这也是从高人那里得来的?”孙来福没忍住问了一句。

“对啊,你姐我就是高人的高徒啊,怎么,有疑问?”钟希望非常自然地回道。

“没,没有。”孙来福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钟希望早在教他们武功时就说过她有缘遇到高人,传授了她一身本事,但他本能觉得她得到的这份机缘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然后突然就冒出一句,“俺姐,你放心吧,俺将来会保护好你的!”

“啊?哦,好啊,姐姐我就等着你来保护了!”钟希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到,每当她的付出得到了一点点回应,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感谢时,她都觉得非常高兴,这时她的眼睛就会笑得弯弯的,仿佛揉碎了漫天星光,特别温暖,特别温柔,特别美丽。

孙来福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她这样的笑容了,以前总觉得她老气横秋的,笑得很像慈祥的老太太,特别违和,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就习惯了这样的笑容,而且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已喜欢上了这样的笑容。

“来福,你怎么了?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钟希望忍不住在心里自省,难道又是她哪句话说得不当,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吗?

“没有,俺,俺去看看俺娘!”孙来福走得很快,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孩子!”钟希望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孙来福了,唉,孩子长大了呀,即便是再怎么懂事的都多少会有点叛逆了!

本来郑家老两口还在因孙来福不愿跟随他们去平京的事而发愁着,却不想孙来福被钟希望叫出去一趟后再回来居然就答应要跟他们一起离开了,这又让他们激动了一把,同时心里也想着,看来他们的女儿和外孙都很信赖希望那丫头啊!

既然决定要跟着郑家老两口离开,孙来福便要回小王村收拾东西。老两口想看看女儿和外孙住的地方便跟着孙来福一起去了,一名小战士开车送他们过去,钟小弟因为稀奇汽车,便也跟着去了。

灵儿和钟小妹本来也想坐车跟去玩的,不过她们跟去估计也只会添乱,钟希望便用好吃的诱哄她们,才让她们放弃了坐车去玩的念头。

没多久,村里人都听说了又有汽车开来钟希望家了,又是大年初一,大家都闲来无事,于是一波一波地都到钟希望家来串门了。

当他们听说来人是傻妇的亲生父母,又听说她的亲生父母很有本事,有两个当兵的开车送过来时,他们不自禁地便对钟希望家羡慕嫉妒恨了。

想着,钟宝福这是撞大运了吗?怎么什么好事都摊他头上了?有个有本事能赚钱的闺女还不算,随手帮的那个傻妇,谁又能想到她亲生父母竟如此厉害?早知道,他们就……

诸如此类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光听他们那酸腔酸调的话就知道他们有多眼红了,明明知道与他们半毛关系也没有,但仍然可劲儿打听傻妇亲生父母的事情。

钟爹钟娘见谁都笑呵呵的,对于问话一律回答“俺不清楚”。

那些人不死心,不敢向钟希望打听,便直接问在门口玩耍的灵儿,还趁机向灵儿释放虚伪的“善意”,比如抓一把瓜子花生给她,给几个枣干,或是一块柿子饼。不过灵儿虽然心智有所欠缺,但对于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却有着莫名敏锐的本能直觉,所以,对于陌生人突然笑着给她东西吃的行为非常戒备,直接就躲到钟小妹身后了。

钟小妹在村上也是出了名的泼辣悍丫头,那些人也是不敢招惹她的,只能灰溜溜离开。

钟来春听说钟希望回来了,急巴巴地就跑来了,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和钟希望说上话,便看到了正在和钟爹聊天的一名小战士。那一身英气十足的军装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将他深埋心底的那点遗憾给勾了出来。他顿时什么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匆匆向钟希望问了几句有关郑曙光的情况便离开了。

“咦?叫春咋才来就走了?”钟娘诧异地问,以往这孩子哪回不是在他们家吃了饭才回去的?即便希望去平京那段时间,这孩子也是时不时就来蹭顿饭的,这次咋这么反常呢?

“看到当兵的就受刺激了呗!这会儿估摸着他心里可能在想着他爹娘咋这么不争气,咋不给他多生几个兄弟姐妹的事吧!”

“噗!”钟娘忍不住笑出声,没好气地白了钟希望一眼,“又瞎说!”

钟希望只但笑不语,以她对钟来春的了解,他确实有可能在想着这件事。

而此时走在回家路上的钟来春冷不丁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有些不耐烦地拿手背蹭了蹭鼻子,将心里的那股子难受感觉给憋回去。

钟来春抬眼看向远方,忍不住想着,他爹娘咋这么不争气捏?咋不给他多生几个兄弟姐妹捏?如果他不是家里的独生子,那么他此刻应该也会和刘铁蛋他们一样去当兵了,穿着和刚才那个小战士一样的军装,若是他穿上那身军装,一准比刚才那个小战士还要英气十足!

初一的下午,孙来福娘俩便跟着郑家老两口离开了。

他们娘俩也没带多少东西,以前的旧衣物和被褥都没带,只带了几身钟希望给他们做的新衣裳,以及孙大山留下的积蓄和几样遗物。临走时,钟希望准备了一筐吃的东西让他们带上,诸如辣酱、肉酱、咸鸭蛋、卤肉、馒头、油酥饼、炸丸子等。

灵儿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坐在车里很不开心,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

钟希望最后又递给她一个带盖的,只有一尺见方的小巧手提竹篮:“灵儿,这里面是你最爱吃的,要乖乖听话啊!”

灵儿本来就对这个从没见过的方形小竹篮感到很好奇,又听到有好吃的,坏情绪立马就消失无踪了,开心地笑起来,并忍不住打开盖子查看里头都有些什么吃的。

“等会儿再看,来,把这个坠子戴上吧!”钟希望将那个灵儿曾经送给她的小玉锁坠子又戴回她的脖子上。

郑家老两口见了,不由地在心里又给钟希望加分了,真是个知情知趣的好姑娘!灵儿能遇到她也是灵儿的福气啊!

“不要,俺送给希望了!”灵儿漆黑的瞳仁里突然积聚起泪水,扁着嘴道,“希望不要坠子了,是不是也不要灵儿了?”只要钟希望敢点头,她立马就会嚎啕大哭给她看。

“不是啊,我当然……”呃,这个“要不要”的回答还真是有点别扭,“喜欢灵儿了,只是这坠子是灵儿的父母送给灵儿的,是灵儿最最宝贵的东西,灵儿要一直戴在身上才行,你可以送样别的东西给我嘛,嗯,就送你最喜欢的那颗小石头好了!”

灵儿虽然没有哭,但明显还是不愿意,虽然她懂得不多,但她还是知道小石头不如坠子好的,所以执拗地不肯再收下坠子。

孙来福皱着眉头,在他看来既然已经送给钟希望了,哪有再拿回来之理,刚想开口说话,却听钟希望道:“这样吧,灵儿先帮我好好收着,等你下次回来再给我行吗?”

灵儿一听自己下次还可以再回来,顿时就开心了,点点头,乖乖地将坠子戴回脖子上。

车开出没多久,灵儿就将方形竹篮的盖子打开了,只见篮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小零嘴,有罐头瓶装的,也有直接用油草纸包的。灵儿好奇,一样样都拆开来看了,有枣干、柿子饼、糖裹花生米、五香豌豆、香辣咸肉条、奶糖、奶油小饼干等等。

“啊,希望丫头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呀!”郑奶奶见灵儿一点点拆包,忍不住就伸头看了看,虽是为了讨好灵儿,但也确实被惊到了。

“嗯,都是好吃的!”灵儿开心地回道,然后马上又想到这个老奶奶之前吃了她的糖,于是赶紧又一一将零嘴给包好,就怕老奶奶又向她讨要,完忘了,一开始也是她主动给人家,人家才吃的。

郑家老两口因为找回了女儿和外孙,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灵儿因为有了小零嘴,又因为第一次坐汽车,心情也一直很愉快。

只有孙来福一直沉默着,虽然他和他娘现在是去往亲人所在的地方,那里以后也会成为他们娘俩的家,但于他来讲,那里的一切也都是陌生的,而这里,这个小镇,这个小王村才是他们娘俩的老家。

孙来福对未来一时间有些茫然,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郑爷爷将孙来福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注视着他的侧脸,愈发觉得他像极了自己的大儿子,嗯,也像二儿子,毕竟他的三个孩子在相貌上还是非常相似的。

当晚的晚饭,钟希望家仍然是吃的饺子。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没有郑家老两口和两名小战士在,钟爹钟娘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一边吃一边照例聊起家常来。

钟希望也是这时才知道今年李毅峰又给他们家送年礼了,而钟爹钟娘也是回了礼的,回的是钟希望做的辣酱,肉酱,咸鸭蛋什么的。据钟娘说,那个负责送礼的老罗没见到钟希望在还挺失望的,那脸当时就拉成了驴脸,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带上钟爹钟娘给的土产就回去了。

钟希望听了心里立马就明白老罗是想要什么回礼了,又想起钟娘刚才形容的老罗的驴脸,忍不住就笑起来。这一年来也承蒙李毅峰照顾生意了,改天,她和钟来春亲自走一趟给他送点礼得了,顺便也见识见识这个时候的海市长什么样。

钟小弟的情绪有点低落,一来是好友孙来福离开了,自然有些离别伤怀;二来是他想到孙来福要到大城市去了,他也是有些羡慕的。

钟希望见了,直接就道:“好好念书,将来到平京上最好的大学咋样?”

“真的吗?俺大姐?俺将来可以到平京去上大学吗?”钟小弟激动地问。

钟希望一怔,她也是随口一说,貌似这年头不大容易啊,不过只要自家小弟不放弃,哪怕到三十几岁了也是可以去上的嘛!

钟希望敷衍地点点头,钟小弟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就好像他马上就能去上似的。

“那俺也要去上大学!”钟小妹原本是没心没肺地咬着饺子吃得欢,听到她二哥说要去平京上大学,她也跟着嚷道。

“好了好了,赶紧吃你的饭,还大学呢,先把你的小学上好再说吧!”钟娘白了钟小妹一眼,钟小妹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继续吃饺子。

钟希望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弟妹,她这个重生回来的老太太还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去上大学呢,想不到她家弟妹倒是有这个意愿,不错,有志气!值得好好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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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是预定一更的,可是今天上了人气推荐,至少得更八千字,所以,这是二更。

明天后天,也都是二更哦,a,这是逼迫我不得不拼命抽空码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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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像宠孙子一样宠他

晚饭后,钟娘催着钟小弟和钟小妹洗脸洗脚上床睡觉,钟爹也先洗了到堂屋睡了,厨房里只剩下钟娘和钟希望娘俩。

钟娘将厨房的地扫了一遍,又将灶口的柴草整理了一下,以确保灶膛里的火星不会意外迸出来沾到柴草上。

钟希望这时已用温水洗净了锅碗瓢勺,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善后。

完事之后,钟希望擦干手,笑着对钟娘道“俺娘,你有话对我说吧,走,咱们娘俩到洗澡间边泡脚边说”

钟娘被闺女说中心事,脸上略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却很熨帖,这说明闺女一直很关注她,了解她,所以才会第一时间看穿她的想法呀

“唉,有个冰雪聪明的闺女就是省心啊”钟娘忍不住就感慨了一句。

钟希望没忍住笑出声“俺娘,你这冰雪聪明的词是从哪儿听来的,怪讲究的”

钟娘听出钟希望在揶揄她,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但这一眼也是满含笑意的“咋了你娘俺讲究一回不行吗俺觉得冰雪聪明这个说法好听啊,跟俺大闺女最最相配了”

“矮哟我滴个娘嘞,你再夸我几句,我都不好意思了”钟希望一手挽着钟娘的手臂,一手端着油灯从厨房走出来。

钟希望家当初盖房子时,特意在东屋与前屋的接缝间的小巷子里单独隔了一小间,里头铺了青石板,挖了下水道,留作洗澡用的。

钟希望从空间端出一盆热水,不是平时给钟爹钟娘泡脚的药浴池的水,而是花香精油浴池内的水,钟希望也是随意选了一款玫瑰精油的。

水一端出来,钟娘就有些惊喜地凑上去闻了又闻“这不是药材吧,是花香啊,真好闻”说着便伸手捧起水又凑到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啊,这土地神还真会享受啊,他不是男的吗咋还用这么香的水洗澡啊”

钟希望不由地一怔,她已经很久没用土地神这个梗了,钟娘乍一提起她还有些愣神。

她发现钟娘貌似非常喜欢这个玫瑰精油的水,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她之前一直注重调理一家人的身体,给他们泡澡的都是药浴池的水,倒是忽略了钟娘也是女子啊,但凡女子谁不喜欢把自己弄得香香的,漂漂亮亮的就是她自己,相较于药浴池,她更常在花香精油浴池内泡澡。

钟希望有些愧疚了,见钟娘小心翼翼地捧水洗脸,生怕浪费了那香香的水,她直接就将家里的大澡盆拎着去了空间,转瞬就端了一大盆的玫瑰精油水出来。

“俺娘,快,你干脆泡个澡吧,我替你搓背”

钟希望说着,急忙跑到厨房将那个小泥炉子拎进来,朝里头加了几块木炭,将风门拉开,给洗澡间取暖。..co将门关实,将上头的棉布帘子放下来,保暖。

钟希望准备好一切,见钟娘还坐在小板凳上发愣,便道“俺娘你咋还不脱衣服啊趁水热赶紧洗洗啊”

钟娘被钟希望这见风就是雨,呃,不,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给惊住了,过一会儿才缓神“这大冷天的,你说你费这事干吗俺等天暖再洗澡就行了”

不过,说归说,钟娘还是麻溜利索地脱了衣服踏进了澡盆里。

钟希望就负责不停给钟娘续水,待她泡透了,给她搓背。

洗澡的时候,钟娘就感慨了“唉,这辈子有你这么个有本事又体贴的闺女,俺王翠儿真是值了”

钟希望听了面上笑着,心里却酸了,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但爹娘却好像都觉得她做了很多似的。他们可以为儿女付出奉献一切,但对儿女的要求却很少很少,哪怕只是关心问候他们一句,他们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俺娘,你要是喜欢这个香味的水,以后我就经常弄来给你泡澡咋样”钟希望一边给钟娘搓背,一边笑着说道。

“太费事了,大冷天的没必要,等天暖了,自己烧一大锅水就得了”

“不费事,只要俺娘你喜欢,我就给你弄来洗俺娘你身上洗得香香的,人也精神漂亮,俺们家看着都喜欢,嗯,尤其是俺爹”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啥呢不害臊”钟娘被钟希望说得臊红了脸,但转而就想起了她之前要问钟希望的话了。

“希望啊,你也长大了,虽然在爹娘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可有些事也不得不考虑了”钟娘说的时候还在斟酌着怎么才能说得更委婉一点,却不想钟希望直接就直白问出来了。

“你说的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

“”钟娘一怔,心里暗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吗没想到她家希望早就在考虑了,她突然就觉得闺女太过省心也有点不好了,这让他们做爹娘的得有多寂寞啊

“希望,你跟娘说实话,你对小光那孩子”钟娘这话还没说完呢,钟希望便接过去了

“我也说不清楚啊,我从平京到家的一路上都在想,结果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许是这辈子对爹娘太过信赖的原因,钟希望便没打算瞒着钟娘,直接便将郑曙光在医院时向她表白的事情说了,“俺娘,你替我分析一下,我对郑曙光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吗反正我是觉得我一直把他当成小辈来喜欢的,就像喜欢希冀、希楠、孙来福和钟来春他们一样”

钟娘听后更是惊得瞠目结舌了,她没想到闺女去一趟平京就被那小子给表白了,但她更没想到的是她闺女竟能迟钝成这样,还当成小辈来喜欢她还没那小子大呢,充啥长辈啊

“俺可不觉得你对那小子像对待希冀和希楠,你对那小子可比对你弟妹温柔和气多了。小时候就对人家嘘寒问暖的,一点也不忌讳地拿东西给给那小子吃,你对叫春和福娃可没这么不谨慎过吧每年做衣裳时都顺带着给那小子做一件,虽然叫春和福娃也有,但明显是不一样的,你别不承认,俺可都看在眼里呢,那小子的衣服明显就多费了不少事,绣的还都是暗纹,俺当时就不明白,你说你绣暗纹他又注意不到,你费那事干吗”

钟娘一开始数落就停不住了,而钟希望在听到钟娘的分析后,第一次开始解剖自己当时的心思,是啊,她当时费那事干吗呀结果送不出去还都穿钟来春身上了

“每回俺们问你吧,你还都挺坦荡地直言说喜欢那孩子,就因为你太过坦荡了,反倒让俺们没办法说什么了,俺们当时想过你可能自己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你那时候年纪还小,俺们要是问了,反倒不妥当。”

“几年前,小光那孩子不是还特地来找过你吗当时俺就觉得他是对你有那种心思的,不过那孩子也是个老实的,估摸着觉得你还小,也就没明着说出来。可是你当时的表现哪,唉,可不就是见了喜欢的人时便掏心掏肺对人好吗好吃好喝伺候着人家,最后还塞了一大包东西给人家”

钟娘不无揶揄地斜瞅着钟希望,钟希望难得地囧红了脸。

“俺娘,我对自家人不就是这样吗那孩子得我眼缘,我看着顺眼,所以就想对他好点”

“是呀,你对自家人就是这样的,不过,小光可不是咱自家人啊不过那孩子倒是个不错的,长得好看,性子好,懂事不多话,关键还有良心,走时还留了钱给咱们家,之后还寄了身军装给你”

“是吧俺也是觉得他性子好,有良心”听到钟娘夸郑曙光,钟希望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可你不也寄了一大包东西给他吗吃的穿的都寄过去了,还动不动就写信”钟娘无奈地瞅着自家闺女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

“那不是人孩子也写信给我嘛”

钟希望也发现钟娘正在看她了,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话说她之前做任何事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呀,可她娘现在一跟她重新捋一遍后,她突然就发现她以前的行为貌似是非常那什么让人误会的。

钟娘洗好上来才发现自己忘记拿干净衣服换身了,不过她一上来,钟希望就照顾周到地拿了一条干净的白色棉布床单披在她身上,然后将她的换洗衣物递上。

钟娘又是愣了愣,闺女对自己这么体贴周到,让她都不忍心再说她了。

“不过,希望啊,你要想好啊,小光那孩子可是个当兵的,一年到头也不沾家几天,而且,你要是嫁给他,就得嫁到平京去了,离咱们这里千里迢迢的,咱们以后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钟娘说着,突然就心酸地红了眼圈,声音也哽咽了。

钟希望抬手摸摸钟娘的头,情不自禁地将她搂进怀里安慰着“俺娘啊,你这想得可真够远的,我现在还不确定对那孩子有没有那个心思呢你咋就一下子跳到我嫁人的时候了再说了,这辈子我还想好好孝顺你和爹呢,哪可能会丢下你们不管我决定了,就按你和爹说的,我不嫁人,我给你们找个上门女婿成吗”

钟娘被自己闺女搂着还是头一回,脸臊得通红,但心里却是欢喜的,尤其是听到闺女的话,心里就更舒坦了,笑嗔了她一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舍不得为难那孩子,屁颠颠跟人走了”

听钟娘如此一说,钟希望顿时心虚不已,上辈子的她可不就是以男人为天,屁颠颠地就跟着私奔了吗

“不会的,如果他不答应,我就不答应这门亲事”钟希望为了安抚钟娘,直接表了态,虽然她觉得这个“他”还没着落呢

“等小光那孩子来提亲时,你亲自跟他说吧”

钟希望一听就头大,她娘怎么就那么笃定郑曙光会来提亲呢不,不对,她想知道的是她娘怎么就那么笃定她对郑曙光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呢

“俺娘,我咋觉得我对郑曙光的感情不像你说的那样呢我看到他我就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就想对他好,我这样的心理正常吗”钟希望还在纠结着。

钟娘忍不住嘴角抽抽,这个傻闺女,平时那么精明通透的一个丫头,咋在这方面就这么迟钝呢

“你是俺生的,正常得很娘跟你这么说吧,你呀,是喜欢那孩子喜欢得狠了,所以才把他当孩子疼着宠着,这是很正常的,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想要一直疼着宠着那个人,就像宠儿子一样”钟娘难得说这么直白的话,钟希望还没怎么有反应呢,她自己倒是羞臊得不行。

钟希望终于还是听明白了,虽然还有些怀疑,但又莫名觉得她娘说得是对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呀

“我觉得我的情况比俺娘你说得要更严重一点。”钟希望叹了口气说道。

“啊什么更严重啊”钟娘没听明白。

钟希望抿了抿唇,皱了皱眉道“我是像宠孙子一样宠着他呀”这要是按钟娘说得那样,她就是爱惨了郑曙光那孩子呀

“噗”钟娘没忍住一下子喷笑出声,这一刻她觉得她闺女认命的小模样真的是非常招人疼的,当然,如果她能有幸了解后世的网络文化,那么她就会知道有个更为生动的形容词,那就是萌。

钟希望并没在意钟娘的笑,而是被自己接下来的由结论抽丝剥茧式地向前推进后,得到了一个让她很想当鸵鸟的事实她还真的是从小就看上了郑曙光。

钟娘穿好衣服推开门走出来,身后,钟希望将小泥炉的风门堵上后,顺手拎着去了厨房。

钟娘回堂屋的东隔间睡觉了,钟希望收拾完洗澡间,也回到西屋。

钟小妹已经睡着了,钟希望直接进了空间,将自己也泡进玫瑰精油的浴池水内。

待钟希望洗完澡出来准备继续钻研学习医术时,机器人小拉却不声不响地在她身边来回晃荡着观察着她。

“小拉,你这什么毛病中毒了不然干吗一直围着我打转”

小拉一脸疑惑不解状“奶奶,你今天的情绪数据波动频率与以往有所不同,虽然不太明显,在外界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希望也是一脸懵“是吗那可能是奶奶我恋爱了”

小拉一听,立马又重新扫描了一遍钟希望的身体,卡通萌童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奶奶你体内的多巴胺、异丙肾上腺素、苯乙胺和内啡等神经系统中兴奋物质的分泌量较以往有所提高,虽然不太明显,确是恋爱了无疑”

钟希望嘴角一抽“瞎说八道奶奶我这个恋爱可是从以前就开始了,你以前也给我检测过身体,怎么就没发现这些兴奋物质的分泌量水平提高了呢”

小拉不动声色地解释“那是因为你以前确实没什么变化啊应该是奶奶你今天才开始自我意识到吧”

钟希望她没办法反驳,虽然到现在她也还是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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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亲们,今天有两更,一更送上,二更下午两点钟左右

第146章:惊!(二更)

钟娘回到堂屋的东隔间时,钟爹已经睡着了,听到动响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翠儿”

“嗯,是俺”钟娘脱了衣服爬到床里头,钻进已经被钟爹焐暖的被窝,不由地舒了口气。..cop> 钟爹睡觉也是很轻的,钟娘过来时他就醒了,但还有点迷糊,只觉得有风拂过,鼻息间有股淡淡的花香味飘过,似有若无的,却让他挺惦念。

等到钟娘钻进被窝时,那花香味就又出现了,他不自禁地便朝花香味偎靠了过去,搂抱住那香味的来源,嘴里嘟囔道“媳妇儿,你今天好香”说着还将脸埋进钟娘的脖颈处用力嗅了嗅,情不自禁地就胡乱亲起来。

钟娘羞臊得不行,伸手推钟爹“你干啥呀,老不正经的”

“媳妇儿翠儿你今天真的好香俺俺想”

“你别呀别让孩子们听见了轻轻点”

钟娘的声音到后头渐渐便细碎了,柔化了。

暗色里,两人急促且暧昧的喘息声彼此交织着,蒸腾着。

钟爹和钟娘也算是半路夫妻了,两人先头都有段不算愉快的婚姻经历。

钟希望出生时,钟爹是四十一岁,如今钟希望都十八了,算起来钟爹今年已经有六十岁了。而钟娘比钟爹小十岁,今年也五十了。

不过,因为这些年来钟希望一直在帮他们调养身体,他们也没有再干那些太过劳累的重活,所以如今的他们看起来倒是比钟希望刚重生那会儿还要显得年轻精神。

钟爹老实木讷,但其实内心里是善良温柔的,他比钟娘大很多,所以觉得自己要多让着她。而钟娘也是善良温柔的,钟爹这般待她,她自然也会同等甚至更多地回报过去,如此一来,二人间相处自然和睦。

所以,虽然他们和农村的大部分普通夫妇一样,在平平淡淡中很自然地生孩子,养孩子,过日子,但他们从没有大吵大闹过,也没有将粗鄙辱骂的言词当成口头禅有事没事张口即来过,或许偶尔会有拌嘴生闷气的时候,但很快便会和好如初。

然而,诚实说,自打他们生完钟小妹后,就没怎么在一起了,一来是孩子够多了,二来是生活所迫,谁还有那个心情尽管后头钟希望一点点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但两人对于夫妻间的那点事也都没有多大兴致,这些年里,他们在一起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谁知今晚这老男人是发了哪门子疯,怎么就

钟娘在浮浮沉沉里羞得满脸通红。..cop> 当初即便是在他们新婚期间,钟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那啥过。两人都不是初经人事的,选择结婚在一起也是抱着明确的目的的,那就是搭伙好好过日子,所以也没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心思,也是等到他们有了大闺女之后,两人间的感情才渐渐深厚起来。

不过,有感情归有感情,那之后生孩子的事也没少做,但也没像现在这般

钟娘觉得钟爹真的是疯了,他们都老夫老妻的了,他居然还有脸在她耳畔低声说着那些年轻时都没说过的荤话,羞得她想死。但奇怪的是她今天也好像变得有点不正常了,明明不想的,但心里却又兴奋期待着,身体好像也不受控制了

事后,钟娘枕着钟爹的胳膊,跟他说起钟希望的事,然后,钟爹原本还有点蠢蠢欲动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冷水给浇灭了。

他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要嫁给别家小子了,心里就非常不舒服,哪怕是招上门女婿也是一样。

钟娘显然没察觉到钟爹情绪的异样,依旧轻声跟他说着话。因为两人挨得近,所以钟娘说话时,嘴里呵出的气息难免便会波及到钟爹的脖子,如此一来倒像是不经意的撩拨了,再加之钟爹原本就余韵未消,于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便可想而知了。

且说,钟希望在空间里学习了一天后,又到浴室泡澡。踏入浴池时随意按下池边的按钮,却不想又是之前泡过的玫瑰精油的水,她也没有再重新换过,直接将整个人泡进去。

钟希望之前泡澡时,最常用的便是清新柠檬味的水,偶尔会换换其它香味的,但仍有很多种香味没有试用过,毕竟她在空间里一心忙着学习和锻炼,在这方面花费的心思很少。

她之前给钟娘用的玫瑰精油水也是她随意选的,她自己并没有用过,发现钟娘很喜欢后,她也泡了一回,感觉还行,就是味道于她来讲太过香浓了一点。

钟希望设定了时间,泡二十分钟,然后像往常那样闭上眼静静等待。泡了几分钟之后,她便开始昏昏欲睡了,也就在这时,浴室内突然传来舒缓柔和的轻音乐,音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立体环绕的那种。

钟希望蓦地睁开眼警惕地四处张望,还以为是什么人突然闯进来了,但看了一圈,除了轻音乐还在耳畔缓缓流淌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cop> “还真是奇了怪了,我都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还头回遇到这种见鬼的现象”钟希望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然后,她便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浴池,想着是不是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按钮,突然被她不经意间触发了。她首先查看的便是那一排排代表不同种类的花香味精油水的按钮,一一扫过之后,她找到了音乐突然播放的原因。

说起来有点可笑,因为她一直都没有发现浴池的按钮还有别的很多功能,比如,音乐播放、影视剧播放、搓澡、按摩等等。

而且她还发现了玫瑰精油水的功用说明,除了能够由内而外很好地调养女性的肌体和皮肤外,还能够抚平情绪,提振心情,舒缓神经的紧张和压力,以及催情。

这些说明的知识她其实都知道,毕竟她已经将医学上初级、中级的理论知识和实操都掌握得非常熟练了,高级的理论知识和实操也已经在学习了。

不过,她还是大意了。

她看到“催情”二字是被特别加黑加粗的,旁边亦有补充解释,空间出产的这款玫瑰精油水是特别制作的,其香味在催情一途上有着极其强效的作用,特别是对男性。

钟希望看完之后,嘴角就抽得非常非常厉害了,心里不由地骂道奶个孙砸不看使用说明书的下场就是典型的坑爹坑娘啊

也不知钟爹钟娘咋样了呃,她实在不敢想象啊

钟希望赶紧将玫瑰精油水换成了她平时用的清新柠檬味的水,又泡了三十分钟,直到感觉身上的玫瑰花香味都被清新柠檬取代了,才从浴池内出来。

初二早上五点多钟,钟希望从空间里出来。

钟希望今天要去小王村看望秦老头祖孙俩,一早便将要送给他们的东西整理出来。虽然钟娘说过年前已经让钟小弟送过东西了,但钟希望这次还是装了满满一背筐,仍然是她做的一些吃食以及空间里酿制的药酒和果酒。

整理完东西,钟希望接着便到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灌满了两个暖水瓶后,又将锅里的水添满,灶膛里还有未熄的火,正好能将锅里的水烧个三四成热,回头舀出来洗手洗脸刚刚好。

早饭钟希望已经在空间里做好了,就等着家人起床后再端出来。

钟希望出了厨房拿起扫把,准备将院子再清扫一遍。

此时已经六点多了,天色已经亮了,虽然光线还是有些暗。以往钟希望从空间出来时,钟爹钟娘也都起床了,可是今天这两人却没什么动静,显然还在睡着。

钟希望多么希望自己这时候能够单纯无知一点,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原因,自己在心里囧得不行,急忙甩开脑内少儿不宜的想法。

钟希望先是将二奶奶家的院子打扫完,而后又扫了自家院子,扫到前屋时,将大门打开,准备再将院门口的路也清扫一遍,却不想门一开,一抹草绿的身影便撞入她的眼帘,她当场就愣住了。

“希望,你起了”

清幽暗淡的晨光里,一身军装的郑曙光站在门口的路中央,两旁的低矮栅栏更衬得他身材颀长挺拔。

他定定地凝视着钟希望,眼神深邃明亮,微微上扬的嘴角柔化了他英俊清冷的面容和一身的冷硬之气。

钟希望也是乍见不可能会出现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而有些被惊到,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既是惊讶,但同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而且不可否认的是,见到他,她心里很高兴。

方才那一声问候里钟希望听出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正常的低沉暗哑,她第一想法里便是这傻孩子还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呢,天这么冷,肯定冻坏了

钟希望发现自己心疼了,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感觉时,她又是怔了一下,同时在心里认命地叹了口气,可能,也许,大概,埋笔她是真的早就将这个孩子放在心里了,无论是小时候的他,还是现在长大后的他

钟希望发现真正正视自己的感情后,其实也没那么纠结,就好像原本罩着的一层薄云浅雾,一阵清风吹来,顿时雾消云散,视野也下一子明亮清晰起来。

钟希望没有过多踌躇,放下扫把,小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就朝家里走。

郑曙光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担心钟希望会因为他之前的表白而直接将他关在门外,却不想见到她笑着朝他跑来,在她的小手拉上他大手的一瞬间,他觉得他的人生都圆满了。

她跑来似一阵清风,夹带着淡淡清新的芳香,缭绕在他的鼻间,吸入肺腑,蔓延至整个胸腔,给予心脏猛烈的悸动。

这一刻他想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他想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

郑曙光被拉着的那只手臂猛地一用力,毫无防备的钟希望便一下子落进他怀里,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钟希望便巧劲躲了出去,嘴角自信而又挑衅地勾起“小子,跟我比你还差得远呢”

郑曙光略有些不自在地抿抿唇,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有些得不偿失了,没抱到不说,连小手也没得拉了。

“来吧,我们一起吃早饭”钟希望率先跨进大门,撩开厨房门口挡着的布帘走了进去,在郑曙光踏进大门之际,她便已端着早饭又撩开布帘出来了。

早饭很简单,白米粥和包子,外加一小碟小咸菜和四个水煮蛋。

白米粥熬煮得时间长,表面浮了一层米油,米粒都爆开了花,晶莹饱满地缠绵在一起,含在嘴里绵软适口,唇齿间都是米香味。

包子个大皮薄馅儿多,有纯肉、萝卜粉丝、白菜豆腐三种馅儿的,每种馅儿料都美味可口。

小咸菜用了香醋麻油和青翠的葱花调拌的,爽口脆嫩,非常开胃。

而水煮蛋也是煮得刚刚好,蛋白鲜嫩,蛋黄稍稍带点q弹的口感。

钟希望只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水煮蛋,半个白菜豆腐馅儿的包子便饱了,坐在桌前看着郑曙光喝了三大碗粥,吃了七个半包子,三个水煮蛋并一碟小咸菜。

“饱了吗”钟希望笑眯眯地问。

郑曙光点点头,虽然觉得被钟希望盯着看有点不自在,但心里却是欢喜的。

“那咱们出去走走”钟希望提议,实在是钟爹钟娘还睡着,她就这么让郑曙光呆在家里总感觉有点不妥。

钟希望手里有二奶奶家的钥匙,所以她打开二奶奶家的院门进去,从两家院墙上的小门进到自己家,将院门从里头插上再从二奶奶家的院门出来,最后锁上二奶奶家的院门。

郑曙光看着钟希望兜了一圈,费了一番事,略一想便明白她是为了家人的安和方便才如此做的,心里又为她的周到细致而悸动了几分。

两人并没有从村里人家的门口经过,而是直接从钟希望家西边的小路绕过去再朝东边的小山方向走。

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空旷的田野里,冬小麦被冻得蔫巴巴地趴在地皮上,远处的小山呈现出青霭霭黑黢黢的颜色,树木伸展着光秃秃的枝丫,交错着构成一幅冬日萧凉但又不失野趣的图画。

两人一路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两人齐齐转脸看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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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亲们,二更送上,完毕

第147章:大起大落

“你冷不?”

“你冷不?”

几乎是异口同声,一瞬间的怔愣,两人又各自转回脸继续朝前走。

钟希望心里想的是,啊,孩子到底是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她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里很欢喜。

而郑曙光此时想的却是,到底是他的小丫头,就是同别人不一样,关心他已经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了。

此时,她就在他身前方一步远的距离,她的小手就垂在身侧,他感觉自己一伸手就能牵到,必定是软软暖暖的触感。

有了这个想法,他的心里便像长了草,又似发癔症,上了瘾似地盯着那只白净纤细的小手看。

但是,他到底没敢牵上去,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来到了东小山的山脚下,最后走到一处小山坡的背风面,在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槐树底下站定。

郑曙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钟希望同志!我,郑曙光,过来兑现昔日的承诺了!”

郑曙光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衬着他那一张英俊清冷的面容,倒显得像是在面对着什么生死绝地的大考验一般。

钟希望一懵:“啊?什么承诺?”

郑曙光头皮一紧,脊背都不自禁地挺直了,他早有预料钟希望会忘了这茬儿,或是虽然没忘但也没当一回事,更或者没忘也当一回事了,但却顾左右而言他试图用言语干扰混淆视听……

如今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丫头果然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郑曙光心里有些失落,但现在可不是失落的时候,他早已决定了这辈子就是为着那个承诺而活的。

“当初你教我练武认字时,曾经亲口向我讨要了承诺。”郑曙光一边说,一边小心谨慎地观察着钟希望的面部神情。

“还有这回事?”钟希望蹙眉,习惯性地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抱臂回想事情。

她当时有向郑曙光讨要过什么承诺吗?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她只记得当时郑曙光送了她一盒手工制作的木质小玩意儿,她很喜欢,至今还好好保存着。

她记得自己当时夸赞了郑曙光,至于具体说过什么话,倒是真的……呃,不,她记起来了!

钟希望原本蹙着的眉头不由地跳了跳,嘴角也不自禁地抽了抽,她记起来了,她当时玩笑似地说了一句:……你也不用想什么报答不报答了,干脆就像电视里演得那样,待我长发及腰时,你就过来娶我吧!

哈,哈,哈!

“想起来了吗?”郑曙光心里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提了起来,认真道,“我长大了,所以我过来报答你了,那个承诺一定是要为你兑现的。..co希望同志,你怎么说?”

别看郑曙光表面显得十分淡定自然,但其实手心和后背都已经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

钟希望本身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上辈子能主动追求男人,最后还不顾父母反对直接跟着男人私奔的行事风格,虽然自私任性,但也不得不说她还是一个非常遵从本心行事,敢作敢为的人。

这辈子重生,她改变了许多,她在尽量弥补上辈子没有做到,也无法做到的遗憾,但其实她性格中的敢作敢为因子还是存在的,只不过现在加上了诸如“成熟”“理智”“设身处地”等多重保险。

“首先,”钟希望也表情认真地看着郑曙光,“你之前在医院里对我的那个表白,我的回复是——”

不是钟希望故意要效仿某些节目主持人经常用的套路,而是她在说出那句话时也是需要勇气的,尽管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九十多,但还是会有点小紧张的。

郑曙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钟希望的嘴唇上,既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心里揪扯得难受。

“我也是喜欢你的。”钟希望坦然承认,但说出口后还是有些许的不自在,不自觉地就抬手将耳边的那一小撮根本就撩不上去的细小软发撩向耳后,重复了好几次。

若是此刻钟娘在此,她就会知道,她闺女的这个小动作通常就是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下意识的行为,尤其是当她听到长辈们夸她的时候。

这个答案太过悦耳动听,巨大的惊喜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席卷心间,使得郑曙光有一瞬的懵,下一秒他就激动得身都在发抖,但其实他表面上仍然一派淡定自然,只是垂在身两侧的那双不停攥紧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重复了好几次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郑曙光惊喜的同时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很想说“你再大声说一遍”,但又怕再一遍的答案不是他刚刚听到过的那个。

他也还有些疑惑,想问清楚,钟希望对他说的喜欢是否如他喜欢她一般的喜欢。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问这个就显得太过愚蠢白痴了,既然人家都已经明确回复是喜欢他的了,也没有“但是,可是,然而”等等一切万恶的转折词,那不就是明显在说她的喜欢一如他的喜欢吗?

郑曙光一边激动狂喜,一边又在脑内快速进行着各种理智的分析推测,就在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可以上前拉住钟希望的小手,再适时地表表他对她的一腔情怀之际——

“不过……”钟希望略显犹豫地开口。..cop> 郑曙光突然就身形晃了晃,心间的狂喜也在瞬间冰冻,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青白,他怎么就忽略了呢?“不过”也特么是个该死的转折词呀!

“嘣”地一声,郑曙光脑内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然后,在钟希望准备接着说下去的一瞬间,郑曙光猛突然跨步向前,猛地将她搂抱进怀里,眼神黑森森地注视着怀里人的那张即便在冰寒的天气里也依然粉嫩莹润的唇,刻不容缓地俯脸亲了上去。

但是,他没亲到,他的嘴唇被钟希望一指点住了,同时被他搂抱的姿势也在瞬间便被她化解了,变成了他的一双手被她的一条手臂给钳制住的诡异的相依偎的情形。

“我还没说完呢!”钟希望难得地娇嗔了一句,同时瞪了他一眼,那黑白分明,秋波流转的大眼睛流露出别样的风情,而主人却完不自知。

郑曙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想开口说话,但又不舍得惊扰唇上轻贴的那根手指。

“我作为家里的长女,是要担负起家里顶梁柱的责任的,所以我不嫁人,只招上门女婿,你那边能答应吗?”钟希望说着,同时也在不自觉地关注着郑曙光脸上的神情反应,诚实说,她心里也有点小忐忑。

郑曙光不明白为何她身为家里的长女就该担起顶梁柱的责任,她不是还有个弟吗?不过,他没有问出来,他的脑内也在快速思考着,几乎是马上就回复了钟希望。

“没问题!”郑曙光回答得很坚定。

“你不用问问你家里的长辈吗?”钟希望是知道郑曙光的为人的,绝对是说到做到,所以她无需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究竟有几分,但是她觉得他回答得还是太过草率了,他们家的长辈,尤其是他那个骄傲漂亮的母亲,一准会反对的。

“问不问都一样。”他的婚姻他自己做主,不管他们同意与否。

钟希望的嘴角抽了抽:“你就不怕他们伤心?”

郑曙光有些不舍地看着钟希望松开对他双手的钳制,一句心里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就不怕我伤心?”

钟希望怔怔地望着郑曙光,心里再次感慨,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闷不吭声了!

这样,挺好!

“我要做你的上门女婿!”郑曙光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钟希望抬眼看向郑曙光,恰好望进他满含情意的眼神里,有些醉人,她不着痕迹地敛下眼睫,继而转脸看向远方。

天色渐明,天空显露出一缕缕淡青浅白的云絮。远处连成一片靛青之色的树木人家也渐渐能够辨得分明了。

钟希望看似在远眺,但其实她并没有将远处的景看进眼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里涌过上辈子的千丝万缕,神情也满是沧桑之气,但转瞬又归于平静。

她的这副模样看在郑曙光的眼里便是神情复杂,莫测高深,似乎还有什么难题在等着他。

“郑曙光!”

来了!郑曙光心里跟着一紧。

“你介意你自己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吗?”钟希望问得轻飘飘的,就好似在问“你吃了吗”一样稀松平常。

“……”郑曙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仔细看了看钟希望的眼睛,发现她并没有在开玩笑,于是他的心也跟着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他笑了,但比哭还难看。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变着花样拒绝他吗?

钟希望懵了:“……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还问他怎么了?这丫头的心咋长的?

“唉,你别哭呀!”钟希望有些慌神,急忙从外罩褂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白底蓝格的手绢给他擦泪,边擦边心疼道,“亏你还是军人呢?一句话就让你心里崩溃成这样吗?快别哭了,我说的是假设,假设懂吗?”

郑曙光的心情当真是大起大落了,仿佛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仗那般,身心俱疲。

听着钟希望温柔细碎的安慰话语,心里好受了很多,但也有点生气,忍不住就抬手捏钟希望的脸颊,本想用力捏一捏解解气的,但指腹间细腻幼滑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马起来,于是捏变成了抚摸。

钟希望觉得脸痒,便拂开他的手,但他下一秒又摸了上来,钟希望阻止了几次没效果也便随他去了。

郑曙光摸着小丫头的脸,受伤的心终于得到了治愈,但一想到钟希望问的那个问题,他还是觉得难以忍受,不自觉地便咬牙切齿道:“我介意。”

“什么?”钟希望一愣,随即便明白他是在回答她刚才提的那个假设问题。

不过,虽然她也理解在这个问题上是个男人都会介意,但是,说实话,对于郑曙光的这个回答,她还是很失望的,也可能是她心底里对他的期待值很高吧!

钟希望一瞬间便笑得很慈蔼,叹了口气:“是吗?那还是算了吧!”

郑曙光突然就觉得钟希望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刚才那难得的娇嗔和柔美一瞬间又变回了她一贯对他的长辈般的亲和,不,似乎比以前还带了几分疏离。

虽然郑曙光一直知道钟希望的身手在他之上,但在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意识到,他的身手和钟希望比起来真是差得太远了。他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她便已经站在他的两米开外,那样子似乎是想直接丢下他回家去了。

郑曙光在那一瞬间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急切地想要拉住她的手,却发现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希望……”郑曙光急了,结果才张口就被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并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郑曙光这时也察觉到有人正朝他们所在的小山坡走来,隐秘地伸头一瞧,发现百米外的地方正走来一男一女。

来人郑曙光并不认识,但钟希望却熟得很,男的是徐方前,而女的竟是刘丹丹。

那两人似乎也想走到小山坡的背风面,也就是钟希望和郑曙光所站的地方,于是钟希望和郑曙光便移到别处给他们腾地方了。

一到背风面,徐方前便急不可耐地抱住了刘丹丹,嘴里一边说着“宝贝,想死我了”,一边就直接亲了上去。

接下来便是急切的喘息声、衣物摩擦声以及亲嘴时发出的可疑的啧啧声。

钟希望和郑曙光就尴尬了,他们都有着绝佳的耳力,对于离他们不足十米距离处的男女发情时弄出的一切声响都听得分明。

钟希望有些诧异,她记得上辈子虽然徐方前和很多姑娘都有暧昧,但其中好像并没有刘丹丹,而刘丹丹后来嫁的人家也算不错。

不过,看他们那腻乎的样子,显然是早就在一起了,徐方前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刘丹丹一定是陷得很深了。

钟希望知道,就算她现在提醒刘丹丹徐方前不是好人,刘丹丹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被认为她在嫉妒她,居心叵测地想取她而代之。

所以这闲事她还真的管不了,于是朝郑曙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赶紧离开。

郑曙光表面看起来很淡定很自然,但其实心里却羞窘得不行,所以行动力便受到了些许影响,不小心就踩断了脚边的一根枯枝。

“咔嚓”一声响。

正抱着互啃的两人顿时受惊,徐方前的一只手还没来得及从刘丹丹的棉袄里面抽出来,两人喘息未定地四处查看,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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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二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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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心结解,两情悦(二更)

徐方前便想继续方才没完的事,但刘丹丹胆子小,已经没那心思了,将被徐方前扯乱的棉袄重新整理好。

“算了,今天俺就先回去了!”

“别呀,丹丹,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单独在一起,你摸摸我,你忍心让我憋着吗?”

“呸!色鬼!你让俺摸啥呢,不要脸!”

“丹丹,我是真的爱你,你不知道吗?我每晚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那你就去向俺爹提亲啊,嫁给你,俺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到时候你想咋样……俺都随你!”

“我也想啊,可你爹那人看着就挺严厉吓人的,我有点怕他!”

“你怕啥呀,他又不能吃了你?而且你还是老师呢,俺爹挺欣赏有文化的年轻人的!”

“是吗?那我下回就去提亲!丹丹,你这回就给了我呗,我真的好想要……”

“不行!你忘了昨天早上的事了,都被两个当兵的看到了!”

“那两个当兵的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反正他们又不会再来了,怕啥?”

“你不怕,我怕!太丢人了!”

“好了,好了,我的好丹丹,再让我亲亲,你身上的香味勾得我神魂颠倒的!说起来,那两个当兵的肯定也是没开过荤的,不然也不会激动得刮破了后背的衣服!”

“你瞎说什么呀,真是讨厌……”

……

钟希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早上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呢!

徐方前又诱哄着刘丹丹磨缠了一会儿,许是心里有所忌惮,没多久两人便散开了。两人是分开走的,刘丹丹回去时还捡了一抱枯枝带回家,如此,谁见了也不会怀疑她刚才还在外头做不好的事,相反还会夸她一句勤快。

钟希望摸着下巴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等会儿咱们也这么办!”她没做过的事,倒是不怕村里人说闲话,就怕爹娘听了伤心,说起来也怪她一开始没想到这层上,就这么和郑曙光两人出来了,下回还是得注意点影响,毕竟她已经长大了。

接下来,钟希望和郑曙光便一起捡起枯枝来,见着那些不是很粗的枯死的小树也是直接一脚踹断,再折断成差不多的长度堆放在一起。两人都是力气大的,不一会儿便聚集了半人高的一大堆。

不过问题也来了,没有绳子捆上不便携带,郑曙光直接抽了腰间的皮带来用。

钟希望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郑曙光很是尴尬,但却并没有就此收回去。..cop> 郑曙光现在穿的是新军装,他倒是有些怀念之前在战场上穿的那身军装了,别的不说,关键是有绑腿啊,绑腿一拆就是现成的绳子,这时候用来正合适呀!

“你把皮带收起来吧,我有绳子。”钟希望忍住笑说道,说着便朝另一处稍高一点的山坡跑过去,只见她助跑过去,身形敏捷地攀爬到坡顶,在坡顶上一阵摸索,不一会儿便找出一条带着铁钩子的长绳子来。

“这是刘铁蛋当年的绳钩子,估摸着他自己都给忘了!”

钟希望将绳钩子递给郑曙光捆绑枯枝,见他捆绑得技巧十分熟练,眼里忍不住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

郑曙光捆好后,忽然怀念道:“这绳钩子我记得,不就是曾经把我从东大河里勾起的那个吗?”

“对呀,可不就是这个吗?当时我见了这绳钩子还吓了一跳,这万一要是勾你身上了……啧啧,万幸啊万幸!”钟希望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后怕的,忍不住就拍拍胸口。

郑曙光见钟希望照常和他说说笑笑的,但明显却在逃避刚才聊过的话题。

当初他在平京向她表白后本以为能够等到她的回复,却不想他一觉醒来她居然离开了,他当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焦上火地煎熬了三天,待发现身体已经能够活动自如后,便不顾父母反对,坐上车过来了。

到了镇上他一步不停歇地跑步到她家门口,因为想得太多,心里一直不平静,又不忍心惊扰到她的睡眠,于是在门口来回徘徊着竟不知不觉过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她打开大门。

他想过她可能会委婉拒绝他,但他绝对不接受她上一句才说了“喜欢他”,下一秒却又笑着说“算了吧”。

“希望……”郑曙光才开口却又被钟希望打断。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了,你的伤口还痛吗?”

郑曙光薄唇抿成一线,眉头也不由地蹙了蹙:“不痛了,已经好了。”

“那就好,回头,我再给你几瓶药酒调理调理身体。”钟希望冲他笑了笑。

郑曙光又忍不住开口:“希望……”

“啊,对了,你应该也听你爹娘说了吧,你爷爷奶奶找到他们走失了三十多年的小闺女了,也就是你小姑。你知道你小姑是谁吗?你小时候也见过的,就是孙来福他娘,巧吧?这么说来,你和孙来福还是亲表兄弟呢!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呢!”

郑曙光此时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索性也不说了,背起捆好的枯枝率先离开了小山坡。..cop> 钟希望在后头跟着,在郑曙光看不见的背后,她脸上的笑容也直接消失了。虽然她对自己说没关系,早就预料到了,但她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几分沧桑伤感来。

她上辈子的丈夫就因为后来知道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一直耿耿于怀着,对她冷嘲热讽了大半辈子,也折磨了她大半辈子,之所以没有离婚,估摸着也是因为她比较隐忍乖顺,对于他的打骂苛待不说不讲,一直尽心伺候着他,到老了,就更是离不开她的照顾了。

活过一辈子的她,在心态上越发务实,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结婚,但同时也对婚姻不抱任何期待,在她的想法里,结婚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找个男人搭伙生养孩子,平平淡淡过日子。

她知道自己的婚姻观非常消极,所以上辈子她从来不在儿女孙辈面前讲这个话题,所以虽然她也一直关注他们的情感生活什么的,但却从未催过婚,即便给他们的建议也都是她刻意斟酌出来的比较积极正面的言词观点。

或者说,她是一个对自己的婚姻不太积极,但却十分喜欢看到旁人积极乐观地去对待婚姻,喜欢看到旁人拥有幸福的婚姻生活的矛盾体。

也可以说,在婚姻上她是自卑的。

她是真心喜欢郑曙光的,不管是以前自以为的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还是现在不得不承认的男女之间的喜欢,总之郑曙光在她心里是个美好而特别的存在。

虽然那是她上辈子的经历,这辈子并没有发生,但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已然刻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成了她即便重生也没有越过去的的心结。这辈子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么憋屈,所以,心结不解,不如就此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路上果然遇到了出来溜达的村里人,钟希望大方地笑着同那个村民打招呼,顺嘴就夸道:“人民解放军真是太好了,这不,怕我背不动这么一大捆树枝,二话不说就帮我背着了!”

那人听了也跟着夸了几句解放军好就这么过去了,待钟希望他们走得老远了,那人才反应过来,不由地暗忖,那个解放军是谁呀?怎么最近两天钟宝福家老是有解放军去呀?难不成又有什么好事摊钟宝福头上了?

从始至终,那人都没朝男女关系上想。

回来时,两人仍旧是绕小路走的,走到屋后时,郑曙光停了下来,直接将那捆树枝放在小路上,将路拦住了。

钟希望不由地挑了挑眉,啥意思啊?

“希望!你别打断我的话,你听我说完行不行?”郑曙光急忙说道,因为害怕钟希望又打断他,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倍,差点没咬着舌头。

钟希望叹了口气,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反正结果都一样,就让他说吧!

“希望,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想起要提这个假设的,我想说的是,我介意,身为喜欢你的男人,我要是不介意才不正常吧?”郑曙光显然还是不习惯如此直白的说法,表情显得很尴尬,他偷觑了钟希望一眼,发现她很安静地听着,并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心里不由地有些失落。

“不过,我所说的介意,不是介意你有过男人,而是介意我没能抢在那个男人之前与你两情相悦,介意那男人既然得到了你为何又不珍惜你,让你有了一段伤心的经历。我更介意的是我心心切切念着怜着爱着的姑娘居然被那个男人给伤害了,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他!”郑曙光一想到如果钟希望的假设是真的,他的怒火便不受控制地烧起来,说出口的话都是一字字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钟希望笑着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伤害了我,也有可能是我先厌倦了他,不要他了呢?”

“你不会!”郑曙光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你不是那种人!”

钟希望忽然垂下头:“那你说我是哪种人啊?”

“你是个傻姑娘,别人若不离,你便绝对不会弃!你若对谁好,便是心意,死心塌地,无怨无悔的!”

“……”钟希望不说话了,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不停砸在地上。

郑曙光一开始还没发现,等他说完话等着钟希望回应时才发现她的异样。

诚实说,钟希望在他心里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在他的印象里,钟希望一直是微笑的,坚强的,勇敢的,热心的,无所不能的……

此刻这副无声垂泪的模样他还是头回见到,几乎是瞬间的,他的心便难受了,她不该是这样的,更确切地说,是他不想见到她这副哭泣的模样。

于是,等钟希望回神时,她已经被郑曙光紧紧搂抱在怀里,她的脸正挨着他的颈侧大动脉处,那里的血管正隐隐跳动着,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同时也是脆弱的致命要害。

钟希望想,只要她想,一口下去,郑曙光的命就没了,他这是将他的命交到她手里的意思吗?

钟希望突然就不想哭了,原本垂在身侧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搂抱住郑曙光的腰,然后,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他更紧的拥抱,和激动兴奋的喘息。

钟希望低笑出声,忽然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心思,一口咬上了他的颈侧。

牙齿沾上他颈侧肌肤的一刹那,她便被那滚烫的热度给惊吓住了,牙齿根本就忘了用力,怔愣的瞬间舌头似乎无意识地舔了一下……

“唔……”郑曙光一声闷哼,搂抱钟希望的手臂在原来用力的基础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然后他发现自己可耻地有了反应。几乎是瞬间的,他推开了钟希望,淡定着一张脸,但脖子和耳朵却红得出血,下一秒,他弯腰背起那捆树枝,逃也似地朝钟希望家奔去。

钟希望垂着头捂着嘴闷笑了好一会儿,笑得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再抬头发现郑曙光走到十来米远的地方又停下了,显然是在等她。

是了,原来真正喜欢她的人,不会不顾她的意愿连哄带骗地占她便宜,也不会在没占到便宜后就直接将她丢在原地自行离开,更不会只知向她索取还觉得理所当然。

真正的两情相悦,只会彼此都珍惜。

回到家时,爹娘弟妹也才起床不久,刚刚洗漱好。

见到郑曙光出现时,钟爹钟娘先是惊讶,很快便释然了,觉得理应如此。

钟小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郑曙光了,激动非常,一个劲儿地让他讲述他打仗时的经历。

钟小妹人小鬼大,偷摸跟着钟希望进了厨房,贼兮兮地问她:“俺大姐,什么情况?他这回还是来剪头的?还想剃个光头?”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去!你可别再恶作剧把人家给吓跑了!”

钟小妹撇嘴小声嘟囔着:“俺大姐,你现在还没嫁呢,就偏心那男人了……”

钟希望一挑眉:“你说啥?”

钟小妹立马怂了,干笑着摆手:“没,没说啥,呵呵,俺大姐你快点盛饭吧,俺饿了,俺先把筷子摆上!”说完,直接溜了出去。

钟希望看着被钟小妹急急撩开又甩下的布帘来回摆动,嘴角不自禁地上扬起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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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郑曙光醉酒

钟爹和郑曙光谈完话后,郑曙光便被钟小弟拉去西屋继续讲他打仗的经历,而钟爹则被钟娘拉到堂屋东隔间问话。..cop> “咋样啊,他爹?他说啥了?”钟娘急切地问道。

钟爹一反往常有一说一的风格,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钟娘再三催他,他才情绪低落道:“还能说啥?这不明摆着吗?他说他看上俺大儿了,要娶她!”

钟娘显然也是早料到了,所以一点也不惊讶:“你没跟他说咱家要求?”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钟爹的情绪就更低落了。

“压根儿就不用俺说,俺大儿一早就问过他了,所以那小子刚才巴巴地都说出来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噗!这你就说错了,咱家闺女是能留在家里的,你还多了个儿子呢!”钟娘见钟爹一脸落寞的神情,非但不觉得同情或感同身受,反倒忍不住笑了。

“那能一样吗?”钟爹没好气地瞪了钟娘一眼,结果在见到钟娘灿烂的笑容时,眼睛便挪不开了,不由地想到了昨晚的情形,一时心里便像着了火一样,让他整个人都躁得慌。

“你瞅啥呀?”钟娘也被钟爹专注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忍不住就嗔了他一句。

许是昨晚的劲儿还未过,钟娘这一嗔,再一飞白眼,在钟爹的眼里便有了撩人的别样风情,忍不住便做出了平时从不会做的举动,说出了平时从不会说的话。

“瞅你好看!”钟爹说话的同时,手也摸上了钟娘的脸。

钟娘被惊了一跳,急忙拍开钟爹的手,羞臊地瞪他:“你疯了?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钟爹这时也回过神了,尴尬地摸摸鼻子,嘟囔了一句:“俺想什么,你能不知道?”

“死相!你跟谁学的呀,老不正经的!”钟娘也是想到了昨晚的事,一时间羞红了脸,抬手就打了钟爹胳膊一下。

钟爹嘿嘿憨笑着,但笑着笑着就又情绪低落了:“那小子自己都主动说要做上门女婿了,最重要的是,俺大儿对那小子很中意啊,俺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的?”

“答应就答应呗,小光那孩子挺好的,你怎么还不高兴了?”钟娘现在已经把郑曙光当成准女婿看待了,而且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的那种。

“小光家里门第高啊,俺怕俺大儿嫁过去受气吃亏!”钟爹叹口气说道。

“不是答应了要做咱家上门女婿吗?希望又不用嫁过去……”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钟娘一瞪眼:“你说啥?”

钟爹当即就改口:“没说啥……那啥,听说小光他爹可是部队里的大官,他娘也是部队里的干部,小光又是他们家独苗,他们是傻了才会同意将唯一的儿子送给咱家做上门女婿!”

钟娘一听这话,情绪也跟着低落了。..cop> 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大闺女有多孝顺体贴他们,只要他们不同意,大闺女一准不会嫁过去。但是,这么多年了,大闺女对郑曙光那孩子的情分在那儿了,他们能忍心做为难大闺女的事吗?不能啊,他们心里也是一直盼着大闺女将来过得舒心,过得好啊!

钟爹钟娘齐齐叹了口气,该怎么做,他们心里已经有谱了。

晌午吃饭时,钟爹和郑曙光都有点喝多了,虽然是药酒,但也是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好在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钟爹直接醉趴在桌上睡着了,郑曙光将他背进堂屋东隔间,放到床上,并抖开被子替他盖好才重回到饭厅。钟娘是程跟着的,见郑曙光做事周到细致,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郑曙光倒是有点酒量的,喝得不比钟爹少,但行动丝毫没有受阻,刚才背钟爹也是稳稳的,他也只是脸颊有点红而已,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倒是显得更好看了。

不过,钟希望还是看出他醉了,因为他平时一贯淡定偏清冷的面容明显柔化了,嘴角也一直上扬着。

钟小弟本想继续缠着他说话的,结果被钟娘喊进了堂屋,不一会儿,他就出来说他要去村上找刘小柱他们玩了。

要不怎么说钟小妹人小鬼大呢,钟娘才要过来把她也喊过去说话,就听她自己道:“俺娘,俺大姐,我去三叔家找三丫玩了!”说罢,抓了两个鸡蛋丸子便跑出去了,临走时还冲她大姐眨了眨眼。

“这个疯丫头,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像谁?”钟娘笑着抱怨了一句,然后对钟希望道,“小光也喝了不少,你带他到西屋福娃那床上躺一会儿吧,锅碗留着俺来洗!”

岂料,钟娘话才说完,就见郑曙光唰地站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桌子,将空的碗盘摞在一起端去了厨房,紧接着便听到了他刷洗碗盘筷子的声音。

钟娘惊得目瞪口呆,钟希望则捂嘴发笑:“俺娘,你瞧见没,这孩子喝醉了,便只会依命令行事了,刚才你让希冀扶俺爹去堂屋睡,他听到了,直接就背着俺爹过去了。你说要洗碗,他便直接去洗碗了!”

钟娘深看了自家闺女一眼,感慨道:“你挑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钟希望听了忽然就脸红了,但说话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的:“他挺好,挺招人喜欢的!”

“你呀!以往你直接说说也就罢了,那时你还小,可现在你大了,还是注意点吧,别回头招人闲话!”钟娘有些无奈地提醒她。

钟希望干笑着点点头,她娘这是在说她不矜持了。

钟娘回堂屋了,钟希望撩开厨房的布帘走进去,见郑曙光已经洗好碗盘放在流里台上,这会儿正在扫厨房的地。

钟希望将碗盘控干水收进储物柜里,而后同郑曙光道:“走吧,我带你去西屋躺会儿,你也累了吧!”

郑曙光也不说话,只点头冲她笑,并乖乖地跟着她去了西屋靠南的一间房。

房里摆了两张床,之前郑家老两口睡的是孙来福他娘的床,床单被罩枕套已经被钟希望拆下来拿进空间清洗晒干收起来了,枕头和被褥也在空间里接受了充分的日照后被收进了衣柜内,所以现在两张床都是空的。

钟希望重新从柜子里拿出枕头被褥床单被罩和枕套开始铺床,铺的是孙来福睡过的那张床。

钟希望铺床时,郑曙光就站在一边笑看着她。喝醉酒的他,画风与平时的他相差很大,平时的他淡定冷硬不苟言笑,而这时候的他却是表情温柔极其爱笑。

钟希望动作很快,铺好后,拍了拍松软的被子笑道:“好了,你可以去睡了。”

郑曙光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动手脱衣服。

钟希望见他准备脱鞋时,突然一拍脑门,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打盆水给你洗脸洗脚。”说完便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郑曙光听了便立马乖乖地坐在那里不动了,只是嘴边的笑容咧得更大了。

钟希望很快便端了一盆水进来,还提了一个空盆,是洗脚用的。

郑曙光洗了脸后,在钟希望的提醒下将水倒进旁边的脚盆,脱了鞋开始洗脚,洗完,钟希望便递上干净吸水的擦脚布和棉拖,服务相当到位。

见钟希望正打算弯腰将盆端出去时,郑曙光抢先一步端了起来,走到门口时问她:“这水可以直接倒掉吗?”这水闻着有淡淡的中药味,但又不像中药那么呛浓,还挺好闻的,所以郑曙光猜测这也不是普通的水。

钟希望一愣,接着噗嗤笑出声来:“还以为你醉了后就不会说话了呢!直接倒进门口的茅房里就行了!”

郑曙光又笑了:“我比较喜欢听你说话。”说完就按照钟希望的指示端出去倒了。

而这边钟希望倒是愣住了,这小子,醉了之后,不仅爱笑了,嘴还很甜!

郑曙光倒水回来后并没有直接脱衣服躺下,而是坐在床沿上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希望,你过来,咱们说说话吧!”拍完之后,便眼神闪闪地看着她,万分期待的小模样。

钟希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奶,奶个孙砸!这还是郑曙光吗?他这是邀请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确定自己没拍错地儿吗?啧,以后可不能让他再喝醉了!

“希望!”郑曙光又拍了拍大腿,诱哄孩子那般,“快过来呀!”

钟希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画风严重错位了吧?

“希望,我好想你……”

“打住!”以防某人再说些什么吓人的话,钟希望两步跨到他对面的床边坐下。

郑曙光似乎非常不满意,蹙着眉头,再一次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里太凉,坐这里才暖和!过来呀,希望!”

钟希望眉头抖了抖,很想一个手刀劈晕这小子,怎么醉酒后变这么大胆了?不过一想到两人目前也算是恋爱的关系了,只是坐个大腿而已,又没人看见,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钟希望就坐上去了,而她这一坐也让她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懊悔得要命。

郑曙光终于达成所愿,一手搂抱着钟希望的腰,一手把玩着钟希望细长的手指。

“希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要问那个假设,我越想越在意,心里很难受!”郑曙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难过,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满是焦虑和担忧。

钟希望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他一个喝醉酒的,估摸着酒醒了也就什么都忘记了,便想着随意敷衍他几句算了,却不想,郑曙光这个醉酒之人居然还是个比正常时还要思维敏捷,洞察力也极其敏锐的怪物。

“你别敷衍我,我想听实话!”郑曙光抬起钟希望的一只手放到唇边轻轻吻着。

钟希望感觉手指有些痒,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某人力气很大,将她结结实实地困在怀里,当然,也是她没有真正要反抗,否则再来两个郑曙光也不是她的对手。

钟希望一时也拿他没办法,想着反正他酒醒后多半也会忘记,即便记着了也没什么,谁会相信呢?

“其实,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多么老套的说词,但用来说故事还是很有成效的,丝毫不亚于“很久很久以前”这句话。

钟希望将她前世的大概经历说了一遍,当然,她只说了前半生,实在不忍心说自己已经活到八十多岁了。

“那我呢,你的梦里怎么会没有我呢?”郑曙光皱着眉头问道。

钟希望非常抱歉地看了郑曙光一眼:“还真没有你。”

郑曙光不高兴了,抱着钟希望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在你的梦里,你没救过我,那只能说明,我在十二岁那年就被淹死了,所以我的命真的是你给的!这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我这辈子都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就多依赖我一点吧!”

钟希望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明显是吸饱了水分的话来。什么“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他是一个军人,首先是属于国家的吧!他身为军人,必然没办法天天呆在她身边,她又哪里敢多依赖他一点?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番话给打动了,怔怔地望着郑曙光,而郑曙光也正满含深情地望着她。

此时气氛正好,酒后的郑曙光很有把握时机的天分,不由地将脸移近,打算一亲芳泽。

然而,在他这辈子和钟希望的初吻即将达成的一刹那,忽见钟希望眉头一皱,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咋、咋了,希望?你,你哪里不舒服?”郑曙光急着要抱钟希望起来,一瞬间竟急出一身冷汗来,酒意也醒了大半。

“你,别动!”钟希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紧接着脸又唰地一下爆红,奶个孙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她这回可比笑掉大牙还要丢人了!

而郑曙光在钟希望让他别动时就真的没敢动了,但是很快的,他便感觉被钟希望坐着的那条大腿上有湿热的触感传来,他下意识地低头查看。

“别看!”钟希望又命令道,“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

“呃……”

“也不许问!”

郑曙光也只好闭眼又闭嘴。

钟希望直接就闪进了空间去换卫生用品,因为她这辈子活到十八岁终于在刚才来了初潮,而且一来就特别凶猛,不仅湿了她的棉裤,还浸到了郑曙光的裤子上,这简直让她羞窘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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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初吻,成了?

钟希望在空间里将自己的一切都打理好再出来,外界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然而,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郑曙光也清楚地察觉到那一瞬间钟希望从他的怀里消失了,是那种察觉不到存在的消失,他的心猛地冰冻住,刚想睁开眼,却又感觉到了钟希望的存在。

“别睁眼啊!”钟希望又不放心地警告了一句。

此时郑曙光的右大腿上一片显眼的湿痕,红色的血,浸透草绿色的布,如黑红色花朵绽放开来。

咿——

好想钻地缝,好想当鸵鸟,好想变成小说直接略过这一篇!

“那啥,郑曙光,你把裤子脱了吧!”钟希望强忍着要暴走的情绪说道,“你别睁眼,你要是不方便,我帮你!”

郑曙光直觉大脑被猛烈重击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希望见郑曙光呆愣着不动手,她心里急,怕他睁开眼看到他大腿上染脏的地方,于是又催了一遍:“你快脱呀!啊,别睁眼!”

郑曙光感觉身的气血都朝头上冲,内心里是翻江倒海的,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想入非非了,但又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是龌龊的,羞耻的,是对钟希望的不尊重,但该死的是,他居然有那么点兴奋又期待的感觉。

他的手迟疑地放到裤腰带上,想依照钟希望的吩咐解开,但同时理智又严令他不要一念差,一辈子懊悔。

“希望,你过来一下!”堂屋里,钟娘觉得给了两人足够的时间聊天了,所以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一点,要不然,小年轻的在一起总会情不自禁地做出点什么不当的事来。

“哎,好的,马上过去!”钟希望一边应声,一边又督促郑曙光,“你快点脱呀,俺娘叫我了,我得过去看看!”

郑曙光此时非常无措,整个人都像关节生了锈般完无法活动自如。

“哎呀,你咋这么磨叽呢?我来!”

“你别……”

郑曙光才开口,钟希望便已经脱了他的军装裤,以及里头的秋裤,貌似还是她做给他的那条,看起来八成新,显然是平时不经常穿。

脱了裤子后,钟希望见到郑曙光的大腿上也明显沾染了一些血迹,她再次羞窘地想要钻地缝,奶个孙砸,她这初潮的出血量也忒大了点!

钟希望只想赶紧清理掉血迹,直接掏出兜里的手绢就朝郑曙光的大腿上擦去,一下擦不净又多擦了几下,见还是留下了印子,忍不住就说了句:“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沾点水来擦!”

钟希望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再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发现郑曙光已经将自己整个蒙进了被子里。

“呃,你先出来一下,我帮你擦干净你再睡!”这时候钟希望个性里的洁癖强迫症便显露出来了,她不擦干净心里就不舒服,会一直惦记着。

“不用了,我睡了!”郑曙光在被子里闷声说道。

“不行,还没擦干净呢,不然你只把右腿露出来,你睡你的,我擦我的,不耽误事儿!”钟希望觉得将初潮经血染人大腿上的事绝对是她这辈子的黑历史,她一定要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

郑曙光在被子里都要着火了,他很想冲钟希望吼一句,你还当不当我是男人哪?当然,理智告诉他,如果他吼了,钟希望绝对会笑场,结果会感到羞耻的一定还是他自己!所以他现在唯有保持沉默,固守住自己的大腿才是正道。

钟希望到底是没能让郑曙光掀开被子,想到他腿上没擦净的地方,她心里还是略有些不甘:“那你先睡吧,醒了后,我给你准备点热水你自己到洗澡间洗干净!”

郑曙光等钟希望走了之后,才在被子里悄悄舒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算是见到钟希望不那么成熟稳重的一面了。他有点后悔他当时一直听钟希望的话闭着眼了,不然,他就能亲眼目睹钟希望当时着急上火的表情了,一定很……可爱吧!

钟希望神情怏怏地来到堂屋,钟娘一脸怪异地盯着她:“咋了?刚才俺就见你急急忙忙跑出来又跑进去的?”

钟希望也没瞒着钟娘,就将自己来初潮发生的糗事告诉了钟娘。

钟娘听了脸色几经变换,神情非常复杂:“你咋想的啊?怎么能坐……”人腿上呢?咋那么不知害臊呢?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逗他玩玩,他不是喝醉了吗?挺好玩的……”钟希望这会儿也是后悔莫及,坐腿这事还好说,关键是坐人一腿血,幸亏她反应快及时让那孩子闭了眼,否则还不得给人孩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啊?

“好玩?你以为你俩还小啊?”钟娘压低声音数落钟希望,“男人都是不禁逗的,你不知道吗?”说完又马上想到可能她闺女还真不知道,看来她以后得多给她讲讲这事,不过这事还真不好开口讲。

“俺娘,你别生气了,我不会在婚前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的,放心吧!这回是个意外,而且,你闺女本事大着呢,若是我不愿意,没人能占我便宜!”钟希望抱着钟娘的胳膊安慰她,就怕她多想,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让爹娘因她的所作所为蒙羞。..cop> “娘当然知道你不会乱来,好了,不说了……”钟娘嘴上说不说了,但一想到闺女说的糗事,她也忍不住笑了,“初潮来了,你呀,也总算是长大了!”

可不是长大了吗?结婚对象还在她家西屋里睡着呢!

郑曙光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饭时,等他醒来时,发现他的衣服裤子都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他鬼使神差地将裤子抖开,发现裤子明显是洗过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其实郑曙光这会儿已经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毕竟他当初也没少听战友们聊起那些个荤段子。一旦知道是怎么回事,郑曙光便感觉右大腿上被钟希望擦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得烫,那热度渐渐蔓延至身,他忍不住伸出双手搓了把脸,用力压下心底的躁动。

钟希望本以为郑曙光会在她家呆几天的,结果,才吃过晚饭就有一辆军用吉普车开到了她家门口。那车很眼熟,而开车的人更眼熟,正是之前半夜过来接走钟希望的赵卫国。

赵卫国这次是到隔壁县执行任务的,而郑曙光因为得知这次的任务地点在隔壁县才不顾父母反对参与了这项任务,为的就是能够得空过来看看钟希望,讨回他之前表白的回复,确立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以说郑曙光此次过来的目的是圆满达成了,接下来他打算尽快和家里长辈说明情况,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他下回再过来就是上门提亲然后领证婚礼一起办了。

郑曙光想得很美好,临走时还深情地对钟希望说:“等着我!”

钟希望听了这仨字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后世的影视剧里可都演了,但凡说了这仨字的男女主角,最后大都没有好结果。

“以后可别说这仨字了,怪不吉利的!”钟希望皱眉说道。

郑曙光一脸懵,听了钟希望的说法后,嘴角抽了半天,实在不理解她这种思维逻辑,但也说不出什么强有力的反驳论据来。

钟希望塞了一个包袱到他怀里,替他正了正军帽,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儿,任务别拼命,别忘了给我写信!”

“嗯!”郑曙光低头看着钟希望又开始替他拉直军装的衣襟,抚平军装的袖子,心里一时间柔情无限,很想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但碍于身后有坐在车里盯着的赵卫国,而身前有站在门口看着的钟希望的爹娘和弟妹,所以他的手只能紧紧抱着那个包袱,“那,你在家里也要保重!我走了!”

“嗯,走吧!”钟希望看着郑曙光转身,忽然拉住他的手,“等下,你脸上有块灰,我帮你擦擦!”

郑曙光顺着她的力道又转回身,只感觉有股淡淡的芬芳气息一下子欺近他的面庞,在他的唇上一触即离,柔软的刹那,温润的瞬间,仿佛昙花一现的美妙奢华。

初吻,成了?

“擦好了,你走吧!”钟希望笑看着他,夜色根本遮掩不住她眸中流动的神采。

郑曙光深看了她一眼,继而快步走向汽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再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而赵卫国也即刻启动马达驶离钟刘村。

坐进车里的郑曙光一直沉默着,面容相当严肃,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欢喜得要爆炸了。

“行啊,哥们儿,回来这趟收获不小啊!”

赵卫国一边开车一边笑着揶揄郑曙光,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憋闷的。

之前他明知道钟希望和郑曙光关系匪浅时,还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生出了好感。这次过来时,他明知郑曙光的目的,但他的心里还是因为可以见到她而有些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就在刚才,虽然他没看清钟希望的动作,但他猜得出来,她肯定是亲了郑曙光了,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失恋了,梦也该醒了。

“……好像在做梦。”郑曙光说。

赵卫国脚一抖,车猛地向前冲了一下,然后一个急刹车,惯性使然,郑曙光的头便磕在了前排的椅背上。

“没事儿吧,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赵卫国呵呵干笑了几声,他还以为郑曙光看穿了他的想法呢,吓死了!

郑曙光摸了摸被撞的额头,皱眉道:“算了,你下车换我开。”

赵卫国确实有点累了,直接下了车躺到了后座上准备睡一会儿。不过,躺下之后,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郑曙光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道:“不是我娶她,是她娶我,我要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你说啥?”赵卫国激动地直接从后座上蹦起来,头“嗙”一声砸在了车顶的铁皮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钟希望收拾完厨房走出来时,发现钟娘正在等她。

“俺娘?你咋还没去睡啊?”

“希望啊,俺跟你爹也想过了,你跟小光的事儿吧,也不是就非得让他过来当上门女婿,只要你过得好,你就是嫁去平京也没事,所以,你这心里别有负担,啊?”钟娘斟酌着,尽量委婉地表达出她和钟爹的想法,就怕自家闺女有事憋心里自己扛着。

钟希望倒是有些懵了,呃,昨晚不是非常坚定地让她找个上门女婿吗?怎么今天又改主意了?

“俺娘,谁跟你们说什么了?难道是郑曙光?”

“没有,就是俺跟你爹一开始想岔了,总之,到时候他来提亲,你该嫁过去就嫁过去,别有太多顾虑!”

“……”钟希望这会儿多少也猜到爹娘在顾虑啥了,忍不住又开始感动了,同时也很心酸,爹娘对她真的是太宠爱了,“俺娘,你别担心,你闺女本事大着呢,没什么能够难住你闺女的!”

钟娘噗嗤一声笑了:“是是是,俺闺女本事大着呢!”

娘俩这么说说笑笑着聊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屋。

此时,村长家的小闺女刘丹丹也在屋里和她娘说着悄悄话,不过,她们的谈话就不像钟希望和钟娘那般和谐了。

这娘俩显然是背着村长在说话的,而且没聊几句就聊崩了。刘丹丹哭了起来,而她娘则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气恨地朝刘丹丹身上拍打着。

“你说你咋这么不害臊呢?咋能轻易就将身子给了男人,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还有脸活吗?”刘丹丹她娘压低声音数落刘丹丹。

“他长得好看,还有文化,俺喜欢他,他说过会找媒婆来俺家提亲的……”刘丹丹一边抽泣一边小声说道。

“长得好看有屁用?再有文化也只是个穷教书的!再说了,他家啥情况你清楚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那小子沾了身子,你脑子进水了吗?俺咋生了你这么个糟心的丫头啊?”

“俺娘,那你说咋办啊?”

“还能咋办?你身子都让他要了,也只能嫁给他了,让他上门提亲!”

“可俺今天已经说过一回了,如果再说,就好像在逼他一样……”

“呸!到现在你还顾着他,赶紧让他上门提亲,这万一你要是……”后面未尽的话语娘俩心里都门清,要是出了人命,他们一家的脸面就毁了,尤其是她爹,将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一准会打死她的。

这一刻,刘丹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吓得惨白一片,连哭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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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秦子栋的心意

因为郑曙光的突然到来,钟希望初二就没去秦老头家,确切地说,她压根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到晚上临睡前才想起来。而钟爹钟娘估摸着也是如此,不然他们一定会提醒她的。

钟希望心里有些心虚和愧疚,所以在空间里就多做了几样小零嘴,药酒和水果酒也多准备了一些,想以此来安抚秦老头的一颗吃货心。

初三一大早钟希望就背着筐去了秦老头家,随同一起的还有钟小弟和钟小妹。

秦老头果然因为钟希望昨天没来而有些小情绪,不过,当他见到钟希望给他带来的吃食和酒时,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为了让秦老头开心,钟希望将秦子栋、钟小弟和钟小妹喊到厨房里如此这般小声嘱咐了一番。

之后钟希望便去敲了书房的门。

秦老头自打刚才将钟希望送给他的酒部都收进书房后就没再出来,这会儿正一边吃着钟希望做的小零嘴,一边自斟自饮着。

钟希望做的几样小点心都是咸香微辣口感的,诸如肉干、豆腐干、干面筋、香辣花生米、蔬菜小饼等,适合下酒,秦老头吃喝得不亦乐乎,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吃独食有什么不对。

听到有人敲门,秦老头下意识地就想将自己的酒和小零嘴给隐藏起来,但听到来人是钟希望后,他便松了一口气。不是秦子栋那小子就行,那小子要是进来一准会和他争吃抢喝的。哼,那小子都是跟钟希望那丫头学的,对他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秦老头走过去开了门,一照面,钟希望就嘴角抽抽地问他:“至于吗?还把门给插上了?屋里难道还有什么天大的宝贝不成?”

秦老头只觉喉头一噎,随即瞪了钟希望一眼:“这是我的书房,我就爱插着门,你管得着吗?”

钟希望不想激他,直接笑着道:“祖父大人说得对,我管不着!”

“……”秦老头又被噎了一下,看着钟希望笑眯眯的脸,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似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便傲娇地哼了一声,“找我啥事呀?”

“祖父大人,您请坐!”钟希望亲自将秦老头扶到书案后头坐着,然后走回门边拍了三下手。

秦子栋、钟小弟和钟小妹三人依次走了进来,每人都说了一句拜年的吉祥话,然后包括钟希望在内,四人站成一排,齐齐向秦老头鞠躬行礼,再齐声说一句拜年的吉祥话。

秦老头没想到钟希望还有这操作,一时间怔愣在当场,心里边是感动欢喜的,但面上却皱着眉头嫌弃道:“你们好歹也是读过书的,我也不指望你们能说出些新鲜原创的吉祥话了,但四个人说四句不一样的,这要求不高吧?听听你们刚才说的,‘跟您拜年了,新年好’,态度如此敷衍,我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你们的诚意啊!”

秦老头捶了一下胸口,做出一脸痛心失望的表情,但两只手却没有闲着,一只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酒,另一只则捏了块豆腐干塞嘴里。

钟希望、齐子栋、钟小弟和钟小妹四人齐齐抽搐着嘴角,这老头!

钟希望三人晌午没有回去,是在秦老头家吃的,晌饭是钟希望掌勺,秦子栋、钟小弟和钟小妹三人帮忙打下手做的。

秦老头今天很高兴,晌饭时也便多喝了几杯,醉了。

秦老头醉酒不像钟爹,直接倒头就睡,也不像郑曙光,话不多,乖乖的,他是正好相反,那嘴巴拉巴拉的,谈古论今,旁征博引的,就没有一刻停过,而且还必须让四个孩子都坐在身边听他讲,谁敢离开了,他就拿戒尺抽谁。

钟希望小声询问秦子栋:“那戒尺是哪儿来的?明明吃饭时还没在他手里呢!”

秦子栋翻白眼:“我哪儿知道?”

钟希望撇嘴:“你这个孙子当得可不称职!连自己祖父的生活习性都不了解!”

秦子栋继续翻白眼:“你还是他孙女呢,你咋不了解?”

钟希望皮笑肉不笑地睨着秦子栋:“行啊,小子,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跟姐姐顶嘴了,你是咋当老师的?你的为人师表呢?”

钟小弟在一旁插嘴道:“俺大姐,子栋哥在学校里可严厉了,一本正经的,好多男生都怕他,但也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就我所知,还有两个女老师也对他芳心暗许呢!”

“钟希冀!你是皮痒了是吗?”秦子栋一下子臊红了脸,咬牙瞪向钟小弟的神情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你还说!你自己在学校里不也一样,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你!”

秦子栋一提这茬儿,钟小弟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消失了:“那不一样,她们只是觉得我好说话,根本没把我当……”

钟小弟后面未尽的话钟希望和钟小妹都秒懂了,钟小弟是想说她们根本没把他当成是男的。钟希望其实觉得这没啥,钟小弟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帅气美男子的,只是时间而已。

但钟小妹就不一样了,视线在秦子栋和钟小弟脸上来回扫过,感慨道:“我理解那群女生,如果在俺二哥和子栋哥之间选一个,我也会选子栋哥的,子栋哥斯文儒雅,又不失英俊帅气,我看着也喜欢!”

钟小妹堪称大胆的发言一下子惊呆了所有人,尤其是秦子栋,明明他是被钟小妹给夸了,但他的表情却明显是惊骇的。

钟希望不由地抚额,继而转脸瞪钟小妹:“赶紧闭嘴吧,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钟小妹缩了缩脖子,但明显不服气:“我说的是实话啊!”

钟希望挑眉,故作严厉道:“实话也不能实说啊!瞧把你子栋哥给吓的,这万一要是吓出好歹来,你负责啊?”

钟小妹非常配合她大姐的表情,故作一副怯怯的模样,但出口的话却一样大胆:“我倒是想负责啊,只是俺娘说了,俺们家姑娘都是要招上门女婿的,子栋哥愿意进俺家的门不?”

“噗!”钟小弟直接笑喷了,他一向知道自家小妹说话噎人,还专门噎他,今天终于也噎到别人了。

秦子栋更是臊得满脸充血般红艳,低垂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似有若无地瞥向钟希望,有羞愤,也有幽怨。

秦老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暂时停下话头喝杯酒的功夫,这群孩子就完无视他的存在聊起来了,而且聊的话题还这么大胆,简直岂有此理,这帮小崽子当他是死的吗?

秦老头将手里的戒尺啪啪敲在桌沿上:“都吃好了是吧!”

钟小弟和钟小妹立马抬头挺胸收腹坐好,他们还是挺怕秦老头的。而钟希望和秦子栋则相对自然很多,看在秦老头的眼里,他又是一阵痛心疾首的模样,抬手指着钟希望,眼神里分明在说,你还我乖巧孝顺的孙子来,但实际说出口却是:“丫头,你,跟我来!其他人,收拾打扫厨房!”

秦老头临走时还不忘将他那瓶还没喝完的药酒给带着,一步三摇地朝书房走去。

钟希望急忙上前扶着他,却被嫌弃地白了一眼:“你当我老得走不动道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甩开钟希望的手。

到了书房后,秦老头又将门给插上了,看得钟希望直挑眉:“我说你不至于吧,又没什么宝贝?”

秦老头又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却没说话,而是晃晃悠悠地走到他书案后头的书架旁边,将书架最底下一层的书挪开,直接拆了书架上的一层挡板。

钟希望看得瞪大了眼,啧啧,没想到她只在后世的影视剧里见过的机关暗道,居然在秦老头这里亲眼见证了。

秦老头拆开挡板后,那里有个圆形凹陷的坑,坑底有个圆形的旋转按钮。秦老头旋了旋那个按钮,原本嵌进墙壁里头的书架便朝外转开,露出里面约一米宽的空间,空间里也嵌着一面墙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钟希望惊得目瞪口呆,即便她没有走近前看,她也能猜得出来,那暗阁里摆放的书籍定然是秦老头祖祖辈辈的珍贵收藏了。

秦老头略显得意地对钟希望说:“丫头,这些是我们老秦家几辈子的收藏,很多都是孤本了,我毫不夸张地说,我这些收藏大多是独一份的!”

秦老头说完显然是在等着钟希望惊叹和夸赞,却不想钟希望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惊的意思。

“呃,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秦老头忍不住了。

“说什么?”钟希望一脸懵。

秦老头:“……”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了,“丫头,你要是嫁来咱们老秦家,这些我都留给你!”

秦老头说得够明白了,不过钟希望却感到十分震惊,皱眉道:“秦老头,我看你是真喝醉了,我是你孙女呀,你瞎说什么呀?”

“干的不是吗?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嫁给子栋刚刚好亲上加亲!”秦老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不妥当的话。

钟希望下意识地就朝书房门口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是老糊涂了吗?子栋一直当我是亲姐,你这么一说,让他以后如何面对我?还不得尴尬死?”说着连连瞪了秦老头好几眼,老糊涂了吧!

秦老头却在心里替自己孙子苦笑了,他很想敲敲钟希望的脑袋,问她是哪只眼见到子栋一直将她当亲姐看待的!他是子栋祖父,那小子心里想着啥,其实都写在脸上了,他也后悔当初认了钟希望当干孙女,他应该直接给俩孩子定个娃娃亲的,唉!

秦老头虽然知道自家孙子没戏了,但还想替他争取一下:“丫头,你都没发现吗?子栋那孩子对你有意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他吗?你看,他长得好看,个头也高,身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薄,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听你话,事事以你为重,这样的好丈夫上哪儿找去呀?而且,只要你嫁给他,这书,这里的所有书籍都归你,我不给那小子,咋样啊,丫头?”

秦老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那晚他听到孙子在睡梦里呢喃着丫头的名字,居然还压抑地哭了,当时他心里所有的世俗顾忌就都没有了。他觉得如果这俩小的能够两情相悦结为夫妻也是最好不过了,既然那小子碍于那层“姐弟”身份不敢提,那就由他这个祖父提吧!反正事情也是因他而起的,若他不认丫头当孙女,至少他这孙子还能光明正大地向丫头表达一下心意。

钟希望这时也听出秦老头不是醉酒说胡话,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祖父啊,这事儿吧我还真的从没有想过,可能这辈子我和子栋没有夫妻缘分吧!不过,要是你早几年提,比方说,在我九岁时提,或许我就会很高兴地答应了,毕竟子栋这孩子乖巧听话,我也蛮喜欢的,不过现在不行了,我已经有对象了,我们的缘分可以说是从我九岁时就开始了!”

钟希望一直都是个务实的老太太,说的话也很直白,但能够听得出来,她很有诚意,也是考虑到秦老头和秦子栋的心情了。

不是秦子栋不够好,而是他们来得晚了。钟希望九岁时,秦子栋也才九岁,九岁的小屁孩根本就没那心思好吗?而秦老头也根本就不会想到以后这个结果,所以他才会认钟希望做孙女啊!

秦老头拿手指点点钟希望:“你这丫头,故意气我的是吧?哼!”说完便在书案前来回踱步,而后又拿手指点点钟希望,“你对象是哪个臭小子啊?你九岁时,他就开始讨好你了,肯定是个小狐狸,你嫁给他能安心啊?”

“安心啊,他的命都是我的,他对我喜欢得不得了,我要是不嫁给他,他估计会死!”钟希望笑着回道。

“啊!啊!我不行了,怎么就认了你这么个不害臊,不矜持的孙女!”秦老头夸张地捂着胸口,一脸痛悔的模样。

“这里又没有旁人,怕啥?”虽然知道他多半是装的,但钟希望还是走上前顺势就替他把了脉,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唉!”秦老头最后叹了口气作罢,直接指挥钟希望启动机关将那面书架又嵌回墙里,然后将书架最底层的挡板重新装上,书籍也都摆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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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刘丹丹嫁人

秦老头看着书架恢复原状后,又叹了口气,到底是不甘心,又问了一遍:“丫头,真的不可能了吗?子栋的命也可以给你的,你要是不嫁他,他估计也会死……”

“行了,秦老头,你倒是比你孙子油嘴滑舌!”钟希望直接打断秦老头的话,白了他一眼。

秦老头被钟希望的话噎得憋红了老脸:“你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

钟希望却是认真地看着秦老头,语重心长道:“我和子栋没有夫妻缘,但有姐弟缘啊,这亲情可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不过,她前一秒还是正剧的严谨风,下一秒就变成了诙谐风,“知道子栋对我有好感,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当然了,如果能从他本人嘴里得知,而非由你这个糟老头子来转述的话就更好了,唉,这就是女人的虚荣心吧!”

“你这丫头气死我了!”秦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本想拿起书案上的什么东西摔出去的,但一眼扫过去,哪样东西他都舍不得,于是只能拿手指点着钟希望。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你年纪也不小了,气性咋这么大?亏你还是个读书人!”钟希望无视秦老头气得发抖的手指,又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你还说!”秦老头气得大吼,“你真想气死我啊!”

“好了,不气你了!”钟希望拉开门栓,打开门走出去时又回头说了一句,“子栋很优秀,有那么多好女子对他心生好感,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很快就放弃我这棵乡土老树,找到一棵蓬勃生长的小树的!”

秦老头已经没脾气了,他不知道钟希望怎么给她自己定位这么低的,还什么乡土老树?比喻都不会用了吗?姑娘该比作花才是,也不知她语文是怎么学的,他当初有教得这么烂吗?

待钟希望姐弟三个离开后,秦老头将秦子栋叫到了书房。

当秦老头将钟希望的意思说了之后,秦子栋真是又羞恼又难受。羞恼的是,他祖父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还主动问了钟希望;难受的是,他被彻底拒绝了。

“子栋啊,想开点吧,那丫头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早点向她表白,比如说九岁时就像她表明心意,她或许就高兴地答应了,她当时还蛮喜欢你的!”秦老头直接将责任推到孙子头上了。

秦子栋一想自己九岁时的光景,整个人都有些懵,这是钟希望故意说来气他的吧?别人九岁时是什么样他不清楚,反正他九岁时是完不懂这些的,或者说即便有好感自己也不知道啊,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的理由。

“子栋啊,其实祖父觉得吧,你们做姐弟也挺好,你想啊,做夫妻的还会有休弃离婚反目成仇的时候,但姐弟不会啊,她会永远是你姐,会一辈子都对你好。那丫头是个重亲情的,你就和她的父母弟妹一样重要了!”秦老头难得语重心长地开解秦子栋。

“祖父,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这心里就是挺难受的,非常难受,难受得想死……”秦子栋说着已经流出了眼泪。

秦老头看了很是心疼,犹豫了半天才道:“看在你刚刚失恋的份儿上,祖父就奖励你一瓶水果酒吧!”

秦子栋这时候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什么奖励啊,她明明就是给我们两人的,都被你一个人贪了去!”

“嘿!你这臭小子,我好心好意想安慰你一下,你居然倒打一耙,太不孝顺了!”

“酒呢?”秦子栋眼泪汪汪地看着秦老头。

秦老头又心疼孙子了,将藏酒的柜门打开,拿出一瓶水果酒递给秦子栋,见他直接大口大口朝嘴里灌,有不少还从嘴角洒出来了,他又开始心疼酒了,想着下回一定让钟希望再多给他几瓶,谁让她不嫁给他孙子,害他孙子失恋难过呢?就当是补偿他孙子了!

钟希望和弟妹回去的路上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钟小弟和钟小妹齐刷刷地转脸看她。

“俺大姐,有人骂你!”

“俺大姐,有人骂你!”

钟小弟和钟小妹异口同声地说道,话音落,每人后脑勺都被拍了一下。

“你们咋就不会想点儿好呢?说不定是有人想我呢”钟希望抽着嘴角说道,但其实心里想的是跟弟妹一样的,而且她敢肯定骂她的就是秦老头。

钟希望甩甩手臂,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她这辈子还挺有行情的,郑曙光就不说了,秦子栋居然也对她暗生好感。诚实说,秦子栋的这份心意,她觉得很珍贵,所以听了后很感动,不过遗憾的是,她现在已经心有所属,没法再去回应其他人了。

她和秦子栋还是做一辈子的姐弟比较好!

且说,钟希望自打来了初潮后,她身体的发育开关总算是开启了,胸开始有酸胀疼的感觉了,一个正月过后,已然发育出可观的大小和漂亮的形状,而且还在持续发育着。

钟娘见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闺女总算是正常了。

过了正月十五,二奶奶才从她闺女家红光满面地回来,人貌似也白胖了一圈,想来是在她闺女家过得比较顺心。二奶奶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她闺女又怀上了,两个多月了,这回没有孕吐,吃食方面也不挑,很是省心。

钟爹和钟娘齐齐向二奶奶道喜,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羡慕来。

二奶奶也笑嘻嘻地开玩笑道:“你们两口子也快了,希望都十八了,可以成亲了,到时候你们也能抱上外孙了!”

钟爹钟娘听了也笑着点头,但心里却并没有太过高兴,下意识地瞅了钟希望一眼,唉,女大不中留啊!

二奶奶的洞察力还是比较敏锐的,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俺瞅你们两口子这样,难不成希望已经看好人家了?”说着也朝钟希望看了过来。

钟娘讪讪地笑了笑:“是呀,看好了,二大娘你也认识,就是小光那孩子!”

二奶奶听了先是一怔,随即便一拍大腿:“俺早就觉得……呃,挺好,挺好,呵呵呵……”二奶奶本来想说她早就觉得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之间有情,但又觉得这么一说出来貌似对钟希望的名声不好,好像说这俩孩子之间早就不清不楚一样。

在三个长辈的面前,钟希望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好也快到晌午了,她借口要做晌饭躲了出去。

她一走,钟娘和二奶奶两人便相视一笑,尤其是二奶奶,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见到钟希望羞涩的小模样,看来是真的恋爱了。

钟希望没有在空间里做饭,而是在厨房里点燃了灶膛里的火,一锅煮饭,一锅炒菜。

钟小弟和钟小妹都已经开学了,钟小弟仍然是住在镇上,而钟小妹则是走读。

待钟希望做好饭菜时,钟小妹正好放学回来。还没进大门她便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炒菜香味,她知道今天肯定是她大姐炒的菜,立马高兴地跑进了厨房。

“俺大姐,你今天炒了什么菜呀?好香!”钟小妹嗅着鼻子问道。

“蘑菇小炒肉,酸辣大白菜,还有一道萝卜粉丝汤。今天吃白米饭。”

“哇,我喜欢吃!”钟小妹立马欢呼起来,洗了手后,主动从储物柜里端出碗来盛饭。

钟小妹盛饭的当口便跟钟希望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

“俺大姐,俺们学校的徐老师要结婚了,对象就是俺们村上的刘丹丹,今天,刘丹丹她娘还到俺们学校发糖了。”钟小妹笑嘻嘻地说道,“你不知道,徐老师看到刘丹丹她娘时还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笑死我了!”

钟希望听了不由地一怔,她之前还想着不知道刘丹丹和徐方前的事该怎么办呢,于理,她知道徐方前不是好人,该告知刘丹丹一声才算妥当。

但后来她再一琢磨,她这么贸然过去提醒人家,人家肯定不信。而且,就刘丹丹和徐方前先前那动不动就腻歪在一起的行为,一定不是只有她和郑曙光两人看到,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了,以刘丹丹的性格,首当其冲会怪罪到她的头上,届时她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不说,还徒惹一身腥气。

所以这一犹豫间,她便暂时放下没理,如今过了十来天了,要不是钟小妹提起,她都忘了。

“我现在才发现徐老师的脸皮也是够厚的,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了,还能笑着跟其他老师和我们学生说,刘丹丹她娘就是他丈母娘,在他心里就跟他亲娘是一样一样的,矮哟,把刘丹丹她娘哄得可高兴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钟小妹越大,那口齿就越伶俐,说起学校里的趣事绘声绘色的,模仿别人的言行举止也是一流,常常能一句话就逗乐一群人。

“你们那个徐老师有没有说啥时候和刘丹丹结婚啊?”钟希望笑着问。

“说了,就是三天后。对了,好像说他结了婚就不在咱们学校教了,又调到镇上学校教了,刘丹丹家给刘丹丹在镇上买了房子,以后他们小两口就住在镇上了!”钟小妹说到这里不由地撇撇嘴,“我算看出来了,那个徐老师就是个吃软饭的,而且还吃得很高兴,切,我将来长大了宁愿老死不嫁也不要这种吃软饭的男人!”

“噗,你才多大呀,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呀?”钟希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钟小妹鼻子。

“唔!嘿嘿,我都是跟俺大姐你学的呀!”钟小妹非常享受她大姐捏鼻的小动作,这说明她大姐宠她呀!

“是吗?我可不记得有教你这些东西,你这是无师自通啊!”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不过,至此钟希望也算松了口气,心道刘丹丹的爹娘还是挺有行动力的,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挺疼刘丹丹的。

钟希望不由地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明明自己也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爹娘,即便没有刘丹丹爹娘那么有本事,但也绝对会为了自己拼命去做任何事的。

而当时的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认为爹娘给自己拖后腿,凡事都自己扛着,在意识到徐方前不是良人后,也没有同爹娘商量,自己去买了药堕胎,在痛得死去活来时还在想着自己的命何其悲惨,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到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苦情剧里的女主角,咬着牙认命忍耐着。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受罪也真是活该,都是自己作的!

三天后,刘丹丹嫁人了。

让钟希望觉得意外的是,一向与她不对付的刘丹丹居然也指名要她替她化新娘妆。刘丹丹她娘过来请钟娘时特意说明了这点,她显然也是清楚自己闺女尿性的,平时跟钟希望压根儿就不走动,事到临头还理直气壮地让人给她帮忙,但凡有些气性的都不会答应。所以她娘跟钟娘说了不少好话,更是把钟希望夸上了天。

钟希望倒是没有那么小气性,也就答应了。

钟娘给刘丹丹梳了新娘头,钟希望给她化了妆。

刘丹丹一直偷偷观察着钟希望的长相,暗暗和钟希望作比较,眼睛眉毛鼻子嘴,头发皮肤手和脚,一圈比下来,刘丹丹觉得自己大部分不比钟希望差,皮肤甚至比她的更白,只除了头发没有她的黑亮柔顺。

刘丹丹又开始细细观察钟希望的举手投足,她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心里死也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她就是觉得钟希望做什么都好有气质,说话时的声音,微笑时上扬的嘴角,眼波流转间温柔的神情,静坐时自然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以及自然并拢的膝盖和双脚,无形中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优雅来。

刘丹丹心里不服气,觉得那些都是钟希望装出来的,但又在不知不觉中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这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钟希望,你有对象了吗?”刘丹丹在只有她和钟希望两人坐在房间里时,小声问道。

“有了。”钟希望回道。

“是吗?是谁呀?长得咋样?做什么的?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刘丹丹一下子蹦出一连串问题,她自己问出后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她和钟希望还没好到可以随意聊这种话题的程度。

“如果你不想说就当俺没问过吧!”刘丹丹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稍显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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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赵东红的分手信

钟希望觉得无所谓,刘丹丹今天就嫁人了,以后她们也不会常见面,估摸着这是她们做姑娘时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聊天了。

“他叫郑曙光,长得还行吧,当兵的,我们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真正确定关系没多久,结婚还早!”钟希望心里又想起郑曙光临走时说的那句“等着我”,啊呸,不吉利,不吉利!自己在心里吐槽的同时,也不由地乐了起来,嘴角边挂着笑,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刘丹丹知道于小光这个人,但却不知道他又改了名字,而且她从来都没仔细看过于小光的长相,印象里就是挺阴沉的一个人,所以她不知道钟希望说的郑曙光是谁。只是在听说是个当兵的时候,她忽然就想起她和徐方前在外面情不自禁时被两个当兵的给看见了的事情,脸一下子就烧红了,顿时也便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待新郎官过来接刘丹丹时,所有人都说新郎官长得英俊好看,一表人才,刘丹丹心里别提多高兴和得意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她还是暗搓搓地观察了钟希望在见到徐方前时的反应,见钟希望就像没看到似的直接无视了徐方前时,她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不甘心,钟希望这是啥意思啊?看不起她嫁的男人吗?

刘丹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的情绪化很快就被钟希望发现了,毕竟对于一个一直在对自己释放恶意的人,她要是发现不了才奇怪。念在刘丹丹今天是新娘的份上,钟希望也没跟她计较,在送走刘丹丹时,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嫁人以后要对自己好点儿,有什么难事就跟你爹娘说,他们不会不帮你!作为同村人,我希望你的婚后生活和和美美,平平安安!”

刘丹丹虽然一直看钟希望不顺眼,但钟希望刚才说的话还是很有诚意的,这点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的,所以,她别扭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俺记着了!”

徐方前接走刘丹丹时,忍不住就朝钟希望看了一眼,虽然刘丹丹长得也不错,也算是村里的一朵小花了,但与钟希望一比还是差远了,首先那个通身的气质就不能比。

徐方前不是没有觊觎过钟希望,他曾经远远地见过钟希望一面,那一眼看去,他莫名就觉得这姑娘和他是有缘的。不过,之前他在钟希望面前丢过脸,也深知钟希望的厉害,要攻陷她的难度系数高得让他望而生畏,所以他也就掐灭了那点小心思。

但不得不说,在一般人的心里,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徐方前的心里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在他瞄向钟希望时,顺便就飞了个诱惑的眼神。不过,他飞出去的眼神正好被他丈母娘给接收到了,吓得他赶紧一把搂住刘丹丹的腰,再也不敢东张西望乱洒烂桃花瓣了。

钟希望也正好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里不由地朝刘丹丹她娘竖起大拇指,这个丈母娘威武霸气啊!

正月很快过去了,虽然钟希望每天仍旧如常那般忙忙碌碌地过得充实,但其实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郑曙光,自打他离开后,都一个月了,居然一封信也没给她寄来。

钟希望了解郑曙光,知道他不会不给她写信,除非是有事耽搁了,也正因为如此,她非常担心他,怕他又遇到什么危险。

说来也奇怪,过去的几年里,她也一直在担心郑曙光,但却不似现在这般心焦,难道这就是开窍与不开窍之间的差别吗?亦或许是她的生理变化了,所以心理也自然而然跟着产生了变化?

钟希望偶尔会这么自省一下,每每都能把自己给逗乐。说到底,她还是那个活过一辈子的务实老太太,即便再怎么心焦,理智也是在线的,已经不会再有那种不管不顾,见风就是雨的冲动念头了。

所以,她从未动过想要主动去平京找他的念头,冲动是魔鬼,她已经不是被魔鬼青睐的小年轻了。

钟希望已经写了两封信寄过去,但直到农历二月都过去了,她也没能等到回信。

此时阳历已经是四月份了,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生机蓬勃的季节。

钟希望又在准备做一批药席了,仍然是找了钟三叔帮忙。

四月底的一天,钟三婶忽然哭着来找在钟希望家编席的钟三叔,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只贴近钟三叔的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

钟三叔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当场就咒骂了一声:“俺操他大爷的!”

钟三叔就不是个嘴严的,很快他就把事情说给了钟希望和钟爹钟娘听。

原来是钟大丫收到了赵东红的一封信,本以为是情意绵绵的家书兼情书,毕竟小两口也就结婚时相处了十来天,各种意义上都还是新婚燕尔的阶段。却不想是一封分手信,随附的还有一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上写的不是离婚二字,而是“劳燕分飞”,内容大体上就是赵东红在部队另有新欢,他觉得他和那人才是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的新一代人生伴侣,所以提出与钟大丫分手。因为是他单方面先变了心,所以他负责赔偿钟大丫的婚费补偿,以后每个月的津贴都会给她寄一半,寄到她重新再嫁的那一天为止。

虽然赵东红一开始就说好让钟大丫住到娘家来的,但钟大丫觉得既然她已经嫁了人,总住在娘家也不好,所以自打前年年底赵东红说回来但又没回来之后,钟大丫便不在娘家常住了,偶尔过来也只住个两三天便回去。婆家便将属于赵东红的一亩地让她种了,而她也便一边忙着家务农活,一边一心一意地等着赵东红。

她等来了一封信,她不识字,又不好意思让村里人读给她听,所以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让二丫读给她听。二丫是跟着钟希望学过认字的,学得不大好,但好歹读书看信不成问题了。

却不想,信的内容是谈分手的,钟大丫当场就急气晕了过去,钟三婶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钟希望心里也是一咯噔,归根结底,这头婚事还是她在其中牵的线,这要是黄了,她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安了。

钟希望急急忙忙跑到钟三叔家时,钟大丫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两眼空洞无神地躺在床上,好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干扰般,陷入了她自己内心的绝望深渊之中。

“希望,你快来看看俺大姐,她刚才晕过去了,醒来后就一直这样,她是魔怔了吧!”

钟二丫眼睛红红的,显然也是刚哭过不久。

钟希望进屋看了钟大丫,喊她她也不理,钟希望替她把了脉,发现没什么大碍才松口气。

钟希望又将赵东红写给钟大丫的信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疑点重重。这个赵东红一边说自己变心另有新欢了,一边又强烈要求补偿钟大丫,还补偿到钟大丫重新嫁人的那一天,这要是钟大丫一辈子不嫁人,他不得一辈子养着钟大丫吗?他的新欢能忍受得了?

钟希望不信,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封建旧社会了,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让丈夫同时还养着别的女人的,而且还是丈夫的前妻。

钟希望一向是行动派,所以在钟三叔和钟三婶还沉浸在愤怒中时,她提出要去周赵村找赵东红的家人问问情况。

钟三叔也要跟着去,钟希望没让,但是她一个小姑娘过去质问人家貌似也不大妥当,于是她就回家将钟爹给带上了。

然而,赵东红老娘和哥哥们也都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们也收到了赵东红的来信,信里只简单说了下他目前的情况,说是已经喜欢上别的女子,不打算回来了,要和钟大丫离婚,因为觉得是他负了钟大丫,所以希望他老娘和哥哥们对钟大丫多多关照一下,直到她再重新嫁人为止。

赵东红老娘当时就气得哭天抢地的,钟希望和钟爹过去时,她居然还要给钟爹跪下替她儿子赔罪。

钟希望见了,不由地心里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犯的错,父母却要跟着受过,就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儿女,哪怕他们是罄竹难书的大奸大恶之人。

赵东红的哥哥们也都低垂着头,一脸愧疚的模样,并连连表示一定会补偿钟大丫。

钟希望和钟爹是无功而返,他们本就是下晌才去的周赵村,回到钟三叔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钟三婶哭哭啼啼地说钟大丫还是躺在床上睁大两眼不吃不喝的,钟三叔也蹲在院子里双手抱头唉声叹气的。钟二丫一直陪在钟大丫旁边,就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寻死。钟娘、钟小妹和钟三丫则陪在钟三叔身边。

钟希望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不如亲自到平京军区问问,就是死也得做个明白鬼不是?”钟希望淡淡地说道。

钟三叔听了立马一拍大腿:“希望说得对,俺得到平京去问问那个臭小子,俺大丫到底哪里对不住他了,他居然不要她了,这让俺大丫以后怎么活啊?”钟三叔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这位虽然一直行事不着调,也有着农村大部分男人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但对自己闺女也是真心疼爱的。

钟三叔说着就让钟三婶去给他收拾衣服行李,他要连夜去平京。钟三婶木木愣愣地还真的去屋里收拾了。

钟爹忍不住就吼了钟三叔一句:“你瞎闹什么?你大字不识一个,没头没脑的,你去哪儿找啊?你知道平京军区在哪儿吗?”

钟三叔被他大哥一吼,心里的委屈和无力立马涌了出来,直接就哭了:“俺大哥,那你说俺咋办哪?俺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俺大丫活活饿死自己吧?”

钟爹搓了一把脸,问他咋办,他哪里知道?不过他到底是做大哥的,弟弟家有事,他总得担起来。

“俺去吧!”钟爹沉声说道,眼瞅着院里所有人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怔愣住,他又说了一句,“俺跟俺大儿一块儿去!”

听到钟爹说这句话时,院里众人才都表情放松下来,总感觉只要有钟希望在,他们能安不少心。

“俺大姐!”屋里突然传来钟二丫的喊声,紧接着是物体落地的声响。

“你慢点下地,俺来扶你!”

不多会儿,钟二丫便扶着钟大丫走了出来,站在堂屋门口。

天色暗黑,只有堂屋门侧挂着的一盏油灯散发出的朦胧光晕。

钟大丫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楚,只一双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

她说:“俺大伯,希望,俺也要跟着去!”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钟大丫的要求,毕竟这是钟大丫的婚姻,她想去问个明白也在情理之中,就像钟希望说的“死也得做个明白鬼”,也好过她这样绝望地躺在床上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钟希望决定明早就出发。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了,当晚,钟娘在吃到炒鸡蛋时突然就犯恶心了,虽然没有严重到吐出来,但再也吃不下饭了。

钟爹急得问她到底怎么了,钟娘说没事,但他还是将决定要出去找李华佗过来看看。

钟娘急忙拉住钟爹,小声道:“哎呀,都天黑了,找什么李华佗呀?俺这几年身体一直很好,连感冒都没得过,这次肯定是先前去他三叔家时喝了点冷风才闹的,睡一觉就好了!”

钟小妹也很紧张她娘的身体,已经体贴地走过去帮她娘揉肚子了,一边揉一边问:“俺娘,你舒服点没有?”

“好了好了,你赶紧吃饭去,娘没事!”钟娘笑着拍开钟小妹的手。

而此时的钟希望,却忽然怔怔地望着钟娘,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不会是那个吧?

“俺娘,你这个月那个来了吗?”钟希望问得隐晦。

钟爹和钟小妹一脸懵,那个是哪个?是他们认识的人吗?

钟娘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脸上便有些不大自然,招了招手让钟希望出去跟她说。

“哎?俺娘?俺大姐?你们去哪儿啊?有什么是我和俺爹不能知道的?”钟小妹快嘴的缺点在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钟希望和钟娘都想堵住她的嘴。

“闭嘴!吃你的饭!”钟希望没好气地瞪了钟小妹一眼,钟小妹立马不吱声了,乖乖坐到饭桌前继续吃饭了。

钟希望和钟娘来到厨房,不等钟娘回答,她便抬手替钟娘把了脉,结果还真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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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钟娘有孕

钟娘见钟希望一脸认真地给她把脉,心里很惊讶,她闺女这是又跟着土地神学医了?

“嗯,没错了。”钟希望此时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俺娘,你怀孕了。”

“啥?”钟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句,“你说……怀孕了?”

“咣当”饭厅里传来板凳被绊倒的声音,紧接着钟爹便掀开布帘走了进来,一脸愤怒又担心的复杂表情,直直盯着钟希望:“是不是那小子干的?”

钟希望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钟爹的意思,老天,她爹居然以为是郑曙光让她怀孕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饶是钟希望再怎么老练,被钟爹这么一问,她还是羞臊得红了脸,直接一扭身子,做出了重生后第一次类似于撒娇的举动,娇嗔地一跺脚:“俺娘,你看俺爹,他想啥呢?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说着便迅速从她爹的身侧溜走了。

钟希望回到饭厅继续吃饭,而钟小妹则八卦兮兮地盯着她看:“俺大姐,刚才出啥事了,谁怀孕了?俺爹咋那么大反应啊,板凳都被绊倒了,把俺吓了一跳!”

钟希望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稀饭喝完,放下筷子,冲着钟小妹一挑眉:“你很闲是吧?”

“不不,我很忙!”钟小妹赶紧端起碗将碗里的小半碗稀饭一口气喝完,“我忙着喝稀饭呢!我还没饱,我还得再喝一碗!嘿嘿!”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别人都说你被我教歪了,一天到晚比男娃还闹腾,我是不信的,我教的妹妹怎么也不会差了,对不对?”

“对对!俺大姐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是打不过我,嫉妒我才说的!呵呵呵……”钟小妹干笑着回道,心里却在想着是谁又向她大姐告状了,别让她给发现了,否则她一定让他好看!

此时的钟小妹已经成功被她大姐转移了注意力。

待钟小妹吃饱后,钟希望收拾碗筷,钟小妹则自觉去厨房的大锅里舀热水洗脸洗脚,然后上床睡觉。

钟希望收拾妥当后,考虑到钟娘晚饭没吃什么,便进空间里做了一碗酸酸甜甜的水果奶昔,又烤了一盘咸口的蔬菜小饼干端出来给钟娘送去。

堂屋的东隔间内,钟娘半躺在床上,而钟爹则兴奋地有些坐立不安,每隔一会儿便问钟娘饿不饿,渴不渴,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完不像是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大闺女都快嫁人了,而他本身也已六十岁的老男人,反倒像是个毛头小子了。..cop> 钟娘忍不住就笑着嗔他:“俺看你等会儿拿什么脸跟你大闺女说话?俺也要羞死了,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居然还……都怪你!”

“怪俺!怪俺!等会儿俺跟俺大儿赔罪,是俺这个爹不靠谱,俺大儿一直都是好的!”钟爹笑着说道,虽然他也觉得很尴尬,但到他这个岁数了,居然还能让媳妇怀孕,一想到他又要有孩子了,他就忍不住高兴。

端着吃食走到堂屋门口的钟希望,嘴角抽了半天,她也是很尴尬呀,说到底也是怪她那天让钟娘泡了玫瑰精油水的澡才造成的。不过,想到钟娘曾经在那么艰苦的境况下生下他们三姐弟,她心里就想,她这回要程照顾钟娘到做完月子,让钟娘也享受一把后世女子怀孕生子时皇后般的待遇。

“俺娘,你晚上没吃饭,我做了点东西,你尝尝看合不合口!”钟希望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钟娘很是羞窘,但更多的是感动,她这个大闺女简直把她这个当娘的当成闺女宠了,方方面面都能想得到。

钟娘原本还没有食欲的,但尝了一口水果奶昔后顿时被其酸酸甜甜的口感给征服了,非常合她的胃口,再咬一口蔬菜小饼干,脆脆酥酥的,入口即化,非常好吃,她一连吃了大半盘才停下,将一碗奶昔也部吃完了。

钟希望将剩下的半盘子小饼干放到床头柜上让钟娘当零嘴吃,转而端着空碗出去了。

钟娘冲着从刚才就一直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钟爹使了个眼色。

钟爹摸摸鼻子走了出去,随着钟希望去了厨房。

“俺大儿啊,那啥,你别生气啊,先前是爹老糊涂了,是爹不靠谱……”钟爹非常尴尬地向自己闺女道歉。

钟希望听了想笑又想哭,这个时代能像钟爹这般宠闺女的少有,能像钟爹这般知道自己误会闺女还能主动道歉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没事,俺爹,不过你明天就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了,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俺娘吧,这头三个月是不稳定期,务必要小心……”钟希望开始将上辈子伺候儿媳妇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一条条说给钟爹听。

钟爹本来还尴尬的,但很快就被钟希望灌输的孕妇注意事项给绕得晕头转向了,直拍自己脑门说自己岁数大了,记性不好。

钟希望也没指望钟爹部记住,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钟小妹在听到她大姐跟她说钟娘又怀孕时,她直接是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她也马上不是家里老小了!

钟小妹一拍脑门:“哈,我可真够笨的,之前吃饭时听到俺娘说什么怀孕了,我还在想难不成是村里谁怀上了呢,原来是俺娘自己怀上了呀!”

钟希望瞥了钟小妹一眼,这小丫头也够早熟的,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忍不住就逗了她一句:“你当时就没想过会是你大姐我?”

“不可能!俺大姐你才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呢!”钟小妹毫不迟疑地反驳道。

钟希望不由地有些心虚,上辈子她就是这么不靠谱啊!

“小丫头片子,赶紧睡觉!”钟希望伸手在钟小妹头上一阵乱揉,“明天,大姐就要出远门了,你在家要乖乖听话,还要帮俺娘做家务,知道吗?”

“明白,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钟小妹乖巧地应道,很享受她大姐对她的亲昵动作。

待钟小妹睡着后,钟希望进了空间,给钟娘准备了各种甜的和咸的小饼干、酸酸甜甜的果脯、肉干等零嘴。还准备了一些干的鲜奶片,基本一片就可冲泡一杯奶。

钟希望预计去平京办完事再回来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她给钟娘准备的吃食也都是一个多月的量,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钟小妹的零嘴。

第二天四点多钟,钟大丫就敲响了钟希望家的大门。

钟希望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包袱,直接提着走就可以。钟希望给自己和钟大丫下了面条,每人卧了两个荷包蛋,只是钟大丫根本吃不下,面条摆在面前半天也不见她动筷子。钟希望威胁她说不带她去,她才拿起筷子吃起来,吃着吃着就又流泪了。

钟希望也没管她,自顾自吃完了面后,发现她也将一碗面条和两个鸡蛋都吃了。

两个姑娘出远门,钟爹钟娘不放心,钟爹又想跟着去,又不放心钟娘一个人在家,犹犹豫豫了半天也没个决定。

钟希望再三说了钟娘这边更需要他,并保证说一到平京便发电报报平安后,钟爹才勉强答应。

隔壁二奶奶也知道了钟大丫的事情,这时候也起了,拿了两百块钱给钟希望,让她和钟大丫留着路上花,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穷家富路,出远门在外一定要带足了钱在身上,当然还一再叮嘱她们要把钱装好,别让小偷给偷了,路上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什么的。

钟爹将钟希望和钟大丫两人送到镇上,亲眼看着她们坐上去县里的驴车才转身离开。钟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到了秦老头住的地方,看望一下秦老头、秦子栋和钟小弟三人,并将钟希望和钟大丫去平京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秦老头倒是没多大意外,他对钟希望还是很放心的。钟小弟一听他大姐去平京了,别提多羡慕了,而秦子栋也是非常向往的,不过再一想到钟大丫的事情,他们羡慕的心情也便淡了。

两人早上六点多钟出发,坐了大半天的驴车,到县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之后又坐上汽车到市里的火车站,又坐了大半天,到达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正好买了八点多的票。

钟大丫程都是沉默的,尽管第一次坐汽车和火车,但她似乎也没有丁点儿的好奇心,钟希望让她干嘛就干嘛。

在火车上晃荡了两天两夜,而后又周转了一天的汽车才到达平京某军区大院,正是郑曙光他父母和爷奶住的地方。钟希望上回来平京时也只来过军区医院和这里,所以她就直接来这里了。

她这回过来除了主要替钟大丫问问赵东红的具体情况,顺带也想看看孙来福娘俩以及郑曙光,还想质问一下那小子为何这么久一封信都不回。当然,如果他是因为出任务没收到信也就罢了,若是其他原因,比如和赵东红差不多的,她一准揍残他。

也是巧了,大院门外站岗的两名小战士还是之前被钟希望硬塞了两块糖的那两位。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天还没有黑,因此视力绝佳的两名小战士一下子便认出了走过来的两个姑娘之一就是送他们糖的那位,几乎是同时的,两人严肃冷硬的脸有些龟裂。

就是那回,他们被领导狠狠批评了一顿,不过那两块糖还是留给他们了,只是当他们拿回去准备享用时却被同宿舍的其他人给抢了,他们是批也挨了,结果屁也没吃到,只闻到手上和空气里残留的香甜味道了,亏死了。

“啊,小同志你们好啊,咱们又见面了!”钟希望笑嘻嘻地同两名小战士打招呼,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

钟希望也不在意,又习惯性地从挎包里摸糖,这回的糖和上次的一样,是花生牛奶的。然而当钟希望给他们糖时,他们立马如临大敌般摇头不收。

钟希望也没有强人所难:“那烦请你们通报一下郑家老爷子过来接我们一下。”

那两个小战士面面相觑,之前他们见着她坐了郑首长的车过来,后来又在门口坐了赵连长的车离开,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

疑问归疑问,其中一名小战士还是去通报了,出来接钟希望的是孙来福。

他一见到钟希望,眼睛都亮了:“俺姐!真的是你!”

两个多月未见,孙来福似乎变得更壮了一点,或许在这儿他娘有人照顾了,他便有更多的心思锻炼自己吧!

“是呀,没想到我会过来吧!”钟希望笑着说道,不过顾虑着钟大丫的心情,她也没有和孙来福多说,直接领着钟大丫跟着他进了大院来到郑家。

郑家大门是开着的,郑灵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要不是郑奶奶在边上拉着她,她一准也会跑出去迎接钟希望。

“呀!希望!希望!”郑灵见到钟希望后直接扑了过去,然后整个人便挂在了她的身上,一个三四十的妇人挂在一十八九小姑娘的身上,那画面还是有点违和的,但是她们脸上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又特别得和谐。

郑奶奶看着很是眼红,郑灵到现在跟他们老两口也不是太亲昵。钟希望给她的小零嘴,她只给她儿子孙来福吃,却不给他们老两口吃,不给吃也就罢了,还严防死守,生怕他们会偷了她的小零嘴一样。这让他们很有点受伤,不过他们也能感觉得出来郑灵的智商在慢慢成长,越来越聪明了。

郑兴华两口子不在,钟希望发现郑家老两口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变化,料定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她和郑曙光的事。不过她现在的主要目的不是自己的事,所以她便直接跟老两口说了她们想去部队探亲,想找赵东红。

赵东红这个名字,郑爷爷听着耳熟,好像他儿子郑兴华以前身边的一个小警卫员就叫这个名字,不过,他不确定钟希望她们找的是不是同一人,也或许是同名同姓的。

郑爷爷从钟希望带着钟大丫进门时,就发现钟大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并没有问出来,而是直接给他儿子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才对钟希望道:“丫头,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这一个赵东红,他是b区25团的一名连长,受伤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军区医院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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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帅气公主抱

原本还一副死气沉沉的钟大丫,一听见赵东红的名字立马就激动了,猛地抓住郑爷爷的衣袖:“大爷,你说东红哥住院了?”

郑爷爷被钟大丫吓了一跳,郑奶奶也是看得眼皮直跳,钟希望只能在一旁拍拍郑奶奶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人小姑娘心有所属了,不会看中你家老头的。..co

郑奶奶一开始还说着“我才没担心”,但立即就反应过来钟希望这丫头是在揶揄她,忍不住就伸手打了钟希望一下:“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郑奶奶也不知自己怎么一和钟希望在一起就会被气炸毛,她自认自己还是一个非常优雅有内涵的老太太的,都被这丫头给毁了。

结果她才打了一下,就被她女儿郑灵给推开了。

“不许你打希望!”郑灵气呼呼地瞪着郑奶奶,郑奶奶被瞪得好受伤,又瞥见钟希望装作无事人似地坐在一旁,她又想和钟希望斗嘴了,但还是理智地忍住了。

郑爷爷拍了拍钟大丫的肩膀,尽量以着和缓的语气安慰道:“丫头,别紧张,你们先去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再说!”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俺就说他怎么会那么狠心要抛弃俺,原来他受伤了,他一定是怕连累俺才故意写那封信的,一定是!希望,你说对不对?”

钟大丫一个劲儿地给赵东红找借口,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还不够,非得让钟希望也认可她的看法。

钟希望自然不会打击她,连连点头说对,钟大丫这才喜极而泣,哭着哭着又开始担心起赵东红的身体来,拉着钟希望就要去医院找他。

不过这里离军区医院还挺远,郑爷爷说等会儿有车过来接她们,钟大丫才稍稍安静下来等待。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一直心焦彷徨着,眼泪就没断过。

郑灵本来还想和钟希望玩的,但见到钟大丫如此,她也懂事地依偎在钟希望身边没吱声。

孙来福自打见到钟希望后,心情就一直雀跃着,仅两个多月没见而已,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他总觉得钟希望这回过来变化很大,首先就是变得更加漂亮了,整个人的气质好像也变得越发柔和了,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沉稳大气,但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和明媚。

孙来福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将钟希望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不自觉地便停在她鼓起的胸前以及纤瘦的腰身上,等他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不停地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无耻和龌龊,觉得自己亵渎了钟希望,简直就是犯了大罪!

钟希望并没有察觉到孙来福的异样,还以为他是为钟大丫的遭遇而难受,才一直垂着头沉默不语的。..cop> 钟希望于是一手摸摸郑灵的头,一手又拍了拍孙来福的手背。

郑灵很享受,但孙来福却像是被电着一般,身体不由地抖了抖,因为他的反应过度,钟希望不由地看向他。

“怎么了,来福?”

“没怎么,就是刚才打了个冷战。”孙来福不着痕迹地缩回手摸摸鼻子说道。

“打冷战了?是穿得少了吧?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温度还不够高,你还是去加件衣服吧,别感冒了!”钟希望习惯性地叮嘱孙来福。

孙来福嗯了一声,还真的回房间去了,在钟希望看来他是听话去穿衣服了,但其实他是躲屋里面壁思过了。

约摸四十分钟后,郑兴华派的车过来了,钟希望和钟大丫坐上车去了军区医院。

郑灵因为没被允许跟着钟希望一起去医院而躲进房间里生闷气。

老两口敲门喊她时,她隔着门大声说:“俺生气了!”

老两口面面相觑,又瞅了瞅了隔壁房门,他们的外孙自打之前进房间后就没再露头了,钟希望和钟大丫离开时,也没见他出来。

“实哥,你说咋希望这丫头一来,这娘俩就不正常了?”郑奶奶压低声音抱怨道,“这丫头一来就说话气我,偏她还一脸笑眯眯的跟无事人似的,看得我牙痒痒的!”

“不是挺好吗?她一来你就特别有精神!”郑爷爷笑呵呵地地看着郑奶奶,随即又意味深长道,“这丫头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呀,我还挺喜欢这丫头的!”

“我也不讨厌她呀,就是有点没大没小,什么话都敢和我说,根本就没把当我长辈呀!”

“那不也挺好吗?说明她没把你当成老太太呀!”

“这倒也是,跟她在一起我也时常会忽略自己的年龄,还老被她牵着鼻子走,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郑奶奶小声嘀咕着,但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

郑爷爷笑看着自己的老妻,心里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看了看孙来福紧闭的房门,暗道,这就是青春啊!

有郑兴华的派来的小战士带路,钟希望和钟大丫很快便找到了赵东红住院的病房,钟希望忍不住感叹,果然是有人好办事。

钟大丫急切地来到病房门口时,突然又情怯不敢进去了,她觉得那道门就是宣判她以后人生的一道生死门,希望或绝望,皆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cop> 钟大丫在门口纠结彷徨忐忑不安,钟希望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也便没有催她。

但领她们过来的小战士就没这细心了,他还以为是这两个乡下来的姑娘胆小不敢进去,遂直接好意帮她们敲了敲门,并打开门,笑着跟她们说:“你们进去吧,赵连长就在里面。”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干笑着和小战士道谢。

钟大丫果然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同时又好似被人勒住了脖子要窒息一般,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要不是钟希望扶着她,她真会瘫倒在地上。

病房里住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头上、胳膊和腿都打了绷带,看起来就伤得挺重的,不过此人精神很好,此时正一边被一个妇人喂饭,一边笑说着什么。

而另一个就是赵东红了,胳膊和腿都打了绷带,此时正侧脸看向病房的窗外。

其实这时已经七点多钟了,天已经黑了,窗外啥也看不着。

钟希望扶着钟大丫进来时,那个正在吃饭的伤员先是惊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调侃赵东红:“喂,小赵,你妹妹们来看你了,啧,你小子挺能耐啊!”

赵东红转过脸来,乍见到钟大丫的第一眼时,他是惊喜的,但随即便冷硬着脸道:“你来干嘛?我在信里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赵东红这句话一出,钟大丫直接就晕了过去,惹来隔壁床伤员的一阵惊呼。赵东红也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就将钟大丫给气晕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他也只能心里干着急。

钟希望知道钟大丫已经到极限了,赵东红的话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把了把钟大丫的脉,发现没什么大碍时才松口气,转而直接将钟大丫打横抱了出去,出去之前,狠狠瞪了明显一脸担忧的赵东红。

赵东红心里一咯噔,整个人如坠冰窟,突然就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隔壁床的伤员是和赵东红同一个团的,也是个连长,名叫孙大刚,刚才喂他吃饭的是他媳妇。

孙大刚先是因赵东红气晕了钟大丫而惊呼,紧接着又因钟希望那特别爷们儿的帅气公主抱而惊叹,老天妈呀,这姑娘的力气可真够大的呀,抱着一个大活人就跟抱着一轻飘飘的纸片似的走出去了,那动作爽利得简直甩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几条街呀!

“我说小赵啊,这俩妹妹哪个才是你媳妇啊?长得都挺正啊,尤其是抱着人出去的那个,啧啧……嗷,你掐我干吗?”孙大刚身不能动,只一双眼急瞪着。

“你说干吗?臭流氓!”他媳妇同样瞪着他,将盛饭的大茶缸朝病床一头的床头柜上一放,不喂了!

“嘿!你干吗去?这还有小半缸子没吃完呢,我还没吃饱呢,喂!喂!”孙大刚眼瞅着自己媳妇撂挑子走人了,急得哇哇直叫,“媳妇!媳妇!”

“哼,让你嘴贫!自作自受!”赵东红丝毫不同情孙大刚,冷嗤一声。

“切,你还有脸说我,你还不是把你媳妇给气晕过去了!”他其实早就看出来晕过去的钟大丫才是赵东红的媳妇,实在是旁边那个级别太高了,虽然都穿着普通的土布衣裳,但那个一看就气质不俗,不是他们这种粗人能够驾驭得了的,尤其是见识到她那帅气的一抱之后。

赵东红听了,脸色非常不好看,干脆又别开脸看向窗外。

钟希望直接抱着钟大丫去找副院长言卫华了,这医院里她也就认识他了。

言卫华一见到钟希望出现,惊喜得眼镜都掉了,他急忙将掉到下巴上眼镜扶到鼻梁上,刚想说话,就被钟希望抢先了。

“言叔,我姐太累了,暂时在你这里休息一下哈,我去办点事,她要是醒来,你让她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钟希望笑着对言卫华说道。

言卫华被钟希望一声“言叔”叫得受宠若惊,要知道之前她给朱大宝动手术时是直接称呼他“小言”的。

“哎,好好,你放心去吧!”言卫华笑得非常和蔼可亲。

钟希望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老小子有什么事会缠上她,不过算了,到时候看吧,能帮的她尽量帮,不能帮的,她也不会擅自接下。

赵东红还在兀自对窗伤神之时,就听到孙大刚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赵东红再一回头,就见钟希望正姗姗走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钟希望将病床前的小凳子拉出来坐下,一副“小子,咱们来谈谈人生”的架势。

赵东红突然就紧张起来,想别开脸又觉得不妥,不别开脸吧又不敢和钟希望对视,此刻他的心跳像在擂鼓,如临大敌不过如此。

“赵东红,你老实跟我说说,那封离婚信到底是咋回事!”

赵东红眼神闪烁:“就是信上的意思。”

“你看上别的姑娘了?”

“嗯。”

“那姑娘知道你有媳妇吗?”

“知道。”

“哦?你这一身伤也是跟那姑娘谈恋爱谈出来的?那姑娘够暴力啊?胳膊腿都给你谈折了?”

赵东红:……

“噗——哈哈哈哈……”孙大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大笑可能牵动了他的某处伤口,下一秒他就哎哟哎哟呼痛起来。

他媳妇突然从门外急急跑进来,一边关切地问他哪里痛了,一边就要去找医生过来检查看看。

见赵东红和钟希望都朝他看了过来,孙大刚有点不自在了,连连跟他媳妇保证他没事,刚才只是大笑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而已。

他媳妇瞪了他一眼,将他床头柜上的饭缸等物收整了一下才又离开。

“这位同志的妻子真是个贤惠的好女人啊!”钟希望由衷地称赞道。

“嘿嘿,一般般吧!”孙大刚尴尬地笑了笑,末尾又补充道,“是挺好的……”

钟希望笑了笑:“好女人也是需要珍惜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不能因为她是个好女人,因为她温柔和气大度宽容,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了,有些事情能够被原谅容忍,但有些事情一旦犯了就回不了头了,你说对吧,同志?”

孙大刚被钟希望说得一愣一愣的,连连应是,应完之后,又不禁觉得自己是中邪了,他一个上过战场杀敌无数,身上沾满鲜血煞气的大老爷们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训了,而且他还觉得人家说得有理。

赵东红也听出了钟希望话里的意思,但他不后悔那么做,他觉得那么做才是为钟大丫好,也许她现在会痛苦一时,但总比她痛苦一世要好得多。

“赵东红!给你两个选择,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找主治医生问?”钟希望见赵东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心里有些来火。

赵东红一怔,随即便一脸痛苦又无奈的表情:“希望,你别管了,反正我的决定不会变,是我对不起她,我以后会养她到她重新再嫁人为止!”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她好吗?她是个死心眼儿,在家里差点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你知道吗?若不是我提出要过来找你问清楚,她现在可能都绝食饿死了!”钟希望一下拔高嗓音说道,“我以为你们不过是闪婚,感情再深能有多深?可我错了,大丫姐对你那是死心塌地的,她能为你死,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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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赵东红的伤

赵东红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别说了,希望,是我对不起她……”

“别再说什么对不起,看你这样,在外头另有新欢的事肯定是瞎编的了,是因为你的伤恢复不了,怕连累大丫姐才写的那封信吗?”钟希望皱着眉头问,“胳膊腿以后会留下残疾吗?”

“……不会,虽然伤得重,但以后会痊愈的。”赵东红的情绪很低落。

“那还有什么原因……”

“你别问了……”赵东红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隔壁床的孙大刚似乎知道点什么,但也没出声。

钟希望看这二人这般模样,再联想到后世影视剧里的各种剧情套路,嗯,莫非是赵东红伤到了男人的命根子?

钟希望再度仔细观察赵东红的神情反应,又面审视了他受伤的地方,越看越觉得应该是她想的那样没错。

赵东红被钟希望迫人的视线刺得浑身犹如针扎,他很想破罐子破摔地将真相说出来,但一想到钟希望还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还是他媳妇的堂妹,他要是说出来才是混蛋吧!

“姑娘啊,你就别问了,小赵也是迫不得已啊,他是怕耽误了他媳妇的大好年华……唉,他心里也苦啊,要是我……”孙大刚难得认真地说了一番感慨颇深的话,却被赵东红给打断了。

“老孙你闭嘴行吗?”赵东红冲孙大刚低吼道。

“行行,我闭嘴!我闭嘴!”孙大刚一点也不恼,乖乖地闭了嘴。

“赵东红,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有苦衷,但你这么做,在你看来是你牺牲自己的名誉来成大丫姐的后半生,可你想过大丫姐的心里感受吗?她是被你抛弃的,还能找着好人吗?而且,她是个死心眼儿,哪怕你都写了绝情信了,她还是不相信,千里迢迢地过来找你问个明白,即便她这回确定自己是真的被你给抛弃了,她回去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过段日子就能想开,会再寻一个男人过日子的。”

钟希望叹了口气:“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说,你若抛弃她,她回去就是一个死,她绝对不会再想活下去的!”

赵东红被钟希望说得脸色惨白起来。他见多了无论在多么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都拼命想要活着的人,压根儿没想过钟大丫会活不下去。

老实说,虽然他见惯了那些在战场上丝毫不输男人的坚强女子,也打心里敬重欣赏她们,但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他喜欢的还是那种会以他为天的温柔姑娘,所以他会对十分符合他理想型的钟大丫一见钟情。

如今他听到钟大丫会因为他的“抛弃”而活不下去,心里难受痛苦的同时,居然还涌起一丝甜蜜高兴,这念头刚一起,他就立马掐掉了,他不能这么自私,他得为她着想,他必须得离开她!

“行了,别为难了,不就是不能人道了吗?你又怎知大丫姐不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呢?大丫姐跟你在一起,图的就是你对她好,其实你之前能人道时,大丫姐不还是一直在家独守空房吗?”钟希望说得理所当然,但听在赵东红和孙大刚的耳里那就是惊天霹雳了。

太特么让人震惊了!简直无法相信啊!

他纠结痛苦忍耐这么久究竟为了什么啊?结果他一直无法启齿的事情就这么被一个黄花大姑娘给一口说出来了,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

赵东红做出了他成年之后最丢脸的举动——直接用他那条好胳膊拽过被子将自己的头脸蒙住了,来个鸵鸟装死。

孙大刚倒是也想蒙的,但他身都动弹不得,只能两眼一闭,爱咋咋地吧!

钟希望见两人这般反应,也是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尽管她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毕竟她上辈子都活了八十多岁了,都是过来的老人了,而且这辈子还学了医,什么情况没见过啊?不过,这病床上的俩人的反应也忒大了,让她也有几分不自在了。想想自己这辈子还是个小姑娘,直接就说男人人道不人道的,貌似真的挺刺激的。

“咳,你们好好休息,我去问问主治医生具体情况。”钟希望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免得那两个伤员尴尬死。

“呼——”孙大刚长舒了一口气,“这姑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话忒大胆了!够辣啊!”孙大刚恶劣地吹了一声口哨。

赵东红猛地掀开被子朝他低吼:“闭上你的臭嘴!她是个好姑娘,你再瞎说八道,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啊!”

“哟呵!我好怕啊!”孙大刚虽然嘴上不服气,但也确实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腹诽着,赵东红个臭小子,好像就他一人是好男人似的,他孙大刚也是第一眼就看出那姑娘是个好姑娘了好吗?哼!

钟希望没有去找赵东红的主治医生,她还是过来找言卫华了。

此时钟大丫已经醒了,但又变成在家时的状态了,也不哭了,只两眼空洞无神,周身弥漫着死气和绝望。..cop> “希望啊,你姐这情况有点不妙啊,好像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她到底是怎么了?”言卫华一边喝水,一边问道。

钟希望看了钟大丫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些天她几乎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受了一大圈,脸上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她这是被男人给伤了!”钟希望语气沧桑地说道。

“噗!”言卫华直接喷了,水呛进了气管里,紧接着就开始咳嗽起来。

钟希望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她有说什么惊人的言语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对了,言叔,302房17床的赵东红,主治医生是谁呀?能不能帮我问问情况?”

言卫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捂着嘴道:“就冲你叫我一声‘言叔’,我也得帮你问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帮你问问。”

言卫华说着便站起身,将桌上的钢笔旋上帽别在身上穿着的白大褂的左边口袋内,并随手拿了一个笔记本走了出去。

钟希望看着言卫华风风火火地走出去后才在心里腹诽,说得倒是好听,冲她叫他一声‘言叔’就帮她,其实是有别的事想求她帮忙吧!

约摸半个钟头后,言卫华才又风风火火地走回来。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非常优秀,非常有责任心,非常敬业的医生。他出去一趟,不仅详细地向赵东红的主治医生询问了赵东红的病况,还亲自去检查了赵东红的现状,这才回来同钟希望说明。

“……胳膊和腿都没多大问题,现在看着严重,但经过治疗会慢慢痊愈的,主要问题是炮弹炸伤腿的位置太靠上,波及到……”言卫华将赵东红的具体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伤口是可以治愈的,但伤到了神经,以后可能无法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言卫华是医者,又非常膜拜钟希望的医术,所以说话丝毫没有避讳什么,钟希望也听得非常专注。

钟大丫是一个以男人为天的传统女性,本来还生无可恋的,一旦听到她男人的名字,立马就醒神了。

钟希望听了言卫华的说明后,心里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治疗赵东红的伤。

其实,关于他的伤,最好的手段是手术加服用空间里的特效药丸,基本三天左右就能恢复如常。当然,也可以保守治疗的,那就是单单服用空间里的特效药丸,任其自行恢复,时间难免要久一些,至少也得一年才能恢复。

钟希望还在想着是否要动手术救治一下赵东红的命根子,毕竟这事关他和钟大丫的后半生能否一起走下去。但是,她不得不考虑的首要问题是,赵东红愿意让她救治吗?钟大丫又愿意吗?还有就是,她要是救了,以后赵东红和钟大丫还有脸见她吗?最后,貌似郑曙光的意见也是需要听一听的……

这一想,就想多了……

一不留神,钟大丫就跑了出去。

钟希望诧异地回头看看言卫华,言卫华也是一脸懵,推测道:“可能是听到咱们说的话,现在找她丈夫去了?”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随口就问了句:“言叔,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动手术?”

言卫华一听顿时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一把握住钟希望的手:“丫头啊,你的意思是这个手术你能做?”

钟希望看着言卫华的那双闪亮得有些过分吓人的眼睛,抽着嘴角道:“类似修补神经的手术还是可以的,但还是要亲自看看情况才知道。”

“好好好!丫头,你真乃神人也!”言卫华用力握了握钟希望的手,好像看着一件无价之宝一样看着她,“你想什么时候动手术?”

“言叔,我是女的。”钟希望提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女的呀,你是女中模范,女中豪杰,女中巾帼……”

“停!我不是让你夸我!就是那个动手术的部位有点敏感,你懂我意思吗?”钟希望皱了皱眉头,认真道。

言卫华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在咱们医者眼里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你就当那是一块肉不就得了!”

“问题是那不是一块普通的肉,而且他本人要是知道是我给他动的手术,还不得羞臊欲死?大丫姐要是知道她男人那话儿不但被我给看见了,还上手了,以后姐妹都难做呀!”

言卫华一想也是,他们做医生的可以不在意,可是病患一定会在意的。

“那,要不咱们不让他们知道是你动的手术?”言卫华也开始认真考虑了。

在钟希望和言卫华商量到底该不该做手术之时,钟大丫已经再次站到了302病房的门外。

钟大丫抬手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去了。病房里只有孙大刚和赵东红两人,两人正说着话,听见敲门声后一齐看向门外。

孙大刚见到是之前晕过去的钟大丫,顿时就想吹一声口哨,但理智告诉他不妥,所以他硬生生给忍了。

而赵东红先是一怔,见钟大丫没大碍后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又冷硬了脸色:“你怎么又过来了?赶紧回去吧,信上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东红哥!”钟大丫突然打断他的话,然后几步走到他的病床前坐下,抱着他的那条没受伤的胳膊就开始流泪,“俺都知道了……”

一句话,赵东红所有的伪装便土崩瓦解了,他猛地抽回自己的那条胳膊,别开脸不看钟大丫。

钟大丫又迅速将他抽回去的胳膊给重新抱住,哭着道:“东红哥!你好狠的心哪,你怎么能不要俺呢?你这是要逼着俺去死吗?俺只要你活着呆在俺身边就好了,其它的俺才不在乎,俺只要你,俺只要你啊……”

赵东红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声音压抑哽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东红哥,你别不要俺,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反正俺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

赵东红听着钟大丫直白的话,心里又甜又苦,哑着嗓子道:“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俺看过俺娘生孩子,太痛苦了,俺不想受那份罪!”

“一辈子……守活寡……也没关系吗?”赵东红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连隔壁床的孙大刚都没听清。

钟大丫是因为贴在他脸侧才听到的,脸唰地一下就臊红了,而后就见她摇了摇头,以着更小的声音道:“没关系……反正,反正也不舒服……”

赵东红听到“没关系”时还挺感动,但到下半句时就不由地僵了神情,真不知该怎么说钟大丫了,他知道她只是想安慰他,完没有恶意,但这个安慰还不如没有的好……

隔壁床的孙大刚见赵东红两口子原本还哭死哭活的,这会儿却和好如初地依偎在一起,那画面看着好不温馨甜蜜和……碍眼,于是恶意地咳嗽了两声,无比幽怨地慨叹一声:“媳妇啊,你快来吧,我也想你了!”

钟大丫被惊得急忙松开手直起身,非常尴尬地绞着衣襟。

赵东红也臊得一脸通红,在心里腹诽,孙大刚个没眼色的!同时又因胳膊离开了媳妇的怀抱而深深失落,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刚刚被媳妇抱着的触感还是让他有些留恋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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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一辆军用吉普快速驶来,在医院大门外快而稳地急停。

郑曙光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位置下车:“谢了,你回去吧!”都没回头,就跑了进去。

郑曙光才进住院部的大厅,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追来,紧接着赵卫国的声音传来:“你小子跑那么快干嘛?郑爷爷不是说了吗,下午刚过来,不可能走了的!”

郑曙光心里非常着急,想快点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就没理赵卫国。不过,等到上了三楼时,他见到赵卫国还跟着他,便问了句:“你不是有事吗?跟来干吗?”

“啊……”赵卫国一瞬间有点卡壳,是呀,他跟过来干吗呀?总不能老实承认说他也想过来见见钟希望吧?他要是说出来,估计会被郑曙光强烈敌视!“哦,我去看看赵东红,我以前和他一个团的,关系还不错!”

赵卫国纯属顺嘴瞎编,他跟赵东红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

郑曙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自来到302病房,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病房内,钟大丫正在喂赵东红吃粥,每一勺都小心吹吹才喂给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手帕,以备随时替他擦拭嘴角。

孙大刚瞥见钟大丫温柔喂饭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到了自己媳妇,呃,貌似自己媳妇除了结婚头两年外,就没再对他这么温柔过,动不动还给自己撂脸子,唉,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回头他一定让他媳妇好好学学人家小赵的媳妇!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个咸鸭蛋配油酥饼?”

赵东红吃完了粥,钟大丫问他,顺手就将她之前带来的包袱打开,从里头又拿出一个咸鸭蛋来。这还是今天早上钟希望给她的,可惜她当时完全没有胃口,就都剩下了,不过也不知希望是怎么烙的,油酥饼凉归凉,但一点都不会硬,闻着还是喷喷香的。

赵东红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为了他忙来忙去的,心里很满足,原来他是这么自私的一个男人!虽然之前也是有了充分觉悟才写了那封分手信,可事实上,他寄出去后心里就绝望了。天知道,他今天见到钟大丫出现时心里有多高兴,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决心动摇,他吼了她,还害她晕了过去,他真是个混蛋!

现在变成这样,他之前的坚持就好像是个笑话一样!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想,钟大丫,他的媳妇,真的不会为她今天的决定后悔吗?毕竟她现在还这么年轻……

钟大丫察觉到赵东红在看她,也便回看了他一眼,娇羞中蕴含了满满的情意,看得赵东红心跳加快,但同时心里又涌上无限悲凉来,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这么自私真的好吗?

孙大刚将两人含情脉脉,眉眼传情的情形看在眼里,虽然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但却不时地发出点怪异的声音,比如一会儿咂嘴,一会儿磨牙,一会儿又叹气的,听得赵东红忍不住额冒青筋,嘴角抽了又抽,刚要发火,便听到了敲门声。

孙大刚立马撇撇嘴,不无嫉妒地说道:“啧,肯定又是来看你小子的!”

当郑曙光和赵卫国出现时,赵东红还挺惊讶。

不过这两人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简单问了下赵东红受伤的情况,然后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前后不到两分钟便离开了。

孙大刚咂咂嘴:“我咋感觉这俩小子来看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呢?好歹也得带点慰问品吧!啧,太敷衍……”

“闭嘴吧你!”赵东红没好气地朝孙大刚低吼,他当然知道这俩小子没诚意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郑曙光那小子压根儿就不是过来看他的,应该是来找钟希望的,而那个赵卫国嘛,他也不熟,可能就是跟着郑曙光顺便过来的。

郑曙光在走廊里大步疾行,赵卫国跟在后头,步速也不慢,俩人经过的地方都能带起一阵风。

“喂,曙光,你去哪里呀?”赵卫国问。

“去言副院长的办公室。”郑曙光回道,“你不是去看赵东红的吗?人也看过了,你咋还不走?”

“呃,嘿嘿,我也好久没见言叔了,来都来了,顺道去看看他也好!”赵卫国干笑着说道。

郑曙光又一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副院长的办公室内,言卫华就赵东红的情况又和钟希望聊了很多,还将以往记录在案的类似病例拿出来和钟希望重新讨论。

言卫华发现,他和钟希望聊得越多,就越加欣赏和膜拜她了,在他看来,几乎就没有她不懂的医学知识,而且那一手有如神降的高超的手术操作更是让他叹为观止。他很想很想将她留在医院里,但之前被拒绝过之后,他也设身处地地想了很多,最终也只能放弃了那个想法。

“丫头呀,这个手术还是尽快做比较好,你只管操刀,其它由我来安排,保证没人知道是你主刀!”

“眼下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

“怎么,还有犹豫?”

“嗯……”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言卫华好奇地问。

他印象里的钟希望是果敢干脆的,就比如之前给郑曙光和朱大宝做手术,毫不犹豫,一气呵成。然而,这回却为难成这样,他还是挺奇怪的。既然她之前能够主动提出来,那就说明她自己也有身为医者的无性别觉悟,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至于她担心的赵东红本人和她堂姐钟大丫的想法,他刚才也给她提出了解决方案了,在他看来也不是问题。

那究竟还有什么原因呢?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言卫华以为有医生找他商量什么事情,随口道:“请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郑曙光出现在门口,急切而灼热的视线一下子便锁住了钟希望。

“郑曙光?”钟希望蓦地睁大眼,非常惊讶地看着他。

“希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郑曙光摘下帽子,大步走进来。向来表情淡然冷清,情感内敛含蓄的青年,这回却无视四周,眼睛里只有眼前的姑娘,待走到姑娘面前时,一下子将姑娘拥进怀里,紧紧的,久久不愿松开。

言卫华和跟着来赵卫国都被郑曙光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言卫华是含笑了然,而赵卫国却是默默地转过身走了出去,还好心地帮他们把门给带上了,自己背靠在门旁的墙壁,心里五味杂陈。

他跟过来到底是为了啥呀?就为了看他们二人互诉衷情,卿卿我我?他这不是在自我找虐么?

赵卫国自嘲地笑了笑,回头又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房门,摸了摸鼻子,又整了整了军帽,一路小跑离开了。

钟希望也没料到郑曙光会当着别人的面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这是累坏了吧?

钟希望很自然地回抱住他,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好了,言叔还在看着呢!”

郑曙光微侧脸,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头发的香味,不舍松开,但还是松开了。

“我还打算这次任务完了就去找你,却不想你过来了。”这是他这次执行完任务后的最好的奖励,让他惊喜不已。

钟希望抬眼打量郑曙光。两个多月不见,他好像又瘦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睑下方有黑眼圈,嘴唇一圈长出了青黑色的胡茬儿,嘴唇干的起皮,但却丝毫不减他那张俊脸的颜值,反倒显出几分落拓和颓废之美来。

钟希望顺手就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一个一指来长,带着木塞的小瓷瓶,旋出木塞,用小指挑了一块润唇膏涂抹在郑曙光的嘴唇上。

“好了,看着顺眼多了。”钟希望涂完后,看着郑曙光那重新又恢复粉润的嘴唇,满意地笑了。

郑曙光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又一齐向头上冲了,钟希望小指腹的冰凉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嘴唇上久久不散,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言卫华不大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心里感慨,好怀念啊,想当年他也如他们这般青春过啊!

“丫头啊,那手术……”言卫华绝对不承认他此时开口提醒钟希望是因为他在嫉妒他们的青春无敌。

“什么手术?”郑曙光不解地看向钟希望。

钟希望刚才之所以一直在犹豫,就是因为她想先和郑曙光说一声,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其实她也知道,只要她坚持,郑曙光哪怕心里会不舒服,也不会反对她。

可刚才,在她见到郑曙光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要自私一回了,她不忍心让他心里不舒服。

所以她决定对赵东红采取保守治疗。反正钟大丫也不会离开他,他过个一年或两年也就恢复了,这期间还能让他对钟大丫抱有感恩和愧疚的心思,即便以后好了应该也会感念钟大丫的好而对她更好的。这段时间就当是对他们二人感情的试炼吧!

待郑曙光听说了赵东红的伤情和可能要由钟希望给钟东红做手术后,脸上的表情差点没龟裂碎成渣。

言卫华刚想用“医者对患者无性别之分”的话来劝郑曙光时,却听郑曙光道:“既然只有希望才能救他,那也只有这样安排了,我,不会介意的!”只是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是沉重。

钟希望看着郑曙光强装理解不介意的模样,又感动又心疼,急忙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别难受了,其实还可以不动手术保守治疗的,只是需要一直服药,大概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嗯,若是佐以按摩手法,恢复得还会快些。”钟希望见郑曙光原本松了口气,但一听说还要按摩就又黑了脸色时,不由地笑出声,“按摩就不用我动手了,我可以教大丫姐,不,还是教言叔吧,再让言叔教大丫姐就可以了!”

郑曙光为自己的过度反应而有些尴尬,不由地就捏了捏钟希望的手心,以示惩罚,不带这么说话大喘气的!

事情商量妥当后,钟希望才忽然想起:“对了,刚才跟你一起过来的是赵卫国吧!他走了吗?”

“嗯。”应该吧?郑曙光淡淡应声,他隐约猜到那小子跟他过来干吗,但还不太确定。

接下来,就由言卫华向赵东红说明了情况,谎称是他认识一位老中医,对这方面治疗很有经验,不过那位老中医自己身体也不大好,已经久不给人看病了,所以他就替他向老中医讨要了药丸和按摩手法,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赵东红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却不想还有希望,他高兴得心都要飞起来了,自然不在意言卫华说的可能需要一到两年的坚持什么的。

钟大丫在使用一个木头雕的模型跟着言卫华学按摩手法时,整个人差点没羞臊得死掉,但为了她男人,她还是豁出去了,强逼着自己去学,并很快便掌握了技巧。

言卫华又将钟希望给他的一罐头瓶黑褐色药丸交给赵东红,跟他说七天吃一颗,正好够他吃一年半的,等吃完了,差不多也就痊愈了。

言卫华其实对钟希望给他的药丸很好奇,但到底是没说出想要一些拿去做化验的话。钟希望对言卫华的识趣很满意,为了感谢他,便送了他两粒清心宁神活络经脉滋养肺腑脾胃肾的药丸,只要每天闻一闻便有益身心,可想而知若是服用之后的效果了。

言卫华非常高兴,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好意思再提别的要求了,如果再提就是得寸进尺了,现如今,他刚和这丫头的关系融洽了那么一点,他可不想不长眼地得罪她。

钟大丫留在医院照顾赵东红了,钟希望则跟着郑曙光离开了医院。

原本他们是打算一路走回郑家的,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能够到达目的地,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他们俩单独相处,边走边说话。

不过,当他们走出医院大门时,却见到赵卫国正倚在车门上抽烟。

在院门口昏黄的门灯下,他那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着,军装袖子卷至胳膊肘,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烟头明灭闪烁着红光,而他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吞吐着烟圈,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又狂野的军痞味道。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嗨!希望,好久不见了!”赵卫国见到他们出来后,随意将烟屁股扔在地上,抬脚粗鲁地辗灭,脸上扬起过分灿烂的笑容。

郑曙光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小赵同志!”钟希望自然而然地打招呼,却不想她这一声和蔼可亲的“小赵同志”的称呼成功地取悦了身边的郑曙光,当然也成功地让赵卫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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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好想现在就嫁到你家去

赵卫国在前头开车,载着后头坐着的一对男女……情侣。

虽然后头的男女坐姿都非常端正标准,但赵卫国心里还是非常不爽,暗搓搓地想着他们一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拉着小手吧?或者趁他不留神之际,直接凑一起亲个小嘴啥的?

赵卫国嘬着牙花子,无比怨念自己的决定,他这还真是自己找虐来的!

诚实说,赵卫国还真猜对了一样,此时的钟希望和郑曙光还真的是拉着手的,不过并没有肆无忌惮到在车里亲嘴的地步,毕竟车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车里的气氛很诡异,至少在赵卫国看来是如此,太安静了,直接导致他的心静不下来了,所以他开车的速度就有点狂野了,再加之途中有一段路坑坑洼洼的,于是这车就显得特别颠簸。

郑曙光担心钟希望坐得不舒服,就皱眉说了句:“赵卫国,你控制点速度!”

赵卫国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本来就对郑曙光有点不爽了,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直接就逆反了:“啧,这速度还叫快呀?你是没见着希望开车,那才叫快呢!”说着不由地回想起当初钟希望开车的情形,心里仍为之激赏不已,忍不住就对钟希望道,“对了,希望,你啥时再给我露一手车技瞧瞧啊?”

郑曙光知道钟希望是很优秀的,但他却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开车,一时惊奇便下意识问了:“希望开车?”

“对啊,怎么,你不知道吗?”赵卫国突然就有了一丝优越感,笑得好不嘚瑟。

“就是上回你半死不活时,我去接希望过来了结你心愿的路上。希望见我开车太过劳累,心疼我,便让我示范了一遍,结果你猜怎么着?哎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天才,真的是看一遍就能上手啊,还开得比我纯熟,简直神了!”

赵卫国说到兴奋处,吹了一声曲里拐弯的口哨。

钟希望嘴抽抽地看着赵卫国后脑勺,记得第一次见他时,还觉得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冷酷型男呢,眼下这形象完全就颠覆了,活脱脱一流氓痞子的派头。

不过,他好歹也是在夸她,能听得出来他还是很真诚的,所以钟希望笑着道:“过奖了,那都是小赵你教得好!”

“哈!希望你太谦虚了,我那哪里是教啊,我就示范了一遍而已,是你自己天分佳,悟性高,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天才的!说真的,希望,我很佩服你!”赵卫国也不知是怎么了,想当初和钟希望两人单独开车时也没这么多话,可是当他从后视镜里瞥见郑曙光越来越黑的脸时,他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可劲儿地说。

“希望,你知道吗?你真是个奇女子!想当初我是去接你过来了结曙光心愿的,目的就是让他趁早咽气,早死早托生。谁能想到你一到,他居然就真的硬生生挺过来了,这固然有他命大的原因在,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你的到来救活了他,是你给他带来了希望的曙光啊!”

“是吗?要照你这么说,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而且更大,要不是你去接我,我也不能够过来呀!”钟希望顺着赵卫国的话,就事论事道。

“哈哈哈……”赵卫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肩抖手抖脚抖的,车速更是不受控制了。

郑曙光终于忍无可忍了:“停车!”

赵卫国压根儿就不理他,不过好在止住了笑,之后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隔一会儿就闷笑几声,诡异至极。而钟希望已经在心里考虑着是不是要替这小子扎几针,定定他的神了。

回到郑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然而,郑家老两口和孙来福娘俩居然都还没睡。尤其是郑灵,都困得不行了,可还是坚持在客厅里等她。

钟希望发现,郑家老两口看她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原本是感恩和欣赏,而现在却是长辈看小辈的那种包容了然和略带优越感的过来人的和蔼眼神。尤其是郑奶奶,瞧那嘴角翘起的得意笑容,就好像在说“叫你气我,还不是得乖乖当个孙媳妇孝顺我”。

钟希望突然想起郑曙光之前跟她提了一嘴,说是已经跟家里人说了他们的事情。

钟希望是和郑灵一个房间睡的,而郑曙光的房间在二楼。

两人回来后也没能说上几句话,钟希望还好,被郑灵缠着讲故事没空多想,而郑曙光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想多了,心里有点小失落。

他自打从钟希望家离开后就一直在执行任务,也是今晚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说钟希望来了,他当时真的是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就去军区医院找她。

当他终于又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有她在,一切便都圆满了,所以他不管不顾地拥紧了她。

拥住她的感觉真好啊!

她的身体是那么得温暖、柔软、馨香,让他舍不得松开。

她好像又变得更好看了!

他喜欢她向他毫无保留地绽放出的真诚笑容,他喜欢她冰凉柔软的指尖触碰他嘴唇的感觉,那一刻,他感觉脑子木木的,全身的骨头酥麻痒痒的,整个人都是飘的。

如今再一回想起来,郑曙光发现自己可耻地有了反应,他气恼这样的自己,直接一个下趴在地做起了俯卧撑。

也不知做了多少个,直到他的体力到达了极限,他才满身大汗地仰躺在地上。身体累到极致,可脑子却异常清醒,此时他才记起他晚饭没吃,饥饿的感觉在寂静的夜里来得特别强烈。

郑曙光自嘲地笑了笑,决定起身去冲个澡再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二楼也有单独的洗浴间,和卫生间连在一起。这个时候只有冷水了,郑曙光以前也常用冷水冲澡,倒是不在意,两分钟便洗好了。等他从洗澡间出来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开了,橘黄的灯光透出来,他记得自己离开时是顺手关好门的。

身为军人的警觉心让他下意识地就放轻了脚步,一边推开虚掩的门,一边做出了攻防的准备。

“是我,你快进来!”钟希望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甚至能够分辨出郑曙光从走出浴室,到发现房门有异样,再到放轻脚步来到门外,整个过程中呼吸的强弱变化,不由地就轻笑出声。

郑曙光心里一怔,随即便是巨大的惊喜充斥其中,迅速闪进门内,并顺手关上门,下意识地就反锁了。

锁上的一刹那,郑曙光的嘴角狠抽了一下,忍不住想剁手。

钟希望虽然也听到落锁的声音,但没多想,主要还是她太相信郑曙光的人品以及她自己的身手了,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她。

“快来,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做了点吃的。”

钟希望冲郑曙光招了招手,那模样很像唤孙子过去吃饭的老奶奶,一脸慈爱的笑容。

现在正值五月初,天气已经回暖了,只是早晚仍然有些冷凉。

钟希望穿着一身鱼肚白的棉质秋衣秋裤,因为是穿在里面的,所以钟希望裁剪的时候就做得相对修身了一些,但也绝非后世的那种紧身的,还是蛮宽松的,不过,少女那纤瘦匀称,收束起伏的曼妙体态还是彰显无疑的。

郑曙光看着钟希望,不知不觉就出了神,等他意识到时,就发觉身体有些莫名得燥热。

“愣着干吗,快坐下吃呀,等会儿该凉了!”钟希望见郑曙光站着不动,便走上前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坐在书桌前,并将一双筷子塞他手里。

钟希望一头及腰的长发只松松挽在脑后,她弯腰时,颊边的一缕发丝便垂落而下,恰好擦过郑曙光的颊边。一瞬间,郑曙光整个人都像过了电一样颤了颤,脖子和耳后根也唰地一下红透了,不过,好在他的脸还能保持着淡定,钟希望一时也没发现。

钟希望做了一大盘蛋炒饭,里面加了肉丁、胡萝卜丁、玉米粒和青豌豆,混合着晶莹饱满,粒粒分明的米饭粒,颜色看着特别漂亮。除了蛋炒饭,她还做了一大碗蔬菜汤,切了一小碟香醋麻油调好的咸疙瘩丝。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饭食,但香味诱人,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郑曙光那一阵的心猿意马很快便被喷香的食物盖了过去,不出声,大口大口扒着蛋炒饭,扒了大半盘后,他才觉得胃部不那么空荡荡得难受了,同时又忍不住心里感慨,从以前到现在,也只有钟希望会注意到他是不是还饿着肚子,也只有她会不怕麻烦地为他精心准备饭食,也只有她能让他有幸福的感觉。

钟希望坐在郑曙光的床边。她很喜欢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和大部分男人一样,速度快,但又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一点也不粗鲁,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有种与生俱来的云淡风轻的优雅感。

最最重要的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也从不多问一句。就好比今天的饭食,为了不弄出太大声响惊扰其他人的睡眠,她是趁着郑灵睡着后,直接进空间里做好端出来的。

“郑曙光,你一直在执行任务对不对?”钟希望小声问道。

“嗯,今天晚上才回来。”郑曙光将最后一口蔬菜汤喝完后回道。

“难怪我没有收到你的信!”钟希望笑看着他,“我给你写了两封信,你也没收到吧!”

闻言,郑曙光不由地皱起眉,疑惑地看向钟希望:“我写了,我执行任务之前写了一封,中途也有回来过,又写了一封,怎么,你一封都没收到吗?”

钟希望也是一怔:“没,一封也没收到!难道是邮递员给弄丢了?”

“可能性不大!”郑曙光站起身走到钟希望身旁坐下,“算了,明天我回部队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郑曙光坐下时,钟希望突然就感觉身下的床颤了颤,同时一股暖暖的属于年轻男子身上的阳刚气息混合着香皂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息间,身旁的空气温度一瞬间有些升高。

钟希望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些许,人也有些不自在,她这时才真正地意识到,郑曙光是真的长大了。

“既然你吃好了,那我就回去睡了。”钟希望突然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收拾碗盘,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秋裤的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荷包递给郑曙光,“这个给你,有助睡眠的。”

郑曙光没注意到钟希望的异样,接过荷包握在手心,深幽的眼神里揉碎了橘色的光芒,声音有些暗哑:“谢谢!你也累了,赶紧回去睡吧!”

“嗯,那我走了。”钟希望端着托盘走到门边,刚要去开门,却突然被郑曙光从身后搂抱住。

郑曙光佝着腰,将下巴轻轻搁在钟希望的肩膀上,没舍得将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幽幽地哑声道:“好想现在就嫁到你家去!”

钟希望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的,就因他这句可爱的话,一颗心都温柔得一塌糊涂的,忍不住就侧了脸亲在了他的嘴角上,蜻蜓点水般轻触即离。

郑曙光整个懵了,等他回神时钟希望早走了,而只能一遍遍摸着被亲过的嘴角,努力回味被亲过的触感,笑容爬上嘴角,心花怒放。

郑曙光晃晃悠悠地将自己摔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钟希望送的荷包,长方形的,草绿色的,上头绣着一只展翅的苍鹰,鹰眼锐利如剑,气势逼人,栩栩如生。郑曙光将荷包搁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一口,顿时一股清新怡人的药香沁入肺腑,脑部,不是一般得舒泰。

钟希望回到郑灵的房间,郑灵睡得正香,她悄摸地爬上床躺下,但却一点睡意也无。

她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郑曙光说的那句话“好想现在就嫁到你家去”,每想一遍都能把自己萌得一脸血,太可爱了那孩子!

钟希望在黑暗里无声地咧嘴笑,对明天也越发期待起来。虽然她也想快点将那孩子娶回家当上门女婿,那孩子也表示无论他家人同意与否他都要嫁到她家去,但她却不能不考虑。

依她上辈子过来人的经验,郑曙光的爷奶问题不大,但他父母应该会反对,尤其是他那个漂亮妈。如今他已经跟家里人说了他们的事情,估摸着他那个漂亮妈也该过来给她下马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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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女神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钟希望从空间里出来时,郑灵依旧睡得很熟。

她走出卧室,刚转身轻轻带上门,就听到有脚步声自楼梯上传来,抬眼一看,正好与下楼的郑曙光对上了视线。

此时客厅里的光线还有点暗,钟希望发现郑曙光的眼睛在看见她的一刹那明显高亮了起来。

钟希望冲他微微一笑:“早啊,要去晨跑?”

“嗯。”郑曙光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感觉心情非常愉快,邀约的话也便顺嘴说出,“你要一起吗?”

钟希望在空间里可是跑步打拳锻炼了两小时,又洗了澡后才出来的,不过难得能和郑曙光一起,再跑一次也无妨,于是欣然同意了。

“咔嗒”一声轻响,孙来福的房门被打开,孙来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见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一齐看向他后,略有些不自在道:“那个,俺姐,俺也要和你一起去晨跑!”

郑曙光昨天回来同郑家老两口说了他和钟希望的事情后,就发现他这个表弟孙来福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了,他当时急着去找钟希望,并未在意。不过昨晚他和钟希望一起回来时,他发现孙来福的情绪非常低落,一直垂着头沉默着。

郑曙光不由地看向他这表弟,才十四岁,但个头已经和他差不多了,长得很像他爸郑兴华,比他更像他爸的真儿子。而且虽然沉默寡言,脸带稚气,但听说为人处世很成熟,深得爷爷奶奶的喜爱。

“好啊,一起吧!”钟希望笑着一挥手,便率先跑了出去。

孙来福得了应允,眼神里刹那间迸出一抹欣喜,笑着跟了出去。

郑曙光乍见到孙来福情绪外放,不由地一怔,那一瞬间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这个表弟虽然称呼钟希望为“姐”,但貌似他对她的感情并不止于姐弟情。

莫名的危机感闪过郑曙光的脑海,让他的心情无端有些不爽,紧跟着二人身后跑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在耍他,明明他想着终于又能够和钟希望二人独处了,哪怕只是晨跑的那一段时间,结果临出门加个孙来福还不够,出门后还能碰上赵卫国。

赵卫国也是很惊喜的,虽然他明知他心里的这份惊喜是十分不妥当的。

“嗨,希望,你也出来晨跑啊?”赵卫国笑着打招呼。

郑曙光和孙来福齐齐对赵卫国的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说的行为感到不耻。

“是啊,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吧!”钟希望很自然地又一挥手,率先在前头跑起来。

赵卫国跟上,接着是孙来福,郑曙光殿后。

钟希望一直是在空间里锻炼的,毫不夸张地说,是几十年如一日过来的,她早已习惯了,她以为她的速度是不快的,但其实是很快的。

后头那几人一开始还能跟上,但渐渐地就有了体力上的差别了。几人的顺序便发生了改变,已然不是晨间慢跑了,而是突然变成了赛跑。

一个小时后,钟希望跑回大院,其次是郑曙光,再次是孙来福,最后才是赵卫国。

钟希望是轻轻松松,甚至连薄汗都没出多少。

郑曙光喘气略显急促,浑身出了不少汗,但略微调整几下就平复了下来。

孙来福弯着腰喘了好一会儿,也强撑着站起来,虽然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但还是强装着“我很自然,一点也不累”的派头。

最惨的就是赵卫国了,弯腰,双臂撑在膝盖上喘了大半天还是没有缓解,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赵卫国偷空瞄向已经站在一旁闲聊说笑的钟希望三人,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没想到向来被他引以为傲的体力居然输得这么惨。他是知道郑曙光的,这小子在体力上简直不是人,所以他输给他还情有可原。既然钟希望连郑曙光都赢了,那么他也就不和钟希望比了。

但孙来福这小子是个什么鬼?他才十四岁不是吗?居然赢了他这个日日苦练,虽然说不上是身经百战了,但在部队里也是少有敌手的成年男人!

赵卫国本来就觉得自己今天是见了鬼了,却不想又听到了钟希望调侃的一句笑语:“小赵啊,你这体力还有待加强啊!”

轰——

赵卫国的自尊和自信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瞬间碎成了渣,弯腰撑在那里,头都抬不起来了。

郑曙光和孙来福均在心里对赵卫国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他们都是打小就受到了钟希望严苛的教导才有了今天这番勉强跟得上的局面。

此时,他们正站在大院后头的小操场上。小操场是专门用来给大院里的军人家属晨练用的,绿树环绕,有花有草,还有供人歇脚的长椅,环境很不错。

以往跑完步后,郑曙光都会打两套拳法。他的拳法都是自己从钟希望给他的拳法书册上自学的,因为他悟性高,领会快,加之勤奋刻苦,功夫倒是不比钟希望亲自教导的那帮小子差。

见郑曙光开始练拳,钟希望忍不住就道:“想不想和我练练?”

郑曙光一怔,随即点头,钟希望活动了一下手腕子直接上前和他比试了起来。

郑曙光一开始还想着轻轻松松地比一比,却不想五招没过,他就有点吃不消了,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全力以赴。这一打起来,他才知道他和钟希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心里恐慌的同时又深深地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钟希望也是一边出招,一边适时地指导郑曙光不足在哪里,这样一边教,一边练,两人倒是打得难解难分。

此情此景看在孙来福的眼里,特别得不爽,第一次觉得钟希望很偏心,指导他的时候都是拿着小棍在旁边抽,可是指导他表哥的时候就是手把手地教,已经无数次肢体亲密接触了好吗?注意点影响啊!

赵卫国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一连串地在心里卧槽!卧槽!卧槽啊!

他本以为钟希望就是个柔弱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姑娘时,结果她一遍就学会了开他的军用吉普车,还开得比他都溜!

他本以为钟希望就是个柔弱聪明会开车的乡下姑娘时,结果她今早跑步比郑曙光还快,更是甩他几条街!

他本以为钟希望就是个柔弱聪明会开车跑步非常快的乡下姑娘时,结果她居然能指导郑曙光的武功拳法!

要知道,他在身手上可是输给了郑曙光呀!如今郑曙光在钟希望面前都是个渣了,那他在钟希望的面前不就连渣都数不上了吗?

郑曙光终于坚持不住了,最后是躺在钟希望的臂腕里,双手抱着钟希望的腰才控制住自己没瘫在地上的。

这个画面刺得孙来福心火直冒,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从此以后就当钟希望是亲姐,不再多想不该想的,但就因为是亲姐,他不能任由他表哥在婚前就对他亲姐动手动脚不规矩,对,必须阻止!

“俺姐,你也和俺练练,顺便指导俺一下!”孙来福一下子站起来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就去拽郑曙光。

其实孙来福这回还真的是冤枉郑曙光了,他是真的累到脱力了,但又不想直接瘫地上丢人,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抱住钟希望的腰。

郑曙光被孙来福拽起来时,体力稍有恢复,蹒跚地走到赵卫国坐着的长椅旁,整个人直接瘫坐下去。虽然累成了狗,但他心里却甜成了蜜,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快收收你那恶心的笑容吧!”赵卫国忍不住恶声道,平时从不笑一下,已经被公认为不会笑的面瘫之人如今一直咧嘴笑的画面实在有点吓人!

郑曙光淡淡地扫了赵卫国一眼,没说话,但却把赵卫国给气得差点蹦起来。

“你那什么眼神?”赵卫国斜眼睨着郑曙光,故意揶揄道,“你输得这么惨,哥们儿都替你感到丢脸!”

郑曙光压根儿就不理他,只看向场中央正在比试的孙来福和钟希望。

孙来福的身手不差,至少不比他差多少,要说他比孙来福胜在哪里,也许就是年龄、体力、耐力以及战场上的实战经验,这让郑曙光心里的危机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赵卫国本来还因郑曙光的无视而不爽的,等他不经意一瞥孙来福的身手时,整个人再次不好了。

跑步跑不过一个未成年小孩也就罢了,他还能安慰一下自己,有人就是擅长跑步什么的,但身手也比他强这就有点太打击人了。

钟希望明显没有像和郑曙光比试那样用了八成力,这让孙来福很挫败,走了二十多招便瘫坐在地,自己跟自己生起了闷气。

钟希望揉了揉孙来福的脑袋:“好了,你已经很棒了,希冀比你可差远了!”

孙来福对这个安慰一点都不感到开怀,虽然他和钟小弟一样大,但在他心里,他一直把钟小弟当弟弟看待的。

“好了,你们在这里再练一会儿,我回去做早饭,半个钟头后回去吃饭啊!”

钟希望说着便小跑回去了。

赵卫国看着那抹苗条匀称的身影跑远,一颗心都跟着她脑后的马尾辫左右摇摆起来。再次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惊艳,这丫头压根儿就不像乡下的那些土气村气的姑娘,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上乘的,性格好,聪明有天赋,身手又厉害,让人激赏又膜拜,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嗯,女神!

赵卫国盯着钟希望的背影发呆。

郑曙光见了非常不爽,猛地拍了他肩膀一记:“起来,咱俩练练!”

“去,你都累成狗了,我再和你比,岂不是胜之不武?”赵卫国嫌弃地撇撇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郑曙光的体力恢复简直不是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恢复如常了,现在和他打,他一准还是输。不过,他对孙来福这小子很有兴趣,是个好苗子啊!

孙来福见钟希望走了,也想爬起身离开,却被赵卫国一把拽住,笑道:“弟弟,看你身手了得,要不要参军施展你的才华,报效祖国啊?”

孙来福看了看赵卫国拽住他胳膊的大手,不说话,一把搭上了赵卫国的手腕握紧。

赵卫国正高兴孙来福如此识相,他只提一句他便意动了,还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将来必定能在军中大展宏图呀,届时,他对他可就是知遇之恩了。

岂料,他正想到得意处,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接被摔躺在地上,身体痛到散架,脑子也懵懵的……

等赵卫国回过神时,才仰天长啸一声:“卧槽!”

而这时,孙来福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郑曙光站在他旁边俯视着他,眼里尽是揶揄戏谑:“赵团长,别灰心,你还是有进步的空间的!”

赵卫国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挑眉冷笑着:“郑团长,你放心,我不会将你被个姑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说出去的,你的脸,我坚决会为你保住的!”说着还拍了拍郑曙光的肩膀。

郑曙光嘴角抽了抽,突然伸手去抓赵卫国的手腕,却不想赵卫国瞬间退开三步远,笑道:“哼,同样的手段对我是没用的!你们兄弟俩真是蔫坏蔫坏的,都他娘地搞偷袭!”

郑曙光不屑:“哼,输了就是输了,还给自己找借口!”

赵卫国咬牙:“我那是没料到那小子会动手!”

“那是你自己反应太迟钝!”

“放屁!我这是信任他,谁能想他是叛徒呢?”

“注意你的用词,他还是个孩子!”

“是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下次一定不说了!”

“你知道就行!话说,我要回家吃早饭了,你跟着我干吗?”

“我好长时间没见到郑爷爷和郑奶奶了,怪想的,今天想过去看看他们!”

“滚回去吃过饭再来,我家可不包你的饭食!”

“我去!郑曙光你这小气巴拉的样子敢不敢给希望看到?”

“你闭嘴!叫钟同志,别叫名字!”郑曙光已经忍赵卫国很久了,早就想警告他了!

“卧槽!你也太不讲理了,别说你和希望还没结婚呢,就是结了婚,我和希望那是朋友,我就叫她名字怎么了?”赵卫国一脸挑衅地斜眼睨着郑曙光。

“那你就连名带姓地叫,不许直接叫名字!”郑曙光拧着眉头,丝毫不让步。

“啧,你管得够宽!我希望援朝战役早日结束,战友平安归来!我希望祖国和平富强!我希望人民幸福安康!我希望下次我们团的体能考核胜过你们团!我希望希望早日厌倦你这个不苟言笑的面瘫脸,然后……”到我的怀里来!

赵卫国龇着大白牙,挑衅地冲郑曙光笑着,他未尽的话语,郑曙光懂了,于是两人便在郑家的家门口切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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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就会好

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钟希望拉开门,抱臂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比试?”钟希望嘴角抽了抽,“我瞅着像互撕啊!”还带薅头发,撕扯衣服的?要不要脸了,还是两个军官呢?

郑曙光和赵卫国一瞬间僵住了各自的动作,郑曙光提拎着赵卫国的衣领口,而赵卫国则抓按着郑曙光的头发,当然,两人的头发都是板寸,想薅住也难。

钟希望转身进屋,客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饭,郑家老两口和孙来福娘俩已经在饭桌前坐好了。早饭是钟希望做的,大米粥和煎的葱油饼,切了一盘咸鸭蛋,一碟咸疙瘩丝,中间的小碗里还倒了一碗辣肉酱。米面用的是郑家厨房里的,咸鸭蛋、咸菜和辣肉酱则是钟希望带过来的。

赵卫国没脸没皮地跟着郑曙光走进了客厅,两人前后进了洗手间洗手,而后坐到饭桌前吃早饭。

郑曙光和孙来福娘俩都是吃过钟希望煎的葱油饼的,再次吃到,美味的惊喜在心间划过,三人都闷不吭声埋头苦吃,速度极快。

而郑家老两口以及赵卫国却是第一次吃,惊艳啊!郑家老两口自是赞不绝口,越看钟希望越觉得心里满意。

赵卫国也是连连称赞钟希望手艺好,他夸得时间有点长,以至于,他吃完一块饼再去夹时,发现放饼的大盘子里空空如也了。赵卫国下意识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就见郑曙光和孙来福娘俩都吃得腮帮鼓起,嘴唇冒油,分明有抢食的嫌疑。

郑家老两口的面前倒是还有饼,那是钟希望特意夹给他们慢慢享用的,貌似还不少,赵卫国不知不觉就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哎哟,你们的饼都吃完了?希望可是准备了一人十块的分量啊,到底是年轻人啊!”郑奶奶发现饭桌中央的大盘子空了,而赵卫国还眼巴巴地盯着她和老头子面前的饼瞧,就和蔼地笑了笑,“卫国还没吃饱吧,来,奶奶分给你一块!”

赵卫国登时有种想钻地缝的感觉,干笑着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唏哩呼噜地喝了一碗粥后就灰溜溜地告辞了。

不过他正要开门出去时却被钟希望喊住了,然后就见钟希望递了一个油草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小包裹给他,闻着像是点心之类的东西,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是上回的谢礼,辛苦你了!”钟希望笑着道,“一点小零嘴,你尝尝看!”

赵卫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郑家大门的,总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的,而手中拎着的这一小包点心似乎也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件宝贝一样,让他心情十分愉快。

赵卫国先回了一趟家,他爷爷赵富贵一眼就瞧见了他手里拎着东西,直接道:“哟,你小子终于长点心了,出去晨跑也能想着给家里买点吃的东西了!买的是啥呀?拿来,拿来,我尝尝!”

赵卫国脊背一僵,抽着嘴角道:“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哦?谁送的?瞧你这一副小气巴拉舍不得的样子,难不成还是姑娘送你的?”赵爷爷撇撇嘴,斜眼看着自己孙子,“要真是就好了!你小子都二十四了,啥时娶媳妇啊,我还等着抱曾孙呢!”

赵卫国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因为脸黑,轻易倒是看不出来。

“我队里还有事,就先过去了,这个您要想吃就给您吃吧!”赵卫国作势将手里的点心递给赵爷爷。

赵爷爷撇撇嘴:“得了吧,瞧你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什么宝贝似的,我还没嘴馋到要跟你抢的地步!”但是,他嘴上说归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接抓过那包点心,三两下拆开,“哦,这是牛奶和花生做的吧?好像没见过这样的,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尝尝味道!”

赵爷爷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香,香,还不是很甜,软酥适口,还不粘牙,正适合我这种老年人的牙口!”赵爷爷一边吃一边将油草纸又包了起来,“行了,你小子该干吗干吗去吧!”说着便哼着小曲儿去了自己屋里,想来是要将点心收起来慢慢享用了,从始至终都没提一句让他孙子也尝尝的话。在他看来,他孙子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什么好东西都是有机会吃到的,而他这把老骨头,活一天少一天,所以好吃的他现在要全部都吃掉。

赵卫国嘴角抽了又抽,非常后悔没在路上就尝尝那包点心。

赵卫国出门时,郑曙光和钟希望也出门了。郑曙光要回部队,钟希望则去军医院看看钟大丫和赵东红,顺便给他们送点吃的。

仍然是赵卫国开车,他先送钟希望去了军医院,而后才和郑曙光回部队。

钟希望推开病房进去时,赵东红和孙大刚都正在吃饭,还都是由媳妇喂的。孙大刚是两条胳膊都受伤了,不能动弹,而赵东红分明还有右胳膊可以自己吃饭,可钟大丫却仍然坚持亲手喂他。

钟大丫喂饭喂得非常细致,表情非常温柔,动作也是不快不慢,喂一口就替赵东红擦一下嘴角。

而另一边孙大刚他媳妇,动作却非常快,一口接一口,孙大刚都来不及说话,只能不停地吞咽,偶尔从嘴角漏出来一点,他媳妇也直接无视,待快流到下巴时,才用勺子一刮……

两相对比,孙大刚无比怨念,时不时地就眼神幽幽地瞄着赵东红,心里羡慕嫉妒恨着。

钟希望就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想笑,不过她同时也在心里想着,钟大丫还真的挺宠赵东红的,比她也丝毫不差,难不成他们老钟家的闺女都有宠男人的体质吗?

“希望,你来了!”钟大丫见到钟希望还是很开心的,她现在能这么心平气和地伺候她男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有钟希望在后头帮她,让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嗯,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说着就将一个挺大的包袱递给钟大丫。

钟大丫也没矫情,反正她也是一直受钟希望帮助,直接就收下了。看着钟希望拎着十分轻松,可她一接手差点没提住坠到地上,太沉了,她这妹妹到底给她带了多少东西啊?想着,心里就涌上一股暖意,脊背也不自觉地挺直了,有这么个妹妹可真给她长脸啊!

“对了,大丫姐,你是打算在这边长期照顾姐夫吧,要不先在附近租个房子住着,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里窝着吧!”钟希望瞧见钟大丫和赵东红两人眼底的黑眼圈,皱着眉头道。

钟大丫倒是想过这点,只是她对这里不熟悉,想着这两天抽空就去外头走一走看看的。

“啊,我现在就租住在一家民房里,就是有点远,单趟就得走十多里路,大丫妹子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住一起!”孙大刚的媳妇笑着说道,她看着钟大丫是个老实的,应该很好相处,所以就提了一嘴。

“对呀,大丫妹子就和我媳妇住一起得了,互相还有个照应!”孙大刚也觉得自己媳妇说得有道理,急忙也附和道。

钟大丫看看赵东红又看看钟希望,想了一会儿道:“那俺等会儿能跟嫂子你过去看看吗?要是不麻烦,俺就和嫂子你一起住!”

“哎哟,不麻烦不麻烦,不过先去看看情况也好,以后咱们来去也有个伴儿!”孙大刚的媳妇朗声笑道。

待钟大丫给赵东红喂完饭又收拾妥当后,便打算跟着孙大刚的媳妇去那个租住的民房看看情况。钟希望不放心,便跟着一起过去了。

孙大刚的媳妇名叫李桂兰,今年三十岁了,老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已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岁,女儿六岁。李桂兰性子直爽,为人实诚,倒是不难相处。

钟大丫在听到李桂兰已生了两个孩子时,心里不由地有些羡慕,虽然医生跟她说赵东红的伤在一两年内应该可以恢复,以后不影响生育,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当然,现在的情况与之前收到赵东红的分手信相比就什么也不是了,只要赵东红没事,而他们夫妻也一直在一起,即便没有孩子,她也没有怨言。

李桂兰租住的民房地方倒是挺宽敞,再摆上一张床也绰绰有余,厨房什么的也可以随意使用。而且距离民房约摸两里路的地方就是小集镇,买东西也格外方便。

依钟希望的想法,钟大丫另租一间房比较好,那户人家也不止一个房间出租。不过碍于李桂兰先提出来让钟大丫和她一起住,估计也有平摊租金的意思,所以钟大丫最后还是决定和李桂兰住一起了。因为加了一张床,所以房东让加了租金,不过两人平摊的话还是比一个人单独租一间要划算很多,李桂兰和钟大丫也都很满意。

之后,钟希望便帮钟大丫去集镇上买了居家过日子所需的一切东西,诸如,铺盖的被褥、凉席,日常必需的梳子、镜子、毛巾、脸盆、热水壶,吃饭用的茶缸、锅碗瓢勺筷子,以及米面粮菜油盐酱醋等等。去的时候是空手的,回来是让杂货店的老板用平板车送货上门的。

钟大丫并没有跟着去,而是和李桂兰一起在整理两人住的房间,等听到门外有人搬东西进来时,她才有些傻眼,整整一平板车的东西啊,她这妹妹是把人家的店都给搬过来了吗?

看着钟希望动作利落地替她铺床,挂蚊帐,归置买来的零碎东西,钟大丫感动得不知说什么为好。李桂兰走到她身边,用手肘捣了捣她,小声道:“妹子,你这是亲妹吧,对你也太好了,这还没嫁人吧?看这架势倒比你还会过日子啊!”

钟大丫不由地感慨道:“是俺大伯家的妹妹,但和亲妹子一样。俺这妹妹是俺们那一大家子里最有本事的人,心眼儿特别好,现在还没嫁人呢,俺感觉没人能配得上俺妹妹!”

钟大丫说起钟希望时一脸幸福的模样,李桂兰怪异地瞅了她一眼,揶揄道:“咳,咋感觉你说起你妹子,比说起你男人还要心满意足的样子呢?”

钟大丫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羞臊得满脸通红,嗔怪地瞪了李桂兰一眼:“嫂子你瞎说啥呀!”

“是是是,我瞎说的,你别朝心里去啊,噗——,不过我是真这么觉得的……”

“你还说!”

“好了,我闭嘴!闭嘴!唉,好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妹子,哪像我,几个弟妹都是讨债的,不说了,想起来就觉得糟心!”

“嗯,俺肯定是上辈子积善行德了,所以这辈子才能有这么好的妹子!嫂子你不知道,只要有俺妹子希望在,俺这心里就很踏实……”

“哦?比你男人在你身边还让你感到踏实?”

“啊,真是,嫂子你又笑话俺了!……”

……

钟希望一边归置东西,一边将那二人自认为小声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听着李桂兰暧昧兮兮地调戏钟大丫,嘴角不停地抽搐着,李桂兰倒是个爽利泼辣的女人,但愿钟大丫能和她相处愉快吧!

像赵东红和孙大刚这样的重伤士兵住院,饭食都是医院免费提供的,即便没有家属过去照顾,也会有医护人员照顾他们,所以之前李桂兰都是白天留院照顾孙大刚,晚上回去休息。

钟大丫昨晚就是在医院的椅子上勉强睡了一晚。赵东红倒是想让她和他一起睡在病床上,但这病房里并非他一人住,还有个孙大刚在那里躺着呢,所以他拉不下脸来。而且就算他能拉得下脸来,钟大丫是个脸皮更薄的,也一定拉不下脸来。所以,当钟大丫躺在椅子上睡时,她没睡好,赵东红因为担心她也没睡好。

三人收拾妥当后,便到厨房做了午饭吃了,顺便又带了些饭菜准备给医院里的两个病号换换口味。

等三人到达军医院302病房门外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钟大丫和李桂兰都很惊讶,猜测许是又有战友来看望他们丈夫了。钟希望则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病房里坐着的人正是郑曙光。

当李桂兰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她便立马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唰”地一下朝她射来,待看清郑曙光英俊不凡的面容时,她也不自禁地红了脸。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郑曙光看的并不是她,也不是钟大丫,而是走在最后的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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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正式见家长

李桂兰顿时有种自作多情的羞耻感,忍不住就朝钟希望揶揄地挑了挑眉,她早就想说了,这姑娘长得真够高的,比她和钟大丫都高了半个头呢,虽然站在最后,但别人第一眼瞧见的还是她呀!

钟希望露齿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衬着粉润的红唇,一刹那绽放出夺目耀眼的光彩。李桂兰看得呆住,她还是早就想说了,乖乖,这姑娘也长得太好看了!

“等很久了吗?”钟希望自然而然地问道,没有任何称呼,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问谁的。

“没有,也是刚到不久。”郑曙光站起身,同赵东红道,“我下回再过来看你!”

赵东红嘴角抽了抽:“好的!”其实心里非常想说,你是来看我的吗?你分明是来找钟希望的!

钟希望也跟钟大丫说了一声便跟着郑曙光离开了,离开前将一个小巧的系带荷包递给她:“大丫姐,这里面是一点钱,应该够你支撑半年时间的,你收着!”钟大丫想拒绝,但却被钟希望强硬的眼神制止了,她只能收下。

待两人一走,孙大刚和李桂兰立马八卦兮兮地看向钟大丫和赵东红,只不过这回他们八卦的对象不是钟大丫和赵东红,而是钟希望和郑曙光。

不过钟大丫是两眼懵,她并不清楚情况,而知道情况的赵东红却又愿意满足那两口子的好奇心,所以那两口子也只能干着急。为此,孙大刚没少在钟大丫面前讲赵东红在部队里的糗事,逗得钟大丫直笑,而赵东红则全程黑着脸瞪着孙大刚,只不过见到钟大丫笑得开心后,他心里反倒是有些感激孙大刚了。

郑曙光这回也开着车,和赵卫国开的一样,也是一辆军用吉普。

上车前,钟希望突然就问了句:“想不想看看我的车技如何?”

郑曙光摸摸鼻子,眼里都是笑意:“好啊!”

钟希望就挑眉斜眼看他:“你笑什么?”

郑曙光倒是被她看得害羞了,借着替她拉开驾驶座的门遮掩:“没笑什么,就是觉得终于能够和你独处了,虽然只有路上的这段时间!”尽管只有两人,但如此直白的话一出口,他的脖子和耳朵已然红透了。

钟希望以往没朝这方面想时还没觉得,从来都是坦荡自然的,但如今两人互通了心意后,反倒是没那么淡然自若了,又羞又喜的感觉时不时地便充斥在心间,这让她也有些不自在。

两人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中,但好笑的是,两人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钟希望到底是理智多一些,很快便冷静下来,随口问了句:“你开车过来接我回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嗯,我只是想再正式地通知他们一声,我要嫁到你们家当女婿。我已经向领导递交了结婚报告,接下来有一个月的假期,咱们今天晚上就出发。”郑曙光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钟希望听着他那安排作战任务一样的说话方式,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你这是要跟我结婚吗?”

郑曙光突然嗅到了一丝危机感,紧张地看着钟希望:“怎么,你不愿意?”

钟希望忍不住斜睨着他:“你自己一个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来通知我,我要是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郑曙光蓦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钟希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待见到钟希望明显只是开玩笑时,他才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昨晚不是已经提前跟你说了吗?”当时钟希望可是亲了他一下的,这不就说明她默许了吗?

钟希望突然回想起昨晚郑曙光从身后拥住她并在她耳畔幽幽说了一句“好想现在就嫁到你家去”,当时她还被他萌得不行,怎么,那其实是提前通知吗?

“好吧,那就算你提前说了吧!”钟希望抬手抚额,真是败给这小子了!

郑曙光别开脸,杵着下巴朝窗外看,在钟希望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就咧嘴笑了起来。

“对了,你父母能同意吗?这上门女婿在我们那里可不大好听,叫‘倒插门’,以后生出的孩子还不能随你姓,你真的考虑好了?”钟希望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问道。

在钟希望看来,他父母这一关就非常难过,一来他们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了,二来他可是他们家的独生子啊!

郑曙光却不以为然:“这是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他们要么顺其自然地送上祝福,要么就闭嘴!你别担心这个,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他们不会在你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至于以后孩子要跟谁姓的问题,其实只要是我的孩子就行,姓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曙光说着,忽然就意识到,他们还没结婚呢,现在就讨论孩子姓什么的问题了,这是不是不大妥当呀?一想到以后他和钟希望会有孩子,他全身的血液就再次不受控制地朝头上冲来,脖子和耳朵也再次红透了,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他忍不住偷偷地瞄了钟希望一眼,发现她的反应很淡定,他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刚才想得太龌龊了。

钟希望没注意到郑曙光的异样,她此时正因他的话而感动着,没想到他能为她想得如此周到,目前看来他做到了绝大部分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当然,这也可能因为他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后来又直接参了军,与他们相处时间太短,对他们不亲,所以才能说走就走。

钟希望将自己放到郑曙光父母的位置上一想,呃,忍不住就有些同情那两口子了。当然,她还没有好心大义到推开自己男人,奉劝他一定要听父母的话什么的。在她看来,孝顺是必须的,但要适当,不一定非得事事听话。

既然她这辈子要和郑曙光走下去,而他又如此为她着想,那么她自然也不会让他为难,自当会和他的家人搞好关系,尤其是他的父母。再说了,她一辈子都过过了,还能怵那两个小年轻的不成?

途中,钟希望又问道:“对了,你吃饭了吗?”她纯粹只是随口问问,都下午两点多钟了,应该吃过了吧!

郑曙光一怔,随即道:“没吃,等会儿回家再吃!”

钟希望看了他一眼,心道,不会是因为急着到医院去找她才没吃的吧?钟希望可以想象,以郑曙光的性子,他在医院里肯定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就这么一直在那里等着了。

“呶,我这里还有几块花生奶糖,先吃点垫垫。”钟希望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挎包里摸出三块花生奶糖递给郑曙光。

郑曙光有些囧,他一个大男人吃糖什么的,实在有点违和感,不过他又不忍心拒绝钟希望对他的好意,就接过来。剥了外面包着的油草纸,露出里面包着一层糯米纸的奶白色的夹杂着淡黄色花生仁的糖,看着养眼,闻着喷香。他尝了一口,顿时被其酥糯香软的口感征服了。说是糖,其实并不太甜,非常美味,吃着很上瘾。

郑曙光眨眼间就把三块糖消灭了,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好吃吧!”钟希望笑看了郑曙光一眼,“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多做点留给你当零嘴,这东西可以应急补充体力!”

郑曙光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却甜到了心里。

两人就这么偶尔闲聊几句,很快便到了大院门口,一时间忘了将座位换回来。等其中一名站岗的小战士过来检查通行人员时,钟希望才挑眉以眼神询问郑曙光会不会有麻烦。

郑曙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去。

小战士显然是熟悉郑曙光的,敬了个礼后便放行了,郑曙光也回了礼。

等车开进大院后,那名站岗的小战士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貌似刚才的郑曙光并没有在驾驶座啊,那开车的是谁呀?他没大注意长相,只记得是个姑娘……

一瞬间,小战士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那姑娘是郑团长的对象吧?居然会开车,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下回一定要仔细瞅瞅她到底长得啥样。

钟希望事先就料想到郑家今天会聚集不少人,所以进门后见到客厅的沙发不够坐,餐桌前的椅子也被拉了几张过来坐时,她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郑曙光的父母郑兴华和苏雯都回来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郑家老两口和郑灵也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至于坐在椅子上的则是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两男之一是孙来福,另一个是郑曙光的表哥苏宇;两女之一是赵新英,另一个是郑曙光的表姐苏瑜。

孙来福见到钟希望和郑曙光进来时,急忙站起身迎过去,笑着和钟希望打招呼:“俺姐,你回来了!”然后看向郑曙光时则立马收了笑容,僵硬道,“表哥。”

郑曙光的反应比孙来福也好不到哪里去,淡淡应了声“嗯”。

郑灵见到钟希望时是想奔过去扑到她身上的,但坐在她旁边的郑奶奶拉住了她,而她也想到了郑奶奶的威胁,若是她敢大声说话或是扑过去,钟希望给她的零食罐子就归郑奶奶了。所以,郑灵一直在忍耐着,时不时地就瞪郑奶奶一眼:坏人,还说是她娘呢,都是大人了,还跟她抢好吃的!

“希望啊,快过来,坐奶奶这里!”郑奶奶笑着向钟希望招手。

郑奶奶是想表现得热络一点,让郑兴华和苏雯知道她老人家的态度,好给钟希望加分,但她热情得太过刻意了,看着特别违和。郑爷爷忍不住就咳嗽提醒她,她也反应过来了,急忙就收了收高昂的语调,笑着道:“希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站在钟希望身侧的郑曙光不由地摸摸鼻子,得,他奶奶这是把他的任务给接过去了。

郑曙光淡淡地朝爷奶父母、表哥表姐以及赵新英打了声招呼。

钟希望随后也跟着中规中矩地打招呼——“爷爷好!奶奶好!”“叔叔好!阿姨好!”“表哥好!表姐好!”“赵姐姐好!”

郑兴华笑着点头,而苏雯则忍不住刺道:“哟,这回不说‘首长媳妇好’了?”

钟希望笑着回道:“阿姨如果想听,我可以再说一遍。”

“谁想……”

苏雯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钟希望效仿军人那般字正腔圆地吼了一声:“首长媳妇好!”

“噗!”

“噗!”

孙来福和赵新英都忍不住喷笑出声,郑曙光将脸别向一边忍笑,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也都忍不住想笑。而苏宇和苏瑜则被惊得怔愣在当场。

郑灵向来信赖和崇拜钟希望,听钟希望这么一吼,也不知她怎么想的,趁着郑奶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也突然站起身冲苏雯吼了一声:“首长媳妇好!”

钟希望那一吼还勉强算是军人式的标准正常的喊话,而郑灵的一吼却是尖锐吓人的,就像歇斯底里的吵架一样。

且不论别人怎么反应了,首先苏雯就差点暴走了,羞窘得眼圈都红了,嘴唇也直哆嗦。

郑爷爷虽然想笑,但毕竟是自己闺女闯了祸,于是打圆场道:“阿雯啊,你别在意,灵儿没有恶意,她只是闹着玩的!”

自己公公大人都发话了,再加上婆婆说好话,丈夫默默拉住她的手安慰她,苏雯总算是忍了下来,但心里对钟希望的不喜也上升了一个等级。

苏宇和苏瑜是一对孪生兄妹,比郑曙光大一岁,两人长相肖似,都属于五官精致漂亮的的类型,不过苏宇到底是男子,个头与郑曙光差不多,有一米八几,五官相较苏瑜明显要深刻立体一些,所以虽然一直面带微笑,但丝毫不显得女气。

苏瑜的身高和钟希望差不多,骨架纤细,身量苗条匀称,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只不过苏瑜比起她哥哥来明显心性不够沉稳,至少在经过刚才那一个小插曲后,苏宇依然面带微笑,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而苏瑜却似笑非笑地瞥着钟希望,一脸的傲然不屑。

赵新英与苏瑜比起来,明显就和气可亲得多,而钟希望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竟是赵卫国的妹妹。她和苏瑜都是文艺兵,在苏雯的手底下工作,两人都属于能歌善舞、文化高外形好的文艺人才,再加之一个是侄女,而另一个又是世交家里的孙女,所以在文工团里,苏雯最是喜欢和看重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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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姐弟联手对战表哥表姐

郑曙光进门时见到有外人在时心里就不舒服了,再听到他妈开口说的那句带刺的话,他就知道她根本没将他之前的警告记在心里。这好在是钟希望机灵,懂得四两拨千斤,否则也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

郑曙光丝毫不觉得钟希望有哪里失礼的,是他妈这个做长辈的自讨没趣不是吗?

郑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苏宇、苏瑜和赵新英,心里多少对他妈的意图有些了解。

不过,郑曙光坚信一切的小把戏在直球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所以他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道:“爷爷奶奶,爸,妈,我和希望决定结婚了。考虑她父母辛苦将她养大,舍不得闺女远嫁,所以我决定做希望家的上门女婿,按照老家的习俗,我们得在她家办喜事,今晚就出发去老家,你们如果能够拨冗,欢迎前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郑曙光此言一出,即便所有人都被提前预知了,但还是愣住了,包括他身旁的钟希望。

钟希望此时真不知该说郑曙光什么好了,亏她还想好了,要和他父母,尤其是他妈,好好磨缠磨缠,本着打一棒给一枣,在训与捧中,争取将她的毛给捋顺了,如此,对所有人都好。谁能想到这小子为了她不受气,直接奔向主题了,完全就是通知他们,就连最后那句客套话都说得简练而冰冷的。

郑家老两口怔愣过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了然。之前他们在希望家过夜时,就听她父母说起过,除非哪个小子肯做他们家上门女婿,否则他们不会将闺女嫁给他,没想到他们大孙子还真的有这魄力!当然,若是前后仔细串想一下,这一切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孙来福此时倒是有点佩服他这个表哥了,如此无所顾忌的自我,还真特么帅气!他姐嫁给他应该不会受气,当然,在他的想法里,能给他姐气受的人应该没有。

想至此,孙来福忍不住就朝沙发上坐着的他大舅和大舅妈瞄了瞄。他大舅郑兴华倒还好,至少从脸上看不出来啥,而他那个大舅妈就不行了,该说她天真直白情绪外露呢,还是该说她易怒暴躁,亦或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反正此时她整张脸都被愤怒挤得有些扭曲变形,眼圈又一次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欲落。

果然,下一秒,苏雯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带着哭音生气地喊道:“不行!我们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说着,愤怒地瞪向钟希望,都是这个乡下丫头蛊惑了他优秀的儿子,这丫头太可恶了!

钟希望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喂喂,这是你儿子决定的事啊,你瞪我有毛用?虽然你年纪不大,但也不小了,儿子都要结婚了,赶紧收收眼泪吧,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啊!

“我只是通知你们。”郑曙光又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了。

苏雯气得猛地站起身:“你是我儿子!我不同意,你就不许和这个女人结婚!你要是逼我,我就去部队找你们领导,只要你们领导不批准,我看你怎么结?”

郑兴华将苏雯拉着重新坐下,温声道:“你身体不好,先别激动,回头又该头痛了!”苏雯顺势坐在他身边,下意识地就抬手按压头部了。

钟希望忍不住就朝郑曙光看了一眼,瞧把你妈给气的!

郑曙光接收到钟希望的眼神,抿了抿唇,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握住钟希望的手,不着痕迹地小声道:“别担心,她那是老毛病了!”

钟希望挑挑眉,这小子,她是了解他的人品的,这要是不了解的,肯定会说他大不孝!就比如坐在苏雯旁边的苏宇和苏瑜,他们见郑曙光对他们姑姑这么冷淡,脸上均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只不过碍于他们一向良好的家教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

赵新英此时就有些坐立不安,她现在非常后悔怎么就跟着苏阿姨回来了,如今,人家正在谈论家事,她一个毫无瓜葛的外人杵在这儿真是相当尴尬!虽然苏阿姨之前一直明里暗里地说要将她说给她儿子郑曙光,而她除了有些害怕郑曙光外,并不讨厌他,所以也存着着嫁给他也不错的念头,只不过这个念头也在刚才他和钟希望一起走进来时被她给强行掐断了。

“郑爷爷,郑奶奶,郑叔叔,苏阿姨,我想起来我爷爷好像说找我有事来着,我就先回去了哈!”赵新英有些不自在地笑着说道。

苏雯一听赵新英要走,唰地朝她瞪了过去,意思是,你这丫头别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啊,你还想不想嫁我儿子了?

只可惜赵新英这时正心神不安着,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当然,即便赵新英接收到了,以她的性子估计也只会干笑着说一句,既然你儿子名草有主了,我就不掺和了!

“哦,这样啊,那你赶紧回去吧,不然赵老头该着急了!”郑爷爷笑着开口道。

赵新英火速撤离,只是在经过钟希望身边时,朝她挤了挤眼,小声道:“等会儿去找我玩啊!”

钟希望不由地摸了摸鼻头,也是有些佩服这姑娘了,该说是豁达呢,还是不按牌理出牌呢?明明,她是苏雯看好的儿媳妇人选,今天苏雯将她带过来估计也有给她下马威的意思。这要是在后世的影视剧里头,必定会有一番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心斗角的竞争场面。却不想赵新英倒是个例外,直接就溜了。

呵呵,这姑娘挺可爱!

苏雯更生气了,虽然没有说话,但全身都笼罩着暗黑的低气压,客厅里的气氛更压抑了。

郑爷爷见了不由地在心里叹口气,忍不住就道:“阿雯啊,曙光大了,他自己已经可以决定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了,我们做长辈的,该放手时就得放手啊!”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是您唯一的孙子啊,他现在要去给别人家当上门女婿了,您心里就不难受吗?”苏雯激动地说道,不经意瞥见了一直怀着敌意瞪视她的郑灵,心里的邪火噌地蹿起,“也对,爸您肯定不会像我这么舍不得了,毕竟您已经找回了女儿和外孙……”

“苏雯!”郑兴华突然出声打断苏雯,难得地板起脸孔严肃地瞪着她,他左脸上的伤疤隐隐跳动着,显得有些狞狰吓人。

苏雯几乎没被丈夫如此严肃地吼过,一时情绪失控,直接哭着跑走了。

当然,她也没走远,甚至都没走出这个屋子,只是上了二楼,将她自己关进了她和郑兴华的主卧里独自哭得昏天暗地。

苏雯这么一闹,客厅里的气氛就更微妙了。

郑灵本就像小孩子一样敏感,刚才朝苏雯吼了一声,也只是为了向着钟希望,这会儿见苏雯又对钟希望充满敌意,她非常不开心,直接走到钟希望身边道:“希望,那个女人是坏人,俺们不在这里了,一起回家吧!”说着就拉着钟希望朝门外走。

郑家老两口惊得连忙站起身走过去安抚他们的小女儿,心里哭笑不得,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小女儿,可不能再让她离开了。老两口好说歹说,用小零嘴诱哄才让郑灵答应和他们一起回了房间。

郑兴华心情也有点不好,抬手指了指郑曙光:“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郑曙光回给钟希望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便跟在郑兴华的身后去了二楼的书房。

眨眼间,客厅里只剩下钟希望、孙来福、苏宇和苏瑜四人。

“俺姐,你过来坐!”孙来福将钟希望拉到沙发上坐下。

听到孙来福的称呼,苏瑜突然嗤笑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轻蔑的意味很明显。其实刚才孙来福这么称呼时,她就已经不屑了,只不过碍于长辈在场她没表现出来,如今没有长辈在场了,她就不再装下去了。

孙来福何其敏感,而且这小子向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当下就冷笑道:“表姐鼻子有病就赶紧治,落成大病就得不偿失了!”

“哼,倒是牙尖嘴利,不过,我可不记得还有你这么个姓孙的表弟!”苏瑜轻蔑地笑道。

孙来福到底还是年岁小了,而且也不擅长应对年轻姑娘,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她,气得憋红了脸。

钟希望是个严重护短的主,当即笑道:“叫你一声‘表姐’乃是出于礼貌礼节,我们来福也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姓苏的表姐啊!”

这句话成功噎住了苏瑜,只能用鼻子又哼一声。

苏宇本来是不打算说话的,他这回也只是被他妹妹拉过来的,说要让他看一场好戏。结果好戏什么的没看到,倒是他们姑姑被气得够呛。

“你叫钟希望?”苏瑜挑眉问钟希望。

“……”钟希望没出声,而是同样挑眉看他。

苏宇自打出生以来还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心里登时就有点不舒服了,不过他面上依旧笑眯眯的并未表现出来,反倒是他妹妹替他帮腔了。

“怎么,你不会是这里,”苏瑜指了指耳朵轻笑道,“有问题吧?所以,我哥问的话才听不到吗?”

“我耳朵有没有问题无需苏瑜同志挂心,反倒是苏瑜同志这里,”钟希望指了指脑袋,同样轻笑道,“让人堪忧啊!”

“你!”苏瑜一时没绷住,优雅从容的姿态突然走样,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苏宇看了他妹妹一眼,平时他也觉得自己妹妹挺优秀的,可是这才两句话没到就被气着了,道行比起这个钟希望来还是太浅了。

“钟希望同志,听说你对我姑父家里有大恩呢!不仅我表弟曙光被你救过,就连我姑父的妹妹和外甥都受了你颇多照顾,也难怪,我表弟、我姑父以及郑爷爷和郑奶奶都对你极为包容呢!”

苏宇笑眯眯地说道,一番话明面上没什么毛病,但听着就是让人不舒服,他在暗指,郑曙光之所以愿意去她家做上门女婿,其实是为了报恩,也就是并不是真正对她有感情。

钟希望暗自咂舌,这小子说话拐弯抹角,磨磨叽叽的,让人很是不爽呢!

“对呀,郑曙光十二岁前的命是他父母给的,十二岁后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哪有他,常言道,救命之恩,当用身体来报,我让他到我家做上门女婿不是理所当然吗?”钟希望故作一派天真地说道,“你不这么认为吗,表哥大人?”

苏宇从军的年头也不短了,如今也是团级干部,在部队里还是相当有能力的,尤其在说话方面,在同级别,甚至更高一点级别的军官中,还没人能够压住他的,却不想今天被个小丫头直来直去的话给噎住了。再一细想钟希望的话,这位表哥大人的脸便羞红了。

“你……你居然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真给我们女人丢脸!”苏瑜羞臊得满脸通红。

钟希望倒是觉得好笑了,忍不住转头对孙来福道:“来福,我有说什么不知廉耻的话吗?”

孙来福尽管也羞得满脸通红,但却认真地说道:“没有,俺看,是有人心里想着不知廉耻的事情所以才会说别人不知廉耻,这就是你之前教俺的成语,叫什么来着……”

“相由心生。”

“对,就是这个!相由心生呢,呵呵!”孙来福轻蔑地瞥了苏瑜一眼,这一眼将苏瑜气得不轻。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苏瑜暴走了。

苏宇只好拉住几欲淑女变泼妇的妹妹,心里也有些窝火了:“事情还没定下来,我劝你们还是收敛一些,做人还是留些余地为好!”

“表哥大人说的是,你们还是留些余地为好,保不齐你们以后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呢!”钟希望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就是,说不定你们以后就有求人的地方,眼睛都长脑袋上方了,还自以为高贵逼人,依我看,那根本就是个怪物!”孙来福也趁势帮腔。

“你们给我等着瞧,我今天受的欺辱,来日一定要报回来,哼!”苏瑜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她哥拉着她,她真的能窜到钟希望和孙来福的面前拿手指点着他们鼻子骂了。

“俺姐,这女人病得不轻啊,我们欺辱她了吗?根本就没有嘛!”孙来福疑惑。

“你说得有理!”钟希望点头。

“啊!你们太过分了!”苏瑜气得趴她哥肩头哭了。

苏宇的脸色也不好看,刚想开口说点找回场子的话,就听钟希望道:“表哥大人,令妹今天情绪有些失控,你还是赶紧将她带回家去好好安抚安抚吧,慢走,不送啊!”说着挥了挥手。

孙来福也同样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不止是苏瑜了,苏宇也被气得够呛,直接拉着她妹妹的手离开了郑家。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钟希望和孙来福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一记清脆的击掌声在客厅里欢脱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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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最后一天了,好快~

第163章:温柔地气人

苏雯在卧室里先是气得不停掉眼泪,但还是端着自己的身份和优雅的形象,没有哭出声来。

然而,她一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唯一儿子竟要抛弃她而嫁去别人家里当上门女婿,这要是那女方家里身份地位高也就罢了,却不想只是乡下的泥腿子,她儿子这绝对是为了报复她将婴儿的他交给乡下人抚养一事。

可她能怎么办?当时正处于战事严峻的时候,而她的身体也不好,没有奶水喂养他,她也是喂了养活他才同意丈夫要把他送给老乡抚养的提议的。后来她一直随着丈夫辗转于战火不断的地方,根本顾不上去接儿子。而她偏巧在两年后又怀孕了,但因为身体不好,才两月就自行滑胎了,她的身体也一直没能养好,就更没有心力去接儿子了。

这之后,她又怀孕了一回,依然没有保住,而她的身体也算是彻底被糟践坏了,从此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在战争中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虽然她没有到前线去冲锋陷阵,但作为后勤干部,她的任务也是很重的,而丈夫作为部队领导,更是肩负着巨大的重担,所以她和丈夫根本就腾不出空去想儿子。

而这一耽搁,直到四四年年底才去接儿子回来。那时儿子都已经十三岁了,性格思想已形成,即便他们再怎么示好,儿子与他们也不亲。儿子后来又参了军,与她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而她的身体也终于到了极限,之后便回了平京休养了。

苏雯一想到自己之前经历过的艰难困苦,而唯一的儿子心也不向着她,一时悲从中来,歪倒在床上,哭得不能自抑。

苏雯正哭着,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还以为是郑兴华上来道歉了,就擦了擦眼泪,哑声道:“进来。”她想着,这回她一定不轻易原谅他,她虽然语气有点急,但说的都是实情,可他不但不向着她,居然还当着小辈的面就直接吼她!

然而,推门进来的却是那个她讨厌的丫头钟希望。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苏雯当即秀眉微蹙,生气地瞪着钟希望。这丫头真不愧是乡下人,脸皮真够厚的,居然有脸进未来公公婆婆的卧室,不,她才不是她未来的婆婆,她绝对不会承认她的!

钟希望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苏雯脸上的厌恶表情似的,神情淡然地走了进来,并顺便将门给关上。

“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苏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见到钟希望朝她走过来,并不客气地拉过她梳妆台前的凳子坐下时,她气得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谁允许你坐下的?”

“我倒是想站着和您说话,只是还得劳烦您抬起头来仰视我,怎么说您也是长辈,这么做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呀!”钟希望双膝并拢,端正地坐在苏雯对面,与她平视着。

苏雯自知在说话上总会被钟希望噎住,只能再次生气地大喊:“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阿姨,动气伤肝,还容易使人衰老面目可憎,您这么年轻漂亮,应该不想自己变得难看吧?”钟希望明明想好好跟苏雯说话的,但一出口,明明是柔和的语气,但就是听着气人呀,“再说了,咱们做人就应该要积极向上,凡事要勇往直前,只凭一时冲动就逃避是万万不可取的!既然迟早是要面对的,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您觉得呢?”

“你,你……”苏雯气得浑身直哆嗦。

门一关,隔音效果虽然达不到后世那么变态,但多少还是有的。而且她天生属于嗓子精贵型的,轻声唱歌倒是好听,但是音量不高,稍微用力吼一下,嗓子就会嘶哑了,她之前在楼下已经喊哑了嗓子,这会儿也吼不出太大声音了。

“阿姨,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说了,直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能答应我和郑曙光的婚事呢?”反正她也看出来了,这个苏雯是不会和她好好相处的,就冲她这副偏执的性子,想来没有个十几年也是纠正不了的,而她也不想在她身上花费太多心思。

苏雯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居然有姑娘直接上门和未来婆婆谈条件的?老天,她怎么敢?谁给她的胆?

“我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需要怕你吗?”钟希望直接点出了她的心思,而后叹了口气,“同为女人,我也设身处地地为你想过,可能在你固有的思想价值观里认为自己一直是高人一等的,接受不了儿子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与其说你舍不得,不如说你是觉得丢了面子吧!”

苏雯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想法突然被钟希望给拔了出来,她低垂着头,青白交错的脸色被遮掩住,只手指成爪状抓着床单的动作暴露了她的情绪。

“呵呵呵,你倒是好本事啊,现在又开始自以为是颠倒黑白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了!”苏雯冷笑着说道。

“谢谢夸奖,我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点自信的。”钟希望笑着回道,“不过,你们的关系从来都不大亲和吧,我还有必要颠倒黑白挑拨你们吗?”

“其实就算郑曙光不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反正他是个当兵的,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部队,留给家人的时间非常少,我平时可以住在老家,偶尔去部队看看他,他若是有假期,坐车回去看我也是一样的。”钟希望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但问题是,我觉得阿姨你现在并不仅仅是在反对郑曙光去我们家做上门女婿,你是压根儿就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吧!”

“哼,是又怎样?你一个乡下丫头根本就配不上我儿子!”苏雯继续冷笑道,撕破脸后,她也不端着形象了,怎么刻薄怎么来,“你也看到了,今天来我们家的两个姑娘,不管是身家背景,还是个人素质都是极高的,你跟她们压根儿就没得比!”

“呵呵,你说赵新英和苏瑜啊?赵新英可不是个夺人所爱的姑娘,既然知道我和郑曙光的关系了,她是绝对不会再来掺和的;而苏瑜吗?纵然她家世显赫,自身又才华横溢,貌美如花,但她是你的亲侄女不是吗?这是近亲啊,阿姨!”

“你也算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了,怎么能还像那些固守封建思想的老顽固那般愚昧无知,硬将表姐表弟凑一堆亲上加亲呢?别的不说,单从繁衍后代上就不可取呀!科学研究表明,近亲通婚产生的后代大多带有先天不可逆的基因缺陷,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不健康的!”

“你闭嘴!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他们结婚了?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起这个居然头头是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苏雯被钟希望说得恼羞不已,说出口的话也有些难听了。

“阿姨你也是军人干部,还是慎言为好,别给军人丢份啊!”钟希望依旧笑眯眯的,“你还是说说你的条件吧!”

“条件?哼,我没有条件,我就是不允许你和我儿子在一起,你们要是硬来,我就死给你们看!”苏雯眼露疯狂地说道,她明显觉得她以死绝对能够威胁到郑曙光。

“啧啧,至于这么严重吗?”钟希望发现和苏雯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她可不打算让郑曙光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既然如此,不如直捣核心,“你想想啊,为了一个这么不听话的儿子就去死,值得吗?你还年轻啊,再生一个和你亲,听你话的孩子不是更好吗?”

岂料,钟希望话音刚落,苏雯就直接发了疯,尖叫一声,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钟希望扔了过去。

两个枕头而已,根本近不了钟希望的身。

见钟希望轻松躲开,苏雯开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拿起来扔钟希望,什么茶杯、书本、花瓶、手电筒等等,全都扔了出去。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心道,可能是她这最后一句下料太猛了,刺激到这个女人的雷区了。钟希望还想和郑曙光好好的呢,自然不会让苏雯就此发疯下去,于是在轻松接下了她扔过来的诸多东西后,快速上前,一针扎下去,苏雯立马老实地躺在床上了。

钟希望将所有东西一一归位,叹了口气:“你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咋脾气还这么冲呢?怎么,我说让你再生一个孩子触及你的伤心地了?”

苏雯听到“孩子”一词,立马又要发疯,她现在瞪着钟希望的眼神就像是瞪着杀父仇人似的,恨不能生撕了钟希望。可惜她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钟希望看着苏雯的样子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原因,拿过她的手替她把脉。

且说钟希望进了苏雯的房间后,郑兴华和郑曙光就从书房里出来了,一出来便发现客厅里只坐着孙来福一个人。

“表哥表姐有事先回去了,姥姥姥爷去哄俺娘了,俺姐去和大舅妈谈心了!”孙来福没等郑兴华开口问便主动说道。

郑兴华和郑曙光一听钟希望去和苏雯谈心了,两人心里都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呃,这不会出啥事吧?

“别担心,大舅,俺姐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激怒大舅妈的!”见郑兴华明显有些脸色不好,孙来福淡淡地来了一句。

郑兴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小一号的自己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说话的模样还是挺有喜感的,这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儿呀!

郑曙光本来也担心的,不过听孙来福这么一说,他也就不急了,转而走到孙来福身边坐下。

孙来福立马朝旁边挪了挪位置,一脸嫌弃的模样,郑曙光一怔,随即就道:“这回是我的错,我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明明都跟她说好了!下回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孙来福斜了他一眼:“哼,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得靠俺姐自己解决!”

郑曙光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次确实是他想得不够周全。

郑兴华还是有些担心苏雯的情况,于是便上了二楼,郑曙光和孙来福一见,也赶紧跟着去了。

郑兴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那两小子一眼,挑眉道:“怎么,防着我吗?”

郑曙光淡然着一张脸,孙来福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就在三人站到苏雯的房门口正准备敲门时,门突然就被钟希望从里头拉开。

“叔叔快进来,我正好也帮你看看吧!”

钟希望刚想伸手去拉郑兴华,就被郑曙光接了手,看得郑兴华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臭小子,防他这个亲爹也跟防贼似的。

钟希望一开始并未多想,只是当郑曙光挡着郑兴华握住她的手时,她才意识到她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遂冲着郑曙光微微一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

郑曙光被捏得心里一荡,但下一秒钟希望就抽回了手,掌心空了,心里跟着就有些失落不满足。

孙来福注意到郑曙光和钟希望两人的小动作,顿时有点不自在,总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多余,于是有些寂寞地退出了房间,借口是他要去上个厕所。

郑兴华一进门就见苏雯居然侧躺在床上睡着了,呃,他媳妇的心有这么大吗?居然在她讨厌的未来儿媳妇的面前睡着了?

“叔叔,我在老家略微学过一些医术,刚才给阿姨把了脉,发现她身体亏损得厉害,但也不是不能治愈的,只要好好调理,身体还是可以恢复……”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郑兴华一听苏雯的身体能够治好,激动地一把握住钟希望的双手,左脸上的伤疤也不停地抽搐着。

妻子的身体他是清楚的,不知看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偏方都是治标不治本,却不想今天居然从一个小丫头的嘴里听到了妻子的身体可以调理好的消息,这让他如何不激动?甭管这丫头的说法可靠不可靠,左右没什么损失,倒不如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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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一起调理

郑曙光见他爸握一下手不但不松,反倒越握越紧了,心里很不舒服,立马就伸手将钟希望拉到自己身边,虽然没说话,但看着郑兴华的眼神却分明在说“注意身份,你媳妇在那边躺着睡觉呢”!

郑兴华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小子!

钟希望也被郑曙光拉得有些尴尬,这孩子,咋这么斤斤计较呀?不过她不讨厌他这样。

“我给叔叔也把把脉,看能不能一起调理,这样效果也能更好一些。”钟希望小声对郑曙光解释了一句。

郑曙光疑惑:“为什么一起调理效果会更好?”

而在一旁支耳听着的郑兴华也正想这么问。

钟希望这下有些尴尬了,将郑曙光拉到一旁,确定郑兴华听不到后,才贴近他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郑曙光很喜欢钟希望亲昵他的小动作,只感觉被她气音说话的那只耳朵眼都麻酥了,继而半边身子也荡漾了,以至于他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钟希望在说什么。

等钟希望给郑兴华把好脉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瞬间气血冲头,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嗯,叔叔你的身体也有多处早年受伤留下的遗症啊,不过不影响办事,而且经过中药调理也是可以治愈的。”钟希望笑着对郑兴华说道,“这样吧,今天我和郑曙光就先不走了,我先帮你和阿姨配几副方子,我亲自去抓药煎给你们服用,三天就有效果。”

钟希望说得一派自然,郑兴华也听得越发激动,虽然觉得她话里的那个“办事”的说法有些奇怪,是说不影响他平时的工作吧!嗯,这倒是,虽然坐久了会肩痛、腰痛,着凉或是吃饭不规律会胃痛,因为吸烟的缘故,还经常咳嗽带喘的,每逢阴雨天,受伤之处的疼痛都会加剧,但确实不影响他的正常工作!

可在一旁听着的郑曙光早就被烧了好几回了,虽然他知道钟希望是从医者的角度客观平实地说了诸如“阿姨身体好了易于受孕……叔叔身体好了,一来精子成活率高,二来体力也充沛,在夫妻生活上自然事半功倍”什么的,这也确实太让人羞于启齿了。而且刚刚那一句“办事”差点没让他直接以头抢地,太羞耻了!

钟希望一说完,郑曙光便拉着她出去了,都没给郑兴华反应的时间。

而郑兴华在最初的兴奋激动之后,稍一思索钟希望说过的话以及郑曙光的反应,也便明白了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的深意,顿时,一张不算年轻的帅脸也臊得通红,左脸上的伤疤更是一阵抽搐蠕动,狞狰骇人。

他觉得自己没脸出去见那些小辈了,尤其是钟希望和郑曙光,于是就呆坐在床边,整整羞臊了半个多钟头才稍稍缓过劲来。而这时苏雯也悠悠转醒了。

“阿雯,希望那丫头和你说了什么吗?”郑兴华笑着说道。

苏雯一听,整张脸迅速遍布红晕,咬牙道:“那个不正经的臭丫头,简直胡说八道,我绝对不同意曙光和她结婚!”

郑兴华也清楚妻子偏执的性子,年轻时还不这么严重,只是后来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了之后,性子才变得非常易怒和执拗。

“呃,你刚才居然睡着了,真难得!”郑兴华依旧笑着说道,手探过去替她撩开滑落脸庞的一缕发丝。

苏雯突然怔了一下,紧接着便伸手抓住郑兴华的手,急切道:“兴华,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个钟希望她不简单,她居然拿针扎我,只一针,我就全身不能动弹了,后又一针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苏雯想到这里,不由地全身汗毛倒竖,“那丫头太邪门了,太可怕了……不,不行,必须让曙光远离她,必须……”

苏雯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然而,郑兴华却从她慌乱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深意,与苏雯的恐惧不安相反,他反倒是呵呵笑起来。

“你还笑?”苏雯气得瞪向郑兴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是不是也被那个丫头给勾去了魂儿?”

“别乱说!”郑兴华突然板起脸孔,皱眉道,“你好歹也是个领导,别丢了身份!”

“你又吼我!我就知道,我现在在你眼里就是一块没有丝毫价值的破抹布,郑兴华,我恨你!”苏雯发了疯似地冲着郑兴华的脸是又抓又挠的,一边发疯还一边说道,“你居然和那丫头说同样的话来气我!太过分了,那丫头,你可知道她怎么说我的吗?她让我不要再管曙光了,还让我再生个孩子出来……啊啊啊,这个该死的丫头,她明知道我不能生了,还这么剜我的心啊……”

郑兴华原本还抬起胳膊抵挡苏雯的抓挠的,却因为苏雯的话而怔愣住,不可避免地被苏雯给抓到了,右半边的好脸上显出三道通红的抓痕,看着特别暧昧。

“你说那丫头让你再生一个孩子?”郑兴华表情怪异地问道。

“是啊,你说她过不过分,呜呜……”苏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郑兴华突然一把将苏雯搂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笑得胸腔震动:“媳妇,说不定咱们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个大福星呢!”

苏雯一听他夸钟希望,就挣扎要闹,却被他死死地按压在怀里,然后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苏雯听了倒是不再挣扎了,只是语气仍然不好:“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若是没效果,看她有没有脸再和曙光在一起!”

且说钟希望被郑曙光拉出来之后才发现郑曙光的异样,她略一想想便有些了然,懊恼地拍着自己脑门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话太不矜持了?”

岂料郑曙光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侧闷声道:“没有,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钟希望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也是感动和高兴,也不由地伸手回抱他。

“只是,咱们今天不能走了,还得在这边多呆几天了。”郑曙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惜暴露自己的本事做这些,全都是为了我着想,谢谢你!不过我想说的是,其实,你真的不必勉强自己做这些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哟,今天这嘴怎么这么甜呀,说出来的话都像抹了蜜一样!”钟希望感动得一塌糊涂,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揶揄和调戏的意味。

郑曙光果然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许是两人独处,让他有勇气做些平时想做,但因为想要珍惜她而不敢做的事,比如,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将自己眼神里的所有爱慕、贪恋、痴缠、渴求的情绪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钟希望从来都知道郑曙光长得好看,相当好看,尤其是当他那深幽如潭的眼神黑森森地注视着她的时候,仿佛有种天生的吸引力在诱惑着她靠近,靠近,再靠近……

两唇相触的一瞬间,彼此都感受到了唇间的热度和柔软,呼吸相闻,气息相缠。

仅仅只是轻轻贴着,便觉和风惬意,春暖花开。

确切地说,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轻吻三秒,所有情绪漫天汇聚而来,但眨眼之间便又消散无踪。

彼此相拥,相互凝视,此刻静好。

“嗯,确实很甜!”钟希望先受不住郑曙光的凝视败下阵来,嘴上说着调戏的话,心里却是一阵哆嗦感慨,奶个孙砸,果然后生可畏啊!

郑曙光没有揭穿钟希望的“外强中干”,哑声道:“是吗?我刚才太紧张,没来得及感觉甜不甜,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钟希望蓦地抬眼瞪他,这小子,道行貌似高了不少啊?但是面对他的俊脸,她承认自己是一点免疫力也没有。

有了第二次,那么第三次第四次也便顺势而为了,等到第五次时,钟希望觉得他们在房间里呆的时间有点久了,而且她也听到对门的房间内有动静,似乎是郑兴华和苏雯要出来了。

钟希望推开郑曙光准备先一步出门,正要开门时,忍不住又回头一把拉下郑曙光的脖颈,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唇上:“凑个六六顺!”说完便开门溜了。

郑曙光被亲得一愣,这最后一下的简洁利落,成功地将他一腔的欲求不满给击散了,让他忍不住扶着门板笑抖了肩。

郑兴华和苏雯从对门开门出来的一刹那,郑曙光立马止住笑,冲两人一点头,叫了声爸妈后便迅速下楼了。

钟希望还记着郑曙光还没吃午饭,所以下楼后就快速去厨房炒了一大盘蛋炒饭,等郑曙光下楼时,她已经端着炒饭出来了。

郑兴华和苏雯下楼时,便见到儿子正坐在饭桌前大口扒着蛋炒饭,旁边还放着一碗蔬菜汤和一小碟咸疙瘩丝。

炒饭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客厅,郑兴华闻着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也觉得饿了,只是他儿子明明看到他了,却连客套地问一句他要不要吃都没有,真是伤他的心哪!

苏雯忍不住皱眉,午饭她就是在家里吃的,她记得基本没有剩饭吧?还有,看那盘炒饭的卖相似乎里头放了不少配菜料,只是,家里有那么多配菜吗?不过,她向来对这些不太上心,所以也只是疑惑一下便罢,并没有多做追究。

晚饭是钟希望做的,手擀面,配上她带过来的辣肉酱,就连胃口一向小的苏雯都吃了一大碗,而郑曙光和孙来福两人,每人居然吃了三大碗,尤其是郑曙光,明明一个小时前才吃了一大盘炒饭,一大碗蔬菜汤的。

当晚,郑兴华和苏雯没有去部队,而是留宿在家。

苏雯已经睡醒一觉了,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睁开朦胧的睡眼,见郑兴华还在看书,便嘟囔了一句:“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郑兴华看看手表:“十点了,我这就睡。”

不过,他放好书本,才准备关灯,却听到了敲门声。苏雯也听到了,皱着眉头道:“谁呀这是?”

“我去看看。”郑兴华起身,还特意整了整自己的睡衣,确定并无不妥后,又回头看了苏雯一眼,伸手替她将脖子处解开的纽扣又给扣好,这才去开门。

苏雯抽着嘴角,什么毛病这是?

倒不如说郑兴华早有预料会是谁在敲门,所以打开门见到钟希望和自己儿子郑曙光时,他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叔叔,我来给你们针灸。”钟希望笑着说道。

郑兴华一怔,虽然他对钟希望之前的说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当钟希望动真格地要给他扎针时,他还是有些犹豫了。

郑曙光看出他爸的迟疑,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扎不扎随你!”

郑兴华被儿子这么一激,当即道:“扎!”

施针的过程并不是那么顺利的,首先苏雯就不大配合,钟希望也不是没脾气的,直接一针让她不能动弹了,又一针让她说不出话,这才让室内安静了下来。

郑兴华眼抽抽地看着钟希望施针,心里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瞅着背过身去的自己儿子一派泰然自若的神态,他也不好太过大惊小怪的,说到底他不是信任钟希望,他是信自己儿子,虽然他与他们不亲,但毕竟有血缘亲情,怎么都不会害了自己父母的。

替苏雯施完针已是半个钟头后了,钟希望直接让她睡了过去。

轮到郑兴华时,就顺利多了,只是也需要脱衣服,全身上下只留个裤衩什么的,也太羞耻了,郑兴华的老脸都不知要朝哪儿搁了。

郑曙光没好气地瞪了他爸一眼:“在医者的眼里,你就是一堆肉,别瞎想!”

郑兴华此时是真想跳起来暴揍郑曙光一顿,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他瞎想什么了?真是没大没小!

但他到底也坐到了师长的位置,这两年估计还要向上升,心态什么的自然与寻常人不一般,自然不会跟儿子一般见识。

等到又半个钟头施完针后,郑兴华也睡着了,郑曙光替他盖好被子,关了灯,和钟希望一起离开。

等钟希望从洗手间洗手出来,郑曙光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拥入怀里:“辛苦了!”

“还好。”钟希望也顺势搂上他的腰,隔着一层单军装能够感受到年轻男人紧实的腰部肌肉和蓄积在内的蓬勃的力量,许是出于医者的习惯,钟希望忍不住就摸了又摸,量了又量。

郑曙光的身体也在她的又摸又量中僵硬异常,心口的邪火亦被撩拨了出来,他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死死握着,哑声道:“别考验我的忍耐力啊!”会出事的!

钟希望忍不住噗嗤轻笑:“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郑曙光无奈地将她的小手拉到唇边吻了又吻,忍耐了一会儿才狠狠心松开:“快去睡吧,累了一天了。”

“嗯,你也早点睡。”钟希望也笑着抓起他的手背亲了一下,然后极快地下了楼梯,消失在郑曙光的眼前。

郑曙光鬼使神差地抬起被她亲过的手背按压在自己的唇上,心道,这才是煎熬啊!

第二天早上五点中,钟希望、郑曙光和孙来福又起床去晨跑。这回赵卫国没有跟着了,因为他去部队了。等几人回来后,郑奶奶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只是郑兴华和苏雯依旧在卧室里睡着。

老两口就有些奇怪,想着要不要到楼上去喊他们一声。

而钟希望则见怪不怪道:“让他们继续睡吧,估计得睡到下午才会醒吧!”

老两口听后虽然有些诧异,但却没多说什么。

他们昨天也听苏雯说了,钟希望打算替他们调理身体来着。苏雯当时的目的是宣扬出来,让一家人都知道,到时候才好让钟希望出丑,却不想老两口和郑兴华的反应一样,都觉得钟希望很可能会成功,试试无妨,虽然他们也不清楚对这丫头的莫名信赖是打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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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别有一番风味

郑兴华和苏雯果然睡到了下午两点多钟才醒过来,部队的电话都打了好几通来催了。

郑兴华急急忙忙穿戴整齐,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去了部队。

等到了部队,郑兴华下车时,开车的小战士喊住了他,顺手将副驾驶座上放着的一个可以用绳子收口的靛蓝色布袋子递给他。

“首长,这是您家里的那位姑娘让我带给您的,路上您一直在忙着看文件,我就没吱声。”

郑兴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小战士嘴里的“姑娘”应该指的是钟希望。他接过布袋子,下意识地掂了掂,嗯,拎在手里还有点重。

“首长,应该是饭盒,那姑娘说您还没吃饭,嘿嘿。”小战士见郑兴华的举动,不由地露齿一笑,眼神里闪着一抹狡黠的光。

“臭小子,你笑什么?我没吃饭好笑吗?”郑兴华假装生气道。

“不,不好笑!”小战士立马正经起神色,还严肃地敬了个礼,但不撑一秒就又笑了。

郑兴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拎着布袋子就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是哼着小调儿的。

“哟,今儿个心情挺好啊!”

余政委从右边的水泥道上走过来,笑呵呵地看向郑兴华。

“你咋看出来的?”郑兴华同样笑着回道。

“啧啧,你那五音不全的小调儿十里外的人都能听得到了!”余政委斜着眼瞄他,一脸的揶揄之色。

“去!老余你就可劲儿埋汰我吧!”郑兴华也不恼,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

郑兴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而后就解开了布袋子。袋子里装了两个铝制饭盒,每个饭盒都用一块干净的白毛巾包裹着的,毛巾里头的饭盒还是热的。

郑兴华不由地感慨,这丫头做事细致啊!

等他打开盒盖后,更是一瞬间被感动了。

两个饭盒,一个装了满满一盒的白米饭,里头加了胡萝卜丁和腊肉丁;另一个装卤肉片、酱烧素鸡小卷,萝卜丸子,以及油嫩嫩的小青菜,几样菜色码得整整齐齐的,看着就很养眼。

“啧啧,没看出来啊,你家那位还挺贤惠啊!”余政委不知何时站到了郑兴华的身后,看着郑兴华打开的两个饭盒品评道,“这饭菜弄得也太好看了吧,还能吃吗?巧了,我也还没吃午饭呢,我替你尝尝味道啊!”说着就不客气地拿起郑兴华的筷子夹了一块卤肉进嘴里。

“嗯嗯嗯,好吃,太好吃了,我再尝尝……哎?你至于吗?一大盒呢,你一个人吃得完吗?我替你解决一点……”

“边儿去啊!这是我闺女给我做的,你少来揩油啊!”郑兴华强硬护住自己的饭盒,一脸严肃认真但分明又带着得意挑衅的神情。

“啊?你不是只有个儿子吗?啥时又有闺女了?”余政委一边说话,一边伺机而动。

“我儿子娶的媳妇可不就是我闺女了吗?”郑兴华此时是真正得意洋洋了。

“切!嘚瑟什么,我有俩儿子呢,我到时候还比你多一闺女呢!”余政委一脸不屑。

“你再多十个八个闺女都没我这一个闺女贤惠!”

“啧,你这也太狂了,这可不是好现象!来来,郑兴华同志,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的思想问题……”

这幸亏是办公室里只有这俩人,否则让部队里的兵蛋子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幻灭的,毕竟两个年过半百的高级首长在办公室里抢食,且无所不用其极地夸奖自家闺女什么的,这画风也太那什么了。

钟希望自然没想到自己只准备了两个饭盒就将郑兴华这个未来的公公给拿下了,此时她正监督苏雯喝下她亲自煎的中药汤。

“你,不会在药汤里加什么不该加的料吧?”苏雯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黑褐色的药汤,心里有些发怵。

诚实说,这些年,她没少喝这些中药,嘴巴里的味觉都被喝伤了,但效果却不大。

“我不是那种没品的人。”钟希望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可不一定!”苏雯挑眉哼道。

“我没必要那么做好吗?你好歹也是郑曙光他妈!”钟希望觉得苏雯对她的坏印象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纠正的,也就没有再好言相劝,“快点趁热喝下去,不然我就硬灌了信不信?”

“你敢!你也太猖狂了!谁给你的胆?”

“好了,快喝!”钟希望亮出银针,苏雯见了头皮发麻,嘴上虽然还强硬着,但到底是把药汤喝完了。

“嗯,这种中药,每天喝一碗,头三天我亲自给你煎,之后,你就要自己煎了。对了,晚上你在家睡不?”钟希望一边收碗一边问道。

“干吗?”苏雯戒备地看着钟希望,不过诚实说她煎的药汤并不难喝,没有以往喝过的那种苦涩酸呕的味道,只是微苦,喝完之后嗓子眼和嘴巴里是回甘的。

“我会兑药水给你泡澡,顺便还要扎针。”钟希望对苏雯的戒备感到好笑,这女人有被害妄想症吧?不过她可没空在这里哄她,有那时间还不如和郑曙光出去散步。

待钟希望离开后,苏雯才放松下来,懒懒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神色莫名。

她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更不敢想象自己会从昨晚一直睡到今天下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不管那个钟希望在打什么主意,貌似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刚才那碗药汤喝下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小腹内暖烘烘的,从未有过的舒服。

苏雯下意识地抬手抚向自己的小腹,如果,她的身体真的能调理好的话……

钟希望云淡风轻地口吐恶言气她的情形又一次在她的脑海里回放,苏雯刚刚有所动摇的心再次又静了下来。那丫头太可恶了,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而且就算她会两手医术又如何,依旧只是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哪里配得上她优秀的儿子?哼,即便她到时候真的和她儿子结婚了,她也绝对不会待见她!

而此时的苏雯完全就刻意忽略了一点——钟希望即便在苏瑜和赵新英面前也丝毫不逊色,她只死抠着另一点——钟希望是从乡下过来的。

且说,钟希望从苏雯的房间出来时,就看到对面的房门是开着的,而郑曙光正伏案写着什么。只见他深锁着眉头,神情非常专注,一时竟没注意到她已经从对门出来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钟希望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她想起今天上午和郑曙光一起去逛街买东西,临出门前,郑奶奶还一脸暧昧又欣慰地盯着她和郑曙光笑,以为他们是出去约会来着。

但实际上,她逛的是药店,买了好多中药,将后备箱都给堆满了。然后一回来就开始煎药,煎了两三个小时,煎药期间得时刻注意着火候和时间,因为中间她还需要不停地加进几味空间里的药丸,不能让别人看着,所以根本就没闲过。

郑曙光则一直默默地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看书一边陪她。确切地说,在她看来,他是在替她望风,好像他一直觉得她拿出的那些药丸是神秘见不得光的,就怕有心人发现了会对她不利。

午饭过后,郑家老两口就带着郑灵和孙来福去赵老头家串门聊天了,其实,也是打算给郑曙光和钟希望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诚实说,整个郑家,也就苏雯一个对钟希望不满的。对此,钟希望并不在意,毕竟婆媳之间本来就是陌生人,维系点全在郑曙光身上,既然郑曙光一心向着她,而她也自认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那就由着苏雯去闹好了,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效果。

当然,也正因为郑曙光一心向着她,所以她才会努力想去改善与苏雯之间的关系,即便改善不了,她也不会亏待她,毕竟有她才有郑曙光嘛,尤其是郑曙光还遗传了她漂亮的长相!就是看在皮相上,她也不会跟她计较太多的。

钟希望来到郑灵的房间,锁上门,进了空间,将以往做的一些咸口的小零嘴端了一盘出来,又泡了一壶红茶,用托盘装着去了郑曙光的房间。

“希望?”郑曙光见到钟希望的瞬间,眼睛内乍然间熠熠生辉,原本深锁的眉头也迅速舒展开来,整张脸孔都柔和了下来,“忙完了?”

“嗯,忙完了。你呢,在写什么?”钟希望将托盘放到他写字的书桌上,她刚才见到他在她进来时便迅速将他写的笔记本给合上了。

郑曙光略有些不好意思:“没写什么,就是平时作战训练时的一些经验总结心得。”

钟希望也没在意,直接转移话题:“半下午了,饿了吗?喝点茶吃点东西垫垫。”说着便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他面前,一杯自己端着喝了一口。

郑曙光比起喝茶吃点心,更想看着钟希望。

简陋的淡青色粗瓷茶杯握在她白净修长的手指间,显得特别雅致有韵味。然后就见她举起茶杯放到唇边,粉润的唇贴着杯沿轻啜了一口茶水,离开时,唇上便沾染了一点红褐色的茶水,衬得那唇色便无端艳丽了几分。

郑曙光一瞬间觉得嗓子眼里干涩麻痒,他下意识地就咽了咽口水,同时迅速低敛下眼睫,遮掩住他眼眸深处蹿起的欲火。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龌龊了,这么看着钟希望都能想入非非。

郑曙光兀自在心里唾弃着自己,似乎听到钟希望在和他说话,但没听进耳内,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钟希望拿着一块牛肉干递到他嘴边时,他才蓦地抬头看向她。

钟希望被他太过灼热的眼神看得一悸,当即也低敛下眼睫,掩饰心里略微的慌乱:“怎么了,我问你要不要吃,你不是点头了吗?”

郑曙光知道自己应该离钟希望远点的,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但在理智命令自己的身体该如何行动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行动了。他稍一用力便将毫无防备的钟希望拽坐在腿上,比起她手里的牛肉干,他更想……

钟希望其实对坐在郑曙光腿上这件事是有心理阴影的,所以她极快地躲闪了出去,同时将手里的那块牛肉干塞进了郑曙光的嘴里。看着他先是惊愣,后又懊悔认命地鼓着腮帮嚼着牛肉干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郑曙光被钟希望笑得尴尬极了,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幸亏钟希望比他强,不然若是以后他又不受控制地对她做了她不愿意的事,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吃不?”钟希望笑眯眯地问。

郑曙光点头,总感觉她那笑得像两枚小月牙的漂亮眼睛里有着遮掩不住的俏皮和狡黠,看得他不自禁地又是一阵心猿意马。他赶紧将桌上的那杯微烫口的红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你这样叫牛饮啊!”钟希望好笑地望着他,然而刚说完,她自己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完了之后将杯底控给他瞧,“牛饮也别有一番风味!”

郑曙光突然笑出声,他的小丫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见到郑曙光笑,钟希望也不由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人的眼神便不自觉地相互吸引凝视。

郑曙光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胸口不断喷涌而出的,已然成滔滔江河一般磅礴之势的感情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和钟希望独处一室,一定还会不自觉地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他打算出去跑步,发泄发泄多余的精力。

然而,在他转身想要逃走的一瞬间,钟希望一把拉住了他,主动勾住他的脖颈,踮脚送上自己的唇。

纵然这辈子身体还是清清白白的,但钟希望的灵魂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过来人老太太,所以她当然看得懂郑曙光眼里灼热的火光代表着什么。上辈子年轻时,她是有些害怕,甚至是有些嫌恶男人这样的眼神的,然而,当这样的眼神出现在郑曙光身上时,她却只觉得可爱欢喜,心里隐隐有着期待。

当然,也正因为她灵魂里是个过来人老太太,所以,她的理智更大于情感,她是不会在他们还没结婚之前就和郑曙光品尝禁果的,只能让他忍耐了。

因此,她主动,也只是如先前一般,仅仅是轻轻地贴着他的唇。

而郑曙光此刻早就被她的主动惊喜地炸开了,自然不满足于轻吻的浅尝辄止,但若要深入,他也只是空有道听途说的“理论知识”,而全无实战经验的青涩笨拙的毛头小子。

辗转磨缠,磕磕绊绊,细细碎碎……

钟希望在第三次被咬疼了唇时,很想一针下去让郑曙光老实下来,这是把她当成水果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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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被叫狗男女?

郑家没有那种泡澡的大木桶,钟希望和郑曙光便驱车去开澡堂的店里买了一个二手的回来。

好在热水不用自己烧,只是接水费点时间,钟希望将浴室的门一插,直接从空间取了中药水出来,一切准备好后,才去喊苏雯泡澡。

苏雯脸上还不情不愿的,但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乖乖去二楼浴室泡澡了。

苏雯终究是个传统矜持且自认高贵优雅的女性,所以当着钟希望的面脱光衣服什么的,她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你转过身去!”苏雯蹙眉说道,语气很像在命令。

“为什么?我又不是男的?再说,即便我是男的,我现在是医生啊,被我看了怕啥?”钟希望挑眉看她。

“哼,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算哪门子医生?”苏雯小声嘟哝道。

“你说人坏话的声音还不够小,我都听到了!”钟希望翻了个白眼,“都已经接受我的治疗和帮助了,还这么傲娇做什么?年纪也一把了,这么作的性子可不讨喜!”

“你真是放肆!论年龄,我是你的长辈,论身份,我也是部队干部,你这么跟我说话简直大逆不道!”苏雯义正辞严地批评钟希望。

“好了,长辈领导您快些脱,别让药效散了!”钟希望根本不当回事,她已经懒得再和她斗嘴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

“就这么静静地泡在里头二十分钟,时间到了我会过来提醒你的,我先出去了!”钟希望关上浴室的门直接就下了楼来到客厅。

郑家老两口和孙来福娘俩都坐在沙发上聊天,而郑曙光则在书房看书。

见钟希望走过来,郑灵笑着迎过去将她拉到她和郑奶奶的旁边坐下,郑爷爷则被挤到了孙来福那边去坐了。

“希望啊,阿雯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郑奶奶瞧了楼上一眼,以手遮着嘴巴小声道。

钟希望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嗯,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再怎么说我也得感谢她,没有她哪有郑曙光啊!”

钟希望如此直白但却非常实诚且通情达理的一句话听得郑家老两口都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郑灵睁着懵懂的大眼睛跟着老两口一起笑,而孙来福却老气横秋地瞅了钟希望一眼,那一眼里竟有怒其不争的意味,叹气也叹得很大声。

“来福,你那什么眼神,找揍是不是?”钟希望笑着朝孙来福扔了一颗糖,直朝他眉心射来,他险险接住。

“俺姐,不带这么狠的!”

“这就叫狠了?那说明你还没练到家,明早多练半个钟头!”

“是。”孙来福有气无力地回一声,同时将手里包了糯米纸的奶糖直接塞嘴里了。

“希望,俺也要!”郑灵见孙来福有糖吃,顿时也晃着钟希望的手臂讨要。

钟希望没办法只好又从兜里摸出三块糖来。郑灵这会儿倒是不吝啬了,主动将其中两块给了郑家老两口,老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书房里听到钟希望下楼来正准备推门走出来的郑曙光恰好就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顿时就感觉胸口涨涨的发热,眼眶也是一阵酸涩。他用力吸了一口气,仰起脸来眨去眼里感动的泪意,没好意思走出去,直接又坐回书房继续翻书,只是此刻他的脑子里装满了钟希望一颦一笑的模样,根本就没心思去看。

等钟希望替苏雯施完针后,苏雯已经舒服地睡了过去,而这时郑兴华恰好回来了。

“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吃饭了吗?”郑奶奶笑着问道,并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帽子以及一个布袋子,“这是什么?”

郑兴华一边松开军装领口的两颗纽扣,一边道:“我在部队吃过了。那是饭盒。”眼睛扫了一周,不由地问道,“希望那丫头呢?”

“给阿雯扎针呢!人孩子又是买浴桶,又是兑中药水,又是给她扎针的,一会儿没闲着。”郑奶奶放好东西走过来,又下意识地小声道,“你也劝劝阿雯,别老使脸子!”

郑兴华脸上的笑容一僵,嘴角跟着就抽了抽:“是是,我一定好好劝她!”

“叔叔回来了,正好,浴室的中药水我又重新兑好了,你也赶紧上来泡泡,二十分钟后再扎针。”钟希望笑着走下楼。

“好,我这就上去!”郑兴华之所以今晚赶回来,就是因为还记着要配合钟希望的治疗,经过钟希望身边时,笑着说道,“谢谢你给叔叔准备的盒饭,味道好得不得了啊!”

“叔叔过奖了,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而已。”钟希望谦虚道。

“家常菜才是最好吃的……”郑兴华还想跟钟希望再聊聊饭菜的,郑曙光突然就从书房里走出来打断了他。

“爸,你赶紧去泡澡,别散了药效,要我给你搓背吗?”郑曙光淡淡地说道。

郑兴华突然就觉得自己儿子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他是他亲老子啊,怎么还跟防贼似的?

“要!”郑兴华不客气地说道,“你上来给我搓背!”

郑曙光抿抿唇走过去,经过钟希望时,两人擦肩而过,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捏了一下小手,然后各自无事人似地走开。

郑兴华和苏雯一样,也喝了一碗中药,而后在施针的过程中就已经舒服地睡着了。

一连三天,郑兴华和苏雯的睡眠都非常好,睡眠一好,人就显得特别精神,再加上有钟希望煎的中药汤的调理,两人都感觉通体舒泰,气色明显比以前好很多。

然后第四天,钟希望给苏雯泡澡的水换上了玫瑰精油水。虽然之前的中药水不难闻,但身为女性还是对这些花香味情有独钟的,所以这天,她也难得地没朝钟希望摆臭脸。

钟希望的施针疗程是三天,所以这之后她就无需再替两人施针了,中药汤也是苏雯自己按照她的要求煎制的,据说要连续喝上三个月。

其实,这是钟希望为了掩人耳目,苏雯自己煎制的药汤只是温补而已,与前三天她亲自煎制的药汤差飞了。

苏雯带着满身的香味去了卧室。也是巧了,郑兴华今日回来得早,苏雯前脚泡完澡,他后脚就进去泡了,用的是苏雯泡澡的玫瑰精油水。

钟希望其实中间有提醒过他,但他没在意,毕竟头几天晚上都睡得太舒服了,他觉得泡澡是原因之一。

于是当晚,郑兴华和苏雯的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早,郑兴华神清气爽地去了部队,而苏雯则慵懒地睡到日上三竿。

午饭过后,郑曙光提议带钟希望出去逛街买点东西带回老家,而且他们也已经几天没去医院看望赵东红和钟大丫了,钟希望想着回老家之前再去看看他们。

郑曙光开车,钟希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路上,一想起苏雯这个半老徐娘,在起床后一脸被疼爱过后的娇羞,但又故作高贵矜持的模样时,钟希望便时不时地偷偷发笑一回。

“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郑曙光一直在关注着钟希望,只不过她不说,他也没问,实在是她笑的次数太多了,再让她这么笑下去,他怕自己会没定力再开车。

“没什么。”钟希望一怔,心里有点虚,她总不能跟郑曙光说,她在密谋让他的父母再生个孩子吧!搁谁那里都是一个不小的惊吓,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她绝对不能说破!

郑曙光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但也不想再多问下去招她厌烦,就这么自己在心里憋着。

钟希望看了郑曙光一眼,见他淡定着一张脸,眼神笔直地看着前方,但余光却时不时地瞥她一眼。

钟希望一直都知道郑曙光长得好看,尤其是两人定情后,她更是一不注意便会被他的俊脸恍一下神,在她看来,他那张脸就是后世所说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完美。所以对着他开车的侧颜,钟希望也不由地晃了一下眼,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吱——嘎!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响起。

随着惯性,两人的身体都不自禁地猛地向前冲,而后在安全带的拽拉下又弹回座位上。

待心脏落回实处后,钟希望脑子里的第个一念头便是去检查郑曙光有没有受伤,待发现他没事时,她才忍不住轻拍胸口,惊觉自己的后背竟冒了一层冷汗。

人生来之不易,尤其是她这重生人士,她还是非常惜命的。

郑曙光解开安全带,一把将钟希望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愧疚地哑声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他非常懊恼自己的定力不足,仅因为钟希望捏了一下他的脸就气血冲头全身僵硬了,这才紧急刹车。不过那一瞬间他发现,与正常人最快护住自己的本能反应不同的是,钟希望的本能居然是第一时间伸出手护住他的头。停下时,也是首先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她对他的这份情谊,深似海,厚如地,直教他心生欢喜,感动无限。

钟希望这时也想到了可能是自己去捏人家的脸才造成的,心里也是非常愧疚心虚,也不自禁地伸手轻拍他的背:“你也被吓到了吧,别怕啊,这事怪我不该打扰你的注意力,别搁心里啊,没事儿的,啊?以后该咋开还咋开,没事儿!”

听着钟希望哄着宠着安慰着他的话,郑曙光又是感动又是想笑,一时情难自禁,就趴在她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瘾,又亲了一口,还不过瘾,便亲了又亲,蹭了又蹭。

钟希望倒是不讨厌他对她的亲昵举动,但这可是大街上呀,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可丢死了,所以她便强硬地推开了他,刚想形式化地批评他几句的,就见路过他们车窗边的一个六七十岁老太太朝他们呸了一声,嘴歪眼斜地叱道:“啧,不要脸的狗男女,真是有伤风化!”说完就拄着拐杖,挎着竹篮,迈着小脚走远了。

钟希望和郑曙光当场就僵住了,钟希望抽着嘴角,奶个孙砸,她这个八十多的居然被一六七十的给训了!他们只不过抱了一下就叫“狗男女”了?真是,这叫撒狗粮好吗?

郑曙光有些不敢看钟希望的脸色,说到底是他没控制住才被那个老太太给看了去,她不会生气不理他了吧?

“希望?”

“嗯?”

“你……生气了?”

“啊!”

郑曙光一听钟希望“啊”一声,心里立马就慌了,绞尽脑汁想说些安抚的话,却发现脑袋空空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就在他极度纠结之时听到钟希望咂了一下嘴:“啧,我就瞅着那老太太不是好人,果然如此啊,现在就有碰瓷的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钟希望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郑曙光全程懵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朝前方小跑过去,这才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路口,刚才那个骂他们“狗男女”的老太太正歪倒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前面,看那样子是在哭诉指责车主撞倒了她要赔偿的,周围已经聚了三四个人,不过似乎还有更多人朝那里聚过去。

郑曙光已经猜到钟希望要做什么了,自然不会只让她一个人过去,也赶紧下车跑了过去。

钟希望跑到那个碰瓷的老太太身边时,被碰瓷的车主正好下车来想出点钱了结这事。

“老罗?”

“小姑娘?”

两人齐齐出声,都感到非常惊讶。

那个老太太一见老罗只顾着和熟人说话了,哭叫的声音更大了,不过很快她便哭不出来了。

“我看到她是自己故意摔倒在人家车前头的,人家根本没撞到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少妇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看到了,这个奶奶是骗人的!”少妇的儿子也跟着说道。

“我也看到了!”

“你这老太太怎么能这么做呢?”

……

在人群的责备声中,歪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有些受不住了,一时间,脸色都青白了起来。今天也是她太不谨慎了,没有掐准时间走过去,都怪那辆车里的狗男女在做那龌龊事,扰乱了她的心神,否则她今天一定能干一票大的,家里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了,她小孙子还在家里等着她带东西回去给他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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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奇葩老太太

钟希望倒是挺意外的,居然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看来这个老太太不是熟手。

钟希望走过去蹲下,在老太太惊疑恐惧的眼神中将她的全身骨骼摸了一遍,发现她的手臂和腿骨以前真的伤过,而且伤得还挺重的,恢复得不好,所以现在都有点扭曲变形了。

钟希望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老罗:“你就当日行一善吧!谁让你碰上了呢?”

老罗眼抽抽地看着钟希望,但到底是没说什么,只问老太太:“你想要多少?”

可能是他的眼神里显露了太多鄙夷不屑的情绪,老太太倒是硬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必了!”说着便爬起身,经过钟希望身边时又呸了一声,“假惺惺!”

钟希望听得眼皮一跳,奶个孙砸,这个不识好歹的货!

周边围着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都散开了,不过倒是对钟希望和老罗刚才的言行议论纷纷着,有的说他们好,也有的说他们伪善,还有的纯粹是看热闹的,且觉得这热闹一点都不刺激,没意思透了。

待围观群众都走了,郑曙光走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开钟希望和老罗:“希望,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的保镖,姓罗,名叫……呃,反正你叫他老罗就行了!”

老罗黑了脸,你倒是问问我呀,不带这么忽略人的!

“老罗,这是郑曙光!”

郑曙光也黑了脸,你倒是将我俩的关系过了明路呀!

被介绍的两人互相道了声好便无话了,老罗倒是深看了郑曙光一眼,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当兵的小子应该是小姑娘的对象吧,忽然间,他心里就有个奇妙的声音在欢呼雀跃,嗷嗷嗷,他的老板大人应该不会再和这个小丫头有超越合作伙伴以上的进展了!

老罗这次自然也是陪着李毅峰才来的平京,据说有几头生意要谈,眼下李毅峰正住在平京饭店,老罗是被派出来办事的,谁知办事回来路上就遇上个碰瓷的老太太。

虽然老罗到现在仍然有些看不上钟希望,不过他的大老板却对钟希望很是欣赏,所以他不会忤逆大老板的意思,私自当做没见过钟希望,而是礼貌地邀请钟希望去平京饭店见见他的大老板。

钟希望委婉拒绝了,毕竟李毅峰不是过来游玩的,她就不去叨扰他了。钟希望好笑地发现在她拒绝之后,老罗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忌惮她吗?

与老罗分开后,钟希望和郑曙光开车来到市内比较有名的商业街道,准备去逛一逛。

说来也是孽缘了,两人正准备进一家卖百货的商店时,一转脸就发现店门口围了一圈人,然后他们就听到了熟悉的哭天抢地声以及一道陌生的男子争辩抢白声。

钟希望和郑曙光面面相觑,均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没多久,人群里便奔出一个男子,但见他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一边急慌慌地逃走了,然后就听到围观人群里有好心人在声讨那个刚逃走的男人,并发动其他人捐点钱给那个被撞得不轻的老太太。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很快就有另一波人站出来指责老太太是故意朝刚才那男人身上撞的,是欺骗行为,不值得同情。

再然后,人群散开了,那个歪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艰难地爬起身,拄着拐杖,挎着竹篮,迈着小脚离开,继续寻找下一个冤大头去。

钟希望其实是不想管的,这老太太甭管有多少苦衷,但碰瓷的行为是不能够姑息的,刚才念在她一把年纪,她才没教训她,还想着让老罗帮她一把,结果这老太太倒是硬气了一回,不过她的硬气就是宁肯自己再去碰瓷骗人,也不接受人家好心地施舍?

但是钟希望还是去管了,因为老太太这回摔倒时,眼神没瞅准,倒在了一块碎玻璃片上,玻璃片透过单裤刺伤了小腿,流了好多血,裤腿上都染满了。

老太太倒是个对自己心狠的,刚才一直忍着没拔玻璃片,忍着忍着自己倒给忘了,直到走了十来米远才想起来,这才停下来咬牙拔了玻璃片扔掉,自己将裤脚一扎,继续在街道上溜达瞄人。

“我说,你这门吃饭的手艺不熟练啊,再这么‘执着’下去,人没骗到,你自己倒给摔死了,得不偿失啊!”钟希望走到老太太的身左边说道,而郑曙光则在钟希望的身左边与她并排走着。

老太太没好气地瞅了钟希望和郑曙光一眼,呸了一声:“你们别以为我老眼昏花,脑子还不好使,我可记得你们就是车里的那对‘狗男女’,哼,一对不正经的货还敢跑到我面前说三道四,谁给你们的脸哪?啊?”

钟希望就知道这老太太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来,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跟上来,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就不该同情她!

郑曙光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老太太一口一个“狗男女”,他倒是无所谓,就怕伤了钟希望的心。

“老人家,你最好慎言,我们可是夫妻……”郑曙光才说到一半就被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是夫妻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了?哼,你们不要脸,我还怕长针眼呢!看你穿着军装,应该还是个军官吧,呸,你真给你们军队丢脸!”老太太一脸嫌恶地瞅着郑曙光,说出口的话也是相当恶毒!

郑曙光气得脸色铁青,他本来就是寡言之人,常年在部队里也都是直接动手找场子,打嘴仗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还遇上个嘴毒的泼妇老太太。

钟希望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可以忍受老太太之前叫他们“狗男女”,毕竟这年头在外面公然搂搂抱抱还是不被接受的,虽说他们是在车里,但偏巧被个眼尖心思刁钻的老太太给瞅着了,他们认栽。

但这个老太太后来说郑曙光的话就有些太过分了,她心心念念捧在手里,宠在心里的孩子,怎么能够被别人无辜辱骂呢,当她是死的吗?

“老太太,你别以为仗着年迈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口不择言侮辱别人了!你刚才骂的这个人可是为了保家卫国两次都差点在战场上丧命的军人!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就丢军队的脸了?我们几年没见,现在终于见到,情难自禁抱一下怎么了?我们还是在车里,是你自己心里龌龊贼眉鼠眼瞎朝我们车里瞅,这能怪我们吗?你之前一口一个骂我们‘狗男女’,我们考虑到你年迈也没跟你计较,这会儿跟上来也不是贱皮上赶着找骂来的,只是看你小腿流血想帮助你,你老眼昏花,好赖不分也要有个度!”

钟希望一口气将老太太数落了一顿,顺手将十块钱塞她兜里,然后拉着郑曙光就走。

没走两步就听老太太在后头喊:“回来,我不要你的钱,既然要帮我,那就把我送回家!”

钟希望不想理她,但郑曙光停下了脚步。

老太太似乎是终于逮到了两个好心的冤大头一样,先是进了日用百货店买了一身七八岁小孩穿的衣服,一包硬糖块,然后又去粮店买了米面,本来还想去菜场买肉的,不过肉摊的肉卖完了,她便买了一只鸡。

上车时,钟希望忍不住就说了一句:“你不是不要我的钱吗?”

老太太倒是丝毫不觉得没脸,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没要你的钱,这些是东西!”

钟希望同样翻了个白眼:“是东西,但是东西是用钱换的,见不过不要脸的,但还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

“丫头,你别得寸进尺啊,我也是要面子的人!你跑副驾座上坐着干吗,过来陪我老人家坐着!你别以为我是个瞎的,还夫妻?就你们这青涩的模样撑死就是刚订婚!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黏着男人干吗?骂你你倒是能忍着,说你男人两句你就炸了,没出息!”

“你也悠着点嘴啊,我也不是没底线的人!惹怒我,直接把你扔下去!真是,我今天才发现我原来是这么圣母的一个人,居然帮了一个这么恶毒的老太太!”

钟希望到底是没坐到副驾座上,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继续和老太太打嘴仗。

“我恶毒?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

“你这碰瓷还不叫伤天害理啊?”

“碰瓷是什么?啧啧,原来骗人还有这么个文气的说法,丫头,你挺能耐啊!”

“你知道就好,所以能被我帮,也是你祖坟上冒青烟的事!过来,我看看你的腿,我这里有绷带和消毒水,帮你包扎一下!”

老太太见钟希望从她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白色绷带和瓶装消毒水以及一瓶棉球时,她是彻底息声了,眼底闪动着暗光。

钟希望包扎的手法可比一般的医护人员纯熟多了,即便是老太太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

“丫头,你是医生?”

“算是吧!”

“呵呵,你说得没错,遇到你真是我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老太太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一脸褶子抖动,看着也没比不笑时和蔼多少。

老太太家住的地方倒是不算远,但是在狭窄的胡同里,下了车,走了半个钟头才到。老太太家住的是四合院,房子已经非常破旧了,但却收拾得干净整齐,一如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看着陈旧,但却洗得很干净,头发也梳得板板整整的,如果忽略她之前碰瓷的勾当,看起来倒是个利索人。院子里除了中间留了一条只够一人走的青砖铺成的小道外,其它空地全都被开垦种上了蔬菜。院子的一角还养了两只母鸡,圈在木笼子里。

“长生啊,奶奶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老太太一回来就抖着脸上的褶子说道,“我来拿吧,辛苦你们了!”说着接过钟希望手里的那一小包硬糖块就直接去了堂屋了。

钟希望抽着嘴角,你倒是把米面袋子都一起拿着啊?真是死要面子的老太太!她上辈子可比她识趣多了!

“奶奶,你回来了!”一个细弱的童音从屋里传来,老太太拄着拐杖急匆匆地朝屋里走,有两次差点被小路上凸起的砖棱角给绊摔了。

“你倒是慢点啊,都到家了,也不急这几步路不是?”钟希望忍不住就说道。

老太太听了很不高兴,回头就瞪了钟希望一眼,但到底是没敢再快走了。

老太太的小孙子七岁了,名叫吴长生,但因为一岁大时得了病,导致两腿肌肉萎缩,渐渐的骨骼也萎缩变细甚至有些畸形了,所以这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能行走过。以前老太太身体好些时还能背他出去,这两年身体不行了,便只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在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从来也不哭不闹。

钟希望和郑曙光进屋时,吴长生那孩子先是睁大眼睛戒备地望着他们,等到他奶奶介绍说他们是帮助他们的好心人时,他才笑着叫他们哥哥姐姐,性格看起来很是开朗。

许是学了医的人都会有职业病,见到一个病患就会本能地去分析病因,钟希望亦是如此。虽然她的志向不在悬壶济世,但她对眼前的这个瘫在床上的孩子却做不到视而不见。

吴长生的病也是小儿中常见的,叫做脊髓灰质炎,这是一种由脊髓灰质炎病毒引起的严重危害小儿健康的急性传染病。此种病毒为嗜神经病毒,主要侵犯中枢神经系统的运动神经细胞,以脊髓前角运动神经元损害为主,俗称小儿麻痹症。

如果及早发现,比如在肢体肌肉萎缩瘫痪之前,或许还有可能治愈,但像吴长生这样的已经造成瘫痪性损害的,基本就是不可逆的了。当然,这个不可逆只是针对现在甚至几十年之后的医学技术来讲的,而在钟希望这里还只是小病一桩,只要有空间的特效药丸来修复脊髓灰质炎病毒损害的神经元,活化萎缩坏死的肌肉和骨骼细胞,再配上她的针灸之术,三天便能完全恢复。

然,当钟希望提出要替吴长生治疗瘫痪的双腿时,吴老太却迟疑了半天。

一来她是对钟希望的医术有所怀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纵然之前给她包扎伤口的手法十分纯熟,但也让人很难相信她的医术会比那些主任专家什么的要高;二来她是怀疑钟希望的目的,如果说之前钟希望出钱给她买米买面是纯粹的好心,那么现在提出要给她小孙子治病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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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明两点:一,文中小儿麻痹症解释来自百度,可能不太准确。说实话,文中涉及到医学类的东西,竹子觉得去查资料搬上来也不敢确定准不准确,所以尽量都一笔带过了,当然也有省事的成分在,哈哈,捂脸~;

二,吴老太前文自白里提到家里好几天揭不开锅,并不是真的一点吃的也没有,她的情况和真正穷得吃不上饭的人不一样—_—||

第168章:变故

她小孙子的病可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确切地说她早就认命了。

难不成是为了……不,不可能!

吴老太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自己给打消了。

“丫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帮我这个老太太究竟有什么目的?”吴老太索性来个直球。

钟希望微微一笑:“没什么目的,就是倒霉碰上你了呗!还有就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呗!”

吴老太听得嘴角直抽,难得没有和钟希望抬杠,心里想着反正小孙子的腿已经瘫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还不如让这个看起来似乎有两把刷子的小丫头试试呢!

可见,这个吴老太的骨子里还是很有赌徒的性格因子的。

当然,她也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救了她小孙子的人生,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来都特么想大肆为自己的决定讴歌和赞美。

从吴老太家出来,钟希望有些心虚地瞧了瞧郑曙光。

本来他们今天出来是为了买东西准备明天回老家的,可就因为她无法对那个老太太和她瘫痪的小孙子视而不见,所以为了给那个孩子治病,她接下来两天还要过来给他施针。

郑曙光自然也察觉到了钟希望在看他,明明她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就是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其实,最后决定送吴老太回家的还是他,结果这丫头把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担着了,仍然本能地将他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虽然被她宠着护着,他非常高兴,但其实他也非常想说,丫头,我是男人,我也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点!

郑曙光心下一动,直接就牵住了钟希望的手,是那种十指交错相扣,相当缠绵暧昧的牵手。

牵上后,郑曙光的脸孔依旧淡定自然,眼睛笔直地看着前方,但其实心脏狂跳,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动,全身的骨头都在麻木酥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似周边的一切都淡化不见,天大地大,唯有他们两人在漫步。

钟希望在郑曙光牵上她手的一刹那,心跳也陡然漏了两拍,随之便是急速加快,脸颊情不自禁地红透了。她下意识地前后左右瞄了瞄,见确实无人后才松口气,心安理得地任他牵着,同时自己也忍不住朝他靠了靠,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便透过不太厚的单衣又传达给彼此。

这一刻,两人的心都仿佛是在湖水里飘着的一叶扁舟,在温暖的春风里,在明媚的阳光下,迎着粼粼波光,荡啊漾啊……

此时是下午四点多钟,白天长了,离天黑还尚早。两人慢慢在小巷子里走着,虽然沉默,但夕阳下两人的影子相依相偎着,甜蜜的氛围无限静好。

一条巷子再长也不过几十米,拐个弯便见有人迎面走来。来人是个穿着中山装的儒雅中年男人,戴着圆黑框的眼镜,一手提着黑色皮包,一手提着两个油纸包。

在见到来人的一刹那,钟希望和郑曙光牵在一起的手便迅速分离,两人间也隔开了一步的距离。

中年男人倒是挺有礼貌的,走过来时还冲着陌生的钟希望和郑曙光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中年男人经过时,他提着的油纸包里有肉香传出来,钟希望闻着像是烤鸭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为了验证钟希望的猜测,男人拎着的油纸包的细麻绳突然就嘣断了,油纸包散开一角,然后整包向地上掉落。

在掉落在地的一瞬间,钟希望和郑曙光齐齐出手,钟希望先接到,郑曙光随后手兜住了钟希望的手背,看起来就像是两人一起接到的。

中年男人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对年轻的,呃,情侣,又或是夫妇,被两人的眼疾手快惊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自己买的鸭子要掉到地上毁了,却不想被人给接住了,还是被两个人。

郑曙光从钟希望手里接过那包鸭子包好送到中年男人的手里:“这位叔叔,拎绳有点不结实,你还是用手拿着吧!”

中年男人太过震惊了,以至于等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

钟希望和郑曙光走到巷子尽头正要再拐个弯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中年男人大声的道谢声:“谢谢你们啊,年轻人!”

两人皆是一怔,随即便相视一笑。

“刚才那个人一定是个学校里的老师。”钟希望说道。

“哦?”郑曙光对于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是不是学校老师不感兴趣,趁着没人时,立马又将身侧的小手抓在手心,这样做让他觉得特别安心欢喜。

钟希望还以为郑曙光对她的话感兴趣,遂解释道:“一来,根据他的穿着,不是老师就是干部,但是瞧着他一脸书生呆相,或许满腹经纶,但应该来不了官场上的那一套,做个老师倒是适合;二来,根据他刚才吼的那一嗓子,嘶哑中略显疲惫,此人应该还有慢性咽喉炎,但凡当老师的,每天都要站着讲那么多课,嗓子都会很辛苦,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个老师。”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郑曙光淡淡地说道,其实心思并没关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他只是想着掌心的小手怎么这么柔软细腻光滑,摸着摸着都能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两人牵着手走着,遇到人时立马松开手避嫌,没人时又迅速牵起来,不厌其烦,直到走到汽车旁。

两人开车重新来到百货商店。郑曙光想给钟希望一家人买衣服的,不过因为衣服的款式钟希望看不上,且价格不便宜,所以钟希望直接买了一些老家没有的布料。

其实在钟希望看来,这时候的商品真没啥吸引力,所以逛了一圈也就买了些布料,其它的都没买。郑曙光像大多数的男性一样,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边,几乎不出声,全凭钟希望做主。

不过,等他们离开商店出来后,郑曙光却递了一个精致的黑色方形盒子给钟希望。

“这个,给你!”郑曙光有些腼腆地说道,看着钟希望的眼神里既有忐忑又有期待,就好似等待老师品评自己作品的学生一般。

钟希望惊讶地看着郑曙光,这小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

钟希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大气端庄的银白色手表。钟希望不懂表的品牌什么的,但也知道这块表不便宜,估摸着至少也得几百块,顿感一阵肉痛。

钟希望很想开口数落他几句败家,但买都买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她还是心安理得地收下吧!。

“谢谢,很好看!”钟希望笑着说道,同时心里也在想着她是不是也应该买点什么送给他,就好像后世年轻人结婚那样,流行互换戒指的。

郑曙光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直接道:“我们当兵的不方便戴这些东西,你不用想着再买什么送给我,你给我的已经够多的了!”说完好像也被自己的话给尴尬到了,脖子和耳后根都红了。

钟希望抿嘴一笑,两人的眼神又不知不觉对上了,便像有吸引力一般,一旦对上就轻易移不开,瞎子都能感觉得到两人之前的暧昧来。

不过正当二人眉目传情,情愫暗涌之际,就有这么个煞风景的人出现了。

“钟姑娘!”

钟希望一回神,便发现老罗正站在距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冲她微微鞠躬行礼。

“我们老板已在菜馆备下饭菜,特地让我过来带二位过去。”老罗一本正经地说道。

钟希望看看郑曙光,虽然他一向是个淡定脸,但钟希望还是看出他的脸色更板了。

“今天天晚了,吃饭就改天吧!”钟希望笑着说道。

岂料老罗又朝她微鞠躬行了一礼:“老板说了,务必请二位过去,我们老板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难得钟姑娘也在此,因此很想和钟姑娘吃一顿饭,顺便谈谈药席的加价问题!”

钟希望一听是生意上的事,只好点头:“那好吧,老罗你前头带路。”

郑曙光开着车跟在老罗的车后,车行驶了两公里左右,郑曙光突然皱了皱眉头,下一秒便听到钟希望压低声音道:“你也发现了?”

郑曙光点头:“应该是跟踪老罗的车的。”

“嗯,老罗应该还没发现!”钟希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跟踪之人不知有何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会是李毅峰的朋友。他们今天还真是倒霉,遇到的全是些麻烦事。

车行了四十分钟左右,老罗的车开进了郊区,沿着一条仅容下一辆车前行的小道向前开。紧接着又拐了几道弯,最后停在一户农家院落前。

钟希望从发现有车跟踪就有些后悔跟来吃饭了,心里不禁腹诽李毅峰真是有钱能作,好好的城里饭店不去吃,非得整来乡下吃!

两人下车,老罗已经站在院门口恭敬地等着他们了。

其实钟希望一直都知道老罗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所有的礼貌周到不过是李毅峰吩咐的,所以她对他也是淡淡的,没有熟人之间的热络。

经过老罗身边时,郑曙光直接对老罗耳语了几句,老罗脸色大变,急忙奔进后院,只是才推开其中一间房间的门,他便不敢动弹了,举起手,被两名拿枪的壮汉给推搡进屋内。

钟希望和郑曙光虽然没有紧跟在老罗身后,但也是见到了老罗被人拿枪控制住的情形,而他们自然也被那些人看到了。

“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手里的枪子儿可没长眼!”那两名大汉拿着枪指着钟希望和郑曙光,“麻溜地过来!”

钟希望和郑曙光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事态的严峻性。本以为只是被人跟踪了,却不想对手可能这次就是想永绝后患,所以才派人盯着老罗,结果他们也不幸被卷进来了。如果他们没猜错,那么此刻,不仅是屋内的李毅峰他们被人给控制住了,这座农家小院的外头也应该被包围了。

郑曙光握紧钟希望的手,自然而然地用半边身子遮护着她,这时候再没有之前的暧昧缱绻之意了,有的只是紧张和戒备。

钟希望因为郑曙光的本能举动而心头暖着,当然,她知道,身为军人,即便在他身边的不是她,他也一样会顶在前头护着的。一想到这里,钟希望的心情便平静了许多,同时又更怜惜他几分,表现就是更朝他身边依偎了几分。

她这么做是为了在遇到危险时更快地出手,然,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她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朝郑曙光身边贴了。

“哟呵,居然还有个当兵的,旁边那姑娘是你相好的吧,啧啧,两个人都长得挺俊啊,看起来倒是挺相配的,啧……”说话的大汉一脸大胡子,看起来挺凶,但却是个嘴贫的,正邪笑着咂嘴时就被另一大汉捣了一肘子,脸色立马就阴狠起来,“哼!长得好看也没用!算你们运气不好,偏偏跟李老板是朋友……”

“这位小哥,你错了,我们跟李老板并不是朋友,我们之所以跟过来,是来讨债的,他还欠着我们很多钱没给呢!”钟希望从郑曙光身后探头和那个大胡子说道,她的声音不大,语速貌似还有些急切,听在不了解她的外人耳里,那就是急着和李毅峰撇开关系的意思。

屋里被枪抵着的李毅峰并无神色变化,反倒是老罗黑了脸,这丫头真是过分,明明他们老板好心好意请她过来吃饭,她倒好,明明有一身本事,这会儿不念在合作伙伴的份上帮一把就算了,居然还为了推脱干系而编瞎话,太不是东西了!

“呵呵呵,李老板,你说你,生意做得这么大,怎么还好意思欠着人小丫头的钱不给呢,太掉价了吧!”坐在李毅峰对面的一个穿着旧式长褂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豹子,将那两个年轻人带进来,今天由我做主,李老板一定会将钱还给他们的!”

李毅峰眉峰一蹙:“善老板,那两个年轻人只是无关人员,里面还有个当兵的,你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吧!”

被称为“善老板”的中年男人,和李毅峰这个中年帅哥一比,长得挺普通的,梳了一个油头,留了两撇小胡子,小眼睛里精光一闪一闪的。

“哼!我是不想闹大呀,只要你把从我这里截过去的货交出来,一切都好说!”善老板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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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这姑娘还是人吗?

“你的货?善老板说得真好笑,那可是我李某人花钱正经买的!”李毅峰冷笑着说道,“本来,我李某人也不是小气之人,若你是正经收藏家,我李某人就是忍痛割爱也无所谓,只是你善老板私底下干的那些事儿实在让我不敢苟同!”

“李老板,说得你有多高尚似的,这年头,但凡生意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再是稀世古董也不过是个东西,卖谁不是卖,谁让人洋鬼子给的价钱高呢?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干一票是一票,我们可没有你李老板精明的生意头脑!”

“话不投机!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否则后悔的会是你自己!”李毅峰懒得再和善老板说下去了,直接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旁边拿枪指着他的男人,猛地用枪口抵了下他的脑袋,导致他的嘴唇一下子磕在酒杯上,嘴唇直接破皮流血了,酒杯里的酒也洒在了胸前。

“老板!”老罗和其他三名保镖齐声喊道。

李毅峰这回也是大意了,明明是打算邀请钟希望到这家私房菜馆来尝一尝以前皇家主子才能享用的“御膳”的,却不想遭人暗算了。他身边跟着的六个保镖,两个在平京饭店候着,四个被他带着过来了,其中老罗是被他派出去接钟希望的。对方的人手很多,这次居然出动了三十个,他的四个保镖全都被控制住了。

虽然将钟希望牵扯进来有点对不住她,但不得不说,他很庆幸他今天将她邀请来了,她现在是他心里唯一的希望了。

李毅峰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慌张,伸舌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心里也是很恼火的,自打他的生意做大以来,他还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狼狈过。

善老板见李毅峰吃瘪,心里很是爽了一把,他已经忍这个人很久了,之前的好几票值钱货都被他给抢先买了去,这回又来这一套,别以为他会一直忍气吞声,逼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钟希望和郑曙光被带进来,善老板眯着小眼打量过来。

郑曙光一身冷硬煞气,一看就不好惹。反倒是钟希望,在善老板的眼里正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俏丽妹子。所以善老板一个眼神过去,迅速便有四五个大汉将两人团团围住。

在善老板看来,就算郑曙光再能打,也是寡不敌众,他这屋里就有三十个人,院外还有十个,还都带着手枪,没可能压不住他。

钟希望自打一进门见到那个善老板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看出此人是个黑心的货,且不说他会不会将他们所有人赶尽杀绝,但他一定不会放过郑曙光这个军人。钟希望于是更靠近郑曙光,几乎是抱着他了。

这一幕看在善老板一伙人的眼里,更是觉得钟希望是个柔弱胆小的姑娘,瞧,都吓得抱住她男人瑟瑟发抖了!

她以为抱住她男人就能安全了?切,笑话!非但不能安全,还会拖她男人后腿,果然,在关键时刻,女人都是累赘!

善老板一伙人正将钟希望藐视到脚底之时,郑曙光和钟希望一齐行动了。

所有人都盯着郑曙光的拳头,却不想,他们还没开打,就觉得头顶有人影闪过,他们没功夫在意,因为郑曙光太厉害了,出招快狠准,几乎每次都是一拳干倒一个,一分钟不到,五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而且令他们觉得自己超级有优越感的道具——手枪,全部被郑曙光给拆了,只听到地上传来“啪啪啪”零件掉落的声响。

其他人见郑曙光这么狠,自然一拥而上,有的甚至已经推弹上膛准备直接嘣了他,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快住手!”

觉得陌生是因为那声音明显是在极度恐惧之下发出的颤抖的破音;而觉得熟悉是因为,那音色分明就是——

“老大!”

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无不是意外惊恐的,有一个还因为受惊过度而直接开了枪,所幸子弹没有射中郑曙光,擦着他肩侧飞了过去,直接打在门板上又嘣了出去,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

钟希望一见,气得一针扎进善老板的某个穴位,然后此人在感觉到一下针刺的疼痛之后,发现自己的下半截没知觉了。

善老板吓得面如土色,他这是常年看人,终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了,而这次看走眼直接导致他这回的包抄计划一败涂地。他自己能不能全乎还不知道呢,这丫头太邪乎了,真的是一眨眼就飞到他身边了,一根针下去,他就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不能动弹了,而他的那帮手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善老板凶狠地瞪向刚才开枪的大汉,娘老子的,这混蛋是想借这丫头的手除掉自己吗?居然不听他的话!好在他枪法不准啊,不然他就不止是下半截没知觉了。

“啪啪”,郑曙光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两点鞋印灰,而他的动作也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然后,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刚才,钟希望就是踩着他的肩膀从众人头顶飞过去的!

卧槽!这姑娘还是人吗?这男的貌似也不是人啊!

郑曙光拍完灰,一脸淡漠地走过去对那帮惊得目瞪口呆的大汉们进行全摸式搜身,手枪直接拆掉,匕首等凶器扔地上,然后示意老罗等四名保镖过来看着这帮举起手来的大汉们。

郑曙光处理完屋里的大汉,又走到门外,冲着外头隐藏起来的人吼了一声:“你们老大在我们手里,识相的都麻溜地滚出来,总共十个人,少出来一个,我就在你们老大的肚子上嘣个洞!”

郑曙光吼完之后,居然没一个主动出来的,如此不给面子让钟希望有些生气,直接一针扎下去,善老板不受控制地惨叫出声,同时还爆了粗口:“日!你们都他娘地给老子滚出来!”

于是下一秒,那十个人便迅速出现在院子里,郑曙光再次走过去一一全模式搜身,仍然是拆枪扔凶器,再将所有举起手来的家伙们凑成一堆。

这时候,轮到李毅峰嘚瑟了。

“善老板,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这么做会后悔的!呵呵呵……”李毅峰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啜。

善老板这会儿早就吓得什么面子里子都顾不得了,面如死灰,唇色铁青:“那啥,李老板,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哈!”

“善老板说得对,是误会!呵呵呵……”李毅峰笑得很是畅怀,而善老板却哭丧着一张脸,心里无限悔恨怨念。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钟希望和郑曙光也没心情再吃饭了,先将那四十个大汉都给绑在了院子里,让李毅峰的保镖看着,而他们则带着善老板回了部队。

待钟希望和郑曙光离开后,李毅峰心情非常好,一个人自斟自饮直到醉倒在饭桌上。

老罗伺候着李毅峰回客房睡觉,出来时,便见到据说是前朝御厨的一家人从地窖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见到老罗时,那一家人还吓得瑟瑟发抖。

老罗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是呀,一般正常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他们这次是多亏遇到了不是一般正常人的钟希望和郑曙光才能转危为安,尤其是钟希望,又一次震慑了他,也让他终于从内心里认同了钟希望的存在,也终于理解为何他的老板李毅峰会如此看重她了。不为名不为利,有能力,有胸怀,如果她这样的人还不值得结交的话,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是值得结交了!

可笑他以前还一直狗眼看人低,瞧不上她乡下丫头的身份,呵呵,其实他才是最让人瞧不上的家伙不是吗?

善老板仍然是双臂和下半截没知觉地坐在车后座上,他感觉他整个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心里无比愤恨,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因为前头坐着的那个丫头太精明了,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后脑勺也长了一只鬼眼。

钟希望和郑曙光说说笑笑着,当然,大部分是钟希望在说,大多是乡下的趣事,有钟来春刘铁蛋他们的,有钟小弟和钟小妹的,有秦老头和秦子栋的,当然也有她自己的。钟希望说得绘声绘色,郑曙光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也会穿插一下他在部队里的趣事。不过他说得就非常平板干巴,原本有趣的事情经他一说都像是在打报告一样,神奇的是,钟希望却每每都被他戳中笑点,笑得不能自抑。

善老板终于受够了前头那对男女的说笑声,忍不住就说道:“你们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去?”

前头的说笑声并没有停下,就好像他刚才并没有说话,只是放了个无关痛痒的屁。

善老板到底是做老大的黑心商人,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突然大吼一声:“喂!你们够了!”

“突然有虫子在叫,怪烦人的!”钟希望说。

“拍晕吧。”郑曙光说着就要停车去拍晕善老板。

“算了,我再给他扎一针吧!”钟希望说着便从挎包里摸出银针。

“别,别,别扎针,求求你了姑奶奶,我不出声总行了吧!”善老板吓得连连求饶,他活了四十八年,还是头回碰到像钟希望这么邪乎的丫头,明明她也没让他见血,但他就是觉得落在她手里,他会生不如死。其实他也知道,等待他的将是国家的制裁,以他干过的那些事,以及经手的人命官司,他已经肯定自己没有未来了。

郑曙光将钟希望送回郑家,而后自己又带着善老板回了部队,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郑家接上钟希望又去了吴老太家。

等到第三天给吴老太的孙子吴长生施完针后,他已经能够下床走两步了。由于他瘫痪多年,走路还不习惯,平地摔了好几回,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坚持练习走路,而吴老太也早已喜极而泣。

而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院子,手里提了一包油纸包的烤鸭,正是那天钟希望和郑曙光遇到的那个人。

“娘,长生,我过来看你们了……”男人说着话,一抬头便见自己那个瘫痪在床多年的儿子居然在练习走路,他顿时就惊得张大了嘴巴,同时那包鸭子也从手里脱落。

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场景再次发生了,钟希望和郑曙光再次几乎同时接住了那包鸭子。

吴老太和小孙子吴长生也惊得张大了嘴巴,刚才那两个人的身法快得像阵风,简直帅呆了!

“小心点啊,掉地上就浪费了!”钟希望唏嘘道。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不用再管我们奶孙俩了吗?去哄你自己的媳妇孩子吧,快走,快走!”吴老太在惊艳过钟希望和郑曙光的身法后,回过神便开始炮轰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正是吴老太唯一的儿子吴清华,确实如钟希望猜测的那样是个老师,还是个教授,现任教于平京a大中文系。

吴长生是吴清华和前妻生的儿子,后来儿子得病,而他也因为和自己的学生暗生情愫,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与前妻离了婚。他娘吴老太恨他抛妻弃子的行为,执意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与他前妻以及他瘫痪在床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后来他前妻得病死了,吴老太对他的恨就更深了,甚至到了宁愿去偷去骗也不愿用他给的生活费。

“娘,这二位是?”吴清华显然已经被他老娘给骂得习惯了,根本就不觉得丢脸什么的,反而问起钟希望和郑曙光是谁来。

吴老太显然是对他儿子的反应也习惯了,虽然仍对他横眉冷眼的,但到底还是出口介绍了,尤其说到钟希望时,激动得眼泪哗哗的,直接拉着吴清华磕头。

钟希望被惊了一跳,连忙制止二人。

吴清华在得知钟希望治好了他儿子的腿后,看向钟希望的眼神也闪得很吓人。到底是中文系的大学教授,感谢的话说得相当高深文雅有内涵,且滔滔不绝,听得钟希望很是牙酸头晕,急忙用大白话怼他:“吴先生,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跟我说说平京a大如今的招生情况吧,我有弟妹很想到a大来上学。”

吴清华还没反应过来,吴老太却一拍大腿道:“你不是在a大教书吗?把这丫头的弟妹弄进去上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人家丫头可是救了你儿子的下半生,你要是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你也甭在里头混了!”

钟希望一听这话,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这个吴老太,她以为大学是小学呢,随便就能弄进去了?这可是a大呀a大,堪称全国最高学府了,他儿子再厉害也只是个教授,又不是校长,再说了,即便是校长也不能把后门走得跟自己家院门似的。

果然,吴清华听了吴老太的话后,一脸的憋屈无奈,额上甚至都冒出了一层冷汗来。

“姑娘,虽然吴某没办法将令弟令妹直接招进a大,但吴某可以将历年来的招生情况以及试题整理出来送给你,相信令弟令妹一定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届时……”

“届什么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枉我还以为你能帮你儿子把这恩给报了!”吴老太叹了口气,转而对孙子吴长生说,“长生啊,你爹指望不上,以后这恩还得你自己报啊,看是以身相许,还是什么的,都随你自己了,知道吗?”

吴长生正一步步练习走路,但这时却停下脚步定定地看向钟希望:“知道,奶奶,我将来一定会报答钟姐姐的!”说着小脸红红的,漆黑的瞳仁像浸在清泉里的黑珍珠,“钟姐姐,你能等我长大吗?”

郑曙光听得眉头直跳,开玩笑,这个套路正在被他使用中好不好,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等到小丫头长大,又被别的臭小子给截胡了!

郑曙光不着痕迹地挡住钟希望,无比认真地说了一句:“你钟姐姐还有个妹妹。”然后冷冷地瞄了吴老太和吴清华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吴老太和吴清华都不自禁地抖了抖,呃,不过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小小的吴长生却并没有听出郑曙光话里的意思,睁大两眼懵懂地看着他。

钟希望却忍不住想笑,她从不知郑曙光还有“祸水东引”的“阴险”一面,难道是当年钟小妹使坏让他剃了个光头的事始终让他“记恨在心”?

当然,她知道他绝对没有坏心,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而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钟小妹却无端就打了两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暗道,一定是有人在骂她了,不要让她逮着,否则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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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修文时停电了,直到晚上五点才来电,所以更晚了,抱歉哈~

第170章:我等不及了

苏雯接连三天都被郑兴华压榨得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耽误了团里的工作不说,还要忍受家里人别有深意的目光,羞得她在第四晚直接回了娘家住,当然,临走时,她还是将钟希望为她配好的中药也给带过去煎了。

虽然她非常不想承认,但自打接受了钟希望的治疗之后,她不但整个人通体舒泰、睡眠质量变好了,就连在夫妻生活上也十分有感觉,竟比年轻时还要和谐,虽然每每累到筋疲力尽,但睡一觉起来就能基本恢复,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不过她和郑兴华到底年龄大了,儿子都二十几了,这般老夫老妻的还夜夜笙歌什么的,别人不说,她这个极其好面子的人都要羞死了。

苏雯的父母已经过世很久了,只有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兄长苏凯,也是军队里的高干,而且对她十分疼爱。嫂子秦岚与兄长的关系非常和睦,所谓爱屋及乌吧,对她也是非常好的。

苏雯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太多了,兄嫂见了都啧啧称奇,问她原因,她也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不是她替钟希望保密什么的,而是她到现在仍然无法认可那丫头,尽管她有貌似比一般医生都还要精湛的医术。

郑兴华当晚回到家没见到苏雯,知道她回了娘家后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不过他虽然对前三天的情事很有点食髓知味,但好歹也快年过半百了,这种事还是能够轻易忍下来的。

老子能忍,但儿子就有些忍不下去了。

郑曙光心急得很,以往天天打仗见不到面也就罢了,而且那时他的小丫头也小,他也没感觉太过煎熬。可是现在,在确立恋爱关系后,他的小丫头就像是长在枝头的已经可以收获的水蜜桃,白里透红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水灵灵,鲜嫩嫩,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尤其要命的是,还天天在他眼前晃悠,她的一颦一笑都好像在向他发出诱引的信号——快来吃我吧!

郑曙光已经不知多少次先是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回神后又唾弃自己的想入非非,暗骂自己龌龊不知羞耻,正是痛并快乐着。

钟希望自然是发现了郑曙光对她的情不自禁,老实说,喜欢的人对自己有这种反应,她其实是莫名欣喜的,更有种想故意逗他,想多看些他为自己冲动但又不得不强行忍耐的神情反应,于是她发现,她其实还挺坏的。

当然,这些只是她偶尔会起的小心思,她的理智是强大的,自然不允许她做出这等幼稚不靠谱的事情的。

郑曙光主动将郑兴华约进了书房谈话。

郑兴华这几天可谓是身心舒泰了,首先自身遗留的旧伤暗疾居然在未来儿媳妇的调理下完全好了,其次是与妻子的夫妻生活相当和谐,第三就是儿子郑曙光居然在无意中拿下了一个走私盗卖国家珍贵古董文物的黑帮团伙,缴获了足够一个团使用的军火兵器,这个功劳可是很大的。

“你想跟我谈什么?”郑兴华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道。

看着儿子的脸,郑兴华不止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儿子明明就和妻子的长相酷似,妻子五官精致漂亮,看起来非常温柔有女人味的,但儿子看起来就是英俊不凡却丝毫不显女气。而且,他儿子真的是非常优秀啊,在部队听到老友说起他儿子这次立的功,他这个当爹的都感觉无比骄傲和自豪。

郑曙光却因为郑兴华太过热情的注视而脸色发黑,眼皮直跳,这人今天是咋了?眼神咋这么恶心?

“爸,我就一个月假。”郑曙光皱眉说道。

为了调养他父母的身体,钟希望忙前忙后辛苦了好几天,结果他那自以为高雅有内涵但其实特别自私狭隘不着调的妈别说领情了,就连一句客套的道谢话都没有就拍拍屁股走了,看来她这是打算反对到底了!

不过无所谓,之前知道她居然敢扣下他写给钟希望的信,以及钟希望写给他的信后,他就觉得她这个妈的意见可有可无了。他没有当面说出来是给她面子,而且他也不想辜负钟希望对他的这片心意,也跟着努力修复磨合他们的母子关系。但结果明显收效甚微,让他觉得他妈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都是被他爸给惯坏了,他都替希望觉得不值。

郑兴华见儿子说了一句话后就黑着脸瞪他,身为男人,他还是很理解儿子的,所以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别把你妈想得那么坏,她只是太疼你了,但你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她这是心有不甘,嫉妒……”

郑曙光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是她男人,这是你的责任。”

郑曙光这句话说得相当不客气,郑兴华听得也是嘴角直抽,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完全不把他这个老爸当长辈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也说明儿子和他的关系已经亲昵到可以像哥们儿对话那样了!

“其实你们可以直接在这边先结婚嘛,部队领导不是都已经批准了吗?”郑兴华又喝了一口茶,“你们在这边结婚,我们就能够参加你们的婚礼……”

“爸,你要是有闺女,你乐意让你闺女直接在男方那边不声不响地结了婚,而你连男方家长的面都没见过吗?”郑曙光没好气地堵了他爸一句。

郑兴华成功被噎住,说来他确实只是站在自家的立场来考虑了,顺着儿子的说法这么一想,如果他有闺女的话……啧,他一定会气得打断那小子的腿!

“我这边暂时腾不出空跟你们过去啊,你妈那边……咳,还是你们结了婚之后再慢慢来吧!”

郑曙光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郑兴华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不是滋味了,儿子这句话说得他非常愧疚,他和苏雯确实不是称职的父母。

郑兴华也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郑曙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曙光啊,爸爸准备了一点小礼物送给你和希望丫头以及你的岳父岳母!”说着,走到他的书桌前,弯腰拉开一旁的小柜门,从里面拿出两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

郑曙光倒是挺意外的,本以为他爸妈根本没把他的婚事放在心上,事实上他妈确实如此,但他爸总算没让他太过失望。

送给钟爹钟娘的是一套紫砂壶的茶具,送给钟希望和郑曙光的是两个精致的相框以及两支派克51的钢笔。

“结婚照该去照一照,你们要是急着走,回头我让人给你们寄过去。对了,多洗几张,总归我们这边得留一张,亲家那里再留一张,其余你们小年轻的自己看着办!”郑兴华说着,忍不住就拉开抽屉拿出了自己和苏雯当年的结婚照,刚想和儿子说说自己年轻那会儿的情形,却见郑曙光已经抱着礼物离开了书房,隐隐地还听到一句谢谢。

郑兴华不由地笑着摇摇头,这小子看来是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去拍结婚照吧!

郑曙光确实没想到要去拍结婚照,他和钟希望说时,钟希望也是突然醒悟,对呀,他们还没拍结婚照呢!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忽略了,太不应该了!上辈子结婚时她是没条件拍,这辈子啥都不缺,又来到了大都市,自然要去拍。

第二天,郑曙光就和钟希望来到了市里的照相馆。

也是巧了,李毅峰和他的四个保镖也在照相馆里。李毅峰介绍说这家照相馆的所有人孙老板是他的朋友,听说钟希望和郑曙光要拍结婚照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便笑着祝福他们,并豪气地让他们随便拍,所有费用他来付,就当是前几天给他们带来麻烦的赔礼。

钟希望想着这时候的结婚照不过就是两人坐一起拍一张,不会拍太多,也就没跟李毅峰计较,笑着接受了。

负责给他们照相的是馆里技术最好的钱师傅,有三十多岁,据说有一双善于发觉人体内的潜在美的眼睛。

钱师傅曾替不少美人拍过照,但见到钟希望和郑曙光时还是觉得眼前一亮,旁的不说,那气质就不俗,男的漂亮精致英挺不凡,女的端庄大气清丽柔美。

为了拍结婚照好看,钟希望今天特意穿上了郑曙光曾经送给她的那身军装,虽然已经好几年了,但还是崭新的,而且被钟希望稍稍改小了一点,穿在她身上特别合身,小皮带一扎,除了没有肩章外,就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俏丽的女兵。

不需要任何外物或妆容的修饰,穿着军装的两人站在一起就特别相配。

许是面对照相机和照相师傅有些不习惯,郑曙光的脸比正常状态下还要冷硬,简直就像面对着敌人一样。

“哎,女方表情很好,男方放松一点,这不是结婚照吗?瞧瞧你未来媳妇多漂亮,你该兴奋地要跳起来才对,来,露出牙齿笑一笑嘛!”钱师傅自认为自己很幽默,但听在郑曙光的耳内就特别不舒服,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更添了一层煞气。

钟希望忍不住瞧了郑曙光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悄悄握住他的手,稍侧身靠在他的胳膊上,脸虽然是对着镜头的,但却小声道:“你别觉得那是镜头,你就当是看着我……”说着,钟希望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在外人的眼里就是眼内含情,笑起来的小梨涡隐隐含羞,美得勾人。

而郑曙光因为钟希望的话也突然找着了窍门,眼神一下子由犀利逼人中迸出十分的灼烫炙人,唇角微勾,瞬间柔和了冷硬的神情,正是霸气又不失温柔,也是美得惑人。

钱师傅那一刻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快狠准地捕捉住那一瞬间两人的神态。

拍完后,钟希望和郑曙光便打算离开了。不过钱师傅难得发现两个颜值和气质都如此高水准的情侣,一下子手痒,便提了一句:“你们想换身衣服拍拍看吗?”

郑曙光没听明白,但钟希望却是懂了:“你们这里都有啥衣服啊?换一身多少钱?”

钱师傅笑着道:“矮哟,姑娘你不用担心钱,李老板替你们付不是吗?再说了,也没有多少,都不够他吃一餐饭的钱!”

钟希望一想也是,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难得重生一回,结婚,也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拍!

郑曙光一听还要再拍,当时就皱了眉头,不过见钟希望兴致勃勃地去挑选衣服了,心想,既然小丫头高兴,拍就拍,他连枪口炮口都能直视,没道理会怵个照相机!

钟希望选了两套衣服,一套是旧式的凤冠霞帔,一套是江南的淡雅旗袍。

换上这两套衣服,就需要上妆了,本来钱师傅还想找专业化妆师给钟希望化妆的,不过钟希望见那个化妆师忙得恨不能有三头六臂,于是就自己给自己上妆了。

等钟希望上完妆换好衣裳出来时,郑曙光的呼吸滞了滞,满眼都是惊艳,然而当他余光瞥见钱师傅正两眼发直疑似流口水时,立马就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哎?你挡我干啥?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钱师傅避开郑曙光去瞅他身后的钟希望。

郑曙光虽然明知自己这样做很幼稚,但身体快于大脑反应,这一刻他突然就想把钟希望藏起来留着他自己慢慢欣赏,啧,他真是越来越龌龊了!

郑曙光也去试衣间换衣服了,但换完出来后,钟希望觉得他还是穿军装最好看,于是接下来拍的两套衣服,他都是穿的军装。

拍完后,钱师傅啧啧感叹自己拍出了目前为止,绝无仅有的好照片,心里想着不知能不能将这二人的照片当成照相馆的招牌照。当然,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

回去的途中,郑曙光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钟希望还以为他累了便有些心疼道:“你看起来很累,不如今天下午就在家休息,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走吧!”

“不用,下午就走。”郑曙光说着看了钟希望一眼,眼神幽幽,暗芒闪闪,“我等不及了。”

钟希望先是一怔,然后一下子红了脸,随之就用手撑着下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的是,她最近面对郑曙光时的反应越来越奇怪了,偶尔还有种自己似乎变成了真正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貌似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但事后想来还是挺羞耻的,她毕竟有一个九十几的苍老灵魂哪!

钟希望在那里自省的同时,郑曙光也在自省,因为他看见红着脸娇羞无限的钟希望时,身体又特么有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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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好事多磨

老话说,好事多磨。

这句话用在钟希望和郑曙光身上貌似尤为恰当。

郑曙光急切想要在拍照那天的下午就和钟希望回老家的打算,因为军队的一通电话而被搁置了。

此时,郑曙光黑着脸坐在许政委的办公室里,任许政委插科打诨半天,愣是没吭声,搞得许政委频频喝茶顺气,啧,这小子太不给面子了!

“小郑啊,你真不知道你对象师从何人吗?”许政委第三次问郑曙光。

这事说来也是之前钟希望和郑曙光收拾了善老板留下的后遗症。本来郑曙光为了保护钟希望的低调,做报告时只是一句带过,而善老板那帮人也觉得拜在一个女人手里很没面子,所以也就没细说。

不过问题还就出在善老板本人身上,这老小子也是觉得丢脸,所以在被审讯时都避开了钟希望出手对付他的事。然而,由于钟希望带给他的恐惧太大了,他清醒的时候没有说出来,反倒在睡觉做噩梦时给全部吐露出来了。

于是军区的最高领导就派人来请钟希望过去喝茶了。

“知道啊!”郑曙光也是被许政委问烦了,终于开口说话。

“哦?是谁呀?”一听这话,许政委立马双目放光地看着郑曙光,结果却听他轻飘飘地吐了两个字。

“高人。”

许政委当场黑了脸:“小子,你拿我耍着玩呢?哼,反正你不说你对象也会说,就算你对象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

“有意思吗?人家为国家做了好事结果却要遭到你们的跟踪调查吗?”郑曙光冷笑着说道,他一开始就是担心这个,才会有意隐瞒的,结果千防万防,却没防住善老板在睡觉做梦时掉链子。

“小郑你这个思想有问题呀,我们这是了解事情的真相,其实也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才呀!”许政委严肃地教训郑曙光。

“所以,你们想怎么做?”郑曙光同样严肃地皱眉看着许政委。

“嘿!我发现你对你对象也太过保护了吧?再说了,你也是军人,别说得好像跟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似的。”许政委好笑地说道。

“我们想特招她进我们部队……”

“她不会答应的。”郑曙光直接说道,他太知道钟希望有多看重家庭和亲人了,而他有幸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真的是太幸福了。

“首长正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呢,她不用像你们一样常年呆在部队里,只需要在偶尔需要的时候过来,她的自由时间还是挺多的。”许政委笑睨着郑曙光,语气里满是揶揄,“我倒是觉得她可能会答应,毕竟可以和你呆在同一个团队里嘛!当然,如果你小子在人家心里的地位也就一般般的话,那一准就没戏了!”

郑曙光的眼皮陡然就跳了跳,真的是太奸诈了!

钟希望从首长办公室出来时,郑曙光下意识地就站起身迎上去,一向淡漠的脸上明显有着焦急和担忧。那一刻,钟希望情不自禁地便露出了笑容。

两人就这么相互对视着就觉得心内欢喜,这才一会儿不见就觉得想念得紧,要不是顾虑着旁边还有个许政委在,或许直接就牵了手。

一开始,郑曙光真以为像许政委说的那样,部队特招钟希望入伍了。他知道一旦入伍绝对不像许政委说得那样简单,尽管知道她很强,尽管也想天天见到她,但他还是不愿意她像他一样时不时地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许政委只是故意逗他罢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人钟希望这回是为国家做了好事,立了大功,没道理还要遭受跟踪调查,或是被威逼利诱做她不情愿的事。

首长找钟希望过去也真的只是喝喝茶聊聊天而已,顺便褒奖她一下,并以军队的名义,奖励了她两百块钱,授予她见义勇为勋章。

回去的途中,钟希望便将那枚闪着金光的“见义勇为”勋章拿出来秀给郑曙光看了。

“做工还不错吧,看起来像是金的,怪闪眼的!”钟希望笑着说道。

“我们缴获了那么多军火,他们就给你个铜镀金的纽扣,真是够抠的!”郑曙光忍不住打趣道,同时心里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有给就不错了,这可比纽扣大好几圈呢,再说了,荣誉是无价的,咱不能那么俗!”钟希望看完便将勋章又收回挎包内。

郑曙光忍不住勾起嘴角:“你高兴就好。”

两人回到郑家刚好赶上吃晚饭。饭后钟希望又被郑家老两口叫进房里,郑奶奶给了她一对翡翠玉镯和一套黄金的首饰,金钗、金耳环、金项链和金戒指,而郑爷爷送了她三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老两口出手都很大方,钟希望很感动,想着以后也要送点什么给老两口以表心意。

从老两口的房里出来时,钟希望就见郑曙光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走过去叫醒他想让他进房间去好好睡觉,不过他一清醒就坚持要连夜赶路。

钟希望见他满脸疲惫,也没再劝他,而是一针扎在他身上成功让他再次躺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本来她是想自己将郑曙光抱上二楼他的卧室的,巧了,她刚伸手,郑兴华回来了,为了在未来公公面前留个稍稍端庄一些的好印象,她就没亲自动手,而是喊来孙来福帮忙。

郑兴华也是今晚才得知郑曙光前几天立下的那个大功里,钟希望的功劳还是最大的。今天听老高打电话跟他说他未来儿媳妇是个能人时,那羡慕嫉妒恨的语气听得他心里很是得意,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多少,心里暗忖着,难怪这小子这么急着结婚,这么优秀的姑娘可不得赶紧抓住吗?要是半路被谁给截胡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叔叔,你晚饭吃了吗?”钟希望纯粹只是出于礼貌习惯,随口问一下。

却不想郑兴华脱了军帽笑着道:“我晚饭没怎么吃,现在又有点饿了,丫头,厨房里还有饭吗?就简单的蛋炒饭就行,就是那天曙光吃的那种!”

郑奶奶从房间里出来恰好就听到儿子的话了,当下就嘴角一抽,和随后出来的郑爷爷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两个字——丢份。

钟希望没想到郑兴华的脸皮也能厚成这样,不过她面上仍旧笑眯眯的:“行,你先坐下歇歇,稍等一会儿!”

“嗯,好,我不急!”郑兴华先上二楼换了身衣服,下来后就闻到厨房里飘来一股蛋炒饭的香味,原本的三分饿都变成了七分。

郑奶奶原想过去帮忙的,不过钟希望手脚麻利,她实在插不上手,就又出来了,见到大儿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等着吃饭,忍不住就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曙光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一准跟你急,居然使唤起他媳妇了!”

被老娘这么一说,郑兴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一时嘴馋丫头的手艺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钟希望将一大盘蛋炒饭和一大碗蔬菜汤端上餐桌,郑兴华笑呵呵地坐下来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连声称赞钟希望的厨艺好。当初他看到郑曙光吃时就眼馋了,不过那小子当时那个小气劲儿,连客套都没客套一下,这回他可算也吃上了。

晚上,钟希望躺在床上想着明早郑曙光起床后一定会拉长脸的,毕竟她用针扎他也算是偷袭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面对她时一定是想怒又舍不得怒的纠结郁闷的表情,而一想到他那个表情,她就忍不住在黑暗里无声地咧嘴发笑。

钟希望自然也想早点回去的,与郑曙光结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钟娘虽然这几年身体被她调理得很健康,但到底是高龄了,总归是不如年轻时,所以她还是觉得呆在钟娘身边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想到钟娘,钟希望的脑子里不自觉地也闪过苏雯的身影。

老话说隔一层便差一层,苏雯对她不满意,而她对苏雯也没啥感情。她担心钟娘是高龄产妇会有危险,却是有心要让苏雯也成为高龄产妇。

倒不是说她想加害苏雯什么的,有她在,苏雯想出危险也不大容易。而能让一个女人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无疑就是让她怀孕了,老话说一孕傻三年嘛!呵呵,到时候有了小儿子或是小女儿在,苏雯自然也就顾不上挑剔她这个“大儿媳妇”了!

钟希望这回陪钟大丫来平京的目的就是向赵东红当面问清楚分手信的事情,结果还算圆满,确认赵东红没变心,而以后钟大丫可能也要随军在这里,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不过,来时带了个姑娘,回去时却带了个上门女婿,她这也算是行事大胆了,不知道钟爹钟娘会不会被吓到……

钟希望就这么左想右想的睡着了。

第二天,郑曙光果然如钟希望猜测的那样拉长了一张俊脸,看着钟希望的眼神都是无比幽怨的。好不容易借着让钟希望替他收拾行李的理由,拉着钟希望去他的卧室独处了,才想抱一会儿治愈一下受伤的心灵,孙来福却在外头敲门了,边敲边嘀咕着:“不过是收拾两件衣服,至于锁门吗?”

郑曙光黑着脸去开门,钟希望却忍不住想笑。其实郑曙光真没啥行李可收拾的,天气又不冷了,而他身为军人也就是两身军装的事儿。

“有事?”郑曙光语气有些冷。

孙来福丝毫不惧他,理直气壮道:“俺姐,俺娘找你!”

郑曙光一听这话脸更黑了,他那个姑姑本来就爱粘着希望,她找希望不是要玩就是要吃,这也值当他特意上来敲他门的吗?不过,好在下午就要出发了,到时候一路上他都可以和希望两人独处了!

郑曙光这么一想,心里也便舒服了很多。

然而,等他把要带的行李和礼物都搬进汽车后备箱时,就见孙来福也拎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郑曙光心里警铃大作。

“参加你们的婚礼。”孙来福淡淡的一句话愣是把郑曙光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是一路上,郑曙光都黑着一张脸,尤其是当换成是钟希望开车时,他就更郁闷了,孙来福那小子霸着副驾座不起,而且还特理直气壮地说为了让他更好的休息,特地把整个后座都让出来了。

郑曙光觉得钟希望太宠孙来福了,就因为孙来福提了一句想开车,她便手把手教他了,说话温声细语的,听着特别不舒服。

郑曙光这一路都没休息好,他开车时,钟希望和孙来福都坐到后座休息去了;他休息时,却时时被钟希望和孙来福的说笑声荼毒得想睡睡不着。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有问题,所以一直忍着不曾在钟希望面前显露出来。等到了钟刘村,他才松了一口气,当真是到家的感觉,倒头睡了一天。

郑曙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钟希望一家正准备吃晚饭,孙来福明显和他们一家打成一片,说说笑笑的,气氛非常融洽。郑曙光突然就紧张了起来,站在饭厅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钟希望从厨房端菜过来,见郑曙光站在门口发愣,走过去腾出一只手悄悄拉了拉他手指,笑着问:“没睡醒?”

郑曙光直接将钟希望的小手整个包裹在掌心,莫名就发现心落在了实处:“醒了。”

“小光啊,醒了啊?快来,快来,饿坏了吧,晌饭就没吃!”钟爹钟娘招呼郑曙光过去吃饭。

孙来福也顺口招呼郑曙光:“表哥,你坐这儿,当自家一样,别客气啊!”说完得意地翘起嘴角。

郑曙光被孙来福刺激得嘴角一抽,张口就唤道:“俺爹!俺娘!俺回来了!”

声落,饭厅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孙来福嘴角抽得厉害,他表哥这个反击够不要脸,但也够劲儿,虽然有点早,但至少他可以叫爹叫娘叫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而他顶多就是叫声大伯大娘了。

钟小弟和钟小妹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不知道原来不给改口费就有人上赶着叫爹叫娘了,这个郑曙光到底是有多想进他们家的门哪?

钟爹钟娘则是又惊又喜,笑着连连答应着,看着郑曙光的眼睛里居然感动得有了泪丝。

“哎!哎!好孩子,快坐下来吃饭,使劲吃啊!”

郑曙光笑着应声,这之后更是一口一个俺爹俺娘的,嘴甜得让钟希望姐弟三个都有些自愧不如了。而钟爹钟娘也是越瞧郑曙光越满意,不住声地让他吃菜,还不停给他夹菜,好像他才是他们的大儿子一样。

钟小弟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腹诽,喂喂,他才是他们老钟家的长子呀喂!

钟小妹一边吃饭,一边撇嘴,真是阴险,一上来就把爹娘的心给笼络过去了,哼,真想再把他剃成个鸡蛋!

孙来福忍不住看向笑得特别温柔温暖的钟希望,认命地叹了口气:……郑曙光,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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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歪瓜裂枣的男人?

且说钟希望和钟大丫离开家去平京后,钟爹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钟娘,一点家务活也不让她干了,就连拿针缝补衣服都不行。

钟小妹也十分体贴钟娘,洗衣服、做些简单的饭菜、刷碗刷锅扫地等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也都做得不错。自打她大姐走后,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钟娘肚子的小宝宝说话。她还不知道她娘肚子里的宝宝也还只是个胚胎罢了,根本没成形,就这么每天晚上蹲在钟娘的面前和小宝宝聊她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隔壁二奶奶是在钟希望走后的几天里一直见钟爹神经兮兮地不让钟娘做任何事的架势看出不对劲来的,一问之下,才知是钟娘怀孕了。

二奶奶当场就怔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手笑道:“宝福挺能耐呀!”钟爹憨憨地笑了,而钟娘则羞得恨不能钻进地缝去。

二奶奶不是嘴碎的人,而钟爹钟娘也很低调,他们家又住在最后一排最西头,偏僻得很,按说只要钟娘之后不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村人面前,是不大容易被村人发现的。而钟娘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怀孕有点丢人,所以打算直到生产完哪儿都不去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钟希望走后不到一周,钟娘怀孕的事便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了,原因是钟小妹一时嘚瑟,跟同学炫耀说她即将要有个小妹妹或小弟弟了。

于是之后便陆续有村里的妇人到钟希望家来溜门子了,而她们聊天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到底咋回事?怎么就怀上了?”“你都五十了吧,那个还有啊?”“你们这是老来得子啊,有福啊!”“那啥,有秘方不?”……

钟娘本以为村里人知道后定会闲言闲语说得很难听,事实上也确实有部分人说他们老不羞,老不正经什么的,还有人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说些荤话打趣他们。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另一部分人却是对他们羡慕嫉妒得狠。

钟娘就听大牛媳妇说起过,村里和钟宝福差不多大年纪的那些男人们,都因为钟宝福能让她怀孕而心有不甘,暗搓搓在他们自己媳妇身上使着劲儿呢!他们心里憋着一股气儿,想着他们也不比钟宝福体格差,没道理钟宝福这么大年纪还能让媳妇怀孕,而他们却不行吧?

男人在这方面有心较劲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女人也来较劲,这其中就有钟来春他娘了。钟来春是家里的独苗,当年也正因为他娘没能再给他多生个兄弟或姐妹出来,他才没能去当兵的,直到现在他仍是对此耿耿于怀着。其实不止是他对她娘一直没动静的肚皮感到忧伤,他娘自己也因此而不甘着。所以,当他娘听说钟娘怀孕了之后心里更像长了草一样,而那个跟钟娘打听有没有秘方的就是他娘。

钟娘并没有什么秘方,只诚实说自己可能是这几年过得舒心,身体调养得好,这才意外有了。然而钟来春他娘不信哪,非磨缠着要秘方,说话更是没羞没臊,什么都敢说,甚至连什么体位,多久一次,一次多长时间都特么要打听。

钟娘也被问得恼了,直接翻脸赶人,却遭到钟来春他娘的唾弃,说都是过来人,害臊给谁看,难不成她不说,他们晚上就不弄那事儿了?一向温和的钟娘气得直接关了大门,难得放了狠话,让她滚。

钟来春他娘也气得够呛,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家就将气撒在钟来春他爹钟三石身上。钟三石是个老实巴交的,平时只要他媳妇不闹得过火,他都能忍气吞声过去,所以这回媳妇怨他没本事,他也不吱声,默默地翻整着院门口的菜园子。

但是钟三石的默不吭声愈发激怒了钟来春他娘,神经质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奔到门口就将钟三石朝院里拽。

“你这婆娘疯了吗?你干什么呀?”钟三石一向顺着钟来春他娘,所以也没用力挣脱,跛着脚被她拽拉着踉踉跄跄地进了院子,又进了堂屋。

“哎?你大白天的插什么门啊?”

“俺就问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问这什么话?”

“你要是男人就不能输给钟宝福,你可比他年轻好几岁呢,怎么人家就能让媳妇怀孕,你就这么不中用?”

“你放屁!”

“你不放屁,你倒是让俺也怀一个啊!”

“你!你这婆娘真的是疯了!不知廉耻!大白天的,你干吗呢?你给老子住手,别扯俺衣裳,扯坏了都……”

钟来春一向是吃住在镇上的武馆里的,隔几天才回家一趟看看爹娘。如今钟希望不在家,他也肩负起顺便看看钟希望爹娘的责任。他从镇上买了只烧鸡,让店主给劈成两半分别用油纸包着。他先提着烧鸡回了自家,院门口的菜园子里还倒着一把镐头,有新刨土的痕迹,院门也是开着的,不过院内没人,堂屋门关着。

他想给爹娘一个惊喜,也就没有出声喊他们,而是直接走进院子。都晌午了,村里大部分人家的烟囱里都炊烟袅袅的,但他家厨房的烟囱里没冒烟,显然他娘没在厨房里做饭,他爹貌似也没在家。他正要伸手推门进堂屋时,突然就听到东隔间传来几声男女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床板吱吱嘎嘎的声响。

钟来春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信他娘或他爹会背对着另一方带个外人回家来做这破事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悄摸地又退回院门口,冲着院子大喊了一声:“俺娘,俺爹,俺回来了!”

一声过后,就听屋里是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声音来,正是他娘和他爹的,而他这才放下心来,也没等他爹娘出来就又出声道:“俺去希望家了!”

钟来春他娘一听儿子又朝钟希望家跑了,张口就想骂,但一想到自己和他爹正在干的事儿,到底是没好意思骂出来,只将气又撒在他爹身上。

钟来春一路走,一路这个郁闷。他也十八了,在村里也算是男大当婚的年纪了,前头他娘也帮他相看了几个,但都没成。其实他要求也不高,不论长相美丑,不论家境是否贫寒,只要他看得顺眼,性子过得去,会过日子就行,但至今没找到一个符合他要求的。

不过,说到底,他这要求不高才是高要求,天知道什么样的他才能看得顺眼,他其实有一个打死也不愿承认的事实就是,他每回去相看人姑娘,都拿他姐钟希望当标准,所以每回都失败而归。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亲耳听到爹娘在家办事的声音,这让他心里五味陈杂,得亏他以前的心理承受能力被钟希望打造得足够强悍,不然这会儿一定会暴走的。

钟来春也并没有去钟希望家,他也已经得知钟娘怀孕了。就在他亲耳听到他爹娘在家办事的声音之前,他都是抱着羡慕和惊喜的心情来看待钟娘怀孕这件事的,只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保持那种纯洁和谐的心情了,他脑子里已经自动将怀孕和男女办事划上了等号,而且会自动代换。

这时候他再一想到以往听到村里一些妇人笑着问一些新婚男女的问题,诸如——

“哎,怀上了吗?”

“还没怀上啊?”

“加把劲啊,早点怀上啊!”

……

他脑子里再一代换,那完全就变了味了。

钟来春觉得自己魔怔了,跑到东边小山上仰天嘶吼了好几声才觉得心气顺了些,再一瞅瞅手里的烧鸡,叹了口气,又折回去将烧鸡送到钟希望家,只是这回过去,他没像以往那么大大咧咧地和钟娘说笑,神情显得很是拘谨,送完烧鸡就速度溜了。钟娘还纳闷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不在她家吃饭了。

这之后,钟来春都一直呆在镇上的武馆里没再回家,直到钟希望和郑曙光回来。

钟希望和郑曙光回来后,自然就将他们想要结婚的意愿跟钟爹钟娘说了。钟爹钟娘和钟小弟钟小妹倒是没怎么太意外,毕竟郑曙光连爹娘都叫上了,那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钟爹钟娘自然是同意的,而钟小弟看着时不时就情不自禁地眉来眼去一下的钟希望和郑曙光,脑子里突然就开了窍,然后就冒出了一句让郑曙光都有些无地自容的话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光哥你是打小就相中了俺大姐吧!难怪你会送俺们家那么多小龙虾!”

孙来福一听居然还有这么一茬儿,当下就在心里给郑曙光安了个城府深的标签。

而钟小妹随后也来了一句,不过不是冲郑曙光说的,而是冲钟娘说的。

“俺娘,你之前还老埋怨我将你怀孕的事给说出去了,嫌丢人,现在我觉得吧,幸亏我说出去了,这要是等到俺大姐结婚后再传出去,闲言碎语肯定比现在还多!”

孙来福是秒懂,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红了脸。

钟娘一开始还没听明白,过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要是她大闺女结婚后不久传出她这个当娘的怀孕了,呃……简直不敢想象啊!

钟娘和钟爹面面相觑之后,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来。

郑曙光也想到了,虽然淡定着一张脸,但眼神闪烁,明显很是尴尬。而钟希望则抽着嘴角一巴掌拍在钟小妹的后脑勺上:“小丫头片子,天天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东西啊?”

钟小妹捂着头,嘟着嘴道:“俺大姐你又揍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钟小弟白了钟小妹一眼:“嘴碎该揍!”

钟小妹一听,立马就和钟小弟掐起架来,然后两人都被钟希望给揍了。

钟爹钟娘是早就有觉悟大闺女会和郑曙光在一起的,如今郑曙光过来主动要求当上门女婿,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考虑到郑曙光的假期短暂,所以钟爹钟娘便将两人的结婚日期定在他们回来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农历四月初六。两人在初五那天开车去县里领了结婚证。

钟希望本来是打算将东屋靠北的储藏室腾出来做她和郑曙光的婚房的,但钟爹钟娘说不能委屈了郑曙光,执意将镇上空置的那处院子作为他们的婚房,并在一天内就将婚房布置好了,嫁妆什么的也是按照乡下最高的规格置办的。

钟希望要结婚了,而且还是招的上门女婿,得知此消息的人既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钟希望打小就因打架厉害而出名,可以说十里八村以及镇上的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她,尤其是在她将东坡村的村人吓跑之后,她凶悍能打的名声更像爆炸一样传开了。很多人都觉得她将来必定嫁不出去,因为没人敢娶,除非是招赘女婿上门。

于是很多人又开始琢磨了,到底是哪个眼瞎不要命的敢去做钟希望的上门女婿呢?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男人,必定是个丑陋不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窝囊废,可能还是个孤儿,不然,谁家父母舍得将儿子送去给她做上门女婿啊,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被打死打残可咋办呢?

这些认为钟希望绝对不可能找到好男人的人中就有之前嫁出去的刘丹丹、刘小草、钟小菊和钟赛花。

刘丹丹和徐方前已经结婚三个月了,头两个月,这俩人是新婚燕尔,倒也过得蜜里调油般和美。只是第三个月里,徐方前的老毛病就犯了。如今徐方前在镇上的学校教小学三年级,于是他凭借自己不错的皮相勾搭学校里的女教师不说,还和四五年级的小姑娘搞暧昧,更是跟镇上的某些风流寡妇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为这,刘丹丹不止一次在她娘面前哭诉,于是徐方前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被他丈母娘给揍了三回。虽然因为惧怕他丈母娘的凶悍暴力,徐方前事后也对刘丹丹伏低做小道歉认错了,但他心里到底是有了疙瘩,对刘丹丹便不那么上心了。

刘丹丹自然也感觉出来了,这时她想起钟希望在她出嫁当日说过的话,除了觉得后悔难堪之外,她还有些恨钟希望,总觉得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诅咒一般,或许就因为她的话才让她的婚姻生活如此糟乱不堪的。她像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一般,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她对自己选错了男人的自我悔恨就完全转化为对钟希望的恨了。

所以,她自然不愿意见到钟希望找到好男人,过得比她好。如今听到钟希望招了个寒碜的上门女婿,心里这个解恨。

刘小草在出嫁前是刘丹丹的小跟班,嫁人之后,两人也便没了交集。刘小草嫁的男人也不是个正干的,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打女人。刘小草因为他吃喝嫖赌的事,三天两头跟他吵架,跟村里人吵架,跟那些个和她男人有一腿的寡妇吵架,已然由一个青葱小姑娘变成了天天满嘴喷脏话的乡下泼妇。

刘小草做姑娘时因为巴结讨好刘丹丹,经常言语挤兑钟希望,和钟希望的关系自然不好。虽然之后发现钟希望越来越有能耐之后也曾后悔过,但她已经习惯站在钟希望的对立面了。所以这回听说钟希望找了个上门女婿时,她没少在人前说钟希望的风凉话,说得最多的就是猜测钟希望找的男人一定很窝囊,很没有骨气,说不定还不如他嫁的男人,不然不会同意上门。如此一想,她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再说到钟小菊,作为钟希望的堂姐之一,出嫁前就一直和钟希望不对付,出嫁时更因为钟希望没参加她的婚礼,没按照她的要求替她做一身比钟大丫还好的新娘衣裳,而恨透了钟希望。钟小菊的为人说不上好,但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她有个精明能干的娘,给她找的男人是老实肯干又包容她的,所以她婚后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她婚后虽然时常回娘家,但因为她娘家和钟希望家也闹掰了,所以虽然同住一村,她们也已经几年没见了。

乍然听闻钟希望也要结婚了,还是招的上门女婿,而且听说那男人条件不好,最为幸灾乐祸的就属钟小菊了。她突然就好想亲眼看看钟希望和那个不咋地的男人结婚的场面,甚至比钟希望自己还要迫不及待地想要钟希望结婚了。

至于钟赛花,虽然也是钟希望的堂姐之一,但出嫁前和钟希望的交集就不多,仅限于出嫁当日让钟希望给她梳妆打扮时说过几句话而已。钟赛花是骄傲的,向来瞧不起钟希望一家人,即便在见到钟希望一家越过越好,甚至赶超他们家时,她心理上也还是瞧不起他们的,但却不得不在表面上维持一副平和从容的样子来对待他们。想着以后若是钟希望家更好了,她万一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也说不定,若是钟希望家之后又败落了,她也没什么损失。说到底,她和她爹,也就是钟希望的四叔一个德行,狡猾自私凉薄。

听闻钟希望的结婚对象不是那么理想时,钟赛花心里也是莫名有些愉快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和钟希望这个堂妹联络联络感情,为此她还特意从自己的嫁妆里头拿出了一对铜包银的细镯子准备送给钟希望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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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结婚

初六这天,刘丹丹、刘小草、钟小菊和钟赛花几个纷纷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用自认为最好的形象来到了钟刘村,同村里的大部分村民一起聚在钟希望家门口,暗搓搓地怀着万分兴奋又激动的心情翘首以盼着。

她们就想看看新郎官到底歪瓜裂枣成什么程度!

她们还想看看钟希望站在那个歪瓜裂枣的新郎官身旁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钟希望不是十里八村公认的有本事能赚钱,长得还好看的姑娘吗?她们无比想看看她过得不好的样子,如此,她们心里就好过了。

正午十二点,随着一连串鞭炮声响起,喇叭和锣鼓声也随之传来,在鞭炮炸开的袅袅青烟中,迎亲的队伍过来了。

守在东边村头的人先嚷开了——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啊!是个当兵的!穿着军装呢!”

“卧槽!这不长得挺气派的吗?哪个龟孙说人长得丑的?”

“矮哟我滴个娘嘞!不是说新郎官是个歪瓜裂枣的货色吗?这穿军装戴大红花的难道不是新郎官?”

“这新郎官长得可真俊哪,和宝福家大丫头倒是挺配的!”

“听说是前园村于大忠的小儿子?”

“切!早不是了,于大忠是替人养着的,不然你以为于大忠死了,他家还能过得这么滋润?”

“这些传话的人可真是昧良心啊,人好好一个孩子给说成是赖汉了,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先毁人孩子名声呗!你之前不是也信了吗?”

“俺信啥了,俺可没再传话!”

“切!谁传谁心里有数!”

“你什么意思你?”

“你心里有数!”

“有种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谁怕谁?”

“你……”

人群里就有人扭打起来了,原因还莫名其妙。

钟来春这回算是新郎官那方的帮忙人员,此刻他一边赶着驴车,一边同身旁的郑曙光道:“哥们儿,你听听,旁人还都以为你是娶不到媳妇的歪瓜裂枣才给人当上门女婿的,俺也是有点纳闷的,你爹娘咋就同意你当俺姐家的上门女婿了呢?”

郑曙光淡淡地说了一句:“希望是个好姑娘。”

钟来春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呀,还能有啥旁的原因?他姐如此优秀,就冲这一点,什么都可以让路,当个上门女婿又算个毛!但同时他心里头也点恼火,这小子,冲他臭显摆什么呢?他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他姐是个好姑娘了,他做梦都想娶他姐这样的媳妇,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他姐是本家同姓,而他也没能及早醒悟开窍,能轮得着他郑曙光吗?

“你以后可得对俺姐好啊,不然,俺可不会轻饶你!”钟来春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结果郑曙光只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在说“不需要你操心”。这让钟来春心里非常不爽,很想和郑曙光干上一架,但同时也知道,且不说他能不能干过郑曙光了,以他姐的脾气,他要是敢在她的婚礼上闹腾,过后一准会被她狠狠地收拾的!

等到接亲的驴车赶到钟希望家门口时,鞭炮声和喇叭锣鼓声再次响起来,而守在门口的众人也终于见到了新郎官的真面容。即便是在嘈杂的鞭炮和喇叭声里,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倒抽气的声音,然后就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与村东头的村民反映差不多。

“咋,咋回事?新郎官是假的吧?”踮着脚,伸长脖子看向迎亲队伍的刘小草突然就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原本为姑娘时就平凡无奇的一张脸,因这几年不顺的婚姻生活而显得憔悴衰老,明明是和钟希望一样的年纪,如今看起来倒像是大了一轮。

“丹丹,你说是不?这个新郎官一定是假的!”刘小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就拉了拉身旁的刘丹丹。而刘丹丹此时也被郑曙光绝好的颜值给惊艳住了,她从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男人徐方前跟眼前的新郎官一比,立马就是云泥之别。

“胸口戴着大红花呢,怎可能是假的?”刘丹丹红着眼圈,拳头攥紧,她觉得胸口闷得难受,本想过来看钟希望笑话的,结果自己却成了那个笑话,她就不该过来的。

刘丹丹转身就挤出了人群,刘小草在后头叫了几声,见她没回头,也便罢了。刘小草虽然心里有些嫉妒钟希望的好运气,找的上门女婿条件居然还这么好,但她却没有刘丹丹那么难受,她才不会急着走呢,她听说等会儿钟希望家会出来发糖,她怎么着也得多抢几块带回去给她儿子吃。

钟小菊看到郑曙光后,原本幸灾乐祸的笑容直接就僵在了脸上,牙齿也咬得咯吱咯吱的。她男人就跟在她身后,见她脸色突然变白了,还担心地问她咋了。钟小菊回头再一看她男人的那张粗皮老糙肉的黑脸,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得大,顿时就心生一股子邪气,张嘴就朝她男人吼道:“你跟来干吗?家里的活不用干了吗?”

她男人被吼得干瞪眼:“不,不是……”媳妇你让俺过来的吗?说是好歹也是你堂妹的婚事……

“不什么不?赶紧死去家!”钟小菊恶声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她才不想在这里看到钟希望笑得满脸幸福得意的样子。

钟赛花虽然也很意外郑曙光并不是传闻中的不堪,但并没有像刘丹丹和钟小菊那么偏激,而是一脸堆笑地进了钟希望家的西屋,直接就坐在钟希望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希望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俺是来给你添妆的,看看喜欢不?”说着就想将一对铜包银的细镯子朝钟希望的手腕上套,待发现她手腕上的那块看起来很是名贵好看的女式手表时,不由地停了动作,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瞬间翻涌起无数情绪,眼里暗芒几番乱闪。

钟希望轻易便看穿了钟赛花的心思,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细镯子放在自己的嫁妆摆盒里,并顺手从矮柜上拿了一盒点心递给她:“赛花姐有心了,谢谢,这是我之前去平京时带回来的一盒点心,你带回去尝尝!”

钟赛花想端着她向来优越感十足的笑容的,但僵硬的嘴角使得她的笑容看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很是怪异。她其实很想将手里的点心摔在地上,呸一句“什么玩意,当谁没吃过点心呢,拿出来寒碜人”,但是,点心盒子看起来就很高档,拿在手里的感觉就不一样,绝对要比她那对铜包银的细镯子值钱,让她没有勇气摔出去。

此时,屋里还有钟二丫、钟三丫和钟小妹几人在,钟二丫和钟三丫都是老实内向的姑娘,而钟小妹则不同了,不时地冲钟希望挤眉弄眼,意思是,俺大姐,你瞅瞅钟赛花那贪婪的样儿。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钟小妹一眼,警告她悠着点儿。

说起来,钟希望的婚礼其实还是挺仓促的。首先就是准备时间不充足,再者就是钟娘怀孕了,无法亲自操办她的婚礼。

因为依当地习俗,孕妇是不能挨近新嫁娘的,说是不吉利,所以钟娘只能在堂屋的西隔间里自己呆着。为这,本来就因怀孕而有些情绪化的钟娘更是觉得愧疚,时不时地就抹眼泪说自己不该这时候怀孕,居然不能亲手给闺女梳头。钟爹自己忙得走不开,就让钟三婶去陪钟娘,结果钟三婶倒好,比钟娘哭得还欢,最后还是大牛媳妇去陪着钟娘说话,才让她心情好点。

所幸有隔壁二奶奶接了这事,忙里忙外地主持着大局,秦老头则是主动请缨替钟家登记礼账,秦子栋、孙来福和钟小弟负责招呼客人。所以,虽然时间短,但钟希望和郑曙光的婚礼还是依正常的程序规矩办起来了。

这时,外头传来闹哄哄的人群嬉笑声,新郎官要来屋里接新娘子了。

几个胆大泼辣的小媳妇在外头就开始调戏起新郎官来:“大兄弟长得可真俊啊,看得俺半边身子都酥了!”

有喜好玩闹的汉子就接口了:“是哪半边啊?上半边还是下半边啊?”

那小媳妇当场就笑骂道:“去你的,作死的光棍货,信不信老娘阉了你的下半边啊?”

那汉子当场就告饶了,告饶的话同样是带着荤腥气的,见缝插针地在口头上占小媳妇的便宜,逗得看热闹的众人哈哈大笑。

钟来春都被那群人没羞没臊的话说得红了脸,但反观郑曙光,仍旧是风轻云淡的一张俊脸,毛反应没有。钟来春倒是不觉得郑曙光会听不懂,只能说他的道行比他来得高深,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不得劲儿了,忍不住就开始腹诽,暗骂郑曙光是个闷骚的货。

钟小妹将西屋的门给插上了,钟希望开始换嫁衣。

钟希望的嫁衣是自己在空间里赶制的,没有做得太过考究,中等的大红色棉绸布料,款式就是旧式的斜襟窄袖上衣和长及脚踝的百褶裙子,衣服上也只是绣了普通的花团锦簇的图案,虽然比一般人家强点,但远不及那些大户人家嫁闺女时的嫁衣好。

钟希望的新娘头是自己盘的,头上戴的一圈大红色珠花也是她自己做的。她没有穿耳洞,也就没有戴耳环项链什么的,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就是右手腕上的手表。她只简单给自己描了眉,涂了点口红,本就白里透红且粉嫩幼滑的肌肤无需上粉和腮红,整个人便让人惊艳非常了。

“俺大姐,你可真好看!”钟小妹痴痴地看着钟希望说道,钟二丫和钟三丫在旁边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钟赛花虽然不想承认,但也被钟希望的这身新娘妆扮给惊艳到了,她脑子里此刻想的是,要是这身行头穿在她身上,她一定不比钟希望差。而且这个念头一起,她心里便像长了草似的。

外头起哄着让新娘子开门,钟小妹本想难为难为郑曙光的,但到底是年岁小想不出什么新鲜的,而且她大姐还在后头瞪她,所以她也就是让郑曙光当着众人的面发了一个毒誓,大概就是如果以后对钟希望不好,就脑袋生疮,头发掉光什么的。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郑曙光倒是特别严肃认真地发了誓。

于是,门开了,众人齐刷刷地朝门里瞅,却没一个人敢闯进去的,可见钟希望过往的强悍形象已然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了。

郑曙光对此倒是挺满意的,抬脚进门,正想伸手去掀靠北边的布门帘子时,钟赛花却突然从里头掀开帘子冲了出来,那架势正好想朝他怀里撞来的。

那一刻,钟小妹、钟二丫和钟三丫都不自禁地瞠目结舌,而钟希望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笑眯眯的,只是看着钟赛花的眼神有点冷了。

郑曙光要是躲不过这个,这婚也就甭结了,钟希望暗想。

事实上,郑曙光不但躲过去了,还小小地助攻了一下,直接让钟赛花撞进了跟在郑曙光身后进来的一个汉子的怀里。这个汉子在钟刘村也是出了名的吊儿郎当不正干,而且下流好色,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被他占过口头便宜,因为姓刘,所以人送绰号“流下流”。

钟赛花被流下流抱了个正着,也就在那一瞬间,流下流在她身上肉多的地方使劲揉搓了几把,整个人还做出一副欲仙欲死的猥琐模样。

钟赛花一下子被气哭了,挤开人群就跑走了,跑走时也没忘了带上钟希望给她的那盒点心。

这一变故,让人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但随即就有好事者问流下流刚才抱住原村里一枝花的感觉咋样了,流下流当场就夸张地描述了一番,马上就将气氛带动起来。

而这时郑曙光也将钟希望带出了屋子,一瞬间人群又安静了下来,但当众人见到钟希望还蒙着红盖头时,顿时又炸开了锅,起哄着要看看新娘子的模样。

钟来春用力咳嗽了几声,然后就将双手的关节掰得咔咔响,与此同时,钟小弟、孙来福和秦子栋也都纷纷走过来,几人也将双手的关节掰得咔咔响,这一幕成功震慑住了一帮起哄的人。

望着接亲的驴车走远了,钟爹和终于从堂屋出来的钟娘不由地流下了眼泪,二奶奶也红了眼圈,但嘴上却道:“哭啥哭,你闺女招的可是上门女婿,要哭也该小光那孩子的爹娘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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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婚了,哈哈哈~

上午好,亲们,今天一更,完毕~

第174章:品尝甜点

平京郑家。

晚饭后,郑家老两口、郑灵以及郑兴华两口子正在看郑曙光和钟希望的结婚照。

郑奶奶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哎呀,真是太好看了,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郑爷爷也不住点头,看着相片中的孙子和孙媳妇和美幸福的样子,他也有种想要带老妻去拍照片的冲动了。

“这是希望!这也是希望!还有这个也是希望!好多个希望啊!”郑灵指着照片中的钟希望惊喜道。

郑兴华已经看过照片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喝茶。儿子的结婚照是李毅峰派人送来的,只送了三张过来,都是放大之后裱好相框的,看起来就跟电影明星似的,非常漂亮。郑兴华之前说过会将照片寄给儿子,不过,据送照片过来的人说,李毅峰是钟希望的朋友,他正好要过去一趟,会顺便将照片带过去。

郑兴华是听说过李毅峰这个人的,是国内比较有名的民族企业家之一,他没想到他的儿媳妇居然和李毅峰是朋友,那丫头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哪!

郑兴华正想着钟希望的事情时,突然就听到苏雯在一旁啜泣抽鼻子的声音。

“这是咋了?”

“……还问我咋了?儿子都进了别人家的门了,都倒插门了,你居然还能高高兴兴的,你的心咋长的呀?”苏雯拿手绢擦泪,“我可不想在家里看到这些照片!”

“啥倒插门啊?只要两个孩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成,你管那么多干吗?”郑兴华捏着眉头,他已经无数次跟妻子这么说了,可她就是冥顽不灵,结果还不是她自己心里憋气难受吗?

“郑兴华!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这门婚事,唯一的儿子居然让他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你不嫌丢脸,我还觉得无地自容呢!这以后,我还有脸出去见那些朋友吗?还不被人家给笑话死啊!”

苏雯说话时根本就没顾及到郑家老两口的感受,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也全被她给破坏了,客厅里安静压抑得很。

“我看会笑话你的那些朋友不要也罢!”郑兴华也不高兴了,他体谅妻子是一方面,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底线的,他爹娘妹妹正高高兴兴看照片呢,她倒好,哭了,说的话也不中听,“你,跟我到二楼去,咱们好好谈一谈!”

郑兴华沉声说道,苏雯不动,被他一个厉眼瞪过来,浑身忍不住一个哆嗦,眼泪又开始朝下掉了,但还是跟着郑兴华上楼了。

郑奶奶看着上了二楼的儿子和儿媳妇,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希望忙里忙外帮她调养身体,她如今还是这个态度,这幸亏希望不在这儿,不然,我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曙光跟她不亲,她这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让她发泄发泄也好,要是憋出病来也麻烦!”郑爷爷倒是看得开。

郑灵一直不喜欢苏雯,但是她娘说那是她大嫂,让她不要和大嫂顶嘴,否则零嘴没收,所以她现在都不搭理苏雯,如今苏雯不在客厅了,她心情特别好,指着照片上钟希望旁边的郑曙光说道:“这是俺侄子,是希望男人了!”

郑家老两口一听,惊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他们小闺女刚才说了啥?

郑灵的智商在一天天好转,如今也知道管他们叫爹娘了,虽然见到郑兴华还是害怕,但在背地里也知道那是她大哥。不过她从没跟郑曙光说过话,之前钟希望在时,她还会和郑曙光抢着坐在钟希望身边,对郑曙光的态度也不好。却不想,她居然还知道郑曙光是她侄子,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还知道郑曙光是钟希望男人。

“俺也有男人,俺男人叫孙大山。”郑灵摸着照片,嘟着嘴道,“俺生了个儿子,叫孙来福,小名叫福娃。俺男人病死了,他说让福娃陪着俺,不会有人欺负俺……”

郑灵说着,忽然就转脸看向郑奶奶:“俺娘,俺想俺儿子福娃了,俺也想俺男人了……”明明是懵懂茫然的大眼睛里,忽然就涌出了泪水,这一刻,她没有半点傻气,看起来就和正常人一样。

郑奶奶听得心都碎了,只觉眼眶一酸,眼泪也便流了出来,一下子将郑灵搂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说着:“好孩子,别哭,福娃很快就回来了……”

郑爷爷也红了眼圈,不过他想得深一些,今天女儿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说明女儿恢复正常指日可待呀,虽然福娃和希望都没有说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这一切应该都是希望的功劳!

而此时的钟家也早已吃过晚饭,秦老头和秦子栋也是头一回在这里过夜。秦子栋睡不着,索性起身出了屋子,碰巧发现孙来福也没睡,两人于是打开大门来到门口的草垛子旁坐下了。

天上一弯新月,几点星光。除了草丛中不时传来的唧唧虫鸣声,四周一片寂静。

“怎么,俺姐嫁人了,你不高兴?”孙来福看了秦子栋一眼,天色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不高兴倒不至于,但心里不舒服倒是真的,突然就结婚了,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好歹也顾及一下我的心情啊,没良心的丫头!”秦子栋闷闷地开口,但他能说出这番话也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放下了。

“切!凭啥要顾及你呀?”孙来福没好气地嗤笑。

“啧,你还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要是当初我早开窍一点,哪还有你表哥郑曙光什么事啊?”秦子栋同样嗤笑孙来福。

“呸!真不要脸!这种话也能说出口,你跟俺姐可是姐弟,你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子啊?”孙来福不屑地说道。

“我说你小小年纪思想倒是老顽固,我和你姐又没有血缘关系,我祖父都说了,只要希望同意,我就能和她在一起,可惜,她是个捡了芝麻丢西瓜的笨蛋,放着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不要,捡个烂芝麻当宝贝!”秦子栋也是豁出去了,说出口的话句句都是放飞自我的感觉。

“啧,太不要脸了,就你这样的还敢自称是大好青年,还贬低别人,我表哥可比你优秀多了,俺姐丢了你这个烂西瓜才是明智之举!”

“嘿!臭小子,到底是一家人啊,这就开始偏帮你表哥了,没良心!”

“你少来,我这是实话实说!你有郑曙光长得好看吗?你能打得过他吗?他能抛弃一切给俺姐当上门女婿,你能吗?”孙来福每说一句话,自己的心也就更沉一分,说到底,他除了年龄小这个硬伤外,其它方面他也难能和郑曙光匹敌呀!

“啧,听你这话,怎么着,你不会也……”

“闭嘴!”孙来福突然恼火起来。

秦子栋倒是呵呵笑出声来,抬起手一把搂住孙来福的肩膀:“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滚!谁跟你是沦落人啊!俺姐可是很疼我的!”

“希望对我也不差啊!说起来,我和她也是正经八百的姐弟啊!比你们的关系还亲呢!”

“……”孙来福忽然就好想和秦子栋打一架了。

镇上的某座小院,郑曙光刚把他大哥送走,插上大门,门外贴着的大红对联和囍字是秦老头亲笔书写的,可谓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大气磅礴,看着就非常张扬喜气。

郑曙光手上提着一个元宝形竹篮,竹篮里是半篮鸡蛋,篮柄上还挂着六双鞋,郑曙光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红纸包和一本小册子。鸡蛋是他养母送的,鞋是于小山媳妇,也就是刘招男做的,他和钟希望一人三双,红纸包是于小山给的,里头是十块钱,而那本小册子则是于小川给的。

郑曙光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有些宽慰,养母一家这回也算是给他面子了,他大哥于小山且不说了,就连于小川也捎了东西给他,于小芳虽然没给东西,但也托于小山给他带话了,说是祝他和希望婚姻美满,生活幸福。

钟希望见了郑曙光手里的东西后,倒是感叹了一句刘招男是个好的,听说她已经怀孕了,所以这回没有亲自过来看钟希望,但是却做了六双鞋送过来,这份心意很真诚,让钟希望非常感动。

“对了,你说于小川也送东西给你了,是啥呀?”钟希望好奇地问。

“就是一本小册子,估计写的祝福的话,我看看。”郑曙光没多想,随手就翻着看了一下,打开第一页,他就“啪”地合上了,“没什么,就是些祝福的话。”说着就直接装自己的军装口袋里了。

钟希望也没在意,只笑说于小川挺文艺,居然送他们新婚贺卡什么的。

钟希望转身继续收拾新房里堆放的东西,烛光下,她弯着腰,侧对着郑曙光,背、腰、臀的起伏曲线很是流畅柔美,再加之她轻微的动作,高腰垂坠而下的大红色百褶裙的裙摆微微晃动,看起来就是无风自撩,郑曙光不自禁地便看痴了,眼神也越发幽深了起来,有一种冲动在内心里叫嚣狂舞着。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了!

终于他可以不用再忍了……

“希望,天晚了,明天再收拾吧!”郑曙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说,清冷中分明有股子暧昧缱绻在蠢蠢欲动。

“嗯,好,我马上就好,累了吧,我这就去帮你兑水洗澡!”钟希望一边说,一边利索地将手边的东西归置好,然后直起身抬起头,猛然撞进郑曙光的那一双幽深中火光躁动的眼神里,脸上的笑容不自禁地便僵住了,这一刻,她才突然真正意识到,今天是她和郑曙光结婚的日子,而今晚,用戏文里的说法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郑曙光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光明正大,自然不会再磨蹭蹉跎犹犹豫豫,上前一步,结结实实地将他心爱的姑娘搂抱住,唇跟着就在她的颈侧急切而又狂乱地吻了起来,一双大手也本能地寻摸着心底里渴望了许久的温软触感。

钟希望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昨天,钟娘已经隐晦地跟她提了这事,而今天早上,二奶奶又一次跟她提了这事。而在这两位长辈的言语里,钟希望听到的是女人在这事上就是顺从,忍耐,然后习惯就好了,这恰恰也是她上辈子的经验以及这辈子心里的想法。

诚实说,她这个苍老的灵魂早就趟过男人河,孕育了成堆的子女,她对这种事早就失了一般在她这么大年纪的姑娘该有的害怕但又兴奋好奇和期待了。

然而,郑曙光的动作虽然急切、笨拙、狂乱,但明显又刻意收着力道不忍弄痛她,这让她心里很暖,忽然就想在这事上好好回应他,毕竟他是第一次,而她虽然身体是第一次,但灵魂早已不是。

钟希望放松身体,双手从他的怀里抽出来,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笑着道:“咱们先去洗澡!”

钟希望以为自己此时冷静沉着的,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眼睫扇动的次数明显比往常频繁了,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洁白的牙齿时不时地就咬一咬粉润的红唇,唇色在烛光下显得很是妖娆妩媚。

郑曙光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比起上次的胡乱啃咬,这回明显熟练多了,仿佛在品尝着甜美的水果,可口的点心,放空心思,静敛凝神,慢慢研磨吮味,任味道在唇齿、舌尖缠绵缱绻,回味无穷。

一吻下来,钟希望眼神迷离茫然,整个人都晕飘飘的,这是她上辈子从没有过的体验,从影视剧里看到男女亲热镜头无比享受时也只觉得是在作秀,却不想原来吻真的还可以这样子的。

等到她再一回神,却发现外衣裙子没了,头发散了,她整个人正躺在床上,而郑曙光的手正在试图替她脱下身上的内衣。自从她开始发育后,她穿的内衣就是她仿照后世做的文胸,恰恰好托住她那对发育完好的双峰。

郑曙光是没见过这种女式内衣的,但也听战友们说过荤段子,说女人是要穿肚兜的,他虽然没见过女人的肚兜,但小孩子的肚兜还是见过的,想着应该是差不多的。可他家小丫头穿的貌似不是肚兜吧,特别凸显那处柔软的地方,看着也太诱人了。

郑曙光这一看就不知不觉痴迷了,钟希望也是才想起屋里的蜡烛还亮着呢,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急忙一个侧身去拉被子,却不想她这一动作,恰好让郑曙光看见了她背后的暗扣,于是在她拉被子遮身体的一刹那,她感觉束缚胸前的文胸一下子松开了。

钟希望不由地怔住了,而郑曙光却是再无停留地欺身上来。

“媳妇……”

伴随着重量的压身,耳畔暗哑而又忍耐的声音急急喘息着,喷洒的热气激得钟希望的颈侧一阵酥麻难耐。

“蜡烛……”钟希望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似猫儿般粘糯幼细,顿觉一阵羞耻。

郑曙光心领神会,也不知他弹了什么东西,噗噗两声轻响,窗前书桌上的两根蜡烛便熄灭了。

房间处在一片暗黑之中,两人的夜才刚刚开始。

钟希望明明在之前做好心理建设要好好回应郑曙光的,以她过来人的心态和经验,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引导郑曙光。

不过,想法总是随心所欲且美好的,但实际上,形势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郑曙光是第一次没错,也确实生涩笨拙,但架不住他观察力敏锐,意志力过人,有超强的学习研究精神,更有不输任何人的耐心,最重要的是,他珍惜钟希望,所以结果就是,钟希望在他边学习研究边不厌其烦地实践的严谨认真又狂热的态度下,一次次沦陷了。

钟希望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事还可以这样,原来她也可以从中获得快乐,原来两个人一起酣畅淋漓是会控制不住的,原来这事是会上瘾的。

钟希望只记得两人疯了大半夜,都听到公鸡打鸣了,最后是直接累得睡了过去,睡前她还想着,他们还没洗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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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甜蜜早晨

虽然钟希望和郑曙光闹了大半夜,但早上五点钟,他们还是醒了。

一醒来,郑曙光的反应是紧紧抱住钟希望,不解渴,改为直接翻身压上去,赤裸着胸膛相贴,身下细腻幼滑如温香软玉的触感,美好得让他想就此死在当下不愿起来。

钟希望感觉到郑曙光的情动,心下也是一阵荡漾,不过凡事适可而止,而且她感觉身体黏腻不舒服,急需彻底洗个澡。

“天不早了,我要起来了!”钟希望拍他的背。

“再睡一会……”郑曙光闭着眼埋在钟希望的颈侧,眼皮贴着钟希望的肌肤,长长的眼睫上下扇动着,刷得钟希望心里痒痒的,伸手就去推他的头。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让我起来!”

“我们一起……”郑曙光话还没说完,就被钟希望掀翻在一旁,回头就见钟希望“唰啦”一下披上衣服,动作利落又潇洒,一头长发也被她随手挽在脑后,即便没有梳洗,整张脸也是干净清丽,眉目间有着昨晚初经情事后的娇羞柔媚,看得他心跳都快了不少。

钟希望走了出去,郑曙光抱着被子闷笑了一会儿,也跟着起了床。

郑曙光穿上军装,接着便是将被子抖开铺平叠成豆腐块,不过,当他见到底下铺着的床单上沾染的痕迹时,眼神不自觉地便热了起来。他将床单扯下来放在一旁,想着等他晨跑回来他要亲自动手洗。

钟希望进了厨房旁边的洗浴间,关上门,直接进了空间。

钟希望当初买的这座小院的原主家是个小财主,房子盖得还算体面,四间堂屋,三间东屋,三间西屋,前面是四间门面铺子。厨房是在东屋靠南的一间,旁边接了一间洗浴房,里头垒砌了一个类似于浴缸的大池子,底下通灶口,可以烧水,洗澡很方便,厕所在堂屋西边的巷口,有蹲坑,也有木制的马桶,粪坑是用活动的石板盖着的,定期清理,还是挺干净的。

钟希望在空间里先洗了一遍澡,在跑步打拳锻炼了一番后又去洗了一遍澡,这才出了空间。

钟希望从洗浴间走出来时,其实外界也只过了两三分钟,不过郑曙光已经出门晨跑去了。钟希望就继续收拾整理新房里的东西,并将昨天铺盖的所有被子枕头床单什么的都拿进空间清洗晒干再拿出来折叠好放在床上。

一个钟头后,钟希望估摸着郑曙光该回来了,便到洗浴间,从空间舀了几盆药浴池的水倒进大浴池内,又拿了新毛巾,新香皂,装着空间里洗发膏的广口罐头瓶,以及一身换洗的新衣裤新袜子和木底凉拖。

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钟希望便在洗浴间里喊他:“郑曙光,水兑好了,过来洗澡!”

郑曙光跑得身上出了一层汗,背心都湿透了,听到钟希望的声音,他的心跟着就是一荡,嘴角不自禁地便向上扬起,回身插好门,快步走向洗浴间。他承认那一瞬间,他想入非非了,不过,在看到洗浴间里一切东西都准备得妥妥的,再瞅瞅新婚妻子一脸清新明丽的温柔笑容时,他心里只剩下暖暖的感动了。

待他洗好澡出来时,钟希望已经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摆好了早饭。

熬的小米稀饭,烙的薄薄的粗面煎饼,一大盘鲜嫩的黄瓜丝和葱丝,一大碗肉酱以及一小碗浸在红油里的芝麻辣椒酱。

“快来吃饭!”钟希望招呼着站在堂屋门口发愣的郑曙光。

郑曙光坐到桌边,手里立马被塞了一个卷了菜抹了肉酱和辣酱的煎饼。他呆呆地咬了一口又一口,任鲜香辣爽的口感在嘴巴里爆开。

吃着吃着,他停下动作,看向钟希望:“希望!”

“嗯?”钟希望也正吃着饼,嘴角不小心沾了一点酱,她很自然地伸舌一舔,红润的唇色加上天然无自觉的诱人动作,撩得郑曙光全身的血液都朝头上冲,尤其是身体的某处反应极其强烈。

郑曙光忍不住用左手抚额:“媳妇!”

“嗯?咋了?哪里不舒服了?”钟希望急忙放下手里的饼,就着桌上的干净毛巾擦擦手,就要替他把脉。

郑曙光见钟希望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本来到了嘴边的一句尝试性的夫妻间的情趣话“你过来让我亲一口”就硬生生变成了“你过来掐我一下,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就揉揉他的板寸头:“什么毛病?赶紧趁热吃饭!”

郑曙光却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捏了又捏,继而放在嘴边亲了又亲:“我这可能是相思病,总感觉不真实,我们真的结婚了吗?别我一觉醒来,竟是一场黄粱美梦!”

钟希望没好气地抽回手,捏着他的耳朵一拧,痛得他咝咝直抽气:“媳妇,媳妇,停手,停手,我知道不是梦了!”

“好好吃饭!”钟希望白了郑曙光一眼,但看在郑曙光的眼里那就是无限娇嗔的一个媚眼,再次勾得他心跳加快,这感觉对于初尝情事的他来讲太刺激了,让他有种他身体里住着一头淫兽的错觉。

吃完早饭,郑曙光收拾碗筷去院里的井边清洗。当初钟希望买这小院时,院里就有一口水井,不过不是木轱轳摇缆绳的那种,而是简单的一根绳子拴着一个小木桶,打水时小桶扔下去,人站在井沿边朝上提,平时不用时就用一块石板盖上。

郑曙光洗碗时,钟希望就将他换下来的衣服也拿到井边来洗。

郑曙光身上穿的是钟希望给他做的家居服,浅灰色的棉质长袖t恤和深灰色的宽松阔腿裤,裤腰是松紧外加系带的,和后世的运动裤很像。而她自己身上穿的也是这么一身,两人站在一起,那就是后世的情侣装。

郑曙光对穿着一向不大在意,毕竟以往来来去去也都是军装,之前洗完澡换上钟希望给他准备的衣服后,他只觉得非常宽松舒服并没太在意,等到钟希望也搬条小板凳坐在他身旁时,他才注意到他俩穿的衣服貌似是一样的。

一经发现,郑曙光更是仔细打量了两人身上的衣服,心里不自禁地便涌上一股甜蜜的感觉来。

然而,他正在兀自甜蜜之时,却听到钟希望的声音传来:“这是于小川送你的祝福贺卡吧,我瞅瞅都写了啥!”

“不……”郑曙光一句不要看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钟希望已经打开了小册子,然后下一秒就见钟希望“啪”地一下合上了小册子,白净的面庞染上两抹红晕。

“呸!咋是这玩意儿啊?于小川个不正经的货!”钟希望羞恼地骂了一句,转而抬眼看向郑曙光,见他目光躲闪,“你是不是偷偷看了?”

郑曙光立马表态:“没看,就昨晚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后来我都忘了!”

“嗯,其实,也不是不能看……”

钟希望想说的是,其实这小册子里画得也不是太好看,人物那么丑,没穿衣服也丝毫没有什么诱惑之感,哪像后世那些网络上的美图,穿衣服都比这勾人。钟希望又忍不住打开了小册子,一页页翻看,边看边皱眉,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这个姿势没点功夫来不了吧”“这一式好丑”“这个两人都累吧”“这个不好”“一点美感也没有”等等等等。

郑曙光已经洗好碗筷和锅且端进厨房的储物架上了,再出来发现他媳妇还在井边看着那本小册子,一边羞窘,一边忧心忡忡,直想夺过那本小册子点火烧成灰。

郑曙光端过钟希望面前的洗衣盆自己洗起衣服来,洗完后,他又想起屋里还有早上他换下来的床单没洗,可进去一看,床单已经被洗过了,不单是床单,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闻了闻,就连枕头,被褥什么的似乎也都被清洗过了,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味。

郑曙光一直知道钟希望有神秘之处,只不过他从不过问,如今两人结婚了,他仍然没想过要问她,他只要她一直好好地在他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虽然他也有点好奇。

郑曙光将衣服晾起来后,她发现钟希望还在仔细研究着那本小册子,时而秀眉微蹙,时而红唇微抿,时而又用手撑着下巴,时而又一脸不敢苟同地叹气……

在郑曙光眼里,钟希望无论哪个表情都很生动美丽,她看小黄册子入迷,而他则是看她入迷。

“希望!”郑曙光忍不住也搬了条小板凳坐到她身后,双臂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嗯?”钟希望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册子,抬起脸的一刹那,被郑曙光偷了个吻。

“册子很好看吗?”

“不好看,画得不美。”

郑曙光嘴角抽了抽,那你还看得那么仔细认真?

“虽然不好看,不过我刚才研究了一下,貌似这里边的动作姿势都是需要功夫底子的,要求还是蛮高的,你要看吗?”

“不看。”郑曙光将钟希望搂得更紧些,在她耳边轻吐,“你会了,教我就成,师父!”

钟希望一下子被撩得面红耳赤,心里暗唾,奶个孙砸,太刺激了,心脏消受不了啊!

“咳,那啥,时间不早了,咱们换了衣服就回钟刘村吧!”钟希望从郑曙光的怀里躲开去,将那本小册子直接塞他手里,“我水平有限,你悟性高!”

郑曙光看着钟希望落荒而逃的小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酥麻荡漾,低头瞅瞅手里的小册子,又忍不住想笑,本来还打算烧成灰的,不过还是算了吧!想着也便进了屋子,正巧撞见钟希望换衣服,又惹来一阵轻呼。

郑曙光淡定着脸走出门外,但脖子和耳朵却红透了,他心里也在嘶吼着,真的是太刺激了,心脏负荷不了的感觉啊!

钟希望走出来时,郑曙光顿感眼前一亮,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他见惯了钟希望穿着粗布衣裤,梳着辫子的模样,当然,那样的打扮也丝毫不减她在他心中的美。昨天的新娘妆扮已经非常让他惊艳了,可是今天的这身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筒裤,外罩一件浅蓝色类似于列宁装的长袖风衣的简练大方,又不失清新时尚美丽的妆扮则让他更加惊艳了。

此时,钟希望正弯腰换上一双半粗跟的黑色皮鞋,正是前天去县里领证时,郑曙光在商场买给她的那双。她低头时,头顶高高盘起的发髻正对着他的视线,他瞧着那柔顺如纯黑缎子一般的发丝被一根竹簪子盘着,手就痒了,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拔下了那根簪子,看着那一头发丝如瀑布般垂泄而下,他心里有种爽的感觉。

“郑曙光!”钟希望抬起头瞪着他,秀眉拧着,眼神里全是看熊孩子恶作剧的羞恼和无奈。

郑曙光摸摸鼻子,乖乖地将竹簪子递过去,看着她三两下又盘好头发,别上簪子固定住,又忍不住伸出手去。

“别玩了!赶紧去换衣服!”钟希望躲开他的手。

“不是,你脸上有块灰。”郑曙光一本正经地撒谎。

“是吗?这里吗?”钟希望不疑有他,自己伸手去擦。

“不对,不是那里,我帮你擦。”郑曙光抬手,用右手的大拇指的指腹轻蹭那细腻幼滑的脸庞,然后左手突然出动,再一次拔下那枚竹簪子。

钟希望气得想打人,但见他笑得像个孩子似地狡黠快乐时,她又不忍心动手了,从以前到现在,她还是头回见他笑得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开怀过。

罢了,且饶他这回吧!

而钟希望的这个决定没立多久就破功了,实在是郑曙光这破孩子太闹心了,好像专和她的簪子过不去似的,几次三番在扰乱她心之际趁机偷袭,直叫她忍无可忍,两人便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两人正半玩半过招之际,忽听院门外有汽车的刹车声传来,随即便是敲门声。

两人面面相觑,停手,互相为对方整理衣服后,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便见老罗恭敬地站在门边,而李毅峰正打开车门下来。

“紧赶慢赶,到底还是错过了两位的婚期,李某在这里告个罪,送上迟来的新婚祝福,祝二位婚姻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李毅峰一下车就冲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抱拳道贺,然后一使眼色,老罗立马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只小巧的锦盒。

“这是?”钟希望觉得这锦盒看起来非常像后世年轻人求婚时用的钻戒之类的东西,她还在想着若是钻戒的话,她该怎么委婉拒绝人家呢?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李毅峰笑得很神秘。

郑曙光突然就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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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我饿了

李毅峰送给钟希望的是一把车钥匙。

“这是一辆全新的军用小皮卡的车钥匙,性能非常好,用来长途拉货或带人都可以。”老罗在一旁解释道。

“这礼有点重啊,李老板,我们何德何能……”钟希望其实是有些心动的,有辆车确实会非常方便,至少不用再去坐驴车、马车了。

“物有价,生命无价!两位还是不要推辞了,这是李某的一点心意,而且有了这辆车,以后你给我送货也方便,就不必我再专门派人过来取货了,一来一回耽误不少功夫。”李毅峰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一个专职司机过来帮你,当然,司机的工钱由我发!”

钟希望不由地挑眉:“李老板这份诚意着实让我感动。”说着同郑曙光换了个眼神,“那好吧,我就收下了,多谢了!”钟希望笑着收了车钥匙,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们还在大门口就说上话了,“实在抱歉,我们马上要回钟刘村,不如你们一起过去吃个便饭?”

李毅峰倒没有客套推脱,直接道:“好啊,上回吃了阿姨做的菜,实在很美味,到现在我心里还惦记着那味道呢!”

钟希望呵呵笑着,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上回那菜钟娘可没插手,都是她做的。

李毅峰送给钟希望和郑曙光的那辆小皮卡暂时放在望春武馆了,那处的院子有钟希望现在住的这处两个那么大。其实,郑曙光从平京开来的那辆吉普也放在那里,昨天去迎亲时,为了低调,他就没开着去,而是依着钟爹钟娘建议的入乡随俗,和寻常人家迎亲时一样,赶的驴车。

等到钟希望拉开那辆军绿色的小皮卡的车门时,里头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相框让她惊喜不已。李毅峰真是有心了,竟将他们的结婚照都给带过来了,而且都裱了相框,还有一本精装的相册,想来应该花了不少钱。郑曙光见到这些照片时,也真诚地向李毅峰道了谢。

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回钟刘村其实也不算回门,毕竟郑曙光是上门女婿,不过两人还是依当地风俗,买了回门礼。

钟爹钟娘早就在家等着了,虽然才隔了一个晚上,但闺女结婚了,长大了,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的孩子了,她还是别人的媳妇了,这感觉让他们又喜又失落,所以见到钟希望的一刹那,他们还是红了眼圈,泪花闪闪的。钟希望也是颇受触动,她非常理解爹娘的心情,毕竟上辈子她也是一点点看着儿女长大结婚生子的。

李毅峰的到来倒是让钟爹钟娘很快从伤感的情绪里回神,直接将闺女女婿丢一旁,只热情地招呼他了。钟希望和郑曙光这次是坐着李毅峰的小轿车回来的,于是这事又让村里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李毅峰是当天下午走的,钟希望给他的回礼是满满一筐的土产吃食,同时还有十个可以安神宁态有益身心的香囊以及两双千层底的布鞋。

李毅峰对钟希望的回礼非常满意,尤其是看到香囊时,眼神亮得吓人,好像对待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收藏在他带过来的锦盒内。跟在他身边的老罗这些保镖们都觉得没眼看了,他们还从没见过老板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说句大不敬的话,很丢份啊!

李毅峰不是没察觉到手下这些人的神情反应,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小东西有多珍贵,不仅让他这几年来身体大为受益,还帮他促成了几桩大生意,让他的人脉关系更广更厚,是千金也难求的宝贝。他真的很感激钟希望,打心底里觉得与她的相遇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眷顾,如果没有她,他上回就要交代在平京了。

想他第一次见到钟希望时,她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诚实说,他今天第一眼见到她时,饶是他见过很多美人,但还是被她给惊艳到了,当然,也或许是他习惯了看着她编着辫子时的乡下姑娘的形象了,乍然见她换了发型和着装才会给他如此大的震撼。

许是他盯着钟希望看得太过出神了,不光是郑曙光觉得不高兴了,就连老罗等人都有些神色莫名了。郑曙光冷冷地朝他扫了一眼,随即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钟希望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这些暗潮汹涌,此时她正和钟来春说着话。

她这回提议让钟来春也跟着李毅峰他们一起去海市,一来是想让他跟着司机学开车,回头再自己开回来;二来是让他出去散散心,也能再一次开开眼界。自打武馆开业以来,一直是他一人在镇上负责经营,一天天的也没赚啥钱,勉强维持个收支平衡而已,想来他也快被憋屈坏了。

钟来春脑子不笨,自然明白钟希望的用意,心里很是感动,抽抽鼻子道:“俺姐,谢谢你处处为俺着想!俺这趟出去后,武馆和家里就要你替俺费心了!对了,俺娘和俺爹最近正忙着努力给俺生个兄弟或是姐妹啥的,你说他们能生出来吗?那啥,俺大娘怀孕真的没啥秘方吗?哎哟,俺姐,你踢俺干啥呀?喂,注意点淑女形象啊,你男人看着呢!小心他被你给吓跑喽!”

钟希望没好气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捂着屁股直跳脚。

前头两句还算人话,后头几句就跑偏了,居然替他爹娘向她娘讨要生子秘方了,成何体统!秘方是没有,但她若是帮他爹娘调理一下,他娘应该也是可以再次怀孕的,只不过她有点看不上他娘,懒得费那功夫。

“你就那么想让你娘怀孕啊?就你一个不好吗?将来也没人跟你打架争家产!怎么,你还想去当兵啊?”钟希望挑眉看向钟来春。

钟来春神色有些微妙,挠了挠后脑勺,咂着牙花子道:“当兵不当兵的俺已经死心了,所以俺娘生不生的俺也无所谓,反正俺有你这么一个姐也就够了,关键是那俩人的拼劲儿吓到俺了,你不知道,他们……”

钟来春说着忽然就顿住了,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再是他亲姐,他也不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他爹娘大白天干那事儿给说出来啊!

“你娘年纪也不小了,随缘吧!”钟希望只能这么说了,就是钟娘这里她也是很担心的,要是她不懂医术,没有空间提供的药,她还真不建议钟娘生下来。

“俺姐你说得对,不管了,随缘吧!”

“家里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有我呢,你自己在外头多跟着李老板学学,凡事优先保重自己,知道吗?”

“嗯,俺知道了,俺姐!”钟来春一脸郑重地点头,然,他不经意间瞥见郑曙光时不时地便朝他们这里瞄过来,忽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故意凑近钟希望的耳畔道,“俺姐,你自己在家也要保重身体啊!”

钟希望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好笑道:“我在家能有什么事儿?”

钟来春果然见郑曙光大步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故意就大声道:“怎么会没有事儿?听说当兵的都粗鲁得跟熊似的,你可别任由某人禽兽啊,要懂得节制才行!”

郑曙光听了钟来春的话后,身形一僵,脖子和耳朵顿时臊得通红。

钟希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又一脚踹在了钟来春的屁股上:“滚!”

钟来春拍拍屁股急忙钻进了不远处的小皮卡里,头探出车窗外,笑得很得意,也很欠扁。

而李毅峰的车也停在那里,想来坐在车里的他和他的保镖们也都听到了。钟希望羞恼不已,很想将钟来春抓过来狠狠揍一顿,个死熊孩子,什么话都朝外说,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李毅峰他们开车离开后也不过才下午三点多钟,离做晚饭还有段时间,钟希望便和郑曙光去了望春武馆。

钟来春临走前其实已经做了安排,让村上的刘金宝、三狗子和镇上的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看着武馆里的其他孩子。如今十四岁的刘金宝也成了武馆里的小领导了,这孩子小时是个人厌狗嫌的熊孩子,大了倒是稳重不少。因为刘招男和钟希望关系变好了,连带的,他也对钟希望愈发尊敬起来。而且之前被钟小弟揍了一顿后,两人居然也成了好朋友,虽然他没有去上学,但钟小弟放假时,都会找他玩。

三狗子就是刘毛蛋,刘小草的弟弟,十六了,当初是刘铁蛋的手下,如今完全变成了钟来春忠实的小跟班了,而且只听钟来春一个人的话,其他人他鸟都不鸟。为这没少被钟来春教训,但他也是犟脾气,屡教不改,索性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吩咐他的事情也都做得很卖力,钟来春也便随他了。

至于镇上的那个孩子,名叫李小壮,十四岁,钟希望不大熟悉,不过看着挺老实,练功也挺刻苦努力的。钟希望就喜欢刻苦努力的孩子,为此还多指点了他几招。本来那群学武的孩子中除了刘金宝、三狗子以及其他几个曾经跟钟希望学过武的知道她厉害外,其他人或许听过钟希望的大名,但并没有见过真人,所以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等到见了钟希望指点李小壮的那几招后,他们都兴奋起来了,围着钟希望不停地问这问那。

等到武馆下学,学员们都离开后,钟希望才发现郑曙光虽然仍是一张万年不变淡定的脸,但神色明显不对。

“咋了这是?不舒服?还是饿了?”钟希望一边锁门一边问,那语气那模样活脱脱还是一个关切小孙子的老奶奶范儿。

郑曙光觉得心暖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少情绪外露,却不想还是被她察觉到了,这种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很高兴很满足,所以之前被她晾在一边,半天也得不到她的一个眼神的失落和不开心也立马就消失了。

“我饿了。”郑曙光拉住她的手,稍低头贴近她耳畔说了一句。

“饿了呀,那咱们赶紧回家去,你今晚想吃啥?面条?米饭?还是稀饭馒头?”钟希望没注意到郑曙光眼里的暗芒,笑着问道。

“都可以。”郑曙光握着掌心的小手,不停地捏着那细软的手指,心不在焉地回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钟希望仍旧笑着,“那就面条吧,家里有现成的面条,再炒两个菜就可以了,很快的!”

钟希望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她笑着和郑曙光说话时,时不时地便朝他看过来,眼神明亮神采奕奕,很是勾人。

“嗯。”郑曙光将掌心的小手握得更紧些,但又怕用力过大,捏疼她,便换成十指相扣交缠的模式,但即便如此,他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总是还想更贴近她,若非还在外头怕人看见影响不好,他很想直接抱着她回家。

郑曙光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竟是这么一个贪婪不知足的男人,心里的欲望汹涌如潮水,不停激荡拍打着他的冷静和理智,势要破堤而出,淹没一切。

武馆与他们住的地方之间相隔了两里路的样子,因为天还没黑,街上行人还是有的,所以一路上郑曙光被迫松了几次手,尤其是遇到小医馆的张安平大夫时,这老家伙居然还和钟希望聊上天了,聊的都是些针灸上的事,他也不太懂,自然不好插嘴,就在一旁站着当背景板。

可气的是,张安平还聊上瘾了,聊了十几分钟还聊不够,最后还是有人去他那里看病,他才意犹未尽地对钟希望道:“丫头,和你这么一聊,俺才发现你是真有本事,俺不后悔将那那副家传银针送给你,那啥,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咱们再继续聊聊啊!”

钟希望也是因为之前得了张安平的家传银针,觉得他这个人还算不错,而且他一上来就是跟她聊针灸上的事,想来也是有考校她一番的意图,所以就和他聊上了。这一聊就耽误了一点时间,钟希望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郑曙光,呃,这孩子的脸都黑了!

“饿坏了吧,赶紧回家!”钟希望率先跑了起来,郑曙光立马跟了上去,看着面前奔跑着的娇俏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到了家,郑曙光跟着就将大门插好,然后快走几步,一把将正要进厨房做晚饭的钟希望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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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二更 这辈子我都赖定你了

钟希望对郑曙光是毫无防备的,冷不丁被他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快放我下来,还要做晚饭呢,你不是饿了吗?”

“不急,我现在想……”郑曙光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惊得钟希望目瞪口呆,随即便羞臊得满脸通红,如果有地缝她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钟希望知道郑曙光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又是初尝情事,难免会有些贪欢,而她也不讨厌他这样,想着他的军人身份,过后定然是聚少离多,自然也不会矫情辜负这难得的时光,于是,两情相悦,半推半就的也就那样了。

钟希望想着,先随了他一回,应该不会太久,她还惦记着晚饭没做,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所以在郑曙光脱她衣服时她还在想着晚饭要炒哪两个菜好。

不过她忘了昨晚上郑曙光是何种的耐力惊人了,而且他可不是只一晚上就过了新鲜感的类型,相反,有了第一晚的经验,如今他对这事更是兴致高昂,以着能够磨叽死蜗牛的耐心一点点在钟希望的身体上探究尝试。

钟希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郑曙光的手、唇、身体带给她的强烈感觉,她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是羞窘欲死,但奇怪的是不讨厌反倒兴奋着期待着。

而郑曙光身为军人的敏锐果敢在这时候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一旦发现钟希望回馈给他的信号,哪怕是极细微的,他也能极快地捕捉到,然后无所不用其极地深入试探发掘,像个永远不知餍足的恶魔那般不厌其烦,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翻天覆地,直到他终于控制不住。

钟希望懒懒地趴在郑曙光的胸膛上,真的有点累了,想翻身挪个位置,却发现腰间被一双手臂死死箍着。

“你还吃不吃饭了?”钟希望没好气地问,声音微哑,因语速慢,语气温和,听起来就带着点慵懒性感的味道,而且是贴着郑曙光耳畔说的,呼出的气息喷着他的耳朵眼,他只觉得脑子都酥麻了,身体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急……”

郑曙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下巴微疼,他睁开眼,不意外地见到钟希望又羞又恼的娇媚面庞,而刚才正是被她咬了下巴,他的心也跟着荡漾了一下。

郑曙光的眼里笑意深沉,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愉悦的,手臂仍然不松,大手甚至也不规矩起来,缠绵贪恋着手下那幼滑细腻的肌肤触感:“再等一下……”

“郑曙光!”钟希望故作生气地又瞪了他一眼。

因为钟希望是微抬起上半身,所以呈现在郑曙光眼前的便是一幕极致绮丽诱人的景象——优美修长的颈项、圆润细腻的肩头、精巧性感的锁骨以及迤逦而下的曼妙起伏……

所谓软玉温香当是如此。

郑曙光的反应非常直接,翻身压下,以手丈量,以唇膜拜,以身体深入感受,极致销魂,欲仙欲死。

等到战况第二回结束之时,郑曙光依旧圈着怀里的人不放手,微微粗喘,暧昧地回荡在室内。而就在这时,钟希望微哑迷离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郑曙光,你也看了那本小册子对不对?悟性奇高啊!”

郑曙光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揶揄,遂装傻:“看是看了,不过不太懂。”

钟希望被气笑了:“没看出来啊,郑曙光你这脸皮够厚的!你之所以面瘫其实就是因为脸皮太厚了吧!”说着就伸手去捏他的脸,却被他拉到嘴边亲了又亲。

“老话不是说,在媳妇面前脸皮不厚的男人不是好丈夫吗?”郑曙光一边亲吻着钟希望的手指,一边笑出了声,声音低沉,震得胸腔都在微微颤动,听在耳内更是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谬论!你还笑!”钟希望抽回手,面对他眼眸深处的近乎烫人的直白情意,她不由地脸红了,“我去做晚饭。”真的是“晚饭”了,都晚上八点多了。

郑曙光还是不撒手:“媳妇,不急……”

“郑曙光!”钟希望再一次瞪向郑曙光,其实只要她强硬起来,郑曙光也拿她没辙,只不过两人就这么磨着、闹着、腻歪着,不厌其烦。

“媳妇,你能不能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换个称呼吧!”郑曙光坐起身将钟希望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有点像撒娇,但又有点像宠溺。

“叫什么?”

“你想。”

“小郑?”

郑曙光神情一僵:“……换一个。”

“曙光?”

“还有没有?”

“小光?”

“……”

“不行吗?你本来不就是叫小光吗?我觉得还好啊,不是太难听,比那些叫狗蛋猫蛋屎蛋什么的要好一点。”

“还是叫曙光吧!”郑曙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因为没有达到期待值,心里就有些小失落,可能这两日过得太幸福,把他给养刁了。

“好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叫你一声哥哥吗?先说好,只能在没人时叫。”钟希望用手轻拍郑曙光的脸颊,“真不愧是你爷爷奶奶的孙子啊,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郑曙光整个人像过了电似的,随即便羞臊得将脸埋进钟希望的颈侧,手臂圈得更紧了,他不由地在心里嗷嗷嚎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为毛钟希望会知道啊?一击即中,身心是又爽又酥,无法形容的美妙感觉。

等到钟希望和郑曙光吃完晚饭,不,是宵夜了,已经晚上十二点了。眼瞅着郑曙光又开始看着她眼冒火光,蠢蠢欲动,钟希望“唰”地一下亮出银针。

奶个孙砸,就算当兵的体力好也不能这么不知节制呀!就算她武功高强,又有空间的药膏加持,但也不能这么那啥过度呀!

郑曙光忍不住抽着嘴角:“媳妇,我没想再做什么,就是想搂着你安安静静地睡一觉,我也累了!”

钟希望挑眉:“累了?”

郑曙光郑重点头:“累了!”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音落,针也刺上身,郑曙光乖乖地躺下睡了过去。

钟希望替他盖好被子,熄灭油灯,便进了空间。

郑曙光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便醒来了,睁开眼发现钟希望不在身旁,他一惊,猛地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打量身周围。墙上还贴着大红囍字,屋里的家具摆设也都是全新的,这分明是他们的新婚房间,而且房门还从里头好好地插着,但是却没有钟希望的身影。

一瞬间,郑曙光身上的冷汗便如瓢泼似的冒了出来,他感觉嗓子眼极度压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来,眼泪也不知不觉朝下流。

一觉醒来,媳妇被自己给睡丢了,是人都得吓疯!

郑曙光之所以没疯,是因为他隐约有些猜测,毕竟钟希望一直都很神秘,而且也没有刻意隐瞒他,救他,给他吃药丸什么的从不吝啬,或许她就是去了那个可以生产出强效药丸的神秘之地了?但他又不敢十分确定,就在这么模棱两可中耽误了疯的进程。

而此时的钟希望刚好泡完澡出来,换上干净的米白色睡衣睡裤,又将头发吹干,这才出了空间。

郑曙光正呆坐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钟希望睡过的枕头,眼泪不停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然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他没有眨眼,但是他媳妇却突然就凭空出现了,浑身散发着清新好闻的柠檬香味。

钟希望出来时发现郑曙光醒了,也是吓了一跳,她暗骂自己大意了,太过依赖空间的报警系统了,但倒霉的是这回系统压根儿就没报警。不过她也想过早晚有一天她得告诉郑曙光这件事,毕竟是枕边人,瞒不过去的,以他的智商,他应该早就猜到了她的不同寻常,难能可贵的是他非但始终没有问她,而且必要时还帮着她打掩护。

此时的郑曙光一脸泪水,神情显得很是绝望,看得钟希望心疼得紧,急忙就将他搂进怀里,不停地轻拍他的背:“曙光啊,吓到了吧?别哭了,没事的,我没有不见,只是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而已,下回我再过去时一定提前跟你说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郑曙光才抬手紧紧地回搂着钟希望,嘶哑出声:“希望?”

“嗯,我在!”

“希望!”

“嗯,我在!”

“媳妇!”

“哎,我在的!”

……

待郑曙光冷静下来后,钟希望便将空间的事情大体说明了一下,又将她曾经用土地神的名义跟家里人解释的说法也跟他说了。郑曙光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总算是明白一点,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有这么一个神秘的空间,只有他媳妇钟希望能够进去。

“我也就当你是去了土地神那里吧!”郑曙光有些挫败地说道,毕竟这么离奇的事情也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

“也行,反正我经常去替他老人家干活嘛!”钟希望拉过郑曙光的手,感慨道,“幸亏有他老人家在呀,不然我也救不活你,说到底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应该是他老人家才对!”

郑曙光定定地看着钟希望:“我只感谢你,也只对你报恩,你才是我的希望,我的命!”

钟希望白了他一眼,拿指头戳他胸口:“甜言蜜语!”

郑曙光捉住她的手指送进嘴巴前亲着:“我不介意你再甜回来!”

“想得美!”

“我受到了惊吓,你得补偿我!”

钟希望觉得牙花子酸了:“我也受到了惊吓,把昔日那个沉默寡言腼腆听话的小少年还回来!”

闻言,郑曙光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把将钟希望抱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晚了,小少年已经长大,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辈子他都赖定你了!”

“贫嘴!”

“老话说,在媳妇面前不贫嘴的男人不是好丈夫!”

钟希望:……

郑曙光看着一脸“受不了你”神情的钟希望,虽然心里十分想笑,但面上却仍旧淡定自若道:“媳妇,走,陪哥哥去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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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三更 离开不舍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除了偶尔去武馆看看以外,其它时间都呆在小院里宅着,仿佛躲进了与世隔绝的象牙塔里,过着平静和美,蜜里调油的幸福小日子。

不过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在他们婚后的第六天,钟希望从镇长那里收到了一封电报,虽然是发给她的,但是内容却是写给郑曙光的:急,速回!

看着电报,钟希望嘴角直抽:“说好的一个月婚假呢?”

郑曙光也无可奈何:“算了,补到下回的探亲假里吧!”

下回,不知道是何时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突然的离别还是让钟希望有些难受不舍。这天晚上,钟希望也是完全放开了回应郑曙光的热情,直到两人都累得熟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郑曙光便收拾妥当准备离开了。

钟希望自然是为他准备了一大包的吃食,滋补的和治疗重伤的特效药丸也都准备了几小瓶,让他贴身放着。另外还有两大坛子药酒,每坛都有十斤重,一坛留给他自己,另一坛则给郑老爷子和郑兴华两人。

在当地有个风俗,新嫁娘要亲手给自己丈夫以及丈夫的家人(多指长辈)每人做一双鞋,以表明新嫁娘心灵手巧且孝顺之意。所以,钟希望便给郑曙光、郑家老两口、郑灵、孙来福、郑兴华和苏雯,以及没见过面的郑曙光他舅舅和舅妈每人都做了两双鞋。

这么多鞋放在一起竟像一座小山了,郑曙光都被吓了一跳,这几天他们几乎一直都在一起,她哪来的空闲做鞋?是了,一定是在他睡着时她进那个神秘空间做的,每双鞋的做工都极好,针脚细密,外观好看,得费不少功夫。郑曙光一下子就心疼了,摸着鞋半天不说话。

“注意安全,保重身体!”钟希望最后替郑曙光拉平军装的上的褶皱,笑着说道。

“嗯!”郑曙光将钟希望拥进怀里,嘴唇亲了亲她的头发,并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狠下心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朝吉普车走去。而车里,孙来福正坐在副驾座上等着他。

“你又闹什么别扭?”郑曙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斜睨着黑着脸的孙来福。

“没什么,开你的车!”孙来福白了郑曙光一眼。他是在生气,钟希望和郑曙光结婚后,眼里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全都被她忽略了,而他就是被她完全忽略的一员,只顾着和郑曙光卿卿我我地诉离别之情,对他就只有一句话:照顾好你娘和你自己。

“你姐可没忽略你啊!”郑曙光也猜到孙来福在别扭什么了,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哼!”孙来福从鼻子里不屑地冷哼。

“她可是给你做了两双鞋呢!”郑曙光又想到后备箱里那小山一样的鞋了,于是又开始心疼他媳妇了,他难以想象那双又小又软乎的手是怎么做出那么多鞋的,得多累啊!这时候他完全将那一双小手曾经打得他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事实给忽略了。

“她给你们家每个人都做了。”孙来福阴阳怪气地瞅着郑曙光。

“我是她丈夫且不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可都是长辈。”言外之意,你一个平辈的小破孩能得到我媳妇做的鞋子穿就知足吧,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孙来福又不傻,自然明白了郑曙光的言外之意,心里一阵恼火,但却发作不出来,因为郑曙光说的是事实,他姐其实对他已经非常照顾了!

“包里还有一堆吃的是给你和姑姑的。”郑曙光又说道,他记着钟希望装了三包花生奶糖,一包是给他的,另两包则是给郑灵和孙来福的。

孙来福一听这话,心里的气立马就消了一大半,得意道:“表哥,我跟你说,姐弟是一辈子的姐弟,但夫妻终有到头的一天,你可得悠着点儿!”

郑曙光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谢谢你的忠告,你放心,我跟你姐会走到白头的!”

孙来福也听出郑曙光是故意这么曲解的,直接翻了个白眼。

郑曙光和孙来福走后的当天,钟来春便开着那辆小皮卡回来了,而且是他自己开回来的,虽然全新的小皮卡经他开一趟就变成了七八成新,车头、车厢上都有磕碰擦伤的痕迹。钟来春见到钟希望很是有些心虚,不过见钟希望根本没在意车子被磕碰的地方后,他也松了口气,进而便口沫横飞地向钟希望述说他在海市的所见所闻。

钟来春这趟出去收获不小,不仅学会了开车,还见了世面。这回和之前替李毅峰送货不同,那次只是将货送到就回去了,这回李毅峰则带着他去见了好几个大老板,并因此为自己的武馆拉了三头生意,培训保镖,时间是三个月到一年不等。

钟希望见钟来春这次回来整个人的面貌都不一样了,明显比之前更自信了,心里也替他感到高兴。至于他联系来的三头生意,钟希望知道是因为有李毅峰帮忙作保才有的结果,所以她便在空间里查阅了大量资料,针对接下来的培训拟定了一个相对正规的策划方案,力求能够借此将望春武馆的名声打出去。

当然,她只负责策划方案的书面拟定,具体实施还是靠钟来春。而钟来春对钟希望拟定的策划方案非常感兴趣,追着钟希望问了很多问题,在终于弄懂捋顺了各个项目要求后,便一头扎进了忙碌中。

郑曙光离开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钟希望便将新家里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只留几样大件的家具,蒙上布,锁上门,直接回钟刘村的老家去住了。

说来也好笑,钟希望不过几天没回来而已,钟爹钟娘却像是几年没见到她似的,看着她居然红了眼圈,眼泪丝丝的。

钟希望本来还好好的,见状心里也是一阵酸涩,但为了缓和气氛还是故意俏皮了一句:“现在知道离不开我这个大闺女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将我给嫁了呢!”

钟希望本以为钟娘会假意瞪她一眼,然后骂她一句“瞎说八道”,结果钟爹钟娘居然将脸转向一旁不说话了,呃,这是默认了啊?

“矮哟,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闺女可是在家招的上门女婿,不会离开你们的,放宽心!”钟希望摸摸鼻子,主动上前挽起两人的胳膊朝院子里走,钟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舍得挣脱闺女的胳膊,而钟娘则心安理得地任闺女挽着。

钟小弟和钟小妹都上学去了,家里就剩他们三人,钟希望啥也没干,就坐下来跟他们说话了。钟希望专捡着逗趣的事情说,比如刘金宝和三狗子比耐力,最后两人双双尿了裤子;比如李小壮练憋气之前深吸一口气收腹时,裤子直接滑掉了;再比如钟来春顾着想事情,直直朝人拉大粪的车上撞等等。逗钟爹钟娘哈哈大笑。

隔壁二奶奶听到了,也忍不住从小门走了进来,见着钟爹钟娘就道:“俺还寻思着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说话,俺不能过来打扰了,可你们这一会儿哈哈笑一次,一会儿哈哈笑一次的,听得俺心里也怪痒痒的,忍不住就过来了,希望啊,你到底说什么了,瞧你爹娘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钟希望笑着上前挽着二奶奶的胳膊走过来坐下,又说了几件逗乐的事儿,二奶奶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还是希望回来好,你不在这几天,别说你爹娘了,就连俺都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了!”

“原来我在家里这么重要啊!”钟希望故意龇牙说了一句。

“可不是吗?之前你去平京,虽然也觉得家里怪冷清的,但也没这么不一样,可如今你一成了家,感觉就不一样了!这才是真正长大了呀!”二奶奶感叹着说道。

钟希望听着有些脸红,赶忙就岔开话题,说到了二奶奶的外孙和外孙女,果然,一提到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二奶奶就笑得合不拢嘴,一件件说着他们的趣事。

钟娘怀孕了,虽然不像其她孕妇那样吐得厉害,但胃口也不大好,钟希望不在家时都是钟爹或钟小妹做饭,钟娘吃得并不多,好在有钟希望准备的滋补药丸调养着,气色看起来倒是不差。如今钟希望回来了,中饭自然就是她做了。钟小妹放学回来后,见着她大姐在厨房忙碌着,高兴得眉开眼笑的,还说了一句特文艺的话:“真好,有俺大姐在的地方就有家的温暖!”

“别贫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钟希望没好气地笑瞪了她一眼。

午饭钟希望做了白米饭,红烧鸡块,红烧鱼,蘑菇小青菜,木耳鸡蛋以及青菜豆腐猪血汤。

在钟爹钟娘和钟希望的强烈邀请下,二奶奶也留下吃饭了。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二奶奶虽然嘴上没说,但瞄向钟希望的眼神里却分明在说,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么个吃法非得家败不可。

钟小妹吃得最欢,两大碗压得结结实实还冒尖的白米饭以及一半的菜都进了她的肚子,要不是钟娘阻止她,估计她能连剩下的那半盆汤也给灌下去。钟娘虽然吃得比平时多,但相较她怀孕前的饭量,还是小多了。于是,钟希望便开始变着花样做孕妇营养餐和营养汤,到后来,把钟娘养得比没怀孕之前的气色都要好,又是惹得村里的一干妇人眼红嫉妒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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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信,想你

郑曙光离开一个多月后,钟希望收到来自平京的一封信,是孙来福写的。信上说了郑家老两口、郑兴华两口子以及他和他娘的身体都很好,郑曙光仍然在执行任务中,而他也准备在八月中旬进部队历练了。信的最后还一笔带过他舅妈苏雯被确诊怀孕的事。

钟希望能够想象得出孙来福在写这件事时的心情肯定很微妙,毕竟他之前得知钟娘怀孕时就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

过了两天,钟希望又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郑兴华寄来的,另一封则是吴清华寄来的。

郑兴华寄来的信通篇都是在写他媳妇苏雯怀孕的事,从字体的过分张扬飞舞来看,很显然这个中年大叔乐疯了。

郑兴华似乎是完全相信苏雯之所以能够再怀孕都是钟希望给他俩调理身体的结果,所以这次巨细靡遗地将苏雯的各种症状表现都写出来了。他还在信里询问钟希望有关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尤其是饮食方面的。看他那意思其实是想让钟希望亲自过去一趟替苏雯看看的,不过可能也是担心他要求太多会招来她的反感,所以遣词用句都是小心翼翼的。

钟希望看完信不由地觉得好笑,苏雯的怀孕自然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她将空间里那么好的药丸都给她用了,再不能怀孕,那就是郑兴华不够给力了。她当然不会赶过去替苏雯看身体,不过还是给郑兴华认真回了信,信里也注明了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

说到底,苏雯的怀孕是她有意促成的,她也不希望苏雯会因怀孕再对身体有伤害什么的,虽然之前她确实已经将苏雯的身体调养好了,但以防万一,她还是随信寄了两坛密封的果蔬饼干,里头添加了对孕妇和胎儿都有益处的滋补药丸的成分。钟希望在信里说果蔬饼干每天只能让苏雯吃两块,算下来能吃到生产时,切不可一次多吃,其实就是怕她吃完了还会写信再跟她要。

再说吴清华,做事还是挺用心的,随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里头是历年a大招生考试的试题资料以及吴清华自己找的复习参考资料,里面还有一本笔记,详细写着复习计划和心得体会,字迹十分工整漂亮。

钟希望当初要这个资料就是想给秦子栋的,所以得了资料的当天下午她就亲自送到镇上的学校了。

说起来,钟希望还是第一次来镇上的学校,尽管钟小弟已经在学校读了几年书了。

下午两点半,学生们正在上课,钟希望直接去了校长室找秦老头。

秦老头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正写得入神之际,听到嗙嗙的敲门声,一下子打断了他的灵感思路,顿时心里来气,搁了毛笔,恶声道:“进来!”

钟希望在外头就听出秦老头声音不对,推门进去时果然见他黑着一张脸。

“祖父,您这是咋了?”谁又招惹你了?

秦老头没想到进来的是钟希望,想转换脸色也没来得及,所以在钟希望看来他就是皱眉生气地瞪着她,但其实,他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秦老头搓了一把老脸,换上笑容:“丫头,你是特意来看祖父的吗?”说着,眼睛便朝她手上的包袱瞅。

钟希望刚想说是顺便,但又觉得会伤了老头子的心,于是笑着点头:“是呀,我几天没见您了,怪想的!”

秦老头听得心里开怀,但嘴上却道:“哼,想我咋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好像还是头回来学校吧?”

钟希望干笑着直接转移话题:“我这回带了点新做的小零嘴,您快尝尝喜不喜欢?”钟希望从包袱里拿出一包果蔬饼干递过去,正是之前做给苏雯的那种,又特有眼色地去帮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嗯,好吃,香,酥脆合口,还不粘牙!”秦老头一边吃,一边夸道。

钟希望见他吃得开心,这才将她收到的资料递过去,并说明了情况。

秦老头大体浏览了一下资料,心里是老怀深慰的,他这个孙女真没白认,处处想着他和他孙子,就是可惜了没能嫁给他孙子。

想到这里,秦老头不由地抬眼打量钟希望:“我说丫头,你这都嫁人了,怎么还梳着姑娘的辫子啊?还有这衣裳也是你出嫁之前的旧衣裳吧,你好歹也穿点显新的衣裳啊!”

钟希望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么穿着舒服,辫子也是梳习惯了,结婚头几天她是盘着头的,但屡遭郑曙光恶作剧扯下来,她干脆就还编着辫子了。

“祖父你别忘了把资料给子栋,让他好好复习一年,明年说不定就能考上a大了!我就不耽搁你办公了,我回去了!”

秦老头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下回再带点五香豌豆和豆干过来学校,我爱吃那个!”

钟希望嘴角一抽,还想着下回让她送到学校来,这老头!

钟希望从校长室出来走没几步凑巧就遇到了下课的秦子栋。

秦子栋乍见她的出现,很明显怔愣了一下。她结婚那天,他是见过她的新娘模样的,后来回门时,他也见过她初为人妻的俏丽打扮,今天这么一副出嫁前的形象着实让他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她还未出嫁时的光景。

“子栋,下课了!”钟希望笑着打招呼,本来她还想拍拍他肩膀的,但到底是忍住了,毕竟秦子栋已经长大了,而且他对她还有那么点意思,不过隔了这么久,他应该放下了吧!

“……嗯。”秦子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咋来学校了?”

两人不过是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但在学校里却迅速传开了。

钟小弟在班里听女生们说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来找秦子栋,女生们还猜测,那个漂亮姑娘应该是秦子栋的对象,说难怪秦子栋看不上学校里的女老师或是女同学,原来人已经有个相当漂亮的对象了。

钟小弟就纳闷了,他几乎天天和秦子栋呆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他啥时有个漂亮对象了?

结果钟小弟跑出去一瞧,嘴角跟着就抽了,屁个对象,分明是他大姐好不好!

等到休息日,钟小弟回到家,见他大姐去隔壁二奶奶家了,立马就将这事说给爹娘听了。钟小弟难得有一回可以理直气壮纠正他大姐的错处,心里既激动又有些紧张,从身上拿下来的书包都没顾上放进屋,故意板着一张脸,拧着眉头道:“俺爹,俺娘,你们也管管俺大姐,结婚了还梳着姑娘的辫子,之前学校里的同学还传她是子栋哥的对象,这影响多不好!”

结果他才说一句,就见钟爹朝他一瞪眼:“梳辫子咋了,就你事多!”

钟娘也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大姐这样挺好,有啥影响?俺丑可话说在前头,你在学校里是学习的,可不兴找对象!”

钟小弟:……他有什么错,怎么爹娘合起伙来说他?他让他大姐注意点影响也是为她好呀!

钟希望这时正好也从二奶奶家回来了,正笑眯眯地看着钟小弟。

钟小弟一见他大姐,立马就怂了,嘿嘿干笑着:“俺大姐!”心里则有个小人一直在抽自己嘴巴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你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钟希望说着,抓起自己身后的辫子看了一眼,“头发长了太麻烦,我干脆剪掉算了!”

“啪”钟小弟手里的书包直接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就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姐:“不行,俺大姐你不要剪,你留头发最好看,我刚才不是要说你,我只是不想别人说你……”这孩子虽然年纪长了,个头高了,但其实内心里还是当初那个跟在她屁股后头转的小男孩,他对她这个大姐的依赖甚至比对爹娘的依赖都深,这不,说着话都带了哭腔了。

“行了,都十四岁的大小伙子了,比我都高半头了,还哭鼻子,小心将来娶不到媳妇!”钟希望拍拍他的后背,打趣道。

钟小弟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他大姐,又听他大姐打趣他娶不到媳妇,尴尬得直想钻进地缝里。

“你说你跟人福娃一样大,人福娃看起来就跟个大人似的,懂事稳重,咋你还像个孩子似的毛毛躁躁的?”钟娘忍不住又开始数落钟小弟。

钟小弟此时只能在心里哀嚎:他在学校里不是这样的,他其实挺成熟稳重的,真的……

钟希望并没有剪掉头发,因为她突然想起郑曙光那晚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他说他特别喜欢看她散下头发躺在床上时的样子,特别美,特别……所以,那啥,就这么留着吧,其实盘起来也不费多少事。

八月初,镇上收到消息,咱们国家的志愿军抗米援朝胜利了。钟希望也收到了郑曙光离开后的第一封信。信的内容依旧乏善可陈,依旧是他的作息时间表,只简单交代了一句他现在不在平京了,而是被调派到了其它地方,今年内都回不来了。

最后一行写了两个字: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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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难产 二更

钟希望看了,想笑但又有些心酸。没结婚之前,她是一直惦记着郑曙光,但也没这么想他,想到心里空落落得难受,还会对着他给她买的手表丝巾啥的发呆,等自己回神时才发觉自己竟然还流泪了,钟希望好笑地想,原来这就叫“睹物思人”吗?

郑曙光的这封信是他调走之前寄的,他被调派的新地点并没有地址,所以钟希望也不打算回信了。

钟希望不是真正的十八岁小姑娘,会得相思病什么的,她终究是理智大过情感的务实老太太。她平复下情绪,一边照顾着已经怀孕五六个月的钟娘并料理家务,一边继续将李毅峰定下的大幅绣图绣完,同时在空间里的锻炼学习也不曾落下。

八月中旬,这一天天气特别闷热,钟爹预测着下午会有雷暴雨,而刚吃完午饭,天空果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紧接着瓢泼大雨便飙了下来。明明是中午,但天色暗得像晚上,伴随着电闪雷鸣,胆小的孩子都能吓得哇哇直哭。

钟家一家人都坐在前屋的饭厅里一边聊天消食,一边等着屋外的雨停。

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冒着大雨从村东头朝着村西头跑来,一直跑到钟希望家院门口,在爬缓坡时,脚下一滑,直接摔了四脚朝天。那人急忙想爬起来,结果没站稳又摔了个四脚朝天,接连两回摔,那人也被摔脱力了,竟在大雨里躺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来。

钟小妹本来是趴在窗口看外面的大雨的,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噗嗤笑出声来,一家人都朝她看过来。钟小妹连忙用手指了指外面,钟爹和钟小弟站到窗边看过去,先是一怔,紧接着两人便急忙一人撑了一把雨伞跑出去扶人。

钟希望冲钟小妹挑挑眉,钟小妹的表情便有些讪讪的,继而眼巴巴地瞅着钟希望,小声解释道:“我那笑是没有恶意的,我其实,也是,很善良的……”

“是真的,俺大姐!”

钟希望别开脸。

钟小妹又转向钟娘:“是真的,俺娘,我也是你的孩子呀!”

钟娘也别开脸。

“不要这样嘛,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笑的,我该哭的……”

“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小小年纪鬼心眼子就这么多!”钟希望走过去挽着钟娘的胳膊出去了。

钟小妹在后头哀嚎一声,她心里清楚得很,在他们家,钟爹钟娘说过的话或许她磨缠磨缠还有商量更改的余地,但她大姐绝对不是她磨缠就能够妥协的,所以她也就只能呆在里头反省了,时间还是她大姐随意定的,她大姐什么时候满意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钟爹和钟小弟已经将那个在她家院门口摔跤的人扶进了前屋的正堂内。来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约摸二十三四岁,个头不高,顶多一米七多点,黑瘦黑瘦的,细端长相会发现他的五官长得很耐看,也算得上是个帅小伙了。

小伙名叫杜二狗,是东坡村人,一见到钟希望就突然给她跪下磕头:“钟姑娘,钟女侠,求求你去救救刘金凤吧,她生孩子难产,快要死了!求求你了,钟女侠……”

钟希望被“钟女侠”这称呼叫得有点懵,而且这不对呀,刘金凤难产应该去找大夫呀,咋找上她了?她可从没给外人治过病呀!

仿佛是看穿了钟希望的心思一般,杜二狗抹了一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焦急道:“钟女侠,其实俺是从镇上的小医馆跑过来的,那张大夫说了,他是男的,他就是去了,刘金凤她男人也不会让他给她治的,还不如来找你过去,说你会针灸……”

钟希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张安平那老小子把她给推出来的。不过,应该也是这个叫杜二狗的小伙子见识过她用针扎刘金凤她婆婆的场面,猜她有几分本事,再加上张安平的推荐,所以才会过来找她。

钟希望也没耽搁,去屋里进了空间拿了些必备的特效药丸,出来后换上雨靴和雨衣,外头又罩上钟爹的大蓑衣,戴上大斗笠,便和杜二狗一同冒雨去了东坡村。

钟希望自打几年前管了刘金凤一回闲事后就没再见过她,但偶尔还是能够听到她的消息的,特别是她二弟刘大海去当兵后,每回写信给她爹娘的同时也会给她写一封,不过没有让她爹娘知道,是让钟来春转交的,因为随信来的还有邮来的钱。

钟希望之前倒是听钟来春提起过刘金凤过得不好不坏,婆婆小叔子和男人倒是不敢打骂她了,但天天摆臭脸,冷暴力也是够受的。不过刘金凤貌似是个将欲求底线设得极其低下的人,于她来讲,只要不被打骂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这几年她和众多出嫁的姑娘一样,本本分分地拾掇家务下地劳作然后伺候好男人和婆婆小叔子。

雨下得很大,且没有停止的趋势,路上积了很多泥水,钟希望穿着雨靴,且本身有功夫在,倒是走得极稳,反观杜二狗就不行了,脚下一双草鞋,歪歪倒倒的,有几次险些直接睡在泥水里,幸亏有钟希望适时地拉他一把。

“你和刘金凤男人家是啥关系呀,怎么是你出来找大夫?”钟希望第五次拉拔杜二狗时,忍不住问道,然后她清晰地察觉到杜二狗有一瞬的僵硬,被雨水打湿的黑脸显出几分尴尬来。

“俺,俺就是他们家门旁邻,他们家人忙,俺要到镇上办事,顺,顺便……后来张大夫让俺来找你,俺就过来了。”杜二狗的声音在噼啪的雨声里显得底气不足,不过钟希望没兴趣凡事八卦到底,也就没多问。

两人在雨里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东坡村,一进院子就听刘金凤婆婆的声音从某间屋里传来。

“……都怪这女人天天好吃懒做把肚子追得太大了,没福气的,胎相还不好,难产怪谁?从昨晚就开始发动了,到现在孩子不但没出来,自己还大出血了……他三婶子,尽量保孩子啊……”

杜二狗听到这话,拳头握得死死的,咬着牙,瞪着眼,整个人都朝外散发着怒气,但他却无可奈何,甚至连院门都不能进。

他跟钟希望说他和朱大壮家是门旁邻倒不是假话,只不过两家因为老一辈的恩怨并不来往。他爹娘死得早,这些年一直和奶奶两人相依为命,家里有一亩地,平时他也去镇上找些零工做,但因为奶奶身体不好,经常需要看病吃药,所以家里穷得叮当响,他都二十三了还没娶媳妇。

前几天,他去镇上找活儿干,奶奶一个人在院子里摔断了腿,是刘金凤及时发现,并挺着大肚子找人帮忙将奶奶抬进屋里,还出钱让人去请镇上的张大夫过来给奶奶看了断腿。这之后,更是挺了大肚子给奶奶做了饭,并陪着奶奶等到他回来才回家,而且因此被她婆婆关在门外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打开门,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就冲她帮他奶奶,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难产等死,所以他冒雨去镇上找张大夫,后来又去找了钟希望。

钟希望听到那个老虔婆的话后,心里也是很来气的,脸色特别冷,直接就走了进去。

刚巧,负责接生的老妇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摊着手叹气:“不行了,血流得太多了,孩子也不动了,下不来,俺瞅着你大儿媳妇进气儿都少了,手脚都开始发冷了,俺是接生不了了,你去找大夫吧!”

“咋会这样啊?他三婶子劳你再费点心,把孩子弄出来啊!”刘金凤婆婆拉着老妇人不放手,硬要她去接生。

“跟你说了,俺接生不了,你得去找大夫……”

“切!找什么大夫啊?哪个女人不是这么生过来的,就她精贵?既然他三婶子你都没法接生,那只能是她娘俩命不好,没福气,俺们也是没办法了……”

“你这是让她擎等着死喽?”钟希望冷冷地打断老虔婆的话。

老虔婆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站着一个戴着大斗笠,穿着大蓑衣的女子,惊了一跳,待见到那女子抬起脸看她时,她更是吓得直接朝后跳了一步:“是你?!你,你怎么到俺家来了?”

“我来看看我同村的姐妹。”

“她正在里头生孩子,你个外人不能随便进,晦气!”老虔婆凶巴巴地挡着西屋的门口不让进,老妇人也被她挡在屋里头。

“让开。”钟希望根本没将老虔婆放在眼里。

“你,你……这里可是俺家,你别想称大王……”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钟希望一把提着衣领口拽到一边。

老妇人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地偷摸打量着钟希望,哆哆嗦嗦地同老虔婆说了一句:“大壮他娘,俺就先回去了!”说完,也顾不上披她之前带过来的斗笠和蓑衣了,直接就冒雨跑走了。

钟希望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再看屋里阴暗非常,只在床头的衣箱上放了一盏油灯,床上躺着的刘金凤居然连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钟希望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自己生孩子时的情形,痛得死去活来,全靠自己努力,接生婆只在关键时刻搭把手,好在她的身体算是皮实,没有难产,但也是九死一生。

“再去点几盏灯来,快点,我数到十下如果还没来,你下半辈子就不要说话了,或者不要走路也挺好。”钟希望冷声吩咐老虔婆。

老虔婆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服气不甘心,但碍于前些年被整治过,心里仍有余悸,所以还是顺从地去办了。

刘金凤觉得自己快死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人在临死弥留之际多半会突然通透起来,也可称之为回光返照吧,刘金凤觉得自己就是这样。身体已经基本没有知觉了,脑子浑浑噩噩的,已经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了,但心里好恨,恨她男人,恨她婆婆,恨她小叔子,恨她爹娘,但更恨自己。

当初她怎么就那么懦弱,那么死心眼呢?出嫁前,在家不敢对爹娘有丝毫的反抗,在外不敢对刘丹丹等人有丝毫的反抗,出嫁后也不敢对婆家有丝毫的反抗。她在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结果换来的却是她和孩子的一尸两命吗?婆婆说了要保孩子时,她听到了,虽然心冷但她也同意,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心头肉,可是现在,她要死了,孩子也要跟着她走了。

刘金凤突然就想到了曾经帮过她,让她免受婆家毒打、娘家厌弃的钟希望,在她心里,钟希望就是她也想成为的那种理想中的人,羡慕崇拜信仰。她想,如果是钟希望处在她的位置,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活成她的这副憋屈糟烂样儿。

如果她出嫁之前就和钟希望成为朋友该多好!她好羡慕他二弟能够跟着钟希望认字学武!再不济,如果她当初被钟希望救下之时就勇敢地与婆家断了关系该多好!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她替朱大壮向钟希望求情时,钟希望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和惋惜。那时,如果她反抗了,不知是什么光景……但总不会比现在的一尸两命要差……

刘金凤再次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身处于传说中的地府,然入眼的光亮,以及空气中浮动着的诱人的鸡汤香味却与她生前没什么两样。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两声婴儿幼弱似猫儿一样的哼唧声。

“醒了?感觉咋样?”钟希望的脸出现在刘金凤的面前,没有笑,没有同情,也没有担忧,但眼神里却有暖意流动。

刘金凤惊得瞪大了眼,咋回事?她不是死了吗?咋还见着钟希望了?她下意识地想起身,才发现自己原先笨重的大肚子如今已经消了下去,身体轻松不少。

“你没死,你和你闺女都好好的!”钟希望一眼便看穿了刘金凤的想法,并将用花色包被包着的小婴儿送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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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离婚 三更

刘金凤木愣愣的神情在见到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小婴儿时,母性的本能使得她立马就变得柔情无限,轻轻抱着小婴儿,眼睛里便涌出了泪光。她知道一定是钟希望救了她们母女,她是个嘴笨的,胆子还小,甚至连看着钟希望的眼睛真诚跟她道谢都不太敢,只是一边低垂着头看孩子,一边小声跟她道谢,并默默地在心里记着这份恩情,但她同时也知道,怕是穷尽她这一生都偿还不了了。

“你身体太虚了,来,把这碗鸡汤给喝了。”钟希望将桌子上的鸡汤端给刘金凤,刘金凤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将孩子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身旁,而后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喝着。

且说,钟希望替刘金凤接生完又替她和孩子清理完身体也不过才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之后,在等待刘金凤苏醒的这一个钟头中,钟希望便指挥老虔婆宰鸡熬汤。为这,老虔婆肉痛得不得了,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去宰鸡时,还死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但钟希望一个眼神轻飘过去,她立马停下动作,屁都不敢放一个,真正是欺软怕硬。

“你家的情况我多少也看到了,不过,你家怎么只有你婆婆一人在,你男人呢?”钟希望见刘金凤连汤带肉吃了一碗后,不经意问了一句,其实之前她也已经问过老虔婆了,不过老虔婆嘴里没实话,居然说她儿子为了赚钱养家,到镇上打零工去了,只不过她说谎的水平实在不高明,眼神闪烁,小动作一个接一个,钟希望想不识破都难。

听到问话,刘金凤愈发沉默了,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而这时说曹操曹操就到,朱大壮和他的两个弟弟居然结伴回来了,而他们嘴里还讨论着谁输谁赢的事,明显这仨人在一起没干好事。

“俺娘,做饭了没,俺们饿了!”朱大壮首先冲他娘吆喝着,直接就朝厨房里钻,闻到了鸡汤的香味后,立马大喜道,“哟,今天是啥日子呀,俺娘你咋舍得杀鸡吃了?”他的两个弟弟也不甘落后直接奔厨房里来了,且二话不说,掀开锅盖,就用筷子夹肉吃。

老虔婆正在厨房里生闷气,见仨儿子一回来就知道冲她要吃的,心里更气了,再听到朱大壮这么一问,当即就咬牙切齿道:“啥日子?你媳妇生个赔钱货的日子!俺呸!糟践玩意儿还想吃鸡肉喝鸡汤,咋不吃死她喝死她!”当然,后头骂人的这句声音特别小。

“啥?她没死啊?还真生出来了?啧啧,中午那会儿俺还以为她要死了呢,吓得俺都不敢呆在家里了!”朱大壮也捞了块鸡肉,边吃边道,见老虔婆一直在冲他使眼色,他不明所以,“俺娘,你眼咋了?抽筋了?”

老虔婆气了个倒仰,急忙朝厨房门口瞅了瞅,而后压低声音:“你瞎吵吵什么,钟刘村的那个臭丫头来了!”

“啥?”朱大壮以为自己幻听了,但身体本能地开始哆嗦了,“她,她怎么来了?俺,俺可没再打骂过那女人!”

“就是她救活了那女人,俺没敢往里头瞅,怪邪乎的,她进去没多会儿,就听到孩子哇哇哭了,本以为她肚子那么大,肚皮还是尖的,是个男娃,谁想到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啧,看着就是个没福气的!”老虔婆一想到是个孙女,心里就不得劲。

朱大壮咽下嘴里的肉,呸了一声:“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没用的女人!”

老虔婆也在一旁附和并低声咒骂着,他的两个小儿子只顾着喝汤吃肉,一会儿工夫,就将一锅鸡汤连同鸡肉给吃个精光。

钟希望耳力非常好,那娘四个的谈话声全被她听到了,越听越觉得心寒齿冷。

刘金凤虽然没听全,但开头那几句,朱大壮几乎是用喊的,她想装听不见都难。不过,即便知道她男人在她难产快要死时跑出去赌博鬼混,她也并不觉得伤心难过,因为她早就对那个男人,对这个家死心了。

所以,钟希望见到的便是刘金凤则一脸平静地抱着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咋打算的?”钟希望还是忍不住问了。

刘金凤迟疑了一下,但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头看向钟希望,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正视外人的脸,她发现,钟希望果然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好看,不,甚至比她想象里的还要好看。钟希望不仅长得好看,人还聪明有本事,性子也好,真真是哪哪儿都好。

再看她自己,不识字,脑子不灵光,嘴也笨,简直一无是处。但是,就算她一无是处,她也是个人,她也想好好活着。如今她又有了闺女,她知道她如果再这样懦弱无能下去,她闺女的下场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这才刚开始就不招她婆婆和男人待见了。这辈子她自己没有摊上重视她对她好的亲娘,她不希望自己的闺女也像她一样,所以她拼死也要给闺女撑起一片天来。

“希望……”刘金凤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但能看得出来,她依旧非常紧张,甚至算得上是惧怕了。

“慢慢说,别紧张!”钟希望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一刻,刘金凤突然有种钟希望的笑容很温和很慈祥的感觉,就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一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倒是稍稍放松了些许。

“希望,请你帮帮我……”

钟希望从朱家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天空又积聚起乌云,天色有些暗。杜二狗也恰好从自家的院门里走出来,而且看他那样子,似是早就在家里候着一样,径直朝钟希望走过来。

“钟姑娘,天晚了,路不好走,俺送你回去!”杜二狗抓抓头皮,略有些腼腆地说道。

钟希望倒是有些欣赏这个杜二狗了,挺热心的一个小伙子。

钟希望推脱了几句,但杜二狗坚持要送她,于是便让他送了,不过走了不到五分钟,钟希望就为自己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悔了。本来若是她一个人走还可以走得快点,结果跟个杜二狗,这小子也不知是没吃饱,还是天生平衡感就有点欠缺,特别容易滑倒,最后还都是钟希望伸手拉着他的,整一个人形累赘。

杜二狗也是被自己屡屡滑倒的挫样给打击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出都出来了,再提出回去也是没脸,只能绷着那点面皮死撑。

“我说二狗啊,你还是回去吧,你之前也说了你奶奶的腿前几天摔断了,她一个老人自己在家你能放心啊?”钟希望停下来,语重心长地跟杜二狗说道。

杜二狗这时候已经臊得满脸通红了,所幸他脸黑看不太出来。

“可,可你一个姑娘家晚上走路俺也不放心,你可是俺请过来的,俺得对你负责!”杜二狗还在纠结着。

钟希望听得嘴角直抽:“行了,你也听过我的大名吧,没人敢怎么我的,反倒是你,回去时小心点,别再滑倒了!”

杜二狗的脸更红了,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钟希望背对着他潇洒地冲他挥挥手,然后快而稳地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行着。

他就觉得这姑娘走路的样子特别好看,性子也特别好,长得就更不用说了,就是说话老气横秋的,有点像他奶奶,不过比他奶奶说话好听,有点文气儿。

杜二狗回转身,才跨出一步就特么直接滑倒在地,溅了一身的泥水,他觉得自己真是够丢人的,幸亏人姑娘早走了,否则他这脸也别要了。

钟希望回去后的第二天就到镇上找了钟来春,将刘金凤的事情跟他说了,然后又去找了镇长和秦老头,之后四人开着那辆军用小皮卡来到东坡村,第一站是杀到东坡村的村长家,很快便带着东坡村的村长和村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到朱大壮家。

因为是开着车,而且钟希望还领着镇长和镇上学校里的校长以及村长和村里的几位长辈一起出现在家门口,朱大壮一家人惊吓非常。等听到来人说明意图后,他们都懵了,刘金凤居然要和朱大壮离婚?还要带着闺女一起走?她脑子没出毛病吧?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刘金凤是铁了心要和朱大壮离婚,而且要带着她闺女一起走。朱大壮一家人不愿意,叫嚣着要将刘金凤的爹娘找来说理。不过,在钟希望将昨天刘金凤难产有生命危险之时,朱大壮一家人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后,他们一家终于说不出话来,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忌惮钟希望手上的银针。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求刘金凤赔偿他们当初聘礼的钱以及刘金凤这几年在朱家吃喝的钱,而且狮子大开口,要五百块,不然不让她带走闺女。

这时候的五百块可是一笔在寻常百姓的眼里相当大的巨款。

刘金凤当场便泪如雨下,这一家人是想逼死她呀!他们应该是看出她不想放弃闺女才会如此威胁她,可恨她却无能为力,但她绝对不会妥协,哪怕就是拼了这条命她也要带着闺女离开,钱她会慢慢赚来还他们。

钟希望也看出刘金凤是一定要离婚,而且也准备答应他们的要求,在刘金凤想要开口时及时制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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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希望出手

“朱大壮,看你也是长着一张聪明人的脸,怎么说起话办起事总这么愚蠢幼稚、异想天开呢?你不要搞错了事情的重点,我们这趟来不是跟你们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你们。咱们国家现在是法制新社会,可不是以前的封建社会了,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你要是不肯离婚,凭你和你们家人对刘金凤的所作所为,那就是婚内迫害虐待妻子,是家庭暴力,已经构成了犯罪行为,是要蹲局子的,怎么着也得蹲个三五年的吧!到时候你和刘金凤自然也会被判离婚!我说得对吧,秦校长、李镇长?”

钟希望其实也只是吓唬吓唬朱大壮一家人,而她请镇长和秦老头来就是为了装逼的,他们只需点头,最后做个见证,并卡个见证人的红私章就行了。

秦老头和镇长纷纷严肃点头表示肯定,这下倒真的将朱大壮一家人给吓住了。

“你们如此虐待迫害刘金凤,但她却依旧保持了一颗善良的心,她居然还替你们求情,让我不要告发你们,只要求和朱大壮离婚,并带走闺女,如此良善的女子你们非但不感谢感激,反倒狮子大开口威胁她出五百块赔偿费,你们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变的吗?”钟希望指着他们,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实话跟你们说吧,男女双方离婚,像这么个才刚出生的小娃娃,不论男女都是要判给女方的,根本不是你们想留就能留的,秦校长、李镇长,我说得对吧?”钟希望再次冲秦老头和镇长询问,而这两人也是相当配合地严肃点头。

朱大壮一家人有点慌了,但仍然犹犹豫豫的,说到底就是贪心钱。

“现在,刘金凤通情达理准备归还你们当初送的聘礼钱二十块,她也不跟你们要这几年的精神和肉体的损失费了,你们要是同意,就在这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画押;要是不同意,那就抱歉了,我今天就要告发你们一家人的犯罪行为,这也有军队现成的小车,直接将你们一家子都带到县里关起来也成!”钟希望冷冷地扫了一眼朱大壮一家人,“同意不同意,给个痛快话!”明明声音不大,但就是震得朱大壮一家人的耳膜嗡嗡直响。

“同,同意,俺们同意!”朱大壮他娘急忙应下来,而朱大壮和他的两个弟弟还都愣愣的。

于是,秦老头便拿出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也是写得文绉绉的,标题居然也是劳燕分飞,内容大概就是两人性格不合,感情不睦,决定和平离婚,女方退回当初聘礼钱二十块,但闺女抚养权归女方,从此男女双方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朱大壮不情不愿地按了手指印,刘金凤也按了手指印,秦老头、镇长以及东坡村的村长和几位长辈都是见证人。

刘金凤这婚也终于是离了,她只收拾了自己的两身衣服以及之前她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和尿布啥的,就抱着闺女上了小皮卡。

等车离开后,东坡村的村长和几位长辈看都没看朱大壮一家人就纷纷回家了。说起来他们过来全程都是充当背景板的,那个钟希望太能说了,而且说得他们也都不懂,不过那个女娃挺会来事儿的,去请他们时还送了礼,每人一坛烧酒,两包点心,这礼到哪儿都拿得出手。

至于朱大壮一家人在得了二十块钱后,倒是没觉得刘金凤带着她那个赔钱货闺女离开有什么损失,反倒觉得心里挺高兴的。

当然,他们高兴也只是暂时的,等到朱大壮之后总也说不到媳妇,而他下头的两个弟弟也被他连累着说不到媳妇时,他们家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两个弟弟埋怨朱大壮,老虔婆也骂朱大壮没本事窝囊废,这时候朱大壮才恍然觉得他被自己的娘和两个弟弟给坑惨了,要不是他们当初怂恿他管教刘金凤,不将她当人看,他和刘金凤或许就不会离婚,他也不会一直打光棍了。于是这一家子就这么互相怨责对方,成天吵闹打架,一天也不得安生。

刘金凤离婚这事从头至尾都没有通知她爹娘,这是她自己的主意。她之前向钟希望请求帮助时就说过,她爹娘早将她当成水泼出去了,再找他们,他们只会劝她再回到朱大壮家,只要她不再回娘家丢他们的脸,碍他们的眼,那么她在外头是死是活其实他们并不在意。娘家也就只有她那个在部队当兵的二弟还会担心她,但鞭长莫及,他顾不上她,而她也不想拖累他。

刘金凤说这番话时,没有伤心绝望,很平静,甚至嘴角边还挂着笑,自嘲的笑,看在钟希望的眼里很是心酸,于是她本能地伸手将刘金凤搂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别难过,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和来春都会帮你,一切都会好的。”

刘金凤自打出生以来,记忆里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怜惜地抱在怀里安慰,心里暖烘烘的,眼睛酸胀酸胀的,非常想哭,但又怕自己哭了会招钟希望厌恶,只能拼命忍着。她也是那一刻才知道钟希望是如此善良温暖的一个姑娘,真的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那感觉就像疼爱她的长辈,有她在,就很安心。

也正因为刘金凤没让她爹娘知道,所以她不能回钟刘村的娘家住。钟希望和钟来春便商量好在武馆附近的人家里租了一间房给刘金凤住,铺盖的被褥床单,锅碗瓢勺什么的也都给她置备齐全了。因为刘金凤才刚生完孩子不久,月子还是要做的,所以钟希望便付了钱,让房东家的媳妇在刘金凤坐月子期间做月子饭食,以及清洗衣物尿布啥的。

房东是认识钟来春的,而钟希望付的钱又比一般找人伺候月子的工钱多不少,房东媳妇也很满意,所以照顾起刘金凤来还是很尽心的。

如此,一晃一月便过去了,许是彻底脱离了朱家,让刘金凤身心舒泰,再加之又吃得好,一月下来人倒是养得白胖了不少,孩子也是白白胖胖的。

这一月里,钟希望过来看了刘金凤好几回,每回都买了肉、鸡蛋和红糖带过来,不仅给她闺女做了好几身小衣裳,还给她也做了一身新衣裳。除此之外,钟希望是打算资助刘金凤半年,让她在这半年里好好考虑一下出路问题的。

刘金凤心里或许没有多少成算,人也很平庸,没什么一技之长,但好在知恩感恩,且有自知之明。之前赔给朱大壮的二十块,以及她坐月子期间的花费和房租钱,她都一一记了下来,并让房东帮她写了张欠条。当然,她知道钟希望在她和孩子身上花的绝对不止那张欠条上的钱,但现在的她也只能将这份恩情和心意暂时铭记在心底。

其实她手里还是有点积蓄的,她二弟当兵后寄给她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一百块了。但一想到自己和闺女接下来的生活,她就没敢将钱拿出来先还给钟希望,而是想着以后在镇上找个活儿干,慢慢攒着再来还这钱。

刘金凤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跟钟希望说了,钟希望倒也没推脱,接了那张欠条,并直接提议让她在武馆里工作,也就是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其实到目前为止,这些活都是武馆里的学员自己分工做的,钟希望这么单拎出来让刘金凤去做,无非也就是想帮衬她一下。刘金凤一听自然是愿意的,又是对钟希望好一通感谢。

不过,刘金凤在武馆里头做工的事被刘金宝在回家聊天时无意间说了出来,刘金宝爹娘便去和刘金凤她爹娘说了。其实刘金凤离婚这事已经被朱家宣扬得人尽皆知了,让人佩服的是,刘金凤爹娘却从来都当不知道,就怕刘金凤会回来靠着他们过日子,后头听说钟希望在帮刘金凤,刘金凤爹娘还撇嘴说钟希望假惺惺,要真帮,怎么不把自己家空在镇上的院子给刘金凤住,反倒要花钱另租呢?

当然,这种想法,他们不敢大声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可是现在钟希望终于有把柄攥到他们手里了,刘金凤一个离婚的单身女人,钟希望居然敢让刘金凤在全是男人的武馆里头干活,心思很龌龊呀,于是他们就打算找上钟希望家去质问她。

也是巧了,他们刚走到村东头,就见到他们那个出去当兵的二儿子刘大海背着包袱回来了。

刘大海见到爹娘的出现也是很惊喜:“俺爹,俺娘,你们是来迎俺的吗?你们咋知道俺要回来了?”

刘振树夫妻俩登时就有些尴尬了,不过他们脸皮厚得很,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笑着道:“是呀是呀,俺们就是专门出来迎你的,你可是俺儿子,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父子啥心的……”

“父子连心?”刘大海问。

“对对,就是那句话!咱们是父子连心,自然知道你啥时回来。”刘振树立马接腔道。

“俺咋听说是母子连心哪?”刘大海他娘慢半拍说道。

刘振树老脸一红,当即瞪眼道:“你知道个啥呀就说!快回去整点吃的去,大海一定饿了!”

刘大海他娘虽然也想和儿子说说话,但她一向怕她男人,只能顺从地一路小跑回家做饭。

而刘振树则和儿子不紧不慢地在后头走着,这时候,他是完全忘了要去找钟希望算账的事了,心里全被儿子回来的喜悦给占满了。不过这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太高兴了,巴拉巴拉地诉说着他儿子去当兵以后家里发生的大事小事,一不留神就将刘金凤离婚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啥?俺姐离婚了?咋回事啊?朱大壮那个王八蛋又打俺姐了?”刘大海一听,激动地直接站起来,十八岁的小伙,一米八的大个儿,本身就有身手,又在军队里锻炼了两年,还有幸上了一回真正的战场,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如今已经是排长了,所以他一站起来,那气势竟将他老爹都给震住了。

“呃……”刘振树卡壳了,他根本就没去关心过刘金凤,不过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他哪有那份闲心去关心,遂有些不耐烦道,“还能咋回事?是她自己作的呗!俺都听说了,人朱大壮改好了,已经不打骂她了。她这回生个女娃,人也没嫌弃她,反倒是她能得不得了,居然在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跟朱大壮离婚了,还找了钟宝福的大丫头帮忙。”

刘振树一提到刘金凤心里就来气,在他的思想价值观里,女人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就该听男人的话,居然还想着离婚,不仅丢娘家的脸,自己以后也难能再嫁出去。

“不是我说钟宝福家的大丫头钟希望,真是看不惯她,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倒好,上赶着去帮金凤那丫头离婚了,真是一点道德教养都没有。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让你姐直接在镇上租房子住了,还把你姐弄进钟来春开的武馆里给一群男人做饭打扫,她这到底安的什么心哪!俺一想起来就气得肺子痛……”

“啪”刘大海用力拍向身边的八仙桌,声音非常大,吓得刘振树差点从条凳上滑到地上。

刘振树急忙朝刘大海看去,发现他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里都喷着怒火。

“大海,你别激动,俺知道你也在气金凤擅自离婚的事,太丢人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以后娶媳妇的事!这样吧,你下午就去镇上把你姐带回来送朱大壮家去,离啥婚啊,丢人现眼……”

“够了!”刘大海气得再次拍向八仙桌,一双眼冒火地瞪着他。他很想对刘振树说,俺爹,你让俺很失望,很痛心,但他还是很了解他爹的,说那些没用,他心里根本不会有感觉,他的重男轻女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就是,没救了,指望他改观,除非太阳能从西边升起。

刘振树看着儿子一身怒气地转身就走,心里还有些不高兴,站起来刚想张口骂几句,突然就听咔嚓一声响,身后的八仙桌居然就这么塌了,桌面折成两半掉在地上。

刘振树惊吓地愣在当场,好半天也没回神。

刘大海直接去镇上看他姐,待见到她姐生活无忧,人的气色很好,外甥女也长得很好时,他才放下心来。当然,他也从他姐嘴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他听到他姐说她难产差点死掉时,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到那时才深有体会当初钟希望跟他说的女人有多艰难的话。

而他对钟希望的感激更是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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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二更 你也是俺亲姐

钟娘怀孕也有七个多月了,因为每天都吃着钟希望给她做的营养美味的孕妇餐,汤汤水水的喝了不少,不过她是少食多餐,所以体重是在正常范围内增加,也丝毫没有一般孕妇会有的面色沉积色斑、掉头发、便秘啥的症状,整个人的皮肤都被补得溜光水滑的,脸色也红润润的,看着就有福相。

钟娘这回怀孕根本就没有多少不适感,一开始还会有些犯恶心,胃口不好啥的,但却没孕吐过,头三个月一过不适感完全就没有了,地里的活儿不用她操心,家里的家务活也不用她伸手,大闺女更是一日几餐将她伺候得跟慈禧太后似的,还会拿本书念给她听,说是什么胎教,小闺女放学后也会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都觉得自己这孕怀得无比幸福。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钟娘、钟希望和二奶奶坐在前屋的饭厅内聊天,三人面前的八仙桌上放了一壶茶和两碟小点心。茶是野菊花茶,钟希望亲手泡的,加了空间里的蜂蜜,口感微甜,喝起来特别清香爽口。点心也是钟希望亲手做的,一碟萝卜糕,一叠红豆糕,配着菊花茶刚好。

钟娘和二奶奶聊的自然是村里村外的闲事,钟希望就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听着。

二奶奶先是说起外村一户人家的儿媳妇被她男人和婆婆欺负苛待狠了,丢下两岁的闺女跳河死了,死了也没落着好,她那婆婆还到处说她偷汉子被抓到才羞愧自杀的,还说她生下的闺女也不是她儿子的种,吵着不想白养了别人的野种什么的,她娘家人也是觉得丢脸,吭都没吭气一声,只能灰溜溜地将那个两岁的娃领回去了。

原本轻松的氛围也因为二奶奶说的这个事儿而变得有些郁郁,尤其是钟娘,竟忍不住抹了眼泪。钟希望没说话,只是轻拍钟娘的背安抚她。二奶奶这才惊觉自己讲的这个闲事有些不恰当,冲着钟娘笑道:“矮哟,瞧你,咋还流泪了,这都是常有的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女人死得不值当啊,死了也没落着安生,要是俺,为了娃也得活下来,再不济,要死也得拉那一家子垫背!当然,也可能是那女人确实被那家害得没有一丝精气神儿了,她只想以死解脱吧!”

二奶奶本来是想开解安慰钟娘的,结果她这么一说,钟娘的心情就更低落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她眼皮跳了跳,当即又道:“不说这个了,你想想刘金凤那事儿,结果不挺好的嘛,那是因为她命好遇到了咱希望,对不对?咱希望就是好啊,一出手就将刘金凤救出来了,用戏文里说的就是那啥,大侠,侠女!”说着便笑看着钟希望,眼里满是骄傲和自豪。

钟希望倒是被夸得脸红了,笑着道:“你们觉得我做得对,但旁人还说我缺德呢,不是有句老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呸!那些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句话能用在刘金凤身上吗,人都快被婆家磋磨死了,就说明不是好姻缘,既然不好,干嘛不毁,还等着把自己耗死吗?刘金凤那丫头平时看着老实懦弱,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魄力的!”二奶奶是一辈子要强惯了,她的价值观也和村里的大部分妇人不一样。

钟希望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二奶奶你说得对,其实要不是见她自己想要立起来,我还真没打算要帮她离婚!”说着故意调皮地冲二奶奶和钟娘眨眨眼,“怎么样,对我感到失望了吧,我可不是纯粹的老好人!”

“你这丫头!”二奶奶忍不住笑点着钟希望的额头,“不过,你这么做是对的,人首先得靠自己才行,要是连自己都放弃了,谁还会去帮她呢?”

钟娘也跟着点头:“以前俺也是担心这丫头心太好,总喜欢多管闲事,俺不是嫌她帮人有错,而是怕她帮了人还落不着好,到头来还是她自己心里难受!”

钟希望又被钟娘说得脸红了,但还是不由地自我反省,她有这么好管闲事吗?她也只是随心随缘的,看着顺眼才会帮的。

二奶奶也不敢再讲这些听起来堵心的八卦了,怕又惹得钟娘哭鼻子,于是改讲村里谁谁又去看亲的事,然后就说到了村里至今还没结婚的姑娘和小伙子。像刘铁蛋等人因为去当兵了,自然没工夫找对象,不过听说他们爹娘早已经给他们拉好了线,就等着他们回来相看了。至于还没结婚的大姑娘就是钟二丫了。

钟二丫比钟希望还大一岁,自打之前萧二楞那件事过后,到现在她也没看过亲。因为钟希望偶尔会拨点零碎针线活给她做,而她也勤快,所以即便钟三叔现在每年也帮着钟爹编席,会赚上一笔钱,但他还是没有钟二丫赚得多。为此,钟三婶也有意多留她几年帮衬着家里。不过,如今钟希望都结婚了,钟二丫却还没着落,钟三婶又有点着急了。之前她过来和钟娘聊天时,也一直提这事。

其实钟三婶更在意的是钟娘怀孕的事,不过她面皮薄,一直也没好意思开口问,有意暗示钟三叔吧,结果这货以前心心念念想儿子,自从钟三丫出生后他就再没提过,在他心里钟三丫就是他儿子了。这种情况让钟三婶很欣慰,但说到底,心里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的。

钟希望也曾想过是否要帮钟三婶和钟三叔看一下身体,但这个念头一闪过她就给否定了,钟三婶已经有三个闺女了,何必非要儿子呢,再说了,孩子一多,就凭钟三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儿,他也养不起吧!

几人正说话间,一身军装的刘大海便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了钟家的院门,等见到钟希望后,唰地一下就要给钟希望跪下磕头,所幸钟希望发现得及时,一把拉住了这小子。

刘大海不像钟来春能说会道的,这孩子是个嘴笨的,见钟希望不让他跪,眼圈都红了。钟希望多少也猜到原因了,便问:“你是想感谢我救了你姐和你外甥女吧?”

刘大海用力点头,他还想说除了感谢钟希望救了他姐和他外甥女的命,更感谢钟希望给了他姐活下去的路子。只是话到嘴边,他却觉得怎么表达都不够到位。

“老话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你现在又是军人了,军人哪里还兴跪的,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敬个礼吧!”钟希望笑着说道。

刘大海果然立正站好,唰地抬臂冲钟希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千言万语尽在这一下军礼中。

这时候,钟娘和二奶奶才从饭厅走出来,笑嘻嘻地看着刘大海,二奶奶更是开口就问:“这当了兵的就是不一样啊,真精神!大海啊,俺记得你和希望一般大,只是月份小了点,咋样,这回回来是看亲的吧?俺听说你爹娘都给你牵了好几头线了!”

刘大海瞬间臊了一个大红脸,吱吱唔唔地说自己只是回来探亲,还没听爹娘说过什么的,没等二奶奶再多问几句便慌忙离开了。

二奶奶瞅着刘大海送来的礼物,有四包点心果子、一篮鸡蛋、两块肉、两条鱼、两坛酒、两块布料,还有两条很少见的香烟。二奶奶咂着嘴,挑眉道:“这刘振树个狡猾刁钻爱贪小便宜的货居然生了个知礼懂事的儿子出来,这就是老话说的‘歹竹出好笋’呀!”说着又咂着嘴,“就是这礼咋感觉像是按着送丈母娘家节礼来的?”

钟娘原本还笑着点头的,一听二奶奶这话,也再次朝礼物上瞅了瞅,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而钟希望的嘴角也跟着抽了抽,她相信刘大海那小子绝对不知道这事儿,估摸着去买东西时,人家一忽悠,他就这么买了。至于那两条烟,看着有点小贵,镇上是没有的,估摸着是那小子在外面买了带回来的,不会是全都送她家来了,没给他爹留一点吧?

钟希望又猜对了,刘大海当初买烟时是打算好的,一条给他爹,一条送给钟爹,结果回家听了他姐的事情后,他就对他爹感到心寒了,直接将两条烟都送给钟爹了。

这回不光是刘大海一人回家探亲了,刘铁蛋、刘青和刘东子三人以及小王村的王大毛几个也都陆续回来了。正如二奶奶说的那样,他们爹娘早就为他们牵好了几头线,这些小伙子就开始一个个相看了。虽然钟希望曾经教过这些孩子习武认字,他们在心里尊她为师,而她对他们也是感到亲切,但她并没有太过关注他们的婚姻大事,也只是偶尔听到些八卦闲言。

这些小伙子的探亲假有限,仅有十五天,所以,他们爹娘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五天之内,刘铁蛋、刘青、刘东子都有着落了,第六天下聘,第七天订婚,第八天结婚,而且三家还跟比赛似的,都放在同一天办喜事。不止这三家,小王村的王大柱和王狗剩也极其速度地结了婚,如今就剩刘大海和王大毛了。

眼瞅着假期快到头了,刘振树急得要命,明明让儿子看亲时他也乖乖去看了,问他是不是对人姑娘不满意,他说不是,觉得挺好,但就是不愿意结婚,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刘振树也找了自己的几个弟弟过来劝儿子,无果,又将刚结了婚的刘铁蛋、刘青和刘东子找过来,想着儿子听了自己几个好哥们儿说了有媳妇的好处后肯定也会动心的,都大小伙子了,哪个能不对那事儿感兴趣的?但还是没效果。最后没办法,刘振树突然就想到了钟希望。

这老小子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货,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在村里到处编排钟希望坏他闺女姻缘的事了,一脸谄媚地过来请钟希望劝他儿子在探亲假结束之前找个媳妇。钟希望想着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刘振树虽然不是好人,但总归替他儿子着想的心不坏,便将刘大海找出来谈心了。

在钟刘村的这帮昔日的熊孩子中,钟希望对刘大海的了解其实并不多,还不如刘青来得熟悉,因为刘青打小时就对她恶声恶气的,也是到了后来跟着她学武了才渐渐变好。但刘大海没有,当初跟着刘铁蛋“作恶”时,他也是极不起眼的一个,给她的印象就是常年挂着两管黄鼻涕,脏兮兮的,还好哭,一哭就张大嘴嚎,因为鼻孔让黄鼻涕给堵着,导致身体内外气压有落差,于是直接就呕吐……一想到那个画面,钟希望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刘大海倒可以算得上是男大十八变了。小时候那么邋遢,长大了倒是变得英挺帅气了,国字脸,浓眉大眼,性子沉稳,不骄不躁的。

刘大海被钟希望打量得心里直发毛,抓了抓头皮问道:“希望姐,你有啥事就直说呗!虽然钟来春那臭小子一直在俺们面前嘚瑟说你是她亲姐,比跟俺们亲,但在俺心里,你也是俺亲姐!所以,你要是有事让俺办,俺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噗——”钟希望喷笑出声,“这不挺能说的嘛!戏文都引出来了!我找你也没旁的事,就是想问你,你咋不听你爹娘的话找个媳妇呢?刘铁蛋他们不是都找了吗?有啥苦衷吗?”

钟希望这时候就想到赵东红当初因为自己的伤而打算和钟大丫离婚的事了,这个刘大海不会也是因为自身原因不想耽误人姑娘一辈子,才死活不同意找媳妇的吧?要真是这样,这孩子有点惨啊,才十八岁呢,她一定得给他治呀!

刘大海一听钟希望这么问,脸唰地一下就臊红了,眼神闪烁,吱吱唔唔的,看那样子好像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钟希望心里一咯噔,跟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是有病怕耽误人姑娘终身幸福吧!唉!世事无常啊!别怕啊,咱有病就治,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眼神不自觉地便瞟向刘大海的下半边。

刘大海被钟希望说得一懵,啥病得治啊?他啥时有病了?他这时是没注意到钟希望的视线所关注的地方,要是注意到了,估计羞窘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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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亲们,今天三更,二更送上~

第184章:三更 钟二丫的婚事

“不,不是,俺姐,你说啥呢?”刘大海一脸惊讶地看着钟希望,“俺没有病!俺不找媳妇是因为,因为,俺当兵不在家,俺爹俺娘要是像俺姐的婆家那样欺负她可怎么办?俺鞭长莫及的,也保护不了她啊!俺想等俺混得好点再找,到时候就直接让她随军了!”

这下倒是换钟希望惊讶了,行啊,这小子,这胸怀,这思想,可以啊!

“你可是你们家长男啊,你媳妇跟你随军了,谁来照顾你爹娘啊?”钟希望笑着问。

“爹娘理应是俺来照顾的,但俺当兵了也一样照顾不到,没道理娶个媳妇就是为了让她替俺照顾爹娘吧!俺的意思是,是……唉,反正俺现在年龄不算大,等几年再说吧!”刘大海有些烦躁地抓抓头皮。

钟希望却是欣慰地看着他,这小子不错,将来是个疼媳妇的!

于是这场谈心也没谈出结果来,刘大海人自己心里有数,她也不好再劝他,况且,她也觉得他的说法没错啊,问题的根源还在于他爹娘不靠谱啊,瞧,儿子都因为担心未来媳妇会被欺负而不敢娶了。

刘振树见钟希望也没能说服他儿子,心里不由地开始怨怪起钟希望来,同他几个弟弟抱怨说钟希望肯定没上心,不厚道,见不得他儿子好,这话偏偏又让他儿子给听到了,于是父子俩又大吵了一架。

而就在刘振树家因为儿子不肯娶媳妇闹得一团乱之际,小王村也正上演着逼婚的场景。

小王村的王大毛,儿时熊得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熊孩子,后来被钟希望收服了,再加上对武术有些天赋,在钟希望所教授的一众孩子里头还是比较出类拔萃的。他也是这次当兵探亲回来没有随大流结婚的两人之中的一个。

王大毛和钟希望一样大,也是月份小点,按理该叫钟希望一声姐的,但他却不肯叫,从来都是直呼名字。这小子儿时就滑头得很,到了部队也是如鱼得水,如今竟混上了副连长的职位,是钟刘村和小王村当兵的人里头职位最高的一个,另外刘铁蛋是排长,刘青和刘东子都是班长,刘大海是排长,王大柱和王狗剩也都是班长。

且说王大毛推了他爹娘给他介绍的三家姑娘,一开始说是现在不想找媳妇,后来被他爹娘逼急了,他爹甚至恐吓他说不让他回部队,于是他就说自己心里有人了。

他爹娘一听这话,心里明显不信,他们还是非常清楚儿子是什么德行的,当兵前根本就跟个野猴子似的不开窍,根本不可能有人,到了部队,那都是男同志,他就更不能有人了。

王大毛见爹娘不信,还是硬逼着自己去看亲,说是即便这个探亲假里不能结婚也没关系,至少也得看上一个,先订个婚,等下回回来再结也不迟。王大毛上蹿下跳都没能逃脱他爹娘的五指山,最后不得已才狠下心,咬牙道:“俺心里有人了,那人就是钟二丫,你们要是同意,现在就去提亲,明天就结婚,反正俺后天就走了!你们要是不同意,也别想俺再去相看别人,俺一辈子不结婚了!”

王大毛这一开口不要紧,他爹娘都被惊到了,他们倒是不知道儿子心里居然真有能够叫出名字的姑娘,但一听这姑娘的名字,他们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钟二丫?居然是钟二丫!

那可是钟大丫的妹子呀!

而钟大丫可是大毛小舅赵东红的媳妇呀!

小舅和姐姐,外甥和妹妹……呃,这辈分乱得很微妙啊!

“不成,不成,不成,绝对不成!”大毛娘连连摇头否定,满脸都是惊慌后怕的神色,一把拉住王大毛,“大毛啊,你这熊孩子,你咋就看上钟二丫了,那可是你小舅娘的妹子啊,你还得叫一声表姨的,这表姨和表外甥……哎呀娘喂,这不是岔辈儿了吗?”

大毛爹没出声,一脸凝重地思索着。

大毛娘见儿子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心焦上火:“俺说大毛,你听到没有?可不能啊,人家会笑话死的!”

大毛娘一边劝着王大毛,一边在心里思忖开了,儿子是咋和钟二丫看对眼的?

钟二丫那丫头她见过,老实内向,长得倒是挺好,眉清目秀的,笑起来很腼腆,听说还跟着钟希望学了认字,一手绣活也不错,倒是个好姑娘。她敢肯定,钟二丫绝对不知道她儿子对她的心思。

这个臭小子!

“俺娘你别劝了,俺心意已决,这辈子非钟二丫不娶……哎哟,说话就说话,不带打人的,还打头,要是打成傻子,谁给你俩养老啊!”王大毛故意鬼喊狼嚎的。

“俺滴小祖宗欸,你可小点儿声成不?”大毛娘狠狠地剜了王大毛一眼,就这么个野猴子似的性子,钟二丫能看上他才怪!不过,不知怎的,她现在也是越想钟二丫越觉得她好,“人姑娘还不知道同不同意呢,你就大声嚷嚷开了,岂不是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王大毛也惊觉自己失言,一脸懊悔的模样,不过贼精的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重点:“俺娘,你同意了?能成吗?真的能成吗?你说她会同意吗?俺这心里没谱啊!”王大毛一脸惊喜又忐忑地望着他娘。

“敢情你是一厢情愿啊!”所谓知子莫若母,大毛娘没好气地又剜了儿子一眼,“亏你刚才还赌咒发誓的,真是笑死人了!你给俺说说,你咋就对钟二丫上心了?”

大毛娘名叫赵英,赵东红三姐,比赵东红大了将近二十岁,她大闺女就和赵东红差不多岁数,她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才有王大毛,对王大毛自然宠得不行,但却没有是非不分,王大毛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被她揍。大毛爹名叫王大根,也是很宠王大毛,但也照揍不误。

王大毛一听赵英问话,脸不由地红了,扭扭捏捏地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王大毛在回来前一个月去看他小舅了,然后就见到了钟二丫写给钟大丫的信。

不是王大毛故意看的,而是钟大丫不识字,由赵东红读的。赵东红一看到信人就不好了,在读的时候暗搓搓地漏了那一段,而且读完之后就随手放在一边了,想着过后趁钟大丫不注意再给收起来的,结果就被王大毛看到了。

让王大毛上心的不是钟二丫的字好,其实不然,她的字还没钟希望写得好;也不是钟二丫写的内容优美动听,其实不然,全都是大白话。不过,也正是这些大白话将他给逗乐了,他还记得其中一段是这么写的:

大姐,你不要老是惯着你男人,就像俺娘似的,俺爹都是被她给惯的,惯出了一个生活白痴,做饭洗衣裳啥啥都不会,要是俺娘离开几天,他一准能把家里糟践成猪窝,而他自己也能邋遢成要饭的!希望说了,有些男人就是会得寸进尺,还犯贱,你进他就退,你退他就追,你不理他就不停骚扰,你若理他就蹬鼻子上脸,还总想着要有新鲜感,得不到就巴巴地一直想着,得到了就一点也不珍惜……

王大毛当时看到这封信时,指着他小舅就哈哈大笑,他从不知道在他印象里一向内向腼腆的钟二丫也会有如此好玩的一面,从那时起就一直记着了,而且每每想起信里的内容就偷摸乐一会儿,乐着乐着就让情窦晚开的他乐心里去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就这么挑明了,他也是想到了他们之间的辈分问题,还想着等过几年也许他就不想了,到时候他再找个姑娘结婚就行了,谁曾想他爹娘这么着急呢,所以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啧啧,看到人家写的信就对人上心了,儿砸,你这也挺那啥的!”赵英咂着嘴巴说道。

王大毛此时倒像个乖顺小媳妇似的,红着脸接受他娘的奚落。

“唉,行吧,总比不结婚强,岔辈儿就岔辈儿,不好统一叫人就按各自原来的叫法!”王大根最后一拍大腿道。

王大毛被他爹的话砸懵了,呃,他之前纠结了好久,烦恼了好久,郁闷了好久……结果就这么解决了?哎呀娘喂,他家爹娘咋就这么开明呀?可幸福死他了!

王大毛红了眼圈跑过去抱他娘,又去抱他爹,结果被他爹的又一句话给砸醒了。

“还不知道那丫头同不同意呢?”

王大毛抽着嘴角:……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赵英当天就托媒婆去问了,钟三婶和钟三叔也被惊吓到了,呆愣了半天也没反应,搞得媒婆也是挺尴尬的。等钟三叔回神后,他直接对媒婆说道:“那啥,你等等哈,俺去问问俺大哥回来再给你回话啊!大丫娘,你先陪这位婶子说说话,俺去去就来!”

媒婆其实年龄和钟三叔差不多,被钟三叔一句“婶子”叫得嘴角直抽,心里直腹诽,俺有这么老吗?你个粗脸老糙汉子居然叫俺婶子!咋好意思的?

而钟三婶则一直陪着媒婆笑,反正别想让她主动说什么话题。媒婆也是个精明人,一下子就将钟三叔两口子的脾性摸得七七八八了,忠厚老实没啥主见,好拿捏。于是媒婆便主动跟钟三婶聊起天来,没几分钟就将钟二丫从小到大的生平给了解得差不多了,甚至连钟二丫最近几年赚了多少钱都给问出来了,没办法,钟三婶深以自己的二闺女为傲,就她说的数字还是朝保守里说的,只说了一少半而已。

媒婆听了那个数字,也是倒抽一口气,得,除却钟宝福家的大闺女钟希望外,就属这个钟二丫最能干了,难怪王大根家不顾岔辈儿被人耻笑的下场也要来提亲了,这是娶回个小富婆啊!

再说到钟二丫,此时她正在钟希望家跟着钟希望做绣活,当然,她仍是负责绣些简单的。

正绣着,钟三叔来了,一来就大声喊钟爹,还着急上火的样子,回头看着钟二丫时表情还挺复杂的。

钟爹刚巧不在家,去田里了,钟三叔忙又要去田里找他。钟希望便拦住他问道:“三叔,出啥事了?”

钟三叔一想,其实不用问他大哥,问他大侄女也是一样管用的,于是便将王大毛家来向钟二丫提亲的事说了。

钟希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而钟二丫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听她跟着就问道:“俺爹,你说谁来提亲?”

“就是小王村的王大毛家。”

“是替王大毛来提亲?”

“是呀。”

“那不是俺表外甥吗?”

钟二丫的这句话倒是将钟希望给逗乐了。

“咋地,二丫你看不上王大毛啊?”钟三叔问道。

钟二丫羞得一跺脚:“那不是岔辈儿了吗?”

钟三叔抓抓头皮,嘿嘿笑道:“俺也这么想啊,不过那媒婆说了人王大毛爹娘不介意,就看上你性子好了,俺一想啊,好像也没啥,不过俺不确定,还是过来问问你大伯的意见!”

钟二丫也算服了他爹了,太不靠谱了,不过好歹他还知道过来问问她大伯,要是直接替她答应了,她也没辙。

钟二丫正想一口回绝的,不想钟希望开口道:“我也几年没见王大毛那小子了,不如先见见?”

钟二丫有些惊讶地看着钟希望,不过她一向是听钟希望的,遂也点点头道:“见见就见见吧,反正这事也不能成。”太离谱了,表外甥和表姨,这万一要是成了,以后她大姐岂不是变成她舅娘了?噗,这个绝对不可以!

钟二丫这时候的决心还是很坚定的,然而只过了一天,她就跑来跟钟希望说,可能她和王大毛还真能成,原因嘛,一来王大毛这个人还行,长得不错,个头挺高,说话挺有意思,关键是貌似对她挺上心;二来两家长辈都同意,而且王大毛爹娘挺好挺开明,应该会很好相处。

钟希望一边听钟二丫小声分析着原因,一边单手支着下巴笑看着她,直到把钟二丫看得羞红了脸,又是跺脚,又是瞪眼的。

钟希望其实是想见见王大毛的,不过王大毛却避不见她,据说是害怕被她狠揍,毕竟他连自己的表姨都能惦记上。

虽然钟二丫和王大毛的事儿算是定下了,但是也只是先简单订了婚,因为钟三叔不想像嫁钟大丫似的那么急匆匆的,他想好了,这回嫁钟二丫,他一定准备得妥妥帖帖的,再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所以,王大毛只有等到下一个探亲假才能回来结婚。

王大毛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他一开始都认为自己这段情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结果现实砸了他一个美味的大馅饼,这说明什么?老天都在眷顾他呀!

王大毛喜滋滋地和伙伴们回部队了,却不知等到他小舅得知消息后直接就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钟大丫也是挺尴尬的,不过她过后想想除去辈分问题,其实也没啥,只要她妹子觉得高兴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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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生了

钟希望在空间里锻炼了两个小时,出了一身的汗,直接到浴室洗了个澡,待出来后一身清爽怡人的柠檬香味。此时外界也不过才早上五点钟。

钟希望在空间里将早饭做好才出来,钟小妹还在熟睡中,而钟爹和钟娘已经起床了。

钟希望将热水烧了,地扫了,茅厕清理了之后,钟爹也扶着钟娘散步回来了,此时是五点半,而钟小妹还在睡着。

十一月初,虽然离冰天雪地还有段时间,但早上起来,空气还是很冷的。

钟希望进了西屋,二话不说,被子一掀,乍然的冷空气袭来,钟小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闭着眼哼哼唧唧的。钟希望有些想笑,这小毛丫头,居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嘴里说着什么好冷,要被子。

“别睡了,赶紧起床,今天早饭有你爱吃的……”钟希望话还没说完,钟小妹便从床上蹦了起来,所幸蚊帐的顶是软的,不然一准磕个大包。

“俺大姐,是不是烧饼啊?”钟小妹一边穿衣服,一边两眼贼亮地盯着钟希望。

“自己去看,记得叠被子啊!”

钟希望吩咐一声便走了出去,来到厨房,直接进空间端出今天的早饭。

钟希望今天榨了豆浆,空间的大豆和榨浆机,最后出来的效果绝对比后世电视里大肆宣传的那种破壁机要好无数倍,闻着就有浓郁的大豆原香,一点豆腥气也没有,喝在嘴里像奶一样细腻醇香,大豆内所有的精华元素都能直接被体内吸收。

钟希望还炸了油条,每根都有一尺来长,儿臂粗,油亮金黄,外酥内软,香味诱人,咬一口便能调动起口腔内所有的味蕾感官,吃着非常过瘾。这也是钟小妹第二喜爱的食物,而她第一喜爱的食物就是钟希望烤的烧饼。

今天钟希望就烤了整整一筐,除了自家吃,等会儿她还要给学校的秦老头祖孙俩和钟小弟送点过去。烧饼有甜咸两种口味的,甜的又有白糖和红豆两种馅儿料的,而咸的也有两种口味的,辣肉酱和葱油的。烧饼的个儿大,能够完全遮住人脸,烧饼表面上都洒了黑白两种芝麻,看着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钟小妹洗漱完,来到饭厅,唏哩呼噜喝掉两大碗豆浆,干掉四根油条和四个烧饼,上学时还带走两个,一个自己吃,一个是给三丫的。

钟娘看着钟小妹的吃相就忍不住想数落她,哪有个女孩子样儿,这幸亏是她有个能干的大姐,这些年家里不缺吃喝,若不然,哪能供得起她这个大胃王呀?

钟爹倒是没嫌钟小妹吃得多,孩子嘛,他都宠着,然后自动减少自己的饭量。因为穷怕了,饿怕了,所以这些都是下意识的行为,钟娘也是如此。而钟希望也就不厌其烦地跟她们说,不吃就送回土地神那里喂猪,以此逼着他们吃到饱足。

钟希望将锅碗刷洗干净后,便准备将剩下的烧饼油条送到镇上的学校去,当然还要准备点秦老头爱吃的五香豌豆和豆干。

其实送吃食过去只是其次,她主要是想去镇上看看望春武馆的情况。钟来春已将武馆的培训事宜张罗好了,有一批三个月短期培训的还差几天就要结业了,最后会有个考核,就定在明天,所以她今天过去也是为了最后把把关。

刘金凤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一边带孩子一边在武馆里帮忙打扫卫生外加做饭的生活,整个人开朗了很多,笑容也变多了。而且听钟来春说近来总有人会去镇上看她,不是给她送颗白菜,就是送几个萝卜,偶尔还会送些木耳蘑菇等干货。从钟来春的描述来看,钟希望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应该就是找她去救刘金凤的杜二狗。

钟希望并不在意这些,既已离婚,那么男婚女嫁都是个人自由,若这个杜二狗最后真的和刘金凤走到了一起,倒也是一段不错的缘分。

几天前钟希望又收到了郑曙光的第二封信,这回地址有了,但信的内容依旧是张作息时间表,不过倒是有在信中提到说部队的家属大院修建好了,已经陆陆续续有战友的妻子搬过去了。最后还是一句:想你!

钟希望看到信时,忍不住就笑了。结婚时,钟希望就跟郑曙光说了,她要陪在钟娘身边伺候她到生完孩子坐满月子,所以他才有这种想让她过去随军,但又不忍心开口的矛盾心情。其实就是郑曙光在信里明说了他的意愿,钟希望暂时也是不会过去的,她这辈子重生最主要目的就是要好好孝顺爹娘,并善待弟妹。

除了郑曙光的信,钟希望还收到了郑兴华的,毫无意外的,郑兴华依旧是在信里将苏雯的情况详尽地说了。苏雯比钟娘晚了两个多月怀上,钟娘如今快到预产期了,那么苏雯的预产期应该就是在年前腊月里。

钟希望又给郑曙光寄了一大包东西过去,除了自己做的吃食,还有秋衣秋裤,棉马甲,手套,护膝,护腰,棉袜子等等。这回的包裹丝毫不比她几年前寄的那次小,所以她寄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怕部队领导再来一通电报批评她,但没来由的,她又觉得她这回寄过去底气足些,因为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军人家属了。

除此之外,钟希望也给平京的郑家寄了一个超大包裹,除了农家土产吃食,还给郑家每人做了一件棉马甲,一双手套,郑家老两口每人还有一顶绒线帽。另外,钟希望又给苏雯寄了两坛蔬果小饼干,给郑灵寄了各种小零嘴。

说到郑灵,钟希望当初是跟孙来福说好半年为她施针一次的,但如今孙来福去部队历练了没办法带她回老家,而钟希望也暂时没法脱身去平京。这一晃,近一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给郑灵的那个药丸应该早就吃完了,而她也忘了及时给她寄过去。当然,那些药丸只是滋补的,停了也不会反弹,只是病情好转会慢上一点,对郑灵的身体并无伤害。

诚实说,暂停给郑灵治疗或许不是坏事,毕竟钟希望当初给郑灵治疗时,她也只是初涉神经内外科。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除非突发的偶然事件外,她几乎是每晚都到空间内像苦行僧一般严谨认真地磨练自己的医术。如今她对神经内外科已然掌握纯熟,若是等到明年去平京时再去替郑灵治疗,届时她应该会更有把握治好她。

钟希望收拾妥当,正要将装着食物的背筐背起来时,突然就听正在院子里走动消食的钟娘哎哟了一声。她急忙放下背筐转身就朝正抱着肚子站在院中不动的钟娘跑过去,而此时,钟娘穿着的薄棉裤竟然浸湿了一大片,这是羊水破了。

钟爹也发现了,一时有些懵,不过到底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多少还是有点常识的,所以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钟娘是要生了,赶紧跑过去想将钟娘抱进屋里。

然而,他却慢了一步,接下来的情形就是,他的大闺女钟希望,凭借一个苗条纤瘦的小身板,愣是一把将足有她一个半人重的钟娘打横抱起来奔到堂屋的东隔间内。

虽然一直知道大闺女力气大,但钟爹仍然被刚才的情形给惊了一下,老实说,他的心情有点微妙和复杂。

东隔间内,钟希望本想直接将钟娘放在床上,岂料钟娘忍痛说道:“先把被子换成草垫子,免得弄脏了不好洗……”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这个:“不碍事,到时候我拿到土地神那里洗,一准洗得干干净净的。”

钟娘一边疼得咝咝抽气,一边说道:“被子上……沾了那种脏东西,土地神……要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钟希望一边麻利地替钟娘脱了棉裤,盖了一层薄被,一边回道:“土地神忙着呢,哪有功夫管这点小事,放心啊,你只管想着生孩子就行,放轻松,我给你看看宫口开了没……”

钟娘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是被自己闺女看到自己生孩子的样子,她还是感觉羞臊得不行,所以很紧张,整个身体都紧绷着。

“俺娘,你放轻松,腿叉开……”

轰——钟娘感觉自己是彻底没脸了,索性牙一咬,心一横,不顾身体的疼痛,一个使劲用力,噗一声,孩子就这么滑出了体外。

这个过程顺利得让人惊讶,前后不到半个钟头。

钟希望先是一懵,随即便反应过来,赶紧动手替孩子清理身体,然后轻轻一拍孩子的屁屁,一声嘹亮的啼哭便传了出来。

钟爹在院子里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人又懵了,这也太快了点吧,他急忙就跑进了东隔间。

此时,小婴儿被柔软的米色小棉被包裹着,安静地躺在钟娘的身边,而钟希望正在替钟娘清理身体,随手就招来一木盆热的药浴水,以及一整套干净的衣物,都是她之前替钟娘做好的月子服,只是暂时放在空间里而已。

这时候,钟爹钟娘都被新生儿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钟希望的动作。而钟希望因为正专心致志地替钟娘清理身体并换上卫生用品和干净的衣物,所以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刚才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需要自己进入空间内才能拿出一应物品,而是直接招手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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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取名 二更

钟小妹放学回到家,刚进门就见钟希望正端着一大碗鸡汤面从厨房里出来,扑鼻就是热气腾腾的诱人香味,勾得她肚里的馋虫都要飞出来了。

“俺大姐,今天吃面条吗?这啥汤头啊?好香!”钟小妹凑过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看那样子好像是想直接用吸气的方式把面条吃进去似的,让人哭笑不得。

“边儿去啊!这是俺娘的月子饭,没你份儿!”钟希望白了钟小妹一眼,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女孩子样儿了,小时候还爱臭美,爱虚荣来着,如今也不知是咋了,一路朝男人婆的方向发展了。

“月子饭?”钟小妹还有点懵,突然大叫,“啊!俺娘生了呀!男的女的呀?”

“一听这大叫声就知道是你家小闺女回来了!”二奶奶的声音从堂屋东隔间传来,钟小妹立马就缩了缩脖子,然后龇着牙用气音质问钟希望怎么不早点告诉她二奶奶过来了。

钟希望好笑地瞅了她一眼,端着鸡汤面去了堂屋东隔间,钟小妹摸摸鼻子,也屁颠颠地跟了过去,还继续小声问着:“俺大姐你还没说呢,到底男的女的呀?”

“是弟弟。”

“啊?怎么是弟弟呀?我还想要个小妹妹的,真是,俺娘能不能再生一个小妹妹呀?”

“这你得问俺娘去!”

结果钟娘的声音就从东隔间传出来:“生啥生?你以为生孩子跟母鸡下蛋那么容易啊?”

钟小妹走进东隔间讪讪地笑了笑,一边挨到钟娘身边去看小宝宝,一边嘴贱地嘀咕了一句:“俺娘你又不是母鸡,你咋知道母鸡下蛋容易……啊哟,疼疼疼,俺娘你松手啊,别拧了,我错了……”

“叫你快嘴,下次还敢不敢乱说了?”钟娘揪着钟小妹的耳朵没好气地训道。

钟小妹揉揉耳朵,无事人似地嘿嘿笑着,然后看见小宝宝时又忍不住嘴快了一句:“矮哟我去,好丑,跟红皮猴子似的……啊哟,疼疼疼,俺娘你松手啊,别拧了,我错了……”

钟希望和二奶奶面面相觑,都对钟小妹的快嘴哭笑不得。钟希望没让钟小妹再在钟娘面前耍宝,直接把她赶出去写作业了,自己则将鸡汤面放在钟爹以前废物利用做的一张小木桌上,再将小木桌直接放在钟娘面前,筷子,擦嘴的干净毛巾准备得妥妥的。

钟娘看着面前的鸡汤面,汤色呈淡黄色,但一点不浑浊,很清澈,面条居然不是切的长条形的,而是细细的圆面,层层堆叠在碗里,特别好看。那热气蒸腾而上,就从眼里一直暖到心里。

钟娘以前是想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过上被人伺候月子的日子,可是她大闺女却让她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伺候得还如此精心。怀孕时变着花样做吃的,说是为了大人孩子营养跟得上。如今孩子生下来了,都不用她这个做娘的教,她就知道弄生姜红糖水荷包蛋给她吃。孩子换尿布洗尿布全都不用她沾手,而这才过了两个多钟头又弄了鸡汤面。

唉,这孩子真是懂事孝顺得让她想笑又想哭,但月子里不能哭,她要是哭了,大闺女一准会数落她,一套套的,比她都能说!

钟娘出了会儿神,然后心情舒泰地直接挑起面条入口,真真是爽滑弹软,而且入了汤味,非常好吃,汤更是鲜香好喝。

二奶奶显然也看出面条的与众不同之处了,惊喜道:“哟,这面是用手拉的吧,俺以前见一个卖面的店主做过,就是这样圆圆的面,啧啧,希望啊,你这手艺可以去卖面了,一点都不输给那些专门做拉面的,依俺看,好像比他们做得还好!”

钟娘也接口夸起钟希望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是王婆卖瓜。

钟希望被夸得脸红,她发现只要钟娘和二奶奶聚一起,那话题十有八九都会是她,动不动就夸她,也不怕把她给捧歪喽!

钟爹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媳妇生产时他帮不上忙,喂孩子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家务活吧也不用他伸手,唯一用得着他的也就是地里的活儿了,可如今地里的庄稼都种下了,也没活儿让他做了。钟爹再一次在心里感慨,有一个厉害的闺女真是让他这做爹的心情很微妙很复杂,既高兴,又寂寞!

钟希望也看出钟爹老是在钟娘面前闲得晃来晃去的,眼热她照顾人,但让他帮忙吧,他又不知从哪里下手,于是便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给孩子取名字。

钟爹沿用了姐仨名字里的一个“希”字,于是想破脑袋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接近秦老头取名水准的名字,希罕,毕竟是老来得子,对于他来说可不就是稀罕又珍贵的吗?钟娘和钟希望听到这个名字时,纷纷抽着嘴角,但见钟爹抱着孩子在那里逗哄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她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谁也没说出吐槽的话,于是孩子从此就得了一个名字叫钟希罕。

因为钟娘生孩子,所以钟希望之前的所有计划都搁置了,没去看秦老头他们,也没去望春武馆把关,就决定在家一心一意伺候钟娘坐月子。

钟希望当晚进空间时,小拉一脸贼兮兮地冲着她笑,说是她在过去不间断的体能锻炼以及医术磨练中,精神力一点点提高了,而就在白天,她已经成功地突破了精神力的等级界限,成功开启了空间住宅别墅的第三层,无需再通过自身为媒介从空间取物或是收物进空间了,而是可以借用连接空间与外界的专用c通道来快捷实现这个功能。

钟希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恍然回想起白天替钟娘清理身体时,她似乎就是随手那么一招,东西就从空间里拿出来了。

小拉发现它的这个主人虽然资质不是最好的,但她勤奋有毅力,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所以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接受精神力的训练,但是她的精神力还是在稳步增长中。而她也没啥野心和太大的欲望,除了自家需用的一点点药丸和吃的东西外,从没想过要凭借空间赚大钱或是干出一番大事业什么的,搞得它这个超高智能的机器人都没啥用武之地。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它喜欢这个主人。

钟希望对于自己终于开启了空间住宅别墅的第三层很高兴,想着有了这个c通道,以后她出门在外都会很方便。不过,她这时候又突然想起,之前就因为她依赖的空间预警系统没有及时启动通知她,才让她没能在郑曙光醒来之前出空间,从而害得郑曙光担心,而她有空间的事也在他面前正式暴露了出来。

当然,事后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她的想法里,再精明的人也有打盹的时候,再厉害的机器也有当机的一刻,所以她只以为那回预警系统是临时抽了才没报警的,而从那之后她进出空间也会更加小心,也尽量不去依赖预警系统了。

一想到这个,她便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依赖这个c通道,万一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届时肯定会对她不利呀!

由此可见,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钟希望有些唏嘘,便可有可无地跟小拉提了一句。

小拉一听钟希望在质疑空间的高科技,立马就不服气地反驳了,说预警系统是高智能系统绝对不会当机,之所以那次没报警也是因为钟希望自己对郑曙光丝毫不加设防才会导致预警系统直接将危机因子忽略掉的。

钟希望听了也是惊疑不定,原来她这么信赖郑曙光吗?这一想,对郑曙光的思念也便铺天盖地而来,饶是钟希望的心性足够沉稳理智,但也情绪低落了好一会儿。

依照当地习俗,孩子出生后十二天就可以办宴席请客了,届时主家会发红鸡蛋给前来吃宴席的客人,寓意红红火火、圆圆满满。当然,也有担心孩子十二天太小,身子骨弱而挪到满月再办宴席的人家。

小希罕在钟娘肚子里时因为营养补得好,所以生下来时身体很健康,有七斤重。待他出生后,因为钟希望将钟娘照顾得好,各种营养汤没少喝,奶水也是足足的,且富含营养,所以他长得特别快,十来天就增重了好几斤,原先有些通红皱巴的皮肤也迅速饱满白皙了。所以在小希罕十二天时,钟家办了宴席。

村里人原本见钟娘怀孕时就眼红得不得了,这下又得知钟娘生了个儿子,酸葡萄心理就更重了。反正小希罕十二天时,钟希望就见到好几个当面夸小希罕长得好,夸钟爹钟娘有福气,一转身就变了脸的家伙,嘴歪眼斜的,但红鸡蛋却不愿少拿一个。

秦老头这回是作为钟娘那方的长辈,按照姥姥姥爷的位份送了小希罕不少礼物。在得知钟爹给小希罕取的名字后,秦老头捻着胡子半天没说话,倒是让钟爹紧张了一把,直言自己是大老粗,如果秦老头觉得不好,还想请他给取个更好的。不过秦老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故作清嗓子卖弄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话:“还不错!”钟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高兴得竟然流了眼泪。

钟希望趁人不注意时走到秦老头身边说道:“瞧你把俺爹给吓的,不过名字而已,叫啥不行啊,你故意的吧?”

秦老头没好气地一瞪眼:“我故意啥了,我也是有好好考虑的!”不过转而又表情认真地说道,“名字取得是不错!”

钟小弟见了小希罕也格外喜欢,他就不像钟小妹嘴快说话不讨喜,他是专捡好听的说,钟娘听了心里很舒坦,当场就跟钟小妹作对比了,并趁机再数落钟小妹几句。

钟小妹不敢反驳钟娘,只能不住地瞪钟小弟,更是用唇形无声地说钟小弟是伪善者。钟小弟也不是好惹的,当场就打了小报告:“俺娘,钟希楠骂我!”于是钟小妹又被钟娘好一通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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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我也是!

等到小希罕满月时,钟娘的月子期也就结束了,钟希望在洗浴间给她准备了药浴水泡澡。钟娘这一个多月都没洗头洗澡了,好在是天冷,不太出汗,也没有散发出太难闻的味道。钟娘狠狠地泡了半个钟头,里里外外搓了好几层黑灰下来,头发也洗了好几遍,期间钟希望不停为她续热水。

小希罕也顺便洗了个澡,抹上空间的润肤乳,包裹在米色的小包被里,白嫩嫩的小脸,软软的胎发,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起来就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可把一家人都给稀罕死了。

北方某山区的一个军营驻地。

郑曙光收到了钟希望的信和包裹。

负责送信和包裹的邮递员大叔瞧着郑曙光的眼神很是促狭,走时还打趣了一句:“团长小同志,你家属挺疼你啊!”等他手底下的两个小战士帮他将那个超大的包裹搬回他住的房间时,因为正逢早饭后战士们休息的时候,一路上他都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注目礼。

郑曙光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明明上午就收到了信和包裹,他偏偏放着不管,直到晚上工作都结束了才回去慢慢看。他不急,倒是急坏了他的战友,比如赵卫国、张铁柱和尤小烈等人,至于下边那些兵蛋子也早就心照不宣地坐等着八卦了,毕竟这些士兵里头有一部分是当初和郑曙光一个军区的,自然也听说过几年前他就收过一次超大包裹的事情。其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他那个乡下的长辈不仅给他寄了吃食,还寄了穿的,尤其是连裤头都给他寄来了,当时可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

郑曙光刚拆开信看了没两行,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了。郑曙光不用想就知道外头来的是谁,皱着眉头打开门,果然见到赵卫国、张铁柱和尤小烈三个。张铁柱和尤小烈援朝回来后都升为连长了,而且几月前他们也都回老家结了婚,如今他们的媳妇都跟着过来随军了。赵卫国还单着身,单着身也就罢了,居然动不动就跟郑曙光打听钟希望的事,这让郑曙光对他很是戒备。

这三人简直是土匪,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去动手拆那个超大包裹,每拿出一样东西就一起咂咂嘴。吃食也就罢了,当他们见到包裹里头整整齐齐码放着的衣物时,他们眼红了,尤小烈下意识地就扒开衣物去找什么,然后就拽出了四条柔软透气的裤头。

“俺说什么来着?也只有长辈才能想得这么周到不是?还是系带的,宽松又舒服,还是不同颜色的,这是怕曙光弄混了呀,啧啧,裤头也这么讲究,哎哟,俺媳妇就想不到这点啊!”尤小烈一边摸着内裤的布料,一边不无艳羡地咂嘴道。

“俺媳妇也想不到啊,俺现在穿的裤头还是俺娘给俺做的!”张铁柱也有同感,当然,他完全忽略了他才刚结婚没几个月,而他媳妇也才来随军不久的事实。

赵卫国都没眼看这俩货了,对着人郑曙光的内裤大发牢骚,还不停摩挲布料,看着就跟变态似的。

“啥长辈呀?你们难道不知道郑曙光结婚了?”赵卫国没好气地说道,不知是不是这俩憨货一直拿内裤说事的原因,他居然也觉得那内裤碍眼了,哼,看着倒是比自己买来穿的那种更舒服的样子!

“知道啊,曙光兄弟终于将他家的小丫头给拐来结婚了,比俺俩还早一点呢!”张铁柱没听明白赵卫国话里的深意。

尤小烈心思细,倒是一下子就懂赵卫国的意思了:“赵团长,你是说这是曙光媳妇给他寄的?”

赵卫国不置可否。

尤小烈前后一联系,猛地一拍脑门儿:“卧槽!那个小丫头也太猛了,这样的,这样的……”

郑曙光听着尤小烈哇啦哇啦的聒噪声,忍不住就道:“这样的什么?”说话时,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声音更是冷得冻人,要是从这憨货嘴里听到他说钟希望不好的话,他一定朝死里收拾这厮!

尤小烈嘿嘿笑了笑,咽了口唾沫,说了一句:“这样的情意要是对俺,俺死也甘愿!”尤小烈说完拔腿就跑,走时还不忘顺走一坛辣肉酱。

尤小烈一说完,郑曙光全身都散发着冷飕飕的寒气。

赵卫国和张铁柱面面相觑后,识相地不再去火上浇油,纷纷说自己还有事就不打扰他休息了便匆匆离开了,不过,他们临走时也像尤小烈那样无耻地顺走了一两样吃食,张铁柱拿了一坛子纯辣酱,赵卫国则拿了一包花生奶糖,对,就是当初被他爷爷给“霸占”去的那种点心,这回他终于能够尝到味道了。

郑曙光有些好笑,这几人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媳妇给他寄这么多东西就是想让他分一部分给战友的,即便他们不偷摸顺走,他也会送给他们的,甚至更多,现在嘛,哼,不给了!

郑曙光很快便将包裹里的东西归置好,嘴里咬着一根媳妇特意做给他当零嘴吃的咸香辣味肉干,躺在床上用手电筒照着信一行行看下去。

钟希望这回又写了十几页,字迹也依然没有一点长进,丑得很,但胜在工整整洁。她依然是写的家里的琐碎事情,但她着墨点很独特,语言也很幽默,往往很平常的一件小事,也被她描述得很有趣味。

比如说,她写到钟娘怀孕突然想吃红薯煎饼了,于是钟爹就开始推磨磨红薯,红薯粉和渣再混着水的样子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钟小妹就快嘴说像某天她同学的呕吐物,于是那天钟小妹就一个人吃了那些“呕吐物”做的煎饼,而其他人则吃白米饭配红烧肉。

再比如说,她写钟爹给一个挑剔的人剃头,那人的头发估计得有半年没剃了,都长到肩膀了。一开始那人说要剃个平头,结果钟爹才给他剃了一半,他又改主意了,说是要直接剃光头,结果钟爹剃到一半时,他再一次改主意了,说还是想要剃平头,于是最后那人的发型就成了脑门锃光瓦亮,中间一层两指宽的长发至脖子,长发底下则是板寸,走起路来就像个布帘子一样一扇一扇的。那人不满意,想赖钱又忌惮钟家人的武力值,最后还是给了钱走人。她还将那人发型的样子画在信纸上了,她虽然字写得不咋地,但画倒是有模有样,把郑曙光乐得手电筒直接砸自己脸上了。

她还写了钟小弟、钟来春、秦老头和秦子栋,甚至连刘铁蛋几个都写了,全都是些逗乐的事情,郑曙光几乎是从头乐到尾,好几次都忍不住大笑出声。但是,这十几页的信纸里唯独没写她自己,只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写了三个字:我也是!

这是在回复他信里最后的那句“想你”。

那一刹,郑曙光这么一个冷硬的军人突然就喉头发紧,眼眶发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滑过耳朵,最后落在枕头上。

钟希望寄信的时候钟娘还没分娩,而如今钟娘已经出月子了,钟希望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她现在的婆婆苏雯也快要分娩了,钟爹钟娘觉得钟希望还是应该亲自过去看看,毕竟苏雯也是高龄产妇了,还是很危险的,而钟娘这回如此顺利也是她精心照顾的结果。

钟希望自然不愿看到苏雯有危险,所以也决定去平京一趟,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像伺候钟娘坐月子那样去伺候她的,她又不是受虐体质,苏雯对她不咋地,她干吗还要上赶着掏心掏肺的?而她这回过去顺便也要替郑灵治病。

钟希望决定自己开车过去。自打李毅峰将那辆军用小皮卡送给她后,她还从来没开过,都是钟来春在用,因为有车厢很方便,备用的汽油都有好大几桶存着。去之前,钟希望自然又准备了很多土产吃食带过去,药酒也搬了几坛。

想当初,钟希望也只敢送给秦老头药酒,随着她医术的精进,她已经不怕再有人质疑了,毕竟这是她自身真正通过苦练掌握的技能,如今二奶奶,和三叔也都喝上了药酒。自打替刘金凤接生后,她就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医术,但她越是这般坦荡,反倒越没人怀疑她什么,刘金凤自不会多嘴说什么,杜二狗也不会说,其他人只见过她拿针扎人,却没亲眼见过她救人,所以她会医术这个消息的普及度不是一般得低。

秦子栋和钟小弟已经放寒假了,钟希望见到这两人后,突然就临时起意要带他们一起去平京,在她看来,男孩子还是需要去外面闯一闯见见世面,开阔一下视野。所幸现在自己有车方便。秦子栋和钟小弟一听钟希望的提议,四只眼睛齐齐冒精光,高兴得像两个得了急性哮喘病的患者。

钟小妹也想去,但钟希望需要有人在家帮钟娘带孩子做家务,于是就忽悠她等她小学毕业再专门带她一人过去,又用一大堆小零嘴收买她,这才让她答应留下来。

因为秦子栋不在家,所以秦老头便住到了钟希望家。秦老头是钟小妹除了二奶奶以外第二怕的人,一瞧见他那张严肃刻板的脸,她就吓得想躲起来,为此,她便有些后悔答应她大姐留在家里了,不过她后悔也晚了,钟希望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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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又接生 二更

对于钟希望能够熟练驾驶汽车的事实,秦子栋和钟小弟虽然事先不知道,但显然接受程度很高,丝毫没有大惊小怪,在他们看来,优秀如钟希望,会开车已然见怪不怪了。

秦子栋和钟小弟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前就连县城都没有去过,所以一路行来对沿途的风景很是好奇和感兴趣,说难听点就是土包子,不过,反正车里坐的都是自己人,这俩人也是无所顾忌的,丝毫不压抑自己的真性情,不时发出一惊一乍的声音。

因为只有钟希望一人开车,所以她开几个小时便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而趁着休息的时间,秦子栋和钟小弟也跃跃欲试地想学开车。钟希望本就喜欢勤奋努力好学的孩子,自然很乐意教他们,所以一边上路,一边从旁指导他们如何操作。

可能男孩子在机械方面大多都有极高的悟性和天赋,秦子栋和钟小弟学得很快,缺乏的只是练习而已。三人就这么边教学边赶路,晚上也只开到十二点便停下来睡觉,所以等他们到达平京郑家时,整整花了一星期的时间。

到了郑家,因为钟希望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是郑家人了,所以郑家老两口拽着她是好一番寒暄,郑灵更是扒着她胳膊不放。郑家老两口是见过秦子栋和钟小弟的,连声夸着“好孩子”什么的,热情得让这俩小子都浑身不自在了。

苏雯去产检回来,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赶巧郑兴华也从部队回来吃饭,其实他是因为担心苏雯,所以才在中午赶回来的。

钟希望乍见到苏雯时,惊得目瞪口呆的,因为她居然比没怀孕之前胖了好几圈,对,不是一圈,而是好几圈,整个人都像气球吹起来的感觉,肚子更是老大,显然是在孕期里补过头了。

郑兴华见钟希望来了,眼里闪过的惊喜和高兴不是作假的,不过,钟希望可不认为她的这个公公大人只是因为单纯喜欢她这个儿媳妇才对她的到来感到高兴的,明显能看出他是松口气放下心了。

钟希望看向搀扶着苏雯的郑兴华,直接就皱着眉头道:“我记得我在信里三令五申让你监督你媳妇少食多餐,多走动的,你这是当耳旁风了啊?”她因为担心苏雯生产会困难,所以又不自觉地将老太太范儿端出来训人了。

郑兴华尴尬得要死,倒是没注意钟希望用的是长辈的语气在同他说话,苏雯倒是注意到了,生气地瞪着钟希望,但因为心里虚着,所以也不敢太过分。

且说苏雯在孕期里脾气特别大,还特想吃东西,家里人,尤其是郑兴华要是拦着她,她能持续哭一个小时,不达目的不罢休,因此郑兴华每每只能妥协。而她又懒得动,所以就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许是见到钟希望一脸严肃担忧的样子,苏雯也有些害怕了,虽然她想要孩子,但也想要命啊,这万一要是难产有危险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要是郑兴华和公婆都要求保孩子可怎么办?但若是他们都要求保大人,她又怎舍得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骨肉?……

苏雯这一想就想多了,她甚至想到若是自己死了,那她可怜的孩子可怎么办?郑兴华会再找个女人回来吧,那她孩子岂不是就要有后妈了?若是她孩子被后妈虐待了又该如何是好……

这一番忧虑过重,于是当晚,她就发动了。

郑兴华这个“玉罗刹”,在面对敌人的强大军火攻击时都能面不改色眼不眨地冷静分析指挥作战并每每赢得胜利的师长大人,居然慌得跟无头苍蝇似的,一点形象都不顾地冲着楼下喊:“希望!丫头!快!快!快……你妈突然喊肚子疼了!你,你快来看看!”

钟希望迅速从郑灵的房间里出来直奔二楼。郑家老两口以及住在孙来福房间里的秦子栋和钟小弟也都拉开门走了出来。

此时是晚上十一点钟,也就只有郑灵没被吵醒了。

郑家老两口还是很担心的,这是儿子的老来子,他们高兴是高兴,但苏雯是高龄产妇,还是很危险的。

“郑爷爷、郑奶奶,你们别担心,有俺大姐在,出不了事……”钟小弟耿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子栋捣了一肘子,钟小弟被捣了之后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不给他大姐留余地了,一时间懊悔不已,看来他的心性还有得磨练。

“你们别担心,之前不是说阿姨已经到预产期了吗?这应该是正常发动了吧!”秦子栋笑着说道。

钟小弟忍不住斜眼看着秦子栋,这小子啥时候连女人生孩子的事情都懂了?

而这时候郑兴华慌慌忙忙地从楼上下来,军装的扣子都没顾得上扣,只披了件军大衣,见到郑家老两口就道:“爸、妈,我现在送阿雯去医院,希望说她只是见红,不会那么快生,那啥,妈,你帮忙收拾点衣服包被什么的……”

“我晓得了,早就准备好了,都洗过了,也晒过好几个日头了!”郑奶奶急忙上前帮郑兴华将扣子扣好,大衣拉好。

郑爷爷看着郑兴华直接就去打电话找司机小战士了,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媳妇不还在楼上吗,你倒是把她抱下来呀!

不过他才想开口问,就见瘦弱苗条的钟希望抱着胖成一个大球的苏雯,一步步稳稳地走了下来。

郑爷爷不淡定了,呃,他这孙媳妇要不要这么强悍哪?不过,一看苏雯那体形,他也在怀疑他儿子是否能够抱得动她了!

郑奶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而秦子栋和钟小弟依旧是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是天寒地冻的了,一出门,扑面一股极寒冷空气,刺激得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钟希望没让郑家老两口跟着,自己将苏雯抱上车后,又从郑奶奶手里接过她收拾好的两大包衣物就跟着郑兴华一起坐上车去了军医院。

果然不出所料,苏雯难产了,从晚上十一点发动到第二天晚上十一点都没能生出来。羊水已经破了,胎位还不正,苏雯痛得死去活来,嗓子都喊哑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因为她长期吃钟希望给她做的那种蔬果小饼干,所以她的精气神很不错,一点都没有脱力的感觉。

医生最后决定要剖腹产。剖腹产也是很麻烦的,苏雯为了有力气生孩子,一个小时前还吃了两大碗面,这要是剖的话,还得催吐……

苏雯咬牙道:“请你帮我去找……钟希望过来!”说到“钟希望”三个字时,她的牙齿咬得更狠了,这个臭丫头,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她就有一针就让她没有知觉的本事,却偏偏不帮她,任她疼得死去活来。

“钟希望?谁呀?”医生下意识地就问了。

苏雯不想回答,但眼下是非常时期,只能郁闷道:“是我儿媳妇!”

半个钟头后,苏雯生了,是个九斤重的男婴,她儿媳妇钟希望替她接生的。

苏雯将脸别开,鸵鸟地不愿面对钟希望,但郑兴华却一边抱着他的老来子,一边不住声地夸着钟希望。先前为她接生的女医生简直对钟希望接生的手法惊为天人,一边向钟希望请教,一边拿着小本子不停地记着。

孩子因为生下来是九斤重,所以小名就叫“九九”,大名叫郑曙明。钟希望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比自家小弟的名字高大上,不过名字也只是个代号而已,无伤大雅。钟希望自然没有伺候苏雯坐月子,一来是她没这个意愿,二来苏雯现在也不愿面对她。郑奶奶吧年纪也大了,就算她自己愿意伺候儿媳妇,郑爷爷还舍不得呢!最后是苏雯的大嫂秦岚过来伺候她的。

接下来,就有很多亲戚朋友陆续来郑家看望苏雯和她儿子。苏宇和苏瑜过来了,这两兄妹对钟希望的印象可不好,但因为钟希望已经和郑曙光结婚了,所以他们顾着面子,还是同钟希望打了招呼。钟希望也不含糊,笑眯眯地回应了他们。

赵老头和孙女赵新英也过来了,赵新英从初见钟希望时就很喜欢她,只是一直也没机会和她多聊聊,这回再见到她,她已经是郑曙光的妻子了。钟希望也很喜欢赵新英这个姑娘,大方,阳光,美丽,所以一见她来便将她拉到一边介绍给秦子栋和钟小弟。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神奇的,钟希望此时并不知道,她这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就这么成就了一对姻缘。

赵新英自认为自己也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人,她身边就有几个极品的,首先自家哥哥赵卫国就是个大帅哥;郑曙光比自家哥哥还要好看,就是人冷了点,看着怪吓人;苏宇也是身边女战友津津乐道芳心暗许的优质男人,还有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所以她对男人的长相已然免疫了,换句话说,就是到现在她都没遇到过一个能让她心动的。

然而,在她乍见到秦子栋的一刹那,她懵了一下,从来不对帅哥脸有感觉的她,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很顺眼,很好看,一时间眼里便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待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的耳朵更是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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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秦子栋揍人

赵新英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怎么和爷爷一起回家的,等回到家后,她才发现爷爷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

“咋了,爷爷,谁惹你了?”赵新英疑惑地问道。

“还问我咋了?丫头,你说你……”赵老头指着赵新英欲言又止,最后一拍大腿,“你都把人小伙子给吓坏了知道吗?哪有一见面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小伙子的脸看的?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大胆,盯着人看不过瘾,还直接拉着人小伙子的手不放啊!唉!”

赵新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老头,她爷爷说的是她?然后记忆一点点回笼,赵新英突然尖叫了一声,双手捂脸直接爬上二楼将自己关进了卧室不出来了。

赵老头倒是被自己孙女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半天才回神,嘟囔了一句:“现在才知道害羞啊,晚了!”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那个叫秦子栋的小伙子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

而郑家这边,钟小弟正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发笑,边笑还边捶着沙发。

秦子栋憋红了一张脸,皱眉道:“你笑够没有,有啥好笑的?”

“不,不是……咳咳……”钟小弟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这下轮到秦子栋幸灾乐祸了。

“哼,这就是你嘲笑人的下场!”

钟小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但一见到秦子栋的脸就又开始发笑,一边笑一边指着他道:“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有多怂,脸都被吓白了,就这么直愣愣地让那个姐姐握着手动都不敢动!”

“闭嘴啊,瞎说八道啥呀?我那是吓得不敢动吗?我那叫风度,我怕我一出手吓到她!”秦子栋不服气地反驳道,“我瞅着她和希望关系挺好,从小到大,希望的女性朋友可少得可怜,再怎么着也不能因为我而让她俩的友谊走到尽头吧!”

“说得好!我领你这个情!”钟希望这时候也坐到他们对面,笑眯眯地看着秦子栋。

秦子栋被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道:“我说你有话就说,干吗直勾勾看人啊,敢情你和那姑娘真是物以类聚啊!”

“切,你可别轻视人家啊!我跟你说,那姑娘叫真性情,难能可贵呀!你可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钟希望虽然仍是笑着说的,但神情明显很认真。

“嗯,我也看出来了,那个姐姐虽然长得不如俺大姐好看,但也不错了,身材好,气质好,最最可贵的是,她对你一见钟情啊,子栋哥,你可要加油啊!”钟小弟也忍不住附和道。

“去!你个小屁孩懂啥呀?少瞎说八道坏人姑娘名声啊,我们才见面,哪来的一见钟情啊,她可能是把我当成她的熟人了,才会一时情绪失控的!”

不得不说,秦子栋还是挺会为人考虑的,当然,钟小弟也不是个恶劣的孩子,听秦子栋这么一说,当即就收声不说了,转而说起其它话题。

钟希望认真观察了一下秦子栋的反应,发现他当真没有太放在心上,为此她还挺惋惜的,不过感情的事不是外人插得上手的,一切随缘吧。

钟希望虽然与郑曙光已经结婚大半年了,但在郑家她还是个新嫁娘,郑家老两口将郑曙光原先住的房子布置成了他俩的新房,大到双人床,衣柜,书桌,梳妆台,小到床上用品、睡衣、拖鞋、梳子、毛巾、牙刷等都是全新的,墙上挂着她和郑曙光的结婚照以及大红的囍字。钟希望乍一推开时还被里头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氛围给吓一跳,紧接着她的脸就被这喜房给映红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归属感。

钟希望替苏雯接生完的第三天就替郑灵施了针,施针是在郑灵全麻昏睡的过程中进行的,门锁着,郑家老两口以及秦子栋和钟小弟四人轮流在门外守着,就怕有人打扰钟希望。

这次施针过程总共持续了六个小时,相当漫长。钟希望一点点施针刺激郑灵的脑神经穴位,每刺激一个穴位就紧跟着喂一颗药丸,时间间隔要把握得精准,而且每个穴位还不止施针一回,这是一个相当精细又枯燥的重复过程,大脑需要高度集中,但凡体力、耐力、洞察力等等差上一分一毫都无法将这个过程持续到最后,而要想最终成功,最主要的还是施针技术要炉火纯青。

钟希望完成手术后同郑家老两口说了一声便去楼上的卧室休息了,其实她是锁了门进空间休息去了。而郑灵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尽管钟希望一再跟老两口保证这是恢复的必要过程,但这二人还是忧心忡忡的,接连三天都神情恍惚不在状态,也就是到二楼去看他们小孙子时才露出点笑脸来。

等郑灵像睡了一场好觉醒来时,老两口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他们就发现郑灵的眼神特别清明,虽然还不能马上恢复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智,但却能够发现,她说话时的语言组织和表达明显条理清晰多了,而且懂得察言观色了,不会再像个孩子那样耐不住性子说闹就闹了,套用一句戏文里的说词,假以时日,她必然能够完全成长恢复到与她年龄相符的心智。

经此一事,老两口对钟希望就更好了,直言钟希望就是他们家的福星。

了了两桩心事后,钟希望一身轻松地带着秦子栋和钟小弟在平京城里逛了一圈,也去看了后世的一些比较出名的景点,特别去了找了吴老太的儿子吴清华,让他领着他们在平京a大参观了一番。秦子栋是打算明年参加平京a大的招生考试的,而钟希望这次带他来平京,目的就是让他看一看a大,感受一下a大的校园氛围,如此也能激励一下他学习的劲头。

秦子栋在踏入a大之后就非常激动了,钟希望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汹涌澎湃的情绪了,然而,他的这番难以言说的激动情怀却生生被钟小弟的一句话给破坏了。

“矮哟我去,俺大姐,子栋哥,你们快看,路边有一泡狗屎,还冒着热乎气呢,这谁家的狗啊,也太缺德了!”

钟希望和秦子栋的嘴角齐齐抽搐着,都想将钟小弟的嘴给堵上,说话水准大大欠缺,这还是在人教授面前,简直太失礼了!不过,钟小弟倒是没说瞎话,路边却是一泡狗屎,看那在冷空气中的鲜热程度,确实是刚拉不久的。

吴清华也被这泡狗屎给尴尬住了,事实上现在大学已经放假了,若不是钟希望去找他,他也不会在这时候来学校,然后见证一泡热气腾腾的狗屎诞生在路边,真正是一泡狗屎污了整个a大的风景,可气可恨啊!

钟希望的做法就是直接命令钟小弟将那泡狗屎给清理了。钟小弟有点不情愿,但一瞧见他大姐笑眯眯的脸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乖乖地去清理了。其实很简单,就是找个砖头瓦砾什么的,在道旁的树底下挖个浅坑埋上就完了。

因为一泡狗屎的原因,几人的情绪都很微妙地被影响到了,而秦子栋的一腔激动也渐渐沉淀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儒雅出尘但又有点忧郁的不俗气质来。一路上吸引了好几个留校没有回家的女同学的目光。

钟小弟发现了,这个平时和钟小妹斗嘴惯了的家伙,在没了钟小妹挡在他前面快嘴招人嫌的情况下,这小子就“脱颖而出”了。

“俺大姐,俺大姐,你瞧瞧,子栋哥又招桃花了,嘿嘿……”钟小弟自认为自己是贴近钟希望耳畔小声说的,但秦子栋和吴清华都听到了,更甚者迎面走来的两名女同学也听到了。

那两名女同学中的其中一个披肩发个头娇小的女生居然冲秦子栋露齿一笑,虽然眼神很羞涩,但能看出她是个胆大的。秦子栋被女生的笑给臊红了脸,转头就恶狠狠地剜了钟小弟一眼,然后当他见到钟希望也是一脸揶揄地看着他时,他立马就馁了,突然感觉尿急,便向吴清华询问了厕所的位置。

看着秦子栋急匆匆地寻找厕所的背影,钟希望忍不住也剜了钟小弟一眼:“你也被希楠附身了吗?男子汉就该沉着稳重不碎嘴,就像吴教授那样的!”

吴清华听到钟希望提名夸他便有些尴尬,刚想说几句自谦的话,却发现根本没他插嘴的份儿,钟希望又在继续训钟小弟了。

自打知道钟希望帮了他老娘,并救了他儿子吴长生后,吴清华感激钟希望的同时还有些莫名敬畏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就是摆不出大学教授的派头。

且说秦子栋上完厕所出来后,忽然就听到有一对男女因为什么事情在拉扯吵架的声音。他本来不太在意的,但刚想离开时却听到那男的嚣张地说了一句流氓话:“赵新英,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对象?你还装什么清纯,不就是想亲你一下吗?你至于跟我拼命吗?”

“你闭嘴!只不过是相看而已,我可没答应跟你谈对象,我今天也只是过来找你姐帮忙写剧本的!”

“切!我知道你这是欲擒故纵,好了好了,本少爷还就吃你这一套……”

……

秦子栋没忍住,皱着眉头转身就朝厕所旁边一处比较僻静的小树林走去。他对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也不知这些是什么树,在大冬天居然也青翠葱茏一片,看着倒是挺有生气的,而那对男女就在小树林的背面说话的。

秦子栋走过去时,那男的强硬将赵新英搂抱在怀里,还企图去亲她,赵新英虽然是个军人,但只是个文艺兵,身体柔韧会舞蹈,但力气却不大,竟是挣脱不开,气得脸都涨红了,不停在男人怀里挣扎着。

“败类!”秦子栋暗骂一声,他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在文化氛围如此浓郁的a大里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然后,二话不说,秦子栋就将那个比他看起来粗壮很多的男人给狠狠揍了一顿,还是专捡脸打的,直将那个男的给揍成了猪头才罢手。站起身,秦子栋直接拉住那个好像被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赵新英的手,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赵新英从头至尾都是懵的,只感觉秦子栋的手掌很大很温暖,也很有力气,被他拉着,莫名有种踏实安心感。明明就是一个斯文俊秀的男孩子,通身的气质也是儒雅平和的,但偏偏揍起人来毫不含糊,那爆发力和狠劲简直能跟她哥赵卫国有一拼了。

赵新英又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落在拉着她的那只大手上,皮肤白净细腻,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很好看,完全不似一般男人那般指关节粗大,皮糙肉厚的感觉。但就是这么一双宛如艺术家的好看的手救了她,将那个男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赵新英心里不时荡起一圈圈涟漪,整个人都幸福得晕乎乎的。

秦子栋又不是傻子,他自然察觉到来自身边姑娘的灼热视线了,就是太过灼热了,烫得他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就这么一直高冷地装逼下去了,而且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还一直攥着人姑娘的小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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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二更 好好烦恼去吧

毫无意外地,当秦子栋拉着赵新英回去时,他再次被钟希望和钟小弟揶揄的目光看得尴尬羞窘,以至于接下来再继续逛校园的兴致都消了大半,囫囵逛了一圈便回去了。

赵新英也和他们一起回去了,这姑娘晕飘飘的,直到车开到半途她才想到她今天来a大的目的,顿时一脸的愁容,以至于她居然忽略了钟希望会开车的事实。钟希望随口问了她一句,听她叹气还以为是一言难尽便打算转过话题的,却不想这姑娘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经过给讲了。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剧本啊?欢乐喜庆的?抒情文艺的?还是另类发人深思的?”钟希望问。

“这是给军队慰问演出的节目,这不快过年了吗?团里临时要求多加几个节目,我们都是舞蹈唱歌演奏乐器啥的,还有唱戏曲和说快板段子的。有人提出演个欢乐的短话剧,剧本这事就推给我了,我今天就是找一个世交家里的当大学导师的孙姐姐写剧本的,哪知就遇到她那个偶尔会耍流氓的弟弟了……”

“他那哪里是‘偶尔耍流氓’,我看他本质就是个流氓胚子!”秦子栋没忍住说了一句。

赵新英一下子不说话了,低垂着头,俏脸上通红一片。

“欢乐向的剧本吗?嗯,我看就交给子栋吧,他文笔挺好,写这个只是小菜一碟!”钟希望也没问秦子栋意见就直接给他应下了这件事情。

赵新英立马抬起头,两眼闪闪地望着秦子栋。而后者则在她的注视下红了脸,狠狠地瞪了钟希望的后脑勺一眼,这个臭丫头,就会给他找麻烦。不过他也没有推辞,转而认真地和赵新英讨论起剧本的具体要求来。

老话说,认真工作的男人都是很有魅力的。而秦子栋又生得好,气质好,理所当然的,他的魅力也就更大,至少在赵新英的眼里,此刻的秦子栋非常吸引她,她感觉心里的悸动一刻也停不下来,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难受感,但同时也让她珍惜和贪恋。

钟希望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两人,嘴角忍不住勾起。副驾座上坐着的钟小弟并没有注意到车里三人的异样,他此时正忙着凑在车窗口看外头的景色。

秦子栋的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就写出来了,先拿给钟希望看了,钟希望觉得很不错,幽默可乐,又让人觉得莫名心酸想流泪,不过最后的结局是欢乐的,所以整个短剧就是让人笑中带泪的,温馨温暖又发人深思。钟希望的赞不绝口让秦子栋羞赧的同时心里又特别高兴,自信心更是高涨,要不是钟希望提醒他时间太晚了,他还想直接跑出去找赵新英再听听她的意见。

赵新英自然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倒不如说她读完剧本的那一刻就彻底变成了他的头号粉丝了,仰慕之情由原先的五分一下子上升为十分了。等到她将秦子栋写的剧本拿给领导审核被高度肯定时,她别提多兴奋了,就好像那剧本是她自己写的一样。

而秦子栋也因为这回写的剧本而让赵新英团里的领导对他印象深刻,在之后也曾多次请他代笔写些剧本段子和歌词什么的,他这匹上辈子早夭的黑马在未来的文学界也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功成名就。

眼瞅着年关将近了,郑家老两口、郑灵和郑兴华都想让钟希望留下来过年,至于苏雯,她现在忙着奶孩子,也顾不上找钟希望不痛快,当然,事实上是她到现在都还觉得没办法面对钟希望,毕竟钟希望为她接生了孩子,见到了她最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以说她在钟希望面前已然没有隐私可言了。

钟希望已经和郑曙光结婚了倒是可以留下来,但是钟小弟和秦子栋都是要回去过年的。钟希望也不放心让他们俩人几经周转去坐车回家,所以最后同郑家老两口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由她开车送他们回家。

赵新英这几天每天都朝郑家跑,明面上是和秦子栋讨论剧本的事情,其实她就是想见见他而已,然后当她得知秦子栋要离开时,她当场就难过地流了眼泪。

钟小弟还在一旁起哄:“哦哦!子栋哥你倒霉了,你居然把新英姐给惹哭了,你就等着被俺大姐训吧!”

秦子栋很是无措。他明明觉得这姑娘平时挺开朗大方的,说话也颇有见解,每每还能让他觉得耳目一新,让他颇为欣赏。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这情绪来得也太快了吧?说哭就哭了,梨花带雨的,搞得他自己都觉得是他做错了什么。

秦子栋想劝劝赵新英,但又不知从哪里入手,心情有些烦躁。

赵新英自己也不想哭的,尤其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哭,但一听说他要离开了,那情绪自然而然就来了,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情况,她这是心理出毛病了吧?她敏感地察觉到秦子栋眼底的烦躁之意,心里陡地揪痛了一下,突然就转身跑走了。

秦子栋看着赵新英跑走的背影,他注意到她跑走时脸色很不好,似乎很伤心的样子,于是他的心情更烦躁了,到底什么情况呀?他啥都没做呀?

在回去的途中,这个烦躁的情绪也伴随了他一路,也不想去练习开车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的样子,即便钟小弟故意说话逗他,他也不搭理。钟希望倒是多少猜出点苗头,她也没想着去提点开解他,反正这一路上也没啥事,就让他自己好好烦恼去吧!

去时花了一个星期在路上,回来时只用了三天时间,这也是一种归心似箭的情绪吧,因为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隔壁二奶奶今年没有去她闺女家过年,而是直接在钟希望家过了,值得一说的是,秦老头和秦子栋今年也是头一回在钟希望家过的年,所以,除夕半下午的那顿年夜饭,钟希望准备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全家聚在一起吃得很热闹,钟爹、秦老头和二奶奶喝酒也喝得很尽兴,吃喝完后,又聚在一起包了饺子,之后就是边聊天边守岁。

秦子栋在除夕那晚喝醉了,拉着钟希望和钟小弟说了半宿的话,话题就是有关赵新英的,他说这个姑娘真麻烦,他看不懂她的心思,看她哭就烦躁,但一想到她跑走时脸上伤心的模样,他又觉得心里不自在,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这小子醉后就是个话唠,巴拉巴拉一直说,还总是那么几句,听得钟希望都觉得烦透了,很想一针让他闭嘴睡觉,而钟小弟倒好,直接睡着了。

初一醒来后,秦子栋断片了,根本记不起昨晚自己干的挫事了。这之后他也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终于不再为赵新英哭的事纠结了,转而埋头苦读,为几个月后将要参加的a大招生考试做准备。让钟希望觉得欣慰的是,钟小弟居然也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了

原本钟希望还想说钟小弟这回没有白去平京,这开了眼界就是不一样,瞧,都晓得自主去学习了,人也更加自信了。却不想在不经意间就听到了他嘲笑钟小妹是个土妞,一点都没女孩样,不如平京的女孩有灵气,说话也粗鲁,不如平京女孩知书达理有气质什么的。钟小妹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尤其是在面对钟小弟时,所以这俩孩子便打了起来。钟小弟见到钟希望时,还打小报告说钟小妹先动手打了他,让钟希望惩罚钟小妹。

钟希望果真掰了掰指关节走上前来,钟小弟一开始还高兴自己又能看着钟小妹挨他大姐训了,结果钟希望揍的却是他,揍得他嗷嗷叫,但他却不知道原因,等他后来终于琢磨出原因后,不禁胆颤地在心里腹诽,他大姐要不要这么计较呀,他只是跟钟小妹开个玩笑,激将她学好一点而已,他其实并没有觉得平京女孩有多好啊!

过了大年初二,钟希望觉得家里暂时也没什么事情要忙,便在初三晚上临睡前跟钟爹钟娘说她想去部队探亲。郑曙光也离开了大半年了,而且预估在未来的大半年也腾不出空回来。钟爹钟娘自然不反对,还说钟希望早该过去的,人家小夫妻刚结婚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块儿,哪像他们俩才结婚没几天就分开了。钟希望听了,当下就龇牙举了好几个反例,比如说刘铁蛋几个刚结了婚就将新婚媳妇扔家里不管了。

钟娘见钟希望故意和她抬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心里却是暖的,闺女是为了她才一直呆在家里的,于是语重心长道:“你就放心去小光那里吧,虽然家里有你,俺和你爹不知有多享福,但俺们俩又不是老得干不动了!再说了,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日子过得好,没啥好挂心的!”

“那我就真走了,你们可不要想我想得掉眼泪啊!”钟希望笑嘻嘻地打趣道。

“臭美的,现在有了你小弟希罕在,谁还能分出心去想你?”钟娘白了钟希望一眼。

“好吧,看在小希罕可爱的份上,我就不吃醋了!”钟希望一边看着小希罕的睡脸一边说道。

钟希望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初四一大早就收拾了一了一个大的手提包出发了。这回她没有开车去,因为这回过去可能要住上几个月,在夏忙时回来,这期间钟来春可能会用到车,所以她只是让钟来春开车送她到县里的车站。

钟希望这回去部队探亲也是她临时起意,并没有写信告诉郑曙光,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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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你家小丫头来看你了

钟来春将钟希望送到县里车站后,拿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武馆终于有盈利了,这是她的那一份,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同时还买了几包点心果子和一只烧鸡给她带着路上吃。

钟希望心里很是宽慰,暗道以前没白疼这小子,就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了一包花生奶糖给他。钟来春当场就拆开拿了一块吃了,一吃之下,他的眼神便有些复杂,接连又吃了两三块才停下说道:“本来俺还特意买了镇上最贵最好的点心给你,结果你自己做的点心比那最贵最好的还要好吃无数倍!”

“既然好吃,那你脸色还这么臭干吗?”钟希望好笑地看着他。

“俺在想,俺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媳妇了!”钟来春又忍不住拿一块塞嘴里嚼着,香甜酥软不粘牙,但又不是太甜,吃着很上瘾,不会觉得腻。

钟希望先是一怔,随即便想起这熊孩子找对象时貌似是拿她当标准来的,于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作吧,现在是你挑别人,等你成了老光棍,就是别人嫌弃你了!只要你放下你心里的那个不知所谓的标准,你会发现周围全都是些可爱的姑娘,哪个配你都绰绰有余,所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孩砸!”

钟来春听得嘴角直抽,斜眼睨着钟希望:“怎么到你嘴里俺就成十恶不赦之徒了,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俺屠谁了?俺一直洁身自好来着!”他到现在都还是童子身好不好?而且他心里的标准怎么就不知所谓了?在他眼里那可是好女人的最佳标准啊!

这回轮到钟希望嘴角直抽了,这熊小砸,居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他一个没结婚的小伙子洁身自好不是理所应当吗?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当成优点说,可见心思不纯。

“滚吧滚吧,懒得和你讲,对牛弹琴!你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好了!”

“啊?别呀,俺姐,俺还指望你给俺介绍个好姑娘呢!对了你这回去看郑曙光,帮俺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女兵或是郑曙光战友的姐妹,俺媳妇就交给你把关了啊,俺姐!”

“滚!谁想管你!车来了,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钟来春看着驶近的大客车,主动上前替钟希望买了票,然后将她送到车上坐下才下了车。钟来春这番行动成功获得了一个同样来坐车的大婶的赞赏。

“小伙子,这是你对象啊?”大婶用眼神瞄向钟希望的位置,“真是个俊姑娘,不过你也不错,你对象有福了!”钟来春一听这话,虽然脸上有些尴尬,但心里还是挺美的,瞧瞧,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也是个好男人啊!

钟希望自然是听到他们的谈话了,也懒得上去解释,索性装作没听见。钟来春本来还想看看钟希望有啥反应的,结果人家正闭目养神呢,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莫名让他有些胆寒,有种自己做贼心虚的感觉,赶紧跟那大婶解释道:“大婶啊,不是的,你误会了,俺们不是那种关系……”

“矮哟,还害臊了,还没过明路对不?哎呀,不碍事不碍事,俺懂,俺懂!”大婶笑嘻嘻地说道,看着钟来春的眼神很是暧昧。

钟来春这下有些傻眼了,心道,大婶你懂啥呀懂?你倒是好好听俺说话呀!钟来春讪讪地又瞄了钟希望一眼,清楚地见到她的眉尾挑了一下,心道,坏了,他姐生气了!

“大婶,俺就跟你说俺们不是那种关系……”

“俺知道呀,俺不是说了吗?俺懂……”

钟来春也急了,猛地拔高嗓门道:“她是俺亲姐!亲的!”说完也不管那大婶是什么反应,噔噔噔跑下了车。

那大婶这才明白过来,顿觉十分尴尬,偷偷地觑了钟希望一眼,发现钟希望也在看她,她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姑娘,俺误会了,现在仔细瞅你们俩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怪俊的!”

“哪里,你过奖了,对了,你这是去哪儿呀?”

钟希望也笑了笑,很自然地便和那大婶聊了起来,而且不出两分钟就将那大婶的身家背景给问了出来,而那个大婶显然正说在兴头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

车启动了,钟来春冲钟希望挥手,一边挥一边搞怪地用另一只手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深情模样,还用唇形跟她喊“保重”。

钟希望看着觉得好笑,也不由地伸手挥了挥,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两辆驴车依次与客车擦身而过,那驴车上有一个身影蓦地从她眼前掠过。那个人她太熟悉了,正是她上辈子的老伴傅思明。

傅思明比她大五岁,这时候的他是二十四岁,南湖剧团里的台柱子,负责吹笙和唱戏的,不过他唱的并不是京剧、豫剧或是其他有门有派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戏,而是用当地方言唱的通俗戏,类似于后世乡土气息浓厚的大白话柳琴戏。

虽然他比上辈子晚出现了大半年的时间,但现在应该还是去凌镇各个乡村演出的。上辈子的她此时正死心塌地地追着他转,并在春天时和他私奔结了婚。而这辈子,她大半年前就和郑曙光结了婚,所以她和傅思明两人也算是彻底不会再有交集的,就像客车和那依次而行的两辆驴车一样,平行擦身而过,各奔东西。

刚才的偶然相遇在钟希望的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缘分这东西很奇怪,可以犯贱死缠烂打一辈子,但也可以毫无交集直接错过一辈子,两个人在一起只有一辈子,倘若你不珍惜,那么下辈子我连让你认识我的机会都不给你。

且说坐在驴车上傅思明,他隐隐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但当他环视四周时,除了偶尔经过的客车、驴车或是平板小推车外,根本就没发现有人在看他,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莫名有点失落,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甚,渐渐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身旁的好友张磊发现了他的异常,总感觉他像患了什么急性病似的,又或是被人掐着气管或是绞着心脏一样,张大嘴不停地喘着气,表情十分狼狈痛苦。张磊不停地给他拍背顺气,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有所缓解,但整个人却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当然,这也只是他突然发作的情况,在以后的日子里倒是再没有发作过了。

钟希望一路上几经周转,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下午到达北方某个小镇,然后又坐上了驴车朝山中的军营驻地而去。

郑曙光正在办公室内为正月十五之后的特殊体能训练任务做计划部署工作,突然就听到敲门声,那声音嗙嗙的,力道大得很,门板都要被他震散的感觉,而在军中敢这么敲他办公室门的也就只有张铁柱这个憨货了。

郑曙光还没来得及说“进来”,门就被张铁柱给推开了,一进门,就见他那张黑红的大脸盘上满是兴奋的神情:“曙光,听说有文工团要来咱们这里慰问演出啊,几号过来呀?今天都十一了!”张铁柱两手撑在郑曙光的办公桌上,高壮的身材不自觉地便散发出一种威慑力,让人不敢小觑。他之所以过来问郑曙光,也是因为手底下的兵蛋子激将他过来的。

郑曙光头都没抬,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出去,重新敲门,我允许了才能进来!”

“哈?曙光,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张铁柱说着还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不想一下子被对方给钳制住了手腕子,登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张铁柱当即就痛得龇牙咧嘴,脊背躬成了虾状,“哎哟,哎哟,放手,放手,俺错了!俺错了!就算你脑子不正常,俺也不该说你脑子不正常!俺晓得你是这段时间憋狠了,那啥,你就写信让你家小丫头,呃,不,是你媳妇过来随军呗,就算不能随军来看看你也是好的呀……”

郑曙光松开手,冷眼扫了张铁柱一眼:“张铁柱,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闲得发慌,训练场蛙跳20圈!”

张铁柱一听,登时脸色一变,开玩笑,虽然他自认体力过人,但训练场一圈就有一里路,20圈,10公里,还是蛙跳,会死人的!

“那啥,俺还有事,俺就先走了!”说完就跑了出去,门也没帮着关上。

郑曙光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关门,这个张铁柱都是连长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真是没长进。

半个钟头后,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依旧是嗙嗙的,力道甚至比刚才更大,门板被震得直哆嗦。

“进、来!”郑曙光咬牙道。

门一开,还是张铁柱,一如之间进来时那般,甚至比那次更兴奋。

“曙光!天大好消息!天大好休息,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张铁柱窜进来,一把抽掉郑曙光手里的钢笔,冲他咧开一张大嘴笑,两排大白牙都露了出来。

郑曙光对着他的笑脸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声音冷得像碾过冰渣:“张铁柱,20圈蛙跳不过瘾就再加20圈……”

“不,不,不,这回是真有好消息呀曙光,你家小丫头来看你了!”

郑曙光仍旧冷硬着一张脸看着张铁柱。

张铁柱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咦?不会吧,这可是天大好消息啊,曙光咋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惨了,这回,恐怕真的要被罚了!

张铁柱顿时愁容满面,自己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会被自己手底下的兵蛋子耻笑的。亏得他还在他们面前胡吹海侃,说他当年可是和郑曙光一起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过,和郑曙光是过命交情,想当初他差点被截肢时,郑曙光还难受地哭了,还说郑曙光尊他为兄长,特别听他的话……于是那帮兵蛋子就又是起哄又是激将地让他来问文工团前来慰问演出的事。

其实这事他自己也挺感兴趣的,毕竟天天呆在军营里,每天重复着单调又枯燥的体能训练,像他们这些军官还好些,有家属跟来随军,而那些普通的战士却是不能够的,这大过年的也不能回家见亲人,所以说如若能来点娱乐节目调剂一下生活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听说文工团里都是水灵灵的漂亮小姑娘,歌唱得好,舞跳得美,看着就养眼啊!

也是怪他,明明都借口有事逃遁了,偏偏还过来给郑曙光报什么好消息,小丫头来了就来了,他费这事干吗?这下好了,惩罚加倍了,奶奶个熊的!

郑曙光见张铁柱还站在他面前一脸憋屈的样儿,遂道:“张铁柱,你平时跟你的兵吹牛瞎说我不管,居然还骗到我头上了,嗯?”

“骗?”张铁柱有点懵,“俺骗你啥了?”

郑曙光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张铁柱一拍脑门儿:“哦,你说小丫头来看你这件事吗?可俺没骗你呀,她现在就在大门口呢,本来是需要你去接她进来的,不过俺正巧看到了,就把她接进来了,不过她正忙着跟战士们聊天呢,俺这不就赶忙跑来通知你了吗?结果你倒好,二话不说就要重罚俺,你说你的良心在哪儿呢……”

张铁柱刚干嚎了两句,就见郑曙光的身影“唰”地一下从他身旁刮了过去,带起的冷风还让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齐齐起立了。

“喂,那重罚咱就算了吧,兄弟?啊?你不说话俺就当你默认了啊!”张铁柱在他身后喊道。

很显然的,郑曙光现在根本顾不上听他说话,看着他这急吼吼的模样,张铁柱不禁撇嘴摇头,这小子,都当上团长了还这么冲动冒失,真是没长进!

此时,钟希望正一个个点名发糖。那些小战士着实被钟希望的这一手给惊住了,太厉害了,只一遍就完全将他们的脸和名字给记住了。

“哇,嫂子,你这也太牛了吧,你是不是老师呀,特别擅长记住学生的名字?”有个小战士就忍不住问了。

钟希望笑了笑,其实吧,真不是她有意在这大门口炫耀显摆自己本事大,而是她到达大门口后,刚想让站岗值班的小战士去通知郑曙光来接她时,就被张铁柱那个莽汉给发现了,就见他放开嗓门哈哈大笑管她叫大妹子,还跟身旁的小战士介绍说她就是郑团长的媳妇,特别说了她身手了得,郑团长的功夫就是跟她学的。

如此一来,她就是想低调也不成了,迅速便有一群战士跑过来围着她问这问那,并要求和她过招。钟希望可不想头回过来就和人过招,再说了,不是她自负,她真怕自己一出手就会击垮了他们的自信心。所以,她就开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将自己带来的糖块拿出来,对他们说,让他们挨个报名字,而她再逐一点名发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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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存稿用完了,真是忧桑(┯_┯)啊~

第192章:苦行僧的生活?

“嫂子,你今年多大呀?瞅你还没俺大呢?俺二十了!”

“是呀嫂子,那啥,你还有没有没嫁人的姐妹啥的……”

“滚你吧,黑子,就你这黑锅底的货还想打咱嫂子姐妹的主意呢?嘿嘿,嫂子,你瞅我咋样?”

“你个臭不要脸的,别把咱嫂子给吓到了!”

“切,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嫂子可是咱郑团的武术师傅,厉害着呢,哪可能被吓到!”

“嫂子,你别理那俩蠢货,对了嫂子,你是大学生不?”

“咱嫂子肯定是大学生了,瞧这通身的气派就知道了!”

“哎,你说文工团的那些小姑娘有咱嫂子漂亮不?”

“啊,郑团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于是原本聚在钟希望身边的几十个小战士立马作鸟兽散,而钟希望也终于见到了那个足有大半年没见到的男人,她的丈夫,郑曙光。

钟希望就觉得军装穿在郑曙光身上特别精神,特别好看,明明是冬天的军装,别人穿着多少显得有点臃肿,但穿在他身上却只会让他那一米八几的身材更加挺拔,让他那原本就无可挑剔的英俊的面庞更加帅气逼人。

这时,钟希望不自觉地就想起后世有一部某男星演绎的喜剧版韦小宝说自己帅到掉渣的话,当时她还非常不理解,掉渣这个词多么得粗俗啊,特别是渣,就让她想到了渣滓粪便以及动物脱落的皮屑什么的,如此恶心,怎么能够用来形容帅气呢?后来她才想到,这里的帅到掉渣应该是帅得让人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直接自我分解随风消散的意思吧!

所以此刻,她觉得她丈夫也是帅到掉渣了!

钟希望笑意盈盈地看着距离她仅有几十米远的郑曙光。

而郑曙光也定定地看着距离他仅有几十米远的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眼里的情意满溢而出,炽热得能将这零下十几度的冷空气都烘暖。

钟希望其实在到达北方时就换上了比较厚实保暖的棉衣,今天她就穿着浅蓝色的对襟中长棉袄,可以遮住臀部的那种,略微收腰,下身穿了打底的厚棉裤,外面配了一条长及脚踝的青黑色棉裙,脚上蹬着一双她之前自己做的可以包住小腿肚的黑色棉靴,这一身衣服既保暖又体面好看。她的头上则戴着一顶青黑色翻着白色羊羔绒边的棉帽子,头发盘在了帽子里头,也没有刘海,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出来。

在寒冷的空气中,她的脸色越发显得近乎透明的白净,再配上黛黑的柳叶眉,带着温暖笑意的黑亮眼睛,秀挺的小鼻子,粉润的红唇,以及颊边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真真是明媚清丽,温婉可人。

郑曙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底里被迫封存了大半年之久的某种不可言说的冲动隐隐有冲破防线的感觉,他强硬压下想飞奔过去将她狠狠拥入怀里的欲望,理智控制着自己一步步正常地朝她走过去,然后很平常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随着他这一句“你来了”之后,他清楚地听到值班室的两名战士,以及附近几个以着各种借口没有走远的战士纷纷“切”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因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所以一群人“切”的效果就有点大了。

郑曙光听见了,身体跟着就僵了一下,然后他阴恻恻地朝那几人瞄了一眼,而后者则在接收到他眼神之前就逃之夭夭了,值班室的那两个则突然之间“很忙”了起来,一会写东西,一会儿翻登记簿。

郑曙光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钟希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但毕竟郑曙光是她丈夫,她得在外面多少给他留点面子,所以她就像寻常小媳妇那般笑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路上累了吧?走吧,我送你到我住的地方,不过我等会儿还有工作,你自己先在那里歇一会儿。”郑曙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然后他主动接过她手里提着的大提包,本来他看着钟希望拎得轻轻松松,以为里面只是几件衣服应该不太重,哪知,他一接手,因为毫无心理准备,所以右手跟着就朝下一沉,幸好他反应快,急忙用力一提,不然提包一准会直接掉地上去。

郑曙光估摸着这提包至少得有五十斤重,他有点尴尬,下意识地就朝钟希望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忙着打量整个军营,并没注意到他刚才差点出糗的情况,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钟希望都注意到了,只不过为了他的面子在忍着而已。

钟希望一路看过来,发现整个军营很大,依山而建,坐落在山林中。军属大院虽然是属于军营的一部分,但却是和训练场等地方是分隔开的,掩映在山林中,还有一圈高高的院墙围着,钟希望在军属大院这里是看不到军营里面的情况的。

军属大院不是很大,盖了两排青瓦红砖墙带屋脊的房子,每三间房带一个小院,看起来就和寻常百姓家的住房差不多,在两排房子的后方还有一片耕地,应该是菜地,约摸五六亩的样子,也是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只不过现在正值寒冬,地上面光秃秃一片。

如今过来随军的总共不过九人,而且大多还都是新婚妻子,正好将第一排房子给住满了。郑曙光就住在第二排房子从东数的第一户,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院门都没装。不过房间里还算干净,总共三间房,一明两暗,东边的一间是卧室,西边的一间是储藏室。

钟希望发现,卧室里只有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靠北墙的一个有两个竖开门的大立柜。

郑曙光同钟希望说了一声后便离开了,一路小跑着回去,心脏怦怦直跳,他不敢相信他媳妇钟希望来看他了,整个人都懵懵的,以至于他忽略了很多问题。

这边,杵在卧室里的钟希望环视了一周,看着家具摆设简陋到冷清的卧室,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这哪里是个家啊,分明就只是个暂时歇脚睡觉的地方!钟希望的视线又停留在那张床上,只见床上铺着一张苇席,苇席上放着一床叠成豆腐块样的军绿色被子。如果不是刚才郑曙光自己亲口跟她说,他每晚都在这里睡觉,她会以为这里根本就没人住。

本来她是听说这边冷,一般农家都是睡炕的,晚上点火烧一烧,炕就暖了。可如今一看,这屋里既没有暖炕,也没有暖气,地龙啥的貌似也不存在,因为地面就是泥土地夯实了,温度和外面相差不大,零下十度是有的。而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睡凉席,盖一床不太厚的被子的行为,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火气大不畏寒,那就是有意过这种苦行僧的生活,就为锻炼自己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了。

钟希望在想,郑曙光是属于哪种呢?她还真不确定了。

钟希望从卧室走出来,又去看了西边的储物间,其实里头压根儿就没储藏什么东西,只是因为没被主人利用到,而落了厚厚一层灰。看着空荡荡的三间屋子,钟希望叹了口气,脑子里已经在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将其改头换面了,毕竟她还要在这边住上几个月的。

钟希望进空间换了一件旧袄,扎上旧头巾,套上护袖,系上围裙,又从空间里拿出抹布、笤帚和一木桶加了除污剂的清水开始打扫卫生。因为除污剂是花香味的,所以等钟希望打扫完,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

钟希望从空间里拿出淡蓝色印白色小月牙的窗帘给卧室靠南的大窗户挂上,又拿了同色布料缝制的大匹的帐帘从房顶上用木钉固定卡槽挂上,如此帐帘展开便能够将床隔离在一角成为一隅隐私空间,收起时便靠墙垂着,丝毫不会占地方。此外,钟希望又从空间里拿出几根竹竿将蚊帐挂上,床上垫上厚实软乎的褥子,铺上白底淡蓝格子的床单,再将罩着白底淡蓝格子被套的厚实软乎的被子叠成一条堆在床里边,一对同样罩着白底淡蓝格子枕套的枕头摆放在床头。

钟希望打开大立柜,里面从上到下有三层,郑曙光的几身军装,就堆在第二层,空空荡荡的,于是她便将自己放在空间里的几身衣服拿出来摆上。

做完这一切,她走远几步重新打量了一下卧室,发现室内虽然不像一开始那么冷清了,但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于是她又从空间拿出一瓶装饰花。瓶子是她以前买的黑色的细颈粗瓷瓶,花是她用零碎的布头边角料缝制的小花,红粉黄紫蓝几种颜色都有。本来她缝制这些小花是留着给钟小妹和钟娘做头花用的,如今用细竹枝做成花茎,再将这些小花简单地缝缀在上面,星星点点的,看起来很是清新活泼,明丽可爱。

钟希望将花瓶摆放在书桌上,和桌上那几本书凑在一起倒也能显出几分雅趣来。

钟希望现在也只能先将卧室布置好,储物间用不到,厨房又没有,至于客厅,只有一张八仙桌和五把椅子,实在是不好发挥。

钟希望到达军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来到军属大院的住房后又忙着打扫卫生,布置卧室,等她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天已经黑了,好在这里装上了电灯,不过也只有客厅里的一盏,卧室和储物间都是没有的。

钟希望觉得有点饿了,便想着进空间弄点东西吃,刚想插上门,却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从前排东边那条道上由远及近而来,是两个人,不过,听声音里面没有郑曙光。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小媳妇来到院门口。开始两人还有些犹豫,都不自禁地伸头朝院里看了一眼,接着便互相使眼色,都想让对方先上前,如此磨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个身材稍丰满一点的小媳妇打了头阵。她走在前,后面跟着身材瘦小的那个。

“你敲门呀,屋里有灯亮,人肯定在!”瘦小的那个催着丰满的那个。

“你催啥催,俺不是有点打怵吗?你想啊,人家可是团长媳妇!”

丰满的那个拍着胸口,因为有点用力,所以将她鼓胀的胸都拍得一颤一颤的,那个瘦小的刚好就瞅到了,臊得一脸通红,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你别拍了,让别人看到多不好,怪臊人的!”

“咋不好了,臊啥人啊?”

“哎呀,就是……”瘦小的那个有些语塞说不出口了。

“就是啥呀?你倒是说呀!”丰满的那个有点急了。

“就是……”瘦小的被催得一急,就道,“你一拍,你的奶子都在动……”

说完,瘦小的那个更是羞臊得不行,而那个丰满的先是一怔,随即便也臊得直跺脚,又瞅又瞪那个瘦小的,嘴里小声道:“你瞎说什么呢,真是气死俺了!”

“不是你让俺说的吗?”瘦小的那个不服气道,“还有你也别跺脚了,跺脚的话,你胸口那东西动得更厉害了!”

也就是在这时,钟希望终于忍不住主动将房门拉开了,真是的,再让这俩小媳妇说下去,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呢,而且,这万一要是让回来的郑曙光给听到了……呃,钟希望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嘴角直抽。

门一开,那俩小媳妇都木愣愣地朝钟希望看过去,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所谓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就是不美的也会显得很美,若是本来就美的,那就会更美了。

而钟希望此时就是站在这样虽然比月光亮很多,但却晕黄一片的十五瓦钨丝灯泡的灯光下,所以那俩小媳妇立马将她惊为仙女。

“矮哟,俺滴个乖乖,你长得可真俊啊!”丰满的那个立马就称赞道,而瘦小的那个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哪里呀,你们长得也很好看啊,快进来吧!”钟希望笑盈盈地看着两个人,将她们让进屋里,“不过,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能给你们倒水喝了,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点心果子,你俩尝尝看!”钟希望拿出一纸包点心果子放在八仙桌上让她们吃。

这年头吃饱饭都勉强,更何况吃点心了,这俩人见钟希望一来就让她们吃点心,心里感动高兴的同时又觉得钟希望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么好的东西说让人吃就让人吃了。

“不,不用了,俺不饿!”丰满的那个有些拘谨地笑道。

“俺也是,俺不饿!”瘦小的那个也跟着腼腆地笑道。

钟希望又将点心果子朝她们推了推,不过她们仍是不肯吃,倒不如说是不敢吃,怕还不起这个人情。钟希望也看出来了,便不再劝她们。

经她们自己介绍,她才知道丰满的那个叫秦桂花,二十岁,是张铁柱的媳妇,而瘦小的那个叫胡兰花,十九岁,是尤小烈的媳妇。

俩人是今天下午在他们自家院子里看见郑曙光领着她过来的,但她们当时正忙着做家务,到现在才腾出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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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亲们,更新晚了,因为苦逼地码到现在,汗

第193章:铺天盖地

秦桂花长着圆脸盘,双眼皮大眼睛,鼻子有点塌,嘴有点阔,不过笑起来很和气,整个人看着也富态,尤其是那身段,非常丰满,身量也高,和钟希望差不多,得有一米六五以上。

因为钟希望之前在屋里听到她与胡兰花的对话,所以不自觉地就朝她的胸口瞄了一眼,这一瞄之下她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乖乖,确实挺壮观的,厚棉袄都挡不住那雄伟的感觉。

而胡兰花则长得小巧玲珑的,身材偏瘦,身高一米五五左右,瓜子脸,单眼皮小眼睛,鼻子很挺,嘴巴很小,嘴唇很薄,五官合在一起挺清秀的感觉。

秦桂花和胡兰花在钟希望面前都很拘谨,不过秦桂花胆子大一些,有点傻大姐的感觉,而胡兰花则胆小一些,眼神怯怯的很像某种机灵警戒的小动物,不过偶尔被逼急了说出口的话也是很让人心惊肉跳的。

钟希望打量这二人的同时,她们也在偷偷打量着钟希望。她们没想到的是,乍一见钟希望会觉得她美得像仙女,现在坐下来细细端详着就会发现她更美了,瞧那眉眼鼻子和嘴,分开来就没有一处不好看的,合在一起就更好看了,尤其是那皮肤,用老话说就是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净滑嫩,一个黑点都没有。她们觉得钟希望不仅美,而且丝毫没有她们家乡以前的那些地主老财家的小姐那么傲气,给人的感觉很平和,很好说话,不过呢,同时又带点让人不敢生出亵渎或是开玩笑的心思,就好像村里的那些老人似的……

此念头一冒出,俩人立马又纷纷将其掐灭,人团长媳妇虽然年龄和她们差不多,但看起来就是比她们更加年轻有活力,她们居然还觉得人家老气,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三人自我介绍完貌似就没啥话题聊了,沉默让秦桂花和胡兰花更局促了。钟希望本来是想听她们说的,毕竟是她们俩主动来找她的,不过见她俩都有点小紧张,便笑了笑,很自然地温声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过来随军的?这里的气候和你们家乡不一样吧,你们能过得惯吗?不瞒你们说,我乍一过来都冻得直哆嗦,再进这屋里一看哪,哎哟老天,屋里啥都没有,大冬天的,睡凉席,盖一床薄被子,啧啧,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受得了的!”

钟希望这么一说,秦桂花和胡兰花立马相视一笑,聊天的兴头也跟着就起来了,秦桂花主说,胡兰花中间插几句做补充,总的来说,就是一次对她们各自男人的癖好和生活习性的真相大曝光,然后再彼此对比交流吐槽一番,最后找到各自内心的平衡点,觉得,哦,虽然她家男人如此这般,但却没有旁人家男人那般如此,于是日子便能继续愉快地过下去了。

钟希望除了一开始引出话题之后就基本没再出声,只是偶尔点个头,微个笑,鼓励她们继续说下去。从她们的谈话中,她才了解到,原来她们打算过来之前通知她们男人了,所以来了之后,院门,小厨房,睡炕什么的都是准备好的。钟希望听到这里不由地嘴角直抽,敢情她这打算给郑曙光一个惊喜的决定有些欠妥当,就跟突击检查似的,打了郑曙光一个措手不及,啥都没准备好,估摸着他等会儿回来一准会向她道歉忏悔的。

秦桂花和胡兰花和钟希望聊了半个多钟头才离开,聊天中,两人也放开不少,因此当钟希望再让她们吃点心果子时,她们便各自拿了一块吃了,临走时,钟希望送了她们一人一瓶辣酱,瓶是盛罐头的广口瓶,不是太大,比之前寄给郑曙光的那种小坛子要小一半左右,她这回过来特意找的这种瓶子装辣酱,就是为了送人的。

“哎哟,嫂子,你看俺是空手来你这里的,结果是又吃又拿的,俺心里真过意不去,不然你今晚就到俺们家去吃饭吧!”秦桂花不好意思地说道,手里拿着那瓶隔着瓶盖都能闻到浓浓油辣子香味的辣酱,心里对钟希望的好感由原本的五分直接升为八分,还有两分是保留意见,她觉得钟希望的手太松了,以后她得提点她几句。

“对呀,嫂子,俺也是空手来的,这样吧,今天你到桂花家吃,明天就到俺家去吃吧!”

胡兰花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得出来团长媳妇跟她们这些乡下村姑不一样,人和气好说话,出手还大方,想来家里过得很富裕。而她再一想她自己家里,穷得吃了上顿担心下顿,她也是嫁给尤小烈后才吃饱饭的。到这边随军后她觉得日子好过多了,不用再看父母和婆家脸色,整个家都是自己掌着,她想做什么吃就做什么吃,再没人骂她是赔钱货就知道吃的话了。但是吧,真正到自己掌家后她才发现她自己也舍不得大手大脚去做吃的,也是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也是觉得细水长流才能过得长久了。

如今再一对比钟希望,她是既羡慕,又自卑,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地低了下去。

钟希望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拍了拍她们的肩,笑着将她们送出了院子并让她们有空勤过来串门子。

秦桂花和胡兰花两人走后不久,郑曙光就回来了,一回来二话不说就将门一插,转身便将钟希望紧紧地拥进怀里,脸埋在她的颈侧狠狠地深吸了几口独属于她的淡淡体香,闷声道:“媳妇,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你应该不太高兴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快过来,所以什么都没准备,让你失望了吧?”

“失望倒是不至于,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我从没想过,原来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你都不怕冷的吗?”钟希望依偎在郑曙光的怀里微微仰脸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捏他的下巴,好笑道,“这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试炼?嗯?”

郑曙光瞧着钟希望波光流转的黑亮眸子,没说话,只一口将她唇边狡黠的笑采撷了去,这一亲不要紧,身体里蛰伏着的猛兽乍然间苏醒,而他整个人也像过电了一样,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吻,铺天盖地而来。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是弹指一挥的瞬间,等两人暂停稍事休息时,屋里只剩下彼此暧昧且灼热的喘息声。

钨丝灯泡的晕黄灯光下,钟希望的眼睛像氤氲了满满的水汽一样,迷离而又茫然,但饱蘸水光的红唇微微张开,无端透着几分惑人的艳色。郑曙光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火光熊熊燃烧,被眼前的美色这么一诱惑,立马又俯脸继续他的下一波攻城略地。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等钟希望陡然感觉胸口一冷时,才发觉自己整个人是挂在郑曙光身上的,棉袄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给解开了扣子,里面的棉马甲也被解开了扣子,秋衣被撩了上来,内衣也被松开了束缚……

再看郑曙光,居然是坐在椅子上的……

钟希望被两人的姿势给惊了一跳,顿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心底里稍稍有些别扭和抵触。郑曙光敏感地察觉到原本正与他一样沉醉在彼此亲吻里的钟希望突然就怔住了,他睁开被情和欲这两把火烧得五分醉,四分痴,只徒留一分神智的眼睛,暗哑着嗓音微喘道:“媳妇,咋了?”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一双大手却是丝毫不做停留地游过细滑的肌肤,直达那曼妙起伏的高地。

钟希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冷!”

郑曙光唰地自椅子上站起身,而后直接抱起钟希望就朝卧室走,经过墙边垂下的电灯开关线时随手拉灭电灯,在一片黑暗中推开卧室门,大步走到床边……

钟希望再次被郑曙光的那超强持久的耐力给震惊到了,貌似比刚结婚那会儿更变态了,一回合下来她便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再加上一路上的颠簸和睡眠不足,所以这会儿身边虽然还有个折腾她好久却仍不餍足的男人在,但总归这男人让她非常安心,而且是个天然的大火炉,她还是直接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多钟,钟希望醒了,是被饿醒的,她一动便感觉身体有点不适,果然纵那啥过度要不得,纵然她武功高强,身体的柔韧性能极佳,但也抵不住长时间一个姿势,酸疼免不了,只不过她的耐受力强过一般人而已,感觉不会那么强烈。

搂着她睡的郑曙光这时候也醒了,一醒来便下意识地搂紧她的身体,嘴唇贴近她的耳畔小声道:“媳妇,饿了吧?”

钟希望不由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本来是过来带你去部队食堂吃饭的的,结果没忍住就……”郑曙光这会儿真是愧疚得无地自容了,将脸埋在她的颈侧,闷声道,“媳妇,你下回可别这么惯着我,你直接揍醒我就行,千万别什么都自己受着,啊?”

钟希望倒是没想到郑曙光会主动这么跟她说,这说明他心里有在为她着想啊!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高兴,甚至是感动了。

原来她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哪!钟希望好笑地想。同时她也开始在心里反省自己这回的冲动行为,想着下回她还真不能再给他什么惊喜了,还是提前通知让他有所准备的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下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钟希望捏了捏他挺直的鼻子,笑着说道。

“嗯,不用留情,你男人皮糙肉厚,尽管揍就是!”郑曙光也低笑出声,忽而凑在她耳畔香了一口,“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揉圆搓扁全随你心意!”

钟希望只觉得耳朵麻酥酥的,微微躲开他的唇,故意嗔道:“怎么,是我的人让你心有不甘?”

“不,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有事没事就揉搓我两下,特别是这里……”

“呸!臭流氓!”

“老话说……”

“打住,别拿老话找借口!而且你嘴里的老话好像都是你自创的吧!”

郑曙光也觉得老是说同样的话有点无趣,乖觉地住了口。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依偎着躺在床上,但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丝毫没有睡意。

郑曙光忍不住又搂紧钟希望:“媳妇!”

“嗯?”

“时间还早。”

“嗯,我知道。”

“咱们不如……”

“聊天吧!”钟希望直接接过话头,掐断郑曙光心里的蠢蠢欲动,“来,说说看,大冬天的睡凉席,你不冷吗?”钟希望又重提这个话题。

郑曙光在黑暗中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就知道,也只有他媳妇钟希望会关心他在外头冷不冷,吃得饱不饱,受没受苦。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身体机能明显就比一般人好很多,所以他才不畏严寒和酷暑。当然,他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钟希望当初第一次救治重伤的他时,给他服用了什么药丸。哪怕后来他被枪打成了筛子,他也能硬生生坚持两个多月不死,再之后钟希望又给他吃了很多滋补类的药丸,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健。

“你不用担心,我不冷!”郑曙光说着,突然就好像怕隔墙有耳一样,直凑过去对着钟希望的耳朵用气音道,“我不但不冷,我还热,一想起你躺在床上,长发铺满枕头的样子,我就特别热……”

钟希望被撩得脸和耳朵都烧起来,没好气地捶了他胳膊一下:“滚,没个正形的!”

郑曙光一点都不觉得疼,反倒是心头一荡:“可惜,这卧室里没有电灯。”看不见你情动那一刻的极致瑰丽妩媚的画面!

钟希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郑曙光话里的意思,羞臊得浑身都在出火,也不跟他斗嘴了,直接上手揍。当然,她此刻的揍根本就没用力,最后两人就这么在明面上是揍与被揍,实则处处透露出调情味道的暧昧“打斗”中迎来了晨曦的第一缕光线。

郑曙光起床去部队里晨练了,而钟希望则进空间洗了澡,吃了东西,然后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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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以后更新可能都会在晚上八九点钟~

第194章:希望,你真好!

晨练结束,郑曙光急匆匆地往军属大院走,张铁柱从后头追上来,伸臂搭上他的肩膀,一张大黑脸上嘴咧得老大,一排白牙明晃晃的。

“兄弟,昨晚过得舒坦不?”张铁柱问得直白,笑容也很猥琐。

“这还用问吗?”郑曙光直接将张铁柱的手臂甩开,淡淡地说了一句。

其实他对于此种类型的话题早就免疫了,毕竟在战场时就没少听战士们相互间荤素不忌的谈话内容。而且他刚结婚回到部队那会儿,但凡见到他的人看他的眼神都特么有点暧昧和猥琐,还有些领导居然也会打趣他,说他终于成为真正的男人了。

张铁柱没想到郑曙光会回答他,一时间还有些怔愣,等他回过神时,郑曙光已经甩他十几米远了。

“哎,哎,哎,兄弟,给俺好好说说啊,到底怎么个情况啊,以前从不见你开口的,这会儿终于开窍了?”张铁柱小跑步追上郑曙光,厚颜无耻地又搭上他的肩膀,结果再一次被甩掉。

“大家不都一样吗?别告诉我,你不行啊?”郑曙光一开口就噎得张铁柱直瞪眼。

“谁,谁不行了?不是老子说大话,老子一次就能……”

“闭嘴吧你!”郑曙光一拳捣上张铁柱的肩膀,冷声打断他的话,这都快到军属大院了,这个大嗓门还这么瞎说八道,要是被哪个军嫂听见了,一个来气直接向领导举报了,挨批是一定的。

张铁柱也很快就明白郑曙光的用意,嘿嘿憨笑着,忽而想起昨晚他媳妇跟他说钟希望送她一瓶辣酱的事,直接就向郑曙光道谢了,还说他媳妇直夸钟希望贤惠能干。郑曙光听到有人夸他媳妇,心里自然很高兴,面子上也倍觉有光。

张铁柱先到家,一推开院门就冲他媳妇叫唤:“媳妇,俺回来了,做早饭了吗?”

然后就听她媳妇埋怨的声音传来:“没做饭,俺早上一般都不做饭,啃个窝窝头就点咸菜喝点开水就得了!对了,你今天咋回来吃了?咋了,部队今天不供饭了吗?”

“啥不供饭了?老子今天就想回来吃不行啊?”张铁柱一听她媳妇这话,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他这媳妇旁的都还成,就是有点太抠,其实这也算不得缺点,毕竟在老家时,人人都夸她勤快节俭还能吃苦。

“不是,你回来吃了,你在部队的那份饭会给你留着不?”秦桂花还有个毛病就是斤斤计较,特别是在吃食上。

“留啥留?不留!”张铁柱有点火了,想着幸亏这是没外人在家里,要是让别人听到,他这脸也别要了。他刚才跟郑曙光说他媳妇秦桂花夸钟希望贤惠能干的话,其实那都是他在夸,秦桂花昨晚跟他说的是,钟希望看着是个聪明的,其实是个傻的,忒败家,好东西都能随便拿出来招待人,还送了她和胡兰花一人一瓶喷香的辣酱,简直败家到不行!

“啊?不留?那不是可惜了吗?不行,你别在家里吃了,赶紧回部队吃去,有免费的不吃,你还来家吃自己的,你缺心眼不?”秦桂花也急了,直接就将张铁柱朝外头推了。

想她随军也有三个多月了,乍来时还以为她的伙食都是部队包着的,那几天她是可劲儿地吃,心道啥都不用干就有吃有喝的,这日子可真舒坦哪!结果后来才听说,她的伙食是拿张铁柱的津贴买的,只有张铁柱的伙食是部队包的,她的不包,于是她就果断地不再让张铁柱回家吃饭了,而她自己原本的一日三餐再次改成一日两餐,每餐的饭量也是拿捏再拿捏,刚刚好够七八成饱的,如此,一个月能省下不少粮食,钱也省下了,她分成两份,一份自己攒着,另一份则寄回家给她婆婆,她这样才叫会过日子!

张铁柱被秦桂花推得好气又好笑,直接一个转身将她按压在小厨房的门板上,张嘴就亲。一开始秦桂花还扭着身子反抗,但很快就顺服下来。

郑曙光一向是不爱八卦的,但今天就破天荒放慢了脚步,将张铁柱家小院里的动静听了个正着,尤其是听到他被他媳妇撵去部队吃饭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想笑,难怪他之前就发现张铁柱一直就和他们这些没媳妇在身边的人一样,顿顿都在部队食堂吃,尤小烈貌似也是几乎全在食堂吃,不过他比张铁柱要好一些,偶尔他媳妇还会做顿好的让他回家吃。

郑曙光走到自家小院门口时,因为知道钟希望就在屋里,所以他心里突然就有了这是家的感觉。然后,他看到还没安装大门的院门,以及光秃秃的院子就觉得特别碍眼了。

郑曙光一进院子,堂屋的门就被打开了,钟希望笑盈盈地看着他:“回来了!饿了吧?快来,我已经做好早饭了!”

此时是早上七点钟,阳光从东边斜照过来,钟希望的笑脸恰好就沐浴在金色的光幕里,郑曙光不由地眯起眼,有一瞬的恍神,心跳咚咚的,他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继而便大步朝她走过去。

钟希望很自然地就接过他脱下来的帽子,随手挂在客厅西侧的墙上。郑曙光这才发现客厅有了点变化,西侧的墙上钉了一排五个挂衣钩,为避免衣物直接接触白石灰涂抹的墙壁,挂衣钩的后面先挂了一层米黄色的布帘,而他的帽子就挂在从南往北数的第一个挂衣钩上。

再来是正对门的墙上挂了一幅画,仔细一看竟是一针一线绣的,绣的是翠绿清幽的竹林中,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石阶小道延伸向远处的尽头,那里是掩映在竹林里的一座小木屋。整幅绣图淡雅清新,温馨美好,看着就感觉安宁、祥和、幸福。

郑曙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他迫不及待地又推开卧室的门,果然见到整个卧室都变了样。家具还是那几样,只是位置稍稍变动了一下,挂了窗帘,装了帐帘,卧室就一下子有了层次感,看着就温馨舒适。郑曙光走到书桌前,伸手触摸那瓶布做的花,心里似流进了蜜一样甜。

然后他又拉开帐帘,见到里面的床,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虽然屋里的其它布置他也很喜欢,但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帐帘隔离出来的这个空间里的床,看着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和被褥,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其实昨晚他就感觉到卧室有点不一样,但因为太想念媳妇了,之后就情不自禁了,所以就给忽略了,早上吧,他急着出去晨练了,也就没大在意。

“看啥呢,吃饭了!”钟希望走进来,见到郑曙光居然冲着床一直笑,嘴角跟着就抽了抽。

郑曙光的反应很直接,一把将钟希望拽进怀里紧紧搂着,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动情道:“希望,你真好!”

钟希望挑眉:“嗯,我也觉得自己不错!”

“噗!”郑曙光直接将脸埋在她颈侧闷笑起来。

钟希望也跟着笑起来,忍不住又拍他的背:“行了,吃饭吧!”

“对了,我是过来带你到食堂去吃早饭的!”郑曙光突然想起他回来的目的,不过,他媳妇已经把早饭都摆好了。他倒是忘了,他媳妇是可以到土地神那里做吃的带回来的。

郑曙光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稀饭和一笸箩的白面大肉包子,旁边还有一碟腌制的酸萝卜条和一小碗辣酱,他突然就想起了张铁柱和他媳妇之间的对话,心道,看吧,这就是媳妇和媳妇之间的差距!

郑曙光的饭量是很大的,喝了两大碗的玉米面稀饭,又吃了十个成人拳头大的包子。吃饱后,他就急匆匆地回部队去了。

钟希望本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不过,很快他便领了十来个小战士过来了。他简单跟他们交代了一下便又离开了。这些小战士以前在老家时有盖房子的经验,所以一过来,齐齐喊了声嫂子后,便自动自发地干起活来。

他们先是将院子里的地平整了一番,又用带来的石碾滚压了几圈,然后将以前盖房子剩下的砖和石头运了过来,和了稀泥,动作麻利地在小院里垒砌了一圈砖墙。这些人的工作效率很高,仅用一天的时间就将小厨房盖好了,厨房里的灶台也砌好了,另外,院门也给装上了。本来他们还问钟希望需不需要在卧室里砌上火炕的,钟希望一想昨晚睡觉时貌似也不冷,而且她这帐帘、窗帘什么的也都装好了,卧室里不想再折腾了,也就没让他们砌火炕。

灶台砌好后,又有两个小战士过来了,一人拎着两只铁锅和两只暖水瓶,一人提着两只铁桶,一桶装着碗盘瓢勺筷子,一桶装着油盐酱醋等调料,后面还有四个小战士抬着一只大水缸过来。在房子后边菜地的尽头那里搭了一个窝棚,窝棚里有口井,水就是从那里打的。

钟希望为了感谢这些小战士,当晚就在小厨房做了饭。

她从空间里拿出腌咸肉来切成薄片蒸了一盘拌上辣酱,切了一盘五香豆干,装了一盘五香豌豆,又将郑曙光从食堂买来的白菜和萝卜各炒了一盘。钟希望厨艺好,同样是萝卜白菜,她炒出来的味道就是比一般人炒得要好吃。

主食是面条,钟希望将郑曙光临时买回来的二十多斤面粉全都用上了,下了好几锅,直到那些小战士吃到饱足为止。

经此一顿饭,钟希望做菜好吃的名声就在部队里传开了,而她败家的名声也在军属大院里传开了。

晚上,钟希望自己在空间里洗了澡,而后又招出一个盛了大半桶药浴水的大浴桶放到西边的储物间,让郑曙光进去洗澡。昨晚那时情动没注意,等早上时,她才发觉他身上的味道有些重,想来很久没洗澡了。郑曙光坐在浴桶里,享受着媳妇替他搓背时不轻不重的力道,幸福地眯起眼,身心都跟着荡漾起来。

钟希望过来的第四天,也就是正月十四,某省里的文工团过来慰问演出,所有的战士都沸腾了,尤其是看到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穿着军大衣走进食堂的时候。

没错,慰问演出就是在食堂举办的,一来地方大些,二来因为做饭烧火,里头挺暖和。

等到那些原本穿着军大衣的小姑娘脱下军大衣上台演出时,战士们就更沸腾了,但因为郑曙光提前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好好收着自己的狼性,否则这回的慰问演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他们只是拼命地鼓掌,大声叫好,没一个敢吹口哨说些俏皮话的。

钟希望和秦桂花、胡兰花等军属也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中间的位置看节目。秦桂花和胡兰花等人看得很高兴,尤其羡慕台上小姑娘的身段和气质,就见她们和那些战士们一样不停地拍巴掌,手心都拍红了。

钟希望还好,毕竟后世的电视里什么样高难度和炫丽的舞蹈她都看过,相比舞蹈,她更喜欢小姑娘们唱歌,都是淳朴甜美的唱腔,没有后世的各种炫酷技巧和实力派嘶吼飙高音,诚实说,后世的那种她实在听不太习惯,她更喜欢以前的老歌,嗯,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到未来三十年内的歌。

本来这场演出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接近了尾声,还剩最后一个,据说是团里台柱子的压轴舞蹈。岂料,突然就有一个小战士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扫视了一圈发现郑曙光后便快步来到他身边,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见郑曙光脸色一变,低头跟身边的张铁柱说了一声后就匆匆离开了。张铁柱也是脸色一变,又同他身边的几个军官说了,于是这几人也都匆匆离开了。

战士们一见他们的领导都一脸严肃地离开了,心里也便有些不安,也就没了先前看节目的兴致,所以等到慰问团的台柱子出场时,场内的掌声稀稀拉拉的,一点都不热烈,这下可把那个台柱子给气坏了,但好在职业素质不错,坚持完成到最后,只是那脸色有些难看,连大浓妆都遮不住了。

等演出一结束,战士们更是迅速离场,连最后的稀拉掌声都没有了,这对那个台柱子的打击确实有点大,连钟希望都有点同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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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无声无息灭杀情敌

“哼!一帮大老粗,根本就不懂得欣赏什么叫艺术,对吧宋姐?”

“你少说两句,小心多说多错!”

“切,人家就是看不惯他们嘛,咱丽丽跳得多棒,他们居然心不在焉的,最后连掌声都没有就直接溜了,一点规矩礼数都没有!”

“他们好像有急事……”

“有急事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嘛,像这样敷衍了事才最可恶!”

“行了,小玉你别再说了,瞧丽丽自己都没你反应激烈,你这性子太浮躁了!”

“哎呀,我就是替丽丽不值吗?辛辛苦苦排练了几个月,结果……”

“嘘,别说了!”

颜丽只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并不搭理刚才说话的两人。而那两人似乎也习惯了她的这种除了舞蹈以外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冷漠傲然的态度。不过,人家有冷漠傲然的本钱,谁让人家家世好呢?父母都是高干,自己有本事,而且长得也漂亮。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小玉的又忍不住说道:“不过那些军嫂倒是挺捧场的,一直看到最后,巴掌拍得好用力啊,我看着都觉得好笑!”

“瞧你又来了,一会儿埋怨人家不鼓掌,一会儿又嫌弃人家鼓掌用力,你这要求也忒多了!”

“哎呀,宋姐,我这不是跟你说着玩的吗?我其实还是挺喜欢那些军嫂的,你有没有发现,其中有一个军嫂不仅长得漂亮,气质也特别好,怎么说呢,嗯,跟咱丽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反正都是大美女!”

“嗯,我也发现了,我每回看过去,都见她笑眯眯的,特别有耐心,特别安详的样子,神态举止特别像老人家,非常稳重,而且她似乎特别喜欢听人唱歌,一到唱歌节目时,她整个人都是陶醉的!”

“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也不知她丈夫是军队里的谁?”

“好像是郑团吧……”

颜丽一听,顿时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突兀地问了一句:“郑团长结婚了?”

“啊?嗯!结婚了,来时主任不是将这边的情况大体上说了吗?说他已婚。不过我也不确定那位是不是郑团的媳妇!”被称作“宋姐”的女子回道。

颜丽没再说话,不过小玉和宋姐都感觉她的心情好像更差了,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地猜测,莫非颜丽看上郑团了?也是哈,那个郑团的条件确实挺好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不说,听说家世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人长得好啊,那张脸,啧啧,用英俊都不足以形容其十之一二。若是他没结婚,倒是和颜丽挺相配的,真正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颜丽换好衣服,披上军大衣,从更衣室,其实就是食堂临时腾出的一间库房里走出来,恰好见到那十来个军嫂正说笑着走到了食堂的大门口,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颜丽下意识地就从那些军嫂的脸上一一扫过去,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小玉和宋姐口中的那个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的军嫂。鉴于同性相斥,尤其都是漂亮容貌的同性,那相互间的相轻相斥就更厉害了,颜丽本能地就将对方和自己做了一个比较,最后气馁地发现,对方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不输自己,那一身打扮也简单得体不落俗套。

颜丽要强惯了,她至今为止还没发现有人的外在条件能够胜过她的,即便胜过了,也不如她有才华,有内涵。她想这个长得好看的军嫂应该也就只是长得好看而已,说不定就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妹子,或者性子怯懦以男人为天,没有自己的主见,再或者……颜丽恍然发觉她居然在处心积虑地找对方身上的缺点,她为自己的龌龊心思感到羞愧,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这一切的主因都是因为她也觉得这位可能就是郑团长的妻子。

他干吗这么急着结婚呢?颜丽在心里无比幽怨地想。她是五个多月前见过他一面,当时她抱着的文件散落在地上,是路过的他帮她捡了起来,那时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但她骨子里也是冷傲的,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了他的名字而已,那时她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当然,主要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单身。这回的慰问演出其实并没有将她的舞蹈列进去,但当她听说是到他所在的部队慰问演出时,她便主动向主任说明自己愿意去,主任当时还非常高兴,直夸她思想觉悟高,还让所有演员都向她学习。

那些军嫂离开了食堂,颜丽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然后她就听到一个胖胖的军嫂同那个好看的军嫂说道:“嫂子,你家郑团长咋了,刚才急匆匆走掉了?”

轰地一下,颜丽感觉自己在心里建立起来的那片纯粹美好的情感天地崩塌了。

原来,她真的是郑团长的妻子!

颜丽直直地盯着钟希望的背影看,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心!

钟希望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回头一瞧,恰好与那个扶着食堂大门的姑娘对上了视线,正是那个最后登台跳舞的台柱子。钟希望觉得这姑娘挺不不错的,没什么人看还能坚持跳到最后,就是情绪没怎么控制住,但人无完人,况且这姑娘还这么年轻,想必心性再磨练个几年后会更完美。

于是,咱们的钟奶奶本着对后辈应该给予积极的肯定和鼓励的原则,冲着那姑娘微微一笑。

颜丽没料到钟希望居然会对着她笑,虽然那笑容看起来很无害,很温柔,但是在她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身为胜利者的炫耀,所以那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这下轮到钟希望奇怪了,咋回事?这姑娘咋哭了?莫非是因为她鼓励的微笑而深受感动的?想来如此了!

钟希望觉得这姑娘是个性情中人,要求一点都不高,观众的一点鼓励都能感动得流泪了。

于是她对这姑娘的印象就更好了,又对着她挥了挥手。

而看在颜丽的眼里,那就是“拜拜了您内”的意思,于是她羞恼地转身跑回了食堂。

钟希望挥动的手还在半空中停着,心道,那姑娘是害羞了吧?

钟希望不知道的是,她在毫不知情下就成功打败了一个隐性情敌,而她还在之后跟郑曙光提了提,说这个慰问团的台柱子小姑娘挺不错的,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尤其是有一颗感情丰富的心什么的,郑曙光当时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只顺着她的话嗯嗯几声。

且说钟希望和其他军嫂都回到了军属大院,至于秦桂花问她的问题,她也不清楚,当时食堂特别嘈杂,她还一心看节目,并没有发挥出她耳力过人的特长来。

郑曙光是在半夜里回来的,带着一身的寒气,当然,屋里的温度也不高。

钟希望当时就从空间里出来了,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了。

“还没睡啊?”郑曙光小声问了一句。

钟希望嗯了一声,其实她在空间里是正常作息,这时候正是她睡饱八小时,而后又锻炼了两小时,并洗了澡准备学习的时间。

见郑曙光刚回来又要走,钟希望忍不住问:“你去哪儿?”

郑曙光迟疑了一下:“去厕所。”

钟希望怔愣了一下,她这时才发现一个问题,她这小院里并没有厕所,因为她有空间,这方面根本不需要考虑,所以之前的几天她也没在意,好像整个军属大院就两间公共厕所,一男一女,位于大院最西边,走路过去还得五六分钟的样子。

钟希望一想,天寒地冻大半夜的,还要走那么远去厕所,于是便道:“不要去了,就先在院子南边的下水沟那里解决吧,明天我准备个带盖的木桶放在院子里,白天去上厕所,晚上就用木桶。”

郑曙光有点尴尬,他能跟她媳妇说,他一般是在部队那边的厕所解决完再回来,偶尔在这边有需要的话也是直接在小院的下水沟那里解决的,根本就没去那么远的厕所。

郑曙光放完水,洗了手后就想直接进卧室睡觉的,却被钟希望给堵了出来,只见她翕动了一下挺翘的小鼻头:“嗯,有血腥气,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你去医院了?”

郑曙光的脸色有些消沉:“嗯,赵卫国受伤了,挺严重,两条腿都粉碎性骨折。”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钟希望有一瞬的恍惚。

她想到那个高大挺拔,英姿勃勃,笑起来很有军痞味道的赵卫国,眉头也跟着皱起,她知道,他应该是去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由此她又联想到郑曙光,他应该也是时常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对军人来说,能够被派去执行任务,也是上级对他们自身能力的一个肯定,而他们的军功也是从这些任务中挣来的。也就是说,郑曙光也可能会在以后的任务中受伤,而哪怕他伤得再重,说句难听的话,就是死了,她可能也不能过问是什么任务。

郑曙光以为钟希望会进一步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她却沉默了,他马上就想到她可能是顾虑到这是军中机密才不问的,如此体贴又通情达理的好媳妇被他给娶到了,他何其有幸!

郑曙光一把将钟希望搂进怀里,小声跟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卫国这回确实是去执行任务了,而且任务圆满完成,只不过在回途中因为救人而被一辆小汽车碾过双腿膝盖。

“……好在保住了命!”郑曙光沉重地说道,“他这种情况与当初尤小烈和张铁柱中弹感染的情况还不一样,医生说了,只能截肢……”

“截肢?”钟希望蓦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急道,“截了吗?”

郑曙光一看钟希望这反应,莫非还有希望?

郑曙光立马打起精神来:“还,还没劫,明早七点的手术。希望,你……”

钟希望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去:“走吧,来不及睡了,带我去看看他的情况!”毕竟是认识的人,她哪能袖手旁观?

郑曙光激动地猛地将钟希望抱起来转了一圈,结果因为客厅地方小,害得钟希望的脚接连两下砸在了椅子上。郑曙光顿时后悔地直抽自己嘴巴子。

郑曙光开车载着钟希望去了当地市里的大医院,好在离军营驻地也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现在过去应该能够赶得上。

张铁柱当时也跟着郑曙光去医院了,郑曙光回来时他也跟着回来了,他一回到家,他媳妇秦桂花就问:“你们去哪儿了,咋这么晚才回来?”

张铁柱声音恹恹的:“赵卫国受伤了,挺严重,双腿都粉碎性骨折!”

“哎呀娘喂,咋这么惨的?”秦桂花也是唏嘘不已,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听她道,“那他这腿是彻底废了,以后别说当军官了,连兵都当不了吧!啧啧,真惨,他还没娶媳妇呢!你说他这也是自己作的吧,小伙儿长得人高马大气气派派的,应该不少人追吧,他应该也是不珍惜,结果这下两条腿都没了,估摸着他求人都没人愿意嫁他了!”

张铁柱听得额冒青筋,这傻气兮兮的娘们儿说什么呢?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这是缺德呀!

秦桂花却没注意到她男人脸黑了,当然,她男人的脸本来就黑,她想注意到也难。

“不过,也难说啊,只要男人的第三条腿没事,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只要他有钱,应该还是有姑娘会嫁他的……”

张铁柱一听这话,是彻底忍不了了,怒气横生,这憨货娘们儿真是能气死他,再加上他原本就因为赵卫国的事而心里郁结着一股气,两股气加一起,让他化身禽兽,狠狠地在他媳妇身上发泄了一通。

让她再乱说话,他要是不把收拾得说不出话,下不了床,他就不姓张!

秦桂花真的就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连连告饶。

张铁柱最后满意地压在他媳妇身上,结果却听他媳妇又说了一句:“你说他要是下去了,那团长的位置能不能轮到你?”

张铁柱:……他咋就摊上个这样的媳妇呢?

郑曙光和钟希望到达市医院时是早上五点半,下了车就直奔手术室,因为医院方面已经在做术前的最后准备工作了。

郑曙光是无条件信任钟希望的,所以很快便和医生沟通好了,其实人医生不答应这么离谱的事的,是郑曙光强硬签下了保证书,意思是无论结果怎样一律和医院无关。

而就在钟希望准备替赵卫国做手术时,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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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赵卫国耍宝

“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险?你不能乱来啊!”女子蹙着眉头质问钟希望,同时还想伸手去拉钟希望的胳膊,不过被钟希望给避开了。

钟希望戴着口罩,身上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手上戴着医用手套,挑眉看向女子:“你是谁?你又是来做什么的?”说着便冲郑曙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意会。

“我是熊芳蕊,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郑曙光给强制性拽离开手术室的门,让钟希望进去。

熊芳蕊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居然无视医生的诊断结果,自己直接就去动手术了!那可是人命关天啊,这也太儿戏了!不过,既然她敢给人动手术,想来也是个懂医术的,但她有行医资格证吗?

还有这个强硬将自己拎到走廊里坐着的男人,是个当兵的就了不起吗?太不尊重女性了!

熊芳蕊愤愤地瞪向郑曙光,却发现后者正拧着眉头看向手术室的大门,仿佛要将大门看穿两个洞似的,安静,专注,似乎还有一种虔诚在里头。

熊芳蕊一不小心便看入了神。

她并非是因为郑曙光的那张英俊得过火的面庞而痴迷,而是她被他此刻的神情给吸引住了。她能看得出来,他对刚才进去要为赵卫国动手术的女子非常信赖,与她的互动也非常有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挑眉的动作,对方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而这正是她这二十五年来宁缺毋滥,孜孜以求的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感情羁绊。

郑曙光总感觉身旁坐着的这女的有点神经质,刚才还为了阻止钟希望“乱来”而在他手底下拼命挣扎,甚至是恶狠狠地剜他眼刀子,就好像他和钟希望是犯罪分子,而她是正义使者那般。而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还很迷离。

诚实说,这个叫熊芳蕊的长得挺漂亮,性格外向爽朗,说话声音也很柔婉,是个大美女。但郑曙光并不喜欢她注视他的目光,跟针扎似的,刺挠挠的,让人觉得厌恶。

这女的昨晚就在医院了,她就是被赵卫国救下的那个人。当然,听跟随在赵卫国身边的小战士说,其实是这个熊芳蕊去救马路中央的小孩,结果刚将孩子抱起还没来得及跑,汽车就近在眼前了,又被路过的赵卫国推了出去,她和孩子都没事,而赵卫国的双腿却被轧断了。

半个钟头后,又有几名战士过来看望赵卫国,其中一个小战士见到熊芳蕊后就没什么好脸色,虽然军人保护人民群众是职责所在,但要不是这个女人自不量力,说不定他们赵团早就成功又安全地救下那个孩子了。

当然,这只是这个小战士的主观想法,其实当时情况紧急,确实是熊芳蕊先发现那孩子有危险的。

又过了十分钟,钟希望走出了手术室,整个人有点疲惫,毕竟她需要将那些碾碎的骨头再一点点揉到一起固定住,再将被轧断的神经接好,伤口缝上,最后注射几针空间里的药剂。

郑曙光迎上钟希望,后者摘下口罩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郑曙光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又想将她狠狠搂进怀里,但到底是顾虑到眼下是在医院这个公共场合,硬生生忍住了。

赵卫国的双腿保住了,而且恢复得很快,尤其让医生大为惊奇的是,钟希望没有使用麻药就让赵卫国的下半身暂时没了知觉。

赵卫国是在当天下午醒来的,他以为自己醒来后会见到空荡荡的裤腿,所以还没睁开眼,眼泪就流了出来,双手死命抓着病床的护栏,脸上的表情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绝望。

“郑团,你瞧赵团咋了?表情很痛苦啊,做噩梦了吧,要不要把他喊醒啊?”一名小战士惊奇地喊道。

赵卫国听了之后,心头一紧,这可不就是噩梦吗?不过他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是闭眼睡着后做噩梦,而他是睁眼清醒时做噩梦,他倒是宁愿不醒来。

“喊醒吧,他可是条硬汉子,做人的原则就是流血流汗不流泪,要是知道他自己当着人面流泪了,回头一定会在其他方面找场子,你想被他给盯上啊?”郑曙光一眼就看穿了赵卫国装睡的伪装,而且他多少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绝望,不过猜到归猜到,他仍然故意说这话来刺激他。

“不不不,我可不想被赵团给盯上,我上回就被练吐了!”小战士一脸后怕的模样,然后刚想去喊醒赵卫国时,突然就反应过来他要是这时候去叫醒他,他还是会被盯上啊!郑团可真阴险啊!

“叫啊?”郑曙光冲小战士挑眉。

小战士嘿嘿笑着朝后退:“那啥,郑团,还是你叫吧,反正赵团打不过你!”说完就逃出了病房。

“这小子!”郑曙光难得地低笑出声,然后拉过病床旁边的凳子坐下,“别装了!”

赵卫国这时也是忍无可忍,猛地想要坐起身,却发现下半截一点知觉也没有,骤然间,痛苦绝望的情绪再度压上来,让他连喘气都困难了,他索性豁出去了,冲着郑曙光就大吼:“老子的腿没了,你他娘的还笑!咋不笑死你算了!你这个没有兄弟情谊,冷酷绝情的混蛋!呜呜呜,老子的腿没了,没了……老子这辈子完了,完了……”

赵卫国吼着吼着就哭了,而且还哭得一发不可收,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关键是他还死抓着郑曙光的手不放。

郑曙光也被赵卫国这么大的反应给惊住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军中数一数二的硬汉居然也会哭得像个几岁的稚儿,正应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郑曙光就这么让赵卫国发泄了一通,眼见着他快发泄完时,才又说了一句:“行了,别哭了,你不要脸,我还嫌丢人呢!”

赵卫国一听,整个人都炸毛了:“卧槽!老子的腿都没了,老子还要这张脸干吗?再说了,你丢不丢人干我屁事!”

郑曙光也发现了,赵卫国这是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了。

“睁眼瞧瞧,你的腿还在呢!”

“在啥在呀,你甭安慰我了,老子的下半截都没知觉了,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可怜老子还是童子身啊!”赵卫国果然是不要脸了,连这种事都敢大声嚷嚷了。

郑曙光听了嘴角直抽:“闭嘴!”

“凭啥闭嘴?老子就要说,老子还没娶媳妇呢,老子的一颗心还在初恋女神身上呢……”

郑曙光一把捂住赵卫国的嘴,这丫的是想作死吗?他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肯定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两人正闹着,病房门突然一动,郑曙光立马收手站好,两人都朝房门看了过去,就见钟希望推门走了进来。

“醒了?”钟希望看向赵卫国,胡子拉碴,一脸憔悴,再加上此时正瞪大眼瞧着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不由地微微一笑。

赵卫国见钟希望笑了,他心里反倒更酸楚了,这是他的初恋,他的女神……想当初他好胳膊好腿时都跟她差着一大截,这会儿他成了废人,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自卑到了泥地里。

“希望,你来了!”赵卫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钟希望诧异地看向郑曙光,咋回事啊?这状态不对啊?

郑曙光不由地朝赵卫国的腿瞄了一眼,这丫以为自己已经残废了!

钟希望秒懂,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转而拉过他的手腕把脉。

赵卫国还以为他女神要拉他手安慰他,心里痛苦的同时又有点莫名窃喜,毕竟是当着郑曙光的面嘛!结果却发现,钟希望只是轻触他手腕把脉来的,害他一颗心莫名有些失落,这时候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钟希望会医术这个事实,直到钟希望一针扎下去——

“咝——”赵卫国突然就感觉双腿的骨头疼得厉害,不光是疼,还麻痒难耐,差点没忍住想拿拳头去捶打了。

钟希望一见他乱动弹,眼疾手快又是一针,直接让他的下半截不能动了,但感觉还在,于是赵卫国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忍受着那种无比“销魂”的感觉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苦了,因为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的腿还在。

赵卫国此时是痛并快乐着,他对钟希望充满了感激之情,忍不住就开始深情呼唤了:“希望!希望啊!我的希望……”

“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真残废!”郑曙光冷冷地说道。

“希望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赵卫国有恃无恐地说道,为了再多打击一下郑曙光,他还转脸寻求钟希望的帮助,“希望,你不会让郑曙光乱来的,对吧?”

赵卫国以为钟希望会是那种若是两家孩子打架,她首当其冲会先批评自家孩子的那种通情达理的家长,结果他错了,钟希望是出了名的护短老太太。

“放心,他从不乱来的,他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我们要相信他!”钟希望笑眯眯地说道。

郑曙光心有所感,忍不住就朝钟希望笑了笑,而钟希望看向他的一刹那,笑容都比刚才灿烂好多。

赵卫国突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他们,表情非常夸张滑稽。

钟希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而郑曙光则斜睨着赵卫国,眼里明显有挑衅和得意。

赵卫国被气笑了,同时又有点心酸,这个郑曙光,平时那么淡定冷静的一个人,居然也能流露出这种情绪来,啧,他一个成功抱得美人归的幸运男人向他这个差点残废了的光棍汉挑衅个什么劲儿啊?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他足够优秀,所以让他郑曙光也有危机意识了?

哈哈哈,理应如此嘛!

几人正说说笑笑着,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然后便见到那个名叫熊芳蕊的女子笑着走了进来。

“赵团长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可是我和小雨点的的救命恩人,我先在这里真诚地向你道一声谢!谢谢你,赵团长!”

一瞬间,病房里平和的气氛就僵住了。

这姑娘明明看着是个爽朗利落,平易近人的,但钟希望却注意到她甜美娇俏的笑容背后其实是隔着一层的,嗯,就是笑不达眼底,也会让人生出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的感觉。

钟希望不由地和郑曙光对视了一眼。

赵卫国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当时就算不是她,他也会上去救的。

熊芳蕊似乎也发现了病房里的气氛不对,略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钟希望身上。

“这位姑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你的医术如此了得,对了,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工作呢?”熊芳蕊夸钟希望的话倒是带了几分诚意,只不过后面的话虽然问得也算正常,但钟希望却不怎么想回答,于是她也就没说话。

钟希望的沉默让熊芳蕊更尴尬了,她就连脸上的那层疏离的笑都快挂不住了。钟希望见了,其实也是挺同情她的,像她这样突然插进一堆熟人里头去聊天,这不是自己找虐吗?反正她是没有勇气这么做的。

熊芳蕊也觉得有些难堪,心里忍不住就对钟希望有了一丝怨愤,下意识地就瞟向郑曙光,眼睛里逼出了一丝泪光,但却是咬唇故作坚强的样子,这副柔弱中带着刚强的模样其实是很吸引人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至少钟希望就被吸引了,而且还觉得自己刚才没吭声伤害到了这姑娘,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不过熊芳蕊实际想吸引的是郑曙光的目光,结果郑曙光根本没看她,他自始至终都在看着钟希望。

最后熊芳蕊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又一次向赵卫国道了谢,并承诺以后每天都会给他送饭。赵卫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熊芳蕊离开后,他似笑非笑地瞅了郑曙光一眼,后者还挺莫名其妙,只以为他又想在钟希望面前找他碴儿了,也没在意。

赵卫国只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回部队了,不过两条腿都打了石膏,基本上就是属于生活不能自理了,有两个小战士轮流负责照顾他。

张铁柱的媳妇秦桂花得知赵卫国又回来了,据说腿还能恢复,心里还怪不得劲儿的,不过很快也便释怀了,毕竟张铁柱跟她说过,就算目前的两个团长都不在这里了,也轮不到他当这个官,既然轮不到他男人当,那谁当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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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不服的上来练练

郑曙光本来计划是十六号正式开始对战士们进行体能的特殊训练的,他和赵卫国都分别有各自负责的训练项目,但因为赵卫国受伤了,所以他不得不和赵卫国商量着变更一下计划。

赵卫国住在部队的单间宿舍里,此时正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一床被子,身上盖了一床被子,打了石膏的两条腿直挺挺地伸出来。

郑曙光就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斜侧着身子伏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着,有很多之前列好的项目都被划掉了,又增补了不少地方。

赵卫国仰脸看着房顶,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打算凭借这次的训练成果在五月份的兄弟部队竞赛中大放异彩的,这下泡汤了!”说着抬起手虚空做了一个托着抢射击的动作,“近身肉搏我不敢说能赢过你,但射击绝对要甩你一条街!呯!正中靶心,无比精准,老子天下第一!”

赵卫国说着嘎嘎笑起来,熟知他本性的人都知道这才是他的真本性,与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酷硬汉形象大相径庭。

郑曙光没理他。

赵卫国觉得无趣。在医院住了三天他就受不了了,回到部队听着战士们在操练的声音,而他只能听却不能动,这让他更受不了。其实他觉得他这回恢复得非常快,总感觉骨头已经长好了似的,但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是不敢造次的,万一出点啥问题,那就是一辈子的后遗症,所以尽管他天天在床上哀号叫苦,但吃药休息,一样也不敢怠慢。

郑曙光重新做训练的部署计划,神情非常专注,偶尔还会停下来与赵卫国商讨一下,毕竟原本两个人负责的事情,现在全摊他一个人头上了,他觉得有必要听一听赵卫国的意见。赵卫国在同郑曙光讨论问题时,也是非常认真的,然一旦不讨论了,这人就开始各种作,来发泄他不能动弹的郁闷情绪。

他在想除了他还有谁能和郑曙光一搏,这么一想,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他立马抓住这抹灵光,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猛地拍了一下被子说道:“哎,曙光,我想到有谁可以接管我的位置了,咱们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

郑曙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发现他两眼冒精光,笑得很贼,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

“我打算临时让钟希望顶替我的位置,让她代我训练战士们三个月,咋样,可行吧?”赵卫国笑得很得意,连日来笼在胸口的阴霾瞬间散去,他就感觉他前途一片光明。

郑曙光先是一愣,随即便拧起了眉头。

赵卫国见郑曙光不说话,也跟着皱眉斜睨着他:“怎么着,你不会像那些大老粗一样迂腐吧,你可别小瞧女性的能力!”

郑曙光给了他一个冷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稀奇,是谁当初把人小姑娘给骂哭的?你当时可是说了一句,女人就是软弱!”

“切,那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要是希望……”赵卫国立马接收到郑曙光的另一个眼刀子,他倒是不怕这个,只是他一想,如果要是钟希望,他还真不敢批评她,当然,她也根本用不着他批评。

“哎呀,反正你就说句话,行不行吧?”赵卫国搓了一把脸,急切地看向郑曙光。

郑曙光拧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他考虑得比赵卫国深入,若是钟希望真的接了这个事儿会怎样,方方面面的他都想了一遍。

赵卫国见郑曙光迟迟不回话,更急了,就开始拿话激他:“你不会是怕希望比你还厉害吧?”

“她早就比我厉害了,总之这个事儿还得让她自己来决定,如果她不愿意,你可不许耍无赖卖可怜逼迫她!”

赵卫国气结:“郑曙光,你以为就你一个是体贴好男人吗?我也很……”很啥呀?很体贴?体贴战友媳妇?“朋友妻不可欺”这几个大字突然加重加粗加黑朝他劈头盖脸砸过来,赵卫国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在郑曙光的冷眼下讪讪地笑了笑,心里又开始泛酸了。

当晚,郑曙光又一次将他超绝的持久耐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人微喘着慢慢平息下来,郑曙光搂着钟希望,大手流连在她柔滑的肌肤上不愿离开,小声跟她说了白天他和赵卫国商量的事情。

钟希望先是一怔,随即便道:“会不会影响到你?”

郑曙光听了顿时便觉得心里暖得一塌糊涂的,这种时时刻刻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是无与伦比得好,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

待那有如惊涛拍岸的激情过去后,钟希望忍不住捏住郑曙光的下巴,佯装生气道:“小郑同志,你这回有点超纲了!”

郑曙光捉住她的小手,凑过去亲她的嘴角,亲她的耳垂,并凑在她耳畔说道:“喜欢吗?”

钟希望到底没他脸皮厚,当下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捶了他肩头一记,但力道很轻,跟挠痒痒差不多。

郑曙光忍不住低笑出声,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不会影响到我,倒不如说是帮了我们大忙,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千万别勉强,我们还有第二方案可以实施。”

“嗯,如果能帮到你,我倒是可以过去,不过,我要是去了,在不违背你们原则的前提下,要训练什么,怎么训练可得听我的!”

因为刚才大幅度的折腾,钟希望这会儿整个人都懒懒的,软软地趴在郑曙光胸口,说话的声音听着也是懒懒的,绵绵的,就像羽毛轻轻刷过最敏感的肌肤一般,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忍不住就想伸手狠狠地挠,但又莫名想要留住那种感觉。

郑曙光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兽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但他也知道再来一次,他绝对会被他媳妇扎针的,所以他很明智地忍耐了下来,但亲亲摸摸的福利还是不会放过,于是他就一边亲一边回答:“好的,师父,一切都听你的!”

“睡觉!”钟希望伸手堵住他的嘴,当即就行使了自己的权利,直接下了命令。

郑曙光被噎了一下,只能乖乖听话。

第二天,钟希望便跟着郑曙光一起去了赵卫国的宿舍,郑曙光向钟希望详细说明了他们之前的计划内容,而钟希望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这些建议都是她结合自己在空间几十年里练武的经验心得而提出的,郑曙光和赵卫国两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得灼热了。理所当然的,赵卫国再次被郑曙光的冷眼警告了。赵卫国心里虽然不服气,但谁叫那是人家的媳妇呢,他也只能摸摸鼻子尴尬地笑笑。

当天,军营里所有的战士就知道了赵卫国因为腿伤而暂时聘请钟希望代为训练他们的消息,一时间,军营里便炸开了锅。虽然钟希望刚来那天,张铁柱大嘴巴说了郑曙光的功夫就是她教的,但毕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并相信,其他少部分人也只是当成笑话听听,并没放在心上,而更多的人是不知道的。

所以当大部分人知道赵卫国居然聘请钟希望当教官训练他们时,他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他们根本不相信钟希望有这个能力。

因此,等钟希望穿着一身淡青色宽松练功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瞪大了眼,眼神里全是质疑和不屑。有些仗着身手好,体能素质过人的战士甚至当场嗤笑出声,还有几个胆大的居然冲钟希望喊:“嫂子,大冷天的,零下十来度呢,你小心别着凉啊!”

钟希望听出来了,这是在委婉地让她滚蛋的意思,她并不恼,还是笑眯眯的。

不过,她不恼,她旁边的郑曙光却恼了,那脸色都沉得能滴出水来。那些刺头的兵都是赵卫国手底下的,他带的兵才不会这么没素质,这一刻,郑曙光将赵卫国鄙视到了泥里。

赵卫国是被两个小战士用担架抬过来的,他刚才也听到了,就是他手底下的兵在那里聒噪的,这让他觉得很丢脸,猛地大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对于他们的老大,这些战士们还是很给面子的,立马就肃静了。

赵卫国清了清嗓子:“我只想同你们说一句,我不会害你们,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好跟着钟希望练,你们不会后悔的!”

虽然战士们看在赵卫国的面上不再窃窃私语了,但他们还是不服,所以气氛还是有点微妙。

赵卫国也看出来了,心里气这群愣头青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时他倒是忘了,当初他没见识到钟希望的真本事时,也只是凭自己的主观想法去评判她的。他看着那些人桀骜不驯的模样就干着急,想着再训他们几句的,却被钟希望制止了。

钟希望朝前走了两步,笑着说了一句相当爷们儿的话:“咱们也爽快点,就用拳头说话!不服的上来练练!我给你们三次机会,你们自己推选你们认为身手最强的上来!”

钟希望说完,张铁柱在那边带头起哄:“好样的,妹子,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群兵蛋子也跟着起哄,他们都是张铁柱的兵,非常信任他,自然就相信郑曙光的功夫是钟希望教的。

郑曙光朝张铁柱瞪了一眼,张铁柱立马就缩了缩脖子,而他手底下的兵蛋子也跟着缩了缩脖子。

不过起哄的效果还是达到了,果然就有一个人站了上去,那人哼了一声:“妹子,这可不是我在欺负你,女人就该在家好好带孩子,伺候好男人……”

钟希望上辈子看影视剧就最烦这样的,干架就干架,非得唧唧歪歪说一大堆渲染气氛的话,所以直接上手,一脚就将那人踹倒在地。

那人只觉得被踹的肚子酸痛得厉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气呼呼道:“你懂不懂规矩,搞偷袭啊?”

“这要是在战场上,你就死了!”钟希望没好气地说道。

那人被噎得干瞪眼,但刚才那一脚踢得他十分窝火:“我那是让着你,咱们当兵的讲是实打实的本事,投机取巧或许一时能赢,但注定坚持不到最后,你……”

钟希望打断他的话:“别废话,我让你三招!”

那人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说着便挥拳打了过去。

那人的身手在连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特别是拳头,挥过去都好像能带起一阵风刀子。除了郑曙光、赵卫国和张铁柱,所有人都瞪大眼看向钟希望,就怕这一下把她给打坏了。

然而结果却是,钟希望果然让了那人三招,第四招,钟希望又是一出脚便将那人踹倒在地,这回踹得重些,那人再也不能潇洒地鲤鱼打挺了,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一张脸难看至极,不过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冲钟希望低了头:“我输了。”

他一认输,人群里诡异地静了静,继而便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紧接着又有两人上去挑战,也都是队里的精英,结果,都没能在钟希望手上走两招就败下阵来,这个打击是够够的,直接就让那三人的自信心崩溃掉了,甚至开始怀疑他们过去操练的意义在哪里了,而其他人更是觉得心里一片哇凉。

赵卫国一见,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个状态不妙呀!

不过,接下来钟希望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你们的郑团就是我教出来的!”

郑曙光只觉得头皮一紧,因为他感觉在他媳妇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有戏谑的,有眼红的,但更多的是热切的。

他觉得那些热切地看着他的人貌似都曲解了他媳妇的意思,他们以为跟着他媳妇练三个月就能达到他这种程度吗?做梦的!

钟希望正式成为训练教官,每天都和郑曙光同进同出军营,这让军属大院里的军嫂们都非常艳羡,不过,在听说钟希望是去教战士们武术时,她们对钟希望便无端敬畏了几分,但在背地里却又是有点不屑的,她们骨子里还是觉得身为女子就该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一个年轻轻的漂亮小媳妇整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打来打去的像什么话。

本来还有意和钟希望走得近一点的军嫂也便掐灭了那个念头,于是在钟希望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被军属大院的军嫂们给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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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怎么也不够

这天晚上八点,钟希望和郑曙光才从军营出来,两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自家小院门口时,发现胡兰花站在那里。

胡兰花一见钟希望出现,急忙便朝她走过来,但走没两步就瞧见了她身后方站着的郑曙光,顿时就僵住了身形,诚实说,她有点害怕这个长得很好看的郑团长,总感觉他一个眼神过来,她身上的血都能结出冰渣子来。

郑曙光很识趣,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钟希望的手心:“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办,我得再回去一趟。”

钟希望点点头,同时也捏了捏他手心:“嗯,快去快回!”

胡兰花见郑曙光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跟着钟希望进了屋。

钟希望倒了碗白开水给胡兰花,笑着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有啥事呀?”

胡兰花抬眼看向钟希望,但很快便移开眼神,许是儿时养成的性格问题,她有点害怕和人对视,总不自觉地闪避眼神。

“那啥,俺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都一个多月了,总也碰不上你的面。这是俺今天新做的饼子,想拿来给你尝尝,就多等了会儿!”胡兰花说着从怀里拿出白纱布包裹的饼子,可能是因为她在怀里捂着的原因,还冒着热气,是玉米面和小麦面掺在一起做的发面饼,直接拍在铁锅一圈的,被贴的那一面被烘烤得焦黄脆香。

钟希望倒是没想到胡兰花会给她送饼,而且还是捂在怀里保温的,虽然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有点恶心,但她却很感动,当下便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夸胡兰花手艺好,饼子做得非常好吃。

胡兰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却很亮,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腼腆拘谨了。

钟希望不一会儿便啃了半块饼,而胡兰花看在眼里,心里就更舒坦了,似乎原先淤积在心里的自卑感都消失了大半。

“对了,你应该不是专门来给我送饼的吧,还有别的事吗?”钟希望又起身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白开水,喝了一口后问道。

胡兰花看了钟希望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随即便下意识地朝门外头瞅了一眼,而后凑近钟希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她们孤立了?”钟希望惊讶地问道。

“孤立?”胡兰花对这个词还有点陌生,但一想想实际情况觉得很容易理解,“她们打定主意不和你说话,不理你,还在背后说你闲话!”

“是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一个多月前,就是你答应去军营做教官那会儿开始的。她们呀,还轮流去跟秦桂花和俺说,让俺们离你远点,免得被传闲话什么的,那几天天天说,俺听得都烦了!”胡兰花皱着眉头说道,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小眼蓦地睁圆,“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钟希望将剩下的半块饼子也吃完了,喝了口水顺顺:“我不知道呀?我天天忙着训那群兵,哪有时间管这个?”

胡兰花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而且越笑越收不住,直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想那群人还兴师动众地集结小团体来孤立钟希望,结果人钟希望压根儿就不知道,让她们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死她们!

钟希望还是第一次见胡兰花这么个柔弱内向的人笑得如此开心,忍不住道:“你呀就得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胡兰花臊了一个大红脸,不过她却觉得这一刻的钟希望和她离得很近,而她也想成为像钟希望这样的人。

胡兰花离开时,钟希望给了她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五香豆干做回礼,胡兰花一方面很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自家的粮食袋子担忧了,下回还得再做点饼子送过来才行,可是这做面饼子实在是很费粮食啊!

仿佛计算好时间一样,胡兰花走后不到三分钟,郑曙光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将院门插上,堂屋的门也插上,手一伸便将钟希望揽进怀里:“希望,时间不早了,咱睡觉吧!”

钟希望一个巧劲便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到储物间,咚一声放了一只盛满药浴热水的大浴桶出来。

“来,先泡个澡去去乏!”钟希望笑眯眯地说道。

郑曙光顿时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情愿:“我昨天才洗过,大冬天的天天洗澡不好!”

“洗!流了一身臭汗,味大!”钟希望微挑眉。

“我这就洗。”郑曙光立马朝钟希望笑露一口白牙,动作迅速地脱去全身的衣服,不过被她看着脱衣服什么的,他心里还是既紧张又兴奋的,忍不住就道,“希望,咱们一起……”洗吧……再一回头,哪里还有钟希望的人在?

郑曙光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无奈地笑笑,虽然他已经知道媳妇的秘密,但他还是不习惯她突然就从他身边消失掉,那种让他抓摸不着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郑曙光认命地坐进浴桶里,一分钟不到,钟希望就穿着米色宽松睡衣,披散着一头黑缎子般的长发出现在客厅里。郑曙光立马转头看她,他不得不承认,洗完澡后的钟希望越发得清灵剔透,韵味迷人,光是看着她,他的身体就兴奋了。

郑曙光很想立马就从浴桶里起身,但又考虑到这是钟希望特意为他配的药浴水,对他的身体十分有益,他就不得不泡足二十分钟,当然,期间,钟希望还会给他续热水。

在郑曙光泡澡的同时,钟希望就和他闲聊着。

“郑团长,我发现胡兰花好像特别怕你,真是奇怪,你明明就长得这么俊!”

郑曙光其实从来都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反正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好,他听得多了,也听得厌了,到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但奇怪的是,对于媳妇毫不掩饰的直白夸奖却很受用,而且再多也听不腻。

“不清楚原因。”郑曙光其实也发现那些见过他的女的都很怕他,当然,除了钟希望外,他心里也为此感到非常庆幸。

“她倒是个不错的,上回我送了她一瓶辣酱,她这回就特意做了饼子送过来,这份心意很难得。”

“这只是普通的人情往来而已。”郑曙光暗暗叹了口气,自家媳妇就是心太好,明明是她先有所付出的,结果别人才回应一分,她就掏心掏肺的。

“愈是普通才愈是难得呀!”钟希望笑着感慨了一句。

郑曙光默了默,他媳妇的心境非常通透豁达,很多时候都让他有种被暖暖包容的感觉,愈是接近她,他就愈是想要更加地接近她,喜欢,不,是爱,怎么也不够。

“对了,她丈夫一直都没有回来,是不是……”

“嗯。”

“这都一个多月了吧,她一个人生活不知道有没有困难?”

“不会,部队上有安排。”郑曙光见钟希望的注意力全部被胡兰花给夺去了,忍不住就道,“媳妇,别管别人了,你管管我!”

“你怎么了?”钟希望好笑地看向他。

郑曙光被钟希望的笑晃了一下眼,心里的火瞬间被勾了出来,忍不住就想站起身。

“时间还没到,我先睡了,你慢慢来。”说着就转身进了卧室,徒留郑曙光眼巴巴地在她身后瞅着。

训练头一个月时,一多半的战士都被训吐了,而且每天都是筋疲力尽的,连一个指头都懒得动,但又被逼着不得不动起来,简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但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钟希望也跟他们训练一样的,结果人家是面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的,而他们却一个个累得像狗。

第二个月时,他们终于适应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而且累到极致再恢复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的体能大幅度提升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第三个月时,训练对于他们来说,已然驾轻就熟了,而这一个月的训练重在巩固和强化,等到最后整个训练都结束后,他们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但是他们的教官钟希望却说他们只才刚刚入门,要想战胜郑曙光,或是在她手上扛过三招以上,还需要日日自主训练,或许十年之后能够实现这个目标,但是在这十年中,他们努力训练的同时,郑曙光和她自然也不会荒废了,所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呵呵呵……”

钟希望的一句话立马将两个团的战士的仇恨之心都拉过去了,他们真是不服气呀,居然说他们练十年才能在她手上走三招以上,太可气了!

有人不信邪,就上去挑战了,结果,呵呵,两招都是勉勉强强的。

不过钟希望的话并没有让这些战士被打击得停步不前,相反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也不停歇地自发训练,几年如一日,因为他们的前头有灯塔巨人一般存在的榜样钟希望和郑曙光,于是在后来,这两个团的战士几乎全部都成为了军中的精英。

当然,在五月份全国各地区联合举办的兄弟部队竞技比赛中,郑曙光和赵卫国领导的两个团果然在竞赛中大放异彩,不仅获得了多项个人奖,在团体竞赛中也一举夺魁。其中特别要说明的是郑曙光囊括了所有个人项目的第一名,堪称全能冠军,刺激得赵卫国只能将一腔发泄不出去的热血激情化作声声狼嚎。

赵卫国的腿在三个月后也彻底痊愈了,他本以为自己还得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的,却不想石膏一拆,他顿感身轻如燕,而且他的膝盖旁边也只剩下淡淡的疤痕,根本看不出曾经伤重到需要截肢的地步。赵卫国敛下所有思绪,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看向钟希望时,眼神不自觉地便深得吓人。

郑曙光发现了,特地将他拉到禁闭室与他进行了一次男人间的深切交谈,等到出来后,郑曙光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而赵卫国则是顶着俩熊猫眼,嘴角也破皮流血了。

被战友见到了,赵卫国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是自己摔的。

被钟希望见到了,赵卫国一反常态,可怜巴巴地说:“希望,郑曙光他无缘无故揍我!”

然而钟希望第一时间不是安慰他,而是惊讶地看向郑曙光:“真是你干的?”

郑曙光尴尬地抿了抿唇:“嗯。”

钟希望不问原因,只立马检查他全身上下:“受伤没?”

郑曙光摇摇头,只反握着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而她也笑望着他。

赵卫国见两人完全将他当成背景墙了,嘴角抽搐得厉害,心里一阵发酸,但酸着酸着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的好蠢!

尤小烈执行任务回来了,虽然也受了伤,但好在是全须全尾的。回来的第二天,胡兰花请赵卫国、郑曙光、钟希望、张铁柱和秦桂花到她家吃饭。菜是她跟着部队的后勤采买车出去买的,鸡鱼肉蛋都买了,可谓是大出血了。

钟希望带了咸肉和五香豆干过去加菜。秦桂花见钟希望带东西过来,空手的她脸色便有些尴尬。胡兰花显然已经熟知秦桂花的性子了,也没在意,当下招呼她们俩到小厨房去帮忙,也算是替秦桂花解了围。

钟希望一开始觉得秦桂花这人性子爽朗大气,似乎比胡兰花更好相处一点。不过老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下来之后才发现,胡兰花比秦桂花要知趣得多。而秦桂花嘛,乍一听她说话倒是爽朗大气的,但其实是说话不过脑子,有啥说啥,而且有点太过抠门和斤斤计较。当然,她本质不坏。

三个女人各自做了自己拿手的菜,最后整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主食是蒸的大馒头,仍旧是玉米面掺着小麦面做的,但因为面团发得好,蒸出来的效果不错,表皮光滑,又软又香又弹。

胡兰花请客之后,钟希望也想着请一回,在她离开之前。

已经五月底了,家里也快农忙了,钟希望想回去帮忙,主要是她想念爹娘弟妹了。而她也听说附近的农村都建立了农业生产合作社了,她记得上辈子老家那边似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了农业生产合作社,所有的土地都不是农民私有了,都变成公家的了,大家一起到生产队干活,记工分,凭工分领粮食吃饭。

随着钟希望离开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郑曙光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而到了晚上,这男人则像永不餍足的野兽一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翻天覆地。钟希望心里也有浓浓的不舍,所以也就由着他疯,实在受不了直接扎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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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孩子

钟希望也跟着后勤采买车出去买了一大堆菜回来,她准备的菜和胡兰花之前请客时做的差不多,只是量多了很多,因为她将军属大院里所有军嫂以及他们的丈夫都请了。桌子不够用,还是从秦桂花和胡兰花两家搬了两张八仙桌过来,整了三桌菜,还买了两坛烧酒,主食也是玉米面和小麦面掺一起做的二合面馒头。

客厅地方小,不够摆放三张桌子的,钟希望索性将桌子都摆在了院子里,反正现在的天气也不冷了,拉一根电线,接上灯泡暂时充当院灯。

胡兰花和秦桂花与钟希望很熟了,自然过去帮忙了。而其她几位军嫂则显得十分拘谨和戒备,一来确实没有和钟希望接触过,二来,她们之前还暗搓搓地想要孤立人家,现在人家不但不怨责她们,反倒还请她们吃饭,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在饭桌上揭她们老底?总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群人想多了,钟希望压根儿就没将她们孤立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对她也没啥影响,有这纠结的时间还不如进空间多学点东西呢!

男人们坐了两桌,推杯换盏的,而女人们坐一桌主要是吃菜,当然,钟希望也给每人都倒上了酒,不过用的是小酒盅,而且她们喝酒时都是稍稍抿一小口,基本上一酒盅的酒喝到最后也还剩下大半盅。而男人那边就豪放多了,两坛酒都不剩什么了。当然,负责当晚执勤的人,郑曙光愣是一口酒都没让他们喝。

吃到一半,钟希望起身,到小厨房去盛炖好的大白菜羊肉汤,胡兰花跟进去帮着端出来,一大锅,最后分盛在三个黄泥烧的汤盆里。胡兰花先是端到男人们的那两桌,而钟希望最后端了一盆放到女人们坐的一桌上。

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顿时勾起了人的食欲,大家纷纷拿起自己的碗去盛汤。而就在这时,却突然传来两声不太美好的反胃干呕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桂花和另一位军嫂迅速离座跑到小院南边墙角的小水沟处吐了起来。可怜秦桂花因为刚才吃得太多,这下吐得特别厉害,几乎是倾倒的,另一位倒是好点,只是不停干呕,并没有吐出来。

张铁柱还是挺心疼媳妇的,当下便飞奔过去搀扶着已经吐完的秦桂花,关切地问:“咋啦,着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坦?回头俺去卫生室给你拿点药片吃吃……”

而另一位军嫂就没这么好命了,只见她家男人仍旧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前喝酒吃菜,还嘲笑张铁柱说:“老张,瞧你紧张那样儿,没啥要紧的,肯定是你媳妇也怀孕了呗!我媳妇就是怀孕了,之前是吃啥吐啥,昨天刚过三个月,想着今天不会吐的,结果还是有反应,想来她是没有吃福啊!”

那位军嫂听她男人这么说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却没说什么,努力忍着胃里的不适,夹别的菜吃。

而张铁柱一听那人的话,顿时就高兴地一拍大腿:“哎呀,老子也终于有后了,媳妇,以后你想吃啥都跟俺说,只要俺能弄来的,俺都给你弄来!”

秦桂花懵了懵,过了一会儿才回神,难怪这几天她总感觉胃里有点不舒服,刚才在厨房帮忙时虽然还是有点不舒服,但还能受着,谁知一闻到那羊肉汤的味,她直接就给吐了。再想想这个月她身上好像也没来,原来她是怀孕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高兴,想她和张铁柱结婚也快一年了,之前他们也没少折腾那事儿,但就是迟迟不见动静,这回可好了,终于可以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了。

来这边随军的大多是新媳妇,只有一个生养了一个孩子,所以,那些新媳妇见旁人怀上了,而她们却没怀上,心里便有点不得劲,胡兰花就是其中一个。

尤小烈一边大嚼特嚼着炖羊肉,一边斜眼瞧着已然高兴得像个傻子似地围着秦桂花转的张铁柱,损道:“瞧把你给乐的,有啥好乐的?就跟谁媳妇不会生孩子似的!俺是因为经常不在媳妇身边,不然肯定赶你前头当爹!”

张铁柱当即笑着骂回去:“滚你的吧!你这是嫉妒俺要当爹了!”

“切,谁嫉妒你了?有孩子是迟早的事,不急!”尤小烈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却打定主意,从今晚开始他得好好在媳妇身上努力一下子,争取今年内也当爹。

而在座的其他几个媳妇还没怀孕的男人也开始暗搓搓地准备着晚上好好耕耘一番了。

男人们心底里暗潮汹涌的,女人们心底里也都莫名有了紧迫感。

钟希望忍不住就朝正在喝汤的郑曙光看了一眼,后者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一般,当即抬眼看过来,那眼神深处分明燃着幽幽火光。钟希望太熟悉他的这个眼神了,心里一个激灵,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忍不住腹诽,奶个孙砸,看来今晚又睡不安生了!

一众人吃了两个多小时才散伙,张铁柱跟钟希望和郑曙光知乎一声直接搀着他媳妇回去了。后头的战友打趣他:“喂,老张,你这堂堂七尺男儿,咋瞬间变成个伺候皇太后的小太监了?”

张铁柱粗着嗓子扭头反驳:“放屁!一个大老爷们要是连媳妇都照顾不好,那还不如太监!”

这句话直接噎翻了一干男人,随即就听他们七嘴八舌开始骂张铁柱怕媳妇,没种,丢男人脸面什么的。

张铁柱也是光棍,直接又回头吼了一句:“老子怕媳妇怎么了?老子不怕敌人就行!”

那帮男人又被噎了个够呛,只能反反复复说张铁柱给男人丢脸,闹哄哄的,被郑曙光和赵卫国直接轰了出去,女人们也都跟着回去了,但她们心里都不由地开始羡慕起秦桂花来,以前觉得她嫁了张铁柱那么一个大老粗,长得跟黑熊似的,却不想是个好的,而她们的男人呢,倒是比张铁柱长得稍微体面一点,但体面能当饭吃吗?再说了,他们再体面能有郑团和赵团体面吗?唉,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命喽!

胡兰花留下来帮钟希望收拾完碗盘才回去,至于桌子,当晚就让尤小烈给扛回家了,临走时,钟希望又将之前买多了没用完的菜分了一部分给她带走。

郑曙光将自家的桌子椅子搬到客厅放好,又将院子扫了一遍后,发现赵卫国居然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喝着他媳妇泡的蜂蜜菊花茶。

“赵团长,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对你刚恢复的腿有好处!”郑曙光也坐到桌旁,接过钟希望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

“谢你提醒,郑团长,我现在喝茶也是一种休息!”赵卫国的脸皮已经不是一般得厚了,阴阳怪气地怼完郑曙光就转脸笑看着钟希望,“希望,你后天离开,我正巧有事去市里,顺路送你到车站好了!”

钟希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郑曙光冷声道:“不劳你大驾,我那天有空。”

赵卫国嗤笑一声:“你那天不是被上头派去接新来的军医吗?”

郑曙光嘴角抽了一下,随即道:“我跟领导说了,改让你去接了。”

“卧槽!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下午。”

“算你狠!郑曙光!”赵卫国一口气将碗里的茶水喝尽,噔一声放在桌上,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阴恻恻地瞥了郑曙光一眼,但下一秒却又立马变脸,笑着对钟希望道,“希望啊,今天辛苦你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说着就站起身大步朝外走。

钟希望也跟着站起身,习惯性地说了句:“外头天黑,走路时当心脚下,别摔着!”

郑曙光跟着就接了一句:“他壮着呢,摔不死!”

赵卫国脚下一个趔趄,这两口子真是够气人的!

待赵卫国一走,郑曙光立马觉得世界清静了,院门一插,堂屋门一插,习惯性地又将钟希望朝怀里带。

钟希望任由他抱着,安静地依偎在怀里,脑子里却在想着之前众人议论的孩子的事情。

钟希望上辈子前后加起来孩子没少生,除去婚前识人不清流产一个,婚后也流产一个,夭折一个,活下来六个,可以说她生孩子已经生到麻木了。怀孕时也照常下地干活,一直干到身子发动,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得继续下地干活,坐月子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也就因为她每回都是刚生完孩子就干重活,导致她子宫脱垂出体外,又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一直用布条兜着,老了时甚至连小便都有影响。闺女们带她去医院治疗,不过医生也没有把握,她干脆就不做手术了,想着自己也八十多岁了,能活几天还不知道呢,反正也忍受了几十年了,不在乎再忍受到死。

其实处在她那个年代的女人哪个都没少生孩子,而生孩子生到子宫脱垂的也大有人在,不停地生孩子好像就成了女人的宿命一般,只要能生的就会一直生,直到身体被榨干到再也生不出来为止。

那时候根本不像后世的优生优育,孩子只管生,生出来都是放养,穷得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孩子瘦得皮包骨,邋遢得像小乞丐。大人顾不上孩子,成天只知道闷头干活,不干就没吃的,干累了就打骂孩子,孩子被打了就歇斯底里地哭嚎,越哭,大人就越打,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后不是大人打累了,就是孩子哭累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他们那时候咋那么蠢的,都那么穷了,为什么还要生那么多孩子呢?生出来又不能给他们好的生活,好的教育,这不是不负责任吗?

想她上辈子最后活下来的六个孩子,她自认为已经是拼尽全力去养育他们了,但当时真的是太艰难了,她为了多挣点工分,只能让二闺女辍学在家帮她干活料理家务,照顾弟妹。她知道二闺女长大成家生子甚至是当了奶奶之后,偶尔想起当年辍学的事还是会埋怨老头子,因为最开始是老头子开口说不让她上的。但其实她当时也是希望有个人能帮她,所以也就没反对老头子的意见。后来想想,她真是对不起二闺女,六个孩子中,最低学历也都上到初中,小儿子甚至还上了两遍初中才上了高中,只有二闺女连小学一年级都没上到头。

她就想啊,如果有下辈子,哪怕她累死,她也一定要反对老头子到底,绝对不再让二闺女辍学了,绝对不让她长大后为自己是文盲而自卑怨愤了!

可是当她真的有下辈子时,她自私了,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再与老头子有关系了,所以,二闺女啊,娘注定要亏欠你一辈子了!

……

“……希望?媳妇?你咋了?咋哭了?是不是哪里难受啊?”

钟希望回神,发现郑曙光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而她这才察觉到她自己居然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

郑曙光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钟希望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个上辈子的梦,直觉将钟希望搂得更紧些,他好像知道钟希望在想什么了。

“媳妇,咱不急哈,其实我也不想早早要孩子,本来咱们就聚少离多,要是再有了孩子,你分给我的注意力就更少了,我会……”郑曙光贴近她耳畔轻呼了一口气“欲求不满的!”

“不正经!”钟希望被逗笑了,双手搂着他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心里一片平静安详。这是她自己打小就选定的男人,也是爱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了。而她似乎也不再那么排斥和否定上辈子了,她知道是上辈子的人生经历成就了现在的她,如果没有上辈子,也就没有这辈子这样的她。

“曙光?”

“嗯?”

“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好啊!”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把过脉,你的身体很健康,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我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咱们也在一起好久了,但为啥咱们还没有孩子呢?”

“这个嘛,可能是缘分还未到吧!”郑曙光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然后他就听到钟希望说了一句。

“应该是咱们房事过于频繁的原因吧!”

“是吗?有吗?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郑曙光厚着脸皮说道。

“不,我觉得你已经那啥过度了!”钟希望好笑地瞅着他,“以后就一周一次吧!”

“不,不是,希望,媳妇,这个问题吧,咱们还是再更为认真地研讨一下才稳妥,你说是吧?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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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情书

郑曙光将钟希望送上火车,看着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影,眼里的不舍深情浓得化不开,但纵有千言万语想要挽留她,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固执地锁定她坐着的那个车窗口,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钟希望的五感本就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更何况那还是她惦念着的爱人,所以哪怕她背过身去也一直都能感应到他注视着她的灼热目光。等她在座位上坐下来,透过车窗口看到那个在熙攘人群中笔直站着的草绿色身影时,她发现他虽然依旧淡定着一张淡漠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他心里很难受,甚至是有点委屈的。

那一刻,她心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念头“干脆留下来算了”,但那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便罢了,她虽然也想和自己的丈夫呆在一起,但她更想念爹娘弟妹,更想家,而这边的小院也只是她和郑曙光暂时的住所而已。

火车即将启动,而钟希望想和郑曙光再说几句话,于是便去推车窗户,一推没动,她就稍微用了点力,只听“啪嗒”地一声,有铁钉被嘣飞的感觉,然后车窗被打开了。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钟希望并没在意。

“哥,回去吧,有空我再过来看你!”钟希望刚探头说完,就被车厢内的人拍了拍肩膀,她一回头,见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的男乘务员正看着她,神情复杂诡异,愤怒,不敢置信,同时又有点绷不住想笑。

“咋了,小同志,你找我有事?”钟希望笑着问男乘务员。

男乘务员这下是真的笑了,被气笑了,这姑娘是故意的吧?她自己明明就只才十七八岁,居然管他这么一个二十五六的男的喊小同志,咋地,是瞧不起他吗?

“姑娘,这窗户是你打开的?”男乘务员似笑非笑地问道,但那语气明显是已经确定就是她了。

“是我。”钟希望点头,突然就发觉前后左右的乘客好像一下子都将目光投向她了,她下意识地又朝窗户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她才发现,这窗户虽然之前是活动窗,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被封死了,还是用了铁片和几根铁钉钉上的,结果就被她这么一推给推嘣落了。

“呃,那啥,小同志,不好意思哈,我一时情急没注意,这个要赔偿多少钱啊?”钟希望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男乘务员不由地嗤笑了一声,咂了咂嘴,他今天算是碰上一个奇葩姑娘了,他就差没质问她,凭什么叫他小同志,别以为说话老气横秋点就能把自己当成是长辈似的俯瞰小辈了!

“别小同志小同志地叫,叫大哥,那啥,这也不要你赔偿了,以后注意着点,好好一秀气小姑娘,干出来的事咋这么粗鲁呢?”男乘务员说完,探身上前,“啪嗒”一下又将车窗户给关上,还用手用力拍了又拍。

且说,郑曙光在站台上原本还因为钟希望打开车窗叫他一声“哥”而心荡神驰的,突然就看到了有男乘务员走过去拍他媳妇肩膀了,他一个激灵,二话不说也上了火车。

等到那男乘务员关好车窗准备再好好说说钟希望时,他的肩膀也被人拍了拍,他一转脸,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郑曙光的肩章,顿时就有些懵,然后本能地便立正站好,唰地行了个军礼,响亮吼道:“团长好!”

当他得知钟希望是郑曙光媳妇时,顿时就笑得有点尴尬,再也不敢让钟希望叫他“大哥”了,反倒是一口一个“嫂子”叫着,一路上还照顾有加。

郑曙光回去时,赵卫国已经将那个军医接到了军营。那个军医两人都认识,就是当初被赵卫国救下的那个熊芳蕊。

坐了一个星期的车,钟希望终于回到了钟刘村。这次是她离家时间最长的一次,三个多月,去时绑着厚棉衣棉裤,回来时都换上单衣了。钟爹钟娘见到她时,眼圈又红了,二奶奶也在场,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别开脸掩饰,却不想二奶奶也红了眼圈。

钟希望也是一瞬间有点想哭,用力忍住喉咙涌上来的酸胀感,笑着道:“俺爹,俺娘,二奶奶,我回来了!”

钟希望一回来,钟娘立马就去厨房给她做吃的。钟希望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家里人早就吃过晌饭了,晚饭点又还没到。钟娘给钟希望做了两碗油盐炸汤的面疙瘩,又用门口菜地里新长出的鲜嫩小葱炒了四个鸡蛋。

钟希望闻着饭菜香味,冲钟娘甜甜一笑:“俺娘做的饭就是好吃,我做梦都想着呢!”

钟娘笑着道:“就会说好话哄人,家里谁不知道你做的饭菜比娘做得好吃多了?希冀和希楠的嘴都被你给养刁了!”

“反正我就是觉得俺娘你做的饭菜最好吃!”

钟希望故意喝了一大口疙瘩汤,结果被烫得咝咝抽气,钟娘被她逗得直乐。

这时,在堂屋东隔间睡午觉的小希罕醒了,哼唧哼唧哭了起来,钟娘赶紧小跑着出了饭厅,不一会儿便抱着小希罕走了进来。

小希罕已经五六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就爱盯着人看,特别有灵气。钟娘说他已经认人了,只要自家爹娘和哥哥姐姐抱,就连经常过来串门的二奶奶都不要,更别提其他外人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见到钟希望时,只是认了一会儿,便让她抱了,貌似还挺喜欢她,不停地咧嘴冲她笑,口水也不停地朝下流。

二奶奶恰好过来了,见到小希罕乖巧地坐在钟希望的腿上时,便打趣道:“到底是一家人啊,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认得你!”说着故意拍拍手朝小希罕伸开手臂,“稀罕呀,来让二奶奶抱抱!”结果小希罕直接别开脸,小手紧抓着他大姐的衣服不放。

二奶奶被拒绝了也不恼,显然是习惯了,坐在凳子上就和钟娘聊开了。

如今整个凌镇下辖的十里八村果然都建立了农业生产合作社,待收了地里的这季粮食后,以后村里的所有土地都统一由五里屯大队接管了,各家出劳工去地里干活,记工分,年底算工钱并分发粮食。

二奶奶和钟娘聊起这个合作社时,心里是迷茫的,不知道这个举措是好是坏了。钟希望在一旁听着,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笑着说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大家都是这样的!”

上辈子她和傅思明私奔后,就辗转到他所在的南湖大队,在那里她积极地投入到建设生产中,成为当时生产队里的模范代表人物,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好强的她干起活来丝毫不输给那些男性壮劳力,很有铁娘子风范,为此,生产队里的人还专门为她编了一首一点也不押韵的不伦不类的打油诗,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内容:钟希望,好女娃,真巾帼,女中强,干起活来顶呱呱,赛过须眉超霸王!

说实话,那时候,她真的觉得挺光荣的,但光荣的背后就是她要比旁人干更多的活,在外头上工和男人干一样的活,回到家,男人可以朝饭桌前一坐喝水休息,而她还得做饭做家务,忙得不可开交,一个照顾不到或是做饭不及时,男人张嘴就骂,有时候男人牛脾气上来还得被他打几巴掌或是踹几脚……

钟希望正想着事情,小希罕的小巴掌就拍她嘴上了,“啪”地一下就将她唤醒了神,她笑着用脸拱他的小肚子,逗得他咯咯直笑。

钟娘和二奶奶都被小希罕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两人于是又聊到了育儿经,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钟希望身上。钟娘就问钟希望有没有,钟希望说没有,钟娘和二奶奶一对眼,两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便释然了,她们想着其实钟希望真正开始身体发育是在十八岁,虽然现在看着身段是挺有料的,但应该还不稳定,或许这就是她还没有怀孕的主因。

钟爹在院里磨着镰刀,准备明后天就将地里的庄稼收上来,除了他们自家的地,小王村秦老头家的庄稼也要收,估计得忙个几天。

下傍晚五点多钟时,钟小妹放学回家了,一见到她大姐,第一反应是扑过去抱住她,也不管她怀里还抱着小希罕。小希罕现在只要钟希望抱了,发现钟小妹居然跟他争时,立马伸出小爪子朝钟小妹头上抓去,薅得钟小妹嗷嗷直叫。

当天晚上,小希罕也要跟着钟希望睡,不过等他睡着后,钟娘还是将他抱走了。钟小妹见小希罕走了,高兴地爬上了钟希望的床,说是要跟钟希望来一次久违的姐妹之间的交谈。分别三个多月,钟小妹觉得有一肚子话要对钟希望说,从学校里的趣事说到村里村外的事,一直说到钟希望都开始打哈欠了,她还是意犹未尽,扒着钟希望的胳膊摇晃着不让她睡。

钟希望有些无奈地看着钟小妹神采奕奕的眸子,她发现钟小妹说得最多的就是谁又喜欢谁了。钟希望不由地想,钟小妹今年十一了,这么早就对这种事感兴趣,总觉得有点让她担忧啊!

“俺大姐,你别又睡了呀,我跟你说,嘿嘿,有个事儿,就在上个月,俺二哥他收到了一个女生给他写的情书,你猜怎么着?”

钟希望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二哥又还给人家女生了。”

钟小妹蓦地张大了嘴:“俺大姐,你真是神了!你咋知道的?”说着猛地坐起身又开始摇晃钟希望的胳膊,“说嘛,说嘛,俺大姐,我好奇死了!”

钟希望被她晃得没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二哥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性子单纯,而且从没想过这些事,他收到信时应该是被吓到了吧?懒得纠结的他会觉得那情书就像个烫手山芋,他甚至都不想看,但也不想直接丢掉伤人女生自尊,所以一定会急不可耐地还回去,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还回去一样会伤人女生自尊!”

“嘿嘿,俺大姐,你说得真是太对了,我听说他把信还给那女生后,那女生气哭了,之后他那学校里就开始传他流言了,说他跟那女生谈对象了。俺二哥那几天就被烦得够呛,还把一个当面开他玩笑的男生给揍了,揍得鼻青脸肿的,那男生娘都找到学校了,幸亏有祖父和子栋哥在,不然俺爹肯定得被找去学校,怪丢人的!”

“俺爹俺娘知道这事不?”

“知道知道,俺爹后来要俺二哥去给那个被他揍的男生道歉,俺二哥不去,就被俺爹给打了,不过只踹到了一脚,俺二哥跑了!”

钟希望听了直抽嘴角,问钟小妹:“后来呢?流言还有吗?”

“没有了,那写情书的女生自己站出来否定了两人的关系,估计是被俺二哥打人的样子给吓的,哈哈哈……”

钟希望也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就点了点钟小妹的额头:“你啊,把心思都浪费在这些邪撇子(不正经的意思)事情上,哪里还有精力再去读书学习,你不想去上大学了?”

钟小妹皱了下小鼻子:“嘿嘿,俺大姐,我这是劳逸结合,我读书学习时绝对是认真严肃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看你表现!好了,睡觉!”

钟小妹还想说什么,被钟希望一瞪眼,立马乖乖躺下睡觉。到底是小孩子,躺下没多久,钟小妹就打起了小呼噜。

钟希望闪身进了空间,先休息八小时,而后正常起床锻炼学习。

其实之前去郑曙光那里时,钟希望就将李毅峰订制的那幅还未完成的绣图带着了,每回进空间时都会绣上一些,如今已接近尾声了,她打算今晚就将其绣完,然后尽快送给李毅峰。接下来的日子,她觉得她和二奶奶应该都不太可能再凭刺绣赚钱了,而且她有预感,李毅峰可能不久后也会离开内地。

钟小弟是第二天回家的,见到钟希望时也是非常高兴,本来也想跑过去抱住钟希望的,但跑到跟前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三个多月他又蹿个子了,如今已经一米七五以上了,比钟希望高了小半个头,但他不像一般的青春期男生那样变声,长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不说话时,正是女生心目中的那种高大俊美,眼神清澈的白马王子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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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急死了,快到十二点了~

第201章:天才

钟希望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在她心里钟小弟依然是那个跟在她后头,无比依赖她的小男孩,所以,她很自然地走上前,轻轻拥住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背,笑着道:“好小子,又长高了!”

钟小弟受到钟希望的感染,不由地抬起手臂搂住她:“嗯,我个头已经快赶上子栋哥了!”说着,突然抱起钟希望转起圈来。

钟娘正巧抱着刚睡醒午觉的小希罕走出来,见这对姐弟虽然长大了,但彼此间亲密依旧,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的。小希罕本来还睡眼惺忪的,见院里两人在转圈玩,立马就“呀”一声笑了,在钟娘怀里张着小手,一蹲一蹲地跳着。

没多久钟小妹也回来了,见到她二哥就想起他被女生送情书的事,就开始神经质地发笑。钟小弟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一开始只瞪了她一眼没理她,后来见她越来越过分了才出声威胁她:“钟希楠你别得意啊,你以为你就没有小辫子被我抓着了?哼!”

钟小妹并不惧他的威胁,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痞子样儿,抬手抹了一下鼻子,傲气地挺着小胸脯:“切,你这招‘兵不厌诈’对我不起作用,嘿嘿,我钟希楠就是堂堂正正,胸怀磊落,才不怕你威胁!”

钟小弟被气笑了:“既然你不怕,那我可就说了。”说着便转脸看向钟希望,“俺大姐,就在你之前离开家不久后,南湖剧团来五里屯演出了,戏台子就搭在五里屯小学,钟希楠就在那天……”

“钟希冀!”钟小妹突然大叫一声,“你这个叛徒,你说过替我保密的,你不守信用!”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了,再说了,当时要不是我帮你,你肯定得在那些混混手中吃亏,啧,不感恩,还来嘲笑我,你才是忘恩负义!”

两人这一吵就收不住了,而钟希望也从他们彼此的互曝短处中了解了一些情况。

首先是南湖剧团果然下乡来演出了,还听说他们走时,附近村里的一个姑娘跟着剧团里的一个小伙私奔了,那小伙名叫傅思明。那姑娘家里的爹娘气得赌咒发誓不认那个姑娘,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因为他们闺女的事儿而在本村甚至是相邻的几个村里抬不起头来。钟希望听了之后,嘴角抽了半天,不过也只是当做旁观者听八卦新闻,听听就算了,心里是一点波澜也不起了。

其次是南湖剧团演出那天,镇上的几个小混混也过去凑热闹,试图占一个四年级的女同学便宜,于是钟小妹就带着三四年级的十来个男生将那几个小混混给打了,结果那几个混混不服,第二天又找了几个混混去五里屯小学门口堵人,钟小妹和那十来个男生这回没打过那帮混混,要不是钟小弟恰巧经过那里解了围,钟小妹一准会被修理得很惨。

第三就是钟小弟也想跟着秦子栋一块儿去参加平京a大的招生考试,考场在本市,考试时间是在六月底,离现在也没几天了。

钟小妹说起这个事儿时,直说钟小弟是自不量力,连秦子栋都没日没夜地复习备考,就他这样每天轻轻松松,还有空收人女生情书并跟其他男生打架的吊儿郎当样儿还想去考试,到时候要是考分倒数第一才丢人呢!

钟小弟被打击得脸色涨红,第一次没有当场反驳她,但身两侧握起的拳头还是能够看出他在极力忍耐,或许也是自信心不足,所以才没开口反驳的。

钟希望先没去管钟小妹跟人打架的事,而是将钟小弟拉到他住的堂屋西隔间,和他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交谈。

其实钟希望听到钟小弟现在就想去考大学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她二弟有上进心,敢拼搏,肯奋斗啊!不过,有这个心还不行,还得有实力。过去她一直零零散散拉拉杂杂地教了他不少东西,后来他又在学校里系统地学了,他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优秀的,学过的知识基本都掌握了,而且看起来还很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过他今年才初三,正如钟小妹说的,年长他四岁,知识储备也比他多四年时间的秦子栋都得没日没夜地复习备考,紧张得不得了,而他这么一个小愣头青也没见他将心思全部扑在学习上,他怎么就敢去考试了?

“我给你子栋哥找的试题,你做过了吗?”钟希望问。

钟小弟看了他大姐一眼,点了点头:“嗯,我看了,也没啥难的,特别是文史政治类的,将资料文献全背会,再结合实际情况写一写自己的见解就可以了。至于理科就更容易了,公式记记,都是差不多的题型。如果都是考子栋哥复习的那些内容,我觉得我也能通过!”

钟希望一听当场就愣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思议的惊喜,她没想到她二弟还是一个学习天才呢,以前咋没发现呢?当初跟秦老头学习时,也没见他多突出啊,难不成是去镇上学校后开窍了?上辈子钟小弟并没有去上学,如此想来,一个天才就这么被他们穷困的家给埋没了。

“好!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你就去试试吧,不过我听你一讲,我觉得你和你子栋哥还不是一个类型的,你子栋哥应该是偏文科,而你是理科比较擅长。之前吴教授寄来的参考资料什么的好像都是偏文科的,这样吧,这还剩没几天,我给你恶补一下。”

钟小弟听到钟希望支持他时,心里别提多激动了,而他一点都不怀疑他大姐的能力:“俺大姐,我连自己将来的专业都想好了,我想学机械制造设计类的,我想造出能耕地,能播种,能收割庄稼,能直接脱粒,还能插秧的全能机器!这样,俺爹俺娘就不用再一笊钩一笊钩地刨地了!”

钟希望越听越觉得震撼,她突然发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二弟就长大了,而且还有了明确的理想目标。虽然上辈子没有她二弟这个天才在,各种农耕机器也都一茬接一茬地被设计制造出来了,而且更新换代的速度特别快,但是这辈子,说不定将来她就能看到她二弟设计的农耕机器,到时候,她一准会第一个去驾驶捧场。

“行,我就给你多找找这方面的书,全力支持你!”钟希望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

“谢谢俺大姐!你真好!”钟小弟激动地一把抱住钟希望。

钟希望当晚进空间后就专门给钟小弟找机械制造设计类的书籍,最后选了一本从入门基础到高深知识层面都囊括在内的最全面的专业书籍。除此之外,还找了一些理科方面的书籍和资料,虽然她不清楚理科会考什么,但多了解一些总不是坏事。

书虽然找到了,但却有个不容忽略的问题,就是空间里的书籍是带不出去的。于是钟希望就继续延用她以前制作武术秘籍的老方法,也是笨方法,用果酱做墨誊抄在糯米纸上,然后再用空间机器加工一下,让其至少三年内不会发霉生虫或是因为温度高就腐坏变形。

一开始钟希望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誊抄的,遇到图解,还要动手去画图,非常耗时,照她的速度,估计几个月都抄不完。小拉看着她接连抄了两天也才抄了不到十章内容,而且字迹还非常丑,连它都觉得有些对不起那本书上的内容。于是他就主动接替了钟希望的工作。他是将所有知识都储存在智能脑壳内的超纳米晶体内的,无需再像钟希望这样一边对照一边誊抄,它是直接从记忆晶体内输出,然后用果酱墨水打印在糯米纸上就ok了。

钟希望对小拉提供的帮助非常感激和感动,一个劲儿地对它表示感谢,还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它的。

小拉对钟希望的强烈反应感到很不可思议,迅速收集了她的情绪波动数据。其实这项服务只要主人要求了,空间里的机器人都会去做的,当然主人不要求,它们也不会主动去做。所以说它的真心主动和钟希望的真心感谢,都是超出机器人程序设定的逻辑范围的。而小拉也是这一刻有所察觉,他似乎跟空间里的其它机器人不一样了。

钟希望将书递给钟小弟时,跟他说最好是在家里看,若是带出去了也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当然要是被人发现了也不用急,只需将书泡在水里就能“毁尸灭迹”,毕竟书上面的知识都是比较先进的,出处不如武功秘籍好杜撰。

钟小弟也是无比郑重地应下了,于他来讲,他大姐身上的秘密就是他们全家人活命的秘密,死也不能暴露。

接下来几天,钟希望就帮着钟爹将地里的庄稼收了,之后又让钟来春替她跑了一趟海市,将李毅峰订的绣图以及药席送去,还附赠了她做的香囊和一些吃食,诸如辣酱、咸鸭蛋等,还送了两坛药酒。

钟来春去送货期间,就由钟希望坐镇武馆。

刘金凤还在武馆帮忙做饭和打扫卫生,如今她的闺女已经八个多月了,很省心,而她自己也变得开朗多了,和钟希望说话时已经不那么拘谨了。原本她想先还一部分钱给钟希望的,不过钟希望没要,让她自己留着用,等她手头真正不紧时再还她不迟。刘金凤知道钟希望是变着法子在帮她,对此她只能铭记在心里。

在武馆看了五天,钟希望见到东坡村的杜二狗出现了四次,送了两次蔬菜,其余两次据他说是有事来镇上顺道过来看看的。钟希望发现这两人之间还是有情的,不过好像谁都没挑明,钟希望也没多事地去问刘金凤,倒是她自己同她聊天时说了出来。

“……希望,你觉得杜二狗咋样?”刘金凤忍着羞意,小声问钟希望。

钟希望听到她这么问时,就想起当初的刘招男,她也是这么问的,她觉得其实她们在问她的时候,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主意。

“挺实诚的,家里情况也简单,就一个奶奶。不过他奶奶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嗯,说句难听的,攒不住钱。你现在应该都比他有钱。”钟希望客观地说道。

刘金凤听钟希望这么一说就笑了:“希望你真是跟别人不一样,这个问题俺问了好几个人,她们话里话外都说杜二狗好,毕竟没结过婚,看上俺这个二婚的还带个拖油瓶是俺的福气。”

钟希望皱眉:“杜二狗也这么想?”

刘金凤摇头,眼里有点迷茫:“这俺不知道,不过他对俺家娃好像还挺喜欢的。”

钟希望叹了口气:“金凤,这种事,你最好当面和杜二狗谈清楚,但凡他有一丝诸如”他比你高贵,娶你就是看得起你“的优越感的话,我都建议你俩暂时不要走到一起,不然对你对你娃都不好!”

刘金凤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而后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迟疑着抓住钟希望的手:“希望,谢谢你!俺,俺能和你做朋友吗?”刘金凤问得小心翼翼的,能对她说出这种推心置腹的话的人才是真正为她着想,为她好。

而她发现,主动向对方释放善意其实就是将自己的一颗心送到对方面前,那么接下来你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都是未可知的,被践踏,被伤害,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能主动迈出这一步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非常难,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钟希望是多么得好。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刘金凤含泪点头,笑得很开心。

刘金凤和杜二狗到底是没能走到一起,听说他奶奶给他找了个外地来逃荒的姑娘,姑娘只有一个老娘,嫁过去时连同老娘也一起带着了,正好可以给他们家多增加两个劳力,接下来在生产队里也能多赚点工分。杜二狗有一段时间很消沉,还不时来找刘金凤,不过渐渐就不再过来了,安心和那个姑娘过日子了。而刘金凤也照常过她的日子。

很快,秦子栋和钟小弟都去市里参加大学的招生考试了,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两个青年,可以说整个凌镇也就他们四个,镇长对此还是很看重的,包了几人的路费和伙食费。

钟小弟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秦老头和镇长都没对他抱有多大期望,只想着让他先锻炼一下也好,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钟希望却莫名觉得他这回有很大可能会中,毕竟他连秦子栋复习备考的那些试题资料都说容易,而且吴教授寄来的资料虽说是他自己估测的,但她却觉得有很大可能会被他押对。

而事实证明,她的感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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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酒品

一个月后,秦子栋和钟小弟均收到了平京a大的录取通知书,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这两人在镇上好好露了一回脸。尤其是钟小弟,才十五岁的初三生啊,这真是大大的天才了,更是被人夸得天花乱坠的,就在他去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居然同时收到了十来封情书。

钟小弟有之前处理情书的失败经验,这回没有退还回去,而是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校园的公布栏里,大体内容就是感谢写信的女生们对他的欣赏,不过他现在年龄还小,而且一心向学,实难回应她们对他的一片真诚之心,所以在此留言以表谢意以及歉意。并希望女生们能够积极响应祖国号召,努力学习,发奋图强,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那些写信的女生看到后,基本上都是感觉羞愧和窘迫的,但因为钟小弟并没有公开人名,所以她们也都是默默走开,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

但是某些男生却对着钟小弟的大字报嘴歪眼斜地批得一文不值,诸如“就这大白话的破水平也能考上大学,那大学里有他亲戚罩着吧!”亦或是“卧槽,这小子也太猖狂了,收到情书了不起啊,真不要脸,还公开写出来炫耀”再或是“太恶劣了,女生们都是眼瞎了吗?咋就看上这个小屁孩了?俺们长得也不差呀”还有就是“真想揍他,但就怕打不过他”……

这事钟希望听说后也是哭笑不得,她还特地将钟小弟找去问话了,就问他怎么想到要这么处理的,他给出的答案是,这样大白于天下,他以后就能少却很多烦心事了。钟希望直接一个指头点他脑瓜子上,没好气道:“我看你以后可怎么找媳妇!”

钟小弟显然没把这个当回事,还嘻嘻笑着:“那就不找媳妇了,女人就是麻烦……”说着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于是赶紧更正,“嘿嘿,俺大姐和俺娘除外!”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她就等着看他踢到铁板的时候。

还有一点让钟希望觉得很奇怪,钟小弟这么个小屁孩都收到情书了,怎么秦子栋却没收到呢?按理说,秦子栋比钟小弟成熟稳重,长相还斯文俊秀有内涵,怎么着都比钟小弟更受女性欢迎才是。结果当她顺口问钟小弟时,钟小弟直接来了一句:“大家都以为他有个漂亮对象。”

钟希望挑眉:“那个漂亮对象不会还是我吧?”都这么久了。

钟小弟翻白眼:“就是你!”

钟希望只能呵呵了。

钟小弟考上大学了,最高兴的莫过于钟爹和钟娘了,他们走在村里或是下地干活碰上村民时,村民都会忍不住夸一下他们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不管村民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他们倍觉有面子。

在钟小弟和秦子栋准备去学校报道的前几天,钟爹钟娘决定请自家亲人过来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给两个孩子饯行了。于是秦老头、秦子栋、二奶奶、钟来春以及钟三叔一家都聚到钟希望家,钟娘和钟希望烧了一大桌菜,开了两坛药酒,大家伙吃吃喝喝了近三个小时,最后除了钟小弟外,几个男的都喝醉了。

这一醉可不得了,几个人的酒品就看出来了。

秦老头拿着一根筷子充当戒尺就开始检查坐他对面的钟小妹背文言文。钟小妹虽然平时性子跳脱跟个男孩子似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秦老头和二奶奶,所以当秦老头敲桌子时,她就忍不住缩脖子,最后她还是将文言文给背了出来,毕竟她大姐也经常布置作业让她完成,背个文言文还难不倒她。

钟三叔坐在桌前傻笑,一边笑一边不停地冲着钟爹叫“俺大哥”,而后者也是一群醉鬼里头酒品最好的一个,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子栋一醉又变成话唠,拉着钟希望就开始不停说他最近看的书的内容,颠三倒四含含糊糊的,听了半天钟希望才听出他说的是那本苏联作家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而他反反复复说的那几句话正是书里的经典段子“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的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这小子终于背腻了那段话,然后一把拉住钟希望的手,笑着道:“希望,谢谢你啊!”

钟希望以为他有点清醒了,跟着说:“谢我啥,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再说了你是我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然而,秦子栋下一句就又开始背书的内容了:“……哪怕,生活无法忍受也要坚持下去,这样的生活才有可能变得有价值……”

钟希望听了直翻白眼,而钟小弟则在一旁笑得差点从凳子上翻过去。

再来说钟来春,这厮最离谱,先是跑到院子里反反复复地打拳,八月底晌午的日头还是挺大的,这小子不一会儿就一身大汗淋漓的,然后,他居然跑到厨房,揭开角落里大水缸的盖子,直接蹿进去蹲着了。

钟希望是听到噗通一声水声才过去看的,结果就见到他像个猴儿似的蹲在大水缸里,还特么盘腿打坐,气得她一把将他从水缸里拎出来直接扔了出去。然后回去就将大水缸搬出来,将水倒了,又将大水缸里外重新刷了三遍才搬回厨房。

二奶奶看着这乱糟糟的众人,忍不住就对钟娘和钟三婶道:“这幸亏只是吃顿饭,这要是天天对着这么一帮人,恐怕得烦死!”

钟娘只能讪讪地笑着,老实说,要是天天这样糟乱,她也受不了。

钟三婶也是有些尴尬,也只能干笑着。

钟三丫一直安静地吃着饭菜,因为她吃得慢,所以别人都吃喝好了,她还在慢腾腾地吃着。

钟二丫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几次想和钟希望说悄悄话,却都被秦子栋给打断了,终于秦子栋不捣乱了,钟来春又来了一出,所以等钟希望收拾完钟来春并清洗了大缸后,她才终于有机会和钟希望说话。

钟希望见钟二丫说话吱吱唔唔的,便拉她出了饭厅来到西屋她和钟小妹睡觉的房间。

钟二丫坐在床边,还没开始说就先红了脸:“希望,他,他在信里说想让俺过去探亲……”

钟希望倒了两杯凉白开,一杯递给钟二丫,一杯自己喝,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谁呀?”

钟二丫以为钟希望故意逗她,脸更红了,而钟希望这才突然想到是王大毛:“呃,他直接在信里说想让你过去探亲的?”

“他没直接说,但他说他可能得过年时才能回来,还说别人都有对象去探亲,他羡慕死了,还说他做梦梦到俺去探亲了……”钟二丫心里臊得慌,越说声音越小。

钟希望想笑:“他只做个梦,你就要去替他圆梦了?矮哟,我发现我们老钟家的闺女果然都是宠男人的体质!”

“希望!”钟二丫娇嗔地跺了一下脚。

“那你自己想去吗?”

“俺不知道啊,俺这心里静不下来做事,总是晕飘飘的,就跟少头魂了似的。”钟二丫描述她最近的状态,语气里明显有着自我嫌恶,“俺就发现俺真是个没用的,不就是个男人嘛,俺怎么就因他的一句话就变成这样了?”

钟希望笑看着钟二丫,发现她这种状态了还能自我剖析,也是难得了,其实她这种情况很好解释,主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动情了,还很深。

“哎呀,希望你别笑啊,你快帮俺出个主意,你说俺该不该去啊?”钟二丫急切地问道。

“既然你都说你少头魂了,那就去把自己头魂找回来呗!对了,他是和他小舅一个部队吧,你去了正好也能看看大丫姐,一举两得。”

听到钟希望这么说,钟二丫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又想到了家里的情况,眉头不由地皱起:“可是俺这一走,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力,听说生产队要开始组织挖河了,现在都记工分的,俺娘身体不好,只有俺爹一个,俺怕到时候年底工分不够,领不到多少粮食!”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至少今年是不用担心的!再说了,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你还能像我似的招个上门女婿?人王大毛也不同意啊!”

“是呀,还是你家郑曙光好,居然同意到你家做上门女婿,唉!”钟二丫叹了口气。

钟希望忍不住笑出声:“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三叔不是说了吗,让三丫在家招女婿,你这个二闺女就安心待嫁吧!”

钟二丫又羞红了脸,不过总算是下了决心。

过了两天,钟二丫可能是跟钟三叔和钟三婶说了,钟三叔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过来跟钟爹说了,不过他这回不是过来让钟爹拿主意的,而是单纯和钟爹聊天说起的。钟希望就忍不住问钟三叔了:“三叔,二丫姐单独出远门,你不担心啊?”

钟三叔咧嘴一笑:“担心啊,不过俺家二丫比大丫强多了,不是跟希望你学了认字,又学了防身的功夫吗?俺觉得俺家二丫比俺都靠谱!”

钟爹听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自己不靠谱啊?”

钟三叔也不反驳,只嘿嘿憨笑着。

钟希望也忍不住想笑,钟三叔现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所幸钟小弟和秦子栋也要去平京,正好和钟二丫顺路,于是这三人便在几天后一起出发了。临走时,钟希望给每人都准备了一大提包的东西,多是吃食,又给了三人一人一个系带荷包,里头装着钱。钟二丫和秦子栋都说不要,但到底是没拗过钟希望,最后还是收下了。

钟来春开车送他们到县里的车站,钟希望也跟着去了,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并一再跟钟小弟和秦子栋说在学校里别省着,没钱了就写信或发电报回来。当然,她会每月固定给他们寄生活费的,虽然她知道大学里会有补贴,但想着补贴应该是最低生活水准线的,她不想让他们过得紧巴巴的。

钟小弟和秦子栋这还是头一回感觉到钟希望非常非常啰嗦,一遍又一遍叮嘱他们,但他们却很受用,从始至终都安静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这也让钟希望很欣慰,想她上辈子的儿孙们……唉,不提也罢。

钟二丫也是听了一路,钟希望对她也是好一番叮嘱,等到了县里下车之前,她笑嘻嘻地贴近钟希望耳畔道:“希望,俺觉得你真像个老奶奶!”说完就急忙下车了。

钟希望一抬头就见钟来春在驾驶座上吃吃发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她这不是像老奶奶,而是她的灵魂本来就是老奶奶啊!

三人走了大半个月后,钟希望收到了三封报平安的信。秦老头得知秦子栋给钟希望写了信而没有给他写时,气得午饭都没吃,不过半下午时,他就喊饿了,钟希望给他下了一大碗鸡蛋面,炒了个木耳肉丝,又调了个金针菜花生米和千张丝的凉拌菜,他一个人就着小酒吃得美滋滋的。

且说,秦子栋接到录取通知书时,秦老头就跟镇长辞了校长的差事,等到秦子栋去了平京后,他直接住到了钟希望家,每隔一周回小王村的那个家打扫一下,但不住在那里了,嫌冷清。

二奶奶尊敬读书人,一开始和秦老头之间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因为住得近了,时间长了就摸清了秦老头的臭脾气,非常看不惯他的傲娇。在她看来那就是作,要不是看在他是希望干祖父的份上,她能骂得他羞愧难当,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二奶奶看不惯秦老头,秦老头对二奶奶也是颇有成见,觉得她这个老婆子脾气怪,牙尖嘴利,不可理喻。其实是他说不过二奶奶,就他拽一句酸文的当口,二奶奶有十句大白话轰他,所以说秀才遇到泼妇也是没辙的。

不管二奶奶和秦老头两人怎么看对方不顺眼,但他们对钟希望这个徒弟都很满意,不仅能够兼顾家务,外头的活儿也是不在话下,还能抽空刺绣或是看书,而且对他们二人都非常尊敬和孝顺。

如今五里屯大队组织的生产队正在对东大河进行挖掘,拓深拓宽,这也是加强水利的做法。钟希望在生产队里也是挺有名的,铲土、上土、推土、倒土比男人都利落。然后戏剧的是,居然又有人编打油诗称赞她了,而且编的打油诗内容居然跟上辈子的一样,虽然是不同的人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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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第一天,就如此紧张,又快到十二点了~

第203章:凶名坐实

钟希望每天干活回来都弄得一身泥灰,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不知多少回,不过因为她有空间里的时间差,所以晚上进去,早上再出来,她根本不会感觉疲累,也没像其她干活的姑娘那样风吹日晒几天后皮肤便黑糙了,她的肌肤依然是白皙水灵吹弹可破的。

正因为如此,虽然她始终素面朝天,也是一身干活穿的旧衣褂,但穿梭在干活的人群中还是很鹤立鸡群的,有好事者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叫“推土西施”。钟希望听到这个绰号时就恶寒了大半天,心里跟着就骂了句,奶个孙砸!“推土西施”总感觉跟推粪球的屎壳郎有点亲戚挂钩!

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像钟希望一样去挖河推土的,其中也不乏长得俊俏好看的。她们不像钟希望“凶名”在外,没人敢惹,就有那些偷奸耍滑的不良男的逮着机会就朝她们身上瞅,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还特么聚在一起相互交流看后心得,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邻村一个还在哺乳期的小媳妇于兰,长得一般,但皮肤白净,身材丰满,尤其是胸口鼓囊,臀部又圆又大,走起路来前后都有波动余韵的那种。就有两个男的借着干活之便,故意朝于兰身上蹭,还动手动脚的。

于兰是个性子和软的,丈夫有事不在身边,再加上害羞,就忍着没吱声,过后自己偷偷流眼泪。结果那俩男的越来越过分,胆子也越来越大,居然直接上手去捏于兰的胸,用力大了,于兰痛得叫出声,招来一堆人围观。

于兰又痛又羞,不停地哭,那俩男的恶人先告状,说于兰有意勾引他们。于是一堆原本就抱着看好戏的人,看向于兰的眼神立马就变了,男的或猥琐或嫌弃,而女的则鄙夷甚至幸灾乐祸。钟希望原本也是没注意到的,毕竟离她干活的地方有个一百来米的距离,不过她见着有好多人都围过去,甚至还惊动了生产队的队长,而且她还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钟希望就跟过去了。到了跟前,就听到那俩男的唾沫横飞地跟围观人群描述于兰是如何如何勾引他们的,而于兰则一直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埋头痛哭。生产队队长自然不会只听那俩男的说词,又问于兰到底怎么回事,结果于兰只顾着痛哭不说话,生产队队长也只能让人群散开,不痛不痒地说了那俩男的几句便罢。

钟希望自认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毕竟灵魂年龄摆在那里了,虽然具体情况她不清楚,但她见到于兰闷头哭的样子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又见那俩男的虽然挨了几句训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还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这时候人群已经散开了,于兰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你别哭了,我瞅你捂着胸口,是受伤了吗?”

钟希望猜出这种事多半是那俩男的恶人先告状。看于兰那样子也没想着求助,想来也是看透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女人吃亏,就是她求了,别人也不大会帮她,可能还会反过来说她,诸如“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他们不惹别人就惹你呀?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于兰抽噎着抬起头,见到钟希望还愣了一下,她是知道钟希望的,毕竟钟希望在生产队里还挺出名的,人长得好不说,干活比男人还利索,而且是练家子没人敢惹。老实说,于兰挺羡慕钟希望的,但两人不是一个村的,她觉得自己跟钟希望差太多了,心理上就不太敢主动和钟希望说话。如今钟希望主动过来跟她说话了,她还有点不知所措。

“俺……”于兰知道自己得出声回应钟希望,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又觉得羞臊丢人,因此说话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差不多。

要不是钟希望耳力过人,她根本听不清于兰在说什么。

钟希望直接拉她的手腕把脉,眉头跟着皱起,然后就拉着她朝河岸边临时搭建的做饭用的窝棚走去。在窝棚里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在她左右两个胸上都有几个青紫的指印,可见那俩男的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捏,而她还正在哺乳期,直接被捏伤了。钟希望是随身携带银针的,当下就给她施针了。

像这种比较私密的部位,在钟希望施针的十来分钟内,于兰一度脸烧似火烧,但心里却有暖流涌动,除了她爹娘以外,还没人这么不计报酬主动帮她的,一下子就将刚才的不快忽略了。

于兰忽略了,但钟希望可没有,她施完针又叮嘱了于兰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直接出了窝棚找到刚才那俩男的。她最恨这种无缘无故欺负老弱妇孺的败类,没让她碰到也就罢了,既然碰到了,不治治他们,都对不起她几十年来苦练的武功。

那俩男的正在一边装模作样地铲土,一边嘻嘻哈哈地聊些荤段子,冷不丁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似的,一阵阴寒的感觉自尾骨一路向上蹿,猛一回头便见钟希望正站在他们身后一米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俩人明面上不敢,但其实背地里也对这个“推土西施”意淫过无数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还是头一回,他们那向来轻浮滑溜的嘴巴,这时候突然就像被冻结了,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钟希望没让这俩人等多久,直接捏着俩人的后脖子拖走了,而这俩人除了哇哩哇啦惨叫,竟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像两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样被人提溜着来到东大河边。

钟希望这一手拎一个大男人的举动成功引来了众多人的围观,然后,众人还没来得及把震惊的情绪酝酿到位,就见钟希望像扔两块烂石头一样,直接就将那俩男的给扔进了东大河里,“噗咚”“噗咚”两声溅起好大两团水花。

负责挖这段河道的足有上百人,在这一刻安静异常,能听到鸟鸣声声。

钟希望拍拍手:“这就是两个败类,以后再让我见到有欺负人的,不管男女,一律扔河里!被欺负的人要主动反抗,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钟希望说完,围观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生产队队长还过来跟钟希望说她做得过火了,要是出人命怎么办,钟希望只淡淡道:“我有分寸,死不了!”把生产队长给气得干瞪眼。

经此一事后,钟希望的“凶名”更是被坐实了,而且还是被上百人坐实的,无论男女都不太敢和她走得太近,有时她一眼扫过去,原本正说笑的场面都能迅速冷场。那两个被扔下河的男人见了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直到今年的挖河工程暂时结束都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人。

于兰受到钟希望的帮助,对她很是感激,之后几天一直过来和她一起铲土。不过,很快于兰的丈夫就代替于兰过来挖河了,于兰再没过来,听说于兰被欺负的事被她丈夫知道了,还被她丈夫打了一顿,她婆婆似乎对她也颇有微词。

于兰的丈夫个头还没钟希望高,倒是矮壮结实,一张脸也普通得扎人堆里就认不出来,沉默寡言,看着挺老实,但见到曾经为他媳妇出过气的钟希望时,眼神里是惧怕的,但同时又有不屑。

钟希望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的人品样貌不咋地,心气儿还挺高,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女人,于兰嫁给他是鲜花插牛粪了。不过,这也是各人的命,她不是神仙,她也无可奈何,而且说起来如若没有她重生的这辈子,上辈子的她过得也并不比于兰好多少。

挖过河道,紧赶着就是秋收了,钟希望和钟爹又忙了一阵。钟希望真如钟爹的大儿子一样,担起了家里的顶梁柱责任,直到十一月份才稍稍松快一些。

钟小弟和秦子栋又来信了,说了他们在学校里的生活情况,钟希望也看出来了,两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不过这几个月她都给他们寄了充足的生活费,天变冷了,还提前给他们一人寄了两身棉衣棉裤,是她亲手缝制的,类似中山装,应该不至于太土。

同时她也给平京的郑家老两口、郑兴华两口子、郑灵以及孙来福也都做了新衣裳,合着一些土产吃食一起寄了过去。郑曙光那里自然也寄了,一封厚厚的信,以及一个超大的包裹。

钟二丫去部队探亲,直到几天前才回来,她一回来,钟希望的这双老人眼就看出她的变化了,也就是从女孩变成女人了。钟希望挺震惊的,毕竟钟二丫的性子她了解,可是非常传统的,而且她曾经跟她说过,她接受不了婚前那啥关系,但现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王大毛那小子花言巧语骗了她?钟希望下意识地就开始对王大毛不满了。

然而,事实真相是,钟二丫拉着她到西屋,羞涩地对她说,她和王大毛结婚了,在部队结的,部队领导做的证婚人。

钟希望听了不由地一怔,心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你就这么结了婚,三叔一定很受伤,他还攒着劲儿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呢!”钟希望揶揄地瞟了钟二丫一眼,“那小子没少给你灌甜言蜜语吧!”

钟二丫羞得满脸通红,不停绞着自己的衣襟:“当时一昏头就答应了,俺后悔了,俺该怎么跟俺爹娘讲啊,愁死了!”

“现在还愁啥啊?你就直说是部队领导让你们结婚的,三叔一准不会说你什么!”钟希望拍了拍钟二丫的手,“别愁了,等年底他回来了,你们再补办一个婚礼就成了!其实这些呀都是虚的,你们小两口过得好才是真的!”

钟二丫捂着脸,闷声道:“俺真是昏头了,结婚当晚俺就后悔了,希望,你不知道,他……他……太不要脸了,什么都敢说,还那样……好几次……”钟二丫羞于启齿了,钟希望其实特别能理解她,不过钟二丫因为没在家里结婚,所以钟三婶应该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这方面的事情。

钟二丫说完,见钟希望的脸也有些红,便忽然有了好奇心:“希望,那啥,你家曙光做那事时,咋样?”

钟希望这时要是喝水一准会喷,不过这会儿也是尴尬得够呛,按理说她这么个老人对这事也该看淡了,而她结婚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谁能想到婚后会是那个样子呢?

“还,还行吧!”钟希望模棱两可地回道,其实她心里想的是,郑曙光可不止是还行这个程度,他简直就是超强……钟希望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王大毛爹娘知道你们结婚的事吗?”

但钟二丫显然不打算中断刚才的谈话,于她来讲,那事还是挺震撼的,以至于她刚结婚那几天,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身体也是火烧火燎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事上,大姐跟她离得远,她也没个人说说,一直憋在心里,这会儿终于回来了,自然想好好和钟希望探讨一下。

“知道吧,大毛写信告诉他们了,不过大毛说了,俺还是可以呆在自己家里的。”钟二丫回答完钟希望的问题,又继续上面的话题,“希望,就是,做那事时,俺其实有点紧张害怕,就任凭他折腾了……对了,俺需要做什么吗?”

钟希望这下真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其实很简单,就是他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

钟希望不知道自己随意敷衍的一句话,竟让钟二丫记在了心里,在之后她与王大毛相聚的日子里,王大毛被她懵懂纯真的表情但却大胆奔放的举动撩拨得欲仙欲死的,直接在床上跪着唱征服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钟希望好不容易送走了钟二丫,脸还是发着热,而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脑里自然全都想着郑曙光。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郑曙光突然就莫名打了个喷嚏。

“哦哟,有人骂你了!”赵卫国戏谑地说道,“说不定就是咱们的熊军医在骂你,谁让你不解风情呢!”

郑曙光没理他,在他想来,应该是有人在想他,而那个人一定是他媳妇!

“下个月我想回家一趟,你顶上!”郑曙光说。

“啥?不行,我不干,我也想回家,我都一年没回去了,你比我好多了,希望还过来看你了!”赵卫国瞪眼叫道。

“你回去干吗?你又没媳妇!”

“喂,姓郑的,不带这么朝人伤口上撒盐的,你也忒缺德了……”

“我屋里还有一包肉干归你。”

“那个花生奶糖也归我。”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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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已经麻木了,又这么晚~

第204章:都夸她好

平京,郑家。

郑兴华晚上回到家,便见到自家老父老母和妹妹正坐在客厅里高兴地说着话,而他的妻子苏雯则抱着孩子坐在一边,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容,但明显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就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郑兴华同父母妹妹打了声招呼,上二楼换了衣服下来之后便抱起他小儿子亲香哄逗了一番,惹得小儿子咯咯直笑。

“大哥,你快过来拆包裹,是今天下午送过来的,希望寄的,署名是你,所以只能由你来拆!”郑灵现在的心智已经达到十几岁少女的程度了,对郑家老两口也越来越亲近,算是真正融入到这个家里了。

郑爷爷和郑奶奶都笑呵呵地附和:“是啊,就等着你回来拆呢,也不知道丫头又给我们寄了什么好东西,还挺期待的!”

苏雯听了,神情有些不以为然,但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点期待的,不过打死她都不会承认。

之前钟希望给她做的鞋和棉马甲什么的,她一开始是不屑的,但看了之后就有点移不开眼,无论做工还是款式都是现在市面上找不到的,穿着舒适又漂亮,见到她的人都会问她从哪儿买的,虽然当时她心里有点高兴,但却不想跟外人说那是她儿媳妇亲手做的,也只是含糊敷衍了过去。

不过,她大哥大嫂也对钟希望给他们做的鞋子赞不绝口,后来看到还给她做了棉马甲和手套,她大嫂还开玩笑地打趣她:“到底是隔一层差一层,瞧瞧,给你这个亲婆婆还做了棉马甲和手套,我们这做舅舅和舅妈的就只有一开始的两双鞋子而已!”

郑兴华将小儿子重又递给苏雯,也是乐呵呵地说道:“哎哟,丫头这回寄的包裹一点也不比之前的小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郑兴华拆包当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盯着他的手看,郑兴华心里觉得好笑,暗道,他儿子曙光真是娶了个妙人,瞧瞧,只是寄个包裹就将全家人的兴头都给抓住了。

包裹一拆开,果然没让他们失望。钟希望给他们每人都做了一件棉袄,颜色款式还不尽相同。郑爷爷和郑奶奶的是靛蓝色的,宽袖对襟,袖口领口衣襟口均包了深紫色的宽边,仔细看,上面还用暗线绣了万字梵文符的锦纹,寓意为吉祥海云,万福万寿不断头。

郑兴华和孙来福的棉衣是长款的黑色,肩部做得挺括,还有肩章扣的装饰,整体造型倒有些像后世的风衣式大衣,比部队发的黄色军大衣要体面好看得多,郑兴华穿在身上特别英挺帅气,连眼光挑剔的苏雯都有些移不开眼。

苏雯和郑灵的棉衣也是长款的,浅灰色,大翻领,两排大扣,有收腰,还有腰带,有点类似列宁装。

郑灵的身材比苏雯娇小,所以她的那件尺码要小一些,她也像郑兴华一样当场就穿上身了。郑灵里面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是郑奶奶买了毛线给她织的,搭配外面浅灰色的翻领棉衣,温柔干净的气质立马就出来了,让年近四十的她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苏雯看着眼热,也想马上试穿一下,不过想想自己的身材,她还是掐了念头。她生完孩子后虽然瘦了不少,但以往苗条窈窕的身材却一去不复返了,她的腰围硬生生肥了一圈,肚子上也有难看的妊娠纹,软塌塌地堆在肚皮上,每回看到,她都很难受,不过这些和小儿子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除了衣服,钟希望还寄了一堆土产吃食,诸如咸鸭蛋、咸肉干、辣酱等,还有单独装一包的三四样小零嘴是专门给郑灵的,两大包中药保健茶粉是专门给郑家老两口的,冲泡之后喝下去,主要功效是疏通强化血管和健胃养脾,适合老年人用的。另外给苏雯的是一瓶黑褐色小药丸,有一百多粒的样子,是调理她产后的身体的,其实她该早点寄过来的,如今苏雯的小儿子都八九个月了,只是她之前给忘了。

尤其让他们惊喜的是,钟希望还给他们寄了半蛇皮口袋的红薯干,几乎都是一般大的干薄片,玉白可爱,比市面上卖的成色要好上十几倍。

郑奶奶看着那一大包土产吃食,就抬头看自己老伴:“丫头真是有心了!”

老实说,比起衣服来,他们对钟希望寄来的吃食更感兴趣,如今城里的很多东西都供不应求了,虽然郑兴华的官职等级在这里,他们比一般人家要好很多,但照样也是紧巴巴的。

郑爷爷也是深有所感,就见他很快便抱着那两包保健茶粉收到了自己屋里,他知道他孙媳妇给他们的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

郑兴华在旁边就喊了一声:“爸,希望给的是啥茶呀,给我也来点尝尝鲜!”

郑爷爷当即道:“希望说了是给我们老年人喝的!”

郑兴华尴尬地摸摸鼻子,心道,他爸这是还记恨着当初他偷摸喝了那最后一点药酒的事呢!

虽然老爷子嘴上说了不给郑兴华喝,但是心里到底还是疼儿子的,临睡前还让郑奶奶冲了两杯给郑兴华两口子送去。

郑兴华看着杯子里好似咖啡的液体,闻着只是淡淡清新的药香味,喝一口,唇齿留香后,滑入胃部,顿时便有种暖流涌动的感觉,非常舒服。

“嗯,嗯,好东西呀!快快,阿雯,你也尝尝!”郑兴华将另一杯端给苏雯。

苏雯不由地地撇撇嘴:“不过是杯茶而已,你也太夸张了吧!”嘴上这么说,但手上却丝毫不迟疑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将一杯喝完了,而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咋样,我没骗你吧?”郑兴华挑眉看苏雯,眼神里全是得意之色,“哈哈,咱儿子像我,眼光好啊,娶的媳妇都是好的!”

苏雯听到郑兴华变相夸她好,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郑兴华也夸钟希望了,这让她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就说风凉话:“哼,是呀,在你们心里,只有那个钟希望是好的,我就是个恶婆婆!”

郑兴华皱眉:“我说苏雯同志,你平时待人处事不是挺有气度的吗?怎么一遇上希望的事,你就心里不平衡呢?希望对你够好的了,你扪心自问,有哪个儿媳妇给婆婆调理身子外加给婆婆接生的?人孩子还每年都给你做衣服做鞋子,吃的用的都朝这边寄,亲闺女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你知足吧!”

苏雯被郑兴华说得心里难受,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心里就是不舒坦,就想跟他唱反调。

“是是是,就她好,这要是你也年轻二十年,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她?”

苏雯说完就后悔了,她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呀,她惴惴地看向郑兴华,果然见他的脸黑了,左脸上的伤疤不停抽搐着,看着很是吓人。

郑兴华真是气得够呛,当他是唐玄宗吗?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太让他失望了!不过念在她带孩子不容易就不跟她计较了,老话说一孕傻三年,他就当她还在傻着。

郑兴华阴着脸没说话,直接关了灯躺下睡觉,背对着苏雯。

苏雯本就因为自己一时说错话而后悔内疚着,又见郑兴华不理她,心里越想越难受,直接哭了出来。

郑兴华被她的哭声吵得脑仁疼,忍不住就从床上坐起来,重新打开台灯,拧着眉头,压着声音道:“哭啥哭,回头把孩子吵醒了,又会闹腾好久不睡觉!”

“我知道你嫌弃我了,我的命好苦,生个大儿子跟自己一点都不亲,他弟弟都快一周岁了,也没见他回来瞧瞧,写信回来就那么几句话,连提都没提他弟一句……我这哪是给自己生的儿子啊,分明是给别人生的……”而这个别人分明就是指的钟希望。

郑兴华听着又想笑:“孩子长大了还不都一样?就说我吧,还不是我妈给你生的吗?”郑兴华又哄了好一会儿,才将苏雯的情绪安抚好,心里忍不住又感叹一句,女人生孩子不容易啊!

第二天一大早,郑兴华就去了部队,身上穿着冬季军装,军装外面就披着钟希望给他做的那件黑色长棉衣,在余政委面前好一番炫耀。余政委也只能干瞪眼,他大儿子倒是也娶了媳妇了,他这个儿媳妇文化水平倒是高,还是留洋归来的学子,在大学里担任大学导师。不过他这儿媳妇别说做衣服了,就连做饭都勉强。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俩呢,郑兴华穿着新衣去部队炫耀,而郑爷爷则穿着新衣去赵老头家炫耀。赵老头时不时地就瞅郑爷爷一眼,心里是羡慕嫉妒恨着,但嘴上却啥都不说,就是不让郑爷爷有炫耀的机会。

刚巧赵新英回来了,见到郑爷爷时,立马就眼前一亮,还跑上前,摸着他身上的棉衣道:“郑爷爷,你买新衣裳了,真是别致好看,哎哟,这上头还有刺绣哪,这手艺可真是太好了!”

郑爷爷在赵家坐了这么久,就是想等赵老头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但结果那老头死也不提,害他憋了半天。

“这是希望亲手做的,我们全家每人一件!”郑爷爷笑着说道,眼神里都是得意和自豪。

“希望丫头确实有本事!”赵老头从鼻子里哼一声,心里不服不行,他大孙子腿断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希望这丫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惜了,他大孙子认识那孩子晚了,没赶上!

“你上回不是说希望的两个兄弟都考上a大了吗?这一家子还真的挺厉害!”赵老头感慨道。

“是呀,子栋和希冀都是优秀的孩子,看着他们就觉得后生可畏啊!”郑爷爷也深有同感,“俩孩子报道之前曾经过来一次,我想着他们也快放寒假了,想让他们再过来吃顿饭,回头我得跟立新(郑兴华的字)说一声,让他派车过去接他们过来。”

坐在一旁的赵新英听了,忍不住道:“郑爷爷,我最近正巧有事要去a大,我去告诉他们一声得了,也省得郑叔叔还要派人过去!”

“行啊,那就麻烦英子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郑爷爷走后,赵老头忍不住问自家孙女:“丫头,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秦子栋吧?”

赵新英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得,啥都不用问了,这就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

“我瞅那小子对你不咋上心啊,丫头,咱老赵家可都是有骨气的人,咱可不兴学人家死缠烂打呀!”赵老头一脸忧心地盯着赵新英。

赵新英被盯得非常尴尬,娇嗔一声道:“爷爷,你说什么呢?我早就死心了,我,我现在只当他是朋友……”

赵老头在一旁翻白眼,瞅你一提起他就脸红的模样,鬼才信咧?

赵新英终于被赵老头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炸毛了:“爷爷!”

“好好好,我不看你了,其实吧,丫头,既然秦子栋那小子不开窍,爷爷觉得你可以朝钟希冀下手啊,那小子可是个人才啊,才十五就考上a大了,长得又好看,而且还是希望丫头的亲弟弟,你也知道你哥个没用的没追到希望,你要是追到她弟弟也能多少给咱们家找回点损失……”

“爷爷!你也说了,他才十五,我都二十一了,再说了,感情的事那能是你说咋样就咋样的吗?天真!”

“嘿!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有你这么说你爷爷的吗?而且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钟希冀那小子确实不错……”

“我还有事我出门了!”

赵新英说着已经跑出门,活似身后有谁追着她一样。

赵老头看着关闭的大门,一脸的憋屈郁闷:“哼,个小丫头片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且说,秦子栋和钟小弟在a大的学习生活还算顺利,当然,要说没点波折也是不可能的,这俩的外形条件太好了,初入校园时就立马吸引了大部分女生的视线,也让大部分男生对他们羡慕嫉妒恨着。

秦子栋和钟小弟没想到大学里的女生如此大胆奔放,有好几次他们单独行动时都被女生给围堵了,且张口就直接跟他们说要做他们女朋友,两人一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结果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那些女生乐得花枝乱颤的,于是也就在那时,这两人不约而同地使用了武力手段来解决,而他们也从此被挂了一个招牌“打女生的男人”,名声可谓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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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赵秦两人的关系

秦子栋和钟小弟原本并没放在心上,他们即便动武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拳打脚踢什么的,只不过是凭借自身武力,将那些女生一个个扔出去,顶多跌个臀部青紫而已,哪能想到那些女生的报复心理这么强呢,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就有自诩正义的男生发文声讨他们,还强烈要求学校严惩他们,因为那些男生也算是有点小才了,号召了一大帮学生群起响应,闹得还挺大,不过,因为秦子栋和钟小弟两人平时认真刻苦,学业优秀,尊师重道,而且后头又有吴教授帮着,所以这事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

但是有一个男生,也就是当初企图非礼赵新英的那个,名叫孙志强,他认出秦子栋就是那个动手打他的人,于是在某天集结了十来个狐朋狗友想狠狠修理一顿秦子栋,结果,他和那十来个狐朋狗友反过来被秦子栋给修理了,这下两人的梁子结得更大了。

孙志强有个姐姐孙丽娟是a大的一位导师,他就将自己被欺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他姐了,不过他姐特别清楚他的为人,几句话便炸出了实情,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不过骂归骂,孙丽娟还是很疼她弟弟的,虽然她弟弟有错在先,但对方将她弟弟揍得太狠了,还专捡脸揍,这就有点过分了。

人嘛,总是对自己和自己的亲人特别宽容和优待,即使有错也情有可原,且始终坚定地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对方肯定也有错,尤其是对方若斤斤计较不肯罢休的话,那就绝对是小肚鸡肠,不可理喻。

孙丽娟为此也特地找了秦子栋,一来赔不是,二来也是变相警告,意思是最好别追究,否则他们这方也不是吃素的。

秦子栋其实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很单纯的,所以他身上的书生气质很纯粹,为人也很真诚。听说孙丽娟是大学导师,对她很是尊敬,听说她是孙志强的姐姐后,虽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于他来讲,一码归一码。

孙丽娟早就从女同事和女同学那里听说过秦子栋这么个人,亲眼见到时,她也不由地在心里暗自咂舌,果然是好相貌,斯文俊秀一表人才。与他交谈中,她更是被他的声音,他的胸怀,他的见解折服了,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孙志强本来还以为他姐去找秦子栋是给他找场子的,却不想回来后就发现他姐一颗心落在秦子栋那里了,差点没把他给郁闷死,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他姐把秦子栋给拿下了,那赵新英岂不就是他的了?他被秦子栋揍第一回时就看出来了,赵新英是喜欢秦子栋的,但他喜欢赵新英,而且很喜欢,势在必得的那种。所以,他决定在关键时刻推他姐一把。

且说,赵新英允诺郑老爷子后,第二天就去a大找秦子栋和钟小弟了。她有近一年时间没见到他了,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他在哪个系哪个专业哪个班甚至是哪个宿舍。

此时她就站在他的班级外面不远处等着他下课。

秦子栋听说赵新英找他时,心里一阵错愕,紧接着便想起了当初她握着他手不放,以及她伤心地哭着跑走时的情形,等见到她时,神色便有些尴尬,说话就有点疏离客气。

赵新英见状,心里便很难受,但脸上还是强撑着笑容:“……既然已经传达到了,那我就回去了,再见!”

赵新英转身离开的脚步就有点虚浮,正赶在下台阶的当口,脚下一个空踩,整个人便朝台阶下方栽倒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赵新英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很丢人,然后引来一堆人围观嘲笑之际,却突然发现腰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给揽住了,那只手臂稍用力就能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的样子,她甚至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有股淡淡好闻的芳香味,心神再次为之沉醉。

“小心点啊,大冬天的,摔下去可不轻!”

秦子栋也是吓了一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间,他将自身的潜能开发到极致才勉强接住她的,毕竟他已经走开几步远了。这会儿危险解除,他忍不住就皱眉批评赵新英,就像他当初当老师时批评那些学生一样,而且他一时间竟忘了松开揽着赵新英的手臂了。

俊男美女拥在一起的画面还是挺能赚人眼球的,于是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就听到有男生起哄的声音传来:“哦——情哥哥,好妹妹——”

两人迅速拉开距离,赵新英低垂着头羞红了脸,而秦子栋更甚,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用身体护着赵新英,尽量遮挡众人的视线:“你们别瞎说,她刚才差点摔倒,我只是拉了她一把……”

秦子栋到底是稚嫩了点,他不知道他在这事上是不能解释的,因为越描越黑呀!所以他话还没说完,男生们起哄得更厉害了。

秦子栋气结,见赵新英的头越垂越低,他有些焦躁,忍不住就冲那些人喊:“都给我闭嘴!”他越喊,那群男生越是笑得大声。

“我,我回去了,再见!”

赵新英扭头就跑,下台阶时又差点踩空了,她自己吓得心肝儿乱颤的,而秦子栋也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两拍,冲着她的背影就喊了一句:“小心点,别再摔了!”

赵新英听了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容是忍都忍不住,她就觉得自己今天没白跑这一趟,真真是心花怒放。

而在她走后,那群男生就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模仿秦子栋喊话:“小心点——别再摔了——”

秦子栋见吓唬呵斥都奈何不了这帮人,索性不搭理他们,随他们去了。

这事很快过去了,不过还是被一直盯着秦子栋动向的孙志强知道了,他心里很生气,一个念头便在脑子里转开了。

周末时,秦子栋便和钟小弟坐车去郑家,两人将钟希望近期寄给他们的几样点心带着当伴手礼,来到站台前等车。一辆黑色小轿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车窗玻璃摇下,孙志强从副驾座上探头出来冲他们喊:“喂,你们去哪儿呀?带你们过去好了!”

秦子栋和钟小弟都没理,就当做没听见。

孙志强气得直在心里骂娘,不过表面上仍旧笑嘻嘻的,也没再喊,直接把玻璃摇上去了。但后座的门被人推开了,孙丽娟从里头走了下来。最后,在孙丽娟的极力邀请下,两人还是搭了顺风车。

不过,这顺风车可不是那么好搭的,孙志强家倒是离郑家不远,三四里路的样子,但是那小子直接不顾他们意愿,将他们带到了他自己家,家里长辈还都在。这下倒好,他们手里提着的几样点心是给他们呢还是不给?给了有点亏,舍不得,那毕竟是钟希望做的,有钱都难买到;不给吧,又好像非常不礼貌,毕竟那些长辈都以为点心是给他们的,还挺高兴的样子。

孙志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秦子栋就是他姐孙丽娟相中的对象。而孙丽娟不知有没有听出来,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且在父母长辈的面前一个劲儿地夸秦子栋,眼神也一直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心情特别好的样子。父母长辈一见她如此,心里已经基本认定了他们就是一对儿了,于是看着秦子栋的目光就有些挑剔了,只不过他们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什么,非常满意。

秦子栋在长辈们的目光下如坐针毡,这时候他不禁扪心自问,他们跟过来是干吗的?总觉得长辈们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气氛也有些诡异,再一回头,就发现孙志强此时是一脸的嘚瑟。

孙志强想的点子就是先从家里长辈下手,让他们认定秦子栋就是他姐对象,之后再让他姐加把劲,而他知道秦子栋是很负责任的,所以只要秦子栋和他姐传出点什么来,就一准能成他姐夫,届时赵新英自然会将目光转向他。

可是,孙志强千算万算,却漏算了钟小弟。

秦子栋碍于孙丽娟这个导师的面子处处配合,即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也不会当面说出来,但钟小弟不同,他不会顾忌这些,而且他早就认定了秦子栋和赵新英是一对的,所以一察觉孙志强老把秦子栋和孙丽娟凑一起的意图后,直接就说道:“子栋哥,你不是喜欢新英姐吗?咋现在他们要把你和孙老师凑一块儿呀?”

钟小弟一说完,所有人都怔住了,下一秒就见孙志强的脸黑了,孙丽娟的脸红了,而他们的父母长辈们则一脸尴尬又恼怒。

秦子栋此时倒是想笑,但又觉得没礼貌,只能辛苦忍着。

两人几乎是被孙志强给轰出来的,钟小弟还朝里头看。

“看什么看?”孙志强没好气地吼道。

钟小弟不卑不亢地皱眉瞪他:“我们带来的点心……”

孙志强一听气得嘴角直抽抽,忍不住骂了一句:“个乡巴佬,吝啬鬼,要点心是吧,我去拿来还给你们!”

然而,过了一会儿,孙志强出来了,手里只有三包点心了,少了一包,见钟小弟似乎不满意,他恶声恶气道:“瞧你们那小气样儿,你们还搭我家车了,油费不要钱啊,要你一包点心都是便宜的!哼!”说完转头就进去了。

钟小弟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到底是谁小气呀,俺大姐做的点心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哼!”

秦子栋抬手揉了揉钟小弟的头,笑着道:“这次哥谢谢你了!”

钟小弟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了好了,哥知道错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还有段路呢!”

孙家这边,刚才孙志强之所以扣留一包点心,是因为他奶奶闻着点心香味,忍不住就拆包了,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见她吃得香,他爷爷也忍不住吃了一块,一吃之下就也停不下来了,然后是他爸他妈和他姐,等他再回屋时,一包点心只剩下一块了。

孙志强恨恨地嚼着最后一块点心,正是钟希望做的花生奶糖,也是越吃越想吃,然后就听到他奶奶发话了:“回头去问问那俩小子点心在哪里买的,咱也买点回来!”

“哼,我才不去……”

“你小子搞这出不嫌丢人啊?你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怎么能全怪我呢?我姐不也没否认吗?”

“你姐那是顾着你的面子!你个死小子,我都听说了你是不是惹着赵家丫头了?”

“没有,我……”

“唉,我看你没戏了,只要是眼没瞎的都会选那个叫秦子栋的!”

“喂,有你们这么贬低自己孙子的吗?”

孙志强没反驳几句就遭到了全家一致的批判,批得他是狗血淋头的。

孙家和赵家是世交来着,从赵家的人品来看,孙家也是坏不到哪里去的。至于孙志强,虽然外表看起来轻浮又吊儿郎当的,平时也是任性顽劣,但其实本质不坏,至于那回在校园里非礼赵新英的事其实也是有内幕的,因为那小子见久追赵新英都得不到回应,就去跟他的狐朋狗友请教了,结果他那天就壮着贼胆儿强行非礼赵新英了,最后就被秦子栋给揍了,再后来他不甘心又找人去揍秦子栋,结果又被秦子栋给揍了。

秦子栋和钟小弟来到郑家时,发现赵新英和赵老头也在。秦子栋和赵新英一对视,两人都愣了一下,而秦子栋就在刚才还经历了一场乌龙戏码,所以非常尴尬,脸就先红了。小伙本就长得斯文俊秀,皮肤又白,这一脸红,就特别得“娇颜如花”,赵新英不由地看痴了。

“咳咳!”赵老头见自家孙女又看直眼了,心里这叫个不得劲儿,所以,尽管秦子栋跟他打招呼了,他也一副淡淡的不想搭理的样子。

秦子栋也察觉到赵老头对他的冷淡态度了,心里也是懵的,他是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惹到那老头了?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赵新英也发现了,尴尬极了,不停地用手肘去捣赵老头的胳膊,赵老头被捣急眼了,直接就冲秦子栋吼道:“秦小子,你对我家丫头到底是怎么个看法?痛快说出来,别磨磨叽叽模棱两可的,看得我老头子都着急上火的!”

赵新英被她爷爷给惊到了,随即就羞得恨不能钻进地缝去,她想跑出去,但她爷爷死死握着她手腕不让她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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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赵老头逼问

秦子栋也被惊到了,脑子是懵的,愣愣地看着赵老头。

“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啊?说话!”赵老头一瞪眼,“我最不耐烦你们这些读书人了,说话做事都磨磨叽叽的!”赵老头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于秦子栋,没办法,谁让自家孙女就一门心思迷恋上这小子呢?

郑家老两口、郑灵以及钟小弟都躲屋里去了,苏雯带着孩子在二楼,郑兴华不在家,所以整个客厅就只有赵老头、赵新英和秦子栋三个。

秦子栋看看赵老头,又看看赵新英,心里还是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说明白,赵老头绝对会将他鄙视到底,而他和赵新英也许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一直以来心里的那个姑娘都是钟希望,钟希望结婚后,他也算是彻底放下了。遇到赵新英时,可以说她当时大胆的举动还是挺让他震惊的,不过他并不讨厌她,但要说一见钟情那也是没有的。

他挺喜欢和她说话的,但却不喜欢她哭,她一哭他就烦躁。之前他也想过为什么会烦躁,无果,他也就索性不想了。然后前几天当他再次见到她时,他才发现,他以为的“时间久了,一切就淡了”是错的,只有下定决心断了的才会在时间的洗礼下看开看淡,但一开始就逃避不想的,迟早还会重新再想,就如他和赵新英之间的关系。

“赵爷爷,能让我和新英两个人单独谈谈吗?”秦子栋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也就是说脑子是清醒的。

“哼!有什么话是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

“我说老赵头你可不能越老越不知趣啊,来来,咱俩下盘棋!”郑爷爷从屋里走出来,想来刚才门没关严实。

赵老头瞪了秦子栋一眼,后又瞪了郑爷爷一眼,拿手指隔空点着他。

最后秦子栋和赵新英进了郑灵的房间单独谈话,赵老头虽然在客厅下棋,但却心不在焉的,眼睛时不时地就朝房门那里瞅,然后就是看墙上的挂钟。

“五分钟了!”

郑爷爷:……

“十分钟了!”

郑爷爷:……

“啊,十五分钟了,十五分钟!这小子,有什么事需要说十五分钟啊?”赵老头有点按捺不住了,站起身在郑爷爷身边走来走去。

郑爷爷:……

“啧,啧,啧,个臭小子,不会想什么坏心吧?听说这小子会武啊,我家丫头不会吃亏吧!”

赵老头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把郑爷爷念得头痛,忍不住就将棋子一推:“不下了!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讨人嫌了!”

赵老头瞪眼:“哼,不是你孙女,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郑爷爷翻白眼:“就你瞎操心,我们都在旁边看着呢,能发生什么事儿?子栋可是个好孩子!”

赵老头一想也是,但嘴上却不服软:“哼!我孙女也是个好孩子!”

郑爷爷摇摇头不跟他一般见识。

终于,三十分钟了,赵老头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去敲门,却不想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敲到门,就见房门被秦子栋给拉开,赵老头的手直接就砸在了秦子栋的脑门上,“啪”地一下,声音怪响亮的。

赵老头愣在当场。

秦子栋也被砸懵了,其实按照他的身手和反应能力应该能够躲过去的,不过他刚和赵新英谈完,整个人还是飘的。

“爷爷!你干吗打子栋呀?”赵新英不敢置信地瞪了赵老头一眼,紧接着就不由自主地去查看秦子栋脑门上被砸红的地方,眼里满是担忧。

赵老头确实不是有意的,他本来是想去砸门的,哪里想到那小子就这么突然开门还把脑门送上来呢?当然,砸了就是砸了,他一开始还有些愧疚的,然而,当他见到自己孙女如此维护那小子时,他心里就不平衡了,哼,果然是女生外向啊,这还没在一起呢就一心向着人家了!白养了,白养了!

“我没事,赵爷爷他不是故意的。”

秦子栋倒是说了句实话,不过赵老头并不领情,也不理他,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张嘴就冲郑爷爷喊:“郑老头,啥时开饭,我饿了!”

郑爷爷再次翻白眼:“你饿了就回家吃去!”

赵老头顿时一噎,要是那心气高的真能一转身回家了,可他不是,他今天就是过来蹭饭的,所以,从鼻子里狠狠地哼几声便罢,一招手:“来,再杀一盘!”

赵老头这回终于静下心下棋了,从赵新英出门后的反应来看,应该是随了这丫头心意了,不然她不会心情这么好。

正如赵老头想得那样,秦子栋终于承认自己的感情了,他是喜欢赵新英的,可能还不是那么深,但也不太浅,至少他舍不得就此放手让她去找别人。而赵新英这姑娘那就是一旦认准了,便全然不留后路,感情一如黄河决堤,冲得秦子栋是晕乎乎的,但过后细想想,也是会蒙起被子偷着乐的。

秦子栋和钟小弟在郑家吃了顿午饭就离开了,赵新英一直将秦子栋送到站台前,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往回走。

钟小弟忍不住就打趣秦子栋:“子栋哥,你在屋里都和新英姐说啥了?”

秦子栋斜眼看他:“秘密。”

“切!没劲!”钟小弟白了秦子栋一眼,自顾自说道,“我瞧着新英姐挺好的,又是俺大姐的好朋友,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啊?”

“用你说?”秦子栋仍旧斜眼看他。

钟小弟撇撇嘴:“哼,你以后还是少和别的女的勾勾搭搭的,尤其是那个导师……哎哟,你打我干吗?”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说话注意点分寸!”啥叫“和别的女的勾勾搭搭”呀?他是这么不靠谱的败类吗?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对自己媳妇好点,俺大姐说过,做女人不容易!”钟小弟老气横秋地感慨着。

秦子栋这回倒是没反驳,只是伸手揉了揉钟小弟的头。

钟小弟和秦子栋两人在中途下车,又转了一趟车,钟小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感叹那句“做女人不容易”时,他就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

郑兴华是晚上八点多钟才回来,和他一同过来的还有苏雯的大哥苏凯。苏凯也是军队高层领导,和郑兴华的级别差不多。苏凯比苏雯大五岁,和苏雯的五官有六七分相似,所以一张脸即便到了中年也是英俊帅气,而他通身的气质又是温文儒雅的,平时也是一脸笑眯眯的,但行事作风却一点也不含糊,在部队里有“笑面虎”之称。两人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直到一个小时后才从里头出来。

也是巧了,他们刚从书房出来就碰到了有一年半没回来的郑曙光。苏凯是先出来的,和走进来的郑曙光打了个照面,两人都不由地一怔。老话说,外甥肖舅,前头说孙来福几乎和郑兴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现在郑曙光和苏凯的长相也是极为相似的,只不过两人的气质不同,一个万年表情淡漠堪称面瘫,而另一个则是笑眯眯的一脸和善。

“舅舅!”郑曙光先开口打招呼。

苏凯笑着迎上郑曙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赞道:“好小子!”

郑兴华见那两人站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亲父子俩,他心里就是一阵发酸,不过,随着郑曙光紧跟着喊了他一声爸后,他立马就开怀了。三人一见面就又回书房说话了,这一说就又是一个小时。

等苏凯离开后,郑兴华问他:“你这是打算过会儿就走?”

郑曙光点头,他回来时,郑家老两口和郑灵已经睡了,苏雯在二楼带孩子,估摸着也睡了,他也就不打算叫醒他们了。他急着赶回来,路上没顾着吃晚饭,这会儿肚子有点饿了,随手就从身上背着的斜挎包内摸出一纸包肉干,直接朝嘴里塞了两根。肉干呈黄褐色,咸香微辣,很有嚼劲,关键是吃着压饿还有营养,吃两根就能顶半天。

“希望做的?”郑兴华站在旁边都能闻到香味,忍不住问道。

“嗯。”郑曙光正要把肉干包起来再放回挎包时,就见他爸似乎有点垂涎的样子,于是就问他,“要来一根吗?”

“要!”郑兴华等的就是他儿子的这句话,立马回道。

郑曙光怔了一下,心道,郑师长啥时候变成这样了?但还是从纸包里捏了一根肉干给他。

郑兴华塞嘴里嚼着,突然就怪异地瞅了郑曙光一眼。

郑曙光自然注意到他爸的神情变化:“咋了?”

“希望也给我们寄了咸肉干。”郑兴华说。

郑曙光的神情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心道,他媳妇真是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到了。

郑兴华看儿子那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然,他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好像给你寄的这种味道更好一些。”郑兴华几下就嚼完了一根,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忍不住又朝儿子的挎包瞧了一眼。

郑曙光这下明白郑兴华的意思了,淡淡地瞟了他爸一眼:“他是我媳妇。”言外之意,你想吃味道更好的,找你自己媳妇去!

郑兴华听了嘴角直抽,直接拍了他肩膀一记,笑骂道:“臭小子!”也不顾脸面了,直接开口要,“她给你寄了不少吧,你包里的那点儿就留给我吧!”

郑曙光一愣,就有些不情愿,但想着车上的背包里还有一包肉干,到底还是拿给了郑兴华:“呶,我剩的也不多了。”

郑兴华美滋滋地将那一包肉干直接塞军装口袋里,随口道:“对了,你不是要回那边去吗,我这有些票你带过去给希望。”

郑曙光嗯了一声:“爸,没设么事,我就走了。”

“你不上去看看你弟和你妈?”

“不了,他们都睡了,吵醒了不好。”郑曙光想都没想就说道,郑兴华听了心里很不好受,刚才跟儿子讨要肉干的劲头早不见了,情绪有些低落,“曙光啊,上去看看吧,你妈她很想你!”

郑曙光倒没有较真儿,从善如流地跟在郑兴华的身后上了二楼。

苏雯果然睡了,不过郑兴华开门时她醒了,见到郑曙光后整个人都愣愣的,听到他喊妈后眼泪跟着就下来了,然后就听她一边抽泣一边数落郑曙光:“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这么长时间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信也只写了一封,还就只有几句话……”

郑曙光看着苏雯哭,老实说心里是有点难受的,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亲妈,可是见了面第一反应就是数落他的不是,当然,他承认她说得也全是事实,但他是个军人,根本就没时间回来,而且他写信向来都是几句话而已,如果想让他多写几句,她大可以写信过去要求嘛,可是她也没给他写信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孩子等会儿还要走,你这是干吗呀?”郑兴华也有些无力了,他媳妇这性子几十年如一日,难怪儿子和她不亲呢!

“什么?刚回来就要走?有什么任务吗?”苏雯急切地问。

郑兴华看了郑曙光一眼,没说话,郑曙光倒是不打算瞒着她:“我回老家一趟。”

苏雯知道儿子所说的“老家”指的是钟希望的家,心里又没来由地蹿起一阵邪火,连带地又将钟希望给怨上了。

“你明天再走不行吗?就那么想回去吗?这里才是你的家,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苏雯皱着眉头不满地瞪着郑曙光。

郑曙光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大床边上放着的小床旁边,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孩子,从斜挎包里摸出一把木头雕刻的小手枪放在孩子的枕头边上。

“你放的是什么东西?有木刺没,别伤着你弟弟……”

郑兴华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低吼了一句:“小手枪打磨得光滑滑的,哪有什么木刺?再说了,就是有刺也不怕,老子的儿子是那么弱的吗?”

苏雯被郑兴华这么一吼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再看郑曙光,从始至终,表情都淡淡的,就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

“爸,妈,你们休息吧,我走了。对了,爸,明早记得替我跟爷爷奶奶和姑姑说一声。”郑曙光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曙光!”郑兴华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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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一起洗吧

苏雯愣愣地看着关闭的房门,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但她却静不下来,虽然她也知道她刚才说话太直接没有照顾到郑曙光的心情,但她是他亲妈呀,她是无心的,又不是对他有恶意,他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吗?

再说了,他刚回来就要去找钟希望,他根本就没将她这个亲妈放在心上,她感觉自己已经对他百般示好了,他怎么就不领情呢?他的心怎么就这么冷呢?到底是没在身边养大,怎么都亲不起来!如今他已经结婚了,再有他媳妇在耳旁吹枕边风,她是再也拢不回他的心了!

苏雯想到这里,心里怨着郑曙光,同时也怨着钟希望,且越想越难受,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边上小床里的孩子被吵醒了,张嘴哭了起来。苏雯起身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哄着,嘴里不停地说着:“曙明啊,儿啊,妈妈只有你了,你乖乖的好不好?……”

郑兴华推门走进来时,苏雯已经将孩子又哄睡了,只不过她还抱在怀里,自己还一抽一抽地哭着。

郑兴华看着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忽然就沉重地叹了口气。年轻时,他确实是被她这副柔弱且楚楚可怜的模样吸引了,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后来她为他生孩子把身体搞垮了,性子也渐渐变得有些执拗,他也因此一直心有愧疚。如今她的身体被调理好了,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他对她是感激的,也处处迁就她。只是,他发现她身体虽然调理好了,但性子却改不了了。

自打郑兴华进来后,苏雯已经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了,但郑兴华并没过去安抚她,一直背对着她站着,她心里就觉得自己的命好苦,没人理解她,没人对她好,她活得好累,于是像是跟郑兴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既然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那我索性就当没生过他……”

“苏雯!”郑兴华突然转身冷眼瞪着她,苏雯被他瞪得一愣,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别开脸不看他。

“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大儿子都结婚成家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说话前也好好想想该不该说,能不能说!我是你丈夫,我是可以无条件迁就你,对你好,但其他人不一样,你不要以为他们都欠你的,包括你儿子,虽然你生了他,但你没养过他,你埋怨他跟你不亲,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是怎么对他的?”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是听你数落他的不是吗?你有问过他一声在部队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吗?你嫉妒希望丫头把你儿子夺走了,那你知道希望是怎么待你儿子的吗?人家那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儿子好!你儿子又不是铁石心肠,他自然知道谁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想得到之前也得看看你自己付出了多少!”

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郑兴华批评苏雯批评得最狠的一次,她一时受不住抱着怀里的孩子就大声哭了起来,结果孩子又被吵醒了,郑兴华赶紧抱过来哄,脑子被哭声吵得嗡嗡的,简直比上战场指挥打仗都累。

郑曙光这回依然是开车回去的,从部队回平京郑家用了一天时间,又从平京出发到凌镇用了两天两夜,路上基本没休息什么,好在他体力过人能够受得住,但在见到钟希望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疲惫感觉,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郑曙光是早上到的,睡了一个白天,晚上在钟家吃了一顿算是为他接风洗尘的丰盛晚饭后,便和钟希望开车来到了镇上的小院。

郑曙光这回也是没有提前跟钟希望说,算是给她一个惊喜了。

白天的时候钟希望就自己回到镇上将他们新婚的小院收拾了一下,新房打扫干净,将原本的小家具从空间搬出来,被褥铺好,晚上回来就能直接住人了。

郑曙光没日没夜赶路,脸也几天没洗,胡子拉碴的,邋遢得很,一回到小院,钟希望就到洗澡间内放了一浴缸的药浴水,并在灶膛里点了火保持水温和室内的温度。

两人又是几个月没见,都觉得分外想念彼此,郑曙光的眼睛更是一刻也不愿离开钟希望,眼神的灼热度仿佛有了实质一样,烫得钟希望不由地烧红了脸,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她虽然没像郑曙光这么露骨,但她表达感情的方式却在行动上,将他伺候得无微不至,替他洗头,按摩头皮,刮胡子,搓背,洗去了他一身的污垢,让他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舒坦,之后又重新放了一缸干净的药浴水让他泡着。

郑曙光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小丫头为了他忙里忙外的,外头天黑,浴室的墙上挂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但他的夜视能力极好,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面部的神情变化。

当钟希望用葫芦瓢舀水朝郑曙光头上浇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了心中的煎熬,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哑着嗓子问道:“媳妇,一起洗吧?”

其实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抱多大期望,毕竟他知道钟希望还是很传统很害羞的,然而,让他惊讶的是,钟希望居然点头了,那轻轻的一声“嗯”听在他耳内无比得性感诱人,简直就像导火索一样,一下子将他压抑在体内的所有欲火都引爆了。

钟希望脱衣服的动作其实是正常速度,但在郑曙光眼里就像放慢了无数倍的慢镜头一样,诱惑着他,也煎熬着他。他不由地在心里哀怨,怎么衣服这么多,一件一件又一件,终于等到最后一件内衣时,他突然就从浴缸里站起身,一把搂住她,将她带进了浴缸,溅起的水花甚至都影响到了墙上挂着的那盏煤油灯。

原先两人肌肤相亲都还算中规中矩,这回倒好,钟希望一个心软答应了一起洗澡,不大的浴缸,热烫的药浴水,朦胧的灯光,这一切都让郑曙光体内的兽性因子兴奋、沸腾、咆哮……

等两人洗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郑曙光显然是没有尽兴的,躺在被窝里也是蠢蠢欲动的。

钟希望按压下他不老实的手,将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跟他闲聊着两人离别后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多数是钟希望在说,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她那轻柔的嗓音听在郑曙光耳里却似山涧淙淙的溪水,缓缓地流过他的心田,润泽着他这几个月的相思之苦。

郑曙光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她的耳朵,脸稍微侧过去便能亲到她的额头,嗅到她头发上清新的柠檬香。渐渐的,他又开始不老实了,毕竟刚才经历的那场新奇刺激的体验在他心里引起的震撼和颤栗的感觉让他回味不已,手被捉住了,但他还有腿不是?

“希望,你想我没?”郑曙光抬腿蹭过去,同时侧脸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子,然后是嘴,整个身体也压了过去。

钟希望被亲得云里雾里的,半睁的眼眸水光迷离,好不容易喘口气,一个翻身将郑曙光压在身下,伸手去捏他的脸,嘴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想了,不过只有一点点。”

“小没良心的,就只有一点点吗?我可是想你想得抓心挠肺的!”郑曙光嘴上不满,但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尤其是眼睛,笑意满满的,里头又一簇火光燃起。

“你倒是抓一个挠一个给我看看!”钟希望也起了逗弄之心,伸手就朝他胸口挠了挠,“这样吗?还是这样?亦或是这样?”

钟希望一边在他身上轻轻抓挠,一边忍不住自己笑起来,殊不知在晕黄的灯光下,她潋滟的唇色和精怪的眼神勾得郑曙光是欲火冲天,猛地一下翻身,既快又准地攫取他的福利,吻,再一次铺天盖地。

钟希望微喘着提醒他:“灯,灯还没吹!”

某人尽情沉醉在迷人的温柔乡,顺手抄起自己的军装扇过去。

灯倒是被扇灭了,但钟希望却忍不住笑出声。

“你不专心,要受惩罚!”郑曙光在她耳畔低笑着,而后就呵气出声,“让你……”

钟希望:……好不要脸!

第二天早晨五点钟,郑曙光惊醒,怀里的媳妇又没了,他猛地坐起身,抬手拍了拍脑门,他媳妇应该又去那个神秘的地方了,他松了口气整个人又躺到床上。他躺下的一瞬间,钟希望也从空间里出来了,明显是刚洗完澡后出来的,温暖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缎子似地垂泄下来,继而轻柔地扫过郑曙光的脸庞。

郑曙光闭着眼静静感受这一刻的安宁静谧,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心间流淌。

钟希望正打算下床,却被郑曙光猛地揽住腰,她倒是没有惊呼出声,毕竟她出空间时就察觉到他醒了,于是顺手搂抱住他的脖子,笑着道:“早啊,哥!”

郑曙光被这一声“哥”叫得心酥荡漾,冲动又起,但他还是凭自己强悍的意志力压了下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便松开了她,快速起身,换下床单,叠被子,然后出去洗漱。

“媳妇,跟哥出去晨跑吧!”郑曙光站在院子里冲钟希望笑道。

钟希望在脑后扎了高高的马尾,斜刘海服顺地贴在右脸庞,衬得巴掌大的脸颊更显白皙小巧,一双明亮温暖的眼睛里笑意盈盈的:“你确定能跟得上我?”说着故意双手抱臂,整个人都散发出大姐大的凛然气势来。

要是一般男人或许会觉得钟希望太过强势,不好掌控,更是强烈打击着男人的自尊心。不过,郑曙光不是一般男人,钟希望比他强比他厉害让他觉得很自豪很骄傲,他就喜欢她的强势,当然,他也会想要替她撑起一片天,虽然他现在做得还不够,但他一直为此努力着。

郑曙光笑着向她伸出手:“咱们比比?”

钟希望也伸出手:“奉陪到底!”

“啪”地一下击掌后,两人便锁了门跑了出去。

两人沿着小镇的一条街一直跑过去,将小镇上的大大小小数条街都跑了一遍,并没有你追我赶,而是并肩匀速跑着,在他们自己看来已经是放慢速度了,但偶尔和他们相遇的行人却觉得他们跑过之时便会带起一阵冷风刮过,看得他们暗自咂舌。

两人回来时,又经过小医馆,原本还关着的门已经开了。钟希望眼角的余光不经意一瞟,就留意到医馆里的一对小夫妻,还是熟人。

见钟希望慢下脚步,郑曙光也跟着慢下来:“希望?”

“你大哥和刘招男。”钟希望指了指小医馆,随即便走了过去。

刘招男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和于小山长得很像,皮肤黑,浓眉,小眼睛,肉鼻子,厚唇,长得是有点普通,当然,在钟希望看来小孩子无论长什么样都很可爱,只是在岁月的杀猪刀下被劈得寒碜了。孩子此时恹恹的,很没有精神。刘招男的眼下一圈青黑,整个人也很憔悴。

于小山坐在刘招男的旁边,憨实的脸上,神情有些焦灼。

“刘招男!”钟希望先开口唤刘招男,又叫了于小山一声,“大哥!”

“希望?”刘招男下意识地就要抱着孩子起身,钟希望急忙按她坐下,刘招男本想问钟希望这么早到镇上来干吗的,回头就见郑曙光也跟着进来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于小山一见钟希望就跟小学生见到校长似的,特别拘谨,手都不知搁哪儿了。

“大哥!大嫂!”郑曙光同于小山和刘招男打了声招呼。

于小山见到郑曙光时明显就激动多了,脸上撑起些许笑容:“小光你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钟希望问了刘招男孩子的情况,习惯性地想要去把脉时,就见张安平从后院急匆匆走了过来,显然是刚起来不久洗漱去了。

钟希望也就不着痕迹地收了手,由张安平替孩子把了脉,就是普通的拉肚子发热,很快就给孩子抓了药。听到孩子没事,刘招男和于小山同时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张安平见到钟希望很高兴,就跟她聊了起来,钟希望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又不着痕迹地给那孩子把了脉,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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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全凭本心

张安平终于察觉到钟希望的异样,恰好瞥见她正在替孩子把脉,他心里跟着就咯噔一下。

当初因为同她打赌,将自己的那副家传银针输给了她,不过他也见识过她的针灸之术,手法比他都要纯熟很多的。后来他和她聊天时得知,除了针灸,她似乎对医术也有了解,不过她从未深谈过。去年东坡村的杜二狗来找他去给哪个难产的孕妇治疗,他当时也是随意敷衍了一句让他去找钟希望,却不想那小子还真去找了,这还是后来那小子到他这里给他奶奶抓药时顺口说的。从那时起,张安平就觉得钟希望是有两把刷子的,医术至少不会在他之下,不过出于他的私心,他也没替她宣传就是。

“希望丫头,咋了?”张安平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刘招男到底是孩子的娘,从钟希望的态度也一下子嗅到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就将孩子朝怀里搂紧些,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家娃虽然不是活泼好动猴精型的,但也是挺皮实挺精神的,哪里像现在这般蔫哒哒有气无力的,小脸也瘦了一圈。

刘招男并不知道钟希望还会医术,倒是听说过她拿针扎过人,但也只以为是用来防身的暗器什么的,刚才见钟希望的手指搭在她家娃的手腕上,她依旧没多想,只当她是在对她家娃表达喜爱之情的,她心里还挺高兴,不过这会儿她就反应过来了,莫非钟希望是在替她家娃把脉?

刘招男一点都不觉得钟希望会医术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她心里钟希望就是一个什么都会,非常有本事的人,非常给她们女人长脸!于是下意识就将她儿子的病情又重复了一遍。

“希望,是不是小飞他的病很严重啊?俺跟你说,他都病了有半个多月了,一开始拉肚子俺也没在意,拉了几天后就开始发热了,俺就去附近的大夫那里抓了两副药熬给他喝,开始还是有点效果的,但还是不除根儿,就这么断断续续吃了有十来天药了,俺急了,就带他来张大夫这里……”

刘招男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于小山叫了一声:“啊,小飞又拉了!”

刘招男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况且孩子还穿着开裆裤,眼疾手快地拉开孩子的腿,就这样,孩子的粪便还是沾了一点在她的大腿上。

张安平一看孩子的粪便,当时就皱起了眉头,心里也为自己刚才的轻易下结论感到懊悔了,因为孩子已经便脓血了,情况有点不妙。

张安平急忙拉着钟希望去了内室,郑曙光虽然对张安平这个老小子拉他媳妇袖子感到不爽,但念在他似乎有急事的份上,他就暂且不追究了。

张安平很快就从内室出来了,急急忙忙又上前替孩子重新把了一遍脉,这回他把得极为认真,两只手腕都把了,用心去区分辨别,发现还真的和钟希望说得一样,他一拍脑门,从于小山手里接过他刚才抓的药,略有些心虚地批评刘招男和于小山:“药给俺吧,俺再重新给你们抓,刚才你们也没将病情说得详细,孩子不是已经便血了吗,这么严重的症状,你们咋能不说呢?唉,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张安平一边责备,一边摇头做无奈状。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现在是有求于这个张大夫,刘招男和于小山自然不会反驳,而是频频点头表示他们知道错了,下回一定改。

张安平很满意他们的态度,拿着那两包抓好的药又急匆匆回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张安平便和钟希望一起走了出来,张安平手里拿了三四天的药量。

钟希望走过来伸手抚摸孩子干瘪的小脸,手法极快地朝孩子嘴里塞了一粒淡黄色的小药丸,入口即化,除了郑曙光,谁都没发现。而孩子本来就有气无力的,那一瞬间也只觉得嘴巴里甜了一下,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巴,冲着钟希望“啊”了一声。

张安平将煎药的注意事项告诉刘招男和于小山,然后跟他们说,这个病是慢性传染病,至少得治疗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而且他们自己也得注意卫生,吃的东西一定要高温加热过等等。

刘招男和于小山急着回家熬药给孩子喝,便急匆匆离开了,他们不知道的是钟希望为了让孩子少受罪而给他吃的那粒药丸已然控制住了孩子的病情,喝中药只是再巩固一下,这也算是她和刘招男之间的缘分吧!

张安平刚才抓的药的药方是钟希望开的,除了这张药方,还有几张治疗在这时候还是难症的药方,而且钟希望是直接将这几张药方送给他的,以感谢他当初赠送她银针的恩情。在这之后,张安平凭借这几张药方救了很多人,赚了钱,也赚了好名声,那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感慨幸好当时他守了信诺将银针输给钟希望了!

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回到家,插了门后,郑曙光就从身后搂住了她,叹气道:“媳妇,我现在发现你对谁都那么好!”语气里有股酸酸的味道,“我在想,就算当初不是我,被你碰到了,你也会救人的,对吧?”

钟希望抬手拍拍他的脸,笑着道:“小郑同志吃醋了?”

“嗯。”郑曙光发现自己的脸皮在钟希望面前是越来越厚了,虽然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挺蠢的,但就是控制不住去犯蠢。

“我想想啊,如果是你十二岁那年不小心掉进东大河溺水的事,我承认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呢,只想着好好一孩子就这么没了挺可惜的!不过,后来那两次嘛,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说,是因为知道是你,我才这么拼命去救的!”

郑曙光猛地将钟希望搂得更紧了,在她耳畔哑声道:“谢谢你,希望,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让我爱上你,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给了我家的温暖!”

钟希望活了八九十年了,对甜言蜜语什么的也是看淡了,甚至上辈子后来看到那些影视剧中的男女互诉衷情的场面时她都觉得有点腻,假和造作,却不想如今轮到自己了,她发现自己听着郑曙光的甜言蜜语时还挺受用的。

“啧,这小嘴可真甜,早饭想吃啥呀?”钟希望稍侧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郑曙光可不放过这个好几会,迅速出击,准确捕捉她的红唇,加深这个吻。

单独住一个小院的小夫妻俩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得方便,没有长辈在身边,也没有闲杂人等来打扰,当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凭本心。

钟希望原本想着还要做早饭,所以回应得还有些矜持,但吻着吻着也就放开了。就像她当初对钟二丫说得那样,反正郑曙光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所以现在她也练出来了。

两人从院子里一直吻到房间,门一关,早饭什么的都得朝后排了。

等两人吃完早饭后已经快到九点了,钟希望从空间里拿了四包点心,一块约摸五斤重的咸肉以及一竹篮鸡蛋出来。点心是之前别人送的,太多了,被钟希望收到空间保存了,现在拿出来还跟新做的一样,两包油酥果子,一包绿豆糕和一包白糖果子。

郑曙光正在井边刷洗碗筷,见钟希望拾掇东西,装了两竹篮,仔细地用两块深蓝色的布盖着。

“我们接下来要去谁家送礼吗?”郑曙光问,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去大哥家吗?”毕竟早上他们见到于小山夫妻俩了,而且还得知他们的儿子生病了。

“嗯,一来去看看孩子,二来你不是回来了吗?好歹是你养母家,该回去看看的!”钟希望收拾好东西便走过去将他清好的碗筷收进厨房。

郑曙光又被钟希望感动了一把,其实他之前也是偶尔会寄些钱给他大哥,剩下的都被他存起来了,这次全带回来了,还有一些票证什么的,昨晚太激动了,就忘了交给钟希望了。

“希望,我之前有给他们寄钱。”郑曙光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钟希望说了,因为他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寄了。

“嗯,我知道啊。”她没结婚之前就知道了。

“你不生气吗?我好像没跟你商量……”郑曙光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

老实说钟希望真没介意过,在她看来,郑曙光吃喝嫖赌抽一样不沾,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如此已经够了,再说了,他寄钱给他养母家也是婚前就有的习惯,这说明他有良心,孝顺懂事,这是优点。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有钱花,还真没怎么在意郑曙光的那点工资钱,果然,女人经济独立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生气,不生气,你之前的工资钱不是全给我了吗?上几个月的应该也带回来了吧?”钟希望笑着问。

“嗯,带了,带了,我这就拿给你!”郑曙光急忙擦净手回屋将背包里的钱和票拿出来交给钟希望。

不知怎么的,看着钟希望认真点钱,然后收钱的动作,郑曙光觉得心里特别满足和欢喜。

“这是粮票啊,啊,这是布票,嗯,现在城里已经开始用了吗?我们这里也快了吧,不过,乡下人没有这些票证,只能靠种地了!”钟希望拿着各种票看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郑曙光,“对了,你们现在在部队吃得饱吗?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反正我们这里秋收的粮食减产了,前几天按工分发粮发钱,扣除之前预先支取的,好像每家分到的都不多。”

“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变化,战士们吃得饱,你别担心!”郑曙光忍不住伸臂将钟希望揽进怀里,“以后我每月都给你寄回来!”

“嗯,不过你自己也留点傍身,有需要什么就写信跟我说!”钟希望笑眯眯地说,伸手捏他脸,“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嫁个兵哥哥,有现成的票可以用,真拉开!”

郑曙光听着“兵哥哥”还挺受用,后头那句就听不懂了:“真拉啥?”

“这是洋鬼子说的话,拉开,幸运的意思。”钟希望一本正经地跟郑曙光解释,殊不知她的英文发音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一般老外应该是听不懂的。

喜剧的是郑曙光信以为真,还就着她的口音模仿了好几遍,并牢记在心里,在之后的某次和外国人对话时就拽了这句洋文,愣是把老外和翻译都给听傻眼了。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一人挎着一个竹篮去前园村于小山家了。

郑曙光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他的养母于刘氏乍见到他过去时,一开始还有些怔愣,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误会而有些愧疚,对郑曙光很客气,对钟希望就更客气了。

于小山很高兴郑曙光能过来,高兴地和他聊着村里村外的事情,于刘氏坐在一旁一边缝补着旧衣服,一边听哥俩聊天,时不时地便朝郑曙光瞄一眼。她现在是真的后悔自己当初那样对待郑曙光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在她身边养到十二三岁,感情总是有的,可这感情硬生生被她给推开了。于刘氏想到郑曙光这些年从未间断朝家里寄钱的事,一时有所感触,眼泪便流了出来,但她很快便擦了去。

钟希望和刘招男坐在一处聊天。刘招男回来后就熬了一副药给娃喂下了,娃现在已经睡着了。刘招男在于家过得还是不错的,于小山对她很好,婆婆也不是太苛刻的人,小叔子于小川还没结婚,虽然闷不吭声的,但该干的活都会干,也没给她使过什么脸子,小姑子于小芳已经嫁人了,听说婆家待她不错,所以她也不常回来。

见到刘招男说话时自然流露出的满足笑容,钟希望还是很欣慰的。

两人坐了没多久便站起身打算离开了,刘招男、于刘氏和于小山都开口留他们在家里吃晌饭,但他们还想夫妻二人多相处一会儿,所以就推辞了。

两人出了院门走了约摸一二十米远时,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追来。

“小光!”一声男人略带嘶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郑曙光一怔,并没有转身,钟希望倒是微侧身向后看了一眼,竟是于小川。

其实于小川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郑曙光来时他也听到了,只是他当时提不起勇气出去。

“小光!我,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于小川沙哑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悲痛和懊悔,“你要相信我,虽然我一直跟你争,跟你抢,还欺负你,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去死,害你受重伤差点死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于小川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得非常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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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冻手,好想飞去南方过冬呀~

第209章:毫不犹豫

郑曙光转过身,淡淡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男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郑曙光的声音一如他的眼神一样淡淡的,“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于小川愣愣地看着郑曙光,那身军装在他的眼里影影绰绰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二哥,人得向前看!”说完这句话后,郑曙光便和钟希望离开了。

于小川听到郑曙光的那句“二哥”后,心里有种终于冲破阴霾的豁亮感觉,喉头一紧,眼眶一酸,再次哭出了声,这一次他哭得畅快淋漓,几年来悔恨压的抑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此间事了,钟希望和郑曙光又回了钟刘村,正好赶上吃晌饭。

上午村里杀猪,钟爹买了二斤肉和两根大骨,钱自然是从工分里扣的。钟爹买二斤已经算多的了,眼下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村里人买个半斤一斤的肉都是用盐腌上慢慢吃。

钟娘料到钟希望和郑曙光会回来吃晌饭,所以早早就将白面和上发着,晌午就蒸了一大锅白面馒头,另外熬了一锅大骨汤,里头加了粉条和大白菜,又炒了一碗红烧肉,把钟爹买的肉和骨头一顿就用完了。

二奶奶在边上看着就眼皮直跳,心道希望娘这是被她闺女给影响了,这么个吃法太败家了!不过,她也知道郑曙光回来了,钟娘自然会想着做点好的,所以她也就没好意思数落钟娘。

吃饭时,钟娘邀请二奶奶过来吃,她拒绝了,自己蒸了俩玉米面窝窝头,老黑咸菜切碎,里头滴了两滴食用油合着点蒜末葱花辣椒面拌拌,喝点开水,就算是一顿饭了。在她看来,这样的饭食已经很好了,而且她一天还能吃三顿,村上大部分人家都还是一天两顿。

不过,尽管二奶奶没有过去吃饭,但钟娘还是让钟希望给她送了一大碗骨头汤和两个白面馒头。二奶奶一见眼前的饭食,心里既高兴又有点犯堵,替钟希望家以后的日子发愁,想数落两句吧,就见钟希望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这丫头一准点头应是,但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下回还是这样,于是她也就不说了,想着这回就算了,下回再说说钟娘钟爹。

饭后,钟希望和郑曙光一块儿收拾桌子,然后端着碗筷去厨房清洗,小夫妻俩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彼此一个眼神对视就感觉无限欢喜和满足,干活都是一种两人独处的享受了。不过这二人独处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打扰了。

一岁多的小希罕趁着钟娘正和钟爹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迈着小短腿朝厨房蹒跚走来,他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裤,撑得身体圆圆的,小脸也是圆圆胖胖的,没有脖子,整个人就像个球样慢慢滚进了厨房,见到钟希望后就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的小腿,仰起小脸:“大!”

他现在还只能发几个单音,因为爹娘都教他叫“大姐”,他就记住了“大”,这还是因为他特别喜欢钟希望才记着的,像钟爹钟娘他就记着了,而像钟小妹,就没达到特别喜欢的程度,所以尽管她一放学回来就一遍遍在他耳边教他叫“三姐”,但他就是不叫,气得钟小妹对他是瞪眼又龇牙的,直说他是个小白眼狼,想当初他还没出生时,她可是每天都跟他聊天来着。

钟希望将小希罕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乐得小希罕张嘴直乐,上下牙床上分别扎了两颗小米牙,看着特别可爱。郑曙光擦干手,也想抱抱小希罕,岂料这小子将脸一别,根本不搭理他。

郑曙光神色有些讪讪的,他总觉得小希罕对他的态度就像当初钟小妹对他的态度一样,他又想起当初被剃光头的事了,头皮一阵凉飕飕的。

钟娘很快就过来把小希罕抱走了,小希罕不愿离开他大姐张嘴就嚎,被钟娘佯装生气的模样拍了两下屁股后,瘪着小嘴硬生生忍着了。

钟希望见他那小样就忍不住笑起来,偷偷跟郑曙光说:“你没回来之前,他虽然也喜欢我抱,但好像不这么黏着我。”

郑曙光一听,心道,果然是这样,这么小点的孩子就知道给他脸色看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大冬天的,农家也没什么活儿了,钟希望和郑曙光收拾完厨房后也就闲着了,钟希望便提议去东大河边走走,想让郑曙光看看他们之前挖河的成果。

两人依旧没有从村里走,而是绕到西边的小路再朝东边走。

晌午后日头便隐进了云层,天阴沉了下来,阴冷阴冷的。

一路上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向东。

郑曙光紧握着掌心的小手,看着远处青灰色的小山,就想起当初他和她也是这么在小路上漫步的,只不过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明朗化,希望还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胸,那时的他也想去牵她的手,但却没那个勇气,而现在,她的手就在自己的掌心,柔软温暖,握着便像拥有了全世界。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钟希望瞧着郑曙光勾起的嘴角,忍不住就打趣,“不会是想哪个花姑娘吧?”

郑曙光嘴角一抽,紧接着就一本正经道:“是呀,是在想花姑娘。”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你说的那个花姑娘不会是我吧?”

郑曙光也笑了,前后左右看看没人,猛地一把抱住她,低头就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道:“知我者,希望也!”

这下把钟希望逗得更是笑不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最后笑得郑曙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心里却像水波在荡漾,晃悠悠,晕飘飘的。

两人的步速已经足够慢了,但到达东大河时也只用了二十来分钟,两人沿着河岸边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郑曙光走到一处地方停下来,抬手指着下方道:“当初我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那里的树现在已经没有了。”

钟希望也不由地眯起眼看着下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真不恨于小川了?那小子当初可够阴狠的,我当时就觉得他不是好鸟了!”

“不恨,这也是机缘吧,不然,我咋能和你有交集呢?”郑曙光不由地和钟希望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要是我早知道你将来会是我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钟来春那小子夺去你的初吻的!”钟希望咂咂嘴遗憾道。

郑曙光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嘴角抽了又抽:“咱能别提这事儿吗?”小时候虽然觉得有些羞于启齿,但也没多想,毕竟小命重要,但后来长大了,每回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钟希望又忍不住笑了,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我错了,以后都不提了!”

郑曙光无比幽怨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提要求:“不够。”

钟希望笑着捏他的脸:“回家再说!”

“那咱们回家吧!”郑曙光拉着钟希望的手就走。

钟希望:……

不过,就在两人刚走没多远,忽然就瞥见百米远处一个女子一边哭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朝东大河岸边跑,后头追着一个男人,愤怒地咒骂着女子,让她站住,不然他就打死她什么的,而那女子丝毫不做停留,直接就站在河岸陡坡处朝河里跳了下去。

此时,河水里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只听噗咚一声,女子砸破薄冰掉进水里,看她那样子是一心寻死,见自己掉落的地方河水不深,拼命朝河中心挣扎过去,冰被破开,没几步就没了顶。而那个追着的男人居然就站在河岸边傻眼地看着。

钟希望和郑曙光在那女子被追赶时就本能地朝她跑了过去,不过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一男一女,钟希望恰好都认识,正是之前被她帮过一次的于兰和她的男人。

钟希望还在想该怎么救于兰,毕竟是冬天,那水可是冰凉刺骨的,她还真没想过直接跳下去,还在犹豫要不要从空间里招出大木盆来,凭她的平衡能力应该可以当成小船划过去。却不想,她身边的郑曙光却是直接跳下河朝于兰游过去。

那一刹,钟希望只感觉身边一道绿色闪过去,随着那噗咚一下入水的声响,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是了,她在救人之前还会权衡一下自身安危,可郑曙光,她的丈夫,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就因为他是一名军人,责无旁贷!

钟希望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跟着郑曙光一起跳下去,她只能在后面做好救助的辅助工作,在那个被吓得呆傻的男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两件厚棉衣,她其实想拿被子的,但谁出来会带着被子呢,离谱也得差不多才行。

郑曙光的身体到底是被空间的生命药丸改造过,强健不畏寒,再加之他身手好,以前打仗时练习过游泳,只见他一个猛子潜下水,不出三秒便将于兰拖了上来,一上来,钟希望就将于兰接手,控水抢救,直接扒下她的衣服,将一件黑色的长款厚棉衣穿在她身上。这件棉衣是她的。

而郑曙光则在钟希望接手的一瞬间别开脸,脱下自己身上的湿军装,穿上钟希望给他的厚棉衣。厚棉衣也是黑色的,款式和当初做给郑兴华和孙来福的差不多,是钟希望特意给郑曙光做的,知道他用不着就没给他寄过去,却不想今天派上用场了。

因为落水时间不久,且抢救及时,于兰并没有失去意识,但却不愿意睁开眼,眼泪一直流着。虽然她身上穿着厚棉衣,但她下半身的棉裤是湿的,不赶紧换了,会落下病根的。

钟希望此时看向那个仍然呆傻的男人,忍不住就吼了一声:“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抱她回去!”

男人被吼醒了,仍然木愣愣地,但却知道走过来了。但于兰显然是不愿意,开始尖叫挣扎着还要去跳河。

钟希望像扭着小鸡仔一样扭着她的两条胳膊,同样朝她吼道:“老实点!你想死就找个我们看不见的地儿!老娘的男人为了救你跳下河,要是以后落下病根,你赔得起吗?奶个孙砸,怎么就过不下去了?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怕你男人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连兔子不如吗?要么忍,要么急,既然你忍不了,那等他再打你时,你就拿刀砍死他个王八蛋!”

于兰的丈夫听到最后一句时,突然就感觉从尾椎爬上一丝阴寒之气,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于兰听到钟希望的话,哇地一声趴在她怀里哭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将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哭得昏天暗地,死去活来的。

钟希望叹了口气,任她哭着,这次跳河事件即便她的身体不会留下病根,但难免也会有心结,索性让她全部发泄出来,就是眼泪鼻涕都沾她身上有点让她无法忍受。

于兰哭了有十多分钟才停下来,一抽一抽的。

“行了,赶紧回家换衣服吧,别回头冻病了!”钟希望扶她站起身。

于兰一听让她回家,眼泪又哗哗直流:“……希,希望,俺不想回去,俺实在不想回去啊……”

“孩子呢?”

“被俺婆婆……带着了,她,不让俺亲近俺儿子,还老在他跟前说俺的坏话,他现在还不到一岁,还不懂就已经不要俺了,要是等他再大点,他肯定更不要俺了……”

“你这不想得挺长远的吗?你如果今天死了,你孩子别说不要你了,压根儿就不会记得有你么个娘,到时候你那个男人再重新娶个女人,你孩子就得管别人叫娘,说不准还得被后娘给欺负死!”

于兰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一脸的生无可恋:“俺已经不知道咋办了,俺该咋办呀……希望啊……”

钟希望皱眉头,奶个孙砸,这女人,哭就哭,不喊她自个儿娘,喊她名字,咋感觉都像在哭丧,啊呸!真不吉利!

“看你这样儿,也是没魄力离婚了,毕竟你生的是儿子,你男人家肯定是不会把儿子给你的,既然如此,你就继续跟你男人过呗!老话说,‘为母则强’,为了你儿子你也不能这么软弱下去啊,至少不能让你男人老打你,不然你以后跟着我学武?除了死,你自己掂量着办!”

于兰倒是停止了哭泣,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还有什么困难:“俺想学武,可是……”还得做家务干农活,婆婆看得紧,男人管得严,家里走不开……

“只要你想学,总能找到办法!挡在你眼前的一切困难都只是绊住你的借口而已!”

于兰整个人一震,是啊,她今天是抱着去死的决心的,当时她可什么困难都没想,就连孩子都没想,就想着死了,既然如此,她要去学武,就抱着和去死时一样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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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在钟希望开解于兰的同时,郑曙光也走到于兰男人的面前。

于兰的男人名叫李春发,家住小李圩,外貌看着老实巴交的,但其实心里却倨傲得很,大男子主义也十分严重,他媳妇于兰,在他看来就是完全属于他的东西,但凡于兰有一点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就被视为是忤逆他,于是不可避免地便会挨他揍。

李春发的爹死得早,一直是他娘拉拔他长大的,所以他非常孝顺他娘,只要是他娘说的话,他全都无条件遵从。这在村里人看来是优点,但在于兰看来却是极端可怕的。他娘并不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相反,她很刻薄、挑剔,一直把于兰当外人,稍有不顺她心的,便教唆她儿子揍于兰一顿。

于兰对自己时常挨骂,或是被甩个几巴掌,掐扭几下,踹几脚都已经习惯了,她还可以忍受。在生产队组织挖河的时候,因为李春发有事不在家,所以于兰就顶上了他的名额去推土,然后就被村里的两个流氓给欺负了。当时钟希望给于兰出气了,于兰很高兴,但回到家就被婆婆骂得狗血淋头,说她不守妇道,淫那啥荡那啥的,骂得相当粗鄙难听。

没几天李春发就回家了,听了他老娘的话,连问都不问于兰一句就将她狠狠揍了一顿。自那以后他就变得特别敏感,走出去总感觉自己头顶绿了,而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也非常暧昧,之前欺负于兰的那两个流氓还在他跟前挑衅了几句。却不想他在外头无动于衷,回到家就将所有怒气都发到于兰的身上,又将她狠狠揍了一顿。

不光是这一次,之后很多次他都是这么做的,就在今天晌午,于兰在自家院门口捡些柴禾烧锅用时,又被经过家门口的那两个流氓占了几句口头便宜,恰好就被李春发听到了。李春发不去教训那两个流氓,反倒直接上前扯着于兰的头发就朝家里拖,拖进去后就开始狠揍,一边揍一边骂她是骚货,贱人,婊子啥的。

李春发越揍越狠,于兰实在受不住了,再加之之前累积的恐惧压力,一下子爆发了,直接就朝东大河跑了,一边跑一边哭喊自己不活了。而李春发则在后头追着,追上了就按在地上继续揍,于兰也是在困境中爆发了潜力,逃出来继续跑,并最终没让他追上,成功跳下了河。

郑曙光发现李春发面对他时,眼里明显有惧意,背都不自觉地佝偻了些许。郑曙光就觉得这男人不是个好鸟,典型的欺软怕硬,“家里横”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就有些瞧不起他。

“你觉得你媳妇是你的敌人吗?”郑曙光冷声问道。

“不,不是敌人。”李春发惶恐地回答。

“既然不是,为啥你动手打她?”郑曙光的声音似乎被河里的水冻上了,冷寒异常。

乡下农民本能会对当官的和当兵的有些敬畏,李春发也不例外,被郑曙光的话吓得两腿直哆嗦。

“她……她……勾引别的男人……”李春发吱吱唔唔地说道。

“你亲眼见她勾引的?”

“没有,但是老是有男人跟她说话,调戏她,俺娘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些人咋不盯别人?要不是她自己不检点,人家会盯上她吗?”李春发说着,情绪又开始激动。

“放屁!”

“放屁!”

郑曙光和钟希望齐齐出声,惊得李春发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但眼神却很执拗,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郑曙光扶着于兰走过来,不屑地瞥了李春发一眼:“你媳妇被人欺负了,你不去帮她,反倒责备她,对她施暴,你这样和那些欺负你媳妇的流氓有什么差别吗?怎么,不服气吗?”

李春发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梗着脖子低吼:“你算老几,你凭什么管俺们的家事,一看你就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定于兰变成这样都是受了你的影响!”

钟希望一听,顿时就气不打一处出,奶个孙砸,居然遇到个敢当面跟她顶嘴,说她不好的人,恐怕这小子是没见识过她的厉害!当下就想给这小子来个半身不遂体验一下。

却不想郑曙光一把薅住李春发的衣领口将他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试试!”郑曙光冷冷地瞪着李春发,“你媳妇今天被你推下河了,你是杀人未遂,我们是施救者,也都是目击证人!”

郑曙光一句话出来,李春发顿时惊恐地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置信:“你,你,你是人民解放军,你,你怎么能说瞎话?俺,俺要去举报你……”

“哟呵!你小子还知道‘举报’人呢?你这是杀人未遂,害怕事情败露,恶人先告状,罪加一等!”钟希望随即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郑曙光非常有默契地又接下句:“估摸着得蹲个二三十年的牢,要是你再负隅顽抗,比如威胁你媳妇给你做伪证说你是清白的,是你媳妇自己寻死,诬陷人民解放军恐吓你,胡编乱造事实真相等等,嗯,应该会直接枪毙吧!”

“直、接、枪、毙!”钟希望一字一顿地重复。

“啊,啊,啊……”李春发到底只是个乡下农民,见识有限,听着郑曙光和钟希望联手瞬间将他变成杀人罪犯,心理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直接表现在了生理上。

“奶个孙砸!这就吓尿了,也太没种了!”钟希望没眼看了,直接别开脸对同样惊得目瞪口呆的于兰说道,“瞧见没,我们都没动手,你男人就吓尿了,这样的男人你还怕他吗?要想活得好,就得自己立起来呀,妹子!”

于兰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之前钟希望让她跟她学武时,她虽然抱着去死的决心了,但心里仍然有些胆颤,怕李春发变本加厉揍她,阻挠她,可是现在,她是彻底不怕了,一个能被人几句话就吓尿的男人算个鸟?她于兰大不了就豁出一条命,就像钟希望说的,拿刀砍死这个王八蛋!

于兰最后走时是抬头挺胸的,而李春发则是灰溜溜连滚带爬的。

郑曙光还在他们背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之后于兰要是受伤或死了,你李春发就是杀人凶手,届时我可以先击毙你再向上级汇报情况!”

李春发本来就走得不稳的身形一下子跌趴在地上,但他一刻也不敢停留,连忙爬起身跑走了。

见两人走远了,钟希望才和郑曙光相视一笑,但下一秒,钟希望就撂下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郑曙光讪讪地笑了笑,伸手去牵钟希望的手,不过没牵着。

钟希望在前头走,郑曙光拿着自己的湿衣服在后头跟着,他也看出来钟希望非常生气,所以不敢再说话,以免火上浇油。

钟希望兀自生着闷气,眼角的余光瞥见郑曙光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一脸忐忑不安地跟着她,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她除了自己生闷气还能怎样呢?他是军人,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她也阻止不了他救人啊!

军嫂真不是好做的!

“希望?媳妇?”郑曙光又一次伸手去牵钟希望的手,钟希望这回没有拒绝他,摸着他的手还是暖的,心里稍安。

郑曙光知道钟希望是心疼他,心里暖流涌动,带着点讨好的语气道:“媳妇,你别生气了,我身体很好,不会有事的……”

“哼,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虽然没办法阻止,但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我的命是媳妇给的!”郑曙光紧走两步,凑近钟希望左耳畔,“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钟希望猛地一耸左肩,郑曙光的下巴就被撞击了一下,虽然不疼,但他还是夸张地哼了一声。

钟希望挑眉:“该!”

“对对,我该!我该!”郑曙光连忙附和,那狗腿的示弱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淡定冷峻呀!

钟希望将郑曙光带到之前生产队组织挖河时搭建的两间窝棚内,从空间内拿出干净的秋衣秋裤、内裤、宽松休闲的男式薄棉裤、棉袜和棉鞋让郑曙光换上。

郑曙光在钟希望面前早就没脸没皮了,不过那是在家里两人独处的时候,而这会儿虽然也是两人独处,但毕竟是在荒郊野外,总感觉有点那什么,所以郑曙光就有些不好意思。

钟希望见了就有些好笑,心道,小样,你身上还有哪块地方是我没见过的?

“快脱了,脱了,还要我亲自动手吗?”钟希望催促道。

郑曙光的耳朵羞红了:“我,我自己来!自己来!”

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音,以及钟希望和郑曙光小声说笑的声音。钟希望见郑曙光穿好衣服了,便上前替他整了整衣领,忽然,她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和郑曙光一对视,两人的眼神里都闪过一抹精光。钟希望按住郑曙光的手,示意他留在窝棚里,她去外头看看。

郑曙光一开始也没觉得钟希望的安排有何不妥,等到钟希望出了窝棚后,他才有些失笑,貌似他和他媳妇有点错位了,不过,这才是他的师父,他的女神,他的爱人,他的媳妇,他要守护的人!

钟希望一出窝棚就见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子连滚带爬地逃跑了,其实她要是想追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她觉得没有必要,刚才那俩小子估计是过来玩的,她早就察觉到有脚步声了,她没在意,直到那俩小子故意放轻了脚步朝窝棚慢慢逼近时,她才出去看看情况,却不想把那俩小子给吓跑了。那俩小子正是钟刘村的。

饶是知道郑曙光身体不会出毛病,钟希望回到家还是熬了一锅姜汤,让他灌了一大碗,同时全家也都跟着喝了。

下傍晚时天更阴沉了,钟爹估摸着会下大雪。钟希望便早早做了晚饭,没等钟小妹放学回来,便和郑曙光两人先吃了,饭后两人便匆匆回镇上去了。

两人到了镇上的小院时,天黑了,雪片也开始落了下来。

因为郑曙光泡了河水,钟希望又放了一浴缸的药浴热水让他泡澡。

郑曙光昨晚食髓知味,还想磨着钟希望和他一起洗的,不过这回钟希望没依他,自己进空间洗了。

钟希望在空间里准备了点东西,所以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郑曙光已然洗好澡躺进被窝里了,只露一个头出来,见钟希望从空间出来,冲她微微一笑:“媳妇,快上来,我已经给你暖好被窝了!”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出来,走上前拍拍他的脸:“真乖!”

郑曙光立马捉住她的小手,脸颊在她手心里蹭了蹭,不要脸道:“有奖励吗?”

钟希望拿出一本书递给他:“这就是奖励,想跟着师父学吗?”

“这是什么?另一种武功吗?”郑曙光翻了翻,书上画的那些小人好似在练武,他们的身体柔韧异常,每个动作都做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致,好似没骨头一般,身体折成诡异的程度。

“这是一种软功,主要是锻炼身体的柔韧度的,我想将这个改良一下,结合一些攻击的招式在里边,借力打力,适合力量弱小的人练。”

“你这是真打算教那个于兰?”郑曙光一下子就猜到他媳妇不会无的放矢。

“嗯,只要她来,我就教。我先练一遍给你看看,你要是有好的建议就告诉我!”钟希望脱下棉衣,只穿着秋衣秋裤在郑曙光面前耍了一遍。

这套软功和她教给郑曙光的功夫不同,说是功夫,更像是在跳舞,郑曙光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待钟希望耍完后,他直接道:“这个不行,还是教之前你教我们的那种吧!”

“是吗?那行吧,就教之前的!”钟希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是,这种其实相比防身,主要还是拉筋塑形,保养身体的,即便加了些攻击的招式也效果不大。”

郑曙光见钟希望在认真思索,心里有些虚,其实刚才她练的时候,他也是能够感觉出看似柔软似舞蹈的动作里其实暗藏杀机,要真是练成了,绝对能够不动声色地防身。只是他有私心,因为钟希望练这个软功时,太美了,腰肢身段曲线毕露,看得他都蠢蠢欲动的,所以他不想让外人也看到。

“媳妇,外头冷,快进被窝!”郑曙光直接将钟希望拉进了被窝。

钟希望一进被窝,果然暖烘烘的,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然而当身边的那个天然大火炉搂抱住她时,她跟着就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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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两情若是久长时

“你怎么……”

钟希望嘴角抽得厉害,同时脸也不知不觉烧出火来。

郑曙光凝视着她的双眼特别晶亮,勾起的嘴角有着平日里没有的邪肆诱惑,声音暗哑:“惊不惊喜?”说着大手捉住钟希望的小手,带着她摸向自己的身体。

这下钟希望不光是嘴角抽了,眼角也抽个不停,皮笑肉不笑:“是惊吓吧!”这男人居然没穿衣服,一件都没穿!

当然,钟希望嘴上虽这么说,但却没有拒绝郑曙光的动作。

郑曙光的皮肤是晒不黑的类型,但肌肉却很精结,腹肌分明,正是后世说的那种宽肩窄腰大长腿,而且得天独厚的是他的皮肤很光滑,毛孔几乎都看不到,当然,如果身上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的话,就更完美了。

钟希望轻触着那些伤疤,又一次想拿空间里的特效药把它们都去掉了,但又有些舍不得,这些毕竟都是郑曙光一路成长过来的军功见证,这些伤疤让她心疼的同时,更让她感到骄傲和自豪,她的小少年终究是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钟希望俯下脸,轻轻亲吻着那些伤疤,带着无比怜惜和虔诚的心情。

她这边是像某种庄严的仪式那般神圣光明的,但在郑曙光这边,那就是赤裸裸的撩拨啊!

郑曙光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身体里的兽也在伺机而动。

他胸口有一道十多公分长的伤疤就挨着左胸口的某点之处,所以钟希望吻过去的时候,终于点燃了他熊熊的欲火,低吼一声翻身将钟希望压在身下,心里一个想法是,媳妇今天好主动,差点让他没把持住直接就那啥了,太刺激了。

雪下了一夜,到早上也没有停的迹象,院子里的地面上积了十几公分厚的雪。

钟希望和郑曙光还是五点钟便起了床,两人将院子里的雪铲了,因为天上还在下雪,所以没多久,刚铲过的地方又铺了一层雪白。

郑曙光没有出去晨跑,只在屋子里打了几遍拳。

钟希望将厨房一角处搁置了很久的小泥炉子点上,塞上几块木炭提到堂屋,又将空间里准备好的一锅大骨汤底和各种配菜端出来,两人围着碳炉子吃起了火锅当早饭。

因为大雪一直下,钟希望和郑曙光便没有回钟刘村。吃完了早饭,钟希望也没让郑曙光去洗刷碗筷,直接收进空间里了,之后两人便依偎着坐在被窝里,看书、聊天,听着外面雪落的簌簌声,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

晌午时,钟希望进空间做了手擀面,准备了几个配菜,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熟牛肉片,烫小青菜,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辣肉酱。

郑曙光如今已经不会再对钟希望准备的丰盛饭菜感到震惊了,心里对只有他媳妇能够去的那个神秘地方很是感恩,至少他媳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两人继早上热乎乎的火锅之后,又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面条,而刚吃完晌饭,钟希望就问郑曙光晚上想吃什么,问完后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郑曙光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温暖又幸福,他真想这一刻能够无限延长,如此他便能够一直和媳妇呆在一起,哪怕只是聊吃的,聊家长里短也觉心里无限欢喜。

而事实上,他今晚就要出发了,他没有和媳妇说,他怕离别在即的不安影响两人独处时轻松舒适的心情。

不过,钟希望早就从郑曙光偶尔望着她发愣出神中猜到了一二。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今天,还是明天?”钟希望问得直接。

郑曙光先是一怔,随即便苦笑:“今晚。来回路上耽搁得有点久,在家的时间就只能尽量压缩。”

钟希望直直盯着郑曙光,直到将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心里难过不舍更甚,一把将她搂抱进怀里,贴着她耳畔道:“回来这两日就像长期饥寒交迫的人突然就来到了一处衣食无忧的世外桃源,真想溺死在里头不出来,这前后的反差太大,接下来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该是多么煎熬,真想把你打包带走啊!希望!媳妇!媳妇……”

钟希望听着郑曙光的声音,喉头有些发紧,眼眶也有些发酸,她用力回搂着他。

她一直都觉得重生的这辈子因为有个神奇的空间,所以她虽然不说力挽狂澜什么的,但自己的生活还是挺有规划的,一切都从容淡定,游刃有余。可现在,她觉得她连自己的生活都处理得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她一方面不放心爹娘弟妹,一方面又不想和郑曙光分开,而郑曙光的军人身份就注定她不能将两者完美地兼顾到。

钟希望想,现在冬天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过年如果不能和爹娘弟妹一起过有点遗憾,不过,想想去年就是郑曙光自己一个人过的年,她今年就过去和他一起过个年吧!过完年春天她再回来,家里和地里的活都不耽搁。

钟希望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不过她没有告诉郑曙光,想着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她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郑曙光知道她和他一起走时,无比兴奋的神情了。钟希望无声地勾起嘴角。

既然晚上郑曙光就要离开了,所以,钟希望决定还是回家一趟跟爹娘说一下,顺便再一家子聚一起吃顿饭。

郑曙光和钟希望来到武馆开车。今天下雪,武馆也放假了,刘金凤也回自己的出租屋了,只有钟来春一人在里面睡大觉。见郑曙光和钟希望两人打算开车回去,他也就穿好衣服蹭车回家。

郑曙光开车,本来钟希望想坐副驾座的,不过钟来春是天然的不自觉,抢先一步坐了上去,钟希望只好坐在后头。一路上,就见他一直转脸朝后跟钟希望聊天,整个小镇的八卦都让他给说了,说到可乐处,更是笑得嘎嘎的。

郑曙光一路上脸都是绷着的,他和媳妇就剩这不多的时间独处了,还来个碍事的,让他情何以堪?

终于捱到钟刘村,钟来春下去了,郑曙光也松了口气。

钟小妹今天没上学,见郑曙光和钟希望开车过来,高兴地朝堂屋喊道:“俺娘,俺大姐和俺姐夫过来了!”

钟爹没在家,去小王村看秦老头了。秦老头其实一直是住在钟希望家的,不过有时一个月会有个几天回小王村自己住。昨晚到今天都在下大雪,钟爹有点不放心,吃过晌饭就去小王村了。

两人等到下傍晚,钟爹才和秦老头一起回来。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王大毛的奶奶昨夜死了,好像是起夜时一不留神摔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昨夜又下了一夜的大雪,冻死了。今早她大儿子见一向早起的老娘没起来就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就发现老娘躺在地上,身体已经硬了。王大毛的奶奶是跟着王大毛的大伯,也就是小王村的村长一起过的,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因为住不同屋,还是没能及时发现。

听到这个消息,钟希望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心道,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出事,估摸着王大毛的大伯一定愧疚死了,但这一切都是意外,由此她便想到了秦老头,叹了口气道:“祖父,你以后可不要任性自己一个人回去住了,瞧瞧那王老婆子的下场,这还是跟她大儿子住一个院子呢,要自己一人住,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呢!”

秦老头面色也是讪讪的,想那个王老婆子还比他小几岁呢,昨天白天还跟他有说有笑的,结果今天就没了。

钟希望除了因王老婆子的突然死去有些伤感外,还想到了钟二丫,本来就听她说,王家也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就等着年底王大毛回来就给他俩办婚礼的,这下可好,丧事走在前头了,他俩的喜事也只能朝后推了,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

而就在这时,钟二丫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她的背后和屁股上都沾了雪,还有一片湿痕,显然不是天上落下的雪花,而是在雪地里摔倒了。

钟二丫眼睛红红的,见到钟希望和钟爹,直接又哭了出来。

钟希望心道,难不成这丫头已经知道王大毛奶奶死了的消息了?

“俺大伯,俺大娘,希望,俺爹,俺爹的尾巴骨被摔断了……呜呜……”

钟二丫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钟三叔怕家里的房顶禁不起大雪压,就爬梯子上去铲雪,结果一不留神就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时就听嘎巴一声,等他想爬起来时却爬不起来了。

钟希望只觉得心里一凉,看向郑曙光的眼神便有些难过,因为她有预感,这回她没办法跟郑曙光一起走了。

郑曙光不知道她的想法,还以为她是因为她三叔受伤才难过的,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差点让钟希望没绷住流下泪来,但她到底是忍住了,急匆匆和钟爹一起去了钟三叔家。

路上,钟希望也将王大毛奶奶的事跟钟二丫说了,钟二丫听了也是沉默了半天,前几天她才收到王大毛的信,说年底回来和她办婚礼,还说他给她带了礼物,让她期待一下,却不想结果成这样了,他奶奶死了,而她爹又摔伤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不过,这些都是意外啊,也只能这样了。

钟希望一路走着,一路回想着上辈子的事情,记忆里好像没有钟三叔摔断尾巴骨的事情。摇摇头,她甩开上辈子的记忆,她这辈子重生后改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轨迹,与她不管是有还是没有交集的其他很多人和事也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这或许就是她这只小蝴蝶扇动的结果,所以上辈子的命运发展轨迹只能做个大体参考了。

其实她猜对了,这辈子正因为她的改变,才让钟三叔也改变了,不再像上辈子那么懒惰不顾家,这辈子他正因为正干顾家了,所以才会为家里的事情考虑,担心房顶会被大雪压塌,便爬上房顶去铲雪,结果就掉下来了。

钟希望替钟三叔看了尾巴骨,不是太严重,但也要卧床静养两三个月才能彻底痊愈。钟希望先给钟三叔扎了针缓解他的疼痛,跟他说她明天会去镇上的医馆买点中草药回来给他熬药汤,这样才能缓解他身上的疼痛,以及帮助骨头恢复。

钟三叔本以为自己这一摔就瘫痪了,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毕竟村里有好多老人都是被摔瘫痪的,他心里吓得要死,整个人都很绝望,而现在他侄女跟他说他的身体可以恢复,他高兴地拉着他大哥的手哇哇直哭,一边哭一边喊:“俺大哥呀!俺大哥……”

钟三婶本来就一直在抹眼泪,听到钟三叔这近乎是嚎的哭声,她哭得更厉害了。

钟爹也心疼钟三叔,眼圈都红了,不停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钟娘将小希罕交给秦老头带着也过来了,本来还挺不好受的,但一听钟三叔这哭叫声,当即就抽了抽嘴角,然后和钟希望一对眼,娘俩都在眼神里表达了一个意思,跟哭丧似的,真不吉利!

郑曙光在钟希望替钟三叔看病的时候,主动爬上梯子将她家三间堂屋和两间东屋上头的积雪都给铲下来了,还替他们在房顶上又压实了一层草垫子。整个过程都是顶着大雪和寒风进行的,郑曙光的身上落了一层白色雪花,眉毛和睫毛也变白了,鼻子和耳朵都冻得红紫了。

钟三丫因为钟三叔摔伤了,哭得很厉害,眼睛都哭肿了,她就是眯缝着一双红肿的眼泡看着郑曙光将她家房顶上的雪都给铲干净的。郑曙光在风雪中干活的英姿在钟三丫的脑海中无限放大,那是英雄的风姿,她觉得像她大姐夫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并在心里决定,以后也要找个人民解放军当上门女婿。

晚上,本来是打算再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给郑曙光饯行的,但因为出了钟三叔的事,钟爹的情绪就有些低落,所以,钟希望就简单包了饺子,炒了一个醋溜白菜,一个木耳鸡蛋,切了一盘五香卤肉片。

吃晚饭后,钟爹端了一盖帘的饺子,拿了一块两斤左右的咸肉以及一坛药酒给钟三叔家送去。东西是钟希望给他准备的,钟娘见了就朝钟爹撇嘴挑眉:“还是你大儿想得周到吧?”钟爹憨憨地笑了,也是自打得知钟三叔摔伤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这么一笑之后,他顿觉心情轻松了许多,幸亏有他大儿在呀!

秦老头吃完就去睡了,钟娘也带着小希罕回去睡了,只剩下钟希望、郑曙光和钟小妹三人。

钟希望瞧着锅里还剩下二十多个饺子,便盛在一个大碗里给隔壁的二奶奶送过去。二奶奶已经睡了,听到是钟希望在叫门,便披上棉袄点灯起来开门,见到钟希望端着饺子,对她又是一顿数落。钟希望一直笑眯眯地听着,等她不说了,钟希望则开始说了,对她是好一通嘱咐,诸如起夜时务必要小心,千万别摔着什么的。

饭厅里,钟小妹和郑曙光对面坐着等钟希望。

钟小妹撑着下巴问郑曙光:“俺姐夫,你才来家几天呀就要走了?”

郑曙光顿了一下:“来回路上花的时间太长了。”

钟小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们夫妻俩这是聚少离多呀!”

郑曙光又顿了下,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

钟小妹刚感叹完,下一秒却又分外精神地说道:“不过,这样挺好的,老话说远香近臭,你们这么这样才不会腻烦呀,正如那句诗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对吧?”

郑曙光:……他能说不对吗?

第212章:野男人?

钟爹从钟三叔家回来后,钟希望和郑曙光便打算开车回镇上了。

钟小妹看着这两人上车坐好,忍不住嘟嘴说道:“俺大姐,俺姐夫今晚就走了,你还回去干啥?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呢!”她其实是想跟她大姐一个被窝睡,还能互相暖暖脚。

钟爹忍不住就瞪了钟小妹一眼:“你赶紧回屋睡觉去!”

钟小妹虽然不怕钟爹,但也不敢不听他的话,转头冲钟希望做了个鬼脸后跑回屋睡觉去了。

钟爹嘱咐郑曙光开车慢一点,看着他们车开走了,才将大门插上。

路上,钟希望不由地想起钟小妹之前偷摸跟她表功时说的话,她说:“俺大姐,俺刚才替你跟俺姐夫讲道理了!”当时钟爹也恰好回来了,钟希望也就没在意她说的话,这会儿想起来便忍不住问郑曙光:“希楠之前跟你讲了啥道理了,看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郑曙光听了忍不住就嘴角一抽,虽然他不想说,但想到就算他不说,之后钟希望也会问钟小妹,那孩子有些邪门儿,一直跟他争夺希望的关注,说不准还会添油加醋编排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呢,所以他还是老实说了出来。

钟希望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种心里憋闷的感觉还是头回有。

郑曙光似乎也察觉到钟希望有些沉默,他以为她还是在担心她三叔的伤,便出声安慰道:“你不是说三叔的伤不严重,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行吗?别担心了!”

钟希望也没跟郑曙光解释她心情低落的原因,只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快到镇上的小院时,钟希望问:“现在七点了,你几点走?”

郑曙光听到钟希望这么问,心里愈发不舍,他想在她身边再多呆一会儿,于是回道:“九点。”

还有两个小时。

钟希望在心里计算着,如果能够将这个两个小时再延长一些该多好,她的空间倒是能够实现,但是只有她一人能够进去,不对,小拉说过,只要她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够将动物或人带进空间了,可是她现在的精神力等级根本达不到那个等级。

钟希望叹了口气,她不是个不知足的人,她能够从空间里得到食物已经够幸运的了,其它的还是随缘吧!

两人进了院子,钟希望直接将门插上,然后拉着郑曙光的手就朝屋里走,来到卧室的一瞬间,她便攀上郑曙光的脖颈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继而便将郑曙光之前用在她身上的手段一一还原在他的身上。

郑曙光愣住了,如此主动的钟希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受到的震撼太大,从身到心都在颤栗激荡,以至于等他回神时,他已经被钟希望压倒在软软的被子上,军装已经被剥得差不多了。

屋外是大雪飘飞,虽然不像郑曙光所在的北方军营驻地那么冷,但也有零下几度,而屋内没有暖气,没烧碳炉子,温度也基本和外面持平。

可是动情的两人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寒冷,相反,彼此的抚摸触碰都在为对方点燃一片火热。

钟希望的主动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内疚。她这次本来是打算和郑曙光一起走的,可是临了她又走不开了,她其实只要把中药交给钟三婶就可以了,但她知道,钟三叔家出事,就等于钟爹身上多了一副担子,她心疼钟爹,所以想留下来帮他。

如此,就只能苦了自己的男人了!

“希望……”

郑曙光被撩拨得急促喘息,快感直达灵魂深处,他那向来过人的忍耐力也溃不成军,身体和灵魂都在颤栗,终于支撑不住,瞬间爆发,只能无助地抱着钟希望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郑曙光想要抢回主动权,但是钟希望这回不知什么原因居然霸着主动权不放了,一遍遍亲吻着他,一次次勾起他无边的欲火,烧得两人都欲罢不能,直到最后酣畅淋漓地依偎在一起,微喘声回荡在安静的室内,室外雪落簌簌。

再怎么不舍得,最后还是得放手,郑曙光穿戴整齐,而钟希望只穿了秋衣秋裤,外头披了一件厚棉衣。郑曙光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拎着一个瘪瘪的背包就准备出门。那个背包还是几年前钟希望给他做的那个,背包的边缘都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军绿色已褪得泛白了,但郑曙光还是很珍惜地使用着。

“哥,等一下!”钟希望出声。

郑曙光一听到钟希望叫他“哥”,就忍不住心荡神驰,傻傻地愣在当处。

钟希望进了空间,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崭新的军绿色背包,不是圆筒形状的,而是后世的那种登山包的造型,不过不像后世的登山包那么张扬,钟希望将所有的分隔口袋都内置了,外面只有一个带暗扣的口袋以及两侧的侧口袋,双肩带,胸口和腰间各有保险带,保险扣是仿制打孔皮带的样式。

背包被钟希望塞得满满的,郑曙光拎了一下,足有四五十斤重。掀开封口的带暗扣的帽盖,郑曙光发现里头各种吃食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放着,在靠背的夹层里则放着十来个细颈大肚的瓷瓶,瓷瓶只有十几公分高,口上塞着木塞,看起来很像灵丹妙药的样子。

钟希望见郑曙光盯着那些小瓷瓶出神,就介绍道:“上面有标签,有滋补的,止血外敷的,消炎的,镇痛的等等,滋补的你可以当零食吃,其它的有备无患。”

郑曙光放下包,将钟希望搂进怀里:“我走了,你把门插好就回去睡吧,别冻着!”

“嗯!”钟希望应声,声音有些哑,她现在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同郑曙光说她决定和他一起走的事,不然,他一定会更加难受。

钟希望将郑曙光送出院子,没有再痴缠地望着他,而他也没有不舍地回头看,两人都深谙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车门关上的同时,院门也关上,郑曙光启动马达驶进安静的雪夜,而钟希望则直接进了空间正常作息。

这场雪下了两夜一天,在郑曙光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五点钟雪停了。

钟希望从空间出来,将卧室里能收的东西都收了,仍然只留了些大件的家具,盖上布,厨房里的碗筷也都收了。钟希望拿着木锨将院子里和院门口的雪铲了,之后便去了小医馆拿了几味药才回了钟刘村。

路上的雪有二三十公分厚了,钟希望穿着到膝盖的长筒棉靴,才没有被雪没进鞋子里。

回到家时,已经七点了,钟小妹已经去上学了,钟娘料到钟希望会早上回来,所以大锅里还给她温着馒头和稀饭,钟希望吃了早饭后才提着药包和钟爹一起到钟三叔家去了。

钟三叔和钟三婶已经知道王大毛奶奶去世的消息了,钟希望和钟爹一过去,钟三叔就拽着钟爹诉苦,一会儿说钟二丫不走时(不幸运的意思),明明年底能结婚,结果却遇上了老人没了的事儿,一会儿又说自己倒霉运,爬个房顶也能摔伤,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直到钟二丫将中药熬好给他端来,他才停会嘴,一气头灌下一碗药汤,又喝了一碗温水冲淡嘴巴里的药味,本以为他能就此歇会儿的,结果他又接着喝药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了。

钟爹是迁就他受伤,所以才耐着性子听他说的,钟爹是个闲不住的,就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听他唠叨,一边替他们家编竹筐。

钟希望和钟二丫在厨房里坐着说话。厨房灶膛里有火,暖和一点,钟二丫从灰堆里扒出两个炕得表皮焦黑的红薯,捡起一个大点的用麦秸擦了擦浮灰递给钟希望,钟希望也不客气,虽然吃过早饭了,但烤红薯相当于乡下孩子的甜点,再吃点也不会撑。

钟三婶本来是呆在东隔间里陪钟三叔的,可能也是听他唠叨听腻烦了,也搬着一条小板凳来到厨房了。钟二丫一见钟三婶进来,便将另一个烤红薯递给她,自己又摸了一把花生在灰堆里炕着。

钟三叔现在正干了,钟三婶和钟二丫也都在努力着,再加上钟爹的帮衬,他们家今年还是有足够捱到下季庄稼成熟的存粮的。除了地里的农活,钟三叔还买了些木材给钟二丫做嫁妆,有空就做一些,如今已经做好了两口盛衣服的箱子,一个梳妆柜,一张书条,一张八仙桌,六把靠背椅,他后来又听说大衣柜比衣箱好,特地去镇上看别的木匠做的大衣柜样式,回来就也开始做了,现在还只做了一半,人给摔伤了,这也是他觉得不甘心的事,同钟爹唠叨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钟希望和钟爹在钟三叔家坐到晌午才回家,父女俩一前一后走着。钟三叔家住在钟希望家的前排,两人一路走来,不时碰到村里人。钟希望和钟爹都同那些人打了招呼。

以前钟希望家困难时,这些人对他们是很不屑的,虽然不至于跟他们打招呼不搭理,但说话的神情态度都好像高人一等的样子。后来,钟希望家起来了,他们一部分是嫉妒眼红,一部分是讨好巴结。而现在,钟爹有四个孩子,大闺女有本事,是家里顶梁柱,二儿子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平京最好的大学,眼瞅着三闺女也是个厉害的,他们已然觉得钟希望家是他们仰望的存在了,当然,背地里他们还是眼红嫉妒然后巴不得钟希望家出点什么事的。所幸,钟希望家只是低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并不在意村里人的看法。

不过,钟希望今天明显发现那些同他们说话的村人眼里有着鄙夷不屑和幸灾乐祸,有几个甚至就在他们身后直接就嗤笑出声了。钟爹是个粗汉子自然没注意,而钟希望虽然注意到了也没在意。

然而,等到晌饭后,大牛媳妇就过来串门子了,一开口就爆了村里这两天的流言,而且这个流言还是有关钟希望的。

大牛媳妇目的是来告知钟娘一声的,但一想到村里传的那些难听的话,就连她这个向来将各种侮辱姐妹娘奶甚至是老祖身体的粗鄙言词挂在嘴边的泼辣村妇都有些说不出口了,就只说了一些在她看来已经被她委婉化的说词,但即便如此,仍将钟娘气得不轻。二奶奶也在,更是气得不停拍腿跺脚狠咬后槽牙。

流言大概内容就是说钟希望不守妇道,居然跟个野男人在东大河的窝棚里做那龌龊事,还说钟希望要多骚就有多骚,要多贱就有多贱,也不怕人发现,叫的声音几里地都能听到,还让那个野男人使劲干什么的,简直就是淫那啥荡那啥,不仅丢了钟爹钟娘的脸,连村里人的脸都丢尽了。

钟希望和钟爹也听到了。钟希望倒觉得没什么,从大牛媳妇转述的流言里,她已经猜到这个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肯定是那两个小子回家说了,结果被他们家大人脑补之后就有了这流言,而且越传越离谱,还特么说她的叫声能传几里地,她有这么神吗?不过一想到她“明媒正娶”的丈夫被人传成是野男人时,她就觉得很有笑点。

她倒是很想笑了,但是钟爹钟娘和二奶奶却咽不下这口气,在从大牛媳妇那里打听到最先从谁那里听说这个事儿后,他们直接就将小希罕交给钟希望,要去找那家人理论了。大牛媳妇也是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也要跟过去做钟娘坚实的后盾。

钟希望一想这事毕竟是说她的,她若不到场岂不是让那些人说她没脸出来见人吗?于是就找了件厚实的毛皮风将小希罕蒙上,然后抱着他跟着钟爹钟娘和二奶奶一起去了。

当他们浩浩荡荡地赶过去时,发现钟来春和几个武馆的小子正堵在那家人的院门口叫嚷着让他们出来把话说明白呢!

钟来春一见到钟希望,就赶紧走过去,皱着眉头郑重道:“俺姐,你放心,这钟麻子一家若是不给你下跪道歉并向村里人说清楚,他们家也别想安生,出来一回俺就打他们一回,男女不论!”

钟来春才说完,就听院子里钟麻子的媳妇钟李氏大声骂道:“你们这群狗腿娃子,凭啥跑俺们家来撒野,她钟希望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跟个野男人在东大河的窝棚里野合还怕人说吗?你们这么向着她,是不是她给了你们啥好处呀,哼,个用身体拉拢男人的臭婊子,说不定以前赚那么多钱都是跟那个大老板睡觉得来的……”

这个钟李氏真是越说越过分,不说钟爹钟娘和二奶奶了,就连钟希望本人都特么觉得自己要是不扇这丫泼妇的脸,她都枉为重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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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闭嘴还是被扇脸

“卧槽!这老娘们儿的嘴是吃了狗屎了吧,个糟烂老货,看俺不撕了她的嘴!”

钟来春一边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一边撸起袖子就要走过去揍人,却不想有一个人比他要快得多,经过他身边就跟一阵风刮过似的,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见到钟希望到了钟麻子的家门口,抬脚就踹向木门。

且说,钟麻子自打见着钟来春领着一帮男娃子过来叫门时,他就躲屋里抽烟装孬种了,俩儿子也躲在堂屋的西耳房里不敢出来,而钟李氏一开始也是有些胆颤的,但见到那帮男娃子只在门外叫嚷着,并没有踹门或跳墙强行进他们家院子的苗头,于是就放下心来。

她家大门早就插上了,以防万一,她还将家里的洋锨、镐头、笊钩等农具都抵上去了,而她就站在门后破口大骂。一开始还只是骂些普通的,说钟来春这帮男娃子多管闲事什么的,后来从门缝里见到钟爹钟娘和钟希望都来了,她突然就开始口无遮拦,肆无忌惮了。

她越骂越觉得过瘾,哼,想那钟宝福当初还不愿意娶她,跟小王村的王翠儿搞上了,啊呸,个瞎眼男人,她李美花还看不上他呢!

说来也是孽缘了,她就是二十多年前媒婆三大娘想介绍给钟爹的那个李美花,也是个寡妇,跟死去的前夫也没有孩子,跟钟爹的这头亲没成,她又看了好多个,最后和钟麻子相中了,两人结了婚。

她其实心里一直记恨着钟爹,不过她嫁给钟麻子后,头几年也是没有孩子,顶着好大的压力,直到钟娘生了两个孩子后,她才怀上孕,而且这一怀就不得了,三年抱俩,大儿子十四岁,小儿子十三岁,其实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年龄相差不到一岁。她生了两个儿子后,这才觉得腰板挺直了,而且她的日子过得比钟爹钟娘都好,这让她心里很是解气。

然而,钟李氏没想到的是,钟爹钟娘在几年之后还能转运越过越好了,而且钟爹的大闺女钟希望更是被村里人都夸赞有本事,会赚钱。

钟李氏因为恨钟爹,连带着就恨钟娘,而钟娘生下的孩子她自然也恨。她尤其看不惯钟希望,觉得钟希望能作能显摆,从小王村老私塾先生那里认俩字后就回来教钟刘村的孩子了,好像就她能似的,人以前那么多读书人也没见有人转头就来教村里的娃的。更可恶的是,她还不知从哪里学来一些三脚猫的杂耍把式(她瞧不上钟希望的武功,故意在心里这么称呼的),也教给那帮孩子了。这让她对钟希望的印象更差了,钟希望结婚时,她就是那些期盼她找的男人是个歪瓜裂枣的人群中的一个。

可是钟希望这些年一直都顺顺利利的,钟希望顺利就意味着钟爹钟娘顺利,而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终于让她抓住了钟希望的小辫子,看她这回还怎么在村里光明正大地“横”,她就想看着她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做人,她就想看着钟爹钟娘因为他们闺女做的龌龊事而感到悲痛羞耻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这可是俺家两个娃亲眼看到的,钟希望当时正和那个野男人……”

“咣当”一声,钟希望踹完门,抬起的脚还未落下,就见那两扇木门直接应声而倒,要不是那钟李氏反应得快,一准会被门板给直接压地上去。

钟李氏见自家大门被钟希望给踹倒了,本能地愣了愣,下一秒就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直骂钟希望是土匪是流氓,她要去镇长那里告她去。

“闭嘴,还是,”钟希望皱着眉头说道,“被我扇脸,你选一个!”

钟李氏哭天嚎地的,这是她一贯的撒泼放赖的做法,通常她这么做的时候,对方都会被她气得妥协,所以她这回依旧故技重施,她就不信钟希望还能真扇她脸了!

“啪啪啪啪”钟希望二话不说走上前,接连甩了她四个嘴巴子,甩完之后,钟李氏的脸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你,你个小婊养的,你敢打俺?”

“啪啪!”钟希望又甩了她两巴掌。

“你……”

“啪啪!”

“……”

钟李氏终于闭了嘴,左右两边脸都火辣辣得疼,脑袋也懵懵的,噗咚一声跌坐在地上,见钟希望还要朝她走过来,她无比惊恐地用臀部朝后方挪了挪,正好挪在了一泡鸡屎上,她本人没感觉,但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的钟希望则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感到一阵恶心。

钟爹钟娘二奶奶以及大牛媳妇见根本就不用他们出声或动手,钟希望一个就轻而易举地搞定了,再瞧着那个坐在泥地上,两手捂着肿起来的猪头脸的钟李氏,这几人只觉得心里解气。

“钟小聪,钟小算,你们两个出来!”钟希望冲着堂屋喊,她已经听到西边耳房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窃窃私语声了,“你们是男娃子,有种说瞎话却没种承担后果吗?给姐滚出来!”

钟希望这一提高嗓门,不仅那两个小子被吓出来了,就连老子也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钟麻子一出来就陪着笑脸:“希望啊,你消消气,这都是俩孩子和这婆娘吃饱了撑的说的瞎话,俺敢对天发誓,俺可没有说你一句坏话!”

钟麻子直接将自己媳妇和儿子推出来,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钟李氏和她的两个儿子都不敢置信地瞪着钟麻子,那表情分明表达着一个意思:你咋这么无耻?你怎么能说得出口的?

钟希望才不信钟麻子的话,这两口子都是一个德行,自私嫉妒心还大,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们好,好不容易逮着个钟希望的“隐私”,他不可能不大肆宣扬的。

“钟小聪钟小算,我问你们,你们当时在东大河亲眼见到我偷汉子了?”钟希望问得非常直接。

钟小聪和钟小算面面相觑:“没有……”

“没有你们乱说什么?你们之后不是见到我和我丈夫一起从东大河回来的吗?瞧你们这样应该也都十一二岁了吧,这么小就学会编瞎话了,还一套套的,将来还得了?”

“不是……”

钟小聪和钟小算又一次面面相觑,两人的脸都憋红了,他们当时是以为钟希望跟哪个男的在里头私会的,后来又被出来查看的钟希望撞了个正着,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家,就跟他们爹娘说了这事。之后他们再出来玩时,恰好就见钟希望和郑曙光从东大河回来了,他们才知道是他们想岔了,但他们也没在意,也就没向他们爹娘讲明真相,毕竟他们和钟希望也不太熟,她怎样都与他们没关系。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爹娘居然将他们之前说的话添油加醋又重新改编了,并在村里四处散播,当时他们就有些不安了,但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没事,却不想事儿很快就来了。

“不是什么?”钟希望声音有点冷,对这种说瞎话的孩子,她实在喜欢不起来,这要是搁以前她就直接上手揍了,不过现在她毕竟是成人了,再去揍一个未成年孩子,就有点以大欺小了,不过若是这俩小子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介意以大欺小。

钟小聪一个激灵,急忙道:“俺不是十二岁,俺十四了,俺弟十三了!”

“噗”钟来春首先没忍住笑出声来,而其他几个小子也跟着笑出声来。

钟希望的表情倒是未变,只不过心里也对这俩小子的智商感到着急,不过,他们外表黑瘦得跟个猴子似的,个头也不高,在她看来他们也只像十一二岁的。

钟小聪和钟小算羞得满脸通红,其实他们也是想跟着钟来春学武的,但以前钟希望免费教的时候,他们爹娘不许去,说那是假把式,哄人玩的;等钟来春开武馆收费教人学武时,他们爹娘便在暗地里骂他们黑心肝,不过会个几招几式就拿出来招摇撞骗,更不愿意花钱送他们去学了。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做回诚实正直的好少年,你们要当着全村人的面将你们当初看到的情形实事求是地说出来,并向我郑重道歉,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钟小聪和钟小算急忙摇头。

“而你们,”钟希望又转脸看钟麻子和钟李氏,“同样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澄清事实,有一句让我觉得不满意的,我会让你们直接这辈子都说不了话或是走不了路,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本事。”说着便拿出一根银针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钟麻子和钟李氏忙不迭点头应是,脸上陪着谄媚的笑。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犯贱,你若给予他们尊重,平等地对待他们,他们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可劲儿作妖,但若你直接采取强硬手段了,他们反倒敬畏你,从此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钟来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面破锣,铛铛全村敲了一遍,将人都集合到村长家院门口的高地上。村长刘振邦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如今他这村长也就是生产队里的一个小跑腿的,负责向村民传达大队里的通知什么的,在村里也不像以前那样有威信了。

钟二丫和钟三婶直到这时才知道有关钟希望的流言,钟二丫倒是有心帮钟希望骂骂钟麻子一家出出气的,但她发现完全没必要了,因为钟希望自己已经全部搞定了。由此,钟二丫也愈发崇拜钟希望了。

钟麻子一家人就在村长家门口完成了他们的道歉仪式,然后郑重表示他们以前说的都是屁话,没根没据瞎说的,谁传谁就是那专捡他们放的屁朝嘴里吞的蠢货。不得不说钟麻子还是挺会拿捏人命脉的,他这么一说,那些再传流言的,或是想跟他理论的只能自个儿在心里生闷气了,毕竟谁都不想自己承认自己是吃屁的蠢货。

前后不过两分钟,村里人便散开了,钟希望等人也都离开了。

而就在这时,村长媳妇突然从院子里跑出来对村长说道:“孩他爹,咋办呀,丹丹早上就破水了,可到现在也没生出来,她使不上劲儿啊,都有点出血了,姜婆子也没辙了!哎呀,可愁死俺了,俺苦命的闺女哟,那个天杀的徐方前,他媳妇都难产了,他还在学校里慢悠悠地教书,真是造孽啊!”

村长听了也是一肚子气,再加上刚才被钟来春那小子弄得一肚子气,他直接朝他媳妇开火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俺又不是大夫,你跟俺说俺能怎么办,这都是她自个儿选的,都是命!”村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回屋拿钱去小李圩子找李华佗想办法去了。

村长媳妇六神无主地回到产房,也就是刘丹丹出嫁前住的房间。

刘丹丹的力气都用完了,她感觉自己这回可能要不好了,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就算徐方前磨光了她以前对他的所有感情,她也不想跟他离婚,她耗也要耗死他,她得盯着他,可不能便宜了镇上的那两个骚娘们儿,他要让徐方前看得到吃不着,活活憋死他!

因为心里的这口恶气,刘丹丹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她猛地伸手抓住他娘的手,无比虚弱地说道:“俺娘,你,你帮俺去找,钟希望,她,她可以救俺……”

村长媳妇一愣,没反应过来,忽然感觉手背上一疼,竟是她闺女在掐她。

“俺娘,你,快去,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俺不想死啊……”说完刘丹丹就晕了过去。

村长媳妇被她闺女这最后一句喊得心酸难耐,眼泪便喷涌而出。姜婆子急忙掐刘丹丹的人中,她幽幽醒来发现她娘还在身边,急得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村长媳妇终于回神,忙道:“你别急,你别急,俺这就去,这就去!”说着就跑出了产房。

刘丹丹躺在床上,感觉脑子懵懵的,身体都疼麻木了,此时此刻她想的是,娘的,女人生孩子太痛苦了,凭什么男人爽快完提上裤子就了事了,女人却要承受着十月怀胎生孩子九死一生?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这次生完她绝对不要再生了!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钟希望一行人是慢腾腾散步回去的,所以还没到家门口就被村长媳妇给追上了。人命关天的事,钟希望也是二话不说就跟着村长媳妇过去了,到了产房,用村长家的烧酒洗了洗手后便开始为刘丹丹接生。

算下来钟希望也接生过三个孩子了,也算是小有经验了,而且她会医术,给刘丹丹喂了一颗药丸后,再加上她特殊的手法,孩子很快便落地了,是个男婴,只是由于羊水流得差不多了,他在母体里呆得时间又有点久,所以浑身青紫,已经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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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刘丹丹示好

村长媳妇当时就伤心得晕了过去,姜婆子也躲到产房外头去了,生怕担上责任。

刘丹丹因为服用了药丸,倒没怎么显得太过虚弱,她看着躺在小包被里一动不动的孩子,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心口像裂开了一个大洞,但她却感觉不到疼了,整个人都木愣愣的。

钟希望替孩子施好针,又喂了一颗药丸后,一转头就见刘丹丹眼神空洞地瞪着某处,已经在精神病的边缘徘徊了。

钟希望一针扎过去,刘丹丹闭上眼直挺挺地睡了过去。而这边,钟希望连同包被一起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便听到孩子有如幼猫叫的哇哇哭声。

这声音太过美妙了,睡过去的刘丹丹和晕过去的村长媳妇都猛地惊醒,而已经躲到外头的姜婆子又蹭了进来,丝毫不觉得尴尬地向村长媳妇道喜。

村长媳妇喜极而泣地上前从钟希望的怀里接过她的小外孙,而刘丹丹则张大嘴巴嚎哭了出来。她娘不停劝她说女人刚生完孩子不能哭,会哭坏眼睛的,到老了就知道厉害了,就这样,刘丹丹还是哭了有十来分钟才停下来。

姜婆子还没有走,还等着村长媳妇给她报酬,不过她也知道这次接生她没起到什么作用,想着只要村长媳妇随意给点就成,她没意见。不过村长媳妇却是看得长远,姜婆子是接生婆,即便这次没给刘丹丹接生出来,但难保下回不找她再来接生,所以,还是按照一般村里人的标准给了姜婆子报酬。姜婆子很满意,走时又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也把村长媳妇捧得通体舒泰。

村长媳妇也给钟希望准备了一份和姜婆子差不多的报酬,当然她也知道这样有点少了,不过让她多拿点她也不大情愿。有些人就是这样,处在生死危难时刻,好像什么身外之物都能舍得,只要命保住就行,然一旦脱离危险了就开始斤斤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了,能少付出就尽量少付出,良心都能暂时龟缩起来。

钟希望没收他们的礼,老实说,要真算下来,把他们家业底都拿出来都不够,毕竟是两条人命不是?钟希望这时候想的是,就让他们欠着人情,她才不会意思一下收点礼就让他们心里好过以为两相不欠了,所以,她这个老人精的心地其实并不是纯粹的善良。

村长媳妇见钟希望不收礼反倒是热情过分地将礼硬朝钟希望的怀里塞,这种架势钟希望上辈子也是见过很多的,就是假客气伪热情,明知对方不想收这种东西偏要对方收,而对方想要的那种东西,他们是提都不提一句。

“俺娘!”刘丹丹看不下去了,就觉得她娘在钟希望的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偏她自己还毫无所觉,“俺饿了!”

村长媳妇一听,果然不再假客气下去了,说了几句好话便匆匆到厨房给她闺女准备吃的东西去了。

刘丹丹红肿着眼泡看着身边的小婴儿,沙哑着嗓子道:“钟希望,这回俺欠你一个人情!”虽然语气很认真且不失真诚,但还是夹杂着一丝傲娇和清高,没办法,性格使然,估计她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钟希望淡淡勾唇一笑,没说话,就是默认了,这让还等着她客套推辞一番的刘丹丹很不能适应,一下子愣住了,没台阶可下了。

刘丹丹不说话,钟希望就也不说话,若论谁沉得住气,刘丹丹自然不是钟希望的对手。

只见刘丹丹咬着唇,瞟了钟希望一眼:“你心里应该很瞧不上俺吧,自以为嫁了个好男人,结果却是一个花心滥情窝囊废!别人生孩子都顺顺利利的,而俺却差点一尸两命,你心里一定觉得俺很可笑吧!”

钟希望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刘丹丹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深深地失落和不甘,钟希望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她们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平平,甚至还差点交恶,当然,好像每回都是她先挑出来的,钟希望从始至终都没放在心上,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你!”刘丹丹发现钟希望特别能挑起她的怒火,“你知道吗?这个调调最讨人厌!你,你就不能……”顺着她一点吗?她现在其实是有点想和她做朋友的。

刘丹丹这是小时候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人都该围着她转,都该顺着她。

钟希望自然也看出刘丹丹现在明显在向她示好,但是,很显然刘丹丹和她就不是一路人,老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可不想找个麻烦在身边,处处迁就她不说,还落不着好。

钟希望懒得理她,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走人,不过走之前还是顺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要找我给你接生的?”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的谱了。

刘丹丹一愣,随即便道:“是张大夫说的……”

钟希望嘴角一抽,啧,果然又是那个老小子!

等钟希望一走,刘丹丹又忍不住心里难受了,她就想不明白,她哪里不如刘金凤和刘招男了,为什么钟希望掏心掏肺地对她们,却对她疏离冷漠呢?难道就因为她们有兄弟跟她学认字学武了吗?可这能怪她吗?她是家里老小啊,她上头的哥哥们早都结婚生娃了,他们怎么可能去向她学认字学武嘛!

刘丹丹这时候的脑回路完全朝向诡异的方向奔去了,等她娘端着一碗红糖水荷包蛋进来时,就听她无比幽怨地说道:“俺娘,你咋这么不争气捏?你生完俺若是能再生个弟弟就好了!”

村长媳妇听了她闺女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钟宝福老来得子的事,当即老脸一红,呸了一声:“瞎说八道啥呀?也不嫌害臊!”

刘丹丹白了她娘一眼,叹了口气,端过红糖水荷包蛋大口吃了起来。虽然没有和钟希望修复好关系,但她知道钟希望还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过来给她接生,这一刻,她心里之前对钟希望的恨自然也就消散了,剩下就只有对徐方前和他那两个相好的恨了,她一定要养好身体,她要他们好看!

村长拉着小李圩的李华佗急匆匆地奔进院子,村长急忙喊:“孩他娘,李华佗来了,丹丹咋样了?”

村长媳妇从刘丹丹的屋里出来,瞥见她男人身上一大片泥水,且满头大汗,而被他硬拉着跑过来还背了个药箱的李华佗更是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咋现在才来呀,丹丹生了,生了个男娃!”

“啥?生过了?”村长一愣,他身边的李华佗仍然累得喘不过气来,抬手就指着村长,眼里喷着怒火。

村长下一秒却哈哈大笑起来,大力地拍了拍李华佗的肩膀,说道:“好不容易把你拉过来,结果还没用上!哈哈哈……”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起来,“幸亏没用上啊!真是老天保佑啊!”

李华佗本来还想骂他几句的,但见到他一糙老爷们哭得这么惨,鼻涕都快流嘴巴里了,他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刘丹丹在屋里听到她爹哭了,她也忍不住流泪了,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爹这么疼她,她当初真是猪油蒙心了,一点也不听她爹的话,偷摸就去跟徐方前私会了。想到这里,刘丹丹又痛快哭了一场。

钟希望回到家也只简单跟钟爹钟娘说了一下给刘丹丹接生的情况,一家人也都没当回事,却不想当晚,村长就和他媳妇一起提着礼物上门了。

村长这回送的礼可比他媳妇之前准备给的厚不少,而且村长也比他媳妇会说话,说这礼是他们的一点小小心意,与钟希望救了刘丹丹母子一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刘振邦承他们这个情。

最后盛情难却,钟爹钟娘还是将礼物收下了,不过第二天,钟娘就拾掇了一竹篮鸡蛋并两包红糖给村长家送去了。村长见了哭笑不得,村长媳妇也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昨晚回来后她还跟她男人吵了半宿,说他送礼送多了,可现在人家还人情来了,而且还送这么多,这时节鸡蛋可是很精贵的。

经此一事后,村长待钟爹倒真的真诚了很多。钟希望虽然不在意村长一家待她家如何,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背后嚼舌根、扎刀或是落井下石的敌人要好。

三天后,王大毛奶奶下葬,长孙王大毛没有赶回来,身为王大毛媳妇的钟二丫便担起了他的责任,当然也有很多老人说这于理不合,但王大毛的大伯,也就是小王村的村长却大手一挥:“不碍事,就这么办!”

而这时钟三叔和钟三婶才知道自家闺女居然早已经嫁人了,还是部队领导主持的婚礼,钟三叔也只能叹口气,喃喃自语:“女大不中留啊!”

等钟三丫放学回来,他又立马将钟三丫叫到身边去洗脑,让她千万别被那些臭小子给骗了,要骗也该她骗那些臭小子。钟三丫倒是爽快,直接给了钟三叔一颗定心丸:“俺将来要找就找像俺希望姐的男人那样的,俺也要在家招上门女婿!”钟三叔一听立马高兴地连连说好,要不是他受伤了,他能直接跳起来。

钟小弟和秦子栋在小年的前一天回到家,而原本写信回来说过年回家探亲的王大毛直到大年夜都没有回来。

因为钟三叔受伤了,所以钟爹便将钟三叔一家都叫到自家过年了,再加上秦老头祖孙俩和二奶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唯一遗憾的就是钟二丫今年到王大毛家过年了,为此,钟三叔在喝醉之后难得没有像以前那样嘿嘿憨笑着,而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秦老头也不可避免地喝醉了,钟小妹提前抓俩肉丸子溜了,于是钟三丫就被秦老头盯上了。钟三丫本来就吃得慢,再加上被秦老头训了要坐如钟什么的,急得她直接哭了起来。

秦子栋原本是不打算多喝的,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喝醉后会断片的事了,但是在钟希望和钟小弟两人不动声色的围攻下,又一次醉了,这回他不诉苦也不背书了,而是嘿嘿笑着叫赵新英的名字。

钟希望和钟小弟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精光一闪。

钟小弟:“赵新英是谁呀?”

秦子栋:“我女朋友。”

钟希望:“你喜欢她吗?”

秦子栋:“喜欢。”

又轮到钟小弟问了,不过这小子倒不好意思起来,在他大姐的逼视下硬着头皮问:“你们到什么程度了?”语速快得秦子栋都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钟希望白了钟小弟一眼,继续问:“你们亲嘴没?”

钟小弟正喝着汤呢,噗一下就喷了出来,幸好他噗他自己碗里了,不然一准被钟希望揍。而钟娘和二奶奶则捂嘴直笑,钟娘还推了钟希望一下,让她不要这么直接。

秦子栋醉后确实可爱,真正是酒后吐真言:“没有,想亲来着,结果总找不到恰当时机,总是被赵爷爷打断!”说着还有些憋屈的样子。

钟希望也差点笑喷了,但还是忍着笑问道:“笨哪,你们在外头见面不就不受那老头管着了?”

秦子栋却皱了眉头:“在外头自然更要尊重她,珍惜她,怎可孟浪?”

钟希望终于喷笑出声,钟娘和二奶奶也笑得更厉害了,只有钟小弟笑得讪讪的,虽然他出卖了秦子栋,但他一点都不敢幸灾乐祸,他就怕山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他也会被秦子栋整得很惨。

此时的平京赵家。

赵卫国好不容易有个探亲假回来过年,结果在饭桌上他妹妹赵新英一直不在状态。

赵卫国这个心塞:“我说英儿啊,你大哥我难得回来一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枉我还给你带了一包点心!”赵卫国抚额,一脸“我很受伤”的表情。

赵老头不搭理赵卫国,对赵新英也是见怪不怪,只顾着朝嘴巴里塞肉干,也是赵卫国带回来的。

赵新英听了她哥的话,直接给她哥来了一刀狠的:“什么呀,那点心我吃过,子栋给我的,不止那个呢,还有芝麻片和蔬菜小饼干,你没吃过吧?”

赵卫国坐不住了,气得伸手指着赵新英:“你,你,你这是见色忘兄啊!爸,妈,你们管管这丫头,才多大就谈对象,没规矩!”

结果赵卫国此言一出,就遭到了赵爸赵妈和赵爷爷的强烈声讨

“你还有脸说英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都二十五的老男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丢不丢人?我像你这么大时,你爸都知道找小女娃子了!哪像你这么没出息?”

“咳,爸,你跑题了!”

“哼,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插嘴!之前我让你追希望丫头,你非得说什么再看看,再看看,这下好了,媳妇都被你看跑了!”

“老听你们说希望希望的,那姑娘真那么好吗?”

“哼!再好也没用了,那丫头成郑家媳妇了,唉!”

“那个孙家姑娘咋样?还有苏家姑娘呢,就是苏雯侄女苏瑜?”

“我吃饱了,我去睡觉了!”赵卫国饭碗一推,直接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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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希望娘子队

正月过后,乡下人便忙碌了起来,而钟希望除了和钟爹一起去上工外,每天早上还要早起两个小时教八个小媳妇练武。

而这八个小媳妇中就有之前跳河自杀未遂的于兰。

且说,于兰当时回到家后,不顾婆婆的破口大骂,自己烧了一大锅的热水舀进洗衣服的大木盆里,整个人泡进去洗了个热水澡,而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烧了两碗葱姜汤喝了,就怕自己没死成会落下一身寒病。因为她熬葱姜汤时葱姜用得稍微多了点,于是她的祖宗八代都被她婆婆用日字辈的话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本来她婆婆还想挑唆她儿子再狠狠教训一顿于兰的,却不想她儿子回来后就蔫蔫的,自己进屋换了干净裤子后,又拿着被尿湿的裤子到水沟边,自己端了一盆水过去洗了。

她婆婆一见儿子居然自己洗衣服,登时又冲着于兰开火了,不过于兰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一点都不买她的账,而且还刺了她和她儿子一句:“哼,让俺洗?你问问她还有脸让俺洗?”

于兰此言一出,她婆婆气得直拍胸口,呼天抢地说自己上辈子是造了孽才有了这么个好吃懒做还顶撞长辈的儿媳妇,而她儿子则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

于兰这么一说出来突然就发现心里敞亮了许多,她就纳闷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怕这母子俩的,当她真的硬气起来时,她觉得他们纯粹就是两只纸老虎,虚张声势而已。

于兰虽然一回来就洗了热水澡还喝了热烫的葱姜汤,但还是得了风寒,以至于她本想第二天就去还钟希望棉袄,并跟她学武的,却因为生病而耽搁了。她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好了之后也快过年了,她也就没好意思去打扰钟希望,而正月里吧,她儿子和她婆婆也生病了。她男人自那天之后就萎靡了一阵子,一天天的也不说一句话,啥家务活也不干,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照顾着婆婆和儿子,也没空去找钟希望。

直到正月十五过后,她才有空,带上钟希望的棉袄以及一纸包约摸一斤重自己炒制的葵花瓜子来到钟希望家。

她男人李春发见她出门去找钟希望,脸阴沉得能滴水,眼神里都是暴虐的怒火,不过他到底没敢对于兰动手,但他也隐约想明白了,那天郑曙光和钟希望绝对只是吓唬他一下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权利也没有证据定他的罪,所以他心里渐渐地也放开了那团恐惧,心里对于兰越发愤恨和恼火,爆发是迟早的事。

钟希望当天就教了于兰两招,于兰是下了决心来学的,非常刻苦,整整两个小时都在重复着单调的招式,手臂和腿都练得颤抖了还在坚持。钟希望觉得人不可貌相,于兰虽然资质不咋地,但胜在勤能补拙,且意志坚定,不可多得。

于兰回家时,钟希望送了她一包油炸花生米作为那包葵花瓜子的回礼。于兰推辞不要,但钟希望的笑容似有种魔力一般,让她无法拒绝。

于兰回到家就开始做晚饭,他们家也是和村里大部分人家一样是吃两顿的。她煮了一锅玉米面稀饭,炒了一个大白菜,又好心好意地将钟希望给她的那一包油炸花生米放在一个碟子里端上桌,也有一斤多的样子,装一碟正好。

她婆婆一见油炸花生米张嘴就骂,说她是个败家娘们儿,家里吃饭都困难了,她还去买花生米用油炸,这是想断了他们一家的口粮呀,真是黑心肠的毒妇。于兰仍旧是左耳进右耳出,顺口解释了一句这是钟希望送的,便自顾自吃起来。她婆婆一听是别人送的,立马就收口了,开始不停让自己儿子吃,自己的筷子也快如飞,更是用嘴巴嚼烂了喂给小孙子吃。

于兰看着自己儿子因为从他奶奶嘴里得了一口花生米糊糊就高兴地又蹦又跳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没说什么。

李春发一开始还闷头吃着,却在听说花生米是钟希望送的之后,便停了吃饭的动作,低垂着头,眼里酝酿着暗潮汹涌,然后就见他猛地一把将那碟花生米推翻在地,油亮亮的红皮花生米散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于兰的心随着那一地滚落的花生米而七零八落的,不过她没有出声,尽管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但她还是坚持把碗里的稀饭喝完。她婆婆懵了懵,心疼死那些花生米了,习惯性地张嘴就来:“你个遭瘟的玩意儿,你朝吃食上撒什么火?哎哟哟,真是可惜了!”说着又朝于兰骂道,“你眼瞎了,花生米滚了一地,不知道捡起来啊?”

于兰也心疼那些花生米,早知道她就偷摸着自己吃了,也好过被李春发这么个烂玩意儿给糟践了。于兰于是蹲下身去捡花生米,没捡几个就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紧接着就被李春发拳打脚踢了,与此同时那男人还咬牙切齿地骂着:“让你出去浪!让你出去浪!个贱货!……”

因为这次李春发是突然发作,于兰毫无心理准备,所以一时间只能蜷缩起身体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只是奇怪的是,以前她被打时心里无限恐惧,只晓得哭哭啼啼的,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害怕,心里憋着一股狠劲,趁李春发打累了,便爬起身朝外头跑。

“啊,她跑了,跑了,还不快追回来!”她婆婆在后头大喊大叫。

李春发抬脚就追了出去。

外头天还亮着,于兰朝村里头跑,这时候家家都在吃晚饭,男人们端着大碗蹲到门口边唏哩呼噜地吃喝,边和门旁邻侃大山,当然,也有少部分女的端着饭碗出来吃的。

于兰毕竟体力不如李春发,很快就被追上了,不过在李春发想要伸手扯她头发时,她猛地拽住他的手腕,身体跟着上前,两手一拽,一个巧劲将李春发过肩摔在地上,“嗙”地一声。

没错,于兰用的这招正是今天钟希望教她的,效果很不错!

李春发被摔懵了,周围的人也看懵了,有两个端着大碗的汉子更夸张,直接将碗里的稀饭浇自己身上了。

于兰本以为她下了李春发面子,回去后肯定还会被揍,却不想李春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贱男人,贱骨头,她越是软弱,他就越是强横,而当她硬气起来时,他反倒成了软蛋。

于兰第二天去向钟希望学武时,学得更认真了,尽管钟希望在她脸上看到了青紫,大体也猜到了什么,但见于兰一点也没有受气的憋屈感,眼神反倒是更坚定了,钟希望也就没有过问。

不过,没几天,于兰就又给她带了两个小媳妇过来,说是看了于兰将她男人摔在地上的英姿后,她们深受触动,而她们的命运和于兰大同小异,所以她们也想跟来学武以求自保。

钟希望很欣赏这种自己奋发向上,永不屈服于命运的女子,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教她们了。而随后的几天,陆陆续续又来了五个小媳妇,最后凑成了八人小队,她们还给自己的队伍取了个绰号叫“希望娘子队”。

为这事,娘子队成员的丈夫们心里非常不平衡,直接到镇长那里去告发钟希望居心不良,扇动他们的媳妇不顾家,天天去练什么劳什子武功,再也不是他们以前的温顺贤惠的媳妇了。

哪知,镇长听了,直接将他们训斥了一顿,说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人钟希望和他们媳妇之间是你情我愿的,又不是人钟希望逼迫的,而且人钟希望只是免费教授武功,这已经是他们媳妇沾了大便宜了,他们不但不感恩,还恶人先告状,真是岂有此理!

那帮男人被训得青头紫脸的,他们都是在家里打骂媳妇惯了的,以前媳妇任打任骂,顶多会闷头哭,可现在呢,他们稍微动点手就会遭到强烈地反击,他们是占不到一点便宜了,为此他们被村上的很多男人嘲笑了,一开始他们觉得丢脸,可到后来也缓过劲了,知道那些笑话他们的人分明就是巴不得他们家两口子打架给他们增添点饭后谈资,于是他们再碰到哪个敢笑他们的,直接就反驳回去:“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有本事也让你们媳妇去学武试试呀?不敢吧?真没种!”

还别说,被这帮男人激将去向钟希望学武的妇女还挺多的(主要是家里男人咽不下这口气),但这些妇女大多没什么毅力,来来去去的,最后剩下的还是当初那八个。

钟希望教了那八个人两个月后的一天,刘丹丹也过来向她学武了。钟希望本来觉得刘丹丹这个娇娇女会吃不了苦的,却不想她坚持下来了,虽然耍的招式不那么标准,但对付个把地痞小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后六月底,钟希望就听说了学了两个多月武功的刘丹丹把她男人和镇上的两个姘头给打了。据说打得非常狠,那两个原本长得还不错的女的直接变成了连她们爹妈仔细瞅都不认识的猪头,徐方前也被揍成了猪头,三个猪头在刘丹丹家门前跪着向她忏悔,她在那一刻感到非常解气。徐方前的两个姘头之一是有家室的,这回好了,丑事一曝光,那男人头上一片明绿,让那男人想忍着当龟赚点零花钱的愿望直接破灭了,他只好佯装愤怒的受伤的男人,和那女的离了婚。

徐方前痛哭流涕说自己下回再也不敢了,他还舍不得和刘丹丹离婚,毕竟刘丹丹家里殷实,他若是离了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条件去?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刘丹丹居然也原谅他了,而且在得知他被镇上学校因作风问题开除时,她还亲自去请求校长留下他。

更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那校长居然也同意了,徐方前当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想着刘丹丹到底还是爱他的,然而到后来才知道,那校长之所以同意让他继续留在学校教书,就是因为刘丹丹说了几句话,她说:“留下他吧,校长,不用发他工资,若他问起,你们就说工资直接给俺了,而他嘛,就当做反面活教材教育学生吧!”

七月中旬,很久没见的李毅峰和他的四个保镖过来了。钟希望之前就让钟来春告诉过李毅峰,药席生意暂停了,他这回过来是向钟希望道别的,给钟希望送了十来匹布,他说是库里没有处理完剩下的积压品,但钟希望看了,都是上乘的布料。另外,他还带了化妆品、高级点心、洋酒洋烟等东西过来。钟希望自然也没亏了他,送了他两坛药酒和一瓶十粒装的滋补药丸。

李毅峰珍而重之地将药酒和药丸收下,这些是养身的无价之宝,可遇不可求啊!

李毅峰走了之后,很快,钟来春的武馆便开不下去了,之前的短期培训已经结束了,而附近去学武的孩子也都被他们爹娘给喊回家当劳力了,钟来春索性关了武馆也回家务农了,好歹也是一个壮劳力。只不过成为壮劳力的钟来春又恢复了每天来钟希望家蹭饭的习惯,不管钟希望怎么撵都撵不走。

钟来春他娘在久试无孕的情况下,也终于死心了,对钟来春的终身大事也越发看重起来,托媒人找了好几个姑娘,钟来春也去看了,但最后都不满意。

他娘就急了,问他:“俺给你找的都是胸大屁股大好生养有福气的,你咋就一个都看不上呢?你知道现在人外头都怎么说你吗?都说你去那大城市看花眼了,瞧不上自个儿家乡的姑娘!唉,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呀?你都二十了,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钟来春也终于发觉自己的眼光有点高了,但让他降低标准他又不甘心,所以面对他娘的质问,他只能不说话玩沉默。

他爹钟三石抽了一口旱烟,幽幽道:“春儿啊,差不多就行了,女人嘛,灯一吹,剩下的都一样。”

他也看出他儿子对钟宝福的大闺女有那么点意思,虽然他们都姓钟,是本家,但关系已经很远了,通婚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他儿子自己都认人当亲姐了,而且那丫头也结婚一两年了,他儿子再想又能怎么地?

他娘听了他爹的话就有些不舒服,但到底没说什么。

钟来春叹了口气,说道:“再给俺两年的时间,就两年,之后若是俺自己没找到,那俺就听你们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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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挑衅

九月初,钟小妹开始到镇上的学校读初一,因为回家不方便,钟希望便让钟小妹住在镇上的武馆里,并让刘金凤退了出租屋,和她闺女也住到那里,让她做饭时顺带搭上钟小妹一个,当然伙食费由她出,不过不给她工资了,对于刘金凤来讲,这算是包吃包住,已经非常好了。她在做饭之余,将武馆后头的一块平时用来练功的泥地翻松了,种上粮食和蔬菜,又养了几只鸡鸭圈在墙角。

钟来春之后来到武馆,见到后院平地变田地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但他到底是没说什么,想着,毕竟武馆现在也不开了,留着空地也浪费,种就种吧!

随后,生产队又组织了挖河任务,挖了一个多月,紧接着就是秋收,等一切都忙完,已经进入深冬了。

钟希望想去郑曙光那里探亲,提前半个月写了信过去,却一直没见回信。钟希望就思忖开了,难道郑曙光又去执行任务了,所以没看到信吗?所以她也就没急着过去,又等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回信,钟希望也便歇了去探亲的念头,直接给郑曙光寄了东西过去。

钟希望想着既然郑曙光不在军营里,那赵卫国应该在吧,他们两个团长总得留一个在那里坐镇吧,为了保险起见,她就将收信人写成了赵卫国。

钟希望同样也给平京的郑家寄了年货,并给在a大读书的钟小弟和秦子栋也寄了一大包的吃食。钟小弟和秦子栋夏天放暑假时就没有回家,说是想抓紧时间在校图书馆学习,让家里人不用担心他们。

钟希望觉得他们勤奋学习是好事,也就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他们给她写信的周期延长了,而且信的内容也很简单枯燥,就是报个平安,根本不像之前那样将校园里发生的他们认为有趣的事情写出来分享给她。这让她有点小失落,不止一次在心里感慨,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变得不可爱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不过,钟小弟和秦子栋居然在过年也没有回来,这让钟希望有点生气,但又想可能他们是被学业上的事情耽搁了,后来收到他们的信,大体意思就是学业很忙,再加上下大雪,没买着票,所以不能回家过年了。

这个年,尽管钟希望和钟娘仍然做了一桌子菜,但因为家人没有凑齐,所以一点也不热闹。特别是秦老头,特别失落,钟希望陪着他去给他老伴和闺女、女婿的坟前烧纸时,就发现他的背影孤寂萧索,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而在过年之前,钟希望收到了赵卫国的回信,只有寥寥几句话:钟希望同志你好!你寄的包裹已收到,我在部队一切都好,请放心!赵卫国

钟希望认得这字不是郑曙光的字,那就是赵卫国的字了,不过她看得一头雾水的,她现在怀疑是不是赵卫国没有看明白她在包裹里的留言啊,不然,怎么提都不提郑曙光的事?

她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也就没有急着再写信过去,想着过完初五她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正月初三王大毛回来探亲了,他先是跑到他奶奶的坟前大哭了一场,然后就跟着他爹娘到钟三叔家一起商量给他和钟二丫办婚礼的吉日。钟爹钟娘和钟希望也都被请过去了。

王大毛如今已经是连长了,人明显成熟稳重多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硬刚强的气质,看上去挺有军官范儿的。

钟希望和王大毛一打照面,直接笑眯眯地说道:“王大毛同志,咱俩练练!”王大毛原本冷硬刚强的气质瞬间消失无影,有些无赖地搔搔后脑勺:“哎哟,希望妹子,你可得手下留情啊!”说着就先下手为强地攻了上去。

钟二丫都没眼看了,这男人也忒无耻了,居然偷袭!

然而,但是,他仍然没有在钟希望手里走过十招。

“你刚才叫我啥?”

钟希望挑眉问王大毛,这小子居然比着钟二丫叫她妹子,当然,他这样叫也不能说有错,但钟希望就觉得这小子滑头得很,可能是在部队里没遇到对手,所以一回来那气势她就看出来了,所谓王八之气侧漏说的就是他,所以她得挫挫他的锐气,免得他飘得摸不着天。

“姐,你是我姐!”王大毛急忙讨好地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你呀,还差得远,可别以为自己就有多能耐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戒骄戒躁,知道吗?”钟希望一本正经地教育王大毛。

王大毛连连点头应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这下子是完全沉淀下来了,整个人的神情都有点不一样了。

王大毛的爹娘见自己儿子被钟希望训得跟孙子似的,而他们的儿媳妇钟二丫还在一旁频频点头显然是非常认同的,心里的感觉很微妙,但也没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他们也觉得钟希望教育得对。

王大毛这次回来一是想和钟二丫在村里过了明路中规中矩地办一场婚礼;二是将钟二丫带过去随军。

两家都知道其实钟二丫已经和王大毛结过婚了,所以这次商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日子就定在初九。

钟希望一想,初五和初九也没差几天,干脆参加完钟二丫的婚礼再去找郑曙光吧!

初九那天,钟希望给钟二丫化上稍微浓厚一点的新娘妆,很漂亮,连钟二丫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头的美女是她了。她身上穿的新娘衣裳也是钟希望送她的,上衣是大红色小翻领的对襟短袄,不是太厚,略微收腰,春秋冬都可以穿,下身就是黑色的小脚铅笔裤,将钟二丫笔直纤细的腿型曲线完全展露出来了。钟二丫脚上也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是王大毛带过来的,这也是他之前承诺给钟二丫的礼物之一,礼物之二就是一块手表,虽然和钟希望手上戴的不能比,但胜在是全新的,颜色和造型都很漂亮。

钟二丫的婚礼办得还是很热闹的,钟三叔之前尾巴骨断了,痊愈之后就将他未做完的家具都给做好了,因此他给钟二丫准备的嫁妆在乡下也算是中上等了,引得来吃酒席的客人都频频称赞,这让钟三叔很是长了一回脸。另外,刘金凤、刘招男和刘丹丹都过来了,也都送上了她们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诸如手帕、枕巾和鞋子什么的,反倒是自家的那些堂哥堂姐却没到齐,其中钟赛花和钟小菊据说是怀孕了所以没来,而其他没来的人也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钟三叔本来就比较粗神经,对此倒并不太在意,只是在喝醉时同钟爹说到了他们最小的兄弟钟招妹,也就是钟希望的六叔,自打他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后就没再回来过,这也算是彻底断了人情往来了。

王大毛和钟二丫是正月十二离开家乡的。而过了正月十五后,钟希望也跟钟爹和钟娘说好了要去郑曙光那里,在路上辗转了一个星期到达军营驻地,结果让她大失所望的是,郑曙光居然不在部队,外出执行任务去了,而赵卫国也不在,部队又新派来一个言姓政委坐镇。

钟希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过她也没有马上就回家,而是住进了郑曙光在军属大院里分到的小院子。当晚,尤小烈的媳妇胡兰花就过来找她了,其实她也不清楚部队里的事情,但她凭借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嗅到了某些不寻常的味道。

“嫂子,你知道吗?”胡兰花说话时,还下意识地朝门口瞥了一眼,见到大门插着才凑近她跟前压低声音道,“部队里来了个女军医,嗯,还是个漂亮温柔的女军医!在部队里可受欢迎了!”

钟希望笑着问道:“是吗?”

胡兰花见钟希望笑,突然就怪异地瞅了她一眼,虽然她极快地移开了视线,但那一瞬间,钟希望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情绪。

嗯?难不成这个女军医看上她家郑曙光了?

“她叫熊芳蕊,虽然姓熊,但长得一点都不像熊那样五大三粗的,相反,她身材可好了,俺去年夏天见过她没穿衣服洗澡的样子,啧啧,那奶子又大又圆的,尖还是粉嫩的,跟大肉包子似的,那个小腰可细可细了,还有那个腚也是又大又圆的,跟大白馒头似的,腿也是又细又直,啧啧,简直就是狐狸精啊!”胡兰花一边说一边咂舌。

钟希望听她描述,嘴角直抽,那直白粗鄙的用语就跟个猥琐大叔似的,真是跟她娇小玲珑的外表一点都不搭呀!

“俺估摸着她要是生了孩子,那奶子能跟秦桂花的比一比了。对了,嫂子,秦桂花生了个女娃,虚岁两岁了,现在又怀上了,她说这胎一定是个男娃,俺看玄!”胡兰花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其实吧,俺就是觉得,男女都一样,只要是自个儿生的就好!”

钟希望见她一脸羡慕又落寞的样子,猜想她是因为没怀上才会这样,便安慰了她一句:“急啥呀,你还这么年轻,我不是一样没怀上吗?”

不得不说钟希望的这个自我中枪的安慰方式很有效果,胡兰花果然心情敞亮多了,凭这一点也不能就说胡兰花不好,其实这或许就是大部分人潜意识里都有的劣根性吧,知道别人跟自己一样不幸时,心里会平衡一些,好过一些。

“啊,俺怎么越扯越远了呢,对了,俺想说的是那个熊军医。嫂子,俺发现呀,她好像对郑团长有意思,所以你得把郑团长给盯紧了,可不能让狐狸精给叼走了!”胡兰花又一次下意识地朝院门口瞟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哦?”

“是真的,就去年过年时,你不在,赵团长也不在,那个熊军医居然提着东西和郑团长一起过来这边了,当时她对着郑团长有说有笑的,那样子就像是两口子似的……啊,俺说错了,呸呸呸!”胡兰花赶紧朝地上呸了几口唾沫,担心钟希望听了她的话会生气,小心地抬眼看时,却发现钟希望始终都是笑眯眯的。

“哎哟娘哎,嫂子,你这忍功可真厉害,要是俺听到这些,可要气死了!”

“我也很生气啊!”钟希望一本正经地说道。

“……”胡兰花看着钟希望瞬间变了脸色,心里突突的,“那啥,嫂子,情况俺都跟你说了,其实俺也没见着郑团长对她笑过,俺想一定是那个熊军医单方面想勾引郑团长,那次过来,也不知道她得手没有,听说那晚那女的很晚才走,还是郑团长送她的……”胡兰花越说越离谱了,钟希望就算知道这其中一定是误会,就算那熊芳蕊有这方面意思,但郑曙光一定不会有的,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烦躁了。

待胡兰花一走,钟希望就关灯进了空间,第二天她准备去部队问问情况,昨天只是从站岗小战士那里了解到郑曙光和赵卫国均不在,以及部队新来了一位言政委的事。

却不想,那位言政委主动派了个小战士来找她了。

钟希望不是第一次进这里的办公室,毕竟前年她在这里的那三个多月,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哎呀,你就是郑团长的媳妇钟希望吧,真是久仰大名啊!”言政委笑着和钟希望打招呼。

“哪里,首长过奖了!”钟希望只觉得这个言政委挺眼熟的,但又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他。

“来来,请坐,喝茶!”

“谢谢首长!”钟希望双手接过言政委递来的茶缸,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总感觉这个言姓小子有点自来熟啊!

言政委见钟希望看着他有些疑惑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眼熟啊?我姓言,我叫言卫民!”

言卫民?钟希望觉得这名字其实很大众的,就像刘铁蛋、王大柱和王狗剩三个听说年前都有写信来给家里人讲他们改名了,刘铁蛋改名叫刘卫东了,王大柱改名叫王卫华,而王狗剩就改名叫王卫民。

咦?等等,言卫民,言卫华,呃,不会这么凑巧吧?不过现在仔细瞧瞧,这个言卫民长得倒是挺像言卫华的,不过言卫民的年龄至少也有三十五六了,而言卫华应该也只才四十五六的样子,难道是兄弟?

言卫民好像看穿了钟希望的心思一样:“没错,言卫华是我大哥,我排行第三,中间有个二姐,下边还有个四弟和五妹,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军人,大哥是军医,二姐是……”

钟希望听着言卫民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自报家门,恨不能将家里养了几条猫狗都说出来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感觉又遇到了一个奇葩!

“首长……”

“叫我言叔吧!”言卫民自来熟道,“我听大哥说了,他和你很有缘,是忘年交,所以,咱们也别见外了,都是自己人!”

钟希望眼皮跳了跳:“言叔……”

“哎!这才对嘛!言叔这里好像还有个好东西要给你尝尝。”言卫民从抽屉里摸出两块包装看起来很高档的巧克力递过来,“这东西的英文名叫啥来着……”

“chocolate!”熊芳蕊出现在门口,先出声后才抬手意思一下敲了敲门,“言政委,您该换药了!”说着便挎着药箱走进来,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钟希望,有种睥睨她这个土包子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钟希望眉尾一挑,嗯?这小妮子是在光明正大跟她挑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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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

言卫民听了熊芳蕊的提示,便笑着道:“对,就是窍颗粒!来,丫头,尝尝看,听说味道不错,年轻人都喜欢!”言卫民说着硬将那两块巧克力塞给钟希望,回头见熊芳蕊也眼巴巴地瞅着,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也给她一块,事实上他就只有两块,所以他便爽朗一笑,“小熊同志是留洋回来的,想必吃过不少这种窍颗粒吧?”

“呃,倒是吃过一些。”熊芳蕊讪讪地笑了笑,心里则有些气愤,倒不是说她眼红那两块巧克力,而是言卫民壁垒分明的偏心和区别对待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还喊她“小熊同志”,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是喊钟希望时却是“丫头”,孰亲孰远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言卫民并没有察觉到熊芳蕊暗地里的小心思,还一脸“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熊芳蕊见了心里更塞了。

言卫民直接脱了衣服,将后腰露出来给熊芳蕊上药。熊芳蕊见了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这个政委怎么回事,非但没想过要替她和钟希望两人做介绍,还直接当她是小透明,巴巴地和钟希望继续聊天。这是把她当成跑腿打杂的了?真是太气人了!算了,既然他不提,那她就自己来!

“言政委,这位姑娘是?”熊芳蕊明知故问。

言卫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钟希望噗嗤一声笑出来:“小熊同志,你忘了,咱们在市医院见过的?没想到你还是军医来着,真是……”

钟希望未尽的话语让熊芳蕊心里更不舒服了,真是什么呀?是想说她真是不像军医,还是想说她真是不配做军医?哼,居然也叫她“小熊同志”,是看不起她吗?

不得不说,因为熊芳蕊心里有鬼,所以她很自然地就对钟希望的话“草木皆兵”了。

不过她的忍功不错,只淡笑着回了句:“呵呵,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还真有点印象,真是巧啊!”说完就专注地替言卫民上药了。

“哦,你们见过呀!”言卫民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声了,他咬牙忍着痛,偶尔还会闷哼几声。

钟希望见刚刚还笑呵呵地跟她贫个不停的言卫民这会儿竟疼得脸色发白,呃,这还只是换个药而已,至于吗?不过她也不好问他是怎么受的伤,受的什么伤,怕犯了别人的忌讳。

不过言卫民似乎又看穿了钟希望的心思,尽管疼得额头冒冷汗了,但还是分出心思替钟希望解惑。

“我这个伤啊,唉,说起来,真是无妄之灾!这还是在一次新兵训练射击时,被一个新兵蛋子给嘣的!啧,幸亏他的准头还有待加强啊,不然老子没在战场上光荣牺牲,反倒被自己的兵给误杀了,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尽管对方现在的样子很惨,但钟希望还是忍不住想笑。

熊芳蕊替言卫民换好药后便离开了,走时再次瞟了钟希望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待熊芳蕊离开,言卫民才一边拿出一块半旧手帕擦汗,一边问钟希望:“丫头,我可是在你和小熊之间闻出点火药味啊,你咋惹上她了?”

钟希望不由地轻笑出声:“我没惹她呀!”

“丫头,你是大哥的小忘年交,我也是把你当自己的子侄看待的!”言卫民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不过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小郑这次出任务的时间会久一点,可能还得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你要在这里等他吗?”

钟希望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我得回去,家里还有农活。”

钟希望想起自己之前给郑曙光寄的信全都没影了,心里有疑惑,她又想起她和郑曙光没结婚之前似乎也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次,可能还是巧合,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猫腻了。当时郑曙光说去部队查的,结果也没跟她说,但她多少也猜到了,如果是人为被扣留的话,肯定是见不得她和郑曙光好的人,所以真相很明显,应该是苏雯干的,毕竟后世的影视剧里多是这种套路。

她之所以没声张,一来那毕竟是郑曙光的老妈,她丢脸,郑曙光的脸上也不好看;二来她猜郑曙光一定用那个事警告过他老妈,她就不用再出手了,免得把关系搞得更僵化,郑曙光全心全意向着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不能给他添堵不是?

钟希望由那次的事件再联想到此次的事件,她觉得一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扣留了她写给郑曙光的信件,至于后来寄给赵卫国的包裹,赵卫国的回复也让她觉得奇怪,她想不通,难不成他的信件也被人监视了?

钟希望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随意道,“言叔,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言卫民先前已经给了她两块巧克力示好了,她猜他大哥言卫华应该多少给他透露过一点她会医术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待她如此亲切。她庆幸自己活过一辈子,尤其务实和有自知之明,不会认为别人对自己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别人并不欠自己的,所以,受着别人一分好,自己必须也得还至少一分的好回去,如此才能心胸坦荡,没有心结负担。

言卫民听了钟希望的问话,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大哥说得对呀,丫头你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那啥,我这腰里的子弹还没取出来呢,卡骨缝里了,亏得没再深一点,不然我下半辈子也就是个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命了!”

钟希望听了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她才稍稍放下些许戒心:“我试试帮你取出来,不过……”

“规矩我明白,大哥之前都跟我说过,你大可以放心!”言卫民立马拍胸脯保证。

当天下午,熊芳蕊又来给言卫民换药,换好后,言卫民就跟她说药箱不用带回去了,省得每天背来背去累得慌。熊芳蕊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她之前一直没敢讲出来,所以待言卫民一开口她也便顺着台阶下了。

钟希望就用医药箱里简单的手术工具帮言卫民取出了子弹,因为她擅长针灸,所以这回言卫民几乎是没什么痛觉,手术就完了,前后不过一分钟,快得让他不敢置信。包扎伤口时,他也发现了,钟希望的手法比熊芳蕊纯熟多了,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言卫民发现自己的伤口现在只有些许痛感了,而且好像还有些发痒,他猜肯定是钟希望给他用了好药,这个他也从他大哥那里了解过,可遇不可求,所以他这回真是走大运了!他看着这样的好苗子,心里也和他大哥一样惜才,但因为有他大哥的前车之鉴,所以也就没开口将她揽进部队里。

钟希望第二天就离开了军营驻地,来时心里郁结着疑团,走时心里也没能拨云见日,总感觉自己此次过来白跑了一趟,呃,也不算白跑,至少替那个新来的言政委治好了伤,虽然他嘴上没讲,但他的眼神里分明对自己有着感激之情,也算是赚了个大领导的人情了。

钟希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平京的郑家。

钟希望年前虽然给郑家寄过东西,但因为寄包裹毕竟不太方便,所以也只是给每人寄了一双棉鞋,给郑曙明寄了一身棉袄棉裤,以及少部分土产吃食。她这回本人过来了,所以就多带了些东西。

且说,在她从北方的军营驻地出发时,就提前准备了一个大的麻袋,到达平京时,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将麻袋装满了,然后背着就上了公交车,因为她带的东西多,还多交了一人份的票钱。

到大院门口时,她发现站岗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两个小战士了,见他们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她也没好意思跟他们凑近乎,任由他们对她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一番。两个小战士见钟希望背着的麻袋里带了这么多东西时也是很惊讶的,毕竟钟希望外表看起来可是一个纤弱苗条的漂亮姑娘,最后两人发现没什么违禁品才通知郑家老两口过来接人。

郑家老两口见到钟希望很高兴,再见她背着一个差点将她整个人都给压趴下的大麻袋时,知道里头装着的肯定都是带给他们的东西,心里是又感动又心疼。

当钟希望一样样从麻袋里朝外头掏出东西时,老两口惊得是目瞪口呆的。他们没想到钟希望居然带了这么多粮食过来,有一袋子大米,一袋子白面,一袋子红薯干,每袋都有二三十斤重,另外还有咸鸭蛋、腌肉、腌菜等,更厉害的是,居然还有两坛药酒,剩下的便是一些糕点小零嘴。

郑爷爷抱着两坛药酒就进了屋,郑奶奶则喜滋滋地将米面红薯干等归置到厨房里,而郑灵和两岁多的郑曙明则圈着一堆糕点小零嘴笑得合不拢嘴。

郑灵虽然已经不傻了,但心性还是纯真少女,和郑曙明一起分了零食后,便拉着钟希望到她的房间,将自己收藏的宝贝分享给钟希望。钟希望发现她收藏的宝贝里大部分都是她儿子送给她的东西,有子弹壳做成的玩具、扎头的红头绳、漂亮的邮票、好看的小石头等等。

郑灵之前跟着郑爷爷学认字,如今已经能够认识一些常用字了,而且她正在练习写信,其中就有给钟希望的,虽然写了好几个月了,但还没写完。

郑家老两口如今还负责照看小孙子郑曙明,苏雯在他一岁多时给他断了奶,之后便去部队工作了,每天晚上回来。郑兴华和以前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度过。

当晚,郑兴华和苏雯从部队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发现一家人居然都在吃面条,还是卤肉面。两岁多的郑曙明正乖乖地坐在饭桌前由钟希望喂饭。小家伙的饭也是面条,不过和大人的面条不一样,而是切得极其纤细的龙须面,半根筷子长短,装了一小碗,里头加了肉沫,另外还有一小碗蒸鸡蛋,淡黄色的,嫩嫩滑滑的,看着就好吃。

“巴巴,麻麻……”郑曙明见郑兴华和苏雯回来,抬头叫了一声便赶紧又盯着面前的饭碗,张大小嘴等着。

“你们回来了,赶紧去洗手,我去给你们盛面条!”郑奶奶笑呵呵地说道。钟希望和郑灵也都笑着打了招呼。

郑爷爷也难得地对郑兴华道:“过来陪我喝一盅!”

郑兴华突然就感觉这种温馨又温暖的家庭氛围已经好久没有过了,他不由地看向钟希望,心道,大儿子果然娶了个福星回来呀!

苏雯见到钟希望脸色仍然不太好,看着她喂她儿子吃饭的动作比她这个亲妈还到位时,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她怕小儿子的心也被她拢过去了。所以尽管面条配上炒制的卤肉很香很好吃,但她还是没什么胃口。

等到睡觉时,她就更恐慌了,因为她那个向来晚上要缠着跟她睡的小儿子居然要去跟钟希望睡了,而家里其他人,包括郑兴华在内都当成是有趣的事情在哈哈大笑,老天,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苏雯顿感一阵天旋地转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奔涌而出。

郑兴华被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为了不扫其他人的兴,急忙将她拉上了二楼的主卧。一进屋,郑兴华就急忙关上房门,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干什么呀?孩子刚过来,你这个当婆婆的就这副样子,你让孩子心里怎么想?”

苏雯眼泪汪汪地望着郑兴华:“我不管,反正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要带儿子回我哥那里住几天!”

“你什么意思?”郑兴华皱着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

苏雯知道郑兴华生气了,虽然心里有点发怵,毕竟她对郑兴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但她还是硬气地和他互相瞪视着。

郑兴华叹了口气,闭上眼,一脸疲惫:“我就不明白,你的这颗心怎么就捂不热呢?孩子对你咋样,你心里……”

“别跟我提她,我和她就是天生犯冲,这辈子都不会好了!”苏雯赌气地喊,她的声音很大,楼下都能听得到。

郑曙明很敏感,知道是麻麻生气了,突然就瘪起了嘴,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转,不过难得的是他不像其他的同龄孩子那样张嘴就嚎。

钟希望知道肯定是苏雯见她小儿子和自己亲近,所以吃醋了,唉,这女人都年近五十了,还这么脑残少女心,真的好吗?

钟希望问:“曙明啊,你要去妈妈那里吗?”

郑曙明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赶紧趴进钟希望怀里蹭了蹭:“和急急会(和姐姐睡)!”

“曙明不喜欢妈妈了吗?”

“稀饭。”

“那为什么不跟妈妈睡?”

“怕怕。”

听着孩子的话,郑家老两口面面相觑,然后都叹气摇头,心道,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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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咋有勇气出手的?

钟希望哄着小家伙睡着后便将他送回了苏雯的卧室。

郑兴华还在看书,苏雯则在一旁生闷气,见到是钟希望,刚想说话刺她几句,却见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走进屋,直接将小家伙放到小床上,替他小心地脱下外衣,再盖好被子,这才轻声道:“爸,妈,你们也工作一天了,早点睡,我出去了!”

郑兴华已经放下书,笑着道:“哎,好,丫头你坐车也累了,赶紧回房间睡吧!”说完,下意识地朝苏雯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也说两句好话。

苏雯心里的气还没顺呢,又不是个能忍的性子,她没说风凉话就已经不错了,自然不会配合郑兴华,只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脸色很臭。

郑兴华见了心里直冒火,见钟希望根本没在意,直接出去并帮他们把门给带上了。

“你……唉!”郑兴华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用,坐到床边又拿着书看起来。

苏雯却被郑兴华的这副态度给气着了,又忍不住哭起来。她也没哭出声来,就那么一抽一抽的,听得郑兴华心烦,直接拿着书下楼去了书房。苏雯见郑兴华居然走了,这还是自他们结婚以来的头一回,她很震惊,很愤怒,也不哭了,一个念头突然蹿了出来,她后悔嫁给郑兴华了,当初若是嫁给另外一个追求她的男人该多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苏雯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以为她很爱郑兴华,但现在她对他的怨愤却盖过了一切。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念头是危险而可怕的,赶紧止住。但是这个念头似乎并不是突然迸发出来的,而是长久以来就一直潜藏在她的心底,如今一冒出来,就像是野草一样疯长了起来,根本就压不住。

书房里的郑兴华,突然就感觉一阵心悸难受,他从卧室里出来也有一个钟头了,心里的气也已经散了,收拾了下一便出了书房回到二楼的主卧。他本以为苏雯会像以往一样抽抽搭搭地哭着等他去哄她,而他也想着都老夫老妻了,哄哄就哄哄,又不会掉块肉,然而等他推开卧室的门时发现里面一片漆黑,灯关了,苏雯已经睡了。

郑兴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打开台灯,发现床上放着两床被子,苏雯自己盖了一床,背对着他睡了。郑兴华嘴角一抽,心道,这女人的气性也忒大了,不管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郑兴华起床收拾妥当下楼时,钟希望已经做好了早饭,郑兴华本打算到部队去吃的,但闻到久违的葱油饼的香味后,就忍不住坐到了饭桌前。

钟希望给他盛了一碗碎面鱼儿稀饭,加了油盐香菜葱碎和蛋花,喝一口整个胃都暖了,再咬一口酥脆的葱油饼,配上爽口的咸疙瘩丝,满满都是幸福的感觉。

郑兴华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一块葱油饼就急匆匆走了,钟希望见他明显没吃饱,就用饭盒给他装了五块让他带走了,饭盒里还细心地用油纸包包了一小撮咸疙瘩丝当配菜。郑兴华心里非常感动,暗道,如此贴心的好孩子,苏雯怎么就不待见呢?

如果钟希望知道郑兴华此刻的心里想法,那么她肯定会以她过来老太太的经验告诉他,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苏雯和郑奶奶,郑奶奶明显处处忍让包容她,而且她也深知为人儿媳妇不能太过分了,所以她们婆媳俩貌似挺和睦的。而苏雯和钟希望,一来苏雯早就先入为主地不喜欢钟希望了,觉得是钟希望抢走了她儿子,并让她儿子越来越疏远她;二来钟希望比她会做人,很受家里其他人的喜欢,这点也让苏雯嫉妒;三来钟希望虽然面上看着和气,但却一点都不会忍气吞声地顺着苏雯,自然不会受她待见。

郑兴华走后,苏雯很快也起了,并把郑曙明也给喊醒了,母子俩穿好衣服就下了楼。

郑家老两口和郑灵也都洗漱好准备吃早饭了,见苏雯和郑曙明下楼,郑奶奶便招呼道:“阿雯啊,赶紧带曙明过来吃早饭,希望煎了葱油饼,很香的!”

郑奶奶这一夸钟希望,苏雯心里的邪火就起来了,淡淡道:“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对了,爸,妈,曙明说想他表哥表姐了,我带他回我大哥家住几天。”

郑家老两口听了,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不过也没说什么。但郑曙明不想去他大舅家,他闻到了早饭的香味,在苏雯怀里挣扎着朝饭桌探着小身子,嘴里还喊着:“吃,要吃!”

苏雯不管不顾地将郑曙明抱走了,从门外还能听到郑曙明不依的哭闹声。

郑家老两口不由地唉声叹气,面对喷香的早饭也没了食欲。

钟希望自然知道苏雯的气就是冲着她撒的,她就是看她不顺眼,无论她做得有多好。钟希望现在觉得苏雯就是个神经病,除不了根儿的那种,反正她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以后绝不再去迁就她,哪怕她是她男人的老妈!

钟希望此次中途到平京,一来是看看郑家人,毕竟是她男人的家人;二来就是去a大看看钟小弟和秦子栋。这俩小子暑假不回家也就算了,过年也不回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一年到头,家里人就盼着过年能全家人团圆一起过个热闹年,至于他们信里说的理由,在钟希望看来不过是借口而已。

钟希望对a大的路线记得很清楚,一路搭车过去约摸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钟希望到达a大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直接找了学校里的吴清华教授。

吴清华时隔三年多再见到钟希望也是很高兴的,他发现钟希望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脑后高高扎起一束马尾,含蓄飘逸的斜刘海服帖地搭在脸庞,身上穿着淡蓝色的棉袄和深灰色棉裙,手上拎着一个大的提包,整个人的气质温和内敛,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

钟希望送了两包茶叶给吴清华,另外还有一大包糕点吃食托他带给吴老太和吴长生。

吴清华没想到对方还记挂着自己的老娘和儿子,心里很受触动,欣然收下了礼物,而后便带她去找钟小弟和秦子栋了。一路上吴清华都在跟钟希望说钟小弟和秦子栋的事,说他们两人都非常勤奋刻苦,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很有前途什么的。钟希望听了自然很高兴,不过她总觉得吴清华似乎隐瞒了什么事情,说话时偶尔会眼神闪烁。

吴清华先带着钟希望到食堂,一来是吃饭,二来想着可能会在食堂碰到钟小弟和秦子栋。

走进食堂大门,钟希望正听着吴清华介绍食堂里的菜色时,忽然就发现钟小弟正在一个打饭窗口前排队打饭。

这时正好轮到钟小弟打饭了,就见他指了好几个菜,而且打了两份饭。他身后站着的可能是与他相熟的同学,同他说笑着,钟小弟并不搭腔,但是脸却红了,急匆匆地朝靠窗的一个座位走过去,而那个座位上正坐着一名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搭配鹅黄色呢子大衣的女生。

钟小弟将饭菜摆放好,贴心地递给女生一双筷子,然后就和那女生一起吃了。

正如许多家长突然得知自家孩子早恋时的感触一样,钟希望也是眉头一皱,忍不住就倒抽一口气,这小子可真有能耐呀,之前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说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学习上,啧啧,原来是学这个了!

吴清华也看到了钟小弟,见钟希望脸色有些不好看,也觉得有些尴尬:“希望,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希冀在学业上真的很勤奋很努力的……”

“吴教授您不用替他说好话了,他的事稍后我会好好问他的。”说着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子栋怎么没来食堂吃饭呢,难道已经吃过了?”

“可能吧!”吴清华讪讪地笑了笑,“对了,希望,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打饭!”

钟希望也没推辞,报了两个菜,吴清华去打饭,她就过去找座位,恰好就坐在了钟小弟的背后。

钟希望不着痕迹,实则是暗搓搓地观察起钟小弟对面的女同学。嗯,长得还挺漂亮,圆脸圆眼小鼻子小嘴,皮肤很白,穿着打扮也很时髦洋气,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吃饭的样子也很斯文优雅。

吴清华打好饭寻找钟希望时,就发现她坐在钟小弟的背后,立马就觉得尴尬异常,但同时又觉得好笑,没想到在他印象里大方稳重的钟希望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吴清华将餐盘端到钟希望面前坐下,巧的是和钟小弟坐一起的那个女同学认出了吴清华,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同他打招呼,钟小弟见了自然也站起来转身打招呼,然后

“俺大姐?!”惊喜、惊恐、惊慌的喊声,这一瞬间,钟小弟觉得自己都能流出二斤汗来。

钟希望挑眉,皮笑肉不笑:“这位同学,你认错人了!”说着,自顾自吃起饭来。

钟小弟一听他大姐这话就知道坏事了,他没经家里人同意不声不响处了个女朋友,他大姐一定觉得他先前对她的保证都是在放屁了,说不定还会被狠狠修理一顿。

“俺大姐,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钟小弟像个扭捏的小媳妇一样蹭到他大姐的身边坐下,一脸讨好地笑着。

钟希望依旧吃着饭,虽然觉得饭菜不咋地,但她依旧吃得很仔细很香,一丁点儿都不浪费。

钟小弟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钟希望。

“去把你自己的饭吃完。”钟希望在吃饭的间歇说道。

“哎,哎!”钟小弟急忙应声,那语气甚至有种终于被他大姐搭理之后喜极而泣的感觉。

钟小弟对面坐着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钟小弟在钟希望面前瞬间变成小绵羊的模样,她可记得钟小弟能一人放倒五个彪悍壮汉的。

钟小弟快速扒完自己面前的饭菜,然后又蹭到钟希望身边坐下。此时钟希望已经吃好了,正拿着手绢擦嘴巴。

“俺大姐……”钟小弟再次讨好地出声。

“出去说吧!”钟希望抬脚走出食堂,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短发女生眼巴巴地瞅着钟小弟,一脸楚楚可怜偏又故作坚强懂事的样子,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有影视剧里刁钻婆婆或是刻薄大姑子的潜质。

出了食堂后,钟希望和钟小弟便与吴清华道别了。两人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散步过去,路上钟小弟就主动将自己如何结识那位女生的事情说了。

女生名叫颜玲玲,二十二岁,大四了。钟小弟去年暑假时从一帮流氓手底下救了她,之后两人就认识了,真正确立关系是在年前。

“……颜玲玲对你说她对你一见钟情?”钟希望问,年龄比钟小弟大六岁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问题关键是钟小弟现在才十六啊,这个颜玲玲咋就有勇气朝未成年出手的?

钟小弟羞涩地点点头,脚下踢着一小截枯枝,心情有些忐忑。

“你也看上她了?”钟希望又问。

钟小弟又点头:“我,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和她在一起时就感觉很开心……”

钟希望叹了口气,看来钟小弟是陷进去了,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她知道你只有十六岁吗?”

钟小弟一怔:“我不知道呀,她没问过我,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钟希望又叹了口气:“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钟小弟羞窘地低喊:“俺大姐,你,你说什么呢?我,我们,才,才不是那种关系……”

“我也不是不允许你谈对象,只是你才十六啊,你不觉得有点早吗?不过,既然你已经谈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现在还在念大学,千万别冲动闹出人命来,对你,对她都不好,知道吗?”

钟小弟没听明白“闹出人命”是啥意思,惊慌道:“俺大姐,你说啥呢,我又不打女人,我可是一直听你的话来着,尊重女人,保护女人!”

钟希望觉得头大,她自然不会跟钟小弟解释此人命非彼人命,总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出了点岔子。

“对了,你子栋哥呢?你们怎么不在一起吃饭?”

“他呀,就是见色忘弟,自从和新英姐确立关系后,两人成天呆在一起,根本不管我!”钟小弟说起这个还有些不忿。

钟希望疑惑:“赵新英不是在当兵吗?”

“她现在也在我们学校读书。”

钟希望明白了,赵新英果然是一根筋的性子,认准了就完完全全扎进去,不留一丝退路,傻,但也纯粹。

“所以,你就也学他找了个女朋友吗?”钟希望幽幽地说道。

钟小弟被说得无地自容,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他是真的找了。

钟希望后来也见到了秦子栋和赵新英,确定他们都安好后就打算回去了,只是离去前郑重跟那两个家伙说了一句:“以后过年必须得回去,甭管多艰难,爬也得给姐爬回去!”

钟小弟和秦子栋面面相觑后,也郑重点头了。

让钟希望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走出校门去搭车时,钟小弟的女朋友颜玲玲从后面追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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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六岁的年龄差距

钟希望见颜玲玲一脸拘谨忐忑的模样,再一想她现在好歹也算是钟小弟的女朋友,又没有做出让她反感的事情,她也不好再板着一张脸了,就答应和她谈谈。当然,其实她私心里还是觉得此女子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她和钟小弟之间的年龄差的。

钟希望跟着颜玲玲来到一个小公园里,还没出正月,天气还是挺冷的,两人就站在假山石的背风处说话。

“你找我有事?”钟希望问,两只手插在棉袄的口袋里捂着。

颜玲玲穿的鹅黄色呢子大衣不是太厚,冻得她直打哆嗦,眼睛水汪汪的,很有种楚楚动人的柔弱气质。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颜玲玲盯着钟希望的眼睛问道。

钟希望勾唇浅笑了一下:“初次见面,谈不上喜欢或讨厌,而且我的意见不重要吧……”

“不,很重要!”颜玲玲急着抢白了一句,抢完又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观察钟希望的神色,生怕她会生气一样,“大姐,我,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钟希望的嘴角跟着就抽了一下,她其实想说“我看起来比你大吗”,但到底没说,在她看来这种调侃的语气只限于熟人之间,而她和颜玲玲并不熟,于是微微点点头:“可以啊,我是钟希冀的大姐。”

颜玲玲并没有察觉到钟希望那一瞬间的纠结,见钟希望这么好说话,她也便放开了些许。

“大姐,想必冀也跟你说了我和他相识的经过,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我很爱他,所以,希望大姐你能够支持我们,当然,就算不支持,也请别反对好吗?”颜玲玲说完又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圆眼睛盯着钟希望看。

钟希望本来也没打算干涉钟小弟的感情问题,却不想他女朋友倒是特地过来“警告”她了。虽然说“警告”有点太夸张,但不得不说,颜玲玲刚才的那番话让她很不舒服,有种用她那身惹人怜爱的柔弱气质强行对她进行思想绑架的嫌疑。而她这个老太太也不是全无脾气的,她也是有自己小小的逆反情绪的。

“颜同学,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意见不重要……”

“可是,冀说过他只听大姐的……”颜玲玲说着,表情便有些幽怨,看向钟希望的眼神也有些委屈。

钟希望突然皱起了眉头,原本脸上的淡笑也不见了,叹了口气道:“希冀他跟你这么说了?”

颜玲玲是个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她就发现钟希望的脸色突然就不好看了,她还在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呀,就是说钟希冀听他大姐的话而已,怎么就……

“大姐?你别生气,要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跟你道歉……”

“颜同学,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希冀,你别看他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事事听我的,其实他很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绝对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人。”

钟希望笑看着颜玲玲,她刚才听到她撒谎时还觉得挺讨厌的,但转而一想,她之所以跟她耍小心眼也是因为喜欢钟小弟,其实她刚才那句话更多是一种恭维了,要是一般对弟弟特别有掌控欲的大姐,可能还会觉得欣慰和洋洋得意,可她不是一般的大姐。

颜玲玲这时候突然就感觉钟希望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着老人般的通透和精明,让她整个人都有种被看穿的无所遁形之感。

钟希望见颜玲玲愣愣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样子很是呆萌,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钟小弟会觉得她可爱了。

“颜同学,你今年多大?”钟希望虽然决定不插手钟小弟的感情,但还是有些小私心的,于是明知故问。

颜玲玲突然羞红了脸:“我二十二了,我知道我比冀大,但是我觉得冀比我要成熟稳重,我真的很爱他!”

钟希望听着颜玲玲的深情表白,眼睛里甚至都满含着泪花,心道,这感情也太丰沛了吧?她真的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她不说了,颜玲玲却没有停下:“而且,我觉得大两岁也不算什么,你觉得呢,大姐?”

钟希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老天,这姑娘居然以为她只比钟希冀大两岁?!钟希望现在特别纠结,她到底该不该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呢?算了,还是不说了,无论结果如何都让那小子自己受着吧!

钟希望回郑家了,颜玲玲也回学校了。虽然到最后颜玲玲也没听到钟希望明确表示会支持她和钟小弟,但她总觉得钟希望不会是阻碍,所以心情还算不错。

晚上,颜玲玲和钟小弟在食堂吃完饭后在校园里散步。颜玲玲总感觉钟小弟很成熟很可靠,所以喜欢冲他撒娇,说话也随意,更有着一般陷入恋爱中的女子那般智商偶尔为零的症状。

“冀,今天我单独去和你大姐见面了。”颜玲玲随口说道。

钟小弟不由地身体一僵,但面上并未显露出分毫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颜玲玲说着,皱着小鼻子,语气娇憨,“我感觉你大姐好像不太喜欢我。”

“没有的事!”钟小弟直接回道,“俺大姐是我们家最通情达理的人!”

“我觉得她有点介意我比你大。”颜玲玲说到这里就嘟起了嘴巴,有些不开心,“你不觉得你大姐有点太老古板了吗?我才只比你大两岁而已,这根本不算什么吧!”

颜玲玲才说完,钟小弟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俺大姐才不是老古板,她做事说话都有她的考量,你不了解俺大姐,所以我不想听到你说俺大姐坏话,就像我不想听到别人说你坏话一样!”

颜玲玲被钟小弟噼里啪啦一顿数落给震懵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委屈,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钟小弟见了有些心疼,但心疼归心疼,原则问题绝不能姑息,而且他还没跟她说自己的年龄,他有点怕自己说出来后他们之间也会跟着玩完,但既然她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而且貌似还有很深的误会,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会露陷,他必须得明确告诉她,否则他心里也始终会有个结在。

颜玲玲一开始还沉浸在委屈中不能自拔,而且见钟小弟只自顾自站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哄哄她,心里越发伤心了,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钟小弟的声音。

“其实,我今年只有十六岁。”

彷如一道雷电“咔嚓”一下将颜玲玲整个人电得外焦里嫩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颜玲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还在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我说,我今年只有十六岁!”钟小弟见颜玲玲的反应,心里顿时就凉半截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说话时就有股怨愤之气被带出来。

颜玲玲是彻底懵了,她这时候再仔细端详钟小弟的脸就发现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都是稚气未脱,活脱脱还未成年,而自己居然比他大了整整六岁,哦,上帝,大六岁呀,她怎么能够比他老这么多?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钟希望会在问她年龄时眼神有些怪异了,哦,上帝,她这是在和未成年谈恋爱啊,钟希望作为钟希冀的大姐没有劈头盖脸骂她品行不端,作风不良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颜玲玲最后抛下一句:“对不起,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得冷静冷静,咱们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跑动期间明显还用手去捂脸来着,显然是羞窘得不行。

钟小弟被落在原地,心里哇凉一片,这女人怎么这样现实?一开始也是她主动向他示好的,现在将他的心撩走了却又因为他的年龄而抛弃了他,真是太可恶了!

钟小弟失恋了,周末时搭车来到郑家,见到钟希望后,难过的情绪又一次席卷全身,眼圈当场就红了,叫了一声:“俺大姐……”

钟希望一眼看去就猜出了大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吧,姐的肩膀借你靠!”

钟小弟见他大姐豪放似粗莽大汉的动作,噗嗤一声又笑了,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只是还有些堵,就好像有个事没做完,但又没办法立马做完,老牵肠挂肚的感觉。

钟希望将他拉出去跑步,最后他累得气喘如牛地扒着钟希望的胳膊,也不觉得心里堵了,好像所有的不快都随着汗水一起流出来了。

“……她明明就说过,之前在公交车上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对我一见钟情。那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后来我从流氓手里救下她,她还说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她先招惹我的,当时也没见她在意我的年龄,没想到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地将我想象成她理想中的对象,一旦知道我的年龄就毫不犹豫地分手了……狠,真是太狠了……”

钟小弟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里有伤心,有自嘲,但却没有颓废和绝望。

“俺大姐,我感觉自己以后都不会再爱了……”钟小弟扒着钟希望的胳膊,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当然,俺大姐和俺娘除外!”

“希楠呢?”

“她?比可怕更可怕,我都替将来要娶她的那个男人感到害怕!”

“希楠听了会找你拼命的!”钟希望好笑地说道,随即摸了摸钟小弟的头,意味深长道,“经历过失恋的你会成长为一名好男人的!”

钟希望在郑家呆了七天,苏雯就整整七天没回来,郑兴华在一开始去接过一次,没接到人,自己反倒气呼呼地回来了。

在苏雯去她大哥家住的头两天,郑家的气氛还有些压抑,但很快就被钟希望变着花样做的美味饭菜,以及每晚讲述的故事给冲淡了。钟希望的厨艺自不必说,简单的家常饭菜经她之手也能让人的味蕾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赵老头一次过来串门跟着蹭了一顿饭,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顿顿都来蹭饭了。

郑爷爷没好气地说:“下回再来,记得带上粮食过来!”

赵老头撇嘴:“郑来实,我就发现你越老越抠,年轻时的那点子高风亮节都跑狗肚子去了!”

郑爷爷当即反驳:“你赵富贵不抠,你倒是发扬一下你的无私奉献精神把你家粮食都搬我家来呀!哼,这是我孙媳妇孝敬我们带过来的粮食,你一顿吃两人的分量,不觉得亏心吗?”

“哼!我不跟你讲,反正是希望做饭,我爱吃多少,你管不着!”赵老头耍无赖了,转头就跟厨房里忙碌的钟希望道,“丫头啊,就昨天做的那个熬鱼汤贴饼子啥时再做一回吧,我爱吃!”

钟希望在厨房里应声,赵老头得意地冲郑爷爷扬起眉头。

郑爷爷忍不住就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赵老头也是被气笑了:“嘿!你个老小子!”

钟希望离开时,郑家老两口、郑灵和赵老头都非常不舍,郑灵就替三个老人问出了他们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希望,那个男的最后到底有没有和那个女的在一起啊?”

钟希望笑着道:“我不是说了吗,那男的最后知道真相后流泪了,然后就去买火车票了。”

郑灵还是疑惑:“可你还没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光去买车票有啥用?”后头三个老人也跟着点头,这也太含蓄了,就不能直截了当地说他们在一起了吗?

钟希望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结尾就是让你们自己去想象的,好了,我走了,保重啊!”

钟希望给他们讲的故事正是她上辈子后来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他们听得上瘾了,而且明明就知道结尾了,还是缠着让她说明白。

郑兴华晚上回来后,就发现父母小妹以及赵叔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尤其是赵叔,这都八点了还不回去,难道还想留下来过夜不成?

郑兴华习惯性地朝厨房瞥去,反应过来后不禁失笑,钟希望不过在家几天而已,他就觉得她离开后家里就像少了很多人一样。这个孩子他是打心里喜欢和认同的,可是他的妻子苏雯……唉,不说也罢!

钟希望在离开平京前又去看了钟大丫。赵东红的的伤已经痊愈了,不过钟大丫还没怀孕,他们两人的心态都很好,两人世界过得很舒心。

听赵东红说,王大毛被调去南方某个军营驻地了,钟二丫自然也跟着去了。这下她们三姐妹离得够远了,以后想聚在一起都不大容易了。

钟大丫将当年钟希望给她的钱还给她,她也没推辞,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一大包土产吃食,并将那个装钱的信封装在了里边。待钟大丫发现时,钟希望早就坐上回家的火车了。钟大丫抱着那包东西感动得眼泪哗哗直流,赵东红回来后还被吓了一跳,听了钟大丫解释后,他也感动非常,想着……呃,他什么都没想,他只想着他家大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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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半夜爬墙的男人

九月中旬的早晨,空气微凉,田野间一片氤氲的雾气笼罩,在阳光下折射出浅红浅橙的颜色。

钟娘从东屋抱出两卷卷在一起的帘子放到院门口搭好的木架子上,帘子是用芦苇秆和麻绳编制的,有两米长宽,铺展开来可以晾晒干菜等物,钟娘就将昨晚上切好的萝卜块均匀地摊在上面晾晒。

三岁的小希罕也跟在钟娘的身后,小手拿着萝卜块递给钟娘。钟爹这时候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小希罕一见钟爹,急忙放下手里的萝卜块朝他飞奔了过去。

“俺爹!你回来了!”

可能是钟娘在孕期养得好,哺乳期间吃得也好,奶水充足又有营养,所以小希罕的身体很好,几乎都没生过病,当然,身边看着一个会医术懂调理的大姐,想得病都不大容易。而且他较同龄的孩子聪明伶俐得多,口齿也非常清晰。

“哎!希罕哪,慢点,慢点,别摔着了!”钟爹将锄头放下,一把将小希罕抱了起来。

“俺爹,俺娘给俺煮了两个鸡蛋,俺留了一个给你!”小希罕搂着钟爹的脖子邀功道。

“哎哟,希罕真乖,都知道心疼爹了,真是爹的宝贝蛋!”钟爹高兴地在小希罕的脸上亲了一口,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嗯,俺是宝贝蛋!”小希罕也在钟爹的脸上亲了一口,咯咯笑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洗手吃饭!”钟娘一边继续将萝卜块晾在帘子上,一边笑看着门口的爷俩。

钟爹将小希罕放下来,一手拿着锄头,一手牵着小希罕回家。

钟娘将玉米面红薯稀饭、窝窝头和一碟咸菜端上饭桌。钟爹和小希罕坐到饭桌前,小希罕将自己留着的那个鸡蛋剥了壳递到钟爹嘴边,钟爹意思一下咬了一小口蛋白就不愿吃了,让小希罕自己吃。

生产队这几年每年秋初都会组织村民去挖河,每家至少出一个劳力,当然,老弱病残除外。本来钟爹是打算过去的,现在地里的活也不多,也就是除除草什么的,不过,钟希望怕钟爹会累着,虽然他现在看着年轻健朗,但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所以每年都抢着去。

挖河期间,有村里的妇女专门做饭供挖河的人吃,当然,做饭也算满工分的,一天做两顿,早上八九点吃一顿,下午三四点再吃一顿。吃的就是玉米面红薯稀饭,有时也会烧玉米面南瓜稀饭,稀饭管够,另外每人两个窝窝头,菜就是咸菜,下午的那一顿会炒些大白菜或是萝卜丝,。

钟爹钟娘心疼钟希望,所以连平时吃的饭都改成跟她一样的,钟希望不止一次说过他们,但他们就是不听。

东大河,钟刘村所在的河段上。

钟来春一气喝了两大碗稀饭,抓着两个窝窝头跑到钟希望身边蹲下来。钟希望坐在一棵榆树底下,端着一碗稀饭喝着,碗里放了一筷子黑咸菜,两个窝窝头放在挎包里。

钟希望吃饭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喝完一碗稀饭,钟来春见了问她:“还要不,俺去帮你盛?”

“不用了。”钟希望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窝窝头吃起来。

“俺姐,俺想问你个事儿!”钟来春三两口将窝窝头吃完,含糊道。

钟希望瞅了他一眼:“这不像你啊?居然还有前奏!”

钟来春嘴角抽了一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怕吓着你吗?”

“什么事啊?还能吓着我?不会是你看上……”

“嘘!”钟来春急忙制止她,“你可是俺亲姐啊!没有的事,别胡乱宣出来啊,回头让俺娘知道了,能唠叨死俺!”钟来春瞅瞅左右没人,就小声道,“郑曙光有写信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钟希望不由地正色看向钟来春,后者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就低喊:“你别这么瞅着我啊,怪瘆人的……”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俺也没看得太清楚,不确定是不是……好了好了,别瞪眼,俺说还不成吗?”钟来春耍完宝,悄摸在钟希望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时有人冲钟来春喊道:“叫春,你干啥呢,天天往女的那边跑,你是真的要发春了吧?哈哈哈……”这人一说完,一帮大老爷们都跟着笑。

钟来春虽然有些羞臊,但这几年也练出来了,脸皮不是一般得厚,出口的话也都是荤素不忌:“呸,个狗日的留拽子,老子发春就找你媳妇去!”

“日!狗日的叫春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我不信!有种你就来啊!看看到底是谁打断谁的腿!”

“你,你个狗日的等着!”那个绰号叫留拽子的男人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他可不敢真去招惹钟来春,撂完这句狠话就灰溜溜地去干活了。

钟来春得意地摸摸鼻子,再一回头就见钟希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就感觉心里突突的,干笑着跑走了。

钟希望将碗筷送到窝棚里,之后就继续铲土推土,直到晚上钟爹钟娘睡着后她进了空间,将自己抛进浴池里,脑子里才开始回想钟来春的话。

昨天,武馆以前的一个学生的父亲重病复发,那学生跑来央求钟来春开车送他父亲去县里的医院。人命关天的事,钟来春就同意了。其实,钟希望的那辆小皮卡的汽油储备已经不多了,汽油现在紧俏得很,有钱还得有票,他们又没有票,所幸现在也不需要去外地了,钟来春是能不开车就不开了。

钟来春说他在县城医院附近就看到一辆军车,而且还看到从军车上下来的一个军人的身影跟郑曙光很像,旁边还跟着一个女的。

钟希望已经近一年没见到郑曙光了,也没收到他的回信,说不想是骗人的,只不过她通常都将这种想念放到心底里收着,平时不去接触,忙忙碌碌的便会忽略,但每当夜晚睡觉前,这种想念就会肆无忌惮地奔涌而出,收都收不住。

钟希望想钟来春看到的那个可能真是郑曙光,可能又是在执行什么任务,至于旁边跟个女的也不奇怪,这个世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当兵的里头也有很多女兵,说不定这回的任务特殊,所以需要女兵去配合他。虽然理智上这么想,但心里要说没一点膈应也是不可能的。

钟希望泡完澡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闷,不过一旦投入到锻炼和学习中,她也就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午夜十二点了,县城某医院外,熊芳蕊挡着车门不让郑曙光开车。

“让开!”郑曙光皱眉,声音冷得像碾过冰渣,听得人心里发怵。

熊芳蕊心里也是颤颤的,但骨子里却有种越是危险越是让她兴奋心悸且上瘾的贱性,抖着声音道:“我不让!我不能让你犯错误!首长说了让我看着你……”

郑曙光忍无可忍:“你放屁!”

熊芳蕊被郑曙光的这句粗话震得目瞪口呆,太可怕了,他这么一个外貌、能力无一不完美的男人居然也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来?!不,不该是这样的!对了,一定是因为他娶了个乡下村姑才受到的影响,他不该被那个村姑拖累,那个村姑一点都配不上他,他该得到最好的,她要拯救他!

“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郑曙光已经耐心告罄。

“不行,我不让!我是为你好,我们明早就要出发,没时间让你回去!郑曙光同志,你应该清楚,你首先是一个军人,其次才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这几个字她觉得很难说出口,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不想……

熊芳蕊的内心里还在纠结痛苦之时,突然就感觉手臂被一只大手抓住,被抓住的一瞬间,她还在想,多么有力的大手啊,如铁钳一般,钳得她手臂生疼得同时,又让她觉得分外踏实和满足,灵魂都忍不住兴奋地颤栗……然而她如此丰富敏感的感官意识也就到此为止了,下一瞬,她就被拉离车门,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只听“啪”地一声,车门被关闭,汽车被启动,在她面前飞速驶离,留给她一嘴的汽车尾气。

熊芳蕊气得直跺脚,拳头攥得死死的,胸口起伏不定,郑曙光,你等着,你早晚会是我的!

郑曙光熟门熟路地开到钟刘村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不忍心去叫门打扰钟爹钟娘,于是停下车,来到西边两人高的院墙边,一个起跑助跳攀上了院墙,然后轻手轻脚地跳进院子。郑曙光来到西屋,他知道他不在时,钟希望都是和钟小妹一屋睡的,他不知道钟小妹自打上了初中后就在镇上住了,所以他还顾虑着钟小妹已经是半大姑娘了,他这么直接进去不好,就在窗口敲了敲窗框。

叩叩。

屋里没人应。

叩叩。

屋里还是没人应。

叩……

“他爹,俺咋听着院里好像有声音?”钟娘的声音从堂屋的东隔间传来。

“俺也听到了,估摸着是老鼠吧!”钟爹含糊地应道。

“这该死的老鼠,也不知在啃咬什么东西,明天得把老鼠夹子找出来……”

“嗯,知道了,赶紧睡觉!”

院子里的郑曙光非常尴尬,也不敢敲窗框了,更不敢出声喊钟希望,心焦上火,暗道,难不成就这样回去吗?好不甘心啊,还没见着媳妇的面呢!

无论是在演练场还是真正的战场上都冷静果决、自信强大的郑团长这会儿犹犹豫豫地在院子里徘徊着。

而此时屋里的钟希望差点就笑喷了。其实在郑曙光的车开到家门口时,她在空间里就有警觉了。钟希望想曾经开车到过她家门口的,无非就那几人,李毅峰、赵卫国和郑曙光,李毅峰已经离开内地了,再联系白天钟来春说的那事,她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应该是郑曙光来了。

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此刻她心里只有高兴,才想着起床去给他开大门的,却突然察觉到有人爬墙进了院子,钟希望当时就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是郑曙光,而是小贼?

不可能呀,有小贼这么张狂的吗?居然开着汽车过来?再说了,就是把她家的家业底都盗光了,也买不了一辆汽车啊?

直到郑曙光走到窗户旁边去敲窗时,她才完全确定来人就是郑曙光,惊讶他居然会爬墙的同时,又想笑,于是就故意忍着没出声。

郑曙光在院子里呆站了十来分钟,于他来讲,同钟希望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就这么浪费掉太可惜了。算了,还是再爬墙出去敲门吧,为了见到媳妇也只能吵醒钟爹钟娘了!

就在郑曙光打算再爬墙出去时,忽然闻到一阵香风飘来,下一秒他就被拽进了屋里,软玉温香在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幸福来得太快,郑曙光有点懵。

“媳妇?”

“嗯?”

“媳妇……”

“洗个澡,一身的臭味!”

“媳妇……”郑曙光声音里有些委屈,这么久都没见,见了就嫌他臭,确实他也有一个多星期没洗澡了,“来不及了,我明早七点就得赶到县里!”现在是两点半,五点就得出发,还有两个半小时的相处时间。

钟希望一听这话,就有些心疼他:“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洗个热水澡了,洗得舒舒服服的再走!”说着,便拉着郑曙光来到小洗澡间,这时候的天气也不是太冷,钟希望眨眼间便招出一个盛了大半桶药浴水的大浴桶。郑曙光见状也不含糊,直接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剥得精光。

在昏暗的油灯的灯光下,宛如古希腊男神雕塑般完美匀称的精壮身体散发着慑人的男性气息,饶是钟希望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诱惑了一下。钟希望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也不自觉地烧了起来,但眼睛却执着地盯着。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魅惑:“喜欢你看到的吗?”

钟希望嘴角抽了抽,伸手推开某男的脸:“赶紧洗洗。”

郑曙光刚才那一下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被钟希望推开后也是满尴尬的,但心里却在给自己鼓劲,在媳妇面前就要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郑曙光很快洗好澡,而这时他的衣服也已经被钟希望在空间里洗好晾干拿过来了。

郑曙光只穿了背心和短裤,两眼冒光地看着钟希望,没有马上扑过去压倒对方已经是他花了很大的意志力在控制自己了。

还有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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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得偿所愿

钟希望没等郑曙光扑过来,而是主动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里传来的一下下有力的心跳。

“郑曙光,我想你了!”

明明是一句呢喃在耳畔的情话,但在钟希望说来,却声音平稳,甚至是有点过于严肃认真了,要是搁在外人耳里也会觉得钟希望不大解风情,撒娇都不会,然而听在郑曙光的耳里却是胜过所有一切暗含挑逗勾诱嗲得让人觉得发腻的情话,他无比受用。

郑曙光紧紧地搂住钟希望,感动愉快得说不出话来,只想将她搂得紧些,再紧些,恨不能揉进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里静静抱了好一会儿,郑曙光才吻着钟希望的耳垂说道:“我也想你了,我敢肯定,我想你一定比你想我要多得多!我现在多想畅快淋漓地亲遍你全身,可时间不够了,我舍不得浪费,这次就留着,等下回我要亲个够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钟希望不由地低笑出声,伸手扯他脸颊:“这脸皮够厚的!”

郑曙光也笑了,拉着她的小手在嘴边亲了一下,而后抱着她坐到床边,两人依偎在一起说话。

钟希望没有问郑曙光怎么会出现在县城的事,也没有提他身边跟着女人的事,她知道那是他在执行任务,只简单提了一句她去北方的军营驻地找过他的事。

郑曙光听了心里因为自己当时不在部队而感到非常遗憾,但同时又因为钟希望去看他而感到高兴,这说明媳妇在乎他,关心他。

两人呆在一起时,总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只才说了一会儿话,又感觉什么也没说到,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天色已经有点亮了,快到五点了,他该走了。

在郑曙光穿衣服的时候,钟希望进空间准备了早饭,菜肉包子和豆浆,都是微微烫口而已,正适合马上吃。钟希望担心他路上来不及吃饭,又给他准备了干粮带着,是她烙的油酥饼,甜的咸的都有,现在这种天气放个五六天都不坏,还有煮熟的咸鸭蛋、五香豆干、五香花生米和肉干,并用军用水壶灌了一壶菊花茶。

“我走了!”

郑曙光深深地看了钟希望一眼,本以为见一面多少能够解解相思苦,却不想心里更难受了,早知道……不,就算知道会难受他还是会赶回来,哪怕只能呆个几分钟他也要赶回来!

郑曙光其实还想跟钟希望保证他会尽快抽空回来看她,但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他怕又会临时有任务耽搁了,到时候再让钟希望失望。

“嗯!”钟希望也深深地回望着郑曙光,总感觉每次相见,她的不舍都会多一分,她自己倒是可以忍受,但是见到郑曙光眼里的不舍时,她就会感到心疼,殊不知郑曙光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钟希望突然就勾住他的脖子,小声道:“等忙完了秋收我去看你。”

闻言郑曙光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嘴角都不由地上扬起来,原本还灰暗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极快地在钟希望的嘴角偷个吻:“我等你!”

钟希望挑眉:“嗯,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等钟希望走回院子时,钟爹钟娘也起了,迎面第一句话就是:“小光回来了?”

钟希望一怔,随即便点头:“刚才已经走了。”

钟爹没说话叹了口气,钟娘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千里迢迢地回来就呆小半天,唉,可够累的!”

钟希望笑了笑:“这次只是路过。”

“希望啊,俺看你还是跟着小光随军去吧!你们俩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家里的事不用担心!”钟娘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同时有意无意地朝钟希望的肚子瞄了一眼,“该要个孩子了!”

钟希望干笑了两声:“我们还年轻,不急……”

“啥不急呀?你都二十了,你在家里当然没人说你什么,可小光家那边会有说法吧!”

钟希望想郑家还真没人说什么,毕竟苏雯前年才生个小儿子,家里已经有小孩子了,自然就会忽略她这边了。

“俺爹,俺娘,我去东大河了!”钟希望急忙扛着铁锨出门了,就怕钟娘再跟她说孩子的事。

然而,钟希望才跨出大门就听钟爹在她背后来了一句:“儿啊,你娘说得对,你还是……”

“我知道了,俺爹,我会考虑的!”钟希望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

钟娘和钟爹面面相觑,心里着急的同时其实又有些欣慰,闺女这是心疼他们才没去随军呀!

郑曙光赶到县里时正好七点,熊芳蕊红着眼在等他,显然是哭过了,趁着白皙的脸蛋,在清晨的凉风里很有几分我见犹怜但又有些小倔强的气质,很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来。不过她的这副模样在郑曙光的眼里毛用都没有,郑曙光甚至都不当她是女人的感觉。

“可以走了吗?”郑曙光问。

“嗯,不过,我们得去跟首长道个别!”熊芳蕊说。

郑曙光下车朝医院走去,见熊芳蕊还站在原地,忍不住催了一句:“你不用去吗?”

“不,不,去,我去!”熊芳蕊朝郑曙光小跑了两步,晨风吹来,她总感觉他身上有股清新好闻的药香味,整个人清爽干净极了,好像比之前更英俊更完美了。想到这里,熊芳蕊的一颗芳心更是噗通噗通直跳。

道别之后,熊芳蕊提议要去医院食堂吃饭,郑曙光说自己吃过了,让她自己去吃,且只给她五分钟时间。熊芳蕊听到郑曙光如此苛刻的要求,委屈地红了眼圈,但硬是坚强地忍住了,索性不吃了。

“随你。”郑曙光根本都不正眼瞧她一下。

熊芳蕊忍着心里的难受倔强地上了车,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郑曙光越是对她冷漠,她就越迷恋他,无法自拔的那种。

说来这次的护送任务其实也是她故意让她叔叔委派郑曙光和她一起的,护送的老首长是她爸的好友。郑曙光也是刚执行完上一个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又被派任务了,他本来可以拒绝的,不过听到要去的地点是s县时才接受下来。

郑曙光在回去的路上把车开得飞快,而且途中吃饭时,郑曙光也只是让熊芳蕊一人去买饭吃,他则在车上吃干粮。熊芳蕊发现郑曙光居然在吃一种闻起来特别香的油酥饼,明明还有好多,但就是一块也不分给她,这让她心里非常委屈,她不死心,直接问他要了一次,但他说那是他媳妇专门给他准备的,他可以帮她去买饭。

如果是别的男人这样做了,熊芳蕊一准会将其鄙视到底,认为那男人小气抠门没风度,但郑曙光这么做时,她只会觉得他是疼媳妇有原则的好男人,只可惜他疼的那个媳妇不是她!

等到郑曙光回到部队时,赵卫国也回来了,见到他和熊芳蕊一起回来时,眼神怪异地闪了闪。

赵卫国当晚就拿着一个空的包裹袋去找郑曙光,得意洋洋地跟郑曙光说钟希望之前给他寄了一个包裹。其实他早知道钟希望不是寄给他的,但谁叫她署名写着他呢,所以他就不客气地将包裹里的东西都给留着了,除了吃的,还有穿的,包括两身秋衣秋裤、六双棉袜和四条内裤,所幸他穿的衣服尺寸和郑曙光的差不多。

郑曙光没计较赵卫国因为霸占了他的一个包裹而嘚瑟无比的劲头,也是因为时间有点久了,都八九个月过去了,他一下子就想到钟希望为什么要寄给赵卫国了,应该是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所以猜想他可能是去执行任务了,但又怕会出现之前被人给扣留的情况,所以才寄给赵卫国,想让赵卫国转给他,并打听一下消息,结果赵卫国个不要脸的自己给独吞了,不过,当时他确实不在部队。而且,他不知道的是赵卫国当时还写了一封不明不白的回信,害得钟希望自己在那里好一番阴谋论。

郑曙光想着钟希望之前寄来的信应该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后来果然找到了几封信,字迹正是钟希望的,而且每封信都很厚。拿到信时,虽然已经过时很久了,但郑曙光还是觉得很开心,情不自禁地就扬起了嘴角。

郑曙光先后执行了两次长期任务,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呆在部队里。郑曙光白天和战士们一起进行严酷的训练,晚上就会美滋滋地期盼着媳妇的到来。

腊月二十,钟小弟和秦子栋回到了钟刘村。他们这回不敢再不回来了,怕钟希望会杀到a大将他们好好收拾一顿,其实收拾一顿还好说,他们最怕的是钟希望不认他们了,当然,其实他们自己也很想回来过年,去年确实是因为没买到票。

然而,等他们回到家才得知,今年钟希望不在家过年了,这让他们很是郁闷,但他们却没办法说钟希望什么,毕竟钟希望已经结了婚。腊月二十一,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权当是提前过年了。腊月二十二,钟希望出发了,坐了一个星期的车,赶到部队时已经是年二十八的下傍晚了。

郑曙光见到钟希望时,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钟希望给他寄信来说今年会过来陪他过年,但他没敢抱太大奢望,可是心里同时又切切期盼着,如今钟希望真的出现在眼前了,他感觉自己真正是心花怒放,整个人都晕飘飘的。

他走上前帮她拎着提包,送她回军属大院,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就是走路的速度有点快,不过这可难不住钟希望,无论他走多块,她都能和他肩并肩。

进了小院,郑曙光直接就插上了院门,钟希望嘴角一抽,心里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有些羞窘的同时又有些期待。然后进了堂屋,郑曙光同样插上门,提包放地上,再转身眼神灼灼地盯着钟希望。

“希望,你终于来了!”郑曙光说着猛地上前将钟希望打横抱起,二话不说就踢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钟希望注意到卧室里很干净,还和之前她走的时候一样,床上的被子也很松软,应该是晒过不久的,味道不算难闻。

钟希望被放到床上时还下意识地去嗅被子的味道,下一秒就见郑曙光压了下来,嘴唇一下子被攫取,温润柔软,带着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感官。

郑曙光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每每想起都是一种甜蜜的煎熬,而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看着眼前被他吻得水光潋滟的红唇,似被蜜汁腌渍过的饱满红樱桃,诱人味蕾大开,口舌生津,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里火光乍起,喘息在室内暧昧地弥漫开来,带着性感迷人的味道。

郑曙光稳住气息,他不急,一点都不急,他要慢慢地品尝,细细地回味。

拆开她的发绳,让那一头如缎子般的柔顺黑发铺散在床上,然后是衣服,一件件,像在拆解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手指腾挪间,衣服已全部剥落,露出里面如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那美好曼妙的起伏,惊艳了他的眼睛,手忍不住沿着那曲线描摹游移,喘息急促了起来。

钟希望被郑曙光磨缠得没了脾气,索性任他施为,待到他终于欣赏完毕,却不料一阵天旋地转,彼此的视角已然转换,就听钟希望在他耳畔呵气出声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郑曙光还未反应过来,就体会了一把在快乐与煎熬中酸爽到极致的感觉。

郑曙光这是积压了近两年的火,所以夜在暧昧中荡漾了很久,直到双双累瘫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郑曙光起床去晨练了,而钟希望则进空间沐浴外加补眠去了。等郑曙光晨练回来,钟希望已经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疲累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肌肤水灵白嫩散发着莹润光泽,看得郑曙光又不禁心火起,不过好在他是个意志力强悍的,不然一准会被钟希望扎针。

钟希望做好了早饭,简单的馒头,稀粥,配咸菜,外加一人两个水煮蛋。

两人正吃着饭,就听院外传来脚步声,几乎是瞬间的,钟希望便将早饭都收进了空间。

第222章:吃吃喝喝过年

郑曙光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桌,如果不是他嘴巴里还嚼着一口馒头,他会以为刚才他和钟希望吃早饭的情景只是一场梦。不过随即他便释然了,咽下嘴巴里的馒头,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他就觉得只要和钟希望在一起,哪怕只是简单吃个饭也有无限情趣在里边。

听到郑曙光的笑声,钟希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谨慎了,不过收都收了,就这样吧!

院门并没有插上,所以来人甚至都没敲门就直接闯进来了,正是赵卫国。

郑曙光淡淡扫了赵卫国一眼:“你来干吗?”

赵卫国轻嗤一声,根本不理郑曙光,好像他才是家里的男主人似的大马金刀地朝桌子前一坐,冲着钟希望讨好地笑笑:“希望啊,好久不见了!”

钟希望也跟着笑笑:“是啊,好久不见了,小赵同志!”钟希望已经从郑曙光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所以对赵卫国霸占包裹的无赖行为还是有点哭笑不得的。

赵卫国一听钟希望对他的称呼脸上的笑容跟着就僵了,而郑曙光则莫名觉得解气,叫你丫的冲别人媳妇笑得这么贱!

赵卫国的脸皮也不是一般得厚,丝毫不觉得尴尬,转而道:“你们吃早饭了吗?我还没吃呢,特地跑过来吃的,我可想念希望的手艺了!”

“我们吃过了,你可以滚了!”郑曙光不客气地赶人。

“切,我跟希望说话呢,你别插嘴!”赵卫国已经达到了厚颜无耻的境界了。

钟希望笑着看这两人斗嘴,她知道虽然这两人只要在一起就会互损互坑,但却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过命交情,所以她一点也不讨厌赵卫国这小子,站起身道:“我们也正打算吃呢,你们等着,我去厨房端过来!”

赵卫国立马跟着站起来:“我帮你!”

郑曙光却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你老实坐着吧,客人!”说着,自己跟过去帮钟希望端早饭。

钟希望早上虽然没用小厨房做饭,但却烧了一锅热水。因为添了一口人吃饭,所以钟希望又切了一盘五香豆干拌上辣酱端过去。

赵卫国是真的不客气,纯手工的成人拳头大小的紧实馒头,他一气吃了五个,一盘五香豆干也几乎全部进了他肚子,另外又喝了两大碗稀粥,吃了两个水煮蛋。

郑曙光没好气地挤兑他:“你饭桶啊,在部队也没见你吃这么多,你这是想吃穷我们吗?”

赵卫国也觉得自己吃撑了,没办法,他就觉得钟希望做的饭太好吃了,哪哪儿都对他胃口,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吃多了。

这时候粮食多精贵呀,就是部队里也没这条件让他们敞开肚皮吃啊,而且还吃得这么好,赵卫国心想一定是因为他过来了,所以钟希望才将家里好吃的都拿出来的,他有些羞愧了,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打着饱嗝道:“瞧你这小气巴拉的样儿,我不白吃你的,我给票!”

赵卫国说着真的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各种票证推给钟希望:“希望,你留着用吧,反正我呆在部队也用不着!”

钟希望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就看向郑曙光,郑曙光点头:“收着吧,反正这小子也私自秘了(暗中独吞、扣留的意思)你寄给我的包裹,不要白不要!”

“喂!你小子说清楚啊,那明明就是希望寄给我的,对吧希望?”赵卫国不敢和钟希望对视,心里虚得很。

钟希望但笑不语,站起身收拾碗筷,郑曙光赶紧站起来端着碗筷进厨房清洗了。

“希望,对不起啊!”赵卫国突然不好意思地对钟希望说道。

钟希望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回信的事,噗嗤一笑:“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下次可不能这么恶作剧了,我差点以为你和曙光都……”钟希望用手遮着嘴巴小声道,“被人给盯上了!”想当初她还疑神疑鬼了半天,估摸着也是上辈子后来的影视剧看多了所以才会脑洞大开,真是越想越好笑。

赵卫国越发内疚了,不过同时又有些窃喜,希望好像也在为他担心呢!

赵卫国一高兴就抬眼看向钟希望,恰好见到钟希望笑不自抑的样子,眉毛和眼睛都弯弯的,梨涡在颊边若隐若现,洁白整齐的牙齿衬着粉润的红唇,比平时的微笑多了几分灿烂、率真和洒脱,让他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赵卫国突然回神,猛地起身,打了一声招呼,带着一抹心虚和狼狈,急匆匆地逃离了。

钟希望没大在意,以为他可能是突然想到还有急事要处理所以才急匆匆走了,而郑曙光刷洗好碗筷走出小厨房时刚好就撞见了赵卫国红着脸夺门而逃的样子,心里有些堵,有些无奈,谁让他媳妇太优秀了呢?被人倾慕是无可厚非的!

吃完早饭,郑曙光就回部队了。

就像掐准了时间一样,郑曙光前脚刚走,胡兰花和秦桂花后脚就过来了,秦桂花怀里抱着一个,手里还牵着一个。

还真被胡兰花给说中了,秦桂花第二胎生的还是个闺女。张铁柱并没有丝毫不满,两个闺女都宝贝得紧,倒是秦桂花心里憋着一股气,明明她娘就生了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她是她娘生的,自然遗传了她娘能生的体质,没道理她生不出儿子来,所以卯足了劲就准备着再怀一个。

胡兰花依旧没有怀上,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身体有毛病了,不过她没敢去看大夫,当然,也是她舍不得花钱去看。部队里有个女军医,她倒是忍着女人的害羞心理去问了,不过人家是看外伤的,妇科不在行。这些事情她都闷在心里没敢跟丈夫尤小烈说,也没跟秦桂花说,毕竟秦桂花和她不一样。其她军嫂吧,一来交情平平,二来那些人也都有孩子了。

胡兰花觉得这种事她也只能对钟希望说了,毕竟她和她一样还没怀上孩子。然而钟希望又很少在这边,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所以她就过来找她了。巧的是,胡兰花出门时碰到秦桂花了,她也要过来,于是两人就一起来了。

秦桂花生的两个娃模样都像张铁柱,不能说丑,但看着就挺虎的,一点女孩的样子都没有。老大名叫大桃,两岁了,老二名叫二桃,五个多月了,还在哺乳期。钟希望拿了两块糖糕给大桃,二桃眼巴巴地瞅着她姐,嘴巴不停流口水,哦哦叫着,秦桂花就从大桃手里拿过一块糖糕咬了一口嚼了嚼吐给她吃。

因为有小孩在,所以三人的话题也就围绕着孩子,秦桂花主说,钟希望负责倾听,偶尔搭两句话,胡兰花就显得比较沉默了。

秦桂花喂了几口给二桃后无奈地笑道:“这有了孩子就是不方便,走哪儿都拖家带口的,一会儿屎一会儿尿的,烦都能烦死!哪像你们俩没有拖累,轻轻松松的!”

钟希望相信以秦桂花一根筋的脑子,这话应该就是有感而发而非别有深意的,不过听着确实会让人想多,比如胡兰花,脸色明显僵了僵。

“俺娘,要!”大桃啃完了一块糖糕后扯着秦桂花的袖子还要,一边扯一边偷偷瞧着钟希望。

秦桂花脸色有些尴尬,刚要训斥大桃,就见钟希望又拿了一块给大桃。

“嫂子,这真是……你不要再给她了,她就是老母猪吃死食,给多少吃多少!”说着就开始拿手指点大桃的额头,瞪眼小声呵斥,“你咋回事?下回再这样就别跟俺出来了!”

大桃显然是被她娘骂习惯了,只顾着闷头啃糖糕,根本没啥反应。

秦桂花还要说她,钟希望就拦着她说了别的话题,问她们过年咋过,是在自家过,还是到部队里过。

秦桂花说在自家过,晚上才到部队包饺子,还说今年好像有个小型联欢会。说到这个,胡兰花终于不再沉默,说前几天那个女军医还过来动员她们十来个军嫂出几个节目,有五六个军嫂都报了节目了,都是唱她们当地的民歌小调。

“秦桂花也报了,也是唱歌,嫂子,你不知道她还有把好嗓子呢,唱起歌来可好听了!”胡兰花由衷地赞美道。

秦桂花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谦虚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就是瞎唱的!”

胡兰花不遗余力地夸赞秦桂花:“瞎唱都那么好听,你要是好好唱,那不好听死了!对了,你现在就唱个给嫂子听听吧!”

秦桂花羞臊得满脸通红,不过还是挺有胆气的,真的放开嗓子唱了起来。秦桂花的嗓子清亮甜美,唱起小调来九曲十八弯的,真的挺好听的,连她两岁的闺女大桃都听入迷了。

钟希望也将秦桂花好好夸了一回,而后又转脸问胡兰花:“那兰花呢,有没有报节目?”

“没有,俺啥也不会,唱歌也跑调!”胡兰花笑着说,“跟桂花比起来俺真是挺没用的。”情绪明显很低落。

秦桂花立马开口安慰她,不过很显然,没什么效果。这时二桃拉了,秦桂花只好抱着二桃,牵着大桃回家去了。

胡兰花没有跟着一起走,等秦桂花走了,她才松了口气,很显然,她刚才和秦桂花说说笑笑时都是勉强装出来的笑脸:“嫂子,不瞒你说,俺现在很怕和秦桂花呆在一起……”紧接着胡兰花便将心里的苦闷一股脑说了出来。

“嫂子,说起来,咱俩一样呢,你去看过大夫没有?”

钟希望无奈地笑了笑:“看过,身体没问题,是缘分还没到吧!”她自己本身就会医术,她也不算说谎。

“那就好了,可是俺这什么情况俺不知道啊,那个熊军医又不会看,去大医院吧,俺也不敢去……”

“你过来,我帮你看看吧,我跟那老中医学过把脉!”

胡兰花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等钟希望替她把完脉,跟她说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就好后,她看向钟希望的眼神里已经全是崇拜和憧憬了:“嫂子,你就跟俺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吧?”

钟希望就真的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道:“好像还真没有。”

胡兰花信以为真,像看着英雄一样看着她:“俺也是这么认为的,嫂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那个熊军医根本就比不上你!”

钟希望听了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

以胡兰花的性格是不会大声说别人坏话的,以前跟钟希望说熊芳蕊肖想郑曙光时都是小心谨慎地贴在钟希望耳边说的。但是今天可能是她太激动了,就大声说了这么一句,也就巧了,正好就被走到院外的熊芳蕊听到了。

熊芳蕊并没进院子,听了这句话后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是个记仇的,这一刻她不但将胡兰花给恨上了,而且在嫉妒和厌恶钟希望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恨,心道,乡下村妇就是乡下村妇,粗俗不堪,没文化没素质,就知道在背后说长道短,真是没一点能配得上郑曙光的!

熊芳蕊愤怒地瞪了一眼院门,转身不吭不响地离开了。

等胡兰花离开后,钟希望便准备按照老家的年俗蒸馒头蒸包子炸丸子,于是接下来就是和面洗菜剁馅儿,小厨房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原本冷清的小院也似乎有了些年味。

郑曙光中午回来时就吃到了钟希望蒸好的包子和馒头,包子有菜肉和蔬菜两种,而馒头则是包了糖红豆馅儿的。钟希望烧了一锅羊肉汤,配着馒头和包子吃正好。赵卫国这回没跟过来蹭饭,但钟希望还是让郑曙光给他带了几个馒头和包子。

晚上钟希望将肉丸子和萝卜丸子也都炸了出来,还顺带炸了些糖年糕和油酥果子,整个小院里都飘着诱人的油酥香味。秦桂花的大闺女大桃不知何时摸到院门口,扒着门缝朝院子里面瞧,奶声奶气地喊道:“姨,姨……”

钟希望开了门,将肉丸子和萝卜丸子合一起装了一碗给大桃,并将她送回家。秦桂花见了,又尴尬又生气,当下就对大桃又训又吼的,钟希望劝不过来,直接就离开了,秦桂花追出门,将自己腌的酸菜装了一碗给钟希望送来。

钟希望回到家不久,胡兰花便挎着篮子进了院子,给她送了些大白菜和萝卜,是她之前在自留地里种的,钟希望也给她装了些炸丸子回去。而她和郑曙光的晚饭便是白菜粉丝汤配炸丸子。

年三十的下晌饭,钟希望没有做太多菜,只准备了四菜一汤,红烧肉,红烧鸡块,红烧鱼,炒鸡蛋外加一道白菜粉丝肉丸汤,主食就是包子和馒头。钟希望本想让郑曙光把赵卫国也喊来吃饭的,不过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居然不过来了。

晚上所有的军嫂都到部队食堂包饺子了,顺带观看战士们自己整的一场小型联欢会,报幕员是熊芳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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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二二二呀~

第223章:双人舞

部队里唯一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军官言政委已经回家过年去了,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兵,最大不超过三十岁。而且今年似乎没几个人回家探亲,人凑得特别齐,所以大家伙聚在一起时情绪都特别高昂,尽管小联欢会的节目质量不咋地,但依然叫好声一片,整个食堂里的气氛都很热闹。

等到秦桂花唱完歌后,战士们都抱以热烈的掌声,有的还吹口哨让她再唱一个。

秦桂花一开始唱时还有些小紧张,不过一首唱完后她就完全放开了,笑着和战士们互动:“既然你们都爱听,那俺就再唱一个,不过这个唱完就真的没有了,俺长这么大也就会这么两首!”

听她说得坦白真诚,战士们也都笑了起来,掌声更热烈了,有人就开始揶揄张铁柱了:“张连长,干脆你去和嫂子合唱这一首吧!”

张铁柱一点也不尴尬,大着嗓门笑道:“你们要是不嫌狼嚎难听,老子就上去给你们嚎一个!”

“切,你还是留着晚上嚎给嫂子听吧!”

“就是,我们惜命得很!”

“卧槽!你们这帮臭小子……”

“好了,张铁柱,你闭嘴,俺要开始唱了!”

秦桂花朝张铁柱吼了一声,战士们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张铁柱一点也不恼,冲他媳妇就比了个大拇指。

没有后世的麦克风音响什么的,就靠嗓子清唱的,整个食堂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胡兰花凑在钟希望耳边道:“秦桂花真好命,他男人可疼她了!”

钟希望瞥她一眼:“尤小烈不疼你吗?”

胡兰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吱吱唔唔地说还可以,见钟希望一脸的揶揄,她臊得又是捂脸又是跺脚的。

且说,这个小型联欢会的节目单都是公开的,当然,也有即兴表演的,就比如秦桂花本来只报了一首歌,但她自己临时又加了一首。不过秦桂花唱完后,军嫂这边也都表演完了,后头还有几个战士们自编自演的节目以及熊芳蕊最后的压轴舞蹈。

“嫂子,你说熊军医会跳啥舞呢,还挺神秘的!”胡兰花那一阵害羞劲儿过去后,又凑近钟希望耳边说起悄悄话。

“不清楚,应该会很精彩吧!”钟希望顺口道。

胡兰花忽然一拍脑门:“啊!嫂子俺想到了,你不是说你没什么是不会的吗?那你应该也会跳舞吧?”

钟希望嘴角一抽,她当时不过是开个小玩笑,却不想胡兰花还给记着了,于是摇头道:“没跳过。”

胡兰花倒是没注意钟希望的措词,钟希望说的是没跳过,而不是说不会跳,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钟希望不会跳舞了。

胡兰花觉得自己这么一问很伤钟希望的自尊,还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安慰道:“嫂子,其实不会跳舞也没啥,你已经很厉害了,在俺眼里你比那个熊军医可强多了!”

也是胡兰花倒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熊芳蕊偏偏就凑巧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所以,尽管胡兰花说话的声音不太大,但因为熊芳蕊特别注意她,不,应该是她们俩,所以她听到了。

胡兰花就感觉有一阵香风从身旁飘过,再回神就看见一身军装的窈窕背影朝食堂中间临时用桌子搭起的小舞台走去。

胡兰花突然就感觉心里有点发毛,暗道,自己不会就这么倒霉吧,小声说个话还能被本人给听到?

钟希望没注意到胡兰花的异样,她刚才正被大桃拉着说话,再一回神就听到熊芳蕊站到小舞台的中央用比较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报幕:

“下面有请尤小烈连长的爱人胡兰花同志为我们带来舞蹈,名字暂且保密,绝对精彩,大家热烈欢迎!”

“哦”“好”

四周一片叫好声,那掌声热烈得几乎要掀翻整个食堂的房顶了。

尤小烈很震惊,呃,他媳妇啥时候会舞蹈了?

“尤连长,嫂子深藏不露啊,节目单上都没写出来,这是打算给我们一个惊喜来的吗?”

“是啊,这个年真是过得热闹,够劲儿啊!”

“好期待嫂子的舞蹈啊,熊军医都说绝对精彩了!”

“啊,来,咱们给嫂子加加油!一二,嫂子,嫂子,快上来!”

于是所有的战士们都整齐地吼道:“嫂子,嫂子,快上来!”

“精彩!精彩!精彩!”

吼声震天,将联欢会的气氛带得空前高涨,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冲着胡兰花唰唰了过来。

熊芳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哼,居然接二连三地在背后说她坏话,其实也算不上是坏话,但是将她和钟希望放在一起比较就是触了她的逆鳞,她今天就让她尝尝丢人现眼的滋味!

胡兰花的脸色一片苍白,手和腿都在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那热烈的掌声像龙卷风一样铺天盖地卷来撕扯着她的身体,而她感觉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钟希望也是非常诧异的,下意识地看向熊芳蕊,蓦地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一抹精光,钟希望一下子就明白了,是熊芳蕊故意不经本人同意就加了胡兰花的节目,目的就是想看胡兰花出丑。

秦桂花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胡兰花,张嘴就问:“兰花,你啥时会舞蹈了,俺怎么不知道?”

胡兰花的身体晃了晃,她真想直接晕死过去算了,今天这是要丢人丢大发呀!

其她几个军嫂也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是表示惊讶和疑惑,还有的直接质问她怎么当时大家都报节目时她不报,还藏着掖着的,就为了这时候出风头吗?

这话就说得太严重了,胡兰花因为太过慌乱,想反驳都表达不清楚,只能不停地说“不是的”“俺没有”,不过那些人根本就不听她解释,确切地说她们是无所谓的,反正跟她们关系不大,再加之战士们的呼声那么热烈,她们的声音被淹没在里头,若不是坐得近,根本就听不到彼此在说什么。

其实从熊芳蕊报幕到大家伙议论鼓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很短,战士们的掌声持续了十几秒左右就渐渐停下来了,就等着胡兰花走上舞台一展舞姿了。

胡兰花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两手绞着衣襟,手上还沾着没洗净的面粉。也就在战士们的掌声消停下来的瞬间,钟希望拉住胡兰花的手站了起来。

整个食堂刹那间静了静,然后下一秒,比之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响起。

郑曙光也是惊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想明白了,与他一样想明白的还有不少人,就包括赵卫国和尤小烈,至于张铁柱,这厮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叫好的声音比谁都大。

钟希望凑近胡兰花耳畔说了一句话:“我带着你跳,有我在,别怕!”

胡兰花听了心里顿时就安了不少,但随即又想到钟希望也不会跳舞啊,于是几乎带了哭腔道:“嫂子你真傻,俺一个人丢人就算了,你还陪着俺一起丢人!不过有你陪着俺一起丢人,俺丢人也值了!俺不会跳舞,但俺会翻跟头!”

钟希望突然就笑了:“会翻跟头就够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到舞台中央,钟希望伸手朝下一压,众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赵卫国坐在郑曙光旁边,满眼欣赏地看着舞台上的钟希望:“有没有发现你媳妇很有领导范儿啊?”

郑曙光诧异地瞥了赵卫国一眼,这小子终于死心了?居然直接说“你媳妇”了,以前可是一直自欺欺人地不承认钟希望是他媳妇的!

“我和兰花也是自己瞎编的一些动作,跳得不好大家也别嫌弃,反正就是图个热闹。对了,在跳舞之前,咱们两人想向你们借两身军装当演出服……”

钟希望话还没说完,就听有小战士笑着喊:“嫂子,我的军装借给你……”小战士话音才落就感觉到有两道冷冰冰的目光朝他扫了过来,他本能地朝下缩了缩脖子,而其他人都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钟希望穿了郑曙光的军装,而胡兰花则穿了尤小烈的军装。

没有配乐,钟希望和胡兰花也都不想唱歌配,主要是唱得不好,于是钟希望便提出让战士们用擀饺子皮的小擀面轴敲击桌子,只要他们敲得整齐划一且有节奏就行,快慢让他们自己控制,而她和胡兰花会根据他们敲击的节奏来跳。

这个提议让战士们的情绪又一次被调动起来,这已经不是单独地看人表演舞蹈了,而是他们自己也参与进去了,非常难得的新奇体验。

钟希望和胡兰花两人脱下身上的棉袄,换上军装后,钟希望还好,本身就有一米六五以上的身高,穿着郑曙光的军装只是略微大了一些,肥了一些,而胡兰花的个头娇小,穿上尤小烈的军装那就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袖子卷了好几道,看着特别有喜感。

熊芳蕊死死地盯着舞台上的两人,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就不信这两人还能跳出什么花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咚啪!”

随着战士们的敲击开始,钟希望拉着胡兰花跳了起来,钟希望踩着鼓点拉着胡兰花旋转,跳跃。胡兰花只需舒展放松身体,啥动作都不会也在钟希望的带领下翩翩起舞了。随着鼓点的频率加快,钟希望旋转和跳跃的速度也在加快,更是在鼓点最快的时候,直接以自己的手臂作为转轴,牵着胡兰花快速连续翻起跟头来。

战士们猛地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因为叫好,鼓点便有些乱,最后不得不停下,而这时赵卫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竹笛,吹了一首悠扬缓慢的曲子来。

钟希望眉头一挑,没想到赵卫国还会乐器,而且还吹得相当不赖,嗯,是个有才人!

钟希望领着胡兰花开始用舒展的动作来配曲子,正好缓缓气,等笛声结束,胡兰花正好被钟希望搂抱在臂弯里,两人四目相对,胡兰花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喜悦之情,成功了!

两人的舞蹈形式太别具一格了,再加之钟希望因为会武术,所以每个动作都特别有技术含量,而胡兰花虽然全程依附着钟希望,但中间翻的那几个跟头却是实实在在的,也是很出彩,所以战士们给予她们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足足拍了有两分多钟。

虽然下边还有节目,但与她们的舞蹈相比,明显都黯然失色了,即便是熊芳蕊的边唱边舞也只让人觉得寡淡得很。

等熊芳蕊的舞蹈一结束,饺子也都煮熟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饺子上,而且是边吃边谈论钟希望和胡兰花的舞蹈,然后不可避免的,又将她们的舞蹈和熊芳蕊的舞蹈对比了,高下立见。

熊芳蕊气得胃疼,拿着筷子在碗里的一个饺子上不停地扎着,扎得稀巴烂。看到她碗里饺子的人都不禁在心里嘀咕,熊军医这是有病吧?居然跟这么好吃的饺子过不去!

最高兴的莫过于胡兰花了,她本以为自己今天一定会丢死人的,结果峰回路转,她还出名了,都有好几个小战士要跟她请教翻跟头的秘诀了。这一顿饺子,她吃得是浑身舒坦,不知不觉地也自信了不少。

当晚回到家,胡兰花一直是哼着小曲儿的,尽管有点五音不全,但听着也让人心情愉快。

尤小烈笑着夸她:“媳妇,你今天可真给俺长脸,过来让俺亲一口!”说着一把将胡兰花圈在怀里,俯脸便亲。

胡兰花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咯咯直笑,扭得他浑身冒火,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直接压过去。

就在尤小烈动情地扒着胡兰花的衣服时,忽然就听她说道:“俺觉得躺在嫂子的怀里比躺你怀里舒服多了!”

尤小烈也不是没脾气的,当下就咬牙切齿道:“胡、兰、花!”

“咋地,生气了?可俺说的是实话啊!你不知道,今天嫂子带着俺跳舞时,俺真觉得整个人都有种飞起来的感觉,而且一点也不用担心自己不会跳,会出丑什么的,真的是很踏实,很舒服,很……”

尤小烈强硬地封住了那张说话特别气人的小嘴,心道,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真能飞上天!

事后,尤小烈搂着胡兰花问道:“你咋得罪那个熊军医了?”

胡兰花撇嘴:“哼,俺就说她比不过嫂子,被她给听到了,真是个阴险的女人,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尤小烈也有点生气了,今天这是有钟希望帮忙的,若不然他媳妇就丢人丢大了!

“媳妇,以后尽量别跟熊军医打交道,你太单纯,斗不过她,回头吃亏!你们女人间的事,俺也不好插手过问!”

“嗯,俺知道了。”胡兰花听出尤小烈是在关心她,心里暖暖的,下意识地就朝他怀里缩了缩。

尤小烈被她这一缩一蹭的,火又起来了,一翻身压过去:“再来一次?”

胡兰花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并未阻止他的动作,心里想的是,也不知多久才能怀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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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笔记本买了有十年了,最近有点出毛病了,好担心哪天就打不开了~

第225章:强化进修

钟希望跟着小拉来到别墅第二层的机器人维护区,这里有个升级操控室,可供机器人升级系统,也可以帮助人类强化进修脑电波精神力这一块。

钟希望坐到仪器座椅上,身体四肢迅速被机械手固定住,虽然机械手的触感好像人体肌肉,但强度却比精钢铁索还要高,而头部则是被一个透明的头盔罩住,严丝合缝得好像长在脑袋上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小拉问:“奶奶,你准备好了吗?”

钟希望郑重点头,她现在别无选择啊,除了在最快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外,她找不到任何办法去救小希罕!

虽然这种外力强化进修有可能导致人类脑瘫或是脑死亡,但小拉跟她保证了,只要她受得了苦,如果她脑瘫或者脑死亡了,哪怕她只有一口气,它也会将她救活。因为没有生命药丸了,所以只能通过手术去救,当然,即便救好了,还是要继续强化进修,不然会脑袋会一直疼,所以有的人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直接选择了死。

虽然小拉已经跟她描述了强化过程的痛苦,但钟希望心想再疼能疼过生孩子时的那种全身骨头都好像向外膨胀撕扯炸开一般的疼吗?

事实证明,确实有!

这种专门强化脑电波精神力的头盔罩子发出的电磁波,好像要将脑袋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透析炼化一遍一样,疼,万千针刺刺破细胞清洗杂质然后再重新修复整合,这个过程太痛苦了!才进行不过几分钟,钟希望就想到了死!

但她不甘心啊,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好不容易能够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好不容易让爹娘弟妹过上了好日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爱重自己的丈夫……倘若她死了,那不是又有了一辈子的遗憾吗?而且这辈子的遗憾,她有预感,错过就再不可能重来了……

钟希望就这样想死又不甘,不停想死又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度秒如年,快坚持不住时就想想爹娘,想想郑曙光,如此捱过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三十天……期间,机械手自动给她输送人体维持生命的营养液,以确保她不会被饿死。

整整一个月,钟希望觉得自己经历了沧海桑田般颠覆又重塑的痛苦,没什么比这再痛苦的了,捱过这个,她觉得哪怕被凌迟致死都是一种幸福!

再睁开眼,她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沉稳内敛,心境提升了一个境界,原本是温和坚强包容的,但却有些浮于表面,真正遇到事情时这些表象禁不起推敲,一碰即碎,而现在这些表象则是真正沉淀于骨子里成为她身体本能的一部分,可以说,现在的她已经能够算得上是宠辱不惊了。

小拉看着钟希望从座椅上走下来,无端就觉得她周身的电磁波带着强大的威压朝它压了过来,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气场了。

“恭喜您,奶奶,您的精神力已经成功晋级为b级了!”

钟希望身体一僵:“啥?老娘忍受了一个月的非人痛苦才只升到b级?”这句话一出来,她在小拉心中的那种宠辱不惊的形象瞬间崩坏。

“奶奶,一个月能升到b级就已经不错了,要想升到a级,你之前经受的那种强度的痛苦得坚持个一百年,要么疯,要么死,至今还没有人类能够做到!”

钟希望叹了口气:“b级就b级吧,我回家找找看有没有小希罕的毛发或是穿过没洗的衣服,我要从小镇到县城到市里乃至到全国各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过滤!”说这句话时,钟希望近乎是咬牙切齿的。

钟希望回到钟刘村,很幸运地在小希罕睡觉的小枕头上找到了一根纤细的头发收进小瓷瓶里,并将那个小枕头也带着了,钟希望跟钟爹钟娘说她已经想到办法了,让他们在家安心等着,然后就又去了镇上。钟爹钟娘本想追问是什么办法的,又怕因此耽误事儿,只好在家等着。

且说钟宝福家丢了小儿子的事情早就被附近的村子传开了,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以此为戒,对他们自己家的孩子看得从未有过得严,要是有孩子不听话的,被家里大人打一顿还要不停数落恐吓,而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还嚎!还嚎!再嚎就把那人拐子给招来了,你没瞧见那钟宝福家的小儿子都被拐子给拐走了吗?”

钟小妹自打小希罕不见后就没去学校上学,钟爹钟娘逼她也没用,她说她去了也学不进去,而且还会成为同学们的话题,她自己受不了,同时也影响到同学们的学习。钟爹钟娘听她说得也在理,也就没再逼着她去。

以前一直和钟小妹一起上下学的钟三丫,因为比钟小妹小两岁,所以也比她低了两个年级,钟小妹今年在镇上学校上初二,而她还在五里屯小学读五年级,得明年才能到镇上去读初一。镇上学校有演出那天,其实钟小妹也邀请她去了,不过她因为要留在家里帮钟三婶干活就没去。

这些天,钟三丫一放学就去找钟小妹,本来是想安慰她的,但她性子慢,也不大说话,通常就是静静陪着钟小妹坐个把钟头后直接回家。

钟三丫今年十一了,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一些,也跟着钟小妹学过那么几招武术,别看慢吞吞的,但其实一般孩子根本打不过她。因为小希罕丢了,自钟大丫和钟二丫嫁人后一直将所有厚望寄托在钟三丫身上的钟三叔,对钟三丫更上心了,生怕她也出点啥事,所以上下学都跟着接送。

钟三叔其实也因小希罕失踪的事感到焦心,毕竟他看到他大哥明明之前看着比他年轻不少的,结果一夜之间就又变成以前那个苍老的大哥了,他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小希罕刚出事那几天,他也跟着钟爹钟娘满镇跑着找,就连旮旯角落里都不放过,可一连找了好几天都没结果,最后也只能作罢。其实在他看来,小希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就算是钟希望回来又能怎样?不过他没敢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他大哥大嫂已经将钟希望当成是最后的希望了。

钟希望来到镇上,先到了望春武馆找刘金凤,发现她傻呆呆地坐在屋里,怀里就抱着她闺女的小衣服,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一般人可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钟希望却清楚地听到了,她一直在念叨着她闺女的名字:“杏儿啊,杏儿啊……”

钟希望见到刘金凤这副神智不太清楚的样子眉头就忍不住轻皱起来,她本来是想向刘金凤要她闺女的毛发或是穿过的衣服的,但现在的刘金凤明显不可能配合她。

“金凤?我是希望!”钟希望蹲在刘金凤旁边,“你能将杏儿穿过的衣服给我一件吗?我想办法帮你找她!”

钟希望没抱太大期望,已经做好准备扎晕她直接拿走的,却见刘金凤蓦地睁大眼看向她,就好像在确认她究竟是不是钟希望一样,过了一会儿,突然就哭了:“真是希望啊,你回来了?你真有办法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钟希望可没空听她诉苦,刚巧钟来春也过来了,于是她就直接拿走了刘杏儿穿过的一件没洗的小衣服,钟来春则留下来安抚刘金凤。

钟希望之后又去了镇上其他两家丢娃的人家。那两家人本来已经放弃了,但听钟希望说她还在努力寻找时,当即就将娃穿过没洗的小衣服拿给了她,但心里却不敢抱有奢望了,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钟希望发现丢失的四个小孩,年龄都在三四岁左右,两男两女,她不确定那些人拐子会不会将孩子分散转移到不同地方,所以索性将这几个孩子身上遗留下来的气味全部锁定,一起搜索,只要扫到一个,说不定就能牵出其他几个。

钟希望回到镇上的小院,将堂屋的房门插上,然后进了空间,来到小拉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搜索设备前,她坐在特制躺椅上,头上依然戴着一个透明材质的头盔。她带来的四个小孩的衣物都已经被设备取样了气味,而小希罕因为有头发在,所以气味更精确一些。

小拉启动机器,钟希望的精神力就通过头盔,以这个空间为基点向四周方圆辐射扫描。这个扫描过程也是相当耗费精神力和体力的,所以躺椅上也有营养液输入人体的设备,以确保钟希望不会因为体力耗尽而影响精神力的发挥。

钟希望放松身体,大脑呈现冥想状态,通过仪器设备,她发现她的脑电波精神力辐射过的范围便以一幅立体三维的地图呈现出来,真的是细致到一个老鼠洞,一个虫窟窿的地步。她此时自然没有精力去感慨这些高科技的神奇程度,她现在的精神力只能覆盖一个小镇,也就是方圆几十里的范围,而距离小希罕丢失已经过了十几天时间了,她想那帮人拐子应该早已离开小镇了,之所以还要扫描一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也是钟希望幸运,就在她几乎已经确定那帮人拐子已经不在小镇的时候,她突然就感应到距离凌镇三十多里外的一个偏僻小村庄里有其中一个小孩子的气味。钟希望让小拉帮忙锁定那个地方,自己则直接出了空间直奔望春武馆。

钟来春还没有离开,在他看来钟希望也不过离开半个钟头左右,所以见钟希望又返回来还有些奇怪。

钟希望想去开车,钟来春提醒:“俺姐,汽油基本没了,顶多能开个五里路。”

钟希望一愣,是啊,她怎么忘了呢?不过她现在必须开车去呀,迟了她怕那些人拐子会将这最后一个孩子也给转移走了。

因为钟希望的精神力现在已经达到b级,所以小拉可以在空间里和她通过脑电波交流,也能够通过她的视野了解外面的情形,当然,前提是她愿意让它了解。

“奶奶,汽油的话,空间里的机器可以制造出替代品,不过你的这辆车技术太落后了,不能将这种替代品里的能量完全发挥出来,太浪费了,要不你将车弄进空间来,我帮你改造一下!”

“太招摇的话会被人怀疑的,到时候解释不清。现在情况紧急,拜托了,小拉!”

和小拉商量好后,钟希望便对钟来春道:“去年郑曙光晚上回来留了几桶在小院里备用,昨天一急我就给忘了,刚才我在小院里收拾东西时找了出来。”

钟来春“哦”了一声,其实他此时此刻的关注点不在备用汽油上了,而是在郑曙光去年什么时候晚上还回来过,他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钟来春自然而然地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俺姐,你想去哪儿,俺陪你一起去!”

钟希望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如此行事也方便一点,不过钟来春要是跟去的话,嗯,貌似也不错,至少在她出手的时候有个人接应。

两人开着车一路朝三十里外的那个小村庄飞驰而去。钟希望一路走一路与小拉保持联系,之前锁定的那个小孩的气味并未消失,看来他们还没打算马上转移。钟希望庆幸的同时,心也悬着。二十多分钟后,车距离那个小村庄还有一百来米的样子,钟希望让钟来春停车,两个人朝小村庄跑去。

该村名叫三林村,并不大,只有两排二十多户人家,东边挨着大河,西边挨着一大片乱坟地,怎么看怎么觉得荒凉。

钟希望是按照她之前扫描出来的地图行进的,钟来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问缘由,只管跟着她走。

到达地图上显示的那户人家时,钟希望示意钟来春在外面候着。大门从里头插着,钟希望直接两步助跑起跳轻盈地跃上两人多高的墙头,无声地跳进院子。

这家是三间土墙瓦面的堂屋,三间土墙瓦面的东屋外加一个瓦顶的门楼子。堂屋里有人在小声说话,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老马,宋毛驴不是说今天过来接走孩子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过来?”

“这么半天就听你叨叨了十八遍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俺不是担心被人发现吗?好不容易弄到几孩子,结果这孩子还生病了,人家不要生病的,一点小咳嗽也不行,咱们还给他抓药喝了,现在总算好了,可不能一分钱不赚还贴药钱,唉,下次可得注意点!”

“行了,你烦不烦,一天到晚贫来贫去的,你要是哪天贫漏嘴了被人给发现抓起来了,俺看你怎么办?”

“知道了,俺不说了还不行吗?”

“谁?”

“……”

这对拐子夫妻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钟希望直接用手刀砍晕在地。

第226章:救出

钟希望冷冷地看着地上晕倒的男女,四五十岁的年纪,外表看起来都是老实憨厚淳朴善良的乡下人,但实际上却是畜生都不如的人拐子。

钟希望走进西隔间,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四肢被布条绑着,嘴巴里也塞着破布。小男孩脸蛋和身上都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尿骚屎臭味,此刻正惊恐畏缩地看着钟希望。

钟希望的心揪疼了一下,由这个小男孩就能想象出小希罕会有的遭遇。

“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钟希望柔声说道,刚要抬手去帮他解开布条,却发现他猛地瑟缩了一下,身体抖得像打摆子。钟希望拿下他口中的破布,他也不敢叫出声,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灰鼠一般想将自己一缩再缩。

钟希望趁着替孩子松绑的时候给孩子扎了一针让他睡着,而后从空间里拿出他之前给小希罕准备的一身衣服。给孩子擦洗换衣服时,她发现孩子身上纵横交错着很多伤痕,有绳条抽的,有布条勒的,也有指甲掐的,还有烟斗烫的。钟希望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她迅速给孩子洗净换好衣服,然后将钟来春喊进来抱着孩子去车上,并吩咐他将车开到一户人家的屋后,那里种着一片小树林,够隐秘。

钟希望将那对人拐子夫妻弄醒,也不逼问,直接用精神力引导他们说实话。她的精神力已经达到b级,完全能够控制人的神智了,只不过控制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在这两个人渣身上耗费自己的精神力太不值了,还是引导好点。

这对夫妻男的叫仝大江,绰号老马,五十三岁,女的叫赖小花,四十八岁,表面上是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但副业却是拐孩子卖了赚钱,几十年来,包括最近拐来的四个,被他们拐卖的孩子总共有三十二个,简直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钟希望真想将他们狠狠折磨致死,但又觉得脏了自己的手,重要的是她不能因为这些人渣而犯法将自己搭进去,于是直接下针让他们下半辈子都瘫痪掉,不过估计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一旦被警察定案他们应该会被枪毙。

钟希望让这夫妻俩的四肢都不能动弹,唯有头部能动,嘴巴也发不出声音。钟希望就从妇人的针线筐里翻找出几根针来,是那种纳鞋底的大针,一边等着他们口中的那个接头人宋毛驴,一边用这两人的面部当靶子练习射飞针。

这两人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眨眼,因为钟希望说了如果他们眨眼,她会直接将他们的眼珠子给挑出来。每一次飞针射来,他们都怕得要死,没两回,就吓尿了。钟希望撇撇嘴,索性离得更远些练习,但刺进他们面部的深度却更深了,而且钟希望是专扎让他们疼的地方,每一次拔出来都冒出一颗豌豆大的血珠,没一会儿整张脸上都像出满了暗红的水痘,看着着实恐怖,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

据这两人说,那个宋毛驴前几天来过一次,那时候孩子的咳嗽还没好透,就约定好今天再过来的。

钟希望没等多久,从她进来到将那夫妻俩折腾一遍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那个叫宋毛驴的果然来了。就像对付这对夫妻俩一样,钟希望也让宋毛驴体验了一把尿失禁的感觉。

钟希望和钟来春将这三人直接捆了扔到小皮卡后面的车厢里,再用里头盖货的麻袋盖上,然后直奔县城而去。从宋毛驴那里钟希望成功得知了这伙人的下一个窝点,如此抽丝剥茧层层追查下去,三天时间,钟希望终于在外省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小希罕和另两个孩子,以及他们从别处拐去的十来个孩子。钟希望找到他们最终的老窝后,直接就让警察全权处理了,而她和钟来春在做好笔录后直接带着凌镇的四个孩子回来了。

镇上丢失孩子的两家人搂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嚎啕大哭,对钟希望和钟来春也是感恩戴德,他们也没什么能力买厚重谢礼,只能用他们心里觉得最尊贵的方式直接给他们跪下来表示谢意。钟希望和钟来春哪里会受如此大礼,直接避开了。而刘金凤在见到自己闺女刘杏儿时,也是又笑又哭了半天,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钟希望了,索性虱子多了不怕痒,只能铭记在心,待以后再说了。

钟希望在镇上的小院里就替小希罕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顺便检查了一下身体,将身上的淤青伤痕全部抹上药膏去掉,就怕爹娘见了伤心难过。

小希罕和其他三个孩子一样都被吓到了,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偎在钟希望的怀里发抖,即便睡着了也会哭着惊醒。好在如今钟希望的精神力强大了,不但能引导那帮人渣说出实话,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这些孩子受到巨大惊吓而留下阴影的幼小心灵。

钟希望没有再开车,而是背着小希罕朝钟刘村走去,一路上都在和小希罕说话。

“……希罕啊,还怕不怕?”

“不怕,俺大姐厉害!把坏人都打哭了!”

“那希罕想不想也变厉害?”

“想!”

“大姐教你武功好不好?练好了就再也不怕坏人了,坏人要是来了,你就直接把他打哭!”

“好!俺要学武功!俺要学武功!”

……

夕阳下,钟希望背着小希罕一会儿跑,一会儿跳,逗得他不时地咯咯发笑。

小希罕还小,再加上有钟希望精神力的安抚,他稚嫩的心灵上倒是没有留下多少恐惧的阴影,但是这一天这一刻他趴在他大姐背上所感受到的温暖和安心却永远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

当钟希望背着已经熟睡的小希罕走进家门时,钟爹钟娘和钟小妹全都激动地迎出来。看着小希罕恬静的睡颜,钟娘明明是笑着的但眼泪却哗哗直流,钟爹也是笑中带泪,钟小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小希罕被哭声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句:“俺三姐你咋哭了?”

钟小妹“哇”一声哭得更狠了。

小希罕彻底醒了,看到钟娘时,直接就朝她伸出小手,出于对母亲本能的依赖心理,当下就带了哭腔:“俺娘……”

钟娘“哎”了一声,紧紧地抱着小希罕,失而复得的宝贝,高兴和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

钟爹此时也是老泪纵横,连日来的心焦煎熬,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他的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幸好钟希望察觉到了,直接扶他到堂屋的东隔间休息。钟爹本来还笑说自己没事的,但钟希望只不过给他按了几下腰背他就直接睡着了,想来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钟娘也不比钟爹好多少,抱着小希罕到西屋玩耍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小希罕非常懂事,见钟娘睡着了,就乖乖地偎进她的怀里,不多会儿也睡着了。钟希望没有喊醒他们,直接将钟娘的鞋脱了,让她平躺在床上,替她和小希罕盖上被子。

晚饭只有钟希望和钟小妹两人在吃。晚饭吃的是炸酱面,此外,钟希望还给钟小妹做了一碗鸡蛋羹。钟小妹已经好久没吃到她大姐专门给她做的鸡蛋羹了,心里又开始泛酸了,带着哭腔叫了声“俺大姐”。

“嗯,趁热吃了。你不是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吗?大姐等会就给你弄点茉莉花香的洗澡水,洗完香喷喷的,再睡个好觉,明早就回学校上学。落下不少功课吧,可得抓紧了!”钟希望笑呵呵地说道。

“嗯,我,我一定努力学习……”钟小妹吸吸鼻子,挖了一勺鸡蛋羹送进嘴里,笑着道,“好吃,俺大姐做的鸡蛋羹最好吃了!”

钟小妹终于又恢复到以前的活泼开朗,只不过到底是经历过一次危机事件,明显比以前多了一丝稳重。钟希望觉得这是好事,不过代价有些大,半个多月的时间,小丫头愣是瘦得皮包骨,眼窝都深陷了进去。

因为钟娘和小希罕睡了钟希望的床,所以两姐妹难得又挤在一床睡了。

钟小妹搂着钟希望的胳膊,小脸在她肩头蹭了蹭,笑着说:“俺大姐,你是俺大姐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有你们,我也很幸福!”钟希望伸手摸摸钟小妹的脸蛋,“从明天开始多吃点,把肉长回来!”

“嗯,我一定多吃,嘿嘿!”

钟小妹没说几句话便睡着了,睡着不多会儿便在梦中呓语出声,模模糊糊喊着小希罕的名字,眼泪也流了出来。钟希望伸手摸摸她的头,见她眉头舒展,渐渐沉入深层睡眠才闪身进了空间。

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钟希望将她那个被人拐子给拐去的小弟给找回来了,于是钟希望家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虽然都是出于好奇八卦的心理来的,但多少还是存着点关心的。

当他们见到健康活泼的小希罕在院子里跑动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服气了,钟宝福真是上辈子积德了,这辈子居然有个这么能干的闺女。他们羡慕眼红,同时又不自觉地讨好巴结,虽然他们不觉得自家孩子会被人拐子给拐走,但万一出事了,这会儿和钟宝福交个好,届时就能够向他闺女寻求救助啊!

原本觉得钟希望回来也没用的钟三叔,看着钟希望的眼神闪得吓人,像个傻子似地嘿嘿笑着,还不停地说着“好”,不过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然后直接流出老泪来,说了一句:“咱老钟家终于也出了个能人啊!”

其实钟希望当初赚钱时钟三叔就说过她是老钟家最有本事的孩子,不过那时只是相较于钟家的子女说的,而现在则是与全村乃至全镇相较之后说的,很明显他这个做三叔的与有荣焉。

钟小妹重新上学后,学校里的同学果然对她弟弟丢失的事情很在意,确切地说是好奇八卦。要是搁以前,钟小妹要么大发雷霆将那些人臭骂一顿,要么就是将她大姐的英勇行为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让那些人惊叫连连,而现在她只是一句带过,随后便继续看书了。

同学们发现钟小妹变了,以前是咋呼跳脱的女霸王,而现在则变得沉静有气质了,他们终于意识到,钟小妹其实也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呢!

镇上那两户丢孩子的人家,给钟希望和钟来春送了两篮鸡蛋,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厚的礼了,钟希望和钟来春都没收,他们知道这两篮鸡蛋可能意味着他们两家一年的收入。这两家人也是懂得感恩的人,见钟希望和钟来春不收礼,便回去请求镇长给他们做见证人,合伙订制了一个牌匾,上书“见义勇为”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两竖行小字写将钟希望和钟来春的救人事迹,敲锣打鼓送到钟刘村。

钟希望见到牌匾上的字后,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因为她想到了当初部队里的首长也颁发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勋章给她。钟来春自觉自己只是跟着钟希望过去看车而已,不敢居功。钟希望收下牌匾,那两家人才安心地离去。

钟希望的名声也因这次的事件而传得更远,戏剧的是,还真的有人慕名而来让钟希望也帮他们找找他们丢失的孩子。

不过他们的孩子已经丢失好几年了,而且孩子当初穿过的衣服虽然还在,但居然被清洗过了,所以钟希望也是爱莫能助。那家人听了很是失望,也没有一开始的客气和讨好了,好像还对钟希望有些不满的样子,认为她是沽名钓誉,说话很是噎人。对于这样的人,钟希望笑眯眯地拿起大扫帚像扫垃圾一样将他们扫地出门。可想而知的,这家人走后自然是说了很多钟希望的坏话,诸如自私凉薄冷酷无情什么的,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到钟希望什么。

且说,钟希望回到家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的十二点左右,郑曙光突然回来了,这次他没有开车过来,也没有爬墙,而是规矩地敲了门。

钟希望打开门,就着油灯,见到一身风尘仆仆的郑曙光站在门外,虽然他冲她笑了,但她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的气息都好像少了点什么。

“希望!”郑曙光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是疲惫。

“回来了!”钟希望柔声说道。

郑曙光定定地望着钟希望,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笑意盈盈,好像一阵清新舒爽的凉风吹散了他一路上的劳累。

天知道,这些天来,就靠着想象里的钟希望的笑容支撑着他挺过来的!如今真的见到了,一瞬间,他干涸的心田都好像得到了甘甜泉水的滋润。

------题外话------

圣诞节快乐~

第227章: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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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完胜

“我没病啊,倒是你,这回铁定是有病了!”

钟希望一本正经地看着熊芳蕊,眼神很是认真。

熊芳蕊立马反驳:“你才有病!大冷的天跑荒郊野外谈话,你这不是有病是什么?”说着还非常配合地接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熊芳蕊在车里时还披了一件军大衣,但为了美,下车时就没披。后来跟着钟希望穿过村庄朝东走,她以为不会走多久,就没带上军大衣。而且,虽然她没将那些乡下的泥腿子放在眼里,但一路上她都听到他们无不艳羡地夸她长得漂亮身段好什么的,她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尤其是,她还听到有人将她和钟希望放一起比较了,结果那人就说她的身段比钟希望好,她当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还庆幸自己没有披上臃肿的军大衣呢!

然而,她哪里知道钟希望会如此奇葩地将她往野地里带啊?

此时,熊芳蕊的心里是无比怨念,但同时又对钟希望很是鄙夷不屑,认定钟希望是想借机给她一个下马威,哼,原先在部队里装出一副温和大度的样子,这会儿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你说找个地儿单独谈谈,我自然要找个没人听到的地儿,如今天冷,野外正好没人,不是正适合谈话吗?”钟希望对于熊芳蕊的指责一点也不恼,反倒十分有耐心地跟她解释,“这里是乡下,也没有公园啥的可以去,不过东大河那里有个小窝棚,在里边说话不会喝风的!”

熊芳蕊忍不住就道:“在你家不是一样可以谈吗?干吗还要跑这么远到那啥窝棚里谈?”

“家里人多不清净,而且也没有隔音的房间,保密性不是很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说的话应该不想让很多人知道吧?”

熊芳蕊被噎了一下,倒是没有反驳,硬着头皮又在寒风里走了十来分钟才来到钟希望口中的那个位于东大河岸边的一个窝棚里。

东大河经过这几年的人工挖掘,比当初拓宽拓深不少,挖出来的泥土将河岸加宽了好几米,也堆高了好几米,岸边全都种上了树,这时节树木光秃秃的倒是让视野开阔了许多,站在岸上远看东大河绵延向远方的画面还是挺壮观的。

“说吧,你想找我谈什么?”钟希望开门见山。

熊芳蕊见只有两人在,倒也没有卖关子装逼,直接道:“你已经知道郑曙光家里发生的事了吧?”

钟希望听着这话就有点不舒服,她现在和郑曙光是夫妻关系,他家不就是她家吗?

“你想说什么?”

“我喜欢郑曙光,而且我能帮到郑曙光。”

熊芳蕊说这句话时,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自信和睥睨一切的神采。她已经预想了钟希望会有什么反应了,一是震惊,然后自卑落寞;二是震惊,然后暴跳如雷,以着旧时正妻的身份来给自己增加底气砝码,大骂她不要脸,不知廉耻什么的。

然而,钟希望的反应却让她很是意外,只见钟希望很惊讶地挑挑眉说道:“你真能帮到他?你能让他父亲再调回平京且官复原职?”

熊芳蕊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没感觉,但是她却有些憋屈。

“那当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熊芳蕊倨傲地回道。

钟希望嗤笑一声:“要是得等二十年,我也能办到!”等捱过了这段艰难时期,一切自然会回归正轨。

熊芳蕊被激得涨红了脸:“怎么可能要等二十年,最多两三年就能……”

“既然如此,你就帮帮他呗,我会在精神上对你表示由衷感谢的!”钟希望说得很真诚,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熊芳蕊已经对钟希望的不按牌理出牌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气得够呛,说什么在精神上对她表示感谢,她就将她当成什么了,她又不是来帮她的?

“我说我喜欢郑曙光!”熊芳蕊咬牙切齿地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钟希望觉得这个时候的女子还是没有后世那么妖的,要是后世的那些女子,她们一上来肯定就说“我已经坏了xx的孩子了”,啧,多特么霸气不要脸啊,钟希望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想笑,但面上却丝毫不显,而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哦,对了,谢谢你喜欢我们家曙光,实在是荣幸之至!”

熊芳蕊被气懵了,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呵,她算是看出来了,钟希望这个乡下村妇还是有些手段的!

“我想你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寻求我的长辈们帮忙的,不过长辈们想帮忙也得需要个名义,也就是说,只有郑曙光是我的丈夫,他们才会帮忙!”熊芳蕊决定不跟钟希望含蓄了,跟一个理解能力欠缺的乡下村妇说话,最好还是直来直去,通俗易懂。

钟希望挑眉:“所以呢?”

熊芳蕊真想吐血了,故意的,这村妇绝对是故意的!

“你和郑曙光离婚才是对他好!”说得够明白了吧?熊芳蕊故意挑衅地看着钟希望。

“为什么?凭什么?我们是两情相悦,干吗要离婚?”钟希望一脸“你脑袋进水了吧”的表情看着熊芳蕊,还挑衅呢,小样儿,太天真了!

“你!我不是说了吗?和我在一起,郑曙光才会更有前途,而你呢,你能为他做什么?你要是爱他,为他着想,你就应该离开他成全他!”熊芳蕊耐住性子将一切都剖开了说。

钟希望很想笑,这小丫头的逻辑真是滑稽:“不行,我坚决不和他离婚!”钟希望佯装愤怒地瞪着熊芳蕊,严词拒绝。

熊芳蕊以为自己终于逼出了钟希望的真面目,心里冷笑,哼,好个狡猾的村妇,刚才一直在跟她打哈哈,敷衍她,现在终于有危机感了!

“呵呵,你不是说你们两情相悦吗?既然你爱他,那就不要绑着他,他是一只雄鹰,雄鹰自然向往更广阔的天空,你这一隅小旮旯角怎么可能满足他?而如今虽然他还在部队,但是他现在就是一名普通的兵了,你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痛苦吗?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得为爱付出,只有我能帮他,也愿意帮他!”熊芳蕊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钟希望努力忍了又忍才没笑场,而是皱着眉头瞪着熊芳蕊:“你不是也爱他吗?你的爱应该是无怨无悔且无私的吧?”

熊芳蕊虽然觉得钟希望问的话很奇怪,但因为刚才那一番规劝钟希望的话连她自己都受到了触动,所以一时不察就直接应道:“那是当然!”

“既然你如此无私地爱着他,那为什么还非得逼着我和他离婚,然后你再和他结婚呢?既然你如此无私地爱着他,你就应该不求回报,心甘情愿地帮助他,当然,我们夫妻俩都会感激你的!”钟希望直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熊芳蕊一下子被噎在当场,可恶,这个村妇居然在这里等着她呢?真是太狡猾了!

“怎么,你不愿意?”钟希望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小熊军医,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你得为爱付出啊,只有你能帮他了!”钟希望甚至一把握住了熊芳蕊的手,亦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熊芳蕊突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脑子里一瞬间空白,接着感觉嘴唇上方钻心地疼了一下,再睁眼就见钟希望正拿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你,你想做什么?”熊芳蕊一瞬间觉得恐惧的阴寒爬上脊椎,直达大脑中枢。

“你晕倒了,我救醒了你。”钟希望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刚才替你把了脉,发现你体弱气虚,嗯,肝肾脾胃都不大好,需要我为你施针治疗吗?”

“不需要!”熊芳蕊几乎是吼出来的,气得直接奔出窝棚跑回去了。

钟希望看着熊芳蕊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里泛出一丝冷意,这幸亏是郑曙光心意坚定,直接漠视熊芳蕊的示好,不然,她这后院可不得安宁了。

她也看出来了,熊芳蕊这次特意过来找她,分明是想先从心理上将她击垮,让她主动提出跟郑曙光离婚,如此她就成了一个抛弃身陷艰难中的丈夫的不仁不义、自私凉薄的女人,郑曙光一定会对她大失所望,然后熊芳蕊再趁机关心帮助郑曙光,两人一来二去的总会日久生情的。

呵,好一个挑拨离间各个击破!

钟希望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是重生人士,否则要是上辈子的自己面对熊芳蕊,妥妥的完败!而更加庆幸的是,她这辈子能找到郑曙光这么个丈夫,是他的坚定才让她有信心,有勇气,有手段去对付一切企图破坏他们之间关系的人!

钟希望回到家时,熊芳蕊已经坐车离开了。

钟娘和二奶奶关切地拉着钟希望进屋问话。

二奶奶:“丫头,坐车来的那个女的是谁啊?感觉不像什么正经人!”

钟娘点头附和:“鼻孔朝天了,挺傲啊?怎么,你欠她钱了?”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闺女我不差钱,要欠也是她欠我啊?”

钟娘疑惑:“啥?你借钱给她了?不对呀,这女的看样子就不像普通人,家里应该挺有钱吧,咋会欠你钱的?”

还是二奶奶的人生阅历足,默了默突然问道:“这女的不会是跟小光有点什么吧?”

钟希望嘴角一抽:“她倒是想有点什么,但我家男人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今天过来就是想从我这里下手的!”

二奶奶听了,猛地一跺脚,直接朝地上呸了一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找上门来,这是当咱们家没人了吗?希望你也是,你咋不早说呢?你要是早说,看俺不骂得她后悔托生成女人,呸!”

钟希望乐了,她绝对相信二奶奶骂人的功力。

“你还笑?”钟娘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钟希望的肩膀,“俺早就跟你说让你去随军,可你就是不听,这要是小光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你不得后悔死啊?”

钟希望讪讪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一有空就千里迢迢去寻夫吗?”

钟娘和二奶奶都被钟希望的俏皮说法给逗乐了,但这二人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她们念叨钟希望不去随军,但其实钟希望如此顾家,她们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和欣慰的。

熊芳蕊和司机开车离开,快到镇上时,车抛锚了,而司机吧,只会开车,修车是个半吊子,折腾半天也没弄好,急得满头大汗。

司机心里是哇凉哇凉的,这偏僻小镇恐怕连辆汽车都没有,更别提有会修理汽车的人了,所以,对于他来讲,眼前面临两条路:第一条,他将车推到县城,或许有可能找到会修理汽车的人;第二条,他将车丢在这里,自己坐驴车去县城,然后找个会修理汽车的人过来。

很明显,他想选择第二条路,但是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首长千金,他总不能将她和车一起丢在这里吧?但要是他要求她和他一起去县城找人再回来,而这里离镇上还有一半的路要走,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其实这个司机是想多了,熊芳蕊虽然是个娇娇女,但好歹也在国外混过几年,这点走路的苦她还是能吃的。所以当司机提出来时,熊芳蕊答应了,两人先徒步去镇上坐驴车到县里。

也是他们幸运,才走了两百多米,就遇到了从镇上回来的钟来春。钟来春学开车时就也学了修理,虽然只是草草学了几手,但他自己会钻研,所以修理一般的毛病不在话下。而且他也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熊芳蕊和司机,他就主动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了。

熊芳蕊是一脸戒严,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钟来春虽然是个乡下小子,穿着也是粗布衣裳,但他确实长得很英俊,比不了郑曙光那样完美的,但档次也是挺高的,所以她本能地就流露出她骨子里的那种在男人面前示弱的我见犹怜的神情。

钟来春也是到过大城市见过世面的人,漂亮的女子他也见过,比如他姐钟希望就是其中翘楚,所以他对美女有一定的免疫力。不过乍见到我见犹怜的熊芳蕊时,他的心跳还是快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结婚的姑娘了,于是一边修车一边和熊芳蕊聊天。

熊芳蕊发现这个乡下小子说话挺风趣的,见识也广博,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也挺有文化内涵的样子,尤其是他看着她时眼里有情啊!所以熊芳蕊和他说话时一直是轻声细语的,一颦一笑一嗔,都极具魅力。其实,也不是说她在勾引钟来春,而是她习惯性在异性,尤其是有颜值有内涵有魅力的男性面前,流露出自己最好的仪态了。

钟来春被她给吸引住了,竟以自己修理得可能不太牢靠,万一半路上再掉链子为借口,也坐进车里陪着熊芳蕊去了县城。

第229章:人和人之间的缘分

钟来春想要追求熊芳蕊,所以谈性很浓,期间再不动声色地加以赞美和示好,而熊芳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接受和回应他的追求示好,但至少是不讨厌的,所以这一路上,两人倒是相处得挺融洽。

开车的司机时不时地便透过后视镜瞄一眼后座上说笑的两人,以他过来人的经验看,他觉得这小伙子应该是有那方面意思的。不过他并不看好,虽然这小伙子自身条件不错,但再怎么着也只是个乡下穷小子,和首长千金的家世背景差太多了。

钟来春为了表明自己的真诚,就将他家情况、钟刘村的情况乃至整个小镇的情况都大体说了一遍。熊芳蕊听他说他也是钟刘村的,就随口问了一句钟希望的情况。

尽管钟来春此时正处于追求姑娘的狂热状态,但他那被钟希望从小锻炼出来的警戒心还是存在骨子里的,所以立马就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你认识俺姐?”钟来春有些诧异地问。

“算是吧。”熊芳蕊本不想多谈钟希望的事,但刚才她就是嘴快提了一句,现在一听钟来春管钟希望叫“姐”,心里就有些反感抵触,她居然忽略了钟来春和钟希望都姓钟这一细节,于是立马的她对钟来春的那一丝欣赏也消散掉了。

钟来春一听熊芳蕊的语气明显变得敷衍和疏离,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当然,也是他没能遇到像他姐钟希望那样的,对熊芳蕊也只是有些好感,觉得可以追求而已,既然这女的和他姐有过节,那他要是再去追求她,不是犯贱吗?

是了,钟来春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确定身边这女的和钟希望有过节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停车吧,大叔,俺就在这儿下了!”钟来春的声音也陡然冷了下来。

熊芳蕊听了心里非常来气,什么玩意儿啊这是?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算是吧”,怎么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果然啊,但凡和钟希望那个村妇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货?当然,郑曙光不算!

司机也懵了,刚才不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变脸了?

“小伙子,这都开一半路了,你在这里下车不就得自己跑回去了吗?还是开到县里下,你找个驴车搭回来好了!”

钟来春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司机大叔是为他着想,所以笑着回道:“多谢大叔好意了,俺在这里下就行了,跑这点路小意思!”

熊芳蕊还在心里嘀咕,哼,欲擒故纵吗?他打错算盘了,这招对她可没用!

然而,司机停下车,钟来春直接开门下车,毫不犹豫地跑走了,根本就没再多看熊芳蕊一眼。

熊芳蕊心里的邪火直冒,忍不住就小声咒骂了一句:“嘚瑟什么,不过是个乡下的泥腿子!”

司机只能当做没听到,无事人似地继续开车,然而才开了十几分钟,车就再次抛锚了,气得熊芳蕊尖叫了一声,而司机则讪讪地笑了笑,然后下车去修理,好在他按照钟来春之前的方法拨弄了一阵倒是修好了,于是车再次被启动,险险开到县里又出毛病了。

钟来春跑回钟希望家,一头一脸的汗还朝外蒸腾着热气,见到钟希望的第一句话就是:“俺姐,那个姓熊的娘们儿是不是过来找你麻烦的?”

钟希望诧异地看向钟来春,不答反问:“你和她搭讪了?”

钟来春一囧,挠了挠后脑勺,咂了咂牙花子,坦白道:“那什么,她长得虽然不如俺姐你,但还凑合吧,关键是挺有气质的,一开始俺还以为俺终于遇到自己的姻缘了,聊得挺带劲,不过最后俺发现她提起你的名字时,语气很冷淡甚至还带点不屑,那一刻俺就觉得俺和她不是一路人!”

钟希望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不由地唏嘘道:“我和她的事跟你又不搭噶,你要是看上她了大可以去追嘛!”

“那不行!她跟你有矛盾,俺还死乞白赖地去追她,那不是拖你后腿吗?俺才不去犯贱!”钟来春皱着眉头认真说道,不过他的认真也只坚持了三秒,下一秒就咧开一嘴白牙八卦道,“对了,俺姐,她和你有啥矛盾呀?不会是因为郑曙光那小子吧?”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行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吧!”

“卧槽!还真因为那小子啊?啧啧,可惜了那一身好皮相,幸亏俺及时悬崖勒马了,否则还不得被戴绿帽啊?”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你就那么笃定只要你一追就能追上人家啊?人家可是大有来头的,嗯,估摸着你要是去做上门女婿的话,人家可能还会考虑考虑!”

“切,那可不行!俺爹俺娘就俺一根独苗,俺要是去做上门女婿,他们能被活活气死!”钟来春说到这里,不由地想起郑曙光就是做了他姐的上门女婿,这会儿再一想,推己及人,倒是觉得郑曙光真的挺不错的,算得上是为了他姐不顾一切了。

“俺姐,俺觉得郑曙光应该不会看上那娘们儿的,你别担心!”

“嗯,我不担心!对了,你爹娘给你的自由期限快到了吧?”

听钟希望提到这个话题,钟来春捂着脑袋一阵无奈哀号,而后像是死心了一样泄气道:“算了,听天由命吧,如果在今年我再找不到自己合心意的,那就听俺爹娘的,找个他们合心意的吧!”

钟希望忍不住就说道:“你小子可别做丧良心的事啊,即便是你爹娘给你找的,你也不能亏待人家,有道是‘日久生情’,只要你自己的心踏实下来,总会发现人姑娘身上的闪光点的,日子是由人过出来的……”

“哎呀,这些俺都懂,求你别说了!”钟来春又哀号一声,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钟希望一脚朝他踹过去:“我看你就是欠踹!”

钟来春嘿嘿蹦跳着躲开:“俺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以前都被你踹过十八回了,这回俺终于躲过了!”说着,就冲着在厨房做饭的钟娘喊:“俺大娘,俺今晚在这吃了,稀饭多加一瓢水啊!”

正月十五过后,钟小妹就开学了,十五下午钟希望背着粮食和一些干菜咸菜等随她一起去了镇上。刘金凤和她闺女刘杏儿见到她们非常高兴,尤其是刘杏儿,直接跑过去抱住钟希望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道:“俺大姨,俺想你了!”

钟小妹就在旁边故意酸腔道:“唉,小杏儿就只想大姨,不想小姨吗?那真是可惜了,亏我还想着要带糖给你吃呢,既然你不想我,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吃吧!”

刘杏儿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下一秒就松开钟希望的腿转而去抱钟小妹的腿了:“俺小姨,俺想你了!”

“这还差不多,呶,给你糖!”钟小妹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把糖递给刘杏儿,刘杏儿手太小拿不了这么多,就将自己的外罩褂掀起来兜着。

钟小妹见了就笑她:“小机灵鬼!”

刘杏儿抿嘴笑,然后就见她兜着糖来到钟希望面前,拿了一块糖递给钟希望:“俺大姨,吃糖!”钟希望不接,她就执拗地扬着小手。

钟小妹的嘴角抽了抽:“小滑头,你这是拿我的糖‘借花献佛’呀!”

刘杏儿就咯咯笑出了声,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米牙,转而又扑进刘金凤的怀里,也拿了一块送到刘金凤的嘴边,见刘金凤吃了才自己剥了一块吃。

钟希望看着刘金凤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也从心底里替她感到高兴。

十六早上五点半,钟小妹从床上爬起来,刘金凤已经做好了早饭。钟小妹穿好衣服来到小厨房,刘金凤就从锅里舀了热水倒进洗脸盆里让钟小妹洗脸。

“希楠,今早喝玉米面稀饭吃馒头,我给你煮了一个鸡蛋,你趁热吃哈!”刘金凤将钟小妹的稀饭盛好,馏热的馒头夹了两个放在空碗里,又将一小碟用麻油香醋调好的萝卜干端上小饭桌。

钟小妹洗漱好坐下来就直接吃了,边吃边跟刘金凤道:“金凤姐,你下回不用给我盛好,我自己来就行,对了,你和小杏儿有煮鸡蛋吃吗?俺大姐可说了,让你们也吃,不然就不让你给我做饭吃了!”

刘金凤点头笑着:“嗯嗯,俺知道,俺知道,你先吃着,俺去看看杏儿醒了没,你吃完碗就放桌上,回头俺再收拾!”

钟小妹点头应声,唏哩呼噜喝了一碗稀饭后,又去锅里盛了一碗,两个馒头也干了下去,煮鸡蛋暂时放兜里想着回头再吃,先自己将碗筷给洗了,这才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上午课上完,钟小妹把作业写完才收拾课本准备回武馆吃饭,所以比平时晚了一会儿,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离开了。身后的女同学孙月桂趴在她肩膀上跟她说悄悄话:“钟希楠,你瞧李小花又在用开水泡干菜叶子吃了!”说着,脸上显出难以下咽的神情,活像是她自己在吃一样。

钟小妹顺着孙月桂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编着两个羊角辫的枯瘦女同学正拿着筷子夹着铝制饭盒里的干菜叶子吃。干菜叶子是秋天家里晒的,白菜邦子、萝卜缨子、雪里红叶子等等,不放盐,在开水里焯一下后直接在太阳底下晒干留着冬天吃的,味道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且说,能够来镇上上学的人家家境都算可以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那个枯瘦女同学李小花。她家住在小李圩,家里条件并不好,上头一个哥哥已经结婚生子和她爹娘分家了,就是因为她爹娘铁了心要供她读书的原因。村里人都嘲笑她爹娘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花钱让一个丫头片子上学,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问他们图啥?不过她爹娘并不受外人影响,依然坚持供她上学。

李小花倒是争气,学习成绩是班里最好的,但性格很内向,除了回答老师问题外,几乎很少说话。

钟小妹的性格和李小花相反,平时也有自己固定的小圈子,所以她几乎没和李小花说过话,不过她知道李小花成绩在班里一直是第一,而她在班里顶多前五。

“啧,这不是给猪吃的吗?”

一个突兀的变声期男生的声音在略显空荡的教室里响起,随即便有另几个男生跟着起哄窃笑,更有一个过分的居然将李小花的饭盒给打翻在地。

这些只发生在一瞬间,李小花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而钟小妹却直接走过去,将那个打翻饭盒的男生直接撂倒在地,狠狠地踹了几脚,并让他向李小花道歉。

那男生自然不肯,又被钟小妹抡了几拳,这才哭哭啼啼地跟李小花道了歉,而那个一开始说李小花吃的是猪食的男生在钟小妹阴恻恻的目光下也乖乖道了歉,几个男生灰溜溜地逃出了教室。孙月桂见钟小妹管闲事帮助李小花,觉得钟小妹对她的友情分给了李小花,心里有点不平衡,便出声喊钟小妹。

“钟希楠,咱们回去吧!”

“孙月桂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再走,反正我离得近!”

孙月桂有点不开心,但也没有表现出来:“那好吧,我先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钟小妹和李小花了。

“谢谢你啊,钟希楠!”李小花的声音很小,但音色意外好听,而且语气里也没有丝毫惧怕或是巴结讨好。

面对李小花的柔声细语,钟小妹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事,对了,你的饭盒被打翻了,你……”钟小妹还未说完,就见李小花已经蹲下身去捡拾地上的那些已经被水泡开显得有些软烂的干菜叶了。

“这些菜叶用水洗洗,再重新放进开水里泡泡就行了,幸亏学校给俺们烧了开水!”李小花小心地将菜叶都拾进饭盒里,松了口气道。

看着李小花枯瘦蜡黄的脸,干枯的头发以及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钟小妹的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好受,以往她是没在意,如今一旦在意了,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起钟娘时常会在她耳边念叨他们家以前的生活有多么苦,要不是有她大姐在,他们家估摸着还不如李小花家。一想到这里,再看眼前的李小花,钟小妹就心有戚戚焉。

钟小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兜,待摸到一个光滑的圆球时,她才想起自己早上的煮鸡蛋忘了吃了,她也没多想,直接就将那个煮鸡蛋递给李小花:“这个是早上我忘了吃了,我现在要回去吃晌饭了,就给你吃吧!”

钟希望将那个早就冷掉的煮鸡蛋塞进李小花的手里,自己则跑出了教室。李小花看着手里的煮鸡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倒是没有矫情不要什么的,但到底是没舍得吃,而是收进了书包,晚上回家和爹娘分着吃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李小花和钟小妹的友情便是从这个鸡蛋开始的,并且一直到她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仍然亲如亲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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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你咋瘦成这样了

自打钟小妹替李小花解了一次围,又给了她一个煮鸡蛋后,她们俩的交集便多了起来。

基本上是钟小妹主动和李小花说话,李小花一开始还显得有些拘谨,下意识地就朝钟小妹身边的几个女同学看看。不过李小花能看出钟小妹待人很真诚,而且也是明显想结交她这个朋友的意思,于是她也便欣然回应了。

钟小妹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她不知道的是她和李小花走近之后,李小花在背地里没少被她原来小圈子里以孙月桂为首的女生排挤过。不过李小花也是个非常有自己原则的姑娘,顶着重重压力,而且没让钟小妹知道,每回面对钟小妹时都是安安静静,和和气气的。

钟小妹当然也不是笨蛋,李小花虽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但孙月桂几个倒是有点不对劲。

直到一次亲耳听到孙月桂等人对李小花恶意满满的冷嘲热讽后,钟小妹才知道自己给李小花带来多大的麻烦,她感动的是,李小花从来不曾在她面前说过她朋友的任何坏话,而且对她能和她交朋友感到非常开心和满足。

钟小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当下就将孙月桂等人拉出去谈话。她本想效仿她大姐那样对她们谈人生讲道理的,结果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全部都是对她的抱怨和不满。钟小妹惊讶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她们心目中是个如此任性自私又不懂得体贴她们的人,但同时她又想了,既然她在她们心里如此不堪,那她们干吗还和她做朋友?

孙月桂说:“钟希楠,你是不是犯贱?我们对你这么好,也不见你回报我们什么,结果你却给那个李小花鸡蛋吃,你是不是觉得施舍一个穷光蛋才能彰显你的高尚情操?”

孙月桂这话是真毒,当时李小花也在场,她一下子既损了两人,又挑拨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一箭双雕。

“就是啊,钟希楠,我们就是看不惯你这种随心所欲的态度,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我看哪,她只是把我们当成是她的小跟班吧,需要使唤我们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来,有好处从来都想不到我们。听说她大姐可会赚钱了,她家的存粮肯定不少,还每天都能吃到鸡蛋,真是幸福啊!”

“钟希楠,你要是真把我们当朋友,就也分我们点粮食呗,我们也好想吃煮鸡蛋呢!”

……

钟小妹算是听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煮鸡蛋,而她眼前的这几个一直被她当成是朋友的人现在正在用“朋友”的名义胁迫她给她们好处,比如粮食或鸡蛋之类的。

钟小妹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她想起她大姐曾经对她和她二哥说过的话:“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世界无论少了哪个人都照样能转动,但也不要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你有选择的权利,态度决定命运。”

钟小妹朝后退两步,无比认真地朝孙月桂等人鞠了一躬,说道:“我钟希楠虽然不够心细如发,但我敢光明正大地说,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以为是朋友就不用计较太多,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如果我之前无意间做的事或说的话伤害了你们,我在这里郑重向你们道歉,感谢你们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包容和体谅!”

孙月桂等人见钟小妹如此识趣,还特意向她们道歉,心里就有些不大自在,但更多的是高兴和得意,她们就等着钟小妹向她们应承以后也会给她们好处。然而,她们等来的却是钟小妹无奈的苦笑以及果断的抉择。

“不过,很抱歉,我们家的粮食是我爹娘和大姐辛辛苦苦干活挣来的,我没有权利挥霍她们用血汗换来的劳动成果来成全我所谓的朋友交情,所以,我们以后就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了!”

钟小妹说完,直接拉着李小花离开。

孙月桂等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生命中重要的东西突然就离开了她们,她们对钟小妹还是有感情的,不过更多的是不甘心和怨愤。

“钟希楠,你会后悔的!”

“钟希楠,你得意什么,早晚有你倒霉的时候!”

“钟希楠,你真的是自私任性无情无义,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跟你做朋友!”

“就算你以后跪下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

钟小妹听着后面传来的叫嚣咒骂声,心里很难受,十四岁的她,还不能想明白为什么她只不过是帮了李小花一次,给了她一个煮鸡蛋,和她也成为了朋友,就让她以前的朋友如此心里不平衡,她之所以决定和她们切断朋友关系,主要是她们触到了她的原则底线,那就是她大姐,她们居然眼红她大姐会赚钱,眼红她家有存粮,这让她很生气。

“希楠,对不起……”李小花任由钟小妹拉着手,小声向她道歉,在她看来,钟小妹就是为了维护她才跟她原先的那群“朋友”决裂的,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同时又替她感到担忧。

“你干吗要说对不起,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钟小妹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可能会让李小花误会,于是急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她们的关系闹成这样并不是你造成的,你无需道歉!”

“嗯,我知道的!”李小花说着突然就笑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说,不用顾虑这顾虑那的,你别忘了,我的成绩是班里最好的,理解能力也是最好的,不用担心我会听岔了。”

李小花的这句话无疑给了此刻被友情所伤的钟小妹最强有力的鼓励,老实说,被那几个人数落过后,她都对自己的性格感到怀疑了,她就怕自己会在无意间再次伤到什么人。

这之后钟小妹和李小花就被班里的女生孤立了,甚至男生们也都似有若无地疏远她们。不过钟小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因为少有人打扰,她感觉自己的注意力比以前更集中了,而李小花以前就不被班里同学待见,她也早就习惯了,所以对自己的处境安之若素。

如此,钟小妹和李小花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钟小妹多次邀请李小花和她一起去武馆吃午饭,但都被李小花拒绝了。钟小妹是个实心眼,她知道李小花家里困难,就想帮帮她,便从自己每顿的饭里剩下一些馒头饼子什么的带给她,但还是被她拒绝了。

直到正月过后,李小花回家带了几段山药过来打算送给钟小妹以感谢她送的那个煮鸡蛋时,才答应跟钟小妹回武馆。李小花带来的山药是她爹娘昨天去东小山上挖的,虽然山药好的部分也只有成人手指粗细,更多的是一些像须子似的乱根,但对于他们来讲仍然是天大的幸运。李小花带来的几段山药是爹娘挑出来的最好的,上面的泥土都被洗得干干净净的。

“小花,快进来呀!”

“希楠,我还是不进去了,这山药你自己拿进去吧!”

“不行,我都跟金凤姐说好了,今天也准备了你的饭!”

“可是……”

“别可是了,是朋友就进来!”

到了武馆门口,李小花倒是犹豫了,但架不住钟小妹热情,直接将她拉进了院子。正巧今天钟希望也送粮食和菜过来,于是李小花就见到了传说中的钟希望。

李小花的爹娘经常将钟希望和钟小弟作为“别人家孩子”来教育李小花,所以李小花对钟希望和钟小弟都非常崇拜。

一顿饭,李小花吃得是心惊胆战的,但也因为亲眼见到钟希望,了解到她的为人和人品后,她更加崇拜她了。

饭后,钟希望趁着没人注意时就将钟小妹拉到一旁悄摸说了一句:“这女娃性子挺好的,你也可算是交到一个像样的朋友了!”

钟小妹得意地仰起小脸:“我都快十五了,已经长大了,俺大姐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那也得你从我手底下走个三招再说!”

“切,只要不和你比,我也算得上是高手了,钟来春都和我打得难解难分!”

“他那是让着你,还有啊,以后可不能连名带姓地叫他,得叫‘哥’知道吗?”

“知道了!”

李小花帮着刘金凤洗完碗筷后出来就见钟小妹像个小孩似的冲钟希望撒娇,忍不住就抿嘴笑起来。

钟希望冲李小花招招手,李小花激动又忐忑地走过来:“希望姐,你叫我有事啊?”

“听说你的成绩特别好,我就请你每天给希楠辅导一个小时,嗯,”钟希望又瞥见刘金凤的闺女刘杏儿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们,又加了一句,“再教小杏儿认字,每天半个小时,我包你每天两顿伙食,怎么样?”

钟小妹一听她大姐这么说,眼睛瞬间亮了,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子呢?还是她大姐厉害,脑子忒好使了。

李小花不是笨蛋,她自然知道钟希望是在变相帮她,顿时就感觉心里暖暖胀胀的。天知道,他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就连她每天吃的干菜叶,爹娘都得先紧着她吃。

“谢谢希望姐,我,我会好好教的!”李小花虽然眼圈情不自禁地红了,但也没有像一般人受到恩惠时那样欣喜若狂不停说着虚渺的感谢话,她很镇定,郑重地向钟希望鞠了一躬,有些犹豫道,“我,我要是吃不完,能,能带走吗?”

钟希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想来她是想省下一部分留给她爹娘吃吧!

“可以。”钟希望点头,“对了,听说你每天都要走二十多里路回家,不如你和希楠一起住在这里,也算是你辅导她的额外报酬吧!”

“好啊好啊,这样就有人给我焐被窝了!”钟小妹拍手叫好。

钟希望白她一眼,就这么咋呼的性子还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

李小花答应了,不过她因为每顿都省下了一个馒头,急着带回去给爹娘吃,所以每隔几天都会回家一趟。当然,她将钟希望安排她的任务都切实完成了,而且还争抢着替刘金凤刷锅洗碗打扫院子,刘金凤和刘杏儿也都很喜欢她。

农历二月中旬,郑曙光回来了,这次他回到家时才下傍晚。钟爹钟娘正在整院门口的菜园子,秦老头就背着手站在门口和他们聊天,所以他们最先看到郑曙光。

“俺爹,俺娘,祖父,我回来了!”郑曙光见着三人,笑着说道。

钟爹和秦老头都点头应声,笑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钟娘看着郑曙光的第一句话却是:“孩砸,你咋瘦成这样了?”说着就红了眼圈。

郑曙光一下子也红了眼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情绪:“没有,我结实着呢!”

钟希望和二奶奶也从院子里走出来,郑曙光又叫了一声二奶奶,再转脸看向钟希望时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钟希望也被郑曙光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而已,怎么瘦成这样了?一脸的风霜憔悴,明明还是大好青年,这下子倒成了颓废大叔了。

钟希望心疼了,就这么怔愣地看着他。

“小光累了,一定还没吃饭,孩他娘你赶紧去锅屋给他做点吃的!”钟爹跟钟娘说道,钟娘抬手擦了擦眼角,应了一声。

秦老头和二奶奶对视一眼,两人都识趣地留在前屋,将西屋留给小两口说话。

钟希望抬手摸向郑曙光瘦削的脸,只见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青色的胡茬儿刺挠挠地布满了整个嘴唇上方和下巴,生生将他的年龄拉高了五六岁不止。

“这次回来能呆多久?”钟希望问。

郑曙光一怔,随即嘴边便苦笑了一下:“其实,我是顺便回来一趟看看你,明天我就得走了,有战友在县里等我。”

“又要去执行任务?”

“不是,去看看我爸他们。”

“……”

钟希望突然就不说话了,郑曙光心里很难受,一把抱住她。

“媳妇,我好想你……”

“小光,吃饭了!”钟娘的声音从前屋传来,两人下意识地撤离开身体,然后相视一眼,又忍不住想笑。

晚上,钟爹钟娘和秦老头就得知郑曙光明早就得离开了,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钟爹才道:“希望也和小光一起去吧,别急着回来,家里不用你担心!”

钟娘也点头:“是啊,好好照顾小光他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

秦老头跟着道:“希望去吧,都嫁人了,不跟着你男人走,成天呆在家里叫什么事儿?”

钟希望当下就白了秦老头一眼,呛道:“现在倒是撇得清,到时候可别骂我没良心,心里就只有自己的男人而没有你这个祖父啊?”

“哼,我秦某人是这么没度量的人吗?你赶紧走走走,省得在家里气我!”秦老头掸掸手,一脸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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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倒计时二十九~

第231章:夫妻一起

郑曙光自然非常想将钟希望带在身边,所以听到三老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很高兴,但他又舍不得让钟希望跟着自己吃苦。

这次部队派他到南方某军营驻地当教官,训练一批精英兵,地点恰好就与郑兴华呆的地方不远,相隔一百多里水路。

“俺爹,俺娘,祖父,还是让希望留下吧,留在你们身边,我也放心!”郑曙光想了一会儿说道。

郑曙光这话听在三老的耳里很是熨帖,不过郑曙光越是懂事,他们就越得替他着想啊!而且他们都结婚三四年了,到现在还没个孩子,这有点不像话,不行,希望必须得跟着他一起走!

钟希望看着三老极力将她朝外推,心情有些微妙,不过这次她见着郑曙光瘦成这样,也有心跟在他身边照顾他一段时间,虽然没办法在事业上帮助他,但至少得将他身上的膘给养回来。所以钟希望默认了三老的决定。

晚饭后,钟希望将钟娘拉到东屋的储藏间。她从空间里搬出四缸粮食大米、面粉、玉米面、红薯干,然后还有几个一尺多高的坛子,分别装着黄豆、绿豆、红豆、花生、芝麻以及食盐和食用油等,足够一家人吃一年的,当然,她是按多了算的,她应该只呆几个月就会回来。

当初钟希望家新房建成后,钟爹将东屋靠北的一间房规划为储藏间,投入使用几年后感觉空间不太够用,而且东西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总觉得没啥安全感,于是钟爹就在地面下挖了一个地窖,约摸有五六个立方,里头用砖石砌了,顶上是钟三叔打制的木盖,可承重几百斤重,而且能够拉起来折叠到一边,将几缸粮食和几坛豆子、盐和油都放进去空间也还有余。

钟希望又拿出几坛自己做的肉酱、辣酱、果酱、咸鸭蛋、腌肉和咸菜泡菜放进了地窖,这些都是在空间里做的,加了对人体无害的保鲜成分,吃个一年也不成问题。当然,各种小零嘴和药酒果酒也自然不会少。

钟希望看着堆了满满一地窖的吃食,心里还在想着有没有遗漏什么,最后在储藏间明面上又放了几缸粮食才罢休,而她用来装粮食装酒的缸和坛子都是在过去的十来年里陆续买来存在空间的,不止是缸和坛子,还有盆碗盘瓶等等。

钟娘一个劲儿地劝她说:“够了,够了,别一次性拿这么多,回头土地神要是怪罪你可咋办?”

钟希望笑嘻嘻地趴在钟娘肩头胡诌:“这是我应得的,我为土地神创造了超过这些吃食无数倍的劳动价值,所以不用担心。”

钟娘就拿指头轻点她脑门:“你呀,还是悠着点为好,土地神毕竟是神,是大人物,老话不是说,伴君如伴虎吗?万一哪天他看你不顺眼,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治你!”

钟娘话糙理不糙,钟希望不好跟她解释其实根本就没有土地神啥事,不过也许是活过一辈子,对于爹娘的担忧都深有体会,所以她每每听到钟娘的唠叨时都倍感亲切和温暖。

待家里事情安排好后,钟希望和郑曙光便准备回镇上的小院。钟爹钟娘倒是都让他们在家里过夜,因为钟小妹不在家,他们住在西屋靠北的一间屋里正好。不过钟希望坚持要回镇上住,她其实看得挺开的,像他们这般年轻的夫妻躺在一起若说不发生点什么才是不正常的,但是若有长辈看在身边,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镇上的小院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房间里堆积了一层灰尘。不过,因为之前房间里也就只留了几样大件家具,上面还盖着布,倒是很好打扫。两人一起动手,半个钟头不到就打扫好了,钟希望从空间里拿出具有除臭、杀虫、抑菌、净化清新空气作用的熏香丸搁在房间四角,又拿出被褥铺上,原本冷清的房间立马就变得温馨温暖起来。

钟希望将洗澡间的大浴缸烧热,又将空间里的药浴水引出来添满大浴缸。

郑曙光三下五除二剥光衣服坐进浴缸里泡着,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温热的药浴水浸透全身,慢慢打开周身毛孔的美妙滋味,他感觉他一身的疲惫和风霜都被这温热的药浴水熏蒸殆尽,让他不由地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郑曙光猛地睁开眼,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色给惊住了。

“……媳,媳妇……”

郑曙光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比惊喜更惊喜,比幸福更幸福,那就是极致,当一切都极致了,狂风暴雨反倒都归于平静了。

当温香软玉偎进他胸膛,他突然就流泪了。

钟希望倒是有些慌了,怎么了这是?本想主动给他点惊喜,让他心情好一点的,现在看来是失策了!

“别难过啊,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那啥,我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做,你自己先洗着,我等会过来帮你搓背!”

钟希望站起身打算出去,奶个孙砸,虽然她知道郑曙光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但她头一次主动出击就铩羽而归,实在让她有点老脸没地儿搁的挫败感!现在想想,难怪当初郑曙光向她表白示好时忐忑且惶惶不安了,谁主动,谁就要有被拒绝的觉悟啊!重生后的她觉得郑曙光已经做得够好了,若是换做是现在的她,可能还做不到他那样。

然而,就在钟希望刚有站起身的苗头时,就被郑曙光一把搂抱在怀里,唇跟着就吻了上去,急促的喘息中就听他哑着声低喃:“媳妇,别走,我想要你,想得心都疼了,刚才是太惊喜,太幸福了,所以脑子里一片空白……”

钟希望想翻白眼,但郑曙光的脸埋在她胸口,她就是翻了他也看不到,只能改用牙齿咬他的耳垂,结果此举成功引爆郑曙光的欲火,铺天盖地地将两人都烧了起来。

两人这一闹腾就不止不休的,从洗澡间直接转战卧室,床才是人类男女之间原始纠缠繁衍生息的最好根据地。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钟希望和郑曙光起床洗漱后吃了早饭,然后,两人来到武馆。

刘金凤、钟小妹和李小花也都起床了,郑曙光将那辆小皮卡开出来,钟希望直接坐进副驾座。

钟小妹眼泪汪汪地看着钟希望:“俺大姐,你就这么跟着姐夫走了?”

钟希望挑眉:“怎么了?”

钟小妹吸吸鼻子:“你好歹也给你可爱的妹妹一个临别拥抱吧!”

钟希望将头探出车窗,冲钟小妹招招手。钟小妹美滋滋地走过去,还特意弯下腰伸开手臂准备跟她大姐来个拥抱,结果脑门却被她大姐弹了一下。

“好好学习啊,你二哥今年夏天就毕业了,你明年也去试试看大学的招生考试,都是亲兄妹,可不能差太多了!”钟希望说完就让郑曙光开车离开了。

钟小妹在后头愣了一会儿才回神,冲着车离开的方向紧跑了两步,跺跺脚,赌气喊道:“我就考上给你看!”

李小花在后头抿嘴直笑,与钟小妹接触久了,她就发现钟小妹除去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恐怖强悍的身手外,其实是一个很爱撒娇,很可爱的小女孩。

刘金凤看着钟希望和郑曙光一同开车离开,心里就觉得羡慕,也只在这时候她才会有一丝寂寞孤独的感觉,会想着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也像钟希望一样找个和她共同努力相濡以沫地经营起一个小家的男人。不过如今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闺女身上,至于男人,她觉得钟希望说得对,宁缺毋滥,绝不将就。

钟来春在钟希望和郑曙光走后不久就来到武馆,听刘金凤说了情况,忍不住就咂了咂牙花子,心道,郑曙光这小子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回还直接将他姐给拐,不,是带走了,真是气人呀!

“对了,希望说她把车开走了,说等她回来时,会想办法给你弄辆自行车!”刘金凤说道。

钟来春一听,当即就咧开一口白牙,嘿嘿笑道:“不愧是俺亲姐,走时还给俺画个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挺感动的,这说明他姐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呀!

郑曙光感觉此刻的自己太幸福了,于是心底深处就有些怕,怕这幸福只是他的一场梦,梦醒回空。所以他不敢太过放松,尽管钟希望一直捡着有趣的事情说给他听,但是他的神经还是绷得紧紧的。

钟希望察觉到了,就让他停车,换她开。郑曙光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停下了。

钟希望坐到驾驶座上第一时间不是启动马达,而是给郑曙光扎了一针,直接让他睡了过去。昨晚郑曙光折腾到很晚,约摸凌晨两点钟才睡,五点又起来,算起来也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而钟希望因为有空间,所以她的睡眠时间很充足。

开到县里时,郑曙光才幽幽转醒,虽然只补了一个小时的眠,但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好多了,便和钟希望又换了位置。

“媳妇,谢谢你!”

“不客气,哥!”

一声“哥”成功让郑曙光红了脖子,不过眼神却贼亮贼亮的,唰地一下拉上车窗帘,揽过钟希望的肩膀就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钟希望也被他突然的动作给惊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是再碰上个吴老太,我看你怎么办?”

郑曙光不甚在意,吁了一口气道:“怕啥?咱们是正经夫妻!证件我都随身带着呢!”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而且是一笑就笑不停。

郑曙光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直到这时,他心中积聚的郁气才彻底消弭不见,整个人除了原先的坚毅不拔的气质外,还有种豁达和通透之感,眼神也较以前更为深邃内敛。

叩叩!

两人正笑着,突然就听到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敲。郑曙光拉开车窗帘,就见一个戴着军帽的大脸凑在了玻璃上,因为贴得近,鼻子和脸上的腮肉都被挤压平了,看起来特别滑稽。郑曙光嘴角一抽,直接就将车窗帘又挡上,直到外头那人再次敲了敲车窗,他才打开车门下车。

钟希望从郑曙光的反应就知道外头那个军人是他认识的人,所以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才堪堪止住,刚想下车去见见那个军人,却见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又被人拉开,她本以为是郑曙光,结果却是个陌生人。

“哎哟哎哟,住手!住手!我是好人!好人啊!”陌生人急忙大喊,眼瞅着一根银针就要刺进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他心里既震惊又恐惧,娘哎,这女的也太吓人了,反应速度快得简直不是人啊!

“你是谁?”钟希望并没有撤开银针,而是冷冷地质问,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刚才贴在车窗上的那个军人,而是一身中山装,头发略长,五五分的头型,一张脸很清秀,稍显稚气,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八,只能算个大男孩。

“大,大哥,你,你快过来呀,嫂子想杀我呀……”大男孩惊惶失措地喊道。

“闭嘴吧你!瞎说八道什么呀?”另一个男声传来,正是刚才那个军人。

“谁瞎说了?你自己过来……”大男孩还未说完,就见钟希望“嗖”一下收回银针,寒冰迅速化作和暖春风,一瞬间让他怀疑自己刚才是真的被银针抵着大动脉了吗?

那个军人这时也刚好伸头过来看,见到大男孩堵在车门前愣愣地看着钟希望,很有看痴迷的嫌疑,当即一巴掌拍在大男孩的后脑勺上:“你小子干吗呢?真没礼貌!嫂子,嘿嘿,不好意思啊,这小子被我老娘给惯坏了,总是一惊一乍的,没个正形!”

军人一说完,就被郑曙光拽着后领提溜到一旁,那个大男孩也不例外,同样被提溜过去。

钟希望下车,走到郑曙光身边。

“杨瑞,他弟弟杨丰。我媳妇钟希望。”郑曙光的介绍可谓是惜字如金。

杨瑞正是郑曙光此次要去的军营驻地的一名连长,他是专门过去接郑曙光的,因为他老家就在s县城,所以听郑曙光说他媳妇就在s县下辖的小乡镇时,就让他回家去见媳妇一面。没想到他回家一趟不但开了辆小皮卡出来,媳妇也跟来了,这真是羡煞了他们这些光棍汉。杨瑞顺便也回家了一趟,他弟弟杨丰就是跟他过来玩的,等会儿就会自己回家了。

三人开车上路,杨瑞自己开着一辆破旧吉普,而郑曙光和钟希望则开着七八成新的军用小皮卡。杨瑞没问郑曙光那辆军用小皮卡是哪来的,想着可能有人在背后帮他,虽然他现在被压着,但说不定很快就又官复原职了,而且凭他的卓越能力,升是迟早的事。

不得不说,像杨瑞这般想法的人有很多,所以,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郑曙光一直开着那辆军用小皮卡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没有被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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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倒计时三十了~

第232章:不带这样刺激光棍汉的

两辆车在路上持续跑了五六个小时,下午一点多钟到达一个小镇停下来。

杨瑞对这里很熟悉,拿着六个空的军用水壶去一户人家灌了热水,这些水壶中有四个是他的,另两个是郑曙光的。之后,三人又将车开出小镇,远离人家后才在路边又停下,准备歇歇吃点干粮。

杨瑞从s县的老家里带了十来张面饼出来,那是他老娘用家里仅剩的一点白面给他做的干粮,里面加了油盐葱花,烙得薄薄的,闻着就有股子淡淡的葱油香味。不过,凉了吃着口感比热时的差很多,但出门在外能有这个饼当干粮,已经相当奢侈了。所以对于杨瑞来说,这饼是非常珍贵的好东西,他自己都有点舍不得吃,小口小口咬着,连掉在腿上的一点点面渣都用手指头沾唾沫粘起来再塞嘴里嘬干净。

杨瑞吃完一张饼,肚子顶多垫个底,又一气头灌了一壶热水才勉强混个七八成饱。想着后面车里的郑曙光和钟希望,杨瑞狠狠心,咬咬牙,卷了两张面饼推开车门给他们送过去。

不过他一下车,才发现后面的车厢居然有青烟冒出来,虽然不浓,但也不是好兆头啊,莫非是车出问题了?他急忙奔过去一看,然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当场,嘴角抽搐得那叫一个厉害。

“小杨同志,你来了,刚才还想让曙光去叫你呢,我烤了馒头,路上不方便,咱就只能将就着吃点垫垫了。”

钟希望一边笑着和杨瑞说话,一边适时地翻转架在小泥炉上的馒头片,并将烤好的馒头片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的黄泥盆里,而郑曙光正坐在小桌子前一板一眼地朝烤好的馒头片上抹酱。

杨瑞觉得自己幻觉了,下意识地就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结果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甭管是那个冒着青烟的小泥炉,那个做工精致可以折叠的小桌子,郑曙光屁股底下坐着的用麻绳编的可折叠的小马扎,还是那一盆被烤得金黄焦脆的馒头片,亦或是那一坛隐约散发着咸辣香味的酱,都让杨瑞觉得自己不是在荒郊野外的路上风餐露宿,而是在家里坐等着享用老娘亲手做的热腾腾的美味饭菜。

“你,你们……”

杨瑞突然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能说什么呢?人家也只不过是让自己在路上吃得滋润点而已,又没违反哪条纪律?而且,小泥炉和小桌子的体积也不大,放在后备箱里绰绰有余,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呃,不对,谁特么出门在外会想要带着这个呀?再说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会有那么多耐心去烤什么馒头,抹什么酱,直接就啃下肚了,有那时间烤还不如多眯一会儿休息呢!

所以他注定不如人家过得滋润呀!

“你吃辣吗?”郑曙光看了杨瑞一眼问道。

杨瑞仍旧傻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吃,吃!”说着就将手里的两块面饼递给钟希望,“嫂子,这是俺娘做的饼,给你们尝尝!”

钟希望接过面饼,眼睛一亮,将杨瑞的老娘夸了一气,杨瑞被夸得心情非常愉快,很为他老娘的手艺而自豪。

三个人将大半盆烤馒头片吃个精光,十五个大馒头的量啊,真的非常惊人,主要是烤馒头片配上咸辣酱,味道真不是一般得好。其实大部分烤馒头都是郑曙光和杨瑞这两个大男人吃的,钟希望最多只吃了一个半馒头的量。

钟希望将杨瑞拿来的那两张面饼也给烤了,分给郑曙光和杨瑞一人一张,杨瑞一开始很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钟希望一直热情地让他吃,于是他就吃了。

郑曙光没说话,只是在饼上细致地抹上酱,然后递到钟希望嘴边。

钟希望面上大囧,毕竟还当着人杨瑞的面呢,但心里却说不出的温暖,于是张开嘴咬了一口,然后就让郑曙光自己吃。郑曙光不吃,仍然固执地放在她嘴边。钟希望无奈,只能一口接一口吃下去,中间想伸手拿过来自己吃,郑曙光却仿若未闻,直到发现钟希望实在吃不下了,才将剩下的一半饼三下五除二吃进肚子。

杨瑞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哀嚎,不带这样刺激光棍汉的!

然而,还有更要命的,那就是钟希望掏出帕子替郑曙光擦嘴,而郑曙光发现钟希望嘴角边也沾了一点辣酱后,直接就用手抹了舔进自己的嘴里……

杨瑞实在受不住这刺激,急忙走开钻进自己的车里大喘气,心里忍不住腹诽,郑曙光这小子真是个流氓,光天化日的,居然就敢那样了,啧啧,不过浪费吃食可耻啊,要是他是郑曙光,他也会这么做的……

噗!杨瑞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趴在方向盘上狼嚎一声,他也好想要个媳妇呀!

钟希望自然注意到杨瑞“落荒而逃”的模样了,没好气地瞪了郑曙光一眼,然这一眼在郑曙光看来就是俏生生的媚眼风情,勾得他心神一圈圈荡漾开去,酸爽酸爽的。

几人再次上路,途经山林时,郑曙光和钟希望居然还能用小石子打到野鸡野兔等猎物,于是一路上又有了烤肉吃,因为钟希望抹了油,洒了盐、胡椒粉、辣椒粉等佐料,所以烤肉非常美味,吃得杨瑞心服口服。等到达目的地后,杨瑞的战友发现,杨瑞这一路几千里往返风餐露宿之下非但没瘦反而胖了!

郑曙光和钟希望被安排在军属大院里居住。这里的军属大院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住房是两排二层小楼,标准的一室一厅,房间低矮,走道狭窄,挤挤挨挨在一起。住房后面有几亩土地,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是军属们的自留地,自留地西边有两间公共厕所。吃水从大院外几十米处的一口水井里用桶打上来,至于洗衣服什么的,则在前头两百多米远的一条小河里洗。

郑曙光分到的是小楼二层最东边的一户,挨着走道不说,东边还向外延伸了一块小阳台,阳台上还有现成的木架子可以晾晒衣服,通风和日照都很好。这个地方的房间被好多军嫂眼红着,之前是一个女军医住着,那个女军医脾气好,阳台都让出去给军嫂们晾晒衣服了,而且她的自留地也分给军嫂们种了,所以她在军属大院的人缘挺好。

这回郑曙光过来,部队一开始没想到他还会带着媳妇过来,所以就没给他安排军属大院的房间,结果等郑曙光和钟希望一到,他们就有些傻眼。后面一排的新房间也是有的,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跟毛胚房差不多,要住的话还得重新粉刷墙壁,打上水泥地面,还要空置一段时间,这样一来至少需要两个月才能住人。于是那个女军医就发扬了无产阶级革命同志的无私奉献和舍己为人的伟大精神,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她自己则在部队的医务室的小隔间住下了。

郑曙光和钟希望一开始并不知道个中情况,住了三天后,钟希望才从那些军嫂的嘴巴里得知事情真相。当然,那些军嫂说话时就是冷嘲热讽,酸腔酸调的,明面上是在为女军医抱不平,实则是在嫉妒眼红钟希望可以住好房间。

钟希望在军属大院住了一星期,就被军嫂们传了很多闲话,诸如她脾气怪,不将其她军嫂放在眼里,跟谁也不打招呼,还是个懒婆娘,居然一次也没到小河边洗衣服,吃饭还让郑曙光从食堂打回来什么的。

这些闲言就被部队领导知道了,而郑曙光就被找过去谈话了。

领导:“小郑啊,你爱人是不是不太合群啊?”

郑曙光:“没有的事,我媳妇待人非常亲和。”

领导:“可我听说……”

郑曙光:“首长明察,那不是我媳妇的问题。”

领导嘴角抽了抽:“好了,没事了,你回去训练吧!”

郑曙光:“是!”

晚上,郑曙光回去就搂着钟希望对她说:“媳妇,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呀!”钟希望不解,只兀自伸手摸他的脸,嗯,可算是养回一点肉了,不过还不行,还得继续努力。

郑曙光捧着钟希望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想看清楚她是不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才这么说的,但是他只看到了她眼中对他的纯粹的关心和……爱。

郑曙光心里是满满的喜悦和感动,忍不住就动情地吻了上去,边吻便小声道:“如果有人给你气受,别忍着,给她们一点教训,教训狠了也别怕,有我呢!”

“你是不是也听到闲话了?这些不痛不痒的,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如果连你都知道了,那肯定是部队里的领导也知道了,对你有影响不?”

“没有。”

“真的?”

“嗯。”

钟希望突然对郑曙光上下其手挠痒痒,不过郑曙光却像早有准备一样,不动声色,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深了起来。钟希望不信邪,愈发卖力地挠他痒痒,终于打破了他的忍耐边缘,只听他闷哼一声,猛地翻身将她压下,这一下又折腾了大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钟希望就从距部队几里远的山村里买了几捆成人手臂粗细的竹子,直接让两个村民帮忙拖回来。钟希望是一大早出门的,回来时正好遇到一群军嫂端着脏衣服到小河边去清洗。

钟希望就当先冲她们打了声招呼:“余慧、李芸、苏丽、陈翠花、董三姐、马兰花、孙晓雯,你们都去洗衣服呢!”

这群军嫂正是说钟希望闲话说得最厉害的,毕竟平时洗衣服都聚一起,谁要是不说倒还显得另类了。她们一直说钟希望从不和她们打招呼,天知道,她们从没有正面碰到过钟希望,而且她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钟希望的名字。而她们自己的名字倒是被钟希望准确地报出来了,这让她们惊讶的同时,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心里也咝咝地冒冷气,总感觉自己是被钟希望给记着了,要是钟希望是个记仇的,她们可一个也跑不了。

不过,转瞬她们又都释怀了,她们这么多人呢,老话不是说‘法不责众’吗?看她钟希望能拿她们怎么样?

“哟,这不是那新来的……谁吗?”因为不知道名字,说半截只能用谁来代替,听在外人的耳里倒像是故意奚落人了,周围的军嫂都捂嘴闷笑。

“你买这么多竹子干什么?楼道里可没地儿放啊!”言外之意就是,可别把这大院都当你自家的了。

“哎呀,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洗衣服,回头还得做饭,不然男人回来吃啥?咱们可不像某些人好命,男人还从食堂把饭打回来给她吃!”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了!

其她人也都叽叽喳喳地附和着贬损钟希望,钟希望也不恼,见她们都说完转身走了,便气沉丹田,用上几分内力喊话:“洗完之后都到住宅楼东边的空地上来啊,谁不来谁后悔啊!”

钟希望喊完话也不理那些军嫂会如何议论,直接就让两个村民将竹子拖到军属大院东边的空地上。这块空地上之前是盖了几间房子的,地面还抹了水泥的,后来扒了,将砖用到了后面的住宅楼的建设中,而水泥地面倒是没有砸掉,留在那里倒是让军嫂们有个晒粮食和干菜的地方了。

空地约摸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钟希望就让那两个村民帮忙在空地的一圈深埋上竹子,搭成东西两个晒台架子,当然中间的地面还是留着的。

钟希望和村民一起动手挖土,她的速度一点都不比两个大男人慢,而且干起活来比他们都游刃有余。两个村民一开始还带着点敷衍散漫的态度,等见识了钟希望的干活拼劲儿后,他们也被激起了血性,立马端正起态度,非常卖力地挖起坑来。

三人的效率非常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搭好了,期间就有一些军嫂围过来看了,问钟希望搭的是什么。

钟希望坦荡回答:“是晒台架子,我看大家连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都在房檐下拉根绳子晒,既憋屈,又挡光,还影响大院美观,索性就买了些竹子过来搭个架子,这样大家都能有地方晒衣服了!”

围观人听了,一时间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后,突然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大妹子,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都可以到这边来晒衣服?”

“对!”

围观人不由地发出兴奋的吸气声。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之前因为不能到我那边的小阳台晾衣服而故意说我坏话的人,必须向我道歉,明里暗里都行,否则就不许她在这边晾晒!”钟希望仍然笑着说道,只是声音很冷淡。

围观人再次发出吸气声,不过这回是惊讶的,还有的就觉得钟希望只是故意吓唬人的,她怎么就知道是谁说了她坏话呢?

且说,那些在小河边洗衣服的军嫂们也都在刚才回来了,正好就听到了钟希望的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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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倒计时――最后一天了,三十一~

新年快乐,亲们,2019,走起~

第233章:郑曙光的命门

领头一个军嫂余慧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谁稀罕!”

其她军嫂见了也都转身离开,虽然她们是真的很稀罕那个晒台架子,她们早就受够了在门廊两旁的柱子上绑一根绳子晾晒衣服了,所以她们都很肖想最东边那点小阳台,但她们从未想过像钟希望这样自己在空地上搭个架子,说到底她们都是自私且抱着侥幸心理在得过且过。

不知道是不是余慧同那一伙人说了什么,一连三天,也没人去晒台架子上晾晒衣服,全都持观望态度,而钟希望期望中的“被道歉”自然也就没成功。

钟希望也不恼,本来她的所有衣物全部都是在空间里洗的,这回为了刺激那些人,就将被罩、枕罩、床单以及大件的衣物都拿到小河边意思一下清洗了,然后整齐地晾晒在架子上,除此之外,她将棉被也整床整床地拿出去晾晒。因为架子搭得好,衣物被褥都能充分接受日光的照射,一天下来,湿的被晒干了,而被褥也都被晒得蓬松而暖和。

钟希望一趟趟上下楼梯收拾衣物被褥,就打军嫂们的眼前经过,她们甚至能够闻到衣物被褥上淡淡的日光味道。

军嫂们看着那么大两个晒台架子空在那儿,而她们自家门廊前的绳子上却挤挤挨挨挂满了衣物,几天都晾晒不干,即便经过几天时间晾干了,衣物上也会散发着一股就像是被捂过的脚臭味道。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先大家都一样时,她们还不觉得如何难捱,现在有人打破了僵局,她们的心里就开始猫爪似得恨痒了。

同样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情况也出现在了部队上。

原本,战士们都是大老爷们儿,对自身衣物的整洁度和味道上面并不大在意的,毕竟大家都一样。而且在军营宿舍里,战士们虽然在内务整理上都做得很好,一走出来军装也都穿得板板整整、有模有范儿的,但其实经不起推敲,正是可远观而不可近闻。

然而,自打郑曙光来了后,大家就发现他每天都是干净清爽的一身军装,即便到了晚上跟战士们一样沾染了一身的泥土汗臭味,但第二天他的军装仍然是干净清爽的。当然,军营里也不乏一些爱干净的战士,衣服也都会经常清洗,但仍然无法跟郑曙光相比。

当郑曙光的的干净清爽持续了有两星期的时间后,终于有人在一次训练间歇休息时开玩笑似地问了一句:“郑头儿,你的衣服是嫂子给你洗的吗?是不是每天都洗?”

郑曙光难得地勾起了嘴角:“当然。”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战士们还是听出了其中蕴含着的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战士们一阵起哄,七嘴八舌地夸赞钟希望温柔贤惠,而原先从军属大院听说的那些关于钟希望的闲言碎语也都不攻自破了。

然后又有人开口了:“好羡慕那些有媳妇跟来随军的人啊,回去就有热乎饭吃,有媳妇抱,衣服还有媳妇给洗,真是贼辣爽啊!”

一人说话,群起响应。在这群被选拔出来接受郑曙光的特殊训练的官兵中就有十来个是有媳妇跟来随军的,被光棍汉门羡慕嫉妒恨了,他们心里感到幸运的同时,突然就发现他们和郑曙光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首当其冲就是衣物的整洁度,以前没有比较他们也没在意,现在有比较了,才发现他们媳妇可够懒的啊,他们的军装通常都是一个礼拜才洗一回,而且即便是洗过的军装上也有股子脚臭味。

事实证明,男人一般不计较细节,而一旦计较起来也是挺龟毛的。

于是经过一晚上的酝酿,第二天,那些军嫂们再看到那空着的晒台架子时,心里的感觉就很微妙了。虽然面子上仍旧下不来,而且有心将钟希望孤立起来,让她主动向她们示好,但说到底整个事情都是她们自己折腾出来的,钟希望从头至尾都没碍着她们什么,唯一让她们觉得心里不平衡的就是钟希望住了一间通风且日光好还附带了一个小阳台的好房间。但她们同时也知道,就算钟希望不去住,也轮不到她们去住,为着一间不属于自己的房间去得罪钟希望,何苦来哉?

终于有一个小媳妇主动走到钟希望面前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嫂子,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虽然我没跟着她们一起说你闲话,但我听了她们说也没替你反驳一句,我觉得很愧疚,真是对不起了!”

钟希望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说开了就好,丁兰草,你以后就在东边靠南的架子上晾晒衣服吧!”

丁兰草一听钟希望居然记着她的名字,心里一惊,但随即又释然了,之后便是深深的懊悔和愧疚,心道,这么开朗大方和气的一个人,她之前是眼瞎了才会跟着那群人一起孤立她,好在她是个不记仇的好人!

接下来,丁兰草就急忙将她之前挂在门廊下的衣服又放进洗衣盆里端到小河边重新洗净过水拧干,然后晾晒到竹竿架子上,看着衣物在日光的照射下,在微风的吹拂下尽情地舒展开来,她就感觉整颗心都一下子开阔轻松了许多,想着丈夫明天早上能够穿着干净清爽的军装去训练,她也觉得倍有面子。

人是群居动物,所以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顺大流的从众心理,这群军嫂自然也不例外。

丁兰草先向钟希望道歉了,于是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乃至大部分人都向钟希望道歉了。说起来,军属大院里总共也就二十来户随军的,晒台架子足够她们所有人晒衣服用的,只不过早来的就能够占据好地势。为了照顾她们的身高,钟希望搭架子时,还特意搭了几级台阶,好方便她们够着最上面的架子。

最后,只剩下余慧和李芸两人还执拗地僵着不动。

余慧在军属大院里算是领头人物,她长得不错,能说会道,心眼子还多,她丈夫在部队里是个副营长,有望在近两年内升营长,所以连带的她的底气也很足,事事都想拔尖。而李芸则是完全依附余慧的,她丈夫是余慧丈夫手底下的副连长,而她则处处讨好巴结她。

余慧拉不下脸去向钟希望道歉,而李芸则是完全看她的脸色行事。所谓山水轮流转,不知不觉中这两人倒是被其她军嫂孤立了。

余慧急呀,她丈夫已经跟她说了好几回了,让她和钟希望处好关系,毕竟她丈夫现在还在郑曙光手底下训着呢!

余慧最后实在没辙,就让李芸代她去向钟希望道歉,自欺欺人地想,总归她自己没有向钟希望低头。

李芸的动作很快,天知道她也早就想去向钟希望“投诚”了,不过碍于余慧的面子她才捱到现在的,于是不到半个钟头她就回来转告余慧事情搞定了,以后她们俩也可以去晒台架子上晾晒衣物了。

然而,一个钟头后,大院里所有的军嫂都知道余慧也在暗地里向钟希望道过歉了,而且她们看她的眼神也带着让人忽略不了的嘲讽和幸灾乐祸。余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也终于深有体会什么叫“人言可畏”了。晚上她为了寻求丈夫的安慰就说给丈夫听了,结果还被丈夫批评她“行事不严谨,作风浮夸”,把她郁闷得要死,心里怨恨着钟希望,想着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能等到报复钟希望的机会的。

且说,钟希望当初买了一百来根竹子,每根二分钱,总共花了两块多钱,这也算是她为军属大院的无私奉献了。部队领导得知后,又将郑曙光找过去谈话了。

领导:“小郑啊,听说你媳妇自己出钱出力为军嫂们搭建了晾衣服的架子,有这事吗?”

郑曙光:“嗯。”

领导:“你媳妇挺不错的,觉悟挺高,是个好同志!”

郑曙光:“首长明察,我媳妇的确如此。”

领导嘴角抽了抽:“好了,没事了,你回去训练吧!”

郑曙光:“是!”

于是很快的,领导就以部队名义特意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军属大院的宣传栏里,对钟希望主动为军嫂们搭建晒台架子一事给予了高度的表扬和赞美,让广大军嫂都要向她学习。因为军嫂们大多不识字,领导还特意派了自己的警卫员过来,将军嫂们召集到宣传栏前,大声念了三遍。

余慧听着部队对钟希望的表扬,心里不好受,结果晚上她丈夫回来后还特意挑了这段说出来,听那语气,明显是在羡慕郑曙光有个好媳妇,让她郁闷地一夜都没睡好,心里对钟希望的怨恨更深了。接下来几天,她刚想主动出击找点碴儿,整点儿事儿出出气的,结果在军属大院还没呆到一个月的钟希望居然就离开了,让她有气都没处撒,只能憋在自己心里。

当初郑曙光是打算来赴任前去看望郑兴华和郑家两老的,但因为钟希望跟着了,一路上吃喝又挺讲究的,而且也没有日夜兼程,所以就比原计划迟了两天时间,只能直接去部队了。钟希望在这边呆了大半月时间,郑曙光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她就想着该去看望郑兴华和郑家两老了。因为郑曙光训练走不开,所以钟希望只能自己去。

部队领导听说了,特地派了自己的司机送钟希望到码头坐船,钟希望投桃报李,就送了司机巴掌大一小坛药酒,让他带给领导,同时又给了司机一小包花生奶糖。

司机回部队复命,就将那一小坛药酒递过去了。

领导:“这是……”

司机一板一眼地复述钟希望的话:“这可不是贿赂,这是嫂子之前亲自酿的药酒,对老年人的身体有好处,嫂子还劝您少抽烟。”

领导直接忽略最后一句,吐了一口烟雾:“我是老年人吗?”

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就点头了,然后突然又摇头:“不,首长只能算中……老年人!”

“滚你的吧,臭小子!”领导笑骂道,忽然就见司机的军装口袋里鼓鼓的,伸手一指,“那是什么?”

司机一慌,直接就将口袋里的那包花生奶糖拿出来递给领导:“首长,这也不是贿赂,是嫂子说我开车开得好给她节省了时间,奖励我的!”

领导没好气地瞪了司机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这里有十来块糖呢,你竟然连一块都舍不得拿出来,想独吞啊?”

司机大惊:“不不不,不是,首长,我是一时忘了,真的!”

“没收!”

“……”司机想啊一声的,到底没敢造次,情绪失落地朝外头走,刚走到门边,就听领导叫住他。

“拿去,拿去,真是抠门,这样可不行,当心找不着媳妇啊!”领导手指虚点他的脑门,一脸无奈道。

“谢谢首长!”司机三步跨做两步,到底没敢整包接过来,而是分出一半给领导,“嫂子说了,这个也适合老年人牙口!”

“滚蛋!”领导嘴上骂着,眼里也都是笑意,但心里却想着,小郑媳妇还挺会来事的,不过这套在他这里可行不通,现在抓得正紧呢,可不能被影响了!

于是郑曙光又一次被领导找过去谈话了。

领导:“小郑啊,你媳妇会酿酒啊?”

“嗯。”郑曙光一眼便见到了领导办公桌上的那个巴掌大的小坛子,心里便知道是他媳妇送给领导的。

“小郑啊,你媳妇这习惯可不好啊……”

郑曙光眼神一凛,正色道:“首长,你不妨喝一口试试看,这酒很难酿造,我媳妇一年到头也只能酿个一坛,她只送给她尊敬的长辈喝,就连我爸我爷爷都舍不得多喝一口,她什么也不图,首长明察!”

领导盯着郑曙光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媳妇就是你的命门啊!好家伙,我这才刚提了一句,就被你一大通挡了回来,算起来,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郑曙光听了却丝毫不动声色。

“好了好了,我只是说一句,又没批评你媳妇?尊敬的长辈吗?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觉得荣幸之至啊!”

郑曙光:“嗯。”

领导拿手指着郑曙光,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滚滚,个木头疙瘩!”

郑曙光依言转身走出去,到门边时就听领导在后头说道:“回头我让小李把钱给你送过去!”

郑曙光头也没回,只叹了口气。

“你小子叹什么气?”

“我媳妇酿的酒,无价!”

领导后来尝了一口药酒后才理解郑曙光为何说那么一句话,而他也没再提给郑曙光钱的事,并真的为能得到钟希望赠送的一小坛药酒而感到荣幸之至了,宝贝得紧,隔几天才舍得喝一小口。等到后来他也不端着领导架子了,直接找到郑曙光,倚老卖老地向他讨要了。

钟希望自然不知道她送完药酒后还有这么一段小插曲,此时的她正站在轮船的甲板边上远眺着灰蓝色的无边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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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受伤的孤狼

轮船行了四五个小时到达小岛岸边的停泊口。

两个穿着军装的船员从行李堆放处拖了两个大麻袋出来,一人拽起一个大麻袋准备扛起来。他们显然没料到麻袋居然如此之重,两条腿不由地弯了弯,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猛用力站起身,将麻袋扛到了岸边。

“同志,你这麻袋里都装的什么呀?怎么这么沉?”其中一个船员好奇地问道。

“没啥,就是从老家带来的土产,真是谢谢你们了,这是两包花生米给你们当个下酒菜吃正好!”钟希望从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两个小纸包递给两个船员。

“呃,这怎么好意思啊?我们已经收了你的钱的……”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见钟希望一手一个拽起大麻袋就走,惊得他们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面面相觑,我去,她刚才拎的大麻袋和他们之前拎的真的是相同的吗?这也太强悍了!

两人目送钟希望离开,不由地打开手里的小纸包,捏了一颗花生米扔嘴里嚼了,居然是香辣咸味的,味道不是一般得好,吃着这个他们倒是真的想喝酒了,暗道,这回真是走运,遇到个如此慷慨大方的姑娘!

钟希望一手拎一个大麻袋走了约摸百米远,来到一条小路旁边,搭上一辆驴车。车主曾阿福见钟希望将两个大麻袋朝毛驴后头的平板车上一放,直接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眼里就有些不悦。

“我说丫头,我这车还得再接几个人呢,你带的东西将地方都给占了,别人还怎么坐呀?”曾阿福是个四十多岁的糙汉子,个头不高,但矮壮结实,脸膛黑红黑红的,看起来倒是挺有气势的。

“大叔,我出四人份的钱行吗?”钟希望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倒是可以直接拎着步行到小岛中心的居民区,她在船上都跟人打听过了,也就十多里的路,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天都快黑了,她步行的速度自然赶不上驴车的速度。

“丫头,这不是钱的事,而是……”他这驴车是被领导派过来接人的,并不收钱,再说了,他也不敢私自收钱啊!

“啊,驴车在那里,咱们快过去!”呼啦啦一下又来了六个人,两男四女,都穿着军装,看气质看身段也不像是那些为了赶潮流穿军装的普通人,应该是真正的军人了。

“咦?不是说驻地还有辆车吗?怎么不见他们开过来接我们呢?”一个面容清秀,身量娇小的女兵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知足吧!来之前不都跟你说了吗,这里条件艰苦得很,咱们是来慰问演出的,又不是来度假的!”一个男兵皱着眉头道,只见他和另一个男兵手里都拎着两口大的行李箱。

“我不过就是说说嘛!”那个女兵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

曾阿福见要接的人到了,心里松了口气,但一见又来了六个人外加四口大的行李箱,脸色就有些讪讪的:“军人同志们,这驴车地方有限,你们看……”

吴玲,也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娇小女兵一听,俏脸瞬间拉长:“大叔,你不会是想让我们跟在驴车后头跑吧?”

曾阿福干笑了两声:“可这行李太多了,带不了这么多人……”

吴玲没等曾阿福说完,就指着钟希望问:“她是谁?”而后又指着车上的两个大麻袋,明显就是乡下人出门在外的习惯,眼里的鄙夷不屑一闪而逝,“这行李占的地方可够大的呀!”

曾阿福看了钟希望一眼,说道:“她也是搭车的。”

“那她够自私的呀,两个大麻袋直接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让我们坐哪儿呀?”吴玲丝毫不懂得迂回含蓄,直接生气道。

其他二男三女貌似也是这么想的,也就默认了吴玲的做法,站在原地用眼神给钟希望施压。

钟希望觉得自己有点背,搭个驴车还能碍了人的眼,她现在后悔没有提前通知郑兴华过来接她了,而眼下她也看出这个赶驴车的大叔是专门过来接这二男四女的。不过现在时间晚了,她可不会在此时此地自己主动去把行李卸下来,如此意气用事可不是她的风格。

“瞧这位姑娘说的,我怎么就自私了?平板车的面积本来就有限,如今你们自己也有四口大箱子,要真论起来,甚至比我这麻袋还占地方,既然如此,干脆驴车就用来拉行李,我们几个跟在驴车后头步行得了!”钟希望笑着说道。

“你说得倒轻巧,我们都赶了几天几夜的车了,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了,哪还有力气再步行啊?”吴玲声音拔高,一点也看不出她累得筋疲力尽了。

“那你说怎么办?”钟希望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吴玲到底也不算是太刻薄的,“我”了半天才憋气道,“你问我,我问谁?”

“行了!就按照这位姑娘说的办吧!”之前那个男兵最终开口道。

一行人走了四十分钟才来到小岛中心的居民区,吴玲等人去了军营驻地,而钟希望则向曾阿福打听郑兴华一家人的居住地点。

曾阿福一听钟希望问郑兴华,随口就道:“从这条路向东走,遇到路口拐个弯,在最东边的那处小院子就是了!”

“多谢大叔了,这是我自己做的花生米,给你添个下酒菜!”钟希望又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曾阿福。

曾阿福推辞了一阵,见钟希望实在热情,也就收下了,透过纸包都能闻到香辣咸味,再想着回家喝两盅,整个人都差点美得飘起来。

“丫头,你是郑兴华什么人啊?”曾阿福忍不住就问了一句,“是他女儿吗?”

“嗯。”钟希望敷衍着回道。

她从曾阿福的语气里已经多少能够猜得到郑兴华现在的处境了,曾经风云一时的玉罗刹郑师长,居然被一个原住地岛民直呼姓名,当然,不是说他的名字就不能被人叫,而是普通老百姓普遍都对当官的有种畏惧的心理,断然不会直呼其名姓的,所以,想来他在这里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有威望了。

曾阿福也是个心性淳朴的汉子,收了钟希望的花生米后,竟亲自将她送到目的地,也省得她自己拎着麻袋走了。

钟希望来到郑兴华住的小院子外,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天已经黑了,小院里没有灯光,但有人在说话。

钟希望走了几步站在只到自己胸口的半截木门前,发现郑兴华、郑家老两口以及郑灵正坐在院里的小桌子前说话。

“爷爷,奶奶,爸,姑姑!”钟希望出声喊道。

小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来。

“希望?希望!真的是希望!”郑灵猛地站起身朝外头跑,因为跑得急,还差点绊到凳子。

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也都很高兴见到钟希望,急忙将她让进院子里,郑奶奶进了堂屋摸索着将油灯点了起来。岛上物资有限,家里的灯油已经不多了,所以郑奶奶晚上能不点灯就不点灯,一家人也都习惯了。

虽然油灯的光线昏黄模糊,但钟希望的视力绝佳,所以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比以前苍老了很多,就连郑灵也瘦了黑了老了。

“希望,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样我们也好过去接你啊!”郑兴华说道,眼里的关切之意很明显,“找了很久才到这里吧!”

“没有,爸,我很幸运遇到赶驴车的大叔了,他带我过来的。其实,我是和曙光一起过来南边的,曙光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部队里忙着训练脱不开身,我就自己过来了,到了岛上才想到早知提前跟您们说了!”

“你呀,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郑奶奶拉着钟希望的手,还没说完就被郑灵打断了。

“俺娘,你忘了,希望可厉害了,没人打得过她!”郑灵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郑奶奶就笑点着郑灵的额头:“是是,咱家希望最厉害,没人打得过!”

郑爷爷也笑着道:“希望就是咱们家的希望!”

郑兴华看着父母难得露出的笑脸,心里很是欣慰,于是道:“妈,家里还有啥吃的不?希望一定饿了,我去厨房给她做点热乎的!”

郑奶奶一拍大腿:“瞧我,居然给忘了,你就在这和希望说说话吧,我去做!”

钟希望自然不会让郑奶奶一个人去做饭,便道:“我带了点现成的熟食过来,今天就将就着吃点,明天再说吧!”

油灯的灯光已经很微弱了,预示着灯油即将告罄,郑家老两口心里很焦虑,但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然而,当他们见到钟希望像变戏法似地从她带来的其中一个大麻袋中摸了一个小坛子出来加油时,他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丫头这是什么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其实钟希望还真没想到这点,纯粹是临时准备的。

钟希望从厨房端来几个粗瓷碗,将自己带来的香辣花生米、五香豆干、咸鸭蛋、肉干各自装了一碗,又从麻袋里拿出一小坛药酒给郑兴华、郑家老两口以及郑灵和自己倒上。

郑兴华和郑爷爷已经很久没喝酒了,更别提药酒了,两人先是小口小口地啜着,但几杯酒下肚,他们也便放松了,开始大口喝酒了。于是到最后,郑兴华和郑爷爷都喝醉了。

钟希望还是头回见到这爷俩喝醉的样子,郑爷爷不愧是个儒雅的老头,比秦老头的酒品好多了,喝醉了就乖乖地让郑奶奶扶去屋里睡了。而郑兴华就有点吓人,喝醉了就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看着远处发呆。

郑灵只喝了一小杯,就感觉有点醉了,跟钟希望说了一声后便自己回屋里睡觉了。

郑奶奶走出来和钟希望一起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郑奶奶这一年来是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这会儿和钟希望独处,就像洪水决堤般,将心里话一下子全部倾倒了出来。

郑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郑兴华的事,苏雯的事,苏雯和郑兴华的事,等钟希望察觉郑奶奶说话的逻辑有些错乱时,才发现原来郑奶奶也喝醉了。

钟希望从郑奶奶的话里了解了有关她的二儿子郑兴国的事情。郑兴国,字立荣,比郑兴华小三岁,比郑灵大六岁。郑灵五岁时,郑兴国十一岁,也是由于他的疏忽大意而让郑灵被人拐子给拐走了,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郑兴国也因此一直内疚着,十八岁便出国留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此次郑兴华之所以被查下放,也是因为郑兴国的问题。倘若他在国外籍籍无名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在国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资本家。

当初为了郑兴华,郑爷爷是打算公开和郑兴国断绝父子关系的,但被郑奶奶坚决反对了。在母亲的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郑奶奶其实一直都挂心着郑兴国,尽管因为他的关系,她的大儿子受到了影响,但她还是不想就此放弃二儿子。

说到郑兴华时,郑奶奶就流泪了,她说她大儿子命苦,年轻时在战场上拼杀,好好一个帅小伙竟被毁了容,就是现在有小孩子看到他的左脸时也会被吓哭。她说她大儿子其实对苏雯的感情很深,可是苏雯却因为怕她娘家大哥被连累,居然就这么毅然决然地和他离了婚。

“……那孩子当初接到苏雯寄来的离婚协议书时,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都没吃饭,后来出门了,就是让我们帮他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寄回去给苏雯,自从那以后他就没再笑过了。可是今天他看到你时笑了……”

钟希望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道,老太太,你这说法很容易引发歧义啊!

郑奶奶说到最后,居然扒着钟希望的胳膊睡着了。钟希望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出厨房,不经意瞥了一眼在院中的一块阴影里呆坐的郑兴华,就感觉他此刻很像一匹受伤很重的孤狼。

钟希望知道自己身为儿媳的身份去管公公的闲事有点不太妥当,但在她眼里,郑兴华也不过是个受到感情伤害的小年轻,而且他是她男人的父亲,她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

“爸,听闻你文武双全,我想跟你讨教几招,不知可不可以?”钟希望站在郑兴华身后说道。

郑兴华回过头,自嘲地笑了下:“丫头,你是想废了你爸我吗?”

“矮哟,堂堂战场杀神玉罗刹居然也有这么自暴自弃的时候吗?”

“别激我了,好吧,我就陪你走几招!”郑兴华虽然心知钟希望厉害,而且说话也尽量低调,但其实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想着至少能跟钟希望打个平手。

第235章:软弱可欺?

郑兴华早上五点钟起床洗漱时,就见钟希望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了,郑奶奶则坐在灶口帮忙烧锅。

小厨房外的烟囱里青烟袅袅的,而小厨房内,一部分没有从烟囱飘出去的青烟从灶口散出,弥漫在厨房内,在人头顶上笼罩了一层烟云,看起来烟熏火燎的,但因为里头有做饭的一老一少轻松谈笑的声音,所以显得格外温馨平和。

“爸,早啊!”钟希望笑着打招呼。

“早,早啊!”郑兴华干笑着,急忙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漱,洗漱完就外出跑步去了。

待郑兴华走后,郑奶奶就疑惑地跟钟希望嘀咕着:“咋感觉你爸今早怪怪的?”

钟希望不露声色:“是吗?我没感觉出来。”

其实她非常清楚原因。昨晚她提议和郑兴华比武,只是想借此激励一下他而已,所以不着痕迹地放了很多水,然而就这样,郑兴华也没能在她手上走个十招,最后狼狈地用手撑着饭桌大喘气。许是上了年纪了,歇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他缓过劲来,后来直接瘫坐在凳子上,一不留神就从凳子上滑下来,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而此时,郑兴华一边沿着小路跑,一边回想着昨晚自己丢人的那一幕。经过昨晚,他才知道自己大儿媳妇有多么厉害,现在他才彻底相信郑曙光的那次立功,主要功劳归钟希望。撇开自己丢人的一面不说,他很为钟希望的身手感到骄傲,他们家真是捡到宝了。

想到这里,郑兴华就忍不住笑起来,先是小声笑,渐而大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当初他不明白苏雯为什么就不待见钟希望,明明是这么优秀的儿媳妇,搁谁家都会捧着拢着,偏她处处言语刻薄刁难,现在他明白了,她是在嫉妒呀!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关系了,是的,除了孩子,他们已经再没什么关系了。

罢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是看在她前半生为他生儿育女搞坏了身体的份上,他也只愿她今后能过得更好!

郑兴华跑到小岛边的一块焦岩上,冲着海面大吼三声,就感觉胸口的浊气也被吼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豁达了许多,望着一望无边的海面,不悲不喜。

“首长!原来是你呀!”

一个男兵站在他身右侧的岩石上冲着下方的他喊了一声。

郑兴华侧转身,太阳已从东边的海平面上升起小半边,他微眯着眼看向那个男兵:“是王卫民啊!”

“是,首长!嘿嘿,首长,你这体力可以啊!”王卫民身上穿的白背心已经完全被汗浸透了,身材偏瘦,但肌肉非常精结,此刻他正拿着一条白毛巾擦汗。

“老了,哪里比得过你们年轻人啊!”郑兴华笑道,虽然说话内容消极,但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任何的落寞和伤怀。

“对了,首长,今天下傍晚有慰问演出,你也带着家人来看呗!”

“嗯,好,我会过去的!谢谢你了!”郑兴华看着王卫民下了焦岩跑远,嘴角便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首长吗?是,他现在名义上是军营驻地的首长,但实权其实是掌握在刚才那个王卫民手里的。当然,整个岛的驻兵人数不过一个排,三十多人,人少不说,条件也艰苦,外头运来的物资供不应求,他们只能自己开荒地种粮了,而他现在也被分到了两亩地,等会儿吃过早饭,他还得扛上锄头去锄草呢!

郑兴华沿原路朝家跑,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跑,冷不防就被一颗小石子砸中了左脸,石子一角尖厉,他当时就感觉到脸上有湿热的液体流出来。

郑兴华抬手一抹脸,一手血,果然被砸破皮了,他转脸看过去,就见到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就在他身左侧不远处嘻嘻哈哈笑着,见他转脸看向他们,他们“哇”一声大叫着,连连喊着“有鬼”,手里拿着的小石子,小土坷垃,小棍棒什么的,纷纷朝郑兴华身上砸过来。

郑兴华这叫个郁闷,左脸上的狞狰伤疤微微抽搐扭曲着,合着被他抹成一片的血,看起来着实吓人。那些孩子见了更害怕了,但仍然一边朝郑兴华扔东西,一边骂道:“他是恶鬼!他是恶鬼!打死他!打死他!……”

郑兴华没理这帮熊孩子,直接回了家。郑奶奶一见郑兴华脸上干涸的血迹,当场就红了眼圈:“那帮作死的熊小子,这都是第几回了?”

“没事,妈,就破了点皮而已!”郑兴华笑呵呵地说道。

郑奶奶却不能释怀,她儿子在战场上杀鬼子才毁了容,如今却被一帮小孩子奚落谩骂,她都替她儿子抱屈。

郑爷爷也叹口气,而郑灵则气呼呼地冲出了院子。

“灵儿,你回来!”郑兴华跟着追出去,将她拉了回来。

“大哥,俺咽不下这口气,这肯定是他们家大人这么教他们的,太可恶了!”郑灵也红了眼圈。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帮小孩子淘气罢了!”郑兴华没放在心上,曾经他脸上的这道伤疤让他在军中赢得了无数战士的崇拜和景仰,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和平年代了,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又很尴尬,那帮小孩子啥也不懂,自然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钟希望虽然没问事情经过,但已经能够大体猜出来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帮熊孩子在欺负她的公公大人。

真是初生牛犊,不,应该是无知者无畏啊!

因为钟希望的到来,所以早饭是他们到了岛上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大米粥,葱油饼,咸鸭蛋,外加一小碟麻油香醋调拌的咸疙瘩丝。

饭桌上,郑兴华就将下午部队里有慰问演出的事儿跟一家人说了。在岛上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娱乐节目,所以这个慰问演出还是很吸引人的,原本还因为郑兴华被熊孩子欺负的事而郁郁寡欢的郑灵一听有演出,精神立马为之一振。

“希望,咱们去看好不好?”郑灵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望着钟希望,同时又征询她父母的意见,“俺爹俺娘你们也去好不好?”

饭后,郑兴华就扛着锄头下地了,而郑灵也挎着篮子拿着镰刀追上郑兴华的脚步。

钟希望洗刷好碗筷,又陪着郑奶奶一起将她带来的东西归置好。这次钟希望带的粮食如果节省点够他们吃好几个月的,药酒也带了好几坛过来,除了昨晚喝光的一小坛,还剩四坛,郑爷爷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藏在床底下。

郑家老两口无法想象钟希望一个人是怎么将这么多东西带过来的,但他们都没有多问,心里只剩下感动和温暖。

生活环境的艰苦既会让人感到绝望迷茫,但同时也是最能磨砺出人的无限潜能的,郑家老两口就是如此。在钟希望的印象里,两老就是属于那种养尊处优的老头老太太,男的儒雅,女的雍容,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与那些在地里刨食的乡下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然而现在,一辈子只拿过毛笔和烟斗的郑爷爷,居然也跟着岛上的原住民学会了用韧草编织背篓、草帽、草鞋等东西了,而郑奶奶也学会了种菜种地。如今他们再伸出手来,就基本上与老农的糙手相差无几了,这让钟希望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释然。

艰苦的环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味地怨天尤人混吃等死,却从不想着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劳动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

钟希望和郑家老两口随后也锁了堂屋的门去地里帮忙锄草。

路上,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扛着一把镐头迎面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娃,男娃也是黑瘦的,背着背筐,筐里有大半筐草,筐一侧别着把镰刀。

中年汉子停在路边热情地向郑家老两口打了招呼,并伸手将那男娃拽到身边,眼神示意他同两老打招呼。不过,男娃的性子显然有些倔,梗着脖子就是不吭声。中年汉子的面子有些下不来,只能干笑着说小孩子不懂事。郑家老两口只是和善地笑笑,客套地说小孩子都这样什么的,便离开了。

钟希望注意到,待他们三人走了约摸十来米远后,那男娃就被那中年汉子给揍了,踹了两脚,还扇了两巴掌,那男娃被打也不动,就那么倔强地梗着脖子。

郑家老两口自然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了,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未多说什么,钟希望以为他们是心疼那男娃,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管不了。

等到了地头,让钟希望惊讶的是,在地里干活的居然是一群当兵的。听了郑兴华介绍她才知道,因为靠岛外运输的粮食不够吃,战士们便自己开垦荒地种粮食,这一片大大小小的田地总计四五十亩,都是战士们在这几年里开垦出来的,归部队所有,由战士们自己来种。

如今岛上的军营驻地里总共也就一个排的战士,每人都被分配了种地任务,郑兴华虽然在驻地里只挂个首长名号,但也不例外,也被分配了两亩地,最后收获的粮食归部队食堂。当然,像郑兴华这样的,他可以向食堂申请一部分粮食拿回去养家,若是再要更多的,就得收费了。

一家五口齐出动,一上午就将一亩地里的杂草都给解决了。晌午时,几人收工,说说笑笑地朝家走,结果才到门口,就被泼在半人高门板上的大粪给惊住了。

郑家老两口气得浑身发抖,郑灵直接气哭了,而郑兴华也气得面色肃杀,一身的煞气忽隐忽现。

“一定是那个王八蛋的儿子干的!一定是他!我去找他……”郑灵一边哭一边说道,转身就想跑去找元凶讨公道,却被郑兴华喝住了。

“灵儿!”

郑灵“哇”一声哭开了,因为接触的人少,虽然她的脑部已经完全没毛病了,但阅历见识却跟不上实际年龄,到现在她的心理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纯真女孩而已。

“别哭!大哥去!”郑兴华摸了摸郑灵的头,沉声道。

想他到岛上这近一年的时间一直都是低调闷头做事,却不想让那些人认为自己软弱可欺了,以往任由他们在背地里说他坏话,任由他们孩子在他身边闹腾,是因为这些都还没越过他的底线,可是这次的做法就太过分了。

郑兴华放下镐头让郑灵拿着,抬脚就朝西边走。

“爸,我也去!”钟希望也跟了上去。

郑兴华嘴巴动了动本想说不用的,但见到钟希望坚定的眼神后,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这儿媳往他身后一站,他突然就有了一种“上阵父子兵”的感觉,而且莫名地觉得温暖踏实。

郑兴华来到一户人家的小院外,直接就推开木板门走了进去。院内无人,东边的小窝棚里冒出青烟来,想来应该是小厨房了。

“周大,出来一下!”郑兴华冷声喊道。

随着郑兴华的声音喊出,小厨房里突然传出一声瓦盆摔地破碎的声音。

周大正在堂屋的东隔间里躺着抽烟,烟斗里的烟叶忽明忽暗,整间屋子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周大听到有人叫他,拿着烟斗就走了出来,原本还不耐烦的脸在见到郑兴华的一刹那立马变成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

“哎哟,这不是郑大哥吗?快进屋坐,进屋坐!”周大说着,眼神不由地便瞄了瞄郑兴华身后的钟希望,上午他就见过这女子了,生得真是水灵漂亮,原本他觉得郑灵已经很漂亮了,但到底年纪大了,跟眼前这个一比就差远了。

“不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儿子在我家大门上泼粪,你或者你儿子赶紧去清理一下!”郑兴华无视周大一瞬间变了几变的脸色,直接道。

周大笑着说:“郑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家娃虽然犟了点,但平时还是很老实懂事的,怎么可能会去干那种缺德事呢?”

“是不是误会,你问问你儿子?”

郑兴华此言一出,小厨房里又传出一声东西摔碎的声音。周大气呼呼地钻进小厨房,张嘴就骂。

郑兴华一眼就看透了周大这个人,自私悭吝凉薄爱占小便宜,还狡猾世故,不见棺材不落泪。郑兴华真想一把扇飞这厮,就这倒霉埋汰样儿居然还妄想娶灵儿!真是痴心妄想!

第236章:恶有恶报

周大的儿子周小鱼,性子阴沉沉的,平时任他打骂不敢反抗,专门在背地里干些损事。本来周大的老婆十年前就得病死了,在这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再重新找个女人,但每回他儿子都在背地里搞破坏,所以到现在他仍然光棍着。

其实周小鱼做的这些事情周大心里也是门清的,不过,在他心里,儿子自然比女人重要。所以他既想找个女人伺候自己为家里任劳任怨,但同时又根本没将女人放在眼里,想着经得起他儿子各种刁难各种报复的女人才会心甘情愿受他管,才不会因为他打几下、骂几句就给他撂脸子离家出走什么的。

且说,郑兴华一家来到岛上后,周大就看上了郑灵,还寻了媒婆过去说亲,不过都被郑灵回绝了。周大不死心,逮着机会就纠缠郑灵,郑灵虽然一直都严词拒绝,但是周大的儿子周小鱼却仍然时不时地给郑家制造点麻烦。

郑兴华是恶鬼就是他散播的,以至于那些熊孩子见到郑兴华就扔石子砸他。还说郑灵不正经,勾引有妇之夫,有一段时间,岛上住着的那些妇人们经常到郑家门口指桑骂槐,后来发现郑灵根本不和男人单独接触后,她们才罢休。

前几天,周大见郑灵在地里割草,他就上前说了几句话,虽然郑灵直接就挎着篮子走掉了,但第二天,郑兴华就发现他种在地里的庄稼被人为破坏了有小一分的地。

今天上午,周大又和郑家老两口热情打招呼了,而且在郑家老两口和钟希望走远后,他那眼神一直朝钟希望身上斜着,又因为周小鱼没给他面子而将周小鱼打了一顿。周小鱼被打了,心里自然愤恨,但他不恨他爹,倒是对郑家一家更恨了,于是就有了泼粪一事。

周大将周小鱼从小厨房里拖出来,一阵拳打脚踢,问他:“你老实跟爹说,那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做的,咱可不能担那罪名,知道吗?”

周小鱼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他爹怎么打他踢他,他都不吭声,等他爹说完后,他才道:“我没……”

周小鱼刚想否认,突然就发觉脑子懵了一下,接下来就按照自己大脑里的记忆真相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就是我泼的,我就是看你们家不顺眼,谁让你妹妹老来勾引我爹?老的来勾引还不算,现在居然还来个小的过来勾,你们家都不是好人……”

周小鱼正说着,就被周大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兔崽子,你没干过的事,你瞎说什么啊?”说着就冲郑兴华笑道,“郑大哥,小孩子说话哪能作数呢?我敢用命发誓,绝对不是我儿子做的!”

郑兴华听到周小鱼的话后就气得脸色发青,现在又听周大光明正大地抵赖,更是气得心口疼,脸上的表情很狞狰,猛地上前,一把薅起周大的衣领口:“你再给老子瞎说一句试试!”经历过战争的尸山血海的洗礼的他,此时是一身的血腥煞气,再配上他左脸上的伤疤,简直就是死神一样的存在。

周大被吓得当场软了腿脚,抖抖索索地说不出话来,而他儿子周小鱼则突然奔过来,像恶狗一样扒着郑兴华的手臂是又抓又咬,嘴里嘶吼着:“放开我爹!放开我爹!……”

此情此景在外人看来就是郑兴华这个老兵在欺负这对爷俩,不一会儿四邻的人都围聚了过来,基于人类普遍同情弱者以及本地人排斥外地人的心理,他们都对郑兴华指指戳戳的,都说郑兴华的不是。

钟希望急忙走过去,不经意摸了周小鱼一下,然后众人就见那孩子似乎是脱力瘫坐在地上,但其实他现在的双手是一点力也用不上,而且极其恐惧地瞪着钟希望,嘴巴里明明想恶毒地咒骂她的,但说出口的话就是他之前干的坏事:“我就是不想我爹再娶别的女人,我爹看上哪个女人,我就要过去搞破坏,反正我是小孩子,我就是干了坏事也没人发现,发现了顶多就是说几句,我爹也会帮我的,他说了我才是他最亲的人,外头的女人屁也不算,都是贱婊子,欠戳的货!我就朝你家大门上泼屎粪怎么了?下回我还要把你们家东西都偷光,我还要在你们家的水缸里撒尿呢……”

周小鱼越说越过分,郑兴华要不是见他还是个毛孩子,能一巴掌扇死他。

而外头围观的四邻在听到周小鱼的话后都愣住了,这才明白为什么郑兴华这么个一向低调不与人争,即便有人骂他几句他也不在意的人居然气冲冲地找上门了,实在是周小鱼做得太过分了。周大也不是个好货,瞧瞧他儿子说的那叫什么话,肯定都是跟他学的,于是外头的舆论声瞬间逆转,全部都朝周家父子喷来。

钟希望拍拍郑兴华的胳膊,小声道:“爸,他还不值得你动手!”

郑兴华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得死紧,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着没发,猛地松开手,周大也瘫坐在地上。

外人就见郑兴华瞪着地上的父子俩,很快就见那父子俩认输了,两人都爬起身回屋里取了他们平时洗脸的毛巾,然后提起家里打水的木桶就朝外边走,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恶有恶报!恶有恶报!……”

围观人群就觉得这父子俩很邪乎,本着好奇看热闹的心态,一众人都跟在后头朝郑家的小院走去。

于是,不到一个钟头,整座小岛上的居民都知道周家父子俩自食恶果的事了。原先围观的众人就见他们亲自将他们之前泼在郑家大门上的大粪一点点清理干净,并用清水冲洗了五六遍才提着桶回家。这一刻,围观众人才突然意识到,郑兴华不是好惹的。

就像又一次实实在在地印证他们心里的想法一样,正当他们打算离开时,就见一队当兵的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打头的正是新调来这里才一个多月的排长王卫民。

王卫民也是听说了郑家大门被人泼粪的事才过来的,虽然郑兴华只在军营里挂个虚名,但他一直都对他挺尊敬的,尤其是今天早上那一幕,他就觉得郑兴华不简单,所以一听说他被人如此抹了面子,就带了十个战士过来撑场子。

王卫民一来到大门外,围观群众自动让道。也就在这时,钟希望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不经意朝外头一瞧,脸现惊讶:“王狗剩?”

王卫民见到钟希望的一刹那,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揉了揉眼,后又紧走两步拉开门进了院子:“钟希望?你怎么会在这里?”恰好又见郑兴华从堂屋里出来,立马又道,“首长好!”眼睛却在钟希望和郑兴华之间来回扫视,脸现惊疑。

钟希望怕王卫民这小子脑洞大开,忙笑着道:“这是我公公,也就是郑曙光的父亲!”

钟希望见王卫民还是有些疑惑,又解释了一句:“郑曙光就是于小光。”

王卫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之前从家里来信中知道你嫁给了一个当兵的,没想到你嫁的是于小光啊!”

王卫民冲着院外站着的那队战士一招手:“都进来进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教俺功夫的师父钟希望!”

那十个战士立马立定站好,同时冲钟希望行了军礼,齐声吼道:“师父!”

王卫民被他们吼得小腿一颤,直接抬脚就踢向其中一个看起来就特别精的小战士,没好气道:“你们倒是会投机取巧,告诉你们,这是俺师父,没你们的份儿!”

围观群众见此情形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是谁打的头,一个接一个都灰溜溜地走了,他们觉得郑兴华伪装得太好了,现在只祈祷他不要记仇。

钟希望从王卫民的讲述中才得知他是因为跟部队里的一个刺儿头有过节,他将那刺儿头给打了,结果那刺儿头有很深的背景,所以他就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了。钟希望不禁有些唏嘘,安慰鼓励了他几句,后又指导了一下他的拳脚功夫。王卫民很高兴,直言他这是走运了,王大毛几个就没这好运。

王卫民在郑家吃了晌饭,而那十个战士则被他打发回部队了,尽管他们走的时候很是不情不愿的。

吃饭时,王卫民突然就觉得坐在他对面的郑灵有几分眼熟,不由地就又揉了揉眼盯着她看了又看,直到郑兴华不悦地咳嗽了两声,他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道:“嘿嘿,之前都是远远打一照面,这回近了看俺才发现这位大姐长得有点像俺们村的一个人,不过,可能是俺认错人了……”

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的脸色都不太好,经过周大的事,他们对郑灵的保护欲就更强了,总感觉哪个男的要是多看她一眼都是有啥龌龊心思的。不过他们还是理智地作了分析,首先眼前这个王卫民,不但和钟希望是同乡,而且还是钟希望的徒弟,其次他的年龄不大,都能做郑灵儿子了,所以应该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钟希望也注意到郑兴华和老两口的异样了,对王卫民道:“你没认错人,她就是孙来福的娘郑灵,你也叫姑姑吧!”

“啊?真是啊?”王卫民很惊讶,直接就问,“姑姑,你的病好了呀?”

王卫民这话问得有点唐突,郑灵以前的病,在乡下人看来就是傻子神经病,都不太好听,所以他问完也后悔了,脸色很尴尬。

“嗯,好了!”郑灵一边说一边就看着钟希望笑。其实郑灵对王卫民没什么印象,事实上在她被治愈前她只记得对她好的人,比如她男人,她儿子以及钟希望一家等等。

王卫民干笑着说“太好了”,他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王大毛他们一起欺负孙来福母子俩的事,脸色就更尴尬了,匆匆喝了一碗稀饭就离开了,不过他走时,钟希望递了一个布包给他。他当时心里慌得很也没想太多就提了走了,等回到部队宿舍才回神,心里惊疑,钟希望给他这个做什么?

他好奇地打开,然后就见里面有三个小纸包和两个小坛子,纸包里包着花生米、咸肉干和红薯条(煮熟切丝晒干的,可以直接当零嘴吃)。小坛子里则装着咸菜和辣酱,咸菜是老家腌晒的萝卜干切碎,合着辣椒葱姜蒜,用菜籽油爆炒后装进小坛子里的。除此之外,还有六个咸鸭蛋。

王卫民一下子就红了眼圈,想他自打娶了媳妇后就一直在部队里呆着,本来今年他能申请让媳妇随军的,结果又出了这事。他当然没有自暴自弃,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想要别人的关心和鼓励了。王卫民用袖子擦了擦眼,无声地咧嘴笑了,钟希望,果然不愧是他们的师父啊!

吃了晌饭后约摸下午两点半的样子,在军营驻地的小操场上,六个文艺兵的慰问演出开始了。

虽然条件有限,但战士们还是用砖和床板给他们搭了一个简易的小舞台。慰问节目总共就十个,六个文艺兵每人一首歌,算六个节目,然后是女兵独舞一个,女兵四人群舞一个,男兵口哨独奏一个,最后是两个男兵的相声。

小岛上的居民并不多,总共不过五十来户,两百多人,所以只要他们规规矩矩地坐整齐了,小操场上还是盛得下的。但结果就是很糟乱,很多人都在墙头上猫着,还有小孩子哭喊狼嚎地在人群里找自己爹娘以及大人打骂孩子的声音。

王卫民有心让战士们维持一下秩序的,但毕竟兵力有限,而且这慰问演出就是演给他们当兵的看的,他们要是因为跑去维持秩序而错过了节目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就这样吧,只要他们不破坏军营里的基础设施,不顺手牵点东西啥的,他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钟希望也和郑兴华、郑家老两口以及郑灵一起过来了,被王卫民请到了中间前排的最佳位置。他们面前还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几个军用茶缸,茶缸里是飘了几片茶叶的热茶水。前来看演出的群众一见王卫民这般做派,更是对郑兴华的身份感到怀疑了,于是一种莫名的敬畏渐渐地自他们心底生了出来。

王卫民走到钟希望面前,悄声跟她说:“俺姐,谢了哈!”

钟希望挑眉看他:“你小子以前跟着大毛学,死活不愿叫我姐,咋地,一点吃的就将你收买了?”

王卫民腾地一下臊红了脸,摸摸鼻子道:“俺姐你真是的,你就不能给俺留点面子吗?”

钟希望立马对王卫民刮目相看:“不错,脸皮厚得可以!成大事者的前兆!”

钟希望此言一出,一片闷笑的“噗”声传来,王卫民立马凶巴巴地朝一圈人扫视过去:“笑屁笑,这是俺姐在夸俺!”

又是一片闷笑的“噗”声,王卫民伸手虚点几下,转而老神在在地坐到钟希望身边看演出。

第237章:慰问演出

钟希望发现之前和她一起搭驴车时对她颇有微词的那个娇小女兵吴玲还挺有才的,能歌善舞,不仅唱歌好听,独舞跳得棒,群舞也是她领头。

十个节目,不到一个小时后就演完了,群众都觉得不过瘾,大声嚷嚷着让他们再跳再唱。

许是不想辜负观众的热情,六个文艺兵又分别唱了一首歌,四个女兵又群舞了一回。就这,群众还是觉得不过瘾,还是继续嚷着让他们演。钟希望发现那些文艺兵都累得够呛,尤其是那个吴玲,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钟希望刚想出声提醒王卫民一声,就见王卫民已经主动站了起来,冲着四周群众喊道:“节目到此结束,父老乡亲们都各自回家该干吗干吗去吧!”

人群里传来不满声,说不过瘾什么的,王卫民也来气了,身手敏捷地蹿到舞台上,气沉丹田,吼道:“是谁说不过瘾的?别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没见他们这一个多小时不停地唱跳,还要负责吹拉弹,累得跟狗似的吗?”

本来那六个文艺兵听到王卫民为他们说话还挺感激的,但听到最后,脸色就不好看了,心道,真是个大老粗,说话真是不中听!

钟希望和郑灵都噗嗤一声笑出来,郑家老两口面面相觑,哭笑不得,郑兴华的嘴角也跟着抽了抽,人群里的笑声更大。

王卫民就像没听到别人在笑他似的,继续吼道:“老话说,凡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你们今天若是规规矩矩地离开,让他们留下了好印象,说不定明年他们还会过来给咱们演出,但你们若是得寸进尺,那就抱歉了,今天的演出就是你们看的最后一场演出!都听明白了吗?”

岛上居民们没人响应,只有那三十多个兵伸长脖子吼道:“明白了!”说完就“唰”地站起身,强制性让场上众人排成两纵队送出了军营驻地。

这边吴玲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她的同伴惊得齐齐出声喊她,一个男兵直接就上手去掐她的人中,吴玲幽幽地醒了过来,见那男兵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谁让你叫醒我的,让我晕过去多好,太痛了,痛得我想死啊!”

男兵窘得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另一个男兵傻不愣登的,焦急地问:“你咋就想死了,你到底哪里痛啊,要不要送医院啊?”

旁边的一个女兵就没好气地白了那个男兵一眼:“边儿去啊,没你啥事!”

“嘿!咋就没我啥事了?咱们不是一个团体吗,我这是在关心她啊!吴玲你倒是说啊,你到底哪里痛?”

吴玲痛得没什么精神,索性也不搭理他,倒是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兵感到厌烦了,冲口道:“生理痛!”

其他几人都听明白了,脸色都很窘,唯有那个男兵仍然傻不愣登的:“生理痛是啥痛?要紧不?干脆还是送去医院算了!”

“同志,咱们这里条件艰苦,可没有医院啊,你们只能明早早起去搭船了!”王卫民和钟希望一起走过来时,恰好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除了那个二愣子男兵,其他几人都很尴尬,尤其是当事人吴玲,她一急,就感觉身下热流猛地涌出,一下子浸透了她垫的月事带,而她此时正坐在凳子上,头靠在先前掐她人中的那个男兵的怀里。

吴玲觉得事态不妙,眼前这么多大男人在旁边看着,她是动也不敢动,心焦得要死。

钟希望察觉到她的异样,直接道:“王狗剩,你回去跟我奶奶要点红糖过来。还有这两位男同志,你们演出的各种器具不是还没收吗,赶紧去收。”

王卫民倒是没感觉什么,直接听命跑出了驻地的大门,只是边跑边向钟希望抗议:“俺姐,俺现在改叫‘王卫民’了,保卫祖国广大人民群众的意思,你可别再喊俺小名了!”钟希望根本不理会,下回还是喊他王狗剩,王卫民纠正了几次后见没什么效果,也就认命了。

那两个男兵都对钟希望的吩咐感到有些抵触,心里不禁嘀咕着:“她算老几啊,就来吩咐我们做事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听到钟希望的命令后,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排斥,而是理所当然地服从命令。

钟希望让其她四个女生将吴玲围起来朝宿舍走,吴玲站起来的一刹那,她们清楚地见到凳子上被沾染了一块血迹,尤其是吴玲的屁股上,军裤上浸透了一朵暗红色梅花。

吴玲回到宿舍后赶紧换了月事带和衣服,而钟希望则直接给吴玲施针缓解她的疼痛,并让另一个女兵浸了热毛巾帮她热敷,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吴玲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这时王卫民也拿了红糖过来,钟希望又帮她冲泡了一茶缸热烫的红糖水。

吴玲半躺在床上,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在氤氲的热气中红了眼圈,她用力将眼泪眨了回去,再抬头看向钟希望时,脸上带了笑容:“那个,你……”

“我叫钟希望。”

“钟希望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吴玲真诚地道谢,同时也想到昨天他们刚到时,她对钟希望说了些刻薄的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还有,昨天那个,对不起哈!”

“没事!说实话昨天我的行李确实挺多的,不怪你那么说。”钟希望摆摆手不在意,直接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的慰问演出也结束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早吧,我们接下来还有几个地方要跑。”

“那真是够辛苦的!”

“哪里,这都是我们身为文艺兵的责任和义务,再说了,战士们为了国家的安全没日没夜地操练,跟他们一比,我们这点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啊,这是我们的光荣使命!”

几个女兵们说着话,眼神均闪着熠熠光辉,神情庄严而神圣,握紧的拳头自然地立于胸前振了一下,连钟希望都被她们高昂的精神状态感染了。

晚上,一家人吃了晚饭后,钟希望发现郑兴华又坐在院子里发呆了。钟希望猜他可能因为今天下午的慰问演出而想到了苏雯,毕竟苏雯也是文艺兵出身。

“爸,想啥呢?”钟希望顺手将一茶缸茶水递给郑兴华。

郑兴华接过茶缸,直接掀盖喝了一口:“唔,这不是你之前寄给你爷爷奶奶的保健茶吗?嗯,味道真不错!”郑兴华借着喝茶将钟希望提起的话题给带了过去,“希望啊,你父母的身体还好吧!”

“嗯,挺好的。”

“那就好!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父母呢,真是不应该啊,他们两老给咱们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咱们家应该亲自登门去道谢才是!”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行了,你也甭夸我了,彼此彼此吧,其实我爹娘一直都想感谢你呢,感谢你给我们家培养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婿!”

郑兴华也笑了,原本低沉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过来。

“爸,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钟希望又问。

郑兴华诧异地看向钟希望,有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想反问“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打算”,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要是说了这么自暴自弃的话一定会遭到孩子耻笑的,于是硬生生截住话头:“暂时,还没有。”

钟希望像是料到他这么说一样,笑着道:“既然你没有计划,那不妨试着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和爷爷奶奶姑姑他们不如趁着在小岛上的这段时间将你们的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老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就先将本钱赚足了,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锻炼好了体魄,到时候,直接拉了就能上战场,你说是不是?”

郑兴华的眼神在暗色里闪了闪,钟希望说的话浅显易懂,但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却不多。就包括他,直到昨天晚上,每每想到自己的处境,他都感到茫然无措,差点连自己的信仰都要被动摇了,他所表现出来的低调和心平气和其实都是自己在勉强自己,因为他还有父母和妹妹需要照顾。

可是昨晚,在被钟希望轻松打败后,他突然就被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与其故步自封踟蹰不前,倒不如彻底放平心态,沉淀下来,找出不足,争取进步。

他其实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刚才之所以还有些心情郁郁,不过是看到了文艺兵的不易,就想到了苏雯的不易,他是真的不怪苏雯了,他现在很想小儿子郑曙明,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再见到他,见到他时他会不会忘了他这个爸爸。

“希望,爸谢谢你啊!放心吧,爸真的没事,而且你说的也很对,爸以后会努力去做的!”郑兴华低沉的嗓音透出一种沧桑和豁达。

钟希望笑笑没说话,而是用行动来表明她可不是只有嘴把式,她的最大优点就是行动力强。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钟,钟希望就将一家人全部召集到院子里,简单做了说明,便开始让他们跑步热身,然后再一招一式地教他们打太极拳。

郑爷爷之前倒是也打过太极拳,所以自我感觉良好,但他的姿势并不到位,被钟希望严厉纠正了。郑奶奶就在一旁吃吃发笑,被钟希望一个眼神瞪过去,立马收声认真地练习打拳。郑灵因为以前有跟钟希望学拳的基础,熟悉钟希望的教学模式,所以是几人中最快适应的。

郑兴华一开始还有些尴尬,但到底是战场上历练过来的,能屈能伸,而且他一向奉行的座右铭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打完拳,也不过才早上七点多钟,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再一起到地里锄草。路上遇到岛上居民,钟希望发现他们在面对郑兴华时都有些不自然,不过都向他打了招呼。

郑奶奶还小声跟钟希望说:“这些人今天有点不正常,笑得真别扭!”

钟希望就笑着拍拍她的手,小声回道:“就像你们学打拳一样,总得让他们有个适应的过程,对吧?”

郑奶奶就笑点她额头:“是,你说得对!”

郑兴华看着自己母亲和自己儿媳妇亲昵和睦的画面,心里很暖,嘴角也不由地向上扬起。

几人来到地头时,就见王卫民已经带着几个战士在地里锄草了。

且说王卫民来到岛上也有一个多月了,之前他可从来不到地里来,总感觉自己当初就是不想像爹娘一样在地里刨食才来当兵的,当然,当时他们也是因为自身有点身手才会有超越旁人的优越感,觉得要是当兵一定能在军队里混出个好前程来。所以他被调到这个小岛上后,虽然听以前的老兵说了岛上的情况,但他仍旧没将心态扭转过来。

可是昨天见了钟希望后,他浮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而且又得知被下放到这里只剩下个虚衔的郑兴华首长居然是钟希望的公公,他的心态就更平静了。所以,今天他就带着手底下的兵过来帮忙锄草了,虽然有谄媚示好的嫌疑,但他觉得与其保持清高故作姿态到底,还不如及时做点实事来得重要。

看着在地里卖力锄草的王卫民,郑兴华不由地朝钟希望看了一眼,恰好钟希望也朝他看了过来,笑道:“爸,以后有啥事大可以让王狗剩那小子去做,只要不累死就成!”

钟希望的声音很大,王卫民自然听到了,他一点也不恼,冲着郑兴华咧嘴笑:“首长,俺姐说的是,以后您有事尽管说,俺保证给您完成喽!”

不过王卫民的忠心才表完,就见一个战士匆匆跑到他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他皱了皱眉,跟郑兴华和钟希望说了声后便回驻地了。

到了晌午,钟希望才得知王卫民匆匆回去的原因,原来今早就已经离开的六人慰问团居然没走成又回到了军营驻地,原因是途中有两个女兵互相撕扯打了一架,然后原本一个团体的六人迅速分成了两派,争执不下,最终错过了轮船发船的时间,几人便又折了回来。

郑兴华这个首长虽然只是挂个虚衔,但他总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吃了晌饭还是去了驻地,等回来时就带了个女兵回来,那个女兵不是旁人,正是吴玲。

第238章:机缘巧合的牵线

吴玲的左眼角有点淤青,右脸颊上有两道被抓扯的红印子,右嘴角也破了,还结着血痂,手背上也多多少少挂了点彩。

原来她竟是撕扯打架的两女之一。

见到钟希望时,吴玲的脸色很是尴尬,两只手下意识地绞着衣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钟希望在郑兴华一回来时,就跟他打眼色了,问他是什么意思,咋去趟部队就领个姑娘回来了。郑兴华有些无奈地挑挑眉,明显他也是一头雾水。

吴玲同郑家老两口和郑灵打完招呼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跟钟希望道:“希望姐,咱们能出去走走吗?”

钟希望不知道吴玲过来找她有什么目的,便问:“能直说吗?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吴玲朝郑家堂屋瞅了一眼,飞快地小声说了一句:“我有些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钟希望惊讶地看着吴玲,她们有这么熟吗?之前不过是顺手帮了她一把而已,不至于就让她赖上她吧!

“你,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我是,我是……”吴玲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显得很急切,因为激动,语速快,说话都不利索了。

钟希望不为所动,至少在吴玲看来是如此。

吴玲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本来嘛,她们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太好,她曾经还对钟希望说过那么刻薄的话,而钟希望不计较不说,还主动帮了她,她已经自动认为钟希望是个外冷内热的善良人士了,所以她以为只要她向钟希望寻求帮助,钟希望就一定会无条件答应她,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然而,就在她心里没底的时候,就听钟希望道:“好吧,咱们出去走走!”

两人沿着小路朝小岛中心的北面走,来到郑兴华每天早上跑步时的必经之地,临海的焦岩旁边,这里很危险,很少有人过来。两人也是离得远远的,并没有亲临被海水不停冲刷的焦岩。

太阳已经落至西天,就差一点就要碰着远处的海平面了,农历四月份了,南方的天气已经很暖,扑面而来的海风除了带点海水的咸腥气不太好闻外,倒是让人觉得特别惬意舒爽。

吴玲也终于在心中酝酿成熟,将自己的事情一一道来。

吴玲出生在北方小县城的一户普通人家,家里父母都是工人,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老幺。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生子,而她因为向往军人的生活,又能歌善舞,所以就当了文艺兵。她今年二十二岁,自然已经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她已经计划好,这次的巡回慰问演出过后,她就会和武天奇结婚。武天奇就是他们六人慰问团里其中一名男兵,也是昨天掐她人中的那个。

今天早上,在他们坐上驴车去乘船地点的途中,其中一名女兵杨雯不经意间露出了脖子上的一条红绳拴着的翡翠玉坠。吴玲一眼就认出那玉坠是武天奇的,因为曾经有一回武天奇想送给她,说是他家的祖传之物,专门留给他未来的妻子的。当时吴玲觉得两人还只是在相处阶段,要人家如此贵重的东西不好,便推了,之后就再没听武天奇提过,不过两人的感情却是越来越好,也是团里公认的一对。

吴玲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枚玉坠,质问杨雯是哪来的,杨雯想来也是打算豁出去了,直接就说是武天奇送她的,还说等这次巡回慰问演出过后他们两个就打算结婚。吴玲不敢置信地看向武天奇,后者在这时候却是怂了,只是一脸无奈地保持沉默。

杨雯说吴玲清高傲慢不懂得体贴他人,明知武天奇对她好却总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还说爱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为他着想,而且还要有为他牺牲一切的决心。杨雯说她对武天奇的爱胜过吴玲百倍千倍,是吴玲自己将武天奇推开的,凭什么现在又来质问她,巴拉巴拉说了一箩筐,每一句话都刺激着吴玲的脑神经,吴玲一个冲动就扇了她一巴掌。

于是两女之间的撕扯争斗便爆发了。

吴玲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同行六人团体,居然只有一个男兵魏小强站在她身边,其余几人都支持杨雯,至于武天奇,呵,吴玲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去在意了。

“杨雯就是那个比你高了一个头的女兵?”钟希望问。

吴玲点头,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突然就笑了起来:“你别看她个头比我高,但她脸上的伤可不比我轻!”

钟希望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吴玲一听这话顿时就跨了小脸:“这也是我找你出来的目的。”

钟希望再次抽了抽嘴角,心道,怎么,你刚才朝老娘倾倒了那么多心灵垃圾,难不成还只是开胃小菜吗?

“我们六人折回驻地不久,武天奇他,就找到我说他心里最爱的还是我,只是因为我之前一直避开他的亲昵,顶多只让他拉拉小手,他因为爱我至深,心里不满足,所以才鬼使神差地接受了杨雯的表白。”吴玲说起这件事时,表情很失落,嘴角边还挂着嘲讽的笑。

“希望姐,你说我要原谅他吗?毕竟再重新找个男人也不见得就会好多少!”

“那个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的魏小强不行吗?”钟希望也能看出那个魏小强应该是对吴玲很有好感的。

吴玲诧异地看了钟希望一眼,钟希望直觉有猫腻:“怎么了?难不成那小子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渣?”

“人渣?”吴玲一愣,随即苦涩一笑,“这个词很形象啊!不过他应该不算吧,他呀,是典型的喜新厌旧的男人,平时看着挺单纯,挺愣的,但心,花着呢!就我所知,他就已经追过团里三个美女了,我听说他在老家已经有个未婚妻了,人姑娘都搬到他父母家伺候了他父母两三年了,但他说那是他父母包办的婚姻,他坚决不同意,他要找个志同道合的对象才不枉此生!”

“他这样的还不算人渣?”钟希望很想说,姑娘,你真是太有包容心了!

“因为我身边就有很多是这样的。”吴玲凑近钟希望耳边小声道,“有的还是挺大的军官呢,他们提起这些时都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让我们都不好反驳什么,一旦反驳就会被扣上固守封建思想,不思进取,危害新社会风气的大帽子!”

“所以,我就说男人也就这样,本以为武天奇是个不错的,但他居然……唉,其实找对象这事就是在瘸子里头挑将军,相比其他男人,我觉得武天奇还是可以的,但一想到他都和杨雯那样了,我这心里就膈应得慌。”

钟希望知道吴玲所说的那样是哪样,而且就冲她虽然和武天奇谈对象,但却能够坚守本心,自重自爱这一点,她就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想她上辈子若是有一分她这样的坚持,她也不会活成那样。

“既然膈应得慌,那就不要接受好了,放开眼界,男人多得是。”钟希望觉得自己不过是替吴玲说出她的心里话罢了。

钟希望确实说到吴玲的心里去了,所以她像是终于得到解脱般松了好大一口气,但接着却抱着钟希望嚎啕大哭起来,哭她有始无终的恋情、友情和迷茫的未来。

钟希望索性找块石头坐下来,一边肩膀借给吴玲哭,而她自己则看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海面。

太阳已完全落下海平面了,只剩下一抹靛青晕红。

待吴玲的情绪稳定后,钟希望就问她:“算起来,我和你不过是见了两面,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说心事?”

吴玲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眯着哭得红肿的眼泡看向渐渐氤氲起一层雾气的海面。

“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只是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而有的人尽管只见过一两次面却能成为真正的知己,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缘分啊!”

“别说得这么高大上,你是因为没人听你说话才找上我的吧?毕竟那几个女兵都向着杨雯呢!”

“唉,你说你都清楚原因了,还问我做什么?心机够深的啊!”

“你呀,一见面就像个呛口的小辣椒,我当时还觉得你就是个娇纵刁蛮的小姑娘,不过后来看你忍着身体不适高质量地表演完自己的节目,我就觉得你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多谢你夸奖了!其实吧,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狡猾世故,但你一直笑眯眯的,又感觉你挺和善的,也是你主动帮了我之后,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可靠的人。在我心情低落痛苦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你,所以才厚着脸皮跟着郑首长过来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钟希望又问了一次,但这次问题的出发点与刚才的完全不同。

“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接下来几个部队的巡回慰问演出我还是会去的,只是我不会再和武天奇有任何瓜葛了!”

钟希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样的,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肯定是好多优秀男人争着抢着想要娶到身边的,加油,我看好你!”

吴玲就白了钟希望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好多优秀男人呢?你倒是给我介绍几个优秀的男人哪!”

吴玲纯粹就是顺口和钟希望斗斗嘴,其实心里还是挺温暖的。

“嗯,你不说我还真没朝这方面想,我这边还真有一个优秀的男人,钟来春,和我一样大,二十三岁,他要事业有成也只是迟早的事,而且他现在单着,没有恋爱史,还是个童男之身。不过他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他爹忠厚老实,是个石匠,十几年前腿跌折了,恢复得不好,现在腿有点跛,他娘懦弱胆小有点嘴碎拎不清,但只要你强起来,她就拿你没辙了。”

钟希望一说起钟来春就滔滔不绝了,将他家的家庭情况都给介绍了一遍,听得吴玲直翻白眼。

“这小子的头脑特别灵活,能说会道的,而且特别顾家。”

钟希望就将钟来春小时候的趣事说了几件,尤其说了他如何为家里觅食的事,下套子逮野兔野鸡,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地里挖野菜等等,只要是他能想到的,他都想办法尝试了。吴玲一开始还觉得钟希望就是心血来潮瞎说的,却不想她越听越觉得有趣。

“他呀,和他爹娘立了个口头协议,说是两年之内如果他还找不到合他心意的,他就听他爹娘的娶个他爹娘合心意的姑娘,他说他相信一见钟情,也相信日久生情,只要结了婚,他就会对媳妇好,让她觉得嫁他这辈子值了!”钟希望说话时都没察觉到自己是以着相当自豪的语气说的,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那个口头协议快到期了,估计年底他爹娘就会张罗他的婚事了。”

吴玲听得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真这么好吗?说得我真的有点动心了,不过,你说他相信一见钟情,这几率可是很低的。”

“就像我和你的缘分啊,说不定你和他也有缘分呢?当然了,凡事都得做好两手准备,成功或失败,咋样,要不要去相看相看?不过是见一面,成不成都没什么损失的。”钟希望突然就感觉自己像只邪恶的大灰狼在诱骗无辜的小绵羊。

吴玲咬着唇在思考。

钟希望又加了一把火:“对了,我忘了说他的长相了,他个头一米八,脸长得很俊俏,皮肤很白,身体很健壮……”

吴玲赶紧打断钟希望的话:“行了,你越说越离谱了,我吴玲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情不自禁地在勾勒钟来春的模样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是个很有自己底线和原则的女孩子,今天虽然快刀斩乱麻地断了过去的恋情,但心里对那个武天奇到底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只能靠时间来淡化,最后让其变成记忆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片段。

“如果,我是说如果,”吴玲叹了口气说道,“在年底之前我过了这个坎儿,而你说的那个男人也没有结婚的话,我想亲自过去相看一眼,看看我和他究竟是不是彼此的缘分!”

听了这话,钟希望越发觉得吴玲是个不错的姑娘,而且是越看越觉得哪哪儿都很适合钟来春,当然,她也不会去大肆鼓吹什么的,她只负责牵线,缘分还得看他们自己。

两人踩着微暗的天色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六人慰问团就离开了小岛,吴玲的手里就攥着钟希望写给她的钟来春家的详细地址。

第239章:一刀下去

钟希望给钟来春写了一封信,大体内容就是,她在外头给他牵了一条姻缘线,然后将女方的家庭背景,女方的外貌品性为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当然,这些都是她见了三面之后了解到的,可能有出入,如果他有兴趣,不妨跟他爹娘说一声,别急着就结婚了,再等等,也许缘分就来了。

这封信在路上辗转了近一个月时间才到钟来春手里,彼时正赶上公共大食堂的晌午饭时间。且说,钟刘村和其相邻几个村共同盖了一处简易的公共大食堂,已经投入使用近两个月了,一天两顿,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端着碗拿着筷子去食堂吃饭。

钟来春他娘刚给自家三人打好饭,就见钟来春被人叫了出去,不过,很快他就拿了一封信进来,直接就拆开看了。

他娘便催他:“看啥看,先吃饭!”

钟来春顾着看信,只嘴里嗯嗯几声。

他娘又催了几声,他仍然两眼盯着信,他娘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可是公共大食堂,你不吃自然有人吃,所以不吃白不吃,反正生产队长也说了让他们“放开肚皮吃饱饭”,但说是这么说,她可不好意思大声嚷嚷出来,不但不能嚷嚷出来,还得“谦虚”说自家人胃口小,其实吃不了多少。

当然,实际上生产队长还说了后面一句“撸起袖子把活干”,但大家都自动将这一句忽略了。

钟来春家因为之前一直有钟来春在赚钱,所以生活比一般人家好很多,虽然吃不了多好,但一天两顿还是能够吃饱的,不像一般人家都是一顿或两顿稀汤续着,保持饿不死的状态。不过,既然现在有饱饭吃干吗不使劲吃?要是吃不了能带点回家就更好了,当然,这是不被允许的。其实很多人都和钟来春他娘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他们都闷头使劲吃。

钟来春他娘看着别人一碗接一碗吃着,心里就急了,直接就伸手扯钟来春的衣服,结果他还是没反应,于是她就扯了又扯,直到“哧啦”一声响起。

四周虽然声音比较嘈杂,但衣服撕破的声音还是被邻近的人听到了,于是带着八卦的视线便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俺娘,你干吗扯俺衣服呀?这么大口子缝着也费事啊!”钟来春皱着眉头说道。

钟来春他爹钟三石也跟着瞪了他娘一眼,低声说了句:“你干啥呀?不嫌丢人啊?”

他娘心里委屈啊,但在外头也不敢跟丈夫和儿子吵,就苦着脸道:“俺也不是故意的,是衣服朽了,这好像还是钟希望给来春做的衣服,用的啥布料啊,一点也不结实……”

“行了,你赶紧闭嘴吧,别不识好歹!”钟三石又说了她一句。

钟来春也不太高兴地说道:“俺娘你以后少说俺姐坏话,做人得凭良心!”

他娘气得脸色涨红,化愤怒为食量,粗玉米面加青菜叶子的稀饭,一气喝了四大碗,撑得差点走不动路。

回到家,钟来春继续抱着那封信看,而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

他娘已经猜到信肯定是钟希望那丫头写的,心里更来气了,冲着钟来春就是一阵数落:“不就是封信吗?瞧你跟捡到宝似的,真是没出息,俺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儿子?”

钟来春不理会他娘,直接跟钟三石说道:“俺爹,等农忙一完,俺要出门一趟。”

钟三石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娘给抢了先:“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又要去找钟希望那丫头?那丫头都是别人媳妇了,你还去找她干吗?她还能一女侍二夫啊?你不管俺和你爹死活了,你个不孝的东西!”

钟来春当场就黑了脸,虽然他很生气,很想发脾气朝她爆吼,但她毕竟是他娘,他最后只说了一句:“俺娘,你到底还想不想你儿子好了,要想好,你就留点口德,别什么话都朝外说!”

“瞧瞧你现在对俺说话的态度,俺还是你亲娘吗?俺不是,那丫头才是,俺真是白养你这个白眼儿狼了!”

“你赶紧闭嘴!”钟三石生气地吼道。

“你们爷俩都看不上俺这个老太婆了,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唉,老天爷呀……”

钟来春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钟三石直接就将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他娘朝堂屋里拉,但他跛着一只脚,在他娘有意死拖着赖在地上的情况下,他居然拉不动她了。

钟来春突然就跑进厨房摸了一把菜刀出来,他娘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你个挨千刀的,你居然想砍死你老娘,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啊!”她话没说完,就见钟来春突然拿起刀就朝他自己的胳膊上砍了下去,鲜血瞬间流出浸湿了整条袖子。

他娘直接惨叫一声吓懵了,而钟三石也骤然惨白了脸色。

因为钟来春的胳膊受伤了,所以他也干不了农活,第二天他就装上钱,带上一包干粮出远门了。

临走时,他娘欲言又止,实在是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就怕一句说错,儿子直接又朝他自己身上砍一刀,天可怜见的,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他不疼,她疼啊,果然是个白眼儿狼啊,居然这么对待生他养他的亲娘!

钟三石也只是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就在钟来春转身要走时,他出声了:“你等一下。”

钟来春果然站住不动了,然后就见钟三石又检查了一下他受伤的左胳膊说道:“出门在外要小心,家里不用你担心,你爹这几年身体养得不错,干点农活不算什么,你也要早去早回!”

钟来春点头应声,突然也觉得嗓子眼儿有点酸胀,他昨天只是想让他娘停下来别闹腾,想着既然不能打她,那就打她儿子,看她心疼不心疼!哪里想到他流血的胳膊彻底将他爹娘给吓坏了,现在他觉得有点对不起爹娘了,但做都做了,反倒成全了他想要出去闯一闯的愿望。

“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钟来春的左脸上,正想着事情的钟来春被打懵了:“……俺爹?”

“下次你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老子亲自打死你个兔崽子,听到没有?!”钟三石红着眼睛吼道。

钟来春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急忙用那只好手擦了擦:“俺听到了,俺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走吧,到了落脚地儿,给家里报个平安!”

钟三石站在村头将儿子送走,回头就见到泣不成声的老伴儿,心里也酸唧唧的,拉着她就回了家。

钟希望在小岛上呆了一个月,郑家几口人也被她带得统一了生物钟,太极拳的招式已经全部学会,剩下的就是坚持不懈地练下去就行了。

这一个月的饭菜都是钟希望做的,饭菜的味道自然是好得没话说,尽管都是些普通常见的食材。郑家几口人这一年来经受的打击和挫折太多,再加之生活的环境恶劣,吃得又差,所以身体亏损得有些严重,几人都不同程度地憔悴衰老了,所以钟希望就在饭菜里加了点滋补的药丸,量不多,在吃饭的同时就能潜移默化地改善身体。

当然,滋补药丸只是阶段性地修复一下他们亏损的身体,就像生病吃药一样,只有坚持锻炼才能让他们的身体强壮,而且一旦钟希望离开了,他们也就没有滋补药丸可吃了,钟希望也不愿意他们依赖滋补药丸,平时给他们准备点药酒和保健茶也就足够了。

一个月下来,郑家几口人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郑兴华甚至发现自己鬓角的白发居然有了转黑的迹象,这就如同他的新生一样,让他心情雀跃了好几天。郑家老两口的脸色变得红润精神了许多,而郑灵粗糙的皮肤也变得细腻了,基本上恢复到郑家没出事之前的状态。

眼见着一切步入正轨,又有王卫民照看着,钟希望觉得自己暂时可以放心了,所以打算离开小岛回到郑曙光那里。郑家几口人虽然有点舍不得钟希望,毕竟这么优秀又懂事贴心的儿媳(孙媳,侄媳)真的是让他们想不喜欢都难。

王卫民去送钟希望,虽然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俏皮话,但钟希望还是察觉到他眼里的郁郁,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狗剩,你得沉得住气,还要不断提升自己,机会只留给有准备有能力的人!”

“俺姐,你说的俺都明白,之前看到郑首长那样俺也觉得自己的事也不算什么,但每次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堵,实在不甘心!”

“要不然你就试着换位思考一下?”钟希望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没多大作用,关键得他自己想通了才行,“我走了,保重!”

王卫民此时正按照钟希望说的,把自己和那个刺儿头换位思考,结果他就发现,如果他是那个刺儿头,他也不会喜欢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人,如果自己还被人给打了,那自己也一定会报复回去……想到这里,王卫民突然就觉得脑子里紧绷的那条怨恨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不是断了或消失不见,而是能够安然处之了。

王卫民长长地舒了口气,自此才彻底想通了,再抬头,却见钟希望乘坐的轮船已经离他几十米远了。他忍不住就朝前紧走两步,抬手挥了挥,冲着轮船大喊:“俺姐,谢谢你!”

钟希望站在甲板外围的栏杆上,也抬手挥了挥,她目力过人,自然发现王卫民不一样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之前说的那一段富有哲理的话居然没有打动他,反倒是随意抛出的一句明显是敷衍的话却让他明悟了,真是让人觉得滑稽!

n市某大医院内的重症监护室外,萧建军,也是n市军区的师长,正来回踱着步,他身后站着三个连级军官。

萧建军的眉头紧锁成深深的倒八字,刚毅冷硬的黑脸上显出一丝令人胆寒的煞气。

萧建军猛地停住脚步,唰地转过身,将身后的三名军官惊得浑身一凛。

“你们说说,她是怎么突然跑过去的?你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简直胡闹!”萧建军低吼道,怒气有如实质般直刺着三名军官的脑神经,他们知道领导只是在发泄心里窝着的火,并非真要他们回答什么,所以都识趣地保持沉默。

“这下好了,她以为她是为了救人家一命才奋不顾身扑上去的,却不知人家本来是能躲开的,结果被她死死抓着,两人都特么炸成重伤了!”萧建军一想起这事就特么窝火,若早知这女娃子如此不消停,他绝对不会卖老熊的面子,反正他们也没多熟,充其量就是个点头之交。

“去通知他爱人了吗?”萧建军问,三名军官保持沉默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气得萧建军大吼一声,“都特么哑巴了?啊?”

三名军官又是浑身一凛,随即一名军官道:“报告首长,已经送信过去了,不过小岛上没有电话,所以只能人工去送信,往返也得一天一夜。”

萧建军叹了口气,想他明明是特地邀请郑曙光过来训练一批精英兵的,结果两个月没到,人在他这受伤快死了,还是因为一个无知女人的无脑行动而导致的,他想想就……

钟希望在中午到达码头岸边,恰好就见一名小战士从一辆军用吉普上下来,然后急匆匆地朝等在岸边准备开往小岛的轮船上跑。轮船还要等一个小时才会开,小战士显然有些着急。

钟希望莫名就觉得这个小战士之所以去小岛,可能就是为了找她的,当然也可能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了。

“哎,司机小同志!”钟希望本着是不是姑且试一试的心态,朝小战士喊了一声。

那小战士唰地朝钟希望看过来,然后眼睛一亮,就匆忙下了船跑到钟希望面前:“嫂子,真是你呀,太好了,我正要过去给你送信呢!”小战士一开始还因为见到钟希望而欣喜的,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眼神就有些躲闪,“对了,嫂子你来得正好,赶紧跟我去医院吧!”

钟希望对医院很敏感,直觉是郑曙光又出了什么事,不过她也没急着追问小战士,坐在车里一直沉默着。

上回的司机小战士是见过钟希望的,所以才被派去小岛送信,所以就由另一名小战士开车送他到码头。

两名小战士都觉得钟希望沉默得有些吓人,手里拿着信却迟迟没见她打开。

第240章:痴情?

车行了三个多小时到达市医院。

钟希望到达重症监护室外时,萧建军不在,躲厕所里抽闷烟去了,只有三名军官坐在靠墙的长椅上。

三人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司机小陈,便猜到这女子应该就是郑曙光的媳妇。三人上前一通例行公事地询问名姓和自我介绍,然后就是沉痛地将郑曙光所遭受的事故说了一遍。

钟希望越听越觉得生气,她没想到她离开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居然发生了不少事。熊芳蕊对郑曙光还没有死心,居然还追到了南方,将原本的女军医给挤走了,然后还害得郑曙光身受重伤。从三名军官明显隐瞒了部分实情的委婉含蓄的述说中,她已大体猜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应该是郑曙光在带领那些接受他特训的战士们进行实地演习时,一个战士不慎误踩了地雷,郑曙光眼疾手快地刚把那个战士推开,而自己却被一个人扑到了身上,致使他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间,根本来不及扑到爆炸的范围之外,结果两人都不可避免地被炸成重伤。

郑曙光的右侧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要命的是脊柱也明显有损伤,右胳膊被炸断,救起来时就剩一层皮连着了,右脸被弹片划出一道一指长的深沟,血肉翻飞,异常惨烈。而熊芳蕊因为有郑曙光挡着,所以没有伤及性命,但左腿被炸伤了,也是深可见骨,另外左脸也被炸伤了,估计即便伤好后,伤疤也会比郑兴华的还要狞狰吓人。

“嫂子,节哀顺变……嗷!”

一个军官才开口说一句就被身旁的另一个军官给狠捣了一肘子,同时被训道:“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那个军官一脸无奈地对钟希望道,“嫂子,你一定要坚强!”

“是啊,嫂子,郑头儿一定会挺过来的……”很显然,他说这句话时底气非常不足。

钟希望此时只想快点进重症监护内看看郑曙光的情况,她很担心郑曙光,但自打她在空间里强行进修过精神力后,整个人面对事情时的冷静和理智超乎她自己的想象,所以在外人看来,她的表现就显得有点不在意甚至是冷漠了。

三名军官说了半天也没见钟希望有什么反应,他们都不由地有些讪讪,心道,难不成郑曙光和他媳妇之间有矛盾了?唔,难道是因为熊军医的事?

三名军官都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而就在这时,一队医生和护士推着医药小车过来,准备和里头的医生护士换班。

“医生,我是病人家属,请让我进去看看我丈夫!”钟希望直接对领头的医生说道。

医生自然不愿意,准备了一大堆道理要和钟希望说,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自己说道:“既然病人家属想见丈夫,那就进去见吧!小李,你带这位同志去消毒室换衣服!”

医生说完,自己都觉得惊讶,但他想改口却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姓护士将钟希望带走,然后换上白大褂和鞋套,戴上口罩帽子手套又走回来,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郑曙光单独在一间病房内,他的伤已经被医生动过手术了,断掉的右胳膊也用夹板固定了,但主治医生觉得这条胳膊保住的几率不大,只能听天由命,到时候不行还是得截肢。

钟希望进去后,不一会儿,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钟希望就从里面把门反锁。其实刚才出去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她的精神力引导了,他们会替她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尽管他们自己也想不通为何会这么做,而等到钟希望对他们的引导作用消失后,他们会直接忽略自己此刻的语言行动和意识的异常之处。

郑曙光还在昏迷中,这次倒是比上回被打成筛子的情况好一些,当然,这个好一些也就是指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右胳膊有可能就要被截肢成为终身残疾了。

钟希望这次没有直接动手术,而是打算将他弄到空间里去治疗,毕竟空间里的各种医疗设备都比外面的要先进无数倍,如此她施展医术也更得心应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她现在的精神力强大了,已经完全可以把动物带进空间了。

半个钟头后,医生推开病房的门,两名护士也跟着走了进来,他们就发现钟希望居然趴在病床边睡着了,她的手还握着病人的手。

医生惊了一跳,想着钟希望怎么还没出去,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细想起来又是一片模糊,他索性放开不想,只是走过去观察病人的情况。这一观察不要紧,他惊呆了,他此刻不知道是该夸自己的手术做得好,还是该夸郑曙光的生命力顽强了。郑曙光的外伤居然已经愈合结痂,而且右胳膊也没有出现接合创面感染发炎病变坏死的迹象,这就说明他的右胳膊在生长愈合了,这简直太神奇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主治医生的医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主治医生自己也解释不清,后来只能模糊说了一句:“人的身体本来就是非常神奇和神秘的,这次的手术之所以很成功,应该归功于病人顽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我不过就是做了常规手术而已。”

医生因为这句话更让人觉得他情操高尚,情怀伟大,而他在日后也成为一名让人敬仰和信服的出色名医,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他不断提高精进自己医术的结果。

郑曙光只在病房住了一星期就回部队了。

熊芳蕊却在病房里住了一个月才出院,出院后她也回了部队。其实她父亲,她叔叔,部队的领导萧建军都让她回家休养,但她就是不听,仍然坚持回部队。

因为左脸受伤留疤,熊芳蕊的性情明显大变,而且好似她还将自己的“不幸”当做是她对郑曙光救命的见证,是她对他的爱的勋章。所以她现在已然不像以前那样只隐晦地向郑曙光示好了,而是公然以郑曙光救命恩人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出现在钟希望和郑曙光的面前。

且说,其实部队里也只是少部分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这少部分人又没有向大家解释,毕竟这事闹大了影响也不好,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熊芳蕊是郑曙光的救命恩人,包括熊芳蕊自己。

也许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尊荣已经不可能再找到多好的男人,而郑曙光这个男人,以前她花容月貌时都没能打动他,现在就更不可能让他接受她了,于是她就本着“我活得不好,你们也别想好”的心态,就打算时不时地上门去恶心一下钟希望和郑曙光。

八月上旬的一天晚上,天气非常闷热,天空阴云密布,隐隐听到暗雷滚滚,想来会有一场大雨降下。

郑曙光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任务回到了军属大院的住房,钟希望在洗澡间里给他准备了一盆药浴水。他洗完澡,穿着背心和薄睡裤走出来。睡裤是钟希望给他做的,料子是农家土布,款式类似于后世的运动休闲的样式,腰上是松紧带外加系带。钟希望也给自己做了一身,短袖的汗衫和长裤,此刻正穿在身上。

客厅里的木制矮脚茶几上放着一锅在井水里冰凉的绿豆汤,旁边还有碗勺。郑曙光走过去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尝了一口,甜甜的温凉口感让他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清爽极了,于是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一气头便灌了两碗。

郑曙光喝完后便走到小厨房边上,看着钟希望在小得转身都费劲的空间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就觉得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钟希望今晚做的是凉皮,凉皮已经过了凉水切好放进盆里了,她现在正在做配菜,拌调料,小厨房里一股子勾人味蕾的酸辣香味。就在这时,弥漫整个小厨房空间的酸辣香味中突然间就混合进一股淡淡的药香,而且她也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热气。

钟希望微侧脸对着就快贴着她后背的男人笑道:“快出去,这里热,我把配菜和调料倒进凉皮里拌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

郑曙光说:“我不怕热。”

钟希望嘴角一抽:“我怕热。”

郑曙光摸摸鼻头继续厚颜无耻:“是吗?可你明明就一身清凉无汗……”说着大手已经自动摸了上去,触手温凉细滑,如脂如玉,让人迷醉,爱不释手。

郑曙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郑、曙、光!”钟希望却黑了脸,很想就着手里的铁勺朝后头敲一勺下去。

郑曙光见好就收,急忙撤手帮她将调拌好的一盆凉皮端了出去。钟希望没好气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就见她的一张俏脸慢慢爬满了红云。

就在两人打算开吃之际,房门被人敲响,郑曙光搁下筷子去开门,在见到来人时直接道:“熊军医走错门了吧?”

“郑曙光,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熊芳蕊皱着眉头说道,见郑曙光堵在门口不让路,她故意挺了挺胸。

郑曙光立马后撤,速度快得让熊芳蕊感到十分难堪,左脸上的小孩巴掌大的伤疤也不由地抽了抽,显得一张脸有些扭曲吓人。

钟希望这时走了出来,熊芳蕊见到她还有些本能地心里犯怵,毕竟第一回去钟刘村找她企图从她入手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时,她是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回去后还被冻得重感冒大病了一场。第二回吧,她明明是跑去和钟希望示威的,是她救了郑曙光不是吗?结果钟希望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瓶药膏,说是祛疤用的,老天,她哪敢用这女人给的药膏啊,确定不会是毒药吗?于是她当场就甩头走人了。

“你想怎样?”熊芳蕊戒备地瞪着钟希望。

钟希望不由地哑然失笑:“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熊芳蕊见钟希望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土布衣裤,但却丝毫遮掩不了她一身恬淡知性的气质,尤其是那张脸,皮肤白皙水嫩,两颊透着健康的粉色,看着就养眼,啊呸,才不养眼,是碍眼才对!熊芳蕊一瞬间又想到自己毁容的左脸,心里一阵痛苦地抽搐,脸色青白,身体也不稳地晃了晃。

“呵!我想怎样?我想怎样?”熊芳蕊神经质地嗤笑一声,接连重复两遍,然后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尖声叫道,“我都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我还能怎样?我还能怎样啊?哇……”说着就蹲下身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了她此行的目的了,她是来恶心人的,但结果自己情绪失控哭了起来。

相邻的几户军嫂都不禁打开门朝这边看了过来,但一见到是熊芳蕊又都缩头回去。她们其实是能看出熊芳蕊在打郑曙光的主意的,后来又听说她为了救郑曙光毁了容,她们也就跟她们男人闲聊时说了一嘴,结果她们男人就郑重警告她们别掺和进去,因为熊芳蕊来头不小,万一惹了她,可能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钟希望将熊芳蕊让进屋,问她吃饭没,她说没吃,于是便给她夹了一碗凉皮。熊芳蕊一开始还迟迟不动,但郑曙光和钟希望根本不管她,自顾自吃着,一盆凉皮没一会儿就底朝天了,当然,大部分都进了郑曙光的肚子。郑曙光一吃完就去洗澡间漱了口,而后直接进了卧室,从始至终都没看熊芳蕊一眼。

熊芳蕊又是一阵心伤自怨,端起碗恨恨地吃了一口凉皮,顿时就被凉皮酸辣清爽的口感给征服了,没一会儿一碗就吃光了,她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盆里的凉皮已经没有了,所以只能作罢。

钟希望又给她盛了一碗绿豆汤,她开始说不用了,但没一会儿也喝完了,一个饱嗝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她顿时大囧,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哼,你别以为我在你这里吃顿饭就会服软!”熊芳蕊阴恻恻地说道,“我不会放弃的,坚决不放弃,我爱他,我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毁容也在所不惜!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但他的心里终究会觉得愧疚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熊芳蕊越说,眼睛里的光芒越盛,她都把自己给感动了。

钟希望很想吐槽几句的,但又觉得没必要,她就是吐了槽熊芳蕊也理解不了,于是就保持一开始的淡然表情,轻飘飘地问一句:“然后呢?”

熊芳蕊不由地一怔,然后?什么然后?她已经这么说了,眼前的这个村妇难道不觉得膈应、难受、痛苦吗?

第241章:吓跑了

“如果,我说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为了你自己心中所以为的爱而不顾一切吗?”

钟希望此时故意模仿后世的那些比较有深度的访谈节目类的主持人范儿,问出发人深省的问题。

熊芳蕊虽然心里是十二万分地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但她也知道这只是如果,根本就没有可能,既然如此,她还想那些干吗?她冷笑着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认为我刚才说的都是违心的?难不成你一直都以为我对郑曙光的爱是肤浅和愚蠢的?”

钟希望不由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奶个孙砸,看来她还真的没有用语言引导人走上正途的天赋,既然如此,那也就甭费事了!

“没错!”钟希望直接道,“你明知郑曙光已经结婚,你还妄想从中插足做个小三,纯属犯贱!”

“你……”

熊芳蕊还从来没被人当面这么骂过,所以她渐渐忘了自己的立场,将自己的欲望蒙上一层“纯粹真爱”的虚伪面纱,洋洋得意,招摇过市。

“你想说什么?说爱情是没有理由、不分先后、毫无道理可言吗?我去你奶奶个腿儿的,你就是个欠揍的货!你爸养出你这么个三观不正的闺女来,想来也非常后悔当初把自己的那颗发育畸形的种子甩进你妈的子宫里了,如果可以重来,我相信你爸宁可选择绝育,也不想生出你这么个犯贱的玩意儿!”钟希望自重生以来还是头回指着一个人破口大骂。

“你,你怎么可以张口骂人呢?”熊芳蕊震惊地瞪大眼,又气又怕。

“我怎么就不能骂人了?你个觊觎别人丈夫的货都理直气壮地登门入室了,我这个做妻子的难道还要对你礼遇有加吗?”钟希望也有些窝火了,“是,我刚开始是表现得挺平静,把你让进门还给吃给喝的,怎么,你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就问你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刚才那顿饭……”

“你,你下毒了?”熊芳蕊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不得不说自打受伤后,这女的智商直线下降,她自己心思不纯,所以就把别人也都想得龌龊。

当然,这也是钟希望故意让她这么误解的,不过钟希望以为她充其量会联想到饭里面被吐了口水,或是加了脏东西,却万万没想到她直接以为饭里被下了毒药,啧,这真是……

钟希望突然就笑了,奶个孙砸,跟这么个智商不在线的人斗智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然而熊芳蕊却觉得钟希望此时笑得特别阴沉可怕,也是巧了,刚好外面一个霹雳大闪电“咔嚓”一下划破阴云,亮光在钟希望的脸上一晃,竟显出几分青面鬼脸的感觉。

熊芳蕊“啊”地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而天空也在此时降下瓢泼大雨。

熊芳蕊前脚离开,郑曙光后脚就走出了卧室,一边收拾茶几上的碗筷,一边就看着钟希望笑:“媳妇威武!”

钟希望故意龇着一口白牙笑道:“知道就好!以后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哼哼……”

郑曙光的笑容更大了,索性放下手里的碗筷,和她挤坐在一起,伸手就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一口:“我整个人都是媳妇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钟希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得你多包容似的!”

郑曙光急忙顺着道:“是师父教导有方!”

两人腻腻歪歪地说了会儿话,然后一起去厨房刷洗碗筷,郑曙光洗,钟希望在旁指挥。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屋内则是温言软语,笑声不断。

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早已经将熊芳蕊这个人忘到脑后了,两人收拾妥当后约摸晚上八点钟。郑曙光将灯一关就准备办事,却被钟希望给阻止了。

“媳妇?”郑曙光的眼睛在黑暗里贼亮亮的,呢喃着,声音低沉沙哑,似撒娇似诱惑,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钟希望感觉到郑曙光身上传来的热度,灼烫得惊人,她不由地颤了颤,暧昧在暗色里蠢蠢欲动。

郑曙光再度试探性地探出大手,却再次被钟希望阻止了:“你把眼睛闭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郑曙光一怔,他知道钟希望说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地方。之前钟希望说过只有她自己才能去,如今她却说带他过去,这其中的缘由让他不得不多想。

“怎么回事?”

“没啥,因为我的能力提高了呗!”钟希望轻笑出声,“而且,你之前已经去过一次了,就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

郑曙光还是有疑虑,不由地将钟希望搂进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肩颈。

“应该不容易吧!”郑曙光肯定地说。

钟希望伸手捏他的鼻子:“你倒是挺敏锐的,说得不错,是不容易,不过我觉得值呀!”

之前郑曙光在昏迷中被钟希望带进过空间,也就是那一次,让钟希望原本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的精神力已经不错了,但结果却发现光是将郑曙光带进空间就耗光了她的大半精神力,所以,在给郑曙光动完手术再送出来后,她整个人都脱力了,直接趴在病床前睡着了,之后过了一个礼拜才完全恢复过来。

如今距离郑曙光受伤已经两个多月了,郑曙光的伤在一个半月前就已经痊愈了,而且重新参加训练也有小一个月了。

钟希望一直没敢再尝试,而是不停地在空间里加大体能和脑力训练,虽然比不上精神力的强化进修,但胜在稳妥,循序渐进,如今她的精神力虽然还是b级初期,但相较以前稳定了很多。

空间与外界有时间差,在很早以前她就想过如果郑曙光能够和她一起进空间,那么他们相处的时间就会多出无数倍,想想就很诱人。

“还是不去了,现在就足够了!”郑曙光愈发搂紧钟希望,轻柔地吻上她的眉眼鼻子,最后是嘴唇,无限情意尽在其中。

钟希望心中暖意涌动,双手攀上他的颈项,以同样的深情回应他。

郑曙光察觉到钟希望的回应,欣喜若狂,渐渐加大吻的深度,直接迷醉其中,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就感觉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下一秒他就发现他和钟希望出现在了一间特别高档豪华的大卧室内,身旁就是大得离谱的豪华大床。

“这是……”郑曙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钟希望此时的脸色却有些白,明显很疲累的样子,直接朝床上一倒,有气无力道:“小拉,带你爷爷四处走走看看!”

随着钟希望音落,机器人小拉突然出现在卧室里,见到郑曙光后,还特地模仿军人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爷爷,您请随我来!”

郑曙光还有些懵,但对小拉却有着本能地戒备,直接挡在钟希望面前。

钟希望捏捏他手心,微笑着小声道:“哥,你自己先跟着小拉四处转转,我先睡会儿!”说完就直接睡了过去。

郑曙光急忙弯腰查看钟希望的情况,发现她真的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他本以为钟希望真的像她说得那样只睡一会儿就好,却不想她这一觉直接就睡了三天。

郑曙光乍进空间,新奇得很,便跟着小拉四处参观了一番,最后发现有两个地方最吸引他,一个是图书馆,一个是训练馆。小拉给郑曙光找了些军事方面的书籍,郑曙光这一消磨就是三个多小时,觉得困了才回别墅的大卧室睡觉。

钟希望睡得很香,郑曙光回来她也没醒,郑曙光宠溺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而后将她搂进怀里睡去。

等郑曙光睡了六个小时醒来时,钟希望依然在睡。郑曙光起床洗漱后,吃着小拉拿上来的合成食品,类似于压缩饼干,一厘米见方的一小块就有饱腹感,再喝一杯牛奶便完事了。

小拉说:“爷爷,我知道你们这个低等文明位面的人类对食物的要求很高,但是奶奶将你带进空间需要耗费很多精神力,所以还要睡上两天,没人做饭,而我不擅长烹饪,所以吃食方面只能凑合了!”

郑曙光点点头,表示无所谓,事实上他对吃食方面其实不讲究,毕竟他们曾经饿得吃草根啃树皮,所以,经历过苦难的他,只要有的吃就很满足了。

郑曙光了解到钟希望带他进来一次非常不易,心里便已决定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了。而现在既然进来了,他便充分利用这里的资源,刻苦学习锻炼,拼劲儿较之钟希望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他还有天生的优势是钟希望比不了的,他不但有一个聪明的大脑,而且身体素质也有着与生俱来的过人天赋,套用一句武侠里的说法就是,骨骼清奇。

小拉对郑曙光这么个好苗子很是欣赏,也乐于为他提供训练资源。

钟希望睡了三天醒来,便和郑曙光一同投入到学习和锻炼中,不过他们俩的学习方向不一样,钟希望现在主要是精修医学方面的知识,而郑曙光则是钻研军事方面的知识。至于锻炼,两人就共通了,正好可以互相切磋。

钟希望就发现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郑曙光一个月的锻炼成果,都快赶上她一年的努力了,当然,她是乐见郑曙光的进步的。

除了学习和锻炼,两人也没少腻歪在一起,机器人小拉第一次见到时,直接羞得当机了。钟希望觉得很是尴尬和过意不去,事后还特地向小拉郑重道歉了,还建议它将之前的那段记忆消除掉。小拉又一次被钟希望给感动了一回,不过它并没有消除自己的记忆,而是作为一项新的研究数据深入研究了起来。

于是在不久后,它就将自己的研究结果分享给钟希望了,不仅有一册书的理论知识讲解,还有虚拟模拟实体教学,里面的两人赫然就是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只见那模拟的两人根据里面的音频讲述,而配合着,从脱衣服到双人交缠的各种动作都有,当然,模拟的两人的动作都达到了人体极限潜能的最佳状态,已然不是人类原始的结合运动了,而是一场发掘人体极限潜能的力与美的视觉盛宴。

钟希望自己先看了一遍,先是尴尬羞臊,但到最后就是惊叹了,于是将郑曙光也拉来看了,然后不可避免的,他们回去后也亲身模拟着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在空间里的一个月是郑曙光这辈子过得最轻松惬意同时也是最忙碌充实的一段日子,等到他和钟希望出了空间时,外界不过才早上五点钟。

下了一夜的暴雨,早上天气放晴,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泞之地,踏上去便会迸溅起无数的泥水点子,脏得很。然而,战士们丝毫不将这些泥水放在眼里,喊着嘹亮的口号,整齐的步伐毫不犹豫地踏上去。

且说,熊芳蕊昨晚被钟希望吓得跑出去后才发现外头下着暴雨,不过她当时被吓得慌乱无措,根本没在意,等回到部队的医务室后,整个人都被浇透了。

熊芳蕊第二天就病了。

她本以为是钟希望给她下毒她才病的,还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她就向领导,也就是萧建军告状。结果她才说了开头,萧建军就以为她是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当场就给她爸打了电话,让她爸派人过来接她回去休养。

第二天,熊芳蕊她爸就亲自坐飞机过来了,当天就将她接走了。

飞机上,熊芳蕊激动地对她爸说:“爸,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被钟希望那个村妇下毒了,她亲口承认的,我就快要死了……咳咳……”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她爸听了她的话就感到生气,但见着她发病的模样又觉得可怜,再加之她原本姣好的脸蛋也被毁了,心里是一阵心酸揪痛:“小蕊乖,你累了,睡一觉病就好了!睡吧!”

熊芳蕊从小就是被她爸这么宠过来的,所以心里一酸,直接就趴她爸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爸叹了口气,这都是他把闺女给惯坏了,她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尽量满足她,结果她自己把自己给作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别哭了,小蕊,爸已经寻到了一个民间老大夫,给你求了一瓶药膏,能祛疤的,回去你坚持涂抹知道吗?”她爸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一个鸡蛋大的小瓶递给她。

“是真的吗?爸爸,真的能祛疤吗?”熊芳蕊欣喜而又急切地问道。

“嗯嗯,是真的……”

她爸点头,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尴尬,其实他也不确定,这是他去接熊芳蕊时顺便找郑曙光和钟希望谈话并了解一些情况时,钟希望给他的。当时钟希望就跟他说郑曙光右脸上的伤疤就是因为用了这个药膏才祛掉的。他当时看了,郑曙光脸上光洁如初,确实没有伤疤,而他记得之前他的受伤报告上分明说了他右脸有道深沟,恢复后必然有疤。

“谢谢爸爸,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熊芳蕊高兴地拿着小瓷瓶,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她爸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虽然知道她做了很多错事,尤其是这次,差点就丧命当场了,但她毕竟是自己女儿,所以他不由地就开始怪起郑曙光来,哼,臭小子,一个大老爷们儿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还有那脸,皮肤居然比他女儿都好,唉,祸害啊!

不过,他心里同样也有了决定,今后绝对要好好管教女儿,哪怕她哭也不能心软!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欠了钟希望一个人情,心道,啧,真是个有心机的丫头!

第242章:钟来春的春天

十二月底,郑曙光在n市军营驻地的训练任务圆满结束,他和钟希望两人决定去小岛上看望郑兴华等人。

临行前,领导,也就是萧建军,将郑曙光叫过去谈话,约摸一个小时郑曙光才出来。

郑曙光回到军属大院的住处,房门没关,钟希望正在打包收拾东西兼打扫卫生。两人在这里也住了有大半年了,俗话说破家值万贯,看着没什么东西,但实际收拾起来却很多,诸如被褥铺盖,锅碗瓢勺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包,体积还是挺可观的。

其实钟希望大可以将这些都收进空间,但毕竟是住在军属大院里,人虽不太多,但眼还是杂的,所以她还是选择跟一般人家搬家时一样,大包小包地收拾起来。

郑曙光一回来就将门反插上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钟希望身后一把将她搂抱在怀里,急切地吻着她。

钟希望此时正在洗澡间收拾她和郑曙光两人的洗漱用品,被郑曙光这么一吻,手里的毛巾就掉在了地上,直接攀着他的肩回应他。

吻了好一会儿,郑曙光才停下来,微喘着埋在她的颈项处,身体微微发抖。

钟希望也有些微喘,但她能感觉到郑曙光并非情绪失落才这样,反倒是莫名亢奋和欣喜。

“你这么高兴,难不成你的事儿解决了?”钟希望问他。

郑曙光一怔,随即恶作剧般地在她那刚刚被他扯开一些衣领口的锁骨处吸了个吻痕,低沉的笑声鼓荡着胸腔:“我媳妇就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钟希望就伸手捏他的脸,故意龇牙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岂料郑曙光就是个脸皮厚的,直接自己解开了军装领口处的几个扣子,两手一扒拉,带着一脸“欣然赴死”的表情道:“来吧,让你的吻来得更猛烈些吧!”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场,真是败给他了,在外人眼里那么淡然冷漠一本正经到有些禁欲的神圣感的无比英俊的军人,在她面前却是个地道的色狼无赖。

“领导跟你说的?”钟希望问。

郑曙光嗯了一声,随即嘴角就有些怪异的抽了抽,他是没想到萧建军居然真的倚老卖老跟他讨要他媳妇酿的药酒了。

郑曙光猜萧建军肯定替他在上头说话了,不过萧建军本人并没有明说邀功,只是告诉他,他现在就可以回到北方的军营驻地官复原职,当然,如果他想就此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但是两个月后是一定要回去报道的。

其实郑曙光不知道的是,可不止萧建军一人替他说话了,被钟希望治过伤的言卫民以及熊芳蕊的父亲也都替他说话了。

钟希望一见郑曙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便问:“咋了,那个老家伙还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郑曙光倒是被她的那句“老家伙”给逗乐了,点头:“老家伙上回收了你的药酒,估计是喝上瘾了,这回就一直暗示让我再送他一些。我就跟他说,那是我媳妇酿的,你要是想要就直接找我媳妇,你猜他怎么说?”

钟希望弯腰捡起地上的毛巾,掸了掸折叠好,随口笑问:“怎么说?”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憋了半天才道:我舍不下这张老脸行不行?”郑曙光说着就又笑起来。

钟希望就发现他现在笑得特别灿烂,特别朝气蓬勃,就好像压在他心上的一座大山终于被移走了一样。

“咱们走时你就再送两小坛给他。”钟希望也笑着道。

郑曙光深深地看着钟希望,梨涡浅浅,笑意盈盈,就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希望!媳妇!谢谢你!”郑曙光再一次将她搂进怀里,俯脸就要再吻。

不过这回却被钟希望阻止了,红着脸道:“去去,别再来了,咱们还走不走了?等会儿赶不上船就要再等上一天的时间了!”

郑曙光又在她脸上偷了个吻,这才和她一起将收拾好的东西朝外头搬。

萧建军收到两小坛药酒,美滋滋地拿在手里把玩,又小心地揭开封口闻了闻味道,一脸迷醉的表情。

而此时的郑曙光和钟希望则开着他们的那辆军用小皮卡朝码头驶去,等车经过无人的偏僻小路时,钟希望就将后面车厢里打包的被褥和锅碗瓢勺换成了两麻袋粮食和她腌制的一些肉、菜、蛋等吃食。当然,还有给郑兴华和两老的保健茶以及给郑灵的一些小零嘴。

两人到达码头时,轮船还要一个钟头才开船,两人将汽车停放好,在码头管理处交了费用寄存三天,而后搬着两麻袋东西上了轮船。

郑兴华等人显然是按照钟希望的要求每天坚持打太极拳锻炼身体了,所以这回钟希望和郑曙光见到他们时就发现他们的精神头特别好,身体很健康。

尤其让钟希望觉得惊讶的是,那些原本说郑兴华是恶鬼,动不动就朝他身上扔小石子的岛上的熊孩子们,居然也开始每天跟着郑兴华跑步外加打太极拳了,而且都练得有模有样的。这时候他们对待郑兴华就不再是以前的畏惧和厌恶了,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憧憬。

郑兴华说:“这还多亏王卫民那小子,本来他是请我去教战士们打太极拳的,就发现有几个小娃子偷偷趴在墙头上看着,王卫民就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想学就下来堂堂正正地学,于是那些小娃子都过来学了,一开始只两三个,渐渐的,小岛上所有适龄的孩子都过来了,足有二三十个。”

“王卫民这小子倒是挺有耐心的,做起了小娃们的教官,只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将小娃们训得有点样子了,这才开始跟着我学打太极拳!”

郑兴华毫不掩饰他对王卫民这个小辈的欣赏和喜爱,尤其夸他对教导孩子有一套。

“所谓少年强则国强!孩子就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啊!王卫民很不错!”郑兴华感慨,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一样,深邃的眼眸中闪着璀璨的光芒。

钟希望表面上赞同地微笑着,其实心里却在腹诽,王狗剩自己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想来熊孩子对上熊孩子会有很多共通点,这是惺惺相惜了吧!呵呵!

郑兴华又笑道:“你不知道,有些大人见着孩子练了,也就跟着练了,这是个好现象啊!还是希望你看得长远啊!”

“矮哟爸,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可没你这么高尚的情操,我只顾咱们这个小家,没想那么多!”钟希望觉得有些汗颜,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郑兴华就笑着隔空点点她。之后郑兴华也和郑曙光谈了话,二人谈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外面回来。

钟希望和郑曙光在岛上呆了一天两夜便离开了,之后开上小皮卡回s县的老家过年。这回路上没有外人打扰,两人过得相当甜蜜愉快,就像后世的新婚夫妻自驾旅游度蜜月一样。

两人在十天之后回到凌镇,然后就得知钟来春要结婚了,新娘是当兵的,还是个外地的。

钟希望听刘金凤说起时就猜到新娘是谁了,她真是没想到,当初她就这么说了一嘴,这两人还真的就成了。

当吴玲见到钟希望时,被钟希望眼里明显的揶揄笑意给笑恼了,扬起粉拳就要打钟希望,却被郑曙光黑着脸挡住了,而钟希望则扒着郑曙光从他背后探头继续笑她。

吴玲羞窘得直跺脚,不由地就朝钟来春娇嗔:“你还不来帮我?”

钟来春屁颠颠地跑过来,装疯卖傻:“那啥,媳妇,她是俺们亲姐和亲姐夫,得尊敬知道吗?”

吴玲听了被气笑了:“是吗?那我就打你!”说着直接挥拳打在钟来春身上,钟来春故作被打得很痛的样子,一边跑一边嗷嗷直叫。

钟来春他娘见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她记着她老伴儿钟三石跟她说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擎等着儿子儿媳妇孝敬你就行了,其它的,全都睁只眼闭只眼,不然你想儿子再在他自己身上来一刀吗?”他娘在就心里碎碎念“睁只眼闭只眼”,强逼自己不管不问。

她的这番做派倒是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吴玲的真心尊敬,有好吃好喝好穿的都会记着她,而且逢人就夸她通情达理,宽容大度,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婆婆。时间久了,她也觉得吴玲这个儿媳妇孝顺懂事,甚至比儿子都贴心,于是也发自内心对吴玲好了,如此一来,倒是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成就了一段婆媳佳话。

钟希望听钟来春本人讲述才知道原来这份缘分还是钟来春自己争取来的。

且说,钟来春背着行囊独自上路,按照钟希望介绍的吴玲的情况,他亲自去吴玲父母家拜访了。所以说钟来春是个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冲动型男人,连人姑娘长啥样都不知道就敢登门去拜访人姑娘的父母了。当然,也可以说他具有赌徒的性格,而且他这也算是调查了。

他天生长了一副好皮囊,又能说会道的,而且还特别凑巧地遇上了吴玲家老房子塌了把她妈砸伤的事故。他背着她妈去医院,挂号交费端吃送喝的,甚至还亲自去买了砖瓦水泥石灰,将房子修补好。

吴玲她妈心里就想了,这小伙是图啥啊?最后才想到,难不成是为了她的小女儿?不过钟来春没说,她也就没问,但说话时就特别喜欢讲她小女儿的事情,一来二去的,钟来春就将吴玲的底细给摸清了,甚至连她小时候几岁断奶,几岁不再尿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之后他又去了吴玲所在的文工团打听她的情况,以她的表哥身份,以及左右逢源的亲和力将她的慰问演出路线问清楚了。他开始推算吴玲现在到了哪里,下一站又到哪里,如果他自己要过去,除开自己在路上耗费的时间,他在哪里与她相遇才是最恰当的。

不得不说钟来春脑子挺好用,他计划得非常到位,并真的在他预估的那个地方见到了吴玲,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出现的时机并不恰当,当时吴玲又在生理痛根本不想见外人。

钟来春等了三天才在火车站的候车室见到人,当时他们几人正在等火车准备转去下一个地点。

钟来春觉得自己若是冒冒失失就过去也不大好,吴玲肯定以为他是神经病,于是他就写了一张纸条,用一个馒头的报酬让一个小孩帮忙递给她,纸条上写着:我知道你的秘密!

哪知吴玲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撕了纸条,然后她也写了一张让小孩递还回来,上面写着:神经病!

钟来春看了非但不恼,反倒噗嗤一声乐了,心道,真不愧是俺姐看中的姑娘,够味!

钟来春又写了一张小纸条让那小孩递过去:你三岁才断奶,七岁还尿炕!

吴玲看到纸条后,只觉得是自己认识的人在跟自己恶作剧,于是不客气地写道:操你大爷的!

钟来春咂了咂牙花子,写道:这辈子我只心甘情愿被我爹娘亲姐和媳妇骂而不还口,爹娘亲姐我都有了,媳妇还空着,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骂!

吴玲气得咬牙,真是个流氓,直接不理了。

钟来春头痛了,又让小孩递了一张纸条。

吴玲都不想接那小孩递来的纸条了,但见那小孩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还甜甜地喊着“姐姐”,于是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但也没有看,直接揉成一团就想扔了,然而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就传来一个男人“啊”的一声惊叫,她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正好与钟来春四目相对。

钟来春在吴玲老家见过她的照片,所以才会认得她,而吴玲是不认识钟来春的,但这一眼却让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第一感觉挺好。不过等到她知道刚才就是钟来春给她写的小纸条后,她立马就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了,钟来春不由地懊恼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之后钟来春便一直厚着脸皮跟着吴玲,但吴玲一直冷脸以对。武天奇和魏小强就警告钟来春别再跟着了,不然就对他不客气,结果他们根本打不过钟来春,于是他们就要报警,然而吴玲又不愿意了。

经此一事后,吴玲同其他几人的关系更差了,不过她对钟来春仍然很冷淡,但钟来春却觉得他的春天已经来到了。

第243章:另类情趣

钟来春是年二十八结的婚,吴玲的父母也都过来了,打算在这边过年,年后钟来春和吴玲再跟着他们回北方老家再重新办一次喜宴。

年二十九,钟希望和钟娘、二奶奶以及钟三婶一起蒸了包子馒头,炸了丸子,烀了肉,将年三十需要用到的各种配菜都给准备好,就等着过年了。

今年过年钟希望家非常热闹,钟小弟和秦子栋都回来了,和秦子栋一起回来的还有赵新英,更重要的是郑曙光也在,钟爹钟娘和秦老头,包括隔壁的二奶奶明显都非常高兴。

钟小弟和秦子栋已经从a大毕业了,因为两人学业优秀,所以他们也已经在平京找到了工作,目前适应良好。秦子栋和赵新英打算在正月初九办喜事,秦老头已经在一月前就将小王村的喜房布置好了,在秦子栋和赵新英没回来时,每隔两天就会亲自回去打扫一遍。

大年三十下傍晚的这顿年夜饭,钟希望和钟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而且每样菜的分量都超多。钟希望还准备了药酒和果酒,果酒和以前给秦老头的不一样,味道偏甜,而且没有酒精成分,特别是加热之后果香甜味浓郁,之所以称为酒,是因为色泽看上去很像酒,正适合小孩子喝。

大家吃喝了一个多钟头,最后一个吃好的仍然是钟三丫,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而且是在自己大伯家,倒是没觉得有多尴尬。值得一说的是,这回虽然大家都很高兴,但却没人喝醉。吃饱喝足之后,也不过才下午四点钟,众人便继续坐下来聊天喝茶。

钟小妹、钟三丫和小希罕三个神神秘秘地在一旁凑头说悄悄话,最后五岁的小希罕被钟小妹推出来作为发言人。

小希罕的长相和钟小弟有七八分像,一眼看去,就觉得是钟小弟的缩小版。小希罕还特意爬到凳子上站好,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注意了!仔细听俺说!俺三姐说了,新年除了吃喝,还得有文娱节目来庆贺庆贺,所以,下面有请俺三姐抛砖引玉为大家唱首歌,稍后就是新英姐的节目,请做好准备!”

小希罕一说完,所有人都朝钟小妹看了过来,钟小弟和秦子栋还笑着拍手叫好。其他人也都笑着拍手,钟三叔还奉承了钟爹一句:“俺大哥,你家闺女个个都是好样的!”钟爹乐呵呵的,而钟娘则在心里嘀咕着,这丫头又想搞啥花样了?

钟小妹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下一秒就冲小希罕咬牙切齿地冷笑低吼:“钟希罕,你好大的胆子!”臭小子,居然敢在背后坑她,她明明让他说第一个就让赵新英来表演,人家毕竟是专业的,跳舞唱歌都在行,却不想第一个变成她了,还让她唱歌,老天,她五音不全呀!

好吧,他的“抛砖引玉”这个成语用得相当恰当!

钟小妹狠狠地瞪了小希罕一眼,小希罕就眨巴着一双清澈黑亮的大眼睛十分无辜地瞅着她。钟小妹拿他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唱了一首《谁说女子不如男》。

钟小妹一开口,屋里突然就变得非常安静,然而此安静持续不过三秒,就听着众人噗噗噗的闷笑声接连传来。

钟小弟现在虽然已经大学毕业成大人了,但依旧喜欢和钟小妹斗嘴,别人多少都还顾着她点面子,都尽量忍着,充其量是闷笑,就只有他一边拍桌子一边哈哈大笑,还直接损道:“钟希楠,你确定你是在唱歌而不是在背书吗?”

钟小妹气得拳头握得咔咔响,直接对小希罕道:“钟希罕,你是报幕员,下一个你就让你二哥唱!”

钟小弟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开玩笑,他也五音不全好吗?

结果无论他明示还是暗示小希罕,小希罕都不理,再次爬上凳子清嗓子报幕:“那个,现场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大家稍安勿躁哈!下面有请钟希冀为大家带来一首歌,新英姐你的节目就是下一个啊,请准备!”

赵新英看着小希罕人小鬼大的模样,听着他那明显是模仿哪个乡村领导的说话方式,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而秦子栋就贴心地给她递上干净的手帕。

钟小弟本想耍赖逃跑,但被钟希望一把抓回来,笑眯眯地命令道:“唱吧,钟希冀同志!”

“嘿嘿,俺大姐!”钟小弟心虚地喊了一声,认命地开口唱。

结果他唱第一句大家就笑场了,而且是哄堂大笑,钟小妹更是报复似地使劲拍着桌子嘎嘎大笑,就连习惯性面瘫的郑曙光都别开脸笑抖了肩。

钟希望笑得胃疼,拿手隔空点着钟小弟:“钟希冀同志,你出去可千万别开口唱歌,尤其是唱咱们的国歌,知道的会明白你是五音不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亵渎咱们伟大而又神圣的国歌呢!”

“俺大姐!”钟小弟哀嚎一声,故作委屈地看着钟希望。

钟小妹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哼,看你笑我,真是苍天有眼哪!哦呵呵呵……”

钟小弟唱完就轮到赵新英,她也唱了一首歌,是军歌,听人家一亮嗓子,如黄莺出谷,那才是真好听。

不过,接下来就是小希罕这个“报幕员”随便点名了,他点到谁谁就起来表演节目,一时间倒是让大家既兴奋又有点小紧张。

秦子栋被点到了,钟小弟还想着也嘲笑他一下,据他所知,他也是个五音不全的。然而秦子栋却并没有唱歌,而是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诗歌,正是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

钟小弟直呼秦子栋耍赖,不公平,结果秦子栋就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蠢,小希罕只让我表演节目,又没说非让我唱歌?”

“不对,希罕明明就让我唱歌了……”钟小弟说着,突然就瞪大了眼,用手指着小希罕,一脸“痛心疾首”道:“希罕,二哥平日里待你不薄啊,你为何如此这般厚此薄彼?”

钟娘一巴掌拍在钟小弟肩膀上:“行了,从哪儿学来的酸腔?”

钟小弟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扑到他大姐的肩头寻求安慰,结果还没沾着他大姐的肩膀就被郑曙光伸手挡住了,郑曙光的眼神很明显在表达一个意思“你大姐的肩膀是我的,你想哭,我可以借你肩膀”。

钟小弟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老天,这男人真是够了,跟他这个大舅子也能吃干醋!

接下来秦老头被点到了名,这老头今天高兴,就吊嗓子唱了一段京剧,他一唱完,全场都非常给面子地叫好,把秦老头捧得更高兴了,又接连唱了几段。

小希罕就走到钟希望面前小声问道:“俺大姐,祖父唱得啥呀?俺听不懂!”

钟希望也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包公断案里的几段,于是就道:“现在听不懂不要紧,多听听就懂了,这可是咱们的国粹啊!”

小希罕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之后就经常缠着秦老头教他唱京剧了,秦老头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只是将自己会的几段教给他。却不想小希罕这一学就学出兴趣来了,再加之他打小跟着他大姐练武练出了一身的本事,所以在后来拜师到某梨园世家门下正规学习后,进步惊人,于是这辈子的后世就出了个上辈子没有的钟姓京剧大家。

当钟希望被点到名时,她直接拉着郑曙光一起到院子里给大家表演了一段双人舞。

他们二人都有武功在身,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二人始终背靠着背,郑曙光更是时不时地充当钟希望的转轴和垫脚板,但同时钟希望又好像是他的第二分身一般,两人心有灵犀,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攻防无死角,可以说只要不是机枪乱扫或炮弹轰炸,他们就是最无懈可击的完美组合。

他们舞的动作与常规的舞蹈相比少了几分柔美和飘逸,但却多了几分利落和力道,不过看起来还是很美,很夺人眼球的,尤其是钟希望还用她的假嗓子哼起了飘渺空灵的音乐,就像在战争过后的满目疮痍和荒凉之中,突然就看到了一对死里逃生的情侣,那般凄美和感动。

这段舞蹈是两人在空间里切磋武功闲暇时自创的,其实在当时只有他们两人独处时,他们的动作是非常露骨而又充满勾诱和挑逗的,也算是两人之间的另类情趣了。

二人舞了有十来分钟,最后两人背靠背快速旋转时,天空突然就飘起了雪花,而且一开始就有大雪的架势。在众人的眼里,这二人的舞蹈因为有了雪花做的背景,所以突然就显得浪漫唯美了起来。

赵新英的双手死死抓着秦子栋的胳膊,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子栋,你会跳吗?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跳这个舞吗?你,你,你……”赵新英说着,眼睛突然就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秦子栋拿出手帕给她擦泪,小声道:“我试试吧,不过我可能跳得不好……”

“没,没关系,我看到希望姐和曙光哥跳的舞,我就在想,他们两人一定非常恩爱,非常幸福!”

秦子栋听了心里就有些内疚了,他的姑娘这是在羡慕别人夫妻,也就是说他现在做得还不够,他还得继续努力啊!

秦子栋就偷偷凑到赵新英耳边说道:“别羡慕他们了,咱们俩会比他们更幸福的!”

赵新英突然就羞红了脸,低着头,声如蚊蚋地轻“嗯”了一声。

待钟希望和郑曙光跳完了舞,小希罕本还想继续点名让人表演节目的,但因为下雪了,所以这临时凑起来的文娱表演也就直接落幕了。

好在天气干冷,雪片落下来也没有直接就融化,秦老头、秦子栋和赵新英三人直接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就回小王村了。钟三叔也领着一家人回去了,二奶奶直接从院墙上的小门回家了。

钟希望一家人全部聚到钟爹钟娘的屋里,钟希望就将瓜子花生肉干饼干蜜饯等摆了一小桌,又让郑曙光把小泥炉拎进屋,在上面温了一大壶清热去火滋肺润燥的水果茶。一家人一边喝茶吃零嘴,一边聊天守夜,热热闹闹的,笑声不断。

午夜零点一到,原本没熬住已经睡着的小希罕突然就醒了,揉着睡眼就跟钟爹、钟小弟和郑曙光一起到院门口放炮。

放完炮,一家人终于安心地回各自房间睡觉了。

钟希望和郑曙光进了西屋中间一间屋睡觉,而这一间原本是西屋的客厅,被钟爹用刨平又打磨光滑的木板隔成了一间卧室,木板墙上还开了一个窗户,里头挂了淡蓝色印小白花的窗帘,正是钟希望喜欢的。卧室空间虽小,但布置却很舒适温馨,首先双人床就占了一多半的空间,有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个大衣柜。如此,钟希望和郑曙光在家里终于有了单独的房间。

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天地间全都皑皑一片,地上的积雪已有十几公分厚了。

全家人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雪扫雪。小希罕要堆雪人,钟希望也难得童心大发,亲自动手给他堆了一个一米六几高的大雪人,当然,她只负责雕琢和装饰,而挥动铲子堆雪的苦力活则由郑曙光负责。

钟小妹和钟小弟在外头打雪仗,两人你追我跑,上蹿下跳的,一不小心就砸向了二奶奶家的大门,恰好二奶奶一开门,胳膊就被砸中了。两人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前去查看二奶奶的胳膊有没有被砸伤。

二奶奶也被砸懵了一会儿,好在只是胳膊,没有大碍,不过却将钟小弟和钟小妹两人狠狠数落了一顿,诸如“你们都多大了,还玩这个?不嫌丢人啊”,“你要是把俺砸出个好歹来,你爹娘不扒了你们的皮才怪”,“你们也学学你们大姐和大姐夫的稳重”……

不过说到这里,二奶奶突然就收声了,因为她看到刚被她夸稳重的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此时正在配合着堆雪人,还堆得那么大个,眼睛是黑木炭,鼻子是胡萝卜,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红围巾,貌似那红围巾还是透新的……

二奶奶突然就闭了眼,转了身,眼不见为净,但转身的同时,自己也不由地乐了,这帮孩子啊,真是能折腾!

第244章:有惊无险

秦子栋和赵新英新婚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十,一大早,刚美美做了一晚新郎官的秦子栋,背着昏迷的秦老头急吼吼地赶到钟希望家。

秦子栋此时脸色青白,头冒冷汗,身体还不住地发抖,他身后跟着的赵新英也是一脸焦急担忧,一路跟着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的。

秦子栋一见到钟希望,下意识地就感觉找到了主心骨,说话都带了要哭的颤音了:“希望,祖父昨晚在书房呆了一夜,我早上过去时就见到他趴在书桌上,我以为他是睡着了,可是我怎么喊他都不理……要是祖父……”秦子栋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我该怎么办哪?”

钟希望一听秦老头一整夜都在书房里呆着,心里的气就噌噌往外冒,这个死老头子,就算再有她的药酒调理身体,也经不起他这么作践呀!

钟希望虽然心里气秦老头,但面上却丝毫不显,直接搭手去把脉,同时说道:“你先别急,你和新英两人先去吃早饭,我看新英脸色很差,好像是疲劳过度的样子。”

秦子栋这才发现赵新英的眼下一片青黑,脸色非常憔悴,再一想到钟希望刚才说的话,脸上就有些发烧,毕竟他们两人昨晚是新婚,都是年轻人,难免就贪欢了些,所以……

不过,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吃早饭呀,全家人都眼巴巴地守在钟希望的身后,看着钟希望把完脉,又跟着针灸,同时还掰开秦老头的嘴巴给他喂了颗药丸。

虽然钟希望动作十分熟稔利落,但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总感觉她掰开秦老头嘴巴的时候动作有些粗鲁。

“希望,咋样啊?秦大爷没事儿吧?”钟娘问。

赵新英忽然就感觉秦子栋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一下子加大了,就好像要捏碎她的手骨一样,一阵刺痛传来,不过她愣是没吭声。

钟希望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就吁了口气,故意龇牙笑了笑:“没事儿,这老头福大命大,暂时死不了!”

钟希望话音刚落,钟娘就“啪”一下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没好气地训道:“瞎说八道啥呀?没大没小的!”

钟希望就抬手告饶:“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现在祖父大人已经没事了,你们还守在这里干吗?赶紧去吃饭!”

秦子栋这才松下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一阵疲乏感便随之而来,毕竟他背着秦老头急跑了五六里路,再加之担惊受怕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秦子栋这一放松,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赵新英的手给捏淤青了,心里一阵懊悔内疚,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赵新英心疼地摸着他脸上的红印,嗔怪道:“你干吗要打自己?我不疼,真的不疼!”

秦子栋摩挲着赵新英的手,柔声道:“你以后一定不要再这么傻了,我心里难受……”

“嗯,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赵新英就含羞带笑地望着他。

秦子栋被赵新英甜美的笑脸晃得一阵心猿意马,不由地就想起昨晚她在自己面前展露的诱人风景,动情地低喃:“新英……”

“啪啪”,钟希望突然拍了两下手,将面前的这一对深情相视的小夫妻给惊着了。

秦子栋和赵新英回神才发现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和钟希望夫妻俩,而此时的钟希望正揶揄地瞧着他们,把他们瞧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都说有情饮水饱,看来是真的。俺娘,不用盛这两人的早饭了,他们现在非常饱啊!”钟希望故意逗弄他们,直接就冲着外头喊了一嗓子。

赵新英直接羞臊得面红耳赤,一跺脚跑走了,而秦子栋也臊得满脸通红,回头就瞪了钟希望一眼,呛道:“你好意思说我们,你和郑曙光想来也不用吃饭了吧!哼!”说完也扭头跑了。

待他们一走,钟希望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郑曙光就走到她身后,而她顺势就靠在他身上,他则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只听她幽幽道:“这次幸亏是子栋发现得及时,不然这老头此刻就和我们天人永隔了!”

“祖父是什么病?”郑曙光问。

“脑出血。”钟希望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一直给他调理着,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昨天可能是太兴奋了,居然一夜都在书房里呆着,这下好了,居然把自己的脑血管给兴奋爆了!虽然我现在帮他修复了破掉的脑血管,也清除了淤血,人是无碍了,但难保以后不会再爆,除非他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却仍旧喜怒无常,唉,我就怕下回我不在……”

郑曙光将钟希望搂得更紧些,声音有些暗哑:“现在没事就好,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我知道,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要真是那样也只能说明那就是他的命了!”钟希望自己本身就活到了八九十岁,自然深谙这个道理,很容易就放开了,笑着道,“我饿了,哥,咱们赶紧去吃饭,别让他们给抢光了!”

郑曙光的嘴角跟着就抽了抽,不过原本沉重的心情却因为她这一句俏皮话而瞬间明朗了起来。

然而,此时的秦子栋和赵新英却恰好走了过来,所以他们也就恰好听到了钟希望的最后一句话。秦子栋就撇嘴道:“钟希望,你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可都给你们留着饭呢!”

钟希望也跟着撇嘴:“说得你有多君子似的,想当初你们几个把我做的点心吃个精光,一块都没给我留!”

秦子栋再次被说红了脸,但嘴上却不服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亏你还记得?”

“哼哼,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啊,我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岁呢!新英,你想不想知道啊?”

“钟、希、望!”秦子栋咬牙切齿。

“叫姐!没大没小的!”

秦子栋嘴角抽搐着败下阵来,而赵新英却在一旁捂嘴直笑,她发现秦子栋也就在钟希望面前会分分钟打破他一贯的温文儒雅的派头,变得生气勃勃的。

她知道秦子栋曾经暗恋过钟希望,是秦子栋亲自跟她说的,虽然她有些遗憾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初恋,但她有信心在未来她会成为让他可以放心展露出自己所有一切情绪的最特别的存在。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秦子栋当初选择她时,她就已经成为他心里最特别的存在了。

秦老头在中午十二点左右醒来,二奶奶也过来看他了,劈头盖脸就将他数落了一顿,就说他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这回要不是秦子栋发现得及时把他背过来,要不是钟希望昨晚替秦子栋的婚事善后晚了没有回镇上住,他这条老命就没了。

秦老头也挺后怕的,直接就将秦子栋赵新英和钟希望三个叫到身边要立遗嘱了。

钟希望就抽着嘴角损他:“行了行了,你一个穷教书的有什么遗产需要特意立遗嘱的,都给你大孙子就得了,省得费事!”

秦老头就拿手指虚点着钟希望,气道:“你这丫头又气我,不是你说我不能生气的吗?”

钟希望就撇嘴:“我这是在锻炼你控制情绪的能力,不过一句话就能把你气着,你的胸怀就只有针鼻子大吗?不嫌丢份儿啊?”

秦老头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指着钟希望,眼睛瞪了半天,突然又佯装心平气和道:“哼,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我就不气,就不气!”

“矮哟不错啊,有进步,就是说话时别咬牙切齿就更好了!”

秦老头到底没忍住,吼了一声:“你个臭丫头!你是想气死我啊!”

秦子栋急忙上前替秦老头顺气,同时不住地给钟希望使眼色,让她别再故意说话气秦老头了。

钟希望就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只要这老头不再像昨晚那样持续高度兴奋或是高度悲伤就没事!秦老头,你也教了那么多年书了,应该知道大悲或大喜都是能让人早点上路的吧?”

秦老头理亏,像个小孩似地嘟囔道:“我也不是有意的,下回我注意总可以了吧!”

钟希望也是见好就收,果断不再说话气他了。

秦老头的遗产也就是小王村的一座院子外加书房里的那些书。秦老头就说他的藏书分给秦子栋和钟希望两人一人一半。钟希望推脱不要,秦老头又开始生气,秦子栋就求钟希望:“姐,你就应了吧,就算你不爱看书,摆在家里撑撑门面装装样子也是好的呀!”

钟希望就道:“说得有道理,我就这么办!”

秦老头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直叹自己怎么就教了个这么没上进心的学生!

过了十五,郑曙光要回部队了,钟小弟、秦子栋和赵新英也准备搭顺风车回平京。秦子栋和赵新英准备回平京再办一次喜宴的,这是赵老头强烈要求的,因为他已经不对赵卫国抱有期望了,就打算风风光光地将赵新英嫁出去,然后等着抱曾外孙。

钟希望本来是打算在家里呆段时间的,毕竟去年一年她都几乎在外头。不过钟爹钟娘却不允许她在家,秦老头和二奶奶也都劝她跟着郑曙光走,他们的理由也是老生常谈。

“希望啊,你和小光也结婚五年了,还没有动静,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啊?这得趁早治啊!”

钟希望:“我自己就懂这些,我和他都没毛病。”

“那你怎么……”

“孩子缘没到呗!”

“你咋不急呢?那个谁谁和你一前一后结婚的,人都俩娃了!”

“我觉得还是你们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你赶紧随军去,小夫妻俩长期分居可不好!”

“对,家里都不用你操心,赶紧要个孩子是正经!”

“我瞅着小光那孩子挺严肃的,他要是放不开,你就主动点……”这是二奶奶偷摸跟钟希望说的。

钟希望听了,嘴角抽得那叫一个厉害,她很想说,你们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啊,他是典型的腹黑加闷骚好吗?

全家上下,也就只有钟小妹和小希罕不乐意她离开了,尤其是小希罕,抱着钟希望的腿就不撒手,眼泪汪汪地瞅着她,可怜兮兮地说着:“俺大姐,求你别走了,俺不想你走……”

钟小妹倒是没在钟希望面前说挽留的话,而是跑到郑曙光跟前,皱着眉头苦着脸,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郑曙光意志坚定,自然不受她言语煽情的影响,最后打断她说道:“今年六七月份你就要参加a大的招生考试了吧?”

钟小妹被打断心里很不爽,不高兴地反问:“怎么了?”

“你考完后,你大姐会回来带你去平京的a大参观,到时候再带你到我们的部队去参观。”

“真的吗?”钟小妹高兴得眼冒星光。

郑曙光点头。

“太好了!”钟小妹欢呼一声,直接来了一个后空翻,同时也将自己刚才的目的给翻忘了,等事后想起来,她就忍不住腹诽,这个男人真是太奸诈了!

小希罕的哭泣并没有留住钟希望,而这次的事件也让他深深地明白,哭,完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耗费体力和时间罢了,这就是身为小孩的无奈呀,所以他要快点长大!

钟希望临走前再次将家里的储物间装满了粮食和药酒,给钟小妹和小希罕的小零嘴也准备了一些,又对他们细细碎碎地嘱咐了一番才坐上车离开。

郑曙光直接将车开到平京,秦子栋、赵新英和钟小弟各自搭车回自己的工作地点。秦子栋在一家报社工作,钟小弟则是在一家机器制造厂工作,两人在工作的地方都有单身宿舍,不过秦子栋已经和赵新英结了婚,所以他们以后会直接在赵家住。

郑曙光和钟希望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了苏家。上回在小岛上时,郑兴华就心心念念着他的小儿子郑曙明,郑曙光也承诺过若是有空便替他回去看看他。至于对苏雯这个母亲,郑曙光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确切地说是从来都没期望过,所以也不曾有太大的失望。

苏家离原来的郑家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当郑曙光和钟希望到达苏家所在的军区大院时,是下午三点多钟。

门外站岗的小战士替他们打电话通报了一声,他们就在外头等着。

而这时,他们就见到大院里一群半大的孩子追逐着跑到了大院门口的附近,而且明显是一群孩子追着一个,嬉笑起哄着,以多欺少的架势。

第245章:不会哭的小孩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你刚才把我弟推倒鼻子都磕出血了,你跑不了,我不揍得你哭爹叫娘,我就不姓楚!”

“就是就是,楚老大,揍他!揍他!”

“反正他也不会哭,揍了也不会告状!”

“他就是个有妈生没爸教的野蛮人!楚老大你可别留情,别看他个头小,可他就跟蚂蟥似的,咬上谁就不撒口,那次差点没把我胳膊上的肉给咬掉了!”

“对,这小子可狠了,特别是看人时,跟野狼似的,怪吓人的!”

“切,他爸他妈离婚了,他就是个小拖油瓶,他爸不要他了,他妈嫌他碍事,所以他才住在他舅舅家的!”

“既然住在咱们大院就该守咱们大院的规矩,这里楚老大说了算,这小子居然敢揍楚老大的弟弟,真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兄弟们,咱们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几个孩子一阵起哄,并将一个个头矮小,身形瘦弱,看起来四五岁的小男孩堵到一个墙角。

“臭小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跪着向我弟道歉,再让我弟揍你三拳,但你不能还手,如此,我就既往不咎了,如果你不思悔改,负隅顽抗,就别怪我楚杨不客气了!我数三下,一,二……”

不过那个叫楚杨的还没数完,小男孩就出手了,小小一个孩子也没什么打斗的技巧和章法,就是像个小炮弹一样朝比他高了一个头,年龄比他大一半还多的孩子冲撞了过去。

小男孩虽然占了先机,但因为自身力量太弱,不但没将楚杨撞倒,自己反倒被反弹的力道震得摔倒在地上。楚杨显然被激怒了,没等小男孩爬起身就上前对着他就抬脚踹。小男孩也不是甘心等着挨揍的主,既然打不过,那就索性抱住他的腿,张口就咬。

大门外负责站岗值班的小战士对这一幕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就当做没看到,住在里头的人都不简单,他只需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而郑曙光和钟希望一开始是没太在意,等到两个孩子打起来,而四周的孩子还围着起哄叫好时,他们才分心留意了一下,恰好就见到被揍的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死死咬住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的大腿,没咬到肉,但裤腿上的布却被撕破了,里头的棉花露了出来。

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则狠命地抡拳朝小男孩的头脸上捶打,而小男孩被揍了也不撒口,而且也没哭,只是狠狠地瞪着一圈围观的孩子,那个一开始起哄声最大的孩子就恰好被他直直瞪了过来,下意识地就收了声,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

钟希望看到那个小男孩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郑曙光当年的样子,尤其是看人时那黑森森的眼神,以及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默和早熟。

“曙明?”钟希望下意识地叫出声,同时从挎包里摸出一把东西就朝那群孩子扔了过去。

郑曙光也发现了,正准备大喝一声制止那帮孩子,不过钟希望比他动作快,就见那帮孩子突然都嗷嗷捂着手叫疼,尤其是那个抡起拳头打人的楚杨,两只手居然同时被什么东西砸中,直接让他双手用不上力了,再一看刚才砸他的东西,居然是

“啊!水果糖!”

“橘子味的!我最喜欢了!”

“哇!还有奶糖!”

“啊,那是我的!你别抢!”

孩子们一见地上的糖,怎么可能不抢着捡?就连楚杨也顾不得自己手疼,下意识地就弯腰去捡,然而他才想抬脚就发现腿动不了,郑曙明还咬着他的棉裤不撒口呢!

“臭小子你给我撒口,不然我揍死你,听到没有?”楚杨急啊,眼瞅着糖都被其他孩子给捡完了。其实以他们的家境来说,这些硬质糖果还是经常能吃到的,但也没达到让他们吃到满足吃到腻的地步,更何况里头还有奶糖,所以,这些糖果对他们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喂,你们怎么都吃了?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查清楚了吗,就直接吃了?要是有毒怎么办?不要命了?”楚杨不愧是这帮孩子的老大,还是有点防范意识的,不过他此刻说出这番话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暂时保留住糖果,这样他是老大,也能分得多点。

“老大,你别开玩笑了,这是那个漂亮姐姐撒给我们吃的,我看到了,她旁边可是解放军叔叔,怎么可能会来路不明呢?”

“就是就是,我也看到了,老大你瞧,就是那个漂亮姐姐和解放军叔叔!”

楚杨顺着孩子们的指向看过去,就见大铁门外头停着一辆军车,军车前头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和一个高大英俊的军人。

楚杨皱了皱眉头就想走过去询问情况,无缘无故的干吗要撒糖?结果郑曙明还咬着他的棉裤,他气得想继续揍他,但双手还疼着使不上力,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女的不是要给他们糖吃,而是要阻止他们打架,尤其是阻止他。

楚杨就拖着郑曙明朝大门处走,待离得近了才发现外头的那个军人很眼熟,很快他就低头看扔抱着他腿咬着他棉裤的郑曙明,眼前的郑曙明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但眉眼五官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和外头的这个军人很像,于是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楚杨问。

“郑曙明的哥哥姐姐。”钟希望回答。

楚杨的眉头跟着就皱了一下,然后像小大人似地跟站岗的小战士说道:“小孙哥,你让他们进来吧!”

站岗的小战士就有些为难:“苏政委的家属马上就过来了,还是等等吧!”

楚杨就撇撇嘴:“小孙哥你这样不行,做人得圆融,你看他和郑曙明长得这么像,分明就是一家人,这点小事你就应该自己判断,可不能死守着规矩,这万一要是有急事呢?”

站岗的小战士自然也看出来了,恰好也见到苏凯的妻子秦岚正远远走过来,于是就打开大铁门让郑曙光和钟希望开车进去了。

楚杨就冲小战士一竖大拇指:“小孙哥好样的,算我楚杨欠你一个人情哈!”

钟希望和郑曙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不可思议,楚杨这个小毛孩还挺机灵的,这是想向他们示好的意思了。

楚杨就拍了拍还抱着他腿的郑曙明说道:“郑曙明,咱们之前都是误会,以后还是好兄弟啊!那是你姐啊,长得还真漂亮!对了,你咋没跟我们说你哥这么年轻就当上团长了,对了,你哥上过战场亲自杀过鬼子吧?我也好想上战场为国杀敌啊……”

郑曙明终于松了口,也松了手,站起身,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郑曙光和钟希望朝他走过来,此时的他们在他的眼里显得那么高大和强大,就像是突然出现的惩恶扬善的大英雄一样,周身散发着庄严而神圣的光芒,让他小小的身体都因高兴激动而情不自禁地发抖。

事实上,他不记得哥哥姐姐了,但是那个姐姐他却觉得很亲切,所以,一向沉默寡言被揍也不哭的郑曙明突然就扑向钟希望的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

周围的孩子都被郑曙明给哭懵了,面面相觑,原来他会哭啊?!

钟希望单手就将郑曙明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则从挎包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替他擦小脸上的眼泪以及之前打架沾到的泥灰,最后直接用手帕放在他鼻子下方替他擤鼻涕,完了之后顺手折叠起来收进衣兜里,其实是扔进空间等着抽空清洗。

郑曙明其实还想再多哭会儿的,毕竟他已经憋很久了,不过他很敏感,担心自己要是哭久了,钟希望会不喜欢,所以他就忍住了,趴在钟希望的肩头一抽一抽的。

钟希望随手就递了两块糖给他,这糖和刚才她扔向孩子们的不一样,长条形状,包着透明的糯米纸,一股香喷喷的花生和牛奶的味道透过糯米纸飘进鼻腔内,勾得人口内生津。

郑曙明就直愣愣地盯着手里的糖看,突然说道:“我记得这糖,以前姑姑总会拿给我吃,姑姑的房里有好多好吃的。”郑曙明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鼻音,合着本身的奶音,听着特别萌,“姐姐,原来这糖是你做的呀!”

钟希望很诧异郑曙明居然还记得两年前的事情,那时他才两三岁吧,尤其是还能推测出糖是她做的,这脑子显然也和他哥一样聪明。

“是呀,是我做的,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当然,一日三餐的饭还是要吃的,小孩子吃饭才能长得高!”钟希望就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注意到他脸上的红肿淤青时,心里还是有点窝火的,忍不住就朝一旁的楚杨看了过去。

楚杨等孩子此时正因为听到钟希望柔声跟郑曙明说的话而各种羡慕嫉妒中,而楚杨突然就感觉到钟希望瞟来的眼神了,整个人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随即就挠挠后脑勺,冲钟希望讨好地笑道:“姐姐,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哈!”说着还特意将他弟弟给拽到身边,让钟希望看他弟还塞着纸的鼻子,脸上还不小心擦了一抹干掉的血迹。

这时,秦岚笑着走了过来,客气地将郑曙光和钟希望领回家。

钟希望走了两步,就转身对楚杨道:“楚老大,等会儿你们能到苏家门口来一趟吗?”

楚杨急忙道:“哎哟,姐姐千万别叫那个称呼,那都是他们瞎叫着玩的,姐姐你叫我‘小杨’或是‘杨杨’都可以,等会儿,我们一定到,一定到!”

钟希望一见楚杨一个小孩像个成年老油条一样说着示好的场面话就觉得滑稽,想来这个孩子的成长经历也是有故事的。

众孩子一见他们的老大这么跟钟希望说话就噗噗捂嘴偷笑,有几个胆大的还偷摸叫着“杨杨”,结果就被楚杨挨个踢了屁股。

楚杨看着钟希望走远的背影,心里突突的感觉仍然没停下,他的手到现在都过了十来分钟了,但还是使不上力,他感觉钟希望非常不简单,所以才真诚主动地示好,在很久以后,每当楚杨回想起这件事时都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己做对了。

到了苏家,秦岚热情地给钟希望和郑曙光倒了热茶,并端上一盒由四色糕点组合在一起的点心给他们配茶吃。

苏凯和苏雯都不在家,至于秦岚的两个孩子苏宇和苏瑜,苏宇去年秋天结了婚,婚后不久就被调到了南方的某个部队,他的妻子也随军过去了;而苏瑜还单着,此刻也在家,不过因为不待见钟希望,所以就躲在楼上的卧室没出来。

秦岚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婉约美丽,举手投足之间都自带一股子优雅温柔的风情,说话尤其轻声细语,声音也很好听,让与她相处的人都不自觉地会控制自己说话的音量。

秦岚发现郑曙明脸上有伤,便赶紧找来药箱给他涂药,一边涂一边就皱眉道:“那帮孩子真是太淘气了,瞧把曙明的脸给打的,等你舅舅回来,我一定让你舅舅去找他们家大人理论理论,真是太让人生气了!”虽然嘴上说着生气,但她的声音依旧柔柔的,听着一点也不觉得她在生气,反倒像在跟谁撒娇。

钟希望就觉得听秦岚说话特别别扭,也不知她丈夫苏凯怎么受得了的。当然,她也不由地剖析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她在秦岚面前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粗鲁了,所以导致自己内心对秦岚生出了叛逆和反感。

秦岚给郑曙明涂的也就是红药水和紫药水,涂完之后,郑曙明的一张小萌童脸的高颜值直线降为负水准。

郑曙明自打进苏家门后就没再说话,就连秦岚好声好气地问他疼不疼他也不吱声,整个人木木的,而秦岚似乎也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副模样。

郑曙光除了一开始叫声舅妈,以及秦岚问他话时他才嗯嗯几声外,也一直淡漠着一张面瘫脸保持沉默,他和他弟郑曙明摆一起还真是非常非常像,不仅是外表,就连性格都神似。

钟希望就和秦岚说些家长里短,约摸过了一个钟头就听大门外有人用钥匙开门,然后郑曙光和钟希望就见到了苏雯,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第246章:带曙明离开

当钟希望见到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手下意识地对苏雯做出搀护的动作,而苏雯脱了外面的米色呢子大衣后,穿着高领修身白毛衣的她就暴露出已经凸起的小腹时,钟希望不禁在心里唏嘘咂舌。

奶个孙砸,她辛辛苦苦替她调理好身体,结果倒好,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想至此,钟希望不由地多看了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一眼,也是个当兵的,军衔应该和郑兴华没被下放前差不多,长得倒也高大英挺,只是脸和郑兴华那半好脸相比差远了。而且这通身的气质也没得比啊?郑兴华是内敛含蓄儒雅,而这个男人倒是粗犷霸气外放,虽然他似乎已经有意在克制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有亲和力,但因为太过刻意了,反倒显得有点诡异的虚伪。

钟希望在打量中年男人的同时,那中年男人也在打量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小丫头长得真不错,与老苏家的闺女苏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丫头看人的眼神总感觉有点强势,就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内心似的,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对钟希望就有几分不喜。

至于郑曙光,从始至终他的表情就没变过,但该有的礼节他还是做到了,冲苏雯叫了声“妈”,冲那个比他军衔高的中年男人敬了个军礼,喊了声“首长”。而郑曙明只叫了声“妈妈”,对于那个中年男人则直接无视。

“正说到你们呢,你们就回来了,快来这边喝茶,刚好有新买的点心!”秦岚笑着站起身又去重新泡热茶。

苏雯怔愣在当处,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中年男人伸手揽着她朝客厅带时,她才亦步亦趋地跟着走,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的部位,在钟希望看来应该是为了遮掩而不是炫耀,不过总归有点自欺欺人罢了。

对于苏雯来说,郑曙光和钟希望的到来无疑是她始料未及的,总感觉她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人粗鲁地扯去了一样,让她一时间有种赤身裸体站在人前被人指指点点的羞窘和难堪。

钟希望礼节性地叫了声“妈”,不过苏雯故意没搭理,钟希望也无所谓,之后竟和郑曙光一样作壁上观了,沉默得那叫一个彻底。

这倒是把秦岚给为难到了,只能由她不时挑起话题和苏雯以及那个中年男人说话才不至于冷了场。

郑曙光和钟希望主要是过来看郑曙明的,很明显,他现在过得并不开心,而且从他一直下意识地紧抓着钟希望的衣襟来看,他应该是想让他们带他离开,不过他一直没有主动提出来。

钟希望倒是想带郑曙明走,而且由她或是郑曙光主动提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一来,且不说苏雯会不会同意,好像对郑曙明这个孩子也不太好,会让他形成一种依赖别人主动来帮他,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不去争取的习惯,如此他就少了自我内心决策的锻炼机会。在钟希望看来,尽管他的年龄还很小,但有必要让他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郑曙光和钟希望又陪苏雯坐了半个钟头就打算离开,钟希望明显发现苏雯松了口气,但同时又一脸控制不住的失落。

钟希望带了些土产吃食诸如咸鸭蛋和咸辣酱以及她自己做的几样糕点给秦岚,临走时还塞给郑曙明一个方形的提篮,并说明里头是给他和苏雯的各种小零嘴。

当郑曙光和钟希望走出苏家大门时,郑曙明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啪啪朝下掉,他多想跑上去抱住钟希望的大腿让她和哥哥带他离开,但他同时也知道他没办法离开,他要是离开,他妈妈平时难受的时候就找不到人哭诉了。

郑曙明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不喜欢,甚至是有点害怕苏雯偶尔会在他面前又哭又笑又闹,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紧紧抱着他,喊他的名字,就好像他就是她溺水时可以救命的那根浮木似的,她甚至忽略了他才只有五岁的年龄,直接就把自己心里压抑的苦楚全部说给他听,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畔碎碎念着:“曙明,曙明,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离开妈妈,不能不听妈妈的话,你就是妈妈的命,没有你,妈妈会死的……”

所以,郑曙明不敢让钟希望带他离开,他怕他一走,他妈妈真的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死掉,虽然他不喜欢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搂着他哭,没事的时候都一直忽略他,但他还是喜欢她这个妈妈的。

郑曙明睁大的眼睛里不停地流着泪,但他却一声都不吭,甚至没有多追出去一步。

钟希望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酸了,有股冲动想要奔过去直接抱着那个孩子就走,去他的不合适、不妥当!

钟希望突然就感觉肩膀被人搂了一下,下一秒就见郑曙光已经折了回去,站在苏雯和中年男人的面前敬了个军礼,而后定定地看着苏雯,说道:“妈,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苏雯有些诧异,她这个大儿子从来都对她不冷不热的,别说跟她说些体己话了,就是多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都不曾有过,平时除了叫她一声“妈”,让她知道他是她的大儿子外,她真的感觉不到一点与他之间的母子亲情。

苏雯下意识地就看了身旁的中年男人一眼。这个男人就是当初与郑兴华同时追求过她的另一个男人,她和郑兴华离婚后一年与他结了婚,如今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这个男人对她很疼爱,什么都替她想得周到,也会时不时地送她点礼物给她惊喜逗她开心,平时甜言蜜语也会说,唯一让她有点吃不消的就是这男人对她非常霸道,尤其是醋劲大,她平时和异性多说一句话他都会不高兴,而她和同性朋友之间的交往他也要监督着,这让她觉得自己完全没了自由,不过他说那是因为他太爱她,所以才会这样,这让她一度觉得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她自己现在还没感觉出来,这个男人正在逐渐将她调教成他理想中的样子,而她也因为诸多原因习惯性地会看这个男人的脸色行事,在他的面前,她总要维持着他最喜欢的形象和气质,偶尔撒个小娇还可以,他会觉得是情趣,但她却从不敢将自己的真正情绪发泄出来,可能她潜意识里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和郑兴华不一样,他可以欣赏她的小脾气,但一定无法容忍她的真性情。

郑曙光也察觉到苏雯的视线,虽然对苏雯感情不深,但还是有些不爽,这算什么,跟自己的儿子说说话还要跟这个男人请示,得到批准才可以吗?

中年男人就笑道:“既然孩子有话对你说,那我就暂时回避好了!”

苏雯就笑着柔声道:“那你就进去坐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说着还拍了拍男人的手背,神情非常温婉可亲。

郑曙光就觉得苏雯此刻的做派很眼熟,很快便想到了他的舅妈秦岚,秦岚那是已经将这种性格融入骨子里了,而他妈苏雯应该是伪装出来的,他看着都替她感到累。

中年男人进屋时,就将郑曙明也牵进屋了,因为苏雯看着,所以郑曙明没有拒绝中年男人的动作,但仍然不吭声。

“你要跟我说什么?”苏雯问郑曙光,脸上的温婉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怨愤和委屈,是了,她觉得是她大儿子疏远她,对不起她。

“妈,你现在应该也不太方便照顾曙明,我想带他离开。”郑曙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说什么?”苏雯突然就拔高了嗓门,情绪很激动,不过很快她就想到她现在的身体,情绪稍微收敛,脸上闪过一抹恼怒,“我是他妈妈,你没资格带走他!”

郑曙光就觉得自己命里的母亲缘非常淡薄,不管是养母还是亲母,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他。

“妈,你现在已经另组家庭,而且很快就会再生一个,你应该没那么多精力同时照顾两个,而且首长那边……”郑曙光还没说完就被苏雯打断。

“他人很好的,他说过他会将曙明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苏雯说到这里突然就皱眉道,“是不是曙明跟你们说了什么?他一个小孩子他懂啥?我是他亲妈,我能害他吗?再说了,孩子只有呆在亲妈身边才是最合适的!”

郑曙光就直直看着苏雯的眼睛,把她看得下意识地闪躲开去。

苏雯不甘心地说道:“我说得有错吗?”

“你说得没错。”郑曙光叹了口气,“但那是一般情况。”

“你什么意思?”苏雯又开始激动了,她就知道她这个大儿子和郑兴华一样,是哪哪儿都对她看不顺眼。

“妈,如果你想曙明过得开心,就请放手!我只想跟你说一句,你既然生了我和曙明,那么你就永远是我们的妈!”郑曙光难得煽情了一回,说完就转身,一是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摆得到不到位,别露出破绽啥的;二是他也不想看到苏雯再次发火的嘴脸,虽然是他的亲妈,但他真的很受不了她!

却不想这句话还真的打动了苏雯,只听她带着哭音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那你还那么对我?我从来都没要求你能像其他人家的儿子那样事事都顺着自己的妈,但你好歹也经常跟我说说贴心话啊,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啊,呜呜……”说着直接就哭了出来。

郑曙光此时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有一瞬间他真的在想难道真的是他做得不够吗?但马上他就否决了,苏雯这是活在自己编织的苦情戏码里,她一直就觉得身边的人都欠她的,是她自己不能端正自己的心态,对于别人的好意和诚心,她可以毫不考虑地踩到脚底,到头来再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倒怪别人没有持续对她好,简直岂有此理?

郑曙光实在不想理苏雯,但眼下的事还得办,于是继续加火:“你要相信血缘亲情是永远都割舍不断的,我是你生的,我不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郑曙光说完,自己都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说得是真的?”苏雯吸着鼻子问,语气里明显有撒娇成分。

郑曙光就觉得头皮发麻:“真的。”

“不是骗我的?”苏雯又确认了一遍,撒娇的语气更甚。

郑曙光嘴角抽了抽:“不骗你!”

苏雯最终答应了郑曙光的提议,将郑曙明叫到身边,好一番眼泪汪汪地嘱咐,最后抱了又抱才松开手:“别忘了妈,要经常给妈写信,有空就回来看妈……”

郑曙明就不停地点头应声,其实这时候他才只认得几个字,哪里会写信?至于回来也要看郑曙光或钟希望有没有空了,所以说苏雯这个妈极其不靠谱,甚至要一个五岁的孩子照顾她的心情。

且说,钟希望本来要求楚杨等孩子到苏家门口等她的,不过楚杨觉得在苏家门口等不大方便,便直接在大门口等着了。钟希望其实也没想干什么,只不过当时没认为郑曙明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所以想警告楚杨等孩子几句而已,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楚杨看着坐进车里的郑曙明,知道他要离开了,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想了想便将自己的宝贝弹弓递给他:“曙明啊,哥以前揍过你,对不住了哈,不过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这个弹弓就送你了,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啊!”

郑曙明有些惊讶,这个弹弓他知道,楚杨可宝贝了,就连他亲弟要玩,他都不肯给呢!

郑曙明心里很高兴,摸着弹弓爱不释手,而车外的楚杨显然也很舍不得自己的弹弓,几次都控制不住地朝弹弓上瞟。

钟希望觉得楚杨这孩子或许是个可塑之才,见郑曙明只顾着玩弹弓了,也没想到要给人家回礼什么的,她便从她替郑曙明收拾的行李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绣着红五星的小挎包递给楚杨:“小杨,这是郑曙明给你的回礼!”说着又摸了一个纸包出来,“还有这包糖是给那帮孩子的,记着啊,你是老大一定要以身作则,不要再无缘无故欺负人了,老话说:莫欺少年穷!在自己能力和原则之内与人为善总归是没什么害处的!”她已经问过郑曙明了,之前他之所以推倒楚杨的弟弟,也是因为他弟弟挑衅骂他,而且还先动了手的。

楚杨看着军车从自己眼前开走,心里还在想着钟希望的话。

“老大,那个漂亮姐姐给你啥了?”孩子们都好奇地围过来。

楚杨就将纸包打开,里头是他们从没吃过的奶糖,一圈孩子下意识地就吸溜起口水来,楚杨就一人两块发过去,最后还剩下四块,他自己拿了一块,将三块送给站岗的小战士:“小孙哥,这是给你的,先说好,欠你的人情我可还过了啊!”

小战士不客气地接过那三块糖,笑着道:“你这人情可够便宜的!”不过当他吃了糖后就觉得,嗯,这人情还不错,这糖应该是高级糖,他从来都没吃过,他想让他娘也尝尝,就不知寄回家去会不会坏掉?

楚杨回到家才将钟希望送他的小挎包打开,盖子上有暗扣封口,里头有个夹层,一层里装了一包糖,比之前分给孩子们的小一些,但也有十几块,而且全是长条形的花生奶糖,乐得他嘴角直翘。另一层里装着一个弹弓,造型比他送给郑曙明的那个精致多了,还有一包打磨得光溜溜的小石子。

楚杨的嘴咧得更大了,他已经猜出来了,这个包应该是钟希望给郑曙明准备的,但因为他先示好了,所以钟希望直接就送给他了,这时候他就想起钟希望的话“在自己能力和原则之内与人为善总归是没什么害处的”,而这句话也成为他以后的处事之道,帮助了很多人,也让他自己受益无穷。

而这边,当郑曙明知道钟希望送给楚杨的那个小挎包本来是给他准备的,而且包里头也有一个弹弓时,他还非常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便放开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一般的小孩。

第247章:忍着吧!

训练间歇,赵卫国一溜小跑进厕所,一边跑一边暗骂,md,早知道如此,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吃张铁柱给的豆腐乳!

亏那小子还献宝似地跟他说这是他媳妇秦桂花用祖传秘方弄出来的,吃着够味,越吃越上瘾,他就尝了一块,味道也就马马虎虎吧,比钟希望做的咸辣酱什么的可差远了!然而,就是那块豆腐乳让他一早上跑了三趟厕所,这是第四趟了,他都拉得有点腿软了。

不过,让他心里不得劲的是,张铁柱和尤小烈以及其他几位连长和副连长,包括他们的领导言政委都吃了,结果他们都没事,就他一人拉不停,总感觉好像是他这人有问题似的!

赵卫国正一脸痛苦地在厕所里蹲着,腿都麻了,貌似也拉不出什么东西了,但就是觉得有便意。

咚咚咚!

有人大力敲着厕所的门。

赵卫国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敲啥敲,老子正拉着呢,找别地儿去!”

听到赵卫国的声音后,外头敲门的小战士不由地一脸尴尬,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说道:“报,报告赵团,郑,郑团回来……”

小战士还没说完就被赵卫国打断:“回来就回来,说完赶紧滚,别影响我拉屎!”

小战士被吼得涨红了脸,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跑走了,本来郑曙光回来了,所有战士都激动兴奋地像有小姑娘过来探亲似的,他就想让赵团也高兴高兴,哪知道这个马屁拍马腿上了。

赵卫国一开始还没在意,他正在忍受着肚子里的一波绞痛,紧接着排泄物喷出来他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再一回神,呃,刚才那小子说啥?郑团……郑曙光回来了?

郑曙光刚向言政委汇报了他之前一段时间的任务情况,就见赵卫国一阵风似地奔进了办公室,一把将他搂抱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语气里难掩激动感慨:“你终于回来了,欢迎……”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郑曙光皱着眉头道:“你身上咋一股屎臭味?”

赵卫国原本激动的脸瞬间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直接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刚拉完屎回来,手还没洗呢,正好抹你身上……嗷!”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曙光一记过肩摔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赵卫国,我发现你越活越回去了,真脏!”郑曙光一脸嫌弃地说道。

赵卫国艰难地爬起身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指着郑曙光:“你……算你狠!老子都他妈快要拉死了,你他妈还摔了老子一记,真想让老子英年早逝啊,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郑曙光这时才发现赵卫国的脸色很难看,苍白如纸。

“怎么弄的?这么严重干吗不去医务室?”郑曙光皱着眉头道,也不嫌他脏了,一把将他架起来就朝门外走。

“吃坏肚子了,不过医务室暂时没有军医,去了也没用啊!”赵卫国苦着脸说道,“之间那个谁被调走了,后来就调了一个男军医过来,不过那小子过年时请假回家结婚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郑曙光还是将他扶到了医务室的简易病床上躺着,说道:“那你等会儿,我去把希望叫过来帮你看看。”

“希望也来了?”赵卫国下意识地就坐起身,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刻就像是快要离世之人的回光返照似的,瞬间绽放出熠熠神采。

郑曙光心里一堵,但他佯装什么都没发现,淡淡道:“嗯,我们一直在一起。”

这句话给赵卫国敲了一记警钟,讪讪地又躺回床上,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她的到来而高兴,我是,我是,哦,对了,我是替你高兴,呵呵呵……”

郑曙光感觉心里更堵了:“行了,我懂。”说完就走出医务室。

而赵卫国则有些无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md,希望一来,他这脑子就跟生锈了似的,一点都不好用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所以,他只想远远看着,知道他们两口子过得好就行了!

且说,郑曙光、钟希望和郑曙明三人回到北方的军营驻地后,郑曙光直接去了部队,而钟希望和郑曙明则回了军属大院。

让钟希望既惊讶又感动的是,当初她走时将属于她和郑曙光的自留地,以及小院里的几只鸡交给胡兰花打理,也就是直接送给她的意思。却不想,她才一回来,胡兰花就直接将一沓钱还给她,说是这两年她帮她打理自留地和鸡卖的钱。而且这两年来,胡兰花竟每隔半个月都过来替她打扫一次小院,屋里屋外都干干净净的。

钟希望自然不收她的钱,但胡兰花也是个倔强的女子,硬要她收,两人争了半天,还是钟希望占了上风。胡兰花心里也是很感慨,愈发觉得钟希望是值得结交的好人。

这时,她才发现钟希望身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一看之下,顿时惊到:“嫂子,你,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说完就觉得不对,钟希望两年前还没怀上呢,于是再转念一想,脑洞大开,更惊了,“不对,难不成是郑团在外面的私生子?”

胡兰花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下意识就小了,几乎是贴着钟希望的耳朵说的。不过郑曙明还是听到了,就冷冷地瞪了胡兰花一眼。

胡兰花被郑曙明瞪得一哆嗦,再次贴到钟希望耳边道:“嫂子你瞧,他还瞪俺,那眼神就跟郑团一模一样的,怪吓人的!”

郑曙明见胡兰花还在说,就板着小脸生闷气,他其实是想大声说他才不是什么“私生子”的,但他又见钟希望和胡兰花的关系似乎很好,所以懂事的他只能忍着不说话。

钟希望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等她将实情说出来时,胡兰花非常尴尬地向郑曙明道了歉,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因为两人聊到了郑曙明这个小孩,所以接下来很自然地便说到了生孩子上面。胡兰花也是过年时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现在还没到三个月。

“嫂子,你再帮俺把把脉,看俺身体咋样,俺现在吃得可好了,一天一个鸡蛋呢!”胡兰花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小腹,神情很是温柔。

钟希望点头,直接替胡兰花把了脉,身体还算不错,于是将孕妇的一些注意事项跟她说了。

“嫂子,你懂得真多,俺真羡慕你!”胡兰花笑着说道,不过她一边说一边就情不自禁地瞄了瞄钟希望的小腹,欲言又止。

钟希望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又将“孩子缘没到”说了一遍,胡兰花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顺着钟希望的话说了一句:“就是啊,生孩子还真得看缘分的,不过嫂子你人这么好,一定很快就会怀上的!”

钟希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今年二十四岁,书上说女子生育的最佳年龄大概在二十四到二十九岁,她这个年龄正好。

钟希望和胡兰花正开始聊到秦桂花时,郑曙光就回来了,胡兰花立马像兔子见到老鹰似的,迅速就站起身离开了。

郑曙光将赵卫国的情况说了,钟希望直接就去了部队。

赵卫国的拉肚子还真的是他吃的那块豆腐乳引起的,钟希望直接给了他一颗药丸,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以后不要再沾豆腐乳了。

见到钟希望微笑的脸时,赵卫国就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当肩膀被拍了后,更是感觉一道电流直击他的心脏,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务室的,整个人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脑子也是麻麻的木木的,直到他看到郑曙光时,才突然被刺醒,后背都被惊出一层冷汗来。

他这是魔怔了?

赵卫国突然就对自己感到厌恶起来,觊觎好兄弟的妻子,他还算是个人吗?

郑曙光深深地看了赵卫国一眼,老实说,他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但却生不来气,毕竟赵卫国也只是在心里暗恋钟希望而已,并没有妨碍到他什么。

赵卫国被郑曙光看得如芒在背,想解释又觉得越描越黑,下意识地垂下头,正好就见到小一号的郑曙光的脸也正仰着头幽幽地看着他。赵卫国又被惊了一跳,过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小一号的脸是郑曙光的弟弟郑曙明,他这一定是一早上被拉虚脱了,所以现在才一惊一乍的。

郑曙光觉得有必要跟钟希望明说了,或许她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定,他很不想见到赵卫国再这么下去,他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

钟希望还没有离开医务室,也是巧了,她治好赵卫国后,出于医者的习惯就将医务室的药品和医疗设备大体看了一下,正准备走时,就见一个战士攥着冒血的手腕就跑了进来。那个战士训练时不小心被铁条勾破了手腕,他知道军医不在,所以本打算自己过来随便找点绷带包扎一下的,却不想钟希望在,几下就替他包扎好了。

而经此一事后,钟希望应言政委的请求,成了临时替代军医,就工作到那个男军医回来为止。

因为多了郑曙明在,郑曙光又让人帮忙从部队搬了一张上下铺的架子床过来。依着郑曙光的意思,他是想将西边的耳房收拾出来给郑曙明住的,而且他也的确是这么规划的,架子床都搬过去了,也弄了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把椅子摆进去。钟希望也将自己之前存在空间里的那种淡蓝色印白色小月牙的布在西耳房装了窗帘和帐帘。床上的铺盖也是松软的新棉做的,被罩、床单和枕套也都是和帐帘同色的布料,看起来特别素净温馨。

现在已经过了正月,但天气还是很冷的,钟希望和郑曙光倒是不怕冷,但钟希望担心郑曙明怕冷,所以她还特意从医务室拿了两个用完的大盐水瓶,灌了热水进去,橡皮盖子封好口便不会露水,正适合给郑曙明暖手暖脚。

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饭,钟希望从小厨房里舀来热水给郑曙明洗脸洗脚又刷了牙后,便将他送到西耳房的床上睡觉。郑曙明也乖乖躺到被子里了,两个大盐水瓶,他怀里抱着一个,脚底踩着一个,怕他烫到,还特意用柔软的棉布包裹了一层。

郑曙明闻着被子上好闻的芳香味道,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虽然他在舅舅家过得不差,而且环境也比这边要好,但他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被人细致周到地关爱着。

钟希望替郑曙明掖好被子后,就搬把椅子坐到床边,笑着道:“要听故事吗?”

郑曙明点点头,以前他妈妈苏雯心情好的时候也给他讲过,不过次数很少。钟希望就开始讲故事,讲的都是她看过的古老的神话传说什么的,她觉得小孩子应该对这类感兴趣。

事实证明她错了,至少郑曙明不太感兴趣,她一个盘古开天辟地还没讲完,郑曙明就睡着了。钟希望关上门走回她和郑曙光的卧室,才到门边就被郑曙光给打横抱起走向他们的床。

钟希望和郑曙光两人都属于五感超过常人的类型,而且警觉意识非常强,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到。当两人正吻得难解难分之时,突然就听到西耳房传来郑曙明的嗯唧声,两人不由地就停了动作,静静听,过了几秒发现郑曙明没再嗯唧后又继续吻了起来,然而,没吻几秒钟又听到了郑曙明的嗯唧声,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两人都觉得有些郁闷,继而又有些好笑。

钟希望特意起床去看了看郑曙明,发现他正熟睡着,刚才的嗯唧声应该是梦呓。等她再重新回到床上时,郑曙光就搂着她闷声道:“要不,我们将他送到我爸那里吧!”

钟希望说:“过去一趟就得大半个月,来回都不方便。”

郑曙光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我现在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冲动了,养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的?”

钟希望就笑着捏他的脸玩:“我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弟弟,倒是不觉得有多辛苦。听你这口气,是不想要孩子啊?”

“说实话,确实不太想,现在这种状态挺好,要是有了孩子,你就顾不上我了!”郑曙光的手也不老实,偷摸就爬上高地宣示他的主权,钟希望不由地就轻呼出声,紧接着老脸一烧,抬手就以牙还牙。

郑曙光也跟着闷哼一声,压抑隐忍道:“媳妇,我感觉很不妙啊……”

而这时,两人再次听到郑曙明的嗯唧声,这回还挺大,好像是哭了。

钟希望就无奈地亲了他一下嘴角:“忍着吧!”

郑曙光:……

第248章:拖拉机西施

郑曙明做噩梦了,梦里他掉进了一个泥坑里,泥坑似乎没有底,他越挣扎,陷得越深,他害怕极了,拼命喊妈妈救他。

可妈妈明明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却怎么都听不到他的声音,只顾着和别的叔叔说笑。这时候他突然又见到一个比他还小的小男孩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将小男孩抱起来放在腿上,连连亲了好几下,一直说“这才是我的宝贝儿子”,小男孩开心地咯咯直笑。

郑曙明不甘心又用尽力气大声喊,把嗓子都喊嘶哑了,但妈妈还是听不到,不过妈妈怀里的小男孩却听到了,指着他的方向说道:“妈妈,哥哥在那里!”

妈妈终于看向小男孩手指的方向,郑曙明高兴地喊着妈妈,但妈妈却一脸嫌恶地说道:“这谁家小孩啊,真脏,才不是你哥哥,妈妈只有你一个宝贝儿子!”说完就抱着小男孩和别的叔叔走远了。

郑曙明绝望地嘶喊,突然就感觉身体下陷得更厉害了,已经吞没到他的脖子,他使劲大哭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曙明”,随即一只散发着莹润白光的温暖大手一下子将他从泥坑里提了出来……

郑曙明一睁开眼就见到钟希望正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手还轻轻摸着他的头。

“做噩梦了?”钟希望问。

“嗯……”郑曙明还带着梦里的哭腔,声音像幼猫似的可怜低弱。

“没事儿的,梦都是不作数的,你要是害怕,我就把客厅的灯开着。”钟希望一边说,一边又将他的被子掖掖好。

郑曙明摇摇头:“我不怕黑!”

钟希望就笑着刮他的小鼻头:“是吗?真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那好,你闭上眼睡吧,等你睡着了姐姐再走!”

郑曙明还有些不适应钟希望亲昵的小动作,有些害羞地朝一边缩了缩,但心里却莫名喜欢这种被人疼宠的感觉。

郑曙明闭了一会儿眼,但眼皮一直动,明显是静不下心继续睡了,就偷偷打开一条眼缝看向钟希望。而钟希望此刻也正看着他,他急忙又紧紧闭上眼睛。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不想闭眼就睁开吧,我再接着给你讲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

郑曙明点头。

钟希望本以为自己讲几句,郑曙明就应该会睡着的,毕竟她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一句话都能说上几秒钟,然而这回她都将故事讲完了,郑曙明还睁着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钟希望又开始讲夸父追日的故事,完了又讲女娲补天,接着是精卫填海,结果这几个故事都讲完了,郑曙明还是没有睡意,钟希望就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郑曙明是个敏感的小孩,见钟希望看表就以为钟希望肯定是感到不耐烦了,急忙懂事地说:“姐姐,你去睡吧,我,我困了!”

钟希望哪里看不出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笑着道:“不然,姐姐今天就陪你睡吧!”

郑曙明听了很惊讶,毕竟他从记事起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在小床上的,而且虽然他心里觉得钟希望很亲切,但实在与钟希望相处却没几天,所以他本能地感到害羞,下意识地就摇头。不过,摇头之后又有点后悔,因为他心里又莫名有点期待,如此矛盾的心情让他的表情很纠结。

钟希望也没等郑曙明的回答,直接脱了披在外面的棉袄钻进被窝。

郑曙明有点小紧张,平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了,不过从钟希望身上传来的清新好闻的暖香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很安心,很放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之后的郑曙明就本能地朝身边的暖香热源偎靠了过来,钟希望就微侧身,一手轻轻揽着他的背,习惯性地轻拍着。

郑曙光在东边的卧室等了钟希望有一个钟头也不见她回来,心里着急,就下床去找她。

当他见到郑曙明美滋滋地依偎在钟希望的怀里睡得香甜时,他的眼皮跳了跳。

钟希望就用气音跟郑曙光小声说:“今晚我就在这边睡了,你自己赶紧回去睡吧!”

郑曙光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幽幽地看着她。

钟希望对郑曙光的这种眼神没辙,便继续用气音说道:“我已经答应他了,今晚陪他睡,大人对孩子食言不好!”

郑曙光同样用气音说道:“那你还先答应我了呢?你不忍心对他食言,就舍得对我食言吗?”

钟希望很是无语,这男人居然跟五岁的小孩争风吃醋,也是达到一定境界了!

郑曙光其实说完那句话也有些后悔了,于是赶紧描补一下:“媳妇,你看这小子已经睡着了,你再陪着他他也不知道啊!”

钟希望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而这时,郑曙明似有所感一样,又朝钟希望怀里偎了偎,一只小手不经意就攀上了她胸前的高峰。

咔嚓!

郑曙光只觉一道雷电直直从他头顶劈下,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美,脸也黑得彻底。

但偏偏钟希望无所觉,一边掖被子,一边慢慢起身,随后还顺手拿了个香囊放在郑曙明的枕头边,香囊里放着安神宁态有助睡眠的药丸。

待钟希望一转身就被郑曙光搂住了细腰,两人从西耳房一直吻到东耳房,这回郑曙明没有再惊醒,两人也一路顺遂地水到渠成。

“哥,你再跟我进空间吧!”钟希望懒懒地趴在郑曙光的胸口说道。

“不去,对你伤害太大。”郑曙光直接回绝。自打第一回进空间见到钟希望居然累得睡了三天才恢复后,他心里就已经决定不再跟着进去了。

“没事儿,小拉说了,精神力就得经常用才能进步更快!”钟希望一边摸着他的下巴一边说道。

其实这样的对话,之前也有很多次了,郑曙光始终都没有松口,尽管他心里也是十分万分地想进空间锻炼学习。而钟希望尽管有些小失望,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动和幸福。

“真是个固执的男人!”钟希望故意张嘴咬他的下巴,“不过,我喜欢!”

郑曙光很享受她这样亲昵的小动作,听到她说喜欢更是心花怒放,反应在身体上就是他又那什么了。

钟希望狡黠地笑了笑,主动吻上他,在他云里雾里之时强行带他进了空间,之前她也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尝试,但因为郑曙光有防备,拒绝得很彻底,所以都没有成功,而这次却成功了。

郑曙光进到空间后有些懵,他明明像以前一样有所防备的,怎么还是进来了?他赶紧检查钟希望的情况,发现她只是稍微有些没精神,并没像第一次那样累到沾床就睡的地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郑曙明一觉睡到天亮,一醒来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莫名就让他觉得心情很好。

郑曙明自己穿好衣服下床,将被子理整齐,然后走出卧室。

钟希望已经将早饭摆上桌,白米粥,菜肉包子和煮鸡蛋,还有一碟用青葱蒜瓣和红辣椒炝锅炒制的酸菜,闻着就有一股勾诱人味蕾的酸辣香味。

“曙明,这么早就起了?走,姐姐带你去小厨房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饭!”

钟希望牵着郑曙明的小手来到小厨房,而郑曙光也是刚从部队晨练回来,这会儿正在小厨房里就着热水洗手洗脸洗头。其实这是钟希望在时,他才这么讲究的,平时自己一个人时直接冷水冲下就好。

吃完早饭后,郑曙光帮着钟希望将锅碗洗了才回部队,而郑曙明则帮着钟希望打扫小院地面,小小一个孩子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很是招人疼。钟希望又给他重新做了个军绿色的小挎包,也分了两层,一层装小零嘴,一层装他的弹弓。

胡兰花不多会儿又过来串门子了,而且还接着昨天没说完的话题继续说。她们昨天就聊到张铁柱的媳妇秦桂花,她后来又怀孕了,这胎怀相辛苦,吃啥吐啥,整个人瘦了一圈。张铁柱就将她和两个闺女都送回老家了,至少在家里有老娘能帮忙照顾一下。然后年前听说已经生了,是个男娃,张铁柱还特意请假回去了一趟。

“……嫂子你不知道,张连长回来时带了一坛豆腐乳,说是秦桂花按照祖传秘方做的,把秦桂花都夸上天了,给军属大院里的每家都分了几块,俺尝了一下,味道也就那样吧,这种的俺也会做啊,这哪里还要啥祖传秘方啊?”胡兰花悄摸附在钟希望耳畔说道。

钟希望听了就想到了昨天差点拉到虚脱的赵卫国,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胡兰花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把钟希望给逗乐了,也跟着笑起来。

钟希望和胡兰花两人说说笑笑的,而郑曙明则在一旁自己玩弹弓,安安静静的不像个五岁的小孩。

胡兰花见了就扯了扯钟希望的袖子,小声道:“嫂子,你们已经决定将这孩子带在身边了?”

钟希望点头:“是呀,只要他愿意跟着我,我就带着他,我还有个小弟跟他差不多大!”

胡兰花惊道:“那你娘生你小弟的时候多大年纪了?”

“快五十了。”

“哇,你娘可真厉害!”胡兰花咂舌道,接下来又继续跟钟希望聊育儿经了。

郑曙明虽然在玩弹弓,其实一直在支着耳朵听钟希望说话,当他听到胡兰花的问话时,他下意识地就紧张了起来,听到钟希望的回答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算是彻底安下心来。

且说,钟希望因为暂代部队医务室军医的职位,所以在她到达军属大院的第三天就正式过去上班了,当然,五岁的郑曙明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每当钟希望给战士们包扎伤口或是治疗疾病时,郑曙明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不过几天时间,这孩子居然就将钟希望的包扎手法记住了,还能记住好几味药的名称和药理作用。钟希望就问他是不是对医药方面感兴趣,还想着或许可以将他培养成一代名医,然而他摇摇头,说他长大了也要像他爸爸和大哥一样当兵。于是钟希望就开始在闲暇时候教他武术,以及读书认字。

钟希望当了一个月的军医后,原先的那个男军医终于回来了。钟希望果断让出位置,不过她也没有闲着,春耕时节到了,她准备帮着战士们种地。

想当初,赵卫国曾跟她提过部队粮食不够吃,所以战士们打算自己开荒种粮,去年他们就开出了百来亩地,虽然产量不高,但总算是勉强解决了温饱,就是种地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战士们的操练有不小的影响。

当钟希望主动跟赵卫国说她想帮着种地时,赵卫国先是一怔,接着就下意识地看向郑曙光,意思是,这是你的意思?

郑曙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们的意思。”

这件事钟希望之前跟他商量过,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她手段多,他最后只能同意。他可以预见她将来会有多辛苦,心疼的同时,还有满满的感动。

赵卫国尴尬地摸摸鼻子,但心里却莫名有些窃喜,总觉得钟希望这么做是为了兑现当初对他的承诺一样,当然,他知道这么想是非常很极其不妥当的,但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

钟希望就跟着赵卫国和郑曙光一起来到部队的某个仓库前。赵卫国和郑曙光推开大门,两人走到一台有点怪异的拖拉机前。

部队里的能人还是挺多的,这台拖拉机就是一个战士利用报废的汽车以及一些农具重新焊接组装成的,只是不怎么好操作,整个部队就两个人能开,一个是组装这台拖拉机的战士,另一个就是赵卫国。组装的拖拉机除了不好操作外,耗油大,效率还慢,不过好歹是比牛耕地要快得多。

在赵卫国看来,以钟希望学开车的天赋,应该很容易就能够学会开拖拉机。果然不出他所料,钟希望几乎是一坐上去就能驾驶,而且开得比他都好。

钟希望从拖拉机上下来后就根据自己的操作经验提了几点建议,赵卫国立马就将那个原组装者找来,根据钟希望的建议,又将拖拉机改造了一番,使得拖拉机的操作更灵便,耗油少了,效率也快了。

当钟希望开着拖拉机“驰骋”在土地上时,她的名声继几年前对战士们进行特训之后,再一次被战士们传开了,都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拖拉机西施”,“铁娘子中的金刚娘子”,“全国军嫂模范代表”等等等等。

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卫国躺在单间宿舍的床上,手里握着一条白底蓝格手帕痴痴发呆。

好像与她接触得愈多,他就陷得愈深,她不笑的样子,微笑的样子,大笑的样子,全都印在他脑海里……

这条手帕是她送他的,确切地说是借给他用的,结果被他私心留着了。他还记得那天他不小心弄破了手去医务室包扎,她包扎完,就递给他一条白底蓝格的手帕让他擦额上的汗,那一瞬间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对她表白。他其实不怕对她表白,他只是怕造成她的困扰。

第249章:一切交给时间解决

第249章:一切交给时间解决

赵卫国正陷进自己的象牙塔世界时,隐约听到敲门声传来。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他屋里的灯都关了,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也就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传来,这回的力度明显加大了,咚咚的,赵卫国想忽略都难。

“谁?”赵卫国在黑暗里沉声问了句。

“我。”对方同样沉声回道。

“什么事?”

“开门说。”

乍听之下,很像两个神秘人士在对什么接头暗号。

赵卫国摸着床头的开关绳一拉,十五瓦的钨丝灯泡“啪”地一下亮了,晕黄的灯光霎时充满十平左右的单间宿舍。

赵卫国刚想起身去开门,但目光触及手里的那条白底蓝格的手帕时,顿时有些心虚,鬼使神差地想找个地儿藏起来,最后就匆忙塞在了枕头底下,但没怎么塞严实,还露了一小角,不过他没注意到。

赵卫国打开门,就见郑曙光怀里抱着一个小黑坛子,手里还还拎着一个系带收口的深蓝色布袋,布袋里撑出某物的几个圆棱角形状。

“你这是?”赵卫国有些懵,大晚上的,这小子不在家陪自己媳妇,过来找自己这个光棍汉干吗?

郑曙光径自走进宿舍,将坛子和布袋搁在书桌上,然后打开布袋从里头拿出三个长方形的铝制饭盒。

“希望做了点下酒菜,拿过来给你尝尝。”郑曙光掀开饭盒盖,只见每个饭盒里都一分为二放了两样小菜,有油炸花生米,凉拌粉皮木耳黄瓜丝,香辣猪耳朵丝,香辣卤肉片,盐焗鸡腿和萝卜素丸子。

几乎是郑曙光打开饭盒的瞬间,宿舍的空气里就弥漫着下酒菜的香辣味,赵卫国下意识地就咽了咽了口水,原本到这个点儿就有些空的肚子感觉更饿了。他也不矫情,接过郑曙光递来的筷子就夹了几根香辣猪耳朵丝塞嘴里大嚼特嚼。

“咝!够味啊,还是希望做的菜好吃!”赵卫国说完突然就意识到有些不妥,偷摸瞧了郑曙光一眼,发现他根本没在意时,他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难言的寂寥,不由地自嘲,他这是干啥呀,一惊一乍的,莫非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郑曙光其实一直在注意着赵卫国的神情反应,要是以前,赵卫国根本不会考虑他的心情,想说啥就说啥,可是现在他开始在意他的想法了,反倒没有以前来得坦荡轻松了。

郑曙光找来两个茶缸,倒上酒,两人就着茶缸碰了下,也不说话,就这么喝酒吃菜。

赵卫国是真饿了,三饭盒的菜基本都进了他的肚子,一坛酒也是他喝得多,到最后明显是醉了。

赵卫国醉了之后就抱着郑曙光开始大吐他的暗恋苦水,从他认识钟希望之初一直讲到现在,讲他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讲他每每想到钟希望时的苦涩甜蜜,讲他对好兄弟郑曙光的愧疚,讲他见到钟希望时就会整个人都兴奋愉快,但过后又会自我厌弃,讲他现在除了钟希望外别的女的于他都是浮云,但一想到她已婚的身份以及她已婚的对象,他就又会自我厌弃……

郑曙光就这么默默听着,直到赵卫国终于讲累了,他才淡淡说了一句话:“你对希望的心情我都知道,而现在,希望也都知道了……”

“你说啥?”赵卫国因郑曙光的话而惊吓出一身的冷汗来,酒也醒了大半,前胸后背都冷凉一片。

他突然就感觉自己没脸面对郑曙光了,刚才他是借着酒醉耍酒疯,但又何尝不是他的自私任性?他是想让郑曙光知道自己对钟希望的暗恋,好像只要让郑曙光知道了,他就能当自己还是那个对待兄弟坦荡真诚的人,如此他心里的罪恶感就能减轻一点似的。

郑曙光没在意赵卫国脸上的自惭形秽,继续道:“想知道希望对你说的话吗?”

赵卫国一怔,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钟希望拒绝甚至是说他恶心的准备,但其实还有点侥幸地妄想或许钟希望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所以,他的心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紧张,忐忑。

郑曙光看着赵卫国一瞬间像个乖乖聆听老师教诲的小学生似的,抬头挺胸收腹,双眼精光乱闪地盯着他的……嘴时,他心里就有些犯堵。

“听到你一直在暗恋她这个事情时,她表示非常惊讶,她说她一直将你当成是……朋友,她觉得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是一个值得交托后背的战友,她为她的丈夫能够有你这么个好兄弟而感到安心和高兴。同时,她也因为有你这么个优秀的男人一直在暗恋她而感到愉快和荣幸,她说你满足了她身为已婚女人的极大虚荣心。”

郑曙光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机械式陈述在赵卫国听来很是诡异,但同时也生起小小的窃喜,原来他在钟希望的心里还是挺优秀的。

郑曙光见到赵卫国勾起的嘴角,尽管弧度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一想到钟希望的原话“我一直将他当成是小辈”时,心里的不舒服就消失了。

“不过,她说她已经和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结了婚,所以对你只能说抱歉了,而且她说让你仔细想一想,你之所以暗恋她,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好了,你其实只是在暗恋一个你自己心里美化之后的虚假的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说让我转告你,她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大俗人一个,她也会打嗝放屁说脏话,她也会……”

“停!打住!”赵卫国的嘴角狠狠抽搐着,生气地瞪向郑曙光,“你别把老子当白痴行不行?”

郑曙光挑眉:“我只是转述她的话。”

赵卫国无比挫败:“她拒绝我,我接受,但我不接受她为了拒绝我而故意……总之,她不能否定我对她的感情!”

郑曙光又道:“她还说,如果你确实是喜欢真实的她,那么她只能劝你放弃,因为你和她的丈夫虽然同样优秀,但有一点你比不过她的丈夫,你打不过她的丈夫,所以即便是学着外国人的做派为了争夺她而决斗,你也注定是失败的那一个,所以明智点的都会选择放弃,没有一段感情还可以有下一段感情,但是没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卫国不由地抱住脑袋哀号一声,让他别再说了。

郑曙光却不理他,继续道:“她说了,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以后当你想起她觉得痛苦时就来找她的男人切磋,当身体上的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你就会忽略心痛,如此一直忽略再忽略,总有一天你会摆脱旧情桎梏,迎来崭新的恋情。”

赵卫国听得嘴角直抽,忍不住就咬牙切齿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们两口子可真够损的!合着就是让我送上门让你揍呗?我特么犯贱呢我?”

郑曙光就叹了一口气:“希望说,一切都交给时间来解决。”

赵卫国一愣,听到这句话时,他才知道钟希望是真的在为他着想,她的意思是他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在他忘掉她之前,一切顺其自然。

见赵卫国坐在床上沉思,郑曙光将三个饭盒和两双筷子收拾好装进布袋子离开,临出门时又说了一句:“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切磋,放心,我绝对会让你身体的痛超过你的心痛的!”

“滚你的蛋!”赵卫国大骂一声,同时捞起枕头砸了过去,不过郑曙光直接将门带上了,枕头砸在了门上。

他不经意瞥向原本放着枕头的地方,呃,手帕呢?

卧槽!郑曙光这个奸诈之徒!

自此后,赵卫国倒真的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重新又恢复到以前的那种厚脸皮,经常跟着郑曙光过去蹭饭,然后无视郑曙光杀人的目光,尽情在钟希望面前各种示好,各种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

钟希望只是笑呵呵地说谢谢,而郑曙光则直接将赵卫国拉到院子里揍一顿。赵卫国每回都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但他越挫越勇,身手倒是在与郑曙光的切磋中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他也发现当他真正放开了自己的感情后,虽然他还是喜欢钟希望,但心里却没了当初的那种苦涩晦暗的感觉了。

四年后。

平京,三月初。

赵卫国开车回家。一个月里他接到了爷爷赵富贵的三封电报,让他请假回家看孩子。他妹妹赵新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可把赵老头乐坏了,逢人就炫耀他得了一对宝贝曾外孙,就连他爸妈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秦子栋说了,要让其中一个孩子跟着赵新英姓赵,而他们给孩子起的名字更是离谱,一个叫秦照,一个叫赵勤。

他这次回来就是参加秦照和赵勤的满月酒宴的。郑曙光来不了,所以直接让他带两个红包给孩子,至于钟希望,她在年前就带着郑曙明回老家过年了,估计会直接从老家那边来平京。

赵卫国将车开到商场,他想给两个外甥买点礼物。正当他准备转弯朝停车处开过去时,突然就见一个身形瘦弱但动作相当敏捷的男人从斜刺里奔过来直接从他的车前头闯了过去,他不由地皱眉,直接吼了一句:“不想活了?”

然后,他正想继续开时,却又见一个穿着淡蓝色风衣的姑娘也如一阵风似地从他车前,不,居然脚踩蹬地一个高高跃起,直接攀上他的车前盖然后又跳了下去,一步不停歇地追着刚才的那个男人跑。

“卧槽!”赵卫国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直接就停车关门,追着那个姑娘奔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太猖狂了,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吗?这幸亏是他的车开得不太快,不然一准撞死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不行,他必须将那两个玩意儿给抓到好好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懂得生命之重!当然,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宝贝座驾岂是谁想踩就能踩的?

赵卫国自认自己的速度除了比郑曙光差点,其实已经非常快了,但还是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那个姑娘,不过,也是因为那个姑娘已经停了下来,此时正对着那个身形瘦弱的男人大打出手,而且专捡肉痛看不见外伤的地方揍。

“姑奶奶,我求求你别打了,我错了,我把钱包还给你,你要是不满意,我把我上月偷的所有积蓄都给你成吗?求求你了,我上有……”

“呸!你是不是想说你上有八十老母要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要喂啊?我去,这老掉牙的借口你也敢拿出来说,显然是把别人都当傻子耍吧!哼,居然敢偷到我的头上,我今天就让你后悔入错行!”

钟小妹一边说一边继续对偷她钱包的男人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点偏僻,是个堆满石头烂筐朽木等垃圾的小巷子,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当然,除了那个躲在一堆朽木后的赵卫国。

瘦弱男人见钟小妹油盐不进,心里着急,他明明已经放出信号让同伙过来接应了,怎么还没出现呢?

钟小妹觉得揍够本了,就从挎包里摸出一卷软绳来。

瘦弱男人见到那卷绳子时惊得目瞪口呆,老天,他今天出门时没看黄历啊,怎么就偷到这姑娘头上了?试问有哪个漂亮姑娘出门时带卷绳的?这明显就是个有来头的!

钟小妹三下五除二将瘦弱男人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手里牵着一头,然后抬脚踹瘦弱男人的屁股,说道:“走,去公安局!”

赵卫国躲在一旁观察,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姑娘是真有两下子,尤其是捆绑的技巧,似乎是学过。

而就在这时,突然就从巷子的一头涌来四个男人,两高两矮,看起来都挺壮的。

“老二你够怂的呀,被个女娃子给欺负成这样,真是丢咱们巷南五鼠的脸!”一个高个络腮胡子男人嬉笑道,其他几人都跟着附和。

瘦弱男人一脸涨红,恼怒道:“你们别大意,这娘们儿有两下子!”

“切,是吗?有两下子哦?那就让哥哥我来领教一下你的‘两下子’吧,待会儿可别哭鼻子哦,瞧你这小脸儿白嫩白嫩的,一掐就能出水儿似的!”一个矮壮的扁平脸男人一脸猥琐地笑着走上前。

钟小妹见到来人时就在心里计算着等会儿该如何更有效率地将这帮歹人都给制服了,而且很快便有了决断,于是没等这个扁平脸男人走到她跟前,她就行动了,跳起来飞起一脚直接踹中膝盖骨,在他跪下的一瞬间,咔嚓咔嚓两下卸掉了他的两条胳膊。

剩下的三个男人见了,嘴巴张得能装下鸭蛋,心里连声“卧槽”,他们今天真的是碰到硬茬儿了!

赵卫国本来还想出手帮忙的,结果一看钟小妹的动作就知道她是练家子,而且很有水准,甚至比他手底下的优秀战士都要高出一截,这让他不由地就有了惜才之心。

第250章:异样的感觉

第250章:异样的感觉

赵卫国没等钟小妹再出手,就现身将剩下三个混混拿下。

几个混混痛苦地瘫趴在地上,不甘地抬眼瞪向钟小妹,心道,丫的,难怪这个小娘们儿面对他们时临危不惧的,原来还有个当兵的男人在暗中帮着她呀!

“小姑娘,把你绑着的那个也赶过来,将他们几个绑一起送公安局!”赵卫国拍拍手冲钟小妹说道。

“赵卫国?”钟小妹讶异地叫道。

“嗯?你认识我?”

赵卫国这才仔细看向钟小妹的脸,白皙的瓜子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然眼睛不是那种双眼叠皮的大眼,但却是狭长的丹凤眼,合着她的整个五官,显得很精致,很俏丽,清纯中无端有股子精明邪魅劲儿,但她一咋咋呼呼的出声就将那份精明邪魅劲儿给破坏了,反倒显出几分洒脱豪爽来。

钟小妹见赵卫国皱着眉头打量她,俨然将她视为陌生人了,心里不由地有些不爽:“喂,你曾经去过我家你忘了?钟刘村的?钟希望是我姐!”

赵卫国这时才终于觉得钟小妹有点眼熟了,其实他挺纳闷的,钟希望和钟小弟长得挺像的,而钟小妹嘛,细看来貌似只是眼睛和她大姐和二哥不同,脸型鼻子嘴都挺像的,但五官合起来看就是不像。

钟小妹见赵卫国眯着眼打量她半天也没说话,于是很不雅地咂咂舌头:“啧,你不会是想从我脸上寻找我姐的样子吧?得,别费工夫了,我长得跟我姐一点也不像!唉,这也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哪,我娘说可能是她怀我时老眯缝着眼做针线活,所以才把我的眼睛给生小了!”

赵卫国被钟小妹的话逗得噗嗤一声乐了,忍不住就龇牙道:“所以你有点埋怨你娘?”

钟小妹直接白他一眼:“切,你这话说的,爹娘能把我生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恩德了,生成什么样又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而且我姐说了,小眼好,小眼聚光,安全耐看,而大眼嘛,虽然一眼看去挺漂亮,但容易飞进虫子,稍微熬点夜就血丝满布,看着很不美观。”说着就看向赵卫国的眼,直言道,“就好比你这眼,远看着挺大挺漂亮,但一旦近看了,啧,果真好多红血丝,老眼浑浊啊!”

赵卫国被她怼得嘴角直抽,下意识地就别开眼,但嘴上却不服道:“喂,小丫头片子,我才三十四岁好不好?哪里就老眼浑浊了?”

钟小妹撇嘴:“我二十,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老男人了,大叔!”

“你!算了,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赵卫国努力吸了口气才没被她给气着。

钟小妹却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弯腰,歪着头,鬼灵精地看着他笑:“不过,你也别伤心,其实你也算是个很有魅力的成熟老男人,比那些嫩头青可强多了!”

赵卫国没好气地翻白眼:“我谢谢你的夸奖!”

钟小妹非常大度地摆摆手:“哪里哪里!”

此时被绳子捆绑在一起的五个混混不由地在心里哀嚎,拜托,你们这对狗男女别特么在咱们面前打情骂俏了行不行?真是世风日下啊!

赵卫国和钟小妹两人将五个混混扭送公安局,做了笔录出来才又回到商场。

今天是周末,钟小妹是和学校里的朋友一起出来逛街的,钟小妹去追小偷了,她的那几个朋友显然已经习惯她的行事作风,所以根本没有担心她,而是继续逛街,等她回来时,她们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眼见着朋友很没义气地扬长而去,钟小妹在赵卫国面前耸耸肩:“赵卫国,看你样子也是要买东西的吧,不如咱俩一起?”

赵卫国挑挑眉,戏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小丫头,我好歹也是和你姐一辈的,你叫我一声哥不为过吧?”

钟小妹就撇撇嘴:“倚老卖老!名字不就是留着给人叫的吗?我偏叫你赵卫国!赵卫国!赵卫国!”

赵卫国急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无奈道:“好好好,随你,随你总行了吧?”

钟小妹龇牙一笑,手一挥,豪气道:“赵卫国同志,出发!”

她刚说完,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要么诧异地瞪大眼,要么就捂嘴发笑,还有一个小朋友指着她问他身旁的大人:“妈妈,那个人好奇怪呀!”他妈妈立马将他的手握进掌心拉着他快走几步,隐隐约约听到她对小朋友说道:“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人家奇怪,就算真奇怪也不能说!”

钟小妹的五感也是过人的,所以她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尴尬得嘴角直抽。

赵卫国很不给面子地笑场了,而且是隔一会儿就笑一次,好不容易停下了,但一看到钟小妹的脸就又开始发笑,钟小妹气得直接动手揍他,但两人身手不相上下,赵卫国又有意忍让,就开始跑着躲避她的攻击。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在外人眼里就是情侣在追逐打闹,年轻人都羡慕地抱以微笑,而年龄大点的就撇嘴皱眉骂一句:“真是世风日下!”

赵卫国在钟小妹的帮助下,给两个小外甥每人买了两身小衣服,又买了些麦乳精茶叶罐头烟酒等东西,将自己的钱和票花得差不多了才算完。钟小妹则买了些毛线,准备动手织东西。

赵卫国就笑她:“哟呵,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温柔内秀的一面?”

钟小妹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你这点道行还打击不到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优点多着呢,我可是得了我姐的真传!”

赵卫国一脸惊讶状:“这么说你也会开车?”赵卫国犹记得自己当初见到钟希望会开车时,心里那叫一个震惊。

钟小妹嘴角一抽:“暂时不会,主要是我没开过!”

赵卫国为了试探一下钟小妹的能力,买完东西后就说要送钟小妹回学校,等他开了几分钟后就将驾驶座让给钟小妹,心道,既然是得钟希望真传,怎么着也不会太差的,且让他看看这位是不是也有开车的天赋。

钟小妹见赵卫国让她开车心里还挺纳闷,不过她胆子大,倒是真敢开了,刚才赵卫国的操作手法她都记得,所以一开始慢慢行进时还挺稳,然而就在她快要开到校门时,突然就遇到一个和她抢道的学生,她为了躲避学生,手忙脚乱的,直接就将车撞在了路牙子边的一棵大树上,只听“嗙”一声过后,车头被撞凹了进去,大灯也被撞坏了一只。

钟小妹整个人都懵了,而赵卫国先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见她完好无损时,他才抱着脑袋哀嚎一声,他这不是自作孽吗他?

“那啥,赵卫国,真对不起啊,我,我会赔偿的,你等下,我这里有几十块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等我回宿舍再给你拿,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回来!”钟小妹说完就跑走了。

赵卫国回神时就发现驾驶座位上有一卷十块五块两块一块的纸币,加一起差不多一百块。

赵卫国又哀嚎了一声,郑曙光要是知道他管他小姨子要修车钱,一准又会将他鄙视到底的,算了,下回就让新英还给她吧,他现在实在是不想见到她那张脸了,唉,他的宝贝座驾啊!

钟小妹从宿舍取钱出来时,赵卫国已经离开了,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想着下回就让新英姐帮她还给赵卫国,说实话,她撞坏了他的车,现在真的有点没脸面对他。

两天后就是赵新英和秦子栋两个儿子的满月酒宴,而钟希望也在头天下午赶到了平京赵家,随她一起来的还有郑曙明和钟希罕。

秦老头本来也想来的,但来之前他又病了,原因无他,因为他听说孙媳妇生了一对孪生子,所以高兴得再次爆了血管,幸好钟希望在家,不然他这回真的就要活到头了。所以,他就被留在了家里,每天还得喝钟娘为他熬制的苦药,这是钟希望为了让他长记性才特意调配的滋补苦药。

郑曙明和钟希罕都是九岁的小少年了,两人都会功夫,且长得都很漂亮,不过一个温和爱笑,一个淡漠面瘫,单独一个人时还不怎么惹眼,但两个人在一起时,那气场一叠加就很是醒目了。

钟希望今年二十八岁了,还是没有孩子,不过人看起来非常年轻靓丽,至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和两个早熟稳重的小少年走在一起,三人的气场直接升华到更高的层次,非常夺人眼球。

钟希望这回过来也是代表秦老头,所以带了很多礼物过来,光是给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就有十多套,还有小包被、小布偶、小帽子、小围兜、小手帕等等,都是钟希望、钟娘和二奶奶一针一线做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土产吃食,这些当然都是钟希望准备的。秦老头送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套银饰品,包括小手镯和长命锁,另外还有一人一个刻了他们名字的印章,听说印章的材质是紫檀木的。

钟小妹和钟小弟也过来了,钟小妹送的是她亲手织的两件小毛背心,非常小巧漂亮,而钟小弟送的则是两辆非常逼真的小汽车模型。

赵卫国见到钟希望时,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傻,一个大男人跟前跟后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着。

郑曙明和钟希罕两个小的见了都有些没眼看,面面相觑之后纷纷叹了口气。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钟小弟突然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

钟小妹就斜眼看他:“钟希冀你恋爱了?谁呀?我认识吗?”

钟小弟也斜眼看她:“切,跟你这个榆木疙瘩说话真是费劲,你没见赵哥看到俺大姐时,嘴都差点咧到耳朵边了吗?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他喜欢俺大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仍然没有忘情!”说着就叹了口气,“他都三十四了,还没结婚呢!”

钟小妹听得嘴角直抽,忍不住就怼了钟小弟一句:“行了行了,说得你多懂似的,依我看哪,或许赵卫国还对俺大姐没有忘情,但谁规定人就必须要忘了自己初恋的?要我说,美好的感情就应该深藏心底,偶尔回想起来都会是一种幸福啊!”

“嗤!你这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还真敢说哪,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钟小弟撇嘴道,“对了,听说吴教授的儿子吴长生在追求你?”

“你听谁说的?不会是李小花吧?”钟小妹惊讶地瞪着钟小弟,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马道,“我去,你俩啥时……”

钟小弟一下子就捂住她的嘴,羞恼地低吼:“你别乱说话坏人名声!听到没有?”

钟小妹乖觉地点点头,钟小弟松开手。

“我说,你是不是对李小花她……”钟小妹小声凑到钟小弟耳边问道,“有点好感?”

钟小弟的脸一下子红了,在钟小妹揶揄的目光中尿遁了。

钟小妹就站在原地嘿嘿直笑,她就说嘛,一直文文静静的李小花却偏要选她二哥的专业,只要她一说起她二哥的事,她就支着耳朵偷偷听,原来如此!

钟小妹自己又偷着乐了一会儿,不经意就瞥见赵卫国躲在阳台上抽烟。钟小妹就悄悄走过去,却不想她才想拍他肩膀吓他一跳时,却突然被他一个转身钳制住了双手压在阳台上。钟小妹可不是个被暂时制住就乖乖认输的主,只见她一扭一挣便逃开了赵卫国的钳制,歪着嘴道:“喂,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幸亏是我,要是一个弱女子还不得被你给吓死啊?”

赵卫国抬脚将刚才扔在地上的烟头踩灭,笑着道:“原来是你啊,你不去看孩子跑来这干吗?”

“我就是见你一人在这儿抽烟挺有气氛的,所以就过来看看!”钟小妹根本无视赵卫国话里赶人的意思,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说道,“原来你喜欢我姐啊!”

赵卫国被她的直白惊住了,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和尴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好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反正他的家人都知道他在喜欢钟希望。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居然喜欢上有夫之妇?”赵卫国半真半假地问道。

钟小妹就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他:“你有病啊?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你没有杀人放火破坏别人的生活,谁会管你呀?再说了,你喜欢的是我姐,我姐多优秀啊,你喜欢她说明你有眼光,有品位。当然,我姐现在已经有我姐夫了,你可不能去搞破坏呀!”

赵卫国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小丫头的想法倒是挺特别!”

“呀,你不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什么?”赵卫国听得一头雾水。

“没啥没啥!”钟小妹打着哈哈,“啊,对了,上回我不是将你的车给撞坏了吗?这是我自己织的护膝护腕,送你的,就算是赔礼了,哦,还有钱,上回我从宿舍拿钱出来时你已经离开了!”

钟小妹直接将一个小巧的手提袋递给赵卫国,然后就跑去屋里看孩子了。

赵卫国愣愣地提着那个手提袋,心里突然就有些异样的感觉,让他很抵触,但又莫名觉得若是他错过了或许将来会后悔。

------题外话------

终于到了二百五~

第251章:渣男?

钟希望四年前还非常自信自己正处在生育的最佳年龄内,而她和郑曙光的身体也都很健康,夫妻生活也很和谐,不怕孩子不来。

然而四年一过,当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时,她的自信就打了折扣。她就趁着有一回她和郑曙光一起进空间时,让小拉给他们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结果表明他们的身体确实没问题。

郑曙光对有没有孩子却无所谓,不是他不愿意做一个父亲,而是他更看重钟希望,所以他觉得一切随缘即可,即便最后他和钟希望真生不出孩子来,他也没多少遗憾。

钟希望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生不出孩子来,毕竟上辈子生活那么艰难她都能生七八个,这辈子丰衣足食身体又好,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呢?然而,随着她年龄渐长,她有些不确定了,想着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老天让她重生且附送了一个神奇空间,所以这辈子她将家人养得好好的,还嫁了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她得到了很多,那么也许就会在别的地方失去一些,比如孩子。

想到这种情况,钟希望虽然有遗憾,但并不太难过,也没有郁积心结。一开始她还会觉得可能郑曙光会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如果是那样,她会果断离开他。然而现在郑曙光已经明确表明了他的立场,有孩子他会高兴,没有孩子他会更高兴,如此,她就会全心全意都想着他了。

不过,虽然她和郑曙光两人是顺其自然的态度,但他们身旁的人却都在替他们担心,尤其是钟爹钟娘、二奶奶和秦老头。尽管钟希望一遍遍说他们身体没毛病,但就是没有孩子,这样的理由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他们呢?

在钟希望呆在家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就开始四处打听找偏方,时常都会邀请村里或是相邻村落的年轻少妇们抱着她们家孩子来家里做客,意在沾沾光。钟希望每天都听到钟娘、二奶奶和那些少妇们在大谈育儿经,时不时地就被她们的话题扯到。

要是上辈子的她,可能会被这种压力压垮,但这辈子她看得很开,自然就不会受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影响,她只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行事。

钟希望参加完赵新英和秦子栋孩子的满月酒宴后,就带着郑曙明和钟希罕回到北方的军属大院。两个小少年已经上四年级了,钟希罕在五里屯小学读书,而郑曙明则在这边的村小上学。和郑曙明一起的还有大院里其他几个孩子,不过因为他沉默寡言,跟大院里的孩子处得不是太好,而且他还配合着钟希望的行动,钟希望去哪儿他去哪儿,经常请假,所以他的课程几乎都是钟希望在教。

早先就说过,郑曙明有颗聪明的脑袋,再加上有钟希望这么个一对一尽心尽力的好老师,尽管他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请假,但他的成绩仍然名列前茅,这也让他成为大院里孩子们羡慕嫉妒恨的目标。郑曙明很敏感,所以他清楚地感受到那些人对他的排挤,也因此他一直不与他们走得太近,他唯一的同龄朋友就是钟希罕。

且说,军属大院里的胡兰花在四年里生了俩,一女一男,闺女名叫小英,两岁,儿子名叫小虎四个月。此时,胡兰花背上背着小虎,手里牵小英来找钟希望聊天。随她一起的还有秦桂花,秦桂花在四年里又生了两个娃,一男一女,也就是说她现在有五个孩子,三女两男,大桃二桃三树留在老家了,跟她来随军是四桃和五树,四桃两岁,五树才六个月。

因为有小孩在,所以三个大人基本没空好好聊天,大的要吃要喝要玩,小的一会儿拉一会儿尿的。而大的两个,也就是小英和四桃,已经有了初步的审美观,所以特别喜欢跟在两个漂亮的小哥哥身边。然而郑曙光和钟希罕两个根本不喜欢和屁点大的小孩玩,更不耐烦带着她们。

虽然小孩很烦人,但胡兰花和秦桂花明显觉得她们俩在钟希望面前终于有一样比得过她的了,所以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过来人的优越感,还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她出主意,将各自家乡的偏方也都说出来让她尝试。不能说她们就是坏心,但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待胡兰花和秦桂花一离开,钟希罕就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说道:“俺大姐,小孩太烦人了,幸亏你没小孩!对不对曙明?”

郑曙明在一旁一边玩自己的弹弓,一边淡淡地嗯了一声。

钟希望就笑着道:“你们俩小时候也这样!”

钟希罕就不服气地大叫:“才不是,我小时候很乖很懂事的,俺娘俺爹和二奶奶都这么说!对了,俺大姐,那两个婶子好像很得意啊,怎么,能生孩子很了不起吗?”

“你瞎说什么?她们跟我差不多大,叫啥婶子?还有,你一个男孩子嘴可不能这么毒,你得学学曙明,稳重点!”钟希望没好气地瞪了钟希罕一眼。

钟希罕就吐吐舌头:“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听那语气根本就不诚心,钟希望还想说他几句的,就见他已经凑到郑曙明身边,两人叽叽咕咕说着悄悄话。

等到下回胡兰花和秦桂花再次带着孩子来串门时,两个小子早就跑没影了。小英和四桃还屋里屋外去翻找两个漂亮小哥哥去哪儿了,这俩小孩有点不好的习惯,见到好看好玩的东西直接就抓在手里不放了。胡兰花和秦桂花就狠狠打了她们,她们就仰脸朝天嚎,眼泪鼻涕都流嘴里了,胡兰花和秦桂花就直接用手接着给她们擤了,然后“啪”一下甩地上,手就着鞋帮子擦了擦。

钟希望对于她们这样的动作很是熟悉,因为上辈子后来养成的小洁癖习惯,所以现在看来觉得她们的做法有点脏和恶心,但实际上上辈子年轻时的她似乎也不比她们做得更好。

她还记得她因为要去干活挣工分,根本没时间带小孩,所以小孩子都交给二闺女带,二闺女当时也不大,七八岁的年纪,冬天没有秋衣秋裤或毛衣毛裤,就光着穿一身破旧的棉袄棉裤,夏天就赤着上半身穿一截破布带绑着的大腰裤子,身上还得背着一个更小的孩子。

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那时候的孩子连口饭都吃不饱,自然也就没心思去在意不穿衣服会不会觉得羞臊的问题。二闺女就背着弟弟在太阳底下全村走,一大一下两个孩子都被晒得跟黑炭似的,而二闺女因为双手背在身后十指相扣托着弟弟的重量,所以十指关节处都磨了厚厚一层茧子,七八岁孩子的手就关节粗大,糙得像个老农的手。

而等她干活回到家吧,她首先顾的不是孩子,而是她的男人,端水洗脸拿毛巾,饭菜做好端上桌,男人吃着,孩子看着,若是饭菜做得不及时或是不太合口,男人就会破口大骂,气急了就会脱掉鞋用鞋底抽她几下。孩子眼巴巴地盯着饭菜看,男人就觉得烦,直接将孩子赶出去,若是孩子哭了,他就直接再逮着孩子打骂一顿,然后就骂她这个做娘的没带好孩子。

那时候孩子生得太多,她是真的顾不过来,任由他们邋里邋遢的跟个小要饭似的,貌似还不如现在胡兰花和秦桂花的孩子收拾得利落。

“嫂子,你怎么哭了?”

胡兰花和秦桂花惊讶地看向泪流满面的钟希望,而原本还在仰脸嚎哭的小英和四桃也停止了哭泣,一抽一抽地看着她。

钟希望这才回神,抬手一抹脸,果然是满脸的泪水,她有些尴尬,含糊道:“没,没啥,就是被风吹的……”

胡兰花和秦桂花面面相觑,心道,这借口可有点敷衍啊,今天风和日丽很温暖,而且她们几个都是坐在堂屋的客厅里的,即便是有点小风,但也不至于吹出眼泪来啊?

“嫂子,你是不是心疼咱们打孩子了?”秦桂花就试探性地问道,“其实这孩子就是不打不成才的,老话不是说棍棒之下出孝子吗?所以这孩子犯错了就得挨打!你可别心疼了,等你有孩子就明白了……”

秦桂花才说着就被胡兰花从桌子底下踢了一脚,秦桂花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这不是故意在钟希望的伤口上撒盐吗?

尽管钟希望说她没事,但胡兰花和秦桂花还是很快便领着孩子离开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钟希望自己都没太在意,但很快,军属大院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因为生不出孩子而暗自伤心垂泪的事,就连部队里的言政委都知道了。赶巧郑曙光这几天不在部队,所以部队里的战士们便自行脑洞大开,将她的处境又想得更富悲剧色彩了,而郑曙光就成了一个因为妻子生不出孩子而每天都对妻子冷暴力以对的渣男。

郑曙明和钟希罕这两个小家伙在当天晚上就听说她哭了的事情,所以饭桌上他们就显得格外沉闷,最后还是钟希罕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皱着小眉头对钟希望说道:“俺大姐,你别难过,不就是生不出孩子吗?我以后给你养老!”

“啥?”钟希望还挺诧异的。

就听郑曙明也跟着道:“是的,姐,生孩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想留个后给自己养老吗?你放心,我以后也会给你和哥养老的!”

看着两小的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钟希望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啥时候因为生不出孩子难过了?还养老呢?想得够长远的呀!”

一听钟希望这语气,钟希罕和郑曙明不由地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疑问。

“你不是今天看着那两家婶……不,是嫂子的孩子哭了吗?难道不是因为羡慕她们能生孩子,而自己生不出才伤心流泪的吗?”

郑曙明就在一旁点头,小面瘫脸上明显有着担忧。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的事,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哭呢,只是想到了我小时候的艰难日子,一时感慨才会流泪的!”

钟希罕和郑曙明再次对视一眼,还是由钟希罕开口道:“俺大姐,你小时候日子很苦吗?”

钟希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是呀,很苦,当时你二哥都五岁了才只有小英那么高,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钟希望就将过去的生活说给两个小的听,也算是忆苦思甜了,所以当晚的饭菜两小的吃得特别珍惜,特别香甜。

郑曙光是两天之后回来的,一进部队就被言政委给叫去谈话了,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脸色就有些郑重。

然而,他刚想出办公室回军属大院看看情况,就被赵卫国堵了回来。赵卫国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平时他俩切磋时,赵卫国根本一拳都打不到他,而刚才那一拳却结结实实到肉了,赵卫国自己还挺诧异的,不由地懵了懵。

“你怎么不躲呢?”赵卫国问。

郑曙光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赵卫国突然就有点语塞,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但转而就想到了那个俏皮的身影,顿时就理直气壮了,“你是不是给希望脸色看了?”

“……”郑曙光不说话,就这么淡淡地看着赵卫国。

“她,她是个好女人,你,你不该因为她暂时生不出孩子而冷待她,你应该更关心她……”赵卫国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国语有必要再重修一遍,怎么感觉说话这么费劲呢?

“说完了?”郑曙光问。

“呃……”赵卫国再次语塞。

“我先走了。”郑曙光整了整军帽,抬脚从赵卫国身侧走了过去。

赵卫国突然懊恼地抱着脑袋蹲下身体,这时候言政委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见到赵卫国蹲在地上就诧异道:“小赵咋了?”

赵卫国大囧,立马站起身冲言政委敬了个礼,铿锵道:“报告政委,没事!”

“没事就好!”言政委摆摆手又进了办公室。

赵卫国嘴角就抽了抽,暗道,这老家伙到底是出来干啥的?

郑曙光回到小院,见到钟希望正坐在小厨房门口择菜准备做晌饭,旁边的菜筐里堆了半筐鲜嫩嫩的小青菜。

“媳妇!”

“回来了!”钟希望抬头,眼里闪过一抹欣喜,下意识地站起身。

“嗯!”郑曙光紧走两步,一把将钟希望抱在怀里,脸埋进她的颈项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淡淡芳香味道,在她耳畔暗哑道,“我想你了!”

第252章:非礼勿视

钟希望本想回搂他,但奈何手上有择菜时沾上的泥土,于是半抬着手,只能用脸颊蹭蹭他的额头以示安慰。

却不想她这一蹭就将郑曙光蹭出火来了,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地收紧,唇下意识地就在她颈侧游吻,看着眼前小巧可爱的耳垂,情不自禁地就想张口咬……

然而他张开的嘴巴却在瞥见堂屋门框边偷窥的两个小少年的脸时,倏地又闭上。虽然他有些懊恼,而且也察觉到钟希望似乎想挣扎出他的怀抱,但他却并没有松开对她的搂抱,而是直直瞪向那两个不懂得“非礼勿视”的小孩。

郑曙明被他哥一瞪眼,心里就有些慌,下意识地就要缩回头去,然而钟希罕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却一把揪住他不让他逃走,而且还笑嘻嘻地冲郑曙光说道:“啊哈哈,你们继续,继续哈,我们啥也没看见!”

钟希望这时候倒是淡定了,心里不由地有些好笑,她还记得,在她将两个孩子带过来的第一晚,郑曙光就找他们谈了话,其中好像就有让他们“非礼勿视”这一条。

郑曙光松开手,面不红气不躁地走到堂屋,脱下军帽和上身军装,只穿着里边的白衬衫,然后撸起袖子出来帮钟希望择菜,并云淡风轻地问钟希罕:“希罕,你请了太多的假对学习不好,过两天我就送你回去上学。”

钟希罕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哎?姐夫,别呀,我还没玩够呢?再说了我就是去上学学到的东西也不如俺大姐教的,我还去上干吗呀?你说对不对?”

钟希罕就知道郑曙光是个腹黑的,不就因为自己偷窥了他亲他大姐的场面吗?有什么呀?被看到又不会少块肉,至于这么小气要把他送走吗?

“那哪行啊?你大姐毕竟不是专业的,你还是回去上学比较好!”郑曙光将最后一根菜择完,拍拍手,将菜筐端起来,“就这么定了!”

“啊?别呀姐夫!姐夫?”钟希罕急忙跑过去抱住郑曙光的腰,将小脸一个劲儿地朝他身上蹭,“姐夫你最疼我了,对不对?你别这么小气……”

“嗯?”

“不不不,姐夫一点也不小气,姐夫最大方了,姐夫是全世界最最英勇无敌的大英雄,所以姐夫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对不对?”钟希罕像只无尾熊一样缠在郑曙光身上,郑曙光压根儿就当他不存在一样,直接就端着菜筐进小厨房,钟希罕一个没扒住,脚落地了,就这么被郑曙光拖了进去,然后又拖了出来。

钟希望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钟希罕不无幽怨地嘟着嘴道:“俺大姐,你还笑,你还不劝劝你男人,瞧他一点都不对你可爱的弟弟怜香惜玉!”

钟希望在指尖沾了一滴水准确无误地弹射到钟希罕的额头:“小样的,会不会用成语,你是女的吗?还对你怜香惜玉?”

“哎呀,就是那么个意思,何必较真呢?”钟希罕嘻嘻笑着。

钟希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真是越来越滑头了,以后你离曙明远一点,别把他也带坏了!”

“不会的!”

“不会的!”

钟希罕和郑曙明倒是异口同声了,两人喊完又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钟希罕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郑曙明:“曙明,你真是我亲兄弟!你也舍不得我离开的对不对?”

郑曙明被他抱住窘得小脸通红,本来想说几句话安慰安慰他的,但憋了半天也只“嗯”了一声。钟希罕早就习惯了郑曙明的沉默寡言,并不失落,继续自顾自叽里呱啦说着。

这边两小的还在说着话,那边的小厨房里,郑曙光烧火,钟希望做饭炒菜,两人还能抽空聊聊天,小小的空间内很是温馨。

“媳妇,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郑曙光说。

钟希望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也听到那个说我因为生不出孩子而伤心哭泣的谣传了?”

郑曙光没出声,默认了。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没有的事,我不是因为那事哭的……”

郑曙光蓦地抬起头看她,眼神幽深:“你真哭了?”其实在这之前他也一直都以为那些是谣传,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之所以挨赵卫国一拳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借他的拳头给自己点警醒。

钟希望有些囧:“其实也没啥,就是想到以前的事有所感慨而已。”

“是因为我吗?”

钟希望愣了愣,但其实还真不是因为他,她是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孩子才流的泪,不过她觉得自己如果老实这么说,他一定会不舒服,所以她就换了一个说法:“我是想到如果我们以后的孩子缺吃少穿的,还邋遢得像个小要饭,我这心里真的是非常难受!”

郑曙光诧异地看向钟希望,她想得还真远,不过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她之前说过的那个前世的梦,他想她可能是因为梦里的孩子过得苦才会伤心流泪的吧!

郑曙光放下手里的柴禾,走过去从背后搂住钟希望,两人脸颊贴着脸颊:“别担心,我们俩若是有孩子,我们一定会给他们创造出优渥的生活条件,不让他们受苦!”

钟希望听了心里很熨帖,转脸就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口:“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就只是好父亲吗?”

“还是个好丈夫!”

“你也是个好妻子!”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互相吹捧了,让希罕和曙明听到又该闹个大红脸了!”钟希望就笑着皱皱鼻子,忽然又道,“要是我真的一直生不出孩子的话,咱们就去领养一个算了!”

郑曙光毫不迟疑地回道:“好啊,咱们到时候就领养一个女孩,取名钟典。”

“听起来好怪,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盛典之意,希望她的一生都辉煌绚烂。”

“可是加上‘钟’这个姓就有点不吉利的感觉,不如跟你姓‘郑’,叫郑典,好听点!”

郑曙光就趴在钟希望耳畔低笑出声:“好,都依你!”

“对了,为啥要领养女孩?你不喜欢男孩吗?”钟希望有些不解地问。

郑曙光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能说这是他私心所致吗?要是领养个男孩跟他抢媳妇,他后悔都没地儿哭去,还是女孩好,这样他比较不会吃醋。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咦?你这嘴角……”钟希望这时才发现郑曙光的嘴角有点破皮了。

“没事,出去这几天有点上火。”郑曙光随口编道。

钟希望的医术已经修炼到高级,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上火什么样儿?他那明显就是被人给揍的,既然他不明说,那可能就是他有意要替某人隐瞒,而值得他为其隐瞒的朋友也就那几个,钟希望猜最大可能就是他被赵卫国给揍了。

“是吗?那我等会儿就给你熬点冰糖雪梨去去火。”钟希望也不说破,直接顺着他的话说。

“俺大姐,我饿了,饭做好……”钟希罕摸着肚子出现在小厨房门口,见到灶台前又抱在一起的两人,他顿时有种“我这回真的惨了”的感觉,于是他急忙朝后倒退了两步,因为太慌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嘴上却叫着,“不不,我啥也没见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郑曙明在一旁看着不由地抚额,他已经有预感,他哥这回一定会把钟希罕送走的。

小厨房里,钟希望忍不住哈哈大笑,而郑曙光则尴尬地摸摸鼻子,心道,这小子,一定得把他送走!

郑曙光吃过晌饭又回了部队。约摸下午三点多钟时,钟希罕和郑曙明来到了部队,钟希罕手里捧着汤锅,而郑曙明手里则端着几个碗,他们是应钟希望的要求来给郑曙光送冰糖雪梨汤的。

郑曙光虽然觉得他骗钟希望说他上火有点愧疚,但见到钟希罕和郑曙明特意送汤过来时,心里还是非常幸福和感动的。他是一个隐性的甜食喜好者,尝一口,只觉满口清润甜蜜,滑入胃袋时更有种清凉温润之感,很是受用。

言政委和赵卫国恰好从外头走进来,见到郑曙光在喝汤,也都不要脸地凑上去兀自动手盛了喝。

“嗯,真是好东西啊!闻着我都觉得整个肺都被滋润了!”言政委一边喝一边赞叹,虽然他平时不大喜欢甜食,但这个甜汤却相当合他胃口。

“嗯嗯,不错,好喝!”赵卫国唏哩呼噜一气头灌了两碗,再想去盛,就见最后一点都被郑曙光给包圆了。

“小郑啊,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言政委喝完汤,笑呵呵地说道,“对了,怎么那丫头今天想起要送汤过来了?”

郑曙光听到言政委夸他媳妇好时,心里很高兴,但听到言政委的下句话时眼神就闪了闪:“没啥,她以为我上火了。”

言政委可是人精,一下子就想到了症结所在,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卫国一眼。

赵卫国也不是个笨人,也很快就明白了,顿时就有些尴尬。

言政委笑眯眯地想,钟希望这丫头真是蕙质兰心,想来是误以为郑曙光与战友之间闹了点矛盾,所以送汤过来应该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不然也不会准备这么多碗不是?

赵卫国心里很愧疚,他也不是个磨叽之人,直接就冲郑曙光道:“那个,上午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那啥,如果你心里还有气,你可以让我也上上火……”

“噗!”“噗!”两声喷笑声传来,一声是郑曙光发出的,而另一声则是言政委发出的。

“唉!突然发现我老喽!”言政委站起身朝里边的办公室走去。

赵卫国顿觉大囧,刚想再说点什么挽回自己的面子,却发现郑曙光正闷头笑着,肩膀抖得厉害。

试想一个常年淡漠着一张脸的冷面瘫之人突然吃吃发笑了,这情景还是很诡异的,赵卫国就认为是这厮在嘲笑自己,刚才的愧疚神马的统统都跑没影了,只剩下羞窘恼火。

“我说你别太过分啊!”赵卫国咬牙切齿道。

郑曙光蓦地抬头,恢复他一贯的冷面瘫脸:“你说啥?”

“你……”赵卫国被气笑了,拿手指虚点了他几下,“算你狠!”说完就兀自跑出去了。

而郑曙光则莫名其妙地皱皱眉头,然后当他见到钟希望写给他的小纸条时,他又情不自禁地乐了。这小纸条还是他盛最后一碗汤时才在锅外底发现的,用浆糊粘在上面的,写着:

哥,我觉得咱们领养的也不一定就会是女孩,如果是男孩的话,虽然叫郑典也可以,但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毕竟一开始这个名字是为女孩取的,所以我就想了几个备用的,比如,郑大光明,郑气凛然,郑义之师,郑人君子,郑在想你……你给参考看看哪个合适。

郑曙光在纸条上用红笔圈了一个,然后将纸条收进军装口袋内,接下来便摒弃杂念投入工作中。

且说赵卫国被气跑了之后便来到训练场上,正值战士们训练间歇期间,大家伙都坐在一起侃大山。赵卫国平时就和战士们打成一片,有能力还没什么架子,深受战士们拥护,所以当大家伙一见到他时,就挥手喊他过来一起侃。

他们正在说光棍汉最感兴趣的话题女人。

一个战士就问赵卫国:“赵团,你都三十好几了吧,怎么还不结婚呢?你在我们部队里可是个美男子,官职又高,性格也好,还有文化,应该很好找对象啊?难不成是你眼界太高?”

赵卫国就有些不知怎么回答,笑了笑敷衍道:“唉,我眼界也不高啊,只要求人品好,看得顺眼就可以!”

“这样啊,要求是不高!”有人就跟着附和。

但其中就有人惊到:“啧啧,这没要求才是真正要求高,人品好还好说,但看得顺眼就难说了,谁知道啥样的才能被你看得顺眼啊?”

赵卫国就尴尬地摸摸鼻子,不过众人也没难为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赵卫国觉得无趣,便兀自去跑圈,之后又将体能训练的项目挨个体验了一遍,等到累得满头大汗时才回到他的单身宿舍冲澡。

赵卫国冲完澡出来直接躺倒在床上,顺手就摸过枕头边的书看,然后就看到书底下放着的护腕。这护腕正是钟小妹送给他的那副,他当时将她赔偿给他的修车钱托赵新英还给她了,而护腕和护膝则留了下来。想到钟小妹,连赵卫国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嘴角竟是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第253章:虚惊一场

时间过得飞快,又两年过去了。

六五年正月里,当钟希望终于迈过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时,她已经彻底死了心,可能她这辈子就是没有孩子缘了。在她看来这样也好,她能重活一辈子已经是老天给她的最得天独厚的福恩,她不能将好处都给占尽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她深信不疑,所以,现在她倒是觉得内心很平静。

她和郑曙光已经商量着要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了,当然这并不是太过急迫的事情,一切都还只是个念头而已。

二月中旬,郑兴华终于被调回平京,郑家老两口和郑灵自然也跟着回来了,他们还住在原来的大院原来的房子里,只是八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郑兴华虽然官复原职,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大权限,不过郑兴华如今的心态早已今非昔比,整个人是真正地沉淀了下来。

后来钟希望才听郑曙光说,这几年他一直和郑兴华以前的老战友保持联系,郑兴华能回来与他们的帮忙有很大的关系,当然,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郑曙光的“资本家”二叔郑兴国几乎将自己在海外的一半身家都无偿捐献给了国家,成了海内外响当当的爱国华人。

郑曙明在郑兴华回来后不久就被接回去了,他已经上了初中,整个人的气质越发与郑曙光相似,再加之被钟希望教了武功和医术,医术虽然只限于紧急救治和包扎伤口,但因为有这个阅历,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神秘高人”的感觉。

虽然郑曙明并没有表现出得意或高傲的情绪,但钟希望还是防患于未然地跟他说,他还有的学,真正的高人是让人看不出来他是高人的,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会不显山不露水,心胸豁达,泯然于众。当然,钟希望这么说并不是就要求郑曙明一定要随大流附和一般人,而是想让他从人情练达中不断努力学习,锻炼出更加坚韧旷达的心境,而不是始终居于自己心中构建的象牙塔中清高自怜。

郑曙明在听到钟希望的这番话后不由地心惊,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真的有点飘了,表现就是他觉得周围的同龄人都很幼稚,觉得那些家庭妇女们都很无聊八卦,觉得那些所谓的成年男人都很猥琐龌龊,他不喜欢听他们说话,觉得浪费时间没价值,事后想想,在他瞧不起那些人的同时,他也同样被那些人瞧不起,他真的还很嫩。

他临走时,紧紧地抱住了钟希望,十一岁的小少年只比钟希望矮了一点点,他就在钟希望耳边说道:“姐,谢谢你这六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郑曙光当时就站在钟希望旁边,就听他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你不跟我也抱一下吗,我可爱的弟弟?”

郑曙明心里就突突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搂抱钟希望的手臂,然后象征性地拥了他哥一下就立马松开。

且说郑曙明回到郑家一个月后,钟希望就收到了郑兴华的信,上面说感谢她将他的小儿子教育得如此出类拔萃。原来,郑爷爷有一次不小心摔倒了,还是郑曙明给他做了完美的急救措施才救回了他一命。

郑兴华还在信里隐晦地提了一下苏雯,但没有详说,倒是问了一下钟希望还有没有以前为苏雯调理身体的药丸,如果有的话想请她再给他寄一点,如果没有就算了。

钟希望当时就将信拿给郑曙光看了,他直接冷声道:“媳妇你别管了,你的药丸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现成的大医院医生他不去找,这老头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过了几天,钟希望才从郑曙光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郑兴华从小岛上回来了,但苏凯却又被下放了,也正好就下放到当初郑兴华呆的小岛上。而原先与苏雯结婚的那个中年男人用了和苏雯当初一样的理由和她离了婚,而且苏雯给他生的一儿一女他也全都不要,现在正在追求另一个高干家的女儿。

苏雯在与中年男人的这六年的婚姻里,她连生了两个孩子身体本就没有养好,而且还因为一直看男人脸色行事,心里长期郁积着怨气,整个人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苏雯在这六年里每回受闷气时都会下意识地将中年男人和郑兴华放一起比较,然后她就发现原来郑兴华才是真正爱她、包容她、给予她无限温情的男人,直到中年男人将一纸离婚协议放到她面前时,她才真正后悔自己当初的愚蠢决定。

苏雯在和她大哥大嫂离开前去见了郑兴华,用的借口就是要去看看自己的儿子郑曙明。她发现郑兴华除了两鬓生了两绺白发外,脸上根本看不出苍老的憔悴,整个人的气质内敛含蓄,稳重成熟,就连左脸上的伤疤都不明显了,英俊帅气得令人发指。

苏雯心里的悔意更深,眼里情不自禁地透露出对郑兴华的深情。在她没与郑兴华离婚时,每当她露出这种眼神时,郑兴华都会很感动,会主动上前拥住她给她安慰,并答应她提的一切要求。然而现在,郑兴华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对她始终淡淡的,而她又拉不下脸主动提出复合,她觉得自己输了一切,只想在这个男人面前保留一点尊严,她希望他主动提出来。但很显然,他已经不会再以她为重,不会再惯着她了。

苏雯哭着离开了,她不知道的是,郑兴华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也流了泪,其实她只要低头说一句软话,郑兴华就会心软重新接纳她,毕竟她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可惜她到最后都还顾着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当然,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高高端着她的尊严。

五月末,郑曙光接到消息说苏雯病倒了,送到医院后,医生都说查不出毛病,但她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已经接连好几次自己去上厕所时晕倒在厕所了。秦岚听到苏雯在昏迷中不时地喊着郑兴华、曙光和曙明的名字,于是就拍电报让郑兴华带着儿子过去看苏雯。

郑曙光便请了一个月的假和钟希望一起开车去了苏雯住院的地方,正是当初郑曙光被炸伤时住的那家医院。

郑兴华早他们几天达到医院,等到他们走到病房门口时,就见到苏雯躺在病床上精神头很好,而郑兴华正在用水果刀给她削苹果。

钟希望和郑曙光不由地面面相觑,这是要复合的节奏?

钟希望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毕竟苏雯和她也没多大关系,而郑曙光也只是漠然,毕竟他没办法选择父母,父母之间的事,他无权过问。

这时,郑曙明从走道里过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想来是去替他妈打饭了。

“姐,哥,你们来了!”郑曙明很高兴见到他们,声音都不自禁地轻快了许多。

而这时郑兴华和苏雯才发现钟希望和郑曙光的存在,郑兴华就有些尴尬,而苏雯虽然也扯出一个温柔的笑,但明显笑意不达眼底。

钟希望担心苏雯会因为见到她而情绪失控,所以放下手里的一大兜营养品后就借口去厕所而走了出去。郑曙明急忙跟了出去,而当郑曙光也打算出去时却被苏雯喊住了,她本来是想扯他袖子的,不过被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苏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表现出来,而是柔声笑道:“曙光,我和你爸准备复婚了,你没意见吧?”说着就冲郑兴华使眼色。

郑兴华突然就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我,我们……”

郑曙光直接打断郑兴华的话:“你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想来比我更知道婚姻不是儿戏的道理,你们的事,只要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后,无论怎么做,我和曙明都没有意见。”

郑兴华听着大儿子的一番话,心里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反倒觉得更堵了,他对于苏雯其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相濡以沫的深情,毕竟曾经断过,再怎么想要弥合,都会有膈应的感觉。当他见到她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之时,他就心软了,等到她眼泪汪汪地跟他道歉,向他忏悔时,他又觉得她可怜,就想着毕竟是他两个儿子的妈,就这么凑合着过吧!但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又觉得憋屈和郁闷,总有种被什么东西捆缚住了心脏的感觉。

郑兴华最后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认命了。

苏雯见郑兴华吞吞吐吐的样子很不高兴,再听到郑曙光的话后就更不高兴了,但如今的她已经懂得了隐忍。

“既然两个儿子没意见,那我就放心了,立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苏雯一脸开心地看着郑兴华。

“嗯,等医生说你可以出院后再说吧!”郑兴华将削成小块的苹果用牙签插着送到她嘴边。

苏雯吃下苹果,蹙着眉道:“又是再说,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她在郑兴华面前就会不自觉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显露出来,但又想遮掩一二,“我是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然今天就出院吧!”明明想发脾气,但却不得不妥协,这让她自己觉得憋屈的同时,也让别人觉得她做作。

郑曙光就不想再留下来看她这副做派,他突然就有点同情他爸了,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瞬间,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是他爸犯了男人的通病,先看上了他妈的美貌,色字头上一把刀,怨不得别人。

钟希望出了病房,郑曙明小跑步追上去,两人来到医院前面的小公园内。这里景色很不错,还有长椅,是留给病人偶尔出来休闲透气的地方。

“姐,你不喜欢我妈妈吧?”郑曙明问。

钟希望因他的直白而愣住,见他的小脸上有些纠结,便笑道:“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毕竟她没生养过我。无论怎么说她都是你妈妈,你只要随着你自己的心走就行,不必太介意我!”

郑曙明明显松了口气:“姐,其实我知道爸爸不太想和妈妈复婚,但妈妈一哭,他就妥协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知道破镜难圆,但我心里其实还是希望爸爸和妈妈和好的!”

钟希望点点头:“小孩子大都会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你没错。不过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当他们任何一方不再满足于只守着彼此和彼此拥有的孩子生活时,那关系就会破裂,不是孩子能够干涉或阻止的!”

郑曙明垂着头不说话,脚尖使劲辗着地面上的泥。

钟希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伸手摸摸他的头。

就在钟希望、郑曙光和郑曙明都以为郑兴华和苏雯之间的复婚妥妥的之际,却不想突然生出变故来。

事情发生在钟希望和郑曙光到达医院的第二天下午,苏雯的第二任丈夫突然来到医院,而且开口就喊:“阿雯,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将你捧在手心里宠着!”

苏雯很惊讶,也很恼怒,因为这男人根本无视坐在她床边的郑兴华,直接就握住她的手,还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张志强,你干吗,咱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是耍流氓,我可以告你的!”苏雯大叫。

郑兴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见到这个男人亲昵地握着苏雯的手,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只是对他的不分场合就来这一套而有所反感,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愤恨和恼火,也不曾嫉妒,完全就像是在看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

郑兴华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长情,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阿雯,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只是在气头上,咱别闹了好不好?”

“张志强,我说过了,咱们已经离婚了!”

“阿雯,你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什么时候离婚了,咱们可是合法夫妻啊!”

“我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那个呀,那只是逗你玩的,我早撕了!你瞧,这不是咱俩的结婚证吗?”

“你……”苏雯差点没气晕过去,“你卑鄙!”

“阿雯,你要是生气你就狠狠骂我两句,我随你骂!”男人说着还挑衅地朝旁边的郑兴华看了一眼。

“……”苏雯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不停流着眼泪,她知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第254章:各自的人生

事情如此戏剧化,连钟希望和郑曙光都没想到,不过郑曙光还是做到了一个儿子该做的,他打电话让朋友去平京的民政局询问了,果然,苏雯和那男人并没有真正离婚。

郑曙光也去问了苏雯,如果她想离婚,他会帮她想办法解决,但苏雯自己妥协了,因为那男人答应她只要她不离婚,他就帮她哥哥找关系,争取早日回到平京去,而且她与那男人也生养了一儿一女,孩子还小,完整的家庭对他们比较好。

郑曙光听到苏雯这么说时就觉得无比讽刺,敢情他和郑曙明都不是她的孩子似的,当初她要跟郑兴华离婚时,可曾替他们想过?罢了,反正身为儿子,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最后如何选择是她自己的事,如此,他也问心无愧了,而且,好像这么做了对他爸也好一点。

可能唯一觉得伤心的就是郑曙明了。钟希望给了郑曙明两粒调养的药丸,郑曙明将药丸喂给苏雯吃了,也算是全了他对他妈妈的孝心。苏雯的身体因为有了那两粒药丸的功效,很快便修复了之前因生育而损伤的身体,只是她对那男人不满意的心病估计是难能治好了。

回去时,郑兴华和郑曙明搭了钟希望和郑曙明的顺风车,并打算跟着他们俩一起回钟刘村看看亲家,毕竟钟希望和郑曙光都结婚十来年了,但郑兴华却还没见过钟爹和钟娘。

钟希望和郑曙光到达凌镇是在六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六点多钟,郑兴华觉得晚上到钟希望家不好,至少也得将自己洗干净穿戴整齐精神焕发地去见亲家,所以就决定在镇上住一晚。

钟希望就先将车开到武馆,让郑兴华和郑曙明先在武馆坐会儿,她和郑曙光则回到他们之前住的小院打扫整理一下。

刘金凤因为自己大弟是当兵的,所以对军人特别尊敬,得知郑兴华是郑曙光父亲时,立马热情地端茶倒水。而她的闺女刘杏儿之前就认识郑曙明,所以就将他带到后院去看她养的小鸟。

刘杏儿的五官长得像刘金凤,除了眉毛有点稀疏浅淡,眼睛是单眼皮外,鼻子嘴巴长得都很秀巧,因为没有像刘金凤那样吃过苦受过累,所以刘杏儿的皮肤看起来还是挺白挺细的,也是挺清秀的一个小姑娘。

郑曙明对这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刘杏儿倒是不反感,因为她很活泼,性格像男孩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女中音,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叽叽喳喳的吵死人,最重要的是钟希罕也乐意找她玩。

刘杏儿小心地将自己之前去姥姥家时,在东小山的树上找到的一窝小鸟捧出来给郑曙明看。只见窝里有三只小鸟,听到人的脚步声后就张大嘴巴啾啾叫着,嘴角都带着嫩黄色。郑曙明兴奋而又好奇地看着这些小鸟,之前他跟着钟希罕去东小山时只看到过成年鸟,还用弹弓打过麻雀,但却没亲眼见过雏鸟。

这时候就见刘杏儿又从盛着柴草的窝棚里拿出一个罐头瓶,里面装着的居然全是菜青虫,都是她在菜地里捉的。她找来两根自制的木棍筷子,从罐头瓶里加出青虫喂给小鸟吃。

见郑曙明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刘杏儿很有大姐派头地说道:“来,你也试试看,要小心别伤着小鸟的嘴。”

郑曙明点点头,接过木棍筷子,小心地夹起一条虫子送进小鸟的嘴巴里。

“你挺厉害的嘛!我就不行,我手笨,刚开始怎么也夹不进它们的嘴巴里,急得它们嗷嗷叫,我自己也急得满头汗,哈哈哈……”

郑曙明被刘杏儿夸了,心里很受用,还主动讲解了技巧,刘杏儿虽然现在已经熟练了,但听到郑曙明讲解时才觉得恍然大悟,不由地就拍拍他肩膀:“你真是聪明!”

刘杏儿正笑着,突然就听到前院传来男女的争执声,她立马站起身就朝前院跑去,甚至都来不及跟郑曙明打声招呼。

前院,朱大壮醉醺醺站在院子里冲着刘金凤破口大骂,骂的话很难听,因为他见到厅里还坐着个男人,觉得自己被刘金凤戴了绿帽了。自打离婚后他一直没能再娶上媳妇,头几年还跟外村寡妇鬼混,这两年连寡妇都不愿搭理他了,他就开始来缠着刘金凤,仍然以着刘金凤男人的身份自居。

好在刘金凤始终都没有松口,对他的态度也很强硬,再加上有钟来春帮忙,朱大壮每次也都只敢在大门外骂几句,并不敢做得太过分。不过钟来春也不是一直在镇上,他不在时,朱大壮就打算硬闯,结果被他闺女刘杏儿给一次次打了出来。

不过,他觉得刘杏儿是他的种,就有养他的义务,无论到哪里都是他占着理,所以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有一回居然拉了村里的几个混混一起过来,刘杏儿虽然跟着钟希望学过武术,后来又跟着钟小妹和钟希罕一起练,但毕竟年龄小,力气有限,对付两个成年男人已经够吃力,三个成年男人同时对付她,她就吃不消了。

那一次是刘金凤第一次爆发,拿了菜刀就冲着那几个混混砍了过去,那几个混混本以为刘金凤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等到真见血时,他们才害怕了,一边喊着“疯子杀人了”一边急速逃跑了。朱大壮那回也被吓到了,好几个月不敢过来,这回又过来,想来也是借酒壮的胆。

刘金凤难堪极了,平时朱大壮过来骂她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当着郑兴华的面,她觉得内心很煎熬,真的恨不能亲手剁了这遭天杀的玩意儿。

郑兴华本来还呵斥朱大壮放尊重的,因为他已经听说刘金凤和朱大壮早就离过婚了,然而朱大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骂脏话有一套,很得他娘的真传。他不但骂刘金凤,还骂郑兴华,说他是奸夫,睡了他媳妇什么的,骂得郑兴华都不禁老脸涨红。要不是碍于身份,不想给钟希望找麻烦,他真的想狠狠将这个姓朱的烂玩意儿给揍一顿。

刘杏儿从后院飞奔过来,二话不说,抄起扁担就朝朱大壮身上擂。朱大壮被揍得嗷嗷直叫,但嘴里依旧骂着:“你个大逆不道的贱丫头,你是老子的种,你居然敢打老子,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婊养羔子,老子当初在你出生时就一把摔死你……”

刘杏儿丝毫不惧朱大壮难听的脏话,女中音直接吼出来:“你以为我稀罕自己是你的种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大逆不道?你是生过我还是养过我?我跟你说,早在我出生那会儿,我们母子就都已经死过了,是俺希望姨给了我们母子俩重新活过来的机会,你别想用爹的身份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刘杏儿将朱大壮揍趴在地上,转过身,用力眨去眼里的泪水,沉声道:“给我滚!下回再过来,我照打不误!”

刘金凤走过去一把将刘杏儿搂在怀里,她闺女才十一岁啊,再怎么懂事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朱大壮心里生出几分怨毒,他始终认为刘杏儿是他的种就得听他的话,换言之,他就觉得刘杏儿就是他的“东西”,所以当他的“东西”居然敢忤逆他时,他便恶向胆边生,突然就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小刀,朝刘杏儿的后背刺去,一边刺一边恶声道:“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居然敢打你老子,老子今天就收回老子给你的命!”

郑兴华见到朱大壮不对劲时便有所警觉了,不过他刚想出手去帮这对母女时,却不想刘金凤猛地刘杏儿护到身后,同时拿过刘杏儿手里的扁担,朝着朱大壮就擂了过去:“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居然还带着刀来,好啊,你来杀好了,有种你就来杀!”

朱大壮没料到刘金凤会突然暴起,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刀就被打落在地,他还没达成目的,刚想把刀捡起来,但刘金凤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朝他身上招呼扁担,最后他被揍得受不了,才跌跌撞撞地逃出院子,一边逃一边撂狠话:“你们想摆脱老子没门,除非你们给老子钱花,否则老子就赖上你们了,看你们能把老子咋地?!”

遇上这么个无赖男人,刘金凤也是无可奈何,气得直掉眼泪,但一想到客厅里还有人,就赶紧擦擦眼泪,低头又哄了刘杏儿两句,娘俩这才慢慢平复情绪。

郑兴华从刚才和刘金凤聊天中就发现,她是一个性子绵软,低眉顺眼的女子,却不想也有敢抡起扁担和男人干架的一面,他想这或许就是为母则强吧!

郑曙明之前见刘杏儿急急跑出去时,他也随后跟着跑出去了,真切地看到了刘杏儿怒打她老子的一幕,这一刻给他的震撼有点大,在他的价值观里是“无不是父母”的,不过他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他有这么个不着调的老子,他难道就要一直供着他,顺着他,直到他将自己的一切榨干吗?他突然不确定了。

刘杏儿的眼圈还红着,但见到郑曙明时,她还是笑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右颊边还隐现一个小酒窝。

“小鸟喂好了吗?”刘杏儿问。

郑曙明见到她的笑脸时怔了怔,随即便道:“还没喂。”

“那咱们再去喂吧,等会儿它们也该睡了!”

“嗯!”

两个孩子又朝后院去了,刘金凤则有些尴尬地对郑兴华说道:“首长,让您见笑了,真是抱歉哈!”

郑兴华摆摆手,其实他也有点尴尬,不过到底是长辈,直接转移话题。刘金凤很快便去厨房做晚饭了,擀了面条,炒了小葱鸡蛋,又用自己洗的红薯淀粉摊了粉皮切条和蒜苗炒了。等到钟希望和郑曙光过来接郑兴华和郑曙明时,他们已经吃了晚饭。而刘金凤还特地留了一盖帘的面条给钟希望和郑曙光,见他们过来时,特地又重新煮了。

第二天,钟希望和郑曙光便开车载着郑兴华和郑曙明回钟刘村。两家家长在孩子们结婚十来年后才正式见上面,所以见了之后都格外激动和紧张。钟爹钟娘本身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再加之本能地对军官感到敬畏,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听郑兴华一个劲儿地夸他们养了个好闺女后,他们也突然福至心灵,也逮着郑曙光使劲夸起来。

钟希望和郑曙光坐在一旁都被他们夸得脸红,不时对视一眼,又是尴尬又是好笑。

钟希罕自打郑曙明一到就将他带到他的房间。且说,钟希罕六岁以后便不再跟爹娘一床睡了,钟爹就将东屋靠南的那间剃头房腾了出来,放了床和简易的衣柜桌子等家具留给他住了。

钟希罕还是头回见到郑兴华,跟郑曙明说道:“你长得跟你爸一点也不像!”

郑曙明就白了他一眼:“你长得也不像你爹呀!”

钟希罕就笑嘻嘻的:“其实长得像谁不重要,俺大姐说了,皮相不重要,内在有涵养才重要。不过你爸看起来就像大英雄,脸上的那道伤疤多威风啊!”

郑曙明也是与有荣焉:“我爸还有个绰号呢,叫‘玉罗刹’!”

“啧啧,真厉害,就不知道他打不打得过姐夫。”

郑曙明嘴角一抽:“估计是打不过,我哥太厉害了!”

钟希罕得意了:“那是,姐夫可是得了俺大姐的真传,不过姐夫再厉害也打不过俺大姐!”

郑曙明不说话了,因为这是事实。

“对了,你见到刘杏儿没?她养了一窝小鸟!”钟希罕问道。

郑曙明点头,就将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钟希罕就叹了口气,说道:“幸亏刘杏儿跟俺大姐学了功夫,否则她们母子俩真的会被那个朱大壮欺负死!”钟希罕也是最近才听说了刘杏儿的娘刘金凤以前的事,于是就说给郑曙明听。

郑曙明听了之后,总会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到刘杏儿的位置上去想,然后他发现原本他还不确定的问题现在确定了,若是他老子这么过分,他也决不能妥协。进而,他又想到他妈妈苏雯,到这一刻,他觉得他可以放下了。

父母说到底也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已经长大了,他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他作为儿子只要做到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刘杏儿真厉害!”郑曙明突然说道。

钟希罕一怔,突然就八卦兮兮地捣了捣他的胳膊:“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郑曙明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在说什么,立马羞窘得脸色涨红,没好气地反驳:“别瞎说!小心我告诉姐去!”

“哦哦,我知道,就是说着玩的!”钟希罕摸摸鼻子,小声嘟囔,“就知道拿俺大姐压人!”

他大姐要是知道他现在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一准将他拎过去谈人生讲道理。而且他都能猜到他大姐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咱得有点追求,你说是不是?”

第255章:孕来

因为郑兴华的到来,晌午饭时钟娘和钟希望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钟希罕和郑曙明还特地跑了一趟小王村将回去打扫院子的秦老头又喊回来。二奶奶、钟三叔和钟三婶也被请了过来。

郑兴华和秦老头倒是聊得挺投机,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钟爹和钟三叔直接成了一旁的陪衬。

趁着男人们喝酒时,女人们则聚在厨房说悄悄话。

钟娘一说起钟希望没孩子这事就唉声叹气的,估摸着她也是死心了,也认同了钟希望曾说过的,实在生不了就领养一个,所以现在也不再拿什么民间偏方让她尝试了。二奶奶更绝,直接神秘兮兮地跟钟希望和钟娘两人说某某村有户人家生太多孩子养不起,准备将刚生的那个闺女送人,就问钟希望有没有意向。

钟希望虽然有点动心,但却有种直觉,现在或许还不是时候,便委婉拒绝,说回头还要跟郑曙光商量一下。

二奶奶还挺替她着急的,说:“丫头,你既然决定要领养,最好就选个不记事的,不然养不熟,回头一个闹不好还成了仇人!”

钟希望抱着二奶奶的胳膊笑道:“这道理我懂,领养嘛,早一天晚一天的都行,等我们商量好了,您老一定得替我们把关啊!”

二奶奶没好气地点她脑门:“真是替你们干着急!”说着就有些伤感,“你说你这丫头这么好,咋就……”

钟希望不以为意:“矮哟,不就是没孩子吗?没啥大不了的!”

“你呀!”二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俺们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怕小光和他家里人说闲话!”二奶奶说到最后一句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钟希望不好跟她解释,只笑笑没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钟三婶也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你们这姐妹仨是咋回事?咋这孩子缘都这么薄的?俺家大丫到现在也没孩子,二丫吧,只生了个丫头,也不知三丫今后咋样?唉!”

听到钟三婶这么说,钟娘和二奶奶也都跟着叹了口气。

钟希望突然就觉得这个话题好沉重,有时候想想,女人这辈子也就是结婚生孩子养孩子。尤其在这时候的乡下,女人是没有选择权的,结了婚就必须要生孩子,生孩子就必须要生出男孩,生不出就一直生,不然就会被婆家人苛责看轻,一辈子直不起腰。

所以,在大部分人眼里若是女人生不出孩子就算不得完整女人,走哪儿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善良点的会同情可怜你,刻薄点的会幸灾乐祸地贬损你。

钟三婶提到她家钟三丫,其实这丫头今年七月份才会从a大毕业。说起这个a大,继秦子栋和钟小弟之后,钟小妹和李小花考上了,再之后就是钟三丫了。如今凌镇学校因为接连出了这么几个优秀大学生而出名了,为此,县教育部门对凌镇学校很是重视,不仅将学校规模扩大了一倍,而且还另外调了十来个师范毕业的老师,现在凌镇学校的师资力量还是可以的。

再说钟三丫,她的目标是在老家招个上门女婿,而且还想招个当兵的,估计不大容易。且不说她,就是钟小弟和钟小妹到现在也都单身,这也是钟娘非常发愁的另外一件事。不过,钟希望知道他们在各自的岗位都做得不错,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们的婚姻大事,缘分来了自然水到渠成。她也如此跟钟爹钟娘说了,不过他们还是担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母对孩子总有操不完的心。

郑兴华只在钟希望家吃了顿晌饭便决定回平京了,仍然是坐郑曙光的车回去,而钟希望也和郑曙光一起离开。话说,这还是她头回不愿呆在家里,因为每天听着他们叹气她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当然知道他们只是在关心她,但这些关心已然化作实质般的丝线,千万条之多,紧紧缠着她的心,饶是她的心再怎么强大也觉得压力山大。

等到从平京再出发到北方的军营驻地时,钟希望和郑曙光终于能够两人独处了。他们开了半天车后停在路边休息,钟希望就将头靠在郑曙光的肩上蹭了蹭。

郑曙光直接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累了吧?”如果钟希望此时抬起头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柔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嗯,还好!”钟希望又贴着他的脸蹭了蹭,闷闷道,“哥,你说女人生不出孩子是不是就是不正常的?”

她上辈子不是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中的一员,所以她也并没有比一般人更有觉悟什么的,她当时看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是认为她们不正常、可怜、值得同情。这辈子当她也成为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中的一员时,她才有了切身感受,虽然自己并不觉得有太大问题,但在郑曙光面前,她就情不自禁地也想矫情一下。

郑曙光听了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如果把大部分女人的情况作为正常标准的话,那你肯定是不正常的。”

钟希望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这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就好像听到她的心声一样,郑曙光继续道:“你比她们优秀太多了!而且,你生不出孩子这点对于我来讲非常合我心意!”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你也是不正常的男人!”

郑曙光也飞快地亲回来:“不正常配不正常,这才是绝配!”

两人说了会儿话,吃了点东西后继续上路,不过换成钟希望开车。

等到傍晚五点多钟时,两人到达军营驻地,不过才进部队就见赵卫国亲自带了一车二十名精英战士准备离开。赵卫国一见到郑曙光,眼睛就一亮,急忙将他拉到一边把他们此次出动的目的说明了。

郑曙光理所当然地跟着去了,钟希望则自己回了军属大院。

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钟郑曙光才回来,扑鼻一身火药味和血腥气。钟希望将他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有胳膊上被子弹擦伤了一块,也已经在医务室处理过伤口了。

郑曙光一脸凝重地坐在桌前,喝了一口钟希望给他准备的热茶后才舒了一口气道:“媳妇,等会儿我就得走,怕你担心,回来跟你说一声。”

钟希望已经将早饭端了出来,白胖的菜肉包子,小米粥,水煮蛋,以及爽口的酸萝卜条。

郑曙光三下五除二就将早饭解决了,前后不过五分钟,嘴一抹就要走。而这时钟希望也背上挎包,对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郑曙光的眼神就闪了闪,钟希望发现了,疑惑道:“怎么了?”

郑曙光很自然地将她散落在颊边的两根头发丝顺到耳后,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傍晚赵卫国他们是接到当地公安部门的支援请求,正在全力抓捕一伙连续作案多起的重案犯,根据线索已经找到他们的藏匿窝点,初步估测他们手里有十几支枪,人数在五十左右。不过,那伙人太猖狂了,居然挟持了不少无辜民众当人质威胁他们,束手束脚之下,他们不但让主要罪犯逃逸了,还有不少战士也受了伤,更有一名战士重伤,已经送到市医院紧急救治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钟希望皱眉道:“带我去市医院吧,我去看看那名战士!”说着又握了握郑曙光的手,“好了,你别纠结了,这么机密的事情你居然会告诉我,言政委授意了吧?”

郑曙光点头,有些无奈:“他是听说你和我之前抓了一伙走私犯的事,觉得有你帮忙或许能……”

钟希望就笑着道:“其实我昨天就想和你一起去,但又怕给你添麻烦,所以就没提!”

郑曙光不由地握紧她的手,其实他一开始就拒绝了言政委的提议,不过言政委不死心,直接跟他打赌,说只要他回来一趟,哪怕他什么也不说,钟希望也会跟他一起出来,而那时他就必须将事情原委告诉钟希望,而且不得反对钟希望的帮忙。

老狐狸!

郑曙光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其实他也早就清楚钟希望会如何做了,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以及对接下来共同作战的兴奋和期待。

钟希望出马,首先,那名重伤的战士脱离了生命危险,只需时间恢复和休养即可;再者,在外人看来,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总之经她审问的罪犯都非常配合,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每一个被审问过的罪犯最后都恐惧得好像见了鬼。就有公安感到好奇,于是就去问了那些罪犯几个问题,结果什么也问不出来不说,还听那些罪犯不停地胡言乱语着什么“她不是人”“她是妖怪”之类的话,把他们气得够呛,一致认为那些罪犯是在藐视他们,于是那些罪犯被额外好好“照顾”了一番。

而郑曙光他们则根据钟希望问出的情报,一举将那些主要罪犯给逮捕了。经此一战,钟希望和郑曙光就被战士们给冠上了“最强夫妻档”的称号,因为他们亲眼见识到了这对夫妻俩究竟厉害到了怎样变态的程度了,两人的配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动作快狠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罪犯虽然将人质架在身前,但根本没来得及威胁他们就浑身瘫软口吐白沫了。

赵卫国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钟希望真正出手,用一句话形容,简直不是人!

赵卫国失眠了,不过不是因为痛苦纠结那类的负面情绪,而是因为震撼,强烈的震撼,让他高山仰止的震撼,直接将他之前对她的那点儿女之情给震散了,不,应该说,是升华了,他现在对她只有崇拜和仰望!

言政委笑眯眯地看着赵卫国递过来的任务报告,意味深长地问了句:“小赵,此次任务,你对钟希望有什么看法?”

赵卫国一个立正站好敬礼,然后严肃认真地回道:“报告政委,我的看法是,深藏不露,强大,幸好不是敌人!”

“嗯,不错,回去吧!”言政委摆摆手,赵卫国转身离开,刚走到门边,又听言政委道,“听说你一直在和一个姑娘通信,啥时请我喝喜酒啊?”

赵卫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撞门上:“报告政委,那,那是朋友之间的普通通信!”

“朋友可以发展成恋人,普通可以上升为特别嘛!小赵啊,你也快奔四的人了,再不抓紧,小心旁人捷足先登啊!”

听了言政委的话,赵卫国心里堵得厉害,右眼皮也突然跳个不停,那句老话咋说的?是左眼灾右眼财,还是左眼财右眼灾来着?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啊!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赵卫国接下来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平京了。

且说钟希望在帮着郑曙光他们成功抓捕罪犯之后回来的路上突然就有一种不一样的直觉,她就下意识地推算了自己的月经周期,嗯,推迟了有一个星期左右吧,她给自己把脉,并没什么异样,她决定回去后进空间检查一下。

不过她一回去就被胡兰花和秦桂华缠着说话聊天,从下午三点一直聊到五点多,待她们一走,她将院子收拾了一下,然后郑曙光又回来了,这男人一回来就将门插了,是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们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一起了,想来他也是忍得很辛苦。

待堂屋的门再一插,郑曙光迫不及待地拥住钟希望就吻,忽然脑子一阵空白,再一回神他和钟希望已然进了空间,旁边就是浴池。

“噗通”一声,两人落入药浴池水中,极致的感官体验一触即发。

钟希望是被郑曙光抱出浴池的,浑身懒懒的,躺上大床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着一股子性感的魅惑劲儿,松松包裹着身体的白色浴袍直接滑落半个圆润的肩头,锁骨以下诱人的风景呼之欲出。

郑曙光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下一秒便压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小拉不合时宜的机械童音在两人头顶炸开:“爷爷,请手下留人!”

郑曙光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将钟希望的浴袍整理好,然后回头,淡淡地瞟了小拉一眼,冷意乍现。

小拉根本不惧他的冷眼,而是几步滑到钟希望身边,一抬手,钟希望整个人便被一种特殊光束笼罩,然后各种扫描数据快速输出,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小拉收去光束,卡通萌童脸上显出兴奋的笑容:“恭喜奶奶,您的体内已经孕育出新的生命,而且是双胎!”

钟希望和郑曙光都被这个消息给惊愣住,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小拉继续道:“虽然奶奶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但头三个月还是要小心一些,所以爷爷您需要在这段时间内禁欲,如果您有生理需要,我可以给你准备模拟设备,请放心,都是仿照奶奶的身形外貌制作完成的,肌肤触感、声音质感以及高潮反应的逼真度都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

“不、需、要!”郑曙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几个字。

而钟希望却不由地抿嘴发笑:“没关系的,你就当是我嘛!”

“钟、希、望!”郑曙光第一次如此生气地连名带姓称呼她。

第256章:老男人的决心

早饭后,钟希罕在前屋摆弄着自己的钓竿和钓鱼线,旁边还有一罐头瓶蚯蚓准备留作鱼饵用的。他和村上的几个同龄的男娃已经约好了,今天上午去东大河钓鱼,当然,天热,顺便再洗个澡游个泳。

钟希罕装好鱼饵,握着钓竿正准备出发,突然就见钟三婶急匆匆地小跑步过来。

“三婶,你咋火急火燎的,难道三叔又出啥事了?呀……”钟希罕才打完招呼就被钟娘从后头拍了一下后脑勺,“俺娘,你打我干吗?”

钟娘紧接着又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好气道:“不会说话就别说,咋跟你三姐似的,说话没个把门儿的?”

“我没说啥呀?”钟希罕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小声嘟囔道,不过钟娘已经不搭理他了,兀自和钟三婶打招呼。

“他三婶子,吃了没?”

“吃过了,俺嫂子!俺今天过来是想请希罕给俺念两封信,可巧了,大丫和二丫的信都赶到一块儿了,三丫爹又去镇上给人做活儿了,俺也不识字,只能过来麻烦希罕给念念!”其实钟三叔也不识字,顶多就能认识自己和钟爹的名字,当然,勉强也能写出来。

“啥麻烦不麻烦的,他又没啥事,成天净想着玩了!”钟娘自然而然地开始见缝插针地数落钟希罕。

钟希罕不服气,就在一旁小声抗议:“俺娘你不能冤枉我,我是做完了今天的作业才打算出去玩的!”

钟娘仍然不搭理钟希罕,而是将钟三婶请到前屋的门厅里坐下,又端了一碗温开水出来放在她旁边的小桌上。

“大丫和二丫都来信了?那挺好啊!”钟娘有点羡慕钟三婶,经常能收到三个闺女的来信,而自家的三个基本不写信回来,更多的是拍个电报报平安。

“这回真是巧了,刚才送信的邮递员一起就给俺了!”钟三婶笑呵呵地说道,直接将信递给一旁的钟希罕,“稀罕哪,你给三婶念念!”

钟希罕笑着接过信,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念了起来。

钟大丫来信说她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是等着稳定期了才敢写信告诉钟三婶和钟三叔。按照她的寄信日期算起来,她现在应该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信中,钟大丫说赵东红对她非常好,特别是得知她怀孕后,一点活儿也不让她做了,还自己学会了做饭做菜,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钟三婶听到这里时,心里特别开心,脸上的笑容更是止都止不住。女婿能这么看重自己闺女,这是当娘的最想看到的。

其实钟大丫没有说的是,那天她告诉赵东红她怀上了,赵东红呆愣了足有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差点让她以为她怀孕他并不高兴呢!等他回过神后,他先是抱着她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哭了起来,而且一哭就是一个多小时。当天夜里他也失眠了,就这么抱着她睁眼到天亮,眼泪默默流了不少,早上起来时,他枕的枕巾都湿透了。

钟大丫很能理解赵东红激动的心情,毕竟他之前受伤了,虽然被治好了,就连医生也说对生育没有影响,但因为她一直也没有怀孕,而她也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的身体没毛病,所以他就觉得还是他的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对生孩子不抱任何期待了,而赵东红对钟大丫的愧疚之心也愈来愈深,他们之间甚至从来都避免提到孩子的话题,虽然两人间依旧恩爱和睦,但多少还是有点膈膜在。

所以当三十五岁的钟大丫终于怀上孩子时,赵东红才会反应如此强烈,两人间再次如新婚时那般,对未来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和向往。

待钟希罕将钟大丫的信念完后,钟三婶抬袖擦擦眼泪,她这是喜极而泣啊!

有了钟大丫的喜信,钟三婶其实心里是抱着侥幸的,想着,要是钟二丫也是跟她报喜信那该多好啊!不过,钟二丫到底是让她失望了,她的来信很平常,就是将她现在的日常生活大体说了一下,然后又说了王大毛已经升到副团了,她家四岁的晶晶已经会认字了,她打算在九月份回来一趟。

钟三婶就叹了口气,说道:“大丫总算是有了,但二丫也是挺愁人的呀,咋生了个丫头后就不生了呢?”

钟娘听了,就有些情绪低落,不过钟三婶向来是个慢性子迟钝的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无意间让钟娘心里更有落差感,更难受了。

不过钟娘很快就释然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再发愁也没用,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头回二大娘提的那家据说孩子已经被别人要走了,看来他们还得再重新找找别的人家。

过了几天,二奶奶又联系到一家,那家女人太会生了,而且个个都是儿子,一连生了七八个,最后还是个双胞胎,那家人养不起了,就要送人,不过他们不是白白送人,开口要价还挺高,而且要求对方将一对双胞胎都带走。

钟娘跟着二奶奶偷偷去看了一眼,回来后,钟娘就跟钟爹商量了想先替钟希望将孩子要来养着。这些年钟希望赚的加上他们自己攒的,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相当可观了,完全有能力支付那家人的要价。

老实巴交的钟爹钟娘自然没意识到他们如果拿钱去买那家的孩子,其实就已经构成了买卖人口犯罪了。当然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有这种强烈的意识,毕竟此时的法律尚不完善,而且在他们看来那家人卖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别人无从过问。

也是巧了,就在那天,钟爹钟娘打算拿钱到别村的中间牵线人那里去抱孩子时,他们接到了钟希望的来信。

钟希罕将信拆开,自己先一目十行扫视过去,然后才兴奋地大声念了出来。

“你刚才念了啥?再念一遍!”钟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爹虽然听得切实,但同样有些不敢置信,也催着钟希罕再重新念一遍。

钟希罕没办法,之后又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念完后,他还特意说了一句:“听清楚了吧?俺大姐怀了双胞胎!”

“再重新念一遍,念慢一点,别鬼慌日忙的!”这回改钟爹提要求了。

钟希罕惊讶地张大了嘴:“还念哪?”

“念!”钟爹钟娘异口同声道。

钟希罕只能认命地又念了一遍,刚念完,二奶奶过来了,于是又被要求念了一遍,又过了一会儿,钟三婶来了,钟希罕理所当然地再念了一遍。

事后,钟希罕发现,他已然能够熟练地将钟希望的信背诵出来了,而且脑子里一直来回涌现她怀了双胞胎的话。结果当晚就做了个相当古怪荒诞的梦,梦里他就见到他大姐挺着个大得吓人的肚子,而且那肚子还像气球一样越长越大,他甚至都能够感觉到他大姐的肚皮在一点点被撑薄,几近透明,上面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就听“嘭”地一声,肚皮被撑破了,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跳了出来……

他一下子就被吓醒了,醒来后就是一阵胆战心惊,他对他大姐生孩子充满了恐惧。之后他还将那个梦告诉钟娘了,结果被钟娘好一通数落,让他别瞎说八道,而她自己则朝着老天双手合十作了一揖,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俺闺女希望母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且说,郑曙光在得知钟希望怀孕的第二天就有些不得劲了,倒不是说他就是个急色鬼,忍不了什么的,而是他现在就感觉自己被钟希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隔绝在外了。从昨晚上开始,他就发现钟希望做什么都喜欢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神情宠溺,语气柔和,而这些明明之前全都是属于他的。

郑曙光吃醋了,表现在外就是神情更冷峻了,训练起来更魔鬼了。

打算请假回平京而和他交接工作的赵卫国也察觉到他有些反常了,就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恰好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的言政委也忍不住好奇地看向郑曙光。

郑曙光扫了两人一眼,说道:“我媳妇怀孕了。”

赵卫国还在消化“我媳妇怀孕了”这个炸弹般的消息时,就见言政委一脸过来人的超然做派,呵呵笑道:“年轻人嘛!我懂!”

郑曙光被言政委那揶揄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但他那张冷峻的面瘫脸却几乎没什么变化,这让言政委都不由地暗自赞叹一声:果然沉得住气!

而赵卫国则一头雾水地瞪向言政委,一脸“什么年轻人,什么你懂,你懂啥呀”的表情。

言政委就意味深长地对赵卫国笑道:“小赵啊,人小郑都做父亲了,你也要加油啊,争取这回给拿下!”

赵卫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张脸臊得通红,但骨子里的好胜心还真的被激将了出来。

赵卫国当天晚上就开车回平京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就到达平京某出版社的门口。出版社大门还没开,赵卫国就坐在车里等,顺便补眠。

不知他睡了多久,突然就听到有人敲他的车窗,只一下,他就蓦地惊醒,本能的戒备,让他的眼神锐利冷煞地瞪向车窗外趴着的某人,但在看清来人是谁时,他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随之而来的又是紧锣密鼓地快速跳动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打开车门,看向那个朝气蓬勃的姑娘。

“赵卫国,真的是你呀!”钟小妹笑着说道,“我就说嘛,这车看着很眼熟!”

赵卫国看着钟小妹的笑脸,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她了!

“对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莫非是……”钟小妹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小声说了句,“执行任务吗?”

她说话时表情贼兮兮的,但看在赵卫国的眼里就是特别可爱,特别勾人,而且她靠近他时,他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一瞬间让他有种迷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他不清楚为什么他突然就有这样的感觉,且不说之前他还在暗恋钟希望,当然,经由之前的那次合作,他已然被她强大的实力碾压得只剩下崇拜和仰望了,而对于钟小妹,他之前也一直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小妹妹,虽然想过像言政委说得那样去追求她,但也一直是理智大过情感的,可是现在,他动心了!

“我……”赵卫国刚想说自己是来找她的,就被一道低沉温雅的男声打断了。

“希楠,我给你带了早点,你快趁热吃了吧!”吴长生提着一个保温桶朝钟小妹走了过来。吴长生身高接近一米八,一身得体的浅灰色中山装,头发比板寸稍长点,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五官精致,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

钟小妹转过身,赵卫国在她脸上看到一抹心疼和无奈,心里突然就警铃大作,迅速将自己和吴长生之间做了一一比较,结果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多少胜算,首先自己是快奔四的老男人,比钟小妹大了十四岁,再者自己还是个当兵的,女人嫁给自己会很辛苦。

可是,让他就此放弃,他是真的非常不甘心哪!

就在钟小妹快要走到吴长生身边时,赵卫国突然走下车冲钟小妹道:“小楠,你不是答应我今天要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和爷爷的吗?”

钟小妹诧异地瞪大眼,微张口,一脸“你精神错乱了吗”的表情看向赵卫国。

论不要脸的程度,赵卫国还是很有自信的,直接走过去拉着钟小妹的手就走,边走边转头对吴长生道:“这位同志,多谢你对我未婚妻的关心,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啪啪”两声关车门的声响,下一秒,汽车便绝尘而去,只留下吴长生还拎着保温桶站在原地。他心里有点难过,原来钟希楠一直不接受他的追求是因为已经有了未婚夫了,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是了,她一定是怕伤他的心,她真是太善良了,他虽然一开始接触她时是为了报恩,可是现在他真的喜欢上她了,只可惜他们到底是有缘无分啊!

吴长生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不过,许是小时候瘫痪在床的那几年锻炼了他,让他无论面对怎样的环境时都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所以很快他便想通了,从此以后也不再追求钟小妹了。

赵卫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一句话就让情敌死了心,而此时的他正胆战心惊地等着钟小妹的怒火呢!

第257章:钟小妹和赵卫国

车行驶了十来分钟后,赵卫国却迟迟等不来钟小妹愤怒的炮轰,甚至就连质问都没有,这让他心里愈发没底。

赵卫国忍不住就偷偷瞄向副驾座的钟小妹,发现这丫头正拿着一沓文稿在看,神情极其认真,呃,这就直接投入工作中了?这丫头也太能随遇而安了吧?

赵卫国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突然,一个行人从路边蹿了出来,惊得他狠打方向盘,并紧急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钟小妹的身体依惯性直接朝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冲去,因为不常坐车,她根本就没有系安全带的意识。

赵卫国在那一瞬间激发了身体的全部潜能,一手抓方向盘,一脚踩刹车,另一手则抓扯住钟小妹的衣服将她拽了回来。

不过拽是拽回来了,但因为现在是夏天,钟小妹只穿着单件白色长袖衬衫,衬衫的质量还是可以的,所以被赵卫国那情急之下的大力抓扯后,倒是没有被撕裂,但领口以下的两三颗扣子却被拽崩落了……

虽然钟小妹急忙用手遮住了,但衬衫里头的白色背心式内衣还是被赵卫国眼尖地瞄到了,一张英气俊脸腾地一下爆红,心脏急速跳动,一时间竟不敢面对钟小妹了。

钟小妹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个意外,虽然有些尴尬懊恼,但她也怪不得赵卫国,是她自己在车上看文稿没注意,说到底还是赵卫国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她撞上挡风玻璃的危险。

“那个……”赵卫国才想开口向钟小妹道歉,就听车窗玻璃被人从外头敲了敲,他一眼瞅过去,心里跟着就卧槽了一声,敲窗的正是刚才突然冲进路中央的那个人,“怎么了?”赵卫国的语气非常差,两道浓眉皱在一起,眼神犀利,有点吓人。

“那个,解放军同志,请你帮帮忙,我,我媳妇要生了……”来人很焦急,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

赵卫国刚想发火的,但一听人家有急事,二话不说就下了车,帮忙将那人媳妇架上车,然后又将人家送到医院去。因为那人本来是跟媳妇出来散步的,也没带钱,赵卫国最后又替那人先垫付了费用。

等赵卫国忙完从医院出来,发现钟小妹还坐在副驾座上,不由地就松了口气,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咱们的大英雄回来了?”钟小妹挑眉皱鼻揶揄道。

“嘿,小丫头片子!”赵卫国被她的小表情逗得嘿嘿一笑,忍不住就伸出大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赵卫国你有病啊?我已经二十二了,可不是小丫头了!”钟小妹将赵卫国的手拍掉,顺道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其实她编着两条辫子,揉一下根本不会乱。

赵卫国摸摸鼻头,只觉得刚才手底下头发的触感特别柔软顺滑,而被钟小妹拍的那一下又特别灼烫,让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赵卫国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钟小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强烈的感觉,在他看来很突然,其实他没有意识到的是,所有一切的突然都源自过去的日积月累,量变之下必然质变。

赵卫国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能确定钟小妹对他不反感,但具体怎样他还不清楚,而且他不知道他能否将她之前没有生气质责他理解为默认他的说法,他不想自己在背后猜来猜去,于是问:“你不生气吗?”

“生啥气?”钟小妹先是一怔,随即就道,“哦,你说你将我扣子扯掉的事吗?这也不怪你呀,毕竟你是为了救我嘛!”

钟小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赵卫国又想起之前那惊鸿一瞥的尴尬了,老脸又腾地一下红了,他直接道:“钟希楠,我之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觉得我和你能够成为彼此携手奋进的人生伴侣,你如果不反对,咱们就尽快领证结婚,我发誓我会爱你护你一生!”

钟小妹被赵卫国突如其来的表白惊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之前说的话”是哪些话,然后脸也腾地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道:“我以为你之前之所以那么说有两个可能性,一是你想替我解围,故意这么说的;二是你需要我替你解围,比如假装你的未婚妻什么的暂时过你长辈那关,谁想到你居然……”

赵卫国听了钟小妹的话有些哑然失笑,这幸好是他直截了当说了,若不然要等着钟小妹表态,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呢,原来她竟根本没想到他是真有这么个意思。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那,你的意思呢?”赵卫国虽然故作轻松地随口问道,但其实心里却紧张得很。

钟小妹嗫嚅着嘴唇,一脸纠结又不知所措的模样,最后小声道:“你,你不是喜欢我姐吗?”

赵卫国一怔,说起这个,心里就是一阵激荡,但绝对不是那种儿女情爱的激荡,而是对强大实力的膜拜和臣服。

赵卫国:“你姐在我心里始终是女神。既然是女神,那就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境界的存在,确切地说,她是我向往和崇拜的女子,你会介意吗?”

“不会不会,我懂你的意思,我姐她也是我心里的女神!”钟小妹笑嘻嘻的,就好像终于找到了知音一样。

赵卫国感到一阵挫败:“你,是不是对我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虽然这么问,但他却死死盯着钟小妹看,就怕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钟小妹皱皱眉头:“那啥,我其实从没朝这方面想过,你等会儿,让我先想想!”

赵卫国感到更挫败了,这难道就是他的报应吗?先是暗恋姐姐,最终因为对方实力太过强大而释怀;再是妹妹,他以为自己只要心结解一切就能水到渠成,却不想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看来,他还是有点自视甚高了,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喝啊!

钟小妹想了一会儿表情还是很纠结:“好像我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楚……”

赵卫国忍不住搓了把脸,突然说道:“你看啊,你要是和我结婚就能跟我一起去随军,然后就能一直和你姐见面了!”他总感觉自己有点像引诱无知小女孩的大灰狼。

“对哦……”钟小妹脸上一喜。

赵卫国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姐已经怀孕了,你不想亲眼看着你侄子或侄女出生吗?”

“真的吗?我姐真的怀上了?啊,太好了,我得去看看她,赵卫国,你啥时候回部队?”钟小妹高兴得双手合十,一时竟忘了要遮挡胸口,于是赵卫国又一次红了脸,赶紧移开眼不敢再看。

“我今天想回家看看,不如你和我一起,咱们晚上就走?”赵卫国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怦怦直跳。

“嗯,行,不过我得先去出版社补张请假条,还得回宿舍收拾点东西……”

“我陪你去!”赵卫国爽快地说道。

等钟小妹跟着赵卫国走到赵家大门口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不对,赵卫国这是带她来见家长呀?于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因为秦子栋又重新找了份工作,工作地点离赵家太远,所以半年前秦子栋和赵新英便在他工作的附近租了一处房子住下,孩子也被带过去了,一个月里只偶尔回来两趟。赵爸赵妈白天几乎都在部队,所以大多时候是赵老头一人在家。

赵老头见赵卫国领着钟小妹进门时,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下意识地就揉了揉眼。他发现自家孙子虽然极力隐忍但仍然控制不住上扬的的嘴角时,就明白孙子的意思了,心里十分高兴,对钟小妹那叫一个热情,还特地打电话让赵爸赵妈晌午时回来。

钟小妹本身性子活泼,所以很快便在赵老头的热情招呼下放开了,说起工作中的趣事把个赵老头逗得哈哈大笑。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就说到了钟希望,赵老头本意是想试探一下钟小妹,毕竟他是知道自己孙子之前一直在暗恋钟希望,结果他就发现钟小妹听到他夸赞钟希望后,居然比夸她还要高兴,兴头一上来,直接将钟希望以前的种种“英勇事迹”全部说了出来。

赵老头一开始还有心思观察钟小妹,但听着听着就彻底被钟小妹说的那些事给吸引住了,当钟小妹说到钟希望救回钟希罕时眼圈就红了,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赵老头便在心里感慨,钟希望的确是个出类拔萃的女子,她的妹妹也被教养得很优秀啊!

赵老头见钟小妹的情绪还没从回忆中抽出来,便开始转移话题,说是想念钟希望做的饭菜了。钟小妹果然就笑着点头,又将她大姐做过的菜色大肆夸了一通,最后还主动提出去做几个菜给赵老头尝尝,说是跟她大姐学过的,味道应该有九成像。

钟小妹去做菜的时候,赵老头就挑眉冲赵卫国笑。自打一进门,钟小妹就一直在和赵老头聊天,赵卫国反倒沦落在一旁坐冷板凳,也插不上话,就听那一老一小有说有笑的。赵卫国无视赵老头的挑衅,直接站起身打算去厨房帮忙,经过赵老头身边时就听他说了一句话:“丫头不错,别再被人截胡了!”

赵卫国嘴角一抽,其实他想说的是,郑曙光和钟希望两人是早有缘分相系,他赵卫国从来都不在钟希望的考虑范围内!

赵卫国走到厨房门口时,就见到钟小妹在里头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见他走过来,她很自然地冲他笑了笑,而这一笑也让他心暖不已,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赵家其实是请了做饭的阿姨的,不过这两天阿姨有事回老家了,赵老头就每天去郑家蹭饭。赵老头回头看了一下厨房里忙碌的两个孩子,心里美滋滋的,哼着小调儿就出门去郑家了,他终于有机会到郑老头面前好好炫耀一下了。

赵卫国又是晚上开车,这次是和钟小妹一起,总觉得自己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开了一夜车,中间休息了两个小时,早上六点多到达军营驻地。

当钟希望见到赵卫国和钟小妹一起过来时,一时间还有些怔愣,这两人啥时凑一起了?这缘分整的,还真是奇妙,至少她之前是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到!

待赵卫国离开后,钟希望就直接问钟小妹:“你们,到啥程度了?”

钟小妹不明所以:“啥程度?”

“拉小手,亲嘴,还是直接那啥了?”反正屋里也没旁人,钟希望索性问得直白。

钟小妹这回听明白了,脸立马羞臊红了,直接一跺脚一嘟嘴,不依地叫了声:“俺大姐!”

“好了,我明白了,应该是啥也没发生,不过我瞧着小赵似乎对你有点意思啊,你呢?”钟希望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钟小妹就将自己的感受说了,虽然她自己说还不太清楚,但她说话时那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已经暴露了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情感,钟希望知道钟小妹这是动心了。在钟希望看来,赵卫国是个优秀的男人,就是年龄大了点,不过这点在赵卫国身上也不算是缺点了,只要钟小妹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钟希望本以为钟小妹和赵卫国会在今年内结婚,却不想钟小妹还守着个固执的原则,要等钟小弟结婚了,她再结。赵卫国虽然有点着急,但也尊重她的意思,于是就直接让赵新英和秦子栋给钟小弟施加压力,因为他听说钟小弟和一个同乡的姑娘走得挺近,但却迟迟不见有结果。

等到钟希望怀孕四个多月时,她的肚子已经像寻常女子怀孕六个多月的样子,毕竟是双胎。

郑曙光每天看着她挺个大肚子,就忍不住心疼,本来他听小拉说孕妇过了不稳定期后就可以正常那啥啥了,但他觉得钟希望太辛苦了,根本不忍心再折腾她,每晚睡觉都充当她的抱枕一动也不敢动。那时候他就在想,等钟希望生完这次后绝对不让她再生了。

来年四月份,钟希望终于生下了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钟耀,妹妹取名郑典。

钟爹钟娘接到电报后,高兴得直流眼泪,三个多月前听说钟大丫生了个儿子时,他们就陪着钟三婶流了一回眼泪,而如今他们的大闺女也终于圆满了。接下来就是二儿子和三闺女了,这俩孩子真是一点也不省心,一个不知什么原因迟迟不想结婚,另一个吧,却固执地守着什么“长幼有序”的破原则,又不是什么规矩严苛的大家族,需要继承什么家族事业,结个婚而已,谁找着对象谁就先结呗!

被念叨的钟小妹此时正按照钟希望给的食谱做月子饭,忽然凭空打了一个喷嚏,暗道一声,糟糕,一锅汤毁了!

第258章:旧情难忘?

下傍晚,郑曙光和赵卫国一前一后从部队回来,郑曙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进卧室去看钟希望以及两个孩子,而赵卫国进小院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钟小妹的身影。

且说,在钟希望快临产的那一个月,钟娘倒是想过来伺候钟希望坐月子,但她一辈子也没出过那个小镇,让她自己过来,哪怕是钟爹和钟希罕陪着,钟希望也不放心,所以她不仅在信中写了不让她过来后,还特地拍了封电报跟她说不用过来。

恰好那时钟小妹因为自己喜欢的作家的书不给出而一气之下辞了职,暂时成为无业游民的她就直接到钟希望那里去照顾她了。

自打钟小妹来了后,赵卫国几乎是每天都到郑曙光家的小院报道,抓住一切机会和钟小妹独处。

此时,钟小妹正在小厨房内煲鸡汤。本来她之前已经将汤煲好了,就差调一点点味道就行,结果就在她调味之时,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得,一锅汤算是毁了!她只好又清锅重新再煲。至于之前那锅汤,她也没舍得扔,打算自己给解决掉。

“哇,好香,今天煲啥汤啊,希楠?”赵卫国一低头钻进小厨房,狠狠翕动几下鼻子说道。

“鸡汤。”钟小妹情绪有些不佳,任谁在就差一步就成功的事情上面受打击都不会开心的。

“是这锅汤吗?看着就好喝,你姐真是有福了!”赵卫国毫不吝啬地夸道。

钟小妹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是那锅,是这锅正在煲的,那锅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唉,反正也是她自己的喷嚏,甭管打出来的是鼻涕沫、痰液沫、还是唾液沫,都是她自身产的,喝下那锅汤也算是自产自销了!

赵卫国不知道钟小妹心里在纠结着什么,一听那锅汤是钟小妹给她自己准备的,他就贼贼一笑:“希楠啊,既然是你要喝的,不介意我也跟着沾点光吧?”

钟小妹蓦地转脸看他:“你真要喝?”

赵卫国连连点头,眼神里的兴奋和期待非常明显。

钟小妹怪异地瞅他一眼,嘴唇嗫嚅半天,到底还是打算说实话:“其实那汤里被加了点料,我之前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没来得及避开,所以……里头说不定就有我打出的鼻涕沫、痰液沫或是唾液沫,你确定你真的要喝?”

本来钟小妹若是说自己打了个喷嚏的话,赵卫国还不觉得有啥,但经她这么一剖析开来说,他还真觉得有些下不去口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一家人之间不就是这样么,哪有那么多讲究?

“不就是个喷嚏吗?我喝!”赵卫国说着,就自己去碗柜里拿碗筷,盛了碗汤又撕了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喝起来。

赵卫国一连吃喝了四碗,锅里的汤直接被他吃喝了三分之二,最后打了个饱嗝:“过瘾!”

钟小妹突然就红了脸:“你,你还真喝了呀?”钟小妹觉得心里挺感动,他居然不嫌脏!

赵卫国深情满满地看着钟小妹,忽然走近她。而她在他高大身躯的气势压迫下,上半身不自觉地就朝后倾仰,心脏怦怦直跳。

“味道不错,其实,我非常期待和你一起相濡以沫的生活,这就算是提前体验了吧!”赵卫国轻声在钟小妹耳畔低喃,说话的热息激得钟小妹不由地颤了颤身体,一股酥麻痒痒的感觉在心间久久徜徉不去,原本还固执坚守的那个“长幼有序”的原则,这时候有了明显动摇的迹象。

卧室里,钟希望正在奶孩子。虽然钟希望的奶水已经算多的了,但架不住有两个能吃的孩子,才十来天而已,她的奶水就明显不够了。幸好钟希望有个随身空间,里面有直接加工好的婴儿奶粉,奶瓶也是怀孕时就到商场买了备用的,所以现在两个孩子是一半母乳一半奶粉混合着吃。

郑曙光一进卧室就坐到钟希望身边,钟希望就朝床里边挪了挪,皱鼻笑看了他一眼:“你不嫌味大啊,还朝前凑?”钟希望是顺产,饶是她身体素质很好,但两个孩子一生下来,直接耗光了孕期积蓄的能量,身体还是很虚的,特别容易出汗,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但出汗的次数一多,而她又不能洗澡,她自己都觉得味挺大的。

“哪里味大了?我只闻到了香味。”

郑曙光一边说一边朝郑典的小脸亲过去,但郑典此时正在拼劲全力吮吸奶水,直接伸出小拳头一拳打在郑曙光的脸上,还使劲推了推。当然,也可能是她无意识地挥动拳头的结果。

钟希望噗嗤一声笑了,郑曙光也不由地跟着笑了,并没有继续骚扰闺女的吃饭大业,转而就抱起一旁小床上的钟耀。钟耀已经被喂饱了,此时正半眯着眼似睡非睡,郑曙光又朝钟耀的小脸亲过去,原本似睡非睡的钟耀突然也给了他一拳。

钟希望再也没能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郑曙光在钟希望面前向来是脸皮厚的,直接道:“既然两个小的不让我亲,那我就亲大的。”说着就快速在钟希望脸上亲了一下。

钟希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这一眼非但没有一丝威慑力,反倒有股子娇媚的味道,看得郑曙光是心里一荡,生理上的反应就来了。好在他已经忍了一年了,也忍习惯了,所以很快便平复下来。

钟希望自然发现了郑曙光的异样,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尤其是在和上辈子的那个男人做了对比之后。钟希望就伸手拉郑曙光的手,小声说了句:“做完月子就好了。”

郑曙光捏了捏她的手,又在她唇上偷了个吻:“没事,我等你身体完全恢复。”说着突然就凑近她耳畔低喃了一句,“这种事,忍到极致反倒有种无与伦比的刺激之感,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

钟希望的脸腾地一下爆红,嘴上说着“不正经”,但心里却有种自己被他宠着的感觉。

钟希望做完月子,发现除了自己胖了外,还有一个人胖了,那就是赵卫国。

钟希望就在某天和钟小妹两人哄孩子的时候揶揄她:“赵卫国这月子做得不错啊,皮肤都被养得白皙水滑了,人也年轻了至少五六岁!”

钟小妹的脸立马就红了,还佯装没听懂一样:“俺大姐你说啥呢?他一个大男人做啥月子啊?”

钟希望直接就伸手捏她的鼻子,笑道:“小样的,还给我装无知?得了,我看赵卫国已经‘膘肥体壮’了,打算啥时开宰?”

钟小妹被钟希望豪放的说法惊得目瞪口呆,下一秒就一跺脚,一脸的羞恼尴尬:“俺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我不理你了!”说着就跑出了院子。

钟希望好笑地摇摇头,这丫头,一向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没想到跟赵卫国谈个恋爱后立马变成一个安静女子了,就不知道她这副模样能坚持多久,所幸赵卫国本来就知道她的真面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钟小妹跑出院子后还特意在院门外等了等,结果根本没有等来她大姐着急上火地喊她回去,钟小妹不由地跺跺脚,转而又折回院子。

钟希望见她回来了,直接道:“怎么这么快?”

钟小妹被噎得够呛,没处发泄,只能使劲朝自己额前的刘海吹气。

“别吹了,多大的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动作!”钟希望不客气地数落道,“别再拖着了,你家赵卫国都三十七了,再拖他就有老人味了,你受得了?”

钟小妹被钟希望说得嘴角直抽,直接上去摇晃她的肩膀,结果她根本摇不动,于是整个人都挂在她的身上,拖长音哀嚎道:“俺大姐,你太坏了,你再说下去,我永远都不想结婚了,你就养我一辈子吧!”

“美得你!要撒娇就找你家赵卫国去,我给你下个死命令,今年之内必须结婚!”

“俺大姐……”

“没得商量!”

“哼,你偏心,你咋不去催钟希冀?”

“只要你结婚了,我立马就去催他!”

“这不公平,他比我年长,理应他先结,只要他结了我就结!”

钟希望叹气:“唉,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以为你这样逼他,他的心结就能解了?”

钟小妹惊讶:“俺大姐你知道?”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你表现得这么明显,没有猫腻才怪,我就托人去查了。我以为那孩子早就忘了那个人了,谁能想到时隔这么多年,那个人都结婚又离婚还有个女儿了,还能再次动摇那孩子的心!”

钟小妹此时一脸的震惊加崇拜:“俺大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哪来的人脉关系去查的?”

钟希望直接白了她一眼:“你姐夫我丈夫的。”

钟小妹噗嗤一声乐了:“听起来像骂人……哎哟,你又打我!”

“得了,别耍宝了,你二哥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先去和赵卫国结婚吧!”

“俺大姐,你张口闭口就让我赶紧和赵卫国结婚,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嗷,别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钟希望也是拿钟小妹没辙,毕竟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了,与其说她是担心他二哥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倒不如说她还舍不得单身的自由吧!算了,反正她身为大姐,该做的该说的都做了说了,接下来会如何,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毕竟那是钟小妹自己的人生。

不过让她哭笑不得的是,钟小妹先头拖啊拖的,还以为她还要拖到很久以后呢,结果,在她和她深入地谈过人生之后,她居然第二天就和赵卫国去领证结婚了。

回来后,钟小妹直接将结婚证拍到钟希望面前的桌子上,笑嘻嘻地向她介绍赵卫国:“呶,你妹夫我丈夫!”

钟希望也噗嗤一声乐了,个臭丫头,听起来还真的有点像在骂人!

当钟耀和郑典两个孩子过了百天之后,钟希望和郑曙光带着他们来到平京郑家,一来是让郑兴华和老两口看看孩子,二来也是准备补办一个满月酒宴,三来会会那个将钟小弟勾得魂不守舍的女子。

满月酒宴其实和钟希望没多大关系,主要是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在操办,也就是在平京目前档次比较高的某家国营饭店开了十来桌酒席。

宴后第二天,钟希望就将孩子交给郑家老两口看着,自己则去钟小弟的工作地点找他。

钟希望去的时候可巧,由钟小弟主要负责研发的第一台在目前看来相当大型的联合收割机生产制造成功了,正在找人试着驾驶操作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钟希望的到来让钟小弟眼睛一亮,直接就让她来试驾。

工厂里的人一开始都对钟小弟的决定质疑纷纷,不过等到钟希望相当熟练地驾驶操作时,他们立马就息声了,纷纷以崇拜赞赏的目光注视着钟希望。

经钟希望的检验,这台大型联合收割机无疑是成功的,只不过因为驾驶操作需要相当娴熟的技能,而且制造起来成本偏高,所以在之后并没有被普及,而是暂时搁置了,直到二三十年后才重新投入生产普及使用。

试驾完,钟希望和钟小弟来到工厂食堂凭票打饭。

姐弟俩面对面坐在食堂靠南面窗户的一张长桌上。钟小弟似乎已经料到钟希望要说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二十七岁的他已经完全脱去稚气,变得成熟内敛,再加之出色的外表,丰富的学识,以及不俗的身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男性魅力。当然了,在钟希望眼里,自家弟弟永远都是最出色的。

钟希望看着钟小弟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疼了,所幸也不追问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了,而是柔声说道:“希冀,你还记得当初我和钟来春打架争夺大米的事吗?”

钟小弟有些惊讶钟希望怎么突然想到要说这个了,不过想想当时,他大姐还的确被揍得挺惨的。

“嗯,记得,我那时都五岁了。”

“当时我知道那是钟来春先发现的,但是我一想到你被饿得嗷嗷直哭,就厚着脸皮跟钟来春讨要,可是那小子犟得很,怎么都不愿意给,所以我们才打起来。虽然过程有点惨烈,但结果还算喜人,我记得那天你吃了四口米,我吃了一口,而爹娘是一口也没吃。”

听钟希望说到这里,钟小弟也不由地陷入回忆中,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是啊,我记得那米真的是非常非常香!”

“那天我们全家都很高兴,尤其是你,一直不停地和爹说着你吃到的四口米和那块黑巧克力是多么美味。”钟希望看着钟小弟的神情很是温柔祥和,就像看着当年那个小小的瘦弱的孩子一样。

钟小弟突然就红了眼圈,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双手抵着额头,哑声叫道:“俺大姐……”小时候自己仅仅因为吃到那几口米就高兴得像得到了全世界,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有了,却因为男女之情而痛苦纠结,他知道他辜负了她大姐对他的期待,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放着那个人不管……

钟希望叹了口气:“希冀,你只要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吗?”

钟小弟有些茫然:“应该是吧,不然,为什么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她?”

“既然如此,你就光明正大地和她处处试试,嗯,最好让那个人和你约会时也把女儿带上,毕竟以后若是结婚了也是要一起生活的,现在先适应适应也挺好!”

钟小弟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女儿相处,她女儿有点那个……”

等到钟希望亲自和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女儿见了面才知道钟小弟口中的“那个”是哪个。

第259章:谁是男主角?

颜玲玲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等化完后又觉得自己的妆太浓了,于是卸了重化,来来回回好几次,搞得她自己都有点不耐烦了,于是心里对钟希望的怨念便有些大。

若非为了讨好钟希冀,她真的不想去见他大姐钟希望。虽然十来年前与钟希望见面那次,钟希望并没有难为她,但她直觉钟希望不是个好对付的。而且那次之后她才从钟希冀口中得知他居然比她小了整整六岁,这对当时的她打击太大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和钟希冀分手了。

毕业后她直接出了国,并在国外与一名华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尽管她得到了非常富足,甚至称得上是奢侈的物质生活,不过那人一直忙于工作,根本让她感受不到一点丈夫对妻子的疼爱,所以三年前她和那人离了婚,带着女儿回国定居。

她回来后恰好就遇见钟希冀,看着他在时间的洗礼下成长为一名成熟稳重而又英俊无匹的男人时,她再次心动了,于是让人查了他的生活作息习惯,几次都在图书馆与他偶遇,如此一来,她发现钟希冀似乎也不是对她就完全忘情了。她自认为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再接再厉地寻找机会在钟希冀面前露脸。

她觉得她成功了,毕竟之前她也听说过他与一个同乡的姑娘走得近,可是经过她几次三番的露脸后,她发现他那个同乡的姑娘不在他身边了,真是天助她也,但她却发现钟希冀虽然放不下她,但同时心里似乎还在纠结着什么,笑得很勉强。

而今天,他居然主动跟她联系了,说是他大姐想见见她和她的女儿。

颜玲玲叹了口气,她很不喜欢钟希冀事事都以他大姐为重,但同时也知道要想最终打动钟希冀的心,貌似搞好自己和他大姐之间的关系是为上策。

“妈咪,我穿哪一件裙子去见冀叔叔?”九岁的女儿颜乐乐在隔壁卧室里大喊。

颜玲玲有些头大,一边答应着一边卸了妆,而后只在脸上抹了润肤霜,涂了点口红便罢,一头微卷的长发披在脑后,从两鬓挑了两绺用发夹别在脑后,身上穿了一条米色大泡袖百褶长裙,脚上穿了一双米色高跟鞋,拎着一个白色小包。她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是清丽大方,同时又不失时尚感,自我感觉非常满意,这才拉开门去看隔壁的女儿。

一见到颜玲玲,颜乐乐就不高兴地嘟着嘴:“妈咪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怎么现在才来?”

颜玲玲赶紧笑着拉过颜乐乐的手,顺势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对不起啊,宝贝,妈咪换衣服花了点时间,因为今天我们去见的人很重要,是你冀叔叔的姐姐,只要过了她那一关,妈咪和你冀叔叔的事就算板上钉钉了,你不是很喜欢你冀叔叔吗?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

颜乐乐眼珠子转了转,不太高兴道:“冀叔叔不是和妈咪相爱吗?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他的姐姐要来管着你们呢?”

颜玲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道:“她不是管着我们,只是想过来看看我们,我们一定要给她留个好印象,这样你冀叔叔才会高兴,知道吗?”

“知道了。”颜乐乐不大情愿地说道,随即就跑过去扒拉衣柜,问她妈妈她该穿哪件裙子。

颜玲玲看了一会儿,就道:“穿那件白色的公主裙吧,搭配白袜子和红皮鞋,头上再戴顶宽边遮阳帽……”

钟希望和钟小弟约颜玲玲母女俩在附近一个公园见面。

钟希望和钟小弟两人到得比较早,八点就坐在一处小凉亭里等着了,而钟小弟约的时间是八点半。钟希望带了一大提篮食物,还带了一大块塑料布,准备就在公园里野餐。

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颜玲玲母女俩袅袅婷婷地朝他们走来。

“啊,冀叔叔!”颜乐乐一见到钟小弟,立马松开她妈妈的手朝钟小弟跑了过来,钟希望就察觉到钟小弟突然就僵了僵。

然后在离钟小弟只有一步远时,颜乐乐一下子扑到钟小弟身上,双手搂着钟小弟的脖子,两条腿则盘在钟小弟的腰上,嘟着嘴就要朝钟小弟的嘴上亲,不过钟小弟在那一刻飞快别开脸,小姑娘的吻就印在了他的左脸上。

“冀叔叔,乐乐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颜乐乐没有亲到钟小弟的嘴,心里还有点不高兴,就在钟小弟的两边脸上来回亲了好几下。

钟小弟差点没忍住直接将挂在他身上的孩子给扔出去,心里那叫一个恶寒,虽然理解可能是孩子在国外长大的缘故,但他还是从骨子里认为这孩子不矜持,行为举止太吓人了!

钟希望虽然有点吃惊,但还算在可接受的范围,毕竟后世的影视剧里也不少这些开放的镜头,当然,也可以说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要是有个这么大的男孩如此扑过来抱她亲她,她一准也会受不了。

颜玲玲见到钟希望时,发现她居然一如十来年前她见到她的那副年轻水嫩的模样,要说变化,可能就是身材变得更好了,特别是胸和臀,尺寸那叫一个傲然,即便是包裹在宽松的军装下,仍然让人无法忽视。

颜玲玲觉得自卑了,同时对钟希望感到嫉妒了。她本来还对自己挺有自信的,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朵即将落败的喇叭花站在了一朵犹挂着晶莹露珠的玫瑰花骨朵旁边,两相对比,优劣立见。

钟希望是想和颜玲玲谈话的,所以便冲钟小弟使了个眼色,钟小弟僵硬着声音将颜乐乐带走了。

当凉亭内只剩下钟希望和颜玲玲两人时,钟希望还没开口,颜玲玲就有些激动地抢白道:“大姐,希望你能成全我们,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冀!”

钟希望笑了笑:“你别紧张,我今天只是过来见见你们,我不打算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一切全凭希冀自己做主。”

颜玲玲就觉得自己拼了很大的劲儿,结果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这叫个憋屈堵。

“是,是吗?呵呵……”颜玲玲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两人都不出声了,气氛很是沉闷。

钟希望没感觉有什么,可颜玲玲却如坐针毡,不一会儿就出了满身的汗,她不停地拿手帕擦汗,心道,幸好今天没化妆,不然一准会花得很难看。

“那个……”

“什么?”

钟希望才开口,颜玲玲就立马脊背挺直全神戒备地看向她,表情十分严肃紧张。

钟希望又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其实只是想问问你当年为什么要和希冀分手?”

颜玲玲显然没料到钟希望会问当年的事,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是“从头算账”的意思吗?心里更紧张了。

“当,当时,他才只有十六岁,我比他大六岁,如果他成年也就罢了,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有犯罪感,可是他是未成年,所以……”颜玲玲回想起当初的青春岁月,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如果早知道现在我还是会爱上他,当初就是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也不会和他分手!”

“当时他非常难过,不过还好,没过多久就走出来了,当时我就想,这只是他的一次小小情劫,度过了会变成他人生的财富,所以我得感谢你,你没有以着‘不忍心伤害他’这种自私的借口一直吊着他,直到,毁了他!”

明明是感谢她的话,但在颜玲玲听来却有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最后那三个字毁了他!

“不,不会的,我,我不会害他,我爱他呀!大姐,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诚意的!”颜玲玲急忙表态,又惊出一脑门子汗来。

其实她现在,不,应该是她家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因为她父母就是“资本家”,而她就是“资本家小姐”,而她女儿就是“假洋鬼子资本家小姐”。所以她想再找到让自己合意的对象真的很难,而钟希冀除了年龄小点,其他各方面都非常完美。而且,他们俩以前还有过一段感情基础,最关键的是她现在依旧对他动心不已,她真的不想错失良机。

钟希望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颜玲玲此时紧张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传说中的“恶大姑子”,尖酸刻薄,专门棒打鸳鸯。同时她也替颜玲玲感到累,她相信她是因为不想失去钟小弟,所以现在才胆战心惊地面对她这个大姑子。不过在她看来,颜玲玲之所以不想失去钟小弟,似乎并不单纯是因为“爱到死去活来,离开就会死”的地步,好像还有点“在人生低谷时恰好碰到,于是赶紧抓起来”的感觉。

“你别紧张……”

钟希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恰好这时,离她们所在凉亭约摸百来米远的另一座凉亭内,钟小弟突然直接将坐在他腿上的颜乐乐给扔在了地上,然后就听颜乐乐的哭声传来。

颜玲玲脸色唰地一变,立刻不顾淑女形象朝自己女儿奔了过去,速度竟然不比钟希望慢多少。

“宝贝,别怕啊,妈咪在这里,快告诉妈咪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啊?……”颜玲玲心疼地将颜乐乐抱在怀里,心疼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钟希望抽了抽嘴角,就斜眼瞪钟小弟,意思是:怎么回事?你咋把人孩子扔地上了?

钟小弟此时的脸还涨红着,也不敢看他大姐,只觉得无比羞耻,他不知道在那孩子的观念里,一个女孩子去亲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的嘴唇代表什么,但是他绝对接受不了,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也接受不了,这是不道德的,无耻的行为!

“宝贝,到底是怎么回事?”颜玲玲问颜乐乐。

“冀叔叔是个大笨蛋,我就亲了他的嘴巴一下,他就像被针刺了一样一下子就把我扔地上了,还生气地瞪我,呜呜,屁屁好痛哦!”颜乐乐一边哭诉,一边幽怨地看着钟小弟。

颜玲玲的脸色也涨红了,其实之前她也发现了,钟希冀和自己女儿似乎有些观念不合。

钟希望有些无奈地瞪了钟小弟一眼,多大点事啊,又不是大人,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

“乐乐,对不住了,这次是叔叔不对,阿姨请你吃东西好不好?”钟希望笑着说道。

颜乐乐其实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年轻的阿姨感到好奇了,她觉得这个阿姨似乎比冀叔叔还要年轻,但妈咪说她是冀叔叔的大姐,而且还是检验妈咪能否嫁给冀叔叔的关键人士,所以她也不敢造次,除了一开始冲她点头叫了声阿姨外,之后就没再说过话。

“那,我想吃三明治、汉堡和煎牛排……”

“乐乐!”颜玲玲忍不住打断女儿,“大姐,不好意思,这孩子是开玩笑的,呵呵……”

颜乐乐有些不开心地嘟起嘴,倒是没有当众反驳她妈妈。

钟希望将她带来的大提篮的篮盖打开递到颜乐乐面前:“看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颜乐乐惊呼出声:“哇!真的有啊,好棒!太棒了,阿姨!”颜乐乐一开心,情不自禁地就抱住钟希望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看得钟小弟是目瞪口呆。

钟希望笑呵呵地摸了摸颜乐乐的头:“咱们去那边的树荫底下铺上塑料布慢慢品尝好吗?”

颜乐乐高兴极了,蹦蹦跳跳地飞跑向那片树荫地。颜玲玲看着女儿欢快的身影,眼神很温柔,真诚地向钟希望道谢,而且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已经八月底入秋了,早晚都比较凉爽,中午却比较热,但坐在树荫下不时有风吹过,倒是不算太热。

颜玲玲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在乎他能赚多少钱,我只是希望他能多给我和女儿一点时间,哪怕一周一天也好,可是他不这么想,一旦我和他沟通这个问题,他就不耐烦地甩一堆钱给我,眼神鄙视,好像我就是为了要钱才开的口……”

颜玲玲不由地流下泪:“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外面还有女人和孩子……”

钟希望也不由地叹口气,递了干净的手帕给她,并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不想她突然抱住钟希望的手哭了起来。钟希望只能不停说些空泛的大道理安慰她。

这时候钟小弟就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诡异,就好像他大姐才是“男主角”一样,而他就是个陪衬的。

而接下来颜乐乐还突然来了一句:“妈咪,我觉得还是希望阿姨可靠一些,你不如嫁给希望阿姨吧!”

一时间,三个大人都惊愣住了。

第260章:冥冥之中

颜乐乐奇葩的想法让颜玲玲囧得好想钻进地缝,于是不停地向钟希望道歉,同时小声责备颜乐乐。

钟希望虽然觉得有些吃惊,但也没当一回事,毕竟是孩子随口说的一句话,不过这孩子的想法倒真是挺特别的,似乎并不反对她妈妈再找对象,而且有在替她妈妈考虑各方面因素,只要是她觉得对她妈妈好的,甚至连性别都不作考虑的。

钟小弟则是震惊了,此时颜乐乐的这句话,简直比刚才偷亲他嘴巴还要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看来他真的和这个孩子的价值观不一样,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孩子就是坦率真诚可爱的,但在他心里却是个问题儿童,甚至是有点可怕的。

钟希望发现钟小弟的脸色特别难看,忍不住就捣了捣他胳膊,钟小弟回神,但看向她的眼神突然比之前更茫然,更纠结了。

颜玲玲直到这一刻才开始正视她和女儿与钟希冀之间的关系,之前她似有所觉,但没怎么在意,觉得只要她和钟希冀两人相爱,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女儿是她的命根子,所以她再婚的前提是女儿能够和对方相处和睦,至少对方会愿意包容女儿的一切,并给予女儿所缺失的父爱。

可是显然,钟希冀貌似并不能做到这一点,他或许对自己有情,但他自己的原则貌似也很重要,所以他和自己在一起时,眉头从来都不曾真正舒展过。她想,他内心里应该一直都在纠结着,既放不下她,但又确实接受不了她女儿的性格和言行习惯,当然,还或许,他其实对她也并没有多么深情,说到底他们之间的见面都是她一手促成的,他只是被动接受。

想到这一点,颜玲玲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但并不是忍受不了的那种,由此看来她对他也不是那么不顾一切的。

一阵风吹来,虽然扑面的热息不减,但却让她有些昏然的脑子清醒不少。

“你在想什么?”

钟小弟突然出声问了句,颜玲玲下意识地转脸看他,发现此时树荫底下的塑料布上就坐着他们两人,而钟希望和颜乐乐两人已经散步到几十米开外的长廊那里去了。

钟小弟的嗓音得天独厚,没有变过声,有别于一般成年男人的低沉粗犷雄浑,很柔和很清雅,听着就觉得是一种享受,颜玲玲就很喜欢听他的声音。

“我在想,”颜玲玲笑看着钟小弟,“你在想什么?”

见颜玲玲又将问题推给他,钟小弟有些尴尬,甚至都不好意思和她对视:“我,我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总感觉有些心浮气躁!”

颜玲玲真正正视自己和钟小弟之间的关系后,才发现,或者说才终于承认,时间改变了一切,但也有始终改变不了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之间六岁的年龄差距。

当初六岁的年龄差距让她果断止步,而现在,她以为他已经成年了,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已不是问题,可是她发现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冀,你知道你自己在纠结着什么吗?”颜玲玲苦涩地笑了笑。

钟小弟下意识地就看向她,真切的对视之下,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维持着当年他十六岁时记忆里的模样。

“看吧,这就是你在纠结的。”颜玲玲突然就释然了,“之前我还只当你是在面对我时才会羞涩腼腆得不敢直视我,当时我还在心里沾沾自喜着,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还是有情的,结果这只是你本能的抗拒罢了。或许连你自己也没察觉到,其实你心里还惦记着的早已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你十六岁时,二十二岁的我。”

颜玲玲见钟小弟急着要辩解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暖的:“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要是嫁给你,你一定会疼我爱我尊重我,而且会绝对忠诚。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还是那个二十二岁时的颜玲玲,可是现在我只是一个结过婚有了九岁的女儿又离婚的三十三岁的老女人,而冀你却还是当初纯粹的你,我们两人已经不合适了!不,是从来都没有合适过!”

钟小弟不知道颜玲玲怎么突然就有这些感慨了,说实话,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些,至于她自己分析的那些东西,他自己都不清楚,她又怎么会知道的?还说得煞有其事,意味深长的,好像她多么通透睿智一样!她以为她是谁呀?

自以为是!

钟小弟很生气,当年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招惹了他,然后又说彼此不适合,毫不犹豫地甩了他,她到底将他当成什么了?

钟小弟尽管心里生气,但却没有朝颜玲玲发泄出来,或许她说得对,他潜意识里是将她隔离在心门外的,但因为曾经的那段情,他又不忍心推开主动向他抛来橄榄枝的她。

等到钟希望和颜乐乐散步回来后,就发现这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消失了,颜玲玲是无奈释然,钟小弟则是有点自我嫌弃的意思。

其实钟希望知道她这个弟弟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在对待旧情这件事情上就有点优柔寡断,用后世的话说,也是有点让人恨铁不成钢的渣属性的。钟希望相信,如果不是颜玲玲自己提出来,即便钟小弟再不喜颜乐乐的性格和言行习惯,他也不会主动和颜玲玲分开,哪怕他自己会一直纠结痛苦下去。

颜乐乐已经和钟希望混熟了,也不叫阿姨了,直接改叫姐姐,而对钟小弟还是叫“冀叔叔”。颜乐乐已经知道她妈妈不会和钟小弟结婚了,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很快便又开心地摇晃着钟希望的胳膊让钟希望给她妈妈再介绍一个更好的男人。

钟希望听得嘴角直抽,但架不住小女孩撒娇卖萌装可爱,最后只能含糊着应道:“好好,我答应替你妈妈留意着,不过别抱太大期望,我接触的人也不多!”

颜乐乐一听,立马就姐姐好姐姐棒地夸起来,还蹦起来去亲钟希望的脸。颜玲玲见了,再次羞窘地红了脸。

钟希望等人出了公园大门时,就见大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小皮卡,而郑曙光恰好从车里下来,笑看着她:“希望!”

钟希望才想问他怎么过来了,就见颜乐乐松开她的手飞快地跑向郑曙光。

“叔叔你好!我叫颜乐乐,我妈咪叫颜玲玲……”颜乐乐还没说完就被钟希望给拨拉到一边。

“小丫头,这是我丈夫,可别撬错墙角了!”钟希望好笑地看着颜乐乐一脸惊讶又失望的神情。

颜玲玲此时已经无地自容了,她这个女儿啊,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他和颜玲玲不再持续暧昧时,钟小弟突然发现他也“旁观者清”了,对颜玲玲大胆开放的举动也不是那么反感了。

郑曙光开车将颜玲玲母女俩送回家,颜乐乐下车后还不忘再三央求钟希望务必要将她妈妈的事放在心上,那唠叨的小模样,俨然像个小老太太。

“那孩子其实挺不错的,虽然看起来乐观活泼开朗,但其实心思很细很懂事,所以才会对她妈妈的婚事那么关心。”车启动后,钟希望见颜乐乐还在后头使劲朝她挥手,不由地就感慨了一句。

钟小弟有些愧疚,之前他还是非常反感这个小女孩的,动不动就亲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现在想想,他对那个小女孩显然是先入为主存了偏见。

等到钟小弟在工厂大门前下车后,钟希望将头探出车窗外,对他说道:“男人就该爷们儿点,该主动出击时就不要犹犹豫豫的,小花挺不错的!”

钟小弟腾地一下就红了脸,羞恼道:“俺大姐你说啥呢?没有的事……”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瞧那脸红的,要说一点什么没有,鬼都不信!

“真没有!”

“你再这么磨叽下去,就算有也会没有的,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钟希望收回头,郑曙光直接驱车离开。

钟小弟看着汽车绝尘而去,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等他走进工厂大门后,脑子里竟莫名地想着“李小花应该是今天出差回来”这件事。

郑曙光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去郑家,而是到军区的。钟希望记得路线,心里有点疑惑。

“哥,部队有事?”不然郑曙光也不会恰好到公园来接她。

“嗯,首长要见你。”郑曙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不会是让我和你一起去执行什么任务吧?”钟希望笑着猜道。

“嗯。”

“还真是啊!”钟希望感到惊讶,就算她再怎么厉害,部队也不至于就缺她这么个连编外都不算的人才吧?

“是听说了我们之前成功解救人质的案子。这次的任务在南方边境,具体的首长会亲自跟你说。”

“咝!”钟希望才轻轻呼痛一声,郑曙光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

“涨奶了!”

“……”

“今天出来的时间有点久,既然现在回不了家,我就先进空间把奶挤出来保鲜,不然会涨回去!”

“不然,我,帮你?”

郑曙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饶是他脸皮再厚也羞红了耳后根。

钟希望也羞红了脸,浑身燥热了起来。

毕竟是光天化日的,即便路上没什么人,但两人还是没敢这么放浪形骸,钟希望进空间一分钟左右就出来了,而且显然是洗了澡的,沐浴露的淡淡芳香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哺乳期女人特有的乳香味,窜入鼻孔,郑曙光只觉得自己犹如在烈火上炙烤,疼痛,刺激,辣爽。

郑曙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去,然后脚踩油门,继续朝军区驶去。

当天晚上,钟希望抱着钟耀和郑典亲了又亲后,满眼不舍地将他们放回婴儿床上,然后跟着郑曙光离开郑家。

郑家老两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郑奶奶,红着眼圈对郑兴华道:“我们孙子已经在拼命了,为啥孙媳妇也要跟着去啊?可怜孩子还那么小……”

郑兴华能怎么说?只能安慰他们:“这是丫头有本事,咱们应该感到光荣才是,放心,只是去一个多月,很快就回来了,咱们在她回来前,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就行!”

郑曙光和钟希望是乘坐直升飞机去南方边境的,主要任务是解救人质,因为那个人质来头不小,好像是某国大佬千金,因为种种原因陷入匪窝,而这群绑匪也是大有来头,竟是国际通缉犯,走私军火,贩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盘踞在边境的大山中,易守难攻。

其实郑曙光和钟希望的加入,也是平京军区的高首长见到郑曙光人后才临时决定的。

两人在飞机上就听说了这次任务的困难和凶险,到达目的地后又听当时负责这次任务的领导周军再一次详细说明了形势的险峻和急迫,总之就是已经派出去几十个优秀的特种兵,结果损失惨重,牺牲了十来个,失踪了两个,剩下的几乎都受伤了。

周军很是沉痛地跟郑曙光介绍了情况,是的,他们认为上头主要是派郑曙光来帮忙的,毕竟郑曙光的名号在军人之间还是挺响的,尤其是这次出任务的特种兵里头就有很多是接受过他的训练指导的。

钟希望完全就成了小透明,而且周军当时还纳闷,上头为什么派了个年轻水嫩的小姑娘过来,难道因为人质是女的?

等到郑曙光介绍钟希望是他媳妇时,周军的眼瞪得更大了,执行任务还带着媳妇,这是什么操作?不过他没说出来,既然是上头同意的,想来是有原因的吧?

很快,周军就明白了,上头果然不会无的放矢,派来的果然都是不简单的。

且说,由郑曙光和钟希望两人带队进山后,周军他们就感觉他们有如神助,那些埋伏起来准备将他们一锅端了的歹徒,无论远近都特么还没开火就被郑曙光和钟希望干掉了。

尤其让周军他们觉得热血沸腾的是救人质的时候。当时他们一路顺遂地攻进了歹徒老巢,那些歹徒就猖狂地将人质架出来,不仅有那个某国大佬千金,还有他们的两个战士,正是失踪的那两个,已经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了。

歹徒当时就有恃无恐地喊话了,不过他们才说出一个“不”字,就纷纷口吐白沫身体瘫痪了。周军当时不经意间就见到了是钟希望出的手,好像是暗器,真正是毫不拖泥带水,百发百中。

那个某国大佬的千金当场被吓得晕了过去。

周军他们就见钟希望急速跑了过去,那速度简直让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儿都叹为观止,而郑曙光就紧随其后,然后在那个约三米多高的陡坡前,郑曙光一个冲刺到前头,钟希望则看都没看,直接就踩着他的肩膀攀了上去,老天,那还是人吗?

然后周军他们都以为钟希望是为了赶上去扶起那个某国大佬的千金,毕竟她是女的,扶起女人质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又一次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她根本就没管那个千金,而是朝其中一个血肉模糊辨不出样貌的战士奔了过去,口中喊着:“来福!”

第261章:奇妙的遗传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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