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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混人生》 第一章：响度 2000年7月下旬，华夏沿海东江省省会东江市ht区，音像出版社大厦8楼，一场音像制品出版资格审核正在进行。严格按照最高等级视听音响工程要求装修的审核室里，高保真音响设备正在工作。 “就先……到这儿吧。” 两首歌曲的间歇处，坐在审听席中间位置上的中年男子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 工作人员立刻停止了播放。 “李部长，来一根儿。”中年男子左侧坐着一位短袖衬衣的大背头，此刻他正半转过来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递上一支软包华夏。 “您看我们这套作品……” 眼角夹了对方一眼，李群生默默接过了香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家伙……真不懂规矩，试听室里可以吸烟吗？ 不过，对方毕竟是从社长那里转过来的关系，再怎么说也得给几分面子才行。别说在试听室里抽烟，哪怕作品质量不够等级，李群生原先也打算让他过关的，反正出版社也不是靠一两套出版制品来维系。只是……即便李群生已经在心里放宽了要求，刚听过的这套作品还是不能直接让它拿到出版许可。 就连最基本的出版要求都还没有达到嘛，这是底线，而且这个底线也是绝对无法突破的。 如果就连这样的作品都能顺利过关上市，那他这个审核部的部长也就别想再当了。出版社里盯着审核部这个肥差的人士大有所在，李群生怎么也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荣先生，这套作品……恐怕还要回去修改一下。”心里早有定论，不过李群生还是斟酌了一下措辞，语气并不严厉。 看见荣建，也就是大背头的眼神闪烁，似乎正想说些什么，李群生再次温言解释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响度方面有点问题。荣先生让录音师再把母带调整一下，把每首歌曲的响度拉到合适的大小，再把整套作品的响度拉均匀，这样就能达到我们的出版要求了。” 李群生只提了个最低要求，没办法，他怎么也要给社长一点面子。不过就连李群生也没有想到，接下来荣建居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李部长，您说的响度指的是……是不是我们这套作品不够大声啊？那把音量放大一点不就行了吗？” 荣建的脸上满是疑惑，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李群生差点儿没被他噎死，这样的话居然会从一个音像制品供应商的嘴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混进这个行业来的？ 也难怪李群生会满腹嘀咕，因为荣建这句话问得实在是太外行了。 响度，这是录音行业、也是音像出版行业的一个专有名词，指的是音像制品的声音强度，每个从业人士应该都对这个指标了如指掌。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可以简单的把响度认为就是音量大小，实际上并不仅仅如此，它还跟声音的强度、密度以及听音时的心理活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如按照实测响度其实一致的两首歌曲，摇滚类型在听觉感受上就肯定要强于抒情类型，这就是听音心理对于响度方面的影响之一。 响度问题真要详细解说可能三章内容也说不完，不过就从最简单的定义出发，一套正规的音像制品要达到出版要求，那么响度，也就是每首作品本身音量必须达到一个最基本的强度，同时整套作品的响度尽量保持一致。至少在正常播放的时候，你不能让听众明显察觉这套作品的音量太小，或者是这套作品中某一首歌曲的声音太大。 李群生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出版范围当然已经低无可低了。可就是这么低的要求，对方不仅没有达到，而且还没听懂。 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这一刻李群生真的想掉头就走，把这套作品直接砍掉。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李群生就转过弯来了。 怪不得前几天社长专门跑过来跟自己闲聊了几句，看来社长也是心知肚明啊。既然社长那里都没有一口回绝对方，自己又何必去做这个小人呢？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跟社长之间产生龃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荣先生，这个响度不光是放大音量的问题，还有声音的强度、均衡性等指标。”李群生耐着性子又跟对方解释了一下：“你跟录音师说一下，他会知道的。” “那……好的好的，麻烦李部长了。” 荣建讷讷说道。 两天后，上午八点半，李群生刚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荣建就再次找了过来。 “李部长，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是真的没辙了！”荣建双手合十拜了又拜：“这两天我找了好几个录音师，他们都说当初录音的时候没搞好，现在没办法进行调整。说是如果现在再把音量调大，低灶（底噪）什么的都会上来，电平也不好控制，我也听不懂这些。不过他们都说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整个东江也就只有李部长您这儿了。” “李部长，我是第一次做这行不太懂这里面的学问，我一定花功夫去学，这一次麻烦您受累，您就帮帮我吧！” 说着，一个鼓鼓的红包从写字台下面递到了李群生手里。 默默感受了一下红包的厚度，李群生毫无烟火气息的收了起来，动作熟稔之极。 “这个嘛……好说，好说。” 心里暗暗寻思了一下，李群生也觉得这件事有点麻烦。 荣建制作的这套东西底版不行，也就是他刚才所说当初录音就没做好，这一点完全瞒不过李群生这位前录音师的耳朵，想要通过后期调整把它救过来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 也就帮着把作品稍微润色一下，让它不那么难看，勉强能够达到最低出版要求，让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就罢了，社长那里也可以有个交代。至于接下去作品的销量，呵呵，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音像出版这个行当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玩得转的！ 可是找谁好呢？ 社里的几个录音师眼高手低，自家的出版制品只要要求稍微高一点就接不住，还要外聘录音师才行，他们玩不转这个。找那几个跟自家业务量大的录音师倒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闲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接手这样的残次品。 很多出色的录音师自恃技术，个性怪异，很难弄。 “这样吧小荣，”李群生一边斟酌，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我先帮你联系几个人，问一下再说。” “录音师的劳务费你准备好，先给人家。” 说着，李群生开始拨号。 “是是是，这次真的麻烦李部长了，您看……劳务费一万元够不够？”荣建点头哈腰，忙不迭的答应。 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对于音像制品行业第一次收起了原先的轻视，不得不重视起来。钱，对于荣建并不是问题，但是在这个行当光有钱可没用。 几天下来，荣建总算弄明白了这一点。 李群生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话筒说道：“雷明，有这么个事情要你过来一下……哦，你在录专辑啊，那……没时间那就算了，下次再找你，有空多给我打几个电话。” “老宋，最近忙什么呢？……咳，我不还是老样子嘛。嗯，是这样，我这儿有件事……你在明珠市？你去明珠市干什么？学习最新的数码录音技术？老宋啊老宋，你这老小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个心思，佩服佩服！行了，那你好好学习吧，我就不打搅你了，回来约一下，我们一起吃个饭。” “小谭，现在手里忙不忙？是这样，我这儿有件麻烦事儿想请你帮着出出主意……什么？我说小谭，我的面子你总……行行行，你是大爷！你牛！” 接连好几个电话打出去一一受挫，李群生的脸色有点难看。正像他刚才顾虑的那样，这些录音师不是有事在忙，就是不愿接手这样吃力不讨好的破差事。 这可怎么是好！ 红包都已经收下了，事情总得帮人办了才行。 荣建当然看得出眼前的情况，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荣建知道李群生已经尽力，刚才联系的这几个录音师都是东江业内响当当的大拿，荣建原先也想联系对方，可是人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根本就不搭理。 这可怎么办呢？ 赔了赚了倒是小事，荣建的面子可丢不起。 只是荣建在音像出版行业还是白丁一枚，除了钱没有任何人脉可以调动（社长的关系在具体业务上并没什么用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群生。 “小荣啊，这件事有点不好……”李群生暗暗苦笑了一下，正想跟荣建解释现在的状况，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嘿，怎么把那小子给忘了呢！ “小荣你等等啊，我才想起一个人来。”李群生赶紧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 “小张，你去十楼找一下小蓝，让他赶紧来我这儿。哪个小蓝？你小子是不是昏头了？燕玲录新专辑感冒失声那次过来帮忙那个，记起来了吧？” “这几天他在帮人录歌，应该在十楼三号棚，你去那里找找看，动作快点儿。” “小荣啊，你就放心吧，小蓝肯定能帮上你！” 李群生笑眯眯的回过身来。 第二章：蓝天 很快，李群生说的小蓝就来到了办公室。 “李叔，您找我？“一进门，小蓝就打了个招呼。 不出声的话那就是个彻底的阳光少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步伐轻快，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头精神的短发，脸上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一看就让人发自内心感到舒服，甚至完全忽略了他的长相如何。 只可惜一开口，那种暗哑的嗓音就有点破坏了少年的美感。 “小蓝，你过来。“李群生招了招手，给双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荣建先生，他的作品响度上达不到出版要求请你帮忙，劳务费一万块。“ “荣先生，这是蓝天，我们东江的天才录音师。“ 刚才李群生找人的时候，荣建还蛮期待的，能给东江歌后燕玲录音帮忙的，怎么也应该是大拿级别。可是现在一见人，荣建心里不免就有些犯嘀咕。 这么年轻的……天才录音师？这点儿年纪就已经出师了？不会是李群生这个老家伙找不到人随便糊弄我吧？ 不过荣建久经商场，肚子里再怎么犯嘀咕，面上仍然一副感激非常的模样。 “小蓝老师，谢谢你来帮忙啊，李部长是知道的，我这儿已经是急得不行了，谢谢、谢谢啊！“荣建伸出双手抓着蓝天一个劲儿的上下摇晃，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目前的窘境。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一方面可以打消别人心中的顾虑，另一方面也能让对方提前掂一掂自己的分量是不是足秤。都到这种时候了，求人帮忙那肯定是碰上了大问题大难题，分量不够的人自然不会有勇气接下这样的活儿，这样也就免得彼此尴尬。 这是荣建多年驰骋商场总结的经验，实际上，他就是有点不太相信对面的少年。再怎么不懂音像行业，一套作品制作下来荣建也知道录音师是非常需要经验的工作，蓝天的年龄完全无法跟他心目中的录音师形象吻合起来。 蓝天笑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荣先生您太客气了，李叔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咦，这个少年…… 荣建心里稍稍吃了一惊。 蓝天的回话完全不像他的年纪，沉稳自然，毫不露怯，根本不管自己相不相信，把一切全都推到李群生身上。这可就难得了啊，莫非……人家还是真有本事的？ 还没等荣建琢磨过来，蓝天已经转向了李群生。 “李叔，响度方面具体有什么问题，不会是底版不行吧？“ “嗐，还就是底版不行。“李群生也没什么必要帮着遮挡。 “李叔，您这可是考较我的基本功啊。“蓝天也没觉得为难，笑嘻嘻的接了一句，随后再次转向荣建这边。 “荣先生，母带和分轨您都带着的吧？我想先听一下母带，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再考虑采用什么方式来做处理比较合适。“ “荣先生，我手里也有事情等着，时间紧迫，我建议我们现在就着手进行，您看……可以吗？“ 语气是温和的商量的语气，但是少年的话语里却带着一股不予置疑的干脆，这又让荣建大感意外。 这……这还是个少年吗？ 要不……要不就让他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人可以再找了。 暗暗摇了摇头，荣建立刻答应了下来，同时按照规矩率先付清了一万元劳务费。 蓝天随手接过，直接揣进了兜里。 …… 一小时后，十楼三号录音棚。 蓝天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自己的客户，随即来到荣建身边。 “荣先生，我现在就开始帮您处理问题，您可以留在这里监督整个过程，也可以晚上再过来直接听成品。“ 荣建楞了一下：“小蓝老师，晚上……你是说今天晚上吗？我没听错吧？“ “嗯，就是今天晚上。“蓝天点了点头：“刚才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一天时间应该够了。“ “不是，小蓝老师，“荣建有点着急：“前面我听李部长跟人电话里商量，说是要花两三天时间吧？一天时间，是不是……是不是有点……“ 荣建不懂音像制品的制作，不过他会听，也会看人。 从李群生的神态和他邀请的那几位录音师的反应，荣建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的作品肯定毛病大了去了。要不然自己找的那些录音师不会处理不了，李群生找的那些也不会一个个的借故推辞。 人家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个小蓝老师，他凭什么就可以一天完成？ 蓝天想了一下：“荣先生，您这次的作品响度不够，主要还是后期处理的时候方法不当，当然底版也的确有点问题，还好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我仔细考虑下来，觉得一天时间足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不过呢，“蓝天再次笑了一下：“您要是想仔细听完我给您具体讲解分析我用的方法，那可能时间就真的不够了哦。“ “哦，哦哦哦，那你忙，那你忙，我就不问了，不问了。“荣建立刻收起了所有念头。 虽然蓝天说得客气，荣建已经没法儿再问下去了。 干坐着看了一会儿蓝天正在做的准备工作，荣建跟蓝天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了三号录音棚。 蓝天笑笑，回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正忙着接线，李群生开门走了进来。 “小蓝，设备部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又要了两套压缩器和三套混响器，你要这么多效果器干什么，棚里不是都有吗？“ 这样的事情李群生本没有必要亲自过来，几套效果器罢了，打个电话也行，事后再问也可以，不问也没什么，反正蓝天也不可能把这几套效果器拿回自己家。这还是荣建心里没底，又找到李群生那里去了。 荣建这么一说，李群生心里也觉得好奇，反正没事，趁这机会正好上来看看，顺便也帮荣建问问。 说实话，李群生自己心里也像猫抓一样的呢，他怎么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这次的任务。 “有用呗，“面对李群生，蓝天可就不像面对荣建那样公事公办了：“李叔，这点儿小事也值当您亲自上来一趟？您也是来问我一天时间够不够的吧？“ 李群生笑骂：“臭小子，人家那可是刚刚让你赚了一万块的大客户，多问两句你就不耐烦了？“ 蓝天撇了撇嘴：“切，就他？什么都不懂就敢一头扎进来，也不怕淹死。“ “行了行了少说怪话，杜社长的关系。“ “老杜的关系那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把事情搞砸了？不过也好，要不然我上哪儿找这么轻松的一万块。“蓝天现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说话方式，才多少有了点少年的气盛模样。 李群生哑然失笑。 第三章：蓝天的“特殊”处理过程 蓝天忙着接线，李群生在一边看着看着就有点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了：“我说小蓝，你这是……“ “哦，您问这个啊，“蓝天手上忙着嘴里解释：“我打算先在分轨上做一下并联压缩和并联混响，把响度和混响的整体质量提升上来，最后再做母带上的平衡处理。他这套东西不仅响度不够，混响也做得太呆板，声音又空又硬，难听死了。“ “既然收了人家一万大洋，那就帮人家把活儿尽可能干好一点，您说对吧？“ 李群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小蓝，我觉得……够呛，也不值得。“ 作为老一辈的优秀录音师，李群生自然知道蓝天所说的并联压缩和并联混响指的是什么，这当然是提升响度的有效方法之一。但是按照他对这套作品的印象，这样的处理会有一定的效果，可是很难让它咸鱼翻身。毕竟底版的质量差了一点，录音师处理起来的难度和繁杂程度都会倍增。 没这个必要啊。 “李叔，您就放心吧，我都考虑清楚了，没问题。“蓝天的动作很快，迅速接好各种插线和设备，随即一边在效果器上设置参数，一边根据监听音箱中出来的效果加以微调，抽空还跟李群生继续解释自己的思路。 “我仔细听了，这套作品录音时的最大毛病就是动态不足。录音师对于话筒的摆放好像没什么心得，歌手演唱时位置不对，录入电平过低，混音的时候压缩比又调得太大，歌曲动态全被压死压扁了，再加上混响效果选择失误，所以响度就怎么也提不起来了，一提就会爆表失真。“ 李群生点了点头，蓝天说的正是这套作品在制作时犯下的种种错误。这样的错误犯了一条放在出版社都要打回去重做，荣建他们几条全都占了，不死才怪。如果让李群生来处理，那就只有回炉重做才能彻底解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只剩下每首歌全部重新混音。 那工作量可就太大了，而且得不偿失，烂布头上怎么也绣不出花儿来。也难怪那帮子录音师都不肯接手，这也正是李群生刚才说“不值得“的原因所在。 蓝天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仍然继续已经开始的工作，抽空跟李群生聊上几句。 “好在录音师的基本功还算可以，底噪控制得不错，这就让我可以放心动刀了。“ “eq这些我都不准备动手，太麻烦，而且效果也不明显。我打算只动压缩和混响，最后再调整一下母带平衡，这样也就差不多对得起这一万大洋了。“ “这套作品一共十二首歌，我把它们全部归纳到抒情和摇滚两个大类里面，这样我就只要设置两套基本参数，再根据每首歌进行微调，工作量也没想象当中那么大。“ “至于出来的成品效果，我想应该会……可以的吧。李叔，到时候您也来听一下，给点儿意见。“ 蓝天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显得信心十足。 “行，那我晚上过来听你的成品。“ 拍了拍蓝天的肩膀，李群生微笑着告辞离开。 事情都已经问清楚了，继续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荣建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既然蓝天愿意选择这种麻烦无比的处理方式，李群生自然不会劝阻，年轻人有这种干劲儿总是好的。相反，他还会帮着蓝天在荣建面前添油加醋详细解释一遍。 要不然，荣建搞不好还会以为自己这一万块钱花多了呢。 …… 李群生认为蓝天的处理方式太过麻烦，会占用很多时间，实际还没到晚上，蓝天就已经完成了这次的全部工作。 前脚李群生刚一离开，后脚蓝天就跟做贼似的锁上了房门，打开了对外的工作指示灯。随后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台高档笔记本电脑，连上了调音台和录音棚里的专业声卡。 熟练的调出一款无名软件，双击打开，新建任务，将音频文件导入，外接效果器连接妥当，设置好各种参数，再画上自动化曲线，点击试听，修改之后再反复试听，最后点击确定，输出文件。 仅仅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一首做完后期混音的歌曲就已经静静的出现在了文件夹里。 戴上耳机听了一下，又用全场、中场、近场三套监听系统分别检验了播放效果，蓝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关闭音频，蓝天再次新建任务。 下午四点刚过，蓝天最后一次试听整体效果，随即将已经最终完成的音频文件反向输入录音棚的八轨数码录音机，关闭软件和电脑，拔掉连接插头，悄无声息的收拾好现场所有的“作案“证据，关闭工作指示灯，再次打开了门锁。 给自己泡上一杯茶，蓝天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休息了。 …… 晚上八点，李群生和荣建联袂来到三号录音棚，推门进来，发现蓝天歪在沙发上睡的正香。 “小蓝连着几天都在录音，今天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困难的活计，一定是累着了。“李群生碰了碰荣建，小声帮着蓝天敲起了边鼓：“小荣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小蓝这儿还没完成，你可不要多说什么。“ “那哪儿能呢，李部长，我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您就放一百个心。“看见眼前的状况不像是工作已经完成的样子，荣建反倒放下心来。他本来就不太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在一天之内完成任务，作为出钱的老板，这个时候大度一点没什么坏处。 从李群生那里，荣建已经彻底了解到自己第一次出手的作品到底出了多大的岔子，目前的状况下有人有这个能力而且愿意接手就已经很不错了，荣建没有选择的权利。至于年轻人说几句大话，荣建当然不可能过于计较。 他还想着今后继续跟蓝天合作呢。 李群生轻轻拍醒了蓝天。 “李叔，荣先生，你们来了。“蓝天打了个招呼，仍然睡意朦胧。 “怎么样小蓝，现在还差多少？明天应该就能完成了吧？“李群生温言问道。 他也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已经完成。 “明天？干嘛要等到明天？我已经完成了。李叔，母带就在那儿，你们自己听吧，我再迷糊一会儿。“蓝天正瞌睡，闭着眼睛口齿不清的说了几句，随手指向八轨数码录音机的方向，又靠在沙发上轻轻打起呼来。 李群生和荣建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第四章 惊人效果 “李部长，这个……这个我没听错吧？“荣建的表情显得迟疑不定：“刚才小蓝老师好像说……好像说已经完成了？“ “是吧，李部长？“ “好像……好像他是这样说的吧。“李群生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十二首歌每首都要重新混音，哪怕只是部分重混也需要大量时间，再加上母带处理，仅仅一天时间（实际上一天都不到）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 李群生看向沙发上的蓝天，似乎希望再次听到他的亲口确认，蓝天却是不管不顾呼呼睡着。年轻人精力旺盛不假，一旦睡意上来不容易醒那也不假。 “那就……那就先听听看吧。“李群生极其无语，摇了摇头走向数码录音机。 顺利的找到母带，放入，按下播放按钮，李群生就在调音台前的录音师专座上坐了下来。这里并不是最佳的听音位置，但却是最容易听清楚各方面细节的地方--监听位。 刚一坐下，一声沉郁的华夏大鼓迎面而来，重重击打在李群生的胸口，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李群生清楚记得，当初这第一首摇滚歌曲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差，鼓声绵软，编曲混乱，歌手的演唱声嘶力竭却又毫无表现力，整个儿就糟蹋了“摇滚“这个名字。李群生当时就想喊停，只不过勉强控制住了。谁知道经过蓝天的处理之后，这首歌居然会变成如此精彩的模样。 单单这一声华夏大鼓，就值得荣建付出的那一万元。 鼓声咚咚，一把失真电吉他突然从斜刺里横插了过来，带着狂暴的节奏尖利嘶吼，一头扎进听者的神经。一支唢呐适时响起在左侧位置，短笛在右后方悠然吟唱，苍凉辽阔的歌声随之响起。 这一刻，李群生深深沉醉在了歌曲营造出的氛围里面。而后面最佳聆听位置上的荣建，一直吃惊的张大着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自己的出品。 一曲过后，李群生立刻按停了设备，起身就往蓝天的方向嚷嚷着大步走去。 “小蓝，小蓝，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小……你醒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能睡着了才怪。“沙发上，蓝天伸了个懒腰斜靠在那里，眼神清亮。 荣建的位置，传来一声长长的出气声。 “臭小子别墨迹了，来来来，赶紧说说，赶紧给我说说，你这戏法儿到底是怎么变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李群生拉着蓝天就问。 蓝天手一摊：“就是用的并联压缩和并联混响啊，没动eq，也没动其他东西，母带上做了一下平衡处理。李叔，不是都跟您说了的吗？“ “少来！“李群生哪里相信：“你当我没用过并联压缩吗？赶紧说说，你还怕我学去了不成？“ 李群生死盯着蓝天就不放手。 虽然现在久居高位，但是李群生身上还保留着技术人员的明显特征，此刻见到如此出人意料的惊人效果，那颗属于技术人员的心脏立刻扑腾扑腾的欢跳起来。 没奈何，蓝天只能站起身来，心里却暗暗得意。嘿嘿嘿，看来效果不错，软件推广的事情应该有门儿。 “李叔，那咱们边听边说。“ 拉了一把旋转椅放到监听位边上，蓝天没有急着播放，而是聊起了刚才那首摇滚。 “李叔，刚才这首歌您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李群生仔细回想了一下：“嗯，现在想想倒还真有一点，歌手的位置有点太靠前了，不太符合摇滚整体性的特征。“ “就是这个毛病，“蓝天笑着点了点头：“实际上每首歌现在都有问题，只是我把它们刻意处理了一下，让人在听的时候忽略不计。“ “不过仔细研究那就露馅儿了。“ “第一首摇滚的问题其实最大，首先编曲就有点层次混乱，录音又做得不好，没办法，我就只能耍一点小滑头。“ 说着，蓝天再次播放第一首摇滚。 “前奏这里我特意提升了大概6db的音量，让华夏大鼓和电吉他凸在外面，又重新安排了唢呐和短笛的位置关系，让整个前奏的层次和纵深更加清晰。“ 李群生点头赞同：“先声夺人嘛，我懂你的意思，这个处理非常恰当。“ “是，但是到了主歌部分，继续这样处理就会把歌手的演唱完全盖住。虽然摇滚讲究整体性，演唱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但是演唱听不清楚肯定也不行。所以歌手进唱之后，我就稍微调小了一点伴奏音量，再用混响和稍大的音量把歌手位置提到前面来。“ “这个歌手其实唱的还不错，嗓子也可以，我就把并联混响用到他的演唱上面，专门给他调整了一下，用三种混响效果和延迟还有他自己干声的叠加，帮他把声音的轮廓、厚度、以及空间感彻底勾画出来。“ “再把他的演唱往前推。“ “虽然这样的处理有点不太符合摇滚的整体性要求，不过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至少还能听得过去。“ 蓝天说的非常简单，听上去似乎很容易就把一首失败的录音作品完全修改到位，但是李群生却清楚真正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不说别的，单单蓝天所说歌手演唱时的音量控制就能忙死录音师：他要一边听着歌曲的整体效果，一边根据情况随时调整歌手演唱音量的大小，同时还要兼顾效果器的调整，一双手时刻都要在音轨上进行非常细致的操作，稍微有点不对就得全部重来。 这真的谈何容易啊！ “到底是年轻人呐，手脚就是快。“李群生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 蓝天不接这个茬儿，笑嘻嘻的岔开：“李叔，这不就是咱们录音师应该做的事情吗，我可是拿了钱的。“ 李群生侧身瞄了一眼后面的荣建，拍了拍蓝天的肩膀，并没有再说什么。 荣建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蓝天笑笑，继续播放音频，同时给李群生具体解说每首歌曲的处理细节。 “李叔，其实每首歌我都是差不多的思路。演唱过得去那就把歌手提前，编曲还不错那就重点突出乐队部分，如果两者都比较差的话，那我就尽量把歌曲的层次搞出来。“ “这样，就让每首歌都有可以听的东西。我觉得……这次的处理整体来看还能让人满意，您觉得呢？“ 随着整张专辑十二首歌曲一一播放完毕，蓝天最后总结了一下。 李群生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了。 “老喽老喽，离开录音棚的时间太久，已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路了啊。“李群生按着调音台的边沿站起身来，再次摇头感叹了一句，面色复杂。心里既有一点欣慰，又有年华逝去的那种淡淡不舍。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这时，一直坐在后面闷声不响的荣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李部长，小蓝老师，那现在……响度应该没问题了吧？“ 李群生被荣建的问题噎得连连咳嗽。 到现在还来问这样幼稚的问题，李群生真想飞起一脚把这家伙给踹出去。 他都没带耳朵吗？ 不会听吗？ 第一声华夏大鼓一出，响度就已经不再成为这套作品的出版难关。十二首歌曲听下来不仅响度足够，整套作品的平衡性也做得相当出色，早就超过了出版社对此的要求。虽然蓝天的讲解并不足以完全说明响度问题他究竟是如何最终解决的，时间方面更有重重疑点，但是李群生觉得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 继续追问没有任何意义，哪个优秀的录音师没有一点自己的绝活儿呢？ 李群生心里还觉得有点遗憾，如果不是因为底版实在太差，就凭蓝天如此惊人的处理效果，他都想把这套作品送去参加今年的全国音像制品汇展，争金夺银那都是有希望的。 荣建这个外行，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来问响度，他也就知道响度这么个名词了，还是懵懵懂懂才知道的。 “过关了，明天你来拿证吧。“李群生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 荣建如释重负。 第五章 蓝天选择的道路 婉拒了荣建的夜宵邀请，回到家里，蓝天稍事洗漱就躺到了床上。劳心更胜于劳力，这一天下来蓝天整个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说不累那就真的有点骗人了。 不过蓝天还是相当开心。 今天又是一万到手，虽然距离目标还差不少，不过总还是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在走，那就好。接下去找机会跟李群生聊一聊软件的事情，把这款软件想办法先在录音圈推广出去，这样怎么着也能攒上一笔钱，说不定就能攒够继续开发的资金了。就算还不够，九月份要去明珠读大学，那里的有钱人比东江多，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骗到一两个土豪。 说起来也真它喵的气人！ 别人重生随手就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 玩股票只升不降，买彩票期期大奖，还没怎么的钱就已经成为数字概念。随便碰上个人要么就是无私的大款，研发资金不设上限可以随便花随便造；要么就是慧眼识珠的贵人，开厂啊推广啊什么的一条龙帮忙搞定，弄不好还把什么女儿啊、侄女儿啊外甥女儿啊给倒贴出去。 人生巅峰唾手可得。 到我这儿巴拉半天也就李群生算得上半个贵人，还是靠着自己的技术慢慢贴上去的，到现在也帮不了自己多少。一次赚上一万大洋都算难得的事情，只能靠最早时期卖歌、现在帮人录音来慢慢攒钱。老爹老妈被自己说开窍儿之后又只知道死扣着那些房子等待升值，一套都舍不得卖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去提醒他们了。 看来今后还是只能继续靠自己慢慢打拼咯。 唉，早先那些歌儿就这么卖了有点怪可惜的，也就卖给燕玲那两首还算对得起她们的质量。要是自己的嗓子没变成现在这样嘶哑那就好了，那些歌儿自己唱都比卖出去强，难道是变声期还没过去？好在除了给燕玲的那两首，其他卖出去的都是些不上不下的作品，最好的那些都还留着呢…… 蓝天的脑子里杂七杂八的随意瞎想，渐渐睡着了。 没错儿，荣建眼里的阳光少年、李群生嘴里的天才录音师蓝天--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三年了，蓝天至今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算是重生还是穿越，反正眼前肯定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时空，就算是重生吧。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蓝天再次拥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重生前，36岁的蓝天是一个录音师兼独·立音乐制作人，拥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和普及型连锁录音棚，在家乡东江市音乐圈有着不小的名声，经济上算是相当宽裕。 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十几年努力“奋斗“下来，名声与钱财渐渐累积，下半辈子的生活早已无虞。但在日复一日的蝇营狗苟之中，年轻时的朝气和梦想却在悄无声息之间幻灭无踪，曾经因为听到一首好歌而感动落泪的日子也已经成为记忆中再也无法触摸的画面。日趋油滑的中年男人在圈内混得如鱼得水，但是曾经向往艺术的那一颗敏·感质朴的心却被现实世界磨砺得渐渐淡漠，甚至冷酷无情，距离艺术的神圣殿堂当然也是越来越远。也许唯一还值得称道的，就是心底那一丝还没有被完全抹去的善良、以及对于艺术的那份敏锐嗅觉吧。 再次来过，蓝天不想继续这样，他为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更加艰难、也更纯粹的道路。 三年下来，通过多方了解和打探，蓝天终于证实这个世界的电脑音乐仍然处于开荒阶段，尤其是在音乐制作软件方面，目前还是零。 现在是2000年，原本时空的电脑音乐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形成了气候，各种各样的音乐制作软件、应用软件层出不穷，无数音乐人开始把目光投向这块崭新的、生机勃发的处·女地。而到了蓝天重生的2018年，电脑音乐早已成为音乐这一大类当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电脑音乐制作也顺理成章的成为音乐制作的标准工业流程。 换句话说，从2000年开始接下去的几十年，都将是电脑音乐的黄金时代。 蓝天想要做的，就是在这个电脑技术已经为电脑音乐的发展做好了完全准备的黄金时代，引领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的潮流。对于蓝天来说这既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也是一件实际进行起来非常困难的事情。 说容易，那是因为在原来时空几乎所有的音乐制作软件蓝天都用过都熟悉。早先，因为买不到正版软件也找不到d版软件的缘故，他跟一些电脑高手一起曾经联合破解过好几款软件。这也正是在原来时空，蓝天的音乐工作室能够迅速起步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相对于其他还在黑暗中摸索的研究者，对于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的熟悉和了解，以及清楚的知道电脑音乐软件继续发展的方向，这是蓝天全面领先这个时代的基础。 但问题是蓝天本身并不是一个电脑高手，重生之后他所有的技能都点在了音乐以及音乐制作方面，他所拥有的仅仅只是对于电脑音乐软件的前瞻性和准确性。 所以在确定目标之后，蓝天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真正研发出了第一款实用的音乐制作软件，也就是他解决响度问题时使用的那款软件。这还是在蓝天知道前进方向、明确所有架构的前提下，要不然再拖上几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资金时不时欠缺，东江的电脑高手还不够等级等等，也是第一款软件拖了这么久才研发成功的原因之一。 不过，即使已经领先了半个身位，蓝天也不可能高枕无忧。 目前，困扰所有研究者的问题主要就是前进的方向，眼前的世界仍然处于使用合成器来制作所谓的“电脑音乐“的时期，研究者们都把目光集中在电脑芯片的进一步突破上面。这是研究者的困局，也是蓝天的机会。 但是，一旦蓝天制作的这款软件推广出去，实用性不强也就罢了，研究者们最多认为这是一条可以前行的岔路，不会投以更多的关注。如果实用性超强，录音师们纷纷选用，那么蜂拥而来的研究者会把这款软件所有的一切彻底研究清楚，后续他们完全可以开发属于自己的软件。 在这方面，蓝天根本没有机会跟全世界的研究者拼争。 斗不过，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蓝天要做到引领时代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凭借自己对于音乐制作软件的前瞻性和准确性，不断向前开发最新领域，这也将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已经够了。 第六章 邀歌 （已经收到签约站短，正在走流程，请大家放心收藏） 时间走到了7月底，东江的天气更加闷热无比。 东江市位于东江省中部地区，城市因江而名，地势偏低，属于不典型的盆地地形。那条穿城而过的东江在给全市带来丰沛水汽之余，也顺便将整个城市套在了蒸笼里。冬天非常舒服，气温不高不低，套件毛衣就能过冬了，就是有点潮湿，晾晒的衣服不容易干。到了夏天那可就受老罪了，不光热，而且还潮湿憋闷，不习惯当地气候的人特别容易生病。 华夏向来就有渝、汉、宁“三大火炉”的说法，东江人对此却是不屑一顾。嘁，你让那边的人到东江来过一个夏天试试，熬得过去再说什么“三大火炉”。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天气，东江人自古嗜辣好酒，每餐无辣不欢、无酒不爽。也正因此，东江人大多性格爽直，喜交朋友。 当然，例外哪里都有。 蓝天的性格当中原本就有爽直的一面，这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年纪，他也希望这一次自己能活得稍微简单单纯一点，不要让原来那个中年男人的阴暗心理更多侵蚀再次年轻的自己。这一点很难做到，三年过去，他总算勉强摆脱了习惯力量的束缚，从里到外真正蜕变得年轻起来。 蓝天打从心眼儿里喜欢现在的自己。 …… “妈，我去工作室了，李叔找我谈点事情，可能要晚回来，晚饭不用等我了。” 上午9点多钟，蓝天换上出门的鞋子，顺手抓了一袋豆浆两个包子，冲着厨房喊了一嗓。 蓝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先吃早饭啊。” “来不及了，妈，我先走了。” “这孩子，大马路上边走边吃像什么样子，有事情也不知道早点起来。”蓝妈嘟囔了几句，缩回厨房。 二十分钟后，蓝天骑车来到音像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区，他的工作室就在这里，两室一厅改建而成，这是蓝天重生之后怂恿蓝爸蓝妈买下来的。当初确定了将来的路线之后，蓝天首先着手进行的就是攒了这么一个音乐工作室。 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攒一个工作室都是必要也是必须的。开发软件需要不断试用，帮人写歌、编曲、制作也需要工具，就连哄骗电脑高手一起合作也要有个像样的地方作为依仗，否则人家凭什么跟你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合作？有这么个工作室放在那里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能让人家看见合作者的诚意和实力。蓝天为工作室采购的都是性价比最高的一流设备，就算放到2018年也不过时，三年下来蓝天陆续为此花了近十万块。放在正常家庭一年收入两三万元的当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三年下来蓝天总共也就赚了二十几万，小一半都投在了这里，剩下的几乎全都给了合作者。 蓝天用这些金钱换来的是这款软件的完全版权，对此，合作双方都很满意。 来到工作室，打开空调，蓝天准备好了茶叶茶具，烧上水。差不多十点，李群生过来了。 “东江这鬼天气就是邪性，上午都这么热，才走了这点儿路就出一身臭汗。”李群生进屋以后直接走到了空调旁边吹着，嘴里连连抱怨。 “当心吹感冒了，”蓝天洗杯泡茶：“李叔，先喝杯茶，解解暑气。” 东江饮茶之风，也是自古有之。 李群生还是吹了一会儿空调才过来坐下喝茶，几杯滚烫的茶水下肚，热汗逼出，身上反倒舒服了很多。点上一支烟，李群生笑眯眯的开口。 “小蓝，这次燕玲的新专辑卖得很好，三个月卖了这个数，他们公司非常满意。”李群生竖起两根手指。 “两百万张？”蓝天真有点惊讶：“李叔，现在这种时候还能卖出两百万张cd？” 李群生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卖出两百万张cd？cd卖了将近60万张，加上磁带一起接近两百万，已经很不错了。” 新世纪以来，音像制品出版行业日渐萎靡，特别是歌手专辑越来越卖不动了。放到几年前，像燕玲这种级别的歌手随随便便一张专辑都能卖出百来万张cd，现在能卖到50万就足以令各方满意了。 这是时代带来的改变，出版个人专辑——大卖——走红这条原先的歌手之路已经渐渐走不通了，没有人可以逆流而行（某jay这种个例不能作数）。 蓝天对此更加清楚，这也是蓝天选择现在这条道路的原因之一。 “小蓝，他们公司打算趁着这个好势头，年底给她再出一张专辑。昨天燕玲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想请你再给她写两首歌。”李群生紧接着就把这次约见的意图说了出来，上一次燕玲邀请蓝天写歌也是通过李群生的推荐和联系。 虽然被称为东江歌后，实际上燕玲一直在京城发展，这其实是最正常的现象。毕竟京城才是名家荟萃的文艺核心地带，也只有京城这样的舞台才能让一个歌手戴上歌后的桂冠。 李群生这位东江音像出版社审核部部长，就是身处京城的燕玲和东江圈子之间联系的纽带。 蓝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立刻开口给出答复，他端着杯茶斟酌起来。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蓝天真不打算继续卖歌。 现在已经不是起步阶段最无奈的时候，如果无法实现这些歌曲的最大价值——无论是金钱方面还是其他方面的价值，卖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燕玲这种级别的歌手邀歌，蓝天也不可能拿一些不上不下的歌曲糊弄对方，人家也没那么傻。蓝天肚子里的经典歌曲的确很多，不过这样的好歌可是卖一首少一首啊！ 值不值得呢？ 如果真有必要，那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进行呢？这对自己的计划有没有影响？ 蓝天暗自琢磨着。 “小蓝，燕玲和他们公司都对你上次那两首歌非常满意，这次他们愿意出高价买你的新歌。”李群生笑着继续开口。 蓝天神色不变，稍稍抬了抬眉头：“高价？李叔，不是我说，就他们公司那个抠门劲儿，这次能给出什么高价来？” 这一次，李群生竖起了食指。 第七章 卖歌那些事儿 “一万块一首？”蓝天笑着试探。 李群生点了点头。 蓝天失笑：“才一万块还说什么高价，李叔，他们不是开玩笑吧？您应该清楚我卖给他们的歌曲质量，第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怎么还这样？” 听见蓝天的抱怨，李群生跟着笑了一下，这才正了正神色，声音严肃起来：“小蓝，我也知道一万一首的确配不上你卖给他们的歌，那都是好歌，值得更高的价格。不过小蓝，你在圈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也应该知道圈里的行情，这一次他们愿意给你一万一首，比上次翻了个倍，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且这次他们愿意接受三年歌曲使用权，不买你的版权，已经足够显示他们的诚意。小蓝，要我说有些事过得去就行了，计较太多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等哪天你的名声真正起来了，就是问他们要五万一首、十万一首，他们也得乖乖掏钱，那才是真正扬眉吐气的时候。” “现在对你来说，五千也好一万也罢，就算这次他们给你一万五，那又有什么区别吗？还不都是一样的待遇。” “小蓝，你说呢？” 作为中间人，李群生希望达成合作，这对他、对东江音像出版社都有好处。当然，作为跟蓝天相当投契的忘年交，他也不希望蓝天的利益受损，悄悄的他也做了一些事情。 三年歌曲使用权这个条件，就是李群生为蓝天争取到的——这是货真价实的利益。 蓝天又想了想，这才苦笑了一下，有点无奈的点了点头。 “行吧，李叔，我听您的。” “哎，这就对了嘛。”李群生相当满意蓝天的态度：“接下去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就不用管了。你把两首歌尽快准备好，到时候还是让他们来社里录音。” “这一次我尽量劝说他们，让你亲自帮燕玲录音，毕竟那是你的作品嘛。” …… 写到这里，大家应该发现蓝天对于卖歌这件事情的态度非常矛盾，跟其他书里写的或者是大家想象中的情况似乎有点大相径庭。在这儿，让我们稍稍从故事里跳出来一会儿，稍微掰扯两句卖歌那些事儿——就当是电影中的旁白吧。 很多书里都写过重生者卖歌赚钱，赚大钱。 也对，蓝天重生前本身就是做这行的，他有这个先决条件。那他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在前期积攒了一定资金之后就对卖歌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了，宁可帮人录音来慢慢攒钱呢？ 他不是缺资金吗？ 这正是因为蓝天自己以前就做这行，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重生卖歌赚大钱”这件事情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卖歌，先不说重生者有没有这样的乐理能力，可以把一首歌曲的旋律完全无误记录下来，（配器、伴奏、总谱、分谱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有吧，那么就可以卖歌了吗？ 要卖歌，作为重生者首先你得有途径才行，不是说你写了一首歌随随便便就能卖出去的，不认识圈里人你打算往哪儿卖歌啊？卖给隔壁钢厂的李哥？ 人家也用不上啊。 好吧，你说可以自力更生，直接去唱片公司。 也行。 不过你得先找到唱片公司地址，过了前台小妹这一关再说。就算你都过了吧，歌也顺利送到了唱片公司，这样你就能开开心心的把钱赚到手了吗？ 开什么玩笑！ 一般来说，唱片公司为新专辑选歌的时候，最常用的方式是向创作者邀歌，就像蓝天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很多唱片公司的确也会设立一个搜集原创歌曲的部门，但是设立这个部门无非是想着“不管有没有鱼先捞一网再说”这样的念头，你认为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面会花多大的心思？ 对于主动送上门儿来的新歌，唱片公司最正常的做法就是听一段或是瞄一眼，以免错过漏网之鱼。你没办法做成录音小样的话，歌谱他们最多也就瞄上一眼罢了。无法在听一段或是瞄一眼当中打动他们，那你就凉了。 诸位，你们认为有多少歌曲能好到让人瞄一眼就看出来？不要忘记了，歌曲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而且前面就已经说过了，审歌的人根本就不会花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每天，至少都有几十首新歌等待他们的审阅，人家大多还都是录音小样，直接听就行了，比你省事儿。 到这儿，没有录制歌曲小样能力的重生者该傻眼了吧？ 好吧，我们再继续放宽条件，就算你能录制小样，而且唱片公司一眼就看中了你写的歌并且非常急切的想要买下来，这样总行了吧？总可以顺利赚钱了吧？ 呵呵，你又想多了。 重生卖歌肯定是想用它赚大钱，卖的肯定也都是你熟悉的认可的好歌。咱们先不说你选的这些歌是不是适合重生的那个年代，rap这种现在流行的类型放在2000年以前那就是“卧槽、什么玩意儿”的评价。就算你拿出来的都是所有人全都认可的好歌，那么如果一首歌卖出去只有三五千元，作为重生者的你肯定是看不上也不舍得的。书里不都说了嘛，没个五万十万看都不让你看一眼，你肯定想要高价。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好吧！ 没有名气之前，谁都不可能给你高价，唱片公司更不可能。在这个圈里要想赚大钱，你必须先证明自己。为了一首不知名创作者写的歌曲眼睛都不眨的甩出十万二十万买下，那不可能是唱片公司的人，那是傻子。 你说我现在是没有名气，但这些都是好歌，是能传唱后世的经典作品，一定能捧红·歌手balabala。可是……哪怕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哪怕唱片公司的审歌人员同样也发自内心认可这些歌喜欢这些歌，但是他们首先要做的、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压榨你！ 往死里压榨你！ 唱片公司可是要用这些歌赚钱的！ 不往死里压榨你，唱片公司哪儿来的利润？审歌人员哪儿来的奖金福利？ 蓝天以前就是这样做的，别人现在也是这么对待他的。 按照质量可以五万卖出去的一首好歌，蓝天前世差不多能给你个三千或是五千，要不怎么说他还心存善良呢。 其实话说回来，能被唱片公司压榨还算是好的，还有其他一些防不胜防的黑招儿。 比如三五千一首你勉强答应卖了，不过合同签的只是歌曲三年的使用权，版权还在你这儿，这样的价格也还算合理。到后来你会非常惊奇的发现，原来当初三五千块钱你就直接把歌曲的版权都给卖了，你都不知道歌曲买卖合同里这个戏法儿到底是怎么变的。 现在，大家应该知道李群生为什么会跟蓝天强调对方愿意放弃版权的原因了吧。 再比如，他们会用“后续仍然用你的作品”这种说法来吊着你，让你继续以低价为他们提供高质量的好歌，但是这个低价可就不是算得上宅心仁厚的三五千了，大多只有几百而已。这个价格你要不接受，那就继续等着熬着吧，有的是人愿意用这样的价格把歌儿卖了。等你犹豫半天接受下来，期盼着将来的好日子，结果等到人家估摸着差不多已经把你榨干净了，紧接着就会一脚把你踢开。 资本家不就是这样的一副嘴脸吗？千万别以为唱片公司会跟你谈什么艺术。 不过上述这些依然还算好的。 再再比如，唱片公司看上了你写的某一首歌，然后他们一声不吭直接就拿去用了。好点的还会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给你点儿钱，不过作词作曲从此可就是别人的了，这——就是枪手。恶劣点的直接用了也不跟你商量，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跟他们打官司都打不赢。谁让目前（2000年前后）的音乐版权法律条文还不够规范呢？歌儿写出来了都找不到地方登记注册。 还有…… 就不多说了吧。 这些破事儿，蓝天以前……咳咳……多少都做过一些，行内基本都这样。 以上——就是这个圈子对于一首不知名创作者的原创歌曲的标准反应，大抵如此，以前如此，现在仍然如此，估计将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了，你说重生之后的蓝天会傻了吧唧的随便卖歌吗？除了起步阶段为了筹集资金开拓人脉，现在的他任何一首歌都不想随便卖出去。 第八章 蓝天的条件 “行了行了臭小子，你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给谁看呢？“ 李群生一抬眼，见到蓝天仍然微皱着眉头，于是笑骂着宽慰道：“小蓝啊，你这已经够好的了，说实话我跟他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愿意主动提价。“ “嗯，嗯？“蓝天从思索当中走出来，感觉有点啼笑皆非：“李叔您是不是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嘿，还不好意思了。“李群生乐了：“在我面前你小子还装什么？“ 蓝天挠了挠下巴，决定不再继续掰扯这个话题。 “李叔，我刚才是在考虑给燕玲姐写两首什么样的歌比较合适，另外……我这儿有个想法想跟李叔合计合计。“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李群生一听就来劲儿了。 “那燕玲姐的歌？“ “嗐，燕玲的风格一直就那样，你就照着上次那两首的路子给她写歌，保准没错。我说你小子就别磨蹭了，到底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心里再次快速的捋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蓝天又给李群生倒上杯茶：“李叔，您刚才不是说想让我来帮燕玲姐录音吗，我手头正好有点新技术，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把这项新技术用到这次的录音上面来。“ “一来，我可以……“ “先等等，“李群生根本没听什么原因就直接打断：“小蓝，燕玲这儿恐怕不是给你做试验的地方。有什么新技术你找我啊，社里随时都有项目在进行，你要做试验什么时候都可以，干嘛非要拿到燕玲那儿去？“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李群生的态度非常干脆，站在他的角度，这样的决定再正常不过了。 蓝天一开始就考虑过李群生的反应：“李叔，我手里的这项新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试验也早就完成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验证技术，而是找一个机会把它给推广出去。“ “社里的项目是多，可是没有哪个项目的影响力能够跟燕玲姐的专辑相比，所以……“ “小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不能答应你了。“李群生摇着头再次打断了蓝天。 “你听我说小蓝，能够说服燕玲来社里录两首歌就已经很不容易，这还是借了你帮她写歌的名义，要不然他们公司根本不可能答应，京城那些大录音棚的设备不比我们东江的好吗？“ “小蓝，这件事情……我知道卖歌的事儿你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看在我的份儿上，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行吗？等会儿我给燕玲打个电话，帮你再跟他们谈一谈价格。“ 李群生的言语态度诚恳中带着点儿无奈，很显然，他到现在仍然认为蓝天这是因为卖歌价格的事情在怄气，故意拿什么所谓的“新技术“来说事。 虽然早已离开一线录音工作，但是对于业内的发展尤其是技术方面的发展，李群生这个前录音师还是非常关注的，这几年他根本就没听说过录音方面有真正的新技术出现，“老瓶儿装新酒“这样的“新技术“倒是每年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 这个臭小子说的该不会就是这种新技术吧？李群生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 蓝天抓了抓头发，苦笑了一声：“李叔，都跟您说了不是因为价格的事情，您要是不相信，我……我就……“ “你就什么呀你，吞吞吐吐的。“趁着蓝天犹豫的当口，李群生端起茶杯笑着打趣：“难道为了这什么新技术，你还能不要卖歌的钱了不成？“ “行啊李叔，只要他们答应这个条件，这两首歌儿的钱我就不要了。“心里正想着如何措辞，李群生就把话头递了过来，蓝天干脆顺势而行。 噗呲，李群生当时就喷了蓝天一脸。 “你没发烧吧？“连尴尬都顾不上了，李群生急急地发问。 蓝天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白了他一眼。 “真愿意这样交换？“ 蓝天点了点头。 这一下，李群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经过这两年的接触，李群生已经相当了解蓝天的性格，认定的事情那是一定会死犟到底的。就像上次解决响度问题，放着简单的途径不用，非要用那么麻烦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意图。刚才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李群生就知道蓝天心里一定已经打定了主意。换句话说，这件事情如果办不成，给燕玲写歌的事情未必就能顺利进行下去。就算蓝天已经答应下来，搞不好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臭小子干得出来！ 那么，这个什么新技术的事情就是必须解决的了，啧，麻烦啊！ 心里觉得麻烦，也知道蓝天不太可能改变，李群生还是要最后尝试一下：“小蓝，你就不能……换个条件？我再跟他们好好谈谈，想办法给你把价格抬上去，你看怎么样？“ 在李群生心里，抬价可比谈这个条件容易多了。 蓝天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也知道这点，但是目前在蓝天心里，继续筹集开发资金的重要性要远远低于推广第一款软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如何进行推广，这第一步一定要走得扎扎实实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才能顺势把软件推出去。不过除了通过录音师使用之后的自发传播之外，蓝天想了很久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这又不是网络已经覆盖每个人手机的2018年，宣传推广的方式可以变着花儿样来。在网络并不发达的2000年前后，音乐制作软件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小众软件的推广途径始终是个问题，蓝天也一直为此头疼。 直到今天，李群生自己送上门儿来。 卖歌固然不是蓝天心里愿意的，尤其是好歌，但是如果卖歌的同时可以借助歌后新专辑这么一个大平台推广软件，那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相比卖歌的三万元一次性收入，软件推广出去能够得到的好处那可就太多了。 这是完全不能相比的两件事情，蓝天不可能选择收益很小而且让自己内心很不舒服的那一方。 机会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就一定要抓住它！ 第九章 酷炫一号 “你这个臭小子啊，尽给我找麻烦！“伸指点了点蓝天，李群生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行了，说说你的新技术吧。不过小蓝，话我可说在前头，要是你这什么新技术不过关，我可不会帮你跟对方交涉。“ “那是自然，李叔，我不会做这么没谱儿的事情。“蓝天连忙答应：“李叔，其实这种新技术您已经见识过了。“ “已经见识过了？“这句话乍听之下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李群生也是反应极快的人：“小蓝，莫非上次荣建那儿……“ “对，就是上次响度那事儿。“蓝天继续烧水泡茶：“按照正常的情况，那套作品的响度很难真正过关，也就能做到跟原先比起来好那么一点儿，我用上新技术之后，结果您也看到了。“ 这一下，李群生倒是真的感兴趣了。 “小子，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上次我就想问你来的，这个戏法儿你到底是怎么变的？“ 蓝天不慌不忙：“其实弄到最后，就是用了限制器把响度提了上去。“ “去去去，“李群生忍不住了：“限制器的作用我比你清楚，根本做不到你那样的程度。小子，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好糊弄，赶紧老实交代，要不我真不帮你了。“ “李叔，我真没跟您瞎掰，“蓝天再次递上一杯茶：“只不过我的限制器用法跟平时不太一样。“ “哦？赶紧讲讲。“李群生催促了一句。 在录音、混音、母带处理等各个方面，限制器都会起到很大作用，有时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比如响度方面。如果蓝天在限制器方面真的搞出了什么新技术，李群生不仅会很感兴趣，跟对方交涉的时候也就有了很大底气。 “嗯，这么跟您解释吧。“蓝天稍微想了一下：“平时我们使用限制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挂在总线输出上调整响度，偶尔需要的时候才会在分轨上用一下。“ “对。“李群生对于这些并不陌生。 “我的处理是在分轨和总线同时挂上限制器，没办法，这套东西录音时的电平实在太低，我只能在分轨上就先把电平提一点儿起来，这样最后混音输出的时候才能保证足够的响度。“这一次，蓝天解说的详细了一点。 李群生想了想：“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棚里好像没那么多限制器吧？设备部也只说你要了几套混响器和压缩器，没说你要限制器啊？“ 蓝天撇了撇嘴：“李叔，你们那儿总共就那么几台限制器，每一台都宝贝的什么似的，要用还得登记了轮着来。三号棚压根儿就没登记，那会儿我上哪儿临时找去啊？“ “呃，呵呵，我这一下子没想起来，真是……真是年纪大了啊。“李群生端起茶杯干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 限制器的主要用途是在母带处理方面，算是录音棚里最贵的几样设备之一。财力限制，东江音像出版社的确也做不到每个录音棚都配置一台，只能像现在这样按需使用了。 “不对啊小蓝，那你的限制器哪儿来的，我记得你这儿也没有吧？“ 尴尬了一会儿，李群生忽然想起不对头的地方来：“刚才你不是还说分轨和总线上都用了限制器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叔，这才是我要跟您介绍的新技术。“蓝天轻笑一声。 “不是……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李群生彻底被蓝天的思路带乱了，一脸懵圈。 懵圈就对了，你不懵圈，我怎么忽悠你上钩呢？蓝天心里悄悄嘀咕着，这才最终揭开了谜底。 “李叔，其实我说的新技术是我开发的一款软件，我叫她酷炫一号。“ 软件？ 李群生一听就有点头大了。 到了李群生这样的年纪，各方面的经验当然非常成熟，但是对于新生事物的敏·感性基本上早已丢失殆尽。电脑软件这种东西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但也仅限于听说而已，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 如果不是上次的响度问题蓝天解决得实在漂亮，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李群生现在就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蓝天也知道这一点，要不然他也不会像刚才那样先把李群生的兴趣提起来再把他绕晕之后才最终揭开谜底，一上来就说软件那根本行不通。勾起兴趣了，被绕来绕去绕晕了，啪的一声软件登场，因为上一次的例证在前，李群生才有可能会想着再去亲自验证一下。等他亲自验证之后，蓝天才有机会让他真正答应这件事情。 对付李群生这种对于电脑软件不怎么熟悉的中老年人，只能这样小火慢炖一点点来，着急是没有用的。 现在谜底揭开，蓝天更不着急了。 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手里这款软件的强大，只要李群生这个老牌录音师心里仍然有一份痴迷牵系在录音技术和它的进步上面，说服他并不是难事。 蓝天对此很有信心。 “李叔，咱们先吃饭，下午我去社里给您演示一下。“ “那……好吧。“ 下午一点，李群生顾不上每日的例行午休，硬是顶着似火骄阳，拉着蓝天急急的来到了出版社。这会儿，这个老家伙倒是不喊热了。 他的心思完全没在天气上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群生就一直暗自琢磨这个软件的事情，不过怎么琢磨都不得要领，他不懂这个，也只能瞎琢磨。但是这样一来，李群生的兴趣确实被勾了起来。 这正是蓝天希望看到的。 “李叔，我开发的这款软件需要把电脑和调音台连接起来配套使用才能发挥最佳效果，照道理这款软件在台式电脑里运行的效果会更好，既然社里现在没有高性能的台式机，那我就先用这台手提电脑给您演示一下。“ “我这就开始了。“ 还是在十楼三号录音棚，蓝天再次把自己的手提电脑跟调音台和专业声卡连接在了一起。 上一次，蓝天紧紧关上了房门。 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李群生。 第十章 验证（1） （圣诞来临，恭祝书友们圣诞快乐！） 蓝天直接调出了分轨界面，并没有从头开始演示。 “咦，这个画面……“李群生觉得有点惊讶，不自觉的凑近了电脑。 “李叔，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蓝天把电脑转向李群生的方向：“这是软件的分轨界面，实际上您可以直接把它当成是调音台的电脑版。“ “对，对对对，就是调音台，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李群生指着电脑连连点头，看向显示屏的眼睛里，原先的一丝严厉和拘谨悄悄散了开来。 人嘛，在自己熟悉的东西面前总是最自然的。 蓝天心里暗暗一笑，鼠标继续点击。 “李叔您看，这就是声轨，您可以把它当成是调音台轨道，每一根声轨的原始设置都是一样的。最前方的这个区域可以自由命名，默认的初始设定是声轨1、声轨2、一直到声轨x。这款软件我只设置了128根声轨，目前来说已经够用，不过今后肯定还会继续增加。根据使用者的习惯，声轨的显示界面随时都可以调整大小和长短。“ “这个红色的就是分轨录音按钮，按下去就表示这根声轨准备进行录音操作。绿色的是静音按钮，中间这个黄色的是独奏按钮。下面一排右边的这是分轨音量控制，也就是调音台上的音量旋钮，目前的调整精度可以达到01分贝。音量旁边的旋钮控制声相，精度也达到了01度。“ “整个界面最下边的这一块区域是走带控制区，这个是播放按钮，边上分别是暂停、停止、快进、快退和前后选曲，最边上这个红色的就是真正的录音控制按钮，跟棚里用的录音控制器几乎一摸一样。我把录音控制器和分轨集中在同一个界面，这样会更便于操作。“ “李叔，您再看左边，这一块儿是音频备选区域，我们可以把所有要用到的音频--独唱、伴唱、乐器solo、伴奏等等全都事先放到这儿，再多都能放下，要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把它们拖拽到声轨上面。“ “这样处理主要是为了方便，特别是做后期混音的时候，这一点会很派用场。“ 说着，蓝天鼠标点击，把一条音频拽到了声轨1，声轨1上立刻显示出了一段波形图案。 介绍到这里，蓝天暂停了下来。 “李叔，光听我这么说您肯定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样吧，我们找个人来随便录一段东西，再把它混一下，看看最后能成什么样子，您说呢？“ 李群生的目光终于从显示屏上收了回来。 “小蓝啊，刚才你说的这些至少我听着还不错，看上去也挺直观的，感觉上使用起来应该会蛮方便。不过你说的没错，光说不练不是真把式，我来找个人试试吧。“ 很快，李群生找的人就过来了。 “张哥，我这儿准备了一些伴奏，您看您喜欢哪一首。“蓝天打开一个文件夹。 张哥，也就是审核部办公室的小张平时喜欢哼几句，这次就被李部长抓了差。别看小张是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录音棚也是早已见惯不怪，这会儿真的站在棚里准备录唱，小张心里忽然就有点慌了。 也没仔细看伴奏目录，小张随手指了一个。 “就……就这首吧。“ “《你快回来》？“蓝天稍稍有点诧异：“张哥，这首歌最高音到a，能唱上去吗？要不……换一首？“ 小张选这首歌儿倒是不奇怪，电视剧是去年才播的，这首片尾曲现在正火，很多人都喜欢。不过这首歌真心不太好唱，看似音高只是到a，正常的男声吼一嗓子也能唱上去，但是它的旋律上下往复特别多，高音区又需要很强的气息来支撑住那几个保持音，所以吼一嗓子上去一下的确容易，完整的唱完那就有点难度了。 小张有点羞赧的样子，抓了抓头皮：“嗯……差，差不多吧。“ 蓝天还想说些什么，李群生笑道：“小蓝，不用再换了，唱的好坏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看看这个软件的功能。“ “那行，就这首吧。“蓝天也无所谓，刚才这一幕只是他的职业病犯了，把小张这个测试对象当成了过来录歌的客人--前世的蓝天可是一家连锁录音棚的老板兼首席录音师。 熟门熟路的取了一只电容话筒，蓝天带着小张去了录音间，安置好话筒，让他戴上监听耳机先习惯一下，就走了出来。 “李叔您看，这样……这样……伴奏就进来了。“蓝天将伴奏导入软件：“伴奏是mp3格式的音频文件，音质上有点损耗，但是使用方便。咱们平时录音用的波形文件在软件上一样可以使用，录制下来的波形文件可以采用无损耗的wa·v格式储存。“ “李叔，录音精度可以在这里进行调整，今天的录音就按平时的标准来，16bit、44100hz，正常的cd标准。“蓝天打开录音菜单给李群生看：“这款软件目前最高支持16bit、96000hz标准的音质。“ “这么高？那不是跟罗兰最新的八轨数码机一样吗？“高精度的录音质量，终于让李群生第一次动容。储存格式之类的东西李群生稍微知道一点但不算太懂，不过录音精度他就知道的非常清楚。 录音的基本要求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高保真“三个字，做不到这一点，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都没有任何意义。这款软件在录音精度上已经达到了目前世界上的最高标准，李群生也相信蓝天绝对不会在这方面随口胡吹，他当然会动容，他知道这一点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样的录音精度，至少在录音这一方面，这款软件已经拥有了打开大门的那把钥匙。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点击对话按钮，拿起了调音台上的对讲话筒。 “张哥，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听到了。“监听音箱里，小张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紧张。 “张哥，放松一点，你就当成在ktv唱歌好了，现在我放伴奏，你跟着唱一下。“蓝天并没有更多宽解小张的紧张情绪，既然是演示验证，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李群生也不说话，饶有兴趣的看着蓝天不慌不忙的做着录音准备工作：测试录音电平，根据小张的反馈及时调整伴奏和话筒的音量比例等等。 很快，录音前的准备工作一一就绪。 “张哥，准备好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说完，伴奏响了起来，蓝天轻轻点击软件下方的红色录音按钮。 随着小张开口演唱，波纹开始跟随演唱出现在了音轨1上，这就表示小张的演唱已经被成功录制了下来。看见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波纹出现，李群生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这口气。 李群生这儿刚刚松了一口气，蓝天就停下了录音。 不出意外，小张在拼命吼上了第一处高音之后，在第二个高音上毫无悬念的唱破了。 第十一章 验证（2） （签约状态这两天就会调整，所以从今天起改为每日2更，第一更在中午11点30分，第二更在晚上7点30分） “张哥，要不要换首歌？“蓝天问了一句。 “嗯……我……我再试、再试一下吧。“小张不但更紧张了，心里居然暗暗担心唱得不好会让领导难堪、甚至被穿小鞋等等想象中的“凄惨“景象，这孩子平日里的灵泛机智这会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再试一下的结果当然还是唱不上去。 “我……我平时都唱得上去啊。“监听音箱里，小张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蓝天和李群生都是暗笑摇头，这个小张，显然对于这次的录唱过于认真了，可自身的能力又达不到。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再让他换歌恐怕也晚了。 “张哥，那我帮你降个调吧，你试试这个调能不能唱上去。“蓝天点击伴奏音轨，将一款插件加载了上去。 “你这……还能升降调？“李群生满脸惊奇。 蓝天关闭对讲按钮：“李叔，人家ktv里都能升降调，我这儿弄个升降调很正常吧？“ 看见李群生被自己说得有点发愣，蓝天嘿嘿一乐：“跟您闹着玩儿呢，李叔，我可没那么业余。升降调这个东西放着就是有备无患，平时肯定用不上，现在不是没办法嘛。“ 蓝天并没有全说实话。 专业歌手录音的时候当然用不到升降调，如果连调性都没确定就跑来录音，那会被所有人笑话，并且会显得特别不专业。但是到了业余歌手或是歌唱爱好者这里，升降调那就成为必不可少的一个功能了。蓝天的目光并不仅仅盯在小众的专业领域，随着个人电脑的普及和发展，音乐制作原先的高门槛儿也将逐渐降低，直至成为普罗大众都能参与的大众娱乐之一。 这--才是未来的音乐制作软件真正的发展方向，这将是一片无限广阔的蓝海。未雨绸缪，现在略显鸡肋的这个升降调插件，将会是未来的音乐制作软件必不可少的功能之一，蓝天怎么可能忽略呢。 “你这臭小子！“李群生没好气儿的瞪了蓝天一眼。 用上了升降调插件，几次尝试之后，小张最终找到了合适发挥的音区。这一次，录音工作终于顺畅起来。 小张唱了几遍，蓝天就结束了这次录音。 …… “小蓝，你放一下干声，让我听听录音效果。“ 演唱干声是没有加入任何效果渲染的纯唱，最能体现录音质量，李群生当然会有这样的要求。 蓝天点击播放按钮，监听音箱立刻传出小张的声音。 “嗯，底噪很低，声音的厚度不错，亮度也可以，录得够扎实。不错，很不错。“李群生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嘴里不时的小声嘀咕几句。 “很不错嘛！“ 一遍放完，李群生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带着丝丝惊讶。 赞了一句，李群生立刻追问：“小蓝，这种录音质量是常态，还是你今天特意弄出来的？“ 这同样是李群生必须问清楚的地方，如果这样的录音质量属于常态，那这款软件在录音方面已经登堂入室了。 蓝天并不回答，而是拉着李群生坐到了电脑跟前：“李叔，我说了不算，您亲自来试试就知道了。“ 将录音精度调整到16bit、96000hz，蓝天这才继续：“棚里的声卡正好能够支持最高精度，李叔，劳您费心，帮我这破嗓子也录一次，您再听听能不能达到您的要求。“ 根本没给李群生反应的时间，蓝天就进了录音间。 “我……我不会这个啊，小蓝，小蓝。“ 呼叫无果，李群生只能硬着头皮学着蓝天的样子摸索着进行操作，等他极其笨拙的一把抓起鼠标，光标在分轨界面上一通乱窜，吓得李群生赶紧又放下了鼠标。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李群生这个年近五十的前录音师在蓝天的指导下，终于成功进行了第一次使用电脑的录音。 “怎么样李叔，电脑录音好玩吧？这个录音质量您听着还满意吧？“蓝天笑嘻嘻的走出录音间。 外面，音箱里正在播放蓝天刚才录制的干声，李群生闭着眼睛坐在监听位，脸上一片满足。 …… “李叔，我给您演示一下后期处理。“ 确定了录音质量，蓝天开始做小张那首歌的混音。 “先加一个门限，当初这儿的声学环境做得还是不够标准，加个门限把声底扫一扫，听上去更干净一点。“ “继续加上eq，时间关系我就简单做一下，您对付着听听效果就得了。“ “再加个压缩效果器，小张这种声音不用压缩可出不来。“ “混响和延迟都跟调音台一样发送出去单列一轨，小张的声音偏薄，所以发送量要稍大，我把这俩再叠加一下，让小张的声音变得更润更厚一点。“ “李叔，小张的声音处理用上这几个效果器我觉得就差不多了，再多加也没多大意思，咱们又不是做专辑。“ “总线这儿我再稍微归置归置。“ “eq扫一扫频点，酌量做一些增减。“ “这种两轨的录音用不上多段式压缩，那就用最小的压缩比稍稍压一下就行。“ “再把这个限制器挂上。“ “成了，李叔您来听听，这个混音效果您觉得怎么样？“ 李群生下意识的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刚刚过去十五分钟。先不说混音效果如何，这样的效率绝对让他咋舌不已。一首歌曲的后期混音只用了十五分钟？哪怕是今天这种最简单最容易的贴唱，这个时间也实在太少了一点吧？ 再仔细听听混音之后的效果，李群生没话说了。 除了音准错误、情绪不到位等等小张演唱上无法去除的瑕疵，这首已经完成混音的作品轮廓清晰、层次分明。低音扎实浑厚，中音明亮温暖，高音通透，泛音丰富，音色上基本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伴奏和演唱以一个极其恰当的比例相互交融在一起，整体性也做得极其出色。就算是李群生自己亲自来混，恐怕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而这，仅仅只是蓝天十五分钟的工作，而且还是一边介绍一边进行的。 李群生彻底无话可说。 “小蓝，我这儿……算你过关了。“ 沉思了很久，李群生这才继续开口：“不过，明天我想用仪器检测一下这个软件，另外再找几个人来验证一下，就找雷明、老宋他们几个。如果连他们都觉得你这套东西可以，那我就豁出这张老脸来帮你吆喝几句。“ “怎么样小蓝，有信心吗？“ 李群生反将了蓝天一军。 第十二章 验证（3） 蓝天明白李群生的意思。 使用仪器进行检测，那就是动真章了，这一关那是肯定要过的。而李群生说的雷明、老宋这些不仅都是活跃在一线的优秀录音师，而且还是东江圈内的大拿级别人物，个个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肯定没有李群生这么“好弄”。不过蓝天并没有过于担心，仪器检测本来就是必经的过程，雷明、老宋这些人同样也是蓝天接下去的目标，李群生把他们凑在一起，对于蓝天来说那是好事儿，也省得他一个个的找过去了。 “放心吧李叔，您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蓝天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你小子，还是多想想，准备充分一点。” 拍了拍蓝天的肩膀，李群生笑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吃晚饭去。” “那就临江鱼府吧，咱们去吃鱼，您请啊。” 蓝天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 第二天上午，蓝天按照约好的时间再次来到出版社大厦，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 “李叔，我来了，您怎么黑眼圈了，昨晚没睡好？” “宋老师，我迟到了，让您久等，真是对不起。” “雷明哥，抱歉我来晚了，我是真不知道您和宋老师会这么早过来，我应该早点来等你们才对。” 李群生的办公室里，蓝天挨个儿打过招呼，最后才走到一个扎着辫子的长发青年面前。 “天哥，你不是忙着给那谁录专辑吗？怎么今天也有空？” 长发青年翻了个白眼：“昨晚老李连着打了我十几个电话，手机都快被他打没电了，活都干不下去，你说我能不来吗？” “行了老李，既然蓝子都到了，有什么事情那就赶紧说吧，我那儿还忙着呢。” 不耐烦的冲着李群生嚷了一句，长发青年一转身搭上了蓝天的肩膀：“刚才听老李说，今天是你的事儿？” “是我的事儿，天哥，咱们一会儿再详细说。” “行吧，那就听你的。” 长发青年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这位长发扎辫儿的个性青年名叫谭天，在蓝天之前算是东江录音圈里最年轻的大拿级人物，今年刚满28岁。可能是名字里都带着个“天”字，也可能是王八绿豆对了眼，反正谭天这个圈里公认的怪才把蓝天当成了自家的小兄弟，很多事情都照应着他。两年前蓝天刚入行的时候没人信得过他，毕竟蓝天那时16岁的年纪实在太小，只有谭天在听过蓝天的录制成品之后，把自己手上的一些活儿分给了他，蓝天这才得以顺利踏入这个圈子。就是李群生这个忘年交，最初也是谭天带着蓝天去认识的。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谭天的照应，蓝天在圈里的起步阶段要多走很多弯路，至少，像李群生这样的“贵人”就绝不是那个年纪的蓝天能够轻易结识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个性怪异的录音师谭天才算得上是蓝天这一世第一个真正的“贵人”。 “师傅，人都到齐了。” 雷明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微笑着提醒了一句。他是李群生亲手带出来的高徒，因为直接参与录制了销量高达两百万张的燕玲第一张个人专辑，目前在东江录音圈内被誉为第一高手。 不过，谭天从来就不认可这一点。 至于李群生的挚友老宋宋建国，作为雷明师叔级别的人物，对于什么“第一高手”之类的荣誉早已过了关注的年纪，他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师侄去争这个。 李群生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无意识的转着，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血丝，声音都带了点沙哑。 “好了，人齐了咱们就说事儿，事情是这样的……” “所以今天请几位过来，就是想借助你们的眼光和经验，看看小蓝发明的这个软件在录音方面能不能真正起到作用。” “诸位，这件事情相当重要。” 钢笔在写字台上撴了两下，李群生一脸严肃。 …… 还是十楼三号录音棚，最近这一阵，这儿都快成为蓝天的据点了。 “各位老师，这是我开发的一款音乐制作软件，名字叫做酷炫一号。接下去，我为大家详细讲解一下这款软件。” 站在调音台前，蓝天认认真真的从头开始说起。 跟昨天“糊弄”李群生不同，这几位都是活跃在一线的现役录音师，对于录音的要求和理念，他们也跟李群生这种半退休的录音师完全不同。今天他们认可与否，很大程度上将最终决定这款软件在东江录音圈的成败。 蓝天全力以赴。 “……宋老师，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我现在用的还只是一台笔记本电脑，配置也没有达到最高等级，刚才的录音效果您也听到了，实际检测的结果已经完全符合16bit、44100hz的cd标准。宋老师，我敢跟您保证，只要有高配置高性能的台式电脑参与其中，16bit、96000hz这样的超高录音精度绝对可以做到。” “……天哥，您的录音剪辑是一绝，不过我即将给大家展示的软件剪辑功能，可能会把您的绝活儿给抢了哦……好了，现在大家已经看到了，这就是这款软件具有的各种剪辑功能。对于录音师来说，这样强劲的剪辑功能将会大大减轻他们的工作强度，而剪辑效果却会比原先的手工操作更加精准……天哥、天哥、你别挠我，行行行，明天我就教你还不成吗？” “……大家看，有了这个‘穿插入’功能，我们在录音的时候就能做到精确无误的跳录。雷明哥，我知道跳录是您的拿手绝活，您的最高记录是跳录了半句旋律五个字，用上这款软件之后，您完全可以做到一个字一个字的跳录。” “……在进行后期混音的时候，这款软件具有的各项功能将极大的方便我们的操作。比如这个‘自动化’功能，只要画上一条曲线，软件就可以按照你的要求自动进行音量、混响、压缩、eq等等的调整，这将彻底解放我们的双手，让我们能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作品质量上面。” “……最后我再来说说效果器插件，大家请看，这就是混响器，这个是压缩器，那个是限制器，还有门限、eq、立体声扩展等等，常用的效果器都在这里了，我为大家演示一下。” “……大家看到了，这些效果器插件使用起来非常直观也非常方便，渲染效果大家可以跟硬件效果器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基本上相差无几。如果再考虑到硬件效果器的高昂价格，我相信这些效果器插件会成为我们录音、混音、制作母带时的必要工具，至少也能成为重要的备选工具。” “……还有一点我认为是效果器插件比硬件更强的地方，那就是我们在制作一套作品的时候，使用效果器插件将会拥有更多的选择，我们也可以尝试更多的奇思妙想。现在我只开发了十几个插件，但是接下去我会继续开发更多各种各样的插件，任何硬件效果器我们都能将它插件化。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当我们可以随便使用ssl1970经典压缩器、莱斯康pcm96混响效果器等等昂贵设备的时候，从我们手中制作出来的成品又将会是怎样的质量！” “……上述所有的一切，刚才都已经经过了实测验证，大家也都亲眼目睹。所以只要拥有了这款软件，你们随时都可以将它一一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这，就是我要为大家介绍的酷炫一号。” …… 第十三章 搞定 蓝天这一次的演示从头开始进行，详尽而又到位，同时动用了各种专业检测手段进行全面验证。几个人上午9点不到就进的棚，等到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是万家灯火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们赶紧吃饭去。“ 按着自己饿得发慌的肚子，李群生眼睛里的血丝更多，整个人却是兴奋异常。 “老宋你找个地儿，让小蓝出钱请我们吃顿好的，就照五千的标准来。这小子刚赚了一万，咱们帮他花一半吧。“ “刚赚了一万？好好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宋建国在整个演示验证的过程中始终严肃有加一丝不苟，这会儿也笑呵呵的“趁火打劫“。 “那就去……新开的那家皇轩一品吧，早就想去，一直都没机会，今天可算是逮着了。“ “怎么样小蓝，不会心疼你的钱包吧？“ “哪儿能呢宋老师，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这都耽误您一整天了。“ 蓝天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李叔，雷明哥，天哥，咱们就听宋老师的，去皇轩一品。“ “宋老师，今天您负责点酒点菜，您可千万别帮我省钱。“ 几个人说笑着走到街边打车，一会儿，两辆出租停了过来。 临上车前，雷明特意走了过来：“小蓝，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你这套软件……相当不错，记得改天教我一下，等会儿我俩喝一杯。“ 说完，拍了拍蓝天的肩膀，雷明就跟着李群生和宋建国上车先走，他们知道地方，蓝天、谭天哥俩跟在后面。 “钱带了吗？不够我这儿有。“ 一上车，谭天就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蓝天拍拍背着的包：“带着呢，足够，昨晚就想着今天肯定得请客。“ “是应该请客。“ 谭天斜靠在后座和车窗之间看向蓝天，眼神少有的凝重。 “蓝子，你这套东西……我觉着搞不好会改变现行的整个录音体系，有些事情你得提前防着点儿。“ 作为一个优秀的录音师，谭天敏锐的察觉了这套软件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诱·人利益。 毫无疑问他是对的。 蓝天点了点头。 “天哥，我现在的想法是把这套软件先在圈里推广出去，其它的一步一步来。至于某些事情……没来的时候想再多也不一定防得住，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谭天皱了皱眉：“蓝子，你别不当回事儿。“ “天哥，那你教教我应该怎么提前防备？“ 蓝天笑着摊开了双手。 “这个嘛……一下子我也说不上来，不过这种事情我可见多了。反正你心里多提防着点儿，没坏处。“谭天认真的想了想，这会儿确实也提不出什么特别有效的防备方法。 “嗯，我知道的，天哥。“ 蓝天再次点了点头。 “知道就上心记着点儿，哎，还有，别跟雷明走太近啊。“ 谭天紧跟着叮嘱了一句。 蓝天笑着打趣：“天哥，还惦记着东江第一呢？“ 谭天哼了一声，语气狂傲。 “我本来就是东江第一！雷明这个人……假的很，他的东江第一怎么来的圈里谁不清楚？反正你离他远点儿。“ “行行行我知道了，“ 蓝天并不想介入“东江第一“的争执，笑嘻嘻的岔开话题：“天哥，咱不说这些，等会儿我敬你一杯。“ “那肯定啊，不过一杯可不够，至少得三杯。“ “三杯就三杯，天哥，你就等着我把你灌倒吧。“ “嘿哟，人不大口气倒不小，蓝子我告诉你你这是找死。“ “嘿嘿，天哥，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的结果是蓝天喝醉了。 双拳难敌四手，酒桌上蓝天一人对付李群生他们四个，再大的酒量也得倒下，何况蓝天的酒量也就是东江人的正常标准。不过这一醉也有好处，酷炫一号软件在东江录音圈的联合推广一事就在这觥筹交错之间确定了下来。具体事宜将由李群生跟蓝天进一步商量，三位东江录音圈最优秀的录音师也会帮着一起摇旗呐喊。 这是其一。 其二，李群生终于松口答应会跟燕玲的公司商量，在这次两首新歌的录制过程中使用酷炫一号。按照李群生自己的说法，经过这两天亲自验证测试下来，他心里有六七成把握能够说服对方接受这个额外条件。 当然，蓝天写歌的酬劳肯定会受到影响，不过李群生表示他将尽力争取为蓝天多少留下一点。 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在走，蓝天兴奋之余在酒桌上主动出击连连邀战，大醉一场也就免不了了。 第二天，蓝天是被热醒的。 宿醉未醒头痛欲裂，身上热得汗流浃背，席子水汪汪的湿了一大片，屋子里一股酸臭的味道刺激得蓝天恶心欲吐。跑到厕所干呕了半天，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赶紧洗了个澡，热水冲了半天，蓝天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妈，我屋里空调怎么没开？热死人了。“ 喝着蓝妈一大早就特意熬好放凉了的白米粥，蓝天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蓝妈原本还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喝粥，听到这话，手里的蒲扇呼啦一下就敲在了蓝天的脑袋上。 “还好意思说？“ 蓝妈看上去真有点生气，眼睛都瞪起来了，蒲扇挥舞的啪啪作响。 “都快半夜了才喝得烂醉让人送回来，你老妈我帮你收拾吐的那些东西就收拾了老半天，都喝成那样了还想着开空调？想生病了是吧？“ “我让你开空调！” 啪，蒲扇敲了下来。 “我让你再喝个半死！” 啪，蒲扇又敲了下来。 “我让你再来埋怨你妈！” 啪，蒲扇躲都躲不掉。 瞪着眼睛挥舞蒲扇的蓝妈真的是威风凛凛，杀得蓝天片甲不留狼奔豕突。蓝天一边四处抵挡母亲大人无处不在的蒲扇，一边急急忙忙的解释缘由。 “妈，别打，您别打，昨晚真有事儿，我跟李老师和天哥他们在一起，真有事情商量才喝酒的。“ “说事情就好好说事情，喝的哪门子酒？我看就是你这臭小子馋酒了，找打！“ “妈，妈，您别再打了，再打我可逃了啊。“ “想逃？臭小子先别走，让我再打两下过过瘾。“ …… 蓝天最终还是成功逃脱了蓝妈的蒲扇大阵，吃过这一顿算不清是早饭还是午饭的白米粥，蓝天骑车来到了工作室。软件推广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现在最急迫的就是给燕玲准备的那两首歌了。 给她挑哪两首呢？ 摊开记谱本，蓝天认真的思考起来。 第十四章 专辑准备会 燕玲是出自东江的歌坛大腕儿，歌后级别的人物，对于新专辑曲目的要求自然很高。 上一次，蓝天根据她的演唱特点，给她“写“了《飘摇》和《那片海》两首新歌。这两首都是旋律优美、女人味儿很浓的情歌，拿到小样之后燕玲立刻就定了下来。专辑宣传的时候，燕玲甚至抛下了专辑主打歌不顾，特意向自己的歌迷推荐这两首新人创作的新歌。 这两首新歌也没有辜负燕玲的喜爱。 各大排行榜上，这两首新歌都已冲进了年度前十，超过了专辑主打歌《孤单心情》。《那片海》的综合名次稍高一点，不过《飘摇》也并不示弱。普通歌迷更喜欢《那片海》直抒胸臆的真情告白，文青一点的歌迷就对《飘摇》在旋律和歌词里自然流露的那种淡淡哀怨更加推崇。反正两首新歌的打榜成绩都非常漂亮，专业人士对于这两首新歌也是毫不吝啬夸赞之词，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两首新歌在年末的各项评选当中，应该都会占据一定的份额。 于是，蓝天的“创作“之路也由此打开了一番新局面，很多歌手纷纷向他邀歌，不过都被蓝天一一婉拒了。前面说过，蓝天对于卖歌这件事情并不怎么上心。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对歌手的甄别也有自己的标准，单纯的卖歌赚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尽管如此，“新晋优秀词曲创作者“这个名头也已扎扎实实的落在了蓝天头上。 年末的各大颁奖晚会恐怕蓝天也得去走上一遭，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这一次蓝天点头接受燕玲的邀歌，除了为自己的软件找个更好的推广平台，也有点回报燕玲好意的意思。不管对方的签约公司如何压榨自己，那是创作者和唱片公司之间的矛盾，跟燕玲这个演唱者并没有什么关系。而燕玲对于这些作品的喜爱和竭力推荐，蓝天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这份心意，要还。 所以对于这次的邀歌，蓝天心里还是相当重视。综合考虑了燕玲的演唱特点、酷炫一号软件的各方面指标和功能、以及目前华夏歌坛的走向动态，蓝天最终确定了两首新歌。 这两首“新歌“都是蓝天非常喜欢的作品，拿来给燕玲这个歌后演唱，想必不会辱没她们。 确定了新歌曲目，蓝天迅速完成记谱，打开合成器，开始制作歌曲小样。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啊~~真tm烦啊！“ 半小时以后，蓝天拍着合成器哀嚎了两声，停下一直在合成器显示屏上点击的手指。因为过于频繁的高速重复一个动作，他的手指停下之后还在微微抽搐。习惯了编曲软件那种简单直观的操作方式，每一次使用合成器来进行这种复杂繁琐的编曲，都让蓝天烦躁得想死。 下一步，一定要把编曲软件做出来。 蓝天心里咬牙切齿的下着决心。 …… 8月初，京城三环附近的一座写字楼。 12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华夏三家最大的唱片公司之一--环宇唱片公司制作部的专辑准备会正在进行。 “刚才已经听了小样，大家都来说说自己的意见。老陈，还是你先来？“ 会议桌上首位置，制作部主任刘立仁首先看向坐在自己左边的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细框金丝边眼镜，眉宇眼神都带着温和的气息，气质儒雅润泽，像个学者教授。这位是环宇唱片公司创建时的元老之一、现任音乐总监、华夏著名音乐制作人、著名词曲作者陈卫东。在环宇唱片，陈卫东的地位实际上高于刘立仁，只是因为这是制作部的专辑准备会，他才坐在了刘立仁的下首。 陈卫东曾经监制、制作过总销量三千多万张cd的歌手专辑，在华夏歌坛、流行音乐圈、音像出版行业都有极大的影响力。某些不负责任的小报甚至把他誉为华夏流行歌坛教父，当然，陈卫东自己是从来不肯承认这一点的，不过从这当中也能看出他在圈内的分量。 “我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摇了摇头，陈卫东取下眼镜轻轻擦拭起来。 “那……燕玲，你觉得这次的两首新歌怎么样？“ 刘立仁紧接着转向自己的右边。 这是燕玲新专辑的准备会，哪怕贵为歌后，燕玲也得老老实实的参加。 燕玲是个面容精致的娇小女生，有着一头顺滑飘逸的长发。此刻她像只懒猫一样蜷缩在椅子上，眼角眉梢透着丝丝倦意，想必最近的通告肯定不少。 “我觉得……“ 燕玲的声音同样带着倦意，因而显得慵懒而又软糯。 “……这两首肯定都是好歌，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就是……唉，我有点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燕玲苦恼的摇着脑袋。 会议室里，制作部的成员们纷纷议论起来。 “我觉得这两首新歌很不错，华夏歌坛现在缺少的就是这种比较洋气的歌曲，我认为燕玲的歌迷能够接受这样的改变。“ “不不不，我不认同你的观点。燕玲的风格早已固定，贸然转变会有多大影响谁也不清楚，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诸位，我要提醒大家一件事情，上一次那首《飘摇》一开始也不被我们看好，认为这种三拍子的慢板情歌已经过时了，但是结果呢？现在《飘摇》的成绩都快超过《那片海》了。所以我认为，蓝天写歌的能力我们应该信任。“ “那还是个孩子，才给我们写了两首歌而已。我承认这孩子的确有很高的写歌天赋，但是请问诸位同仁，哪有每首新歌都能百发百中的词曲作者？就算卫东老师恐怕也做不到吧？更何况还是个孩子的蓝天。所以我仍然坚持原来的观点，新专辑我们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大家应该清楚现在的市场环境下，歌手专辑可是越来越难卖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公司也不会给这张专辑立项，企划部没那么业余吧？“ “你这么说也不对，市场环境我们还是要考虑进去的，不过也不能因噎废食，我认为……“ …… 听着制作部的同事们相互争吵，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燕玲无奈的蹙起了眉头。自从前两天拿到小样，燕玲这几天便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方面，两首新歌她都非常喜欢，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能深深打动燕玲的内心，她很想唱这两首歌。但是另一方面，燕玲又有点怀疑自己能否把这两首歌真正唱好，那样的风格类型是她以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她心里真的没有把握能够顺利驾驭这样的歌曲。 闯荡歌坛十年下来，燕玲第一次遇到这种让她如此难以取舍的问题。 第十五章 比例 几乎就在专辑准备会正在进行的同一时间，蓝天带着一丝怒气闯进了李群生的办公室。 “李叔，你们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能不能给我一句痛快话？“ 等不及坐下来慢慢商量，蓝天冲到办公桌前开口就问。 也怪不得蓝天着急上火，距离上次验证测试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蓝天几乎每天都会来出版社磨着李群生，可是李群生这儿就是没什么动静。 李群生不着急，蓝天可就急了，时间不等人啊。 “啧，我说小蓝你着什么急啊？我这儿上班呢，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了再说。要喝水自己倒，我先忙会儿。“ 李群生看上去似乎正在审阅文件，听到蓝天站在办公桌前大声嚷嚷，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再次忙碌起来。 “行行行，李叔您日理万机，那我在这儿等您吧。“ 蓝天吃了个瘪，只能悻悻的嘟囔了一句，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事儿毕竟是私事，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其实蓝天也知道李群生只是借故拖延而已，并不一定真的有事情在做，但是真要问起来的话他们随时可以变成真有事情，这是拿捏对手的手段之一。 手段并不高明，但是很有效果。 蓝天跟李群生认识两年，平日里可没见他工作起来有多勤奋，他是出版社审核部部长，哪里需要这么认真的坐班？上班时间他跟蓝天吹牛打屁的时候多了去了，直接翘班溜走也是常有的事情，偏偏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反倒勤奋起来了。 蓝天真想说上一句“别拖了，有什么条件你们尽管提“，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样的话想想也就罢了，真说出去那可是万万不能的。真要让对方尽管开口，那对方很有可能一口就把自己吞掉。 这无关情谊，只跟利益有关。 很明显，李群生那边真的非常看中酷炫一号的前景，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使出这招拖字诀。蓝天越是着急，他们就越能趁机提高自己这方获得的利益。李群生这种老油条玩起这一套那真的是游刃有余，蓝天自愧不如，从一开始就只能一直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谁叫他的着急让人看出来了呢？ 蓝天一直等到了中午，李群生这才终于“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又陪着李群生在食堂吃过午饭，蓝天总算可以跟他谈谈正事儿了。 出版社边上的一家茶馆里，蓝天和李群生面对面坐着。 “唉，有必要这样吗，李叔？“ 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蓝天盯着李群生的眼睛轻叹了一句。虽然明知这样的话毫无意义，可是蓝天就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啊……年纪太小，还是太嫩了一点，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学会忍耐啊。“ 李群生点了点蓝天，同样轻叹了一句。 “李叔，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您也清楚我是什么样的脾气个性。我是觉得以我们的交情，很多事情没必要拐来拐去躲躲藏藏的，我们大可摊开来当面说清楚，能行就行不行就算，直截了当不是更好吗？何必弄成现在这样，反倒让我们之间生分了许多。“ “李叔，我可不是我希望的。“ 虽然李群生是个老油条老狐狸，两年下来蓝天也基本掌握了对方的性格特点，他知道这样看似冲动又带着感情的话语最能打动李群生的内心。 果然，李群生就吃这一套。 “小蓝呐，我真的很想帮你，我也很想摊开来跟你说清楚，可是我们的条件我怕你接受不了啊。“ 即使在蓝天的刻意引导下透露了一点口风，李群生的话里仍然带着钩子。 蓝天笑笑。 “李叔，您都从来没跟我说清楚过，怎么就知道我会接受不了呢？我跟您撂句话吧，只要你们的条件没有超越我的底线，我都可以接受。“ 蓝天这话也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底线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这根底线划在什么位置，对方是不是真的超越了这根底线，那就是不能说的秘密了。 “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还价的余地不多。小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次李群生倒是真的爽快起来，双方的商谈第一次进到了实质性阶段。 其实在李群生看来，这件事情也该谈了，自己已经足足抻了蓝天一个星期，继续拖延下去恐怕蓝天就会沉不住气。以他的年纪和性格，搞不好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那就不是自己这边想要看到的结果了。 达成联合推广软件这件事情的前提下，为自己这边争取尽可能多的利益，这才是李群生想要做到的事情。 “小蓝，要谈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最主要的就是双方的分配比例，这个谈好了后面的都是小意思。分配比例我们这边希望能拿到五成，大家对半开。“ 既然要谈，李群生也就不再遮掩，直接抛出了这边的条件。 “五成？没搞错吧李叔？我辛辛苦苦几年开发出的软件，您这儿直接拿去五成，这也太过分了吧？凭什么啊？“ “不行，五成实在太多，我最多给你们三成。“ 蓝天立刻跳了起来。 五成？开价五成那完全有可能在四成以内达成协议，这个比例可以接受--蓝天的内心依然保持着冷静。 “你急啥，事情不都是一点一点谈出来的嘛。“ 蓝天的“反应“完全在李群生的预料之中，不过三成这个比例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 “小蓝，三成太低了，我们不可能接受。软件是你发明的，但是后面的事情都要我们去做，人力物力成本你有没有算过？各方打点要不要算到里面？刚才我就跟你说过还价余地不多，我还是要五成，你再仔细想想吧。“ 李群生开始给蓝天施压。 不过蓝天不吃这一套。 “李叔，五成的话我没什么好想的，大不了这次就算了，以后我再另找办法。“ 蓝天直接就想掀桌子，李群生可不干了。 “哎哎小蓝，没你这么商量事情的吧？“ “李叔，您一口咬死了五成不松口，我还能怎么办？“ “小蓝，五成真的不多，你想想我们要做多少事情。“ “李叔，五成实在太多了，您也想想我开发这款软件花了多少精力花了多少时间又花了多少钱，提出条件的时候这些您也得考虑进去吧？“ “这个嘛……说的倒也是，我再考虑考虑。“ “您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也再想想，总不能让大家白忙活一场。“ …… “行了，就这个比例吧，回头我跟老杜通个气，这事儿差不多就能操作起来了。“ 李群生的语气终于轻松下来，比例谈妥，接下去的事情那就好办多了。 蓝天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对于出版社的介入，他还是心存顾忌：“李叔，咱们的事情不用跟出版社直接挂钩吧，老杜那儿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没事儿没事儿，杜正江是社长，他能有什么想法？不过这件事情非得先跟他通个气不可，要不然才会惹麻烦呢。这事儿你不懂，你就别管了。“ “嗯，行吧，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第十六章 陈卫东的意见 蓝天在李群生的办公室苦苦等待的时候，环宇唱片的专辑准备会仍在继续。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 刘立仁敲了敲桌子：“老陈，你是怎么个看法？” 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那我说两句吧。” 陈卫东放下手里的茶杯，双手交叉置于桌上。 “燕玲，我没记错的话你来公司已经五年了吧？” “嗯？哦……是有五年了，怎么了陈老师？” 燕玲有点诧异陈卫东的问题，这跟今天的主题有关吗？ 陈卫东微微一笑：“五年了，当初那个让所有人惊艳赞叹的东江小丫头现在已经是闻名全国的东江歌后了，很好。燕玲，你还记不记得签约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记得的陈老师，” 燕玲的脸上也泛起了微笑。 “那时您跟我说，要让我的歌声插上翅膀传遍全国、传遍亚洲甚至传遍全世界。陈老师，这五年来我一直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关怀和鼓励，我也一直记得您跟我说过的这些话，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一点我相信，”陈卫东点点头：“五年来我也亲眼见到了你的努力，不过……这还不够。” “燕玲啊，现在你的翅膀已经长出来了，它带着你飞遍了华夏各地，飞进了歌迷心里。但是要想飞遍亚洲甚至飞遍世界，你现在的这双翅膀可不够强大啊！” 陈卫东把语速慢下来，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燕玲慢慢坐直了身体，眼睛里若有所思。 “五年来，经过你自身的努力和公司的专业操作，燕玲这个名字已经稳稳站立在了华夏流行歌坛的潮头浪尖，成为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字招牌。这个成绩值得我们所有人为你骄傲，你做的很棒！” “不过有一点不知道燕玲你有没有想过，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五年，你也从一个歌坛新秀蜕变成东江歌后，拥有了上千万歌迷，他们喜欢你、拥护你，愿意为你推出的每一张专辑踊跃买单。” “但是人都是会变的，歌迷也一样。” “如果接下去的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你还是原来那个一成不变的燕玲，时间久了你的歌迷会不会感到厌倦？等到厌倦之后他们还会为你的专辑买单吗？如果歌迷如此，那么市场呢？” “所以……这就是我的意见，你的新专辑需要这两首能够为你带来风格变化的新歌。” 一口气说到这里，陈卫东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让燕玲消化一下，这才继续往下说。 这一次，他将视线转向了众人。 “诸位，我知道有些同事会有点担心，新专辑加入这两首不确定因素会不会导致销量出现滑坡？” 陈卫东的提问立刻就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这是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 “我认为不会！” 陈卫东的回答充满自信。 “先跟大家通报一些数据：燕玲去年那张专辑截至目前的总销量是85万张cd、170万盒磁带，今年这张专辑的销量已经达到了63万张cd、150万盒磁带，而这张专辑的销售期仅仅过去了三个月。” “这个成绩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大家知道华夏的音像出版市场正在走向一个变局，市场环境会变得越来越恶劣，歌手专辑的市场规模也将会越来越小。但是大家可能并不清楚，这个变化并不是从今年才开始的，而是前年就已经出现了征兆。98年，出版市场看上去仍然是往年那种蒸蒸日上的热闹景象，但是那一年除了少数知名歌手的专辑可以维持以往的正常销量，其余歌手的个人专辑几乎全都出现了滞销状况。” 陈卫东通报的消息出人意料，会议室里，众人议论纷纷。 嗡嗡的议论声中，陈卫东的声音平稳继续。 “这份资料来自华夏唱片总厂和华夏音像出版社总部，大家完全可以相信这份资料的专业性和准确性。” “从去年开始，知名歌手的新专辑也出现了情况不等的销量滑坡，这是一个普遍现象，燕玲去年的那张专辑销量同样下滑了35%，刚才我已经跟大家通报了成绩。” “今年的情况更为严峻，公司原先对于燕玲新专辑的销量预估是继续下滑到50万张cd、120万盒磁带左右，但是目前的状况表明，公司的预估出现了较大的偏差。”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陈卫东再次停顿了一下。 “陈总监，您不会认为是那两首新歌的原因吧？” 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的问了出来。 “没错，经过公司的调查分析，正是蓝天写的那两首新歌给这张专辑带来了转机。” 陈卫东冲着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 “根据公司近两个月的调查，高达70%的歌迷正是因为喜欢这两首新歌才去购买的专辑，最终实现了销量的持续上涨。大家仔细想一想，70%这个数字很可怕啊！” “现在这两首新歌在排行总榜上一个第三、一个第四，还有继续上升的势头，未必就不能登顶。如此优秀的成绩足够推动这张专辑的销量超越去年那张，能不能达到以往的百万销量还不好说，但是在今年越发萎靡的唱片市场上，拿到全年销量冠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无论对于燕玲还是我们环宇唱片，全年销量冠军的分量都是十足的。” “那么我们再继续深挖一下，歌迷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两首新歌呢？燕玲，你这个演唱者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说你一直在跟歌迷推荐这两首新歌，为什么？” 陈卫东发言的时候，燕玲一直在认真听着思考着，问题这个时候抛过来，燕玲直接摇了摇头。 “陈老师，我就是觉得这两首歌很符合我的路子，我特别喜欢，别的就没想那么多了。” “你啊，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也应该学着从多个角度来考虑问题。” 陈卫东轻叹一句，再次转向众人。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就能知道，这两首歌曲并不完全属于燕玲的典型风格。” “燕玲的典型风格是什么？是温婉的情歌，准确的说是带着女性悲情色彩的温婉情歌，那么根据这样的风格特点，我们来看看《飘摇》和《那片海》这两首歌。” 提及具体的专业分析，陈卫东眉飞色舞，信心十足。 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大家看，《飘摇》这首歌曲的风格乍看上去就是典型的燕玲风格，但是仔细分析下来，它的悲情色彩其实并不浓郁，只是在三拍子的慢节奏里淡淡的诉说。这就已经跟燕玲原先的风格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这个距离并不大。” “《那片海》的拉开程度就更大一点。” “这首歌的色彩虽然也带着一点点悲情，但是跟以往的歌曲处理不同，蓝天在这首歌的副歌部分采用了密集爆发的旋律，这种方式更接近男生歌曲，所以听上去力度感、爆发感十足。这种特点，也是燕玲原来并不具备的。” “正是这样一种风格上的细微变化，让这两首歌曲从燕玲原先的风格套子里跳了出来，同时又延续了以往风格的特点。如果我是燕玲的歌迷，我想我也会喜欢这样的改变。” “诸位，这说明了什么？” 说到这里，陈卫东停了下来，环视全场。 看到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陈卫东伸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这就说明了在目前日趋恶劣的市场环境里，如果燕玲继续推出新专辑，那么只有继续变化才是吸引歌迷目光的好方法，这也是新专辑的唯一出路。” “蓝天这一次创作的两首新歌非常出色，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相比《飘摇》和《那片海》的一小步，这次的两首新歌又向前迈出了很大一步。” “这很好，非常好，我特别喜欢！” “对燕玲来说，五年过去，她也到了自己的瓶颈，在继续维系自己原先风格的基础上，现在的燕玲应该尝试着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转型。” “所以……” “燕玲，诸位，就让我们一起接受这种改变吧。” 陈卫东的长篇发言，确定了燕玲新专辑的基调。 第十七章 烦 有了陈卫东的拍板定调，新专辑选用蓝天的两首新歌已经确定无疑，燕玲痛快的接受了这个决定。 燕玲也清楚，自己现在确实已经遇到了瓶颈，转型并不一定能保证自己继续成功，但是不转更不行，尤其是在这个严冬凛冽的非常时期。 谁也不知道唱片市场什么时候才会转暖。 这个时候转型，也许会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折翅坠·落，但是同样也有很大机会迎来更加蓬勃的生机。踏入歌坛已经整整十年，签约环宇也已经整整五年，燕玲不再是那个一头撞进歌坛什么都不懂的雏鸟，她已经变成振翅高飞的鹰隼，燕玲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所以专辑准备会之后第三天，燕玲就暂时推却了所有通告，一个人回到了东江，连助理和经纪人都没跟着。 燕玲打算在东江呆一阵子，潜心为自己的新专辑做准备。 对于燕玲的到来，高兴的是李群生，烦恼的是蓝天。 这几天李群生见人都是笑呵呵的，燕玲的到来预示着环宇唱片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建议，不仅选用了蓝天的两首新歌，同时也把两首新歌的录制工作交到了李群生手上。 这当然是好事，大大的好事，相当露脸的好事情。 李群生是高兴了，蓝天却乐不起来，他烦死了。 燕玲一到东江就请李群生和蓝天吃饭，这是正常的应酬，蓝天当然要去。结果到了酒席上，寒暄过后各自敬了一杯酒，燕玲就开始盯着蓝天追问那两首新歌的事情。 这里的情绪应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更加准确？那里的声音处理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结尾的地方用气声好一点还是用真声好一点……等等等等。无穷无尽的问题直接就把蓝天淹没了，害得他那顿饭都没吃什么。 蓝天以为燕玲的问题只是酒桌上的一时兴趣，毕竟他是新歌的创作者嘛，碰到了问几句也是应该的，难道堂堂东江歌后就连准备新歌这种惯例工作都做不好吗？她不是应该先确定自己的演绎方式之后再跟创作者沟通细节的吗？ 结果蓝天又错了。 燕玲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刚刚踏入歌坛的新人，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的姿态，天天追在蓝天身后，只要蓝天不在做正事儿，她就会见缝插针跑过来“不耻下问“。 蓝天被燕玲吓坏了。 您可是东江歌后哎！就不能矜持点儿？ 您可是歌坛大腕儿哎！就不能顾忌一点儿自己的身份？ 怎么会这样？ 不过人家都这么放低姿态了，蓝天还能怎样？就算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嫌人家麻烦，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指点“燕玲。这个“指点“当然要加引号，真要论起唱歌的本事，人家燕玲甩蓝天十条街不止，蓝天哪有什么资格指导燕玲。当然，对于这两首新歌，蓝天倒真是有很多可以说的。对于燕玲的转型，蓝天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不过关于后面这一条，蓝天并没有说些什么。这是人家唱片公司和歌手本人的事情，事关重大，作为一个外人蓝天肯定不会轻易插嘴，就算燕玲问过这方面的事情，蓝天也只是含糊了几句随意带过。 这就不是蓝天该做的事儿。 烦呐！ 燕玲这儿还是小事，等到下个星期录完这两首新歌，燕玲总不可能继续呆在东江吧？ 李群生那儿才真让蓝天心烦。 上次正儿八经的商谈之后，大头都已经基本落实，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继续沟通，蓝天觉得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完成最终方案。谁知道最近几天，李群生又开始拖延起来。之前的拖延还只是拿捏的态度，这几天李群生却是尽可能躲着蓝天，面儿都不见，这个风向可就不对了。 仔细推敲下来，蓝天认为问题的关键依然还是分配比例这个最敏·感的节点。 联合李群生等人一起推广酷炫一号，蓝天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让利的打算。没办法，酷炫一号的推广势必牵涉到具体的利益分配，这跟蓝天和李群生的交情没有太大关联。 李群生又不是仅仅代表他自己。 李群生背后不仅站着雷明、宋建国这些录音师，上次谈过之后，蓝天还能隐约察觉东江音像出版社的影子。这是一个相当庞大复杂的利益集团，做不好这方面的平衡，无法让这个集团得到真正的利益，酷炫一号的推广根本不可能进行。 蓝天跟李群生的关系再好，也只能在小范围里进行推广，一旦范围扩大就会遇到阻挠，想要推广到全省录音师的圈子肯定困难重重。哪怕有些录音师用了酷炫一号觉得非常好，他们也会弃用这款软件。 所谓行业圈子的存在意义就在这里。 而将软件推广到东江全省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所以上次商谈到最后，蓝天就把自己的份额压低到了六成，让出了四成利益。李群生当时是答应了的，现在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对方内部一定发生了变化，而且是根本性的变化。要不然就算对方仍然想要五五分成，大家也可以坐下来谈谈，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因此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对方想要的应该超过了五五分成的比例，李群生没办法开口，只能避而不见。 蓝天烦死了！ 其实真的答应五五分成甚至更多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后续有很多事情只有对方才能解决，比如软件制作、销售、宣传、运输等等需要的人力物力以及各方面关系，这都牵涉到大笔资金，蓝天没这个能力。继续研发软件的资金都还差一点，蓝天拿什么来做这些？ 只有对方有这个条件。 这也是蓝天一定要联合李群生他们一起推广软件的原因。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这一次蓝天退让了，对方是会就此打住还是继续提高要求？人心不足蛇吞象，蓝天更倾向于对方会毫无底线的继续侵占自己的利益。 不能继续退让。 但是如果这一次不退，那么联合推广还能进行下去吗？酷炫一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慢慢的通过录音师的口口相传吗？ 时间不等人！ 现在已经是2000年8月，电脑技术的发展一天一个样子，很难保证其他研究者会不会找到正确的突破口。一旦失去这个先机，蓝天拿什么跟全世界的研究者竞争？ 可是继续退让，对方狮子大开口又该怎么办？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蓝天真的是烦死了！ 第十八章 底线 “小蓝，不是我要躲你，我也没办法。老杜发话了，这件事情出版社要加进来，而且出版社必须拿到大头，你再……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这天下午，李群生终于在财务办公室被蓝天逮着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李群生苦笑着解释了一下，事情真的像蓝天预想中的那样出现了变故，恶化了。 李群生也是身不由己。 他跟蓝天的关系相当好，他也很想帮着蓝天把酷炫一号这款软件推广出去，不过这是李群生作为一个前录音师和朋友的立场出发点。但是身处现在这样的位置，有些事情李群生根本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他只能顺应着来，像这次的变化就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李群生也只有暂时躲避，就像他刚才说的，他也没有办法。 还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现在既然被蓝天逮到，李群生还能做的还可以发挥最大能量的地方，就剩下沟通协调了。 “李叔，那您知道杜正江的底线在哪里吗？咱们……可不可以私下跟他沟通一下？” 蓝天同样苦笑。 听到李群生的解释，蓝天就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对方，不过有些事儿还是可以打探一下。 李群生并没有回答底线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私下沟通就不用想了，老杜现在的心思没在这上面。” “小蓝啊，说起来其实还是怪我。” 李群生的脸上带着歉意。 “那天我跟老杜聊了聊你的软件，又把雷明、老宋他们的看法跟他提了一下。本来我就是想跟他通个气提前打声招呼，以后用到出版社的时候免得他心里不痛快。” “老杜当时也答应了，可我没想到才过两天他就反悔了。” 点上一根香烟，李群生深深吸了几口。 “这两天我侧面打听了一下，也不知谁跟老杜乱嚼舌头，老杜现在想要插手这件事情，是他认为你这款软件的推广说不定可以帮他向上更进一步，所以现在他是铁了心要拿到事情的主导权。” “小蓝呐，你要有点心理准备，这件事情老杜那儿不松口，我们谁都没辙。” 李群生重重的叹了口气，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蓝天同样叹了口气，心里反倒略微轻松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那倒……真不奇怪了。 政客追逐政绩推动自己的升迁，这是最正常的举措，后续种种不过是这个目标的延续罢了。这倒也好，相比资本，政客的贪婪程度虽然毫不示弱，但是他们毕竟不懂技术，他们要求的只是政绩而已，只要给他们政绩，一切都还有得商量。 只是，对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李叔，您认为……那件事可能吗？” 蓝天想了想，心里大致勾画了接下去的几种可能走向，这才开口问道。 “那件事情嘛……” 李群生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蓝天想要了解的是什么。 “如果一切顺利，软件的市场反应良好，能够在音像出版行业占据一定的位置，那就真有操作的可能。” “李叔，这很难吧，我的软件是新生事物，一开始肯定不会很顺利，我都做好了熬上一两年的准备。” “这你就不懂了，老杜可以直接命令下去，东江哪个录音棚敢不听话？就是其他省份的音像出版社，大家都在一个系统，多少也会给他一点面子。” 李群生同样是官，他清楚杜正江的想法和可能采取的手段。 “还可以这样操作……李叔，杜正江在社长位置几年了？” 蓝天继续发问。 “六年多了，年限、年龄差不多都够了，错过这一茬，老杜再想升副厅就有点困难了。” 李群生的回答意味深长。 “原来是这样啊……” 蓝天点了点头：“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叔，杜正江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您知道吗？” 李群生沉默下来。 杜正江的底线清楚明晰，早早就划在了那里，李群生当然知道。可是这条底线对于蓝天来说严苛无比，答应了这个底线，蓝天在这件事情上基本就无利可图了。这个利，目前还看不出到底多大，但是以一个前录音师的敏感，李群生心里预估过这个利在将来可能有多大，那会是一个让人惊骇的数目。 李群生并不认为蓝天能够舍弃这么大的利益，再怎么成熟，他还只是个孩子。 李群生只有沉默以对。 看见李群生的反应，蓝天心里最终打定了主意，这几天一直焦躁的心情终于渐渐轻松下来。不过，另一种难言的酸涩滋味开始在心底慢慢滋生。 事情显然正在向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对方的底线不出意外肯定会突破自己的底线，好在自己还有还手的余地，并非完全束手就缚，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在今后的岁月里后悔去吧。本来还想着重生一次要为自己的家乡增添一些色彩，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唉~~~就这么着吧。 深吸一口气，蓝天平静的笑笑：“李叔您就说说吧，不用怕我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早点有个结果比什么都好。李叔，不管这件事情最终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都会承您这份情，您就把杜正江的底线告诉我吧。” 李群生略带尴尬的笑了。 到了这把年纪，已经很少能有什么事情让李群生觉得尴尬，但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的两方商议双双得利，弄了半天居然弄出个第三方来。这个第三方不仅自己跳上了桌子，还一定要拿到大头，否则就掀桌子谁都吃不到。这一切都是他挑头操作的，这样令人难堪的转变，就连李群生这种老油条的心里都难免觉得尴尬。更让他感到尴尬的是，他还必须面对蓝天说出第三方那个严苛无比的底线。 “咳咳……” 李群生清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老杜的想法是这样，小蓝你自己一人一拨，雷明、老宋他们算一拨，再加上我们出版社，三方联合成立一家公司，用这家新公司的名义来推广酷炫一号。” “那分配比例呢？” “老杜提了一个分配方案，” 李群生喝了口水，脸上微微发热：“公司注册成立、资金调拨、人员搭配等等所有事情出版社可以一手搞定，所以出版社要在公司占据最大股份，老杜的意思……咳咳……老杜的意思是70%。” 这个比例一说出口，李群生立刻看向蓝天。蓝天低垂眼帘，默不作声。 “剩下的30%，就由你和雷明他们平分。还有……” 李群生再次看了一眼蓝天：“还有就是，老杜……咳咳……杜正江想要你的版权。” 坑坑巴巴的，李群生终于极其艰难的说完了杜正江的分配方案，也就是他的底线。 蓝天静静的坐在那里，仍然低垂眼帘默不作声，只是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唉~~” 李群生轻叹一声：“小蓝，杜正江的底线就是这样，你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过了好一会儿，见到蓝天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李群生只觉得心口闷得发紧，他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大口的抽烟。 办公室里彻底沉默下来。 烟雾中，李群生犹豫迟疑了好久，突然轻轻一跺脚，重重的按灭了烟蒂，从办公桌后面快步走到了蓝天跟前，俯身按着蓝天的肩膀。 “小蓝呐，要我说……要我说的话这件事情要不就算了吧，以后再做打算。我已经跟燕玲他们公司说定了，这次燕玲的录音就用这款软件。” 这一次，李群生这个前录音师站在了蓝天这边。 第十九章 暂停、反思 蓝天抬眼看向李群生，脸上红潮渐退，心底那一抹酸涩也缓和了许多，他的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不管之前的行为和动机是怎么一回事，李群生这个忘年交在最后关头还是倒向了自己这边，尤其是在眼前这种事关利益而且是难以预估的巨大利益的关键时刻。李群生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能够做出现在这种选择，哪怕仅仅只是一句劝慰的话语都已足够。 要知道杜正江是官，李群生同样是官，杜正江打的主意能让他高升的话，那么李群生一样可以从中得利，说不定下一任社长就是他了。 这可不是一点点金钱上面的小利，更何况李群生已经悄悄帮着蓝天搞定了环宇唱片。 尽管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蓝天仍然感激并且感动。 “杜正江那边你也不用担心，9月份你就去明珠市上学了，他的手再长也管不到你，你根本不用理他。“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李群生也就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两天躲着你我也静下心好好想了一下，东江这个地方还是小了一点，闭塞了一点。你的软件很好、非常好，好到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她，小谭跟我说这个软件具有改变整个录音体系的能力，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越来越觉得……这个软件需要更大的舞台去做推广，东江这里承载不了这个希望。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那就更不行了，杜正江的心思可没有放在软件的推广上面。“ “所以……小蓝呐，听我一句话，去了明珠市再做打算吧，那里的机会应该比东江更多更好。“ 李群生非常认真的说着这些话。 “李叔，来根儿烟。“ 蓝天伸出手，声音比平时更哑，有点儿发颤。 除了偶尔的应酬，蓝天平时极少抽烟，不抽烟这件事情基本上属于一个录音师的自觉。但是现在，此时此刻的蓝天很想抽上一根，让那热辣辣的烟气掩盖一下自己差不多就要掉下来的泪水。 男子汉可不能哭啊！ 李群生面带诧异，默默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蓝天。蓝天取出一根先给李群生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 呼~~~ 两个人同时吐出烟来，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烟气弥漫了。 “李叔，我听您的，这件事情……那就先暂停吧。“ “嗯，我那儿再拖延一点时间，等到燕玲的新歌录完了再去杜正江那里。“ “李叔，对您我就不说谢谢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去吃晚饭吧，我请客，去皇轩一品。“ “去什么皇轩一品，你钱多是吧？就去临江鱼府。“ …… 之后几天，除了准备燕玲的新歌录制，蓝天一直都在反思这次不成功的联合推广，心里越想越是后怕。 事情已经黄了，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件好事，如果真的成了，搞不好就会变成大大的坏事。 正如李群生所说，东江这个地方还是太小，并不能给酷炫一号的推广提供足够大的舞台，就算事情一切顺利，酷炫一号推广到了东江全省，全部加起来也就一两千套的规模而已，东江也只有这点儿容量。哪怕加上杜正江的面子，全国一起五六千套也就顶天了。也许这样的成绩对于蓝天接下去的继续研发会有一定的好处，至少能为他提供一些资金上的帮助，但是这个时间长短可就说不定了，时间一长，这样的好处也就无法称之为“好处“了。如果再把事情的变数加上去，比如这次突然冒出来的杜正江，那不可控因素就太多了一点，说不定就连提供研发资金这唯一一个好处都会变没了。 联合推广这件事情本身就存在很大风险：蓝天一个人面对一群人，一个人面对一整个利益集团，失控的危险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了，能有现在这个结局，完全是李群生骨子里那种技术人员对于技术进步的痴迷发挥了作用。如果当时李群生身上的官僚身份占据上风，结果那可就难说了。即使蓝天已经确定要抽身退出，不扒你一层皮下来那就不叫利益集团了。 无论何时，都不要再用个体跟一整个利益集团联合行事，不管它是属于资本还是官僚--这是反思之后，蓝天总结出的第一条有用的东西。 第二条，前世的商业经验只能拿来参考，绝不能作为今生行事的标准。 时代不同，环境各异，如何会有一概可行的“经验“可言？蓝天前世在商业上的成功，更多依靠的是他的善于钻营和一点点前瞻眼光。钻营的“经验“让他习惯于跟人联合行动，希望用利益均沾来捆绑别人裹挟自己一起前进。利益均沾的策略本身并没有对错可言，但是这一套策略这一套“经验“用在眼前这件事情上面，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方法错误。 面对一款可能改变一个行业现行体系的划时代软件，潜在的利益足以令人疯狂，再荒唐再无底线的事情都很有可能出现。一个杜正江还不足畏惧，但是杜正江之流多了，那就是天大的麻烦，就算再多的利益他们也不会跟你均沾。 前世经验不可自恃，决策错误一定会导致事态失控--这是蓝天得到的又一个深刻教训。 第三条，遇到时间紧迫的时候，事情可以抓紧去做，但是心态一定不能着急。 这次事情之所以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就跟蓝天着急的心态有着密切关联。蓝天知道音乐制作软件的整个发展历程，他也清楚现在这个时间段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路口，一个不慎，他就会失去领先全世界的优势。这种患得患失的焦虑感让他的心态失去了平衡，联合推广就是在这种心态下按照以往的“经验“做出的仓促决策。 现在回想起来，蓝天都会觉得自己相当愚蠢。 早在刚刚拿到软件版权的时候，蓝天就已经申请了专利，其中包括了软件名称、外形图案、整体架构等等一系列音乐制作软件的方方面面，大量资金都用在了这上面。 自己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每每想到这儿，蓝天都会摇头苦笑。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经验教训需要反思总结，今后的道路也需要再次仔细规划，这几日蓝天比前一阵安静了许多，每天除了工作室就是猫在家里发呆，弄得蓝妈都以为他生病了。 第二十章 陈卫东来了 8月10日，天气晴热，蓝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出版社大厦。今天，是燕玲录音的日子。 依然还是10楼3号录音棚，这是蓝天定下的场地。出版社当然还有设备更好更先进、地方也更宽敞的大录音棚，但是录音师都有自己的习惯，或者说个性、怪癖，设备场地等等都只是他们选择录音场所的依据之一，但绝不是决定因素。在以前的多次录音和最近的连续验证过程中，蓝天已经彻底熟悉了3号棚所有的设备，也习惯了这个中等规模录音棚的环境，这次给燕玲录歌也就没必要另选场地了。在声学条件相差无几的情况下，重新适应录音棚的设备和环境显然没什么必要，搞不好还会让录音师的心情不爽——蓝天就是这么跟李群生说的。 环宇唱片倒是通过李群生表达过一些小小的不满，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对方最终表示尊重录音师的意见。 打开录音棚大门，蓝天放下自己的背包，首先就把控制室、录音间的大门和排风扇全部打开，让室内积攒的污浊空气慢慢散去，自己则跑到隔壁休息室喝茶去了。（这里稍微解释两句：录音棚里电气设备众多，静电吸附等现象很严重，空气质量不算好。同时录音棚每扇门都会做密封隔音处理，大门一关就是一个密室环境，一晚过后不开排风扇基本上是呆不住人的。） 慢慢的喝完一杯茶，又把今天的录制程序整个儿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蓝天这才慢吞吞的踱回3号棚。到那儿一看，李群生已经上来了。 “你倒是早，我还想着早点儿过来帮你开门呢。” 李群生站在控制室里正四处望着，看见蓝天进来，笑着说了一句。 对于这次的录音，李群生极其上心。 蓝天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那台进口的高档笔记本，随口说道：“李叔，总不可能让燕玲姐等我吧，没那个必要。再说今天的录音跟平时不一样，我肯定要早点儿来。” 前半句那是蓝天的客气话，后半句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录音棚里录音师最大，这是铁律，也是圈子里的共识。别管多大腕儿的歌手，进了录音棚那就得乖乖听话，早点过来等录音师那再正常不过了。真要有那不识相的歌手摆什么臭架子搞三搞四搞毛了录音师，他们随时都能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参数上面稍微改变一点点，就能让你的声音发生一些微妙但却致命的变化，稀里糊涂之间他们就能让一首歌曲变换性质，你还挑不出什么毛病，说不定还会非常感谢录音师的辛苦。 真正的技术人员就这么牛气！ 蓝天身上倒没有那些录音师的怪癖，非要等录音助手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歌手也到位开嗓之后才姗姗来迟，他没有录音助手，习惯自己掌控一切，基本上每次录音都会提前过来，亲自做准备工作。 不过在其他“正常的”录音师眼里，这也算是一项怪癖了。 燕玲很守规矩，定好9点开始录音，8点半她就到了。圈里的“老鸟”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得罪一个录音师，蓝天年纪虽小，但他却是这次的录音师，同时还是歌曲创作者，燕玲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燕玲姐，这么早啊。” 看见燕玲在一个中年男子的陪伴下走进录音棚，蓝天起身打了个招呼。 “你不是更早？照道理应该我等你才对。” 燕玲巧笑倩兮，一双秀美的眼睛忽闪忽闪：“天儿，这次可就拜托你了，把你的新歌录好点儿。” 一个“你”字透露着机灵。 蓝天抓了抓头皮：“燕玲姐，都跟您说了别叫我天儿，听着怪怪的，像我妈。” “啊？嘻嘻嘻~~~那你叫声妈来听听。” 燕玲掩嘴轻笑。 蓝天苦恼的白了她一眼。 跟着燕玲进来的中年男子向李群生摆手示意了一下，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两人。 笑了一会儿，燕玲转身，侧身指向中年男子。 “天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环宇唱片音乐总监陈卫东老师，这次特意过来给我监棚。” 陈卫东的名字蓝天当然知道，他赶紧走了过来。 “陈老师，没想到这次都把您给惊动了。” 陈卫东上前一步，主动伸出右手：“小蓝，我可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少年英才啊！《飘摇》和《那片海》非常优秀，这次的两首新歌更加精彩，我就想趁着这次机会过来见见你。来得唐突，监棚的事情还要你这个创作者多费心呐。” “老陈，你都亲自过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李群生也走了过来：“小蓝做好他的录音就成了，监棚的事儿还得你来。” 陈卫东笑着跟李群生握手：“嗐，别管那些臭规矩，咱们之间不用这样。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见小蓝，监棚只是顺带的。” “卫东老师，您可不能不管我啊，”燕玲也来凑热闹：“您要是不帮我监棚，我唱起来心里特没底。” 蓝天当然也跟着拒绝。 陈卫东的态度只是客气而已，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让出去的，就算陈卫东愿意让出去，环宇唱片也不可能答应。 这可不是小事儿。 照道理说，蓝天既是歌曲的创作者，又是录音师，监棚这事儿他应该最有发言权。但是录音棚里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蓝天既然已经担任了这次的录音师重任，他就不应该再插手监棚这件事情。 表面上的理由是不能分心，深层的理由还有很多。 歌曲的录制过程中，歌手的演唱当然重要，但是录音和监棚同样重要。录音是捕捉歌手演唱的保证，它的质量高低决定了一首歌曲的下限，这个下限当然是越高越好。而监棚的好坏，则可以直接决定一首歌曲的上限。 录音我们先不说，多说几句监棚的事情。 歌手在录音间里演唱的时候，听到的是从监听耳机里传来的歌声，歌手能够掌握自己的演唱状态，却无法把控这个状态合不合适、到不到位，因为歌手听的主要就是自己的演唱。换句话说，歌手从监听耳机里听到的并不全面。 这个时候，就需要监棚了。 监棚这个词，既是一件事情（监棚这件事情）的指代，也是一个位置称呼。一个合格的监棚，需要及时给予歌手反馈，让他（她）调整自己的演唱，把录音工作做到尽可能的最佳。说起来非常简单，但要真正做好，那就需要监棚的人本身具有极高的综合素质：歌手演唱（乐器演奏）他必须精通，状态不对的时候他要想出合适的办法解决；编曲他要了解，至少也要知道歌手的演唱（乐器演奏）跟编曲合不合拍、能不能捏合在一起，出现问题他还是要想办法解决；录音工作他也要懂一点，不求多么精通，但是需要的时候也能上调音台稍微比划两下，等等等等…… 综合起来说，在歌曲录制过程中，监棚就是歌手演唱质量的保证，所以做好监棚的难度实际上非常大，要求也非常高。 监棚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位置，即使蓝天是这两首新歌的创作者，他怎么可能掺和进去？ 这不是招人厌嘛。 第二十一章 暗试 几个人客气了一番，监棚的事情最终还是陈卫东亲自承担。 燕玲去外面开嗓，陈卫东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蓝天边上。 “小蓝，这个……就是老李说的那个软件了吧？” 陈卫东指着笔记本上打开的操作界面，脸上带着好奇。 蓝天心里暗暗嘀咕：恐怕不放心这款软件才是陈卫东这个大人物亲自出马的原因吧。 “是的陈老师，这就是酷炫一号音乐制作软件。” “哦……叫酷炫一号吗？”陈卫东打量着屏幕上极具科技感的灰黑色简洁界面：“名字听上去很有感觉啊。” “陈老师，酷炫一号其实是软件英文名字的翻译，我给这款软件起的英文名字是cool/edit，翻译过来的意思是酷编辑，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怪，我就把它美化了一下。” 蓝天稍微解释了一下。 陈卫东拍了拍蓝天的胳膊，笑着感叹：“小伙子很有想法嘛，酷炫一号这个名字起的好，又好听又好记。嗯……我来猜猜看啊，既然这个软件叫做酷炫一号，那就应该还有酷炫二号、酷炫三号四号了？” 蓝天先是点点头，紧跟着就摇了摇头：“原来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最近这几年肯定没时间继续搞这个了，9月份我就要去明珠市上大学。” “哦？明珠哪所学校能招到你这个高材生啊？” 陈卫东化身为好奇宝宝。 “嗯……明珠音乐学院。” 蓝天再次抓了抓头皮，他的心里已经稍稍有点烦了。 问东问西的，想干吗？ “什么专业啊？” “电脑音乐制作。” “电-脑-音-乐-制-作？噢我想起来了，是他们今年新开的那个专业吧？嗯，跟你研究的软件很对路啊，不错不错。” 陈卫东一直笑眯眯的拉着蓝天闲聊，对他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对了小蓝，等你毕业的时候，考虑一下我们环宇唱片吧，只要你来，条件随便你开。” 陈卫东突然向蓝天发出了邀请，而且态度异常诚恳，显然并不只是说笑而已。 “哎哎哎，老陈你这么做可不对啊，” 没等蓝天说些什么，李群生笑着插了进来：“我这儿都还没说话呢，你倒先挖起墙角来了，怎么，我们东江音像出版社就留不住人才？” 李群生直接就把蓝天划拉进了自己的口袋。 “老李，现在可是市场经济时代了，小蓝毕业以后愿意去哪儿是他自己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啊？” “没错啊，现在的确是市场经济自由选择，不过小蓝毕业以后肯定要回东江，他就愿意在这儿呆着。” 陈卫东是针锋相对，不过李群生也是毫不示弱。 蓝天知道李群生是来给他解围的，反正都是没影子的事情，就让他俩争去吧，自己正好清静清静。 陈卫东的“好奇心”太强，蓝天有点吃不消。 接近9点，燕玲从外面进来，想必她已经开好嗓了。 “燕玲姐，准备好了？” 燕玲点了点头。 “那走吧，我去给你放话筒。” 一会儿，蓝天回来，拿起对讲话筒。 “燕玲姐，听到说话。” “听到了，声音很清楚，音量可以。” “音量可以是吧，那我们这就开始，先录哪首？” “嗯……先录《爱就爱了》吧。” “好的，那你跟着伴奏走两遍，我先调一下。” 放下话筒，蓝天播放伴奏，同时点击录音准备按钮。 录音一开始，陈卫东就收起了原先的轻松，变得严肃起来。 “小蓝，燕玲的声音底色偏亮了一点，跟歌曲的要求不符，你给她调整一下，我听听。”燕玲刚跟着伴奏唱了几句，陈卫东就提了个要求。 眉梢微微一挑，蓝天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按照陈卫东的要求操作起来。 一般来说，不管是谁来监棚都不会给录音师出难题，这完全没有必要，他们应该是合作关系。双方越是合作无间，录制出来的歌曲成品质量就会越高。不过目前的情况显然并非“一般来说”，陈卫东这是想要暗中考较蓝天。 很显然，陈卫东有点信不过蓝天的录音技术，可能也信不过酷炫一号这款软件，也许两者皆有。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其他监棚身上，不说蓝天，李群生早就跳起来了，但是谁叫他是陈卫东呢？ 陈卫东就有这样的资格。 软件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不去理会，只要录音完成，以陈卫东的眼光和阅历自然能够看出软件的优秀。但是对于蓝天技术的怀疑，蓝天可以放任不管吗？ 他可以不管。 蓝天是录音师，他才是真正决定录制程序的那一方，他当然可以拒绝可以不管这种无理要求。退一步说，就算陈卫东想要让燕玲的音色偏向其他角度，正常情况下他也应该在后期混音的时候提出来而不是在录音的时候，录音的时候蓝天只要保证把燕玲的演唱干声录得足够漂亮就行了，完全没必要现在就做什么音色修正。 不过蓝天还是做了。 这么做可能心里有点委屈，也可能有点压低了录音师在录音棚里的统治地位，但是蓝天非常清楚，真正的地位并不是单靠传统和规矩就能得到就能坐稳的。既然年纪实在没有说服力，那就只有依靠真正的技术给自己涨分了。 当初，李群生不也是这样的吗！ 操作界面上，蓝天点开菜单，在燕玲的演唱声轨另外加载了一个eq效果器，迅速调整了几个参数，转头看向陈卫东。 “陈老师，您听一下效果是不是满意。” 随着蓝天的操作，燕玲的歌声立刻变了，陈卫东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监听音箱里，燕玲原先靓丽清澈的嗓音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变得曼妙朦胧起来。歌声带着淡淡的沙哑，但是这沙哑的嗓音却绝不暗淡，而是在沙哑中隐隐透出一丝金属般的光泽，让这声音显得异样迷人。 陈卫东从来没有听过燕玲唱出如此动听的歌声。 作为资深音乐人，作为一个监制制作过无数歌曲的制作人，陈卫东完全明白做到这一点有多难，而在短短一两分钟时间里做到这一切，那就更难了。 对于录音师来说，把暗嗓子调得亮一点相对容易，根据人声男女特点的不同，分别提高各自嗓音明亮部分所对应的区域就能基本做到，相差的无非是效果好坏程度不同。但是反过来，把明亮的嗓音调暗，那就非常考较录音师的真功夫了。每个人的声音特点都有区别，调亮可以进行区域调整，小心一点就不会有大错。调暗就只能先找到那个让声音显得明亮的频点再进行针对性调整，同时这样的调整一定不能过分，否则，明亮的声音将会变得暗无天日，完全没有光泽。 一个是区域调整，一个是对点调整，对点调整当然难多了，要不然陈卫东也不会专门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陈卫东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两分钟时间，蓝天就出色，不，极其出色无可挑剔的完成了。 陈卫东愣在那里，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李群生坐在一边把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此刻见到陈卫东难得的吃瘪失态，他的心里顿时骄傲起来。 悄悄的，李群生向着蓝天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十二章 不对头 “咳咳……做得很好，我很满意。那个……小蓝啊，刚才我看你调整eq的时候，好像没有扫频就找到那个频点了吧，怎么那么快？“ 陈卫东过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来，有点没话找话，不过他也的确有些疑问。扫频是调整eq时必要的手段，只有通过不断的扫频才能正确找到需要调整的那个频点，蓝天的操作让他完全看不懂。 “这个呀……“ 蓝天习惯性的抓了抓头发：“这就是使用酷炫一号这款软件的好处了。前几天做录音准备的时候，我就针对燕玲姐的声音扫过好几遍，所有数据都储存在软件里，需要的时候直接调出来用就行了。“ 噗~~~陈卫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边上，李群生赶紧扭过头去，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监听音箱里，燕玲仍然在继续歌唱，婉转绕梁，余音不绝。 …… “燕玲姐，这首歌可以了，你要继续还是先休息一下？“ 蓝天点击保存燕玲的演唱干声，同时问了一句。 “继续吧，我觉得现在状态不错。“ 燕玲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她这是唱爽了唱嗨了，根本停不下来也不愿意现在就停下来。 这是好事儿。 因为各自的准备都相当充分，录音进行的非常顺利，还不到10点，第一首《爱就爱了》就已经完成了录音。陈卫东对于燕玲的演唱频频点头极其满意，监棚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整首歌的录音几乎一气呵成。蓝天也觉得燕玲唱得相当不错，只是听上去似乎总感觉欠缺了一点什么，跟自己内心的印象也还有不小差距，不过既然陈卫东那里都已经认可，蓝天也没必要吹毛求疵。 小心起见，蓝天还是要求燕玲用不同的方式多唱了两遍作为备份。 陈卫东却误会了蓝天的举动，对这一点反而特别满意，多一条备份就多一种选择嘛，录音师这种“心细和老练“让他非常欣赏。一首歌录下来，陈卫东对于蓝天这个录音师的信心已经逐步建立起来。 对于酷炫一号这款软件，陈卫东心里也是越来越有兴趣。 刚才的录音完全没有他预想当中的古怪或是难懂，整个过程极其流畅，跟以往使用数码录音机和调音台相比，使用软件的录音过程似乎简单了很多，在电脑上点击就行了。 嗯，说不定这可以成为新专辑的一个宣传点，也许文案可以这么做：燕玲新专辑采用了新技术电脑录音，效果惊人，接下去还可以继续引申。不错不错，这是一个好点。 陈卫东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燕玲出来喝了一口水就回到了录音间，蓝天也做好了继续录音的准备工作。 “燕玲姐，你先跟着伴奏走两遍找找感觉。“ 点击播放按钮，细碎的切分节奏响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蓝天心里忽然冒出一些不对头的预感。挠了挠下巴，蓝天集中起了注意力。 哦~~~ 说了再见是否就能不再想念…… 燕玲的演唱从伴奏的间隙加了进来，歌声圆润悦耳，情感表达准确清晰，气息控制拿捏自如。 咦？没毛病，唱得很不错啊，可是……怎么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呢？ 带着一丝狐疑，蓝天使劲儿甩了甩头，动作稍大，椅子晃了一下发出吱的一声轻响。 陈卫东正闭着眼认真聆听燕玲的演唱，椅子的响动让他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蓝天最后一下甩头。 “小蓝，你觉得燕玲唱的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蓝天这个创作者陈卫东还是尊重的，既然他在摇头，那他肯定觉得燕玲的演唱出现了问题。哪怕陈卫东心里找不出什么毛病，问一问还是必须的。 蓝天摇了摇头：“我没觉得演唱上有什么问题，只是……陈老师您觉得呢？“ “我觉得蛮好，燕玲唱得很不错，我觉得你这首歌唱出来应该就是这个样子。“陈卫东同样是创作者，他对作品的预先判断在这会儿起了作用。 虽然蓝天的那句“可是……“让他心里也有点嘀咕，但是对于一首歌曲演唱好坏的判断，陈卫东自然很有信心，他坚信自己不会听错。 “我也觉得燕玲姐唱得不错。“ “那就先听下去吧，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再说。“ 蓝天默默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找不出具体的问题所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这次的录音依然非常顺利，一个小时以后，这首蓝天非常喜欢的《七月七日晴》已经录制到了尾声，燕玲正按照蓝天的要求在唱第二遍备份。 “燕玲姐，接下去咱们录最后一遍，这一次我想……嗯，这一次你试试收着点儿唱，不要放得那么开。“蓝天提出这一遍备份的具体要求。 “收着点儿唱？没问题，那我就唱得内敛一点。“ 到了燕玲这样的级别，演唱上的收放自如应该是基本素质。 蓝天非常欣赏燕玲的唱功，不过“内敛“这个词却并不是他需要的。 “燕玲姐，我要的不是内敛，你不要把情感处理埋得很深，我说的收一点是希望你的演唱不要太歌唱性，懂我的意思吗？“ “燕玲，你在演唱的时候把吐字放到嘴皮子上，浅一点，小蓝应该是这个意思。“ 陈卫东接了一句。 “哦，是这个意思啊，那我多加点儿气声处理好了。“ 燕玲立刻抓住了重点。 蓝天微微皱眉，想了想，他依然没说什么。不过陈卫东刚才的那句话，倒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一些让他始终觉得有点不对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东西。 他还要再听一听才能最终确认。 燕玲的状态的确很好，音准、节奏、处理、表达各个方面全都无可挑剔，很快，这一遍备份就录完了。 燕玲已经从录音间出来，正跟陈卫东聊着些什么。 蓝天把燕玲两首歌的六遍演唱全都调了出来，听上几句就换一条再听，每一遍演唱他都仔细听了一下。 期间，蓝天的眉头始终微微皱着。 “天儿，先休息吧，都忙了一上午了。“ 燕玲走了过来，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你给李老师打个电话，我和陈老师请你们吃饭。“ 陈卫东也慢慢走了过来：“小蓝，时间足够，下午再开始混音吧，我们先吃饭去。“ 他们都以为蓝天是在继续工作。 蓝天心里苦笑了一下。 这次录音……准备工作还是做得不够充分啊，至少在燕玲的演唱方面，自己应该更早察觉这个致命的漏洞，也免得等会儿还要说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平白得罪了陈卫东和燕玲。 不说？不说恐怕是不行的，现在不说，将来可就得承受他们的埋怨甚至怒火了。自己可是这两首歌的创作者，听不出这个毛病那才奇怪了。 唉，也不知道呆会儿他们能不能接受。 “燕玲姐，那什么……有件事情……我想……我想跟陈老师再商讨一下。“ 蓝天抓着头发，语气带着明显的迟疑和犹豫。 “我不方便在场是吧？那我先去隔壁休息，你们聊完了叫我一声。“ 燕玲极其乖巧，一点儿都没有大腕儿的嚣张。 陈卫东心里一愣，他有很强的不好的预感。 “小蓝，你要跟我说什么？“ 看见燕玲已经走出了控制室，蓝天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搞什么迂回曲折了。 “陈老师，这两首歌……恐怕要重录才行。“ 第二十三章 重录 重录？ 开什么玩笑！ 陈卫东当时就恼了，看向蓝天的目光顿时就变得阴沉起来。他陈卫东都已经点头认可的演唱，这个毛孩子居然说什么重录，谁给他的胆子？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算哪根葱？他在这圈子里才混了几年？ 不像话！ 蓝天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到底是久经风浪，陈卫东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恼怒，他知道蓝天又不傻，绝不可能随随便便提出这样的建议，得罪自己得罪燕玲对他有任何好处吗？ 没有。 那么很明显，蓝天一定看到了这次录音的不足。 “说说你的理由吧。“ 陈卫东看似平静的问道，就像没事儿一样。不过如果蓝天给不出足够说服他的理由，他的怒火顷刻之间就会把对方烧成灰烬--这也绝不是说着玩玩的。陈卫东心中的恼怒只是很理智的压了下去，但却并没有消失。 蓝天习惯性的抓抓头发。 “陈老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您说。“ 这叫什么话？是你这个毛孩子跟我说两首歌都要重录，现在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开玩笑也不看看地方。 陈卫东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开始翻腾。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听着呢。“ “嗯……那我想一想啊，“ 蓝天眨了眨眼睛，觉得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陈老师，在您的第一印象中，这两首歌完成之后应该是怎样的？“ “不要跟我兜圈子，直接说你的理由。“ 陈卫东的声音隐约透着冷意，面无表情的盯着蓝天。 “呃~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蓝天根本不在乎陈卫东的目光施压，这种小把戏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既然陈卫东不想听到更加委婉的说法，那蓝天就直说好了。 “陈老师，我认为这两首歌应该唱得更现代一点。“ “现代一点？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现代一点嘛，还能是什么？陈老师，我做的编曲您也听到了，这是按照作品本身的特点和风格来编的。您再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燕玲姐的演唱跟我的编曲捏得拢吗？“ 从编曲的角度出发侧面来说这件事情，蓝天还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不过陈卫东似乎并不领情。 “编曲？我承认你的编曲的确很洋气，难道燕玲的演唱就很土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陈卫东，蓝天拍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陈老师，我并没有说燕玲姐的演唱很土，她的唱功很好，但是刚才燕玲姐的演唱稍微有点游离在编曲外面，没办法跟编曲完全捏拢到一块儿这也是事实。陈老师，如果您静下心，再仔细听听肯定也能听出来的。“ 说着，蓝天再次播放燕玲的录音。 陈卫东抱着双手站在那里，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还算……有点道理，但是小蓝，游离程度几乎听不出来，这点小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在混音的时候解决掉，有必要两首歌全都重录吗？到时候万一燕玲的状态没了怎么办？“ 再一次仔细听完燕玲的录音，陈卫东放下抱着的双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听不出来吗？这是个小问题吗？等你真正弄明白那就不是听不听得出来的小问题了。 蓝天腹诽了一句，脸上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平静。 “陈老师，燕玲姐的状态我倒不担心，她为这次录音做了充分的准备，我相信她能调整好状态。“ “哪怕你把她的演唱全部推翻？“ “嗯，这个嘛……“ 蓝天斟酌了一番。 “陈老师，我相信燕玲姐，她可不是刚刚入行的菜鸟，您觉得呢？“ “你，“ 陈卫东有点生气，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欣赏，自己不也是从这种爱较真儿的时期过来的吗？ “小蓝呐，从我的角度来看，你有点完美主义了，不过你是录音师嘛，追求完美的这种心情我是理解的。“ 陈卫东的语气更加缓和。 “不过我还是认为，重录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吗？如果今天不重录，过不了两年你们就要埋怨我甚至怨恨我了。与其今后被你们埋怨怨恨，还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次性搞定拉倒。 “陈老师，要不这样吧，“蓝天稍稍迂回了一步：“我把这首《七月七日晴》简单处理一下，咱们来做个交叉比对，看看会是怎样的结果。“ 陈卫东心里不太愿意，但是他也不好过分坚持，想了想，陈卫东也后退了一步。 “那……行吧，听过之后我们再来继续讨论。对了小蓝，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吃过午饭再来做这些。“ 时间已经走到了上午11点半。 “很快的，几分钟就好。“ 蓝天抓起鼠标，在界面上飞快的点击操作起来。 几分钟后。 “陈老师，您再听一下燕玲姐原先的演唱。“ “陈老师，这是处理之后的演唱。“ “陈老师，您觉得哪一种演唱更加合适？“ 两段演唱分别播放完毕，陈卫东陷入了沉思。 平心而论，蓝天的建议非常正确。经过处理的那段演唱跟编曲配器完全捏合在了一起，整首歌听下来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比较之下，刚才陈卫东还觉得听不出来的小问题现在已经昭然若揭，虽然仍然只是一点点而已，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但是这个问题的确存在。 这一点，是陈卫东监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 “小蓝，既然你可以通过后期处理把这个问题解决，我们还有必要重新录音吗？“ 陈卫东依然在坚持，不过他的内心已经有点动摇。 “有必要的。“ 蓝天的态度始终没变。 “陈老师，刚才我给您听的这段是通过效果器破坏性处理完成的，这种方式会影响干声质量，会让演唱听上去不够自然。后期处理毕竟只是后期处理，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真正能起决定作用的还是歌手自己的演唱。“ “陈老师，我相信燕玲姐能够接受重录。“ 这一下，轮到陈卫东犹豫了。 蓝天的观点清晰明了，同时还站在理儿上。的确，后期对于干声的任何修正，效果再好也比不上歌手自己把它给唱出来，这是一定的。何况这样的处理还有可能出现音质损伤，那就更不能接受，陈卫东心里其实已经倾向于重录。 只是对于陈卫东来说，羞刀难入鞘啊！ 一开始那次暗试已经让陈卫东栽了面子，如果现在还是听从蓝天的建议重录，那陈卫东这个监棚几乎就成了一个摆设，这让他如何能够欣然接纳？ 所以这会儿，陈卫东自然会犹豫不决。 “陈老师，要不……让燕玲姐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蓝天很自然的递过来一个台阶。 第二十四章 焦头烂额 蓝天前世36年的生活经验不是假的。 虽然希望自己这一辈子能活得简单单纯一点，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原先那些为人处世的经验自然就能派上用处。今天这种情况蓝天本身也有一定的责任，一开始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随手递个台阶又不费劲，还能让陈卫东留住面子，蓝天为什么不做？ 果然，陈卫东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那就……那就让燕玲自己选吧。“ “嗯，我听您的，我去叫燕玲姐。“ 说着，蓝天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燕玲跟着蓝天回来。 “燕玲姐，陈老师发现你的演唱有点小问题想跟你聊聊，你先过去吧，我做一下准备。“ 蓝天边走边说。 这孩子！ 陈卫东失笑，难道我陈卫东就连这点儿气度都没有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想归想，陈卫东却并没有更正蓝天的说法。 “燕玲啊，是这么个情况……“ 陈卫东按照蓝天刚才的说法balabala这么一说，燕玲眨巴眨巴眼睛，低头沉默了。 “这件事情……我觉得应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改不改都可以，不改也一样出色，不会影响到专辑的整体质量。“ “对吧小蓝？“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已经尽力了，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还多做了不少。接下去的选择那就是陈卫东和燕玲的事情，蓝天不会在这种选择上发表意见，无论他们最终的选择是什么。 “陈老师，我选重录。“ 并没有让大家等待多久，燕玲很快就决定了自己的选择，非常具有东江女孩儿的那股爽快劲儿。 “你确定？“ “我确定。“ 燕玲的回答很有自信。 “好吧，那就……重新来过。“ …… 真正开始重录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燕玲原本是想不休息直接开始，她心里有点着急，又觉得自己状态不错，在棚里多磨一会儿应该就能找对路子。陈卫东坚决反对，蓝天也觉得这样做不妥。 虽然说饱吹饿唱，但是燕玲已经录了一上午，此时的精力旺盛是一种兴奋状态下的假象，实际上她的体力和精力都处于下降趋势，已经很难继续维持长时间精力集中。与其直接开始，倒不如吃完午饭好好休息一下，让一上午消耗的精力体力彻底恢复之后再来。 在这一点上，陈卫东极有经验和发言权。 蓝天也休息了一个小时。 录音是一项需要长时间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学会根据情况适时休息适时调整，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精力随时处于巅峰状态，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录音师。 蓝天一直这样要求自己。 “燕玲姐，休息好了吗？那我们就开始了。“ 轻轻点击播放按钮，蓝天在椅子上来回扭了两下，活动活动头颈，深吸一口气，注意力集中起来。 燕玲开始演唱。 “停一下。“ 陈卫东叫停了演唱。 “燕玲，气声太多了，声音发虚发飘，不好。这首歌写的是少女失恋，你要把自己代入那种感觉里，想象自己正处于那种情况，你再调整一下。“ 燕玲继续。 “停，发声位置稳定一点，喉头不要晃。“ “停，燕玲你不要做作，这首歌不是那种风格，要清新自然一点。“ “停，气息，气息控制保持流畅，不要故意憋气。“ “停，音准不好，燕玲你要注意了啊。“ 重录，在不断的叫停声中勉强进行了半个小时，陈卫东极其无奈的放下手里的对讲话筒。在这半个小时里，燕玲的演唱出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错误，怎么也踩不到点儿上，而这些错误是她平时几乎不可能犯的。这么多年下来，陈卫东第一次在监棚的时候感到有点焦头烂额，歌手正在不断犯错，而他这个监棚却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方法。 羞愧啊！ 可是……力不从心啊！ “陈老师，我能提个建议吗？“ 蓝天掐在这个点儿上说了一句。 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蓝天只管做好自己的录音，其它的一概不管，无论燕玲的演唱出现任何毛病，他都一言不发。蓝天并不是真的不管，真的不管他也没必要提出重录，而是在那个时候蓝天不能管。 陈卫东接受重录这个建议，就已经掉了很大的面子，刚才的半小时里如果蓝天再对燕玲的演唱指手画脚，那陈卫东心里又会怎么想？那到底谁才是今天的监棚？ 所以那个时候蓝天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等到陈卫东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这个时候蓝天才能顺势给出自己的意见。而且最好还是蓝天主动提起，不要等到陈卫东憋不住了跑来问他，那就又没有意思了。 这不又是在打脸吗？ 没那个必要。 蓝天提出重录本身是出于好意，哪怕陈卫东和燕玲现在还无法理解他的真正用意，心里可能会有点小疙瘩，最多一两年以后他们一定会感谢蓝天。特别是燕玲，这次重录将会开启她的转型之路--一条正确的转型之路。可如果在这些“小事“上不注意分寸，蓝天就真的有可能交恶陈卫东，同时带及燕玲，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变成无用功了。 这，就是生活阅历和生活经验。 “小蓝你有办法？赶紧说说。“ 蓝天的建议对于陈卫东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他忙不迭的问道。 “陈老师，唱歌的技术方面我不是很懂，我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我就是觉得……燕玲姐的吐字听上去太清楚了一点，让我感觉这首歌听起来好像少了一点余味，不是都说少女情怀最朦胧吗？“ 蓝天只是轻轻点了一句，以陈卫东的经验，这样点一句应该就足够了。 “吐字？吐-字……没错，没错没错，一点儿都没错，就是吐字上面的问题。“ 陈卫东果然经验老到，蓝天一点，他随即反应了过来。 拿起对讲话筒正想说话，陈卫东忽然又停住了。 “小蓝，你觉得燕玲演唱的时候应该怎样吐字才能贴合你这首作品？“ 陈卫东认真的问道。 第二十五章 接手 （新年伊始，恭祝书友们新年快乐！） （感谢书友们的推荐票支持，2019我们共同启程！） “陈老师，我觉得这首歌没必要唱得那么清楚，吐字稍微收一点，含糊一点，不用那么字正腔圆。“ 这一次，蓝天立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没有任何迟疑。 “好，我知道了。“ 点点头，陈卫东举起对讲话筒，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话筒，再次转向蓝天这边。 “小蓝，等会儿燕玲演唱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你及时叫停，要不干脆你来接手吧，也免得我们俩思路不同相互打扰。这两首作品的曲风很新颖，我有点把控不了，这张专辑对我们环宇、对燕玲又非常重要，所以……“ “……小蓝，拜托了，燕玲那儿我去说。“ 陈卫东的语气相当认真，他也是彻底想清楚了。 蓝天刚才所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现在回想一下，陈卫东自然明白蓝天的用意，也清楚蓝天这么做的原因，他很欣慰也很感慨。人家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孩子都能用心做到这样的程度，他这个混迹圈子几十年的人难道还比不上个孩子吗？举贤荐能他陈卫东也是做得到的。 早点放手，也免得等会儿无法继续的时候更加难堪。 蓝天想了想，这次并没有推辞：“陈老师您太客气了，嗯，那就我来吧，您帮我看着点儿托托底。“ “我们这就开始吧，燕玲姐都等急了。“ 录音再次开始。 燕玲演唱当中的最大问题就是吐字方面，过于清晰完美的吐字在这首歌里反而成了缺陷，影响到了演唱跟编曲之间的交融融合。不过蓝天接手之后却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解决这一点，他有自己的思路。 他想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燕玲。 “燕玲姐，咱们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燕玲姐，唱这首歌的时候你不要想太多，先把你那些演唱技巧通通忘掉。“ “对，忘掉那些发声、忘掉那些气息控制、忘掉那些对于这首歌毫无用处的演唱技巧。不用担心，这些演唱技巧一直都在那里，不会因为你忘记了就真的没有了，需要的时候它们自然就会出现，但我不希望在不需要的时候它们也一直在那里，那很烦人的，会让人听了出戏。“ “燕玲姐，忘掉演唱技巧应该没那么难吧？好吧好吧，我不是歌手，是我的错。嗯……这样好了，你就假装自己是一个不会唱歌的小女生，失恋以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独自回忆。燕玲姐，这种感觉应该找得到吧？试试看。“ “非常好，我要的就是这种纯粹的声音，保持住。“ “燕玲姐，麻烦你不要那么悲悲切切好吧，我写的可不是林黛玉，我写的是一个现代小女生，只是很单纯的经历了失恋而已。你仔细听一下我的编曲，没有那种很悲的元素吧？你就跟着伴奏的感觉走，可以伤痛也可以感叹，但是绝对不要悲切过头。燕玲姐，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 “很好，这次的路子就对了，记住这种感觉，自然一点那就绝对没错儿。嗯，也可以往唯美抒情的方向靠一点儿。“ 在蓝天的指点下，燕玲的演唱渐渐发生了变化，一个相比以往简单许多、纯粹许多同时也唯美抒情许多的燕玲形象逐渐清晰起来，虽然还未最终成型，但是大概的模样已经确立。 那是一种延续了燕玲以往形象的崭新面貌。 陈卫东心里隐隐有点激动，这样的转变已经接近转型，但又不是那种告别以往的彻底改变，而是在原有基础上的进一步拓展新路--这不正是公司最希望看到的吗？这不正是最适合燕玲的转型方式吗？ 蓝天这孩子，厉害！ “燕玲姐，总体感觉已经非常接近，咱们现在要解决最后一个小问题。“ 蓝天一点都不着急，按照自己的思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录音间里，燕玲从一开始的极不适应，到现在慢慢习惯之后她渐渐察觉到了好处。按照蓝天指点的那样演唱，她在演唱的过程中不用更多考虑技巧方面的问题，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发声位置、气息控制、音色音准这些东西，这样的演唱方式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放弃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燕玲的歌声里多了一些鲜活灵动的因素。 这种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演唱体验，燕玲很喜欢。 耳机里再次传来蓝天的声音，燕玲专心起来。 “……燕玲姐，接下来咱们要解决一个演唱时的习惯问题，就是吐字。“ “我知道燕玲姐在京城呆了很多年，早两年还特意拜师学过普通话，现在已经说得非常标准，就是当播音员都绰绰有余。不过燕玲姐，演唱的时候我希望你能降低自己的标准，不要把每个字每个词都发的字正腔圆，可以吗？“ “咱们先试试吧。“ 录音再次启动，不过这一次刚一开始就停了下来。 “燕玲姐，这个'哦'字你别唱得这么歌唱性好吗？这不是歌剧咏叹调，这就是小女生失恋之后的一声叹息，你找找那种感觉。“ “别别别，燕玲姐你不用管旋律对不对，没有关系，只要在和声范围之内，这个'哦'字你想怎么唱都成立，重要的是抓住那种失恋感叹的情绪。“ “哎，这就对了。所以燕玲姐你看，这个'哦'字既然是一声叹息，那就不能唱得太字正腔圆了，你说对吧？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燕玲姐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咱们继续往下走，燕玲姐你注意我刚才说的，要让情绪来推动你的吐字而不要反过来，演唱的时候不用顾忌这个音发得准不准那个词说的对不对，重要的是如何吐字才能更准确的表达情绪。“ “是有点难啊，习惯的力量总是最强大的，不过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你休息一会儿，我先想想。“ “燕玲姐，我想了一个歪招儿，你要不要试试看？“ “咱们这样，我给你找颗糖，演唱的时候你把糖含在嘴里，说不定就能找到那种感觉了。“ “啊？你把糖吞下去了？怎么会吞下去了？让你含在嘴里找找感觉的嘛，刚才那段就很不错，我再找一颗吧。“ “诶哟，燕玲姐你可冤枉我了，这就是临时想到的歪招儿，哪儿是故意的啊。“ “行行行，我请客就我请客，等录完了我请你和陈老师吃海鲜。来吧燕玲姐，咱们抓紧时间再来一遍。“ …… 第二十六章 临江鱼府 时间，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录制过程中无声的流逝，随着时间的流逝，燕玲的演唱也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之中渐渐磨合成型。 晚上8点，这首折磨了所有人四个多小时的《七月七日晴》终于达到了蓝天的要求。依照自己的习惯，蓝天还是让燕玲多唱了几遍备份。 晚上9点，《爱就爱了》重录完毕。 录完的两首干声如同两颗刚从蚌壳里掏出的珍珠，虽然未经打磨镶嵌，却已经散发出熠熠光泽。第一次录制的干声与之相比，完全就像两个不同等级的歌手演唱的作品，两者之间高下立判。 陈卫东和燕玲都很喜欢重录的干声，特别是燕玲，还没混音的干声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燕玲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演唱居然能有如此韵味儿。 “陈老师，燕玲姐，晚饭让你们吃盒饭委屈了，我请你们宵夜。” 蓝天收拾停当，开口邀请。 “小蓝你别客气，地方你找，买单我来。” 陈卫东自然要争抢一番。 他也的确想请蓝天吃个饭，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他还有些事情想跟蓝天聊聊。 蓝天哪会让他请客。 “陈老师您远来是客，当然是我这个地主来请，等下次去了京城我就不跟您抢了。” “小蓝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陈卫东还想跟蓝天争抢这个买单权，燕玲可呆不住了。 “陈老师，天儿，咱们赶紧去吃饭行不行？我都快饿死了！去了饭店你们再争吧。” 晚上的盒饭燕玲就没扒拉几口，刚才录音的时候全神贯注还不觉得，停下来之后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再不吃点东西她可就扛不住了。 “那……好吧，咱们先去饭店。小蓝啊，呆会儿你可别跟我抢。”陈卫东笑呵呵的指了指蓝天。 “陈老师，这事儿您想都别想，李叔早就在那儿等着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 临江鱼府就在东江北岸，临水而建，是东江人人皆知的老字号江鲜食府，原本只有江鲜，近几年顺应潮流才增加了少量海鲜。这家饭店开业近百年，几经沉浮始终屹立不倒，以其百年如一的江鲜口味儿吸引了众多食客。价格虽不亲民但也并不昂贵，就算是普通人家，每月一次过来尝尝鲜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如果说新开的皇轩一品代表的是东江餐饮业的时代潮流，那么临江鱼府就是东江餐饮历史的一段剪影，蓝天和李群生都很喜欢这里，安排宵夜的时候就直接定在了这儿。 陈卫东那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皇轩一品在东江可能算得上一流食肆，放在人家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罢了，京城那种地方还缺高档饭店吗？ 临江鱼府正合适。 二楼的一个包间里，菜肴正在一道道上着。 “来来来老陈，赶紧趁热尝尝这道清蒸东江鱼，你在京城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江鱼，这可是才捞上来的。” 李群生笑眯眯的指着一道刚刚上桌的蒸鱼。 “才捞上来的？怎么，都这么晚了饭店还去江里捞鱼？没放在鱼缸养着？” 陈卫东大感新奇。 李群生有点得意的介绍道：“老陈，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临江鱼府就是这么拧，所有江鲜一律都是现捞现做，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要不怎么能名传东江呢？听说这是鱼府开业的时候东家定下的规矩，传承至今百年未变。” “嘶~百年未变？这可就真的厉害了，那我一定得尝尝，来来来，大家一起动筷子。” 几轮劝酒、布菜的热闹过后，包间里总算消停了下来，四个人可以边吃边聊了。 “怎么样老陈，小蓝这次的两首新歌还不错吧？” 李群生手里拈着酒杯，笑盈盈的看着陈卫东。 “岂止是不错啊！” 陈卫东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正在埋头猛吃的蓝天，摇头感叹了一句。 “老李，不瞒你说，原先听小样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两首新歌很好，很有味道，非常适合燕玲今后的发展。不过这次录完了我才知道，我还是小看了这两首作品，这次要不是小蓝帮忙，我可能就埋没了这两首好歌啊。” “小蓝，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陈卫东就端起了酒杯。 “天儿，我也得再敬你一杯，谢谢你！” 燕玲同样端起了酒杯。 蓝天赶紧吐出嘴里的鱼骨头，端起酒杯。 “陈老师，燕玲姐，你们太客气了，我可承受不起。还是我来敬你们吧，先干为敬，我干了，你们随意。” 也不给陈卫东和燕玲反应的时间，蓝天说完就一仰头，一杯酒涓滴不剩。 “你这孩子，别学群生那个老狐狸的做派，我是真心想要敬你一杯，有什么承受不起的？我也干了，谢谢你小蓝。” 陈卫东哭笑不得的埋怨了一句，跟着干了一杯，燕玲也是有样学样。 “老陈，听你这意思那是在怪我咯？那行，我也陪你们干一杯吧。” 李群生乐呵呵的跟了一杯，包间里的气氛更融洽了一点。 “小蓝，有件事我倒真的想问问你，你怎么看待燕玲转型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陈卫东在闲聊当中忽然问道，紧跟着他又加了一句。 “别说你不清楚不知道啊，要不然我可小瞧你了。” 陈卫东的激将法用得极其简单拙劣，不过就像蓝天在录音时的做法一样，这只是一个台阶而已。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蓝天有什么想法你尽管大胆的说，我绝对不会介意，我很想听听你的说法。 燕玲立刻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向了蓝天。 今天这次录音，让燕玲这个东江歌后重新认识了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年。歌写得好、录音技术出众倒也罢了，他在指点自己时透露出的那一份沉着老练和百般花样，无一不在昭示这个少年隐藏的不凡。他的想法，燕玲无论能不能接受，都会认真对待。 蓝天跟李群生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陈老师，燕玲姐，我认为……燕玲姐现在开始转型正是最恰当的时候。” 陈卫东点了点头，笑容依旧。 “嗯，这跟我的想法完全一致，不过小蓝，我是想听听你对燕玲如何转型的具体看法。” “具体看法……” 蓝天跟李群生再次对视了一眼，后者露出一丝笑意。 “我觉得燕玲姐的转型方向可以稍微大胆一点。” “哦？怎么讲？” 陈卫东来了兴趣。 第二十七章 转型方向 “陈老师，我觉得燕玲姐今后在专辑立项、选歌、录音包括燕玲姐的形象、宣传等等都可以更现代一点。” “就像这次的录音一样？” 陈卫东立刻追问。 “对，就像这次的录音一样，嗯……或者这么说更合适，就像燕玲姐把她的吐字从原先的字正腔圆改成现在这样，这就是我说的现代一点。” 蓝天把自己的观点归纳了一下，面对陈卫东侃侃而谈。 在他心里，这次酒桌上的“闲聊”更像是一场另类的测试，陈卫东对他的测试。为了什么原因进行这次测试不清楚，不过反正陈卫东已经递了台阶过来，蓝天大可抛售一些自己的观点，哪怕对方并不接受，那对蓝天也没有任何坏处。如果对方觉得不错，那么接下去专辑宣传的时候顺便带上软件的事情就好商量了。 估计李群生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对于蓝天插手燕玲转型这样重大的事情，今晚的李群生一直都在暗暗支持。放在今晚之前，就算陈卫东问了，李群生肯定也会及时阻止。 “小蓝，你这样的观点放在这两首歌里肯定是成立的，但是放大到燕玲的转型上面……你有什么依据呢？” 陈卫东和燕玲全都认真起来，蓝天的观点跟环宇内部讨论下来的看法有着不小的差距，他们很想知道蓝天为燕玲选择这种转型方向的依据是什么。 “我的依据就是时代潮流。” 蓝天看向陈卫东的眼睛里很有信心。 “陈老师，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很多以往的成功案例都被证明正在渐渐失去价值，唱片市场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证。越来越多的新鲜事物开始崭露头角，并且会逐步占据时代潮流的风口浪尖，如果无法适应这种变化，那就只有被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抛弃。” “这是大势，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大势。” 陈卫东默默点头。 作为常年站立在潮头的圈内顶尖人物，陈卫东同样早就察觉到时代变迁正在加速来临，后浪一波接着一波向他疯狂涌来，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抵挡起来仍然艰难万分。对于蓝天所说的大势，陈卫东无比赞同。 蓝天稍稍停顿，继续深入。 “大势面前每个人都要转变，不变不行，我相信陈老师您和环宇唱片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希望燕玲姐能够趁早转型，我非常认同这个观点。” “歌手转型从大的方面来讲无非两种，一种是顺应潮流做出改变，另一种是抛弃以往特立独行。燕玲姐的经历和形象让她不可能走特立独行的路子，那就只有顺应潮流，做出符合自身形象特点、同时也符合歌迷预期的转变。” “燕玲姐以往给人的固有印象是深情甚至带点儿苦情，这样的形象在90年代是极其讨巧的。那个时代的华夏歌坛更多的是从摇滚圈转过来的女歌手，她们秉持了摇滚的狂放和叛逆，个性的确是足够了，女性色彩却反而显得模糊不清。在那种大环境下，燕玲姐这种纯粹浓郁的女性深情形象就显得非常突出，成功也就必然了。” 蓝天只用几句简单的概括就勾勒出燕玲的成功之路，直击要害，陈卫东心里对他的欣赏更深了一层。同样的，好奇心也增加了许多。没有对唱片行业和歌手塑造的深刻了解，绝对无法说出上面这些真知灼见，陈卫东非常好奇这个18岁的少年究竟是如何掌握这么多行业内情的。 歌迷吗？ 绝对不是，歌迷不可能总结出上面的结论。 那么……这些结论又是怎么来的呢？ 陈卫东饶有兴趣的盯着蓝天。 蓝天并不知道自己被陈卫东盯上了，分析仍在继续。 “不过现在，燕玲姐也到了必须转型的那个节点。” “现在的华夏歌坛，深情、苦情这一类的女歌手大量涌现，跟她们相比，燕玲姐除了歌坛资历和歌迷积累以外，并没有占据多大优势。歌坛资历只是一个证明而已，起不了多大作用。歌迷又大多喜新厌旧，他们对于一个歌手的忠诚并不持久，如果没有更新鲜的东西拉住他们，同时吸引更多的新歌迷进来，这些常年累积的歌迷很快就会消失。” “所以，燕玲姐的转型势在必行而且越早越好。” “那么如何转变？” “我们可以从这几年女生的变化上找到方向。” “新世纪前后，女生们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已经渐渐跟以往抛开了距离。现在的女生还是会因为失恋而伤痛伤心，但却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寻死觅活，《七月七日晴》写的就是这种女生；她们会大胆赞美心仪的男生，她们也能勇敢的迈出主动追求的那一步；她们会毫不犹豫的甩掉男朋友，也许仅仅因为这个男生没有理发显得邋遢；她们不喜欢因循守旧，她们更喜欢追逐时髦，等等，类似的转变还有很多。” “从歌迷的角度来说，歌手就是他们的心理寄托或者是代言人。抱有现代女生心理的这些女生肯定希望能在歌坛找到这么一个人，能够代表她们发出属于她们的时代声音。燕玲姐的年纪不大，跟这些具有现代心理的女生之间不会产生代沟，以往的形象也能很好的承接这种改变。” “所以……陈老师，燕玲姐，这就是我认为燕玲姐的转型应该更现代一点的原因。” “你们觉得呢？” 对于自己的观点，蓝天胸有成竹，这可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歌坛历史。 前世的新世纪以来，只有更贴合现代女生心理的那一拨女歌手才真正获得了成功，jolin、joey、angela乃至后辈的gloria等人莫不如此。而90年代红遍两岸三地的一代天后a/mei，因为无法（或者不愿）改变自己以往深情狂野的特点来顺应时代，新世纪的成就被限制了许多，只能依靠民族特色和世界风的混搭来争取歌迷。虽然这也是一条路，一条特立独行的道路，但是这条路狭窄艰难关隘重重，强如a/mei也就只有一张专辑获得了成功。 前世如此，今生就算有一些误差也相差不到哪里，时代潮流还是会朝着这个既定的方向奔流而去。 蓝天重生前后都算是a/mei的脑残粉，对于a/mei的际遇他一直都深感惋惜，一直想做点什么。前世，燕玲这个极富特色的华夏女歌手也正是在新世纪来临之后迅速陨落的，今生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蓝天愿意伸手帮她一把——《七月七日晴》和《爱就爱了》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写给燕玲的，这两首都是很典型的带有新世纪女生心理的精品。 至于燕玲和陈卫东他们听不听得进这些建议，会不会按照蓝天给出的思路进行转型，那就不是蓝天考虑的了。 第二十八章 发飙 包间里安静下来。 陈卫东和燕玲都陷入了沉思，蓝天看了一眼李群生，对方轻轻点头。 从头回想了一下，蓝天自觉没什么遗漏，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于是放下心来，拿起筷子吃东西。 刚才酒喝了不少，话也说了很多，肚子可还饿着呢。 旁若无人的胡吃海塞了一通，蓝天终于觉得肚子舒服了，停顿下来他这才发现陈卫东和燕玲早已从沉思当中“醒来“，坐在那里正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吃东西。 “累了吧天儿？今天一天够辛苦的，多吃点儿。“ 说着，燕玲就给蓝天挟菜。 “不了不了燕玲姐，我已经吃饱了，吃饱了，你们吃，你们也吃啊。“ 蓝天连忙推辞，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燕玲呵呵轻笑，李群生和陈卫东也是面露笑意。这个样子的蓝天，才真正符合他的年纪了。 抓了抓头发，蓝天有点小小的尴尬。 “小蓝，谢谢你，你的意见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来，我和燕玲敬你一杯。“ 陈卫东又一次端起酒杯，同时站了起来。 燕玲的动作一模一样。 蓝天心里稍微有点腻味这样的酒桌文化，前世他就净在酒桌上泡着了，今生还要如此，烦！不过这是华夏几千年沿承下来的东西，蓝天也只是俗人一个，改变不了什么那就只能顺应。而且看得出来陈卫东和燕玲这一次的态度都相当诚恳，他也赶紧站起身来。 只是这一次，蓝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客气。刚才给出的这些建议，当得起陈卫东和燕玲的一杯敬酒。 “陈老师，燕玲姐，如果我的这些想法能够帮到你们我就心满意足了。谢谢陈老师和燕玲姐的抬爱，也别说谁敬谁了，我们一起吧。“ 说着，蓝天举杯，看向陈卫东和燕玲。 陈卫东和燕玲同时举杯，三个人一起喝了这一杯。 李群生在一边看得暗暗点头，蓝天之前的客气显示了东道主的热情好客，现在接受这杯敬酒同样也是举措得当。 好小子，干得不赖，没有堕了我们东江人的气势。接下去，那就看我的吧。 李群生深感欣慰。 陈卫东同样深感欣慰，不仅欣慰，他还感到非常满意。 歌曲录制完全超出了事先的预期，虽然还未混音，不过陈卫东已经能够想象成品的质量，这两首新歌一定会在燕玲的演唱历史上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 陈卫东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从两首歌曲当中选择一首，作为燕玲新专辑的主打歌。 燕玲的转型方向又是另一件让陈卫东满意的事情。 尽管蓝天给出的仅仅只是建议和一个大致的方向，但是陈卫东何等老辣，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一眼就看出了蓝天建议当中的核心，那就是贴近时代这四个字。有了这四个字作为指导，燕玲的转型问题不会再继续困扰他和环宇唱片，公司为燕玲所做的转型计划，也可以更有目的的加以修正。 如果……最后一件事情也能让自己感到满意，那今天就是三喜临门了。 陈卫东心里默默想道。 …… “老陈啊，这次你是满意了，我这儿可就，唉……“ 又吃了一会儿，李群生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重重的叹了一句。 “怎么了老李？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嘛，唉声叹气的样子可不像你。“ 陈卫东很自然的接过李群生提起的话头，哪怕明知他是故意的假装的，这个面子也必须给。 人情往来不就是这么点事儿嘛。 “那我可就直接说了啊。“ 李群生盯着陈卫东的眼睛。 “你直说嘛，这里就咱们几个，谁还敢不让你开口说话了？反正我是不敢。“ 陈卫东打趣了一句，不过他的心里早已严阵以待。李群生当着大家的面要说的事情，估计没那么简单。 “要我直说……那好，我说你们环宇太不地道太不像话，简直就是王八蛋！反正下一次再有什么合作机会，那我肯定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李群生直接发飙了。 陈卫东这下就有点闹不明白了：“老陈你说说清楚，我们环宇又怎么你了？怎么就不地道就王八蛋了？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好好儿的吗？“ “怎么我了？“ 李群生拍了一下桌子，“怒视“陈卫东。 “老陈，当初你可是跟我答应的好好的，这次录音就用酷炫一号，这事儿没错吧？“ “没错啊，这次录音不是使用了酷炫一号吗？“ 陈卫东更加摸不着头脑。 李群生气道：“可你们环宇那个谁，对，就那个企划部的李丽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因为这个事情，小蓝这次写歌的费用就全抵消了。老陈，当初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干？你自己说说你们环宇是不是太不地道太不像话，是不是王八蛋？“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陈卫东大吃一惊，连忙追问，这件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燕玲同样露出吃惊的表情。 蓝天眉梢一挑，看了一眼李群生，并没有说些什么，任由李群生独自发飙，两年下来，彼此之间这点儿默契早就有了。写歌的事情大家早有说法，绝对不会引来如此怒火，蓝天知道李群生一定有了什么想法，想要趁机借题发挥。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老李，我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知不知道。昨天下午的电话，你们那个李丽娟跟我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是什么商量，直接通知我们，就好像我们欠了她欠了你们环宇似的。我跟你说老陈，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要不是燕玲是我们东江人，今天的录音我都不想给你们录了。“ 李群生怒气冲冲。 按理说，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李群生说的这么严重。 原先双方商谈的时候李群生就表明过态度，只要使用酷炫一号进行这次录音，蓝天的写歌费用可以适当削减，当时陈卫东还客气了几句。现在环宇唱片直接用这个抵充了写歌费用，虽然看上去有些刻薄有些不地道，但是仍然还在商谈范围之内。毕竟环宇唱片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承诺，那么李群生和蓝天有所表示那也是应该的。 至于这件事情是不是过分是不是不太地道……期望资本能有人情温度，这本来就不现实。 不过从现在的实际情况出发，这件事情的味道可就变了。 原本这只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李群生可能会因为那个什么娟的态度有点儿憋气，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当场发飙。但是因为这一次蓝天优秀的录音、因为酷炫一号出色的表现、更因为蓝天刚刚才给燕玲指明了转型方向，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 陈卫东必须严肃对待这件事情，他也必须给李群生和蓝天一个满意的交待。 除非，陈卫东和环宇唱片从此再也不打算跟蓝天有所交集。 除非，他们今后再也不来东江。 否则…… 第二十九章 不顺 “天儿，你别生气啊，这件事……这件事公司做的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陈卫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燕玲就抢先安慰蓝天。 “没……没什么，谢谢燕玲姐。“ 蓝天稍稍打了一个隔楞，露出一副非哭非笑却又似哭似笑的难言表情。 其实蓝天是生怕自己笑出声儿来才打的隔楞，同时他还得在脸上显出自己有点委屈又强行忍住了的表情，以免异样的情绪打扰到李群生的计划。 这一番表演差点儿就难住了蓝天。 唉，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小蓝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说完，陈卫东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包间。 虽然现在已是深夜，陈卫东却不得不立刻解决这件事情，要不然后果可就难说了。蓝天刚才的“表演“为难了他自己，却也把陈卫东真给唬住了。 李群生仍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燕玲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说，公司的做法让她根本没有开口的勇气。蓝天年纪还小，燕玲可以当成姐姐一样去哄他安慰他，可是李群生那儿，燕玲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叔，天儿，如果……如果公司真的不讲情面，这笔钱我来出吧。“ 想了半天，燕玲决定还是自己扛了，这是一个东江女孩儿很自然的反应。 “燕玲啊，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跟着瞎掺和。“ 李群生卸下一脸怒色，笑着摇头。 他本来就没那么生气，现在陈卫东又不在包间，那还装给谁看？燕玲虽然是环宇的签约歌手，但她也是东江人，又跟李群生熟识多年，还在东江的时候李群生就没少帮她，她的胳膊肘不可能朝外拐。蓝天写歌的这笔钱当然不可能让燕玲来出，没这个道理，不过刚才燕玲的反应却让李群生相当满意。 到底是自家人啊。 燕玲还想坚持，蓝天拉住了她。 “燕玲姐您就别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您看我都没管，李叔会搞定的。“ “臭小子找打！“ 李群生佯怒：“什么叫狗屁倒灶的事情？还不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儿？“ “是是是，李叔您说的都对，全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还不成吗？来来来我给您满上，李叔您能者多劳，您劳苦功高，您功高震主，呃~这个不对，我重新来过啊。李叔您……“ “行了行了，别臭贫了。“ 李群生挥手打断蓝天的车轱辘话，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李叔，天儿，你们……“ 就算反应再迟钝，到了这会儿燕玲也看出不对来了。 “玲丫头，刚才不就跟你说了嘛，这事儿别掺和，你就坐那儿看着。“ 李群生滋溜一声喝了一口酒，惬意的吐了口气，挟点儿菜边吃边说。 蓝天坐在那里眨着眼睛嘿嘿直乐。 “哼，我才不管你们的事情呢。“ 燕玲抓起筷子吃菜，心里的一块石头倒是暂时放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卫东才又推门进来。 李群生和蓝天都是默不作声顾自吃菜喝酒，只有燕玲投过去一个问询的目光。 陈卫东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咳咳……“ 陈卫东清咳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公司现在没人值班，江总这几天正在香江考察，手机打不通。“ “老李，小蓝，明天吧，明天一上班我就找他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卫东说的煞有介事，燕玲却知道他在说谎。 环宇唱片晚上没人值班这是真的，唱片公司最重要的资产不在办公室，没必要派人值夜班。但是陈卫东说环宇唱片董事长兼总经理江洪生去了香江考察，这就是在编故事了。晚饭的时候江洪生还给陈卫东打过电话询问情况，那时他在公司，怎么一眨眼他就跑到香江去了？ 这件事办得不太顺利。 燕玲很容易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心里暗暗有些焦急。 李群生也猜到了陈卫东在说谎。 环宇的内部情况李群生不算特别了解，他只是联络人，没必要那么详尽的了解对方公司的结构。江洪生是不是去了香江他也不清楚，但是他敢确定陈卫东的话有些不尽不实。 陈卫东自己露出了马脚。 刚才出门的时候陈卫东还在信誓旦旦，说是一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待，但是回来之后，“交待“这个词就变成了“答复“。虽然同样带着一个“满意“的前缀，但是这两个词本身就有不同的语义，再加上前后两句话在语气语境上的细微差别，这些都足以出卖陈卫东真实的内心世界。 李群生暗自笑笑，并没有急着说些什么。反正明天还有一天要进行歌曲混音，慢慢儿来吧。 李群生都没说什么，蓝天更不会急着跳出来，他也懒得猜测陈卫东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己说的话对方完全没有反应，陈卫东心里开始纠结起来，同时还觉得相当委屈。 自己已经尽力了好吧！ 在环宇唱片的整个架构里，从职能来看陈卫东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音乐总监，当然属于最重要的公司成员之一。但是陈卫东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唱片立项、歌手包装、专辑制作等具体项目上，一旦牵涉到金钱往来、财务结算等金融方面，陈卫东的意见就不做数了。他可以提出建议，是否采纳那就要看财务部门的意见，或者是江洪生的决定。 刚才，财务部门明确表示反对，江洪生态度模糊左右摇摆，陈卫东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陈卫东很不理解财务部门的短视，仅仅两万元华夏币就把一个天才少年这么轻易的抛弃了吗？就算不写歌，蓝天也是一个优秀的录音师，而且还那么年轻，发展前景无可限量。轻易抛弃这么一位天才少年，那环宇唱片今后还要不要继续发展？还要继续发展的话，这样的行为传出去又会给公司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这些事情这帮子财会专家就全都不管的吗？那公司要他们何用！ 但是再不理解陈卫东也只能明天再想办法，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满了。明天过后，“答复“肯定是会有的，“交待“那可就未必了，陈卫东对此心知肚明。 李群生和蓝天都没反应，陈卫东也只能按下委屈，尽可能的化解已经出现的矛盾，接下去的酒可就喝得没滋没味儿了。 几个人晚上9点半来到临江鱼府，还不到11点就散了。 这顿宵夜有一个融洽的开端，结尾却带了点淡淡的阴霾。虽然谈不上不欢而散，心里的疙瘩总是结下了。 也许，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三十章 老狐狸 第二天。 燕玲上午就会返回京城，那里还有一大堆通告在等着她呢，经纪人早就按照录制时间表安排好了接下去的行程。即使已经贵为东江歌后，燕玲还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是歌手的职业决定的。昨晚散场的时候，燕玲当着陈卫东的面告诉蓝天，回去之后一定会帮他说话。 蓝天表示了感谢，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并不是燕玲能够插手解决的，不过这份心意他已经收到了。 这就足够。 蓝天依然早早来到了出版社。 昨晚的变故并没有放在蓝天心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而且还要做好了才行，蓝天非常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的立身根本。就算这次环宇唱片打算恶心到底，不但吃掉写歌费用就连燕玲新专辑的宣传机会都不给那又怎样，大不了再找就是了，机会总还是有的。何况这件事情是李群生的手笔，肯定不会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随它去吧。 经历过上次失败的教训，蓝天的心理已经渐趋沉稳平静，没那么着急了。 一旦全情投入工作当中，时间就会飞快逝去，似乎刚一眨眼就到了中午，蓝天是被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吵醒”的。 整整一上午，原本应该在场监督混音过程的陈卫东始终不见人影。 混音都不过来盯着一点，心也真够宽的。 蓝天悄悄嘀咕了一句，点击储存，这才关闭软件和笔记本，准备出去吃饭。 经过一上午的全力工作，两首歌曲的混音工程都已经走到了尾声，下午再花点儿时间精修一下就能交差了，不用再时刻惦记着。 这顿午饭，蓝天吃的相当安心。 午饭过后，蓝天还是休息了一个小时，保证下午的时候自己能有充沛的体力和精力。刚从休息室出来，就看到李群生正在3号棚门前来回踱步。 “李叔，怎么不进去啊？” 紧走几步打开录音棚大门，蓝天随口问道。 “嗐，没拿钥匙，以为你在这儿呢。” 李群生跟着蓝天进了控制室。 “那您给我打电话啊，我就在休息室。” “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打什么电话？下午你不是还要继续混音嘛，休息不好可不行。” 说着，李群生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蓝，你等会儿再忙，我先跟你说个事儿。” 蓝天启动笔记本，走过来坐在边上。 “陈卫东上午来找过我，说是环宇那边为这事吵得很凶，公司里两派意见统一不起来，他还在努力协调。这件事我会盯着的，你就不用管了。” 李群生通报了一下事情的进展。 蓝天有些好奇。 “李叔，这件事您打算弄到什么程度？给我透个底儿呗。” 虽然昨晚配合着演了一场戏，但是蓝天一直没搞明白李群生发飙的用意何在。 “什么程度啊……我还真没仔细考虑过，弄这事儿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搞到一点好处。你的稿费总要拿一点回来吧？就算拿不回来也总要有个说法儿吧？我这口气也总得撒出去吧？反正不管什么好处都行，总不可能让我们白忙活一通。” 李群生一边说，一边取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着，他的烟瘾犯了。 “李叔，您真是为了这个才发飙的啊？有必要搞那么大阵仗吗？陈卫东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哭死去。” 蓝天抓了抓头发，真有点哭笑不得。 一心以为李群生那儿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所以昨晚才把阵仗搞大，结果搞来搞去居然真的是为了这点儿稿费。虽然李群生也说了他要出口气，不过按照蓝天对李群生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受不了一点委屈的人，要不然他早就叫停这次录音了。陈卫东的名气的确很大，但在东江音像出版社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感动？ 有一点儿。 从软件的事情出来到现在，李群生有过拿捏拖延的时候，有过犹豫不决的时候，甚至某些时候他的脑子里应该也浮现过一些不好的念头，但是李群生最后付诸行动的事实无一不在帮着蓝天。 有这么一位时刻都在帮着自己的忘年交，蓝天心里不可能不觉得感动。 生气？ 也有那么一点儿。 本来昨晚的气氛很好，如果不出这件事情，蓝天可以顺理成章跟陈卫东聊聊软件推广的事儿，对方也很有可能答应下来。结果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再跟对方提这件事，恐怕就有点不好说了，结果如何也难以预计。 心心念念的事情被李群生的发飙搅黄了，要说蓝天心里完全没有想法，那肯定也不现实。 但是……蓝天能抱怨李群生吗？ 不能。 不光没法儿抱怨，他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感动，所以他只能哭笑不得了。 “小子，心里在怪我吧？” 李群生继续转着手里的香烟，忽然问了一句。 “没有，怎么可能？” 蓝天心里苦笑。 “小蓝，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怪我坏了你的好事儿，昨晚你想跟陈卫东提一下宣传的事情，对吧？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昨晚那会儿是不是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李群生停止转动手里的香烟，看向蓝天认真的问道。 蓝天考虑了一下：“李叔，我觉得应该是。” “我认为不是。” 李群生相当认真：“昨晚的气氛不错，人也不错，可以说样样都好，但是点儿不对。” “点儿不对？” “对，就是点儿不对。小蓝我问你，昨天录音之后，咱们和环宇之间谁会觉得有点亏欠对方？肯定是环宇，对吧？” 蓝天有点明白李群生的意思了，但他并没有觉得李群生的做法很有道理。 “不一定吧李叔，环宇不会觉得亏欠我们什么，我帮燕玲姐录音那是协议定下来的事情。” “录音跟录音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昨天你帮燕玲录的那两首歌，我敢说全华夏就没几个录音师能做得跟你一样好，陈卫东和环宇公司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这一点。” “知道这一点也没用的李叔，环宇只会觉得捡了个便宜。江洪生是资本家，他不会跟我们讲什么道义和良心。” 蓝天还是无法赞同。 “没错啊，江洪生和环宇是不会跟我们讲良心讲道义，但是别人呢，陈卫东和燕玲会有什么想法？圈里会有什么反应你考虑过没有？” 李群生的反问让蓝天一下子愣住了。 “我说昨晚的点儿不对，就是因为这个。” 李群生很有耐心，一点一点揉碎了掰开了跟蓝天细说。 “小蓝啊，你能看到江洪生是资本家，不会跟我们讲良心，这很不错。但是今后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再深挖几层挖到最底下才行。” “昨天的录音是对方亏欠我们，环宇不认，陈卫东会认，燕玲会认；你帮燕玲指出转型的方向，对方又亏欠了我们，这一点环宇也可以不认，但是陈卫东和燕玲还是会认；环宇把你的稿费抵消了，他们不会觉得亏欠我们，但是陈卫东和燕玲还是会认下这一点。” “环宇代表的是公司，是资本，陈卫东和燕玲代表的就是圈子。资本认不认都没关系，只要圈子认了，我们就赢了。” 李群生说到这里，蓝天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用意。 “我懂了李叔，我的想法没考虑这些，有点毛躁了。” “是有点毛躁，” 李群生点了点头。 “如果昨晚你真那样做了，陈卫东很有可能当场就答应你，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了我们，必须还上。但是环宇那边一定会否决陈卫东的提议，因为他们觉得不欠我们什么。单单只是这一点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不管环宇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陈卫东心里都会觉得亏欠我们的已经还上了还清了，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小蓝，想想这些，你就知道昨晚我为什么要演那场戏了。做戏做足，既然已经让陈卫东和燕玲亏欠了我们，那就让他们亏欠到底。” 李群生的眼神透着狡黠。 此时的他，真像一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第三十一章 成品 高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蓝天无话可说，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一件蓝天自认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其中居然还隐藏了这么多曲里拐弯的道道，自己原先的想法说不定还会坑了自己，蓝天顿时觉得自己前世所有的人生经验都变成了笑话。 当然这话可能说的严重了点，不过当时那一刻蓝天心里真有这种感觉。 他的心情稍微有点低落。 “小子，也不是说你原先设想的那一套就完全不对，只是在时机的考虑上还有点儿欠妥。不过你才多大年纪，有些事情看不清楚看不透彻也很正常，慢慢来吧，经验都是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起来的。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嘛。“ 似乎察觉到了蓝天情绪上的波动，李群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宽慰了几句。 “没事儿的李叔，我已经想明白了，谢谢您。“ 李群生的宽慰让蓝天心里好受了许多，这一次，他的感谢直接说出了口。 “谢啥，我还等着看你的软件改变整个录音体系呢，老都老了还能碰上这种新鲜事儿，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李群生挥了挥手，满脸笑意。 “那宣传的事情……“ 蓝天始终惦记着这个。 “宣传的事情我会跟陈卫东提的，放心吧，这事儿没跑，我要让陈卫东帮我们做了宣传还觉得亏欠了我们。小蓝，你就等着瞧吧。“ 李群生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得意。 这个老狐狸的确也有得意的理由，换成别人，哪儿有这么容易就给陈卫东挖个坑玩玩儿的？这件事成了之后够他说上整整一年。 蓝天彻底松了一口气：“李叔，那我可就不管了，全都交给您了啊。“ “行啊，交给我吧，最迟明天上午，我一准儿给你好消息。“ 李群生答应的干脆利落。 蓝天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李叔，那我就去做事儿了。“ “嗯，你做事吧，我走了。“ 李群生也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对了小蓝，混音这事儿陈卫东可能顾不过来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还说非常信任你的能力，相信你做出来的成品一定会让他满意。“ 蓝天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听到这话顺嘴开了个玩笑：“混音都不过来看一眼，陈卫东就这么放心我？他就不怕我把这两首歌搞砸了？“ “你说什么？搞砸？“ 一听这话，正往外走的李群生立刻又走了回来。 “小蓝我告诉你啊，事情一码归一码，这次就算跟环宇彻底掰了这两首歌你也得给我混好了，这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听明白了吧？别犯浑啊小子，要不我饶不了你。“ 李群生骨子里始终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录音师，见不得任何人在录音这件事情上随意糟蹋。即使是个老狐狸，这份心却一直没变。 被李群生指着鼻子数落了几句，蓝天低落的心情反而迅速恢复了平静。摇摇头心里自嘲了一下，蓝天笑了起来。 “李叔，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您不会当真了吧？这是我自己的作品，我怎么可能把它搞砸了？“ “臭小子，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是是是，我知道了李叔，您怎么也变得越来越啰嗦了。走走走，我先陪您出去抽烟去，瞧您这烟瘾犯的，这根烟都快被您揉碎了。“ …… 下午三点多，精心混音的两首歌曲终于完成。 试听之后，蓝天相当满意自己的工作，这两首歌相比蓝天脑海中的印象不遑多让，某些方面甚至更胜一筹。 燕玲的演唱在歌曲处理方面比起原作稍有不如，但是已经足够出色，明显可以听出她在演唱风格上开始了变化--一种非常令人欣喜的变化。蓝天相信，假以时日以这种崭新面貌再次出击的燕玲，一定会给华夏流行歌坛带来一股不一样的新鲜空气。用这样两首别具风味同时极富特点的新歌来向歌迷宣告燕玲的转型，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这一点蓝天极有信心，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会比他更有信心，包括陈卫东和燕玲本人。 蓝天非常期待看到那一天的来临。 如果说歌曲的演唱方面因为燕玲的关系稍逊一筹，那么在制作方面蓝天可以毫不谦虚的告诉任何人，燕玲录制的这一版完全超过了原作。 无论从声音的质感、动态方面还是从乐器的摆位、层次方面来做比较，蓝天录制的这两首歌曲都完胜原作。虽然还达不到发烧唱片那种音响完全均衡、透明度极高、信噪比极低的超高标准，放在歌手专辑这个领域，这种录音水准已经无可挑剔。酷炫一号音乐制作软件第一次实战出击，就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对于这一点，蓝天依然极有信心。 陈卫东和李群生同样对此极有信心。 晚饭过后，消失了一整天的陈卫东终于出现了，李群生也不出意外的陪着过来。没听到最终的成品之前，李群生心里还真有点担心蓝天脑子一热做出什么糊涂事儿来，听过之后他算是彻底放心了。 “小蓝，辛苦了，作品我很满意，非常满意！“ 听完两首新歌的混音成品，陈卫东特意跟蓝天非常正式的再次握了握手，嘴里连道辛苦，喜悦之情从他的眼角眉梢满溢了出来。 陈卫东心里也真的是满意之极，以他这么高的眼光和标准都找不出这两首作品的任何毛病，从歌手专辑的角度来说成品质量之高足以参加任何年度的出版制品汇展，而且一定能够斩获奖项。这是环宇的顶级项目才能做到的事情，陈卫东自己监制制作的专辑能达到这么高水准的也是寥寥无几，他如何能不满意？ 更何况，这样的质量还是陈卫东不在现场、没人监督没人沟通的情况下达到的，那就更令陈卫东满意了。跟李群生一样，没听成品之前他也一直担着心事呢。 这一次真的捡到宝了--陈卫东心里一直这样感叹着。 “陈老师，您太夸奖了，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可不完全是我的功劳，酷炫一号在这次混音当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接到李群生的眼神暗示，蓝天直接就把功劳放到了酷炫一号身上。 第三十二章 两个方案 “哦，是吗？“ 陈卫东对此很感兴趣。 “老陈啊，这个软件非常全面，无论是用来录音还是用来做剪辑都很出色，特别是在后期混音方面效果极佳，你让小蓝给你介绍一下。“ 李群生又为酷炫一号铺垫了一番。 陈卫东的兴趣更浓了。 “我给您演示一下。“ 蓝天再次打开软件。 “陈老师您是行家，您应该知道在做后期混音的时候录音师常常会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无法将某次尝试混音的结果跟另一次尝试的结果进行点对点比对。“ 陈卫东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录音师，同样也困扰着那些制作人，陈卫东就是其中之一。 蓝天继续。 “无法进行点对点比对，我们就无法取舍，也很难找出其中合适的优秀的部分加以保留。以前我们只能凭借记忆和经验，一遍一遍反复进行，最终结果也许能找到那个最合适的，也许不能，成品质量也会因此忽高忽低很难控制。“ “有了酷炫一号，这一点就很容易做到。“ 说着，蓝天把混音界面调了出来，他知道这样的切入点最适合专业人士。 “陈老师您看，这次的两首歌我都尝试过不下十次，这些尝试的混音结果都在这儿保存着，需要进行点对点对比的时候分别加载到音轨上面，对比很容易就能进行了。“ 蓝天把每一次尝试混音的结果从存储区调出来，重新加载到软件音轨，通过播放键和静音键的切换操作，两次尝试之间的对比就清清楚楚的摆在了那儿。 “您看，很简单吧？还有，我们还可以通过观察每根音轨上波形图案的不同，辅助我们做出选择。“ 蓝天双击音轨，将波形图案扩大到整个界面，整首歌曲的起伏变化赫然呈列眼前，就连并不精通混音操作的陈卫东都能从中看出一点好坏来，天天跟这个图案打交道的录音师那就更不用说了。 转回混音界面，蓝天继续介绍。 “陈老师，酷炫一号在混音方面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把几次尝试当中合适的部分通过剪辑整合到在一起，我来做给……“ “行了，可以了，小蓝你不需要再介绍了，我相信酷炫一号完全具备这样的能力。“ 陈卫东笑盈盈的拦住了蓝天，从刚才几点简单的介绍当中陈卫东就能感受到酷炫一号的强大功能，这就够了，更多的介绍已经不需要了。 “那……老陈你怎么说？“ 李群生立刻追问。 陈卫东哈哈一笑：“我说老李你也太急了吧，我陈卫东说过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你的话我当然信，不过你们公司那边我可就……“ 李群生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这老小子，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我可生气了啊。“陈卫东指了指李群生，佯装不悦。 李群生哪会搭理这些，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陈卫东“举手投降“：“我这就打电话。“ 控制室的大门再次关上，蓝天看向李群生。 “李叔？“ “现在还不清楚，陈卫东打完这个电话就知道了，别急，应该不差。“ 李群生相当淡定。 这一次，陈卫东很快就回来了，他直接走到了蓝天面前。 “小蓝啊，稿费这件事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跟公司沟通，现在有两个方案供你选择。“ 蓝天并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向对方。 李群生的嘴角浅浅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浮现。 “第一个方案是公司支付一万元稿费，三年使用期，歌曲版权归你。另外我跟公司商量了一下，因为这次录音的完成质量超过了预期，所以公司决定增加你的录音费用，原来的五千元翻倍支付。所以两笔费用公司总计付给你两万元华夏币，事情就此了结。“ “那第二个方案呢？“ 李群生代替蓝天问了一句。 “第二个方案就是这次录音的所有费用，包括两首新歌的稿费和蓝天的录音费都以另一种方式结算，我们会在燕玲新专辑的宣传方面酌情增加酷炫一号软件的内容。老李你别看我，出版社的棚费另算，让你们的财务直接跟环宇联系，我就不管这些了。“ 陈卫东很快说完了第二个方案。 他的态度始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自己的倾向性。 这也是一个老狐狸。 陈卫东说完，蓝天和李群生都沉默了一会儿。 “老陈，第一个方案说这件事'就此了结'，那就是说今后我们提都不能再提昨晚的事情咯？“ 还是李群生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这件事情说出去会影响环宇的形象，无论你们接受哪一种方案，公司都会要求这一点。老李，小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就当给我陈卫东一个面子。“ 陈卫东的态度非常诚恳，姿态也摆的很低，李群生那边却是不置可否。 “陈老师，第二个方案当中说'酌情增加'，这个“酌情“是以什么作为标准？“ 蓝天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李群生在一旁微微点头，这个问题问在了点儿上。 如果不问问清楚就贸然选择了第二个方案，环宇在宣传的时候哪怕只提了一次酷炫一号，那也是“酌情增加“了，这种事情环宇做得出来。 如果是这样，这种宣传途径不要也罢。 至于第一个方案，看似环宇在金钱方面作出了让步，但那其实是他们花钱买下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而已，事情的真相并没有陈卫东说的那么好听，蓝天的录音质量再高也不可能影响到环宇的决定。再说了，第一个方案实际上只是带有条件限制的钱财补充罢了，现在的蓝天不会考虑这些。 李群生非常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蓝天只会考虑第二个方案。 陈卫东也隐约猜到了李群生昨晚发飙的用意，所以他在跟李群生沟通之后又向公司提交了第二套方案，蓝天的提问正在他的预计当中。 “小蓝，这个'酌情增加'只是先有这么个说法，具体如何执行由我们接下去商量决定。“ 陈卫东的回答滴水不漏。 “这倒也可以，“蓝天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要求。“ “陈老师，具体执行方案商定之后我要求双方签署协议，把这些内容全部落实到纸面上，我签字，您签字，环宇还要加盖公章，同时还要确定双方违约的处罚。“ 蓝天的要求让陈卫东和李群生都楞了一下，他们习惯的操作方式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口头约定，极少这么正式。 想了想，陈卫东开口道。 “这个嘛……以前没有先例，暂时我还不能给你明确答复，等我跟公司联系一下吧。“ “小蓝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老李？“ 李群生和蓝天都摇了摇头。 陈卫东再次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占便宜 环宇唱片平静的接受了蓝天的要求，同意签署正式协议。 江洪生来自海峡对岸，环宇也是一家正规的唱片公司，双方签署协议之后再执行这本来就是环宇正常的工作流程。在这个问题上陈卫东曾经不止一次跟环宇闹出过矛盾，所以难得一次陈卫东改弦更张，环宇方面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问题一解决，接下去就是刺刀见红的时候了。 也没特意选择地方，三个人直接去了李群生的办公室。 “陈老师，谢谢您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以后用得上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我随时准备响应您的号召。” 没等坐稳，蓝天就抢先说了这番话。 经验上蓝天可能比不过李群生这种翻云覆雨的老狐狸，做人方面他可不差，要不然李群生也不会成为他的忘年交。这件事情陈卫东的确付出很多，蓝天本就应该表示一下，虽然只是几句套话客气话，但是心意到了。 初次打交道，这样就已足够。 陈卫东摇头笑道：“小蓝，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环宇小气了，你有什么好谢我的？我自己想想都有点惭愧呢。” “小蓝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不用你响应我的号召，只要以后写歌的时候你能想着一点我们燕玲就行了，到时候我给你争取高价。” 听到“高价”这两个字，蓝天还没什么反应，李群生噗嗤一下就乐了。 “得了吧老陈，你们公司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万都能算做高价，你说的高价又能比一万高到哪儿去？一万五还是两万？到时候你可别让我笑话你啊。” 李群生语气里的揶揄和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老李你这话……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嘛。” 陈卫东指着李群生比划了半天，才嘟囔出这么一句来。 饶是陈卫东的脸皮够厚，李群生刚才这几句还是让他脸上讪讪，想要说几句硬气话来撑撑面子吧，心里却又实在没什么底气。 公司对待创作者的态度如何，陈卫东这个音乐总监最清楚不过，在名气没有实质性提升之前，蓝天的稿费根本不可能达到两万这个级别，一万五都够呛，这一点就算他这个总监亲自出马都争取不到，要不然也就没有昨晚的事情了。 所以面对李群生的嘲讽，陈卫东只能讷讷带过。 “陈老师您别听李叔的，他就是发发牢骚，您听过拉倒，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卫东受窘，蓝天自然要来解围。 他知道李群生的用心，双方开始商谈之前先把对方的气焰打压下去，接下来争取利益的时候自己这边才更容易占到上风——典型的老狐狸做法。 “嘿，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小蓝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学这个老东西，烦人。” 陈卫东一晃神也就明白了过来，不过明白了也没用，先手已经被对方拿到了。 蓝天没接陈卫东的话头，笑了一下之后直接就把话题拉到了正事上面，一点都不给陈卫东喘息的机会。 “陈老师，您是业内前辈见多识广，对于酷炫一号的宣传，我想先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陈卫东暗暗摇头，这本来是他的打算——先听一下蓝天的想法自己再根据情况增减尺度，这样的先后顺序最有利于环宇的利益。可是现在蓝天已经抢先开口，而且是以小辈向前辈求教的态度开口，他这个前辈就不能不回答了。 啧，这俩都不好弄啊，老家伙是个蔫儿坏，蓝天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看来自己只能如此这般了。 “我的意见嘛……” 陈卫东事先并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他一直在忙着协调沟通，哪儿有时间考虑这些？无奈之下，他只能先把公司的部署搬了出来。 前辈的形象总是要维护的。 “……我觉得可以这样，专辑宣传的时候公司肯定会安排燕玲做一些专访，到时候把酷炫一号加到专访内容里面，你觉得怎么样？” 专访？ 这个可以有，不过还是要问问清楚。 “谢谢陈老师，专访这个方案很棒，我同意。那么陈老师，燕玲姐这次宣传期一共会安排多少次专访？报刊类专访和电台电视专访各有几次？报刊是什么类型？电台电视台又有哪些？每次专访当中提及酷炫一号的地方具体会有多少？” “陈老师，您能跟我说说吗？” 蓝天连连追问。 面对蓝天接二连三的追问，陈卫东目瞪口呆之余，心里真是后悔到想死。早知会是现在这样，刚才还不如随便瞎说一点就好了，维护什么前辈高人的形象嘛！现在形象倒是有了，自己也被逼到了墙角。 唉，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使劲儿摇了摇头，陈卫东打起精神开始跟蓝天计较起来。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每一个地方每一处细节都要跟蓝天慢慢磨过去，绝不轻易松口。 陈卫东想的倒是不错，但是现实似乎…… “不不不小蓝，七次专访不可能全部安排，给你两次吧，一次电台一次报刊，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想都别想！已经答应给你三次专访了，小蓝你还想怎样？三次你都想上电视？开什么玩笑！你付的那点儿代价够上一次电视吗？” “够了啊小蓝，我这儿已经又退了一步，你拿到四次专访的机会还不够吗做人不要那么贪心。” “行了小蓝，你再逼我也没用的，就算我答应了你，公司也不可能答应。听我一句劝，该收手就收手吧，给你四次专访已经是我最大的权限范围，没有任何余地了。” “什么？你这……哼，算你狠，五次专访给你了。小蓝，这次真的已经到底了，再往下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 就在李群生的注视下，陈卫东这个环宇总监完全没有老狐狸应有的精明和能耐，就像个粉嫩嫩的新手一般一路退守全线溃败，被蓝天狠狠的宰了一刀。 五次专访宣传机会被蓝天拿到了手里，其中一次电视专访、一次电台专访再加三次报刊专访。电视电台专访当中酷炫一号软件被提起的次数不能低于五次，报刊专访当中软件的占比至少达到篇幅的十分之一，或者按照字数来算不低于五百字。 “小蓝，你这个小家伙啊……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卫东摇头苦笑了一下，主动伸出手去。 从昨晚开始，陈卫东就一直在忙活这件事，虽然刚刚被蓝天狠狠地宰了一刀，不过这一刀只是刚刚超过了环宇的底线，算是公司还能接受的结果，他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一天可真是太难熬了，可是再难熬他也得硬着头皮顶住，谁叫环宇走了一步臭棋，而他陈卫东又是环宇的音乐总监呢。 这就是所谓欲享高位必承其责的道理了。 “嗯，就这么说定了，陈老师，合作愉快！” 蓝天用力握住陈卫东的右手，能有现在这个结果，他已经相当满意。 李群生哈哈一笑。 “老陈，小蓝，那就恭喜你们了。能够亲眼见证我们东江的天才少年跟环宇唱片强强联手，是我李群生的福气啊。” “好好好，好极了！” 第三十四章 又被教训了 事情谈成，陈卫东主动发出宵夜邀请，三个人再次来到临江鱼府。要了一个僻静的包间，不一会儿酒菜陆续上桌。三个人都饿了，也顾不上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赶紧开吃。 酒足饭饱，结账买单。叫服务员过来撤掉餐具，再泡上一壶好茶，三个人这才有时间慢慢闲聊。 整个东江也只有临江鱼府有这样的豪气，允许包间的客人可以在买单之后留下来喝茶，据说这仍然是那位定下“活鱼现吃”标准的老东家当年定下的规矩。 当然，茶钱可不便宜。 陈卫东对此啧啧称奇。 “老陈，我估计小蓝要是再争取一下，刚才说不定七次专访全都能拿下来。” 喝了口茶，李群生笑眯眯的说道。 “嘁，想什么好事儿呢？不可能。” 陈卫东放下茶杯，一边双手比划，一边“怒视”李群生。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说老李啊，咱俩也认识十年了吧，这次到东江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行，你可千万别去京城，回头哪天到了京城，我也好好‘招待’你一回。” 这还是在说昨晚的事儿，到了现在陈卫东肯定已经明白李群生的发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了。 “陈老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就别再惦记那些小事儿了吧，您可是环宇的总监诶。再说了，李叔那也是为了我们更好的合作不是，要不然不就没有今晚的协议了吗？我觉得您也应该感谢李叔才对。” 蓝天抢在李群生前面笑嘻嘻的圆场，不过这场圆着圆着就走歪了。 李群生坐在那里频频点头，满脸笑容。 “感谢他？我呸！” 一看到李群生的得意劲儿，陈卫东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我是环宇的总监怎么了？那是我的本事，合着环宇的总监就该让你们爷儿俩联合起来对付啊？我招谁惹谁了我？” “小蓝你别笑，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那会儿我可没见你对我这个环宇总监有多恭敬，净想着怎么从我身上挖肉了吧？现在反倒想起我是环宇的总监了？” “晚了！” “你也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了小辫儿，到时候我也从你身上挖块肉下来。” 陈卫东可算逮着机会了，冲着李群生和蓝天就是一通秃噜，一点儿都没有平时那副温润和善的学者风范。 这两天，可真把他憋坏了。 “小蓝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谈判起来也是很有一套嘛，连我都拿不住你。” 发泄了一通，陈卫东就恢复了平日的做派，又是那个温润和善的前辈了。除了录音时那一点小小的试探和误会，陈卫东对蓝天的态度一直相当友善，青睐招揽的意思从见面那时就已表露无疑。 “那是你让着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老陈呐，你这个朋友没白交。” 李群生接过话头，冲着陈卫东竖起了大拇指。 “小蓝能力很强，不过年纪还是太小，有些事情能帮的老陈你就帮衬一把，让他今后走得顺畅一点。我们这些老家伙毕竟老了啊，今后还是要看他们。” 这番话，李群生说的相当诚恳。 “李叔，您是说刚才陈老师……” 蓝天有点惊讶。 李群生深深的看了蓝天一眼。 “小蓝，你以为环宇的总监就这么白给，连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都对付不了？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如果不是老陈有心成全你，凭你自己那点儿本事你能拿到三次专访的机会就算能耐了，五次那是想都别想。” “不……不会吧？” 蓝天被李群生吓到了，刚才他心里还在得意呢。 陈卫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李群生用眼神制止了他。 “不会？怎么不会？” 李群生一点都没给蓝天留面子：“小蓝我问你，你们达成现在这份协议的基础是什么？” “基础？” 蓝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达成这份协议的基础就是你的稿费和录音费，总共只有两万元。” 李群生伸出两根手指，极其认真的看向蓝天。 “小蓝你自己算一算，如果换成你来操作的话这五次专访需要用掉多少钱？两万元够吗？” “这……” 蓝天被李群生的话给震住了。 对呀，五次专访，两万元，这之间能划上等号吗？ 刚才只顾着开心，只想到自己占到了便宜，蓝天根本没有仔细考虑一下这两者中间是不是能划上一个等号。如果不是李群生提醒，他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 可是……为什么呀？ 蓝天还在琢磨，李群生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老陈，我也才反应过来，你答应了小蓝五次专访的机会，可是这明明就跟两万元对不上号啊，到时候环宇那边你怎么圆上这当中的缺口？” “要不撤掉一次吧，别让你在环宇那边难做人。” 一听这话，蓝天也不琢磨了，立刻紧张的看向陈卫东。 “小蓝你别听他的，没事儿。” 陈卫东轻松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环宇的总监，这点儿权利还是有的，我答应了五次那就一定是五次。” “还是撤掉一次吧老陈，我听说江洪生这个人在钱方面看得特别紧，五次和四次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李群生继续劝说。 “陈老师，四次也可以了，没关系的。” 蓝天也跟着劝了一句。 如果真像李群生担心的那样，那倒不如四次了，只要陈卫东愿意帮自己，今后的机会肯定还有。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导致陈卫东在环宇的根基动摇，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江总这个人……怎么说呢，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陈卫东不得不解释两句。 “他做事情其实蛮大气的，该用钱的时候也不吝啬，只不过账目往来一定要清楚，要不然他不会签字认账。环宇内部真正比较抠门儿的是财务那一块，那帮人除了江总的指令谁的面子都不给。不过这件事情现在由我全权处理，用钱方面也是我说了算，只要不太过分，江总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老李，我有绝对把握你的担心不会出现，我在环宇的地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动摇的。再说了，事情也不能像你刚才那样计算。” 陈卫东看了蓝天一眼，继续说道。 “小蓝用这两万元的确搞不到五次专访的机会，但是这五次专访的重点还是燕玲啊，酷炫一号只是利用了这五次专访的机会而已，不能跟专访本身等同起来。” “所以……就是五次了。” 陈卫东一锤定音。 第三十五章 成长 “小蓝，陪我走走。“ 把陈卫东送回宾馆，李群生便拉着蓝天向江边走去。 这里是市中心，即使已经到了午夜，江边仍有许多出来乘凉的人，摊开的席子、躺椅顺着堤岸没有规律的零星放置，很不好看，但是看久了也能看出那一份奇异的和·谐。其间不时会有或低或高的笑声、鼾声随风传来，伴着哗哗的江涛以及蚊虫鸣蛙的合唱，为这宁静的夏夜谱写了一曲无名的交响。 这，便是俗世的味道和景致了。 李群生背着手慢慢向前，蓝天轻轻甩着胳膊跟在他身边，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向前走着。 这两天蓝天的心情也是忽上忽下来回激荡，虽然心态上他已经学会了保持平静，面对激荡的心情并没有跟着起伏不定焦躁不安，但是李群生两天之内连续两次的重击，仍然让他有些迷惑不解。 为什么？ 自己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自己做出的选择难道真的就这么不堪吗？ 走走也好，蓝天希望在李群生这里找到答案。 走过市中心这一段人最多的堤岸，东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弯，自北向东奔流而去。 李群生停住了脚步。 “有点不理解吧？“ 李群生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蓝天却立刻听懂了。 “是有一点，“ 点点头，蓝天转了个方向，凝视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开口问道：“李叔，您是不是觉得……这两天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有的话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能听得进去。“ “做错？“ 李群生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小蓝你这两天的表现非常好，好到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我觉得，越是这样的时候，我这个做长辈的越是应该敲打敲打你。“ 蓝天苦笑着默默摇头。 这算什么理由？难道年轻人就不应该表现出色？表现出色了就要敲打，那什么时候年轻人的表现才能让你们这些长辈觉得顺眼、觉得可以接受呢？ 更何况，自己可不是什么纯粹的“年轻人“。 “小蓝呐，你以为……我这样的做法是为了维护长辈的尊严和面子吗？“ 李群生也转向江面，悠悠的继续说道。 “那你可就错了。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 蓝天再次苦笑着摇头。 “李叔，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真正的忘年交。“ “没错，我们的确是真正的忘年交。“ 李群生转头看向蓝天：“但是小蓝你知道吗，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其实我很不喜欢你，甚至有点讨厌你，不想继续跟你来往，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李叔？那段时间我好像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这一次，蓝天真的吃惊了。 当初认识李群生的时候，蓝天在谭天的帮助下刚刚在圈里站稳脚跟，正在四处拓宽人脉，对于李群生这样的大人物他当然会尽力表现，争取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蓝天自认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做错事情。 李群生点了点头。 “你没有做错事情，但正是因为你做得太好太完美，反而让我很不喜欢。“ 蓝天第三次苦笑摇头。 没做错任何事情反而成为错误了，这又是怎么说的呢？这些长辈的心思也太难搞了吧？ “小蓝，看来你心里很不服气啊。“ 李群生淡淡的说了一句。 蓝天抓了抓头皮：“李叔，说实话我是有点不舒服，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觉得我很冤枉。“ “冤枉？哈哈，是有点冤枉啊。“ 李群生轻笑起来。 “但是小蓝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可从来不会跟我说觉得自己冤枉的，哪怕你心里真的觉得很冤。“ “那时候不是还不熟吗，李叔，这很正常吧？“ “换成一个成年人我会觉得很正常，那是一种老练和世故。但你那时才刚满16岁，如果换成你，小蓝你会觉得那种情况很正常吗？“ 蓝天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小蓝你知道吗，最初你给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像个16岁的孩子，更像一个成熟的中年人。“ 李群生的话语像道闪电一样劈在蓝天的脑海，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不知道小蓝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一个16岁的孩子像个成熟而又世故油滑的大人，可是这样的孩子真的很难让人喜欢啊。孩子嘛，本来就应该像个孩子，成熟不应该是一个孩子的特征，世故油滑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所以当时我很不喜欢你。“ 蓝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 他还能说什么呢？ 李群生面朝东江，继续自己的回忆。 “不过时间久了，慢慢的我就觉得你这孩子还是非常可爱非常讨人喜欢的，你有天分却又努力奋进，你有才华还能坚韧自持，你的身上有很多让我欣赏的东西。“ “与此同时，那些令我讨厌的成熟而又世故油滑的言行也渐渐从你身上消失，你的一举一动也越来越像个孩子，一个在我眼里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真正的好孩子。“ “这很好，非常好。“ “在这以后，我们才慢慢亲近起来，直到成为现在这样真正的忘年交。小蓝，我很开心看到这两年你的转变，这才是你应该的样子。“ 蓝天还是沉默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真的不缺少眼睛，哪怕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隐藏，那些前世带来的东西还是瞒不过有心人。还好李群生不可能猜到重生这么刺激的事情上，要不然…… 要不然也没什么事儿。 难道还真有什么重生管理机构吗？ 蓝天终于彻底轻松了下来。 “李叔，我那不是……存心想讨好你吗？那时您可是我眼里的大人物。“ 蓝天嬉笑着说道。 “大人物个屁！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大人物了？去临江鱼府还要我买单。“ 李群生指着蓝天笑骂了一句。 “您不是可以报销吗，我就是个穷学生，研究出来的东西还要被你们惦记，我容易吗？“ 蓝天也开始反击。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 李群生拉回话题：“小蓝，这几天我发现你有些太刻意了，言语做事目的性太强。录音是这样，昨晚宵夜的时候也是这样，今晚你跟老陈谈判的时候更有点变本加厉的感觉，分寸感掌握得非常不好。“ “小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我只能敲打敲打你让你清醒一点。“ 蓝天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李群生说的那些的确存在。虽然一开始并非有意如此，但是看见机会出现，蓝天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刻意引导也就在所难免。 虽然并不完全同意李群生的观点，但是对方的这份心意他还是感受到了。尤其是昨晚那会儿，如果不是李群生及时阻止了自己，恐怕今晚就没有这么好的结局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 李群生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接上刚才那半句话。 “……你马上就要去明珠上大学了。读书的事不用我操心，但你还要推广你的软件，遇到的事情、碰到的状况比起东江肯定还会更多更复杂，到时候我也不在你身边随时可以提醒，我不事先敲打敲打你，恐怕你脑子一热就会做出一些让自己事后后悔的决定来。“ “小蓝啊，接下去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还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遇到事情多想几个为什么，多往深里挖一挖，不要着急慌忙的做决定。“ “但是该坚决的时候也同样不要犹豫不决，成长没有可能不付任何代价。“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在东江等着你的好消息，我也会等着你真正的成长起来。“ “加油吧，小蓝。“ 拍了拍蓝天的肩膀，李群生转身向前走去。 夜风中，江涛依旧在哗啦啦的翻涌。 第三十六章 高中同学 第二天下午，蓝天和李群生一起送走了陈卫东。 协议上蓝天和陈卫东都已经签字，只差加盖环宇的公章，整件事情不出意外已经成了。现在只等燕玲的专辑宣传期到来，酷炫一号的宣传也将随之正式启动。 按照环宇的计划，燕玲这张最新专辑的发售安排在今年圣诞前后，最晚不会超过元旦。专辑宣传至少也要提前两个月开始进行，根据昨晚陈卫东的预计，这个时间应该是在9月底或者10月初。 那时候蓝天已经开学。 软件宣传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下不管，不过蓝天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软件光盘的制作、售卖之后的运输、提供网络下载的站点选择等等，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本都可以交给李群生等人的联合集团来操作，现在就只能蓝天自己来了。 这让他头大无比，而且根本无从着手。 就说原本以为最简单的网络站点下载，蓝天上网找了一大圈之后也只能失望的放弃。互联网泡沫刚刚破灭，网络上哀鸿一片，3000元左右就能买到一款国产共享软件的源代码，没有谁会对一款小众的音乐制作软件感兴趣--这就是2000年华夏网络的现实。 软件下载需要网速支持，说到网速蓝天更是想死。 放在蓝天前世，下载酷炫一号这样的音乐制作软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多一两分钟就能听到下载完毕的叮咚声，但在2000年的现在，用5k的速度那要花上整整10个小时，网费和电费加起来还要几十元。如果酷炫一号的“体积“稍微再大一点，时间和金钱上的花费还要倍增。 再加上安全的网络支付手段现在根本没有，如何回款又成了另一个无法解决的难关。 这样残酷的现实，让蓝天不得不暂时否定了网络下载这一条最快速最便捷的途径，只能从现实世界实体经济着手，那就更加困难了。 蓝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步一步慢慢来。 至少软件宣传的事情已经落实，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吧。 随后的日子，蓝天几乎每天都猫在家里陪着蓝妈，没接任何一单生意。再过一阵子蓝天就要离开东江去上大学，这一走就是至少四年。 现在不陪，以后的时间就更少了。 …… “天儿啊，出去玩会儿呗，男孩子成天呆在家里像什么话。“ 厨房里，蓝妈一边择菜，一边言不由衷的说着，她当然希望儿子天天陪在身边。不过东江这儿的确也有这么个说法，男孩子长大以后成天呆在家里是会被人笑话的。 蓝天也在帮着择菜，听到这话他笑了起来。 “妈，那我可就出去了啊？“ “走走走赶紧走，省的成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烦。“ 蓝妈挥了挥手，像撵小狗似的：“对了，去把小丰叫来吃饭，他可好久没上家来了。“ “疯子？他不是出去旅游了吗，回来了？“ “前天就回来了，打了电话过来，我接的。你不是刚做完事在家休息嘛，我就……我就没跟你说。“ 蓝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那行，我找他去。“ 蓝天放下手里的菜，洗了手换好鞋子。 “妈，那我出去了，晚上带疯子回家吃饭。“ 听见儿子晚上回来，蓝妈这才放心。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老是疯子疯子的叫，人家小丰的名字蛮好听的。走吧走吧快去吧，早点回来。“ 蓝妈还在说着，蓝天早已蹬蹬蹬蹬下楼去了。 丰瑞，也就是蓝妈说的小丰、蓝天嘴里的疯子，是蓝天重生之后高中三年最好的朋友。 蓝天带着36年的过往重读高中，对人对事的感觉肯定不同，特别是在高一的时候，那种谁都不愿接近的疏离感贯·穿了整个高一两个学期。随着蓝天一点一点彻底融入眼前的世界，那些在他眼里幼稚可笑的同学也一点一点走进了他的生活，他跟同学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熟悉亲近起来。但是心底那一丝属于成年人的防备心理，仍然阻止了他跟同学过分的走近，哪怕是前世高中时关系最好的那些同学。 只有丰瑞这个原本关系一般的邻桌，今生却真正走进了蓝天的世界，和他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人与人之间缘分的奇妙，莫过于此了。 “丰叔，今天您休息啊，疯子，不是，丰瑞在吗？“ 丰瑞住在隔壁小区一栋六层楼房的三楼，蓝天敲开·房门，丰爸走了出来。 “臭小子找打！“ 丰爸瞪大眼睛扬手作势，蓝天赶紧一矮身从他腋下钻过，迅速逃进了丰瑞的房间。 “又挨揍了吧？“ 房间里，丰瑞眯着眼睛笑得幸灾乐祸。 “嘁，就我这身手哪次不是逃掉了？丰叔打不着我。“ 曲起胳膊比划了一下，蓝天自己找地方坐下，得意的说道。 “那是我爸让着你好吧，别不知好歹。“ 丰瑞撇了撇嘴。 “嘿，出去玩了一圈可是黑多了啊，“ 蓝天上下打量了一番丰瑞：“这倒符合你的形象。对了，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妈想你了。“ 丰瑞比蓝天还高，都快接近1米9了，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方正的脸型乍一眼看上去像个粗人，可他实际上却是一个心思细腻感情特别丰富的少年。 “蓝婶儿想我了？那我得去，是有段日子没去你家了，呆会儿我跟我爸说一声。“ 说着，丰瑞鬼鬼祟祟的掏出一盒烟来：“蓝子，来一根儿？“ “我说你屋里怎么这么热，空调都不开，原来你躲在里面抽烟呢？“ 蓝天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假模假式的要往外走：“不行，我得跟丰叔汇报一下。“ “卧槽，蓝子你玩真的啊？你给我停下。“ 丰瑞瞪着眼睛凶猛的扑了过来，犹如一座大山当头压下。 “丰叔，“ 蓝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他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丰瑞吓死，他赶紧缩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那里。 丰瑞从小就是在丰爸的棍棒教育下长大成人的，即使现在已经成年，个头也高了身体也壮实了，但是丰爸留下的阴影仍然笼罩着他，见了丰爸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怎么了小天？“ 丰爸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丰瑞连忙藏起了香烟。 蓝天开门，笑嘻嘻的看着丰爸：“丰叔，我妈叫丰瑞晚上过去吃饭，请您批准。“ “那就去嘛，还批准什么呀？小瑞，去了帮我给蓝哥蓝嫂带声好。“ 丰爸也是笑呵呵的。 房门再次关上，蓝天还没回身就被一条粗·壮结实的胳膊紧紧地箍住，嘴巴也被捂上了。 “嘿嘿，这下你可躲不掉了吧？先吃我一记天马流星拳。“ 丰瑞压低嗓音，“恶狠狠“的叫嚣起来。 第三十七章 丰瑞和谭雪 闹了一阵，哥俩靠着床沿直接坐在了地板上，丰瑞悄悄点起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 “我说你就不能不抽？热死了。“ 蓝天挥手驱散了烟气，走过去调大了风扇。 “旅游好玩吗？“ “好玩啊！“ 说起刚刚结束的旅游，丰瑞兴奋了。 “蓝子我跟你说啊，黄山真的好玩，比书上写的还要漂亮，下次你也去吧，我来给你当导游。“ “黄山有什么好玩的啊？“蓝天相当不屑：“要去就去世界屋脊走一走看一看，那才是男子汉该去的地方。“ “那倒也是，本来这次就想去的，我爸不答应。要不明年夏天吧，到时候咱俩一块儿去，我爸肯定答应。“ 丰瑞并不反驳蓝天的说法，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始计划明年夏天的旅游方案，看来每个男孩子的心中都有一个高原梦啊。 “看时间吧，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空。“ 蓝天的语气稍微有点惆怅。 世界屋脊的梦想从前世做到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个心愿。 “想去就去嘛，叽叽歪歪的像个婆娘，就明年夏天了。“ 丰瑞捶了蓝天一下，替他做出了决定。 “你什么时候走？差不多的话咱俩一起。“ “一起什么呀，我去明珠，你去苏城，能一起吗？“ “去苏城要经过明珠的知不知道？“ “不是能走另一条线直达吗，干嘛要从明珠走？“ “我乐意，咱俩一起走怎么样，路上也好有个人说说话。“ “不行啊疯子，过两天我就走了。“ “干嘛走那么早？没听说音乐学院要早去啊？“ “不是学校规定，我不是还有个工作室要搬吗，早点过去找个地方安顿这些。“ “就你麻烦，那行吧，等我收拾好了去明珠找你，反正离得也不远。“ …… 哥俩就这么坐在地板上随意的聊着，天南海北五花八门，聊着聊着丰瑞忽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笑得这么嬴荡，肯定有情况，疯子，赶紧老实交代。“ 蓝天一把搂住丰瑞的脖子，压低声音逼问道。 丰瑞嫌弃的推开蓝天：“死开，这么热的天你还搂我脖子，都要捂出痱子来了。“ “别废话，赶紧老实交代。“ 蓝天再次搂住他的脖子。 “你放开，放开我就说。“ “你先说，说了我就放开。“ “你先放。“ “你先说。“ 最终还是丰瑞投降。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吗，你赶紧放开我，热死了。“ “还不是都怪你，这么热的天居然不开空调，为了抽口烟你也真够拼的。“ 蓝天松开手臂，快步走到风扇前面吹着，他也热得够呛。 “我那不是……不行了不行了，我这就开空调。“ 空调打开，屋里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唉，还是开了空调舒服，就是不能抽烟了。“ 凉气随着风扇的吹动丝丝缕缕蔓延开来，丰瑞靠着床沿有点遗憾的叹了一句。 “少废话！赶紧说！“ 蓝天走到丰瑞面前压低身体俯视着他。 “说就说嘛，你着什么急啊。“ 丰瑞忽然扭捏起来。 “我那个……那个……那个什么，蓝子咱们什么时候去你家吃饭？“ 蓝天忍住笑意。 “别扯开话题，你那个什么？赶紧说。“ “我那个……“ 丰瑞使劲儿的挠着头皮，一张大脸渐渐红了起来。 蓝天死死的盯着他。 “我那个……我那个……昨晚我找谭雪表白了。“ 丰瑞忽然加快了语速，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丰瑞就像一条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呼吸起来，他的脸色黑里透红，一双眼睛却是分外明亮。 “昨-晚-你-找-谭-雪-表-白-了？“ 蓝天一字一句重复了丰瑞的话，眼睛瞪得溜圆。 “谭雪答应了？“ 丰瑞轻轻点了点头，嘿嘿嘿的再次傻笑起来。 “卧槽，谭雪真的答应了？跟你？怎么可能！“ 蓝天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如果以身材高度来衡量蓝天的男同学，丰瑞毫无疑问占据了第一的位置，如果以漂亮程度来衡量蓝天的女同学，那么谭雪也将无可置疑的拿到这个第一。但是这两个第一放在一起，那就是典型的美女与野兽了。 那样的画面实在太美，蓝天想都不敢想。 蓝天知道丰瑞一直喜欢谭雪，从高一分班的时候就开始了，三年来始终未变。蓝天曾经怂恿丰瑞去向谭雪表白，可是这个大个子空有一副强悍的体魄，胆子却比兔子还小，蓝天一提这个他的脑袋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就这么点儿胆量也敢追求全班最漂亮的女生？ 单单这个话题，丰瑞就被蓝天取笑过不知多少次。 但是现在蓝天听到了什么？丰瑞居然表白了？这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大个子居然真的向谭雪表白了？而且表白之后谭雪居然还同意了？ 这可真的是天方夜谭，打死蓝天，不，打死丰瑞蓝天都不敢相信。 “我说……你没发烧吧？“ 蓝天真的伸手碰了碰丰瑞的额头。 “没有。“ 丰瑞一把拍开蓝天的手。 “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 丰瑞有点不悦：“昨晚我真的向谭雪表白了。“ “那她真的答应了？“ “嗯。“ “为什么呀？“ 蓝天一蹦三尺高，就连一向嘶哑的嗓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了：“完全没道理啊！高中三年谭雪都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她怎么可能答应你？“ “嘿嘿嘿，我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小雪说……“ “小雪？卧槽，进展这么快？你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拉手了没？亲嘴了没？卧槽，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们直接就那个了吧？“ 蓝天一边绕着丰瑞转圈子一边瞎嚷嚷，整个儿就是被八卦之魂附体的感觉，八卦之火在他心里熊熊燃烧。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啊？你还听不听了？“ 丰瑞红着脸挥手。 “听听听，赶紧的赶紧的，谭雪怎么说？“ “咳咳，小雪说……小雪说她从小就喜欢我这样的，说我很像武侠书里描写的大侠。“ “大-侠？就你？呕！“ 蓝天掐着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副呕吐的表情。 丰瑞又一次凶猛的扑了过来。 …… 第三十八章 奔赴明珠 两天后。 “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用送我过去吧？“ 蓝天的屋子里，行李都已归置整齐，今天就是出发的日子。蓝妈坐在床沿拉着蓝天的手就是不肯松开，眼眶都红了。 “天儿啊，你才刚过18岁的生日，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妈妈不放心啊。“ 蓝妈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天儿是去上学又不是去遭罪，你瞎担心什么呀。“ 蓝爸在旁边劝了一句，不过这一句不劝更好，这一劝蓝妈真的哭出声儿来了。 “唔~~天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走这么远我能~~我能放心吗？你们男人~~你们男人就是铁石心肠，早跟你说让你请假可你就是不听，那个破班有什么~~有什么好上的，啊？你现在还缺钱吗？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狠心的爹！“ 蓝妈一边哭诉，一边狠狠地掐着蓝爸。蓝爸疼的龇牙咧嘴，可是蓝妈正伤心，他也不敢继续“胡作非为“，只能忍着。 可是……真疼啊！ 蓝天抱着蓝妈的肩膀：“妈，你别哭了，啊。你再哭，再哭我也要哭了哦。“ “好好好，妈不哭，妈不哭了。我们天儿去上大学，要高高兴兴的。“ 一听蓝天也要哭了，蓝妈立刻擦干了眼泪。 …… “真不要妈妈送你去啊？现在补票还来得及。“ 软卧车厢里，蓝妈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行了行了，天儿都18岁了，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 蓝爸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蓝妈正拿阴翳的眼神剜着自己的男人：“你18岁的时候那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你先搞搞清楚，哼，等回家再找你算账。“ 扭过脸，蓝妈小心翼翼的看向儿子。 “天儿啊，你看妈妈已经内退了，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没什么事情要做。现在你又去了明珠市，妈妈每天在家也没劲，要不……要不妈妈去明珠市陪你上学？“ 蓝妈被自己的突发奇想激动坏了，而且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我找列车长去。“ “妈~~~“ 蓝天一把拉住蓝妈，他真的要哭出来了。 上大学还带着老妈？就是2018年也没听说过这种奇事啊！真要带着老妈一起上大学，别的不说，同学们知道了非得笑话死不可，蓝天哪儿还有脸呆在学校啊！ 蓝爸蓝天父子俩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蓝妈陪伴儿子一起上大学的念头。 只是蓝妈的脸上尤有悻悻之色。 呜~~~ 列车鸣响了第一遍提醒旅客的汽笛，距离开车还有15分钟。 “行了，那我跟你妈这就下车了。到了明珠好好上学，其他事情都先放一放吧，毕业以后再说。“ 蓝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站起身来。 蓝天也跟着站了起来：“嗯，我知道的，爸，您就放心吧。“ “天儿啊，到了明珠赶紧打个电话回来，让妈放心。“ 蓝妈给儿子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带哽咽。 “一个人在外边千万当心身体，有什么头疼脑热赶紧吃药，别耽搁。天冷了记得加件衣服，下雨了别忘记出门带伞，钱不够了就跟家里说，别不好意思。“ “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妈。“ 蓝天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脸颊紧紧贴在了母亲的背脊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 车行辚辚，东江站高耸的塔楼已经消失在蓝天的视野，父母的身影却还在他眼前晃动。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蓝天跟父母的关系都很亲密。 前世的蓝爸蓝妈就是华夏典型的严父慈母，蓝爸更多关注蓝天的学习和身心健康，蓝妈则操心着蓝天的衣食住行，两人齐心协力，把蓝天送进了华夏第一流的大学--东江师范大学。只可惜蓝天毕业以后没有选择留校执教，而是转行进了音乐圈，多少有点辜负了蓝爸蓝妈的期望，他们原本希望蓝天能够成为一名著述等身、桃李满天下的大教授。 那是蓝爸蓝妈那一代人最高的愿景。 前世的蓝天虽然辜负了蓝爸蓝妈的期望，但他却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对待创作者的无情压榨并不妨碍他对父母的尽孝尽责。商业上的成功让他有能力为父母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有空的时候他也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伴父母，让他们的晚年生活更加美满幸福。 蓝天所做的这一切都让蓝爸蓝妈深感欣慰，除了一点之外。 前世的蓝天娶了一个打死也不肯生养的妻子，直到重生之前蓝天依然还在为了生一个孩子而拼尽全力，甚至已经提到了离婚，蓝爸蓝妈也为此愁白了头发。 这也是蓝天这一辈子需要尽力弥补的那一环，没有孩子没有后代的人生，再成功也算不上是圆满的吧？ 今世的蓝爸蓝妈在蓝天的“教育“下开明了许多，没有再日夜期盼着蓝天考上东江师范，最终成就教授的伟业。他们不再干涉蓝天的选择，放任蓝天由着自己的心意考取了他们只听说过名字的明珠音乐学院。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同样是一所华夏一流的大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所大学的规格还要远远高出东江师范，但是音乐圈距离他们的生活实在太远了一点。 儿子远行千里，去上的又是一所自己并不了解的大学，怎么能让父母完全放心呢！但是蓝爸蓝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做着儿子即将远行的准备工作。 两世之间，蓝爸蓝妈的性格改变了许多，他们更加开明也更加开朗，活得更加有滋有味儿。 经济上的改变也在蓝天重生之后带给了这个家庭。 三年前，在所有人都还懵懂不清的时候，蓝爸蓝妈第一批响应国家号召出钱购买了自家的房屋产权。随后，他们又在蓝天不断的洗脑不断的怂恿不断的催促下陆续购进了很多房产，为此甚至欠下了不少外债，还跟银行借了大笔房贷。 三年过去，当初欠下的外债在一家人的努力下早已还清，房产增值的势头却是来势汹涌迅猛无俦，即使在房产市场刚刚起航的2000年，蓝爸蓝妈名下的二十几套房产就已经价值百万以上，还贷根本就不成问题。 蓝妈两年前就办理了内退手续，回家专心照顾丈夫和儿子。蓝爸则依然坚持上班，不过对于上班的那点儿工资蓝爸早已无所谓了。听从了蓝天的建议，蓝爸蓝妈购置的这些房产大多都已租借了出去，仅仅房租这一块儿，每个月还贷之后还能让蓝天一家过上相当滋润的生活。 三年下来，蓝天已经把父母将来的生活安排妥当，现在的他可以毫无牵绊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呜~~~ 列车又一次拉响汽笛。 透过车窗望去，远远的，明珠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出现在了蓝天的视野里。 第三十九章 扫尾 上午，东江音像出版社。 8楼审核部，李群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认真坐班。 最近这几天李群生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都是极其正常的上下班，再也没有翘班逃班的时候，难得的老实难得的勤恳。审核部也一改往日的散漫气氛，变得井然有序。 正忙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哪位？” “哦，是社长啊……好，我马上上来。” 放下电话，李群生揣起桌上的香烟，急匆匆的走出办公室，搭乘电梯来到出版社大厦18楼顶层。社长杜正江的办公室安排在这儿，占据了半层楼面，另一半是出版社的大会议室，一年都启用不了几次。 所以整个18楼近千平方面积，平时就只有杜正江和他的两个秘书在此上班。 敲敲门，李群生在生活秘书小刘的带领下走进了杜正江那间宽敞豪华的社长办公室。 “社长，您找我？” “群生来了啊，坐吧，稍微等我一会儿。” 杜正江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听见李群生进来的声音，抬头吩咐了一句，又埋头写了起来。 “李部长，请用茶。” 小刘很有眼色的奉上清茶一杯，随即退到了一旁。 屈指敲了敲桌子谢过小刘，李群生靠在沙发上，微微闭起了眼睛假寐。 干撂着先给个下马威吗？这种小把戏就不用了吧。 李群生心里暗讽了一句。 可能杜正江并没有要给李群生下马威的意思，仅仅五六分钟他就写完了手上的东西。搁下笔，杜正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李群生。 看见杜正江放下茶杯，小刘赶紧过去续上了水。 “群生啊，同志们最近都在向我反映，你们审核部的工作干得很出色，你这个部长领导有方，值得表扬。” 杜正江一向严肃的国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 李群生连忙坐正身体：“社长您过奖了，我们审核部也是您手下的兵嘛，当然要给您多挣面子。” “这话我爱听，老李，继续保持下去。” 杜正江的笑容又多了一丝。 “对了，上次那件事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筹备工作已经着手进行了吗？” “社长，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情呢。” “你说吧。” 吹了吹杯子上的热气，杜正江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一边喝茶一边回了一句，似乎在他心里并不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 李群生心里的警惕却已经提到了最高程度，六年了，他深知面前的这位是个怎样的领导。 “社长，前一阵我跟蓝天谈过两次，那小子一直有点不满我们的条件。他嘴里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能看出那层意思，所以我让他回去考虑清楚再回复我。” 李群生的回答滴水不漏。 “现在呢？” 杜正江不置可否。 “现在……” 李群生苦笑着摇头：“那小子跑了，去明珠上大学去了，没给我任何答复。” “啧，怎么就让他跑了呢？群生，这可有点儿不太像你平时的风格啊。” 杜正江微微皱眉，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看向李群生的眼神却是微露厉色。 “社长您批评的对，这件事我是有点儿大意了，没想到还有七八天呢这小子就提前去了学校。不过……” 杜正江冷冷的盯着李群生，并没有接他的话。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现在这样其实也好。” 李群生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把下半句话讲了出来。 杜正江不动声色，只是眼神更冷了一点。 “社长，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情我们直接出面似乎有点欠妥，我打听过了，这小子已经把软件注册了版权，我们就算拿到软件，推广起来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他已经注册了版权？” 杜正江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但是李群生知道这个时候的杜正江已经怒了。 “是的社长，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现在这样其实也好。” “哼！群生同志，我可是听说你跟那个蓝天私交甚密，是圈里赫赫有名的忘年之交啊。” 杜正江的声音低沉下来，一字一句缓缓道出，李群生清楚他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社长，难道您也相信那些谣言？” “谣言？社里的同志可是亲眼见到你们过从频密，为了他的事情群生同志来回奔走也不是一两次了，就是这一次燕玲的录音也是你张罗的吧？” 杜正江步步逼近。 李群生却是振振有词。 “社长，联系燕玲的录音究竟是为了咱们出版社还是为了那小子我相信您一定心里清楚，我就不自辩了。再上一次我找那小子过来，那是荣建求到了我那儿，我可以不买荣建的面子，但是您的面子怎么着我也得兜着。” 杜正江的面色不变，眼中的厉色却是稍微缓和了一点。 “还有更早的事情也都是事出有因，社长您可以亲自调查，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您真的相信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会跟一个十八岁的毛孩子成为忘年之交吗？” “如果您真的相信，那我无话可说。” 杜正江点起一根烟，沉默了一会儿。 “那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大意了，我向您检讨，但是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做好了也许并不比全省推广的效果差。” “哦？讲讲。” “是，”李群生悄悄松了一口气，最难的部分已经安然度过。 “前两次我们谈的时候，那小子虽然没有松口，不过他听从了我的意见，给我们出版社的每间录音棚都配置了那款软件。有几个学得快的录音师现在已经用上了，效果很好，社里最近的几套作品都打上了电脑录音的标签，市场反应相当不错。” “是吗？还有这事？” 杜正江顿时来了兴趣。 “社长，您调阅一下最近的出品目录就知道了。” 杜正江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李群生是不会撒谎的。既然这样，那么这件事显然还可以继续操作。李群生说的没错，不弄那个新公司说不定效果更好，因为出版社的所有功劳都是属于他杜正江的。开拓新路子大胆使用新生事物同样也是政绩，现在市场反应良好，这份儿政绩那就更加牢靠了，这倒真的可以好好谋划一下。 想到这儿，杜正江的脸上再次挤出了一丝微笑。 “老李啊，这件事情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没能看住那个小王八蛋，让他给溜了。” “算了，没他蓝屠户咱们就吃不了带毛猪了？笑话。” 杜正江挥了挥手，眼神彻底缓和了下来，他甚至有心情说了句谚语。 “是是是，咱们出版社有您坐镇，哪儿是他一个毛孩子能比的？不跟我们合作那是他的损失。” 李群生这会儿损起蓝天来那是毫无压力。 “行了，不谈他了，这件事情……那就这么定了。” 杜正江敲了敲桌子，狠狠地掐灭了烟头。 “老李，你督促下面的录音师，每间录音棚都给我尽量使用这个软件，我要在半年之内让我们所有的出品都标上电脑录音的标签。” “是，我马上吩咐下去。” “那你去吧，小刘，去把小马找来。” 第四十章 安置 明珠火车站南出口。 “您好，我是蓝天，从东江来，请问您是……” 蓝天左手拖着行李，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的接站牌前，主动伸出右手。 对面举着接站牌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哦哦，蓝天你好，我叫刘晓阳，李部长让我来接你。” 刘晓阳跟蓝天用力握了握手，一口乡音分外亲切。 “刘哥，麻烦您了。” “不客气，不麻烦，蓝天，咱们出去再说吧，行李给我。” 抢过蓝天拖着的行李，刘晓阳带头向外走去。 “刘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坐在桑塔纳2000的副驾驶上，蓝天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好奇的问道。 “咱们先去东江宾馆，李部长已经跟宾馆打过招呼，这几天你就住那儿。” “怎么样小蓝，坐火车累了吧？” 刘晓阳一边开车一边问了一句。 “李叔帮着买的软卧，一路睡过来的，现在觉得精神蛮好。刘哥，有什么安排您尽管说。” 蓝天两世为人，刘晓阳话里的那点儿意思他哪里可能听不出来。 “小老弟，痛快！” 刘晓阳似乎很高兴，翘起右手的大拇指示意了一下。 “这样，等会儿咱们先去宾馆放下行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宵夜。” 看了一眼蓝天，刘晓阳紧接着就解释了几句。 “别担心，等会儿过去的都是我们东江人，他们听说从家乡来了一个才子，都想过来认识一下。出来接你的时候我跟李部长汇报过这件事情，李部长让我听你的安排。” “怎么样小老弟，这个面子你得给刘哥吧？” 刘晓阳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蓝天还能说什么？ 到了宾馆放下行李，蓝天只来得及给蓝妈打了个电话报声平安，就被刘晓阳拖走了。 到达明珠的第一个晚上，蓝天又喝醉了。 …… 第二天上午9点，刘晓阳敲开了蓝天的房门，肩上背着包，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老弟，好点了没？赶紧来吃早饭，我都给你买来了。” 说着，他从袋子里取出早点放在桌上。 “还是有点儿晕，” 蓝天使劲儿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刘哥，您先坐会儿，我得赶紧去冲个澡醒醒酒。” “你这酒量可得练练啊老弟，”刘晓阳相当得意：“咱们东江人没有酒量可不行啊，行了你赶紧去冲澡吧，呆会儿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痛痛快快的冲了个热水澡，蓝天再次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刘晓阳面前。 “老弟，李部长把你的事儿交待给我了。” 刘晓阳点上一根烟，从包里掏出一叠纸、一叠照片，摊开在桌上。 “前两天我在音乐学院附近找了找，有几家看上去还不错，你先看看，等会儿我带你过去瞧瞧。” “谢了刘哥，让您费心了。” “嗐，都是小事儿，我的工作就是帮领导排忧解难的。” 刘晓阳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上进心”。 “我可不是什么领导啊刘哥，”蓝天笑道：“回头打电话的时候我一定在李叔面前好好儿谢谢您。” “客气了，老弟，你太客气了。” 刘晓阳非常高兴。 “刘哥，这家其他的倒还不错，就是离学校远了点儿，我们刚才开车过来都要十分钟吧？走路的话估计要半个多小时，换一家吧。” “刘哥，咱们去下一家看看吧，这家太大了，房东要的租金又贵，我就一个人，三室一厅没必要。” “刘哥，这屋漏水啊，不行不行，三天两头漏水那就折腾死人了，再换一家吧。” “抱歉抱歉刘哥，让您跟着白跑了一上午，受累了受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吧，我请您吃午饭，下午再去另外几家。” 下午，刘晓阳带着蓝天又看了两家，结果蓝天还是没看中。这一下，刘晓阳有点抓瞎了。 “我说老弟，这么看下去恐怕很难找到让你满意的，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跟刘哥说说，咱们一起先合计合计。” 蓝天抓了抓头皮。 “其实我的要求不高，两室就行，带不带厅都无所谓，反正基本上我很少住那儿。厨卫要齐全，屋子要干净，最最要紧的是屋子绝对不能潮湿。嗯……还有最好要有防盗门，屋子里铺了地板那就更好了，差不多就这些。” 刘晓阳手托下巴想了一会儿：“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套房子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说着，刘晓阳又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几张照片。 “喏，你先看看。” 纸上画着简单的房屋结构图，照片则是房屋内景。 这是一套装修过的两居室，形状是个倒转的l形。大门在上方的短边，进门后依次是厨房、厕所，面积看上去还不小，橱柜煤气和卫浴设施都很齐全。长边是一南一北两间房，中间还有一个过道厅，厅里开了一扇西窗。厨卫铺上了瓷砖，房间里都铺了木地板，贴了素色墙纸。两个房间一间装了一盏漂亮的吊灯，另一间则装了一盏吸顶灯，每间房都安装了空调，床铺家具也都配齐。 蓝天一眼就看中了这套整洁淡雅的房子。 “刘哥，这套房子刚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刘晓阳挠了挠头。 “这套房子啊……怎么说呢，好是好，离着音乐学院也近，当初我去看的时候就觉得这套房挺合适的。就是房东的要求有点高，我觉得可能不太符合你的想法，刚才就没拿出来。” “要求怎么个高法儿，说来听听。” 蓝天很感兴趣。 “这家房东出国了，房子挂在中介那儿已经半年了都没租出去。” “哦，是吗？看来就是在等我来咯。” 蓝天相当开心。 只要对方没有提出什么天怒人怨的要求，他就决定租下来，哪怕房租贵一点都没关系，毕竟是要用四年的地方。 “老弟你先别急，听听条件再说。” 刘晓阳点上一根烟，指着照片说道。 “房东提出的要求是装修和家具、电器不能损坏，一旦有所损毁就要三倍赔偿，这一点要写进租房合约里。” “这没什么，我可以答应，房租呢？” “房租现在倒还可以，房东是四月份出国的，当时跟中介说定的租金是1100元，但是房东要求租金年交，还要付一押一，也就是一次性要交两年的房租。” “这样啊……” “另外，这个房东还要求中介每年按照市场行情提价，我问过中介，他们认为明年这套房子的租金就要涨到1200元了，以后差不多每年都会这么增长。” 刘晓阳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房东的要求太多太高，这套房子一直挂在中介那里租不出去。” 听了这些，蓝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房东几乎完美体现了明珠人闻名华夏的那种精明，同时他也准确抓住了房产市场的脉搏。 比起蓝天这个重生者，这位房东绝对不遑多让。 “老弟，我觉得这些条件……” “没事儿，我可以接受这些条件。刘哥，咱们这就去把这套房子租下来吧。” 也许别人会觉得这些要求太高太多，但在蓝天看来这样的要求完全可以接受。最多再过两三年，这样的要求就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 “不是，老弟你不再……” “刘哥，这套房子我看中了，这些条件我也能接受。谢谢刘哥帮我找到这么好的房子，晚上我请您喝酒。” “那……那好吧，我带你去中介。” “好，咱们快去吧，早点搞定也算了了一件事情。对了刘哥，我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运到明珠了吧？” “都在仓库好好放着呢，改天我给你送过来。” …… 9月1日，蓝天从怡景苑（租房小区的名称）一路溜达着走到音乐学院报到，轻松惬意，心情舒畅。 晚上，蓝天第一次走进自己的宿舍。 “大家好，我叫蓝天，是你们的室友。” 推开门，蓝天笑着说道。 第四十一章：第一堂课 2000年9月11日，星期一，明珠音乐学院。 “同学们，今天开始我们将正式学习电脑音乐制作。这是学院第一次正式开设电脑音乐制作专业，你们也将是华夏第一批通过正式的专业课程的学习来接触、掌握电脑音乐制作的在校正规大学生。“ “为了电脑音乐制作这个非常特殊的专业，学院历经谋划，筹备多年，终于顶住了重重压力和多方竞争，率先开设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个正式的电脑音乐制作专业，这是明珠音乐学院的骄傲和荣耀！“ 讲台上，三十岁左右的年轻讲师一脸严肃，一开始就连用了四个“正式“和一个“正规“来强调语气，神情郑重而又带着虔诚，仿佛正在阐述某个不言自证的真理。 稍稍停顿了片刻，讲师的目光缓缓扫视过整个教室，发现所有同学都已经集中起了注意力，正在认真关注着自己的讲课，他这才满意的继续下去。 “同学们，在学院的设想当中，未来的你们将是活跃在华夏乐坛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年轻的讲师用力挥了一挥手，双目炯炯有神。 “未来，一定会有很多传遍大江南北的好歌金曲从你们手中诞生。也许某一天，格莱美颁奖典礼都会因为你们某一时刻的灵光闪现而对你们发出正式的邀请！“ “未来，一定会有很多蜚声中外的歌唱家、演奏家会邀请你们录制他们最新的音乐作品。也许，金色大厅将会第一次出现我们华夏最优秀的电脑音乐现场录音师的身影！“ “未来，一定也会有很多票房大卖电影的原声大碟出自你们的双手。也许，你们中间的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就会因此收获华夏大陆历史上的第一座奥斯卡！“ “同学们，你们的未来将拥有无数可能！“ “未来的你们值得期待！“ 年轻讲师的语气越来越急迫，双手挥舞，脸颊呈现一丝因为激动而浮现的淡淡红晕，他的目光专注而又热切，神情激昂。 很显然，刚才描述的这一切他自己是相信的。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几乎个个儿都眼神晶亮，看来，他们也是相信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 报考之前在座的同学们肯定都会去详细了解、或是找人专门问询有关电脑音乐的各个方面，比如最能吸引大家目光的未来前程问题--无论是对于家长们还是对于这些同学们，这都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们了解问询下来的结果也肯定正如年轻讲师刚才所说，电脑音乐在未来大有可为，无论是在华夏还是在世界各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然，华夏各所有这方面能力的大学也不会因为这个名义上的第一而大动干戈，（欧美好几所大学都在几年前就已率先开设了这个专业，并且取得了不少的成果），还是明珠音乐学院凭借着台前幕后各个方面的不凡功底，这才最终拿下了这个华夏第一。 这些不去多说。 “好了同学们，未来的前程放在那里不会自己走掉，但是要想拿到这份锦绣前程并不容易，今后的四年将是决定你们一生的四年。所以……努力吧同学们，学院已经在各方面为你们做好了充足而又充分的准备。“ 年轻讲师放缓了语气，站直身体，微笑的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midi课程的讲师吴伟。“ “口天吴，伟大的伟。“ “我是华清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也是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流行音乐专业的进修生，93年到98年之间曾在日笨罗兰公司和科更公司担任音序器开发工程师，曾经主导设计了多款合成器中的音序器，其中就包括前年夏天开始发售的那款触屏合成器中的16轨音序器。至于……其他更具体的，因为涉及保密条款我就不多说了。“ 年轻讲师、也就是吴伟笑着摇了摇头。 “在我的课堂上鼓励大家随时进行讨论，私底下说也可以，声音不要太大影响到别人就行。midi工程这门功课练习的部分比较多，不太容易挂科，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我也不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偶尔我才会点名，一个学期下来十次左右。你们将有三次豁免的机会，不过……三次点名都不到那可就直接挂科了。“ 吴伟的语气带着小小的戏谑，全程微笑，并不严厉的老师也有自己的底线。 教室里一片嗡嗡。 吴伟拍了拍手。 “好了，在开始学习电脑音乐制作和midi工程之前，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电脑音乐二十年来的发展历史。这对你们将来的工作也许并不会带来多少具体帮助，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历史不就是拿来给我们牢记并且发展的吗？“ “我希望，你们会是一个面对历史保持敬畏的人！“ “电脑音乐，最早在80年代初期就已经显现端倪，到了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更是因为世界各大乐器产商之间实现的一项电子通信标准协定--也就是你们接下来即将学习的midi的出现，正式从实验性的成果转变为实用性的成果。到今天，以各种合成器音乐工作站为主、以各种小型midi序列器硬件为辅的电脑音乐制作，已经成为音乐制作的标准工业流程，在世界乐坛蔚然成风。“ “我们华夏，目前正在迎头赶上这股世界潮流……“ 吴伟开始了他的正式讲课。 …… 夹杂在一个个神情飞扬的同学们中间，蓝天有些无聊的坐在教室里，暗暗摇了摇头。 吴伟介绍的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早已过时，midi工程对他来说更不是什么问题，他甚至有自信可以上台讲课，而且教的可能比吴伟这个讲师都好。但是现在，他只能坐在这里无聊的听着这些已经过时的东西。 谁叫现在的他还是个学生呢！ 不过蓝天也并不只是无聊的坐在那里发呆，无聊的同时其实他正在认真观察着讲台上的这位讲师。 当初报考音乐学院，蓝天就是冲着新开的这个电脑音乐制作专业来的，也只有这个专业跟他想做的事情搭了一点儿边，这是蓝天报考这个专业最主要的原因。如果还要为蓝天寻找另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位讲师了。 蓝天前世，正是讲台上的这位研发出了华夏第一款拥有自主版权的音乐制作软件--录音大师。虽然在专业人士看来这款软件跟主流音乐制作软件相比就是个笑话，但是这个“笑话“却是下载量最大的音乐制作软件之一。蓝天也曾玩过一段时间“录音大师“，虽然这款软件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也的确不够专业，但是它在操作方面的便捷性却是所有软件当中最强的。对于初学者来说，这款软件最容易上手。 这就足够让这款软件大卖了。 也正因此，蓝天记住了这款软件的研发者吴伟和他的简历。这次在招生简章上看到师资介绍里就有这位，蓝天更加坚定了报考这个专业的决心。 今天，在开学第一堂课上，蓝天终于见到了这位。 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在认真听课，蓝天却是一边观察着讲台上的吴伟，一边在心里暗暗打起了主意。 第四十二章：讨论 吴伟的讲课仍在继续。 “刚才我们回顾了电脑音乐的发展历史，虽然电脑音乐诞生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电脑音乐已经用无可置疑的技术性、即时性、准确性、便捷性以及超强的拓展性，越来越多的占据了音乐制作工业流程的主流位置。“ “……“ “好了，今天的讲课差不多就先到这里。接下去的时间，我想请同学们都来简单谈一谈对于电脑音乐的看法，想法也行，什么都行。“ “我们大家也相互认识一下。“ “今天这个，就算是第一次点名吧。“ 轻笑声中，吴伟翻开了点名册。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料到，这一次随意而起的课堂讨论，将会在电脑音乐的发展历史上占据何等浓墨重彩的重要位置！ “第一个就……李莉同学，李莉同学应该是班长吧？我看上面标记着。“ 教室左侧靠窗的位置上站起来一位短发运动服女生。 “是的老师，“李莉的声音爽朗清脆：“刚开学大家都不熟，辅导员指定由我暂时担任班长，期末会重选的。“ “哦，“吴伟笑着点点头：“那你就先来说说你对电脑音乐的看法吧。“ “老师，我是第一次接触电脑音乐，但我觉得电脑音乐真的非常神奇，“ 李莉的眼睛里透着兴奋，张嘴就来。 “刚才我听老师您介绍，以前需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做出来的一首作品，用合成器音乐工作站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完成，这种飞跃简直太神奇了。“ 吴伟点点头：“李莉同学说得没错，这正是电脑音乐制作相比常规音乐制作优越的地方--即时性和便捷性，大家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两点。“ 挥挥手让李莉坐下，吴伟随意的走动了几步。 “从古至今，作曲家都有一个非常迫切的愿望，那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做到随想随得。“ “为什么呢？“ “因为对于作曲家来说，灵感甚至比天分更加重要。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任何时候灵感的出现都会转瞬即逝，如果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留住她，她就将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对于作曲家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哪怕作曲家及时通过记谱的方式留住了这份灵感，但是乐谱毕竟只是乐谱，没有演奏家、歌手、歌唱家以及乐队整体的通力合作将她呈现出来，这份灵感仍然只是一张乐谱上的一些无法验证的符号而已。“ “大家应该都知道，现存的任何一种记谱方式都存在着大量缺陷，包括目前最科学最系统的五线谱在内，都无法完全真实准确的记录作曲家的全部意图。这也正是同样的一份乐谱，在不同的演奏家手里会呈现出各种各样不同色彩的重要原因，这些不同的演绎甚至可能截然相反。“ 吴伟停止了走动，双手支撑着讲台，俯视着同学们。 “而现在，通过电脑音乐方便快捷的制作流程，我们已经基本上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就是脑子里想到了，随手就能把脑子里想到的音乐用合成器制作出来，并且精确无误。“ “这就是作曲家们梦寐以求的随想随得！“ “不光如此，我们还可以随时对这些做出来的音乐进行有目的的修改完善，这也是准确性的另一个具体表现。“ “对于作曲家来说，这无疑是最棒的事情！“ “好，接下来……吴琪贞同学。“ 嗡嗡嗡…… 吴伟阐述的观点立刻点燃了同学们私下里的讨论热情。 “说的真它喵的对啊，要是早有一台合成器就好了！“ 坐在蓝天边上的室友翁飞翔（谁起的这破名字？）突然用手肘捅了捅他：“蓝子你是不知道啊，就前两天我躺床上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两句特别好听的旋律。“ “嘿，现在想想都觉得真它喵的好听。“ 翁飞翔再次挤了挤蓝天，眉飞色舞。 “那你把它记下来不就行了，跟合成器有什么关系？“ 蓝天稍稍挪动了一点距离，以免被他四处喷洒的飞沫溅到。 眨了眨眼睛，翁飞翔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也想来着，那什么……那不是……那不是后来我就睡着了嘛。本来我以为都记住了的，谁知道它喵的早上起来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翁飞翔哭丧着一张脸。 “没记住啊？“ 蓝天失笑：“没记住你还说的这么起劲干嘛。我说蚊子你不会是吹牛吧？我可记得刚报到那天你就装师兄想骗我来着，结果还不是被我一眼看穿，赶紧老实交代！“ “不是不是，这次绝对是真的！蓝子，真有这事儿，我绝对没有骗你，骗你我它喵的是这个。“ 翁飞翔急了，肉呼呼的圆脸上一双小眼睛瞪得灯泡似的，伸出三指在课桌上比划个爬行动物的样子，急急的诅咒发誓。 “我信，我信，行了吧？“ 搂着翁飞翔的肩膀，蓝天开心的笑了，他真的非常享受现在这样纯粹的年轻时光。 翁飞翔叹了口气：“失误啊，那真的是很好听的旋律，怎么就忘了呢！蓝子，你说……你说当时要是有一台合成器在手边，我是不是就能直接把它给记下来了？“ “记是肯定能记下来，弹一遍就行，不过一台合成器至少两三千，你现在买得起？再说了，合成器也没有老师说的那么方便好吧。“ 蓝天有点不以为然。 这是肯定的，蓝天早就玩腻了合成器，用惯了各种更方便的软件之后自然不会觉得合成器有多么好用。 “不会吧？“ 翁飞翔的小眼睛里转着狐疑。 “我说蓝子，听你这意思怎么好像有点看不起合成器还是怎么的？这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音乐工作站，我们要学的就是这个，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刚刚回味过来有点口误，蓝天想要解释一下，这时就听到吴伟点到了自己的名字。 “蓝天同学，嗯，这名字不错，请你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蓝天站了起来。 “哦，蓝天就是你啊。“ 吴伟看了过来：“刚才就看见你俩聊得起劲，还勾肩搭背的，聊什么呢？“ 私下里的“讨论“正好被老师看在眼里，虽然吴伟在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并不在意这些，但这终归还是会让人有点尴尬，翁飞翔就是这样。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蓝天身上。 “老师，刚才我和翁飞翔正在聊合成器呢。“ 蓝天一本正经。 听到自己的名字，翁飞翔恨恨的瞪了蓝天一眼，赶紧低下了脑袋。 “哦，这么巧？“ 吴伟有点好笑：“那……蓝天同学，能不能请你把你们刚才聊的跟大家分享一下，可以吗？“ 翁飞翔低低的哀嚎一声，抓起一本书就盖在了脑袋上。 教室里一片轻笑。 “当然可以，我们刚才正在讨论的是……“ 蓝天再次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语气不疾不徐，态度诚恳大方，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潇洒，那么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他和翁飞翔正在讨论的真的就是什么有关于合成器方面的高大上问题。 同学们都有点傻眼，包括正拿书本盖着脸的翁飞翔同学，谁都知道他跟翁飞翔刚才就是开小差了，没想到人家居然还可以振振有词。 其实蓝天就是脸皮厚，他早就练出来了。 第四十三章：一句废话引起的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什么呢？” 吴伟似乎饶有兴趣。 蓝天抓了抓头发，略微有点迟疑：“我们……我认为，合成器的确有用。” 同学们轻轻哄笑起来。 这是一句标准的废话。 吴伟也认为这是一句废话，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吴伟却从蓝天的神色和语气里似乎察觉到了一丝隐藏着的不以为然。这几年工作重心转回华夏，吴伟见多了谈到合成器谈到电脑音乐就一脸虔诚甚至狂热崇拜的年轻人，现在课堂上的这些同学几乎个个如此，但是吴伟却压根儿一点都没有发现蓝天身上有任何这种迹象。这个年轻人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废话，他说到合成器时的语气就跟说一棵大白菜没什么两样。 这让吴伟心里有点不忿，更有点好奇。 他怎么可以这样！ “好吧，合成器的确有用。” 吴伟重复了一遍这句废话，教室里笑声一片。 “那么……你对电脑音乐有什么看法可以跟我们说说吗？对了，千万别再说电脑音乐的确有用之类的话。” 这句话吴伟是笑着说的，他是在活跃课堂气氛，也是真的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的真实看法。 “我认为……” 蓝天沉吟了一下。 这会是一个机会吗？ 不，当成机会的话还不够成熟，还欠缺了一些必要的铺垫。不过……当不成机会，却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一个种下种子等待发芽的契机。 这里是华夏第一次正式开设电脑音乐制作专业的课堂，而且是重要的第一堂课，在今后的岁月里，在座的28位同学中的绝大部分都将成为这个行业的中坚力量，如果能在他们刚刚接触电脑音乐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引导他们走上一条更加宽广的道路，那对于未来…… 心底有了结论，蓝天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认为现在的电脑音乐还称不上是真正的电脑音乐。” 石破天惊！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嗡声四起，同学们议论纷纷。 “上课呢蓝子，别闹！” 翁飞翔扯了扯蓝天的衣角，压低声音吼了一句，随后瞄了一眼吴伟的方向。 蓝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大家安静一下，” 吴伟伸手向下按了按：“先听听蓝天同学的看法，接下去我们再来讨论。” “蓝天同学，请问……你有什么证据来支持你的观点？” 吴伟看上去非常平静，他的心里却隐隐泛着怒气。上课不认真也就罢了，讨论的时候抛出这么一个似是而非早有定论的观点来哗众取宠，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 “证据？” 蓝天很老实的说道：“证据很多啊。” “那你说。” 吴伟的声音有点冷了。 “老师，那我就说一点吧，一点就够了。” 好像没有察觉一样，蓝天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老师，我们口口声声在说电脑音乐，我们学习的也是电脑音乐制作，可是……听来听去我发现只有合成器在音乐制作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么电脑呢？” “没有电脑参与其中的电脑音乐，怎么称得上是真正的电脑音乐呢？” 这个问题切中要害，刚刚安静下来的教室里议论再起。 吴伟心里反倒有点释然。 原来是这样，这就比较正常了。这个问题不要说蓝天，早期也曾困扰过他自己。 看来这位同学的反应相当敏锐啊，说不定会是个材料，就是似乎有点儿…… “蓝天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相信其他同学应该也会有类似的疑问。” 吴伟放平语气，解释道。 “是这样的，使用合成器制作的音乐作品原先并不叫做电脑音乐，各种各样的叫法很多，什么电子音乐、数码音乐等等，很不规范也很不统一。后来国际上统一规定，凡是使用了电脑芯片参与制作过程的音乐作品，全部规范为电脑音乐的范畴。” “所以，我们学习的就是电脑音乐，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好了，这下结论有了。 “可是老师，这里面……这里面还是没有电脑的参与啊，电脑芯片跟电脑之间划不上等号吧？” 蓝天的表现似乎有点儿轴。 “我们学的可是电脑音乐诶！可不是什么电脑芯片音乐！我还是不认为这两者之间可以划上等号！” 同学们再度哄笑起来。 吴伟也笑着摇了摇头：“蓝天同学，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是觉得既然电脑芯片可以在音乐制作过程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那么电脑应该比合成器更有用才对，是吧？” 蓝天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说、或者说正是他想引导过去的那个方面。 “我也这样想过，并且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过一阵子，这也应该是今后的发展方向之一，据说欧美很多研究机构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吴伟首先肯定了蓝天的说法，接着话锋一转。 “只是到目前为止，这方面的研究还没有任何成果。” “音乐制作有很多步骤是无法省略的，比如效果器的使用、比如后期混音的各种需要等等，要集合更多的功能在里面，这就需要电脑芯片拥有更强的承载能力和计算能力才行，这是无法绕过的拦路虎。” “所以……虽然蓝天同学想象的这个前景非常美丽，我只能说，现在的电脑还不具备承担这种复杂工作的能力。” 这个时候，蓝天说了一句将来被认为是电脑音乐发展历史上最重要的话。 “老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等电脑芯片的发展，另找一条思路不行吗？想吃猪肉，我们不一定要自己养猪，也可以去菜场买啊。” “而且我还知道，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了成果。” 吴伟先是愕然，随即连连追问，同学们也都议论纷纷，教室里乱作一团。 蓝天这个始作俑者，此时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 在蓝天前世，电脑音乐的发展始终就是双线并行。 一方面，是基于通信协议midi的合成器音乐工作站，这是80年代、90年代最流行最先进的做法，这就是一种随着电脑芯片承载能力的发展不断前进的路子，讲究的是精确和全面；另一方面，随着电脑技术本身的飞速提升，早在90年代初期就已经出现了一种框架结构的音乐制作软件，香江比安乐队很多作品就是使用这套软件制作的，蓝天的酷炫一号就是基于这套软件再加以改良升级的产品。 这种框架结构并不讲究全面性，它只是像菜市场一样为用户提供了一个“场地”和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其它的你都可以去买来使用。（这样的描述并不完全准确，不过过于技术性的东西就不多说了吧）。 只是这条路并不好走，受限于电脑运算能力的严重不足，这条路始终滞后于合成器方向的发展。直到2000年以后个人电脑的性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条更具开拓性、延续性的道路才成为电脑音乐最终的发展方向。 而这条路，现在这个世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除了蓝天自己研发的那一款酷炫一号。今天，蓝天在这条路上正式挖开了第一铲泥，种下了第一颗种子。 不过就连蓝天也没有想到，种下的种子当天就发芽了。 第四十四章 吴伟来访 走进这间四人寝室的时候，吴伟心里还在反复嘀咕着白天课堂上蓝天说的那句话，尤其是后面那一句。那句话对于吴伟这种业内人士的冲击，比起课堂上的学生们可就震撼太多了。纠结了一下午，这不刚放下饭碗，吴伟就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不问问清楚，他今天肯定是睡不着觉了。 “老师，您请坐，请喝水。“ 对于吴伟的来访蓝天稍微有点吃惊，这也太快了一点吧？不过很快他就行动了起来。 既然吴伟自投罗网，说什么也没有放过的理由。 “别忙活了蓝天同学，我有事情要跟你请教一下。“ 吴伟可不是来喝水闲谈的，连“请教“这样的词语都说了出来，可见他内心的焦灼和期待。 翁飞翔绝对是个很拎得清的人，今天课堂上的情况他也一清二楚，轧轧苗头，他立刻站起身来大声嚷嚷。 “走了走了，老大，你不是要去嫂子那里吗，一起一起。上次嫂子说要我给你们俩写首对唱，今天正好有空，过去看看，我们一起琢磨琢磨。“ “吴老师，您慢坐，我就不陪您了。“ 说着，翁飞翔拉起老大就往外走，蓝天叫都叫不住。 寝室里的四个人很有意思。 翁飞翔排行老三，地道的北方省人，寝室里的活宝开心果。他跟蓝天同一个专业，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天才的地方。对了，据他自己自称平时喜欢写歌玩玩，听说已有几十首创作累积。 老二齐锐来自著名的钢琴之乡--建湖省鹭岛市，刚刚进校十天不到，他就已经成为钢琴系出名的修炼狂魔之一。除了上课、吃饭、睡觉的时间以外，这家伙成天成天的泡在琴房里，就连军训的时候都能坚持。可能是从小学习古典音乐的缘故，齐锐有点儿看不起同寝室跟流行音乐有关的三位，尤其是老大，对蓝天和翁飞翔还多少尊重那么一点儿。 毕竟说不定哪天就要用到人家。 老大名叫张清声，他是声乐系流行演唱专业的才子一枚，明珠本地人士。张清声在进校之前就已获得过明珠市级歌唱比赛的大奖，他的授业恩师就是本校声乐系的主任，还未进校就已声名远扬。不过对于这些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更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情圣“名号。张清声这货也的确手段了得，刚一开学就成功追上，不，成功撩到了系里的小花一朵。 刚才那会儿这货正一边儿拿着个镜子捯饬自己，一边儿跟吴伟套磁。 所有学院里的老师都是他的套磁对象。 蓝天其实并不在乎他俩在不在寝室呆着，不过走了也好，有些事情可以聊得透彻一点。 “蓝天同学，你从哪里听说……“ 房门关上，话一出口，吴伟忽然“醒悟“了过来，自己这一次恐怕得不到什么想要的结果了。坐在对面的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孩子，撑死了也就二十岁，又不是业内人士，怎么可能知道那些最前沿的研究消息？他在课堂上搞不好就是为了面子瞎说一气，年轻人不是都这样吗？结果自己却当真了。 见鬼！ 我这是怎么了！ 来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就当饭后消食随便聊聊吧。 吴伟心里暗暗摇头，不过话都已经开始说了，难道还要收回去不成？ “……嗯，你觉得电脑音乐真的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说说你的想法吧，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吴伟生硬的转了一个话题。 从一开始急急忙忙赶来时满心求教解惑的想法，现在的吴伟已经平稳了心态。 这才正常，也符合情理嘛，人家毕竟是老师，是成年人。 可是蓝天哪儿能让他如愿。 “当然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而且已经有人走通了！“ 吴伟手里刚刚端起的杯子一阵摇晃：“不是……蓝天同学，我指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不是说将来。“ 蓝天后面的那一句被选择性的遗忘了，吴伟根本就不信。 既然吴伟盯着追问，蓝天也就顺势说起第二条路。 “吴老师，我说的正是以目前的电脑技术为基础，电脑音乐完全可以走出第二条路。“ 蓝天的回答清清楚楚，毫无混淆的地方。 “你确定？“ “我确定！“ “你真的能确定？“ “我确定！“ “你凭什么能确定？“ “我就是能确定，您不信那就算了。“ “可是……“ 吴伟当时就有点凌乱了，水杯乱晃，水撒了一地。 “可是欧美的研究机构已经得出结论，五年之内电脑芯片的发展进度还远远不足以支撑起这样庞大的数据计算，除非使用小型超算来进行运算处理。小型超算肯定能支撑这些计算量，可这么做也不划算啊。“ “要不然……把几张芯片串联起来联合运算？可是，指令集不统一的问题要如何解决？“ “扩大指令集的范围……可是这样一来，还是需要更强的远算能力来支持，这不是又绕回去了吗？“ “要是并联的话……“ 说着说着，吴伟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他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蓝天心里真的有点好笑。 都说了要走出第二条路来，还这么孜孜纠缠于芯片的运算能力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只能说人在局中不自知吧。 “吴老师，您其实不需要想得那么复杂。“ 蓝天从吴伟手中接过不知不觉已经空了的水杯。 “嗯？“ 吴伟终于从自言自语的状态解脱出来，楞了一下，随即使劲儿点了点头：“对对对，是不需要想的那么复杂，要不然还是在走第一条路。“ “蓝天同学，你真的能确定有第二条路吗？那你认为这第二条路应该怎么走？“ 这会儿，可怜的吴伟先生已经有点儿晕乎乎了。 蓝天一边给杯子续水，一边已经大概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吴老师，实际上第二条路早已存在，只是大家都视而不见罢了。“ “怎么可能！“ 吴伟惊呼一声，差点儿跳起来，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像个孩子一样一惊一乍，还好这一次水杯没有在他手里。 蓝天相当满意吴伟的反应，不过为了让他彻底上钩，蓝天决定再丢第二颗炸弹。 炸不死你！ “吴老师，如果我说第二条路其实就在合成器里，恐怕您会更不相信了吧？“ 蓝天轻轻的说道。 “怎么可能！“ 吴伟的眼睛都快要突出眼眶了，双手无意识的挥舞，嘴里不停的反复着“怎么可能“这四个字。 蓝天笑眯眯的看着他，停了下来。 从前世的了解和今天从课堂到晚上这一系列情况来分析，吴伟应该是那种醉心于技术的人，相对单纯，肚子里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当然这些都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对于接下去的计划，吴伟应该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就像蓝天当初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计划的那样。 尤其是吴伟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对于蓝天下一步计划的实施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就他了。 蓝天做出了决定。 不过……事情并没有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五章 并不友好的第一次 “不，不不不，我还是无法相信真的存在第二条路。没道理一个学生都能知道的消息，我这个搞专业的反而不知道。“ 吴伟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着。 蓝天的第二颗炸弹的确把他炸蒙了，但是稍微清醒一点之后吴伟却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刚开始的时候想过的一个问题：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在继续骗我？说到现在他也只是一直在说而已，根本就拿不出什么例证来证实自己的观点。 我怎么又差点儿相信了呢？ “蓝天同学，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再次看向蓝天，吴伟激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怀疑。再怎么单纯再怎么痴迷技术，吴伟也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成年人。 “老师，我骗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蓝天的语气相当轻松，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方式方法有任何问题，还在想着如何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可是吴伟却被这句“好处“刺激了一下，眼神更加怀疑。 “好处？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一下，蓝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抓了抓头皮，蓝天疑惑的问道。 “吴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算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吴伟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蓝天更有点摸不着头脑，刚过7点你跟我说“时间不早了“？ 开什么玩笑！ 但是吴伟要走，蓝天也不能硬拦着不放，没那个道理，两人也没熟悉到那个份儿上。走就走吧，反正今天也不可能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等准备好了再找机会跟他聊聊就是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蓝天都已做好了打算，没想到吴伟走都走了，却又站在门口劝诫了几句。 “蓝天同学，我希望你能把精力更多的花到正道上面，不要老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也不要成天胡思乱想。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吴伟真的相当失望。 这一下，蓝天不干了。 “等等，吴老师您先别走，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刚才我哪里做错了麻烦您指出来，如果没有，那我希望听到您的解释。“ 蓝天的语气并不强烈但很坚决，他可不是刚刚踏出高中校门的懵懂少年，不可能承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指责。他还想跟吴伟进一步的合作，没成想出师不利，两人第一次正式聊事儿就产生了误会，不赶紧清除这些误会，想要合作恐怕就没什么可能了。 那可不行。 “知道做错了？知道做错了那就改正吧，我不会怪你。“ 吴伟脑子里正乱着，没有听清蓝天的话就随口回了一句。 蓝天摇了摇头，心里稍微有点生气，但他还是忍住了。 “吴老师，麻烦您说说清楚，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一次，吴伟终于听清了。 “做错什么还要我说出来吗？“吴伟怒了：“课堂上你大言不惭骗过了所有人也就算了，我也不打算追究，因为当时我也相信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执迷不悟，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着，吴伟就打算开门离去。 “我骗什么了我？您先等等。“ 这会儿蓝天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急急的喊了一声冤，蓝天的脑子迅速开动。 这该死的年龄真是自己做事的最大障碍，从李群生到陈卫东再到今天的吴伟，每个人一开始都不相信，这真tm让人无语。看来不拿点儿真东西出来，吴伟是不可能相信了。不过也正常，如果吴伟真的被自己几句话就勾了过来，那这个人也根本无法达到现在的高度。 既然这样，那就…… “吴老师，如果我能拿出证据证实我的说法呢？“ 知道毛病出在哪儿了，蓝天就有了针对性的应对措施。 “证据？“ 吴伟的手已经抓在了门把手上，“证据“这个词却像有魔力一般又把他拉住了。 “你能拿出证据？“ 转过身来的吴伟，眼神犹豫不定。 他很不愿意相信蓝天能够拿出什么证据，但是……如果手里没有证据，蓝天这个学生怎么可能有胆量叫住自己？他的学分他的考评可都在自己手里。虽然只是一门midi课程，但是在这个专业midi就是最重要的课程之一，自己这关过不了，他连毕业都成问题。 他哪来的勇气？ “我有证据。“ 蓝天极其平静，眼神镇定，语气丝毫没有犹豫。 “第二条路和研究成果我都有证据。“ “你真的能拿出证据？“ 吴伟立刻走了回来，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情顿时再起波澜。 蓝天也不废话。 “吴老师您是音序器开发的行家，您应该知道目前最大的16轨音序器并不是真的只能做到16轨，而是芯片的承载能力已经到了尽头。如果绕开芯片的承载能力，32轨甚至64轨、128轨的音序器都能设计出来。“ 吴伟点了点头。 这正是困扰所有研究者的拦路虎。 “接下去我要说的东西，对于任何研究者来说都是一把开门的钥匙，吴老师，我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说出来。您也是研究者，您应该能理解。“ 蓝天只开了一个头就停了下来。 “那你要什么好处才能说？“ 吴伟彻底冷静了下来。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蓝天不可能再来继续欺骗自己，即使拿到了所谓的好处，他又怎么来骗过自己呢？ 莫非……我真的错怪了他？ “吴老师，我不要什么好处，我从来就没要过什么好处。我只是希望您能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赔偿金额我会写得很高，您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蓝天刷刷刷写了一份保密协议，推到吴伟面前。 “吴老师您看一下，如果您签了，我会立刻给您展示证据，如果不愿那就算了。“ 即使手握专利，蓝天同样谨慎行事。巨大的利益面前，蓝天绝对不想考验人性。 “500万美元？“ 吴伟震惊于这个数字。 蓝天微微一笑：“是的，500万美元。“ 嘁，500万美元也算多吗？如果罗兰或是科更知道自己掌握的东西，他们绝对二话不说就买下来。500万美元，相比未来的市场这个数字连个零头都不到。 蓝天心里腹诽了几句。 “这个数字……“ 吴伟犹豫了。 一旦真的签下了这份保密协议，那就表示自己跟蓝天连在了一起，可是…… 吴伟下不了这个决心。 换了谁也无法在这样的时候立刻下定决心。 蓝天也知道这一点。 “吴老师，要不这样吧。“ 蓝天收起协议：“您先回去考虑一下，我也做一些准备工作，后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看点儿东西。如果看了之后您觉得满意我们再谈保密协议的事情，也许还有一些其他事情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 “这样安排，您觉得可以吗？“ 第四十六章 工作室 走的时候吴伟稍微有点遗憾，他还是没能见到确切的证据。不过他已基本确定蓝天并没有欺骗自己。 那就是说真的存在第二条路，也真的有人已经研究出了具体的成果。 第二条路在哪里？ 具体的成果又会是什么呢？ 随后的两天，吴伟心里一直惦着这件事情，即使还没到茶饭不思的那种程度，也够得上辗转反侧睡不安宁了。 吴伟一离开，蓝天就拿出了手机。 “刘哥吗？我是蓝天啊……” “今天下午我刚给李叔打了个电话，他让你春节回去的时候找他一下，好像是有好事儿。” “不用，就这么点儿小事，不用谢我。” “工作室注册的事情快下来了？那真的太谢谢您了！” “对了刘哥，音乐学院的人和事情您熟不熟？哦，跟音像公司有联系是吧？那巧了……是这样，我想打听个人……” “那就谢谢刘哥了，改天咱们约一下。” …… 两天后，晚上，吴伟在校门口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蓝天。 “吴老师，咱们走吧，不远，就在学校附近。” 十分钟后，蓝天带着心怀忐忑的吴伟走进了怡景苑自己租下的房子。 “这是……音乐工作室？” 朝南的大房间里满满当当合理安置着各种编曲录音设备，最显眼的位置上放着一台机箱裸露的台式电脑，调音台前横放着的正是吴伟最熟悉的东西——他亲手开发的科更16轨触屏合成器。 手抚这台熟悉的合成器，吴伟疑惑中带着一丝震惊。 蓝天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工作室，吴老师您随便坐，喝茶还是咖啡？我这儿都有。” “咖啡吧，这家工作室……是你的？” 随意选择了咖啡，吴伟又不自觉的追问了一句，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来的时候吴伟根本就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画面。 吴伟原来以为蓝天会带他去一家正规研究机构，见一些人，聊一些事，谈谈有关第二条路的看法，也许这家研究机构会有证据证实蓝天的观点。自始至终，吴伟还是无法相信这份证据是蓝天这个大一的新生能够拥有的。没想到现在却是到了这么一家私人音乐工作室，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家音乐工作室居然还是蓝天自己的。 一个在校大学生拥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这种事情听上去似乎有些夸张，但在社会高速发展的现当代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不过一家大学生拥有的音乐工作室能有如此像样完整的规模，那就极其罕见了。依照吴伟的专业眼光判断，这家音乐工作室除了无法录音以外，其他事情都能完成。再看工作室选用的这些设备，只要有一个好的编曲再加一个录音师，作品的完成度绝对有保障。 这样的工作室是蓝天自己的……他还是个大一的学生吗？ 吴伟在沙发坐下，他的心里却掀起了波澜。三天来，吴伟第一次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大一新生。 “吴老师，请喝咖啡。” 喝着醇香的咖啡，吴伟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咖啡上面。 “蓝天同学，我可以……” 斟酌了一下措辞，吴伟还是选择放低了姿态。 “我可以见识一下你说的证据吗？你别误会，这一次我是真心求教来了。只要证据确凿，我可以马上签署保密协议。” 蓝天暗暗点了点头，这样的态度对于接下去的商谈将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这就对了。如果早知道吴伟是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固执性格，蓝天一开始使用的方法就会完全不同，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既然吴伟是那样一种性格，那就先彻底打消他心中的幻想和执念，之后再说其他。 “您客气了吴老师，请您过来就是给您看证据的。” 蓝天笑道：“不过不急，先喝杯咖啡吧，时间还早，咱们一点一点慢慢来。” “这……那好吧。” 吴伟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他并不知道蓝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拖延时间，但是在没有见到证据之前他也只能跟随对方的节奏去走，除非他能舍得就此离开。 “吴老师，在咱们正式开始之前，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向您请教一下。” 呷了一口咖啡，蓝天客气的问道。 出于礼貌，蓝天也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咖啡那种苦涩的味道，还是清茶更适合他。 吴伟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蓝天同学，你想问的是哪方面的问题？我可不敢保证能够回答你的问题啊。” 这几天的经历，尤其是今晚看到的这个工作室，让吴伟面对蓝天不再具有老师面对学生的那种掌控能力，而是隐隐有些迟疑犹豫，生怕自己回答不了。 他的心态，在各方面因素的导致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蓝天哈哈一笑：“吴老师您别逗了，我这个问题恐怕世界上只有您能回答。” 看见吴伟面露犹豫，蓝天指了指调音台前横放着的那台合成器：“我想问的是您这款16轨触屏的问题。” “哦，你问这个呀，” 吴伟顿时松了一口气：“怎么样，这款产品还好用吧？使用当中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 提起这款16轨触屏合成器，吴伟不但骄傲，而且信心十足。这款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先进的合成器拥有极其强大的功能，作为它的主导开发者，吴伟当然有这样的底气。 蓝天走到合成器跟前，伸手轻拍了两下。 “吴老师，您这款16轨触屏刚一上市我就买了，用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两年，我还真有一些问题想问问您这位设计师。” “哦？看来你也是科更合成器的拥趸啊，谢谢。你问吧蓝天同学，只要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吴伟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他的神情完全放松了下来。 蓝天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吴老师，我在用它编曲的时候发现很多情况下16轨根本就不够用，做一套稍微复杂的鼓组就会占用至少10轨，剩下的那几根轨道怎么分配都分配不过来，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并组，编曲质量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每当这种时候我心里就会有个疑问，吴老师，既然您都已经设计出16轨的音序器了，那您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设计成32轨或是64轨呢？” “32轨？64轨？” 吴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压过对方一头吗？ “蓝天同学，音序器轨道数的增加可不是算术题当中的简单倍增，它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技术难度超高。” “比如说各种效果器需要添加进去，各种剪辑手段也需要添加进去，还有乐器、音色、同步等等各方面的问题。如何才能合理有效的安排它们各自的占比，同时又不能减弱它们应有的功能，这里面牵涉到非常复杂的问题。” “我在开发这款触屏的时候，就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决了从8轨提升到16轨的各种难题，直接上到32轨……” 吴伟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再次笑了起来。蓝天的这个问题，很显然是不了解音序器的外行提出的令人可笑的问题，根本就不用再继续回答了。 轻松中的吴伟可能忘了，上一章的时候蓝天就曾显示出他对音序器开发的了解。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问出这种非常低级的问题来呢？ 吴伟笑着摇头的时候，蓝天也跟着他笑了一下。 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说服吴伟，所以在吴伟还未察觉的时候，蓝天已经把理论证据悄悄摆上了桌面。 第四十七章 证据之一 “原来是这样，您这一说我就懂了。” 蓝天貌似谦虚的点了点头，继续提问。 “吴老师，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没有您刚才说的那么多需要添加的东西，音序器做成32轨甚至64轨、128轨都是可行的？” “你说的没错，如果不需要添加那么多东西，再多的轨道数都能设计出来。” 吴伟肯定了蓝天的说法，不过他随即语气一转。 “但是那样的音序器就是废物，没有渲染功能没有编辑功能没有同步功能也无法选择音色，这种音序器的轨道数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对于一款新设计的音序器，轨道数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但是在能够实现同样的功能前提下，轨道数越多的音序器就越先进。” “这款16轨触屏就是这样，两年多了，它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合成器。” 吴伟的语气里带着骄傲得意。 蓝天再次点了点头。 抛开音乐制作软件不谈，在合成器领域科更出品的这款16轨触屏的确已经达到了极高的高度，把它说成是合成器王者都并不过分。 吴伟有理由骄傲也有理由得意，但是现在，蓝天不得不亲手打碎吴伟的骄傲和得意。 歉意的笑了一下，蓝天再次说道。 “吴老师，我有一个设想不知道可不可以跟您探讨一下。” “你说你说，我最喜欢跟合成器的使用者一起讨论，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出来，不要有任何担心，更不用怕我接受不了。” 拍了拍蓝天的肩膀，吴伟兴奋起来，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今晚自己的来意。 “好的，谢谢您。” 蓝天道了声谢，心里对着吴伟说了一声抱歉。 “吴老师，我是这样想的。” “既然那些效果器、音色等等占用了太多的芯片资源，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设计这样一种结构，” 说到这里，蓝天抓了一张纸随手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类似这样的一种结构，仅仅保留必要的剪辑、同步、播放等不占资源的功能，其他所有耗费资源的功能都通过外部连接来实现它的效果。” “这样一来，音序器的轨道数不就能提升上去了吗？” 喀喇喇…… 一声炸雷震响在吴伟的脑海。 蓝天画的仅仅只是一张最简单的示意图，但是看在吴伟这样的技术大拿眼里已经足够了。这张图看上去就跟正常的音序器结构没什么不同，只有一处做出了改变，那就是把原本安置在音序器内的效果器、音色等等搬到了外面。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步却是开天辟地一般改变了整个格局，让所有原本复杂难解的局面变得简单可控而又可行。 这是何等了不起的设想啊！ 作为一个音序器开发工程师，如果早一点看到这张示意图，不要说16轨触屏，就是160轨触屏吴伟都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设计出来。 一想到这里，吴伟的全身都开始发热发烫，他的身体也开始簌簌颤抖。 抓住它！ 一定要抓住它！ 抓住它我就能站立在行业之巅！ 一个声音在吴伟的脑海中不停的呼喊着，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凄厉。 吴伟的身体抖动得厉害，就像罹患了疟疾一样。 “吴老师，您认为……这算不算是电脑音乐可以走通的第二条路呢？” “哦，对了，这种调音台式框架结构效果器外置的架构模式是我发明设计的，已经申请了专利。” 蓝天的声音透过脑海中的呼喊清晰传来，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了吴伟一个透心凉。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对于吴伟的内心活动，蓝天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也就是看到了可能的无限前景而产生的一些幻觉似的癔症。人之常情，可以接受，但是一定要尽早打消对方的念头。 放任不管才会导致不可控的结果。 所以……虽然很冷酷，但是蓝天依然在吴伟最激动最兴奋的时候打破了他的幻想。他相信以吴伟的经历和心智，应该很快就能从那个死胡同里走出来。 十分钟以后。 吁~~~ 长长的叹了口气，吴伟抬起了头。 “蓝天同学，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证据吧？” 吴伟的脸色惨白，短短时间内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有些狰狞。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但是听起来已经渐渐趋于平稳。 蓝天悄悄松了一口气。 一旦吴伟短时间内走不出来，那就要花费更多时间更多功夫来善后了。还好，还算好，刘晓阳那里传来的消息果然可靠，自己这一次的判断也没有失误。 “是的吴老师，这就是我要给您出示的理论证据。” “你不用叫我老师，我也没资格教你什么。” 吴伟胡乱的挥了挥手，笑声凄厉：“可笑啊！可笑我一直自诩为最顶尖的人才，哪怕将工作重心转回华夏也依然是世界一流的音序器专家，可谁知……可谁知道竟然会……” “我tm就是个废物！” 吴伟忽然高喊了一声。 随后，他一低头双手抓起自己的头发就狠命的蹂躏起来。 “我tm为什么就没想到啊？” “这么简单的路子我居然瞎了眼没看到啊！” “我怎么就那么蠢啊！” “当初我怎么就没能继续下去啊！” …… 旁若无人的，吴伟不停的喃喃自语。 蓝天并没有打搅他，只是看着他任他发泄。这样的时候不让他把郁积的情绪发泄出来，不仅对他的身体没什么好处，蓝天下一步的计划也根本不可能进行下去。 等着吧，不着急，慢慢儿来。 于是蓝天好整以暇的“享受”起咖啡来，嗯，还是跟以往一样的难喝。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蓝天已经喝完了咖啡，吴伟终于“醒”了过来。 “让你见笑了，蓝天同学。” 吴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吴老师，叫我小蓝好了，或者小天、蓝天都可以，同学这个词这个时候听着有点怪怪的。” 蓝天的笑容开朗阳光。 吴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行，我就叫你小蓝吧，听上去亲切一点。” “嗯，那我叫您吴大哥吧，不对，吴大哥的称呼听上去好像有点儿啰嗦，我就叫您伟哥好了，简单一点。” 蓝天还是在笑，因为自己的一点点恶趣味而笑得非常开心。 “随便你，怎么叫都行。” 吴伟淡淡一笑，他是真觉得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不过蓝天的这几句话还是让他相当受用。此刻的吴伟非常需要这种亲切感，哪怕它是假的都好。 两人很有默契，谁都没提吴伟刚才的发泄。 第四十八章 邀请 “伟哥，我的设计是不是天才横溢啊？您有没有被我天才的光芒照瞎了眼睛啊？” 蓝天相当臭屁相当自恋的问了一句。 扑哧一声，吴伟终于笑了出来。 “小蓝，我今天的晚饭吃的还不错。” “嘁，跟你们这种研究僧真没什么共同语言，说话就好好说话，曲里拐弯的有这个必要吗？想吐你就吐好了，我就不会怪你弄脏我家的地板。” 蓝天立刻反唇相讥。 房间里的气氛第一次融洽起来。 “好了，先不说其他的，你的保密协议呢？拿来吧，我签。” 吴伟相当痛快的签署了保密协议，承诺下500万美元的巨额失密赔偿。 吴伟自己也是研究者，他知道蓝天刚才展示的证据代表了多大的利益，不说别的，单单把这份示意图用在合成器的音序器设计当中，每年能为全世界的乐器厂商多赚多少钱吴伟心里非常有数。 500万美元赔偿金，并不高。 “伟哥，谢谢您的信任。” 蓝天扬了扬手中的保密协议：“事出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您可千万不要怪我。等到成果上市销售之后这份协议也就自动失效了，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我懂，你就放心吧，这份协议是我自愿签署的。” 吴伟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蓝天的感谢从何而来。既然签署了这份保密协议，吴伟就基本上失去了对付蓝天的手段，而蓝天却有可能利用手中的保密协议陷害吴伟。 当然吴伟也有反制的手段，不过无论如何，现在蓝天已经占据了上风。蓝天能够这样表示，吴伟心里也舒服很多。 “小蓝，保密协议也签了，你说的研究成果也可以展示一下了吧？” 看到了理论证据，吴伟更加急迫的想要看到实证，那才是第二条路真正走通的标志。 “这个嘛……先不急，” 蓝天打起了太极拳：“伟哥，咱们先聊聊吧。” “聊聊？聊什么？” “伟哥，您觉得按照我的理论方案，最有可能推导出的是什么样的成果呢？” 蓝天开始一点一点“勾引”吴伟上船。 “最有可能的……我认为还是合成器，毕竟在现代音乐制作当中合成器才是集大成者。你的这套理论运用在合成器上，会让现在的合成器产生根本性的质的飞跃。” 吴伟的眼光依然停留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域。 蓝天摇了摇头。 “伟哥，我绝不否认合成器的历史价值，但是我认为合成器在音乐制作的流程当中已经过时……您先别激动，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呼~伟哥，您也太激动了吧？差点儿就要上来揍我了。” 吴伟仍然有点气呼呼的。 “揍你？我就是设计合成器的，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也应该被淘汰了啊？” “怎么可能？我还想着跟您合作呢。” 蓝天趁势提出了合作的想法。 “合作？合作什么？怎么合作？” 吴伟果然很感兴趣。 “当然是根据我的理论进行开发咯。” “那倒真的可以，我们一起开发一款震惊世界的合成器，怎么样小蓝？” 吴伟再次兴奋起来。 这样的合作他当然愿意。 蓝天却是鼻子都快气歪了：“伟哥，合着您脑子里就只有合成器啊？您把自己的专业都给忘了？” “我的专业？我的专业就是开发合成器啊？我还有什么其他专业？” 吴伟反倒糊涂了。 “电脑啊我的伟哥，您可是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您就没有考虑过电脑吗？” 蓝天都快急死了。 “可是现在的电脑还不足以支持……” 刚刚说到这里，吴伟忽然反应了过来。 从一开始在课堂上的讨论，蓝天就反反复复强调电脑在音乐制作过程中的重要性，对于合成器的使用不屑一顾。当时吴伟也说了当前的电脑技术还不足以支持，但是现在看来，如果运用蓝天的理论，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吴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一晃神这种感觉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摇了摇头，吴伟看向蓝天。 “小蓝，你是说……把你的理论直接运用到电脑上面？” “对啊我的吴大哥，您总算明白过来了，我这个累啊！” 蓝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伟自己想到和被点拨之后再想到，其中的差距可就大了。蓝天可不希望自己看中的合作者需要不断点拨才能前进，那跟在东江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还是会极大拖累自己的进度。放在前几年这样的状态蓝天可以忍受，因为没有人和他竞争，但是今后，这样的拖累绝对不行！ 合作者必须能够独当一面。 蓝天不需要一个傀儡似的合作者。 “怎么用啊？” 吴伟追问了一句。 蓝天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被他吊了上来，仔细斟酌了一下，蓝天决定计划缓行，不要过于着急。 “这样吧伟哥，咱们今天先不忙着看实证，您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运用这套理论，最好能设计一套可行的方案出来，明天晚上我们继续再聊。” 蓝天缓缓说道。 “在电脑上吗？” “对，就是运用到电脑上。伟哥，我可以先告诉您，您想看到的成果就是运用在电脑上的，我只能提醒您这么多。” 蓝天还是稍微提醒了一句，点到为止。 “那……好吧，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 把吴伟送到小区门口，蓝天返回了工作室。 极其难得的，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走到了阳台上。 蓝天有点莫名的烦躁。 走到现在这个阶段，继续单打独斗那是肯定不行的，东江那次失败的联合推广就是摆在蓝天面前的教训。所以，寻找合作者、招募下属就成了现阶段最急迫的两件事情，寻找合作者更是重中之重。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安排等着解决，蓝天独自一人分身乏术，没人帮忙没人分担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硬生生超越。 下属可以招聘也可以找人介绍，合作者却不好找。 蓝天选择了吴伟。 也不能说是蓝天选择了吴伟，而是吴伟直接把自己送到了蓝天面前，他的情况也的确比较符合蓝天内心的标准。如果这一次错过吴伟，蓝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另一位更合适的人选。 所以在第一次并不愉快的见面之后，蓝天安排了今晚的再次见面。 今晚的一切几乎全都在蓝天的设想当中，除了最后。 吴伟这个华清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他的眼里居然只有合成器和音序器，却没有电脑本身，这一点绝对出乎蓝天的预料。他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吴伟能不能交上一份让他满意的答卷，如果不能那又该怎么办？吴伟这个现阶段最合适的人选还能成为自己的合作者吗？ 阳台上，蓝天重重的吐出烟气，轻轻拍了一下围栏。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第四十九章 证据之二 事实证明，蓝天小看了吴伟，他的担心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吴伟一来就拿出了自己的“作业“。 “小蓝你来看看，这是我根据你的理论设计的方案，直接用在电脑上的。“ 吴伟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想必从昨晚到现在，他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接过那份画的满满的图纸，蓝天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半成品方案，并不成熟但是脉络清晰，思路非常明确。吴伟还是从自己的专业出发，先把蓝天昨晚出示的理论用在了他最熟悉的音序器上，再把这款音序器直接软件化。虽然吴伟的这套方案相当繁琐，也不具备酷炫一号那种简单而又成熟的架构，但是蓝天绝对可以肯定，从这份方案出发不出一年吴伟就能设计出一款崭新的音乐制作软件。这款软件或许在功能和性能上相比酷炫一号欠缺很多，但是就连蓝天都无法否认这款软件是一定可以做出来的。 而且还能实际使用。 说实话，这份“作业“非常完美，蓝天相当满意，但是蓝天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他过关。 “伟哥，您这套方案……“ 蓝天皱起了眉头。 “小蓝，你觉得……不行吗？“ 吴伟盯着蓝天的表情，他非常紧张蓝天的反应。很多年了，吴伟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面对考官时的紧张感，现在的他就像个等待老师批阅考卷的学生。 “行倒是还行，只不过伟哥您为什么要把这套方案设计得这么繁琐呢？简单明了一些不是更好吗？“ 蓝天一语指出了这份方案最大的毛病。 吴伟稍稍放松了一点。 蓝天并没有一上来就否定这份方案，那就是一种肯定，对，就是肯定，这就好了。 “小蓝，我也知道这套方案太繁琐，实现起来一定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想来想去我怎么也想不出可以把它简化的办法。可能是刚刚接触这套理论，我还没有把它完全吃透，小蓝，我会抓紧时间掌握它。“ 吴伟老老实实的回答，依然像个学生一样。 蓝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必要继续绷着。 “伟哥，您这么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是我的要求苛刻了一点。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恭喜您了伟哥，我认为这份方案完全可以实现。“ 吴伟大喜。 “真的吗小蓝？“ “真的，我保证。“ 呼~~ 吴伟长出一口气。 “那现在……“ “伟哥，我现在就给您实证。“ 说着，蓝天走到已经启动的电脑前，双击点开了酷炫一号。 “伟哥您请看，这就是根据我的理论设计出来的产品酷炫一号音乐制作软件，她是世界上第一款真正的音乐制作软件，我有绝对的理由可以相信，这款软件将会彻底改变电脑音乐的历史进程。“ “她叫……她叫酷炫一号吗？“ 吴伟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手，尽量放轻脚步走了过来，似乎生怕过重的脚步声会打搅到电脑中的那个精灵。 蓝天心里暗暗点头，只有真正痴迷于技术进步的研究者才会对一款软件如此虔诚，也只有他们才会在真正的技术进步面前放下所有，包括自己的骄傲。 他对吴伟这个候选者更满意了。 蓝天开始介绍酷炫一号。 “咦？整体架构原来还可以做到这么简洁吗？这样的话占用的电脑资源一定会很小啊。“ “一级一级菜单打开的方式跟音序器很像，但是调用起来更加方便，更不容易出错，很棒的想法。“ “编辑界面和多轨界面的交互做得非常流畅非常灵活，这一点比起音序器强太多了。“ “什么？居然连效果器都软件化了？小蓝，这个想法太绝太妙了，没有见到之前我根本就无法想象。“ “小蓝，如果早知道酷炫一号的存在，我还去设计什么16轨触屏啊！这套东西你一定要教教我，一定要教教我，小蓝，我可以付你学费。“ “小蓝你别摇头啊，不行吗？不行那我就拜你为师，这总可以教我了吧？“ “还是摇头？小蓝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我可以全答应你。“ “小蓝，你别老是摇头摇头，你倒是说句话啊！“ 还没介绍到最后，吴伟已经彻底“疯“了。 因为酷炫一号而彻底疯狂。 …… “伟哥，我当然会教你。“ 十几分钟后，吴伟终于“清醒“了过来，不再那么疯狂了，蓝天这才有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酷炫一号的一切我都可以教你，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你是指合作吧？“ “清醒“过来的吴伟立刻想起了昨晚蓝天的提议：“合作我当然不会反对，但是小蓝，你有必要跟我合作吗？第二条路的理论是你提出来的，酷炫一号也是你设计的，你还有什么必要找我合作？“ 蓝天言简意赅：“伟哥，独木难成林啊！“ “你是说……“ “是的伟哥，“ 蓝天点了点头。 “当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做到一定的程度，他就必然会希望能有志同道合的伙伴跟他一起共同奋斗，我现在就非常迫切的需要这样的伙伴。伟哥您也是研究者，我相信您也一定有过跟我一样的经历一样的感受。“ “所以伟哥，我很认真的向您发出邀请，希望您能成为我的伙伴成为我的合作者，我们一起去开创电脑音乐的崭新未来。“ 没有煽情更没有灌鸡汤，蓝天只是简简单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就向吴伟正式发出了邀请。 “你是说……合作者？“ 冷静下来的吴伟非常认真也非常敏锐。 无论对他还是对蓝天，这件事都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没错，合作者，或者说合作伙伴，都是同一个意思。“ 蓝天的回答毫不犹豫。 “当初开发酷炫一号的时候我曾找人合作过，但是现在我并不是要找人合作开发软件，而是要寻找一个合作者，一个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伟哥，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吴伟陷入了沉思。 第五十章 7.5% 吴伟并没有让蓝天等待很久。 “小蓝，原则上……我同意成为你的合作者，不过有几个问题我要先得到答案，才能作出最终决定。” 这几句话吴伟说的很慢，很认真。 “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天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吴伟对面，正视着对方。 “好，” 吴伟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成为合作者，我的定位是什么？” “您的定位还是做研究，沿着这条路继续开发软件。” 蓝天立刻给出了回答。 “那你呢？” “我来确定研究方向。” “为什么如此分工？” “我不会开发软件，但是对于研究方向的把握，我比任何人都强。” “说服我。” “好，如果您加入，那么我们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将会偏重于作曲和编曲方面，伟哥，您对我确定的这个研究方向有什么意见？” “嗯……没有。” “那我已经说服你了。” 吴伟再次沉默了一小会儿。 “是的，你已经说服了我，具体内容我们到时候再谈。那么接下去第二个问题，我们的合作是私人性质还是公司性质？” 又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吴伟实际上想问的是蓝天以什么身份跟他合作。如果蓝天是以私人身份来谈合作那就很简单，定好各自的利益分配马上就能进行；如果蓝天是以公司老板的身份来谈，那牵涉到的问题可就多多了，换成蓝天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也会事先就问清楚。 从技术痴迷当中爬出来的吴伟，现在的表现才跟他的学历、经历吻合了起来。 “伟哥，我这儿现在就是一个音乐工作室，我朋友正在帮着跑工商注册，最近就下来了。工作室暂时就我一个人，如果您愿意加入那就是第二个。” 蓝天介绍了一下工作室的情况。 “好，那第三个问题，如果我加入你的工作室，拿的是工资还是分红？如果是分红，那我拿到的股份是干股还是可以自由安排的普通股？” 吴伟的第三个问题直接牵涉到了利益分配。 这才正常。 如果吴伟不提这一点，蓝天反倒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像这样事先谈好谈清楚，才是真正合作的良好开端。 “伟哥，这个问题就要看您的选择了。” 蓝天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我的选择？先不说我的选择，你的倾向是什么？” 吴伟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都不傻。 蓝天微微一笑：“我的倾向是您不拿工资选择股份分红，这是我一开始就想好了的。” 吴伟也是微微一笑：“你的倾向和我的选择一样，那么小蓝，你准备给我多少股份？我又需要拿出什么来得到这些股份？” 蓝天举起右手，摊开成掌：“5%的干股，您不需要任何付出，除了您的智慧和努力以外。” “5%的干股……” 吴伟斟酌了一会儿：“如果我想得到更多，你有什么条件？” “更多啊……” 托着下巴，蓝天看着吴伟沉默了下来。 5%这个比例是蓝天考虑了很久才定下来的，再少，吴伟也许会不感兴趣，再多，蓝天会觉得有点吃亏。工作室现在看起来很不起眼，刘晓阳帮着申报的注册资金只有区区20万华夏币，但是如果把酷炫一号和专利都算进去，这家工作室的预估资本将会暴涨到超过1000万美元。今后发展起来，资本总量会涨到什么程度那就真的不好估计了。 50万美元“买下”吴伟这样的人才，蓝天认为还是值得的，这是为工作室的未来买单。再多，那就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伟哥，说实话我真的不愿出手手里的股份，但您是我选择的合作者，我也不能驳您的面子。这样吧，100万一点，我最多再让出3个点，您考虑一下要再吃进多少。” 蓝天一脸肉痛的表情。 “100万美元一点？小蓝，这也太贵了吧？那我……那我就再要……” 吴伟吃了一惊，他也是满脸肉痛。 但是吴伟的表态更让蓝天大吃一惊，误会成100万美元一点他依然还想继续吃进？看不出这家伙很有钱嘛，那是瞒着他收了这笔钱还是…… 算了，别因为这点钱搞坏了关系，那就不值得了。 “伟哥，谁跟你说是美元了？华夏币，100万华夏币一点。” 吴伟便秘似的脸色迅速好看了起来。 “100万华夏币一点？那这3个点我全要了，小蓝，300万明天我就拿给你。” 吴伟立刻做出了决定。 蓝天却有点后悔了，开价太低。 “不行不行伟哥，刚才我又想了想，300万3个点太便宜了，我再给你两个点吧。” “嘿我说小蓝，哪儿有你这样的？开了价还带自动增长？像话吗？我要的又不多，去了这3个点你手里还有92%呢，是男人的那就说话算数。” “我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讨价还价不行吗？伟哥，我对您够可以了吧，刚才您可是想用美元跟我结算的，您算算这一进一出我就帮您省了多少钱？就2个点了，爱要不要。” “你帮我省钱？小蓝你也好意思这么说？你还是先算算你这家工作室能值几个钱吧，100万华夏币一点我都觉得高了。” “高了？那正好啊，那我就不卖了。” “别呀，别不卖呀，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小蓝，你可一定要把这3个点卖给我。” “凭什么呀？现在2个点我都不乐意了。” …… 两人各施所长尽展嘴上功夫，这一番唇枪舌剑直杀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但是最终谁都无法说服对方。说着说着，两人忽然心有灵犀一样同时笑了起来。 “伟哥，那就……75%吧。” “好，就75%，我同意。” 谁都没有在意没拿到的（多出来的）05%。 …… “小蓝，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确定好股权分配，吴伟正式答应以合作者的身份加盟蓝天的工作室。既然已经确定加盟，吴伟自然要过问一下工作室的近期安排。 “伟哥，工作室现在是这么个情况……” 蓝天把最近的安排一一说明，随后看向吴伟。 “这样啊，” 吴伟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些想法，想跟你探讨一下。小蓝，你有没有想过写篇论文？” 第五十一章 论文 “论文？“ “是的，论文，学术论文。“吴伟轻轻敲了敲茶几。 “小蓝，你发现的第二条路属于电脑技术方面的科技拓新，当然可以写一篇学术论文发表出来，这对你、对我们工作室都有很大的好处。“ “可是……论文这东西我没写过啊，我也不知道学术论文应该怎么写。再说我都已经注册了专利，写不写论文应该没什么两样吧？“ 挠着头皮，蓝天有点疑惑。 “不不不小蓝，那你可就想错了。“ 吴伟立刻否定了蓝天的想法。 “您说您说，我还真不懂这些。“ 对于科技、论文这些方面的事情，蓝天的确了解不多。 “小蓝，如果不写论文单单注册专利，搞不好就会让别人钻了空子。人家可以抢先发表论文，回头再来污蔑你的专利是从别人那里利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这种事情我就亲眼见过。“ 吴伟的态度异常认真，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我在科更工作的时候组里有个孩子非常优秀，日笨帝国大学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他的一项研究专利就是被公司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侵吞了，后来打官司也输了，法院判决他要数倍赔偿公司的所谓损失。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拿出这笔巨额赔款，最后被逼得只能跳楼自杀，但是公司还是要他的家人继续赔偿这份损失。“ “我就是因此离开了科更。“ “小蓝，前车之鉴你一定要记在心上，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手里的东西比那孩子的研究成果重要多了，我们将来的对手也绝不会比科更差，他们任何手段都会使出来。“ 蓝天点了点头，神色同样严肃起来。 “那就是说……这篇论文一定要写？“ “对，一定要写，而且越早越好越快越好。最好是在近期连续发表两三篇有关的学术论文，形成一个体系，那就不用担心这方面会被对手利用了。“ “好，那就写。“ 蓝天立刻做出了决定。 吴伟的亲身经历极有说服力，这些可以预见的风险必须尽可能在萌芽状态予以解决，防患未然。 “伟哥，这方面我的能力不足，只能拜托您多多费心了。“ “那没问题，我来教你写这几篇论文，你把理论核心准备好就行了。“ “嗯，就这么定了。“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吴伟非常高兴。 多年国外工作的经历极大的拓展了他的眼界，他自然能够看出这家小小的音乐工作室蕴含着多么巨大的潜力，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拿出自己的积蓄继续购进股份。现在刚刚加盟他的意见就受到了重视，吴伟当然高兴。 蓝天也很高兴，不仅高兴，他甚至有点兴奋。 仅仅刚才提出的这个建议，蓝天为了招揽吴伟付出的代价就已经值了，这也正是蓝天迫切寻找合作者的重要原因。蓝天非常清醒的知道一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不是那种真正的天才横溢的人物，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今生想要真正有所斩获那就必定需要合作者和团队的大力支持，否则越到后面，蓝天能走的路就会越窄。 合作刚刚开始吴伟就已经显现出了自己的价值，这个合作者真的是找对了！ 开心兴奋中的两个人都有点意犹未尽。 “伟哥，还有什么想法您都说出来吧，我想听听。“ “真想听？“ “当然，伟哥您从事研究工作的时间比我长，在这一行您是我的前辈，您可要多教教我。“ 听见蓝天如此表态，吴伟笑道：“那我就再说一点吧。“ “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好，我建议你写完论文之后联系一下学校，或者论文发表之后再去联系也可以。“ “联系学校？“ 一听到这个建议，蓝天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上一次的经历，学校和音像公司从本质上说并没有多大区别，联系学校会不会再一次让自己陷入泥潭？ 蓝天沉吟了一下：“伟哥，不瞒您说，前两个月我在东江的时候遇到过这么一回事儿……“ “所以我对联系学校这件事情有点儿想不明白，伟哥，您觉得联系学校这件事儿靠谱吗？“ “靠不靠谱那就要看我们如何操作了。“ 吴伟笑意盈盈。 “哦？怎么讲？“ “其实很简单，小蓝你想一想，论文这种东西谁最重视？“ 吴伟一脸的高深莫测。 “谁最重视论文？当然是我们自己了，那还用问吗？“ “除了我们自己呢？“ “除了我们自己……那就肯定是杂志社了。“ 吴伟失笑摇头：“小蓝啊，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偏偏糊涂了？除了我们自己重视论文，学校方面也会非常重视论文的，尤其是高质量的学术论文，那是任何一所学校都会端正态度重视起来的东西。“ “校方越是重视这篇论文，这件事情就越靠谱。“ “你这篇论文可以说是电脑音乐真正的开山之作，她的历史地位足以让学校方面重视起来。如果有了学校为你背书，今后我们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将不足为惧，这样一来我们就少了很多后顾之忧，可以轻装上阵。“ 吴伟的解释非常清楚，但是蓝天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伟哥，您这是从好的方面来讲，坏的方面呢？“ “当然也有坏的一面。“ 吴伟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校园从来就不是什么象牙塔，研究学术的人当中也有丧尽天良的败类，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尽量减少坏的那一面出现的机会，而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保护好自己，比如说，如果你担心学校方面会侵占你的研究成果，那就等论文发表之后再跟校方联系，这样就不会有人打这方面的主意了。“ “那如果发表之前就跟校方联系呢？我觉得您似乎更倾向于这样的方式。“ 蓝天继续追问。 “没错，我的确更倾向于这种方式。“ 吴伟并不掩饰自己的倾向：“因为这种方式将会把学校跟我们工作室拉得更近更紧密，有事情的时候校方也会更加卖力。但是小蓝你也要知道，采用这种方式你至少要付出一个论文第二作者的代价，否则校方凭什么为你呐喊背书？“ “无论是事先联系还是事后联系，代价肯定是要付出的，无非看你怎么选择罢了。“ 吴伟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随后静静的看向蓝天，等待他的选择。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Computer/Empire》 “伟哥，我真应该早点儿认识你。“ 蓝天抬头看向吴伟，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也是这么想的。“ 吴伟看着蓝天笑了起来：“那么小蓝，你的决定是……“ “如果学院方面的胃口是一个论文第二作者就能够满足的话……“ 蓝天稍稍一顿，眼睛微微眯起，视线越过吴伟落在了他的身后：“那就给他们，但是如果院方提出更多的要求，那我们就自力更生吧。“ “好，我支持。“ “嗯，那就这么定了。“ 视线落回到吴伟身上，蓝天脸上堆满了笑意：“伟哥，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要麻烦您，我跟学院方面不熟，居中联络的事情只有您来承担了。“ “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吴伟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还有……论文上干脆您也一起署名吧，没道理便宜了学院却亏待了我们自己。“ 蓝天想的非常明白，既然已经愿意拿出一个第二作者交给学院来换取利益，那么再多加一两个联合署名的第二作者也没什么问题，还能因此换来吴伟的归心，何乐不为？ 吴伟差点儿乐坏了。 “小蓝，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蓝天笑盈盈的看向对方：“怎么了伟哥，难道您不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 吴伟就差跳起来了：“小蓝你就看我的吧，这篇论文我一定帮你好好把关，写完了咱们直接就把论文寄到《puter/empire》期刊社去，我有九成把握他们会选用我们的论文。“ “《puter/empire》？“ “世界上最权威的计算机期刊，上面刊载发表的都是世界一流的论文，只要论文能在这上面发表，小蓝，我们就等着名扬世界吧！“ 吴伟兴奋得满脸通红。 对于吴伟这种一直钻研在计算机应用领域的科研人员（音序器开发其实就是一种计算机实际应用），蓝天给出的诱·惑根本令他无法拒绝，单单想像一下就能让他直接高·潮了。 蓝天却比他冷静许多。 “伟哥，刚才您说您有九成把握？“ “当然，“ 吴伟极其自信：“如果不是论文还没写出来，我都敢说我有十成把握。“ “不会吧伟哥？“ 蓝天却是搞不懂了：“既然这个什么《电脑帝国》这么牛x，他们对于论文的要求应该很高吧？咱们这篇论文就能这么轻易通过他们的筛选？我真不知道您的信心从何而来。“ “小蓝，你对你的研究成果太缺少足够的了解了。“ 吴伟也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他依然有些激动：“学术界和研究界其实一直都在探索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他们最终总结归纳出三大问题：第一，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究竟是不是存在？第二，如果真的有第二条路存在，那她应该是怎样的一条路？第三，这条路究竟会引导电脑音乐通向何方？“ “这三个问题，二十年来所有的研究者都希望找到答案。“ “小蓝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的论文完美回答了这三大问题，《puter/empire》的审核编辑只要脑子不傻，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们的论文发表？“ 蓝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个理由的确强大。 “最重要的一点是，“ 吴伟竖起自己的食指，一双眼睛亮的出奇：“我们的论文不仅有理论，还有实证。我们可以把酷炫一号的光盘寄过去让他们自己检验，不过寄过去的软件要尽量简化，只保留一个大致的框架来证实理论就行，不能让他们通过这个框架直接反向推导出酷炫一号的完整架构。“ “同时，我们还可以在论文里附上专利注册号码，杂志社也会去验证，这又是另一重证据。“ “理论、实证、专利注册样样俱全，我实在想象不出有哪一家计算机杂志和期刊会拒绝这样的论文。退一万步讲，就算《puter/empire》的审核编辑真的脑子坏掉了，我们还有大把期刊大把杂志可以继续挑选，将来后悔的也不会是我们。如果不是《science》的要求太高而且并不专注于计算机方面，我都想把论文直接寄到那里去了。“ 吴伟嘴里又冒出一个蓝天并不了解的名字。 这会儿，蓝天觉得自己就像个白丁一样--学术界研究界的一枚白丁。 “《科学》？这也是一家杂志社吗？“ “对，《science》是世界三大学术期刊之一，在学术界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性。“ “比《puter/empire》更权威？“ “那倒不能这样说。“ 吴伟笑着摇了摇头。 “《science》属于全领域的学术期刊，任何学科的学术研究都可以在上面发表论文，而《puter/empire》则完全专注于计算机领域。我认为对于我们来说，《puter/empire》更加适合。“ 吴伟侃侃而谈，现在是他的舞台。 蓝天举手投降。 “好吧好吧，这件事情就照您说的去做，不过我觉得既然《science》在世界范围更有权威性，不如我们也同时寄一篇论文过去，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看看，指不定哪块云彩有雨呢，您说是吧？“ “这倒也行，但我不太看好《science》，他们的要求真的很高很高，计算机技术又不是他们的主流领域，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论文会不会让他们看中。“ 吴伟接受蓝天的建议，但是明显信心不足。 蓝天哈哈一笑：“管他呢，先这么干了再说，就算《science》拒绝了我们的论文，反正也不会是我们的损失，不是还有那个什么《puter/empire》吗？“ “那倒也是。“ 这个说法吴伟也是同意的。 “伟哥，那……明天晚上我们就开始写论文吧。“ 其实蓝天真正想说的是我们现在就直接开始吧，但是刚刚加盟就让人家连夜鏖战，那也太不像话了一点。 吴伟却是根本等不及了。 “还等什么明天？小蓝，咱们这就开始吧，论文早一点写出来我们也可以早一点安心，很多事情都等着论文出来才能继续操作呢。“ “伟哥，我是怕您累着了。“ “累？小蓝，这种时候就算累死了我都心甘情愿啊！“ …… 第五十三章 徐润泽的烦恼 秋高气爽，正是明珠市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系主任、闻名华夏的声乐教育家徐润泽教授却丝毫感受不到秋意的舒爽，他正揉着自己的额头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新泡的一杯龙井早已热气全无，他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当天的《明珠日报》摊开着，二版头条位置上一行大标题赫然醒目：《锐意改革还是哗众取宠？》。 正是这篇报道让徐润泽烦心不已。 当初，音乐学院虽然争取到了电脑音乐制做专业落户自家，但在专业归属方面却犯了愁。学院并没有传媒、录音这一类的下属院系，所以这个电脑音乐制作专业无论放在哪个系都有点四六不靠，尴尬得很，谁都可以想象如果把电脑音乐制作专业放在指挥系、作曲系或是钢琴系会是什么样的怪异感觉。最后还是院领导集体讨论决定，暂时把这个专业挂靠在声乐系下面。等到今后时机成熟建立了传媒录音这一类院系之后，再把这个专业挪过去。 徐润泽接手这个专业多少有点不情不愿，谁会愿意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加进一个“外人”来呢？但是他也没法儿拒绝，全院所有院系挨个儿看下来，也就只有他的声乐系还稍微跟电脑音乐制作搭点边，谁叫他在三年前脑子一热设立了全华夏最早的流行演唱专业呢？而且声乐系还有个附属的声乐研究所，不往他这儿放那就真的找不出更合适的地方了。 当初徐润泽是真想拒绝的，还好校方给了声乐系很多优惠条件，财力人力各方面的支持也很充足，再加上学院领导三天两头就往声乐系跑，对于这个新设立的电脑音乐制做专业表现出了高度重视，徐润泽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拿下这个暂时托管的“外人”专业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毕竟得到了实惠嘛！ 但是今天，徐润泽内心的平衡被日报上的这篇报道打破了。因为这篇报道再一次提出质疑：明珠音乐学院开设电脑音乐制作专业的动机不纯。 报道说：众所周知明音（明珠音乐学院简称明音）最令人称道的、在世界范围都具有很大影响力的院系是两个半，作曲系钢琴系再加半个声乐系，音乐制作方面原本就是一片空白。同时明音的办学方针也跟电脑音乐制作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并不具备开设这个专业的基础。但是凭借自身深厚的历史底蕴以及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报道对此只是暗点了几句），明音硬是从众多对口的院校手中抢过了这个专业。 报道认为：明音此举只是为了抢夺“华夏第一”这个虚名，实质上对于华夏电脑音乐的发展起不到任何推动作用，反而有可能会成为这方面的发展障碍。 等等。 如果报道就此打住，徐润泽并不会特别烦心，这样的论调只是老生常谈，早在去年明音拿下这个专业的时候就开始出现，甚至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不过这种负犬狂吠谁都不会过于理会，学院找了一些记者辟谣，之后就随他们去了。 自家已经获得了胜利，总要让那些失败者发发牢骚吧。 学院自然可以大度，此刻的徐润泽却大度不起来，因为这一次的报道不仅提及了学院，更进一步提到了声乐系，甚至直接点了徐润泽的名字。 报道继续“深挖”此次事件的内幕：据悉电脑音乐制作专业目前托管于声乐系，明音此举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深感荒唐。声乐系系主任徐润泽教授乃是华夏著名声乐教育家，一生育人无数成就斐然，但是这样一位令人敬重的大家竟然也扛不住声名利益的巨大诱惑，贸然插手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前景如何完全可以想象。 在这篇报道的最后，记者这样描绘明音电脑音乐制做专业的前景：我们很难猜测报考了这个专业的28位大学生目前的心理感受，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事实跟他们当初的想象不符，因为明音并不具备这方面的深厚储备，徐润泽教授也无法教会他们电脑音乐制作。四年之后他们很有可能一无所获，而明音搞出的这场闹剧也终将落得一地鸡毛。我们同样非常遗憾，可敬的徐润泽教授多年树立的个人形象也会因为这一次错误的选择，落到个不堪回首的下场。 这样的描述徐润泽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不烦心才真是怪事一桩了！ …… 房门轻轻敲响，随即，系办主任蔡同康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徐书记，院办打来电话，30分钟后在院办小会议室召开协调会专门讨论电音专业的有关事宜，请您务必参加，院长和领导们都会参加。” 徐润泽兼任院党委副书记，不过系里的老师、学生一直都叫他徐主任或是徐教授，唯独这位系办主任坚持称呼最大的那个官职：徐书记。也许蔡同康认为若是称呼徐润泽为主任的话，会跟自己这个系办主任混淆一体吧。 徐润泽提过几次，蔡同康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徐润泽也只能由他去了。 点了点头，徐润泽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揉着额角发呆。 “那我去答复院办了。” 说完，蔡同康快速倒掉桌上已经彻底凉了的龙井，重新泡了一杯，随即轻手轻脚的走出办公室。 再次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徐润泽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终于从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喝了几口热茶调整情绪，徐润泽起身整了整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这次院方如果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个烫手的山芋谁想要那就拿去好了，反正自己肯定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一旦事有不协，自己的一世清名可就毁了！ 徐润泽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院办小会议室里，领导们陆续进来，徐润泽到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上了院长岳章教授。 “老徐，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委屈你了。” 离得远远的，岳章就主动伸出了右手。这次报道影响很大，他生怕徐润泽直接跟他撂挑子。 “我肯定要来啊，院长，这一次说什么你也得给我做主，要不然我可真不干了！” 草草握了握手，徐润泽直接“威胁”了对方。 “放心吧老徐，这次协调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召开的。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第五十四章 协调会 “同志们，开会了。“ 岳章轻轻敲了敲桌子：“春生同志，你先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好的，院长。“ 院办主任张春生从包里取出一张报纸，给在座的所有人展示了一下，院办的工作人员进来，把报纸复印件一一放在每位领导的面前。 “今天，《明珠日报》在二版头条刊登了一篇报道……“ “各位领导，情况就是这样。“ 小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下，随即议论声纷纷响起。 “太不像话了！《明珠日报》这是想干什么？我们学院的内部事务他们凭什么这么粗暴干涉！“ “就是，上次也是这个《明珠日报》打头，看来他们是跟我们学院对着干了，不能轻饶了他们。“ “这次事件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要不然《明珠日报》没必要跳出来赤·裸裸的上阵。“ “徐教授这次真的受委屈了，院长，咱们不能看着老徐被人这么诽谤！“ “院长，我建议向市·委市·政·府汇报，《明珠日报》总还是在dang的领导下吧！“ “院长，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要不然我们不仅没法儿跟老徐交待，新专业的28位学生那里也没法儿交待，我们设立这个新专业的初衷可就完全违背了。“ “我同意，院长，我们是应该采取措施了。“ “我附议。“ …… 徐润泽静静的听着这些发言，很多人都在为他鸣不平，其中也包括了好几位平时跟他意见不同的人，他的心里总算舒畅了许多。毕竟是工作了一辈子的学院啊，风浪面前，学院一直倡导的和·谐氛围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然，徐润泽平日里低调和善的为人处世也让所有人全面倒向了他这边，即使是对手，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旧怨新仇了。 徐润泽已经够惨的了。 说不定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眼前结下个善果总比种下恶因要强得多。 “这件事情当然要严肃处理！“ 岳章敲了敲会议桌，小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今天这个协调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召开的。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中午我跟老张先碰了个面，定下了以下几点，等会儿大家一起议一议。“ 会议室里更安静了，所有人都在关心两位领导拿出的措施，尤其是徐润泽。 这关系到他是不是要撂挑子。 “老张现在就在市·委，他是院党·高官，汇报的事情由他出面比我合适。我们要求《明珠日报》向我们学院和徐润泽教授公开道歉，这一次我们不接受私下和解。“ 徐润泽长出了一口气，胸口郁结的怨气终于驱散了不少。 “第二点，音乐工程系的建设提到日程上来，我们要提前拿下这个系，从源头上堵住别人的嘴。报批文件我已经在写了，很快就会提交市府，快的话明年就能建成招生，最慢后年必须建成这个系。“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学院本身不具备设立电脑音乐制做专业的基础这一点就是症结所在，这让学院每次反击起来总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理不直气不壮。只要音乐工程系建系的批文下来，那些人用来攻击学院的立场就再也占不住了。 徐润泽更加轻松了一点，一两年时间他怎么都熬得过去的。 “还有第三点，在建系批文下来之前我们要争取拿出一点成绩来，一方面可以用事实回击对方的诬陷和指责，另一方面也可以促进批文的批复进程。“ “刚才说要议一议的就是这一点，大家都来出出主意吧。“ 岳章心里其实最担心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这一点又在整个操作过程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相当关键。如何去做，岳章这个院长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把握。 他只能求助于在座的各位。 徐润泽的一颗心立刻吊了起来。 …… “呼~~总算是完成了！“ 蓝天长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手终于离开了键盘。 一万三千多字文稿，十几幅图案，上百种参考文献综合而成的一篇专业学术论文，蓝天和吴伟愣是花了三天时间就给写了出来。 为了尽快赶出这篇论文，吴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蓝天干脆直接就翘课了。 “赶紧打印出来，我再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正的地方。“ 蓝天身边，吴伟凑近了一个劲儿的催促。 “伟哥，赶紧洗个澡先睡一觉吧，闻闻你身上什么味儿，再看看你的眼睛都快跟兔子一模一样了。“ 吴伟一凑近，一股酸臭的味道熏得蓝天只想打喷嚏。 “还说我？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咱们大哥别说二哥，忍着吧。“ 一推蓝天的脑袋，吴伟喝了一声。 “立刻打印出来。“ 蓝天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照做了。 吱~~ 打印机开始工作。 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蓝天瞄了一眼吴伟嘿嘿一笑，趁着打印的时间迅速冲进了浴室。 “哎，小蓝你个臭小子，刚才不是还说让我洗澡的吗，怎么你倒先跑进去了？赶紧给我出来！“ 赶稿子的时候两人都不觉得什么，急急起来连吃饭都忘，谁还顾得上洗澡睡觉？现在论文已经基本定稿，吴伟也有点受不了了。 蓝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吴伟已经躺在沙发上鼾声大作了。 …… “院长，这一点恐怕有点难度。“ “是啊院长，专业刚刚设立，开学都还不到三个星期，学生们就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还没学，现在就要拿出成绩来，这……这怎么可能嘛！“ “就是啊，这方面原本就不是我们学院擅长的，想要出成绩可能要花很多时间才行吧。“ “可是现在没有成绩就堵不上别人的嘴啊，真要命！“ 小会议室里，众人纷纷吵嚷起来，在座的领导们能力很强，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徐润泽的脸色又有点难看了。 岳章再次敲了敲桌子。 “这件事肯定有难度，要不然也不用开这个协调会了。既然大家现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那就回去发动一下你们的人脉关系，找一找这方面的情报。我的电话不关机，找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消息都可以随时告诉我。“ “散会。“ 第五十五章 返校 闭着眼伸了好几个懒腰，蓝天这才慢慢张开了眼睛。 窗外，红日初升。推开窗，一股秋日清晨特有的清爽空气迎面拂来，蓝天舒服得再次闭上了眼睛。 “醒了就赶紧过来吃饭，别光着膀子杵那儿了。” 吴伟的脑袋在门口晃了一下，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来了。” 厨房里支了个小桌，一锅热腾腾的白米粥放在中间，几碟咸菜摆在一边，吴伟空着手就从蒸锅里端出一笼包子，烫的他对着手指连连吹气。 还好，包子安全运抵餐桌。 “伟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啊！我先来尝尝这个包子……咦？居然还是荠菜肉馅儿的，不错不错，我喜欢！” 蓝天可不会跟吴伟客气，也不管烫不烫手，抓起包子就吃，他可是饿坏了。三天共处下来两人早已混熟，接下去还要相处更长的时间，客气可不会拉近彼此的距离。 吴伟压根儿就没空搭理蓝天，人家早就一口白粥一口包子吃上了。 “小蓝，论文我又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没问题了。” 饭后，吴伟终于再次“发现”了蓝天。 蓝天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靠在了椅背上：“你说没问题那就ok，伟哥，接下去可就要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也是我的事儿！” 吴伟有些嗔怪。 “今天我就回去销假上课，已经拉了两堂midi课，再不回去我怕后面进度会赶不上。回校以后我先去找徐教授汇报一下，咱们专业毕竟是挂在声乐系的，不跟系里说一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系里如果不管，我再找找其他人。” “嗯，那就照你的意思办，我没意见。” 蓝天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今天我也得回去上课了，” 抓了抓头皮，蓝天看上去有点苦恼：“唉，这次没请假就直接溜号了，也不知道辅导员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没事儿，辅导员问起来你就说跟我请过假了。对了，你们辅导员是谁？看我认不认识。” 吴伟大包大揽。 “跟你请假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我们辅导员。她叫谢什么来的……我就记得姓谢，开学的时候班会上见过一次，名字是真想不起来了。” “姓谢？我想想啊。” “算了伟哥，先别管她了，等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刚回到宿舍，蓝天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手上拎着还热乎的包子和白米粥，蓝天受到了舍友们的热烈欢迎，包括一向眼高于顶的老二齐锐。 怎么说也是吃人嘴短嘛。 “蓝子，这三天你都干嘛去了？也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打你手机又关机，都急死我了。昨天谢辅导员过来找你，我们都没法儿给你打掩护。” 吃着包子，翁飞翔第一时间就向蓝天通报了“敌情”。 “辅导员来找过我了？她说什么了没有？” “好像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你怎么没去上课，然后说让你回来以后找她一次，不过老大觉得好像有点问题。” 张清声正在低头喝粥，听见翁飞翔提到了自己，一抬头，蓝天的视线看了过来。 “蓝子你别听蚊子的，我就那么一说。” “别呀老大，真有什么问题你就早点提醒我一下，要不然我稀里糊涂的跑过去，一不小心背个处分回来，那就没意思了。” 蓝天连忙追问了一句。 托他老师的福，张清声对于学院的各种道道门清儿，哪里会有陷阱哪里可以平趟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从翁飞翔所说可以猜测张清声一定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他可不会这么说。 果然，张清声放下白粥，带着一丝渴求满足八卦欲望的那种眼神盯着蓝天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 蓝天都给他看毛了。 “我说老大你看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嘿嘿嘿~~~” 张清声打量了一会儿蓝天，忽然吭哧吭哧笑了起来，眼神闪烁不定。 齐锐始终埋头吃他的早点，对于这哥仨的事情充耳不闻。 “老大你别这么墨迹行不行？蓝子还等着呢。” 翁飞翔催促起来，他的小眼睛里同样挂着渴求八卦的神色。 蓝天索性不问了。 就张清声的性格，不管自己问不问最终他都会说出来，就算他能忍住不说，翁飞翔也会追问到底。 “行行行，我说，我说。” 张清声把碗里的那点粥喝掉，擦了擦嘴，眼睛看着翁飞翔，眼角却瞄向了蓝天。 “辅导员这次特地找上门来，八成是看上咱们篮子了。” “看上我？辅导员看上我什么了？我又没什么突出表现。” 蓝天皱起了眉头。 开学以来自己一直好好的猫着，除了在第一堂课上埋了一颗种子，其他就再没显露过什么，辅导员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要是她让自己出来做事，那是接受还是拒绝呢？ 头疼！ “咱们的谢莉雅谢辅导员啊，看上蓝子白嫩嫩的脸蛋儿，看上蓝子1米8的身材，还看上……嘿嘿嘿……还看上蓝子藏起来的那把‘枪’了。” 张清声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嬴荡劲儿。 “啊？不会吧？原来老大你说的是这么个看上啊？这是不是真的？” 蓝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翁飞翔就已经大呼小叫起来，就连一直不闻不问的齐锐都带着点好奇看了蓝天一眼。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总是最能吸引目光的。 “别闹了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系里或者院里又新出台了什么规章制度，我这次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蓝天可不相信张清声的话。 那就是个大嘴巴，芝麻点的小事儿都能被他说成比天还大，他说的话至少要打个对折。再说了，开学都还没几周，蓝天只在班会上见过一次辅导员，连对方的外表长相都没记清楚，单独见面单独说话更是从来就没有过，怎么可能发生那么荒谬的事情？ “不相信啊？” 张清声搭着蓝天的肩膀凑到耳边：“等你去过辅导员办公室就信了。” 看似凑近耳朵悄悄说话，张清声的音量可也不低。 翁飞翔又是一通大呼小叫。 齐锐忽然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收拾好自己的书本乐谱就准备出去，看来宿舍里的热闹他是受不了了。 “锐哥，你等一下。” 蓝天连忙叫住了他。 齐锐回身，不过并没有说话。 “过段日子我这儿可能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齐锐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蓝天赶紧解释了两句：“是跟钢琴有关的事情，非常重要，我认识的钢琴高手很少，帮帮忙吧锐哥。” 听到是跟钢琴有关，齐锐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不过语气还是有点拒人千里。 “到时候再说。” “行，那就到时候再说，锐哥，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齐锐稍稍有点不悦，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谢莉雅 “蓝子你求他干什么？你看看他刚才的表情，死样怪气的，什么玩意儿！到时候我去帮你吧，我钢琴也弹得不错。” 齐锐一走，翁飞翔就替蓝天打抱不平。 “好啊蚊子，那我到时候找你。” 蓝天笑着说道。 “自家兄弟，没问题！” 翁飞翔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那我就不谢了啊，吃完没？吃完了咱就上课去。” 这时，张清声又贼特兮兮的凑了过来：“我说蓝子，刚才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不当一回事儿啊，心里要有点数，谢莉雅这次怕是真的看上你了。” 话里话外，张清声关心之余透着浓浓的八卦气息。 翁飞翔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两人。 “知道了老大，我会注意的。” 蓝天随口敷衍了一句。 …… 第二节正是吴伟的midi课，下课后，蓝天跟着吴伟就走了出去，今天上午他就两节专业课。 “伟哥，情况怎么样？” 蓝天最关心的还是论文的事情。 “已经跟徐教授汇报过了，系里很重视，正在找人验证这篇论文。” “找人验证？这还有什么好验证的？” 蓝天很不明白。 “立论、推导、实验、结论全都明确无误的放在那里，还需要验证什么？他们又能验证什么？音乐学院声乐系组织人力来验证一篇计算机应用方面的学术论文，伟哥，我怎么听着就想笑呢？” 毕竟不是专业搞研究的，蓝天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情有可原，但是对于这当中的褃节儿，吴伟这个搞研究出身的讲师却是相当清楚。 “小蓝，咱们这篇论文得出了一个开创性的结论，成立的话一定会轰动世界，系里对此不太放心那也是正常反应，你要知道现在这年头……咳咳，让他们验证一下也好。反正光盘在我们手里，我也会盯着他们的。” 有些话吴伟并没有说全，蓝天却是听懂了。 “卧槽！凭什么别人拉的shi也要算到我们头上？” 吴伟拍了拍蓝天的肩膀，没说什么。 蓝天稍稍有点郁闷，但是心情还算不错。 系里只要重视就好，这篇论文经过自己和吴伟的反复推敲已经舍弃了所有模糊不清的概念和结论，能够经得起任何研究机构最严密的验证，系里组织的这点人手根本就不够看，过关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蓝天唯一担心的就是系里的工作效率，如果今明两天不能确定下来那时间又要往后拖了，这可不是好事儿。 “伟哥，这两天你多催催他们，这件事不能拖。” “嗯，我知道的。” 又走了几步，吴伟忽然转头问道：“对了小蓝，你们那个辅导员叫谢什么你问了没有？我去帮你做做工作疏通一下吧。” “算了伟哥，我现在就是去见她，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 “那……也行，问起来的话你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我现在就去监督系里的验证过程，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 声乐系办公楼是一栋三层老式建筑，外墙爬满了藤蔓植物显得绿意盎然，建筑内部却有些阴暗。辅导员办公室是一楼最靠里的一间大办公室，蓝天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女辅导员坐在办公桌后面读报，看上去貌似应该就是那位。 “老师麻烦您，请问一年级的谢老师在吗？” 报纸遮住了对方的面容，蓝天不敢确定，问了一声。 放下报纸，对方抬起头清冷的扫过来一眼：“你是蓝天吧？我就是谢莉雅，班会的时候我们应该见过面，怎么，这么短时间就记不住了？年纪轻轻，记性却不太好啊。” 词锋犀利——这是谢莉雅留给蓝天的第一印象。 “过来坐，就坐那儿。” 不等蓝天回答，谢莉雅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再次说道。 性格强势——这是谢莉雅留给蓝天的第二个印象。 无论是第一印象还是第二印象蓝天既不喜欢也不欣赏，刚一见面，他就知道自己和对方绝对成不了朋友。 “谢老师，您找我？” 蓝天直接坐在了谢莉雅对面，就是她抬着下巴示意的位置。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对方。 出乎意外，谢莉雅这个给他留下了词锋犀利、性格强势印象的女人居然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距离国色天香差的太远，却也配得上一句小家碧玉。她的眉毛很淡，眉梢微微上挑，配合着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眉目传情”这四个字立刻就有了生动的范例。只可惜现在看向蓝天的这双眼睛，传递出来的却只有漠然和清冷。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一上来谢莉雅就如此发问。 啧，怎么都爱来这句？你又不是警察，这也不是审问犯人，就不会换句台词？ 烦！ 蓝天心里嘀咕，嘴里的回答当然不可能这样。 “谢老师，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我没去上课啊？谢老师，我那是在……” 谢莉雅根本不听蓝天的解释。 “学院刚刚颁布了新规，新规第三条明确规定任何学生不得以任何原因无故缺席每日的课程，更何况你还连续三天滞留校外夜不归宿。” “这两条都严重违反了学院新规，按照新规处罚条例，我会考虑建议学院教务处给予你记过处分。” “蓝天，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 蓝天暗暗摇了摇头，就知道张清声那张嘴完全不可靠，还好没听他的。看来这次的事情谁都怪不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了。 “谢老师，我要解释一下，这三天我是在协助吴老师撰写一篇论文，吴老师说他会帮我请假的。” 虽然这次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幸免的几率不大，不过总还是要挣扎两下的。蓝天可以不在乎什么记过处分，蓝爸蓝妈却会非常在乎。 现在才刚刚开学没几个星期，蓝天真不想成为那只被用来儆猴的鸡。 “吴老师？你是说……教midi课程的讲师吴伟？” “是，吴老师要我协助他撰写一篇论文，这三天我们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写这篇论文。” “原来是这样，”谢莉雅微微点了点头：“那倒是事出有因，不过旷课和夜不归宿仍然违反了学院新规。” “这样吧，你回去写一份说明材料，请吴老师签个字，再写一份检讨，深刻一点，今天晚上交给我，我来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 说着，谢莉雅取出纸笔写下一行字迹，从桌面上推了过来。 “你去吧，晚上八点我在宿舍等你。” 第五十七章 蛇窝 晚上7点55分，蓝天来到了研究生宿舍，谢莉雅纸条上留的地址就是这里。 说实话，临来之前蓝天犹豫过一会儿。 上午临走时谢莉雅留下的这张纸条给他的感觉相当不好，一个女辅导员有什么必要让一个男生到她的宿舍去谈事情？而且还是晚上。 这完全不合情理。 事后回想上午的谈话，蓝天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一开始谢莉雅似乎对蓝天相当淡漠和无视，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就威胁说要给他一个记过处分。如果谢莉雅自始至终一直是这样，蓝天反倒觉得非常合理，辅导员面对一个大一新生强势一点很正常，更不用说谢莉雅本身的性格就很强势。不合理的地方是在蓝天解释以后，谢莉雅的转折太过轻易也太过随意，蓝天一说她就信了，不仅没有去向吴伟验证此事的真假，甚至直接反过来说要帮他。 一个性格强势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说服？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有两种原因，其一，谢莉雅的强势是假装出来的；其二，谢莉雅真的抱有其他目的。 到了这个时候，蓝天就想起早上张清声说过的那些话了，他的犹豫也正是因此。 原因无他，怕麻烦。 不过蓝天还是来了。 一方面，张清声说的有可能依然还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他的那张大嘴巴实在是无法让人相信，仅凭他的几句话就放了辅导员鸽子，理由不太充分。退一步说，就算张清声说准了，谢莉雅真的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拒绝也就是了，蓝天相信自己做得到这一点。 另一方面那就非常简单，男性的自尊不容蓝天就此退缩，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不管谢莉雅有什么企图，哪怕她的宿舍藏着刀山火海，蓝天也得去闯上一闯。 要不然，蓝天就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8点整，蓝天准时敲响了房门。 “门没关，进来吧。“ 谢莉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比起白天，她的声音在晚上听起来显得慵懒了许多。 也许，是走廊里灯光昏暗空无一人的原因？ 蓝天推门进去。 “谢老师，说明和检讨我都已经……“ 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一条蛇一样的身影直接把蓝天推在了门板上，蛇信子滋啦滋啦在他耳边拂动。 “别说话，抱我起来。“ 软玉入怀，蓝天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 蛇在蓝天耳边吃吃吃的低笑，蛇信子钻进了他的耳朵，身体的反应越发强烈。 “还等什么呢，啊？“ 腻得要死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在耳边呢喃，蛇尾巴扭啊扭啊一路向下游去。 “嗯~~~看来小天天也想要了哦，嘻嘻嘻~~~那就来吧。“ 蓝天一把抱起这条缠在身上的蛇。 “谢老师，那我的处分……“ “别说那些煞风景的话，抱我去床上。“ 蛇在蓝天身上不停的扭·动，春·光一点一点外泄出来。 为了这次“约会“，蛇把蛇窝和自己用心打扮了一下：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世界窥探的目光，丝丝缕缕的馨香从墙角的香坛弥漫整个蛇窝，灯光是暧·昧的粉色，雪白的床单上铺着喜庆的红绸薄被，就连蛇的身上也只裹了一缕轻薄透明的粉色睡衣，这会儿几乎已经全部敞开了。 房门距离那张充满诱·惑的大床只有几步之遥，不过这几步路蓝天却走得相当艰难。 好在……终于到了。 “谢老师……“ “叫我shelley，我们……我们快上……“ “哦，您想上·床了是吧，那好，我满足你。“ 蓝天双手向前一送，蛇就从他的手臂一头跌进了那条充满喜庆色彩的红绸薄被。 蛇窝里，旖·旎的气氛戛然而止。 “想过后果吗？“ “后果？就那什么记过是吧？我无所谓啊。“ “为什么？“ “哦，也没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滚~~~“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的关上。 宿舍门外，蓝天对着地面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心情异常愤懑：tm的，老子这辈子的第一次凭什么给你！ 去你xx的！ …… 蓝天匆匆赶回宿舍。 “咦？蓝子你怎么这就回来了？没去吗？“ 张清声非常惊讶的问了一句，翁飞翔则是直接扔掉了正在看的课本，呲溜一下窜了过来。 “正要找你呢，“蓝天一把拉住张清声：“老大，这个谢莉雅到底是个什么人？她怎么……“ “什么什么人？你先说清楚怎么一回事儿。“ 张清声被他一下子问糊涂了。 “我tm说不清楚！“ 蓝天压低嗓子吼了一句。 这一嗓子让翁飞翔不解的挠起了头，张清声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低笑声中他的视线转向了蓝天的…… “卧槽，老大你瞎看啥呢？“ 蓝天迅速并拢双·腿，但是硌得慌很不舒服，换成二郎腿，还是很不舒服。血气方刚的少年刚刚经历了一场粉·红挑·逗，到现在脑子里还来回盘旋着蛇窝里的各种景象，哪儿有这么快就能消退生理反应的。没辙了，蓝天只能尽量弯腰屈膝，坐在那里就像蹲大号似的。不过呢……想要在依然很热穿着单薄的9月份掩盖某些身体上的反应，那还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这会儿，就连翁飞翔都看出来了，低笑声迅速从张清声那里传到了翁飞翔身上。 “蓝子，看来你是去过了，那个……滋味儿如何啊？“ 张清声怪笑着问道，他的目光就像雷达似的刷刷刷刷来回扫视着蓝天的全身上下。 “看够了没有！“ 蓝天有些羞怒：“看够了就赶紧说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 张清声忍着笑：“不过蓝子，你要我说什么呀？你都没跟我们说你遇到了什么事儿，我哪儿知道要跟你说哪方面的事情？说说呗，刚才咱们谢老师……怎么你了，啊？“ “不想说拉倒！我tm就没跟她有什么！“ 蓝天还是“蹲“在那儿，怒视过来。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张清声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语气跟着蓝天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我当然知道你跟她肯定没事儿，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够你俩干什么的呀，何况直到现在你还这么大的反应呢。“ 稍稍调侃了一句，张清声跟着轻轻一叹。 “不过蓝子，你这次……恐怕真的遇上麻烦了。“ 第五十八章 无妄之灾 “老大，蓝子遇上什么麻烦了？” 翁飞翔真是一个最佳捧哏，蓝天还没问他就帮着问了出来。 他也真逗，放着床沿和椅子就是不坐，不声不响的端了个小板凳儿过来仰头看着张清声和蓝天，也不知他从哪儿找来的。就算正处于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蓝天都差点儿笑喷。 “我说蚊子你傻啊，这还看不出来吗？” 张清声一指蓝天：“咱们蓝子这是被美女蛇盯上了，不把他连皮带骨吞下去，人家怕是不肯答应啊。” “蓝子，是不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蓝天点了点头。 都被张清声猜中了，蓝天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就说嘛！” 张清声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顿时兴奋起来：“蓝子，早上我就提醒过你吧，我说中了没有？我说中了没有？” “说中了说中了，你个八婆！” 蓝天没好气儿的喷了他一句。 “什么八婆！我这是正宗的音乐学院包打听！” 张清声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 “快点说吧老大，磨磨唧唧的你烦不烦？蓝子还等着呢。” 还是翁飞翔贴心。 不过仔细观察一下，说这话的时候翁飞翔的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一个劲儿乱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名叫“八卦”的酸臭气息。 “你急什么？你看蓝子不是坐得好好的嘛。” 张清声斜瞅着蓝天，对着翁飞翔就是一通挤眉弄眼。 这俩活宝！ “老大，早上你跟我的说的那些都是从哪儿打听来的？今天上午谈话之前我跟谢莉雅都没单独见过面说过话，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蓝天打断了这俩，要让他俩再说下去怕是能说到明天天亮。 “打听？这还用专门打听吗？没有单独见过面说过话又有什么关系？谢莉雅是个什么样的辅导员高年级的全知道，你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他们都会告诉你。” 张清声回答的相当干脆。 “这样啊……” 张清声的回答让蓝天觉得这件事必须更加重视：“那……老大你跟我详细说说，我要多了解一点情况，想想对策。” “哎，这就对了嘛，蓝子，我来跟你详细介绍介绍。” 张清声非常高兴自己的意见得到重视。 “这个谢莉雅啊，算是咱们明珠音乐学院的一个名人了。她是管弦系小提琴专业的，95年毕业留校。不过五年下来每次专业考核她都没过关，所以她的级别始终提不上去，到现在连个助教都没混上，只能一直当辅导员。” “按说学院早有规定，留校的三年考核不过就会直接辞退，可是这个谢莉雅却始终没人动她。我听说她的叔叔还是伯伯就是咱们学院的副院长，人家关系硬的很。” 蓝天面色平静，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如果这个谢莉雅真像张清声介绍的那样背景强硬，现在这事儿绝对是个麻烦事儿。 捣什么乱呢！ 张清声继续他的介绍。 “可能是觉得自己在专业上没什么前途了，四年前谢莉雅就开始用一种极快的频率交男朋友，基本上一两个月一换，时间最长的也就来往了三个多月。谢莉雅绝对不玩什么天长地久，人家就喜欢玩个新鲜刺激，听说她跟学院的老师还有好几个老外都交往过，好像还弄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她被警告过一次，所以最近三年她就专门盯着学生来了。” “她不是辅导员吗，反正家里的关系放在那儿谁都会给点面子，所以这三年她就专门在钢琴系和声乐系轮流当辅导员。” “老大，这又是为什么？” 翁飞翔追问了一句，他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呢。 “很简单啊，钢琴系才子多，声乐系俊男多呗。” “那可就不对了啊老大，我可不是什么俊男，声音还这么嘶哑难听，谢莉雅的胃口不应该是我这种吧？” 蓝天这话算是犯了众怒，张清声看着他不停的啧啧摇头，翁飞翔就有点“气愤填膺”了。 “蓝子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要不要脸啊，啊？你都不算俊男，那我是不是该挖个地洞埋了算了？” “就是！” 张清声也来帮腔：“蓝子我早上就跟你说了，谢莉雅看中你白嫩嫩的脸蛋儿，1米8的身材，声音嘶哑那更容易跟其他人彻底区别开来，像你这样的阳光男孩儿她不动心才怪。对了对了，谢莉雅最最关心的那杆‘枪’到底好不好用，那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说到最后，张清声瞄了一眼蓝天再次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还是早上那股子嬴荡劲儿。 翁飞翔跟在后面架秧子起哄。 蓝天苦笑着摇头，前世他也听说过类似谢莉雅这样的极品，东江音乐圈就有，没想到这回却真的让自己碰上了。 这倒霉催的！ “那……那这个谢莉雅这么……乱来，学院也不管管？” “管？学院怎么管？人家那是谈恋爱，家里人都不管学院凭什么来管？只要不出事儿学院根本不管，就算出事儿了，学院最多警告一下。人家反正也不考虑前途了，根本不会在乎什么警告不警告。再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人吃亏，换到谢莉雅这儿却是反着来的，可是咱们男人有什么亏好吃的？” 张清声这一通话说得蓝天哑口无言。 其实他说的这些蓝天猜都能猜出来，只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就总希望会有外力帮上一把，好让自己少费些心思。 蓝天真没那么多时间和功夫对付这样一个极品。 张清声还没说完。 “还有，蓝子你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明珠音乐学院啊。” 翁飞翔完全尽到了一个捧哏的责任。 “对啊，这里可是明珠音乐学院。” 张清声一拍大腿，瞪着眼睛看向蓝天：“咱们学院最多的是什么人？搞艺术的人。搞艺术的人男女关系混乱一点复杂一点谁不知道？谢莉雅这样的其实学院里多了去了，只不过人家都是暗搓搓的藏着掖着，她这几年摆明了只跟学生交往才弄得大家全都知道罢了。” “现在嘛，谢莉雅的名声已经臭了，可是谁也奈何不了她。” 蓝天很烦：“我已经直接拒绝了她。” 张清声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也好，不过蓝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去的对策。你这次正好赶上学院新规颁布，算是撞到了枪口上，如果谢莉雅不肯帮你，至少一个记过处分是逃不掉的，弄不好还会记大过。” “蓝子，这些可全都要带进档案的。” 闭上眼睛，蓝天揉起了额头。 这下，可真的麻烦了！ “蓝子，要我说……你就跟谢莉雅周旋一下算了，捱上一两个月也就解脱了，谢莉雅绝对不会纠缠你。反正咱们是男的，也不怕吃亏不是？” 张清声又凑过来挤眉弄眼的说了几句。 蓝天还是只能苦笑。 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啊！ 第五十九章 打回 第二天起来，蓝天就把这件事情丢到了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酷炫一号，谢莉雅再怎么能耐最多也就是弄个记过处分来恶心自己，怕她何来？张清声说的“记入档案“这件事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确实重要，可是蓝天会在乎这个吗？所以想明白谢莉雅对自己构不成实质威胁之后，蓝天也就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随她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午饭的时候，蓝天跟吴伟约在食堂。 “小蓝，系里的验证已经通过了，下午就会上报学院。“ 一坐下，吴伟立刻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没问题，“吴伟笑道：“就像你说的他们还能验证什么？也就随便看看罢了，还不一定全都看得懂。昨天我一直在那儿盯着呢，放心吧。“ “那第二作者的事情系里怎么说？“ “这件事系里还在讨论，徐教授说这事儿最好让学院决定，他让我们再等等。“ 蓝天扔下手里的汤勺：“啧，搞得好像是我们求他们似的。让我们等，时间可不会等我们。“ 吴伟也是苦笑点头：“我也是这样跟徐教授说的，不过华夏的事情……还是再等等他们吧。“ “那就等他们到明天上午，不管学院有没有结论明天下午我们就把论文寄出去，要不然真的赶不上下一期了。伟哥，麻烦你再跟系里联系一下。“ 想了想，蓝天定下一个最后期限。 这个时间点是必须掐准的，如果论文能在下一期发表出来，那就是10月中旬左右，正好跟得上燕玲新专辑的宣传节奏。陈卫东那里已经传来消息，燕玲的第一次专访安排在10月上旬，专访报道同样会在中旬出来。 两方面配合起来联手操作，无论对于酷炫一号的宣传还是燕玲新专辑的宣传，都是相得益彰的好事情。 蓝天绝不愿意错过这样难得的“窗口“。 …… “这是声乐系报上来的？“ 常务副院长谢自立从报告上收回视线，抬头问道。 “是的，谢院长，今天下午声乐系刚刚报上来。我记得院长嘱咐过我们要重视此类事件，就把它直接拿过来了。“ 院办主任张春生毕恭毕敬的回答。 面前这位谢自立副院长今年刚满48岁，在四位副院长当中最是年富力强，下一任接班岳章的呼声很高。谢自立本身就是岳章的亲信，从院长助理的位置一路窜升到常务副院长的高位只花了区区六年时间，去年他又成为院党·委常·委之一，拥有了代表学院至高权利的表决权。 这样的一位学院大佬，张春生这个院办主任怎么敢不恭敬。 “这份报告……先打回去吧。“ 谢自立丢下手上的报告，身体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你给徐主任打个电话，让他们仔细验证之后重新报上来。你告诉他们，不要贪图那点创新，也不要贪恋第二作者的虚名，静心沉下去，把工作做得扎实一点。“ “好的，我这就去办。谢院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跟徐主任说话的时候注意语气和态度，他是老同志老前辈，名声一向很好，这次也是急于洗刷身上的脏水，这才行事不够稳重。你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寒了老前辈老同志的心，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 “那你去吧。“ 目送张春生离开办公室，谢自立拿起了电话。 “院长，我是谢自立，有这么个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 “对，是声乐系送上来的，我已经看了他们的报告，论文验证只用了一天，这点时间恐怕……“ “是，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事关学院的声誉，我也认为慎重一点没什么坏处。“ “是，那我就先把这份报告打回去了，如果声乐系的条件不够，他们完全可以向学院求助嘛，我会事先做好准备。“ “好的，我来安排。院长您当心身体，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 放下电话，谢自立微微一笑。 …… “系里的报告被打回来了？怎么回事儿？“ 晚饭的时候蓝天接到了这个消息，不仅他很吃惊，就连通报消息的吴伟都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也不清楚里面的细节，听徐教授电话里的意思，好像院方还是觉得验证工作没做扎实，要求声乐系继续验证，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吴伟一边摇头，一边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蓝天。 “伟哥，那就不等他们了，我们自己来。“ 蓝天迅速做出了决定。 吴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我们自己来吧，不过我还是……“ 正说着，吴伟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是徐教授啊，您好您好。“ “嗯……嗯……好的，那我们这就过去。“ 收起手机，吴伟站起身来。 “走吧小蓝，徐教授在办公室等我们，说是有事情想跟我们商量一下。“ 10分钟后，徐润泽的系主任办公室。 “这位同学应该就是蓝天吧？小吴这两天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的名字，现在总算见着了。来来来，请坐吧，坐下说，不要拘束。“ 徐润泽亲自站在办公室门口迎接两人，言语态度相当客气。 三人分宾主坐下，吴伟主动承担了端水泡茶的杂事，闲聊了一会儿，还是吴伟主动开口把话题拉到了正事上面。 “徐教授，您要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事的话您尽管吩咐。“ 徐润泽摆了摆手：“小吴你太客气了，这次急匆匆的把你们请过来可不是我要吩咐你们做什么，而是我这个老头子……有事相求啊。“ 说完，徐润泽含笑拱了拱手。 在这位华夏声乐教育行业的泰山北斗身上，至今还保留着许多老辈人的习惯。 “徐教授，“ “徐先生，“ 蓝天和吴伟同时站了起来。 “徐教授，您言重了。“ 依然是吴伟开口：“还是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下来，只要能做到的，我和小蓝……“ 说到这里，吴伟转头看了蓝天一眼。 蓝天认真的点了点头。 “……绝无二话！“ 第六十章 不情之请 “好，好，小吴，蓝天同学，老头子我……承你们的情了！“ 徐润泽笑得非常开心。 最近这段让他积郁忧愤的日子里，这会儿算是难得的顺利，特别是在报告被院方打回来之后，吴伟和蓝天的表态让他再次找回了久违的尊重，徐润泽当然开心。 “徐先生，我和伟哥一个是刚刚入您门庭的学生，一个是您手下的讲师，您不必有任何顾虑。需要我们做什么，请您尽管吩咐下来。“ 除了进门时的寒暄，这还是蓝天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说话。面对徐润泽这样的前辈，蓝天做不出那种不恭敬的事情，也说不出任何不尊重的言语。 “好，好，好啊！小蓝同学，小吴老师，那我……那我就觍颜说说我的想法。“ 徐润泽依然非常客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对方来说实在有些勉强，但是不说的话，徐润泽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下一个更好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觍颜“而谈。 蓝天和吴伟都正坐倾听，以示恭敬。 “你们的论文我也看了，说实话我看不懂，就算现在去学恐怕也晚了一点。不过我请教了一下帮我们验证的专家，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这篇论文真能发表出来，那我们华夏也算有了一项世界领先的尖端技术。“ “小吴，小蓝，你们的研究了不起啊！“ 徐润泽的开场白就是极力表扬，越是这样，蓝天和吴伟心里越是隐隐不安。 “徐教授，这项研究主要是蓝天同学独自完成的，我只是协助他完成这篇论文的撰写。“ 吴伟第一时间做出了澄清。 “原来是这样，“徐润泽点了点头：“读论文的时候我还在奇怪呢，怎么如此重要的一篇论文，它的第一作者竟然是个大一的新生，原来如此。“ “蓝天同学，你很了不起啊！“ 蓝天微微一笑：“徐先生您过奖了，吴伟老师现在和我一起进行后续研究。“ “好啊，你们这样的合作令人耳目一新，值得借鉴。“ 徐润泽抚掌赞叹。 蓝天不再说话，而是微笑着看向对方。 沉默了一会儿，徐润泽叹了口气。 “下午一上班我就向院部递交了报告，没想到却被直接打了回来。“ 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徐润泽反而说起了报告的事情。 蓝天和吴伟对视了一眼。 “徐先生，我们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您的报告没有通过。“ 蓝天追问了一句。 “按照院办的说法，是我们系里的验证时间太短，还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托词，实际上……“ 说到这里，徐润泽摇了摇头。 “实际上这牵扯到我和某些人的私人恩怨，对方是想用这种手段恶心我这个老头子。“ 徐润泽提到了私人恩怨，蓝天和吴伟就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算了，不提这些。“ 徐润泽摆了摆手。 “小吴、小蓝，我想跟你们提一个不情之请。“ 一听这话，蓝天心里连连苦笑，他很想说“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但是这种话他又无法真正说出口，心里的纠结可想而知。偷偷瞄了一眼吴伟，吴伟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似乎旁若无人。不过从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可以想象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一样平静。 两个人全都沉默下来。 徐润泽当然清楚这样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但是名声受污对他来说简直比死都难受，现在的他只有眼前这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抓住。 即使知道一开口就会让两个年轻人难堪，他还是说了出来。 “小吴、小蓝，你们……你们可以……你们可以暂缓论文的投递吗？“ 一听这话，吴伟的耳廓迅速变得殷红，不过他还是维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姿，一言不发。 蓝天心里苦的很，但是这样的时候也只能他来回答，因为他才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和决策者。 “徐先生，我想知道……您说的这个暂缓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润泽精神一振，只要对方愿意接话那就还有的谈。 “我估计……一个星期怎么也够了，这件事情对我这个老头子极其重要，要不然我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小蓝你放心，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催他们的。“ 说到这里，徐润泽的老脸都不自觉的泛起了红色，足见他内心的羞愧。 说起来徐润泽的确感到非常羞愧。 发表论文这件事本身并不需要通过系里或是学院这一道，人家愿意分润利益，那是希望声乐系或者院方能够成为背后的依靠，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来为自己背书。这是很简单也很直接的利益交换，达成之后双方共赢，达不成双方谁也不会有损失。院办将报告打回之后，人家完全可以独自行动，根本没有必要再跟系里协商，而自己现在想要做的却是让人家迁就系里迁就院方。 这样的做法只有系里和院方能够得益，说得更直接一点，第一个受益者就是徐润泽。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别人的利益，徐润泽当然会感到羞愧。 更何况下午的时候吴伟已经跟他说过，继续拖延下去后续一系列计划都将随之变更，那样的牵扯可就大了，徐润泽心里也就更感到羞愧。 所以说完刚才那句话，徐润泽也沉默了下来。 “徐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知道您希望我们推迟投递的真正理由。当然，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和伟哥一样会认真考虑您的意愿。“ 蓝天的话总算把徐润泽从愧疚和沉默当中拉了出来。 轻叹一声，徐润泽开口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跟学院设立你们那个电脑音乐制做专业有关……“ “小吴、小蓝，我也不瞒你们，这盆污水泼在我身上真是让我寝食难安呐！现在你们的论文就是我澄清自己的唯一希望，所以老头子我……唉！“ “原来是这样……“ 蓝天同样轻叹了一声。 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事关电音专业存在的合理性，蓝天不能不管，他不可能听任这种攻讦。就是看在徐润泽这一把年纪的份上，蓝天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吴伟已经在频频暗示，显然他也是同样的意思。 但是这个忙究竟该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才比较合适？是不是可以在帮忙的同时兼顾论文的投递时间呢？ 蓝天沉思起来。 第六十一章 试探 等了一会儿，蓝天依然微闭着双眼默默沉思，吴伟也是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徐润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自己这张老脸也已经豁了出去，但是现在…… “小吴老师，蓝天同学，要是勉强的话那……那就算了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又等了一会儿，徐润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人家两个年轻人一直都不说话，这摆明了就是拒绝啊，人家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开口让自己难堪而已，难道还真的要等人家亲口说出拒绝的话来吗？ 那样的结果大家都没面子。 “徐教授您别误会，“吴伟立刻解释了一句：“我和小蓝都很愿意为您出力。“ “谢谢，那……“ 徐润泽看了看依然沉思着的蓝天，显然有点不太相信。 吴伟同样看了一眼蓝天，想了想：“徐教授，我估计……小蓝应该是在想一个比较妥善的解决方案。“ “您也知道这篇论文对我们非常重要，但是您这边的情况我们也绝不能坐视不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蓝是想在这两者中间找到一种可以兼顾的方案。“ “咦？伟哥，看来你很了解我嘛。“ 恰在此时，蓝天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徐润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吴伟笑了：“想好了？“ “嗯，想好了。徐先生，如果您信得过我和伟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说着，蓝天的目光投向了徐润泽。 “这个嘛……“ 蓝天的提议让徐润泽犹豫了一下。 他跟吴伟还稍微熟悉一点，毕竟是系里的讲师，虽然刚来不久，但也能三天两头见面，对他的情况已经有些了解。但是徐润泽跟蓝天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说“信得过“那自然是一句假话，徐润泽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要说“信不过“，那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处理？ 蓝天猜得出徐润泽内心的想法，他的态度相当诚恳。 “徐先生，我和伟哥都还年轻，处理问题的经验上肯定比不过别人。我也不敢保证我的方案就很完美，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认为只有这套方案是唯一可行的。“ “徐先生，要不您先听一下我的方案再做决定？“ 这一次，徐润泽直接点了头。 “那我就说了。“ “伟哥，论文还是明天投递，上午我和你一起去邮局。“ 蓝天一开口，徐润泽的心就揪了起来，说来说去人家还是要投递论文，那自己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徐润泽也没法再说什么了，他只能耐心等待转机的出现。 转机紧接着就来了。 “徐先生，我想把我的工作室挂靠在咱们声乐系下面，不知道系里是不是愿意？不过挂靠费您可别跟我要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每年拨一点研究经费给我们，三千五千我们不嫌少，三十万五十万我们也不嫌多。“ “徐先生，您觉得这个方案……可以接受吗？“ 这一下，轮到徐润泽沉默了。 这个方案确实可行。 只要把蓝天的工作室挂靠在声乐系，这个工作室的所有成就声乐系都可以沾光，就连学院也可以跟着得到好处。蓝天的论文只要发表出来，无论有没有那个第二作者，明珠音乐学院和徐润泽本人都将因为这篇论文的发表洗刷所有的污点。 徐润泽非常清楚其中的关联，他和声乐系当然愿意接纳工作室的挂靠。但是蓝天因此就直接开口向他讨要研究经费，这却让他心里隐隐不喜。 挟恩图报，心术不正啊！ 可惜了这么合适的一个方案，其实真想答应下来，唉！ 蓝天提出研究经费的时候，吴伟也是吃了一惊。蓝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种最容易让人误会误解的话？ 给了吴伟一个安心的眼神，蓝天依然不动声色。 他在等待徐润泽的反应。 “蓝天同学，这个方案……“ 徐润泽沉默纠结了半天，还是挥刀砍了下去：“这个方案我不能接受。“ 这一句拒绝出口，徐润泽反而轻松了不少。 “好了，耽误你们不少时间了，就这样吧。“ 既然谈不拢，徐润泽干脆端茶送客，也免得自己心烦，他还要继续寻找下一根救命稻草。 吴伟的脸色顿时就涨红了，他心里又羞又恼。 蓝天忽然笑了起来。 “徐先生，您的决定是不是下的太早了一点啊？我的方案还没说完呢，刚才只说了一半。“ “嗯？哼！“ 徐润泽满心不悦。 “徐先生，您也知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所以在作出决定之前我只能从您的反应当中寻找我想要的答案。“ 蓝天坦然面对徐润泽的愠怒。 徐润泽心里微微一惊：这么说……刚才那是试探？ “刚才我是想试探一下您的反应，徐先生，如果您真的答应了我的要求每年给我们拨款，您这个忙我们当然还是会帮，但是帮到什么程度那就真的要两说了。“ “不过既然您已经拒绝了我的要求，那您的事情我们就帮定了！而且我们会一帮到底！“ “徐先生，之前我的言辞不当，事出有因，请您谅解！“ 蓝天微微弯腰施礼。 “你个臭小子，吓死我了！“ 吴伟冲过来就是一拳，刚才最担惊受怕的就是他了。 徐润泽楞在了那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几十年下来徐润泽真的可以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蓝天这种敢于试探自己的学生。 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应该伤心。 但他也知道怪不得蓝天，蓝天刚才的解释他是听进去了的。一个小小少年就能行事如此谨慎，那他经历过的事情可想而知，自己只能算是被殃及的池鱼了。 徐润泽只能感叹世风如此，徒呼奈何！ “徐先生，我是这样打算的。“ 看了一眼徐润泽，蓝天继续解说自己的方案，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免去彼此的尴尬。 听到蓝天继续，徐润泽匆忙收拾起凌乱的心绪，专注起来。 第六十二章 商量 “徐先生，有一点请您放心，论文的投递、论文是不是能够最终发表都不会影响到这个方案的施行。“ 蓝天先给徐润泽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的方案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刚才已经说过，只要声乐系愿意接纳，我可以把工作室挂靠过来。徐先生，工作室刚刚得到一笔注资，资金还算充裕，并不需要系里或是学院调拨经费。当然，您和学院愿意给的话我和伟哥绝对不会推辞。“ “我们举双手欢迎！徐教授，那就要看您的了。“吴伟白了蓝天一眼，立刻跟了一句。 什么叫一笔注资？那些明明都是自己的血汗钱！ 徐润泽摇了摇头，有点哭笑不得。 “第二部分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准备，徐先生，麻烦您帮我找8位，不，6位同学吧，男女都行。再准备一个场地，小教室就可以，每位同学都配置一台电脑，我来教他们一点东西。您还要准备一台摄像机，我要全程摄像留点素材下来，今后会有大用处。十天以后，您以声乐系的名义召开一次记者会，我会让这些同学在记者会上公开展示论文中的研究成果，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和批评。“ “好！好好好！小蓝，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徐润泽还没什么反应，吴伟已经在连连叫好了，他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小吴，你这是……“ “徐教授，您赶紧答应下来吧，万一小蓝反悔了，今后有得您后悔的。“ “这个嘛……“ “徐教授……“ “伟哥，你就别跟着瞎捣乱了，让徐先生自己考虑吧。“ 徐润泽不傻，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人绝对没有傻子，一个个都精明得很。短短几句对话就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刚才蓝天说的事情一定非同寻常。 “好，那我就听小吴的，蓝天同学，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哎，这就对了，徐教授，我敢保证您绝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吴伟比徐润泽更加着急，听他答应下来，吴伟比谁都高兴。蓝天要教那些学生，这就是说他也可以跟着一起学了。 这才是他先着急后高兴的真正原因。 “蓝天同学，答应我是答应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详细的说明一下？“ 徐润泽问道。 “是我的疏忽，徐先生，我要同学们学习的是我研发出来的一款软件，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蓝天的方案其实非常简单。 徐润泽不是想清洗掉身上的污水吗？那就趁此机会直接公开酷炫一号，十天以后是9月底，这个时机也算不错，比燕玲的宣传提前了一步，正好都能顺接起来。帮着徐润泽洗刷污水当然要有个名义才行，那么把工作室挂靠过去就是最好的名义。工作室和声乐系联合起来操作这件事情，声乐系得到了名声，徐润泽洗刷了身上的污水，蓝天和工作室的成果也得到了展示，大家各取所需。 这将是一次共赢的合作。 其实这个方案蓝天很快就设计好了，但是他无法确定徐润泽的心性和为人，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试探一下。虽然还是无法完全确定，但是大致的情况还是能摸清楚的。 蓝天现在行事必须谨慎，他可不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好，好，好啊！“ 徐润泽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比起论文的前途未卜，已经可以实用的软件当然具备更强大的说服力，如果早知道蓝天和吴伟那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他还着什么急啊。 虽然让自己跟着着急了一回，还被一个毛孩子试探了一番，但是现在一切都值得了。徐润泽完全可以理解蓝天的谨慎，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 “徐先生，明天上午我和伟哥寄了论文就过来办手续，挂靠的事情还要请您多费心了。“ 蓝天再次确定了一下明天的安排。 “小事情，明天我亲自帮你们办。“ 徐润泽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 “伟哥，看样子工作室的整体搭建进度还要加快才行。我们现在才两个人，接下去眼看就要忙起来了，人手肯定不够。你觉得我们是直接去人才市场招聘几个现成的，还是从学生当中物色一些人选慢慢培养？“ 蓝天一边划拉着杯中的咖啡，一边问了一句。 从徐润泽那里出来，吴伟就拉着蓝天去了学院里的咖啡厅。这里没有茶水供应，蓝天也只能硬着头皮要了一杯咖啡，不过他只是拿着汤匙划拉，根本不喝。咖啡厅的现磨咖啡没有加糖，闻着喷香喝起来苦的厉害，蓝天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接下去他就打死也不碰了。 吴伟极其鄙视的瞅了一眼蓝天。 “就你这样也敢说自己是个当代小青年？咖啡都喝不来，你说你还能干点儿啥？“ 熟悉之后，吴伟偶尔也会表现出一些毒舌属性，特别是在喝咖啡的时候。这几天他没事儿就拉着蓝天喝咖啡，在这个领域他能完全彻底的压倒对方。 说起来，吴伟这个音序器领域的大拿级人物真的被蓝天给打击坏了，现在只能寻找这样的手段来实现内心的平衡。 “伟哥，你也就这么点儿志向了，别废话，赶紧说说你的意见吧。“ 蓝天也是毫不在乎的跟他对喷，言语直接而又果断。 这样的态度稍微有点刻意和过分，但是蓝天清楚的知道他和吴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磨合，这样才会让将来的合作顺畅的进行下去。 言语中的刻意是为了增加彼此的熟悉度，只有熟人在一起才不会讲究言语的分寸，可以随便瞎说。还是那句话，客客气气的两个人成不了最好的合作伙伴。 稍微一点点的过分则是为了确认自己的领导性，从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潜移默化增强这一点。合作者之间同样也有领导与被领导之分，更何况工作室也是以蓝天的名字注册，他必须确保这一点。 吴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给了蓝天恰到好处的积极反馈。几天下来，这样做的效果已经渐渐显现。 就像这会儿，蓝天一说，吴伟立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小蓝，我认为两边结合起来效果更好。“ “伟哥，怎么说？“ “我是这样考虑的，“吴伟喝了一口咖啡，靠在了沙发上，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的弹动着。 “这次不是向系里要了6位同学吗，工作室就以这6位同学为基础搭建骨干，他们的主要方向是配合我们的研究，以及软件销售之后的技术支持。这是一部分，但这将是我们工作室最主要的部分。“ 蓝天点了点头。 “我同意，这也正是我向系里要人的目的。不过不是6个人而是8个人，我们寝室的两个我也想加进去。“ “可以，我没意见。“ 吴伟当然同意，他明白蓝天的意思。 “另一部分的财会和销售人员，我觉得直接去人才市场招聘会比较好，他们上手快，稍加培训就能胜任工作。“ 吴伟的思路非常清晰。 “好，那就这么定了。“ 蓝天立刻做出了决定。 看了看吴伟，吴伟举杯示意了一下，两人默契一笑。 第六十三章 招揽 回到宿舍，蓝天就找上了张清声和翁飞翔。 “卧槽！蓝子你都开起工作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事情一说，翁飞翔就先咋呼了起来，也不说愿不愿意过去，反而问起了工作室的事情。 张清声却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听着。 “工作室啊，那是我在东江的时候花了三年时间攒起来的，其实真不算什么，你和老大也能弄一个。“ 蓝天谦虚了一句，不过他也真没觉得弄个工作室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老大还有可能做到，我就不行了，我到现在连台合成器都攒不起来，哪儿还敢想工作室啊。“ 翁飞翔很有自知之明，挠着头皮自嘲了一句。 “对了蓝子，你那儿应该有合成器吧？教教我呗，我可馋这个了。“ “这玩意儿不用我教，你随便玩儿。你的钢琴弹得不错，摸两天就能直接上手做编曲了，我就怕你到时候用合成器用得想吐。“ 一想起使用合成器来做编曲的时候，蓝天的几根手指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是真的用怕了这个东西。 “不可能！“ 翁飞翔还处于对合成器抱有美好幻想的时候，他怎么知道蓝天跟他说的可都是“金玉良言“啊。 “行行行，你说不可能那就不可能吧，蚊子你先给我个准信儿，到底去不去我那儿？“ “去啊，你的工作室不就是我们哥儿几个的工作室吗？我当然要去。“ 翁飞翔的思路简单直接。 蓝天笑呵呵的点头：“那就好，算你一个。老大，你怎么说？“ “我啊……说实话蓝子，我想去，但是还有点犹豫。“ 张清声可不是翁飞翔，别看他自封为“学院包打听“，平时也热衷于各种八卦，其实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老大，让我来猜一猜啊，你是不是也想搞一个工作室？“ 对于张清声心里的想法，蓝天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张清声进校之前就拿过一次市级大奖，在明珠当地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要说他对于自己的前途没有做过打算那根本不可能。对他来说最好的前途就是签约唱片公司，一边读书一边出唱片积累资本，毕业之后再全力杀向歌坛。实际上他也的确联系过几家公司，不过都没谈成，毕竟现在的唱片市场不景气，任何一家唱片公司签约歌手都变得相当谨慎。 这就导致张清声目前的处境有点不尴不尬，他肯定想做出一些改变来打破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放在他面前的有几条路，其中最合适的就是成立一家工作室。 有了一家工作室，张清声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先出几支单曲，有了成绩之后再跟唱片公司去谈。当然他也可以独自去做这些事情，但是有人帮忙一起做跟没人帮忙自己来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一两个人手的距离。 这就是工作室的价值。 如果张清声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的犹豫也就可以理解了。 果然，蓝天一说，张清声就点了点头。 “老大，其实这跟你过来帮我并不矛盾。“ 蓝天还是想说服张清声加盟进来。 “你看啊，你现在还没有成立工作室，先不说成立一家工作室需要花费多少资金，这一点我相信你有能力解决，但是对于一家工作室需要哪些设备你肯定还不清楚，对吧？过来之后，要不了几天你就可以规划好自己的工作室需要的设备清单。当然这方面我可以直接帮你弄好，但总还是不如你自己亲眼看看、亲手摆弄两下来得更好。“ 张清声再次点了点头，蓝天说的很有道理。 按图索骥的设备配置，肯定比不上了解之后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搭建起来用得顺手用的舒心，这一点绝对没错。 “第二点，我这家工作室已经完成了工商注册，接下去就要招人进来完成整体建制，随后就会正式展开一系列已经计划好的活动。老大，你就不想亲眼见识亲身经历一下一家工作室是如何运行的吗？“ 张清声还是点了点头，这一点非常打动他。 别人的成熟经验对于今后自己的工作室会有多大帮助，张清声不用去想就能知道。如果不是舍友，这个机会绝无可能轮到自己头上。 张清声已经动心。 蓝天趁热打铁。 “第三，我的工作室将会挂靠在系里，这一点我已经跟徐先生谈好了，明天我就去系里办手续。徐先生是你的恩师，你可以给他去个电话问一问这是不是真的。“ “还有最后一点，老大，如果将来某一天你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想要成立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我绝不拦你，到时候我会帮你做成这件事。“ “蚊子，你也一样，哪天想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这里绝无二话。“ 话说到这儿，蓝天停了下来。 如果这样都无法招揽张清声，恐怕蓝天拿出再多的条件都无济于事。 “老大你还墨迹个啥？咱俩一块儿去蓝子那儿不好吗？“ 翁飞翔已经不耐烦了，瞪着眼睛就嚷嚷起来。 指了指张牙舞爪的翁飞翔，张清声笑道。 “蓝子你看，我再不答应下来怕是蚊子直接就过来抽我了，你看他现在就瞪着我呢，手都举起来了。“ “行，那我就跟蚊子一起去你的工作室，今后我俩就要靠你多多照顾了。“ 张清声很会说话。 听他答应下来，翁飞翔开心的拍了他一下：“这就对了嘛！咱们几兄弟肯定要齐心协力才行，不能对不起同住一屋的缘分不是？“ “好，那我就表示欢迎了！“ 蓝天一手揽着一个：“走，咱们出去宵夜，我请客。“ “你是老板，当然是你请客。“ “什么老板，工作室里我说了算，出了工作室你们说了算，我可是你们的老幺。“ “哎，这话听的舒坦。老大，蓝子都开工作室了，咱们今天是不是要狠狠的宰他一顿，吃点好的？“ “那当然，以后咱俩就要受他剥削了，不吃点好的弥补一下那可太亏了啊！“ “没问题没问题，地点随你们挑。“ “那就到北门烤肉去，走走走赶紧走，晚了可就没地方了。“ 大呼小叫声中，三个人勾肩搭背离开了宿舍。 第六十四章 烤肉 明珠音乐学院北门旁边新开了一家韩式自助烤肉，店里的空间不大，装修简单，座位逼仄，但是价格却相当昂贵。可能是占了“第一家韩式自助烤肉“这个名头，也可能烤肉的味道做得确实不错，这家新开店的生意相当红火。每天从中午11点开门营业一直到夜半时分关店歇息，店里的客人几乎就没有断流的时候。 翁飞翔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三个人到的时候店里已经上了七八成座，几乎是满的，这还是宵夜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个四人车厢座坐下，翁飞翔招手喊来服务员小妹。 “五花肉和肥牛肥羊各来三份，再来半斤牛上脑，跟后厨说切片切薄一点。再帮我们配点儿白菜黄瓜，还有，生菜一定要多给我们拿一点。就这些，赶紧上菜，对了，啤酒先拿一箱过来。“ 翁飞翔对于这里的菜品极其熟稔，根本不用看菜单就报上了一连串菜名。 “你来过啊？“ 张清声问了一句。 翁飞翔搓了搓手，嘿嘿一笑：“这儿没来过，不过在家的时候老吃这个，前两天听说这儿也开了一家，嘴馋了。“ “馋了你就放开了吃，管够。“ 蓝天接过小妹拿来的啤酒，放在桌上：“老大，蚊子，咱们怎么喝？“ “先一人一杯吧，咱们边聊边喝，主要是聊天。“ 看着眼前的一箱啤酒，张清声有点发怵，他不太会喝酒。 “一人一杯漱漱口还差不多，够谁喝啊！一箱是12瓶，老大你负责2瓶，剩下的我和蓝子包销了。“ 翁飞翔却是相当好酒，北方人不擅喝酒的还真没几个。不等张清声同意，他就决定了这箱啤酒的去处。 “那……行吧，我就这2瓶了啊，你们俩谁也别再灌我。“ 张清声放下心来，2瓶啤酒他还是喝得下去的。 店家的动作很快，这里刚刚分配好啤酒，点的菜品就陆续上桌了。 “我来负责烤肉，你们负责吃就行了。“ 拒绝了服务员小妹帮着烤肉的建议，翁飞翔开始自己动手，张清声和蓝天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翁飞翔是真的擅长这个，就见他该倒油倒油，该翻面翻面，动作熟练麻利得很。 不一会儿，几块喷香扑鼻的烤肉就已经挟到了蓝天和张清声的盘子里。 “老大，蓝子，吃这个烤肉得蘸点儿酱料，用生菜叶子包着吃，一点儿都不腻。“ 翁飞翔一边说一边举起酒杯：“来，咱们先走一个。“ “好，走一个。“ 一声轻响，三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舒服！“ 翁飞翔打了个酒嗝，用生菜叶子包起烤肉：“老大，蓝子，赶紧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多了。“ …… 吃喝了一阵，蓝天放下了筷子。 “老大，蚊子，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看见张清声和翁飞翔都停了下来，蓝天笑道：“别停啊，你们吃你们的，耳朵空出来听我说就是了。“ “蓝子你说吧，我们也正好歇一会儿。“ 张清声是巴不得暂停一下。 虽然他有两瓶啤酒的量，可是备不住翁飞翔老是找他干杯，这一通急酒喝下去他已经有点酒意了，一张俊脸变得越来越红，蓝天这一停可真是他的及时雨。 翁飞翔刚才一通胡吃海喝下来肚里的馋虫也解了大半，这会儿同样放下了酒杯，也不急着继续吃喝。 “行吧行吧，那我赶紧说完了我们继续。“ 看见他们全都停了下来，蓝天摇了摇头。 “老大，蚊子，从明天晚上开始，你们要跟其他6位同学一起去我的工作室。他们6个到时候看情况，能力不错的我会留下来，不行的那就让他们回去，不过你们俩是肯定要留下来帮我的。老大，这8个人要麻烦你帮我管起来。“ “这是第一件事。“ 张清声酒意有点上头，但他的脑子依然清醒。 “蓝子，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蚊子，老大管你你服不服？“ “服啊，老大管我我当然服。“ 翁飞翔的回答一点隔楞都没打。 “蚊子不能算，其他人呢？“ “其他人不服那就走人呗，这一点不能惯着他们。到时候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找我，或者去找midi课的吴老师也行，吴老师现在是我们工作室的合伙人。“ “嚯，你把系里的老师都拉上船了？可以啊蓝子。“ 张清声有点惊奇，不过这一下他更加放心了。 “行，那我就先帮你管起来。“ “好，谢谢老大。“ 蓝天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这方面老大你多费心一点，我可能忙起来顾不上这些。“ 张清声点了点头。 他知道蓝天让自己管人不仅是因为顾不上，更是想让自己学一点管理，为今后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提前做准备。 这样的好事儿，想明白之后张清声是不会拒绝的。 “第二件事情，就是你们的工资待遇。“ 一听蓝天提到工资，张清声还没有说话，翁飞翔就急了。 “说什么呢蓝子，我们过去帮你还要什么工资？那你让我玩儿合成器是不是还要我给钱啊？“ “蚊子，这是两码事儿，工资是一定要给的。“ 翁飞翔的反应让蓝天相当感动，他是真这么想的，但是蓝天绝不能真的这么做。张清声和翁飞翔都是舍友，也是关系很近的朋友，占了他们的便宜也许现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蓝天自信就是张清声也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但是这样的做法将来一定会出祸事。 蓝天不想把这两个新朋友处没了。 “蚊子，这次不是还有另外6位同学一起吗？他们在工作室可是有工资的，这也是系里对我的要求。你看他们的工资我都发了，你和老大的工资我却不发，像话吗？“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蚊子，你说我以后怎么做人呢？“ 直接强调应不应该发工资没什么用处，像翁飞翔这样的脾气搞不好直接就给你撅回来，还是从别人那儿入手，再加上设身处地的情况描述，更容易说服这个义气上头的家伙。 “这样啊……“ 翁飞翔眨巴眨巴眼睛：“那……那我也拿着好了，总不可能别人拿钱我们反而不拿，对吧老大？“ “蓝子给你你就拿着呗，反正他现在是我们的老板，工作室都开起来了，还能缺这点儿工资？“ 张清声帮着蓝天宽解了几句，随即笑嘻嘻的看了过来：“我说蓝子老板，你打算给我和蚊子开多少工资啊？“ “先说好了啊，给少了我可不干！“ 第六十五章 工资 “老大，多了暂时我也给不起，你和蚊子暂定都是1200元，等到工作室正常运行之后，你俩的工资不会低于1500元，奖金和福利另外计算。怎么样老大，这份儿工资您还满意吗？“ 蓝天同样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数字是蓝天参考了明珠市的正常工资水准定下的，算不得高，但是绝对不低。如果考虑到张清声和翁飞翔都还是在校大学生，去工作室的时间也主要是晚上和节假日，这个工资水平就相当不错了。别的不说，拿了这笔工资以后，张清声和翁飞翔大学四年完全可以不要家里的任何贴补，每个月节约一点甚至还能存下一笔积蓄。 就是放到招聘市场，这个工资水准也足够了。 “不错，我很满意。“ 张清声笑着点了点头。 这点儿工资对于张清声来说不算什么，他都有计划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哪儿还会在乎工资的多寡，但是蓝天的这份态度是他需要的。 “蓝子，你怎么给我和老大开这么高的工资？不行不行，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另一边，翁飞翔的反应却跟张清声截然相反。一听这个数字他立刻就惊了，随即坚决拒绝。 翁飞翔原来以为蓝天给个三百五百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就像勤工俭学那样，没想到工资居然会有一千多，这可就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翁飞翔家境一般，为了供他上大学家里增添了不少额外的负担，但是惟其如此他才真的清楚这份工资的实际价值，这可比他父亲的工资都高了。 他凭什么能够拿到这么高的工资？ 想来想去翁飞翔认为这是蓝天照顾他，可是他并不想要这样的照顾。 “蚊子，你想多了。“ 蓝天笑着摇了摇头：“我给你和老大开出这份工资，是要你们帮我做事才能拿到的，又不是白给。“ 这个理由翁飞翔并不接受，他就是认死理。 “好吧好吧，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来，咱俩先喝一杯。“ 喝完一杯，翁飞翔放下酒杯就定定的看着蓝天。 遇上这么个倔驴蓝天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慢慢跟他解释。 “蚊子，你先听听你和老大过来以后要做的事情，再看看我给你们开的工资是不是高了，这样行吧？“ 翁飞翔点了点头。 “好，明天晚上你们8个人过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上课，我来教你们。“ 这一下不仅翁飞翔吃惊，连张清声都有点惊讶了。 “蓝子，你说我们过去了先要上课？还是你来教我们？“ “对呀，你们8个人都要认真学，学得好的我还有奖励，这是我和徐先生商量好的事情。“ “那我们要学什么？“ “你们要学一种最新的技术，利用电脑音乐制作软件进行录音和混音的技术，一个星期之后系里会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你们都要公开展示和操作这套软件。“ 翁飞翔和张清声都愣住了。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去了蓝天的工作室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竟然会是这个。 “蓝子，你说的这套软件是不是你在课堂上说过的……“ 这个时候翁飞翔的反应极快，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没错，这套软件就是我在第一堂课上说过的第二条路，她是我研发出来的，吴老师也是因此才加盟了我的工作室，这是世界上第一套真正可以实用的电脑音乐制作软件。“ 蓝天非常骄傲。 张清声却听得有点懵圈。 “那个……我说你俩谁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个东西？“ “老大，我来跟你说，我来跟你说，那次蓝子可牛x了……“ 翁飞翔激动得满脸通红，嘚吧嘚吧跟张清声这么一说，张清声也反应了过来。可能本身就是歌手的缘故，对于这套软件的前景他甚至比翁飞翔看得更远。 “卧槽！蓝子，这下你可牛x大发了！“ 张清声难得的失态。 “牛不牛x不去说它，老大，蚊子，你们要学的就是这个，吴老师也会跟你们一块儿学，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们还可以跟吴老师和我一起继续研发下一代产品。就算不做研究，接下去你们都要做这套软件的推广、教学以及维护工作，会很忙，会很辛苦。“ “所以……蚊子，现在你还觉得我给你和老大开的工资很高吗？如果不是工作室还没正式运行起来，这套软件的销售情况也是一个未知数，你们的工资我肯定会定得更高，甚至可能高到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步。“ 这一下，翁飞翔不再坚持了。 虽然是个倔驴，虽然不愿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照顾，但是翁飞翔可不是傻瓜。计算机行业的高工资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从来没有把自己跟这个联系起来，今后他和张清声要做的事情就属于这个领域，拿一份高薪又算什么？何况跟他听说的数字比起来，蓝天开出的工资可就不算高了。 “蓝子，那个……那个……谢了啊。“ 挠了挠头皮，翁飞翔支支吾吾的接受了这份工资，但他在这方面脸皮很薄，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张清声可就皮厚许多。 “蓝子，要是早知道你要我们要做的是这些事情，刚才我就不说满意了。不过算了，谁叫我们是舍友还是朋友呢，来来来蓝子老板，我和蚊子敬你一杯。“ 一顿宵夜吃下来，张清声还是第一次主动举起了酒杯。 刚才的话他是这样说的，其实张清声是正话反说，他心里清楚这份工资绝对对得起自己和翁飞翔的付出。对于两个根本没有任何工作经历的白纸新人，这份工资不止是对得起他们，其实已经高出了许多。更何况他们还有世界最先进的顶尖技术可以学到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如果没有舍友加朋友这层关系，这种好事儿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们身上。翁飞翔不懂，张清声可是清楚得很。 “来，老大，蚊子，我们一起干上一杯。今后，我们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干！“ 三只酒杯再一次碰在了一起。 …… 接近11点，蓝天结了账，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准备离开这家韩式自助烧烤店。翁飞翔的手艺真不错，三个人都有点吃撑了，张清声稍微有点喝高，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蓝天扶着他。 正打算离开，两道身影出现在店门口。 第六十六章 偶遇 蓝天不动声色避让了两步，稍微转了转身，不让自己的面孔清晰暴露，张清声也被他拉了过去。但是蓝天却忘了一点，自己这边是三个人。 “哟，是谢老师啊，您也来吃烤肉？“ 翁飞翔正处于酒后最兴奋的状态，他只看见谢莉雅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臂走了进来，出于礼貌想要打声招呼，但他却没意识到这会儿自己的两个同伴不见了，他当然更没有立刻想起蓝天跟谢莉雅之间的梁子。 “你是……“ 谢莉雅显然想不起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男生是哪一位，虽然感觉似乎见过。今晚她打扮得非常居家，一条棉质长裙在夜风中松松的垂着，脸上未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得很。她挽着的那个男生身材高大，脸上轮廓分明，看上去带点儿混血，男生此刻却有点敌意的俯视着翁飞翔。 就像开屏的雄孔雀一样。 “谢老师，我是翁飞翔啊，电音专业大一的，您上次去宿舍的时候我们见过。“ 翁飞翔赶紧介绍自己。 一听到“电音专业“这四个字，谢莉雅立刻想起了那个把她狠狠地摔在床上的男生，这些年来这还是第一个敢于这么做的男生。一想到这一幕，谢莉雅顿时浑身发热发烫，心里不由自主的躁动起来。 她迅速看了一下四周。 这个小胖子好像是他的舍友，既然小胖子在这儿，那么…… 翁飞翔开口的时候蓝天就转了回来，离着两三步看着那边，脸上似笑非笑。张清声已经有点晕乎了，整个人软软的挂在蓝天的手臂上，死沉死沉，蓝天用尽全力才保持住自身的平衡，以及镇定自然的神态。 “谢老师。“ 蓝天开口打了一声招呼，随即转向翁飞翔。 “蚊子，老大喝高了，过来搭把手。“ “哎哎，就来，就来。“ 翁飞翔连声应着，又跟谢莉雅道歉：“谢老师，我们老大喝多了，我得过去帮一下。“ “去吧。“ “蚊子，赶紧过来。“ 谢莉雅和蓝天几乎同时说道。 “哟，是蓝天同学啊。“ 谢莉雅的视线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 “怎么老师一来你就要走了，不陪老师喝两杯吗？“ “改天吧。“ 蓝天客气但却坚决的回了一句。 “先不忙着走，“ 谢莉雅松开挽着的男生，走了过来。 “我正要找你呢。“ 蓝天挑了挑眉毛，并不说话。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接触，包括语言上。 谢莉雅微笑着，指了指门外。 “我们去外面吧，别挡着道。tony，wait/me/a/second。“ 说完，谢莉雅率先向门外走去，蓝天和翁飞翔扶着张清声跟在后面。 “ok。“ 身后，传来混血男生的回答。 门外站定，蓝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向对方。翁飞翔扶着张清声离得稍远一些，给他们留出空档。 谢莉雅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蓝天，依然保持着微笑。 看了看沉着自如的蓝天，又瞄了一眼宁静微笑的谢莉雅，翁飞翔使劲儿咽了两口唾沫。身处眼前这种怪异莫名的气场当中翁飞翔浑身都不自在，他想离开，但他一人却弄不动醉了的张清声。 翁飞翔极其羡慕此刻正在他肩上昏睡的张清声。 “蓝天同学，你就不问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过了一会儿，谢莉雅开口打破了沉默，毕竟还有个混血男生在等着她呢。 “说。“ 此刻的蓝天惜字如金。 “蓝天同学很有性格啊，很好，我喜欢，那我可就说了哦，希望蓝天同学接下去也能坦然面对。“ 谢莉雅极其大度的笑了一下，看着蓝天的目光就像盯着一只被瞄准的猎物。 翁飞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就像面对空气一样，蓝天的神色毫无变化。 “今天上午，各系第一批奖惩名单已经上报学院院办，快的话明后两天就批下来了，到时候各系都会张榜公布。“ 说这番话的时候谢莉雅并没有看向蓝天，此刻她的目光却又盯上了蓝天的眼睛。 “很遗憾啊蓝天同学，你的名字也在这一批名单当中，准确的说是在第一批惩处名单当中。因为是第一批，所以学院决定提高惩罚力度，以儆效尤。我听说这一批个别同学会被严惩，最严重的可能会是记大过处分。“ “蓝天同学，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要对我说吗？“ 谢莉雅智珠在握，全程保持着微笑。 “哦。“ 蓝天只哦了一声，随即转向了翁飞翔那边。 “蚊子，咱们走吧。“ 这样的反应可不在谢莉雅的预设当中，她有点惊讶。 “蓝天同学，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这一次蓝天不仅话都没有，甚至连目光都不曾瞟对方一眼，直接迈步走向了翁飞翔，帮着搭起了张清声。 “好，很好，很有性格！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性格！“ 谢莉雅轻轻的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她的脸上依然带着似乎冻结住的微笑，目光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这个男生在把自己摔在了床上之后，再一次羞辱了自己。谢莉雅微笑着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男生跪倒在自己面前，听凭自己的发落。否则，这根刺一定会一辈子刺在自己心里，让自己寝食难安。 你不是骄傲吗？你不是对我不屑一顾吗？ 等着吧！ …… “蓝子，刚才你那样……那样对待谢莉雅，是不是……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啊？“ 翁飞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问道。 他和蓝天两个人扶着张清声他都有点吃不消，睡死了的醉汉总是越来越沉。好不容易把张清声弄回宿舍，翁飞翔一屁股就坐在床沿上喘起气儿来。 蓝天也有些气喘，不过他的身体比翁飞翔结实多了，现在感觉还好。 “过分？蚊子，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她？“ 蓝天反问了一句。 “那什么……那不是……“ 翁飞翔开了两次口，却难以继续下去。 知道蓝天和谢莉雅之间的梁子之后，翁飞翔也觉得刚才那种情况怎么处理都不合适。就算没有刚才的偶遇，相信谢莉雅也会再次找到蓝天，或明或暗的提出要求，可是这种要求却是蓝天不能接受的，要不然上一次他就不会拒绝了。 不接受那就一定会被谢莉雅惩罚，这种情况下蓝天的态度如何还有什么区别吗？换成翁飞翔自己，他也不知道身处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翁飞翔只能暗暗窃喜，还好谢莉雅盯上的不是自己。 第六十七章 交涉 “行了蚊子，你就别替我操心了，赶紧洗洗睡吧，咱们明天还有事儿呢。“ 蓝天倒是真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那个女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要不然今后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这次就算得了个记大过处分，那又算多大的事儿？ 现在可没工夫顾忌这个。 明天去系里的时候顺便跟徐润泽反映一下情况，能改了这个结果那自然好，改不了也没什么关系，总不可能为了一次处分就主动把自己送到那个女人的床上吧？那成什么了？面首还是不钱赚的“鸭子“？ 开什么玩笑！ 第二天上午，蓝天汇合了吴伟一起，分别向《science》和《puter/empire》期刊社投递了第一篇学术论文。论文的第二作者只有吴伟一人，但是蓝天和吴伟商量之后，直接把两位作者的单位归属放在了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蓝天工作室。 这算是蓝天和吴伟给徐润泽送上的一份小小的礼物。 在吴伟的建议下，他们也向华夏的《计算机研究》和《计算机前沿》杂志社分别投递了一份，只是华夏的论文里并没有加入简化版的酷炫一号光盘。 再过十天酷炫一号就要当众展示，光盘已经不需要了。 回到学校，两人马不停蹄直接去了声乐系办公楼，徐润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在徐润泽这个系主任的亲自过问和陪同下，挂靠手续极其顺利的办了下来。 从这一刻起，蓝天音乐工作室已经是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的下属挂靠单位，今后的四年时间里她的荣辱沉浮都将和声乐系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 “这个事情我来过问一下吧，小蓝你放心，我这张老脸在学院里还是派得上一点用处的。“ 办公室里，徐润泽笑呵呵的安慰蓝天，随即拿起了电话。 “教务处吗？我是声乐系徐润泽，找你们刘处长。“ “小刘啊，有这么个事情我跟你打听一下……哦，名单已经确定了是吗？那有个情况我要跟你们教务处反映一下……对，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教务处是不是可以考虑酌情处理？什么？这次新规奖惩是由院办督办的吗？那行，你忙吧小刘，我找张春生了解一下。“ “院办吗？请你们张主任听电话……我是声乐系徐润泽。“ “小张，这一次新规奖惩是不是院办亲自抓的……那我问问你我们声乐系的蓝天同学是怎么回事儿？人家事先请过假，你们为什么还要开出这么严厉的处罚？“ “小张，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果蓝天同学是无故缺课外加夜不归宿，那该怎么惩处就怎么惩处，我没二话。可是人家明明已经跟老师请了假，只不过假条没有交到辅导员手里，这就要记大过？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声乐系绝对不会同意这样苛刻的处罚。“ “辅导员上交名单那是她的职责，根据具体情况做出甄别和处置那就是你们院办的工作了，如果辅导员交上来什么你们就完全照办，那还要你们督办什么？“ “张春生，你不用把谢自立端出来当挡箭牌，你就说这件事情是不是没有商量余地了？那好，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找谢自立交涉，哼！“ 徐润泽怒气冲冲的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看见坐在那里喝茶的蓝天和吴伟，徐润泽的老脸顿时尴尬不已，才吹出去的牛皮只过了这一会儿可就吹破了，这也实在太丢人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徐润泽再次拿起了电话。 谢自立的办公室里，张春生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桌上，电话正叮铃铃的响着。 “刚才你是怎么跟徐主任解释的？是不是你的态度不太恰当啊？我早就告诉过你对老先生一定要客气一点尊重一点，怎么，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谢自立任由电话响着，开口轻轻说了几句。电话铃声当中，这几句话张春生听得相当吃力，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 “谢院长，我一直把您的话记在心里，绝对不敢对徐教授有任何不敬。刚才徐教授要我撤掉蓝天的处分，按照条例规定我不能答应，徐教授就嚷嚷着要找您直接交涉。“ 张春生第一时间撇清自己，顺便把责任推到了徐润泽身上。 此时，电话铃声也正好停了下来。 “态度正确那就好，以后记得保持，你去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谢自立抬了抬下巴，张春生退出了他的办公室。门刚关上，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张春生紧走几步，立刻离开了这里。 谢自立无声的笑了一下，拿起电话靠在了椅背上。 “我是谢自立。“ “哦，是师叔啊，刚回办公室您的电话就进来了。对了，今天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是这个事情啊，师叔，这件事……有点难办。“ “师叔您别急，我也没说不办。只是……具体的奖惩方案都已经落实了，这会儿再改恐怕难以服众啊。“ “对，蓝天同学的确是有正当的理由，可是他毕竟没有把假条交到辅导员手里，这就给人留下话柄了。我当然相信蓝天同学没有说谎，可是我们怎么去说服别人呢？“ “师叔，您说对吧？“ “而且我们的方案都已完成，朝令夕改，未知其可啊。“ “师叔，您别生气，这事儿我来想想办法。这样好了，你让系里把蓝天的假条补交上来，我再跟院办经手的同志说一声。不过师叔啊，咱们可是下不为例。“ “还有，蓝天同学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这一次就不给他记大过了，但是一个记过处分他是逃不掉的。师叔，这一点也请您一定要谅解，我们当领导的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以免伤害了同志们做事的积极性。“ “师叔，您不用谢我，这都是小事儿。这样吧，我再给您一句额外的承诺，如果蓝天同学四年里都能表现出色，毕业的时候我帮他取消了这个处分。“ “师叔，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对了师叔，我听说你们声乐系刚刚挂靠了一家工作室，具体什么情况？“ “师叔，我对这件事情有点兴趣，下午有空的话麻烦您过来一趟吧，咱们好好聊聊，说不定院长正在着急的事情在您这儿就有着落了。“ “好，好，下午三点，我等您。“ 自始至终，谢自立语气温和不疾不徐，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跟昨晚谢莉雅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六十八章 惊喜 放下电话，徐润泽总算松了口气，自己这张老脸算是勉强保住了。 “小蓝呐，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没能帮你取消这个处分，惭愧啊。“ 徐润泽是真的感到惭愧。 不过蓝天却已经相当满意。 “徐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做事不周，受点儿处分也没什么，倒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打几个电话罢了。“ 徐润泽摆了摆手：“只要十天后那件事情做成了，再麻烦的事情我都甘之若饴啊。“ 最近这段时间，老先生真是被那盆污水恶心坏了。 蓝天跟吴伟对视了一眼。 “徐先生，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您就等着参加记者会吧，到时候我们一定还您一个清白之身。“ “好好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对了，晚上你们要用的教室、电脑和摄像机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十天都归你们使用支配。等会儿你们去找小蔡拿钥匙，我就不陪你们了。“ 徐润泽又交待了几句。 “徐先生，那我们去做事了，您好好休息。“ …… 夜幕降临，声乐系多功能小教室里通火通明，九台电脑整齐的摆放在前面两排，一台摄像机固定在三脚架上放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讲台上的投影幕布正在缓缓落下。 蓝天站在教室里环顾四周，心情有点激荡。 这里，将是他今世真正起航的地方；这里，也将是他施展所有能力的舞台；从这里开始，他将发出震撼世界的声音；也是从这里开始，他会逐步迈进心中最神圣的殿堂。 蓝天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一切，即将拉开帷幕。 晚上6点15分，距离7点的集合时间还有足足三刻钟，吴伟到了。 “小蓝，怎么这么早你就在这儿了？没吃饭？“ 吴伟不提蓝天还真没想起吃饭这件事儿，整整一下午他都在忙着整理这几天的讲课内容，弄完他就直接到了这里，吃饭的事情他早就忘了。 摸了摸肚子，蓝天笑了。 “还行，没觉得饿。“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我去给你买点面包，先垫一垫吧。“ 说着，吴伟就要往外跑，蓝天一把拉住了他。 “算了伟哥，先别管这个了，今晚的事情要紧。“ 吴伟嘟囔了两句，拍了拍蓝天的肩膀，不说什么了。 作为一个研究员，吴伟最能体会蓝天现在的心情，就是吴伟自己忙起来的时候也经常忘记了吃喝睡觉，这也算是技术人员的一种通病吧。 “小蓝，今晚开始我也再当一回学生，你可一定要好好教我们，不要藏着掖着。基础打不好，今后的路将会非常难走，你可别因小失大啊。“ 吴伟拉着蓝天在第一排坐了下来，他稍微有点激动，但是头脑依然非常清醒。 拍了拍吴伟的手，蓝天的神态非常认真。 “伟哥，所有我会的我知道的我懂的，我将全部教给你们，不会有任何隐藏，我向你保证。这十天不够的话，接下去我会继续培训。说句心里话伟哥，我真的希望这8位同学中间会有人跟得上我和你的脚步，能和我们一起把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开拓成一条真正的通衢大道。“ “是啊小蓝，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啊……“ 两人正聊着，翁飞翔拎着饭盒出现在教室后门。 “嚯，咱们声乐系还有这么高级的教室呢？怎么以前从来就没听说过？平时都关着不用的吧？“ “关着干什么？这些教室平时都使用的。“ 张清声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蚊子，声乐系可是咱们学院最大的系，每年分配的经费也最多，搞几个多功能教室又算得了什么？你没听说那是你少见多怪，咱们系还有那种带舞台可以演出的大教室呢，这你就更没有听说过了吧？“ “蓝子，我们来了，你在哪儿呢？回宿舍一看你那饭盆没动就知道你没吃，我们给你带饭来了，赶紧过来吃吧。“ 跟在翁飞翔身后，张清声溜溜达达走了进来。 …… 晚上6点50分，剩下的六位同学同时来到了多功能小教室。 “班长？你们怎么来了？“ 蓝天极其惊喜的看着进来的六位同学，他们可不是蓝天想象当中广义上的同系校友，而是蓝天真正的同班同学，三男三女的组合，班长李莉就是其中一位。 “我们怎么就不能来？蓝天，你这儿有什么秘密吗？“ 李莉跟其他几位同学眨了眨眼睛，笑着反问了一句。 “对啊对啊，蓝天你快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来啊？“吴琪贞快人快语，挽着李莉的胳膊一边说一边笑。 对门宿舍的邵伟跟翁飞翔和张清声打了个招呼，随即走到蓝天面前当胸就是一锤。 “蓝子，你小子太不够朋友了！都开工作室了也不跟大家说一声，要找人帮忙也是偷偷摸摸暗地里进行，要不是蔡主任悄悄告诉了光明，我们今天可全都蒙在鼓里了。“ “我们都受伤了，你自己说吧，我们该怎么惩罚惩罚你。“ 不等蓝天做出反应，同学们七嘴八舌就说上了。 “对，我们都受伤了，我们要补偿！“ “让他请我们吃大餐补偿一下！“ “吃大餐多没劲，不如让蓝天请我们出去玩儿吧。“ “好啊好啊，出去玩儿好，南门不是刚开了一家ktv吗，听说那里的音响很棒，我们去那里唱歌吧。“ “唱歌？咱们以后每天都得跟唱歌打交道，现在还唱什么劲儿啊！还是去吃大餐吧，蓝天现在可是工作室的老板了。“ “我说你们傻不傻，咱们又吃大餐又出去玩儿不是更好？“ …… 邵伟的提议赢得了在场所有同学的拥护支持，就连翁飞翔也跟在后面起哄，最后那句就是他嚷嚷出来的，结果挨了蓝天一顿白眼。 “行！没问题！咱们有吃有喝又有玩一条龙到底，怎么样，我这认罪的态度大家还可以接受吧？“ 蓝天一挥手，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说实话，系里这样的安排真对了他的心思，他心里最希望的就是这样。 同班同学之间不存在彼此熟悉的过程，这就大大减少了磨合的时间，出现问题也更容易沟通解决。而且大家所学的就是电脑音乐专业，跟蓝天的研究完全吻合，虽然刚刚上路但是大方向是一致的。整个学院找一圈下来再也没有比这些同班同学更适合的人选了，蓝天当初就想这么提议，但是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如果连人选都由自己来定，那么声乐系就将彻底沦为自己的后勤部门，好说不好听啊。 没想到蔡同康这个系办主任居然如此善解人意，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蓝天笑逐颜开。 第六十九章 初次甄别 “好了，惩罚的事儿咱们找个时间办了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拍了拍手，蓝天招呼大家坐下，自己靠在了讲台前。 “都是同班同学，吴老师大家也认识，我就不做介绍了。” “别啊，蓝子，我可不是你同班同学，给我介绍一下呗。” 张清声坐在那里使劲儿挥舞着手臂。 蓝天斜睨了他一眼。 张清声一开口蓝天就知道这货又开始打什么鬼主意了，但是这个时候蓝天不可能拆台，这些同学还要靠他管起来呢。 “嘿，见着大家一高兴，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 蓝天指向了张清声。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清声同学，他是咱们声乐系流行演唱专业的高材生，也是我和翁飞翔的舍友，还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大家认识一下。” 张清声站起身来笑呵呵的展示了一圈，挥手打了个招呼。 蓝天又指向三位男生。 “大伟、光明和张子明你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这三位女同学都是我们电音专业的高材生，最左边这位是我们班的班长李莉同学，旁边这位是吴琪贞同学，坐在你后面的是叶欣同学。” 蓝天挨个儿介绍了一下三位女生，最后指向吴伟。 “这一位我要给你隆重介绍一下，他是我们电音专业midi课程的吴伟老师，吴老师同时也是工作室的指导老师。” 吴伟对着张清声摆了摆手，带着浅浅的微笑，他对蓝天选择的这个“小组长”还算满意。第一次集体见面就能积极展现自己推销自己，这是一个合格领导者的素质体现。蓝天那一眼吴伟也注意到了，但他觉得打不打什么鬼主意那并不重要。 只要不影响到工作室的正常运行，管他呢。 “好了，大家都已经相互认识了，交流熟悉以后慢慢来吧。” 蓝天再次把主题拉回。 “我相信系里找到大家的时候应该都跟你们说过了，这一次我们要共同学习一款软件的操作使用，这件事无论是对系里、对工作室还是对你们自己都会非常重要。这一点可能目前还不具备太强的说服力，但是要不了多久，我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会深刻感受到这一点。” “这款软件是我研发出来的，她叫酷炫一号，这也是世界上第一款已经真正投入实际使用的电脑音乐制做软件。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件事情，燕玲即将在年底发行的最新专辑当中，就有两首歌曲是由酷炫一号录制并且混音的，软件的实用性已经得到了证实。” “这一次我们的时间只有10天，要学的东西却有很多。所以接下去言归正传，从现在开始，我们来学习这款酷炫一号的操作和使用。” “酷炫一号音乐制作软件的研发是基于……” 明亮的灯光下，蓝天的解说伴随着投影屏幕上一幅幅图案缓缓道出，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同时跟随蓝天的步骤开始略显笨拙的操作电脑上已经预先安装好的软件。 蓝天一边讲课，一边仔细观察着在座的9个人。 吴伟上手最快，几乎蓝天一说他就立刻掌握了要领，并且可以举一反三。这很正常，也在蓝天的预计之内。吴伟毕竟是音序器领域的专家，凭着自身扎实的功底转过来学习这款软件轻而易举，不是这样反而有些不对了。作为工作室的合作者，他也应该成为学得最快、理解最快的那一位，要不然接下去的研发着落在谁的身上呢？ 学得第二快的人选却出乎了蓝天的预料，既不是外表咋咋呼呼其实聪颖好学的翁飞翔，也不是张清声这位理解能力出众的流行歌手，反而是始终不声不响的张子明。 张子明这位同学在班里的存在感很低，虽然都在同一个宿舍楼的同一层楼面，蓝天至今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同班同学”这个概念当中，实质性的了解几乎没有。刚才张子明进来的时候蓝天心里还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他不知道这位一说话就有些脸红的腼腆男生是怎么会被蔡同康选上的。 但是现在的发现却让蓝天彻底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张子明对于软件操作的反应极快，似乎他天生就应该做这件事情，蓝天说的他几乎立刻就能听懂，而且还能在操作上体现出来。虽然还做不到像吴伟那样举一反三，但是已经足够优秀足够出色。 要知道张子明可是第一次接触酷炫一号。 蓝天立刻调高了张子明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出意外，留下的几位同学当中一定有他。 翁飞翔和张清声的学习速度旗鼓相当，比不上张子明，但是同样很快。张清声在操作上更具灵性，翁飞翔则对软件内涵的理解更胜一筹，他们的表现符合蓝天的预期。 三位女生的表现同样符合蓝天的预期，她们对于软件的操作都具备一定的可塑性，但是对于软件内涵的理解方面就差了很多，属于典型的会操作却不懂原理的代表。三人当中，李莉的表现最佳，吴琪贞最差，文静的叶欣则是不好不坏。 剩下的两个男生就令蓝天有点挠头了。 邵伟对于软件的操作和理解都跟他的脾气一样，外露而又直接，体现在学习上面就是粗枝大叶不求甚解。这样的个性放在朋友相处会让人感觉非常舒服，但是放到研究方面，那就是彻底的不靠谱。 不过蓝天并不担心邵伟，大家平时处的不错，到时候好好跟他说就行，邵伟不会放在心上。而且蓝天还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把邵伟安排在工作室的其他位置上。不过这个不急，到时候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最麻烦的就是蔡光明了。 其实蔡光明学的也还可以，虽然有些吃力但还跟得上进度。蔡光明最大的问题就是毫无灵性，至少到现在为止一点都看不出他在软件操作和内涵理解两方面具备任何天分。可是要想拿下他吧，蓝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因为蔡光明的叔叔就是系办主任蔡同康。 人家给你送来了最合适的人选，事情过去了你却把人家的侄子一脚踢开？这显然有点不太合乎华夏人的是非观念。 蓝天头疼的就是这个。 不过这些事情都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时间还有，也许到时候蔡光明的表现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呢？ 第七十章 培训进行中 “小蓝，邵伟和蔡光明恐怕都够呛，他们学这个好像没什么天分，咱们工作室肯定用不上，我都觉得他们报错了专业。三个女生也稍微差了点儿意思，不过还能培养一下。“ 吴伟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第一次正式培训结束以后，吴伟又拉着蓝天去了咖啡馆，据说他在咖啡馆里思路最敏捷，蓝天也只能由他。不过这一次，蓝天说死了也不肯再点什么纯正的黑咖啡，而是点了一杯加糖加奶的花式咖啡。 蓝天总算在咖啡馆里也有可以喝的了。 “伟哥，三个女生在操作方面还有潜力可以挖，再说咱们工作室总不能全是光头吧？至于大伟和光明……再看看吧，等这次公开展示之后再做具体安排。“ 蓝天并不想现在就做决定，一来时间太短不够慎重，二来这里面毕竟还牵涉到系里。 “那就到时候再定。“ 吴伟随即换了个话题。 “对了小蓝，这次公开展示你准备怎么搞？先说来听听。“ “公开展示啊……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蓝天低头看着杯中的咖啡：“反正总要找一个合适的点，通过这个点来展现酷炫一号出众的能力，我打算通过歌手来体现。我们这儿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歌手吗，不管这个点怎么找，最后总还是要通过歌手表现出来的。“ “伟哥，你觉得呢？“ 吴伟点了点头。 “歌手肯定需要，这是最好的载体嘛，就是你想要的那个点不太好找。“ “是啊，我都想了好几天了，就是抓不住想要的那个点。“ 蓝天靠在沙发上轻叹了一声。 “想不出来就先放一放吧，有时候想太多了会钻牛角尖，放一放说不定一下子就找着了，我就有过这种经验。“ “嗯，这方面你肯定比我有经验，我听你的。对了伟哥，财务和销售人员都有着落了吗？“ 这同样是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 “财务好解决，蔡主任说我们这样的工作室没必要现在就请正式的会计，请一个出纳就够用了，他说可以让系里的出纳帮我们兼职一下。“ 吴伟已经联系好这方面的事情。 “可以，我们工资照付就是了。“ 蓝天点了点头，能省一点就没必要大手大脚。 “销售人员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现在是用人旺季，我们又要求懂点电脑，这就比较难找了。我的关系都已经发动起来，蔡主任也在帮我们找，再等两天吧。“ 这方面，吴伟也没有偷懒。 “辛苦了伟哥，我在明珠没有跟脚，这方面只能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不是也解决了光盘刻录的问题吗？要不是你有音像出版系统的关系，咱们的光盘就只能在工作室里一张一张慢慢刻了，那可真的会急死我。“ “小蓝，咱俩现在是合作者，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吧，各尽其能也就是了。“ “还有，你少说点话，讲课很累人的，你的嗓子已经哑了。“ 吴伟有些担心的说道。 …… 第二天。 中午，食堂门口的公告栏里，新规第一次惩处名单公布。不出意外蓝天名列其上，被学院记过处分。 晚上，声乐系多功能小教室。 “好了，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大家应该发现现在的时间还早，那么接下去的时间我们做什么呢？“ 讲台上，蓝天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 两天下来他的嗓音变得非常嘶哑，平时咽唾沫都疼得厉害，眼角也是血丝隐现。 “大家都看过专业课程列表了吧？从下学期开始我们就要正式学习录音技术。不过刚才我们就已经学习了如何使用酷炫一号来录制音频，实际操作等到下个学期那也实在太晚了一点，所以接下去我们就去系里的录音棚，大家亲手实践一下你们刚刚学过的东西，这就是你们今天的作业。“ “怎么样，有兴趣吗？“ 小教室里顿时一片欢呼。 第三天。 声乐系多功能小教室。 “好了，今天的讲课就到这里，接下去还是布置作业。“ 讲台上的蓝天消瘦了一些，嗓音更哑，眼神却越发明亮。 “今天我给大家准备了十条演唱干声，就是你们昨晚亲手录制的那些干声，要求是处理这些干声，让每条干声尽可能符合混音的标准。处理的时候可以使用你们认为合适的任何一种效果器，但是效果器的使用数量限定在三种以下，明天下午一点以前交给我。“ “逾期不交的，我会再拿十条干声给他。如果十条不够，还有无数条干声等着他。“ 小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 教室最后一排，摄像机正在无声的工作着，记录下了所有的画面和声音。 …… 第四天，上午。 “徐书记，院办打来电话，下午三点在院办小会议室召开协调会，请您务必参加。“ 蔡同康轻手轻脚走进系主任办公室，通报了消息。 “又开协调会啊？你去回报院办，就说我一定参加。“ 徐润泽从文件上抬起头来，温和的说道。 最近这几天，徐润泽的心情舒爽了很多，见人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再也不复前一阵的悲苦凄惨。这一点，系办主任蔡同康最有感受，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愿意再见到徐润泽苦着一张脸来上班。 但是…… “小蔡，还有其他事情吗？“ 过了一会儿，看见蔡同康还站在那里，徐润泽奇怪了。 “徐书记，我听说……“ 蔡同康一边说一边瞄着徐润泽的反应。 “我听说这次协调会可能对我们声乐系不利。“ “对我们声乐系不利？你听谁说的？怎么个不利法？“ 徐润泽吃惊之余大感不解。 自己这儿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怎么又碰上坏事儿了？这种事情蔡同康是怎么会知道的？ “徐书记，我跟院办张主任不是校友吗，刚才我听张主任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对，我就稍微试探了一下，没想到……没想到张主任对您……对您好像……“ “对我有些不满是吧？“ 徐润泽有点哭笑不得。 “小蔡啊，你这爱打听的老毛病可得改改了，小张是因为处分蓝天的事情对我有些埋怨，不是针对我们声乐系的。好了，你出去办事情吧。“ 蔡同康答应了一声，依然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办公室，心里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徐主任开完这个协调会以后，恐怕又会晴转多云了。 唉，遭罪的还是自己啊。 第七十一章 攻讦 “同志们，开会了。” 院长岳章清咳了两声，开始发言。 “上个星期我们开过一次协调会，现在我先给大家通报一下事情的进展情况。” “市委高度重视张书记的汇报，领导亲自为我们学院和日报社进行了协调。但是日报社拒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他们只愿意向徐教授口头道歉，我们要求的公开道歉他们已经拒绝了。领导指示这件事不宜扩散，要求我们学院顾全大局暂时忍耐，领导会继续帮我们两家协调。” “这件事情我和张书记会一直跟进。” 说到这里，岳章揉了揉眉梢，苦笑道：“其实这个局面我和张书记事先也预料到了，毕竟我们学院自身就存在被人攻讦的把柄，不把这个漏洞堵上，人家怎么也不会服气。” “就是领导那里，因为这个原因也不可能单独偏向我们。” 岳章通报的情况引起了在场所有学院领导的共鸣。 “是啊，这一点始终是我们学院的痼疾，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今后日报社这样的事情难以避免啊。” “院长不是已经在着手解决问题了吗？” “哪儿有这么快的，就算要解决至少也得等到明年夏天。” “那就是说在此之前我们只能继续忍耐了？这也太憋屈了一点吧？” “是憋屈，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院长，音乐工程系报批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所有人的意见都集中到了音乐工程系的建设上来。 “这正是我要跟大家通报的第二件事情。” “音乐工程系建系报告提交到了市府之后，市府领导高度重视，今天上午我就拿到了批示，我们的建系报告已经通过了，明年夏天我们就可以展开招生工作。这件事非常重要，过几天学院会另行召开一次专题会议，重点讨论音乐工程系的建系工作。” “同志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了。” 说起这个，岳章的心情相当愉快。 就算日报社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从长远来看还是音乐学院赢了这一局，只不过目前依然要受点委屈罢了。 “通过了？这就好，这就好啊。” “打硬仗怕什么？我们学院最善于打硬仗！” “院长，这可是件大好事儿啊，恭喜院长旗开得胜。” “老徐，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最多再忍一两年，等到音乐工程系建立起来，再也不会有人向你身上泼脏水了。” “是啊老徐，恭喜了。” “谢谢，谢谢，同喜，同喜。”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徐润泽同样非常高兴，这意味着即使没有任何外力相助，随着音乐工程系建系成功，最多一两年之后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就会被自然洗清。 这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只是……这个时间未免也拖得太长了一点，就算明年夏天就能建系成功招生入学，那还是有整整一年需要忍耐。一年啊，徐润泽依然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洗刷自己遭受的污蔑和攻讦。 “好了，大家静一静。” 岳章敲了敲桌子。 “接下去跟大家通报第三件事。” 岳章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徐润泽一眼。 “前几天声乐系向院办递交了一份报告，报告里说声乐系的一个大一新生和一位老师一起共同撰写了一篇学术论文，准备投递到世界著名计算机期刊《puter/empire》，他们同时邀请声乐系或者学院成为第二作者之一。接到这份报告，学院高度重视。” “同志们，这篇论文的具体内容跟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有关，这是世界范围的一个研究热点，如果论文表述的内容能被确认是真实的，那将是我们华夏第一次在计算机科研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意义极其重大！” “这也正是学院期盼中的利好消息。” “春生同志，你把具体情况跟大家简单汇报一下。” “是，院长。” 张春生站了起来，内心发苦。 “院长，各位领导，院办在接到声乐系徐主任的报告之后，立刻就向学院有关领导做了汇报，领导高度肯定了声乐系的这份报告，同时做出重要批示。” “鉴于声乐系对于这篇论文的验证工作只用了一天时间，缺乏严谨缜密的科学态度，这件事又牵涉到声乐系以及学院的声誉，领导指示声乐系进一步加深加大论文验证的程度和力度，切实把好论文投递之前的最后一关。”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声乐系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张春生偷偷瞄了徐润泽一眼。 此刻，徐润泽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笑容，他被岳章和张春生的联手突袭搞蒙了。 小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轻轻的嗡嗡声，众人悄悄议论起来。 “咳咳……” 张春生用手捂着嘴巴使劲咳了两声，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有点尴尬。说实话张春生并不想像现在这样公开攻讦徐润泽，徐润泽好好儿的当他的声乐系系主任，自己则是院办主任，彼此之间交集不多，何必弄到如此剑拔弩张的程度？ 没有任何必要嘛。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春生已经没有退路。 谢自立稳稳地坐在岳章旁边一言不发，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和煦的微笑。岳章则是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眼神深沉，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张春生的攻讦仍在继续。 “根据院办的调查，这篇学院给予高度重视的论文已经在三天前投递了出去，而声乐系方面并没有对这篇论文继续验证，论文的第二作者据我们调查所知目前只有外聘讲师吴伟一人，声乐系和学院都被抛到了一边。” “我们很不理解徐教授的这种做法。” “各位领导，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徐，真有这事儿？这可不是你平时的作风啊。” “老徐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学院不是正盼着有这样的例证出现吗？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突然就不要了？” “你糊涂啊老徐！” “老徐，赶紧想想办法补救吧，咱们学院需要这个！” “是啊老徐，赶紧补救也许还来得及。” …… 徐润泽面色如常，只是收敛了笑容。几十年里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眼前这点阵势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件事本身就是学院站不住道理，人家自己研究自己撰写的论文，凭什么要听从学院的摆布处理？更何况事情的后续发展学院并非不清不楚，现在还拿这篇论文出来开刀，恐怕这还是某些有心人悄悄射出来的一支暗箭，不可不防但也没必要战战兢兢。 徐润泽唯一有点想不明白的就是院长岳章，他的态度又是站在哪边的立场呢？ 吵嚷声中，徐润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要求发言。 第七十二章 徐润泽的反击 “徐主任，您是想发言吗？请稍等片刻，我先说几句吧。” 谢自立温言开口，小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岳章仍然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沉默着。 “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后续发展，刚才春生同志没来得及说，我来继续给大家介绍吧，因为接下去的情况我比较熟悉。” 谢自立一开口就把后续的责任揽了过去，张春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自立却似乎毫无察觉。 “前几天我听说声乐系挂靠了一家音乐工作室，对此我很感兴趣，所以特意请徐主任前来了解了一下情况。” “同志们，这家音乐工作室的两位合伙人正是那篇论文的两位作者，第一作者是电音专业大一新生蓝天同学，他也是工作室注册的法人代表；第二作者是电音专业特聘讲师吴伟老师，吴伟老师曾经任职日笨著名合成器厂商罗兰公司和科更公司，他也是国际知名的音序器设计专家，成就斐然，据我们调查所知目前他是蓝天工作室的唯一合伙人。” “学院极其看中的那篇论文正是由这两位合作撰写的。” 谢自立停顿了片刻，待众人稍微消化了刚才的讯息，这才接续下去。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学院高度重视，相比那篇论文，这两位论文作者更让我们感兴趣，学院非常希望和两位作者以及他们的工作室进行深入合作。但是恰恰是在这一点上，徐主任和院方在观点上出现了分歧。” “徐主任，刚才我的表述没有什么歧义吧？” 谢自立的态度依然和煦。 徐润泽点了点头：“谢副院长的表述非常清晰，的确，在这一点上我和院方的态度并不一致，在我们初次探讨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确表达了我的观点。” “我认为，我们学院和系里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介入别人的成果，这是赤果果的抢夺和攫取。” 徐润泽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谢自立依然面带微笑，岳章还是不动声色，但是在座的众位领导却是有点坐不住了。 “老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学院的学生和老师取得的成就不就是我们学院的成就吗，哪里来的抢夺和攫取？这么做不是要占他们的便宜，而是学院可以成为他们背后的依仗和靠山啊，老徐，你不会是糊涂了吧？” “对啊徐主任，一个大一新生和一位老师的组合，怎么看都是单枪匹马力量有限啊，为什么不让学院成为他们的合作伙伴呢？学院的力量可比他们的组合强多了。” “老徐啊老徐，我们都知道你品行高洁，但是这件事情和个人品性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是从集体利益出发嘛，又不是为自己谋取私利。” 众人纷纷发言，所站的立场当然是从学院的角度出发。 谢自立还是微笑着，岳章依然不动声色。 徐润泽待众人说累了，这才轻轻拿起桌上的茶杯，一边摩挲一边开口。 “诸位，我并不反对学院和蓝天工作室达成合作，也希望学院能够尽早成为他们的依仗和靠山，你们刚才说的都对，他们两人毕竟人单势孤，需要学院这样的强援。但是，我不希望学院在这个时候不付任何代价就过早介入别人的成就。” “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 看见众人又要发言，徐润泽举手压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个时候？两点原因。” “第一是时机不对。” “别人通过多年努力，终于攻克了一项世界性的难题，这个时候学院介入其中，如果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无论怎么掩饰都会有抢夺和攫取的嫌疑。这样的行为对于我们学院的声誉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即使有好处也只是一时的，但坏处却是长久的。” “如果沾上了这样的坏处，对于学院多年来形成的良好声誉会有什么影响我想大家一定比我更清楚。” “第二，如果没有下面这件事情，我依然会赞成学院和蓝天工作室立刻达成合作，这将是双赢的结局，但是学院必须付出符合自身形象也符合对方这几年辛苦努力的代价，这样才能避免贻人口实，给学院的声誉抹黑。不过让我很难理解的是下面这件事情，既然学院都已经准备和蓝天工作室合作了，那为什么还要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给人家一个处分？” “一方面给蓝天同学一个记过处分，另一方面又要跟蓝天同学合作，我不知道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我也不清楚学院又有什么脸面要求人家跟自己合作？” 徐润泽手里的杯子重重的顿在了会议桌上。 这番话再次在小会议室里掀起了波澜。 “还有这事儿？那就难怪了，怪不得老徐不同意啊！” “老徐，这究竟是谁干的好事儿？这不是白白葬送了大好局面嘛！” “是啊，院长，我建议查一下这件事情，要不然我们怎么跟人家合作？换成是我我也不会愿意的。” 众位领导的议论声中，张春生如坐针毡，背心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同志们，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处理的，还是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谢自立双手五指交叉放在桌上，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蓝天同学在新规颁布之后连续三天旷课，同时夜不归宿，声乐系辅导员找他谈话，蓝天同学的态度比较桀骜。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是年轻人嘛，而且天才大都脾气怪异。” “但是校规就是校规，违反了校规之后院方做出惩处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一点并不能混同于跟对方的合作，这其实是两码事儿。” “徐主任给我介绍了蓝天的情况之后，我考虑再三还是对蓝天同学的惩处给予了减免，将原本的记大过处分改成了较轻的记过处分，我认为院方的处理并无不妥。” “徐主任，我说的情况没错吧？” 谢自立微笑着问道。 “话是没错，但是谢副院长恐怕忘了解释一件事情，那就是蓝天同学为什么会旷课三天夜不归宿。” 徐润泽的反击立刻到来。 “诸位，蓝天同学这三天正是和吴伟老师一起撰写那篇引起院方注意的学术论文，而且吴伟老师已经帮蓝天同学请了假，只是时间紧迫没有把假条交到辅导员手里。大家应该知道研究人员的性格，忙起来就连吃饭都顾不上，一张小小的请假条肯定不会被他们记在心里。” “诸位，我请大家都想一想吧，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给蓝天同学一个处分，现在又想跟人家达成合作，我们明珠音乐学院有这个底气吗？这个时机恰当吗？” 小会议室里再次议论纷纷。 第七十三章 权衡、安排 谢自立依然微笑着，他并不担心徐润泽讲出一切事实，因为他的立场始终站在学院的角度，任何人，包括院长岳章和徐润泽在内都无法指责他什么。 更何况他已经出手“救“了蓝天一把。 要怪，那就只有张春生这个院办主任可以怪了，真是可怜的人呐。 这种进退自如的感觉让谢自立非常享受，玩弄权柄于股掌之间更是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谢自立沉浸在自己导演的这一出戏里。 众人的议论声中，院长岳章靠在椅背上依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微微掀起了波澜。 原来如此。 早就听说谢自立那个当辅导员的侄女风评不好，看来这件事情的根子应该是在这里。那就怪不得徐润泽会如此不识大体，也怪不得谢自立要匆匆忙忙向自己汇报工作了，原来这才是一切的关键。可是……好好的一件事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又能怪谁呢？ 怪徐润泽吗？ 徐润泽的行为的确有点不顾大体，但是他的行为却保全了学院多年积累起来的声誉，功大于过。而且徐润泽名满华夏声誉卓著，即使自己这个院长也无法苛求他什么，反倒是徐润泽一旦真的发火发怒，自己这个院长还得负责灭火工作。 这件事怪不得徐润泽。 那么怪谢自立吗？ 从事情还原之后的情况来看，谢自立的确是有私心，但是再有私心谢自立的行为还是从学院的角度出发，他所维护的是学院的利益和脸面，能怪他吗？ 似乎……也不能怪。 岳章发现在这件事情里面谁都怪不了，只能说很多事情非常“凑巧“的碰到了一起。但是多年来掌控学院的经验也让岳章心里稍微起了一点疑心，看似无法责怪的常务副院长谢自立，似乎也并不像他平时表现的那样顺从恭敬。虽然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此刻的岳章仍然在心里悄悄打了一个问号。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谢自立问题的时候，这件事情的合理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大家静一静。“ 岳章敲了敲桌面。 小会议室里迅速安静下来。 “现在不是计较对错的时候，重要的是如何把这家工作室拉上学院的战车。“ 岳章直接把事情定了调。 张春生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老徐，工作室那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工作室已经挂靠在声乐系，目前他们正在积极筹备一次记者会，展示产品的同时帮学院洗清声誉。院长，这些情况我都跟谢副院长通报过了。“ 岳章的视线立刻转向了谢自立。 “院长，蓝天工作室是想在这次记者会上推出自己的第一代产品，我有点担心他们第一代产品的质量不够稳定，想在确定消息之后再向您汇报。“ “现在看来我有点低估了他们的研究水准，这是我的失职，我向您和在座诸位检讨。“ 谢自立的回答从容镇定。 岳章心里冷哼了一声，但是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对于一个领导者，权衡二字最重要。谢自立在这件事情里的表现虽有私心但是并没有出格的地方，没有及时汇报也有正当的理由，难道在这个时候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呵斥甚至惩处谢自立？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该做出的反应。 “老徐，你帮我约个时间，我要见一见这位蓝天同学，越快越好，当然还有那位吴伟老师。“ 岳章没有理会谢自立的检讨。 “院长，这件事恐怕快不起来啊。“ “嗯？“ “蓝天正在培训8位同学，他们要在10天之内掌握那款软件的操作使用，到时候会由这8位同学来展示成果。时间很紧，怕是没有时间见面啊。“ “既然这样……“ 岳章沉吟了一下：“那就这两天找个时间，我先跟他们见上一面，谈话就安排在记者会之后吧。“ “我看可以，对了院长，学院方面是不是应该对这场记者会表示一下啊？“ “好你个老徐，在这儿等着我呢？你们声乐系就办不了这场记者会？我可不信。“ 在座的领导们都笑了起来，声乐系是学院最大的系，财力人力都很充足，单独举办一场记者会绝对绰绰有余。 岳章也笑了，徐润泽不说他也要做出安排。 “不过这个面子我一定给你。老徐，你回去以后找一下蓝天同学，就说是我说的，要钱要人要设备要场地我统统答应他，任何要求只要学院能够满足的我都给他。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场记者会一定给我搞好了。搞好了有些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搞不好的话……“ 岳章并没有说“搞不好“会有怎样的结果，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会是什么。 “张春生，你们院办记一下，“ 岳章转向张春生那里，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如果记者会成功举办，本学期结束之前，想个办法把蓝天同学的处分解决一下，一定要合情合理，不能让人觉得学院朝令夕改。“ “好的院长，我回去想想办法，保证完成任务。“ 张春生立刻做出了保证。 开玩笑，岳章那里“春生同志“都变成了“张春生“，自己再不好好表现一下，难道等着岳章把自己给撸了吗？ “同志们，接下去就是你们的任务了。我相信大家在新闻界都有自己的人脉，我的要求不高，每个人给我找一位记者，让他们带上眼睛和耳朵来参加这次记者会。“ “有没有困难？“ 岳章含笑问道。 “没问题，院长您就放心吧。“ “找10个都没问题，一个那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纷纷回应。 “那好，能不能彻底扭转我们学院的被动局面，就看这一次的记者会了。在这里我要强调一句，事关学院多年来的声誉，大家一定要慎重对待，有力出力没力尽责，让我们明珠音乐学院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还有，丑话我先说在前面，如果有谁敢在这件事情上动手动脚做出什么不应该不体面的事情来，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岳章不计情面。“ “散会。“ 第七十四章 逐步深入 晚上，培训工作继续进行。 “我说到底是哪位同学这么关心我啊，喝了罗汉果以后我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我要当面好好谢谢他（她），有知道的没？“ “蚊子，今天你来的最早，你知道是谁吗？“ 今天一来，蓝天就发现讲台上多了一个杯子，里面泡着一颗圆圆的罗汉果。 这可真是有心了啊。 蓝天心里非常温暖。 翁飞翔坐在下面使劲儿摇头，其他人也都在相互询问着，但是没有谁站出来“认领“这份功劳。 “算了，我们尊重那位同学，那我就愧领了啊，再次感谢。“ 说完，蓝天举起杯子猛喝了一口，随即脸色一正。 “接下去让我们继续学习。“ “前几天我们学习了酷炫一号的剪辑、录音以及干声处理，从今晚开始我们来全面学习歌曲混音的整个过程，我会一边操作一边给大家讲解，请大家注意观察我对软件和效果器插件的使用方式。“ 倚靠在讲台上，蓝天面对大家侃侃而谈。 四天下来，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嗓子整天都是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医务室的医生检查之后说是用嗓过度，得了急性咽喉炎，需要在吃药的同时彻底禁声一段时间，让声带慢慢恢复。 可是蓝天哪儿有那个时间啊。 蓝天索性由它去了，大不了嗓子彻底毁掉，只要这件事情做成了那就值得。 为了这份刚刚起航的事业，蓝天也是拼了。 简单交待了几句，蓝天就坐到了讲台后面，他的笔记本已经连上了投影屏幕，外置声卡也同时接到了音响上面。 “今晚我们的任务是学习最简单的贴唱混音。“ “大家一定要记住一点，贴唱混音最重要的就是比例，也就是演唱和伴奏之间的比例关系。只要认真做好这一点，出来的混音效果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我用张清声同学演唱的《你快回来》来做示范，请大家仔细观察我的操作步骤和细节处理，同时认真听我讲解。“ …… “好了，这首《你快回来》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混音工作，大家可以听一下效果。“ …… “接下去就轮到你们来实际操作了。“ “伴奏和干声都已经放在电脑d盘的文件包里，每人都有三首伴奏三条干声，你们需要在接下去的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三首歌曲的贴唱混音。“ “条件有限，无法给大家提供单独的监听音箱，这一点请大家忍耐一下。我建议你们先用监听耳机完成大致的混音轮廓，再使用外部音响进行调整。“ “必须跟大家强调一下，现在是因为条件限制不得不按照这样的顺序来进行操作，将来你们真正混音的时候，一定要先使用监听音箱勾勒出混音的整体轮廓，再使用监听耳机来调整局部细节，这个次序最好不要像今天这样反过来。“ “行动吧，同学们，等会儿我会一首一首检查你们的功课。“ …… 夜，渐渐深了。 声乐系多功能小教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音响系统正在工作，蓝天的检查也进行到了最后。 “吴老师，你混的这首作品整体性做的不错，细节处理也有独到之处，但是整首作品的高频略微有些偏多。“ “请大家都注意一下。“ “混音的时候如果高频偏多的确会刺激听感，第一印象会让人觉得非常不错，就像吴老师混的这首歌。但这是一种并不值得鼓励的取巧方法，这样的做法会破坏整首作品的平衡性，而且对于听众长时间听歌非常不利，强刺激会导致听众渐渐产生焦虑情绪，最终的结果是对整张专辑的不满。“ “做混音的时候请大家记住一个要诀，那就是尽可能做减法而不是做加法，特别是在处理高频的时候。“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继续讲解混音工程。“ 教室最后一排，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了每一幅画面。 蓝天宣布结束的时候，几乎所有同学都松了一口气。连续四天高强度高密度的培训下来，他们已经从一开始的好奇兴奋，渐渐变得有些迟顿甚至有点麻木了。 累啊! 真是太累了！ 平时的正常功课就已不少，如此密集的培训更是让所有人全都心力憔悴，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就想退出。 无论是张清声、张子明还是翁飞翔，亦或是蓝天和吴伟并不十分看重的蔡光明和邵伟，包括三位女生在内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次的机会多么难得。 来参加培训之前他们并不十分清楚这是一次怎样的机会，悄悄在心里把这次培训当成勤工俭学的就有好几位。但是来了之后，尤其是真正接触了酷炫一号软件之后，所有人都已清楚的认识到这也许就是今生自己最大的一次机会--可以改变命运的那种机会。 来的没有傻瓜。 能考上明珠音乐学院的999%都是聪明人。 四天下来蓝天的嗓子已经彻底倒了，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所有人全都亲眼目睹亲耳听见。吴伟这个老师每天都是认真听课，一丝不苟的完成布置的作业，就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面对蓝天的指点和批评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虚心接受--所有人全都亲眼目睹亲耳听见。 连他们都在为此拼尽全力，自己这些搭顺风车的又有什么抱怨的资格呢？所以四天下来即使再累再苦也没有任何人抱怨过什么。没有人甘心放弃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他们都知道只要熬过去就能见到美丽的彩虹，只要熬过去，自己的人生就将踏上一条真正的金光大道。 对于8位同学四天来的表现，蓝天和吴伟都深感满意。 但是，明天等待他们的依然会是高强度高密度能把人折磨死的--培训。即使六天后的记者会取得了成功，但在他们真正上路之前，这样的培训仍将延续下去。 …… 第五天。 晚上，蓝天把所有人再一次带到了声乐系小录音棚，摄像机依然在最后面安静的拍摄着。 “今天我们继续讲解混音工程。“ 蓝天的声音彻底哑掉，他只能用上了话筒。 “昨天我们学习的是最简单的贴唱混音，今天开始我们来学习多轨混音，这也将是大家在未来的日子里最常接触的一种混音方式。大家首先要了解一个事实，那就是几乎所有的音像制品，包括磁带、黑胶唱片、cd、vcd、dvd等等都是通过多轨方式录制下来的，所以多轨混音也将是你们的必修课。“ “因为特别重要，多轨混音的课程将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大家真正掌握为止。同学们，我要提醒大家一句，即使到时候你们已经真正掌握了多轨混音的技术，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恰恰相反，掌握了多轨混音技术之后，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好了，话不多说，接下去就让我们走进多轨的世界。“ …… 蓝天的讲课从第一天最浅显最容易的音频剪辑开始，经过录制音频、处理干声的两天过渡，从昨天开始真正涉及了录音工程的内核，今天的讲解更是已经接触到了录音工程当中最核心的部分。 这是只有真正的录音师才会涉及、才能涉及的领域。 第七十五章 见面 月光皎洁，一行人在月光下渐渐走近声乐系小录音棚。 “老徐，这就是你们声乐系自建的录音棚？环境很不错嘛，什么时候也借给学院用一用。“ “诶，你别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到时候我付你棚费，这总行了吧？“ 岳章的心情相当不错，尤其是在他听说了蓝天和他的培训小组正在竭尽全力的情况之后。难得的，岳章跟徐润泽开起了玩笑。 “嗐，我有什么不情愿的啊，要用你就拿去，把建棚的费用给我们报销了就行。“ 徐润泽嫌弃的挥了挥手，趁机敲起了竹杠。 “老徐啊老徐，你这录音棚都用两三年了，我给你们报销那我不是吃亏了吗？这我可不干。我说老徐，你这算盘打得可是够精的啊，声乐系每年那么多经费还不够你们折腾吗，怎么还惦记着到我这儿薅羊毛啊？“ “谁叫你是院长呢，我不薅你的羊毛薅谁的啊？“ “嚯，我当个院长居然还当出罪过来了？“ “可不是嘛，要不我怎么就只找你呢。“ 岳章和徐润泽笑着拌嘴，身边陪着的人也全都轻笑起来。 “走吧，咱们进去见一见蓝天同学和吴伟老师。“ 说笑了一会儿，岳章率先向着小录音棚的大门走去。 推开门，蓝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鼓和贝斯是低音乐器，这是所有声音的基础，所以我们进行混音的时候一定要把鼓和贝斯最先调整到位。这样你就会发现，所有接下去的工作都会有了一块稳定的基石……“ 岳章没有立刻进门，而是悄悄向着徐润泽招了招手，徐润泽赶紧凑了过来。 岳章指了指门里面。 “老徐，那就是蓝天吧？“ “没错，听声音就是那孩子，院长你也听听，这孩子最近累得嗓子都倒了。“ “是挺辛苦的，到时候我会好好犒劳他。对了老徐，怎么我听说……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在教呢？吴伟在干什么？他不是专家吗？“ “人家吴伟是合成器设计专家，不是电脑音乐软件专家，他也在跟着蓝天学呢。院长，现在他们学的这套东西只有蓝天一个人会，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会，你明白了吧？“ “还真是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对啊，要不然我怎么会什么条件都没提就答应他们挂靠过来呢？院长，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糊涂啊，这可是咱们学院的千里马。“ “我明白了。老徐，这件事你做得对，我得向你学习啊。“ 两人压低声音悄悄商量了几句，岳章心里已经再度调整了对于蓝天和他的工作室的看法。 “院长，咱们这就进去吧，聊几句就让他们继续，别耽搁了人家的正事儿。“ “嗯，听你的。“ …… “小蓝啊，你们稍微停一停，院长来看望大家了。“ 一走进控制室，徐润泽就轻声叫停了培训。一句话说完，他就带头鼓起掌来。不管平日如何相处，该有的礼仪徐润泽还是注意的。 掌声中，岳章微笑出场。 “同学们都辛苦了，我代表学院向你们表示慰问和感谢。同时我也希望同学们能够再接再励，拿下这一场关键战役，到时候我给你们庆功！“ “好！“ “您就看我们的吧院长！“ 张清声带头叫起好来，翁飞翔跟他自然是一伙的，紧跟着也喊了起来。有了他俩的带动，现场气氛相当热烈。能够近距离跟院长接触，对于在场的每位同学都是难得的机会，他们全都围拢到了岳章周围。 岳章笑眯眯的跟同学们一一握手，态度亲切和蔼，言语温和鼓励，这让所有同学全都心情畅快，似乎这几天的劳累都瞬间抛到了脑后。 蓝天和吴伟站在一起，没有上前。 现在是属于同学们的时间，他们没必要上去凑这个热闹，再说蓝天的嗓子很不舒服，能少说话那就尽量不开口了。 站在人群中间，岳章开口说道。 “同学们，大家可能也知道学院目前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某些媒体通过舆论向我们学院泼了很多脏水，徐主任甚至被他们点名攻击。同学们，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学院所有师生共同努力来击碎对方的阴谋，维护我们学院的良好声誉。“ “同学们，在这里我代表学院给大家表个态，你们徐主任可以作证。“ 说到这里岳章指了指旁边的徐润泽，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在这次维护学院声誉的行动中，学院绝对不会忽视任何一位同学任何一位老师付出的努力，你们的表现将为你们赢得学院的鼓励和表彰，三好学生、奖学金、毕业分配时的优惠政策等等都将是你们应得的荣誉。“ “我希望你们把这些通通拿走！“ 岳章有力的挥舞了一下手臂，结束了他的讲话。同学们兴奋的议论声中，岳章在徐润泽的陪伴下走向蓝天和吴伟。 “这位就是蓝天同学吧，早就想认识你了，果然是我们学院的千里马啊！“ 岳章主动伸出右手，还将左手覆在了蓝天的手背上。 其辞殷殷，其情切切。 “院长，您过奖了，我们……“ “小蓝啊，你不用多说话，我知道你的嗓子不舒服，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还要继续讲课呢。这次我过来就是见一见你和吴伟老师，先认识一下，有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岳章拉着蓝天轻声说着，脸上遍布笑容。 又勉励了几句之后，岳章转向吴伟。 “这位就是吴伟老师吧？学院能够邀请到吴老师这样的专家加盟，是我们的福气啊。“ “吴老师，欢迎你的到来。这是我的名片，今后在学院有任何问题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找我。“ 岳章依然非常主动非常热情，当场就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吴伟。 “院长，您太客气了，能来学院是我的荣幸。“ 吴伟自然也是客气一番。 稍微又聊了几句，岳章抬腕看了看表。 “小蓝同学，吴伟老师，时间不早，我就不多打搅你们了。小蓝啊，注意身体，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拍了拍蓝天的胳膊，岳章跟同学们一一道别，率众离开了小录音棚。 第七十六章 拒稿 岳章的这次见面就像给车辆加满了油，同学们的培训热情更是高涨，学习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对此，蓝天非常欢迎，随即立刻加大了培训的力度。毕竟只有短短十天，要教的东西又实在太多，不抓紧一点根本就教不完啊。 蓝天一提速，同学们可就遭罪了。他们每天都要从起床开始忙到深夜，脑子一刻都不能停歇，但是没有谁叫苦叫累。他们原本就有这种自觉，这次岳章又许下这么多的实惠，谁还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退缩呢。 蓝天和他的培训小组痛并快乐着。 …… 美国，旧金山湾区。 《puter/empire》期刊社又迎来忙碌的一天。 “大卫，你那儿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稿件吗？见鬼，我这里全都是xx，可我还得看完它们。” 罗伯特赫博斯敲了敲隔间的有机玻璃，问了一声。 作为期刊社的初审编辑之一，他已经忙了一上午，但是从他手里还没有任何一篇论文能够过审。午饭之前，罗伯特习惯性的问了一声隔壁的同事大卫。同为初审编辑，彼此之间的竞争相当激烈，如果自己这边没有一篇能够过审的稿件而对方那里却有好几篇，看在主编眼里可不会认为那是因为你分到的稿件不够质量。 “我这儿暂时也没有，不过我正在看的这篇倒是有点意思。罗伯特，你听说过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吗？” 大卫阿姆斯特朗的性格相当温和，几乎每次罗伯特的提问他都会正面回答。 “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这不是前几年就被罗兰公司和科更公司联手证伪了吗？谁还会去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罗伯特的表现一直都是罗兰和科更忠实的拥趸。 “真的吗？你的消息确实？” “听着大卫，我的朋友，你可以检索一下罗兰公司或者科更公司前几年的年鉴，上面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好吧，我这就检索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手里这篇论文恐怕又不能过审了。其实它写得非常有趣，例证和补充材料也很详尽充足，我都已经准备让它过关交到审稿人手里的。” “fxxx，今天是个什么鬼日子！” 大卫的语气明显有点沮丧。 中午，罗伯特趁着午饭时间悄悄溜出了期刊社，他的怀里揣着一样东西。急匆匆的走到街角的电话亭，罗伯特掏出硬币投递进去，随即拨打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他已经打过很多次。 “杰森先生，是我，《puter/empire》的罗伯特，我又发现了一篇你们会感兴趣的论文。” “是有关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论文，这应该是你们最关心的领域。” “论文在哪？论文当然被拒稿了，现在原件在我手里。” “不，我无法确保论文作者没有把论文投递到其他期刊，但我认为可能性比较低。论文的作者是两个华夏人，他们都是华夏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下属一家工作室的成员，我并不认为华夏人会有这方面的防范意识，他们甚至没有要求退稿。” “不不不杰森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即使存在论文作者另行投递的风险，但是一万美元依然不能代表这篇论文的价值，我认为……十万美元比较合适。” “不，杰森先生，如果罗兰公司认为这篇论文不值这个价，我可以再问问科更公司或者其他公司。” “非常感谢，杰森先生，我认为我们再次达成了共识。五万美元到账之后，你们将会收到论文。” 10分钟后，志得意满的罗伯特返回了期刊社。 “罗伯特，你有没有见过上午我说的那篇论文？” 刚回到审核编辑所在的办公区域，大卫就从隔断那边探过头来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朋友？” 罗伯特把外卖的咖啡放在桌上，随口问了一句，实际上他才不会管大卫的死活。 “该死的，我刚刚发现那篇论文在ems附言里要求退稿，可我现在找不到这篇论文了，我记得就放在拒稿那一堆里的。罗伯特，你有没有见过这篇论文？” “我？” 罗伯特歪了歪脑袋：“二十分钟以前我就出去吃午饭了，没有见过那篇论文，抱歉。” “噢，fxxx！” 大卫哀叹一声，缩回了自己的隔断。 这一下他的麻烦大了。 …… 几乎同一时间，华盛顿。 aaas旗下所属《science》期刊社同样迎来了忙碌的一天。 “李，我这里有一篇你的同胞撰写的论文，非常有趣，你要不要看一下？” 初审编辑科曼鲍德温敲了敲隔断的有机玻璃，他的同事正是一位华裔。 “真的吗？你那里算是通过了吗？那就给我看看吧。” 史蒂芬李从隔断上方探出头来。 为了杜绝某些不好的事情，也为了严格把控论文的质量，投递到期刊社的论文都要经过至少三位初审编辑的交叉审核，得到其中至少两位编辑的推荐才能发送给最终的审稿人。 “我是第二个，李，如果你那里也能通过那就是第三个。” 科曼指了指手上的论文：“说实话，我很看好这篇论文，这是一片全新的领域，我认为我们应该牢牢地抓住它。李，麻烦你快一点，我和马修都在等待你的结论。” “那我立刻开始工作，顺便说一句，谢了我的朋友。” 史蒂芬李接过对方手中的论文，论文的标题立刻映入他的眼帘：《试论新式框架结构在电脑音乐制作当中的运用》，第一作者：蓝天；第二作者：吴伟；所属机构：华夏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蓝天工作室。 咦？居然是一篇计算机应用方面的论文？这可是《science》很少涉及的领域，怪不得马修和科曼都会看中这篇论文。 史蒂芬李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自己同胞的这篇论文真的写出了深度和新意，顺手帮上一把那也未尝不可，马修和科曼那里不是已经通过了吗，那就让自己再给他加一票吧。 …… 下午，这篇论文就出现在了《science》特约审稿人、奥德迅公司特聘顾问理查德里奇曼教授的邮箱里，推荐编辑这一栏中，马修、科曼、李顺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七十七章 临近 大洋彼岸的变故或者欣喜暂时还未撩动人们的心弦，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多功能小教室里的灯火仍然夜复一夜的亮着。 第八天。 “伟哥，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非得认准了这儿？下次能不能麻烦你换一个地方？这么晚了还来喝咖啡，今天你是不打算睡觉了是吧？” 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咖啡馆，蓝天没好气儿的抱怨了一通。今天下课之后吴伟拉着他就走，说是有事跟他商量，没想到又被他拉到了咖啡馆。 蓝天的怨气可大了，现在他可没有陪着吴伟喝咖啡的兴趣。 “小蓝，今晚搞不好还真有可能睡不了觉，能不能睡觉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咱们先进去吧，下次我试试换个地方。” 吴伟推着蓝天走进了咖啡馆，刚才抱怨一通之后蓝天就低垂着脑袋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培训已经很累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两人在咖啡馆分别坐定，吴伟招手喊来服务生。 “你嗓子不舒服就不给你点咖啡了，我帮你要了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蓝天白了他一眼，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一整晚不停的讲课下来，现在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赶紧睡上一觉。 至少还有三天要熬呢。 饮品很快送了过来。 “先醒醒，小蓝，等会儿回去了再睡。来，喝点儿热牛奶，再吃两块曲奇，提提精神，要不……你也来杯咖啡？” 接过牛奶放在蓝天面前，吴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蓝天已经靠在沙发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被吴伟从浅睡当中唤醒，蓝天使劲儿揉了揉晕沉沉的额头，艰难的睁开眼睛，就听到吴伟在轻声解释。 “本来不想找你的，最近这一阵你已经够累的了。但我算了算培训时间只剩最后两天，所以我必须要问你一声，小蓝，这次记者会到底怎么搞你想好了没有？” “要是还没想好，那我们今晚一定要把这个方案搞出来，不睡觉也要搞出来，明晚就能安排下去；要是你已经想好了，那你也要告诉我一声，我俩通通气，也免得我一直担心这个。” 记者会？ 蓝天的脑子原本还是木木的，“记者会”这三个字却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浓浓的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身体的本能却没有这么快恢复。 “记者会啊，伟哥，你让我先清醒一下再跟你说。” 摇了摇脑袋揉了揉面颊，脑子还是有点发沉。一杯热牛奶喝下去，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脑子依然不够清醒。 吴伟默默地把自己的咖啡推了过来。 蓝天皱着眉头，一咬牙喝下去一大口。 浓浓的苦涩滋味冲击着他的味蕾，咖啡因迅速起到了兴奋神经的作用，蓝天的大脑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伟哥，记者会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上次你说的办法还真管用，我丢开两天之后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点。” “这一次，我会让到场的所有人见识一下真正的技术。” “伟哥，我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伟哥，八位同学的表现你都看见了吧？我觉得……” 蓝天的声音依然嘶哑，但他的眼神炯炯发亮。 …… 第九天。 上午，《明珠晚报》编辑部。 “小芸，后天上午你和老唐代表我们晚报去音乐学院参加记者会，这是你和老唐的邀请函。” 主编姜西泠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轻声交待着工作。 “好的姜主编，等会儿我去跟唐老师说一声。” “嗯。” 姜西泠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相当舒服。 自从前年直接空降到晚报主编的位置上，两年来只有唐天安这个老资格的摄影记者对他不怎么买账，有时甚至会故意跟他对着干，姜西泠自然也就不太愿意见到那个老家伙，刘芸的乖巧识做让他非常满意。 “小芸啊，这次采访任务非常重要，报社也是信任你的能力才派你和老唐搭班出去，好好干吧，我很看好你。” 也许是心情不错，姜西泠温言勉励了几句。 “谢谢姜主编，我会努力的，关于这次采访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刘芸有些小小的激动，来到晚报社已经三年多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主编的当面鼓励。 姜西泠沉吟了一下。 “嗯……是有些地方需要特别注意。” “小芸，音乐学院不是一般的大学，他们的底蕴非常深厚，在世界范围都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所以去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言行，没把握的话不要乱说，就是有把握的事情也要掂量三分再去做，或者干脆不做。” “还有，采访的环节注意语言分寸，不要故意为难对方，更不要故意设下陷阱引诱对方出错。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音乐学院不是一所一般的大学。” “另外……我估计这一次音乐学院可能会有大动作，到时候你和老唐在这方面特别关注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当场决定不了那就打电话回来请示，不要擅自做出决定。” “小芸，都听明白了吗？” 难得的，姜西泠指点了刘芸很多要诀。 “听明白了，谢谢您的指点，我都记住了。” “好，那你去做事吧。” …… 同一时间。 “老谭，你说音乐学院这次……他们想干什么？” 《明珠日报》编辑部主编办公室里，主编池鹤城正在跟自己的副手、副主编谭松商量着什么，他们面前的桌上，同样放着两张精致的邀请函。 谭松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上个星期好像有谁跟我嘀咕过一句，说是音乐学院正在找什么例证之类的东西，想要跟我们报社再来掰掰手腕。” “再来？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就算他们拿到了建系批文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成绩的，再有个三五年还差不多，他们拿什么来跟我们掰腕子？” 池鹤城极其不屑。 “老池，我们还是不能大意，万一他们那儿突然冒出个什么来呢？算了，后天还是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谭松的性格相当沉稳。 池鹤城考虑了一下。 “也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到时候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用再跟他们拉什么关系。” “行，那就先这样吧。” 谭松点了点头。 第七十八章 布置 晚上，多功能小教室的灯光按时亮起。 喝了一口罗汉果泡的茶，蓝天脸上笑意浮现。 连续八天长时间的讲课，让他的嗓音变得暗哑无光，但是最近这两天却已经不再是前几天那般火烧火燎似的疼痛难忍，罗汉果茶对他的声带起到了很好的治疗和保护效果。 这位不肯暴露的同学真的很有意思，每天一杯罗汉果茶准时准点就会出现在蓝天的讲台上。蓝天和张清声、翁飞翔一起明察暗访了好几天，可是这位神秘的同学却始终很好的隐藏着自己，丝毫不露声色。 真是……有意思的人啊，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他（她）当面致谢。 喝着茶，蓝天默默地想着。 同学们都知道他的嗓子倒了，此刻并没有谁过来打扰他，就连翁飞翔和张清声这两个室友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做着准备工作。 小教室里静悄悄的。 时间一到，蓝天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暂时中断一下多轨混音的学习，大家可以稍微放松两天。这几天大家已经基本掌握了多轨混音各方面的要点，所差的只是日复一日持之以恒的练习罢了，这件事情我们放到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为两天后的记者会提前做一些准备。“ 小教室里安静如常，空气中却突然多出来一股严肃的味道。 短短八天时间，蓝天已经用他在电脑音乐方面超人的学识、用他毫不犹豫拼尽全力的态度深深打动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现在的蓝天已经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室友或是同班同学，更是他们信任的老师和朋友，他们已经习惯了按照蓝天吩咐的去做。 后天就是记者会召开的日子，所有人全都知道后天这场记者会意味着什么。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嬉笑，就连平时最不着调的翁飞翔都是一脸严肃。 可是……这么严肃可不行啊。 蓝天暗自摇了摇头，拍拍手集中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说……大家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板着一张脸，那么严肃干什么？笑起来闹起来嘛，我们可都是花朵一样的年轻人，不是七老八十笑不动也闹不动的老人。“ 蓝天轻松的说着，伸手一指李莉。 “班长，你可要做好带头工作，这么严肃可就不漂亮了。来，笑一个给大家看看，每天笑口常开的那才是我们所有人都喜欢的班长同学。“ 噗嗤，李莉被蓝天说的不由自主笑出声来，她本来就是开朗乐观的性格，压抑严肃最多也只是一时。 “蓝天，喜欢莉莉的人里面包不包括你啊？“ 吴琪贞突然坏笑着问了一句。 李莉立刻气急败坏的抓着她闹了起来，一抹飞霞也在同一时间爬上了她的脸颊。 同学们全都哄笑起来，小教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哎，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放松一点，没什么大事儿。“ 蓝天并没有回答吴琪贞的问题，继续调整大家的情绪。 “同学们，不就是一次记者见面会吗，小case，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要担心的是那些躲在角落里暗箭伤人的家伙，因为这次记者会召开之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再说了，咱们岳院长已经为我们准备了丰富的奖励，我们能错过这些奖励吗？我认为我们不能让岳章同志感到遗憾，所以我决定把这些奖励全部拿下来。“ 蓝天的右手用力向下一劈，神采飞扬。 “好！我们去拿下来！“ 翁飞翔高举着手臂呼喊起来，他总是最容易被情绪感染的那一个。 “拿下来！“ “拿下来！“ 同学们拍起了桌子，跟着呼喊起来。 蓝天的情绪也随之渐渐激动，他拔高了声音。 “同学们，我们一定会完美的搞好这场记者见面会，拿下院长给出的所有奖励，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因为我们是新世纪的大学生！“ “对于任何敢于阻挡在我们面前的东西，我们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干他niang的！“ 暗哑的嗓音配合着肆无忌惮的高喊，毫不在意声音的破裂，拳头重重的捶在了讲台上，讲台轰然摇晃。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到底有没有信心？“ “有！“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竭力迸发出自己的最强音，区区9人却在小教室里掀起山呼海啸一般的狂澜。 “那就好！“ “后天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接下去，我会分别安排每位同学的具体工作。“ “子明，老大，你们先过来一下，你俩的任务最重，我先跟你们说。“ 张子明和张清声立刻走了过来。 小教室最后排，摄像机依然忠实地矗立在那里，记录着所有的画面和声音。 …… 第十天。 美国，旧金山湾区。 “我很抱歉，内森先生，我……我搞丢了一篇论文。“ 大卫·阿姆斯特朗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主编菲尔·内森博士正在办公桌后面冷冷的盯着他。 “我明明记得把它放在拒稿堆里，我发誓，可是它不见了，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见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内森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 大卫不停地解释着，希望可以减轻自己的过错。 菲尔·内森环抱手臂坐在那里，依然冷冷的盯着他。 大卫·阿姆斯特朗渐渐感到了恐惧。 菲尔·内森博士并不是什么和善的主编，事实上编辑部的同事在暗地里称他为魔鬼。高压和铁腕是他最习惯使用的手段，犯错的编辑被炒鱿鱼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想起家中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和依然在还贷期的房子，大卫的后背冷汗直流。 “我们期刊社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篇论文。“ 低低的声音从办公桌后面传来。 “什么？“ “我说……我们《puter/empire》期刊社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篇从该死的华夏投递来的论文，该死的，你没带耳朵来吗？听清楚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出去，这个月你的薪水扣掉一半。如果再犯，你就主动辞职吧。“ “内森先生……好吧，我知道了。“ 大卫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顺从，他有家，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第七十九章 临战 第十天，培训的最后一天。 晚上6点，多功能小教室的灯光按时亮起，蓝天依然还是第一个来到了这里。一进门蓝天就向讲台看去，讲台上，期盼中的罗汉果茶正在冒着袅袅白气。 蓝天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开灯之后第一眼就能看见那杯茶，如果今晚没有，他一定会觉得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种感觉一定会让他整晚坐立不安。 还好，那杯茶准时“赴约“。 蓝天的心情立刻安定了下来。 不知不觉当中，都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啊。 喝着温温的罗汉果茶，让那甘甜的茶水滋润着自己使用过度的声带和咽喉，蓝天环顾着教室里熟悉的一切，心里悄悄感慨了一句。 短短十天，蓝天和他的培训小组都已经完成了各自的蜕变。接下去是成功的化龙飞天，还是依然需要继续蛰伏，就看明天那场记者会的表现了。 蓝天信心十足。 还不到6点半，同学们都已提前来到。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那我们这就开始。“ 蓝天要抓紧最后这点时间，不过在这之前…… “开始之前有几件事情通知一下。“ “第一件事情，明天的记者见面会安排在上午10点30分，地点是在声乐系小礼堂。我们9点30分提前一个小时到场，你们的电脑到时候会有人搬去现场，大家各自做好准备工作。“ 蓝天竖起了自己的食指。 小教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起来。 “第二件事情，明天晚上学院为我们准备了庆功会，我希望大家都能昂首挺胸走进庆功会的会场。“ 蓝天竖起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 同学们更加安静，小教室里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蓝天话里的意思大家全都明白，只有明天的记者会取得了成功，他们才能“昂首挺胸“受邀赴宴，否则，谁还有那个脸面出现在庆功会的会场？真要那样，还会有这场庆功会吗？即使有，也不会再是“庆功“会了吧。 大战将至，所有人的神经立刻绷紧。 “第三件事情，“ 蓝天竖起了三根手指。 “今天下午，徐主任代表声乐系正式通知我，无论明天的记者会结果如何，声乐系今年的三好学生和一等奖学金都会有你们一份，超额的部分声乐系会自掏腰包。同学们，这是徐先生对你们十天来的辛勤付出给予的嘉奖，我希望我们成功拿下明天的记者见面会，回报徐先生和系里的厚爱。“ 寂静中，教室里响起阵阵压抑着的急促呼吸声，所有人的眼神全都亮的发烫。 “最后一件事情。“ 蓝天举起了四根手指。 “十天下来，在座每一位同学的努力和进步我和吴老师都看在眼里，我们非常认可你们的态度。所以我和吴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全部录取你们八位到我们的工作室来。签约时限暂定为四年，也就是说，毕业之前你们都要为我和吴老师打工、接受我们的剥削了。“ “同学们，有没有意见啊？“ 轰的一下，刚才还寂静无声的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兴奋地叫着笑着闹着，就连早已确定加盟的翁飞翔和张清声都不例外。 吴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在安静的笑着，前天晚上蓝天一提他就立刻同意了。 十天下来，这八位同学都让他非常满意。无论是天资出众的张子明还是一开始吊车尾的蔡光明和邵伟，每一位同学都在这十天里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就连最差的蔡光明现在都已经能熟练掌握软件的各项操作，继续培训下去，独当一面可以期待。态度端正，进步明显，这样的人选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工作室刚刚成立，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态度端正的成员，成绩差一点可以追上去，能力不够可以慢慢培养，但是如果态度不端正，那就预示着未来可能的风险。这一批同学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态度方面的问题，成长的速度也在预期之内，吸纳了这一批优秀的人才，工作室的骨架就可以完全搭建起来，这也正是当初蓝天和他的设想。 现在，设想已经渐渐成为了现实。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蓝天拍了拍手，倚靠在讲台上，微笑着看向同学们。 “后天下午晚餐之前，请大家光临我们的工作室，先参观，再签约，最后是全员聚餐、k歌、宵夜一条龙玩个痛快！“ 刚刚安静下来的小教室再次陷入了欢腾的海洋。 …… “好了，今晚的练习就到这里。“ 刚到晚上十点，蓝天就叫停了同学们的练习，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两天下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得非常充分，各种预案也都考虑了进去，这个时候让大家好好睡上一觉比无止尽的练习更加重要也更加合适。 明天，才是真正的战场。 “同学们，回去之后大家马上休息，不要再想明天的事情，更不允许有人私自过来加练，明天上午我可不想看见你们哈欠连天的出现在我面前。“ “下课！“ 晚上十点零五分，声乐系多功能小教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 当天深夜。 美国，华盛顿。 《science》期刊社迎来又一个忙碌的上午。 史蒂芬·李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李，如果你愿意的话，麻烦你跟你的同胞联系一下。请你正式通知他们，他们的论文已经被《science》选用，这篇论文将会刊登在……“ 主编麦克唐纳·杰克逊教授迅速查了一下桌上的发行提要。 “两周后的那一期，也就是10月9日那一期。“ “对了，顺便告诉他们，他们的论文非常有趣，我们的特约审稿人里奇曼教授极力推荐这篇论文，我自己也很喜欢。请把我的感谢和邀请带给他们，《science》非常欢迎这样有趣而又新鲜的题材。“ 内线电话看不到麦克唐纳的笑脸，但是史蒂芬·李听得出主编的心情相当愉快。 “我的荣幸，先生，愿意为您效劳。“ 史蒂芬·李立刻答应了下来。 按停这通内线电话，史蒂芬·李找到论文上的联系电话，马上开始拨号。 铃声响了半天，对面却始终没人接听。 史蒂芬·李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拨打了这个号码，电话那边仍然无人接听。 拿着话筒，史蒂芬·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放下手里的电话，他在桌上的备忘录里做了一个非常显眼的标记。 随后，史蒂芬·李再次忙碌的工作起来。 第八十章 清晨 2000年9月28日，星期四。 5点刚过徐润泽就醒了，距离他正常的起床时间早了整整一个小时。 睡不着了啊。 今天是检验蓝天和他的小组培训成果的时候，也是他徐润泽洗刷自身污点的关键时刻，他又怎么可能继续安心的睡觉呢！在徐润泽近七十年的人生当中，他还从未感觉到如同今天一般的忐忑不安，即使是在几十年前那一段动荡时代，他被下放、他被批判甚至差一点被抓进监狱苦度余生，但是那个时候徐润泽的心里只有愤怒、只有迷惑不解、只有跟命运抗争的倔强，却从来没有今天这般的忐忑。 也许，这是因为徐润泽在他漫长的一生当中第一次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到别人手里的原因吧。 在床上睁着眼继续躺了一小会儿，徐润泽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生怕惊醒了依然沉睡的老伴。起床后，徐润泽洗漱完毕就匆匆离开了家门。而就在房门被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徐师母睁开了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 几十年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徐师母如何不清楚最近这一段时间徐润泽内心的煎熬，她也打听到了这份煎熬的源头，但是徐师母并没有因此就去安慰老伴。几十年相随相伴让徐师母最清楚徐润泽的脾气性格，那是一个如此骄傲如此珍惜羽毛的老派人，他宁可接受蓝天和吴伟的援手，却不会将这一份内心的煎熬带回家中。在家人面前徐润泽仍然是那个照顾妻子的丈夫，关心儿女的父亲，疼爱孙辈的爷爷和外公。 他是全家的顶梁柱，任何困难任何艰险也压不垮打不碎的傲雪青松，他绝不会把自己的煎熬分担到家人身上，就如同几十年前在那场席卷华夏的风浪之中一样。所以徐师母即使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她也跟徐润泽一样若无其事，装作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只是尽心尽力做好家里的事情，让徐润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老夫妻俩都做好了自己的角色应该做的事情。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徐润泽快步走到街心花园，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站定了脚步。这里是他的“根据地“，只要不下雨，每天早上徐润泽都会到这里运动一下，也跟相熟的街坊邻居聊上几句，随后在巷口的早点铺吃完早饭就去上班。今天虽然早起了一个小时，徐润泽还是选择按部就班来到了这里。 40分钟以后，就在平日里相熟的那些街坊邻居陆续来到街心花园的时候，徐润泽穿上薄外套，跟他们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向着巷口的点心铺走去。 “徐教授今天好早啊。“ “是啊，难得见他这么早，估计今天是有事情吧。“ “有什么事情？不会是被徐师母赶出家门了吧？“ “你可别胡说啊，徐教授跟他爱人的感情可好了，我们这些邻居都羡慕着呢。“ 身后，传来街坊邻居细碎的议论声。 …… 蓝天睡得很沉，闹钟响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从睡梦当中叫醒。 起床之后，翁飞翔和张清声都早已洗漱完毕，从食堂带回了早餐。宿舍四人只有齐锐仍在睡梦之中，他还要再过半个小时才会醒来。 最近这一段时间蓝天每天都是倒床就睡，睡得特别沉，有时候闹钟都叫不醒。比起参加培训的8位同学，他在劳累之外还要劳心，外加一开始就倒了嗓子，这一份辛苦真是谁都没有他体会的更深。 不过这一切终于都已经过去，而这一切也已经换来了极其丰硕的成果。 所有的辛劳所有的付出，今天都将接受正式的检验。 “咱们走吧，趁他们搬东西之前我们先去一趟小教室，老大你今天的任务不轻，我还要再叮嘱你几句。蚊子，你也一起听一下，说不定我会让你跟老大搭档。“ 匆匆吃完早点，蓝天带头向着门外走去。 …… 吴伟睡得很香很踏实。 作为一个经历过成功、也长期带领过科研小组的研究者，他清楚的知道目前的培训小组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状态，他们能够做成什么样的事情。在这方面吴伟比蓝天多了很多经验，他也比蓝天更有发言权。 所以他非常安心非常香甜的睡了一觉，完全没有担心今天的记者会，在他看来，那只是大幕拉开之前的一出过场戏罢了。他们已经为今天做好了充足而又充分的准备，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蓝天工作室的崛起。 吴伟极有信心。 早上7点30分，生物钟准时把吴伟从酣睡当中唤醒。 新的一天，开始了。 令人振奋的一天，开始了。 吴伟飞快的洗漱吃饭，随后离开了家门。 即使非常自信非常放心，吴伟仍然异常激动，因为今天他将作为主讲人出现在记者面前，这是他和蓝天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蓝天的资历、知识结构以及他的嗓子将会限制他作为主讲人的表现，蓝天自己也更想隐藏在幕后，所以吴伟当仁不让挑起了这副重担。 即使以吴伟的资历，这也将是一份难得的荣耀。 吴伟非常感谢蓝天的慷慨。 …… 早上8点，岳章极其难得的提前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今天的记者会他并不会出面，完全由声乐系独自承担，但他心里依然牵挂着这件事情。 这是关系到明珠音乐学院整体声誉的事情，这也是回击那些污蔑和攻讦的最佳手段。 岳章这个院长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一到办公室，岳章就打了一个电话到院办，他知道今天这样的时候院办应该提前开始办公了，否则，张春生这个院办主任就是失职。 很快，张春生赶到了院长办公室。 “春生同志，你派两个人到声乐系小礼堂盯着一点，有事情能解决的立刻帮忙解决，解决不了随时给我打电话。今天上午我就在办公室，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还有，通知小餐厅做好晚宴的准备工作。“ 岳章的态度非常认真，非常严肃。 “好的院长，我立刻就去安排。“ 张春生一路小跑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第八十一章 小叶同学 “唐老师，我们现在就过去，不会太早了吗？“ 桑塔纳2000的副驾驶上，刘芸满心疑惑的再次问道。 今天一上班唐天安就找到了刘芸，说是立刻出发。当时刘芸就问过这个问题，唐天安木着一张脸没有给她答案，这会儿，刘芸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邀请函上的时间是上午10点30分，正常来说记者们都会踩着点儿准时到或者稍微晚到一会儿，记者会11点能够正式开始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然记者怎么能被称为无冕之王呢？可是唐天安这个老资格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就让刘芸很不理解了。刘芸出道三年，并没有沾染某些记者的迟到恶习，但是身为记者的那份自傲在她身上却是十足的。 在明珠新闻圈，唐天安的确是声名显赫获奖无数的大牌摄影记者，也是晚报社资历最老的那几位之一，但这并不意味着刘芸就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不过作为晚辈，刘芸并没有当场就直接表示反对，而是选择上路之后再次提出疑问。 能和唐天安搭档对她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可不想毁了这次的合作。 “太早？我们还是去得太晚了，要是早知道……“ 唐天安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了一句。 “唐老师，您刚才说'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什么啊？“ 刘芸并没有听清唐天安最后的那句嘀咕。 “没什么。“ 唐天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踩下油门加速向前，给副驾驶上的刘芸留下满肚子的不解。 9点刚过，刘芸和唐天安就到达了明珠音乐学院。唐天安对于校区极其熟稔，遇见岔路都是毫不犹豫的转向。不过他们并没有前往召开记者会的小礼堂，而是直接找到了蓝天他们平时培训的多功能小教室所在的教学楼。 “唐老师，这是哪里啊？记者会不是在这里开吧？“ 刘芸看着眼前这幢安静的建筑有些发呆，这里明明就是教学楼嘛，根本不是开记者会的地方，唐天安带着自己到这儿来干什么？ “小刘，准备工作。“ 唐天安迅速下车，从后座抓起自己的单反挂在脖子上，又拿了一台最新的数码照相机，随口吩咐了一句就向眼前的建筑大步走去。 得到消息还是晚了一点，这会儿教室里恐怕已经没人在了，不过总还是要上去看一看。 唐天安心里默默的想着。 记者们的消息和线索很多都是通过自己的“线人“得到的，这跟警·察办案有些异曲同工。作为一个资深记者，唐天安手上自然也有很多神通广大的“线人“，依靠他们，唐天安拿到了不少第一手资料和情报，他的很多获奖照片就得益于此。这一次就是有一位音乐学院的“线人“向他通报了消息，唐天安这才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记者的敏·感和直觉让他不愿错过这条消息，对方通报的内情更是让他隐约有一种抓住了大鱼的感觉。 刘芸默默的跟在唐天安身后，速记本和录音笔都已经拿在了手里，她已经做好了立刻开始采访的准备，但她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事先也没有任何准备，连采访对象都不知道是谁，这种采访如何进行？ 学校里从来没有教过啊。 两人很快上到三楼来到多功能小教室，教室里人影皆无，只有地上的一些碎屑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唐天安颓然垂下已经打开镜头的相机，刘芸则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面对那种“恐怖“的情况了。 唐天安拍了几张教室的照片，两人正准备离开，一个女生小跑着从教室门口进来，因为奔跑着上楼，她的面颊非常红润，还带着一些微微的气喘。进了教室，女生突然发现教室里多了两个陌生的成年人，她明显有些意外和慌张。看了唐天安和刘芸一眼，女生默不作声的走到讲台前面，蹲下·身体从讲台下面迅速掏出一个小包，随即再次向教室外面跑去。 唐天安跟刘芸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同学，这位同学，请等一下。“ 唐天安喊了一声，女生却跑得更快了。 “那位女同学，请你稍等一下好吗？我们是《明珠晚报》的记者，不是坏人。“ 刘芸悄悄笑了一下，随即高声喊道。 果然，一听到“记者“这两个字，女生渐渐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记者？《明珠晚报》的记者？“ 女生回头问了一句，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奔跑的准备。 “是的，我们都是记者，我叫刘芸，这是我的记者证，你可以检查一下。这位同学，怎么称呼你啊？“ 刘芸高举自己的记者证，微笑着向女生走去。 看见记者证和上面的本人照片，女生的紧张情绪明显缓和下来，眼中的戒备也放松了一点。 “我姓叶，你们记者不是应该去小礼堂参加记者会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是上课的教室。“ 女生的声音非常柔和，从声音推测，这应该是一个性格温柔的女生。 “小叶同学，我们就是来教室采访的啊，你们前两天是不是在这里培训啊？“ 唐天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女生的视线转了过来，但是眼中的戒备却又加深了一层。 “哦，我也是《明珠晚报》的记者，我姓唐，这是我的记者证。“ 唐天安连忙掏出自己的记者证，心里尴尬不已。记者这行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迫掏出记者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都什么事儿啊！ 刘芸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心里都已经笑疯了。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什么都不肯说吗？现在你继续啊。 叫你再装！ “培训已经结束了。“ 看见正儿八经的记者证，女生总算放下了眼中的戒备，但是仍然话不多。简单回答了一句，她便转身继续下楼。 “小叶同学，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唐天安立刻追了下去。 “对不起，我要迟到了。“ 说完，女生飞快的跑下楼去，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在她身后，唐天安举起相机迅速抓拍了几张。 “唐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您能跟我说说吗？“ 刘芸趁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到现在都还迷糊着呢。 唐天安的神情稍稍有些沮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女生那里受挫。刚才除了确定消息的准确性以及抓拍了几张奔跑的背影，他连一句有价值的话都没问出来。 “上车说吧。“ 唐天安默默下楼，走向那辆桑塔纳2000。 第八十二章 晚报与日报 “唐老师，这种消息您应该早一点告诉我啊，要不然刚才我们也不会那么被动了。那位小叶同学一定是那个培训小组的成员之一，她肯定知道很多培训时的内幕情况，这可是我们的独家新闻啊。“ 刘芸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唐天安的消息确实灵通，这让他可以提前获得很多一般人无法知晓的秘密，但是今天他这种秘技自珍的保守行为，却让一条大鱼活生生从他们眼前溜走，刘芸要是不生气那才真是奇怪了。即使唐天安是资深前辈，但是他的做法却已经直接损害到了报社的利益，刘芸埋怨几句很正常，就是偷偷向总编打小报告那也是唐天安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所以听到刘芸的埋怨，唐天安并没有试图反驳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我这不是……我也是昨晚快睡了才刚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确定消息的可靠性就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这种不确定的消息你让我怎么跟你沟通嘛，万一弄错了呢？“ 唐天安还是解释了一句。 “您说的倒也是。算了，没事儿的唐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很大的机会，刚才的事儿您不用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刘芸反倒安慰起了唐天安。 不管怎么说，即使刚刚从手上溜掉了一条大鱼，但是唐天安的情报依然让他们比别人早一步知道了很多内幕消息，这一点已经足够决定他们在记者会上秉持的态度了。有了正确的态度之后，接近那些培训小组的成员就会容易许多，到时候能不能拿到更多的新闻那就要看他们自身的能力了。 对于自己的能力，刘芸一向非常自信。 唐天安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还早，既然已经没办法搞到独家新闻，那他们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去会场呆坐着，两人决定在车上休息片刻。 “对了唐老师，您见多识广，您认为他们搞出来的那个软件真的会有用吗？这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懂。“ 刘芸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唐天安跟她的年纪差了将近三十岁，那是个极其骄傲自负的大男人，而且刚刚遭受了令他难堪的挫折，要是刘芸不开口说些什么，恐怕直到记者会召开唐天安都会一言不发。 “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懂。“ 跟报社主编姜西泠一样，唐天安对于刘芸的乖巧也觉得很让人舒服，尤其是在刚刚受挫之后。本来决定独自舔舐伤口的老男人，这一刻在接了一句话之后也就慢慢说了起来。 “昨晚收到消息之后我专门找人了解了一下情况，根据几位录音师和电脑专家的说法，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好像全世界范围的研究机构一直都在进行，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取得过什么样的重要成果。“ “这是我打听出来的情况，如果那几位录音师和电脑专家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今天可能遇到两种完全不同的状况。第一种是音乐学院挂羊头卖狗肉，他们推出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用来还击前两个星期《明珠日报》对他们的攻击。如果是这种情况，这场记者会就是一发炮弹而已，我们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他们会给我们发通稿。“ “唐老师，那第二种呢？“ 刘芸适时的追问了一句。 “第二种那就厉害了，音乐学院真的做出了世界性的突破，他们用召开记者会这种堂堂正正的方式为自己正名。“ “小刘，说实话我真的无法相信音乐学院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记者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件事恐怕不会是假的，所以之前我才会这么着急行动。“ “唉！“ 唐天安轻轻叹了一声。 …… 城市的另一头。 “老谭，我早就说过音乐学院短期内不可能做出什么成绩，当时你还不信。现在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明珠日报》编辑部主编办公室里，池鹤城一脸洋洋得意。 副主编谭松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有了这个消息，等会儿我过去之后心里就有底了。老池，还是你人脉通天啊。“ “嗐，什么人脉通天，这次也是正好赶巧了。《计算机前沿》刚上任的主编是我校友，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祝贺的时候正好说起来，这才聊到了这件事情上。“ 池鹤城谦虚了几句，不过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得意。 如果是在报社员工面前，池鹤城这个主编绝对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在谭松这位老友兼副手面前，池鹤城可就没必要装模作样了。 “这不还是你的人脉吗，要是没有这份关系放在那儿，《计算机前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拒稿吧？再怎么说音乐学院的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 谭松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两人紧接着都笑了起来。 “看来今天这场记者会应该就是一发炮弹了，老池你早点做出安排吧，等我从会场出来有了最新消息，明天咱们就给他们来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旦确定了对方的虚实，性格沉稳的谭松同样也是一个行事果决的狠辣人物。 “好，就这么定。老谭，我等你的好消息。“ 池鹤城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老谭，我好像听你说过你跟《计算机研究》的哪个编辑还是谁关系不错？老张跟我说音乐学院也给《计算机研究》投递了论文，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有必要吗老池？我这就得出发了。“ 谭松看了看表。 时间已经接近上午10点，从报社开车到音乐学院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该出发了。 “有必要。“ 池鹤城却很坚持。 “老张提醒过我，他们和《计算机研究》有些不对路，他们拒稿的论文对方是有可能选用的，还是问一下吧，可别让他们咸鱼翻身了。“ 既然池鹤城坚持，谭松也就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老刘，是我，谭松。“ “你们没有选用那篇论文？确定吗？“ “好的好的，那就谢谢了，改天到了明珠我请你。“ “你说什么？你确定？“ “太好了！行了，先不跟你说了啊，我得赶紧跟主编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挂断电话，谭松满脸惊喜。 第八十三章 紧张 “怎么样小蓝，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你紧张吗？” 吴伟手里紧紧地抓着讲稿，转头问了一句。 “我还好，你怎么样？” 蓝天心里确实有些激动，但是并不紧张。 酷炫一号是他重生三年的心血结晶，他已经为这款软件的推出做足了他能做到的任何事情。现在，他只有即将收获时的激动、喜悦和兴奋，却不会有任何的紧张与担心。 他相信自己的软件，同时也相信周围的这些伙伴。 没什么可紧张的。 “你又不要上台发言，当然不会紧张了，我可真有点紧张！” 吴伟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样啊……” 蓝天故意沉吟了一下。 “伟哥，要不还是我上去说吧，你就在下面看着好了。” “凭什么！” 吴伟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正在旁边各自准备的同学们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看了过来。 “没事儿，我跟吴老师商量事情，你们继续准备。” 蓝天笑着解释了一句。 一回头，他的胳膊就被吴伟抓住了。 “我说小蓝，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知道的，为了今天这场记者会我都准备好几天了！” 吴伟压低了嗓音，眼神里的紧张表露无疑。 蓝天忍着笑意。 “伟哥，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紧张了吗？万一到时候你一紧张说坏了说错了说含糊了，那还不如直接就我自己上去说呢，你说对吧？” “对个屁！” 吴伟气急，双手无意识的四处比划：“谁说我紧张了，啊？谁说我紧张了？刚才我就那么嘀咕一句，哪里就紧张了？小蓝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让我上我跟你没完！” 噗，哈哈哈…… 蓝天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还真没想到吴伟还有这么大男孩儿的可爱一面。 “行行行，还是你上行了吧。” 蓝天笑意盈盈。 “伟哥，现在还紧张吗？” 吴伟微微一愣，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心里原本驱之不散的紧张情绪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只剩下少许的兴奋和激动在心头萦绕，就连头脑似乎都比平时清醒了许多。 “本来我就没什么紧张，都是被你搞成这样的。对了，东江和京城你都联系过了吗？没问题吧？” 吴伟嘟囔了一句，立刻转移了话题。 蓝天也不说破，而是直接点了点头。 “东江和京城我都联系过了，李叔现在就在杜正江的办公室里等着，陈老师的手机也会一直保持开机状态。伟哥，这两个地方都不会有问题，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之前我一直有点担心东江那边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毕竟你跟他们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吴伟松了一口气。 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现在的他确实已经彻底走出了刚才的紧张情绪，整个人再次放松了下来。 蓝天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吴伟这个主讲人可不能带着紧张情绪登台，虽然他的紧张情绪并不会对最终结果产生不利的影响，但却会给这场记者会带来某些不必要的障碍，而且他的紧张情绪会影响到8位同学的表现和发挥，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还好，现在的吴伟终于恢复了正常。 …… “小刘，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过去吧。” 唐天安扔下手里的烟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等到刘芸在副驾驶坐稳，他随即发动了汽车。 仅仅1分钟后，两人便到达了声乐系小礼堂。 声乐系的这座小礼堂外形简朴，是个四四方方带着穹顶的老建筑，内部面积不大，只能坐下两百来人，比较特别的是带着一个非常雅致的小舞台。平时，这里是声乐系进行系内汇演的地方。因为穹顶的关系，这里的声学条件相当不错，自然混响可以达到17秒左右，对于歌唱来说刚好合适。但这对于演唱录音却是一个致命的缺陷，蓝天差一点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这个地点。 考虑再三，各方面综合平衡之后，蓝天最终还是把记者见面会放在了这里。 此刻已经是上午10点20分，除了唐天安和刘芸这一组，其他受邀记者也已经有一些到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圈子，圈子与圈子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联系和距离，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记者会的现场。 小礼堂的座椅上并没有安放记者的铭牌，就是事先安排了恐怕这些记者也并不会听从，而是会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座位。刘芸和唐天安就直接选择了第一排最中央的两个位置，而且坐下就不动了，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寻找相熟的同行聊上几句。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在聊天，没有谁发现这两位的不同往常，就算有人发现，也不会觉得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唐老师，我去后面瞄一眼？” 刘芸看了一眼舞台后面的通道，问了一声。 唐天安摇了摇头。 “这会儿不用去了，你看台上，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就是混进去了也不会有人搭理你。” 舞台上，十台电脑分作两排横放在舞台中央，一台电脑配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每台电脑都连上了长长的接线通往后台，电脑、桌椅、接线全都摆放归置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看上去就很舒服，也很有气势。舞台左侧的小讲台上，桌面话筒已经安放到位，而在舞台的最后方，一块偌大的投影幕布也已经悄然落下，随时准备工作。 “咦，唐老师，您不觉得……这里的整个布置很像刚才我们去过的那间教室吗？” 刘芸心细，看着看着就发现眼前的布置真的有些眼熟。 唐天安并没有回答，而是拿起相机翻看了起来。 “嗯，你说的没错，如果把电脑放在这间教室的前两排，那就跟现在的布置一模一样了。” 指着相机上的照片，唐天安肯定了刘芸的发现。 “唐老师，这就有意思了啊。” 刘芸喃喃的说道。 “是啊，这就……真的有意思了。小刘，等会儿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我们绝对不能错过今天的新闻。” 唐天安压低嗓音吩咐了一句，随即，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块新电池和一张崭新的大容量储存卡，换下了数码相机上还未使用多久的这两样东西。 10点30分，投影幕布准时亮了起来，舞台的音响系统中传出了声音。 “记者朋友们，上午好。” “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蓝天工作室第一次记者见面会，现在正式开始，有请今天的主讲人：蓝天工作室首席软件设计师、著名音序器设计专家、明珠音乐学院特聘讲师吴伟先生。” 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吴伟衬衣西裤、面带微笑从后台快步走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 鸦雀无声 音响系统开始工作的时候，唐天安有些诧异的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根据他了解的情况，声乐系召开的这次记者见面会广撒邀请函，明珠市除了两家电视台之外的所有媒体都在他们的邀请范围之内，具体人数应该在200人左右，可以坐满整个小礼堂。而现在，到场的记者人数差不多只有一半。 无论是入行几十年的唐天安还是刚刚出道三年的刘芸，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按时开始、完全不刁记者的记者见面会。摇了摇头，唐天安跟刘芸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暗称奇。 声乐系这次的记者会完全不按套路来走，究竟会导致怎样的一个结果呢？ 这就连唐天安都无法预测了。 “记者？伟哥，咱们不惯他们的臭毛病，就按照既定的时间开始，他们爱来不来，不来那是他们的损失。以后只要是我们工作室召开的记者会，一律都按这次的方式来。” 吴伟一边快步向前，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蓝天做出的这个决定。说实话这个臭小子的这通话倒真是说到自己心里了，那帮记者的迟到恶习也真不应该惯着他们，可万一记者会上出现什么纰漏，记者们的笔头也都是锋利的很呐。不过那个臭小子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只要工作室每次推出的都是世界领先的东西，那帮记者就只会跟风吹捧，没有谁会因为记者会准时开始就跟工作室过不去的。 既然选择不惯他们，那就……开始吧！ 在小讲台前站定，吴伟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记者朋友们，上午好，我是本次记者见面会的主讲吴伟。” “本次记者见面会是由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和蓝天工作室联合召开，见面会将分为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由我和工作室的成员来为大家进行讲解，第二个环节是现场记者自由提问。整场见面会的时间预计是一个半小时，前面50分钟到一个小时是讲解时间，后面是提问时间。” “现在记者见面会正式开始。” “今天我要为大家介绍一款我们华夏自主研发的软件，这是一款划时代的电脑音乐制作软件——酷炫一号，请大家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酷炫一号蓝白两色的简洁logo缓缓旋转着，端端正正的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 第一排座位的最左侧，徐润泽放下手里的茶杯，绷紧了注意力，心里无由的紧张了起来。在他身边，蔡同康的眼光立刻集中到了徐润泽身上，并没有关心台上的任何事情。 吴伟的讲解在继续。 “这款电脑音乐制作软件可以达到96000hz、16bit超高标准录音精度，能够实现最小幅度为0001秒高精度剪切和任意段落的随意黏贴，她拥有128根音轨、16套自带软件效果器、音量调整的最小幅度可以达到001分贝、声相调整的最小幅度可以达到01%幅度偏差，她足以胜任任何一首大型音乐作品、包括交响乐和电影原声制作在内的后期混音工程以及母带制作的要求。” “这，就是我要为大家介绍的我们华夏自主研发的全世界第一款电脑音乐制做软件——酷炫一号。” 吴伟介绍的时候，台下的记者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声几乎就没有断绝的时候。 什么时候华夏都能够自主研发出录音软件了？ 什么时候华夏自主研发的软件能够达到这样的精度了？ 什么时候华夏的自主研发能够超越全世界的研究者站到第一的位置上了？ 这……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所有到场的记者都被吴伟刚才抛出的一系列数据、一系列指标和“世界第一”这四个字砸晕了。 有些刚刚到场的记者还没弄明白现场的情况，刚想开口跟相熟的记者打声招呼，他们立刻就被自己的朋友或是身边的其他记者按住了。作为一个华夏人，谁的心里没有一点点身为华夏人的民族自豪感呢？作为一名记者，更没有谁会在这样的时刻出声打扰到吴伟的讲解。 他们都清楚一旦台上的吴伟所说都是真的，那将会掀起怎样的一场滔天巨浪。 吴伟的讲解并没有因为不时有晚到的记者进入而停止。 “接下去，我将请出蓝天工作室的八位成员为大家分别演示刚才介绍的软件功能和技术指标，他们同时也是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电脑音乐制做专业的大一新生，接触学习这款软件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天。他们能做到的事情，相信在座的记者朋友经过训练之后也能做到。如果现场的记者朋友感兴趣，我们也欢迎您到台上来亲自感受一下这款软件，为此我们特意准备了两台电脑，这两台电脑的所有配置都跟其他八台完全相同。” “另外，对于那些有条件的记者朋友，我们也非常欢迎您使用专业检测工具来检验我刚才介绍的功能和指标，任何一处不达标您都可以在媒体上随意批评。” “好了，我们的演示即将开始，有没有哪位记者朋友愿意上台来亲自感受一下呢？” 吴伟的话语一停，小礼堂里鸦雀无声。 刚才这些话说得太狠了！ 介绍的每一个功能都会清清楚楚的展示给大家看，每一项指标都可以任凭在场记者的检测检验，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任何人任何研究机构都不会说出这样的满话。 既然说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说出来的，那就肯定有了十足的把握。 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吴伟一开始介绍的全都是真的！ 这就意味着华夏、至少是明珠市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所有在场的记者全都隐隐兴奋起来，如果这样的大新闻还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那他们的记者也就白当了。 刘芸的反应最快，在那些记者还在发呆发蒙的时候她就第一个举起了自己右手。 “好的，有请这位记者朋友。” 吴伟伸手一指刘芸，随后继续问道。 “已经有一位记者朋友上台来了，还有哪位记者朋友感兴趣吗？” 这一次，台下齐刷刷的升起了一座手臂丛林。 “都想上来啊，看来我们准备的电脑还是少了一点，这个问题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随着记者会的进行，吴伟的神情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轻松，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也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那就请坐在中间第三排的那位，就是穿蓝衬衣戴眼镜的那位记者朋友，我记得您到的很早，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祝您体验愉快。其他的记者朋友就要跟您说声抱歉了，下一次我们一定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 “接下去，我们的演示即将开始，有请蓝天工作室的8位成员登场。” 第八十五章 降噪（一） 谭松到达小礼堂的时候，吴伟的讲解进程已经接近尾声。 今天出门就晚了一点，路上又遇到堵车，谭松驱车来到音乐学院的时候已经超过了11点。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开车过来，慢悠悠的停好车子，下车后还美美的吸了一根烟，这才继续慢悠悠的走向小礼堂。 按照他的想法，这会儿记者见面会应该刚刚开始，甚至还没开始也说不定呢。 进去那么早干嘛！ 跟谭松一样想法的还有好几个，姗姗来迟的这几位见面之后相互打了个招呼，又聚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几个人这才结伴走进了小礼堂。 但是一进门，几个人立刻发现了异样。 已经基本坐满的小礼堂里鸦雀无声，就像没人一样。不对，还是有人的，有人正在舞台上说着些什么，台下的所有记者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听着记着拍着，就像上课一样。 几个人都有些发愣，包括谭松。 这画面……有些不对劲儿啊。 谭松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一想到今天上午刚刚得到的那些情报，谭松却又放下心来。就算现场再怎么闹腾，不还是一样的结局吗？ “咱么找地方坐吧。“ 跟那几位招呼了一声，谭松默默的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这才神情轻松的看向了舞台。 小讲台后面，吴伟的讲解仍在继续。 “接下去，我们将邀请张清声同学为大家演唱一首歌曲，随后将由张子明同学为大家演示软件自带的降噪功能，同时，这首歌曲将完成最后的混音处理。“ “请大家关注一下现场的环境，这里是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小礼堂，并不是专业录音棚里经过专门的声学设计和隔音处理的录音间。一般情况下在这种环境里是无法进行演唱录制的，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在这里进行演唱录音，之后再进行降噪处理，使录制的干声达到混音使用的标准干声的要求。“ “为了保证录制能够顺利进行，请在座的记者朋友不要大声喧哗，不过您可以小声议论，这也能顺便增加一点难度。“ “还有一点请各位记者朋友注意一下，录像机和摄像机可以随意使用，但是照相机按下快门时的喀嚓声是无法进行处理的噪声，演唱的时候请大家不要使用照相机。“ “谢谢各位的配合。“ 吴伟讲解的同时，工作人员迅速上台安放了一个立式麦架，装好了录音用的高灵敏度电容话筒和监听耳机，又在麦架周围安置了两个半圆形的半身吸音隔断。 “因为小礼堂的自然混响达到了17秒，这对于干声的录制非常致命，所以我们安放了这两个半圆形的吸音隔断，用来阻止歌手的演唱大量扩散引起礼堂的回声，但是这样的隔断并不会完全阻绝小礼堂内的噪音。“ “接下去，有请张子明同学进行空白录制，大家可以检验一下是否有大量噪声被录制下来。“ 舞台上，张子明开始了录制。 台下，没有人大声喧哗和拍照，但是低低的嗡嗡议论声不绝于耳，所有相熟的不熟的记者都在相互小声讨论着。即使没有录音方面的有关知识，但是光凭想象和吴伟刚才的介绍，这些思维敏捷的记者就能猜测出这次演示的难度之高。 “我刚刚给认识的一个录音师去了电话，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绝-对-不-可-能！据他所知目前还没有任何降噪设备可以做到他们介绍的这一切。“ “什么叫绝对不可能？人家现在已经在做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得出结果。要是做不到那人家干嘛还要给我们演示这个？你看讲解到现在，有哪一个环节没有演示成功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国外都没有的东西，我们华夏……“ “我们华夏怎么了？凭什么我们华夏就不能拿个第一？“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总觉得眼前这一切有点不太真实，就像做梦一样。“ “这……这倒也是啊。“ 台下的嗡嗡声中，张子明已经完成了空白录制。点击播放，音响系统立刻开始了工作。 提升了音量之后，现场所有的记者全都非常清楚的听到了录制下来的噪音。大屏幕上同步显示着张子明的电脑画面，上面软件测得的噪音分贝数达到了-56db。 “标准干声空白处的分贝数至少要低于-72db，才能完全符合后期混音的要求，目前实测的噪音数值差是16db，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差距。接下来，有请张清声同学登场演唱。“ 随着吴伟的介绍，全场再一次自发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种情况在演示开始之后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过了。 优雅得体的一个鞠躬感谢，张清声戴上了监听耳机，侧身对着台下的记者站在了录音话筒前面。 “为了保证演唱时的音准不至于走音严重，我们让张清声同学戴上监听耳机进行演唱，他的耳机里是有伴奏的，但是录制下来的将是他的演唱干声。这样的处理方式，跟录音棚里正式的录音程序一模一样，只是我们无法像在录音棚的控制室一样听到整体效果罢了。“ “现在，录音开始。“ 舞台上，张清声跟随伴奏开始了他的演唱，张子明同步进行干声录制。而在两位亲身参与演示的记者身旁，各有一位此刻空闲的同学为他们小声讲解和指点现在的操作，这些程序都是一早就安排妥当的。 刘芸和另一位蓝衬衣记者早已被这款软件吸引住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眼前的电脑和电脑上的软件。刘芸一边跟随上午见过的叶欣的讲解进行实时操作演示，一边已经在默默构思这篇新闻的写作大纲。 台下，谭松的眼神第一次凝重起来，他已经渐渐意识到自己和报社这一次可能真的遇上了麻烦，怎么会这样？但是与此同时，那些上午刚刚到手的情报又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尤其是最后一条。为了验证这个消息他和池鹤城发动了所有的人脉，这才最终确认了这条情报的可靠性，这是他心里最大的底牌。现实情景和情报之间的差异，让谭松内心充满了疑虑。 谭松心里，开始艰难的抉择。 接下去，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呢？ 第八十六章 降噪（二） 四分钟后，张清声完成了演唱。鞠了一躬，他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退到了后台。这，已经是张清声演唱的第四首歌了，不过这也是最后一首歌。 接下去他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可以休息了。 但是张清声很快就悄悄返回了舞台，坐回自己的电脑前面，他要在现场陪伴所有的伙伴。 这样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休息！ 后台，蓝天始终通过一台监视器注意着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随时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决定，通过声乐系派来的工作人员传递到舞台上。 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在预计当中。 而此时，整个演示进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连蓝天自己都稍稍有些紧张了。 吴伟的讲解贯·穿始终。 “好，录制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开始播放原始演唱干声，同时请大家注意大屏幕，上面有软件实测的噪音指标。“ 张清声的演唱当中，大屏幕上演唱空白处的噪音分贝数赫然达到了-535db，又比刚才测试的时候增加了25db，难度再次陡增。 原始演唱干声播放完毕，吴伟笑呵呵的继续他的讲解。 “嗯，看来这是要真正考验软件的降噪系统啊，很好。我会请张子明同学复制几份这首干声，有兴趣的记者朋友结束后可以向我们索取，你们可以把这首干声拿给你们信任的录音师，请他们尝试一下进行降噪处理。“ “过一会儿，我也会请张子明同学复制几份经过软件降噪处理之后的标准干声，需要的记者朋友同样也可以在结束后向我们索取。“ “好了，现在请大家继续关注大屏幕，张子明同学会为大家演示酷炫一号的降噪操作。“ 后台，蓝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监视器一眨不眨，同时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最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舞台上，张子明早已戴上了监听耳机，正在全神贯注的处理这一首干声。他首先截取了一小段演唱空白处的噪音标本，随后通过降噪系统识别出这段噪音标本的“特征码“，也就是明确解析出这段噪音的主要组成成分有哪些。 接下去，他开始正式进行降噪处理。 真正的噪音处理是由软件自动进行的，但是在这之前张子明必须提前做好所有的数据设置工作，比如降噪幅度是15%左右的轻微处理还是高达60%以上的深度处理；比如噪音基准是高还是中、低，阈值又该放在什么位置最合适；再比如频谱衰减率是多少、处理曲线是平滑还是陡峭、处理精度多大、降噪范围如何划分等等。 这一系列的设置是降噪处理最主要最核心的部分，这些设置的完成度、合理度以及精确度将决定这一次的降噪处理是否能够成功，是否能够达到满意的效果。 在这之后的处理将由软件自动进行，那就是一道程序罢了。 可以说，在干声的全程处理当中，降噪这一部分是不可或缺但也最难掌握最难攻克的一道天堑关卡。 目前能够操作酷炫一号的十个人当中，除了蓝天之外只有张子明能够胜任降噪这项非常艰难的工作。 吴伟都做得非常勉强。 “大家请看，张子明同学现在正在截取噪音样本，正常情况下一秒以内的样本就足够解析使用。“ “现在是在使用软件自动解析目标标本。“ “这是在设定阈值。“ “这是在确定整体降噪幅度。“ “这是在……“ “现在初步的设置都已完成，张子明同学正在试听某一片段的处理结果。“ “张子明同学继续调整设置参数。“ “张子明同学再次试听片段效果。“ “好了，张子明同学现在已经完成了所有参数的设置。在这之后，降噪系统会自动完成接下去的工作。“ “好，现在降噪处理已经完成，大家可以听一听处理之后的演唱效果。“ 不必烦恼，是你的想跑也跑不掉， 不必徒劳，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 张清声的演唱再次响起在小礼堂的音响系统，即使记者们并不是专业的录音师，也没有那么好的耳力，他们也立刻发现了前后两次演唱之间的巨大差别，而张子明随机做出的ab对比也在随时验证着记者们得出的结论。 一个含有杂声，一个干干净净； 一个轮廓模糊，一个清晰准确； 一个基本上听不出声音的细节，一个高中低音层次分明； 同一个人演唱的同一首歌曲，只是经过了降噪处理还没有添加任何效果器的渲染，两段演唱已经是天壤之别！ 后台，蓝天长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监视器。 他的心彻底定了。 第一排最左侧，徐润泽的神情完全松弛了下来。 他的心也彻底定了。 “知道我哥们儿说什么吗？“ 一位记者收起手机，面带惊讶的说道。 “他说如果真有我说的这么好的效果，单独为了这个降噪系统他都会买下这款软件。“ “不会吧？“ “这么夸张？“ “这你们可就不懂了。“ 刚才那位记者有些得意的现学现卖。 “我哥们儿说了，现在的录音降噪主要依靠录音间的隔音设施和声学设计，但是不管怎么设计噪声始终都是存在的，只是或大或小而已。问题是他们现在使用的降噪设备都会明显损伤音质，没有必要他们一般很少使用。如果这款软件自带的降噪系统这么管用，他们当然会买上一套。“ “嚯，这可就厉害了啊！“ “嘿，这还用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准备写稿子吧。“ “是得准备起来了，要不可就晚了。“ …… 张清声的演唱很快播放完毕，一段短暂的安静之后，掌声在下一个瞬间迅速淹没了整个小礼堂。 “谢谢，谢谢大家的鼓励，看来大家对降噪效果很满意啊。 吴伟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松感觉，刚才他也在默默的为张子明担心着呢。 “记者朋友们，软件的讲解到这儿就算结束了。张子明同学正在进行歌曲的混音处理，记者会结束之前大家可以听到混音之后的成品歌曲。接下去将是本次记者见面会的第二环节，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随时提问。“ 话音未落，小礼堂里再次出现了一座整整齐齐的手臂丛林。 第八十七章 背书 东江。 音像出版社大厦18楼，社长办公室。 杜正江一手举着发言稿一手拿着座机话筒，就像作报告一样侃侃而谈。 “大家好，我是东江音像出版社社长杜正江。” “……我认为酷炫一号是一款非常成熟的电脑录音软件，她的剪辑功能、录音功能、混音功能齐全而又强大，操作简便易学，实用性非常好。东江音像出版社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全面采用了这款软件，近两个月已经有27套使用酷炫一号录制的音像制品上市销售，销量平均提升两成左右。” “……酷炫一号的成功不仅是明珠音乐学院和蓝天工作室的成功，也是我们东江音像出版社的成功，更是我们伟大祖国华夏在电脑科技方面的一次巨大飞跃！” “……作为最早接触和使用酷炫一号软件的单位，我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光荣！” 放下电话，杜正江的神情似乎意犹未尽。 “社长，您刚才的发言高屋建瓴，说的真是太棒了！” 李群生笑着翘起了双手大拇指。 杜正江摆了摆手，扔了一根烟给李群生，自己也点上一支，随后他便背着单手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来踱去，一根烟都快抽完了他还没有停下。 似乎……他的心情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激动当中。 李群生觉得有些诧异。 “群生，有空你给蓝天打个电话吧，就说……” 杜正江忽然停下了脚步，重重的喷出一口烟。 “……就说我杜正江谢谢他，回东江我请他吃饭。” 李群生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社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请客了啊，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向您讨一杯喜酒？” “你倒是机灵。” 杜正江掐灭烟头微微一笑。 “那你就来吧，晚上7点在皇轩一品君临阁，你自己……算了，你就跟我一块儿过去吧。” “那好嘞，社长，我就不客气沾您的光了，到时间我上来通知您。” 李群生愉快的答应下来。 现在看来杜正江的高升是指日可待了，在他安排“后事”的这个节骨眼上杜正江愿意亲自带着自己赴约，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儿。 李群生已经做好了今晚“醉卧酒场”的准备。 …… 舞台上，吴伟已经联系上了陈卫东。 “大家好，我是陈卫东。” “酷炫一号是一款……” 陈卫东正在为酷炫一号背书，吴伟的心思却一下子转到了蓝天身上。这小子，有时候看起来傻傻的就像个孩子一样，有时候却真是鬼精鬼精的啊。 当初他提议让这两个人现场连线为软件背书的时候，自己可是担心了很久，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如此顺利，杜正江居然会说了这么多好话。陈卫东也就罢了，接下去双方还有更多合作，为软件背书算是正常操作。杜正江可是跟那个臭小子有过不小的摩擦，这会儿肯站出来为软件背书，还说了这么多好话，恐怕真是应验了那小子的预言了。如果不是从酷炫一号那里得到了切实的好处，或者很快就要高升希望结个善缘，杜正江这样的官僚那是绝对不肯付出这么多的。 又让他说中了，这个臭小子！ 吴伟的心思溜号的时候，陈卫东的发言很快到了结束部分。 “……最近，我正在努力学习酷炫一号的使用和操作，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更多同行的加入。” “……最后，由酷炫一号担纲录制的燕玲最新专辑《爱就爱了》将于2000年12月23日正式发售，预祝专辑大卖，谢谢大家。” 陈卫东挂断了电话，现场再次升起一座手臂丛林。 “看来音乐学院这一次是花了大本钱啊，连陈卫东都请了出来，可惜……还是没用！” 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所有记者全都齐刷刷的往后看去。 正是谭松。 “好，接下去就请这位记者朋友提问吧。” 吴伟立刻做出了决定。 这种时候与其让他在台下胡搅，还不如让他正大光明的提出问题，可以针对性解决。 “请先报上您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再提出问题。” “我是《明珠日报》的谭松。”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谭松自报家门。 第一排最左侧，徐润泽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谭松这个名字让他刻骨铭心，那篇攻击自己的文章正是出自谭松的手笔，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也来了。看他现在这副架势，不用问肯定是来唱反调的。 徐润泽哼了一声，心里极不舒服。 后台，蓝天立刻再次盯紧了监视器，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难道还有事先没考虑到的漏洞？ 应该……不至于吧。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主讲人，听说你们向很多专业期刊社、杂志社投递了一篇论文，结果怎么样了呢？可以跟大家公布一下吗？” 谭松的声音平稳无波，似乎自己就是提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相熟的几位记者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得意。 刚才这段时间，谭松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他认为还是要跳出来反驳一下。虽然现场气氛非常热闹，讲解和演示的配合也极具说服力，但是有一点可能所有记者都忽视了，那就是讲解和演示都可以作假，就是检测也可以使用某些手段糊弄过去，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谭松认为，眼前的一切完全不足以说服自己，而且自己手里还捏着一颗“定时炸弹”呢，这可是他和池鹤城费了好大劲儿才拿到手的。 一旦起爆，它的威力…… 如果能在这样的场合推翻对方的结论，搅了这场目前为止极其完美的记者见面会，那能给自己和《明珠日报》带来多大的名声和好处真是数也数不清。 所以就在两位不同领域的强者为软件做了背书，现场气氛已经达到最高潮的时候，谭松掐准时机站了起来，投出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他们还写了论文？” “论文？没听主讲提起啊。” “老谭问的对，这种讲解本来就应该有论文辅助的。这么出众出彩的成果，都已经达到世界领先的水平了，怎么可能没有撰写论文？没有论文那他们的理论基础又是什么？既然已经投递了论文，公布一下结果那也是正常程序。” “有没有撰写论文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事实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我们面前，就算没有论文辅助，难道我们就要视而不见了吗？” “不是视而不见，而是他们应该拿出最具有说服力的论文来证明自己。” “不，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看得见的事实难道不比论文更具有说服力吗？”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争，先听听主讲是怎么说的。” “没错，先听主讲怎么解释，我们不用急着下结论。” 记者们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关键所在。 第一排最左侧，徐润泽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的神经也再一次绷紧。 这个该死的谭松，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论文？ 舞台上的吴伟和后台的蓝天同时楞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呢。 第八十八章 阴影 “好，问题我已经听清楚了，请您坐下吧。“ 吴伟点了点头，心念电转。 怎么说才比较恰当比较合适，又不会给这场记者见面会带来不可收拾的后遗症？ “论文，我们的确已经撰写了第一篇并且投递了出去，今后还将有第二篇、第三篇论文陆续撰写出来，这些论文最终将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完成……“ 吴伟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欺骗终究瞒不过一世。 “主讲人，你就直接告诉我们第一篇论文的投递结果，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谭松再次站了起来，粗暴打断了吴伟的叙述。 “谭松先生，请你稍安勿躁，我正要说到第一篇论文的投递结果。“ 吴伟相当不爽对方的无礼行为，开场以来第一次冷言相待。 “行啊，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谭松坐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把话筒还给等待着的工作人员，很显然他还有话要说。 记者可都是猴精猴精的人物，这样的场景谁还看不出谭松是有备而来？这里面光是八卦就够他们写上好几篇文章了，如果双方之间还有互喷、撕逼或是惊天反转、再度逆转之类的戏码出现，那这场原本就已经干货满满的记者见面会，瞬间就变成年度盛典了！ 好极！ 好极了！ 让撕逼和互喷来得更猛烈些吧！ 让期待中的反转和逆转全都出现吧！ 此刻，所有记者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起来，包括那些从心里支持认可蓝天工作室和酷炫一号的记者。单单写一篇支持华夏自主创新的文章，哪儿有戏码曲折精彩纷呈来得更起劲更能吸引读者目光呢？ 他们拿好了纸笔、准备好了相机和摄像机默默等待着，现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唔……第一篇论文我们一共投递给了四家专业期刊社和杂志社，他们分别是华夏的《计算机研究》和《计算机前沿》，国际著名期刊《puter/empire》，以及享誉世界的《science》。截至到现在为止，国内的两家杂志《计算机研究》和《计算机前沿》已经给我们打来了电话，明确拒绝了我们的投稿。“ 吴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这样的结果是他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论文是他和蓝天通宵达旦撰写出来的，它的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个数据都经得起专家的推敲和严密的验证，这样的论文居然还是连接被毙，这让他完全想不通。 如果不是谭松问起，吴伟根本就不想提这个，一提起这个他的脸上就热辣辣的，这可是他极力推荐的结果，蓝天原来并没有考虑过撰写论文的事情。如果那样反倒好说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刷刷的书写声、咔咔的拍照声忽然全都停了下来，记者席里一阵骚动。这样的结果同样出乎他们的意料，四份投稿竟然已经被毙了两份，只剩下国外的一半机会。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排最左侧的座位上，徐润泽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心里恨死了这个专唱反调的谭松。 后台，蓝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和吴伟都知道论文投递结果是这次记者会唯一的短板，所以他们避开了这一环节。事先他们也想过万一有人问起应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就是了，但是蓝天和吴伟都没有料到第一环节的讲解和演示配合起来会取得如此完美的效果，这样的完美效果和论文四投两毙的结果放在一起，差异性实在太大，这就反而显得前面的第一个环节在感觉上似乎有些假了。 论文都被毙了，讲解和演示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肯定会有人在心里产生这样的疑问。 但是现在，蓝天也好吴伟也好，谁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说上一句，国外的两家期刊社一定会选用我们的论文。 记者会原本极其明朗的前景，现在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且这层阴影还在继续扩大之中。 …… “那个谭松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死盯着我们音乐学院就不放了？你找人查一下，要快。“ 院长办公室里，刚刚接到张春生通报的岳章恼怒异常。 “好的院长，我马上去查。“ 放下电话，岳章脸色微沉。 看来……是要动用一下必要的手段了，不能再让《明珠日报》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学院不放，留着谭松他们将来肯定会是个祸害！不，现在他们就已经再一次直接祸害到了学院的利益，该收场了！ 岳章心里冷冷的想着。 …… “主讲人先生，这就完了吗？怎么不继续了？国外那两家期刊社的投稿结果又是怎样的呢？麻烦你继续给在场的所有记者公布一下吧。“ 谭松又一次站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完全不复刚才的平稳无波，而是充满了讥诮和嘲讽。 他的杀手锏正在慢慢逼近。 记者们的议论声更大了，事态隐隐走向失控。 蓝天狠狠地在椅子上捶了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了台口。 “伟哥，直接给那两家期刊社打电话，现在就打，他们应该还有人在编辑部值班。“ 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拒稿罢了，但是一篇论文的成败并不能彻底否定软件的成功，毕竟第一环节的讲解和验证已经把事实明明白白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定的。只要这个事实经得起时间的检验，酷炫一号仍然会一如既往的推向世界。 谭松这样的跳梁小丑想要蹦跶那就让他蹦跶几天，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在明晃晃的事实形成的大势和前景面前，他和他背后的《明珠日报》终将被碾成碎渣，成为酷炫一号推出时的背景噪音而已。 想明白这一切，信心和自信再一次回到了蓝天身上，他立刻做出了最符合现实情况的决定。 “后面说话的应该就是论文的第一作者蓝天同学吧，少年人勇气可嘉啊，值得鼓励！“ 蓝天刚才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谭松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随后轻轻鼓掌了两下。 看都没看他一眼，蓝天大步走到了吴伟身边。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隐藏在幕后了。 “打吧伟哥，就当着所有记者朋友的面打这两个电话，开免提，我帮你拿着话筒，让大家都能听到对方的答复。“ 蓝天的嗓音还没有从病症当中恢复，听上去非常嘶哑，但他稳稳地站在吴伟身边，神情肃然，镇定异常。 “好，我这就打。“ 蓝天的陪伴和决定让吴伟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底气。 现场再一次变得鸦雀无声。 第八十九章 绝境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这里是《puter/empire》期刊社总机，我是珍妮，请问你找哪一位？“ “珍妮小姐你好，我是华夏的吴伟，我需要询问一篇论文的审核结果。“ “来自华夏的论文？我怎么没听说过？现在总编和副总编都已经下班了，不过好吧，我帮你转接到初审编辑那里，你可以向他们询问具体情况。现在这个时间……我猜大卫应该还在，这个月他可惨了，每天都得加班，不过我估计他也帮不了你，他只是初审编辑。“ “祝你好运，来自华夏的论文作者。“ 一阵转接的铃声响过，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男性的声音。 “我是大卫·阿姆斯特朗。“ “你好，大卫·阿姆斯特朗先生，我是华夏的吴伟，我们有一篇论文投递到了《puter/empire》，我想询问一下这篇论文的审核结果。“ “呃……论文？什么论文？你是说一篇来自华夏的论文？是有关电脑技术的吗？你确定已经投递到我们期刊社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迟钝了一下，随即连续反问了几句，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的，大卫·阿姆斯特朗先生，我们的论文标题是《试论新式框架结构在电脑音乐制作当中的运用》，第一作者蓝天，第二作者吴伟，投递日期是9月19日，也就是十天前，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吗？“ “对不起，吴伟先生，我对你说的这篇论文没有任何印象，我想……你们并没有把稿件投递到我们期刊社。我很忙，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电话里的声音开始有点不耐烦。 舞台下面，记者开始骚动起来。 很多记者的英语水平很好，他们完全听得懂吴伟跟对方的交涉过程，经过他们的翻译，即使英语水平不够的记者也全都明白了现在正在发生的情况。 笼罩在蓝天他们头顶的阴影面积迅速扩大。 “论文投递没有过稿“跟“论文没有投递却说成已经投递“，这当中的区别可就太大了。一个是学术水平问题，另一个则涉嫌欺骗，这两者绝对无法拿来相提并论。 而现在期刊社的回答，却无法不让人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什么？这不可能！“ 吴伟惊叫了一声，他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很多话都在他的脑海不断翻涌，但是此刻却被卡在嗓子眼儿里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蓝天毫不犹豫的接过了对话。 “大卫·阿姆斯特朗先生，我是论文第一作者蓝天，查找一篇论文的下落和审核结果并不会浪费你太多的时间，这是你的工作，请履行你的工作职责。另外，我有ems国际快递的单据存根，上面非常清楚的打印着《puter/empire》期刊社的地址，除非期刊社的地址已经不再是美国旧金山湾区xx号，否则我们的论文一定已经投递到了你们期刊社。“ “大卫·阿姆斯特朗先生，请你立刻找出这篇论文的下落。“ 面对蓝天强硬的态度，电话里一下子没有了声音。 台下，记者哗然。 现在的情况可真是太富有戏剧性了。 对方说对于这篇论文没有任何印象，而蓝天却坚持论文已经投递过去并且拿得出证据，这两者肯定有一方在撒谎。 到底是谁呢？ 这个答案吸引着所有记者的注意力。 蓝天的一只手稳稳地拿着话筒对准吴伟手里的手机，另一只手紧紧地搭在吴伟的肩膀上，他的神情始终不变。 记者们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第一排最左侧，徐润泽紧盯着蓝天和吴伟，他的心脏砰砰砰的快速跳动，让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蔡同康一脸担心的盯着徐润泽的脸，他的手里一直握着一个小瓶子，随时做好了准备。 唐天安手里的相机在这出戏开始之后就没有放下，咔咔咔的拍个不停。蓝天出现之后他的目光就始终聚焦在了蓝天身上，唐天安知道这才是那条真正的大鱼。 “喂，大卫·阿姆斯特朗先生，你还在吗？“ “喂，喂，请说话，请说话。“ 吴伟对着手机连连呼叫着，此刻，就连小礼堂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焦躁的情绪。 “呃……我回来了，刚才我特意去帮你们查了一下。“ 隔了好一阵子，电话里才又再次响起对方的声音。 “well，的确有一篇来自华夏的论文投递到了期刊社，不过那是由另一位初审编辑审核的，刚才我不清楚状况，所以……十分抱歉。“ 电话里的回答让吴伟稍稍松了口气，蓝天心里却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有关系，确实收到了就好。那么……大卫·阿姆斯特朗先生，可以告诉我们论文的审核结果吗？“ 一句话问出，全场又一次鸦雀无声。 吴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电话里再次沉默了一下。 “吴伟先生，我……唔……我非常遗憾的通知你，你们的论文没有通过期刊社的初审。“ “非常抱歉。“ 随着这一声抱歉，电话咔嗒一声被对方挂断了。 吴伟楞了半天，随即黯然低头，蓝天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面无表情。 现场先是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即轰然大哗，每一个记者都在激动地说着什么议论着什么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没有人可以听清别人的说话和议论。 记者见面会的现场，一瞬间变成了最喧哗的菜市场。 唐天安是少有的几个没有说话也没有议论的记者之一，现在的他兴奋中带着冷静，他的相机正在不停的抓拍着现场难得一见的画面。 第一排最左侧，徐润泽长叹一声，软软的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在他身边，蔡同康异常紧张的盯着他的举动，手里的小瓶子已经打开了瓶盖。 舞台上，张子明刚刚完成那首歌曲的后期混音，摘下耳机的他完全搞不清楚这闹哄哄的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再看其他7位同学，他们一个个几乎全都默默的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黯然沉默不语，只有翁飞翔握紧了拳头怒视台下。 哈哈哈…… 喧哗声中，一个刺耳的笑声突然从音响当中传了出来。 “主讲人先生，现在……现在可是四投三毙了啊，还有最后一家《science》，不如你再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如果你们的论文能够登上《science》，那可是我们华夏电脑技术方面的创举哦。“ “试试看嘛主讲人，不要灰心，万一《science》非常喜欢你们的论文呢，啊？希望总还是有的。“ 小礼堂后方，谭松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 底牌果然就是底牌啊，一击必中，真不枉自己和池鹤城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才拿到这把底牌。音乐学院这一次肯定完蛋了，电脑技术的发展从来就不是《science》的主要领域，他们的论文不可能登上门槛这么高的期刊，那就是四投四毙了啊。 看他们今天如何收场。 谭松得意的想着，他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第九十章 坚信 “打吧伟哥，就算输我们也要明明白白的站着输，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位谭松先生至少说对了一句话，无论如何，希望总还是有的。“ 蓝天立刻接过了对方的挑衅。 “好好好，年轻人真是有志气，那就赶紧打吧，我和在场的同行们都在等着呢。“ 谭松笑眯眯的说道，胜券在握的感觉让他心情舒畅。 “小蓝，我……“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吴伟的额头冒了出来，他的面色惨白，浑身无力的靠在蓝天肩上，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伟哥，这个电话我来打，你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飞翔，你陪吴老师到后面去休息。“ 翁飞翔立刻跑过来扶住了吴伟。 “没事儿的伟哥，放心吧，这里有我。你先休息，晚上我请你喝酒。“ 蓝天搂着吴伟的肩膀，凑近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吴伟默默地垂下了脑袋，在翁飞翔的搀扶下慢慢退到了后台休息室，一坐下他就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吴伟的内心感到万分羞愧，在这最紧要的关键时刻，自己这个成年人的表现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孩子。 唉！ “年轻人，拖延时间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我劝你还是赶紧打电话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谭松不紧不慢的施加压力，这种事情他做得驾轻就熟。 “谭先生，怎么全场这么多的记者朋友都没表示反对，偏偏就你一个人认为我是在拖延时间呢？“ 蓝天一边说话一边回过头来，伸手直指谭松。 “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见吴老师的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难道这也能成为你的攻击目标？我看全场就你的眼睛瞎了吧！不过也对，很可能谭松先生早就习惯那种拖延时间的卑劣做法，所以才把别人想成跟你一样了吧？“ 蓝天可不是吴伟这样的好好先生。 “哼，徒逞口舌之利，这个电话你到底打不打？“ 谭松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绝对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蓝天的反击还会如此犀利。 “电话我肯定会打，我也想知道论文的审核结果，但是打不打这个电话不是由你来决定的，你没这个资格。“ 蓝天寸步不让。 “嗤，绕了这么半天说到底还不是不敢打这个电话。怎么，害怕了？“ 谭松用上了激将法。 “我当然害怕，我怕被一条疯狗咬上一口，我又不可能咬回去，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跟疯狗一样了。“ 蓝天的反击立刻就到。 全场响起一阵轻笑，谭松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他的心情变得非常不爽。 “你到底打不打这个电话？“ 谭松的语气同样阴沉了下来。 这一次，蓝天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各位记者朋友，这个电话我肯定会打，而且还是会当着大家的面来打。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先说几句，说完之后我立刻就打这通电话。“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想听听台上的这个少年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此刻，就是谭松也无法跟所有人作对，他只能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台上。 就像一条饥饿的野狼。 蓝天举起了话筒，声音嘶哑，但却稳定而又平和，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丝毫也没有扰乱他的心神。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是蓝天工作室推出第一款作品的大日子好日子，我相信只要完整观看了第一环节的讲解和演示，酷炫一号的性能和表现究竟如何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某些人的想法我们可以放到一边不予理会。但是，我们撰写的论文毕竟已经四投三毙，这同样也是无法抹去的事实，我和我的伙伴们必须认真面对这个事实。“ 听到蓝天提起了论文四投三毙的话题，谭松刚刚举起的话筒又停在了那里，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蓝天稳稳的继续。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论文对于一款已经在现实中被证明完全可以应用的软件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请大家认真的想一想这个问题。也许有的记者朋友会说'理论是实践的基础'，这句话我认同，但是如果反过来说'实践是理论的基石'，我认为这句话同样没错。先有理论还是先有实践，在某种情况下就像那个著名的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根本无法说清楚，只能看具体情况来定。“ “今天我们为大家展示的酷炫一号就是先有了实践结果，最后一步才是从实践转化而来的理论，也就是那篇论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如果不是为了某种必要，我和吴老师都没有考虑过撰写论文。所以即使没有这篇论文，今天这场见面会我们还是会召开，酷炫一号也依然会正式推出。“ “我的话可能有些记者朋友相信，很可能另一些记者朋友并不相信，这很正常。这就像我从来没有奢望过酷炫一号能够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总有人会觉得酷炫一号并不炫酷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这同样很正常。“ “我们并不强求所有人的认可。“ “但是……“ 蓝天突然提升了音量，并且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他的眼神中蕴含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光芒。 “但是对于我和我的伙伴们来说，酷炫一号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电脑音乐制作软件，她的出现必将改变电脑音乐目前的格局和今后的发展趋势，她的出现也一定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更美更好的音乐作品。“ “无论我们的论文是否过审，哪怕四投四毙，这一点我依然坚信，而且会坚信到底。“ 蓝天的发言戛然而止，随后，他立即开始拨打电话。 清脆的按键声中，不知从何处响起了第一下掌声，听上去好像是从第一排靠左侧的位置发出来的，接下去似乎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热烈的掌声已经完全淹没了清脆的按键声，就连电话中传来的那声“hello“都没有人注意。 蓝天的坚持和他的傲骨赢得了在场记者的尊重。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开派对吗？“ 电话里的声音显然有点蒙圈，他（她）完全没有预料接听的电话里会传来阵阵掌声。蓝天伸手示意了一下，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喂？有人在吗？“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电话中的问询。 “你好，我是华夏的论文作者蓝天，我想查询一篇论文的审核结果。“ “蓝天？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听人提起过。请稍等，我为你转接到初审编辑那里。“ 转接中的电话里传来一阵轻快的民谣，现场再次陷入鸦雀无声的境况。 后台，吴伟抬起了头，他的视线转向了监视器的方向。翁飞翔早已站在了监视器旁边，就差把脑袋塞进去了。 舞台上，7位同学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台前的那个身影，每道目光都热得发烫。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激荡澎湃着，只有放肆的呐喊才能让这股激荡澎湃的热情发泄出来。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情绪，默默的等待着。 小礼堂里异常安静，无论台上还是台下、幕前还是幕后，每个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就连谭松都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话筒。 第九十一章 史蒂芬?李 “你说什么？你给我重复一遍……嗯，嗯，当时蓝天怎么说的？……好！好好好！非常好！好极了！这小子我喜欢！“ 岳章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拿着电话忽的站了起来。 “你这就去告诉小餐厅的厨师们，让他们都给我把拿手绝活使出来，今晚我要好好犒劳一下我们学院的勇士。“ 岳章的神情有些激动。 面对如此不利的境况还能坦然面对毫无惧色，甚至尝试彻底扭转记者们的观念，这样有能力有担当并且傲骨凛然的学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即使今天的记者会遭遇失利，岳章也准备好好培养一下蓝天这个孩子。他的眼睛不瞎，思维也依然清晰，他同样看到了大势的未来走向。 能在最低潮的时候拉拢蓝天这样的孩子，再多的付出都绝对值得！ …… 声乐系小礼堂记者会现场。 轻快的民谣响了又响，已经重复了好几遍，预示着电话接通的嘟嘟声却始终没有传来。 “对不起蓝天先生，初审编辑那里占线，你是现在就重新转接还是过一会儿再打过来？“ 接线员客气的询问了一句。 “麻烦你现在就帮我重新转接吧，我想尽可能早一点知道审核结果，谢谢。“ 蓝天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不想等待太久，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想等待太久。 “如你所愿，我这就给你转接过去，祝你好运。“ 轻快的民谣再次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期待中的接通铃声仍然没有响起。 蓝天抓着电话和话筒耐心的等待着。 在他身后，七位同学在耐心的等待着。 第一排最左侧，徐润泽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似乎刚才的焦急愤怒惶恐担心都是假的一样，他看着蓝天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自豪。蔡同康一直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小心的收起了始终握在掌心的那个小瓶子。 记者们也在耐心的等待着，只有唐天安这样的摄影记者还在不停的忙碌。今天这场记者会就属这些摄影记者的收获最大，曲折的“剧情“带来参与者们丰富至极的表情变化，他们拍摄下来的素材之多，很有可能让他们从中筛选出好几张可以参加摄影展的照片来。 唐天安就已经构思好了接下去如何选择照片、如何写作文章以及如何参加摄影展等等一系列的计划。在他身边，刘芸文思泉涌运笔如飞，已经刷刷刷的开始写了起来。 在后台，翁飞翔和吴伟同样在耐心的等待着。 “伟哥，我突然发现蓝子真帅！以前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有没有发现？“ 翁飞翔忽然说道。 吴伟点了点头。 “是啊，这小子……现在真是帅极了！可惜啊，这一次是我拉了大家的后腿，小飞，我很惭愧。“ “诶，伟哥你瞎说什么呢，拖什么后腿啊，没有的事儿。“ 翁飞翔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伟哥你就是太累太紧张了，刚才你可是连着讲解了快一个小时，想想我都觉得累，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了。对了，蓝子不是还要找你喝酒吗，伟哥，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敬你几杯。“ 说着，翁飞翔有点“不怀好意“的瞄了吴伟两眼。 “行啊，那我一定舍命陪君子，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吴伟也准备豁出去了，记者会过后他也真的需要大醉一场。 翁飞翔顿时两眼放光。 “伟哥，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不醉不归，晚上谁不喝醉了那就是这个！“ “好，说定了。“ 两人正聊着，监视器里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hello“。 “来了来了，伟哥。“ 翁飞翔立刻扑到了监视器前面，吴伟也竖起了耳朵，他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 舞台上。 “hello，我是史蒂芬·李。“ 史蒂芬·李？难道是……华裔？ 这个名字让蓝天和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你好，史蒂芬·李先生，我是华夏的论文作者蓝天，我想询问……“ “你就是蓝天？《试论新式框架结构在电脑音乐制作当中的运用》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蓝天？omg，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已经给你打了五个多小时的电话，从下午一直到现在，可是你们留的那个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电话里，史蒂芬·李飞快的说着，他的声音显得非常激动。 蓝天却被这样的情况搞得有点蒙圈。 他在找我？他怎么知道我的？他找我干什么？难道是……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蓝天精神大振。 蓝天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全场再次陷入极度的安静之中。 小礼堂的后排，谭松的脸色骤变，他开始担心了，莫非…… 怎么可能！ 电话对面可是《science》！ 什么时候《science》变得这么容易拿下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 “你说《science》的初审编辑一直在找蓝天？你确定吗？电话就保持现在的接通状态，我要直接听到他们的对话。“ 岳章再一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电话紧紧的捏在他的手里，他的耳朵紧贴着话筒，一言不发。 但是在他的眼睛里，一缕缕火花正在不断跳跃。 如果音乐学院能有一篇发表在《science》上的学术论文，那对于学院的声誉以及接下去音乐工程系的建设，意义可就实在太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岳章的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不过他很快平静了下来，认真倾听着从话筒中传来的现场声音。 与此同时，岳章心里稍稍有点懊恼，当初怎么就决定不去现场了呢？ “小齐，备车，通知在家的所有领导，确定消息之后我们立刻去小礼堂祝贺他们。“ 岳章快速吩咐了一句，秘书小齐马上出去安排。 …… 岳章安排后续事宜的时候，蓝天正在询问。 “不好意思李先生，冒昧的打断一下，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小礼堂里就连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 《Science》 “我找你当然是因为论文的事情。“ 电话里，史蒂芬·李的声音清晰可辨。 蓝天的呼吸微微一滞，岳章握着电话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得更紧，台前台后所有人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小礼堂的空气里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一定不过！ 一定不能让他过！ 绝对不能让论文过关！ 谭松阴沉着脸盯着舞台上的那个身影，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那……史蒂芬·李先生，请问我们的论文贵刊已经审核完毕了吗？“ 蓝天沉住气，大声问道。 “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打电话给你。“ 史蒂芬·李的回答明确而又响亮。 虽然还没有听到最终的确切消息，但是从史蒂芬·李之前那几句话的语境就能推断出来，这篇论文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差，要不然这位史蒂芬·李根本没有可能这么着急的给蓝天打电话，找不到人居然还等了足足五六个小时。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就算这篇论文仍然有可能暂时还没有过稿，但是至少也能拿到一个“修改“的通知，那就意味着这篇论文距离登上《science》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记者们全都隐隐的兴奋起来，他们开始慢慢的向着舞台方向靠拢过来。 一篇能够登上《science》的学术论文并不算太稀奇，华夏的学术大拿早已实现过这个目标。但是一个音乐学院大一新生和老师合作撰写的论文登上《science》这样的顶级学术期刊，那可就绝不寻常了。 没有任何一个记者可能忽视忽略这样的大新闻，不过现在他们仍然还在继续等待，等待那个可以最终确定、可以拿来报道的事实出现。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慢慢的向前，围拢到舞台周围，他们都想第一个采访到蓝天。 文字记者还在默默等待，摄影记者早已经行动了起来。 闪光灯开始成片成片的闪耀在蓝天眼前，每一位摄影记者都在毫不犹豫的按动快门，并且试图靠近舞台甚至爬上舞台，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相机留下最令人难忘的那一霎那。 唐天安从一开始就牢牢占据了第一排中间最好的位置，刘芸已经暂停了她的写作，她在唐天安身边帮他照看着四周，努力抵挡着正在挤过来的人群。 虽然每一位记者都很安静很克制，每个人都还能听清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但是小礼堂里的现场气氛也已经接近沸腾。 沉默着压抑着的沸腾。 只要再有一点点火星，这里立刻就会燃起冲天的火焰！ 小礼堂的最后一排，谭松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下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感觉胜券在握的时候竟然会被如此无情的逆转。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见到听到的一切，但是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一切已经在他眼前发生了。 谭松真想立刻就转身离开，不过蓝天的问询声拦住了他。 也许……还会有奇迹出现呢？ 谭松心里再一次默默的祈祷起来。 “那……咳咳，“ 蓝天轻轻咳嗽了两声。 面对即将揭开的最后一层面纱，他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史蒂芬·李先生，麻烦你告诉我贵刊的审核结果，谢谢。“ 蓝天轻声问道。 “不，蓝天先生，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感谢你和吴伟先生给《science》投递了如此精彩如此有趣的一篇论文。“ 电话里传来史蒂芬·李的声音，非常诚挚的声音。 记者们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不过他们仍然保持着有限度的安静，他们都在等最终确定的那个消息。 电话里，史蒂芬·李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其正式。 “蓝天先生，现在我谨代表《science》期刊社主编麦克唐纳·杰克逊教授正式通知您，您和吴伟先生共同撰写的论文《试论新式框架结构在电脑音乐制作当中的运用》已被《science》选用，论文将会刊登在10月9日上市的那期《science》当中，样刊到时候会邮寄到您的地址。“ “麦克唐纳·杰克逊主编委托我向您和吴伟先生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同时邀请你们撰写更多的论文投递到《science》，我们无限欢迎。另外，《science》特约审稿人理查德·里奇曼教授也委托我向您和吴伟先生表示祝贺，你们的这篇论文受到了里奇曼教授的大力赞扬，也正是里奇曼教授的极力推荐最终促使这篇论文能够登上《science》。“ “蓝天先生，我个人也非常喜欢你们的论文，恭喜！“ 最后这句话已经没人听见了。 舞台上，七位同学第一时间就冲到了蓝天身旁，张清声一把抱住了他，放肆的畅快的大笑立刻就在蓝天的耳边响起，无数手掌手指雨点一般落在蓝天的头上、脸上、身上、衣服上，这些手指和手掌抓着摸着挠着轻抚着，让他面红耳赤却又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傻乎乎的笑个不停。不知哪位女生趁人不注意偷偷在蓝天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大红的“罪证“，让他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引来男生们的嚎叫女生们的娇笑。翁飞翔一路高喊着“我们赢了“从后台飞快的冲了出来，他的身后紧跟着泪光闪闪的吴伟，两个人一头扎进了其余8人中间，汇合成一个10人的整编方阵。 开心的笑声、喊声、尖叫声不停的从方阵中间传了出来。 舞台下，冲天的火焰已经熊熊燃起，鼎沸的人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小礼堂瞬间就变得喧闹无比。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一位记者还能安心的坐在那里，每位记者都在努力向前，争取挤到前方靠近舞台。那些原先就挤在前面的记者，此时已经迅速爬上了舞台，从外围包围了10人组成的整编方阵。有人大声的提问，但是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刚才问了些什么；有人偷偷挤·进了10人当中希望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但是很快他（她）就被众志成城的10人再次挤了出来。 电话已经打不下去了。 记者会也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但是现在，没有谁还会在乎这些细微末节。 第一排的最左侧，徐润泽舒心的笑了起来，这一刻的他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被抚平了，整个人显得年轻了许多。波澜之后，徐润泽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这一刻，现场纷乱而又嘈杂的声响，不就是为他而专门鸣放的“礼炮“嘛。 徐润泽满意之极。 小礼堂的最后排，谭松默默站了起来，冷冷盯了一眼热闹喧腾的舞台，转身走出了小礼堂。今天的失败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无迹可寻，谭松心里还真是相当不服气。但是再不服气，今天这场交锋他和他身后的《明珠日报》都已经大败亏输，再无翻身的余地。想要报仇，那就是今后的事情了。 谭松只能趁现在灰溜溜的逃走。 而在他身后，欢庆中的人们早已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 “小齐，通知他们，我们这就出发，小礼堂门口会合。“ 岳章低头钻进了自己的座驾，整个人意气风发。 现在，到了该他这个院长出面的时候了。 第九十三章 岳章和蓝天 当天晚上，学院小宴会厅。 冷餐形式的庆祝酒会正在进行。 “小蓝，我敬你一杯。“ 岳章端着一杯红酒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今天，他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中午，岳章率领在校的全体领导集体赶赴记者会现场，当场回答了众多记者的提问，当众洗刷了曾经泼在音乐学院身上的众多污水，这令他的心情极其畅快。 下午刚一上班，岳章就连续接到了来自市·委市·府的祝贺电话，几位领导对他的工作大加赞扬，并且表示要亲自听取他的汇报，这令岳章的情绪更加振奋。 到了傍晚，当天的《明珠晚报》就在二版头条位置刊登了蓝天的论文即将登上《science》的详细报道，同时配发了唐天安拍摄的多幅现场照片。这篇报道的笔触热情洋溢，民族自豪感溢于笔尖，是一篇近年来难得的振奋人心的好文章，势必会取得极好的宣传效果。如此迅速而又良好的媒体反响，也让岳章赴会时的心情变得更好。 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之后，庆功酒会正式开始，岳章第一个就找上了蓝天。今晚谁的酒岳章都可以拒绝都可以不理，但是这杯酒，岳章是一定要喝也一定要敬的。 为了岳章自己，同时也为了明珠音乐学院。 “院长，您太客气了，感谢院长和学院对我们的大力支持，我敬您。“ 放低杯身跟岳章碰了一下，蓝天抿了一口红酒，微微一笑就不再说话。 没办法，他的喉咙又开始疼了，火烧火燎似，一说话那就更疼，针扎一样的疼痛难忍。记者会的时候情绪激动还不觉得，午饭过后歇息下来他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去医务室一检查，刚刚有点好转的急性咽喉炎再次加重了。 这，就是上午那一段唇枪舌剑慷慨激昂的代价了。 “小蓝，你的嗓子怎么更哑了？病了吧？你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喉科医生，明天我带你去他那儿好好检查一下吧，免得耽搁了。“ 作为一名蜚声乐坛的著名指挥家，岳章的耳力和记忆力都非常优秀，蓝天一出声他就听出了问题。 他的关心同样也是发自内心。 “没事的院长，下午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咽喉炎急性发作。“ 蓝天尽量不去理会针扎一样的痛感，平稳的说道。 “确诊了吗？有没有其他症状？“ 岳章很不放心，继续追问。 蓝天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那还好，急性咽喉炎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小蓝我可要叮嘱你几句，最近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没有彻底恢复之前你可千万不要再用嗓过度了。“ “你还年轻，一定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别仗着年轻不注意，到老了可有你后悔的。“ 拍了拍蓝天的肩膀，岳章温言嘱咐了几句。 对于急性咽喉炎这种常见病，音乐学院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如何治疗如何保养，岳章这个院长当然也不例外。 如果换成徐润泽在此，他甚至可以立即说出几个极有疗效的应急偏方来，就连前一阵蓝天吃的那些中药也是他亲手配的。急性咽喉炎可以算是声乐系的两大“系病“之一（另一个则是声带小结），几乎每一个声乐系的学生都曾（或将会）罹患此病，基本上很少有例外的出现，作为声乐系系主任的徐润泽自然对此非常熟悉。 久病成医就是对他这种状况最好的写照。 “谢谢院长的关心，我一定注意。“ 蓝天勉强又说了几句，即使强忍着不适，那股针扎似的刺痛感仍然让他的声音出现了干涩和抖动。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说那么多话了。“ 岳章按着蓝天的肩膀温言说道：“等会儿我会跟他们说一声不要过来找你喝酒，不过小蓝啊，还是要麻烦你暂时忍耐一下，参加完这场酒会再去休息。“ 蓝天点了点头。 这场庆功酒会就是为了他和他的伙伴们举办的，如果他这个主角都不在场，这场酒会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在这种全员欢庆的大好时刻，蓝天只要不傻就绝不会做那种让人扫兴的事情。 区区急性咽喉炎还难不倒他。 “行了，那你好好休息。过一阵吧，等你的病彻底好了，我要跟你好好聊聊，你先准备一下，我可能会提出一些要求，你也想想需要学院做些什么。“ 岳章趁机暗示了自己的打算，他相信蓝天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蓝天依然点了点头，再次微微一笑。 自从确定把工作室挂靠在声乐系，蓝天就知道一定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刻，岳章这个院长不可能彻底放任这么大一块肥肉被声乐系独占，他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除非工作室这块肥肉变得不再那么肥了。不过蓝天也有自己的打算，到时候究竟会是怎样的情况，那就真的要谈下来再说了。 如果放在今天之前，蓝天和工作室并没有太足的底气向学院向岳章提出太多的要求，但是在今天这场记者会之后，情况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蓝天很有自信可以跟岳章好好的谈一谈。 可能是岳章的劝说起到了作用，整场庆功酒会除了岳章和徐润泽过来喝了两杯酒，其他领导都是离得远远的观望着这位给学院带来巨大声誉的年轻人，但却并没有哪一位贸然过来，包括常务副院长谢自立在内。 毕竟，他们跟蓝天不熟，而岳章又事先放下了话。 翁飞翔他们本来倒是想灌醉蓝天的，不过蓝天现在的状况让他们暂时下不了手，于是吴伟就成了蓝天的替罪羊，被8位同学联手灌了个酩酊大醉。 最后，吴伟是被岳章安排的工作人员抬回去的。 经历了今天这场记者会，吴伟本来就想大醉一场，现在，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 第二天，8位同学在蓝天的带领下参观了工作室，并且签署了为期四年的用工协议，正式成为了蓝天工作室的一员。与此同时，声乐系的出纳王姐也跟工作室签订了兼职合同，正式成为工作室的兼职出纳。 至此，除了销售人员还在继续寻找当中，蓝天工作室的基本骨架已经完全搭建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细声细气慢吞吞 （新年到，恭祝书友们猪年大吉！万事顺意！财源广进！） “小刘，以后……你就跟我搭档吧。“ 唐天安一边擦拭自己的相机一边说了一句，他的态度看上去相当随意，视线一直集中在相机身上而不是他嘴里所说的搭档身上。 刘芸吃了一惊：“唐老师，跟您搭档……我……我可以吗？“ 直到这时，唐天安才抬头看了刘芸一眼。 “就是你了，这一次你和我配合的不错，只要通过我的考试你就是我的搭档了。怎么，不愿意吗？“ “当然不是，唐老师，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唐老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简直……您真的没说错吧？“ 刘芸差一点就尖叫起来了，兴奋的她几乎语无伦次的答应了下来。 自从唐天安原来的搭档五年前离职下海之后，唐天安就再也没有找过固定的搭档，而是随遇而安的听从报社的安排。但是报社的任何一位记者，无论是资历深厚的老记者还是刘芸这种初出茅庐的新手，每一位记者都想成为唐天安的固定搭档。别的不说，单单唐天安拍摄的那些照片配图能为报道带来的直观冲击就已足够，更何况唐天安人脉、背景、资历、成就样样不缺，无论走到明珠的任何地方都几乎可以平趟，简直就是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字招牌，这就更让所有记者趋之若鹜了。 没想到，唐天安在空缺了五年搭档之后却偏偏选择了刘芸，即使他还设置了一个考试的前提，这也已经非常不容易。也许，真的是这一次的配合让他感觉非常舒服吧，至少刘芸的乖巧识做在唐天安的选择当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小刘，咱俩能不能搭档就要靠你了，我希望我们能拿到蓝天的专访机会。“ 等到刘芸的兴奋劲儿稍微过去一点，唐天安微笑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唐老师，您想采访蓝天？“ “没错，目前来看他才是最有价值的采访对象，我很想给他做一次专访，拿到第一手资料。“ 唐天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野心。 刘芸微微蹙起好看的娥眉。 “唐老师，采访蓝天……恐怕真有点难度，您也看见他在记者会上都不怎么说话，上一次我们的采访请求就被他当面拒绝了，这一次……“ “这一次就是你的考试，如果你能在一周内拿下这次专访，我们的搭档组合就算正式成立。“ 唐天安抛出了诱饵。 刘芸想都没想就一口吞下。 “好，一言为定，唐老师，您就看我的吧。“ 紧握着小拳头，刘芸跃跃欲试。 唐天安轻松的笑着，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 …… “这-么-多-采-访-请-求？“ 蓝天几乎一字一顿、细声细气的表示诧异。 遵照医嘱，现在的蓝天必须彻底休息，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开口，实在必须说话的时候那就只能细声细气慢慢说，不能让更多的声带振动影响到病情恢复。几天下来蓝天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说话方式，只是听上去看上去都非常怪异。 身高1米8的阳光少年只能这样细声细气慢吞吞的说话，谁看了谁听了都会觉得画风怪异得很。 吴伟忍着笑，正儿八经的说道。 “这些都是通过学院和声乐系转来的请求，共计25家媒体，其中包括明珠的两家电视台，涉及47位记者。最近这两天，这个数字还在迅速增长，等到刊登论文的那一期《science》上市之后，估计还会有另一波采访高·潮。院里和系里的意思都是有选择的答应几家，我和几位同学一起商量了一下，我们也认为挑选一两家媒体接受采访，对工作室会比较有利，特别是明珠的两家电视台，他们都已经向你发出了正式邀请。“ “小蓝，你觉得呢？“ 蓝天抓了抓头发，神情有些苦恼。 记者会之后，蓝天、论文、酷炫一号、《science》这几个名词几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明珠，所有媒体都在连篇累牍讨论着这些。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讨论的热潮开始向着全华夏蔓延。这两天已经陆续有唱片公司、录音棚以及研究机构给工作室打来电话，询问酷炫一号的销售事宜。 这当然都是好事，召开记者会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放在平时，蓝天自然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为酷炫一号的推出和第一波销售再加一把劲儿。但是现在，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该死的急性咽喉炎限制了他目前的所有开口行动。医生已经郑重而且严肃的警告过他，如果再不注意休息再次用嗓过度的话，那就不是咽喉炎急性发作的事情了，很有可能导致他的彻底失声。 这，可就难办了。 “伟-哥，你-听-听-我-现-在-的-嗓-子，还-能-接-受-采-访-吗？“ 依然还是细声细气慢吞吞的说着，蓝天的脸上写满了苦恼。 “这倒也是，那我去回绝了他们吧，还是你的身体要紧，采访机会以后有的是。“ 吴伟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也好院方也好系里也好都绝不会忽视蓝天的身体状况，要不然他们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等-等。“ “怎么了小蓝？“ 蓝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吴伟立即给他拿来了水杯，里面依然泡着一颗胖乎乎圆滚滚的罗汉果。闻着熟悉的罗汉果茶的清新气息，蓝天苦恼的脸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伟-哥，这-次-的-时-机-很-好，选-两-家-吧，我-就-这-样-说-话，两-家-媒-体-我-还-能-应-付。“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 吴伟连忙答应下来。 如果能在舆论风潮最盛的时候挑选两家媒体接受采访，那对于酷炫一号的推出和销售，甚至对于学院和声乐系都有极其深远的影响。一旦错过这个最好的时机，很可能再多的采访也无法挽回现在的损失。 蓝天能够接受那当然是最好的事情，其它的都是细微末节可以不予理会。不能接受蓝天这样子说话，那就不来好了。 “小蓝，选择哪两家媒体你有什么建议吗？“ “《明-珠-晚-报-》算-一-家-吧，他-们-在-明-珠-的-影-响-力-不-比-《明-珠-日-报-》差，另-一-家，咳咳……“ 稍微多说了几句，蓝天就开始咳嗽，咽喉炎还在发作期呢。 吴伟连忙给他拍拍后背。 “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明珠晚报》我记住了，还有一家要不就给电视台吧，电视宣传的影响力……“ “不-要，“ 蓝天一把拉住了吴伟，脸上的表情相当紧张。 “电-视-台-就-先-不-要-了，我-现-在-的-形-象-太-差，影-响-不-好。“ 这句话蓝天倒是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吴伟终于没能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都到了现在这副田地，蓝天居然还在考虑出镜的形象问题，这小子想的事情可真跟别人不一样啊。 第九十五章 定价 “非常感谢蓝天同学接受我们的采访，辛苦了，这篇专访明天就可以见报，我尽量争取头条。“ 刘芸站起身来，跟蓝天再次握手，她的心情非常激动。 能在这样的风口浪尖采访到蓝天这个关键人物，尤其是在蓝天身体欠佳需要休息的时候拿到这次机会，这不仅让她成功成为唐天安的固定搭档，对于提升她在报社的地位和影响力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刘芸的感谢发自肺腑。 唐天安依然还在按动快门，远景、近景、特写不停的转换，从进门到现在他已经消耗了两卷胶卷和一整张储存卡，就这他还觉得意欲未尽，唐天安似乎想把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都记录到他的相机里。 当初蓝天和吴伟商量之后，决定把这次专访安排在工作室，蓝天就坐在调音台前接受采访。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随着这次专访的推出，工作室的名气也一定会随之大涨，这就是唐天安这个名字和他的照片能起到的作用。 送走了两位记者，吴伟兴冲冲的返回工作室。 蓝天已经斜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 咽喉炎急性发作期会让人感觉全身倦怠只想睡觉，不能睡觉的时候这样靠着也会舒服许多。 “小蓝，小蓝？“ 吴伟轻轻喊了两声，蓝天睁开了眼睛。 “累了吧？要不……你就先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再聊。“ 蓝天摇了摇头。 睡意的确是在阵阵袭来，尤其在接受了专访之后，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困倦的要死。不过工作室百事待定，还远远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吴伟这个时候要聊，那就肯定是有他单独一个人决定不了的事情。 “那我说，你听着就行。“ 蓝天眨了眨眼睛，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吴伟翻开记事本。 “小蓝，这几天工作室和学院、系里一共接到60几个电话要求购买酷炫一号，我算了一下总数已经超过了200份，销售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尽快落实下来。“ 蓝天点点头，伸手要过吴伟的记事本，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又把记事本交还给他。 “这是……帮我们联系软件刻录的那位刘晓阳？他那里能找到合适的销售人员？“ 蓝天再次点了点头。 “他已经帮我们找好了，你给他打电话，让他通知那两个人过来签合同。“ 蓝天没有出声，而是用口型来慢慢的表述。 “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联系他。“ 吴伟在记事本上记了一笔，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马上解决，就是酷炫一号的定价，我们必须给人家报价了。“ 说到这里，吴伟挠了挠头。 “如果按照电脑软件来定价，酷炫一号的价格肯定高不了，现在市面上的电脑软件最多也就卖一两百块钱，再贵的人家就去买d版软件了。“ “但是如果不按照电脑软件来定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定价的依据了。“ “小蓝，你有什么想法？“ 蓝天靠在那里想了想，再次要过记事本，写下另一串数字。 “399美元？小蓝，太高了吧？“ 蓝天写下的数字绝对出乎了吴伟的意料。 “包括16套软件效果器在内。“ “就是包括效果器在内也太高了吧？这个价格……“ 吴伟缓缓地摇着头，心里非常吃不准。 “伟哥，你开发的那款16轨触屏是什么价格？“ “799美元一台。但是小蓝，那不一样，合成器就算不用来编曲，还能拿来单独作为乐器，酷炫一号就只能在录音棚里使用，用途的广泛性比不上合成器。“ 蓝天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并不是这样的答案，但是解释起来有点麻烦，而且要等到个人电脑全面普及之后才能看到成果。索性，蓝天转向另一个方面。 “那就不用合成器来做横向比较。伟哥我问你，你能在录音棚里找到任何一种价格低于399美元的设备吗？插头、电缆、谱架这些配件不算。“ “怎么没有？那个……那个……“ 吴伟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但是等到想要举例说明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录音棚里还真找不出一种低于399美元的设备来。如果真要硬找的话，录音师跟歌手、演奏家沟通用的对讲话筒有可能低于这个价格，但是拿对讲话筒来跟酷炫一号相比，怎么比都有些不伦不类。 两者完全不是同一等级的东西。 除此之外，吴伟就真的找不出任何一种低于399美元的设备了，3999美元的设备倒是随处可见。就算是蓝天刨除在外的插头和电缆这些配件，某些特殊型号的售价也远远超过了399美元。 可以说，录音棚就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找不到吧？“ 看看吴伟的模样蓝天就知道他找不到，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既然是录音棚使用的东西，定价太低肯定说不过去，399美元放在一款软件上面不高不低，我认为还是比较合适的。“ “伟哥，酷炫一号是工作室的第一款产品，这个399美元的定价也是暂时的，就起个投石问路的作用，看看欧美那边的接受情况再作调整。实际上对于酷炫一号，我的真实想法是399美元的定价偏低了一点，499美元单独软件的价格、599美元包含效果器的价格才是我一开始设想的定价。“ “我举个例子来横向比较一下，伟哥你可别生气啊。“ “就算是599美元，这个价格也比伟哥你开发的16轨触屏合成器低得多，但是从电脑音乐的角度出发，酷炫一号的价值要远远大于那款16轨触屏。“ “所以伟哥，我不可能把酷炫一号定一个低价，她是电脑音乐真正的先行者、开路者，她应该有一个对得起自身价值的价格。“ “考虑到现实的具体情况，酷炫一号需要迅速开拓市场证明自己，我才把酷炫一号的定价放在399美元这个偏低的档次，但是这个价格只能买到酷炫一号70%的功能，某些功能我们要暂时锁死。等到市场开拓出来，我们再把酷炫一号'升级'一下，到那时就卖499美元和599美元。“ “就这个价格，爱买不买。“ 蓝天耐心的跟吴伟解释自己的想法，即使没有使用声带，这么一大段话又是口型又是用手比划的“说“下来，他也已经累了个半死。 连蒙带猜总算彻底弄明白了蓝天的意思，吴伟“听“完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小蓝，那就按你说的价格来做吧，不过……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 吴伟心里仍然并不确定。 第九十六章 杨青松 虽然对于蓝天的定价仍然抱有疑虑，吴伟的行动却严格遵守了这个价格。 事实上吴伟的表现出人意料的坚挺。 任凭对方口灿莲花说破大天，即使对方端出了学院或是声乐系的关系来做自己的筹码施压，哪怕对方以价高不买来威胁，吴伟的回应就是最简单的一字诀——死抱着蓝天给出的这个价格毫不动摇。 出乎吴伟的意料，几番讨价还价无果之后，那些打来电话咨询的人几乎全都下了订单，大部分甚至还增加了订单的数目，让目前预定酷炫一号的数量几乎增加了一倍。 这让吴伟深感不解，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和智力都出现了问题。 坚持是因为蓝天的交待和托付，但这并不意味着吴伟认同了蓝天的看法，但是眼前的事实却让吴伟万分迷惑，难道……一套软件399美元、2999华夏币的价格真的不高？ “吴老师，酷炫一号的售价连3000华夏币都还没到，这个价格当然不高。要不是市场还没有打开，这款软件绝不可能卖得这么便宜。要我说的话，不加效果器组合包就卖到5000华夏币以上还差不多。” 说这番话的并不是蓝天，而是刘晓阳介绍来的两位销售人员之一杨青松。 杨青松28岁，粤省人，8年前独自一人来到明珠市打拼，曾经辗转供职于多家公司，其中就包含电脑相关企业。两年时间电脑销售和维修做下来，杨青松本人也学到了一手相当出色的电脑装配、使用以及维修方面的技术。 这也是他能被刘晓阳选中的主要理由。 这一次，杨青松是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心态来到了蓝天工作室。过年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明确表示，这两年再不能混出个人样来，30岁一到那就乖乖的回家娶媳妇生孩子。 混出个人样的标准是30岁之前赚到10万元华夏币。 杨青松在繁花似锦的明珠市呆了整整八年，从一个稚嫩的青年渐渐变得成熟，他怎么可能愿意再次回到粤西北贫困山区的老家蹉跎此生，为了10万元华夏币的目标无论如何他都要再拼上一次。 所以来到工作室之后，杨青松迅速进入自己的角色，第一时间就围绕着酷炫一号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研究，这也是他每到一家供职单位的习惯做法。虽然杨青松的研究并不能告诉他酷炫一号的深层原理，但他研究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他明白酷炫一号的不凡之处。 随后，杨青松按照蓝天的要求开始走访明珠市每一家稍具规模的录音棚，一方面跟这些潜在客户先期接触，另一方面详细了解一下录音棚里各种设备的基本功能和基础报价。 为了做到这一点，最近这一段时间杨青松每天都要奔波在明珠市的大街小巷，人也被晒得黝黑精瘦。在承受了诸多白眼和拒绝的同时，杨青松的收获却也是满满的。他不仅完全弄明白了酷炫一号在录音棚整体系列当中的地位和价值，结交了很多录音师朋友，拿到了几十个订单，酷炫一号在华夏的整体销售策略也在这期间被他一点一点捏合成型。 要不然，杨青松绝对无法说出上面这一段对话。 “哦？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吴伟有点诧异于杨青松给他的反馈，他原来以为杨青松他们也会觉得酷炫一号的售价太高很难销售，他还寄望于杨青松他们帮着他说服蓝天呢。 杨青松羞赧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学着蓝天的样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心里还是有点顾虑，毕竟这家工作室是以蓝天和吴伟为主，而他是个刚来不久的销售人员。 “说说看嘛，让我也听听你的想法。” 吴伟温言问道。 “吴老师，我先跟您汇报一下走访的情况吧。” 杨青松想了一下，不再拒绝。 “这几天我一直在走访明珠市的录音棚，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无论规模大小，几乎每一家录音棚对于录音设备的要求都非常高，有时候这种要求甚至已经高到了一般人很难理解的地步。” 一说起自己的想法，杨青松的神态立刻变得极其认真。 “吴老师您能想象吗，明珠市华夏唱片厂分厂的数码录音棚为了提升录制的效果，他们把所有设备的连接线全都换成了整套的荷兰范登豪纯银连接线，单单这一项的支出就达到了100万华夏币。他们的录音师告诉我，换了全套连接线之后录音品质大约提升了25%。” “100万华夏币仅仅换来25%的品质提升，换成一般人绝对无法想象。” “一开始我也无法想象，觉得他们钱多人傻，应该是酷炫一号潜在的销售目标，他们的确也预定了10套酷炫一号。但是走访的录音棚多了之后，我发现这样的做法并不仅仅是华夏唱片厂独有的，几乎每一家有点想法的录音棚都在这么做，而且是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就在几天前，明珠音像公司就为他们的每一间录音棚重新购买了雅马哈白盆近场监听音箱，理由是原来的白盆监听音箱已经使用了十年，应该替换了。” “我从他们那里低价买了一对，非常便宜，还不到500华夏币。说实话我觉得这对音箱还是好好的，一点都听不出有什么毛病，可能是我的耳朵不够好使吧。” 杨青松叙述的时候，吴伟一直在认真的听着，就连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录音棚会这样“豪气”的对待棚里的设备。 看见吴伟频频点头，杨青松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所以走访了一圈之后我就有了一个想法，吴老师，我认为酷炫一号软件主打的宣传方案一定要以质量为主，侧重点放在酷炫一号在录音和混音方面的高质量，以及酷炫一号在剪辑功能上的便捷性，这些都跟录音品质有着密切的关联。只要酷炫一号能够录制高品质的作品，我相信录音棚绝对不会吝啬这方面的开销。” 保险起见，杨青松这会儿说的还是他理解当中工作室既定的宣传策略，结尾处稍微加了一点自己的看法。如果这些想法能被接受那他可能会继续下去，如果被吴伟否决那他就收回来，耐心等待下一次机会。 跟吴伟相比，杨青松更愿意直接跟蓝天交流。 不仅仅是因为蓝天才是工作室的真正拥有者，更因为在仅有的短短几次接触当中蓝天留给他的印象更具活力，思维也更加敏捷开放。 杨青松相信，那位小蓝先生一定能够接受自己的想法和设计的方案。 第九十七章 小蓝先生 吴伟不得不再次点头，杨青松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了解到那么多东西并且形成自己的想法，确实是用心了。这样的人才，理应得到尊重和重视。 “小杨，你的想法很好，酷炫一号已经确定的宣传策略除了主打世界第一这个概念之外，侧重点就是你说的这些方面，这个策略今后也会继续执行。不过比起宣传策略，现在我倒是更想听一听你对酷炫一号的销售有什么具体的看法和措施。” “小杨，能说说吗？” 杨青松抓着头发犹豫了一下：“吴老师，这方面……我的想法还不够成熟，说出来可能会误导你和小蓝先生的思路。” “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就当我们是在随便聊天嘛。” 吴伟笑着劝了一句，杨青松却只是抓着头发憨笑，就是不肯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吴伟有些无奈。 记者会之后他就发现，无论是来自学院的8名学生还是刚刚签约工作室的杨青松他们，都更习惯于跟蓝天这位“小蓝先生”面对面的交流，而不是跟“吴老师”一起商量事情。特别是蓝天的8位同学，这种表现已经相当明显。虽然他们对于吴伟的态度依然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和尊重，彼此的关系甚至比以前更加亲近许多，但是这种遇到事情时候的区别对待，确实让吴伟心里有些苦恼。 不过吴伟也不好说破这些，只能装作不知。 有些事情带来的后遗症只有时间才能慢慢弥补慢慢恢复，或者等到某一天，吴伟能用更加出色更加优秀的表现让他们完全忘却记者会上那个软弱无力的主讲人为止。 唉，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轻易的退缩了害怕了呢？也难怪张清声、翁飞翔他们都不愿跟自己当面交流啊，现在连杨青松都是这样了。 吴伟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 好在蓝天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记者会前后没有任何差别，托付给吴伟负责的事情反而更多也更重要了。 这让吴伟的心情多少轻松了一点。 “要不这样吧小杨，一会儿下课之后小蓝先生和其他同学都会过来，到时候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大家一起集体讨论一下吧。” “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次，杨青松立刻答应了下来。 对此，吴伟也只能暗暗苦笑。 …… 下午下课之后，工作室里一下子多了9个人。 看着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大房间，蓝天挠了挠头。 现在工作室全员集合也才13个人，两间房加一个过道厅还能凑合使用，但是等到酷炫一号的销售走上正轨，从明珠一地辐射到整个华夏，工作室势必再次扩大规模，现在这个地方肯定就不够用了。 要不要先留意一个合适的办公地点呢？到时候是直接买房好还是继续租房更恰当一些？ 蓝天心里稍微有点犹豫。 吴伟的300万华夏币已经入账，但是工作室目前的账面上仍然算不得充裕：刻录软件需要大量先期垫付的资金，这是不能动的；软件的邮递、运输同样牵涉到资金的周转，这也是不能动的；还有教程、售后等等需要用钱的地方，现在账上的每一分钱几乎都已经有了确定的去处。 虽然只要回款及时，工作室立刻就会摆脱用钱窘境，但是目前第一批软件尚未出货，距离回款的时间还早着呢。 蓝天不得不考虑的更多一些。 正想着，吴伟拍了拍手，开口说道。 “人都到齐了啊，各位同学，咱们今天要集体讨论酷炫一号的销售策略。小杨，把你的想法先跟大家介绍一下吧。” 这样的场面，一般都是吴伟来主持。 蓝天停止了思考。 那些问题暂时还可以放一放，并不需要立刻做出安排。 杨青松站了起来，看上去他的眼神清亮胸有成竹，表现得相当沉稳。 实际上此刻他的心脏正在砰砰砰的激烈跳动，手心里已经开始微微冒汗，他的内心非常紧张。能不能在工作室站稳脚跟获得重用，就看接下去的销售策略阐述了。 这一切将关系到他能不能在30岁之前赚够10万华夏币。 蓝天给这次签约的两名销售开出的工资并不高，600元底薪加车贴和饭贴，住宿自己解决，需要送礼的时候礼物价格有一个限额规定，但是可以实报实销。 600元底薪确实不高，不过蓝天给出的绩效工资却很高，远远超过了杨青松以前工作过的任何一家。只要真正做出了业绩，月收入超过5000甚至超过10000、100000都有可能，蓝天并没有设置绩效工资的封顶帽子。 要想马儿跑得快，没有肥美的青草刺激肯定是不行的。 当然，想要真正拿到高薪，无论是销售任务达成率还是应收款项到账率等等都有非常明确的指标，并不是任何人轻易就能做到，懒汉只能吃一个月底薪随后就被解雇。但是无论如何，蓝天确立的这份清晰明确的绩效工资考核指标，给了销售人员一个明确的可以计算的奋斗目标。 杨青松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豁出去签约了工作室。 几天下来杨青松已经彻底明白，真要做好了酷炫一号的销售工作，10万华夏币的目标轻易就能完成，很可能用不了两年这么长的时间，仅仅这几天他已经拉到的五十几个订单如果全部完成，他的绩效工资就已经超过了一万元华夏币。现在的自己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高一点更远一点，到时候回过头来再看看，当初曾经困扰过自己的10万元华夏币，原来只是人生当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笑话罢了。 而未来的这条路，正是从现在从此刻开始。 “咳咳，” 杨青松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 “小蓝先生，吴老师，各位同事，接下去我给大家阐述一下我对酷炫一号销售方面的一些想法。” 刚到工作室的时候，杨青松习惯性的称呼“蓝总”，但是蓝天却相当不喜欢。这个世界的“xx总”已经太多太多，蓝天可不想把自己跟他们等同起来。可是不叫“蓝总”的话，怎么称呼却又成了一个问题，一家工作室的负责人总不可能就称为“室长”吧？叫“老板”又有些格调太低，称为“主任”也有点怪，这里是工作室不是实验室。后来还是吴伟灵机一动，想出了“小蓝先生”这么一个听上去不明所以但又文绉绉的称呼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蓝天点头接受了这个称呼，杨青松他们也就沿用了下来。不过翁飞翔他们可不管这些，他们依然还是“蓝子、蓝天”这样同学之间的正常称呼。 蓝天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对着杨青松点了点头，蓝天没有说话。 彻底休养了几天之后蓝天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咽喉炎的急性发作期终于捱了过去，医生也解除了他不许说话的禁令。不过长时间的禁言还是带来了一点后遗症，能不说话的时候蓝天还是尽量保持沉默。 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鼓励的微笑，同时他的视线也在静静注视着对方。 “第一个想法，” 杨青松竖起一根手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哪怕产品卖不出去产生了积压，酷炫一号也要保证符合自己身价的价格，绝对不能降价销售，更不能降价倾销。” “这是我在走访了几十家录音棚之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我认为这一点应该作为蓝天工作室的销售宗旨，贯穿整个销售过程的始终。同时，工作室今后研发出的所有成果，在销售的时候也应确保这项宗旨的继续执行。”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杨青松话音未落，现场已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第九十八章 4比4 “杨哥的观点我绝对认同，我举双手双脚认同！” 翁飞翔始终都是任何现场最活跃的那一个，杨青松一说完他就立刻接了上来。 “大家想一想酷炫一号是什么？酷炫一号是世界上第一款真正投入实际应用的电脑音乐制作软件，世界第一诶，我们能卖便宜了吗？” “绝对不能！” “世界第一就是要有世界第一的身价，而且这个身价应该持续增长才对，这样才能确保这个世界第一始终是我们的。” “我支持杨哥。” 翁飞翔的态度极其明确。 张清声和翁飞翔一向是焦不离孟的好搭档，不过这一次，张清声却跟翁飞翔意见相左。 “酷炫一号是世界第一，的确应该有符合身价的价格，这一点我是同意的，目前399美元的定价我也认为比较合适，但是杨哥提出的这个宗旨我觉得还可以商榷一下。” “商榷什么商榷，杨哥的想法真的说到我心坎儿里了，没什么需要商榷的地方。” 张清声说得相当客气，不过翁飞翔可不会跟他客气。 “蚊子，你认真一点。商场犹如战场，很多时候情况瞬息万变，我认为我们应该根据情况的变化随时调整自己的策略，而不是先用一个框框把自己给框死在里面，这样就失去了机动性和灵活性，有可能会吃大亏的。” “现在，我们工作室还吃不起这样的大亏。” 张清声的发言逻辑清晰，表述也很清楚，他的观点立刻引来了李莉和吴琪贞的齐声赞同。 邵伟却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翁飞翔这边。 “情圣，你以为这是在谈恋爱呢？还随时调整策略？我问你刚才杨哥说的是什么？杨哥说的是销售宗旨，是工作室确定的销售策略都必须遵守的一项宗旨，就像写作文时的主题一样。你可以不喜欢不支持不认可这个主题，但是主题本身必须明确清晰才对，什么时候主题还需要体现出机动性和灵活性？” “我看你是把销售策略跟销售宗旨搞混了吧。” 这一句有力的反驳顿时就让张清声哑口了，邵伟却还在继续自己的发言。 “我认为杨哥提出的这个销售宗旨非常好，我们应该有这样的自信，我支持杨哥。” “大伟的说法我赞同，杨哥提出的销售宗旨确实很有道理，听上去就很有气势，让人信心倍增。不过我有一个疑问，等到工作室推出下一代产品之后，酷炫一号是不是还要继续保持原价不动？那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太骄傲了一点？” 蔡光明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下一代产品出现之后就是以下一代产品为主，完成了使命的第一代产品这个时候的定价可以随行就市，我们需要确保的就是工作室主推的产品绝对不能降价。” 杨青松的回答清晰明了，很显然这个问题他也是思考过的。 蔡光明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我就没有问题了，我也支持杨哥的想法。” 3比3，很有希望！ 杨青松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按照蓝天工作室的章程，如果是需要集体讨论的事项，必须一半以上的参与者投出赞成票才能通过。现在是3比3，还有四个人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中就包括杨青松最信任的蓝天，他的设想还是很有希望通过的。 “子明，叶欣，你们也说说吧。” 吴伟主动提名。 蓝天在跟他一起确定工作室章程的时候就作出决定，如果是集体讨论，那就必须做到每一个与会者都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可以弃权但是不能不说，这样才能确保讨论的事项经过了真正的全员商讨。通过之后，执行起来才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偏差和错误。 工作室尚在起步阶段，人员不多，结构简单，这样的“皿煮化”讨论对于统一思想统一认识相当有效，还是有必要执行一段时间的。等到工作室的规模扩大之后，才会有其他措施来替代现行的集体讨论制度。 每一阶段有每一阶段的特点和相应措施，才能保证工作室的效率和凝聚力不会降低。 “我……我没什么意见，我也不懂这些，怎么样都可以。” 张子明有些讷讷。 他本就不善言辞，更喜欢埋头钻研技术，这样的讨论他就是典型的随大流者。 “那……叶欣呢，你怎么看？” 吴伟也知道张子明的个性，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弃权，随即转向了叶欣。 “我支持杨哥。” “诶，小欣你怎么突然叛变了？不是早就说好我们三个人一起进退的吗？你这个小叛徒！” 李莉立即恶狠狠的“质问”了一声。 当然，是开玩笑的。 叶欣笑了一下，挽了挽耳边的垂发：“莉莉姐，我本来就说要支持杨哥的，我也觉得咱们……蓝天工作室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势和自信。” “你看那些进口的大品牌，他们什么时候会主动降价？没有吧？我觉得我们工作室的牌子要想真正打出去，一定也要有这样的气势和自信才行。要是随随便便就降价销售，将来肯定成不了真正的大品牌。” “我也支持杨哥。” 叶欣说话的声音柔软温和，但是她的性格却并不像声音那样柔软，反而是主意拿得很正。 蓝天有些意外的多看了叶欣两眼，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同学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地，并不人云亦云，确实有点出乎蓝天的意料。 他原来以为低调沉默的叶欣也会跟张子明一样弃权的。 看来有空的时候，还是要更多了解一下身边的这些同学啊。 蓝天给自己下达了一个新任务。 发现蓝天正在看着自己，叶欣立刻低下了头，她的脸颊飞起了一抹红晕。 “我的观点比较接近张清声同学。” 所有同学发言之后，吴伟开口说道。 “我在科更和罗兰都呆过很长时间，他们的销售策略是先以高价攫取高额利润，等到市场稍微饱和之后他们就会主动大幅降价，用这样的方式来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 “我认为我们可以借鉴科更和罗兰的销售策略，并不需要事先确立一个明确的销售宗旨，机动灵活一点更好。” “这是我的想法。” “小蓝，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蓝天身上。 杨青松心里紧张到不行，一双手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手心出的汗已经滑腻腻的了。杨青松在裤子上擦拭了好几次，汗水却是出了又干，干了又出。 他当然紧张。 张子明弃权之后现在是4比4，蓝天手上的这一票将是最关键的一票。这一票不仅关系到是不是要事先确定一个销售宗旨，更关系到杨青松的后续计划。而这份后续计划，将会直接决定杨青松能不能在两年之内赚够10万元华夏币。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的观点……” 蓝天一开口，杨青松就是一激灵，一双手立刻握紧了拳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在了蓝天身上。 “我的观点暂时先放一放，我先给大家介绍一家公司和他们的产品吧。” 第九十九章 U87 “纽曼的电容话筒大家应该都很熟悉吧？“ 蓝天一说话，房间里立刻彻底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蓝天的咽喉炎还没好透，不能用嗓过度，所以只要蓝天开口大家都会保持安静，这点自觉就连刚到工作室的杨青松都有。 “声乐系小录音棚使用的电容话筒就是纽曼的u87，大家都用过。但是……你们知道这款电容话筒的售价是多少吗？我来告诉大家。目前u87的市场售价根据配件的不同是3000美元到3300美元之间，换算成华夏币至少要25000元以上。“ 蓝天说得很慢，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是在安静的房间里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阵轻微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2000年明珠市的平均工资水准高居华夏前三，月收入达到10000华夏币以上的已经占有不小的比例，但是3300美元、25000华夏币的单支话筒售价仍然高得惊人。 这个售价就是拿到蓝天重生时的2018年也跟便宜无关。 8位同学都曾使用这支话筒来学习录音操作，张清声更是用这只话筒演唱过很多次--包括记者会上那一次演唱，但是他们此前都不知道，这支看上去貌不惊人的电容话筒的售价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今天之前，他们全都以为这支大振膜电容话筒的售价也就两三千元华夏币而已。 这个售价一下子就震住了所有人。 “那你们知不知道u87是什么时候的产品？“ 等到现场再度安静下来，蓝天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没有人能够答出这个问题，包括吴伟在内。 “u87是纽曼公司1967年的产品，它的同系列升级款u87i则是1968年的产品，最近的升级款u87ai则是1986年的产品，u87家族的诞生距离现在已经整整33年过去了。“ 依然还是蓝天自问自答，而他说出来的答案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包括提出绝不降价这一销售宗旨的杨青松。 安静中，蓝天继续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 “1967年生产的u87在当时的售价大约是450美元，那是一个相当高的价格，对比现在的话大约跟3500美元相当，折算下来它比现在的售价还要略高一些。目前u87的市场售价稍低于它的同系列后辈u87i和u87ai，但是低得并不多。而u87i在68年出厂时的售价就超过了u87，现在仍然是这样，目前它的市场价最低配置也已经超过了28000元华夏币。“ “u87ai的情况同样如此。“ “历经30多年的风雨洗礼，u87系列话筒的售价降了吗？几乎没有。“ “那么它们的品质下降了吗？完全没有。“ “随着时代的变迁，u87系列的品质也在稳定中不断保持着变化，始终领先于所处的时代。“ “不只是u87系列，每一代纽曼出品的电容话筒都赢得了业界的交口称赞。与此同时，纽曼也始终保持着它的高价政策，毫不动摇。“ “从1928年建厂至今，纽曼已经成为录音用专业电容话筒的代名词。如果让录音师来推荐10款最好的专业电容话筒，纽曼几乎可以占据一半的份额，从1947年生产的u47到u67、u87，再加上m49和km83、km84都可以列入这份榜单；如果把这份榜单缩小为5款的话，它的u47、u67、u87依然能够入选；再把榜单继续缩小到3款，u47和u87的入选同样毫无疑问；假如我们只能挑选一款世界上最好的专业电容话筒，u47和u87依然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全世界几乎每一家录音棚，从享誉世界的顶级录音棚伦敦abbey/road/studio到我们声乐系自建的小录音棚，都能找到纽曼u87或者u67、u47的身影。“ “世界范围内唯一能与纽曼竞争的则是akg，他的c12、414、m250/251以及451将会占据10款榜单的另一半份额。其中c12是akg公司1953年的产品，它也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录制人声、原声吉他以及鼓组上方拾音选用的电容话筒之一。“ “c12的售价当然也是极其昂贵的，6000美元左右的市场售价足以令人望而却步，但是各大录音棚里依然可以非常容易找到c12的身影。“ 蓝天说到这里，所有人不但全都听傻了，他们心里也已经渐渐明白了蓝天的想法。 尤其是杨青松，他的目光已经开始发亮。 “我们再说回纽曼，大家知道目前世界上最贵的电容话筒是哪一款吗？“ 翁飞翔摸了摸耳朵，小心翼翼的问道。 “蓝子，不会……不会还是纽曼吧？“ “蚊子，你说对了。“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我给大家介绍过纽曼的u47，但是没说u47的售价。实际上u47的售价我也不知道，因为纽曼出品的u47早就已经停产了。“ “但是……“ 蓝天竖起了自己的食指，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但是u47有一款授权挂牌生产的话筒。“ “多年以前，纽曼公司曾经授权同在德国的德律风根公司挂牌生产、销售德律风根u47电容话筒，这其实就是纽曼的u47，两者的指标数据完全一样。u47是一款电子管电容话筒，她的声音兼具温暖和活泼这两种极难兼容的特质，称她为世界上音质最好的电容话筒也毫不为过。只是受限于老式vf14电子管早在1939年就已停产，存世数量极其有限，所以u47目前只有很少的数量上市销售。“ “这款电子管电容话筒的售价高达12000美元，换算成华夏币则是100000万元左右，这是目前世界上卖得最贵的一款电容话筒。“ “虽然售价超级昂贵，但是顶尖录音棚里仍然可以不时的发现u47，很多优秀的歌手专辑就是用u47录制的。比如大家熟悉的甲壳虫乐队，他们就是u47的忠实拥趸。“ 话说到这个程度，蓝天的倾向性已经非常明确。但是蓝天依然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他仍然还在继续讲述。 “大家知道为什么我要给大家介绍纽曼的电容话筒吗？“ “其实原因很简单。“ “不知道大家注意过没有，纽曼从1928年成立至今72年以来他们实际上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生产、销售高品质的各类话筒以及相关配件。今后，我相信纽曼的路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这一点，其实跟我们很像。“ 蓝天的声音轻轻飘到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着。 第一百章 专业录音领域 （今天开始恢复两更） “大家都知道工作室目前只有一款产品，那就是酷炫一号。那么在酷炫一号之后，工作室会继续研发什么样的产品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工作室的后续产品依然还是电脑音乐制作软件，只是接下去这款软件的出发点和侧重点会跟酷炫一号并不相同。” “从现在开始的很多年里，蓝天工作室的产品将只有一种，那就是电脑音乐制作软件，以及软件的周边配套产品。” “所以……跟纽曼一样，蓝天工作室也将是一家非常纯粹的工作室，即使某一天工作室因为需要而升级，她的未来同样也会是一家非常纯粹的企业。” “我和吴老师的能力有限，我们只会做这个。” 说到这里，蓝天转头看了吴伟一眼，微微一笑。 “小蓝，说了这么多话，要不要休息一下？” 吴伟更关心蓝天的身体状况。 蓝天摇了摇头。 对于工作室来说，现在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他必须趁此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和理念灌输给在座的每一位。 “那就喝口水，润润嗓子。” 吴伟给蓝天拿来了杯子，当然，里面泡着罗汉果。 这一次，蓝天点了点头。 “刚才说过，工作室的产品种类将会非常单一，那么今后我们要如何跟其他人竞争呢？” “这一点，我们还是可以借鉴纽曼。” 喝了几口水，蓝天继续刚才的话题。 “纽曼能在高手林立的电容话筒市场占据很大的份额，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专业和品质。你家没有的，我有；你家也有的，我的产品质量比你更好。” “简单吧？” “说起来听起来都非常简单，但是真做起来其实非常困难，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做下去，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而我们，也要这样去做。” “虽然很难，一定会非常难，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蓝天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但是这低沉的声音却紧紧拉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这方面主要由我和吴老师负责，好在我们已经领先了全世界一小步，困难也就相对少了一点，我和吴老师会让领先优势一直保持下去，再难也要保持下去。这方面今天就不多说了，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上来。” 一听到这个，杨青松立刻紧张了起来。虽然从蓝天刚才的叙述当中已经可以猜到蓝天的决定，但是没到最后落实，杨青松的心情就不可能真正轻松下来。 吴伟心里却是稍稍有点难堪和尴尬。 自己的想法又一次没有跟蓝天调整到同一个频率，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蓝天依然保持着不疾不徐的语速，继续轻轻说道。 “小杨提出的想法我认为很好，我是支持的，酷炫一号的销售非常需要确立这么一个宗旨。今后，这也将是工作室所有产品的销售宗旨。” 这句话一出，杨青松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领导的肯定和重视。 连忙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杨青松强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认真倾听蓝天的说话。 “我的理由还是很简单，因为我们只有一种产品，将来也只有同一类型的产品。单一品种的产品，如果在销售上不能确保自己的宗旨并且坚决执行，反而根据市场情况随行就市，那在未来的竞争当中肯定会输得很惨。”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即将涉足即将踏入的是专业录音领域。” 蓝天的声音虽轻，语气却极为肯定。 稍微停顿了一下让大家消化，蓝天继续说道。 “什么叫做专业录音领域？刚才我给大家详细介绍的纽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纽曼就是扎根于专业录音领域的一个典型代表。” “除了刚才所说的专业和品质之外，纽曼还有一个特点同样非常明显，那就是他们产品的售价往往居于同类产品的上层，有时候直接就是顶层，比如u47。” “这，就是专业录音领域的典型特征。所有能够踏入这个领域的公司和他们的产品，质优价高都是最基本的特征，低价是无法涉足专业录音领域的。” “再给大家举几个例子。” “比如专攻效果器的waves公司，他们出品的效果器售价就没有低于3000美元的。” “说到效果器，我觉得很有必要再给大家介绍一家极有个性的公司，美国的莱斯康公司。纽曼虽然只做话筒，但是话筒的种类并不止一种，waves公司也一样，他们的产品同样涉及到效果器的所有种类，我们工作室将来也会如此。但是这家莱斯康公司却非常特别，他们的产品目录单调到仅仅只有一个品种的地步，他们只做混响器。” “是不是有点难以置信？一家公司仅仅靠着一款产品就能活下去吗？” “其他领域我不清楚，但是在专业录音领域，这一点是完全行得通的。我可以告诉大家，在专业录音领域莱斯康这个名字就等同于混响器，最好的混响器几乎全都是由莱斯康公司生产销售的。质优当然就会价高，莱斯康品牌下最普通的一款录音棚级别专业混响器就要卖到20000元华夏币，他们今年刚刚推出的最新产品960l的售价甚至高达15万华夏币。依靠混响器这个单一产品，莱斯康公司早在1998年就已经把自己的年销售额提升到了一亿美元以上。” “15万华夏币！” “一台效果器！” “一亿美元销售额！” 蓝天特意再次强调了这几个数字。 所有人又一次震惊于这几个极其高昂的数字。 “15万华夏币能算专业录音领域的高价了吗？不，这个价格还差得远呢。” “曾经制作了世界上第一台调音台的英国neve公司，今年推出的88r模拟调音台的售价已经超过了百万华夏币，而这个级别的调音台除了neve还有好几个品种可供挑选。” “如果加上录音监听系统中使用的音箱和功放，超越百万华夏币售价的专业录音设备我还能给大家例举很多。” 蓝天再次在所有人的震惊当中缓缓道出。 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无语。 “诸位，这——就是专业录音领域！” “随行就市在这个领域是行不通的。如果你的产品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质量和特色，价高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要用户能够接受，再高的价格你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喊出来。然而你也要非常小心，步步谨慎才行，因为一旦你的产品质量下降到了某一个层次，这个领域就会主动把你和你的产品毫不犹豫的踢出去。” “在这个领域，没有人会同情弱者，那就是失败的代名词。在这个领域，你可以尽情炫耀尽情高调，只要你的产品拥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质量和特色。” “这是最好的领域，如果你拥有超越别人的产品。” “这也是最坏的领域，如果你无法满足用户的期待。” 蓝天的声音始终很轻，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耳畔都在轰响着刚才他说的话。 “诸位，欢迎踏入专业录音领域。” 第一百零一章 教程 蓝天的这次发言用了很长的时间，等他说完，窗外早已明月初升。但是没有人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所有人都被蓝天的发言深深的吸引住了。 专业录音领域！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个独特的名词，等到他们完全理解这个名词背后的真正含义，那已经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但是无论现在还是那个时候，他们心里都牢牢的记住了蓝天跟他们说过的这些话。 这些话彻底奠定了蓝天工作室今后的发展方向。 对此，蓝天非常满意。 …… 当天的集体讨论通过了杨青松提出的销售策略，那就是限额高价，其实就是后世经常使用的饥饿营销。对于一款刚刚在小范围打出一点知名度、生产还没有完全铺开、产能也相当有限的产品，这一策略目前来说相当正确。 杨青松也因此得到了蓝天的初步认可，拿到了指挥另一位销售员的权利，接下去就要看他在销售过程中的表现了。如果事实证明杨青松并非只是纸上谈兵，蓝天会考虑把工作室今后的销售队伍交到他的手上。 这一点，谈话的时候蓝天已经跟杨青松暗示过。 谈话过后，杨青松就急急忙忙的告辞离去，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今晚他还约了两家录音棚要去一一拜访，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为了蓝天暗示的这个职位，更为了尽早攒够标志着自由的10万元华夏币，接下去的日子杨青松一定会拼尽全力。 这一点毋庸置疑。 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蓝天解散了其他同学，唯独留下了张清声和张子明两人。翁飞翔吵着闹着也不想走，蓝天也只能由着他。 吴伟也在。 这两天他一直想找个时间跟蓝天谈谈，交流一下看法，要不然他的心里始终有点不安的感觉。 “蓝子，把我和子明留下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做吧？“ 提问的自然是张清声，张子明就是个典型的技术控，不是必要的时候很少出声。 “是好事儿，就是要花点时间。子明这儿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大，你可能要牺牲六七天到半个月左右陪嫂子的功夫，要不要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蓝天笑着问了一句。 张清声极有自信的摆了摆手。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琴儿那边绝对不会有问题，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张清声新交的女朋友名叫胡沁，跟他是同班同学，琴儿是谐音昵称，不过蓝天每次听到这两个字都会觉得汗毛根根竖起。可是张清声就喜欢这么叫，谁也拿他没办法。 “好吧好吧，那嫂子那里你自己搞定。“ 蓝天举手投降，随即交待接下去的工作。 “老大，子明，把你们留下来是要做一个教程出来。酷炫一号已经接到了不少订单，第一批货很快就要发出去，我们先做一个简单的视频教程作为随货赠送的附件。“ “要不然，客户们收到了酷炫一号都不知道应该怎样使用，那可就糟糕了。“ 吴伟闻言就是一愣。 “小蓝，教程不是早就有了吗？还有什么教程比得上你给我们做的培训？“ 教程这件事情蓝天确实早有安排，当初培训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录像，累积起来已经有四五十盒录像带的素材，剪一版教程出来并不麻烦。 但是蓝天可不想这么做。 “伟哥，我做的培训就这么当成赠品送出去太吃亏了，我可不干。再说当时我的声音太差，有时候都有点听不清楚解说的内容，这也会影响到我们工作室的形象，我看……这套东西就放在工作室当成内部教程吧。“ 蓝天这么一说，吴伟也回过味儿来了。 “没错没错，把你的培训当成赠品送出去实在太可惜了，的确不能这么干，这可是我们工作室的独门秘笈。“ 蓝天笑道：“独门秘笈倒不至于，不过也不能随随便便流传出去，所以我们要另外做两套正规的教程出来，分成简洁版和完整版两个版本。教程的教案就从我的培训里面找，内容上略微简化一点就行。“ “简洁版先做，随同酷炫一号作为赠品，内容方面设置15到20个课时，每节课20分钟左右，只要教会客户使用酷炫一号就行。完整版就要多花一点时间仔细做，这版教程将会包含所有酷炫一号进阶操作的要点和诀窍，大概要用80到100个课时才能讲完。“ “完整版是拿来卖的，这也能成为工作室的一个进项。“ “卧槽，教程还要分成两个版本？蓝子你学坏了吧？连教程你都想要赚钱？“ 翁飞翔瞪大眼睛盯着蓝天，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蓝天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翁飞翔的性格比较单纯，很难向他解释把教程分档分级另行收费的原因，就算解释了他也不见得就能听进去。 “蚊子，教程怎么就不能赚钱了？要是照你这么说，那我跟徐老师学唱歌都不应该交学费了是吧？我们上课用的书本都不应该花钱买了对吧？“ “没这样的道理。“ 张清声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笑嘻嘻的过来替蓝天解围。 “这……这不一样吧？“ 责难蓝天之前，翁飞翔显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些方面。 “小飞，这种做法其实很常见，合成器的使用教程也都是分级分档次的，想要继续提高那就要花钱才行。“ 这一次，换成吴伟用具体事例向他说明。 “伟哥，我总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客户已经花钱购买了酷炫一号，教程本来就应该是赠品才对。“ 翁飞翔心里已经退却，嘴上还在硬撑。 “蚊子，我们已经附送了简洁版作为赠品教程，一开始我就已经说过了啊，看来你就听到我说要拿完整版卖钱，没听其他的啊？“ 蓝天接过了这次的话头。 这一下翁飞翔有点发呆了，他还真没怎么注意蓝天前面说的那些话。 “你这家伙！“ 蓝天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不过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我问你，如果客户学习了免费的教程之后不满足还想继续深造，这就跟上完高中还想上大学一样，那他应不应该花钱？应该吧？这不就结了。再说了，两套教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好的，我们为了制作教程付出了辛苦的劳动，用完整版收取一点合理的回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蚊子，你想一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算了算了蓝子，这还有什么好多想的，你和老大、伟哥都觉得没错儿那就行了，我没意见。“ 翁飞翔的想法本来就已经动摇，蓝天再一仔细解释，他就立刻否定了自己。 现在他是真觉得这事儿已经没什么好多想的了，蓝天他们都认为这样的做法没错，那就是没错了，有空去想这些还不如玩一会儿合成器或是酷炫一号呢。 对视了一眼，蓝天和张清声同时摇头，就连一直坐在边上默默看戏的张子明都少见的露出了笑意。 翁飞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脑抽。 “行了，咱们继续说事儿。“ 瞅了一眼已经若无其事的翁飞翔，蓝天再次摇了摇头。 “老大，这个星期麻烦你和子明辛苦一下，先把简洁版做出来，接下去抓紧时间再把完整版做好。子明负责酷炫一号的各项操作演示，老大你就负责解说，到时候你和子明各自享有完整版教程收益的10%。“ “蚊子，别嚷嚷，这事儿可就没你的份儿了，谁叫你刚才气着我了。“ 指了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翁飞翔，蓝天戏谑的说道。 “我……我也能帮着录像的嘛。“ 翁飞翔还是悄悄嘀咕了一句。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也想要啊。 第一百零二章 融洽 “伟哥，我请你喝咖啡吧，有些事情咱们得聊聊。” 回到学校，目送着张清声他们返回宿舍，蓝天向吴伟发出了邀请。眼前最要紧的事情已经安排得七七八八，有些事情的确也应该谈一谈了。 吴伟立刻点了点头：“好啊，我也正想跟你聊聊呢。” 咖啡馆里依旧温馨安静，轻柔委婉的乐曲声隐约飘荡，很适合朋友之间随意的聊天说话。 “小蓝，没你这样的啊，跑人家咖啡馆里喝罗汉果茶，还这么招摇，小心被人家轰出去。” 发现服务员看向蓝天的眼神很奇怪，吴伟笑着打趣了一句。 在他对面，蓝天把自己摊开在柔软的沙发上，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大大的保温壶，壶盖掀开着，里面的茶水冒着丝丝热气，在灯光下黝黑发亮。 正是蓝天最近刚刚爱上的罗汉果茶。 蓝天歪在那里撇了撇嘴：“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照顾你的小资情调我才不来这个地方呢，我又喝不惯咖啡。” “行行行，怪我，都怪我，行了吧？” 吴伟举手投降，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小蓝，你这样……你这样也真是很特别啊，跟这儿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害得我都被服务员多看了两眼。” “看就看呗，他还能吃了你？至于我……哼，我就这样，爱咋咋地，怎么着吧，你管我啊？” 蓝天无赖了一句。 “嘁，我才懒得管你呢。” 逗了两句嘴，吴伟心里轻松了很多。 至少，眼前的蓝天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蓝天。 “伟哥，我发现最近你好像有点心事啊，能跟我说说吗？” 闲聊了一阵子，蓝天坐直了身子，主动把话题引了过去。 “这么明显吗？你早就看出来了？” 吴伟揉了揉头发，脸上的神情有点羞赧。 “小蓝，你想是听那我就跟你说说，最近这一阵啊，我就觉得……啧，我有点找不准在工作室的定位了。” 蓝天点了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 吴伟再次揉了揉头发。 也许是被蓝天的习惯动作带动，工作室的人们现在都很习惯跟自己的头发做对，杨青松是这样，吴伟也是这样，搞不好翁飞翔他们今后也会这样。 难道这也算是上行下效？ “还有就是……我觉得……我觉得我在工作室里的威信好像不高，有事情他们只跟你说不愿意跟我交流，我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工作室的正常运转。” 吭哧吭哧半天，吴伟才把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倒了出来。 “小蓝，我说这个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你别误会了。” 说完，吴伟赶紧又解释了一句。 蓝天笑了。 吴伟能够跟他敞开心扉，这就是最好的事情。合作伙伴之间最怕的就是有了心事却藏在心里谁也不说，弄到最后那就只有一拍两散这种最坏的结果。吴伟是下一阶段继续研发软件的主力，他的心态是否平稳将会直接决定研发的进程，对于蓝天来说这比迫在眼前的销售更加重要。 如果吴伟的心态不稳，下一阶段的软件研发就会不稳，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稳定可期的未来，现在的酷炫一号卖得再好也只是一时之秀，很快就会有无数竞争者将她超越，蓝天工作室也就没有了未来。 这个问题看上去虽小，但是无论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伟哥，我没有误会，你想多了。” 蓝天说得非常诚恳。 这一点是必须澄清的，绝不能模糊不清的回答，免得吴伟心里真的有什么想法。 “那就好，没有就好。” 吴伟明显松了一口气：“小蓝，你觉得……”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没什么，伟哥，你就是有点太小心了。我还是前面那句话，你想多了。” 蓝天直接截断了吴伟的问话。 “威信什么的伟哥你现在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去多想。工作室刚刚开始运行，你也好我也好谁都不具备强大的个人威信，维系工作室更多是依靠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你就很吃亏了。伟哥你毕竟是老师的身份，跟蚊子他们隔了一层，跟杨青松他们也不熟，他们怎么会跟你亲近？而我是蚊子他们的同学，天然就关系亲近，杨青松他们又是刘晓阳介绍的，跟我的关系肯定也比你更近。所以你把我俩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伟哥，你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蓝天这话半真半假。 工作室当然不可能仅仅依靠他和员工之间的关系来维系，从培训开始一直到记者会现场，蓝天的表现已经在同学们心中牢牢树立了自己的形象和威信，形象、关系、威信三者相加，这才是工作室能够稳稳开始运行的基础。倒是杨青松他们还真是因为刘晓阳介绍的原因，天然就跟蓝天走得更近。 但是这个时候蓝天不能完全实话实说，只能挑选对于吴伟更有利的方面着重强调。 吴伟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种可能他还真没考虑过，按照蓝天的思路这么一想，吴伟心里的那种忐忑和不安顿时减轻了很多。 蓝天趁热打铁。 “伟哥，这种事情短时间内很难彻底解决，咱们又不好下什么命令，对吧？所以我劝你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等到工作室下一代产品在你手里诞生，到时候你看这些家伙谁还敢像现在这样。” 吴伟再次默默的点了点头。 蓝天不说，这一点他也已经想到了，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努力的方向。 “谢谢你小蓝，其实我是知道的，就是因为我在记者会上的表现……” 沉默了一会儿，吴伟忽然开口说道。 蓝天的宽解让他心里轻松了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吴伟一点都没察觉导致目前处境的真正原因。 “伟哥，记者会上你的表现很棒，所有人都认可你的表现。后面那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更早一点上台接替你的位置。伟哥，记者会上你的职责就是主讲，其它的不是你的责任，你也不用把这些都揽到自己肩上。” 蓝天再次截断了吴伟。 “可是小蓝，我也是工作室的股东啊，我有责任……” “伟哥，我才是工作室的大股东，工作室的任何事情主要责任都在我，好坏也都在我。” 蓝天脱口而出，第三次截断了吴伟。 这句话过后，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下来。 “好吧，大股东先生，我听你的。” 终于，吴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像是把胸中郁积的浊气一下子吐了个干净，他的脸色和心情渐渐变得真正轻松起来。蓝天最后脱口而出的那句“大股东”，真的让吴伟有种找到了强大依靠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有……谢谢了，小蓝。” 让自己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吴伟举起咖啡杯示意了一下。 “不客气，小股东先生。” 蓝天眨了眨眼睛，欣然而笑。 第一百零三章 方向 “小蓝，今后我在工作室的定位你是怎么考虑的？我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事情说开了说透了之后，两人都觉得彼此的关系更近更紧密了，聊起事情来也比以往更加随意。就像定位问题，之前吴伟提起来还觉得有点羞赧，这会儿再说这个问题，语气和心情已经跟刚才截然不同。 蓝天喜欢这样的随意。 “你的定位一直就很明确啊。“ 喝了口水，蓝天笑眯眯的说道：“在蓝天工作室，伟哥你就是唯一的技术总监，技术方面完全由你说了算，遇到问题我也要听你的。说得过分一点，哪怕今后我们招揽了某位技术大拿，他也要接受你这位技术总监的命令和要求，否则的话那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除此之外，你还是蓝天工作室的股东和老板之一。“ “伟哥，这就是你的定位。“ “技术总监……“ 吴伟咂摸了两句味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颜。 “这个定位最符合我的性格和能力，小蓝，以后技术方面你就放心吧，我绝对帮你把好这个关。“ 蓝天摇头笑道：“伟哥，把关的事情你亲自做那是大材小用，蚊子他们8个都是你的手下，大伟、光明还有李莉都能胜任把关的事情，你来指挥他们就行了。我希望你能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软件的继续开发上面，伟哥，这才是我们工作室真正的根本和生存基础。“ “酷炫一号带来的这点小小优势，绝不应该成为我们止步不前的障碍，我们一定要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尽早确立下一代产品的研发方向，随后就把研发工作开展起来。“ “伟哥，这方面就真的要麻烦你了。“ 蓝天说的认真，吴伟听得也非常认真。 “小蓝，这一点你说的绝对没错，我们确实应该居安思危。“ 点了点头，吴伟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不过小蓝，现在工作室里除了你和我之外，翁飞翔、张清声他们暂时都还派不上用场。光靠我俩的话，研发速度肯定快不起来，光是前期通过试错来找准方向恐怕就要耗费一到两年的时间，而且经费方面也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 “小蓝，我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研发当中，这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刚才我说的这些问题你准备如何解决？“ 说起研发，吴伟的兴致明显上来了，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 这本来就是他最熟悉的领域。 “是啊伟哥，问题的确有很多，困难也不少，不过我们可以一点一点有针对性的解决。“ 蓝天先是肯定了吴伟的说法，随即伸出自己的手掌。 “伟哥，刚才你说的这些汇总起来无非就是三点，人才、方向以及资金，我们一个一个来说。“ 蓝天举起三根手指。 “先说最耗时间的方向问题。“ “伟哥，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咱们肯定要不了一两年那么长的时间去试错。我在东江研发酷炫一号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我已经找到了几个可行的方向，改天我们就可以先试试看。“ 蓝天收起了一根手指。 听说蓝天已经有了几个明确的方向，吴伟顿时精神大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至少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小蓝，你可不能诓我。“ “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蓝天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吴伟只是关心则乱。 “伟哥，目前我考虑的可行方向有两个，第一：继续深挖软件在录音方面的潜能，指标是把录音精度提升到192000hz、16bit或是24bit，功能方面要涵盖目前世界上所有调音台能够实现的功能总和。“ 一听到这样的具体要求，吴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要求真要实现的话，吴伟完全可以想象到时候录音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但是……这样的要求真的很难，实在太难！ “小蓝，第二个方向呢？“ 吴伟先在心里悄悄打了个x，继续问道。 “第一个方向目前来说难度比较大，我自己也比较倾向于第二个方向，那就是往作曲编曲的方向发展，目前这还是软件没有涉及的空白，前途更加明朗。伟哥，我相信你也会对这个方向更感兴趣。“ 第二个方向一出，吴伟的眼睛立刻亮了。 “作曲编曲方向？好啊好啊，小蓝，我们就定这个方向吧，这样的话以前我在科更和罗兰积累的经验也都能用上了，合成器就是往作曲编曲这个方向发展的。“ 吴伟迫不及待的说道。 他是真不想一头扎进深挖录音潜能这个大坑里面，毕竟他以前的研究方向跟这方面完全不搭。 蓝天笑道：“究竟选哪一个方向更适合，过一阵我们尝试一下就知道了，现在先不急着做决定。就算深挖录音潜能这个方向暂时行不通，今后我们总是要去做的，前期先做一些积累的功夫也没什么不好。“ “这倒也是。“ 吴伟点了点头：“那就……试过再说。“ “嗯，试过了再做决定。伟哥，方向这一点就先这样，反正不管选择哪一个方向，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目标，试错的工作肯定用不了那么多的时间了。“ 蓝天稍微总结了一下，继续往下。 “第二点是资金，这个其实没什么好多说的，现在我也无法猜测酷炫一号的销售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伟哥，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到时候只要不影响到工作室的正常运行，剩余资金我都可以拿来作为你的研发资金，前三年的工作室分红我准备一分不取。“ 蓝天再次收起一根手指。 “好，只要小蓝你能保证研发资金，我也跟你保证，我这儿的研发进度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还有，前三年我的分红也不拿了，先把工作室发展起来再说。“ 吴伟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满脸兴奋。 充足的资金意味着研发的自由，这对于吴伟这样的研究者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哪怕三年分红暂时不拿，他都觉得没什么关系。 “那……人才呢？算了算了，只要研发资金保证供应，人才不会是问题，必要的时候挖人就行了。“ 吴伟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蓝天却收起最后一根手指，摇头笑道：“人才主要还是靠内部挖潜，必要的时候再到外面去找。蚊子他们现在的确稚嫩了一点，但是他们的潜力很大，而且学的就是这个专业。过两天等我的嗓子彻底好了，我会继续培训他们。“ “伟哥，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派上用场。“ 对于自己的8位同学，蓝天很有信心。 第一百零四章 SSS混音大赛 “这……也行，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 吴伟却不像蓝天这么有信心。 不过蓝天已经保证了研发资金的供应，人才方面的确不用太过着急，自己和蓝天两人已经可以组成一个不错的研发小组，真不够用临时招人都来得及。翁飞翔他们八个作为工作室的人才储备还是不错的，加上蓝天的不断培训，估计最多一两年之后也就能派上用场了。 “对了小蓝，培训的时候你给张子明多开点小灶吧，目前来看他的能力最强，也最符合我们的要求。“ 吴伟顺便提了个要求。 对于张子明，现在他就非常看好。 蓝天点了点头。 “张子明确实表现不错，可以考虑针对他的特点进行培训。不过从研发的角度来说他的思维扩散性不够，他最擅长的应该还是操作方面，我们可以吸收他进来验证我们研发出来的操作系统，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伟把自己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那就先这么定了。“ 蓝天也不啰嗦，直接定了下来。 “其他人的特点没有张子明这么明显，接下去培训的时候我会重点考察他们这一方面的特征，希望能找到一两个在思维扩散性方面更有潜力的同学出来，这会大大加快研发进程。“ 吴伟也不说话，只剩下频频点头了。 “对了伟哥，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如果你有什么同学或是校友擅长电脑编程开发的，可以试着挖一两个充实进工作室，我们这儿除了你就没有电脑高手了，你一个人全程做这些很可能忙不过来。“ 吴伟笑道：“这事儿你不说我也要提的，研发初始阶段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不过确定了方向全面铺开之后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行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保证给你找两个又勤快又听话的人。“ “伟哥，主要是能力足够。“ “小蓝，我要找的人首先就得能力足够，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说这句话的时候，吴伟的语气里才有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这是他的能力范围，他当然骄傲当然自信。 蓝天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倍感欣慰。他也非常希望看到一个现在这样骄傲而又自信的吴伟，而不是进门前那个心怀忐忑惴惴不安的年轻讲师。 这才是他希望中的合作伙伴。 …… 接下去，就是真正的聊天时间了。虽然主要还是吴伟在说蓝天在听，这也让蓝天觉得非常畅快。 因为咽喉炎的原因，被医生严重警告过的蓝天已经憋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说话，今天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嗓子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反而像刚刚上了机油的机器一样运转自如，这份酣畅让他心里特别舒服。 正常人谁也不想做个哑巴。 “对了小蓝，酷炫一号在国外的销售还没什么动静，这方面你有什么打算？“ 随着宣传的深·入，更多人都知道华夏出了一个可以登上顶级期刊《science》的软件酷炫一号，越来越多的咨询电话打到了工作室、打到了音乐学院和声乐系，加上杨青松他们的努力也取得了一些成果，订单正在逐日增加。接下去燕玲的专辑宣传即将展开，陈卫东已经打来电话，主动增加了酷炫一号在宣传中的占比，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相信这一波宣传也能给工作室带来更多的订单。 华夏的情况令人欣喜，但是国外的情况就比较差了。目前除了偶尔接到几个问询电话以外，实质进展非常缓慢，几乎可以说没有。 这也正常。 下周的《science》才会刊登蓝天和吴伟的论文，现在整个西方世界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遥远的东方已经出现了电脑音乐的第一道曙光。即便《science》已经上市，对于这份在科研领域堪称顶级的期刊究竟能给工作室带来多少实质订单，蓝天和吴伟都并不报有太大的希望。 科研成果转化成实质利益，还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所以想要真正打开局面，依然需要蓝天和工作室的不懈努力。 “这方面……“ 蓝天低头喝了两口水，这才抬头问道：“伟哥，你听说过sss混音大赛吗？“（ps：杜撰的赛事，参照的是dj现场混音世界大赛。） “sss混音大赛？“ 吴伟想了想：“在科更的时候好像听他们提起过，不过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不清楚也不奇怪，这是录音圈的一项专业赛事，非常小众，关起门来自己玩儿的，只有30岁以下的录音师才有资格参赛，报名条件也很高，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蓝天撒了一点小谎。 这项录音圈最有名的赛事已经有12年历史，两年一届，当年年末11月份进行初选，12月最后一周在美国洛杉矶进行决赛，今年已经是第七届。 1988年，世界十大录音棚之一--由迪士尼录音总监1958年创立的sunset/sound/studio（简称sss录音棚）向全世界30岁以下的年轻录音师公开发出邀请，希望他们能够参加sss录音棚主办、美国十佳录音棚联合举办的sss混音大赛。sss录音棚在圈内的名气让他们当年就吸引到超过500名年轻录音师参加赛事，最终的十位获奖者也都拿到了不菲的奖金，前三名甚至被美国十佳录音棚直接聘用。这一下，sss混音大赛的名气一下子就打了出去，1990年举办的第二届大赛就吸引到了超过15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30岁以下专业录音师前来参赛。 随后的每一届比赛都很成功。 目前，这项赛事已经成为录音圈的一个盛典，也是录音圈最有名气的一项专业赛事。 不过可惜的是，这项赛事一直要到2008年才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华夏，在2000年的现在，它还只是华夏录音圈的一个传说，华夏诸多身怀绝技的30岁以下优秀录音师不得门径而入，只能徒呼奈何。 蓝天却不同。 他知道这项大赛的赛制和遴选标准并没有国别的限制，没有向华夏宣传赛事只是因为当时（1988年）的华夏在录音混音方面还很落后，30岁以下的优秀录音师非常稀少，并不值得组委会特意发出邀请。以后的几届已经吸引到了足够的选手参赛，华夏这边就被赛事组委会干脆利落的遗忘了。直到2008年奥运会落户华夏，这些高傲的美国人才想起世界上还有华夏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而大赛经过多年以后也遇到了发展瓶颈，组委会这才特意向华夏录音圈发出了邀请。 华夏录音圈也相当硬气，第一次参赛就以华夏独有的东方式细腻混音让世界录音圈大开眼界，两位年轻的参赛者分别拿到了第三名和第七名的好成绩，在世界录音圈打响了华夏录音师的名气，同时也让大赛组委会后悔不迭。 此后的每一届赛事，都有来自华夏的优秀年轻录音师参赛，并且成绩斐然，华夏录音圈也迅速成为这项大赛非常重视的一个参赛团体，赢得了世界录音圈的尊重。 知道了这些情况，蓝天根本不必等到8年以后，现在他就可以提前参加这项赛事。凭借手中的酷炫一号和对混音发展历史的了解，他很有自信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 不过这些情况，就没必要跟吴伟细说了。 第一百零五章 决定参赛 “……伟哥，你觉得我去参加这个比赛怎么样？” 跟吴伟详细介绍了一下sss混音大赛的历史，蓝天问道。 吴伟认真考虑了一下。 “sss录音棚我知道，洛杉矶最有名的那家录音棚嘛，我还买过他们录制的电影原声大碟，音质真的很棒。他们组织的混音大赛你去参加一下倒是没什么坏处，可以顺便把酷炫一号推广到北美录音圈。不过……这项比赛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是研究合成器的，应该也算半个圈内人士吧，可我以前只是从同事那里听到过那么一次，而且说的也不清楚。说真的小蓝，我对这项比赛的影响力表示怀疑，sss录音棚组织的混音比赛可没有办法跟sss录音棚的影响力等同起来。” 吴伟的态度有些犹豫，毕竟他对这项赛事的了解极其有限，而蓝天刚才只是介绍了一下这项赛事的历史。 “伟哥，合成器属于乐器商的那个圈子，跟录音圈只是有点搭边，实际上彼此的交集并不多，真正录音圈内的很多事情你们是不太了解的。录音圈其实是一个很小众很封闭的小圈子，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跟外界有太多的交流，你不知道sss大赛其实很正常。一开始我就说了，这项赛事是录音圈内关起门来自己玩儿的一项专业赛事。” “不过它在业内的影响力真的非常广泛，而我们的酷炫一号目前的主要客户就来自录音圈。” 吴伟一直微笑着倾听，但他的脸上仍然明显写着不信。 蓝天摇摇头，笑着问道。 “这么说吧伟哥，sss混音大赛你不了解，dj现场混音世界大赛你总知道的吧？” “知道啊，当年科更和罗兰都曾组队参加过这个比赛，不过没拿到名次，参赛选手的实力太强了。” 吴伟果然知道这个。 蓝天笑道：“那我告诉你，dj现场混音世界大赛原本就是sss混音大赛的一个分支，后来考虑到录音棚专业录音师跟现场混音师（dj）有很大的区别，1994年，这项dj类的混音比赛才从大赛当中分隔出来单独举办。dj大赛的影响力你是知道的，你可以想象一下sss大赛的影响力有多大。” “卧槽！这个比赛居然有这么大来头！” 吴伟极其罕见的吐了一句脏口。 这一下，他终于感受到sss混音大赛的分量了。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项比赛上面。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dj大赛当然更炫更具有娱乐性，但是从专业角度来看，sss大赛就是录音圈专业规格最高的一项赛事。与之相符，这项赛事在业内的影响力也是最广泛的。如果我能在这项比赛上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酷炫一号就可以借这股东风让整个欧美录音圈熟悉起来。欧美录音圈拥有数量极其庞大的录音棚和录音师，这些可都是酷炫一号的潜在用户。” “这就是我的目的。” “伟哥，《science》上发表的论文已经让酷炫一号拥有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现在欠缺的就是足够的曝光度和宣传力度了，我觉得sss大赛这个平台就能做到这两点。” 蓝天再次解释自己的用意。 这一次，吴伟点了点头，但他的表情依然犹豫。 “这样的话……我支持你去参加这项比赛。不过小蓝，你有没有想过你去参加这项比赛会遇到很多困难？华夏人在国外很容易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很容易遭受歧视，这一次你单枪匹马去参加美国人举办的赛事，遇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会远远超过平时。” “小蓝，如果决定参赛，这些方面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吴伟常年旅居海外，对于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 “谢谢伟哥，这方面我一定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蓝天认真地说道。 就算到了蓝天重生时的后世，这种情况也并没有多少改善，更何况是2000年的现在。走出国门的华夏人，想要获得成功那就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承受更大的压力。 “你有准备就好，我就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头冲出去撞得头破血流，那就还不如慢慢的一步一步来了。” 吴伟稍稍松了一口气。 蓝天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伟哥，咱们可不能慢慢来。” “论文即将发表，好处是一举奠定了我们在电脑音乐发展当中的历史地位，坏处就是全新的框架结构不会再成为我们独享的秘诀和优势，很快就会有众多欧美的研究机构跟上我们的脚步。跟我们相比，无论是人才方面还是资金方面他们都处于绝对上风，他们的研究进程应该会很快。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甘心一直落在我们身后，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停滞不前，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快速度才行。” “这次的sss大赛对于推广酷炫一号的作用无可替代，如果我们想要尽快把酷炫一号推广到整个欧美，从而获得足够的继续研发的资金，那我就一定要在这次的sss大赛上拿到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 “伟哥，相信我，我能做到这一点！” 吴伟叹了口气，同样摇了摇头。 “小蓝，我很愿意相信你，可是……” “没什么可是！” 蓝天立刻拦住了吴伟即将说出口的丧气话，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听到这些。 “伟哥，当年你战胜了世界上所有的竞争者第一个开发出16轨触屏合成器，那时候作为一个华夏人的你肯定没想过那些来自欧美的竞争者会把你怎样怎样，对吧？” “现在我也一样。” “当我决定参加这届的sss混音大赛，我就不会考虑别的选手或是评委或是某某人会把我怎样怎样，明枪也好暗箭也好，我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也会小心谨慎的行事，但我绝不会因为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失去信心。” “伟哥，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蓝天平静的注视着吴伟，他的声音很轻，语速也不快，但是他的语气他的态度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和信念。 吴伟的眼眶有点湿润了。 这样的气势和信念，自己也曾有过的啊！也许，这正是现在的自己和蓝天之间最大的差距吧。 “好！我相信你！小蓝，我会做好一个合格的后勤部长，坚决支持你拿到这次混音大赛的好名次！” 吴伟拼命的眨着眼睛，让自己的泪水不要夺眶而出。 很久以来，吴伟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和包袱，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当中。而这件有意义的事情，正是蓝天带来的。 蓝天终于开心的笑了。 “这才对嘛！如果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肯定任何事情都做不成，伟哥，咱们可以输，但绝不可以不战而降。” “欧美录音师整体来看的确强大，但是30岁以下的年轻录音师还未形成独属于自己的鲜明风格，很难说比我们华夏的年轻录音师强大到哪里去，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我已经为这次比赛准备了好几个杀手锏，伟哥，谁胜谁负那就真的要到时候才能见分晓了。” 此刻的蓝天，强大的自信由内而外从他身上发散出来。 第一百零六章 民乐 为了这次极其重要的混音大赛，蓝天的确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杀手锏，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首先通过从11月开始进行的sss混音大赛极其苛刻的初选才行。 否则，他的所有准备和豪言壮志都是空的。 然而sss混音大赛的初选通过率大约在25%到35%之间，也就是从1500人到2000人里面挑选50人参加最后的决赛阶段，难度相当大。 “小蓝，一个月后你准备用什么样的作品参加初选？我来帮你吧。“ 吴伟好奇的问道。 这会儿的吴伟，心里充满了大干一场的豪情。 “初选啊……“ 蓝天靠在沙发上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伟哥，初选的话……我打算让这些美国人好好见识一下我们华夏绚烂无比的民乐。“ “民乐？“ 吴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个选择可跟他的想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35%左右超高难度系数的初选，用民乐去参赛这是什么鬼？ “对，就是民乐，而且是有很多女孩子来演奏的流行民乐，我觉得通过初选的概率应该会很高。等会儿我就给陈老师打个电话跟他聊聊这件事，我想他应该会很感兴趣。嗯，学院应该也会很感兴趣，明天我就去找岳院长好好聊聊。“ 蓝天神秘的笑道。 …… “小蓝，什么时候可以挑选成员？公司那儿一堆事儿，好不容易我才挤出了三天时间，后天晚上我就得飞回京城，这次要是搞不完那就只能往后拖了。“ 第二天中午，陈卫东带着两个助理就从京城飞到了明珠。见到前来接机的蓝天之后，陈卫东立刻交待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没办法，现在的陈卫东真是忙得分·身无术，一直到燕玲的专辑上市他的行程都早有安排。要不是他和环宇唱片都极其看重蓝天提出的这项计划，他这个环宇的总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亲自赶过来的。 就这，他也才挤出了区区三天时间。 “陈老师，知道您忙，上午我就跟学院沟通好了。校办已经把通知发到了民乐系，咱们今晚就进行第一轮学院内部筛选。明珠其他院校和乐团今天也都会接到通知，他们推荐的人选明天过来，时间应该是够用的。“ 蓝天也立刻把这两天的时间安排告诉了陈卫东。 他也知道陈卫东确实很忙，今天能够抽空赶过来就已足见对方的重视程度，蓝天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候给对方添乱。 “好好好，这样安排那就最好。“ 陈卫东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和环宇唱片都很看重蓝天的计划，但是如果真的跟燕玲的新专辑宣传发生冲突，无论是陈卫东还是环宇唱片都会选择立刻可以见到成效的新专辑。 计划再好，那也要有时间让这份计划成为现实才行。 现在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跟燕玲新专辑的宣传没有冲突，新计划也可以在这两天里初步确定意向，随后就可以交给公司安排时间慢慢做起来。 两方面哪一个都不会耽搁，这是最好的局面。 当然，事情究竟会不会成为皆大欢喜的局面，那还要看这两天的办事效率来定，不过无论如何，蓝天告知的这份时间安排还是极其高效的。 “小蓝啊，辛苦你了。“ 拍了拍蓝天的胳膊，陈卫东非常高兴。 “这是我应该做的。“ 蓝天客气了一句：“陈老师，岳院长在学院小餐厅等您呢，咱们快点过去吧。“ “好，咱们这就过去，可不能让你们院长等急了。“ 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陈卫东早已熟稔之极，他当然知道岳章这位蜚声中外的指挥家的时间有多宝贵，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是明珠音乐学院的院长。 让人家等自己等久了可是非常失礼的。 再说这次的新计划跟明珠音乐学院息息相关，他也必须跟岳章这个院长搞好关系。 …… 岳章陪着陈卫东在小餐厅享用午餐的时候，院办今天上午刚刚发布的紧急通知已经在民乐系传开了。 “柳青，柳青，听说了吗？晚上在小礼堂选人，说是要搞一个女子民乐组合，还要录专辑的，你去不去？“ 食堂里，二胡专业的大一新生石岚端着托盘刚一坐下，就向同一宿舍的柳青急急的发问。因为相同专业的原因，两个小女生的关系处得还可以，上课吃饭都是结伴而行，遇到事情也会一起商量。 关系再进一步，那就是妥妥的闺蜜了。 柳青头也没抬，一边小口吃饭，一边随意的说道：“别做梦了石岚，这种机会一般都是留给大三大四的学姐的，咱们进校还不到一个学期，就是去了也不可能选中我们。“ “哎，你怎么这样说啊？“ 石岚急了。 “通知上不是说，只要是咱们学院民乐系这四个专业的女生都可以参加吗？“ 柳青抬头瞟了石岚一眼，一丝讥笑一闪即逝：“石岚，没想到这种话你也信啊，你可真够幼稚的。“ 被室友讥笑自己幼稚，石岚可不干了。 “我怎么就幼稚了？我怎么就幼稚了？啊？通知是院办发下来的吧？难道学院还会骗我们不成？我不相信。反正不管怎么样晚上我都会过去试一试，就算选不上，过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嘛，试一试又不会掉块肉，万一选上了呢？“ “柳青你怎么样，到底去不去啊？“ 说来说去，石岚还是想要去试上一回。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柳青是个相当傲娇的小女生。 也难怪她傲娇。 从小学习二胡的柳青琴技非凡，一进学校就被著名二胡教育家刘文德教授相中收为了弟子，仅仅一个多月就已琴艺大进，颇受系里的青睐和关照。再加上柳青样貌出众，算得上民乐系的系花之一。学业和人生始终一帆风顺，二十岁还不到的小女生自然就会傲娇无比。 选人这件事情柳青也从恩师刘教授那里接到了通知，不过对于这些事情柳青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 “去吧柳青。“ 石岚摇着柳青的胳膊，请求道。 “不去，没意思的事情干嘛要去？“ 柳青非常干脆的拒绝。 “那……那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一个人过去，有点……有点害怕。“ 石岚终于露怯了。 她很想去，但又不太敢一个人去。如果有柳青这位室友兼同学的陪伴，石岚的胆子就大了。 “不去。“ 柳青撇了撇嘴。 “柳青！“ 石岚秀眉倒竖，娇叱一声。 柳青却是顾自吃饭，压根儿不理。 “柳青，好柳青，求求你了，你就陪我一块儿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看见硬来不行，石岚立刻就软了下来，晃着柳青的胳膊不停的小声求着。 柳青心里暗暗偷笑，脸上却是一点儿不露。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石岚像个复读机一样娇声乞求。 柳青心里已经满足了，但是不提任何要求就答应石岚的请求那可不是柳青的风格。 “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明天下课了你要陪我去逛街。“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你说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石岚立刻答应。 “晚上还要请我吃必胜客。“ “必胜客啊？必胜客好贵的，柳青，肯德基行不行？“ “嗯？“ “好好好，明天晚上我请你吃必胜客，那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柳青得意的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遴选 晚上七点，民乐系小礼堂灯火通明。 跟声乐系一样，民乐系也有自己的小礼堂，平时系里的汇报演出等活动都会安排在小礼堂举行。实际上音乐学院每个院系都有自己专属的小礼堂，这也是音乐学院的特色之一，演唱、演奏、演出歌剧交响乐没有自己的场地那是肯定不行的，这就跟琴房遍布整个学院是同样的道理。 陈卫东在民乐系系主任、华夏著名琵琶演奏大师苏清河的陪同下走进小礼堂。他们身后跟随着一长串响当当的大人物，民乐系几乎所有的教授和演奏大师全都聚集到了小礼堂，其中就包括柳青的恩师刘文德教授。 他们并非今晚的评委，只是顾问。 今晚这场学院内部遴选自然是以陈卫东的意见为主，但是民乐系对于这件事情也相当重视，从苏清河这个主任到各位教授和演奏大师都有弟子或者学生前来参加这次遴选，希望能被选中成为这支女子民乐组合中的一员，作为老师的这些教授和演奏大师当然也很关心弟子的情况。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民乐系全员集合，陈卫东索性请他们都担任了顾问。 专业方面，他可比不过这些教授和演奏大师。 “陈总监，通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先去后台休息一下吧。” 苏清河客气的说道。 陈卫东指了指小礼堂里黑压压的人头，朗声笑道：“苏大师，您看学生们都已经到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大家也能早点休息。” “这样啊……也好，那我让他们这就开始吧。” 苏清河从善如流。 他也不想因为这场遴选耽搁太多的时间。 很快，民乐系的工作人员就在后台最大的一间准备室里找到了张清声，他是今晚的后台总监。 为了确保这次遴选顺利进行，蓝天调动了工作室的8位同学集体过来帮忙，顺便进行现场录音的初步培训。张清声这家伙对于现场录音不太感兴趣，死缠烂打从蓝天手里要到了后台总监这个美差，很早就在后台这里盯着了。 “各位学姐学妹请注意，领导和评委都已经到了，选拔即将开始，请大家按照领到的号码牌提前做好准备。” 张清声拍了拍手，笑眯眯的大声说道。 “我再重复一遍前面说过的细节。” “二胡专业的姐姐妹妹请特别注意，你们需要提前两个节目到那边的李莉同学那里报到，她会给你们的二胡安装托架、无线话筒以及接收器。今晚，你们将站在舞台上演奏作品，能走动的最好再走动两下。” “其他专业的姐姐妹妹上台之后请注意各自的位置，位置图在上场门那儿贴着，上场之前请大家务必再看一眼。因为要进行现场录音，所以请大家千万不要坐错，以免影响到录制效果和大家的成绩。”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大家可以随时找我，我叫张清声，流行演唱专业大一新生，我将竭诚为大家服务。” 张清声的细心和他自然大方的态度，为他赢得了民乐系参选女生的一致叫好。 李莉坐在房间另一边通往上场门的位置，见到眼前这一幕，她也只能摇摇头翻个白眼。 张清声却是乐得眉开眼笑。 民乐系的这些女生跟流行演唱专业的莺莺燕燕完全不同，气质上更加具有华夏独特的古典美，知性而又耐看。尤其是他一眼看中的两个一年级二胡美女，那可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比起胡沁只强不弱，挠得他心里痒痒极了。 只可惜人家对他的态度冷淡的很。 不过这种程度的冷淡态度张清声毫不在意，他可是穿梭花丛游刃有余的情圣啊。 暗暗笑了一下，张清声立刻收敛心神，开始工作。 “好了，选拔即将开始，我在这儿预祝各位师姐师妹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接下去我喊号牌和名字，请叫到名字的学姐学妹准备。1号米青师姐、2号郑晓絮师姐请准备，3号石岚师妹请到李莉同学那里报到。”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张清声还是相当认真负责的。 这也是蓝天放心把事情交到他手上的原因。 后台另一间准备室里，工作室其余六位同学都是如临大敌，每个人都死死盯着眼前的电脑。显示屏上，现场情况如实的显现在上面。 “大家不用紧张，现场录音的第一步大家完成得非常好，话筒的摆放位置也很恰当合理，这就已经完成了现场录音一半的工作。” 蓝天的语气非常轻松，就好像现场录音真的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一样。 “另一半其实也并不复杂。” “大家一定要注意录音的开始阶段和结束阶段，以免漏录或者过度录音。特别要注意随时观察电平指示，不要爆表跳红，浪费这条声轨。这方面我没有特别的经验可以告诉大家，除了多加练习以外，这方面还需要大家对于即将录制的曲目做到滚瓜烂熟，这样才能清楚知道什么地方是乐曲或者歌曲声压级最大的部分，提前做好准备。这一点需要积累，年复一年不断积累才能真正做到。” “今天是大家第一次尝试现场录音，再多的我就不说了，说得再多也比不过大家亲自尝试一下。接下去就请大家集中注意力做好各自的录音工作，过程中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指示，请你们独自完成。今晚的遴选结束之后每个人至少要交给我五条合格的声轨，无法完成的同学明天的任务翻倍。” “不想增加工作量的同学，就请加油吧！” 蓝天微笑着布置完“作业”，随即离开了这间气氛越来越紧张的准备室。 在他身后，传来同学们的阵阵哀嚎。 五分钟后。 “明珠音乐学院民乐系初选现在开始，第一位出场的是米青同学，琵琶专业四年级，她演奏的曲目是《十面埋伏》。” 报幕的声音从音响系统传了出来。 为了加快速度，这次遴选并没有安排主持人登场，而是直接在台下报幕请人登台演奏。这样一来参选学生们的压力肯定更大，但这正是陈卫东希望看到的。足够的承压能力是每一位登台演员必须具备的重要特质之一，如果连现在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就趁早不要再梦想舞台。 苏清河举手示意了一下，摆放在小礼堂前后的两台摄像机同时开始了工作。 小礼堂里安静下来。 米青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半袖对襟襦裙，梳了个非常漂亮的戴簪飞仙髻，怀抱琵琶袅袅娜娜的走上舞台，坐在属于琵琶的规定位置上。 从她的装束就能看出她对这次选拔的重视。 在她身前的地板上，一支话筒斜对着琵琶下部覆手中央的那个小小的出音孔。 俯身示意了一下，米青微闭双目凝神敛息，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米青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即右手用力一挥。 呛啷啷！ 一声惨烈的金鼓齐鸣恰似一声裹挟着战场硝烟的号角，徐徐拉开了琵琶古曲《十面埋伏》的序幕。 第一百零八章 待定 米青演奏的时候，陈卫东和蓝天几乎同时做起了笔记。 形象：95分。 气质：90分。 演奏技巧：足够。 培养前途：90分。 蓝天只记了寥寥几笔就停了下来，随后在米青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不出意外，这位自己能够看中的琵琶专业大四学姐应该也能进入陈卫东的视线。 第一个出场的学生就极具表现力，看来民乐系对于这次遴选相当重视啊。 蓝天满意的笑了一下。 这对他来说可是最好的事情，他就怕民乐系把自己的宝贝全都藏起来秘不示人。 陈卫东也只记了几笔就停了下来。 对他这种经手过上百张专辑的著名制作人来说，一个歌手或是乐手能不能用、能不能大用基本上都是看几眼、听几句就能立刻探查出来的，完全没必要看到最后听到最后。 米青的名字后面他也毫不犹豫的打了个勾。 第一个登台的人选就能入眼，这让陈卫东的心情相当不错。 “苏大师，这位米青同学各方面都很成熟啊，看来您领导的民乐系可真是藏龙卧虎，不不不，是藏着一只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啊！” 陈卫东凑近苏清河的耳边恭维了几句。 不过他说的也是心里话。 蓝天跟他商量的时候，当时他曾考虑过就在京城选择人员，没必要跑到明珠来。京城是华夏各方面人才的聚集地，想要找到任何人才都很容易，包括民乐演奏方面。不过蓝天最终还是说服了他，理由是明珠的经济更发达，明珠的学生和青年演奏员相对来说气质方面更洋气，也更容易打入国际市场。 蓝天当然是有私心的。 他要录制参赛曲目自然是在明珠当地进行录制更加方便，跑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就算陈卫东可以帮忙找人找地方，总不如明珠这里方便。 用生不如用熟嘛。 当然蓝天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陈卫东和环宇方面开会商量之后还是认同了蓝天的理由。 米青的登台和她的惊艳表现，立刻就让陈卫东心定了。想要在京城找到米青这种形象技术俱佳的年轻琵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接下来即将登台演奏的同学，陈卫东的兴趣更浓了。 “过奖了陈总监，都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陈卫东的恭维让苏清河心怀舒畅，谁都想听好话不是。 …… 蓝天和陈卫东轻松做着笔记的时候，正在后台做准备的那些参选学生可就开始紧张了。 特别是石岚，她是3号，今晚第一个上场的二胡。 后腰那里别着的发射器让她浑身不舒服，卡在腰上的二胡托架也让她非常不习惯，二胡蒙皮上紧贴着放置的那个小话筒更是让她如坐针毡。从小到大，石岚还从来没有站着演奏二胡的经历。 她真有点慌了。 “柳青柳青，你说我怎么办啊，下一个就到我上台了，可我不会站着拉二胡啊！完了完了完了，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旋律都想不起来了，指法弓法全都忘记了，怎么办啊柳青？” “怕什么，不就是站着演奏吗，习惯一下也就好了。” 柳青的回答却有些轻描淡写。 柳青并没有特意打扮，她就穿了一身牛仔，扎了个马尾，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本来她只是陪着石岚过来参选，没想到到了现场石岚硬拉着她一起报名，害得她还回了一趟宿舍取琴。现在柳青身上也是同样的装备，她是4号，不过她的表现可就比石岚镇定多了。 “我怕，柳青，我真的好怕！” 石岚拉着柳青的手，她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 柳青虽然是个非常傲娇的小女生，但也是个心肠很软的善良姑娘，见到石岚真的紧张得手指冰冷浑身发抖，她也有点于心不忍。 “这样好了石岚，我们去找那个总监换一下次序，我先上台给你做个示范，等会儿你就照我那样去做。” 柳青说道。 石岚心里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不行，柳青，这样对你太不公平，还是……还是我先上吧。我本来就是过来试一试的，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别说了石岚，就这么定了，我们这就去找那个总监。” 柳青极有决断力，立刻做出了决定，不过随即她就面对着石岚认真地说道。 “石岚，上场的位置我可以跟你互换，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在我后面登台，那就一定要放松下来好好演奏，到时候我俩一起入选才行。” “我……我能行吗？” 石岚有些迟疑，她对自己的信心并不很足。 柳青的看法却跟她完全相反。 “石岚，其实咱们同学当中你的演奏最富有艺术表现力，只可惜你本身缺少了一点自信，很少把它表现出来。石岚，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刘老师说的，刘老师说的话你总相信的吧？这一次你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说什么选不上也无所谓。你一定要放松下来，就跟平时坐着那样放松的演奏，我相信你能做到，只要你做到了，那你一定也能被选上。” “走吧石岚，咱们找总监去。” 甩了甩马尾，柳青拽着石岚就向张清声的方向走去。 …… “接下去是4号石岚同学，二胡专业一年级，她演奏的曲目是《赛马》。” 报幕声中，穿着一身大红演出服的石岚低着头有些畏惧的登上了舞台，她的心里依然有些小小的慌乱。但是经过柳青刚才的现场示范，石岚对于站着演奏的畏惧心理总算减少了很多，榜样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柳青同样也是第一次站着演奏，但她的表现却相当镇定相当优秀。除了偶尔的几个音准不佳之外，她几乎毫无差错的演奏了一首难度极大的二胡移植曲——萨拉萨蒂的《卡门主题幻想曲》第五首。短短2分40秒的演奏柳青一气呵成潇洒之极，迎来了全场第三次的满堂喝彩。 蓝天和陈卫东也是毫不犹豫的打了个勾，蓝天打的勾是至今最大的一个，这是他自己的暗号。这么优秀的人才如果还不能入选，那就真的选不到合适的成员了。 柳青的表现给了石岚很大的鼓舞和勇气。 同样第一次进行站姿演奏，柳青这个同学和室友可以做到，自己没有理由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石岚开始了自己的演奏。 只听了一小会儿，蓝天就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了评语。 外形：10分。 气质：85分。 演奏技巧：基本功扎实。 培养前途：？ 石岚的名字后面，蓝天同样打了一个问号。 舞台上，经过一开始的少许慌乱和紧张，石岚的演奏逐渐平稳了下来，并且有了进一步的发挥。虽然她的演奏并没有柳青那样的华丽和炫技性，但是认真听下来，石岚的这次演奏仍然可圈可点。 陈卫东想了一会儿，也在石岚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同时打了一个问号。 这是待定的意思。 这次的二胡选拔是要求最高的，需要参选的同学克服演奏习惯方面的差异，同时还要有很好的表现才行。石岚能在舞台上用自己并不熟悉的站姿进行演奏，而且表现越来越好，当然值得给一个待定。 蓝天这里却划掉了原先的两个问号，直接在石岚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勾，甚至比刚才柳青那个更大一点。 这是他今晚第一个完全确定的主力人选，就连第一个惊艳登台的米青都没有从蓝天这里拿到这样的主力位置。 但是蓝天也知道，自己的选择很有可能遭到陈卫东和其他人的极力反对。 第一百零九章 分歧 “1个，2个，3个……嗯，选中6个，待定6个，还不错的成绩，不过小蓝……6个待定是不是多了一些？你后面是不是放松了一点要求？” 宾馆客房里，陈卫东看着蓝天的记事本笑着问道。 这当然不是责问，而是陈卫东想确切知道蓝天选择了6个待定的原因。 “陈老师，您选了几个？” 蓝天并不回答陈卫东的提问，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我选中了7个，还有4个待定。” “那也有11个人选了，我这儿是12个，差不多吧？” 陈卫东微微一愣，指着蓝天笑道：“你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陈老师，我可没这个意思。” 蓝天摇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说道。 “其实在我这儿，打勾的跟待定的区别不大，如果重选选拔一下的话，说不定这两个就换了位置了，我更看重的是这些人选的培养前途，我还特意在这方面给每个人打了分。” “如果从培养前途来看，那我这儿就只有4个合格的人选，打分都是9分以上。” “哦？是哪四个？说来听听。” 陈卫东也不再从蓝天的笔记本里一个一个找了，他立刻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对照。 对于蓝天给出的意见，陈卫东还是非常重视的。 “第一个是米青。” “米青的琵琶演奏已经非常成熟，个人形象和气质也非常符合这支组合的要求，稍加培养就能在组合里站稳脚跟并且发挥出自己的特色。” “她是一个。” 蓝天并不需要翻看笔记，直接就报出了名字。 “米青……哦，我有印象，就是穿汉服第一个登台的琵琶是吧？嗯，这把琵琶我也觉得相当不错，无论形象还是演奏都很契合将来的组合，第一个我就选的她。今晚结束了我才知道，这个米青可是苏清河的入室弟子，得到真传的那种。” 陈卫东也对米青的表现记忆犹新。 “那就没错了，苏大师的亲传弟子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 蓝天点了点头，顺手又在米青的名字边上记了一笔。 “陈老师，米青……咱们就直接定为主力了吧？” “嗯，我看可以定下。琵琶也是组合里非常重要的乐器，如果明天没有特别优秀的人选，那就定米青为主力了。” 陈卫东稍微留了一点余地。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蓝天都很清楚，就是看在苏清河的面子上米青也会是组合里三把琵琶当中的主力，除非明天的选拔上突然跳出一个各方面都远超米青的人选来。 这几乎不可能。 放眼全华夏也不见得能找出这样的一个人选，即使有，要么是年纪不对，要么是性别不对。就算年纪和性别跟米青一致，形象和气质上也会有一定的差距。 在今晚所有参选的学生当中，米青的形象和气质同样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这样的米青都不是主力，谁能担此重任？ “第二个呢？” 陈卫东催问道。 如果蓝天的四个人选跟自己完全一致，那就意味着这个正在组建的组合已经确定了三分之一的主要成员，这将大大减轻陈卫东身上的压力和明天的工作量。 这当然是好事一件。 “第二个是二胡专业的石岚。” “石岚？等等，我找找啊。” 石岚这个名字陈卫东有点陌生，但又好像有点印象。 “找到了，这个石岚我给了她一个待定。小蓝，这把二胡的表现有点一般啊，你怎么会挑中她？” “陈老师，一开始我也给的待定，您看，我笔记本上还有原先打的问号在呢。” 蓝天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 “那你怎么……” 陈卫东觉得奇怪。 演奏前后出现一些起伏这很正常，尤其是在今晚这样的临时选拔上，心理状态不好的人很有可能在演奏方面出现剧烈的波动。正是因为石岚在演奏后期发挥出了正常水平而且表现越来越好，这才让陈卫东对她留有印象，给了个待定的评价。陈卫东给出的评价属于正常结果，但是像蓝天这样完全推翻以前的评价，这就有点不太寻常了。 “陈老师，我是特别看中这把二胡的音色处理和情感表达，这才完全推翻了一开始的评价，我认为这把二胡具有成为主力的潜力。” 蓝天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音色处理和情感表达？” 陈卫东稍稍回想了一下。 “嗯……情感表达方面的确是有很大的进步，小丫头一开始有点慌，也可能不习惯站着演奏，上来那一小段有点拘束，但是从中段开始就越来越出色了。” “不过音色方面我还真没注意。” “陈老师，您再回想一下最后那句模仿骏马长嘶的地方。” 蓝天提醒了一下。 “骏马长嘶？” 陈卫东再次回想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蓝天笑道：“陈老师，那句模拟一般人都会选择比较明亮的音色，着重突出胜利的喜悦之情。石岚的音色处理却偏暗偏重，带有很强烈的喘息之意，我认为这其实更符合乐曲描绘的那种特定的情境——疲劳过后收获的喜悦才是真正的喜悦。” “陈老师，赛马可是很累的。” “当然，我并不是说比较明亮的处理就一定不好，但是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石岚同学在乐曲的处理方面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她有自己的思路。” “我最看重的也是这一点。” “而且在今晚参选的十把二胡当中，她的音准也是最好的，就算一开始比较慌乱的时候，她的音准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基本功非常扎实。” “从录音的角度来看，石岚的表现将会最优秀。陈老师，这就是我选择她的理由。” 陈卫东想了想，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随后问道。 “那……柳青同学你怎么看？” “柳青也是我喜欢的一把二胡，她的特点是自信和洒脱，演奏富有感染力，台风也很好。但是她的基本功还稍欠火候，乐曲处理方面也比较随意，没有进行深度挖掘。不过瑕不掩瑜，我认为柳青还是比较出色的。” 蓝天依然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看自己的笔记。 “那你觉得柳青够不够主力资格？” “柳青也是我认可的四位主力之一。” “还有一个是谁？” “最后一个是施婕同学，今晚她演奏的那首《将军令》非常出色，深得杭派古筝的真髓，我很喜欢。” 陈卫东拿着笔沉吟了一下。 “小蓝，其他三个我的选择跟你一样，就是那个石岚……你就那么看好她吗？” 蓝天笑道：“陈老师，我的看法主要是从录音的角度出发，只是供您参考一下。不管我是不是看好石岚，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您这儿，您就自己决定好了，不用顾虑我的想法，不过我还是要找她帮我录一首曲子的。” “就是你准备参加比赛的那首曲子？乐谱有吗？” 陈卫东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乐谱有啊，您想看我给您拿来。” “不用不用，小蓝，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点子。” 陈卫东摆了摆手。 “您说。” 蓝天也很好奇陈卫东想出的点子。 “我想不如这样，” 陈卫东迅速捋了一下思路，越想越觉得这个点子非常靠谱。 “明天选拔之后，后天咱们找一个录音棚让她们试录一下，选中的和待定的全都过来，就用你那首乐谱。一来听一听她们的演奏在棚里的录制效果，二来也可以用你的乐谱考一下她们的应急反应，我相信你的乐谱不会是那种大路货色，肯定会有陷阱等着她们。” “录完了咱们再做最后的选择，小蓝，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章 没戏 第二天上午9点，陈卫东和两位助理再次来到小礼堂，明珠全市选拔即将开始。 柳青带着石岚悄悄遛进了小礼堂，坐在最后一排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柳青，我们……我们这样子不好吧，老师会不会发现我们没去上课？“ 石岚心里慌得不行。 从小到大她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无理由翘课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 柳青却是毫不在乎：“怕什么，老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姨妈来了疼得不行，上不了课。“ “啊？“ 石岚悄悄的惊呼一声，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 单纯的小女生以前可从来也没有想过，这--居然也能成为请（翘）假（课）的理由。 “那……那你呢？你准备怎么……怎么跟老师说啊？“ 石岚小声的犹豫的问道。 她很想知道柳青会怎么应付这件事情，但又生怕柳青还会说出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答案来。 “我？我就说刘老师找我有事啊，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嘛。“ 柳青毫不犹豫的拿出恩师刘教授当挡箭牌。 “啊？“ 惊呼过后，石岚真的彻底服气了。 这么洒脱的柳青真的让她非常羡慕。 …… 11点，柳青和石岚跟随人流走出了小礼堂。 柳青紧皱眉头默默不语，在她身边，石岚的心情却很欢快。今天上午，她可是做了一件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大“事情。 石岚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刺激。 异样的刺激让她一直叽叽呱呱不停的说着笑着。 “别说了行吗？烦着呢！“ 柳青极其烦躁的呵斥了一句，石岚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看见上午都来了些什么人吗？“ “什……什么人啊？那两个拉二胡的姐姐我都不认识啊，不过她们拉得真好，嗯，比我好多了。“ “你！“ 柳青气得真想掉头就走，自己居然跟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二货说这些。 “你别生气啊柳青，我……我真的不认识她们吗。“ 石岚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句。 “那是李媛还有顾萌萌！“ “顾萌萌？就是在今年全国民乐大赛上拿到二胡金奖的那个顾萌萌？“ 石岚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看到石岚这副模样，柳青也真是没法生她的气了。 “就是那个顾萌萌。李媛是我们的师姐，明珠民族乐团的二胡首席替补，今年上半年刚刚跟随民族乐团在金色大厅演出过独奏。“ “啊！这么厉害！“ 石岚的眼睛里开始冒出火花。 “是啊，就是这么厉害。“ 柳青的语气却极少见的有些颓唐。 “连她们都来参选了，还能有我们什么事儿？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选拔就不是给我们低年级准备的，你就是不肯听我的。现在你看，我们肯定没戏了吧？“ 石岚对此却根本没什么想法：“没戏就没戏吧，反正我们已经尝试过了，也见过世面了，我觉得蛮好。“ “你……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 柳青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心里依然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和不服气。 “石岚，我们吃午饭去吧。“ “好啊好啊，我早就肚子饿了。“ 一听吃饭，石岚立刻开心起来。 “吃完午饭陪我逛街去。“ “啊？下午……下午还不去上课啊？“ “你陪不陪我？“ “我……我……好嘛好嘛，我陪你去。“ …… “柳青，石岚，你俩下午去哪儿了？辅导员到处找你们。“ 晚上一回宿舍，室友立刻通报了这个“噩耗“。 石岚马上就慌了，柳青却丝毫不惧。 “辅导员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好像是……好像是通知你们明天上午去系里还是去哪里报到，我没听清楚，你们给辅导员打个电话问问吧。“ 室友的回答让石岚扑通扑通猛跳的一颗心渐渐放松下来。 “导员没说我们……没说我们逃课的事情吧？“ “逃课？逃课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学生哪有不逃课的？放心吧石岚，辅导员很少关心这些。“ 室友的回答轻松之极。 这一下，石岚总算彻底放心下来。 另一边，柳青已经取出手机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上午8点声乐系录音棚对吧？嗯，我和石岚都会准时到的，好，再见。“ “为什么……明天还要去录音棚啊？“ 石岚的问话里隐藏着小小的激动。 “我怎么知道？辅导员又没说为什么，就通知我们一下。“ 柳青摇了摇头，端着自己的水盆出去洗漱了。 石岚并不知道，辅导员的这通电话却让柳青的心里再次泛起了一丝希望。 …… “收工了！“ 陈卫东轻轻感叹了一句，随即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连续高强度的审核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但他心里却非常满意。两天下来，最终需要的12位组合成员已经基本落实了8位，只等明天上午再进行最后一轮录音甄选确定最终人选，这件事情就可以着手操作起来了。 这次的明珠之行相当顺利，陈卫东极其欣慰。 …… “收工了！“ 翁飞翔摘掉耳机就嚎了起来。 今天的十条音轨让他录得欲·仙·欲·死，从上午一直盯到晚上才最终完成，谁叫他昨晚没能完成任务被蓝天惩罚了呢！蓝天布置的任务没能完成其实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昨晚只有翁飞翔一个人没能上交五条合格的音轨，就连一向吊车尾的蔡光明都难得的取笑了他。 这样的“羞耻“让翁飞翔整晚都没睡好觉。 现在，翁飞翔总算完成了今天倍增的十条音轨录制，他怎能不发泄一下。 “蚊子，仔细检查了没有？要是再有跳红的音轨混在里面，下一次可就是20条了哦！“ 蓝天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都检查好几遍了！不信蓝子你查，再有不合格的你罚我40条、50条都行！“ 翁飞翔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辩解道。 其实昨晚翁飞翔的表现并不比别人差，可是他却犯了录音师最不该犯的错误--粗心，上交作业的时候他把一条跳红的废音轨跟一条合格的音轨搞混了，这才被蓝天当场抓住，当成典型狠狠的处罚了一通。 今天如果再来一次，翁飞翔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为此，他在整场选拔结束之后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多次，直到完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他才最终上交了今天的作业。 “好吧，既然你说检查过了，那我就信你一次。“ 蓝天笑嘻嘻的收下了翁飞翔的作业，并没有再次检查。 他也相信经过昨晚的处罚之后，翁飞翔应该不会继续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在同学们眼中的形象变得苛刻而又古板，该有的信任还是要适当的给出去。 “蓝子，够哥们儿！“ 蓝天的信任让翁飞翔心里非常舒服，其他人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翁飞翔是蓝天的室友兼好友，但是昨晚的处罚却并没有任何减轻，这一点已经让大家感觉到了蓝天作为培训者的公平和公正。而现在蓝天对于翁飞翔的这份信任，更是让其他同学的心里也感到暖洋洋的。 所谓威信，不就是在这种宽严有度的一件件小事当中慢慢累积起来的嘛。 第一百十一章 提醒 第二天上午8点，声乐系小录音棚。 “这是今天要录的曲目，请大家尽快熟悉，10分钟以后我们就开始录音。“ 两位助手正在分发乐谱，陈卫东用最简单的语言交待了一下录音的要求，随后就让几位入选者各自安排自由练习。蓝天却并不理会这些，独自在电脑前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给每条待录音轨标记名字。 今天上午的第一波录音甄别，是为了从已经入选大名单的10把二胡当中挑选出最符合要求的四位正式人选，柳青、石岚都在名单里面。 在未来的组合当中，四把二胡将会站在前排直面观众，她们将是这个组合的门面。这就要求这四把二胡不仅要拥有足够出色的演奏技巧和音乐表达能力，更要有出众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舞台表现力，要求非常高。 可以这么说，未来的这个组合能不能闯出自己的名堂，除了幕后工作人员、宣传策划、专辑录制这些方面的努力，这四把二胡的表现如何也将起到关键的作用。 而对蓝天来说，这几把二胡在舞台上的表现他可以不管，那是陈卫东、环宇唱片以及学院的事情，但是她们在录音棚里的表现如何将会直接影响到那首参赛乐曲的成败。 他当然会非常上心。 十分钟转眼即过。 10位候选人再次进到录音棚。 “谁先来？请举手示意。“ 一位助手拿着名单问了一句。 蓝天和陈卫东都稳稳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从民乐系邀请的几位教授按照陈卫东的要求也是对此不闻不问，刚才准备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出去进行现场指导。 录音棚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柳青刚想举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石岚紧紧地拽住了。柳青恼怒的甩开了石岚，一个声音已经抢先说道。 “我先来吧。“ 第一个举手的，正是刚刚拿到二胡金奖的顾萌萌。 “请跟我来。“ 张子明从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走了出来，带着顾萌萌走进了里面的录音间。 “其他选手请到隔壁的休息室等候。“ 休息室里。 “刚才你拽着我干什么？“ 柳青依然非常恼怒，压低声音嗔怪了一句。 “柳青，我……我觉得你刚才在外面准备的时候有点……有点着急了。“ 石岚小心的说道。 “这么简单的曲子有什么急不急的？直接视谱演奏我都没有任何问题。“ 柳青的傲娇可不是说说的。 石岚依然很小心的问了一句。 “那……柳青，那他们为什么拿出这么简单的谱子来？“ 柳青一下子噎住了。 这个问题她可从来没有考虑过。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 “我觉得……这就是考我们对于乐曲主题的把握能力了。“ 此刻，石岚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智慧光芒。 “这不就是《泰坦尼克》的主题曲吗，除了爱情还有什么主题可以挖掘？“ 柳青有点不太理解。 “是爱情主题没错，可是爱情主题也可以从不同的侧面来描绘啊。“ 说到乐曲分析，石岚的表现迥异平常，极其自信。 “《泰坦尼克》的主题曲是由歌手演唱的，感情处理方式是西方化的浓烈奔放，即使开始阶段的收敛也是为了给最后的爆发进行铺垫，这是她打动人心的地方。但我们是二胡演奏啊，二胡的特点没有办法做出这么直接而又奔放外露的情感表达，那我们就要在处理上多下一点功夫了。“ “柳青，你说对吧？“ 石岚凑在柳青耳边小声的慢慢的说道。 “那我……那我运弓的时候沉住一点，撑得满一点。“ 柳青也是一点就透。 “嗯，我觉得也是这样，还有尾音的处理上不要过多修饰。“ “这又是……是，石岚，你说得对，不能有太多的修饰。“ 柳青稍一想象就抓住了石岚想说的要点。 二胡属于华夏民族乐器，她的演奏自然应该符合华夏人的基本特征。华夏人的感情表达更加含蓄内敛而不是奔放外露，如果要在《泰坦尼克主题曲》这种情感炽烈奔放的曲目中用二胡表现出华夏人的特点，那就需要在演奏的时候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表达，还是具有相当难度的。 这应该就是选择用这首乐曲考较她们的原因了。 想象一下，如果柳青依然按照《卡门主题幻想曲》的表达方式来处理这首乐曲，洒脱肯定是够洒脱了，奔放也能做到，但这就不是二胡的特点了，那人家为什么不去听小提琴演奏而要听二胡呢？ 可想而知她的演奏留给评委们的印象会是如何。 柳青用力拥抱了石岚一下，在她脸上啵的亲了一口，把石岚闹了个大红脸。 等到走进录音间戴上监听耳机，一听响起的前奏，柳青就知道石岚的猜测完全正确。 …… 每位候选者进·入录音间都只需要演奏一段，所以整个录音过程进行的很快，还不到上午11点，所有30位入选者和待定者都已录制完毕。 陈卫东和几位教授开始商议最终人选。 蓝天却并没有过去参上一脚，他把那几个最符合自己要求的演奏者的录音分门别类的整理了出来。石岚仍然是他在二胡上的第一选择，经过石岚提醒之后柳青的表现也相当出色，蓝天也把她选了进来。反而是那两个名气最响的二胡，今天的表现完全没有打动蓝天。 虽然成立这个组合的想法一开始是由蓝天提出来的，居中联络的也是他，但是蓝天并不在意陈卫东和学院方面最终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也没那么多的精力。联系这件事情最主要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方便接下去的曲目录制，其次才是回报陈卫东的人情和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 至于这个组合本身，蓝天并不想干涉太多，他认为这不是他的事情。 蓝天想得很好，可是陈卫东哪里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跟教授们刚刚商量完毕，陈卫东就找上了蓝天。 “小蓝，石岚的表现真被你说中了，录音的时候她可比选拔的时候出色太多，你的眼光我算是服了！不过小蓝，二胡上的争议很大啊，等一会儿你可得帮我出出主意。“ 看着陈卫东高高翘起的大拇指和满脸带笑的神情，蓝天悄悄低叹了一声。 有些事，真是想躲也躲不过去啊！ 第一百十二章 方案 陈卫东嘴里的“等一会儿”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小蓝，现在其他乐器的人选和主次位置都已经确定下来，我和他们的分歧主要集中在选择哪两把二胡担纲主力上面。” 陈卫东一边倒茶，一边给蓝天介绍情况。 “那几位教授和演奏大师都支持顾萌萌和李媛，柳青的老师刘文德教授也是同样的观点，我个人比较看好柳青和石岚这对组合，我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小蓝，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蓝天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牛肉面。 刚才中午的饭桌上别人都在喝酒聊天相互结交，他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踞案大嚼，只能眼瞅着满桌菜肴发呆。饭后跟着陈卫东来到这家有点年头的茶馆之后，听说这里还有点心供应，蓝天立刻要了一碗牛肉面。 他饿坏了。 咽下嘴里的牛肉，又喝了一口汤，蓝天这才轻声说道。 “陈老师，我的观点当然跟您一致，只是……完全不管教授们的想法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啊，毕竟这次的计划跟学院有很大的关系，后续还有很多用到民乐系的地方呢。” “是啊，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头疼。” 陈卫东放下茶壶，叹了一声。 “那些教授和演奏大师的出发点跟我们完全不同，他们只认演奏水平，其他的一概不管。我也不能说他们的观点就是错误的，但是操作这个组合肯定不能只盯着演奏水平来看，很多东西必须综合考量才行。” “如果只看演奏水平的高低，那我们何必搞什么选拔，直接去民乐大赛上选人不就行了？可是他们才不管这些，上午为了这个我们差点儿吵起来。” 说着说着，陈卫东的情绪就有点激动了。 “小蓝，我是有点没辙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陈老师，您可太抬举我了，连您都没辙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蓝天才不相信陈卫东这样的老狐狸会真的拿不出办法。 “你小子，让你出点力就这么难吗？这可是你给我的计划。小蓝，你可别想溜啊，赶紧想个办法出来。” 陈卫东刚才的激动一下子没了，笑眯眯的喝着茶看向蓝天。 蓝天抓了抓头发。 碰上个这么赖皮的老狐狸，他也真没什么办法溜掉了。 “陈老师，那些教授和演奏大师对上午录音用的改编曲有什么看法？” 想了想，蓝天问了一句题外话。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陈卫东笑道：“他们对你这首改编曲有点不屑一顾，觉得这首曲子四六不靠，既不流行也不民乐，听上去似乎哪边儿都沾了一点，实际上却又哪边儿都不纯粹。” “小蓝，他们可是对你这首曲子很有意见啊！” 陈卫东指了指蓝天，笑得有点促狭。 蓝天也笑了。 “那您觉得呢？” “我？” 陈卫东稍稍沉吟，叹道：“要我说的话，小蓝你的胆子真大，但是选的这条路也真好！” “我们华夏的民乐要想真正走向国际，让欧美乐坛接受并且喜欢，那就必须像你这样跟现代流行音乐结合起来，单靠纯粹的民乐只能起到猎奇的效果，走不远的。” “我很喜欢这首曲子，这是非常国际化的编曲思路。” “其实民乐组合这件事情我早就想搞了，只是这些年忙来忙去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我也一直没想好具体应该怎么去搞。所以直到你给我打了那个电话，我才真正下定了这个决心。不过说实话小蓝，我心里其实还是蛮担心的，民乐的流行化和国际化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真没那么简单。” “今天听了你这首曲子的几个片段，我对操作这支组合的信心倒是更足了，你选的这条路我认为绝对可行。不过小蓝啊，你可不能录完你的参赛曲目就打算丢下这支组合不管不顾了，别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说到最后，陈卫东的矛头忽然指向了蓝天。 “陈老师，没您这样的啊！” 蓝天有点猝不及防，更有点引贼入室的感觉。 “小蓝，我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你别想跑，到时候我就找你。” 陈卫东直接就赖上了。 “陈老师，您可……您可真是赖皮！” 蓝天一个劲儿的翻着白眼，陈卫东却是眉开眼笑，一副“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的得意神情。 “算我倒霉！” 蓝天嘟囔了一句：“陈老师，这事儿……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我看看能不能抽点时间出来。”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陈卫东高高兴兴的定死了这一点。 只要有蓝天的加入，不光录音方面有了足够的保障，就连组合的演奏曲目方面都有了极其出色的编曲，陈卫东傻了才会让蓝天从这个计划当中脱身而去。 “陈老师，既然教授和大师看不上我改编的曲子，那我倒是有个主意。” 蓝天一边埋怨自己“遇人不淑”，一边快速想出了一个办法。 “你说你说。” 陈卫东连连催促。 他自己当然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不过蓝天的想法他同样也想了解一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相互借鉴一下就能找到一条更加合适的解决方案呢？ “陈老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想借鉴古典音乐种最常见的做法，把李媛、顾萌萌跟柳青、石岚这两组人选分为a角和b角，到时候看情况来使用，这样一来那些教授和演奏大师也就没话可说了。” “陈老师，我说对了吧？” 蓝天能够猜到自己的解决方案，陈卫东并不惊诧。 点了点头，陈卫东问道：“那你的方案呢？” “我的方案是在您的方案基础上再向前推进一步。” 蓝天的语气很有信心。 “再进一步？你是说……” “对！” 蓝天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您已经打算把她们分成a角和b角，那我觉得不如直接把她们四个人拆分成ab两组，两组都是组合中的a角，没有高低之分。” “重要性没有高低之分，两组可以轮流作为a角使用，但是在具体的使用方面这两组就一定要完全区分开来。” “顾萌萌和李媛的演奏技术比较成熟，但是在自身气质和特点上跟现代流行音乐的距离比较远，组合成立以后就让她们专攻偏向于纯粹民乐的曲目，这也是她俩更加擅长的。大师们看不上我的改编曲，那就麻烦他们多多费心，为自己看中的弟子和学生多改编一些纯粹的民乐吧。” “我相信这也是他们乐意去做的事情。” “石岚和柳青的特点和气质更接近现代流行音乐，她们更年轻更活跃，也更能展现华夏民乐跟现代流行音乐交融结合的那种特色，那就让她俩专攻那些流行改编曲目，彻底发挥她俩在这方面的优势。” “两组拆分之后，在不同主题的曲目当中互为ab角，彼此的特点和气质可以形成有效的互补，这样一来整个组合的色彩也就更加多元化了。到时候这支组合不仅有纯粹的华夏民乐，也能包涵融合更多的流行因素在里面，这种多元化的民乐组合也更容易推向国际市场。” “陈老师，您觉得我这个方案可行吗？” 蓝天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方案。 还没等听到最后一句发问，陈卫东已经指着蓝天呵呵笑了起来。 “小蓝啊小蓝，就从你想到的这个解决方案来看，你还想置身事外不闻不问？想得美！别说我和环宇不会答应，恐怕你们学院的那些教授和演奏大师也不会答应。别看他们好像对你改编的乐曲有些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他们做不出这种跟国际接轨的好东西，羡慕嫉妒恨罢了。至于你说的这个方案我看可行，这个方案已经给了教授们足够的面子，又给纯粹的华夏民乐留足了空间和位置，我敢保证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小蓝，你提出的这个方案相当完美，我没有任何意见，环宇唱片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就这么定了！” 陈卫东一锤定音。 第一百十三章 女子十二乐坊 “小蓝，吃饱了吗？我知道这儿的小笼包做得很不错，来两笼尝尝？“ “小蓝，来来来，试试这个茶，这可是今年的雨前龙井。“ “小蓝，要不要来点米酒？老板自家酿的，香得很，一般人概不外卖，我陪你喝两杯？“ “小蓝……“ 接下去的时间，陈卫东在两位助手惊讶的目光里，化身茶馆的小厮，殷勤的招待起来。 蓝天看得有些无语。 这什么破茶馆，附带着卖点儿点心也就算了，还卖米酒？ 一家茶馆怎么可以这样不务正业！ 对于陈卫东的殷勤招待，他就更加无语了。 “陈老师，晚一点您还要赶飞机回京城，喝酒就下一次吧，下一次到了京城我陪您喝个痛快。“ “那也行。“ 陈卫东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并不一定就要喝酒。 “那就……再来一壶毛峰怎么样？我看你挺爱喝茶的。“ “不用了不用了，陈老师，您这样让我怎么担待得起啊！“ 按住陈卫东再次放在点餐按钮上的手，蓝天苦笑着说道。 “怎么担待不起？“ 陈卫东拿起茶壶给蓝天续水，笑道。 “小蓝啊，这一次你帮我圆了多年以来的一个梦，又陪我一起进行选拔，还帮我找到了最合适的解决方案，我总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吧？再说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忙，至少录音和编曲这两项我是肯定要找你的，这会儿陪你吃点儿喝点儿你又有什么担待不起的呢？“ 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蓝天也只能心里暗暗苦笑。 为了把蓝天绑上这个未来组合的战车，陈卫东也真够拼的，放低身段殷勤伺候不说，话里话外也全都套着蓝天，让他完全无法置身事外，接下去也不好意思不闻不问。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什么时候该端着，什么时候该放下，陈卫东心里一清二楚。 蓝天对于陈卫东的做法同样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没有合适的办法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完全摘出来，除非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当面拒绝。但是那样一来，蓝天居中联络这件事情的初衷也就违背了，跟陈卫东之间的交情也会飞流直下，这是极不明智的。 转念一想，蓝天也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那么拒绝这件事情。如果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支民乐组合推向国际乐坛，那也应该是蛮有意思也蛮有挑战的一件事情。 当初不就是这么跟陈卫东和岳章说的吗？ “陈老师，您真的不用这样，我答应您，这件事情我不会中途退出。“ 既然想清楚了，蓝天也就直接明说，免得陈卫东一套不成再来一套。 老狐狸的无赖缠劲儿实在太可怕了！ “真的？不退出了？那可太好了！“ 陈卫东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儿大石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蓝啊，有你这句话我就真的心定了！“ 蓝天笑道：“陈老师，我也就帮您打打下手，录音方面归我，其他更主要的事情还得看您的。“ “录音方面当然归你，其他事情你也得帮我看着点儿，要不这样，组合成立之后第一张专辑的监制干脆就你来吧。“ 陈卫东可不会客气，直接就把最重要的一个位置拿了出来。 “不是……陈老师，这不合适吧？“ 蓝天却有点儿懵了。 怎么转眼之间，事情就完全颠倒了呢？ “合适，怎么不合适？“ “点子是你出的，对于这个组合的未来走向你心里也一定最清楚，要不然你拿不出上午那张改编的乐谱，所以第一张专辑的监制你比我更合适。到时候……我来给你当个副监制吧，你就只用负责选曲、编曲和录音这三件主要的事情，其他琐事我来帮你搞定，环宇那边我也会说服他们。“ “怎么样小蓝，给我个面子吧？“ 陈卫东笑眯眯的看着蓝天。 身为一个老狐狸，什么时候应该穷追猛打添砖加瓦，陈卫东心里太明白了。 陈卫东都已经这样说了，蓝天还能怎样？ 他也只能苦笑着摇头了。 “怎么，你不愿意？“ 陈卫东极其“诧异“的问了一句。 一句话绷着脸问完，陈卫东自己先笑了起来。 “小蓝，这可不是我有意给你增加负担，既然你已经说了不会中途退出，那我肯定要把你的价值用到最大才行，这对你、对我、对即将成立的组合都是最好的选择。“ “小蓝啊，这副担子你就担起来吧，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任何事情都不用多想。“ “这一次，我亲自给你保驾护航。“ 说到最后两句，陈卫东的态度已经变得极其认真。 蓝天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陈老师，蒙您如此关爱，我要是再不识抬举那也太不像话了。“ “行，这件事情我接了。“ “好！“ “这才是我喜欢的那个小蓝！“ 陈卫东大为兴奋，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 啪的一声，两只右手轻轻击打在了一起。 接下去的时间那就更加其乐融融了。 趁着还有三四个小时才上飞机，陈卫东毫无保留的教给了蓝天很多有关专辑监制方面的要诀，同时留下了一大堆让蓝天挠头的“作业“。 风水轮流转。 蓝天经常用“作业“来“欺负“翁飞翔他们，这一次可就轮到他自己了。好在蓝天对于专辑监制这方面并不是完全陌生，陈卫东留下这些“作业“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蓝天的时间安排，余量留的很大，努力一下还是能够完成的。 只是接下去这几个月时间，蓝天可就有得忙了。 “对了陈老师，咱们这个新建的组合您和公司那边儿想好名称了没有？“ 说着聊着，蓝天忽然想起一件一直忘记了的事情。 “组合名称啊……这两天公司那帮策划倒是想过几个，不过我觉得都不满意。“ 陈卫东摇了摇头：“我希望这个组合的名称要有点韵味，不能太白，最好还要突出华夏民乐的特点。公司那帮策划完全抓不住我说的这些要点，起的名称实在太差，他们考虑了好几天，最新交到我这儿的名称是什么'华夏新民乐组合'。“ “小蓝你听听，这种破名称像话吗？“ “华夏新民乐组合？没搞错吧陈老师？“ 蓝天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环宇唱片策划部的起名水平。 “可不是嘛，回去我就削他们。“ 陈卫东也是极不满意。 “算了陈老师，您也别为难他们了，我给您提供一个组合名称吧。“ 蓝天顺势说道。 “要有点韵味儿，还要能表现出华夏民乐的特点，我觉得使用华夏古代的名称比较合适。民乐演奏在华夏古代都属于乐坊的管辖范围，所以我认为可以在名称里放上'乐坊'这个词，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组合跟民乐有关。“ “乐坊？“ 陈卫东咂摸咂摸滋味儿，用力点了点头。 “乐坊这个词用得好，小蓝，继续说，继续说。“ 陈卫东的兴趣完全提了起来。 “确定了'乐坊'这个词以后，接下去我想可以简单一点。这个组合预计是由12到13个女生组成，13不好听，我们可以选用12这个数字。“ “12乐坊吗？这个名称……倒真是可以用的。“ 陈卫东越想越觉得这个组合名称相当不错。 蓝天却摇头笑道：“12乐坊这个名称还差了一点点特色，这支组合完全是由女生组成，我觉得不如在名称里也把这一点体现出来，组合的名称就叫'女子十二乐坊'吧。“ “陈老师，您看行吗？“ 第一百十四章 论文出版 陈卫东带着满满的收获飞回了京城，接下去签约组队和初步培训这些具体事务将由环宇唱片的同事接手，不需要他继续操心了。 在女子十二乐坊完成初步培训之前，蓝天这里并没有多少具体任务，只有单独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下月中旬以前完成那首参赛曲目的录制工作并且将成品寄往美国，sss大赛初赛的投稿截止日期是11月30日。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太着急，还是要让这十二个女生稍加培训、彼此之间有了初步默契之后再来录制，录音效果一定会更加出色。 至于录音的地点，蓝天认真考虑之后依然选择了声乐系的这座小录音棚。这里的设备算不上最顶尖的那一类，但是足够应对这次录音的具体要求，同时小录音棚的声学条件非常优秀，这就够了。蓝天最看中的是这座录音棚可以随时供他使用，他可以在录制这首参赛曲目的时候无限次的磨棚，一遍一遍一点一点接近自己的最终要求。 这是学院和系里给与蓝天的便利之处。 换成任何一家录音棚，就算是设备最差的那种都不可能允许蓝天不限时间的尽情使用，付足租金都不可能，明珠市设备等级最高的唱片厂小数码棚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样一来，设备等级差别在这次录音当中所占的决定因素就会大幅减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此同时，蓝天也非常了解自己的整体录音技术水平究竟已经到了哪一个层次。他有足够的经验，也有可以炫人一脸的绝活儿，但是他真正强大的是跟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结合起来的后期混音技术。这种技术放到决赛使用最合适不过，放到初选就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浪费感觉。如果去掉软件的支持和助力单论纯粹的录音技术，蓝天现在距离世界顶尖水平还有一段明显的差距，放在30岁以下年轻录音师当中虽然属于拔尖的那一拨，但却并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要想顺利通过sss大赛的初选也并非手到擒来的简单事。 这种情况下，磨棚就非常合适了。 虽说录音本身就是一项遗憾的艺术，再怎么磨棚也会留下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有时候天才一录说不定反而能够录制一首美轮美奂接近完美的作品。但是蓝天却不能把通过初选的几率全都放在某一时间的灵光闪现上面，万一需要的时候灵光不再，那又该如何处理？所以蓝天宁可降低一些对于设备等级的要求，也要换来学院和系里同意他无限磨棚的许可。磨棚是一项非常枯燥但是产出质量异常平稳的工作，通过磨棚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参赛曲目可能出现的缺陷和瑕疵，这样精心磨出来的作品通过sss大赛苛刻初选的几率当然也就随之大幅提升了。 这是最最稳妥而又有效的办法，目标直指通过初选。 至于学院和系里答应磨棚时提出，要在蓝天的参赛备注里写明录音地点的要求，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学院和系里就是不提蓝天同样也会这么做的。 互利互惠的事情，蓝天没有任何理由不做。 …… 10月9日，星期一。 最新一期的《science》如期上市。 本期杂志的封面上，酷炫一号科技感十足的蓝白两色logo分外显眼，logo旁边印着一句简短的导语：电脑音乐的未来将会因此改变。 艾迪·豪斯一路小跑着走进罗兰美国公司总部大门，他的脸色非常难看，腋下挟着一本刚刚在街边报亭买到的最新一期《science》。他有很强的预感，今天上午的每周例会很有可能是他的受难日，万一搞不好的话…… 艾迪·豪斯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下去。 该死的sky·lan！该死的simon·wu！该死的cool·edit·no1！该死该死该死！ 全都该死！！！ 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暗暗咒骂着，艾迪·豪斯一把推开研发部的玻璃门大步走了进去。早到的研究员们刚想跟自己的主管打声招呼，就被艾迪·豪斯的脸色和行动骇住了。 上一次艾迪·豪斯的脸色和行动超出众人的预计，那还是在几年前科更公司抢先开发出16轨触屏合成器的时候，当时还是副主管的艾迪·豪斯率先察觉了公司的计划因而脸色大变，那一次公司研发部就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难道这一次…… 一想到有可能重复的历史，经历过上次风暴的研究员们心里都有点隐隐的担心起来，后来的研究员也被前者的情绪默默影响着，每个人都无声的待在自己的地方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谁再像往常那样活跃的谈笑。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次的风暴，哪儿还有什么心思聊天呢。 “格林在哪儿？“ 目光扫视了一圈，艾迪·豪斯并没有发现自己手下的首席研究员格林·查尔曼的身影。 “主管先生，格林·查尔曼研究员还没有来。“ 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没来？“ 艾迪·豪斯抬腕看了看表，时针刚好走到上午9点，正是上班的时间。 “现在是上午9点，看来……我们的首席研究员先生昨晚在女人肚皮上花费的精力太多，以至于脚软得踩不动油门了，先生们，请谨记查尔曼先生的这次教训吧。“ 艾迪·豪斯绷着脸说了一句并不好笑的荤笑话，研发部里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大家都在迎合自己的主管。 其实，这个时候没有谁还能真正笑得出来。 每个人心里都隐约感到，一股风暴已经在酝酿当中！ “格林来了之后让他立刻到我的办公室。“ 艾迪·豪斯咧开嘴干涩的笑了一下，丢下一句吩咐就大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即紧紧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闭，研发部里立刻响起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上午9点20分，罗兰美国公司研发部首席研究员格林·查尔曼博士紧皱着眉头，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姗姗来迟，他的腋下同样挟着一本刚上市的《science》。 一到研发部，格林·查尔曼就直接走进了主管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一阵又一阵越来越响的争吵声从紧闭的房门里传了出来，研究员们一个个全都竖起了耳朵。 “进度延误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这不公平！“ “查尔曼博士，别忘了我已经提前给了你论文。“ “艾迪·豪斯主管，你给我的只是一篇论文，不是可供学习的操作手册，单单给我一篇论文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论文的原作者。那么多数据那么多全新的结构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里全搞清楚，你又没有提供实物供我参考。“ “可你是计算机专业博士。“ “我是博士又不是上帝，就是上帝也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清楚一切。“ “查尔曼博士，我已经把论文和任务交到了你的手上，现在这就是你的责任！“ “见鬼！这不是我的责任！是你，是你这个研发部主管的责任！要不是你向总裁先生做出了什么狗pi保证，哪儿来现在这些混账事情？看看我的眼睛，你tm仔细看看我的眼睛，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睡好觉了。“ “该死的！“ …… 砰地一声，格林·查尔曼狠狠地甩上了房门，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研发部，连来带去只有短短十几分钟。 研发部里，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蝉。 第一百十五章 例会 当天上午。 罗兰美国公司总部会议室。 “今天的例会还有最后一个议题，先生们，就在最近……我们罗兰公司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虽说最后一个议题是公司遇到的麻烦，罗兰美国公司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的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住这位年仅38岁的沃顿高材生。 “艾迪·豪斯主管，请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好的，总裁先生。“ 艾迪·豪斯整了整领带，轻轻咳了两声。 “先生们，9月中旬，具体来说是25天以前，公司特约情报顾问斯塔克·杰森从《puter·empire》期刊社初审编辑罗伯特·赫博斯手里购买了一份投稿被拒的论文，内容是有关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最新进展，斯塔克·杰森向公司索要10万美元奖金。“ “这件事情是由我们研发部和情报部共同处理的。“ “考虑到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最新进展可能带给公司的实质性威胁，我们讨论之后一致认为应该拿下这篇论文以供研究。因为斯塔克·杰森和罗伯特·赫博斯都无法确保这篇论文没有另行投递，经过友好协商，最终公司支付了7万5千美元得到了这篇论文。“ 说到这里，艾迪·豪斯稍稍停顿了一下。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对于花费7万5千美元私下购买论文一事表现出任何疑问，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悄悄松了口气，艾迪·豪斯继续介绍情况。 “拿到论文之后，研发部立刻展开了研究。先生们，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已经有人真的找到了电脑音乐的第二条路，并且根据第二条路的理论做出了初代产品。然而遗憾的是，那两个人并不属于我们罗兰，也不属于科更或是任何一家欧美研究机构，那是两个华夏人。“ 这个消息一出，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轻轻的低语声。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几年前正是罗兰和科更两家合成器巨头公司联手否定了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存在，为合成器的持续繁荣铺平了道路，也为各自的专项研究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无论是罗兰公司还是科更公司，所有人都确信会是这两家公司最早探明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存在和前进方向，这样的研究也将为两家公司今后的继续辉煌奠定扎实的理论基础。 谁也没有想到，这条直通未来的阳光大道现在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这个别人还不是来自盟友科更公司或是份属同一阵营的欧美研究机构。 这是足以动摇公司现行策略的大事情。 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斥着低低的讨论声。 “先生们，请保持安静。“ 伊文·詹宁斯屈指敲了敲桌面，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一丝自信的微笑。 “艾迪·豪斯主管，请继续。“ “是，总裁先生。“ 艾迪·豪斯立刻回应。 对于这位始终面带微笑的执行总裁，艾迪·豪斯的恐惧发自内心。当初科更抢先开发出16轨触屏合成器的时候，就是这位刚刚上任3个月的执行总裁，面带微笑却又毫不留情的肢解了当时上百人的研发部，只留下了艾迪·豪斯这位当时的研发部副主管和那些没有参与16轨触屏研发的研究员。至于因此造成的研发部人才缺口，这位执行总裁大笔一挥批下了翻倍的资金，从最好的院校和研究机构重新招聘了大批人才充实进了研发部。最近几年罗兰开发的合成器在市场上始终力压科更一头，就跟这位总裁上一次的大手笔有着密切关联。 作为上一次研发部“肢解惨案“的幸存者，艾迪·豪斯每次面对这位微笑着的执行总裁都会浑身发冷，就像老鼠见到了最凶狠的猫王一样。 “咳咳，先生们，我不得不告诉大家另外一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 艾迪·豪斯再次干咳了两声，取出随身携带的《science》，面带尴尬的继续说道。 “十五天前，我们得知《science》同样接到了这篇论文，当时我们就跟《science》期刊社进行了沟通，希望他们不要刊登这篇论文，或者推后几期。然而遗憾的是，《science》拒绝了我们的请求以及……公司的好意。“ “今天上午，最新一期的《science》已经刊登了这篇论文，并且在封面显著位置安排了导读，就是我手上的这一期。“ “先生们，情况就是这样。“ 说到最后，艾迪·豪斯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了。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低低的讨论声，不过这一次，伊文·詹宁斯并没有再让大家安静下来。 艾迪·豪斯低着脑袋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呆滞。 他在等待着预想中的风暴来临。 “从封面来看这是《science》本期的重点文章，难怪人家不肯接受公司的好意，这下可就有点麻烦了。“ 声音来自艾迪·豪斯的左边，那是高级副总裁的声音。 “不不不，对于我们来说《science》刊登这篇论文还不算什么麻烦，重点是我们从提前拿到的那篇论文中获得了什么。如果根据那篇论文已经研究出了有价值的东西，《science》刊登的论文就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论文作者得到名声，我们得到实际的利益，一切ok；但是如果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一无所获，那我们就真的亏了，而且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的声音来自总裁高级助理。 艾迪·豪斯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事实上他最怕的就是高级助理说的这个，之前跟格林·查尔曼的争吵也正是因为这个。 对于罗兰或者科更这样的国际化集团公司来讲，花钱购买一些“资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只要购买的“资料“物有所值，或者根据购买的“资料“研究出了有价值的东西，那么一切前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换句话说当初即使花了再多的钱购买“资料“也没有任何关系，哪怕经手的人从中贪污了一点也不会有任何人事后追究。 但是！ 一旦花钱购买的“资料“被证实虚假，或者公司无法从购买的“资料“当中研究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当初力主购买这份“资料“的人就要倒霉了，而他（她）倒霉的程度将根据这份“资料“的重要程度来定。 艾迪·豪斯正是当初力主购买那篇论文的人。 现在，公司情报部主管可以比较轻松的等待公司的决议，随后根据决议认真执行就能顺利过关。然而他这个研发部主管，不仅力主花钱购买了那篇论文，而且迄今为止论文的研究也没有给公司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艾迪·豪斯很难想象自己这一次可以轻松过关。 如果最终的结局仅仅只是解职或者直接解雇，现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下来。 但是…… “先生们，请安静。“ 伊文·詹宁斯再次屈指敲了敲桌面。 会议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时候触怒这位微笑着的总裁。 第一百十六章 罗兰的决定 “先生们，现在情况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谁来说说如何解决公司遇到的这个……小麻烦？“ 伊文·詹宁斯抛出了问题，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会议室里安静如常。 每个人都正在从自己的角度和职位出发，思考着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 “总裁先生，我……我们研发部……我们研发部没有……“ 一片安静中，艾迪·豪斯磕磕绊绊的准备检讨自己的过失。 “艾迪·豪斯主管，现在是例会时间，你不用先做检讨，对你和研发部的处理意见等到确定了解决方案再定。“ 伊文·詹宁斯微笑着说出了艾迪·豪斯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那我……那我出去……出去等候通知。“ 艾迪·豪斯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被完全抽干了，勉强回答了一句就想起身离开会议室。 “请留在这里，艾迪·豪斯主管，这件事情的所有过程你最清楚，也许等一会儿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临时向你咨询。耐心一点，研发部主管先生，不要急着抛弃你的责任。“ 伊文·詹宁斯拦住了艾迪·豪斯。 他的语气、态度包括眼神都非常温和，就跟平时完全一样。 艾迪·豪斯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已经开始簌簌发抖。 伊文·詹宁斯没有再去理会这位早已被宣判了“死刑“的研发部主管，温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会议室，视线最终落在了自己的高级助理身上。 “总裁，先生们，这件事情我认为算不上什么麻烦，最多也只是一点未来的小麻烦而已。如果我们处理得当，这个小麻烦其实可以变成一件好事。“ 高级助理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继续。“ 伊文·詹宁斯托着自己的下巴，视线仍然停留在对方身上。 “这件事情的麻烦在于，如果第二条路更加通畅选择更多，对于我们的主业合成器的生产和研发可能带来一定的威胁，但是这样的威胁来自未来而不是现在。据我所知，那两个华夏人根据第二条路的理论做出来的初代产品只拥有简单的录音和剪辑功能，艾迪·豪斯先生，情况是这样吗？“ 艾迪·豪斯立刻点了点头：“是的先生，初代产品只能进行简单的录音和剪辑，精度相当有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研究之后发现，随同论文一起寄送的这款初代产品应该只是一个缩减版本。我们已经通过逆向工程彻底还原了这款初代产品，但是这款产品的功能极其有限，似乎只是对方为了证明理论而做出来的东西，实际上深·入研究下去还有很多潜力可供挖掘。“ “我猜测对方手里很有可能另有一款完全版本的产品。“ 高级助理提问之后，艾迪·豪斯的回答详尽无比。 他也只能这样去做，以求换来公司、实际上就是总裁对他可能的从轻发落。 为了这一点，他必须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哦，我知道了。“ 高级助理点了点头，随后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先生们，现在都清楚了吧，我们遇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小麻烦，让我们无法按照原先的计划顺利抢占电脑音乐第二条路这个高地而已。我认为这只是个有关未来的小麻烦，问题不大，我相信目前为止这还威胁不到我们的主业。“ “很有趣的论点，继续。“ 伊文·詹宁斯依然托着自己的下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情绪。 “对于这点小麻烦，我认为我们有两种可行的处理方式。“ 似乎是受到了总裁的鼓励，高级助理的语气显得越发自信。 “第一种，不予理睬。“ “先生们，我们的主业是合成器，对方的理论目前还没有涉足合成器擅长的领域，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理会这个理论和它的产品，专心发展我们的主业。“ “当然，这种处理方式可能会有危险，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这套理论将来有没有可能涉足到我们擅长的领域，所以我更倾向第二种处理方式，那就是把这套理论的研究者和初代产品都买回来。按照华夏目前的发展情况来看，我认为5万美元到10万美元应该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也许会比10万美元更多点，谁知道呢？“ “无论如何，只要把研究出这套理论的人和这套理论的初代产品都打上我们罗兰的标签，今后就完全不会再有任何麻烦的出现。如果麻烦真的出现了，那也将是别人，比如……我们的好盟友科更公司的麻烦。先生们，我会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麻烦。“ “总裁，先生们，这就是我的意见。“ 随着高级助理的发言结束，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轻的掌声。任何攻击科更的发言都会获得这样的掌声，更何况高级助理刚才的发言已经基本明确了可行的处理方式，可谓言之有物。 高级助理站起身来，面带矜持向着四周欠身示意。 伊文·詹宁斯同样拍了拍手。 “处理方式很有参考价值，但是，对于这套理论的预估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艾迪·豪斯主管的猜测是正确的，对方的初代产品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款缩减版本，完整版本产品的录音精度已经达到了96000hz、16bit的世界最高等级，剪辑精度也达到了0001秒超高水准。“ “先生们，仅仅这两个数据就值得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伊文·詹宁斯再次屈指敲了敲桌面。 “更重要的是，根据《science》期刊社向我们通报的消息，这个理论很有可能导向我们最擅长的领域，这就是危险所在。都清醒一点吧，先生们！“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凝重。 所有人都清楚伊文·詹宁斯话里的分量，如果第二条路可以导向合成器最有价值的核心部分--编曲，那将给目前无比繁荣的合成器市场带来最沉重的打击。眼前的繁荣将会一去不复返，合成器也将只剩下作为乐器的主要功能。 这样的前景，对于罗兰这样的公司来说……太可怕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轻松一点，先生们，这只是个小麻烦，不用过于担心。“ 伊文·詹宁斯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先生们，请不要忘记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乐器生产厂商之一罗兰国际集团，我们是资本家，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搞定这一切。以前我们就搞定过很多比这更麻烦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还是两种处理方式。“ “第一种就是助理先生刚才说的，把它买下来。不过我们罗兰国际不需要那两个华夏研究者，我们需要购买的是他们手上的专利。先生们，华夏人也许可以拒绝5万美元的收购价格，如果他们的抵抗力足够强大的话，他们甚至有可能抵抗50万美元的巨大诱·惑，但是无论如何他们肯定无法拒绝500万美元的高价收购。“ “先生们，董事会已经授权最高限额500万美元，我们要拿下这套初代产品的全部专利。“ 伊文·詹宁斯轻轻拍了拍桌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美元买不到的，如果没有买到，那是你的出价还不够高。“ 轻松的耸了耸肩膀，伊文·詹宁斯的脸上依然带着他那招牌似的微笑。 第一百十七章 发货 “总裁先生，500万美元是不是太……“ 高级助理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高价，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价格高得有些出人意料。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伊文·詹宁斯摇了摇食指，淡淡的说道。 “先生们，这是经过集团总部仔细研究之后董事会给出的授权价格。请大家睁开眼睛认真想一想，今天上午《science》的出版已经证实了他们研究出的这套理论的价值，而他们的初代产品就是基于这样的理论研发出来的，500万美元购买这样的专利很高吗？“ “总裁先生，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另外发表一篇内容相似的论文作为我们今后研发产品的理论依据，事实上我们研发部已经撰写了一部分，只要在数据上做出一些修正，我们再寻找一些媒体方面的帮助，也许……“ 艾迪·豪斯的眼神闪烁，为了自救他也在积极的献计献策。 “没有也许，你的论文一定会遭到期刊社的拒绝，而我们研发的产品也一定会接到欧美各国法院的传票。“ 伊文·詹宁斯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建议。 “根据集团总部的即时检索，华夏人早已为他的初代产品在欧美各国申请了专利，专利内容多达54项，包括这款产品的各个方面。艾迪·豪斯主管，也许论文你可以写出来，但是请问你打算如何绕过对方设置的这些专利壁垒，研发出属于我们罗兰自己的产品来呢？“ “愚蠢！“ “这个问题不需要继续讨论了。“ 伊文·詹宁斯再也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会议室里的议论声也立刻停止了下来。 如果没有伊文·詹宁斯刚才的这番话，艾迪·豪斯的选择并没有任何错误，甚至可以说艾迪·豪斯和他的研发部悄悄在做的这些事情才是罗兰以往应对这种局面的常规手段，有钱有势的大集团并不惧怕跟别人打一场专利官司。但是在对方已经为自己的产品设置了足够安全的专利壁垒的情况下，再这么去做那就很有可能得不偿失，公司的资金再多也不可能无限消耗在一场必输的专利官司上面。 除此以外，大公司大集团的脸面多少总还是要保留一点的。 暗地里做了些什么没有关系，只要没人知道或是无法验证；然而事情一旦完全透明彻底暴露，对于公司形象方面的考虑就会在很大程度上主导最终的决策。 罗兰是这样，大多数的公司都是这样。 “先生们，类似的建议请不必再提，我们现在来说说第二种处理方式。“ 伊文·詹宁斯干脆利落的做出了决定。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第二种处理方式仍然要发挥我们罗兰的优势。先生们，请问我们罗兰的优势在哪里？“ “我们罗兰的优势除了足够的金钱，还有足够的研发人才储备。“ 伊文·詹宁斯自问自答，充满自信。 “足够的研发人才足以让我们在接下去的研发竞争中占据优势，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以前我们是这样做的，现在我们也要这样去做。“ “根据集团总部的了解，目前对方可用的人才只有sky·lan和simon·wu两个人，虽然第二条路的理论是由他们最先发现并且做出成果来的，但是在今后的竞争当中，我相信我们罗兰不仅会迎头赶上，还会一举超越他们。“ “先生们，事实上我一直没有把华夏的这一对研究组合当成我们的对手，我认为他们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过早发表了自己的论文。也许是为了出名，也许是为了其他目的，无论如何这一步他们走错了，大错特错。论文的发表让他们得到了足够的名声，但也让我们所有人都重新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接下去就看谁能最早在新的领域做出成绩来了。“ 说到这里，伊文·詹宁斯笑了，笑得高傲而又自信。 “先生们，这就是我们的第二种处理方式，让我们跟他们展开一场研发竞争，我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打败他们。事实上这场竞争的对手并不是华夏的那一对组合，而是全世界的研究者，而我们罗兰，一定会成为那个胜利者、领先者。“ 掌声顿时淹没了会议室。 伊文·詹宁斯稳稳地坐在自己的总裁位置上，微微侧身倾听着掌声，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 “小蓝，截至昨天为止工作室已经接到了800多份订单，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安排第一批发货了？“ 吴伟轻松的问道，喜悦从他脸上抑制不住的蔓延开来。 谁能不高兴呢？ 从9月28日举行的记者见面会至今，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酷炫一号就已经预定了800多套，理论上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了200万元华夏币。而这，仅仅只是明珠及其周边地区两周的销售数据。 整个华夏有多少座城市？ 每座城市又会有多少家录音棚？ 这个数字没有人确切知道，但是全华夏5万家左右初具规模的录音棚是有保障的。随着华夏经济的持续腾飞，这个数字还在继续扩大之中。 相比这个数字，目前的800多套只是刚刚起步而已。 华夏已经是拥有数万家录音棚的市场规模，那么把范围扩大到全世界呢？ 可能出现的数字想一想就会令人震撼。 作为蓝天工作室的小股东和其中一员，吴伟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蓝天同样笑得非常开心。 “伟哥，杨青松跟顺风谈得怎么样了？“ “谈得还不错，前两天就已经定下来了，我们的货全部交给顺风承接。第一个月顺风暂时只答应给我们8折送货，不过小杨已经跟他们的明珠市场总监说定，接下去只要我们每个月的业务量不少于800件，他们就愿意用7折甚至65折来承接我们工作室的业务。但是要想拿到他们55折的最低折扣，那每个月的业务量必须大于1000件才行。“ 蓝天抬了抬眉毛：“杨青松做得还不赖嘛！“ 吴伟笑道：“小杨当然做得不错，他可是工作室所有人里面最努力的一个，每天就他最忙，成绩也很突出。前两天我帮他算了一下，这两个星期他的绩效工资差不多就能拿到2万元，厉害吧？“ “厉害才好啊，我就怕他们不够厉害！杨青松他们每个月的绩效工资要是能拿到20万以上，那我才真的高兴呢！“ 蓝天笑眯眯的说道。 “你啊……“ 吴伟指着蓝天，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伟哥，不说这些了，现在咱们的订单已经超过800套了是吗？“ 吴伟再次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就通知杨青松吧，销量一到1000套就开始正式发货。“ 蓝天轻轻的吩咐了一句，随即稍稍抬头，眯起眼睛看向蔚蓝的天空。 碧空无垠，阳光灿烂。 第一百十八章 未雨绸缪 就在杨青松按照蓝天的要求准备组织发货的时候，燕玲第十张专辑《爱就爱了》的初期宣传几乎同时拉开了序幕。 短短一个星期，燕玲就接受了多家电视台、电台以及报刊杂志的访问，召开了记者见面会，当众公布并且演唱了专辑的两首主打歌曲。随后短短几天之内，《爱就爱了》和《七月七日晴》就冲上了华夏全国点歌榜的前二十。主打歌《爱就爱了》一步之差停留在11名的位置，冲进前十指日可待。《七月七日晴》的成绩稍差，但也拿到了15名的好成绩，冲进前十同样希望很大。而在华夏各地的不同榜单上，这两首新歌的成绩同样傲视群雄，几乎同一时间空降到各地榜单前三名的位置上，直接拿到第一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优秀的成绩当然离不开环宇唱片的操作和推动，但是也跟歌迷们的全力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从两首新歌节节胜出的趋势，就不难看出歌迷们已经完全接受了燕玲这一次的转型尝试，要不然他们不会跟公司的宣传配合得如此默契，短时间内就让这两首新歌升到了榜单高位。 歌迷们的积极反应，也让燕玲和环宇唱片都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喝水不忘挖井人，在公司的默许以及陈卫东的亲自安排下，燕玲每一次的宣传都会涉及一个重要的话题，那就是正在准备第一次发货的酷炫一号。 如果不是蓝天早就跟陈卫东打过招呼，他的名字也会反复出现在燕玲的宣传稿件上面。即使已经刻意隐藏了自己，但是在圈内，蓝天这位“新生代优秀词曲作者“的名声也随着两首新歌的宣传变得越发响亮，大量约稿向他汹涌而来。 当然，蓝天还是一概回绝。 这一次他回绝的理由更简单--上大学没时间。 歌迷们对于一款录音软件的兴趣并不太大，他们只是好奇还有自豪，尤其是听说这款软件是世界第一的时候。 业内的反应就完全不同。 最近这几个星期，酷炫一号和她“世界第一“的名声已经随着记者见面会的影响发酵渐渐散播到了华夏各地，尤其是世界顶级学术期刊《science》为她所做的背书，更是让酷炫一号的名气响彻华夏录音圈。但是暂时来说，除了明珠市及其周边地区，业内整体对于这款软件的态度更多的还是观望。 毕竟这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对于酷炫一号这样一款完全陌生的软件，除了人人皆有的好奇之外，业内人士更想亲眼目睹一下她的庐山真面目，要不然谁也不会轻易做出购买的决定。 燕玲的宣传给了所有人一个直接了解酷炫一号的机会。 业内人士通过各种途径拿到了《爱就爱了》、《七月七日晴》这两首新歌的小样，而在认真听过了这两首酷炫一号录制、混音的作品并且仔细分析研究之后，来自华夏各地的无数电话立刻打爆了蓝天工作室的接待电话。 有咨询情况询问售价的。 有联络商量合作事宜的。 更多的电话则是直接下了订单。 3000元华夏币购买一套能够使用在录音棚的电脑软件，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情。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软件买过来学不会也用不上，那也仅仅只是3000元华夏币而已。对于任何一家稍具规模的录音棚来说，这点费用就是折算成每年的设备损耗都不够，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反过来说，就连《science》都在极力称赞酷炫一号背后蕴藏的理论，如果能够通过酷炫一号早日学会最新的电脑录音技术，那反而是大赚了一笔。 有这样想法的录音师绝对不在少数，一时间，来自华夏各地的订单快速累积。 1000套瞬间突破。 达到2000套也只花了几天时间。 两个星期之后，燕玲新专辑的宣传渐入佳境，两首新歌全部冲进了华夏全国点歌榜的前十行列。《爱就爱了》直接冲进了前三，目前稳居第二，《七月七日晴》也已经冲到了第六名，正在向前三席位高歌猛进。 水涨船高，酷炫一号的订单也跟随这一波铺天盖地的宣传悍然突破了5000套大关，预期销售金额已经达到了1500万元华夏币。而随着最早的明珠及其周边地区订单的完成，大量回款已经陆续打到了蓝天工作室的账户上面，工作室前一阵稍显窘迫的财务状况也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杨青松已经乐疯了！ 上班第一个月的绩效工资就接近了50000元华夏币，标志着自由的10万元目标指日可待，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激动和疯狂的了。拿到工资的当天，杨青松就邀请工作室的所有人员一起庆祝了一番，并且当着蓝天和所有人的面发下誓言，要在工作室扎根一辈子。 形势一片大好！ 不过蓝天并没有被酷炫一号的热卖冲昏头脑，就在销售数字超越5000套大关的当头，蓝天立刻调集了足够的资金，同时授权杨青松尽快组建一支15人左右的销售队伍，准备奔赴全国各地市场进一步深耕细作。 蓝天清楚的知道，短时间内销售出去的5000套软件已经足够供应全国各地有此需要的录音棚，第一波销售市场正在渐渐趋向饱和状态，销量极致最多也就达到10000套左右，这个销量只能占到华夏预估总销量的五分之一。接下去如果没有更有效的手段进行推广，这样的销量一定难以继续维系下去，华夏的所有潜在市场也不可能就此完全打开。 更重要的是，蓝天知道酷炫一号并不是那种只要宣传得当就能热销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卖概念产品。她是一款电脑上使用的应用软件，能不能用、好不好用不是仅凭宣传就能完全说服客户的，客户必须亲自使用之后才会得出自己的结论。 这个结论也许好，事实跟宣传一模一样，那就是继续成功的基石。 这个结论也许不好，事实跟宣传的那些完全不一样，那可就危险了。 这就意味着在第一波成功的宣传带来第一波热卖之后，酷炫一号需要的是一段时间的沉淀和客户反馈，只有当来自客户的良好反馈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这款产品才会真正的深·入人心，并且在客户心里形成一个历久弥新的强烈印记。 而这段沉淀和积累反馈的时间，就是留给销售人员进行深耕细作的时间，就是留给销售人员打开潜在市场的时间。酷炫一号想要完全打开华夏市场并且彻底占领，除了本身的质量能够经受得起各类录音棚的轮番考验之外，很大程度上要靠杨青松他们的努力。 他们，是为酷炫一号打江山的，同样也是为蓝天工作室打江山的。 除了卖概念的产品以外，这是任何一款产品上市之后必经的过程，宣传代替不了销售人员的努力工作，否则只要搞好宣传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密集而又有效的宣传带来最初的火爆销售之后，长时间的持续性工作必然是由销售团队完成的，市场的全面铺开和占领也是销售团队的工作。只有他们的工作真正做到家了，接下去的升级产品、二代三代产品才有可能复制当初的辉煌。 未雨绸缪，对于酷炫一号这样的产品同样重要。 第一百十九章 浮生半日 “忙完了吧，小蓝？“ 吴伟笑眯眯的看着蓝天。 这一阵他可是大开眼界，亲眼见证了酷炫一号从两个星期不足1000套的销量短时间飙升到超过5000套之后，蓝天的后续安排更是让他彻底心服口服。 虽然没有亲自组建公司，吴伟在罗兰和科更工作期间可没少见这些大公司对于自家产品的运营安排，蓝天使用的手法跟大公司的集团操作并不完全相同，原理上却是一脉相通的。吴伟能够看懂蓝天在发货前后的各项安排，他当然也能体会这种安排的用心之处。 这已经足够彻底折服他了。 “是啊，总算是忙完了！“ 蓝天轻轻叹了一声。 这一阵他真是忙到飞起！ 事情一来就集中到了一块儿：酷炫一号的销售要安排妥当，几位同学的培训也不能随便拉下，还有参赛曲目的录制准备也要牵扯他的一部分精力。上课自然是兼顾不上了，不过他早就跟徐润泽提前打过了招呼，也不用担心谢莉雅再来借此作怪。就连院长岳章同志的邀请，他都只能往后推了。 墨菲定律的效果那是毫无疑问的。 好在酷炫一号的销售工作全部安排妥当之后，接下去除了磨棚就没什么急迫的事情了。 蓝天这才能有一点稍微清闲的时间，要不然吴伟也没法儿约他出来喝茶。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伟哥，这地方怎么给你找到的？“ 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蓝天由衷的说道。 喝了这么久的咖啡，吴伟总算选择了一个蓝天喜欢的地方。这间茶馆藏身在明珠市到处可见的里弄里面，并不临街，地方也不大，只是一栋二层的石库门小楼，但是里面的布置却显得别具匠心。茶馆的主人仿照苏城园林的格局，将二层小楼装修得曲径通幽却又一步一景。这里没有设置聚集多人的茶馆大堂，全部都是单独的茶室，每一间小小的茶室都被竹木、花草精巧的隔断，彼此之间茶香可闻但却人影不见。老藤制成的桌椅彰显出茶馆主人的品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隐约的丝竹古曲绕梁盘旋，伴随着人工布置环绕整座茶馆的潺潺水声，环境幽雅而又闲适。 蓝天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你说这里啊？这间'有家茶馆'是我的一个长辈开的，你要是喜欢，以后那就常来。“ 吴伟一边洗茶一边随口说道，他的脸上依然还是笑眯眯的。 “伟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你都藏着不带我来这儿，咖啡有什么好喝的？“ 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窝在藤椅上，蓝天闭着眼睛嗔怪了一句。 吴伟笑着解释道：“倒不是不想带你过来。“ “一方面这里离着学院远了点儿，不方便随时过来。最主要的是我这个长辈喜欢清静，品味又很高，当初设计茶馆的时候就只考虑了环境的舒适和格调，茶室的数量严重不足，所以来这儿的茶客一般都是事先预定好时间，来了也不会很快就走。如果我们临时过来不一定正好有空的茶室，要是等起来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样的地方就是多等一会儿那也值得啊！“ 蓝天接了一句。 “那让你等上半天呢？“ “那也……算了，算你有理。“ 蓝天摆了摆手，颓然而退。 吴伟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杯清茶。 “来，尝尝我的手艺。“ “伟哥，没想到你还会摆弄茶艺？“ 鼻子里隐约嗅到一股幽兰似的淡淡茶香，蓝天猛地睁开了眼睛，惊讶的问道。 吴伟笑着摇头：“我这算什么茶艺啊，就是简单的洗茶泡茶，主要还是这里的茶好。来，小蓝，尝尝看。“ “好，我来尝尝。“ 伸出三指端起小小的茶杯，浅碧色的茶汤轻轻荡漾，离得近了，刚才闻到的那股芬芳茶香此刻反而踪影皆无，只剩下袅袅白气萦绕在茶杯周围。 轻啜一口，滚烫的茶水顺喉而下，一缕似馥似兰的氤氲茶香却从喉尖往上渐渐的弥漫开来，茶香不烈，淡而隽永。闭上眼睛稍一回味，唇齿喉颊顿觉茶香四溢。 “好茶！“ “真是好茶！“ 这种奇妙无比的感觉，蓝天还是第一次品味，除了“好茶“二字，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字眼。 “这是我那位长辈亲手炒制的花茶，茶馆的招牌，喝过的茶客就没有人说不好的。可惜就是每年炒制的茶量实在太少，专供茶馆使用都远远不够，只能限额供应。这一次为了招待你，还是我软磨硬泡才从那位长辈手里求来了一点。“ “小蓝，便宜你了。“ 吴伟的脸上依然还是笑眯眯的。 今天一天，他的脸上就一直没停过笑。 蓝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所有心神都被这一杯浅碧色的茶汤牢牢占据了，现在就是找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放到他的眼前搔首弄姿，也不会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闭着眼，喝着茶，嗅着香，品着味儿，蓝天早已魂游天外。 “舒服！“ 三泡过后，蓝天的整个人才从天外魂游回来，发出呻·吟似的一句感叹。这些天来所有的紧张忙碌，所有的疲惫劳累，都在这一声轻轻的感叹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舒服吧？舒服就对了。小蓝，以后有空就来这儿吧，我把这里的电话给你。来之前记得打电话预约，你的名字我已经告诉长辈了，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吴伟笑眯眯的递过来一张名片。 淡褐色的名片上隐约可见泼墨山水的痕迹，篆隶书写的“有家茶馆“四个大字之外只有一个预约电话，人名地址这些名片上常见的内容一概没有。 这张名片简单到了极致。 极其小心的收起这张名片，蓝天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对面的吴伟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伟哥，今天你的心情好像很好啊，就见你笑来着。怎么，有什么好事儿吗？莫非是……找着嫂子了？“ 蓝天笑着打趣了一句。 “你小子才发现呢？“ 吴伟笑得像个大肚弥勒佛一样：“什么嫂子，没影子的事儿，我高兴呀……那是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留在学院了。“ “小蓝，你准备改口吧，今后……请叫我吴教授。“ “吴教授？“ 蓝天惊讶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章 吴教授 吴伟并不是明珠音乐学院的专职教师，而是为了刚刚开设的电脑音乐制作专业从外界特聘的人才。学院一直希望吴伟能够在两年合同期结束之后直接留下，为此吴伟一来就拿到了讲师这个暂时职称，工资待遇更是比照教授的水平超额给付。 不过吴伟始终没有松口。 学院虽好，但却并不具备吸引吴伟留下的条件，至少，学院没有可能提供一间初具规模的实验室给吴伟。没有了继续研究的可能性，吴伟是不可能留在学院的。 他留下来干吗？ 专教midi课程吗？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 如果不是身上背着的两张竟业合约的重重限制，吴伟当初就不可能答应学院的招聘。 但是现在……吴伟居然愿意留下来了？ “伟哥，怎么突然决定留下来了？还有你说的那个教授是怎么个意思？学院已经答应给你教授职称了？“ 蓝天实在想不通吴伟的决定，问题接二连三的提了出来。 吴伟仍然笑眯眯的，显得心情极佳。 “前两天岳院长找我谈了一次，我们谈得很好，所以我心里就决定留下来了。不过在正式回复学院之前，我们俩肯定先要通通气，我这不就找你来了吗。“ “废话！赶紧说重点。“ 蓝天白了他一眼。 吴伟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学院的某位大佬亲自找他谈过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位大佬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院长岳章，这同样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因为只有岳章亲自出马许下一系列优渥条件，才有可能真正说服吴伟，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蓝天想知道的就是岳章许下的那些条件的细节。 吴伟是蓝天工作室的小股东，更是下一步继续研发的主力人选，他的决定跟工作室的前途息息相关，蓝天必须弄清楚当中的所有细节，以咨决断。 “你急什么呀？小蓝，你就是不问我也要告诉你的。“ 吴伟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抹不掉。 蓝天往后一靠，干脆不理他了。 不过心里，蓝天却悄悄转起了念头。 “小蓝，院长亲口答应我，投资500万华夏币给我组建一间电脑音乐实验室。“ 吴伟的语气里带着丝丝得意。 “伟哥，500万华夏币的实验室你就满足了？“ 蓝天的语气却带着丝丝不屑。 500万华夏币看似不少，但是用于组建一间合格的实验室那就还差得远。跟学院相比，为了接下去的继续研发蓝天就准备把酷炫一号的所有利润全都投入进去，这个数字肯定会大大超过500万华夏币。 他当然不屑于学院的区区500万。 研发永远都是大投入大产出的过程，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高的回报，那不是真正的研发，而是投机。 “小蓝，500万只是学院的第一期投资，只要实验室能有稳定的论文产出，学院就会继续增加投资，院长的意思是连续三年每年投资500万华夏币。“ “小蓝，我觉得学院的这种态度还是比较有诚意的。“ 吴伟详细解释了一下。 “这种投资额度倒还差不多，如果只是一笔500万华夏币的投资就想把你留在学院，学院就想的太简单了。“ “还有呢伟哥，学院实验室和我们工作室将来肯定会有部分交叉，研究产出如何来进行区分界定？“ 蓝天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所有细节当中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无足轻重。 吴伟笑道：“一开始我就说明了这个情况。岳院长这个人相当不错，非常大气，他答应我学院只要求拿到论文的署名权，并不需要占据实际的利益。“ “这一点可以签署协议吗？“ “可以，要不然我也不会考虑留在学院。小蓝，不管我是不是留在学院，我的研究重心肯定会放在工作室，这一点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为了避免今后可能发生的纠纷和变化，即使签署了合约之后我在学院实验室的研究还是会以纯理论为主，不做任何实际性的应用研发，而是继续拓宽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可行范围，并以论文形式发表出去，这样就能完成学院对我的投资要求。“ “所有的实际性应用研发，我都会在工作室完成，这样的话学院再怎么变化也管不到我们这儿。“ 吴伟第一次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道。 这一次，蓝天终于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可行的一种方案。 “那……教授是怎么回事儿？“ 蓝天的语气终于轻松起来，笑着问道。 只要能够确保工作室的成果不会被人侵吞，蓝天并不会干涉吴伟留在学院的决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学院将会破格授予吴伟教授的资格。 教授的名誉和地位是蓝天无法给出的，也不是多少钱财可以衡量的，他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吴伟拿到。 果然，一说起这个吴伟就有点眉飞色舞。 “小蓝，我愿意留在学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院长已经亲口答应明年就给我一个副教授的职称，这个……这个我就很难拒绝了。“ 一边说一边搓着手，吴伟的一张脸已经笑得看不见眼睛了。 蓝天却有点失望。 “副教授？“ “副教授就已经很不错了，教授的评定太难要求太高，这一次我只是论文的第二作者，院长也有点担心别人会拿这个说闲话，所以先给我副教授的职称。反正拿到副教授职称之后再评教授相对来说那就容易多了，我还年轻嘛，就是熬资历我也能熬到一个教授。“ 吴伟却已经非常满意。 “哦，原来还是因为那篇论文的原因啊。“ 蓝天的语气有点不以为意。 “什么叫那篇论文？那可是在《science》上发表的论文！“ 吴伟极其不满蓝天对于论文的轻视：“小蓝我告诉你，如果现在你已经毕业了，光靠这篇《science》论文的第一作者就能让你拿到任何一所大学的教授职称，除了实验室的投资以外还有住房提供，这次院长就给我批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本直接写你的名字？“ 蓝天大吃一惊。 明珠市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放在几年以后可是一大笔钱，就是现在出售也能卖到三五十万。为了一篇论文的第二作者花费如此代价，学院的手笔可真是不小啊。 “那当然。“ 吴伟得意的笑道：“要不是学院给出的条件实在不错，我怎么可能留下来？“ “怎么样小蓝，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心 “我？考虑什么？“ 蓝天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问道。 吴伟认真的说道：“院长本来要亲自跟你谈的，你不是最近都没空吗，所以他委托我跟你交个底。只要你毕业以后愿意留在学院任职，教授职称肯定直接破格给你，至少120平米以上的房子也会给你准备好，实验室的投资条件还可以进一步商量，任何一种条件都会比我现在更好更优越。“ “小蓝，我倒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这一下，蓝天真的吃惊了。 “不是……伟哥，我没听错吧？就因为这么一篇论文？“ “不是因为这么一篇论文，而是因为这篇论文发表在世界顶级期刊《science》上面，小蓝，你这个论文的第一作者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一点，这可不像是一个能写出顶级论文的真正的研究者。“ “就让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吧。“ 吴伟的语气带着一点戏谑和小小的羡慕。 同样是《science》级别的论文作者，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之间那就是天壤之别，不过吴伟也清楚这一次如果没有蓝天，自己也不可能拿到一篇这种级别的论文，无论是第一作者还是第二作者。 能够拿到第二作者，对于吴伟来说已经足够。 现在，他要让蓝天真正明白一篇《science》级别的学术论文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从吴伟的介绍当中蓝天这才知道，对于目前的华夏学术界来说，一篇《science》或是《自然》这种级别的顶级学术论文就足以让他在学术界直接成名。 由此带来的荣誉自不必说，实际利益也是相当可观。 华夏各地政·府都有吸纳顶级人才的具体措施，放在明珠市来说，吸纳顶级人才所需要的户口、房子、职称、资金、实验室、亲属调动等等条件都可以一一妥善解决，学院（学校）解决不了可以直接通过市·府进行安排。 换句话说，只要这种发表了顶级学术论文的人才愿意留在明珠市，条件不太过分都可以及时就地解决，哪怕稍微过线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愿意留下那就一切ok。 这，就是顶级人才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这，也就是蓝天能够到享受到的待遇。 蓝天直接就有点蒙圈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一篇论文就能为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实际利益。 “这……这可有点……这真的有点……“ 说了半天，蓝天也没有说出“有点“什么。 吴伟倒是对此知晓很深。 “小蓝，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要是同样的论文放在五年或者十年以前，人家给出的条件那就更夸张了，简单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几乎任何条件人家都会答应。“ “人才难得啊小蓝，华夏对于各方面人才的需求从来就没有饱和的时候，要不然最近这十几年华夏各方面的发展也不可能有这么快。“ “所以我才劝你好好考虑一下，毕业以后不如就留在学院，这对你对学院都是一件好事情。“ 蓝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使劲儿挠了挠头发，似乎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伟哥，这件事情……还是先放放再说吧，我还真没考虑到那么长远。“ “那也行，反正我是把话带到了，具体怎么打算那就到时候再定也不迟，反正还有三年多，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吴伟点了点头，再次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行啊，那就先这么说定了。对了伟哥，如果上次的论文第一作者是你的话，学院能不能直接给你一个正教授？“ 蓝天忽然问道。 “当然能啊，一个教授换一篇《science》第一作者的论文，任何学校都会换的。学院不给，那就换一家好了，有的是愿意给的地方。“ 吴伟的回答理所当然。 “那就行了。“ 蓝天拍手笑道：“咱们手上不是还有两篇论文要寄过去吗？到时候那两篇论文你就和我并列第一作者，这下子学院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伟哥，咱们不稀罕什么副教授，要么不拿要拿就直接拿个教授回来。吴教授听起来多牛气！吴副教授？你不觉得磕碜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一听这话，吴伟的视线刷的一下就模糊了，笑容也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蓝天给出的又岂是一个简单的并列第一作者啊！他这是要用他三年多的心血为自己铺就一条直通巅峰的金光大道啊！自己何德何能才能遇上这样的一位朋友！ “小蓝，我……我不能……不不不，我绝不能这样做，这这这绝对不合适！不行不行，你……我……“ 吴伟眼神恍惚，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蓝天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吴伟却直接按住了他的双手。 “小蓝你听我说，你的好意哥哥我完全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能这样做！“ 此刻的吴伟满脸潮·红，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朗明净。 “酷炫一号和她的理论完全是你的心血结晶，即使我在论文的写作方面稍微帮了你一点，第二作者的荣誉就已经足够，并列第一作者我实在承担不起。“ “小蓝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我真的厚着脸皮拿了这个并列第一作者，我一定会愧疚到死。小蓝，如果你想帮我的话，那就在接下去的研发当中多帮帮我吧，等到我们研究出了电脑音乐作曲和编曲方面的理论，做出了下一代电脑音乐编曲软件，那时候我才有资格跟你并列这个第一作者。“ “到那时，你不给我也会问你要的。“ “小蓝，答应我！“ 吴伟激动的说着这些话，他的眼睛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好，伟哥，我答应你！我一定帮你拿到《science》第一作者的荣誉！“ 面对这样的吴伟，蓝天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听到蓝天终于答应下来，吴伟这才松开按住蓝天的双手。 “来来来，小蓝，喝茶，我……我给你再斟一杯。“ 手忙脚乱的斟上一杯清茶递了过来，随后，吴伟举起了自己的茶杯。 “小蓝，以茶代酒，什么话都不说了，咱哥俩干了！“ “好，伟哥，咱俩干了！“ 蓝天笑眯眯的举起茶杯。 叮的一声，两只细巧的白瓷茶杯轻轻碰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磨棚进行曲（1） 时间行进到了10月下旬。 酷炫一号的销售果然如同蓝天预计的那样，在5000套销量大潮之后很快趋于平稳，并且逐渐出现了饱和状况。杨青松已经带着由他精心挑选的15人组成的销售团队分别去往华夏各地，一边深挖当地的销售潜力，一边同时开发崭新的市场和渠道。 而在明珠市，蓝天在继续培训8位同学的同时，又给他们安排了最新的工作--酷炫一号的售后服务，最主要的核心任务就是随时做好客户的问题咨询和解答工作，并且推销88集的完整版教程。 随着酷炫一号的陆续销售，很多客户在使用了这款软件之后遇到了不少具体困难，即使有了随同软件一起附赠的简洁版教程，很多具体困难也难以解决，因为这些情况并不在简洁版教程的范围之内。 咨询电话不断打了过来。 与此同时，在刚刚经历了侵权起诉改名为qq的即时通讯软件上也有不少客户发来问题咨询。 蓝天将8位同学按照课时不同分成四班轮流驻守工作室，接听电话、登录qq回答并且解决客户提出的具体问题，目前的华夏除了蓝天和吴伟两人之外，也只有他们8个能够承担这样的工作了。而在他们8人当中，完成了简洁版、完整版两版教程录制工作的张子明和张清声两人更是承担了重任。 在这期间，8个人遇到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具体问题，他们必须尽可能依靠自己掌握的知识去解决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可以几位同学一起集体讨论共同商议。只有当8人联合都找不出问题答案的时候，蓝天才会允许他们向自己或是向吴伟提交问题，寻求帮助。 蓝天的要求非常严苛，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但是这样的经历和体验对于8位同学的成长却极其重要。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正是这一段极其艰难的旅程，为8位同学今后的发展道路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 稍微空闲一点之后，蓝天还是跟院长岳章见了一次面，详细的认真的谈了一次。有了吴伟的经历打底，蓝天对于这次见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双方的见面没能取得完全一致的意见，但是结果令人满意。 院方在学院内找了一栋二层小楼，无偿提供给蓝天和他的工作室使用。蓝天也已经口头答应了岳章，毕业之后留在学院将是他的第一选择。 除此之外，双方暂时没有更多的交集。 如果毕业以后蓝天不能留在学院，当初无偿提供的办公地点当然会由学院收回，同时蓝天需要补交四年的租金共计50万元华夏币。 这个数字很低，这是学院表现出来的诚意之一。 如果蓝天愿意留下，这里就将成为他的自留地和大本营，他可以随意安排小楼的用处。除此之外学院还会每年给他拨款作为实验经费，拨款数字到时候再来具体商议，但是这个数字就是再低也不会低于每年500万元华夏币。 这，同样也是来自学院的诚意。 蓝天还没做出最终决定，仅仅一个口头意向就拿到了一栋二层小楼的使用权，以及数额不低的拨款许诺，学院的诚意不可谓不足。 对于目前的结果，学院方面虽然稍有遗憾但是可以接受。蓝天愿意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学院这栋二层小楼，这就已经为将来的很多可能埋下了伏笔。 而对蓝天来说，这一栋二层小楼不仅解决了工作室即将面临的办公地点窄小不够的困难，也为工作室将来的继续发展壮大奠定了扎实的物质基础，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至于将来，将来的事情那就等到将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 10月28日，星期六，天气晴好。 一大早，女子十二乐坊的所有成员就在几位环宇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再次前往声乐系小录音棚。从今天开始，她们将迎来一段艰难而又枯燥的磨棚之旅。 蓝天把这次磨棚的时间定为十天，从今天开始一直延续到11月6日为止，每天用三到五个小时进行作品录制，其余时间交给环宇继续排练磨合。之所以定为十天，那是因为时间太短很有可能磨不出蓝天想要的作品，而如果时间太长却又很有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人都被磨疲掉了，作品质量当然也就没有了保障。十天时间不长不短，足够蓝天磨出一首优秀的作品，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太过于枯燥和疲倦，长短正合适。在这之后，蓝天就要将录音成品cd寄往美国洛杉矶sss大赛组委会，迎接来自世界各地录音圈年轻俊杰的竞争和挑战。 接下去的十天，无论对于女子十二乐坊的所有成员还是对于蓝天自己，都将是一场极为严峻的考验。 “柳青柳青，你说我们这次过去干什么啊？是不是就要开始录专辑了？“ 还在路上，远远的看见声乐系小录音棚爬满了藤蔓的外墙和鲜花盛开的小院子，石岚就开始幻想起来。 她和柳青都已经跟环宇唱片签署了合约，正式成为环宇旗下的艺人。目前，女子十二乐坊组合已经完成了正式组队，正在进行最基础的艺人培训。从衣饰服装到言谈举止，每一处细节都要经过专门的培训，达到环宇对于艺人的标准。石岚和柳青、米青这些在校学生每天除了上课之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已被培训和排练占据。 累，是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艺人并不好当，风光的外表下面是严苛的培训和无止尽的练习，这是所有人的第二感觉。 除了这些以外，合约中确定的专辑录制，则是所有人共同的期盼和奔头。 石岚当然也不例外。 “我怎么知道？“ 柳青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那么快吧？我们刚刚排练了三首曲子，比较熟悉的只有一首，怎么可能现在就开始录制专辑？石岚，你想录专辑想疯了吧？“ “难道你就不想吗？“ 石岚俏皮的反问了一句。 这一下，柳青回答不上来了。 是啊，谁不想呢！ “柳青，说不定我们这次过来真的就是录专辑呢，要不然跑到录音棚来干什么，你说对吧？“ 柳青撇了撇嘴，没再搭理自己这位最新的闺蜜。 石岚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着。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录音棚。 蓝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并且做好了所有的录音准备工作。 “柳青柳青，你快看，还是上次那个人诶，上次选拔的时候就是他给我们录音的对吧？“ 石岚凑在柳青的耳边轻轻说道。 柳青点了点头，随即微微皱起了秀眉。 看见蓝天这位录音师的出现，现在柳青也吃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难道……今天真的要开始录专辑了？ 一想到这里，柳青的心脏顿时止不住的砰砰乱跳。 几乎所有女子十二乐坊的成员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个问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磨棚进行曲（2） “蓝老师，我们把人都带过来了，接下去就要麻烦您了。“ 环宇的工作人员安排女生们在沙发坐下，随后非常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他们已经被公司和陈卫东严肃警告，一定要尊重面前这位看上去还是个大男孩的录音师。 “谢谢，辛苦了。“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反身站在了调音台前，面带微笑。 工作人员办完交接就主动退到了边上。 “大家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天，就是蓝天白云的那个蓝天。“ “我是你们第一张专辑的录音师，同时也是专辑监制，你们最近正在排练的三首乐曲，也是由我编曲的。“ 短短一句话里蓝天透露了自己的三重身份：第一，专辑的录音师；第二，专辑监制；第三，专辑编曲。三重身份一透露，立刻引起了十二位女生的高度注意，所有人立刻认真起来，同时也重视起来。 开玩笑，对面这位可是手握专辑生杀大权的监制大人，哪怕看上去似乎年纪很小，那也是足以决定自己在这张专辑中命运的大人物！ 岂可轻忽！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正视蓝天，尤其是那几位年纪稍大已经有过工作经历和社会经历的成员，比如顾萌萌和李媛。正因为她们经历过才会更加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集中了专辑监制、编曲、录音师于一身的大男孩，究竟握有多大的权利，她们的目光中已经隐隐带上了一丝敬畏，原先因为蓝天的年纪产生的些许轻视早已消失无踪。反而是石岚和柳青这几个学生对此还有些懵懵懂懂，虽然认真，但却并不畏惧蓝天。 蓝天的目的正在于此。 即将开始的磨棚需要所有人全力以赴，而自己的年龄始终是个最弱项，很容易因此遭人轻视，尤其是面对那几个有过工作经历和社会经历的女生的时候。 所以从一开始，蓝天就必须慑服她们。 而要做到这一点的最好手段，莫过于直接坦诚自己的身份，这些女生自然能够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蓝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工作的时候大家可以叫我蓝老师，叫我小蓝老师也可以，谁叫我的年纪还不够大呢。“ 蓝天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自嘲了一句。年纪问题始终放在那里，全程不提也不可能，那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 “小蓝老师，那请问你多大了啊？“ 一个声音从坐着的女生当中传了出来，蓝天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石岚不打自招，呀了一声脸就红了。发现蓝天在找那个刚才说话的人，石岚捂着脸低头就往柳青的怀里钻。 沙发上响起一片吃吃吃的轻笑声。 蓝天挠了挠头发。 “我嘛……今年十八岁，目前是明珠音乐学院声乐系电脑音乐制作专业大一的新生，跟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校友。石岚，你就别看了，我肯定比你大。“ 石岚正躲在柳青的怀里偷偷往外看，她的脸上依然还是红扑扑的。 “我……我才不信呢，你几月份的生日？“ “7月，怎么了？“ “哈哈，我是6月份的生日，叫师姐，赶紧叫师姐。“ 石岚一下子直起身来，指着蓝天开心的说道。 周围的女生一下子全都笑了起来，刚才因为蓝天的三重身份带来的拘谨和敬畏散去了很多。不过笑归笑，顾萌萌她们依然不敢过于放肆。 蓝天貌似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要不……咳咳，要不这样好了，“ 蓝天清咳了两声：“工作的时候请大家忘记我的年纪，我就是你们的蓝老师，我的要求请大家不折不扣的完成。否则，我会视情况对于你们在第一张专辑中的定位和作用做出评价，请大家务必记住这一点。“ 蓝天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道。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尤其是顾萌萌和李媛，她们绝不会认为蓝天只是说说而已。就是石岚和柳青的心里，都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担心。 “不过平时嘛……那就随便大家了，“ 语气一转，蓝天笑嘻嘻的继续说道：“叫我蓝天也可以，叫我小蓝、小天、蓝子也可以，你们想怎么称呼都行。对了对了，我要严重警告你们绝对不许叫我天儿，那是我妈的专利。“ “都给我记住了！“ 蓝天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顾萌萌和李媛对视了一眼，忽然齐声说道：“我们都记住了，小天~~儿。“ 这一句带着长长尾音的“小天~~儿“，顿时引来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尤以石岚为最，她指着蓝天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让蓝天尴尬的拽着头发不知如何是好。反而是顾萌萌和李媛这两个始作俑者，却只是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眼里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热闹欢腾的这一幕。 十二位女生当中也只有她们两个，才能真正体会蓝天隐藏在这些言行背后的目的，这也正是她们刚才喊出那一句的用心所在。她们知道蓝天绝不会因此怪罪她们，反而有可能加深她们在蓝天心目中的印象。 从现在蓝天的反应来看，她们的目的同样达到了。 “好了，接下去我要说正事了。“ 让大家闹了一会儿，蓝天拍了拍手，再次收敛起了笑容。 女生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请大家过来，一是跟大家认识一下，二是要宣布一件事情，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女子十二乐坊成立之后的第一场公演将会在美国洛杉矶举行。“ “真的吗小……蓝老师？“ 石岚第一个忍不住问了出来，随后，叽叽喳喳的询问声立刻淹没了蓝天。有人说一个女生就是一只鸭子，那蓝天现在就是被十二只鸭子紧紧包围了起来。群雌粥粥，蓝天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女生太多带来的压力。 “好了好了，安静，请大家安静！“ 费了好大劲儿，蓝天和几位工作人员才让兴奋过头的十二位女生重新安静了下来。 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蓝天心有余悸。 “请大家先听清楚再来兴奋，刚才我说去美国洛杉矶演出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条件允许的话。“ “什么是条件允许的话呢？那就是接下去的十天当中，如果大家录制的这首作品能够通过美国洛杉矶sss混音大赛的初选，到了决赛阶段我就会带领大家前往美国洛杉矶，到时候你们的演出曲目就是我参加决赛的曲目。“ “所以，想要去洛杉矶公演的话，那就请大家在接下去的十天里和我一起把这首作品尽可能录制完美，这样你们和我才会都有机会。“ 蓝天的声音镇定而又自信，清清楚楚传送到每个人的耳边。 “要想达到这样的目标，我需要在这十天里不断的进行录制不断地进行修改，我们录音师管这个叫做磨棚。磨棚会是一件非常枯燥也非常辛苦的工作，但是我有绝对的信心，只要大家配合我的录制，我就会把你们带到美国、带到洛杉矶，让全世界都知道女子十二乐坊的大名！“ “我说到做到！“ “你们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磨棚进行曲（3） 在前往美国进行第一次公演的强大诱·惑下，女子十二乐坊的全体成员展现出了极好的精神面貌和高超的演奏水平，磨棚极其顺利的走入了正轨。 她们完全听从蓝天的指令，好几个成员甚至为此改变了一些多年养成的演奏习惯，以便于让自己的演奏更加完美的融入这首录制的作品当中。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做到最好，每个人都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 磨棚的进度大大超越了蓝天的预期。 但是这个时候，蓝天却特意放缓了磨棚的节奏，冷了两天。 前两天的磨棚进度虽然非常令人满意，不过蓝天仔细检查之后却发现，在某些乐句和段落的处理上，女生们的演奏当中总有一些着急的味道在里面，这是演奏过于用力的体现。这些地方很少，味道也很淡，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就是圈里人稍不留心也会忽视过去，但是蓝天相信，sss大赛邀请的那些评委绝对能够听出这些演奏方面的细小瑕疵。 这可不行！ 蓝天立刻放缓了进度。 他知道正是因为女生们都想前往美国进行第一次公演，所以她们每一次录制都会非常用心的去演奏去表现，这当然是件好事，但是表现过头那就反而变成了坏事。这种时候只能减速，绝对不能继续按照原先的节奏进行下去，否则，这种情况会越演越烈，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放缓了两天之后，女生们的心态经过了前两天的激动渐渐平复了下来，演奏当中那种急切的表现欲·望也在这两天得到了适当的舒缓，女生们的演奏开始渐入佳境。这时蓝天悄悄加大了磨棚的力度，从前四天每天三个小时的录制时间延长到了五个小时左右。 现在这个阶段正是最容易出成绩的时候，经过前四天的磨合与小小波折，这几天是女生们的心态最平稳的时期，演奏水平也是最稳定最出色的时期。 蓝天不可能放过。 …… 蓝天正在全身心的投入磨棚当中，明珠音乐学院陆续迎来了两拨访客。 “谢院长，罗兰国际集团驻华夏总经销处刚刚打来电话，希望能在最近这两天安排一次访问。“ 院办主任张春生恭恭敬敬的站在常务副院长谢自立面前。 谢自立微微有些吃惊。 “又有人要来？罗兰国际？是那个……“ “就是生产罗兰合成器的那家集团，他们的实力非常雄厚，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两家乐器生产厂商之一，跟日笨的科更公司齐名。罗兰国际集团去年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了20亿美元，年利润接近4亿美元。“ 张春生早就提前做好了功课。 谢自立点了点头：“那他们有没有说这个时候过来访问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说，这次访问是出于捐赠和交流的目的，他们集团将向我院捐赠20台最新款罗兰合成器、20套罗兰音源，并且提供2个前往美国曼哈顿音乐学院进行一年期学术交流的名额。名额由我们学院自行确定，学生或者老师都可以，他们在美国交流期间的费用也将由罗兰集团全程负担。“ 张春生的回答让谢自立吃惊不小。 对方捐赠的东西倒是算不上什么，20台合成器和20套音源的价格加起来也不到30万元华夏币，对于偌大的音乐学院来说聊胜于无。而且合成器和音源都是只有流行音乐专业才用得上的东西，谢自立并不十分看重，明珠音乐学院可是一家以传授古典音乐为主的音乐学院。 但是两个可以自主确定，前往曼哈顿音乐学院的交流名额就相当具有诱·惑力了。 曼哈顿音乐学院在全世界的知名度当然比不上柯蒂斯或是茱莉亚，但这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所音乐学院，至少他们在全世界音乐学院当中的排名和知名度都远高于明珠音乐学院。这所学院在传授古典音乐方面的造诣相当深厚，先后培养出了众多活跃在当今古典乐坛的演奏名家，能和他们建立起友好的学术交流渠道，那可是万金难买。 对方愿意提供这样的渠道和机会，诚意十足。 “那他们……有没有提出什么具体要求？“ 谢自立再次问道。 对方提供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和渠道，谢自立绝不相信对方是无偿的。西方世界的资本家他也打过多次交道，没有十足的回报对方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张春生立刻回答道：“对方并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在访问期间见到我院的蓝天和吴伟。“ “又是要见这两个人吗？“ 谢自立轻轻嘀咕了一句，暗自沉吟起来。 就在昨天，日笨科更公司已经向学院提出了访问申请，他们同样要捐赠一些合成器和流行音乐专业使用的设备，数额远超罗兰集团，但是并没有提供交流访问的名额。 科更公司同样要求见到蓝天和吴伟。 两天之内世界上最大的两家乐器厂商陆续前来，提出的要求也是完全一致，若说其中没有任何猫腻，谢自立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但是……有猫腻那又何妨。 对于谢自立来说，猫腻什么的那是两家来访集团和蓝天、吴伟之间的事情，跟他无关，也跟学院无关。只要能把对方允诺的好处拿到手里，谢自立才不会去干涉这些。 况且，能给蓝天找点麻烦事儿，谢自立也是求之不得啊。 谢自立非常清楚岳章对于蓝天的器重，他不会去主动招惹蓝天。而且蓝天在《science》上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发表了论文之后，也不是他这个常务副院长能够撼动的。如果不想呆在明珠音乐学院人家随时都可以走人，全世界到处都有愿意接纳他的地方，这次罗兰牵线的曼哈顿音乐学院就绝对愿意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但是谢自立却绝不愿意自己成为赶走蓝天的那个“罪人“。 不过……如果麻烦找上了蓝天，谢自立也不会帮他拦着。 就这么简单。 这一次两家集团同时找上蓝天，会是蓝天的麻烦吗？ 谢自立认为一定是的。 资本家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这一次还没见到蓝天本人就先抛出了这么多利益，由此可见他们想从蓝天身上得到的利益要远远高于他们的付出。那么，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两家大集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谢自立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蓝天的那篇论文涉及到的东西。 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无论蓝天选择如何应对，这对他都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谢自立当然乐见其成。 “春生同志，你去回复对方，就说我院欢迎他们的来访，我们会尽可能安排蓝天同学和吴伟老师跟他们见面。“ “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吧，让两家公司一起过来，省得一家来了再来一家，麻烦。“ 谢自立吩咐了一句，就拿起文件看了起来，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好的谢院长，我这就去安排。“ 张春生立刻答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见 两天以后，上午。 “什么？科更公司的访问团要跟我见面？张主任，他们要见我一个学生干什么？向学院进行捐赠？这是好事儿啊，那让他们直接捐赠就好了，这跟见不见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啊张主任，我现在真的是忙得要死，就连吃饭都是紧着时间来安排的，实在没空去见他们，麻烦您跟他们解释一下吧，谢谢您了。“ “张主任，您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儿我就挂了。“ “什么？罗兰集团也来人了？他们也要见我？也要捐赠？不见我还不行？“ “这……这都什么破事儿啊，真是见鬼了！不管是罗兰还是科更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见他们干吗？我谁都不见！张主任，麻烦您帮我全都给推了吧。“ “对，我谁也不见，全推了。“ 挂断电话，蓝天有点生气的拔掉了电话插头，也没多想就再次投入到紧张而又枯燥的磨棚当中。 …… “张主任，请务必再次联系蓝天先生，拜托了。“ 学院接待室里，一个身材消瘦的亚裔中年人大声说道，随即就是九十度的弯腰鞠躬。中年人的华夏语说得非常好，几乎跟华夏人一模一样，但是正常的华夏人哪会像他这样说话，哪会做出像他这样的动作？ “拜托了！“ 中年男子的随员们集体吼了一声，紧跟着全都九十度鞠躬下去。 张春生一下子就楞在了那里。 接待室的另一边，几个美国人零散的坐在沙发上，满脸带笑神情轻松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几个人还不时的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麻生先生，请起来说话，请起来说话嘛。“ 张春生被日笨人的举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愣了一下之后嘴里一边念叨一边连忙就想扶对方起来。 “张主任，拜托了！“ 麻生的腰弯得很低，身形却站得异常稳定，看来平日里一定练习得非常勤快，就凭张春生手里那点儿可怜的力气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他给扶起来。 “拜托了！“ 就像伴奏似的，麻生身后的随员们再次齐声吼道。 接待室的另一边，几个美国人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来，也许他们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滑稽吧。 美国人可以轻松的肆无忌惮的取笑日笨人，他们有这样的底气，张春生这里可就挠头了。 蓝天那边根本不见，电话再打过去人家已经直接拔掉了电话插头，搞得张春生心里气也不是恼也不是，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学生，谁敢这样不给张春生张主任面子，等着他的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但是换成了蓝天，张春生就只能硬忍着，其他念头连想都不敢想。 岳章对于蓝天的器重不仅谢自立清楚，张春生同样清楚。只要岳章还在音乐学院院长的座位上，张春生就绝不敢对蓝天兴起任何不好的念头。即使将来岳章离任高升，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谢自立这个常务副院长都拿蓝天没辙，他一个小小的院办主任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 得罪不起也奈何不得啊！ 可是蓝天不愿出现，日笨人也好美国人也好谁都不肯罢休。人家已经撂下话来，蓝天不出现不见面不表态，对于学院的捐赠就无法进行下去。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学院每年都会接到很多来自各界的捐赠意向，有些谈着谈着双方的条件谈不拢也就黄了，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真正完全无偿的捐赠也有，但是很少。然而这一次谢自立早就把接待对方和拿到捐赠这两项任务交到了张春生的手上，如果完成不了任务，谢自立这一关他同样无法通过。 得罪了蓝天最多也只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如果得罪了谢自立的话…… 张春生心里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下场。 现在这事儿僵在了这里，进，进不得；退，却又无路可退。 这破事儿闹得张春生脑仁儿都疼，可谁叫学院里并没有设置专门的外事接待部门，而他这个院办主任就是一盒谁都可以使用、什么事情都能使用的万金油呢？ 张春生真的头大了。 “张主任，如果蓝天先生确实没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先把吴伟先生找来，我们先跟他谈谈也是一样的，这总比我们现在僵在这儿要好多了吧。“ 美国人的领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通过翻译，张春生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张主任，吴伟先生可以请过来的话，那也拜托了！“ 日笨人立刻掺了一脚。 “这……好吧，我再试试吧。“ 张春生再次拿起了电话。 之前，吴伟也已经明确婉拒了见面，不过吴伟的态度非常温和，并不像蓝天的反应那么直接和强烈，对他这个院办主任也是相当客气尊重。 张春生也并不介意再给吴伟去个电话好好商量。 电话接通，张春生立刻施展自己伺候人的拿手绝活儿，从各种角度各个侧面描述这两次捐赠对于学院的重要性，努力说服吴伟过来跟这两家见上一面。好说歹说，这一次吴伟总算答应了下来。 张春生终于稍微舒心了一点。 那就等着吧。 …… 吴伟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一路慢悠悠的速度，一点儿都不着急。来到学院接待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张春生都已经等急了。 说实话，吴伟是真的不想过来，他知道科更和罗兰这一次的“访问捐赠“背后打的大概是什么样的主意。接到张春生的电话他原本想要再次拒绝，后来转念一想索性还是过来一趟，先探探对方的真实目的也是好的，可以让蓝天接下去有针对性的应对对方。 毕竟在科更和罗兰工作过多年，对于这两个庞然大物，吴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和畏惧。而且他身上背着的竞业协议要到明年年底才到期，在这之前对方随时都可以寻找机会寻找空隙对他下手。 下死手！ 他绝不能主动给对方提供任何把柄，同意这次见面也跟这一点有着密切的关联。好在电脑音乐第二条路的理论跟合成器的理论虽然搭边儿但却完全无关，要不然他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站在门外稍微定了定神，吴伟推门走了进去。 “吴老师，你总算来了，怎么这么慢啊！“ 看见吴伟终于出现，张春生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 “来来来吴老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争抢 “这位是日笨科更公司谘情部部长麻生一郎先生。“ 张春生第一个就介绍中年男子，吴伟刚一进门人家就已经站了起来等候在那里，于情于理都应该先介绍对方。 “麻生先生，这位就是吴伟老师。“ 张春生也给吴伟介绍了一下。 “吴桑，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麻生一郎换成日语，利落的打了声招呼。 “麻生部长，幸会了，请多关照。“ 吴伟同样用上日语娴熟的回了一句，心里却已经悄悄提高了警惕。虽然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位麻生一郎，但是吴伟却知道科更的谘情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部门。 大公司一般都会设置一个专门搜集情报的部门，科更的这个谘情部表面上就做类似的事情，这是对外公布的部门信息。不过吴伟却知道除此之外，科更公司所有的隐秘行动都是由这个部门负责策划和实施的。这个部门一直由科更公司的最高层直接管辖，并不跟其他部门产生交集。 这就很有意思了。 麻生一郎这个谘情部部长的出现，足以说明两件事情。 第一，蓝天和吴伟已经成为了科更选中的目标。第二，科更已经展开了实际行动。只是目前来说，科更的行动方式和最终目的都还暂不明确。 这样的事实面前，吴伟越发小心起来。 “早就听说吴桑的大名，16轨触屏合成器目前依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合成器，吴桑真是大才！“ 麻生一郎也不坐下，站在那里就开始跟吴伟攀谈起来。 “哪里哪里，麻生部长过奖了。“ 吴伟客气了一句。 麻生一郎低叹一声：“只可惜公司的某些人鼠目寸光，竟然放走了吴桑这样的大才，这真是近十年来科更公司遭遇到的最大损失。吴桑，曾经逼走你的研发部部长已经下课，不知道吴桑是否能够回心转意，再回科更？“ “如果吴桑愿意回去，研发部部长一职非君莫属。“ 刚刚聊了几句，麻生一郎就直接抛来了绣球。 还没等吴伟做出反应，一个难听的日语就插了进来：“要做研究去什么科更，回罗兰不是更好吗？吴先生，只要你愿意重回罗兰，罗兰美国研发部主管一职就是你的。“ 稍一停顿，美国人斜睨了麻生一郎一眼，换成英语的同时伸出了右手：“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兰集团美国公司总裁高级助理彼得·昆宁汉。“ “幸会，彼得·昆宁汉先生。“ 吴伟跟对方握了握手，同样客气了一句。 彼得·昆宁汉并不松手，立刻继续说道：“吴先生，罗兰美国研发部主管的年薪是以10万美元为基础每年递增，奖金福利另行计算，现在，我代表公司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先生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麻生一郎也换成了英语，凑过来面对对方：“年薪和奖金福利的确不错，你们罗兰美国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就是不知道吴伟先生有没有运气把这些拿到手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年之内罗兰美国已经连续更换了两任研发部主管，这一任主管本月刚刚离职。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已经向他提起了诉讼，诉讼的理由据说是该主管涉嫌职务贪腐。“ “职务贪腐，嗯，非常不错的罪名，我记得上一任研发部主管似乎也被你们起诉了，罪名是什么……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好像也是职务贪腐。这可就有点奇怪了，连续两任研发部主管离职之后都被原公司起诉，破财之外还要坐牢，我真不知道这样的一家公司能有多大的吸引力。“ “吴桑，你认为呢？“ 麻生一郎转身问道。 彼得·昆宁汉并不理会麻生一郎的挑拨，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吴先生，我不得不承认麻生先生说的都是事实，这是我们罗兰美国的耻辱。但是另一个事实麻生先生却并没有说清楚，那就是我们确实查出了这两任研发部主管的职务贪腐行为。“ “对于任何一家健康发展的公司来说，这种行为都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我们绝不可能发现了对方侵吞公司的财产却反而听之任之不闻不问。“ “吴先生，麻生先生供职的科更公司你也曾经工作过，恕我直言那不是一个研究者应该去的地方。吴先生已经在顶级期刊《science》上以第二作者的身份发表了重要论文，如果来到罗兰美国立刻就会得到重用，只要继续做出成绩就能升职加薪，10万美元年薪只是起点而已。但是如果供职于科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先生的部长职位才能向上提升。我知道吴先生在科更期间曾经领导一个研发小组就做出了16轨触屏合成器，如此优秀的成绩也没有让你得到应有的提拔吧？这样的公司难道还值得你重新效力吗？“ “吴先生，你觉得呢？“ 面对彼得·昆宁汉的犀利反击，麻生一郎却并没有太好的应对措施，日笨企业的年功序列机制不是哪家公司随随便便就能打破的，麻生一郎无法在这方面给出任何承诺。 吴伟面带微笑看了看两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麻生一郎和彼得·昆宁汉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停止了相互攻击，开始各自施展手段争取说服吴伟。他们双方各有忌惮，但是谁也不可能就此放弃。他们都清楚吴伟是蓝天的合作者，蓝天现在避而不见，他们只有搞定吴伟才有可能拿到直通蓝天的通行证，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而且吴伟曾经供职于这两家公司多年，自身的能力早已有了足够的证明，现在又跟蓝天合作写出了这么一篇开创性的顶级论文，付出一些代价争取过来那是极其划算的事情。就是那位曾经扬言“罗兰美国不需要华夏研究者“的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也在研究了吴伟的经历之后收回了他的决定。 吴伟被麻生一郎和彼得·昆宁汉夹在中间，成了一块谁都想拉拢过来啃上一口的绝世美味，为了钓到这条大鱼，双方都拿出了自己携带的最好的饵料。 如此高标准的特殊待遇吴伟还是第一次享受，就是当年他为科更开发出16轨触屏合成器的时候，公司上下对他都没有如此上心过。 吴伟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而在一旁，经由翻译逐句解释才知道眼前事情的院办主任张春生，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呆滞的状态。无论如何他都没有预见到这样的情况，电话里那个态度温和的年轻讲师居然会被两大公司全力争抢。吴伟这个论文的第二作者已经如此，那么论文的第一作者蓝天呢？ 一想到这里，张春生顿时就是一激灵。 摸出手机，张春生悄悄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引荐 “吴先生，刚才电话里公司已经授权给我，你的年薪将从12万美元起步，奖金福利全部翻倍。“ 彼得·昆宁汉拿着手机走回了接待室，一开口就把吴伟的待遇再次上调。 “吴桑，公司决定为你破例修改年功序列的进程，只要你能继续做出成绩，拔擢升职都不是问题。“ 麻生一郎毫不相让，同样再次上调了吴伟的待遇。 “麻生部长，彼得·昆宁汉先生，我对明珠音乐学院的工作和待遇非常满意，近期没有更换工作的打算，不好意思，让二位费心了。“ 吴伟不得不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 重回罗兰或是科更？打死他都不可能再回去，条件再好年薪再优渥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12万美元年薪都不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吴先生，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了。“ 彼得·昆宁汉微微皱眉，语气也有点冷了下来。 “昆宁汉先生，刚才我就说过了，这不是年薪的问题。“ 吴伟的态度依然温和。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彼得·昆宁汉步步紧逼。 吴伟稍稍皱了皱眉。 “昆宁汉先生，你们美国人不是最讲自由和皿煮的吗？吴桑已经再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如果有人不断逼问你的隐私，我想你也会很不舒服的吧。“ 麻生一郎见机帮着吴伟反驳了一句。 其实从一开始麻生一郎就知道吴伟不可能再回科更，当然更不可能接受罗兰的职位，条件再好都不可能。但是尽管如此，科更的诚意仍然要摆的足足的，为的就是这次“访问捐赠“的主要目的。此时见到彼得·昆宁汉的举措失当，他当然会站出来帮着吴伟。 彼得·昆宁汉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变了态度。 “吴先生，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向你道歉。非常遗憾没有机会跟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一起共事，但是请你务必记住，我们罗兰美国的大门始终是向你敞开的。“ “你过奖了，昆宁汉先生。“ 虽然心里有点不爽，吴伟依然保持着客气而又温和的态度。 “既然这样，不知道吴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给我引荐一下蓝天先生，我们很想跟蓝天先生交流一下。同时，我们罗兰美国也很愿意跟蓝天先生达成一桩交易。“ 彼得·昆宁汉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麻生一郎心中恼怒异常，事先他可没想到自己的帮忙却成了彼得·昆宁汉开口的契机。对方借着道歉直接提出了要求，这一招相当高明而又丝毫不露刻意的痕迹，看来这位总裁高级助理也不是个善茬儿。 “吴桑，我们科更也想跟蓝天桑商讨一桩交易，麻烦你给我们引荐一下，拜托了！“ 麻生一郎只能再次施展自己的鞠躬大·法。 “拜托了！“ 随员们同样再次“合唱伴奏”。 刚刚返回接待室的张春生又有点傻眼了，这日笨人的鞠躬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看见刚才和眼前的这一幕，吴伟心中雪亮。 两家公司的招数和目的终于让他摸清楚了，原来如此。 两家公司打出的其实都是同样的招数，先是许以厚利引·诱吴伟回归。如果这一招得逞，吴伟作为自家公司的新成员，一定愿意帮着自家公司见到蓝天，并且在接下去双方的谈判当中起到关键的作用。 这是预想当中最好的结局。 但是两家公司也都预想到了吴伟很有可能拒绝。 毕竟曾经工作过多年，如果不是心有不甘，吴伟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两家公司，尤其是在他开发出16轨触屏合成器之后，那是他在业内声名最著的时期。一旦离开过，再想让吴伟重新回头，可能性其实已经非常小。 但是这一点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两家公司先前许下的种种厚利，以及彼得·昆宁汉和麻生一郎为此付出的努力，到了这个时候就变成了自家公司跟吴伟讨价还价的借口。虽然吴伟并没有接受公司的职位，但是没有关系，这份人情已经通过公司不断提高的允诺条件和现场两人的积极行动送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两家公司对于华夏人的心理拿捏得相当准确，他们知道华夏人最懂得感恩也最懂得回报。所以彼得·昆宁汉和麻生一郎从一开始就主动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并且一再为了吴伟的事情跟上级争取，跟公司联络。 所有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吴伟欠下自己的人情。而现在，他们希望吴伟能够回报这份已经送出去的人情。 应该说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听到两人的要求，吴伟踟蹰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麻生部长，彼得·昆宁汉先生，我可以试着跟蓝天先生联系一下，但是，蓝天先生愿不愿意见你们，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着，吴伟取出手机，看向两人。 “吴桑，只要你将我们的意思转告蓝天桑，他见不见我们都跟你无关。“ 这一次，麻生一郎抢先说道。 随后，彼得·昆宁汉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自己刚才付出的人情也只值这么一点，希望吴伟在蓝天继续拒绝的时候能够帮着他们把蓝天拉来，那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但是与此同时，他们认为吴伟的电话要比院办主任的电话管用得多，说不定看在吴伟的面子上，蓝天愿意跟他们见上一面也未可知。 如果因为吴伟无法拉来蓝天就怪罪他，那么前面所有的表面功夫都会失去作用，这样的蠢事麻生一郎和彼得·昆宁汉都不可能去做。 吴伟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麻生一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来到门外，吴伟躲在一棵枝丫茂密的梧桐树下，给蓝天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小蓝，就是这么回事儿，提出捐赠也是为了学院给他们方便，我估计这一次他们应该是看上你手中的专利了。不管是科更还是罗兰，他们最擅长使用这种手段来解决前进道路上的麻烦，拿到专利之后他们会把这些专利雪藏起来，反过头继续卖他们的合成器。等到合成器最风光的势头过去，或者电脑音乐制作软件出现第二波苗头，这时他们才会把沉睡的专利拿出来使用。“ “对，他们以为我不清楚这些事情，可是我在罗兰日笨和科更公司呆了那么多年，这些伎俩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小蓝，你是什么意思？跟他们见还是不见？“ “竞业合同？还有一年半我就彻底自由了……对，到明年年底为止。“ “不用不用，小蓝你不用管我这儿，你觉得怎么回应他们比较合适就怎么回应他们，我这儿没有任何把柄给他们抓，你就放心吧。“ “这样啊……这样的话倒也行，只是……“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就这样去回复他们了。“ 摁断通话，吴伟收起手机，带着一丝莫名的心情重新走向接待室。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开价 蓝天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目视着对方。 麻生一郎觉得这样的场面有点尴尬，但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不开口，稍一犹豫，麻生一郎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个……蓝天桑，公司委托我过来询问一下酷炫一号所有专利的报价。“ “酷炫一号的专利报价？酷炫一号才刚刚上市，你们怎么就会认为我愿意出售她的专利呢？“ 蓝天反问了一句，神情不虞。 蓝天的反应让麻生一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反应在他的预料当中。毕竟是自己亲手研发出来的软件，没有谁会在软件刚刚上市的时候就想到要出售专利，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从公司的角度来说，这个时候购买专利付出的代价最低，将来得到的收益最高。 这是最恰当的时机。 “蓝天桑，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酷炫一号就像你的孩子一样，你肯定不愿出售她的专利。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要推广酷炫一号这种面向全世界录音棚的专用软件，你们的能力还稍微欠缺了一点，你们的工作室目前还很弱小，没有可能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把酷炫一号推广出去。而我们科更在全世界的录音设备市场都拥有完善的渠道，我们可以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事情。“ “蓝天桑，把酷炫一号推广到全世界不正是你的心愿吗？我们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与此同时，我们也会付出足够的资金来购买你的专利。 “虽然让出了酷炫一号，但你却拥有了足够的研发资金，你可以将你的研究向着更深更广的方向继续推进下去，这不是更好吗？“ “蓝天桑，希望你能忍痛割爱。“ 论到说服别人，麻生一郎很有专家的味道。 蓝天稍稍表现出一点犹豫的意思，吴伟接过了话题。 “麻生部长，要是早知道你们是为了专利而来的，我就不替你们牵这个线了，我们不可能出售酷炫一号的专利。“ 麻生一郎看了蓝天一眼，笑道：“吴桑，这件事情还是由蓝天桑自己来做决定吧。“ 这一颗软钉子让吴伟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伟哥，刚才我考虑了一下，麻生部长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我们现在的确没有全球铺货的能力，资金方面也有欠缺，如果出售酷炫一号的专利能够为我们筹集继续研发的资金，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转身“安慰“了一下吴伟，蓝天继续说道。 “那么，麻生部长，现在就让我听一听贵公司的报价吧。对了，你们也应该知道酷炫一号的价值，既然你刚才说过会给出足够的资金来购买专利，那些几十万百把万华夏币的价格就不要再报出来了。“ 蓝天“善意“的叮嘱了一句。 麻生一郎心中大喜，蓝天没有当场拒绝那就是好事情。 脑子里迅速斟酌了一番，麻生一郎试探着开口说道：“蓝天桑，我们科更愿意出价100万美元，购买酷炫一号所有的专利。“ 蓝天微微一笑，往沙发上一靠就不做声了。 吴伟却被麻生一郎的开价气笑了：“麻生部长，我尊敬你是我的前辈，但是你这个开价也太离谱了，区区100万美元就想购买酷炫一号的专利，开什么玩笑？“ “100万美元还不够吗？我敢肯定，蓝天桑当初的研发资金绝对不会超过50万元华夏币，出售专利一下子就能增值几十倍，还不满足？“ 麻生一郎也是有备而来。 吴伟立刻反唇相讥：“麻生部长，你代表的可是科更这样的大公司，怎么会说出这种让人笑话的言语来？专利出售的价格从来都是基于专利本身具有的价值，什么时候又跟研发资金搭上关系了？如果你们科更就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报价，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麻生一郎正准备跟吴伟争论一番，蓝天已经站了起来。 “伟哥，替我送一送客人，我还有事儿要忙呢。“ 说着，蓝天就向调音台方向走去。 麻生一郎顿时大急，他真没想到一言不合蓝天就发作起来，而且根本不留任何余地。这完全不在他的预计当中，他事先所有的准备全都被现在的意外彻底打破。 蓝天这种根本不按剧本来走的对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蓝天桑，你觉得什么价格比较合适你就说嘛，我们还可以商量的。“ 麻生一郎立刻大声说道，再不说的话，吴伟已经准备起身送客了。 蓝天停住了脚步：“要我说的话，你拿1亿美金过来我就马马虎虎接受，可你们科更出得起吗？“ 蓝天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 麻生一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蓝天桑，我们科更是带着诚意来的，100万美元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请你尊重我们。“ “诚意？尊重？酷炫一号上市销售刚满一个月，我们就已经卖出了1万多套软件，销售额也已经超过了3000万元华夏币。麻生部长，请问面对这样的成绩你们的尊重又在哪里？不要告诉我你们还不知道酷炫一号的销量，那会让我看不起你们。所以……麻生部长，如果你认为100万美元的报价也能叫做诚意的话，那你们科更的诚意也太不值钱了！“ 蓝天讥笑着说道。 麻生一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真没想到蓝天竟然已经知道他们调查过他和他的工作室，这一下情况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面对蓝天，现在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主动权，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 这是谈判大忌，但是此时的麻生一郎已经无力回天。 “300万美元！“ 麻生一郎大声说道。 “蓝天桑，我们科更愿意出价300万美元购买酷炫一号的所有专利，同时我们愿意让出华夏市场。这是我们科更的最终报价，我希望蓝天桑认真考虑一下。“ 现在，麻生一郎也只能破釜沉舟了，一旦300万美元这个最终报价再被拒绝，他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即使最终他能以这个价格拿下专利，返回公司之后他也少不了挨上一顿严厉的训斥。 接掌谘情部这么多年下来，麻生一郎亲自出手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挫折，甚至很有可能第一次完成不了任务，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沮丧。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做事情完全不按剧本的套路来走，就连麻生一郎这样的老江湖都猜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处处被动也就在所难免。 “麻生部长，我考虑一下吧，过两天给你答复。“ 蓝天淡淡的说道：“伟哥，替我送一下客人。“ 一句没有任何承诺的答复，却让麻生一郎如听纶音。 “蓝天桑，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第一百三十章 成型 麻生一郎离开之后，接踵而至的彼得·昆宁汉当然也不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即使500万美元的报价远远高出了麻生一郎的300万，他得到的依然还是一样的答复。不过蓝天同样没有把话说死，留了一条缝儿。 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让人无奈，但是无论麻生一郎还是彼得·昆宁汉都只能接受下来。酷炫一号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她在华夏市场已经证明了自身的价值，两家公司更不可能就此放弃。 不愿放弃，那就只能接受这次的结果，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来谈判。好在蓝天的态度并不是强烈拒绝而只是对于出价不满，那就是还有得谈，他们当然不会放弃。在跟公司沟通之后，麻生一郎和彼得·昆宁汉非常痛快的留下了各自许诺的捐赠，随即离开了华夏。 继续提高报价对于罗兰和科更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暂时蛰伏下来，开始静静的等待蓝天和他的工作室陷入泥潭的那个时机。 或者……某个是由他们亲自安排亲手创造的时机。 “小蓝，这样拖着他们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啊？这两家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像狼一样扑上来把我们撕个粉碎，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在等待着这一天。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拒绝了他们，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对于蓝天的决定，吴伟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蓝天笑着反问了一句：“伟哥，现在直接拒绝了他们，他们就会死心了吗？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如果直接拒绝了他们，他们非但不会死心，我们即将面临的问题和困难也会比现在大得多。“ “麻生一郎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们现在还很弱小，还没有能力跟罗兰和科更这样的大公司掰手腕，一旦我们直接拒绝了他们，他们就会立刻不择手段的扼杀我们。也许在华夏市场我们还能勉强生存下来，但是他们一定会全面封锁国际市场，阻止我们的进·入。酷炫一号天生就是为了国际市场研发出来的，失去了国际市场，酷炫一号也就失去了90%以上的市场和利润，这样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 “而我们，目前还没有反制的手段能力。“ “所以……伟哥，虚于委蛇只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我当然也不想这样，我也很想当场就拒绝了他们。但是面对现在的实际情况，我们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 说着说着，蓝天的笑容消失了。 “不过这段时间并不会太长，只要我能拿到sss混音大赛的好名次，到时候即便他们已经全面封锁了国际市场，酷炫一号也能杀出重围。专业录音领域可不是罗兰和科更想封锁就能封锁的，酷炫一号还没证明自己的时候他们也许可以做到，一旦酷炫一号在sss混音大赛上证明了自己，他们就是想封锁也封锁不了了。“ “伟哥，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可以跟他们直接说'不'的时候了。“ 拍了拍吴伟的肩膀，笑容再一次回到蓝天的脸上。 …… 送走了两位扰人的外宾，蓝天继续自己的磨棚之旅。 “石岚，刚才那个长音的时候，你的运弓还要再稳定一点，稍稍屏一屏气，不要让你的呼吸影响到你的运弓。“ “柳青，这一句当中前后的反差一定要表现出来，不要含混过关。“ “米青，琵琶的音量在这个地方还要稍微再收一点，不能让它突出到乐队外面。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 “郑晓絮，扬琴的铺垫还要再密一点，再均匀一点，要像春雨那样无处不在但又难觅踪迹。“ “施婕，轮到古筝的时候，你可以再出跳一点，这是增加乐曲色彩变化的地方。“ “陈婷婷，前奏的时候注意吐音，一定要再委婉一点，我想要一支凄美的竹笛。” “四把二胡都注意了，齐奏的时候，你们四位需要彼此粘合得更加紧密，这里不需要你们展现自己的个性，不要让人听出这是四把二胡，我需要的是一整段二胡的集合。“ 蓝天的指令开始变得密集，一条紧接着一条，让12位女生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蓝天并没有顾忌她们的感觉，密集的指令依然一条接着一条。 压力无处不在，来自蓝天的指令和要求，来自组合当中的其他女生的出色表现，也来自自己的内心--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时候，成为组合当中拖后腿的那一个。女生们全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尽可能展现出自己最好的演奏状态，全力以赴投入到乐曲的录制当中。 压力就像一把巨大的锻锤，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反复捶打着正在录制乐曲的女子十二乐坊，让她们感觉难受，让她们经受折磨，也让她们的神经饱受摧残。一次次的录制失败让她们渐渐变得灰头土脸，变得一无是处，就是刚刚拿到二胡大赛金奖的顾萌萌也是同样如此。 每个人都在压力下拼命挣扎！ 没有人愿意失去赴美演出的机会！ 更没有哪一位愿意成为整个组合当中最差的那一个！ 她们为此拼尽了全力！ 渐渐的，她们的演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渐渐的，蓝天的指令当中开始有了更多的称赞。 “好，这一次四把二胡配合的非常好，记住这样的感觉，保持住。“ “不错，相当不错，施婕，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郑晓絮，这就是我要的扬琴，你做的很好。“ “婷婷姐，你的竹笛简直就是仙乐啊，我都听醉了。” “米青，下一次我一定找一首琵琶为主的乐曲让你们三个也过过瘾。“ “柳青，你演奏的棒极了！无可挑剔！“ “石岚啊，刚才那一段差点儿都让我哭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要祝贺你们，你们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天才！“ 承受住了巨大压力的12位女生，也在压力的不断锤炼下一点一点发生着可喜的变化。到了这样的时候，蓝天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表扬。 他知道，自己录制的这首乐曲已经基本磨棚成型。 成功，就在眼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完成 旋律，如同一条清澈无比的小溪，缓缓的向前流淌。阳光洒向水面，映射出点点金光。偶尔，一朵小小的浪花跃出水面，激起层层涟漪，又跟随着小溪坚定的向前流去。 旋律的小溪穿过草地，越过山林，带着田野的芬芳，汇入了江河。江河奔腾着向前冲去，跨过高山，穿过峡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终于汇入了大海。 乌云开始堆积，狂风掀起了滔天巨浪。大海，沸腾了！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旋律的小溪惊恐的躲藏了起来。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海肆意的倾泻着自己的狂怒！ 旋律的小溪躲进了海底，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终于，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了乌云的笼罩，狂风收敛了自己的翅膀，大海也在阳光的抚慰下渐渐的平静下来。 阳光下，旋律的小溪再一次轻轻的吟唱起来。 宛如天籁。 …… 一只手轻轻按了下去，音响系统停止了工作，录音控制室里却似乎犹有余音缭绕。 “姐姐们，这，就是你们演奏的作品。“ 蓝天微笑着轻声说道。 控制室里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的声音也是细不可闻，聚集了十几个人的房间就像空着的一样。 “这……这是我们演奏的？怎么可能！“ 石岚瞪大了自己漂亮的眼睛，犹如呓语一般喃喃的呻·吟了一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这首乐曲竟然是出自自己的演奏。 沙发上，椅子上，站着的，坐着的，12位女生几乎全都不敢相信，刚刚听过的这首几乎完美无瑕的作品居然会是自己演奏出来的。 “姐姐们，这就是你们演奏出来的作品！也是我即将寄往美国洛杉矶参加sss混音大赛初选的参赛作品，我有绝对的信心这首作品一定可以通过初选！“ 蓝天加重了一点语气，对于这首作品，他同样满意之极。 “刚刚过去的十天里，在座的每一位成员都经受住了磨棚的折磨和考验，你们的表现无可挑剔，你们演奏出来的作品同样无可挑剔！“ “你们是最棒的！“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感到自豪！“ “我相信，女子十二乐坊一定会成为华夏历史上最好的女子民乐组合！“ 此时此刻，蓝天毫不犹豫的拿出最美的语言，赞美眼前的这12位女生。 她们的表现也的确承受得起蓝天的赞美。 这首作品同样也是蓝天重生以来的巅峰之作。 混音完成之后，蓝天花了很长时间仔细的反复的聆听，但是就连他这个录音师也听不出丝毫的瑕疵，除了设备的原因造成的某些指标限制，这首作品的录音和混音不管是在纯粹的技术层面还是在乐曲的演绎方面都已接近完美。这当然是蓝天的能力体现，但是蓝天能够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12位女生出色而又完美的表现。 没有12位女生越来越优秀的表现，蓝天的能力再强也做不出一首接近完美的作品。同样的，没有蓝天出类拔萃的录音和混音技术作为支撑，女生们的表现再好也无法在作品中完美的体现出来。 这是彼此通力合作相辅相成结出来的硕果！ 12位女生的眼睛一个个亮了起来，蓝天毫不犹豫的赞美犹如甘霖一般洒在她们的心间，如果说磨棚时期的蓝天就是个狰狞可怕的魔鬼，此刻的蓝天就是她们眼中的天使。 女生们开心的笑了。 “蓝天，我们的表现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石岚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抹弯月。 “对啊对啊，蓝子，你可不能骗我们。“ “小天，说实话吧。“ “……“ 女生们开始活跃起来，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控制室顿时变成了热闹的市场。 “我从不骗人，你们就是最棒的！“ 蓝天一边大声说着，一边高高竖起了双手的大拇指。 “蓝天你最会骗人了，上次录音的时候你才说过我很好，接下去就说我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我都气死了！“ “就是就是，上次你也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最棒的了？“ “姐妹们别听他的，蓝天就是个专门骗人的小混蛋！“ “对哦对哦，小混蛋，哈哈哈！“ “……“ 有人挑头，12位女生开始纷纷声讨蓝天的“罪行“，磨棚的时候她们可是被蓝天打击坏了折磨惨了，这会儿终于轮到了她们可以好好出气的时候。 蓝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无辜的站在那里，听凭女生们的发泄。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开心的微笑。 小混蛋？如果能够每一次都录制出这样的作品，就当个她们嘴里的“小混蛋“又算得了什么呢！ “呀，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演奏出这样的作品。蓝天，再放一次录音给我们听听好吧？“ 石岚捂着自己红扑扑的笑脸，娇声提出了要求。 “好呀好呀，我也想再听一次。“ “我也要听。“ “这一次我要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把我找出来。“ “对啊，我也要再找一下。“ “柳青你还找什么啊？就你和石岚、陈婷婷有独奏的部分，不用找就能听见，小蓝真是偏心眼儿，哼！“ “……“ 这一次，蓝天足足重复播放了五次，才算基本满足了女生们的要求。 “好了，我给你们每一位都刻录了一张cd，要听的回去再继续听吧，接下去我要说几件事情。“ 控制室里迅速安静下来。 十天磨棚期间，蓝天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威信。 “第一件事，专辑的13首作品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首就是第一首，这也是专辑的两首主打曲目之一。从现在开始到明年2月，我会安排时间抽空录制其余的12首作品，乐谱一会儿就发给你们，希望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还有，不要再说我偏心眼儿，请大家回去以后仔细看一下乐谱，你们会发现每个人都会拿到一首乐曲担任主力，所以录音前请你们做好足够的准备工作。“ “录音时间安排我会提前通知大家。“ 蓝天说到这里的时候，12位女生全都瞪大了眼睛，控制室里安静得就连掉根针都能听见。除了蓝天说话的声音，只有轻轻的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不仅专辑的录制已经排上了日程，就连自己期盼的主力位置也都有了，12位女生全都心跳加速。 看了她们一眼，蓝天“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对了，录音的时候如果某一位成员让我觉得你的准备工作做得还不够充分，无法担任那首乐曲的主力，那可就抱歉了，我会把你的主力位置交给能够胜任的那个人。“ “请大家一定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蓝天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竞争与公演 “啊！蓝天，你真是个小混蛋！” “小骗子，又开始骗我们了！” “哎哟，这不是变相的让我们多做准备工作吗？” “就是啊，我们不但要准备自己的曲目，还要准备同一乐器的其他作品，要不然到时候真有空缺了谁来顶替啊？” “你傻啊？蓝天都这么说了谁还会准备不足啊？” “这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看看，看看，蓝天的计划这就得逞了吧？这个小骗子！我早就说过不能相信他！” “……” 刚刚还是满怀兴奋的女生们，在蓝天“善意”的提醒之后，立刻炸锅了。 蓝天靠在调音台上，并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默默的注视着12位女生。 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 女子十二乐坊要想真正立足于强手林立的世界乐坛，没有出色的演奏技术肯定不行，没有优秀的班底辅助也不行，自身缺少足够的竞争意识那更不行。所以蓝天必须在女子十二乐坊成员当中形成一个良好的竞争机制，一开始机会可以均衡的交给每一位成员，但是能不能拿住机会拿稳机会，那就要看每一位成员自己的表现了。 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放到女子十二乐坊组合当中也是同样的道理。要想在组合当中站稳脚跟，无论是谁都必须加倍努力才行，否则，等待她的将是落伍和淘汰。 虽然女子十二乐坊组合已经成立，12位成员也已经确定，但是将来，竞争机制和优胜劣汰一定会成为组合的常态和必然。只要组合的架构保持稳定，辅助班底足够优秀，组合成员的偶尔进出并不会影响到组合本身的成绩。 这是蓝天和陈卫东。环宇唱片一起商量之后，为女子十二乐坊组合定下的建队规则，现在，蓝天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当众宣布而已。 “请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说。” 蓝天拍了拍手，不让她们继续讨论下去。 这些事情，回去以后每个人都需要自己单独想想清楚。组合的成员来自四面八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和目的，集体讨论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 “大家回去以后务必做好乐曲的准备工作，不过有一点可以跟大家事先说明一下，那就是我、陈老师还有环宇唱片都没有预先设置自己的立场和喜好，今后的一切全都在于你们自己的努力，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担心我和陈老师会对某些成员偏心眼儿。对于我们来说你们现在都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上，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组合里的每一位成员都能发出只属于自己的那份独特的光亮。当然，如果到时候真的有谁掉队了跟不上了，那我们也只能忍痛割爱。”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蓝天的这番话，既给了所有人信心，又给每个人心里增添了一点压力。 控制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第二件事是好事，你们一定会喜欢的，有谁愿意来猜一猜吗？” 蓝天笑盈盈的问道。 “蓝天，猜中了有没有什么奖励？是不是我们真的要去美国演出了啊？” 依然还是最喜欢说话的石岚抢先说道，说着说着，这丫头自己就先激动了起来，小脸儿再次变得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盯着蓝天就不动了。 每个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蓝天身上，所有人都希望他能说一声“是的”，就连已经在金色大厅演奏过的李媛也将热切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是的，石岚猜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作为我的参赛伙伴，女子十二乐坊组合成立之后的首次公众演出将在美国洛杉矶举行。这件事情环宇唱片已经同意，并且会投入足够的资金和人力来操作此事，你们……” 蓝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12位女生超分贝的尖叫声打断了。这一刻没有哪一位女生还能保持住身为女生的矜持，她们站了起来，她们跳了起来，她们笑着闹着尖叫着，手里的东西被她们随意的扔了出去满地都是，录音控制室再次变成了一座欢乐的海洋。 蓝天靠在调音台上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有些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在狭小封闭的控制室里宣布这样的消息，让自己的耳朵遭了大罪，万一引起听力障碍那可就太糟糕了。 虽然尖叫响起的同时蓝天立刻捂上了耳朵，但他依然还是小看了女生们尖叫的威力，即使有着双手的重重阻隔，女生们集体发出的尖叫声仍然毫不费力的钻了进来，让他大呼糟糕后悔不迭。临机一动，蓝天一把拽过调音台上厚厚的全封闭监听耳机戴了起来。耳机优质的隔音效果果然阻挡住了女生们疯狂的尖叫，蓝天的耳朵总算保住了。 就是一场简单的美国公演，组合正式推出之前的噱头而已，她们至于这么兴奋吗？ 戴着隔音的监听耳机看着女生们各种奇怪的“群魔乱舞”，蓝天暗暗摇了摇头。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停止了尖叫和蹦跳，拢了拢头发，拉着另一个女生说了些什么，又向着蓝天的方向指了指。 这是组合中年纪最大经历最多的两位成员：李媛和顾萌萌。 两人似乎很快就商量妥当，随即，她们就向蓝天这边走了过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还说笑着相互推搡起来，她们的脸上都是笑颜如花。 “小蓝，谢谢你，不过现在我们要报仇了！” 李媛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一闪身就把身边的顾萌萌重重地推向了蓝天，自己则转身向着女生们大声喊道。 “姐妹们，蓝天这个小骗子小混蛋已经被萌萌姐抓住了，大家快来报仇啊！” 说完，李媛率先来到已经被顾萌萌抱住的蓝天身边，捧着他的脑袋就在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等到李媛放开蓝天轻笑着蒙上了他的眼睛，蓝天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一个猩红的唇印。 看见顾萌萌和李媛的举动，女生们全都乐疯了，呼啦啦一下子她们全都凑了过来，将蓝天团团包围。 有人伸手在蓝天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把，也有人摘去了他的耳机拍了拍他的脑袋，更多的女生学着李媛的样子，完全不顾蓝天不断的“求饶”或是“恐吓”，一边开心的笑着推搡着别人也被别人推搡着自己，一边把温热的唇印留在了蓝天的脸上、眉间、鼻子上、额头上甚至头颈里。 在这期间，顾萌萌和李媛一个困住了他的双手，一个蒙上了他的眼睛，要不然其余的女生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李媛和顾萌萌走过来的时候蓝天还没什么感觉，李媛说的话蓝天只从嘴型上猜到了“谢谢”二字，刚想说些什么，一阵香风袭来，顾萌萌已经“拍马杀到”，并且紧紧的抱住、不，困住了他的双手。 蓝天想要挣扎，顾萌萌笑着挺了挺胸，同时李媛也过来“助纣为虐”。这一下身体两侧都是香喷喷的娇躯，稍一动弹就会碰到肉呼呼软绵绵的阻隔，蓝天立刻就不敢随便乱动了。等到女生们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蓝天除了“求饶”和“恐吓”，心里早就已经认命了。 女生啊，真是一种奇怪而又“可怕”的生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姐妹俩 “柳青，刚才……刚才你怎么没去亲他一下？” 石岚挽着柳青慢慢的走回宿舍，低着头，石岚轻声的问道。她的脸上，依然有着淡淡的红晕。 “我才不跟别人一样呢。石岚，你不是很喜欢蓝天的吗，你怎么也没趁机亲他一下？” 柳青的口吻跟平时一模一样。 她的脸上，同样残留着淡淡的红晕。 “我……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他了？” 石岚有些扭捏的反问了一句，她的脑袋垂得更低，说完这句连耳廓和头颈都红了起来。 柳青“嘁”了一声：“喜欢就喜欢嘛，这又不丢人，我就很喜欢蓝天。” “啊？柳青你也……你也喜欢蓝天啊？” 石岚的声音远远的飘来，尾音都有些发颤了。 柳青微微一愣神，随即搂紧石岚的胳膊笑了起来：“傻丫头，组合里的十二个姐妹都很喜欢蓝天，要不然刚才李媛姐和盼盼姐也不会那样做。不过……我们的喜欢和你的喜欢可不一样哦，放心吧石岚，现在还没人抢你的蓝天。” “柳青，蓝……蓝天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们谁要……谁要谁就拿去好了。” 石岚极其艰难的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这一次，柳青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石岚，前几天李媛姐曾经特意跟我说起过蓝天。” 过了一会儿，柳青轻声的开口说道。 “李媛姐？她……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石岚有点害羞又有点好奇。 李媛是明珠音乐学院二胡专业的毕业生，算是她俩真正的同门师姐，在组合里跟她俩走得很近。作为师姐，她也经常指点这两位非常惹人喜爱的小师妹。 “李媛姐说，蓝天这样的男生我们怎么喜欢他都可以，但是最好……” 柳青顿了一顿：“……但是最好不要现在就爱上他。” “柳青，李媛姐为什么这样说啊？” 石岚着急的追问道，她再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内心。 柳青偷偷瞄了一眼石岚，挽着石岚继续轻声的说道。 “李媛姐说，蓝天长得好看，个子也高，他的外表天然就会吸引女生们的注意。加上他的能力又那么强，性格也很不错，今后喜欢他的女生必然会有很多。所以任何一个爱上他的女生面临的竞争和未来的风险都会很大，如果是她的话，她就不会投入这样的一场恋爱。” 石岚的小脸再次变得红扑扑的，紧紧的依偎在柳青身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倒觉得李媛姐说的这一点没什么可担心的，要竞争那就大家一起竞争好了，我们又比谁差到哪里？” “石岚，你说对吧？” 柳青的语言依然还是一向的风格。 石岚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回答。 柳青悄悄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李媛姐还说，她认为蓝天的野心和目标很大，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精力和时间投入到一段感情里面，所以啊……爱上他的女生很有可能完全无法引起他的注意，投入的感情也很有可能被他忽视，最后的结局搞不好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彻底把自己给耽误了。” “石岚，你觉得呢？” “我……我也不知道……” 石岚的声音越来越轻，细若游丝。 “你啊……” 柳青在石岚光洁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李媛姐特意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转告你这个小傻瓜，她觉得搞不好你就会把自己陷进去，让我悄悄提醒你一声。” “柳青，我……我可没有……” 石岚的辩解软弱无力。 “口是心非！” 柳青直截了当的戳穿了石岚的辩解，随即凑到她的耳边轻笑着低声说道：“要我看啊就算你现在还没爱上他，我估计也不会远了，就你平时看着人家的那副神情，谁都可以猜出你这小傻瓜对人家动心了。有没有？快说有没有？” “我……我才没有！” “嘁，谁信呢？” 柳青不再逼问石岚，而是轻笑着甩了甩自己的秀发。 “不过石岚，我的态度跟李媛姐不一样，我支持你！” “刚才我就说过了，要竞争那就大家一起竞争好了，我们姐妹俩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凭什么竞争不过人家？” “再说了，即使李媛姐说的没错，蓝天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谈一场恋爱，我们可以等啊，等到他有时间也有精力的那一天，为什么现在就要放弃？凭什么我们就要放弃？” “感情就是感情，不是斤斤计较的算计，也不是什么等价交换，简单一点只谈感情本身不好吗？为什么还没投入就事先想那么多？我才不会这样。” “如果是我，爱上了那就是爱上了，付出的感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当然会很惨很悲伤，我会哭，我会单相思，我会整夜整夜想着他睡不着觉，不过那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我已经痛痛快快的爱过了！” “石岚，你说对吧？” 柳青的语气轻快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决。 石岚非常羡慕的看着她：“柳青，你真勇敢！我猜……我猜你心里也是喜欢蓝天的吧？” “对啊，我喜欢蓝天啊，这样的男生谁不喜欢？” 柳青轻笑着再次承认了这一点：“不过现在我只是喜欢他，还没有爱上他，也不会跟你抢他。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已经爱上了他而你又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就会当面告诉你，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好好的竞争一下吧。” 柳青调皮的笑了一下，挽着石岚的手慢慢的向前走去。 …… 蓝天并不知道石岚和柳青正在说他，就是知道了他很可能也只是一笑而过。李媛看得很准也说得很对，蓝天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投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当中，周围也没有哪个女生能够真正吸引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只有一杯浓浓的罗汉果茶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悄悄住进了他的心里，不过现在的蓝天还没有完全察觉。 结束了磨棚之后，蓝天立刻就向组委会寄去了参赛cd，接下去那就是默默的等待了。 不过蓝天极有自信的认为，自己等待的时间一定不会很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比利?怀斯教授 （已经向责编发出申请，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架，感谢书友们两个月来的支持！） 时间进入11月以后，两年一度的世界录音圈盛典——sss混音大赛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每一届sss混音大赛的初选都是从11月1日开始，参赛作品的投递截止日期是11月30日。选手们可以通过电子邮箱查询自己的初选成绩，最晚到12月10日，所有选手都能获悉最终的50人决赛名单。入选决赛的50位选手就要尽快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准备奔赴洛杉矶参加决赛周的7天赛事。落选者有的会黯然神伤，有的会感叹老天不公，更多的人则是积蓄力量，以备来年再战。 就在每一位参赛者日复一日焦急等待初选结果的时候，11月的第二周，组委会邀请的五位赛事初选评委也开始了自己忙碌的评审工作。 …… 美国洛杉矶，日落大道6690号——洛杉矶录音学院，音频制作专业第4号视听室。 比利怀斯教授揉了揉有些微微发胀的额头，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深秋时节，洛杉矶的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下来，然而身材壮硕的教授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加上一头钢针似的黑色短发和浓密的胡须，43岁的比利怀斯看上去像个蓝领工人更多于像个教授。 “该死的，怎么每一届赛事都会有这么多人参加比赛？我都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比利怀斯教授看了看依然堆得高高的参赛cd，以及沙发扶手上厚厚的一叠评委意见书，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作为洛杉矶录音学院音频制作专业的专职录音教授，两年一度受邀成为sss混音大赛的评委也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这是学院跟组委会的惯例合作。通常来说比利怀斯教授还是非常乐于担任赛事的评委，这项工作不仅可以让他在两个月的评委工作期拿到一笔可观的额外收入，选手参赛时运用的某些技术也能给他的工作带来很多启迪和灵感。 当然了，在连续工作了两三个小时但却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偶尔的抱怨情有可原。 事实上，比利怀斯教授对待工作的态度一向非常认真，从他手里筛选出的决赛选手，在以往的四届比赛当中拿到过两个第二和两个第三。 这个成绩，在组委会历届邀请的近百位评委积分累积排名榜上已经是第二好的成绩，如果本届赛事从他手里筛选出的选手能够拿到决赛冠军的话，那他的积分累积排名毫无疑问可以冲上历史第一的宝座。 比利怀斯教授非常渴望拿到这个第一。 十年之前，比利怀斯刚刚来到洛杉矶录音学院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名年轻的特聘讲师，就跟现在的吴伟一样，在这之前他的职业是一名游走于各大录音棚的普通录音工程师。正是因为在十年之间连续四届赛事初选评审工作上的优异表现，比利怀斯顺利的拿下了高级录音工程师的称号，并且被录音学院聘为了专职教授。 比利怀斯教授当然希望更进一步。 如果“他的”选手可以拿到这一届赛事的冠军，比利怀斯教授盼望的学院终身教授一事就有了一定的可能。就算拿不到这个终身教授，累积排名第一的荣誉也足以把他送入渴望已久的洛杉矶录音名人堂，在洛杉矶录音圈彻底成为一个名人，而不是现在的准名人。这就是累积排名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差距，看似不远，其实中间隔着一条天堑。 比利怀斯教授同样渴望越过这条天堑。 休息了一会儿，比利怀斯教授继续他的评审工作。 “哦，不不不，爵士乐可不是这么玩儿的，没有品位和格调的爵士乐xxx简直就是一团臭xx，这样的作品竟然也来参赛，开什么玩笑？真是拉低了赛事的整体水准，差评。” “嗯……录音方面倒是做得不错，整体性和均衡性俱佳，听起来很有hifi唱片的感觉，但是作品的演绎方面就差了很多。虽然这是一个技术为主的混音大赛，但我还是不能让没有灵魂的作品过关，抱歉了伙计，还是差评。” “啊哈，聪明的家伙，仅仅运用了并联混响这种小技巧就把作品的层次感渲染的淋漓尽致，goodjob！可是……整首作品就这么一点令人满意的地方，我该如何处理这首作品呢？要不先待定吧，看看这个聪明的家伙运气如何。” “天啊，该死的！为什么分到我手里的选手还有音量达不到标准的？足足提升了20分贝才能听清前面的细节，该死！我知道这首作品后面的部分肯定会有爆发，但是这样的小聪明用在我这里绝对用错了地方，即使交响乐也不会录制这么夸张的动态，差评！百分百绝对是差评！” “哎，你们这些小家伙都只会耍一点小聪明，企图用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来蒙混过关，太天真了！如果都像昨天那首作品一样在录音棚里精心磨一磨，不就让我挑不出你们的毛病来了吗？不就可以进入决赛了吗？说不定还能拿到冠军呢。真不知道究竟哪一种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 每位评委都有各自不同的工作习惯。 对于比利怀斯教授来说，如果一首作品的前30秒没有突出的优点来打动他，那么这首作品的前途基本上就可以打叉了，不过教授仍然会坚持听完整首作品。这不仅是组委会对于每一位评委的要求，也是教授认真尽责的一面。当然，凭借30秒以后的优秀表现实现翻盘的作品在教授的评委生涯中虽然也有，但是这样的作品比例极少。 对于那些无法打动他的作品，比利怀斯教授的习惯就是一边继续听下去一边随口唠叨几句，他嘴里唠叨的就是这些作品的瑕疵或者缺陷，以及他的最终评判结果。 与此同时，教授也会认真填写每一位参赛者的评委意见书。 如果遇到了让他满意的作品，教授会非常安静的反复聆听，甚至拷贝回去仔细研究录音师在作品当中使用的技术，并且运用到自己的工作当中。这一点，正是短短十年时间比利怀斯就从一个普通的录音工程师转变为学院专职录音教授、并且有可能进入洛杉矶录音名人堂的关键所在。 所以，两年一度的sss混音大赛评委工作，比利怀斯教授乐此不疲。 继续工作了一个小时，比利怀斯教授又连续审听了十几首参赛作品，时间已经到了午餐时分。一上午工作下来，即使是在坐在视听室舒适的沙发上审听作品，身强体健的教授也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关闭了音响系统，教授起身活动了两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轻轻舒了口气。这种劳神又劳身的工作他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审听了近300首作品，选出了其中2首直接送入了决赛阶段，另有7首待定的作品还需要等待复议的结果。 接下去，还有三周这样的日子在等待着比利怀斯教授。 初选评委的高额津贴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集中评议 （已经向责编发出申请，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架，感谢书友们两个月来的支持！） 下午，比利怀斯教授给学生们上了两堂录音专业课。这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使再忙再累也不能疏忽，评委的工作只能安排在课余时间。 晚上，教授相当安逸的吃完晚餐，随后散着步回到了自己工作的第4号视听室，准备好了咖啡、啤酒、饮料以及曲奇、巧克力等小点心，等待另外四位初选评委的到来。 今晚的集中评议轮到他做东。 按照赛事评审制度，初选期间，前两周每隔两天评委们就要进行一次集中评议，后两周这个时间将改为五天一次。这样安排的原因是因为前两周选手们寄来的参赛作品最多，评委们的工作量也最大，需要尽快向前推进进度。到了最后两周，选手们寄来的参赛作品不会再像前两周那么密集，评委们的工作量也大大减轻，没有必要继续维持两天一次的频率。 在此期间，如果有哪位评委选出了他（她）认为值得送进决赛的作品，将由五位初选评委集中评议之后做出最终决定，并且上报监审组进行最后的审核。审核通过之后，选手就能在自己的邮箱里收到参加决赛的通知。如果当天没有直送决赛的作品需要评议（前两周几乎不可能），评委们就会听一听那些待定的作品，从中挑选出两三位最优秀的选手成为决赛候补。一旦最终没有选够50位决赛选手，这些候补选手就有了机会。不过12年期间连续6届赛事进行下来，这样的情况也仅仅只出现过2次而已。 集中评议的安排是组委会对于初选的重视和高要求，不过对于五位初选评委来说，这样的安排更像是两天（五天）一次的小小聚会，让他们在忙碌的评审工作中找到一点休闲的乐趣。评委们会轮流聚集到某一位的视听室，一边喝着饮料交流彼此的看法和意见，一边轻松的审听那些选出来的作品。 每一位初选评委都是业内的资深人士，眼光水准阅历经验样样不缺，一般来说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作品很少会出现观点上的巨大差异。评委们彼此之间也都会给对方面子，这些直通作品很少会被打回，偶尔出现，那也是这些作品在集中评议的时候真的被人找出了隐藏的致命缺陷。 评委们的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出于各自的职业素养，再加上集中评议之后还有监审这最后一关要通过，没有哪位评委会忽视作品当中的致命缺陷。 这就确保了能够参加决赛的50位选手，全都是极具实力的优秀录音师，作品的水准稍差一点就很有可能拿不到那张通往决赛的入场券，3%左右的通过率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也正是蓝天的参赛作品需要磨棚的原因所在。 …… 欢快的民谣声中，视听室的门铃轻轻响了起来。 评委们相当守时，几分钟之内另外四位评委就先后来到了第4号视听室。 “比利，这两天有没有选到满意的作品？” 瑞恩查普曼拿着一瓶啤酒跟比利怀斯碰了碰，这是一位有着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帅气男人，年纪看上去要比比利怀斯年轻许多。 摇了摇头，比利怀斯的语气稍微有些沮丧：“今天我就找到了一首待定，其他的要么录音混音的技术达不到决赛的要求，要么作品的演绎不行，真见鬼！” “放轻松，伙计，你得放轻松点，总会找到的，不是吗？前几次评议你就已经找到了两首入围作品，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找到的那首民谣，真是棒极了！” 瑞恩查普曼笑着拍了拍比利怀斯宽厚的肩膀。 “瑞恩，看样子你这两天的收获应该不错，那就别藏着了，赶紧拿出来吧。” 刚才进门的时候，比利怀斯就注意到瑞恩查普曼的手里拿着两张cd。 瑞恩查普曼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这两天的确有点收获，不过我只找到了一首满意的作品，另一首是放在待定还是直接让它过关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那还等什么？伙计，我们这就开始吧，让我来听听什么样的作品会让你纠结到现在。” 比利怀斯是个急性子。 瑞恩查普曼摆了摆手：“今天我可不是主角，比利，你得让拥有最多满意作品的那位先来。” 这算是评委们集中评议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当天谁手里的满意作品最多那就先听谁的，按照这样的次序挨个儿来，做东的评委留在最后。 “不是你的话，那就一定是赫斯了。赫斯，你手里又有新作品了？几首？” 比利怀斯转身向着瘦竹竿似的赫斯赫伯特问道。 赫斯摇了摇头：“不是我，这两天我连一首待定都没发现。” 比利怀斯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啊哈，看来还有比我混得更惨的，这一下我心里舒服多了。” 赫斯并没有进行言语反击，而是冲着比利怀斯直接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youarewele。” 比利怀斯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抚胸微微鞠躬，行了一个欧式古礼。 几位评委全都笑了起来。 都是已经来往很久的熟人和朋友，彼此之间的言谈举止自然毫无顾忌之处，谁都不会因此介意。 “比利，今天你可找错人了，是玛丽恩，你得向她道歉。” 看见比利怀斯再次转向黑人录音教授斯莫里费舍尔，瑞恩查普曼坏笑着提醒了一句。 “notme。” 斯莫里费舍尔同时说道，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呃……” 比利怀斯有点傻眼的看向现场唯一一位女性评委：玛丽恩莫里斯，对方也正在冷冷的盯着他看，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不痛快。 男子沙文主义哪里都有存在的土壤，身为女性，玛丽恩莫里斯当然非常清楚这一点，即使她已经拿到了录音师这个职业的所有高级职称，远远超过了众多男性录音师，但是在工作的时候仍然很难避免这样的处境。 “玛丽恩，这个……唔……我真抱歉，我竟然……” 比利怀斯丝毫没有冒犯玛丽恩莫里斯的想法，甚至他正在追求对方，但是他刚才的举动确实不妥，即使只是某种下意识的行为。 “我接受你的道歉，比利，有时间请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你的视力，我相信你的眼睛一定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玛丽恩莫里斯极其犀利的回应了一句。 大家都是多年好友，玛丽恩也跟比利怀斯若即若离的相处着，但这并不意味着玛丽恩就能接受对方这种男子沙文主义的做法，哪怕对方并不是有意的。 “是我的错，绝对是我的错，玛丽恩，我再次向你道歉，也许我的确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的眼睛了。” 比利怀斯立刻举手投降，一双褐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求饶的神情来。 “cheers！” 瑞恩他们几个一边干杯一边再次笑了起来。 “fxxx！” 这一次，轮到比利怀斯冲着他们竖起中指了。 …… “伙计们，我们该工作了，玛丽恩，今天你有几首作品需要评议？” 几个人轻松的聊了一会儿，作为主人，比利怀斯主持起了评议工作。 玛丽恩竖起了四根手指。 “天！你是挖到宝藏了吗？4首？我就从来没有一次性找到过这么多能让我满意的作品。” 比利怀斯有些夸张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的耳朵同样不行，去医院吧。” 玛丽恩的回答再次引来瑞恩等人的大笑。 “不不不玛丽恩，我不需要一次性找到四首那么多，我只需要找到这一首让我满意的作品就足够了。” 比利怀斯的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心永恒》民乐版 “哇哦，听上去比利找到了一首很了不起的作品啊，但是有可能吗？现在还只是初选而已，真正有实力杀进前十的那些小家伙在初选的时候都会稍微隐藏一下自己，很少会在作品里用上绝活儿的。” 瑞恩有些狐疑的说道。 “到时候听一听就知道了，先生们，我们开始吧。” 玛丽恩从自己的包里取出四张cd，拿了一张放入视听室里那台售价低廉的马兰士cd63mkiiki签名版cd机当中。 “比利，每次到你这儿来我都会感叹你的选择，你这家伙太会搭配听音系统了。虽然我的视听室设备比你这儿高级很多，但是要论音乐味的话，你这里全套马兰士配搭b&amp;w音箱的这套播放系统无疑是最好的。” 趁着cd机开始运行之前读碟的空档，瑞恩感叹了一句。 就跟每位评委都有不同的习惯进行评审工作一样，对于视听室的选择和搭建大家的看法也是大相径庭。瑞恩的视听室采用了b&amp;w鹦鹉螺旗舰音箱ayre前后级双单声道旗舰功放先锋旗舰播放器ayre旗舰解码器的全旗舰超豪华配置，整套播放系统的售价超过了50万美元，堪称大手笔，在五位评委当中也算是最奢华的一套播放系统。但是瑞恩极其尴尬的发现，在音乐韵味方面，他的这套超豪华系统竟然输给了比利怀斯搭建的这套平价系统。评委们都有一双金耳朵，这一点是绝对瞒不过任何人的。 当然，在hifi特性方面，瑞恩的系统绝对是评委当中的n01。 “音乐味儿，瑞恩伙计，我追求的就是音乐味儿而不是你喜欢的hifi特性，这没什么奇怪的。就像我去你那儿的时候每次都会惊叹于你那套系统展现出来的丰富细节和层次，这是我的系统再怎么调整都达不到的效果。” 比利怀斯举着啤酒瓶跟瑞恩碰了一下，他的言语微微有些得意，但是并不忘形。没有哪位评委不是身怀绝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和欠缺的地方。 “guys，闭上你们的嘴巴，我要开始了。” 玛丽恩拿着遥控器轻叱了一声，打断了这两位的相互吹捧。斯莫里和赫斯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嗯，爱尔兰风笛录制的很棒，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韵味这么纯正的爱尔兰音乐了。玛丽恩，我喜欢这首作品，进入决赛50人大名单没有问题。” 第一首乐曲播放了一半，瑞恩第一个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同意。” 斯莫里依然还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赫斯和比利怀斯沉浸在音乐里，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是其他三人都知道这首作品肯定通过了，因为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审听的时候没有看法就是最好的认可。 果然，作品播放完毕，赫斯和比利怀斯全都投了支持票。 “谢谢，接下去是第二首。” 作品一首接着一首播放，评委们对于入选的作品一一作出评价，并且记录在每首作品的评委意见书当中。 玛丽恩带来的四首作品全部通过，她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赫斯和斯莫里这两天都没有收获满意的作品，今晚他们就是带着耳朵过来履行作为评委的职责。 瑞恩带来的两首作品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认为可以直通决赛的那首满意之作，在集体评议的时候居然被斯莫里发现了两处隐藏得极好的拼接痕迹，这样的作品当然不可能通过初选。反而是他吃不准的那首作品，却被在场的四位评委集体认可，搭上了直通决赛的快速列车。 一进一出，瑞恩总算没有白忙两天。 “伙计们，现在该轮到我了。” 比利怀斯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张黑色表面的cd。 “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清理一下耳朵，放开你们的心灵，准备接受一次美妙的音乐洗礼吧。” 比利怀斯的语气带着他一向的夸张特色。 “吹牛吧伙计？要是被我找到毛病那你可就难看了，这次我倒要好好听听，比利，你不会反对吧？” 瑞恩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坦。 自己推荐的作品竟然会被集体评议否决，而比利怀斯这个家伙又这么“嚣张”的推销自己选中的作品，瑞恩真的准备认真审听一下，而不是让它随意过关。 五位评委虽然都是多年好友，但是彼此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竞争，瑞恩查普曼的累积排名仅次于比利怀斯，他们之间天然就是竞争关系。今天，瑞恩遭受了意料之外的沉重打击，如果可能，他也不想让比利怀斯好过。 当然，瑞恩最多也就是对作品吹毛求疵，无中生有或是指鹿为马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别忘了，现场还有另外三位评委，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下于他。 “欢迎之至，瑞恩伙计。” 比利怀斯的回答信心十足。 “开始吧，比利。” 玛丽恩催了一句。 “ok，ok，我这就播放。” 比利怀斯赶紧把手里的黑色cd放入了cd机，同时迅速坐回自己的沙发。 舒了一口气，比利怀斯按下了摇控器上的播放按钮。 …… 钢弦吉他的扫弦声从远方隐隐传来，音箱的左右声道里，轻轻的节奏声应和着远方的吉他，旋律未出，空灵的意境已经隐约呈现了出来。 就在评委们默默点头的时候，忽然，一支竹笛从远远的地方吹来了悠扬的旋律。 “stop！比利，先停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瑞恩忽然大声喊停。 “天啊，竟然是《我心永恒》！” 比利怀斯按停播放的时候，玛丽恩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抵挡《泰坦尼克》的魅力。 “瑞恩，你想问什么？” 比利怀斯转身面对着瑞恩。 “比利，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那一句旋律应该是由一种叫做‘zhuti’的华夏乐器吹奏出来的，对吗？” 瑞恩发不准“竹笛”的发音，但却准确的知道这是华夏乐器独有的声音。 比利怀斯扬了扬眉毛：“瑞恩，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的意思是sss大赛好像没有向华夏录音师发出邀请吧？这位选手的参赛资格……” 瑞恩的语气稍微有些犹豫。 “不不不伙计，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 比利怀斯直接打断了瑞恩：“我们只是评委，根据作品的录音、混音技术以及乐曲演绎的程度给它们打分，确定选手能否进入50人的大名单参加决赛周的比赛，其他任何事情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而且……瑞恩伙计，我们是盲听评审，你怎么知道这位录音师就一定是华夏人呢？也是他来自香江，也许他来自宝岛，我记得日笨也有类似的民族乐器，所以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确定他来自何方，只有组委会才了解每位选手的具体情况。既然组委会并没有阻止这位选手参赛，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必要在这里讨论录音师的国籍问题。” “诸位，你们的意见呢？” 比利怀斯转向其他评委寻求帮助。 “我同意，艺术不应该牵涉政治，我们还是继续欣赏音乐的美妙吧。” 玛丽恩第一个支持，同时责怪的瞪了瑞恩一眼。 赫斯和斯莫里原本是无可无不可，但是比利怀斯和玛丽恩的态度都非常坚决，他们既没有必要对着干，心里也没有觉得华夏录音师有什么问题。斯莫里是个黑人录音师，赫斯也并不是纯正的美国人，他们当然全都投了支持票。 4比1压倒性的优势。 瑞恩耸了耸肩：“好吧，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同意。” “你当然应该同意，瑞恩伙计，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愿意错过这样一首出类拔萃的作品。” 比利怀斯并没有觉得瑞恩的行为出格，评委的职责本身就应该对作品的各个方面提出自己的评价，即使这个评价可能来自评委的私心。 现在的比利怀斯不关心这些，他只想充满热情的再次介绍这首作品。 “诸位，无论它的录音师来自哪里都不是问题，请大家欣赏这首由华夏民族乐器改编演奏的美国经典——《我心永恒》！我非常确信，这一定是一场愉快的音乐旅行！” 说完，比利怀斯就按下了摇控器上的重播键。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全票通过 气势磅礴的尾奏还在空气中留有丝丝残响，玛丽恩已经迫不及待的抓过比利怀斯手上的遥控器，再次按下了重播按钮。轻轻的敲击节奏和吉他扫弦从音箱里再次传来，玛丽恩舒服的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一丝满足，从她的脸上浮现出来。 没有人反对玛丽恩的做法，所有人全都再次沉浸到了音乐编织而成的美梦当中。 …… “不不不玛丽恩，你不能再继续播放了。” 比利怀斯无奈的看着玛丽恩莫里斯，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遥控器，嘴里小声的劝阻了一句。 就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玛丽恩直接重播了六遍，这一遍播放刚刚结束，她又想继续开始第七遍。如果没人阻止她，恐怕她会直接重播到明天早上。女人一旦疯狂起来，任何事情她们都绝对做得出。 这个阻止她的人，只能是比利怀斯这个主人。 “比利！你让我觉得讨厌了，让开！” 玛丽恩紧皱着眉头，语气很不耐烦。 “玛丽恩，please！我们总该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吧？” 现在这种情况，比利怀斯只能祈求评委的职责能够唤醒这个沉迷的女人。 “这还有什么好评议的？当然是通过通过通过，难道还有谁认为这首作品无法通过吗？瑞恩，是你吗？” 玛丽恩蓦地转身，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瑞恩查普曼。 “不，我支持。” 瑞恩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摇了摇头，他可不愿意招惹陷入痴迷状态的玛丽恩。 “那你呢，赫斯？” 赫斯立刻举起了右手：“我当然支持你，玛丽恩。” “我也是。” 不等玛丽恩询问，斯莫里抢先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比利，你是这首作品的举荐者，你肯定也是支持的，这不就结了，全票通过！这样的作品当然应该进决赛，还应该拿到第一名！” 现在的玛丽恩完全不像一个评委，更像一名狂热的粉丝。 “好了先生们，现在我要继续欣赏美妙的音乐，请不要来打搅我，谢谢。” 说着，玛丽恩一把推开拦在她面前的比利怀斯，再次按下了重播按钮。 瑞恩耸了耸肩膀，默默地摇了摇头。 赫斯和斯莫里忍着笑，看向有些尴尬的比利怀斯。 比利怀斯咧了咧嘴，想笑，但是又忍住了。想了想，比利怀斯走到门边，从矮柜里取出一盒雪茄和几份评委意见书，向着另外三位歪歪头招了招手，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视听室旁边的休息室，几个人坐下。 “伙计们，来享受一支雪茄吧，我估计玛丽恩还要再疯那么一会儿，女人嘛就是这样，我们不如先完成自己的工作。” 比利怀斯招呼了一声，打开雪茄盒推向桌子中央，同时有些无奈的说道。 玛丽恩不在跟前，这会儿几个人全都没有顾忌的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比利怀斯正在追求玛丽恩。 “哇哦，这雪茄不错。” 瑞恩取出一支雪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立刻发出一声感叹。 “大卫杜夫的2000系列当然不错，不过对我来说这个系列的雪茄口味偏柔了一点，适合刚入门的雪茄爱好者。我更喜欢他们的grandno1，那滋味儿绝对够劲儿，而且那种浓烈的香气是非古巴雪茄中极其少见的。” 斯莫里拿起雪茄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评论，显然是个老饕。 赫斯拒绝了雪茄，取出自己的香烟点了一根。 “well，伙计们，咱们干正事儿吧。” 几个人抽着雪茄闲聊了一会儿，比利怀斯主动把话题引上了正轨。 “好吧，比利伙计，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 瑞恩搁下雪茄，很认真的看向比利怀斯。 “之前是我的错，如此优秀的一首作品我们的确不应该去关心它的录音师来自哪里，事实上继续听了几个小节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绝对错了。这首作品里每一种乐器的摆位和前后层次都井然有序，塑造出的音场广阔深邃，乐器的质感和轮廓全都清晰可见，这完全就是非常典型的hifi风格。” “我支持这位选手进入决赛。” 说完，瑞恩就拿起一张评委意见书填写了起来。 比利怀斯裂开嘴笑道：“谢谢你伙计，谢谢，我就知道酷爱hifi的你肯定不会愿意错过如此精彩的作品，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赫斯接过了话题。 “这当然是一首极其精彩的作品，即使它的hifi特性不够也丝毫无损它的精彩。那支华夏zhuti吹奏的前奏一出现就让我震惊了，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听见过有哪一种乐器可以如此完美的替代爱尔兰笛哨的音色，而且表现力丝毫也没有减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认为用zhuti表达出来的情感更加委婉也更加凄美，非常符合这首作品的主题。” “我强烈支持这位录音师进入决赛，到时候我要跟他好好交流一下，他的这首作品给了我很多启发。” 平时的赫斯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但是这会儿他却一反常态。很显然，刚刚听过的那首作品深深的打动了他。 斯莫里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紧跟着赫斯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也很想见见这位年轻的录音师，我对他的乐器录音和音色调整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演奏主旋律的那种华夏乐器二胡听上去好像有四把，实际上应该只有两把。这个年轻人运用出色的录音技术和音色调整手段，将两把二胡变成了四把，并且非常合理非常均匀的安排在舞台的前方，同时又让每一把二胡都各自具备自己独特的音色。” “这是非常出色非常合理的技术运用手段，我很喜欢。” 比利怀斯一直都在开心的听着其他评委的评论，这是“他的”选手，他当然希望每位评委都能给予认可和推荐。听到斯莫里的意见，比利怀斯立刻接了上去。 “斯莫里，我相信他一定在录音之前就做好了这种打算，通过乐器本身的细微调整，以及录音时话筒位置的合理摆放，再加上混音时的音色调整就能做到这一点。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算很难，难的是你刚才说的‘合理’这两个字。” 评委们都是在录音棚里摸爬滚打很多年的优秀录音师，对于作品的分析宛如亲见。 斯莫里笑着点了点头，比利怀斯说的也正是他想说的。 “伙计们，我最喜欢这首作品的有三点，第一点就是非凡的想象力。” 比利怀斯一边做着记录，一边继续他的分析。 作为这首作品的发掘者和推荐者，比利怀斯承担了最主要的评判责任，他的评委意见当然也要比其他评委更加详细更加全面才行，监审组也会最重视他的意见。 “《我心永恒》是一首家喻户晓的经典作品，改编这样的作品其实非常非常困难，因为所有人对于这首作品都已经有了极其固定的概念。所以你的改编必须符合听众们既有的那个概念，又要不落窠臼改编出新意，让人听后眼前一亮。” “没有非凡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而我们的小朋友在他的作品中完美的令人信服的做到了。伙计们，这一点没有人反对吧？” 比利怀斯的语气带着强烈的喜爱和推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才 “当然没有人反对，我也非常喜欢他的这版改编，尤其是在音色处理方面。” 斯莫里对于这一点相当认可。 “录音师使用zhuti来替代爱尔兰笛哨，用pipa替代尼龙弦吉他和邦加鼓的某些音色，这些设计都非常巧妙，也都需要极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才能做到。从这些精心设计当中，我看到了一位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年轻录音师。” “伙计们，我始终认为对于我们录音师来说，想象力和创造力就是我们最重要也最宝贵的特质，一旦失去了这些，我们也就失去了继续翱翔的翅膀。” 赫斯点了点头。 “斯莫里，你的说法我绝对认同，想象力和创造力对于我们录音师来说绝对必不可少，这首作品就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除此之外，我也非常喜欢这位录音师在作品当中对于整体平衡的精确掌控。” “听完整首作品，二胡担任的主旋律演奏当然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zhuti吹奏的前奏和最后一段华彩同样韵味十足，但是担任伴奏的那些乐器：pipa、yangqin、华夏古筝以及吉他、贝斯、爵士鼓、弦乐群等等，每一样乐器都能让我们清楚的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和价值，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样，这首作品立刻就会变得不再完整。” “伙计们，我喜欢的整体性和平衡性就是这首作品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录音师对于这一点的掌控让我有些吃惊，非常出色非常优秀。” 比利怀斯大笑着摊开自己的评委意见表。 “赫斯，这正是我想说的第二点，完美的整体性和平衡性。伙计，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比利，赫斯，这就是我喜欢的hifi特性，这首作品几乎完美的解决了实现了这一点。” 瑞恩也加了一句。 “我也同意。” 斯莫里同样不甘人后。 抽了一口雪茄，比利怀斯继续发挥这个观点。 “我们都知道，一首作品的录音突出某些重点并不困难，我相信任何一位有着基本素质和技能的录音师都能做到。但是要想让一首作品在突出重点的同时还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录音师必须在重点与非重点之间利用各种技术手段达成巧妙的平衡才行。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录音师具备很强的技术能力，也要很有经验。” “我不知道这首作品的录音师年纪多大，我是直到35岁以后才能真正有意识的做到这一点，在此之前我已经在录音室里工作了将近20年。然而伙计们，sss混音大赛的所有参赛选手必须是30岁以下的年轻录音师，满打满算他们坐上录音椅的时间不会超过15年，也许连10年都不到。现在这个年纪就能完美做到这一点的录音师，毫无疑问是个天才！” “毫无疑问！” 比利怀斯再次强调了一下。 没有人反对他的结论，瑞恩的眼神中甚至隐含羡慕，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发掘出这样的一位天才。 “还有第三点，也就是最后一点。” 比利怀斯说的兴起，直接站了起来。 “这位年轻的录音师不仅是个天才，他还能沉下心来用足功夫去精心完成一首作品。比起他的天才，我认为这一点更加难能可贵。” “什么？比利，你是说……他这首作品是在录音棚里长时间磨出来的？” 斯莫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这样，否则这首作品的hifi特性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发烧唱片都是精心磨棚的结果，当然，现场录音除外。” 不等比利怀斯回答，瑞恩就接过了话题。 这方面他的观点最具有说服力。 “你们仔细去听就能发现，这首作品每一个乐句、每一个段落之间的衔接几乎都已经做到了完美，乐手的表现也挑不出任何瑕疵，乐团的各个声部配合默契，欧美乐器跟华夏乐器之间的协调交融也做得极其出色。伙计们，凭借以上这些我就敢断定，这首作品绝对不是一次性录制完成的，它在录音棚里至少磨了一个星期，10天都有可能。” “如果不是录音师使用的录音设备等级稍差，影响到了这首作品在硬技术指标方面的表现，我甚至可以认为这是hifi天碟当中的一首乐曲！” “比利，给我刻录一张光盘，我要拿回去在我的系统上好好的再听几遍。” 说到最后，瑞恩也有些激动了。 比利怀斯扬了扬手，笑道：“这一点还用你说？早就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好了，走的时候给你们带回去。现在总结一下我想说的第三点，那就是难能可贵的坚持品质。” “还有第四点，大师级别的编曲能力。” 玛丽恩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 “谢天谢地！玛丽恩，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沉迷到明天早上呢！” 比利怀斯的语气依然带着他特有的夸张。 玛丽恩白了他一眼：“我当然记得我身上的评委职责，但我也是一个女人，我有权利陶醉于我喜欢的作品，你们不也同样喜欢这首作品吗？” “是的玛丽恩，你当然有权利陶醉其中，但是……” 比利怀斯瞅了瞅玛丽恩，还是继续说道：“但是作品的编曲并不在我们的评判范围。” 不过紧跟着，他就解释了几句。 “当然当然，玛丽恩，我也很喜欢这首作品的编曲，尤其是最后的华彩，编曲者把《泰坦尼克》当中最富有爱尔兰传统特色的那一段舞曲旋律加进了《我心永恒》当中，不仅升华了《我心永恒》的主题，同时又让整首作品的情感处理变得更加丰满更加隽永，这种手法的确称得上大师级别。” 玛丽恩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那就再加上杰出的现场指导能力。编曲能力我们可以不予评判，现场指导能力总归属于录音师的技能范畴了吧？这就是第四点。” 玛丽恩依然坚持，似乎她就是要凑够四点才算满意。 “玛丽恩，玛丽恩，你这……” 比利怀斯拍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无从开口的感觉。 玛丽恩一出场，另外三个评委早就自动切换成了看戏模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玛丽恩，如果能够确定这首作品的现场指导的确是录音师本人，这一点当然可以加进去，但是……问题是我们无法确认这一点。要知道正常的情况下，录音现场除了录音师之外肯定还会有制作人或者监棚，现场指导通常也是由他们负责，录音师负责的是技术方面。” “所以……这一点我无法记录在评委意见书里面。玛丽恩，请你冷静一点好吗，我和你一样喜欢这首作品，但我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就突破我们职责的限制。” 纠结了一会儿，比利怀斯还是拒绝了玛丽恩的建议。 玛丽恩盯着比利怀斯认真的看了一眼。 “比利，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吗？你是用你的耳朵去欣赏音乐的美，而我是用心在聆听音乐想要告诉我们的东西。的确，我们现在没有办法确认这首作品的现场指导究竟是谁，但是我的心告诉我，肯定是录音师本人。” “比利，我可以和你打赌，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嫁给你。但是如果我赢了，那你就继续努力吧。怎么样比利，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玛丽恩极有自信的发出了挑战。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点推荐 “玛丽恩，我……” 比利怀斯挠了挠头，说不下去了。 “比利，你还在等什么？跟她赌了，我相信你能赢的。” “是的是的，比利伙计，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赢，跟玛丽恩赌上这一场，我们很快就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新婚礼物我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干吧伙计，你能行！” 看戏的三位评委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纷纷叫嚷着鼓动比利怀斯。能让这么一场赌局成为现实，他们当然会帮着摇旗呐喊。 反正谁输了都会有热闹看，何乐不为？ “怎么样比利，赌不赌？” 玛丽恩追问了一句，依然自信满满。 “我……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深秋时节的夜里，比利怀斯的额头竟然冒汗了。 这场赌局其实很不公平。 比利怀斯的观点是有依仗的，他所依仗的就是录音工程几十年以来形成的一套标准体系。这套体系已经在实践当中无数次证明了自身的价值，不出意外的话，任何一次正式的录音都会按照这套体系去做。所以，这首作品的现场指导是由录音师本人担任的可能性，要远远小于制作人或者监棚。 即使是他们并不熟悉的华夏录音圈，这样的体系同样存在并且同样具备极高的价值，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刻意违反体系的要求。 所以比利怀斯的依仗就是这一套实际存在的标准体系，类似于录音圈的普世价值。然而玛丽恩的观点却并不具备真正有说服力的依仗，她是出于对自己直觉的信任，也就是她所说的“我的心告诉我”。 这是一种唯心。 双方的依仗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照道理说比利怀斯的胜面极大，他应该毫不犹豫的跟玛丽恩赌上这一局，赢得赌局的同时抱得美人归，万事大吉。 但是现在，面对玛丽恩的挑战，比利怀斯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太敢赌。 他的脑子里乱极了，各种念头此起彼伏。 “比利，像个男人一点，你的男子沙文主义这会儿到哪儿去了？这场赌局是我提出来的，输了我就要嫁给你，我都不怕，你还担心什么？别让我看不起你。” 玛丽恩海蓝色的眼睛里隐现不快。 “跟她赌了，比利。” “快赌了吧！” “赌了！赌了！赌了！” 三人组又开始起哄。 比利怀斯的脸涨得通红。 “我跟你赌了，玛丽恩，我发誓你一定会嫁给我！” “对了，这才是我的billyboy。” 玛丽恩终于笑了，并且主动亲了一下比利怀斯。 “接下去就看你的表现吧，如果你的表现还不错，说不定我赢了也会嫁给你。” 玛丽恩笑意盈盈。 旁边的三人组又是一阵疯狂的叫嚷，一向安静的休息室简直秒变酒吧。 比利怀斯激动得有些手舞足蹈，想去拥抱一下玛丽恩却又有点不敢，兴奋了半天才稍稍冷静了一点。 “咳咳，伙计们，让我们赶紧完成工作吧。” 比利怀斯偷偷瞄了一眼玛丽恩，露出一副“看我的吧”这种表情来。 “不算玛丽恩所说的那一点，刚才我给这首《我心永恒》华夏民乐改编版总结了三大优点，如果大家都认可我说的，那就请签上你们的大名吧。我已经决定了，这首作品就是我在本次初选当中的重点推荐。” 比利怀斯认真的说道。 “noway！” 刚才观战看得起劲的三人组全都大吃一惊。 玛丽恩同样有些惊诧，但是很快，她就含笑看向了一脸严肃的比利怀斯。 “比利，你不是说真的吧？” 瑞恩跟比利怀斯是评委积分累积排行榜上的竞争对手，但是彼此的私交却也最好，赫斯和斯莫里还在看着比利怀斯的时候，他已经直接问了出来。 “瑞恩，我已经决定了。” 比利怀斯再次确定。 “我得承认，比利，这当然是一首足够优秀的作品，能够承担得起你的重点推荐。” 瑞恩举起了双手，他的表情相当严肃。 “但是伙计，你是不是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初选赛程刚刚过半，还有很多作品等待你去审听，现在就确定你的重点推荐是不是早了一点？万一接下去还有更优秀的作品出现呢？那你又该怎么办？累计排名第一不想要了吗？伙计，别指望到时候我会谦让。” 随着瑞恩的询问，赫斯和斯莫里同样投来关注的目光。 对于五位初选评委来说，每人仅有一个的重点推荐名额非常重要，这也是他们甘愿成为最苦最累的初选评委的重要原因，评委们做出选择都会非常慎重。 第一，这个名额只要评委上报就不会被监审组拦下，无需审核就能确保选手晋级决赛。这一点还不算十分重要，评委挑选出来的直通选手只要不存在私底下的猫腻，基本上都能通过监审组的审核。 第二，决赛第一阶段的时候，如果两名选手评分相同，拥有重点推荐名额的选手可以不用复议直接胜出。到了最终十人排名赛的时候，同样延续这条规则。 这一点就相当关键了。 虽然到了十人排名赛的时候，基本上一半的选手都会拥有这个名额，但是你拿到了，就等于在同分的时候立于不败之地。到了这种时候，选手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非常小，这种额外的保护措施很有可能就会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 以上两点都是这个名额对于选手的重要性，对于五位评委，这个名额更加重要，因为拿到这个名额的选手的成绩，在评委分数累积排行榜上将是双倍呈现。比如决赛第十名的成绩正常可以换算成50分加到选送评委身上，有了这个名额，这个分数将会变成100分，以此类推。 这就关系重大了。 按照sss大赛的评审规则，第一名和第十名之间的换算分差达到了10倍，第一名本身就能换算成500分，如果拥有这个名额，换算分数将立刻达到1000分之巨，任何一位评委拿到都会立刻登上排行榜的榜首，而登上榜首则意味着名利全收。 谁会对此不在乎？ 谁又可能不在乎？ 在乎，那就势必慎重考虑，以求获取最大的回报。 什么样的回报最大？ 当然是第一名，也只有第一名。 所以评委们一般都会在初选即将结束的时候，才会向组委会上报自己的重点推荐名额，这个名额肯定也是初选期间评委们手里最具实力最有可能夺取第一名的那个选手。即使这位选手拿不到第一名，杀进前三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比利怀斯此举迥异平常，也难怪评委们对此惊讶不已。 “伙计们，我已经决定了！” 面对瑞恩的询问，比利怀斯再次重复了自己的决定。 “前几届我都是等到最后才做选择，那几次我的选手都跟第一名失之交臂，这一次我不准备再等下去。第一次听到这首作品的时候我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心，跟玛丽恩一样，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伙计们，我的选择已经做出，请你们祝福我吧。其他的，就交给命运来决定。” 这一刻，比利怀斯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玛丽恩看向他的目光柔情似水。 第一百四十章 普洱 寄出了参赛cd之后，蓝天给自己彻底放了两天假，连上课都没去。 开学至今两个多月的时间，蓝天一直就没有好好休息一下，还生了一场病，嗓子都差点毁掉。现在工作室已经完成了搬迁，各项事务基本走上了正轨，酷炫一号的销售也已经进入了一段平稳期，除了吴伟负责的先期试错实验，暂时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做。 稍微放松一下正是时候，接下去他还有得忙呢。 蓝天选择的放松方式还是喝茶，吴伟陪他聊天，地点当然就是有家茶馆。 “伟哥，你也尝尝这个普洱，味道很醇厚，你应该喝得惯。” 蓝天递过去一杯茶，同时劝了一句。 吴伟瞟了一眼茶几，立刻惊“咦”了一声。 “这茶……好漂亮啊！是上次麻生一郎送你的那个？” 茶几上的这杯普洱，茶汤深红，红中透紫，却又清澈无比，倒在洁白的茶盏里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玛瑙，煞是诱人。 “对，就是他送的普洱，还真要谢谢他。他送的是佛海茶厂78年生产的熟茶，那时候普洱的熟茶工艺经过五年的尝试已经完全成熟，佛海茶厂的熟茶更是在那一年跃居云省茶叶产量和销量双第一，口感极佳，是要拿到广交会上创汇的。二十多年过去，现在这种真正的老茶没有关系很难买到。” “伟哥，赶紧尝尝，茶的颜色漂亮，味道更好。” 蓝天给吴伟稍稍科普了一下，随即再次劝道。 “这么厉害？好好好，我也来尝尝。” 说着，吴伟小心的托起茶盏，吹了吹气，浅浅的轻啜一口。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伟哥？” 蓝天稍微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 吴伟慢慢的睁开眼睛，忽然摇了摇头。 “好奇怪的味道，我说不上来。刚喝的时候觉得苦，我都想骂你来的，不过这阵苦味儿很快就过去了，喉咙里舌根上反而觉得甜甜的滑滑的，呼吸的时候好像还有种身处山林的感觉。这种味道……我真的说不上来，蛮奇怪的。” 蓝天笑道：“喝杯茶而已，又不是要你做学术论文，我就问你好不好喝，还想不想喝？” “当然想喝，我觉得喝普洱好像跟喝咖啡有点异曲同工的地方，我再尝尝。” 吴伟的回答差点儿没让蓝天喷出来，这家伙居然能把普洱跟咖啡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这脑洞也是没谁了。 两人喝着茶随意聊了一会儿，都觉得轻松惬意，心情舒畅。正在这时，蓝天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有家茶馆的环境舒适无比，没有人愿意破坏，来此饮茶的客人自然就会留意到手机铃声这样的细节。 “喂，燕玲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这样啊……您稍等。” 蓝天捂住手机：“伟哥，燕玲来明珠了，想跟我见上一面，你看……” “燕玲？那就让她过来喝茶呗，我也正好借光认识认识大歌星。” 吴伟当然清楚蓝天跟燕玲、陈卫东以及环宇之间的关系，燕玲要跟蓝天见面，他绝对不可能阻止。 “燕玲姐，我在外面跟朋友喝茶呢，要不您过来吧，喝完茶我请您吃饭。” “没事儿，不麻烦，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儿的地址是……” “好，那我等您。” 蓝天挂断电话，吴伟就啧啧啧的摇头说道。 “看不出来啊小蓝，一口一个您的，对人家大歌星就是尊敬啊，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尊敬我呢？” “要尊敬啊？那简单，从现在开始我就尊称您了，伟哥，您说怎么样啊？” 蓝天笑眯眯的说道。 吴伟闻言抖了两下：“我看还是算了吧，听你这一声‘您’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行了，就算我吃点亏吧，你也别继续尊敬我了。” “哈，伟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人问起来你可别赖到我头上。” …… 时间不长，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燕玲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还有口罩走了进来，她的身后并没有跟着经纪人、助理等等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员。 看见燕玲进门，蓝天和吴伟就站了起来。 “天儿，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啊，这地方好舒服，我喜欢。” 一进门，燕玲就大大方方的摘掉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了自己的素颜。 吴伟的眼睛立刻瞪直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燕玲，但是以前他都是从电视屏幕上或是画报广告等等媒体上见到那个精心装扮之后的大歌星，而不是眼前这个自然大方清秀可人的素颜女郎，两者给他的感觉就跟两个人一样完全不同。 “燕玲姐，早就跟你说了别叫我天儿，你怎么就是不改呢？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蓝天故意沉下脸来。 “哟，咱们天儿生气了呢，来来来，姐姐抱抱。告诉姐姐，到底谁惹咱们天儿生气了？” 燕玲走过来抱了一下蓝天，她不仅罔顾蓝天的“生气”，而且还特意一口一个“天儿”。不过刚说完这一句，燕玲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燕玲的性格带有东江女性的爽朗，笑不掩口，皓齿明眸，完全就是一副少女的模样。 吴伟的心脏立刻不争气的怦怦直跳。 “燕玲姐，我都快20了，你真的不能再抱我了，小心今后嫁不出去。” 蓝天叹了口气，他也是拿燕玲完全没辙，只能口出“恶言”恐吓一下。 燕玲却是依然笑盈盈的看着蓝天：“那有什么，嫁不出去那就不嫁了呗，这不是还有咱们天儿吗？到时候真没人要我我就赖上你了。” “天儿，你说好不好？” 眼波流转，似乎深情无限。 不好！ 还有我呢！ 吴伟站在一边内心狂喊。 “别啊!” 蓝天却“吓得”后退了一步：“燕玲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饶了我吧！” 这一下燕玲“怒”了：“天儿，你什么意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那你还让我过来干什么？” 板起脸来的燕玲杏眼含怒，眉梢带威，立刻就是另一个人。 吴伟看着眼前宜嗔宜喜活泼泼的燕玲，一颗心都快酥了。 “不是不是，” 蓝天又是作揖又是求饶：“燕玲姐，刚才我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 燕玲走上前来，伸出一根纤纤细指托起蓝天的下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是啊，就是开玩笑呢。” 蓝天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回视着对方。 吴伟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哈哈哈，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臭小子，让着我一点你会死啊？” 燕玲忽然再次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抓着蓝天的耳朵狠狠的扭了一下，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茶室里，顿时冰雪消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年度风云人物 “这就对了，天儿，过两天主办方就会给你发来正式邀请，到时候你跟他们确认一下就行了。” 燕玲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蓝天的朋友，燕玲当然希望蓝天能够继续扩大在圈内的影响力，逐步提升自己的地位。对于现在的蓝天来说，参加这些活动拿到奖项就是最好的途径。 “第二件事同样也是一份邀请，不过这是我的邀请，天儿，你可一定得答应我。” 燕玲笑着说道。 “是写歌儿吗？” 蓝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写歌这件事情，燕玲是歌手，她向自己发出的邀请还能是什么？ “给你写歌倒是不成问题，谁叫咱们都是东江人，我还要喊你一声姐呢。不过现在也太早了一点吧？你手里这张新专辑都还没正式发行呢，等你下一张专辑的方向确定了以后，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帮你写两首吧。” 蓝天也没在意，就是心里稍微觉得这个时间点有点奇怪。 燕玲楞了一下，随即立刻抓住蓝天刚才随口说出的承诺。 “天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逼你。那我接下去的专辑还找你写歌，两首就行，这事儿你没得跑，反正我就赖定你了。” “嗯？” 蓝天这才知道燕玲向他发出的邀请并不是写歌，而是其他的事情。 不过就算燕玲不提，到时候蓝天也会好好准备几首歌曲送给她，这是蓝天早就想好的事情。当初酷炫一号宣传的时候，燕玲可是出了很大力气的，这份情蓝天要还，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质量上乘的优秀作品了。 蓝天这里有些愣神，燕玲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瞅瞅，瞅瞅，看你都笑成个啥样了，一点儿都不矜持，一点儿都不像个大歌星大明星的样子，不就是给你写两首歌嘛，至于吗？” 看见燕玲兴奋的样子，蓝天忍不住鄙视了她一下。 “我就高兴！你管我啊？” 燕玲娇嗔一句，随即轻笑了一声，问道。 “天儿，最近这一阵你都没怎么关心过圈里的事情吧？” “是啊，前一阵我可忙呢，怎么了？” 蓝天点了点头。 “你啊！” 燕玲感叹了一句。 “你是真不知道现在你写歌的名气有多响，想找你写歌的歌手能从明珠排到京城去。上次演出的时候碰到飞飞姐，就连她都向我打听你，想找你给她写歌。” “飞飞姐？你是说柳飞飞？燕玲姐，这有点夸张了吧？” 柳飞飞是华夏流行歌坛公认的王者，唯一一位声名远播海外的流行女歌手，拿遍了亚洲范围所有的流行奖项。即使是现在这种唱片销量急剧滑坡的非常时期，她的每张专辑仍然能卖出至少200万张以上。燕玲同样也是歌后，但是无论名气还是地位都远远不如。 可以说柳飞飞就是华夏流行女歌手的一面旗帜，蓝天压根儿就没想过柳飞飞也会有向自己邀歌的打算。 “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换成我是飞飞姐，我也会想办法找你邀歌。” 看见蓝天不解的眼神，燕玲笑道：“天儿，如果你知道你给我写的那两首歌都拿到了什么样的成绩，你就会知道飞飞姐向你邀歌是件正常的事情，现在你可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华夏流行歌坛年度风云人物。” “那两首歌现在……” 听了燕玲的介绍，蓝天这才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流行歌坛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还多多少少都跟他有关。 燕玲的两首新歌自从宣传伊始就展现出了不俗的潜力，打榜成绩耀眼之极。目前，专辑主打歌《爱就爱了》已经登顶华夏流行歌曲排行榜总榜第一，并且强势三连冠，本周的冠军不出意外还是它的。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那就是这首歌曲有可能被燕玲的另一首新歌《七月七日晴》挤下冠军宝座，这首新歌也已经蝉联了三周亚军。 也就是说，在最具权威性质的榜单上，燕玲的两首新歌已经连续三周霸占了前两名，这是榜单开播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华夏流行歌坛为之震惊。 而在华夏各地的不同榜单上，这两首新歌的表现同样强势，它们几乎完全占据了各个榜单的冠军宝座。这种全面霸榜的优异表现，再次让华夏流行歌坛惊呼不已。 这两首新歌，全都是蓝天的作品。 不仅如此，一年下来蓝天给燕玲创作的四首作品都已经入围了华夏流行歌曲排行榜年度十佳候选，专家们预计，最终推出的十大金曲当中燕玲至少能够占据两席，拿到三首的可能性依然存在。换成各地榜单的年度十佳评选，情况依然如此。 这就非常厉害了！ 一个词曲作者一年当中能有一首这样的作品出现，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创作者，能不能拿到十大金曲还得另说。到了蓝天这里却是一年四首，而且肯定能够拿到十大金曲的荣誉，甚至有可能拿到两首或是三首。这其中的差别和距离，任何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优秀的创作者，谁不希望拿到他的作品？ 有心人已经打听到，燕玲的两首新歌全都是由蓝天亲自编曲并且录制的，这就更让唱片公司和歌手们趋之若鹜。某些神通广大的人士，手里已经拿到了蓝天工作室的联系电话。 要不是蓝天一直都在忙着酷炫一号的宣传和销售，忙完之后又一头扎进了录音棚，流行歌坛的事情完全被他摒弃在了身后不闻不问，找他的人早就挤爆了那间小小的工作室。 “小蓝，最近打到工作室的电话里的确有很多都是找你写歌的，我让蚊子他们都帮你推掉了。” 吴伟插了一句，证实了燕玲所说的情况。 听见吴伟的安排，蓝天稍稍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涉及太多流行歌坛的事情，保持现在这样的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合适。 “天儿，这么多年下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排行榜上压住了飞飞姐一头，飞飞姐也是第一次有可能在颁奖典礼失去年度冠军，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全都是因为你帮我写的歌，你说她会不会找你写歌？” 燕玲的语气里隐藏着一丝暗暗的得意。 能够在排行榜上力压柳飞飞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可能在年度颁奖上超越柳飞飞拿到年度冠军，甚至再进一步拿到年度最佳女歌手大奖，那就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燕玲现在就有可能做到。 “原来是这样……” 蓝天摇了摇头，自语了一句。 “就是这样啊，要不然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颁奖典礼哪会这么早就向你发出邀请？还不是担心你没时间参加拒绝他们，那他们的损失就大了，毕竟你是大家公认的年度风云人物，很多人都在观察你的动向。其实这一阵委托我转交邀请的组委会还多着呢，我和陈老师考虑了很久，才帮你选了这两家。天儿，刚才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能变卦了啊，要不然我没法儿跟人家交代。对了，还有帮我写歌的事儿，不许反悔！” 燕玲借机再次敲定了一下刚才说好的事情。 蓝天知道这里面肯定还牵涉到一些彼此的利益交换，要不然燕玲不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放心吧姐，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做到，收到正式邀请我就跟他们联系。” “那我的新歌呢？” “新专辑确定了方向就告诉我，我帮你写。” “哎，这才乖。” 燕玲终于放心了。 “对了天儿，扯了半天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儿呢，明天下午你跟我一块儿去明珠卫视上个节目吧，半天时间就够，刚才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不等蓝天再说什么，燕玲立刻发出了邀请。 “不是……我什么时候就答应你了？我怎么不记得？” 蓝天真有点被她搞糊涂了。 “刚才我说‘你可一定要答应我’，你没反对，那就是已经答应我了啊。天儿，你都快20了，已经是大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蓝天被燕玲这种一本正经的胡搅蛮缠逗笑了。 “这……行吧，反正明天我也没什么事儿，陪你去一趟也可以。对了燕玲姐，你要参加的是一档什么节目？他们怎么又找上我了？我要事先准备些什么吗？” 蓝天犹豫着答应了下来，同时好奇的问道。 前世今生，他还是第一次收到电视节目的邀请，心里多少有点小兴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拒绝 “就是一档访谈节目，刚开播了三个多月，起的名儿还挺文艺范儿，叫做《聆听》。” 听见蓝天答应下来，燕玲非常高兴。 “《聆听》？” 蓝天想了一下，总觉得这档节目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对，就叫《聆听》。公司觉得这档节目的品味还不错，收视率也提升的很快，在文化圈的影响力有些起来的意思，所以就给我安排了这次通告。前两天跟节目制片人电话联系的时候，制片人委托我邀请你一起参加这期节目，至于他们怎么会找上你的，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对了天儿，这档节目的制片人就是主持人，叫曹瑞。通电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情况，不过我没怎么搭理他，我又没义务帮他做主持人的功课。” 燕玲撇了撇嘴，有点不屑这位制片人的做法。 听到“曹瑞”这个名字，蓝天刚才的那点小兴奋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他终于想起了《聆听》这个节目，以及那位明珠著名主持人曹瑞先生的“光辉事迹”。 卧槽，这绝对是个陷阱啊！这个节目不能去！ 蓝天正想着用什么方式委婉拒绝比较恰当，自从燕玲和蓝天说起正事儿开始就没怎么开口的吴伟却说话了。 “燕玲小姐，很不好意思，蓝天可能无法参加这期节目的录制了，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怎么了吴教授？出什么事儿了吗？” 燕玲有些诧异的问道。 刚才蓝天都已经答应了下来，现在吴伟却突然表示反对，这种情况极不正常。要么是节目上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蓝天这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两者必居其一。燕玲在歌坛闯荡了这么多年，遇到的事情数都数不清，这种时候她根本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而是认真的询问情况。 吴伟先是看向了蓝天。 “小蓝，这件事情你不太清楚，就让我来处理吧。” 蓝天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吴伟随即转向了燕玲这边。 “燕玲小姐……” “吴教授，叫我燕玲就行。” “好的燕玲，那你也把教授去掉吧。” “那……那我叫你吴大哥吧。” “好，好好好！” 看见两人如此这般的交谈，蓝天暗笑着摇了摇头。 唉，可怜的伟哥啊！ “燕玲，事情是这样的。” 吴伟主动给燕玲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是十天之前吧，刚才你说的那个主持人曹瑞给工作室打来一个电话，自我介绍是一档访谈节目的制片人兼主持人，说是邀请小蓝参加他的访谈节目。当时小蓝正在磨棚，电话是我接的。” “一开始我们聊得还不错，他的节目需要嘉宾，我们工作室的酷炫一号也需要保持一定的曝光率，所以我觉得这档访谈节目还是蛮合适的。不过等我们谈到细节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吴伟说着摇了摇头。 “按照我的设想，小蓝跟主持人应该围绕着酷炫一号这个主题进行访谈，最初的研发过程、后来进行的宣传、销售等等，包括小蓝在《science》上发表的学术论文这些都可以谈，其他的再稍微涉及一点小蓝的大学生活，还有他帮你写歌录歌之类的事情，一期节目的内容应该足够了。” “燕玲，你觉得访谈内容这么安排有没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蓝天的访谈不就应该这么做吗？” 燕玲毫不犹豫的问答道。 听了吴伟刚才的讲述，她也渐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不说别的，既然节目组早就有了蓝天工作室的电话，还跟吴伟接触过一次，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来委托她代为邀请呢？即使双方第一次的接触没能达成一致，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跑一趟音乐学院很难吗？ 看来，这件事情真的是有问题。 “燕玲，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可是曹瑞却有不同的想法。曹瑞跟我谈的时候，他已经给小蓝的这次访谈起了一个标题，燕玲你不妨猜猜看，看你能不能猜出这位明珠著名主持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标题啊……” 燕玲皱着秀眉想了一会儿：“如果是我的话，那就起个‘天才少年’之类的标题，但是你既然这么问了，那就肯定不对，这样的标题很容易猜到。不过其他的标题都跟蓝天不搭边儿啊，我想不出来。” “说实话我也想不出来，如果不是曹瑞跟我说，我都根本没往那个方向考虑过。” 吴伟轻叹着再次摇了摇头。 “曹瑞想的标题应该跟金钱有关。” 这时，蓝天突然说了一句。 “咦？小蓝你怎么会知道曹瑞的想法？” 吴伟非常惊奇的问道。 蓝天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 自从想起了《聆听》这档前世文化圈相当有名的节目，他就想起了那位主持人曹瑞最让人不齿的某些炒作手段。 前世，这位曹大主持为了保住这档名牌栏目的收视率，曾经在嘉宾不知情的情况下连续两期分别邀请了一对师徒，而他邀请的这对师徒刚刚反目成仇。节目的收视率当然上去了，不过曹大主持的这种恶心手段也同样“名扬”江湖。自此以后，很多嘉宾就再也不愿上他的节目，那对师徒提起这档节目和它的主持人曹瑞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这位曹大主持的身上不胜枚举，就在蓝天重生之前，为了让日渐落寞的这档节目起死回生，这位曹大主持甚至举报一档火爆明珠的同类型节目，并且利用自己在明珠卫视的资历和地位压制了对方的反弹。 这样的一位主持人，他的节目再好蓝天也不可能去上。 蓝天身上虽然没什么“师徒反目”的情节提供给他，可是其他方面也是一样可以被他利用的，比如金钱方面。 蓝天太知道曹瑞这样的主持会怎么利用这样的“故事”了。 “跟金钱有关？这是……我明白了，这个曹瑞，可恶！” 燕玲也稍微奇怪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类似的事情她在圈里见的太多了。 “是啊，真是可恶的很！” 吴伟第三次摇头。 “曹瑞给这次访谈起的标题是‘十八岁的千万富翁’，这样的标题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他所设计的访谈话题全都围绕在金钱这个主题上，花了多少钱做研发，花了多少钱做宣传，然后是花了多少钱搞销售，一共销售了多少套软件，目前的销售额是多少，大概的利润是多少等等。” “燕玲，这样的访谈我怎么可能让小蓝去参加呢？这样的访谈做了之后，不但不会给小蓝和酷炫一号带来多少正面的积极的影响力，反而会给他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不能让小蓝参加这档节目的录制。燕玲，要怪你就怪我吧，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 吴伟先是诚恳的道歉，随即又聪明的发出了邀请。 燕玲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吴伟费心的设计。 “吴大哥，你刚才说……曹瑞起的标题是‘千万富翁’？真的还是假的？” 不等吴伟回答，燕玲随即转向了蓝天这边。 “天儿，这才多久，你都已经是千万富翁了？” 燕玲极其惊讶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千万富翁 蓝天挺能赚钱的，这一点燕玲知道。 按照以前的行情，蓝天答应任何一位歌手的邀歌至少可以拿到一万元一首，录音也要5000元一天，一年下来收入几十万华夏币毫无问题。如果换成现在的话，蓝天的收入翻个倍绝对轻而易举，年收入足以跨进百万元行列。 年少多金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所以刚才一说到“金钱”这个标题，燕玲稍微奇怪了一下也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不过那个时候，燕玲还以为曹瑞想要跟观众们说的就是蓝天如何在写歌录音方面赚钱的事情。 这是蓝天个人的隐私，随便拿来在节目上曝光换取收视率，当然是极其可恶的行为。至于酷炫一号的定价和销售情况，燕玲对此并不了解，她也根本没往这个方面去想。 但是吴伟刚才这么一说，燕玲是真真正正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被她忽视的一款电脑软件，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蓝天带来如此巨大的收益。 曹瑞的行为当然可恶，但是如果蓝天没有具备千万身家，或是已经接近千万身家，曹瑞也不可能从这方面下手，设计这么一个吸人眼球的标题出来。不过曹瑞的行为反过来也证实了，蓝天现在肯定已经赚到了千万级别的财富，这才能吸引到曹瑞的注意，让他挖空心思想要让蓝天来到他的节目。 这样的主题和内容一定会帮他强力拉动收视率。 千万身家燕玲也有，并不算什么骇人听闻的数目，但是燕玲的千万财富是她辛辛苦苦十几年才慢慢积攒起来的。燕玲是闻名华夏的东江歌后，出场费就高达几十万一场，专辑上的收益那就更不用说，十几年间聚拢千万财富并不奇怪。 蓝天呢？ 燕玲知道他连19岁都还不到，但他现在就已经赚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的千万财富。 这怎么可能？这才所长时间？这种积累财富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一点吧！ 这是燕玲心中的疑问和感叹。 燕玲的这个问题吴伟不太好代替蓝天回答，所以他直接看向了蓝天。 蓝天也有些挠头，心里更是暗恨那个该死的曹瑞。 “燕玲姐，我哪儿是什么千万富翁，接下去搞不好欠钱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你别听那个曹瑞的。” 想了想，蓝天语义模糊的说道。 听到蓝天这么说，燕玲笑了：“天儿，你也不用跟我打什么马虎眼，你能赚钱那是你的本事，姐姐为你感到高兴。万一真要是哪天钱不凑手了你就跟我说，姐姐这儿多了没有，三五百万还是能拿出来给你的。” “燕玲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玲的义气和大方反倒让蓝天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么说吧燕玲姐，如果说工作室的资产，那的确已经上了千万。酷炫一号的销售状况很理想，走势也很平稳，销售额目前差不多已经六千万了。” “这么厉害？”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酷炫一号短短一个多月的销售额仍然吓了燕玲一大跳。 “是还不错，不过也就前期的增长快速一点，接下去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了。对了姐，说起这个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一直帮着宣传酷炫一号，我们前期的销售情况肯定要比现在差很多。” 蓝天认真的谢了一句。 燕玲笑着摆了摆手。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弟，我帮你也就是帮自己，这些都是小事儿。等会儿咱们不是还要出去吃饭吗，你请我吃顿好的，就算你已经谢过我了。” “行，就这么着。” 蓝天并没有继续感谢，事情到时候直接做了就是，没必要一直把感谢放在嘴边儿上。 “天儿，你要不说我是真没想到你的酷炫一号会这么厉害，怪不得那个曹瑞要盯上你呢，18岁的千万富翁啊，我估计全华夏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燕玲根本没把感谢的事情放在心上，嘴里啧啧称奇。 蓝天笑着摇了摇头。 “燕玲姐，刚才我真不是瞎说的，接下去搞不好的话我还真有可能欠银行的钱，所以曹瑞说的什么‘千万富翁’我现在真的不是。” “天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燕玲奇怪了。 “燕玲，这事儿我来跟你说吧。” 接到蓝天的眼神暗示，吴伟代替蓝天接过了这个问题。 “小蓝现在的情况呢，你说他是千万富翁也行，不过小蓝刚才也没说错。” 燕玲瞪大眼睛看着吴伟，她真的有点糊涂了。 “其实很简单，小蓝把酷炫一号的销售利润全都拿了出来，除了保证工作室的正常运行之外，其他的全都投入到软件的继续研发上面了。研发这种事情燕玲你也应该听说过，没有资金那是肯定搞不下去的，而且需要的是一大笔资金。研发还是一种没有绝对保证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花了再多资金也很难保证研发进度能够跟上需要，一旦我们的研发进行到一定的程度，资金花完了，研发又不能停，那就只能去银行贷款。” “所以现在的小蓝只有一个千万富翁的空架子，实际上他手里能够动用的个人资金最多也就几十万，你说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个千万富翁呢？” 吴伟的解释详尽到位，燕玲一听就明白了。 听明白了这些，燕玲对于蓝天要做的事情有了更多的了解，顺带着也让吴伟在她心里的印象也变得更好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 燕玲感叹了一句。 换成是她，她还真没勇气把所有赚到的钱都投入下一步的研发当中。蓝天能够做到，燕玲不得不为之感叹。 “是啊燕玲，所以我才觉得那个曹瑞可恶之极！” 吴伟并没有结束，继续说道。 “如果小蓝真的上了那个节目，观众们可不会管他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只会看到‘18岁’和‘千万富翁’这两个戳人眼球的词语，很有可能还会引起某些联想，这对小蓝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燕玲，这件事情……” “吴大哥，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我全都明白。” 燕玲打断了吴伟准备说出的抱歉。 “天儿绝对不能上这个节目，去了那就被人利用了。行了，节目组那边我来对付他们，你和天儿就别管了。” 燕玲是歌坛巨星，目前人气正旺，身后还有环宇这样的大公司支持，她当然有这个底气大包大揽。即使是放了对方鸽子，现在的曹瑞也不敢把脑筋动到燕玲的身上。 这件事情如此解决，那是最好的结果。 “燕玲，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和小蓝是真烦这种事情，不咬人但它膈应人啊。这样吧，今晚先让小蓝请你吃顿好的，明天我再请你，略表我们的谢意。” 吴伟趁机再次提出了邀请。 蓝天在一边看了直翻白眼，没想到看上去温和憨厚的吴伟居然也有这样一面，下手的动作真快。 燕玲咯咯娇笑，但她并没有拒绝吴伟：“吴大哥，这只是小事而已，你和天儿都不用放在心上。” “小蓝我管不了，我是一定要放在心上的。” 吴伟一语双关。 “燕玲，你没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在他身边，蓝天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通过初选 “小蓝，最近这一次试错实验的结果出来了。” 吴伟高高兴兴的来找蓝天。 自从单独请燕玲吃了一顿晚饭之后，吴伟就一直开心到了现在，甚至比他的名字出现在《science》上的时候更加高兴，完全就是一副陷入爱河的小男生的样子。 实际上两人当天只是吃了一顿晚饭而已，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狗血的事情，更没有就此确定关系。虽然燕玲对吴伟有一些好感，也答应跟他保持联系，但是两人现在的状况距离正式恋爱还差了不少火候。 不过这样就足以让吴伟非常开心了。 对于吴伟和燕玲之间的交往联系，蓝天不可能反对，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想法想跟吴伟沟通一下。于是在第二天，两人之间曾有这样一段简短的对话。 “伟哥，你想追求燕玲姐我不反对，我也没有立场反对你做的决定，但是伟哥，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我已经想好了，燕玲是这十几年当中最让我动心的女人，我一定要追求她。” “伟哥，我的意思是……在你们正式开始之前，有些事情你得想清楚了才行。燕玲姐在歌坛闯荡了十几年，经历过多少事情可能伟哥你都无法想象，能有现在这样偌大的名声和地位，光靠她本人的努力和机遇不一定就能做到，而歌坛是种什么样的情况也许我比你了解的更多。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伟哥你心里想清楚了没有？我叫燕玲姐一声姐姐，我不希望某一天看到你伤害她的样子。” “小蓝，有些话你没说透但是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歌坛或是娱乐圈大概是怎样的情况，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燕玲这个人，我在乎的是我自己的感情，我相信我们俩能在一起，我也相信我能让燕玲幸福。小蓝，我已经过了容易冲动的年龄，我对自己的感情很有把握，对于这段感情，我也一定会负责到底。”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伟哥，那我祝福你和燕玲姐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果。燕玲姐是个好女人，能遇见你是她一生的幸运。” “不，能遇见燕玲是我一生的幸运。谢谢你的祝福，小蓝。” “伟哥，不客气。” 几句简单的交流之后，蓝天就不再继续关心吴伟跟燕玲之间的事情。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都有着独立的人格和个性，恋爱更是彼此的私事，交流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 至于燕玲那里，蓝天并没有给她打什么电话，多此一举的事情何必做呢。燕玲的成熟和独立是经过了歌坛十几年磨练摔打之后形成的，她不需要蓝天的参考意见。 …… “试错结果出来了？情况怎么样？伟哥，赶紧说说。” 蓝天立刻问道。 吴伟要汇报的正是蓝天最关心的事情，只要目前的试错实验能够顺利完成，他们就可以立刻着手下一阶段的正式研发了，这是跟时间进行赛跑的一段重要过程。 吴伟的脸上一团喜气。 “很不错，相当不错，实验得到的就是我们预先设想的那个结果，我估计再进行三四次实验，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下一阶段了。小蓝，事先我可绝对没有想到试错实验的进展会这么顺利，这可全都是你的功劳。” “伟哥，我就提出一些方向性建议而已，具体实验可全都是你亲手做的，要说功劳那也是你的功劳更大。” 蓝天非常高兴。 吴伟负责的试错实验进展飞快，效率远远超过了几年前蓝天研发酷炫一号的时候。 这75%的股份，值了！ 吴伟满脸笑容，兴奋的说道：“还是你给出的方向性建议更加重要，要不然我就要一点一点试过去，效率就太低了。小蓝，做实验的时候我都想剖开你的脑袋看一看，怎么你确定的实验方向就没有一次是错的呢？简直神了，太顺利了，有时候顺利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 “行了伟哥，咱俩就别在这儿相互吹捧了。” 蓝天笑着摆了摆手。 “时间不等人，我们在行动，罗兰科更他们肯定也在行动。接下去咱们努努力加把劲儿，力争在春节之前完成所有的试错实验进程，明年一开学咱们就正式开始第二阶段。”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小蓝，这一次咱们一定把罗兰和科更打趴下！” 吴伟的回答极有信心。 …… 11月25日，周六，蓝天如愿在自己的邮箱里接到了初选通过的通知，这个时间跟他自己设想的时间大致吻合，算是相当快的了。下个月25日之前，也就是在圣诞之前，他要按照组委会的要求前往美国洛杉矶，参加决赛阶段的比赛。 今年的决赛周从圣诞之后的第二天开始，最终的那场十人排位赛安排在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2001年1月1日。连来带去，这一次蓝天至少要在美国呆上10天，可能还会更久，因为女子十二乐坊也将随他去往美国，在洛杉矶举办第一场正式公演。 接到通知之后，蓝天立刻向系主任徐润泽教授通报了情况，希望系里可以帮忙办理赴美的有关事宜，徐润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组委会给了每位决赛选手携带两名助手的名额，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实际需要，蓝天决定带上张清声和张子明一起去美国。张子明将作为他的助手跟他一起参加决赛，张清声的英语非常不错，可以帮着办理一些杂事，必要的时候他还能参加女子十二乐坊的演出。 他俩的赴美事宜同样交给了系里解决。 当然，这件事情蓝天也在院长岳章那里报备了一下。岳章亲自给院办主任张春生去了电话，让他协助声乐系办好蓝天三人赴美的一切事宜。 有了学院和系里出面，蓝天和张清声、张子明三人很快就拿到了护照和赴美签证。三人的来回机票蓝天交给环宇唱片统一购买，去了美国之后再找组委会报销。 整支赴美团队由35人组成，蓝天这里只有三人，其他的都是来自环宇唱片，包括了女子十二乐坊、经纪人、助理、翻译、化妆师服装师以及伴奏的电声乐队等人，陈卫东亲自出任领队，由此可见环宇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为此，环宇唱片还特意调整了燕玲新专辑的发行时间，将原本定的圣诞当天上市发行提前到了12月18日。 在燕玲的新歌连续霸榜之后，这样的提前只会让歌迷们欢欣鼓舞，绝不可能招致他们的不满。 从接到通知开始，蓝天就再次忙碌起来。 蓝天给下一步的试错实验确定了前进方向之后，具体操作依然交到了吴伟手上，接着，他又把所有的闲杂事情全都一一安排妥当，随后就集合了女子十二乐坊全体成员，开始为赴美公演以及最后的决赛进行准备。 无论对于蓝天还是女子十二乐坊，这都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临行 12月18日，一个普普通通的星期一，蜚声歌坛的东江歌后燕玲的最新专辑《爱就爱了》正式上市发行。 专辑签售会的第一站安排在了环宇的大本营京城，为了亲自给燕玲站脚助威，吴伟特意早早的跟蓝天请了假，提前一天就已经飞去了京城。 当天的签售会从上午9点30分开始，因为歌迷们过于热情，排队等待签名的人数实在太多，整场签售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8点30分才宣告结束。 燕玲整个人都累虚脱了，签名的右手停下来之后就开始不停的抽搐，到医院按摩治疗了好久才总算缓和下来。不过医生强烈建议，最近几天不要再大量签字，以免影响到右手手掌小肌肉群和筋腱的健康。鉴于这种情况，原本已经安排好的第二站津门站签售会只能临时取消，五天之后的羊城签售会能否顺利举办还要看燕玲的恢复情况再定。 津门的歌迷当然非常不满，不过在环宇唱片发布了燕玲右手的伤情公告、并且宣布会在不久之后安排燕玲前往津门举办一场歌迷会之后，津门的歌迷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虽然首场签售会让燕玲的右手遭受了病痛的折磨，但是新专辑骄人的战绩却让燕玲和环宇上下全都兴奋不已。上市发行当天，新专辑《爱就爱了》就大卖5万张，悍然登上了2000年度专辑首日销量冠军的宝座，并且领先了第二名足足5万张。这个成绩，同样也是燕玲所有专辑中的历史第一。 环宇的宣传机器也随之隆隆开动起来。 一时间，整个华夏流行歌坛只剩下了一个声音——环宇唱片的声音；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东江歌后燕玲的名字；成千上百的歌手专辑当中也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张，那就是燕玲的最新专辑《爱就爱了》。 风借水势，水助风声。 随着这一波宣传大潮汹涌而来，新专辑的走势极为顺畅，日销量一始终保持在10万张以上并且趁势越涨越高，单周就拿下了103万张的总销量，向着200万张的销量天堑狂奔而去。 短短几天功夫，这张新专辑的成功已经跃然而出。 环宇上下群情振奋。 吴伟在京城陪了燕玲足足四天，等到她的右手逐渐康复已经赶往羊城之后，他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了明珠。 经过四天的朝夕陪伴，两人之间的关系大进一步迅速升温，就等着某一天谁来表白了。 这个人当然只能是吴伟。 他是个男人嘛。 …… 燕玲新专辑上市的前一天，蓝天给她去了一个电话，预祝她专辑大卖，随后就把这张新专辑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这是燕玲和环宇需要操心的事情。 也许陷入情网的吴教授会爱屋及乌，非常关心这张新专辑的成绩和燕玲的行踪，不过蓝天可不是吴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说这张专辑的成绩好坏跟他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专辑的两首主打歌都是由他提供的，一旦专辑销量飞涨，他在歌坛的知名度和地位、影响力也将同步上升。但是蓝天想的明白也想的透彻，自己的主要精力依然还是要放在工作室这边，他会跟流行歌坛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过多涉及，更不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对于蓝天这都是最明智的决定。即使庸俗的只谈赚钱这一方面，那也是工作室的赚钱能力更强大，短短一个多月几千万的销售收入就是明证，蓝天完全没有必要舍弃凤头去追逐鸡尾。 流行歌坛上再高的知名度、再大的影响力，对他也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 更何况流行歌坛那种乌糟糟的环境，以及层出不穷各色各类的事件和人物，前世的蓝天就已经听得够多也看得够多的了，今生的他又怎么可能愚蠢的再去亲身尝试呢？ …… 12月18日，就在燕玲的新专辑上市发行的同一天，音乐学院在食堂招贴栏放出海报，女子十二乐坊组合将于当晚7点15分在学院小音乐厅举办第一场实践性质的专场汇报演出。 演出不收门票，学生和老师都可以随时前去观看，座位安排则是先到先坐，没座了也可以站着观看。这样的汇报演出将会连演五场，一直持续到她们赴美之前的最后一天。 这，就算是实战彩排了。 当天下午排练的时候，蓝天就带着张子明和张清声一起在小音乐厅里布设好了现场录音设备，并且进行了初步调试。接下去几天，蓝天将与张子明通力合作，完成已经筛选出来的那几首决赛阶段参赛作品的初次试录，并且要从中挑选出那首最适合比赛的作品。 时间很紧，难度很大，但是蓝天和张子明信心十足。为了这一天，他们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当晚的演出从一首热闹欢快的《辉煌》开始，以美国作曲家格罗菲的《大峡谷》结束，中间穿插了《我心永恒》、《巴赫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等欧美经典作品的改编曲，以及《高山流水》、《赛马》、《敖包相会》等华夏经典，还有《花样年华》、《笑傲江湖》等观众们耳熟能详的流行作品。 演出从一开始就掀起了高潮，观众们热情的掌声瞬间点燃了小音乐厅的里里外外，音乐让台上台下融成了一片。演奏到最后一曲《大峡谷》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哪位观众还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掌声和欢呼声让当晚的小音乐厅变成了真正的欢乐海洋。 蓝天和张子明的试录也取得了非常理想的效果，当晚演出结束之后，他俩连夜将所有的试录曲目整理了出来，并且做好了每首乐曲混音之前的准备笔记。 从第二天开始，女子十二乐坊在学院小音乐厅举办专场汇报演出的消息不胫而走，观众从明珠的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直接就挤爆了仅仅可以容纳500人的小音乐厅。据事后统计，当晚的观众人数超过了800人，很多观众都是站在那里欣赏完了一个半小时的整场音乐会。 第三天，第四天，观众人数越来越多，演出场面和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女子十二乐坊以独特的民乐流行的演出方式，彻底征服了现场所有的观众。嗅觉灵敏的《明珠晚报》在第三天就已经派出记者悄悄赶赴现场实地采访，第四天就在晚报上发表了纪实报道。 看到晚报上的报道，院方立刻作出安排，将最后一场女子十二乐坊的汇报演出搬到了可以容纳1500人的学院音乐厅。 这个决定极其正确。 当天晚上的演出再次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十二位成员在全场高呼的“安可”声中连续返场了五次，原本一个半小时的演出也足足延长到了2个小时，准备好的所有曲目，包括刚刚开始排练还不太熟悉的曲目都不得不拿了出来，这才勉强满足了热情的观众们的要求。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在场的环宇高层激动不已，他们已经预见到了这支全新组合的灿烂未来。对于接下去的美国之行，他们更加重视也更加期待。 而对蓝天来说，经过这几天的连续试录和不断调整，他也已经确定了最合适进行现场录音的方案，以及最适合参加比赛的那首作品。 跟环宇的高层一样，蓝天也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在这场赛事当中的美好前景。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带着话筒去美国 12月23日，上午，明珠国际机场。 一辆豪华大巴缓缓停在了国际出发下客区，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年轻女生挨个儿走下大巴，她们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正是女子十二乐坊全体成员。连续五天的实战演练下来，现场观众给予她们的由衷喜爱和热情鼓励，让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骄傲充满了自豪，也让她们对于即将到来的美国之行渐渐树立起了坚定的信心。 现在，她们已经整装待发，迫不及待的要去大洋彼岸收获属于自己的掌声、鲜花和欢呼。 “陈老师，醒醒，到机场了，我们下车吧。” 蓝天推了推陈卫东的胳膊，轻轻叫醒了一上车就闭眼小憩的环宇总监。 昨天深夜，陈卫东才从羊城赶到了明珠，飞机落地已经接近午夜。回到宾馆没睡两三个小时，他就得再次起床飞赴美国，累是肯定的。 “哦，已经到机场了，等我一会儿，我们这就下车。” 陈卫东闭着眼伸手在脸上使劲儿的揉搓了几下，睁开眼睛，整个人立刻又变得精神焕发。如果不是眼睛里隐约可见的细微血丝，谁都猜不出他在三天之内已经往返了京城、羊城、明珠三座城市，总共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 一个能够成为业内翘楚的人物，他的身上必然会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素质和特征，陈卫东正是如此。 蓝天谦让的稍稍后退半步，背起背包跟着陈卫东走下大巴。先下车的张清声和张子明在大巴下面等着他，他们身边横放着三个中等大小的带轮旅行箱，蓝天走过去拉起了一个。 “小蓝，你们这是……准备去美国买东西？也是，过去正好是圣诞节，东西便宜，可以买一点带回来。” 看见三个旅行箱，陈卫东有些想当然的说道。最近这几年有一件很“时髦”的事情，华夏人出国的时候习惯带个空箱子过去，回来的时候再装满各种各样国外购置的东西。 陈卫东以为蓝天他们也是这样。 蓝天也不辩解，笑了笑说道：“陈老师，咱们先进去换登机牌吧，回头我再跟您说箱子的事儿。” “哦，看来是我猜错了，行，那就进去吧。” 陈卫东笑了一下，随即率先向着候机大厅走去。 …… “走吧，小蓝，我们去贵宾室休息一下，还要有一会儿才登机呢。” 换好登机牌，陈卫东叫上了蓝天。环宇给他和蓝天订购的都是头等舱，他们自然不用跟着大部队一起挤在公共候机大厅里等待登机。 陈卫东是环宇总监，出行的条件当然非常优渥，订购一张头等舱那是正常的待遇，蓝天这里则是环宇唱片送出的一点小小心意。不说去了美国之后，女子十二乐坊很有可能还要借助蓝天的比赛来开拓市场，就是燕玲新专辑的优异成绩也有蓝天的很大功劳，区区一个头等舱那又算得了什么。 蓝天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这些小小的心意不接受的话也许会让对方多加猜疑，反而不美。如果到时候组委会无法报销的话，大不了就让环宇出这笔钱好了，那又算多大的事儿。 贵宾候机室自然要比外面清静许多，环境也很不错，不过蓝天的举动就跟这儿稍微有点不符。他的身边依然带着那三个旅行箱，进来的时候借用了一个推车才把旅行箱搬了进来。 “小蓝，刚才我就想问你来的，怎么带了三个箱子还不托运掉？超重上不了飞机的，要不我帮你拿一个吧。” 坐下之后，陈卫东有点奇怪的问道。 现在的他就是单独一人准备登机，很轻松，换登机牌的时候他的行李就已经托运了。蓝天却是肩上挎着背包，身边还随身携带了三个旅行箱。 很可能超重。 “陈老师，还真有可能要麻烦您。箱子里装的都是录音的电容话筒，参加比赛用的，我怕托运的话被他们野蛮装卸给弄坏了，那我肯定哭死。新闻里不是报道过美国机场搬运工弄坏了旅客托运的行李吗，我想了想还是小心一点，随身带着得了。来之前我称过这三个箱子的份量，照道理不会超过头等舱旅客允许携带的重量标准，万一真要是超重的话，陈老师您就帮我分担一个。” 蓝天笑着解释了一下。 “没事儿，这三个箱子我们俩肯定能带上飞机。” 陈卫东点了点头，指了指三个箱子：“这些话筒都是你在美国比赛时要用的？怎么要用这么多？” “不算多，” 蓝天摇了摇头：“去了美国还要跟组委会商量再借一些，要不然怕是不够用。” “那你怎么不全都带上？” “全都带上的话要四五十个话筒呢，三个箱子实在放不下，我只能把最紧要的那些带上，其他的去了美国再说，组委会应该可以帮我解决。” 蓝天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 陈卫东摇头笑道：“要我说的话干脆就一个话筒都不带，直接列一个设备清单，到时候找组委会帮你全部解决不就得了，干嘛搞得这么麻烦？” “陈老师，我也想啊，能这样那当然最方便了。就怕万一组委会给我找来的都是没开封的新话筒，那我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比赛也肯定玩儿完，还是自己带着保险一点。” 蓝天依然微笑着解释。 听到蓝天的解释，陈卫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这倒也是，还是自己用熟用惯的话筒使用起来最舒服。” 虽然并不是录音师，不过陈卫东确实见多识广，他知道蓝天担心的是什么。 话筒、音箱、调音台、效果器、功率放大器等等扩音、录音、调音时使用的电子设备，绝对不是像手机一样越新越好，而是使用了一段时间的“老”设备最让人放心。 这里面牵涉到一个设备煲音的过程。 新设备还没经过使用的时候，很多元件并不处于最佳的工作状态。比如话筒中的振膜，没有使用之前或者刚刚开始使用的时候它还比较硬，这时使用它来录音，无论是声音的频率响应范围还是声压级、灵敏度这些技术指标，都肯定无法达到厂方给这个话筒设置的标准，录制下来的声音会很不好听。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之后，振膜开始慢慢软化，随之而来的就是新话筒渐渐达到稳定的工作状态，这个时候录制下来的声音就会符合出产标准了。 这就像汽车的磨合一样。 驾驶一辆没有经过磨合的汽车，驾驶员的技术再高都没有用武之地，速度肯定飙不起来。同样的道理，如果组委会“好心的”给蓝天提供全套新设备，他肯定会想死，他的本事再大也绝不可能在决赛上比出一个好成绩。 当然，sss大赛组委会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蓝天当然会最稳妥的选择带上自己用惯的话筒。这样的安排至少可以保证，他在比赛时的录音水准不会因为话筒的原因骤然降低。 这一次，蓝天可是冲着前三名而去的。 客场作战，人生地不熟，所有的细节问题都有可能导致他的失手，蓝天需要事先就尽可能的解决这些细节问题。 所以，他宁可带着话筒飞往美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劝诫 “对了小蓝，你还没说怎么要用到这么多话筒呢，平常的时候两三个话筒来回替换也就够用了吧？” 陈卫东饶有兴趣的继续问道。 蓝天点了点头：“平时两三个话筒肯定够用了，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陈老师您也应该知道sss混音大赛的难度有多大，能够杀进决赛的选手一定具备非凡的实力，要想在决赛中战胜他们，不拿点绝活儿出来肯定不行。” “所以这一次……我打算采用现场录音的方式跟他们好好较量一下，到时候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蓝天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强烈，但是陈卫东却从他的言语里听出了极强的信心和必胜的潜台词。 “现场录音？” 陈卫东骤然一惊。 录音的各种方式当中，现场录音的要求最高，很多hifi天碟就是使用现场录音的方式录制的。现场录音要求录音师不仅要拥有精湛的技术，还要对录音的对象有着从整体到细节的全面掌控，这才能顺利进行现场录音。这方面最好的例证就是交响乐的录制和歌星演唱会的录制，能够参与这种大型现场录音的几乎全都是业界大拿，或是具备大拿潜质的优秀录音师，他们录制出来的作品很多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hifi天碟。陈卫东可以想象，如果蓝天在决赛第一阶段采用这种方式参加比赛，杀进明年1月1日那场十强排位赛的机会的确要大很多。 不过…… “小蓝，你……有把握吗？” 稍稍犹豫了一下，陈卫东还是问道。 以陈卫东的消息层面，他当然知道华夏录音圈能够进行真正的现场录音的录音师寥寥无几。华夏所谓的现场录音，无非是把调音台上的所有信号归总到两声道输出而已，录音的层次和细节根本无从谈起，电视上的很多晚会节目就是如此，这只是似是而非的现场录音罢了。 蓝天还这么年轻，现场录音……他能行吗？ 这句话陈卫东当然没有直接问出来，不过在他的犹豫当中，蓝天已经听出了他的怀疑。 蓝天笑了笑：“陈老师，比赛这种事情哪儿有什么绝对把握，要看选手到时候的临场发挥，要看选择的录音方式和录音对象是不是合适，也要看决赛评委的个人喜好如何，现在就说有多少把握那都是空的。” “陈老师，我只能说我的准备工作做的足够充分，乐坊这个录音对象我很满意，前几天的先期试录也取得了不错的结果。对于这次的现场录音，我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一次，陈卫东依然从蓝天的言语里听出了强大的自信。 “你有信心那当然很好。” 陈卫东先是肯定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 “不过小蓝，有一句话我还是想劝劝你。” “嗯，陈老师您说。” “我认为……这次去美国参赛，你最好还是先别抱着太好的想法和太高的希望，尽力就行，结果并不重要，毕竟你是在国外参赛。” “小蓝，你觉得呢？” 陈卫东想了想，比较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蓝天参加的sss混音大赛，陈卫东事先也了解了一番。他当然希望蓝天能够载誉而归，这对蓝天自己、对他的工作室、对女子十二乐坊以及环宇唱片都有很大的好处，甚至对于整个华夏录音圈都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但是说实话，陈卫东心里并不认为蓝天能够在这次决赛上有所斩获。 这倒不是陈卫东信不过蓝天的技术水平，而是陈卫东清楚的知道华夏人在欧美国家普遍遭受的那种歧视和冷遇。一家公司里同样业务水准的两个人，华夏人的待遇肯定比不上人家，不要说对方是纯正的美国人或者欧洲人，哪怕对方来自墨西哥、来自非洲甚至来自东南亚那些小国，他们在公司里的待遇都会比华夏人更好。 这，就是在欧美各国普遍存在的对于华夏人的歧视和冷遇。 面对这样的现实，陈卫东并不认为蓝天在这次大赛上能有多大的机会。蓝天能从两千五百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录音师佼佼者当中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决赛，陈卫东认为做到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这就足以彰显蓝天在录音技术方面超人一等的天赋和能力。 其他的，陈卫东希望蓝天能够看开一些想开一点。 录音技术属于欧美人的传统领域，他们的技术能力也的确领先于亚洲、非洲等地，这是不争的事实。欧美的年轻录音师从一开始就有着传统底蕴和先进技术的全面熏陶，他们的实力可想而知。陈卫东认为跟他们相比，蓝天不太可能占据上风。更何况这次比赛的评委全都来自欧美各国，蓝天这个华夏录音师想要拿到好名次那就更不可能。 除非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蓝天的技术已经超越了欧美年轻录音师的等级，让所有的评委全都无话可说。 陈卫东认为这同样也是不可能的。 陈卫东知道蓝天的技术能力有多强，但他并不认为蓝天的技术水准已经超越了欧美年轻录音师，彼此同级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在这种比赛上，如果蓝天跟其他选手的技术能力同级，等待他的就只有黯然离场这唯一的结局。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蓝天来自华夏。 这是非战之罪。 从随身携带的三箱话筒就能看出，蓝天对于这次大赛抱有极强的争胜企图，但是陈卫东认定最终的事实很有可能跟蓝天的期望背道而弛。陈卫东绝不希望看到蓝天抱着满怀希望和美好憧憬兴奋而去，最后却只能两手空空失落而归，这对蓝天的信心将会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 出于好意，陈卫东才这样婉转的劝诫了几句。 “陈老师，谢谢您，我懂您的意思。” 蓝天还是笑了笑，随后非常认真的表示感谢。 刚才陈卫东一说蓝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当然是出于一份好意，蓝天必须接受也必须表达自己的感谢。不过……尽管陈卫东暗示的是在欧美各国普遍存在的某种事实，但是蓝天从来就没有打算低头认输。如果不想着冲击最好的名次，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参加这次比赛。 进不了前十就无法让酷炫一号在欧美录音圈亮相，进不了前十就无法拿到那张杀进专业录音领域的通行证，那蓝天参加这次比赛还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已经选择了参赛，那么蓝天的目标就是前三名，也只有前三名。 第一名很难拿，非常难拿，这不仅仅是技术占优就足够的。 但是第一名同样也在蓝天的射程范围。 为了杀进前三甚至拿到第一，蓝天已经准备拿出超越所有选手的技术能力，也就是酷炫一号具备的所有能力，不再隐藏，也不需要继续隐藏，这个时候的继续隐藏那就完全是自杀式的愚蠢行为。 歧视？ 在超越所有选手的能力面前，不会再有歧视存在的土壤。 潜规则？ 在无人可及的技术面前，潜规则又怎么可能摆上台面？ 这一次，蓝天准备把自己变成一台巨型推土机，从第一阶段开始就一路碾压过去。 直至最后那个胜利的终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抵达 面对蓝天的感谢，陈卫东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稍微有些遗憾。 蓝天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但却并没有表示不再把比赛的结果放到心里，那就意味着蓝天还是会以前十作为目标，还是会抱着很大的希望和憧憬参加比赛。 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啊！ 不听前辈的劝诫，非要等到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会知道现实的无奈，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已晚！ 唉…… 陈卫东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该说的刚才已经全都暗示过了，陈卫东已经尽到了作为前辈和朋友的义务，蓝天不愿接受那也只能随他去了，陈卫东又不能控制蓝天的想法和行为。 那就只能等到比赛失利之后再来好好劝解了。 陈卫东心里默默的想着。 上午11点45分，随着一阵强烈的推背感袭来，这趟从明珠直航美国洛杉矶的航班起飞了。 飞机一进入巡航状态稳定下来，陈卫东就找空姐要来了毯子和小枕头，放低座椅开始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趟航程长达13个小时，正好给他拿来补觉。 蓝天却没闲着。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酷炫一号和记事本，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第一阶段比赛做着极其细致的准备工作。这项工作其实早已开始，不过不到正式比赛的那一天，蓝天的准备工作都不会停止下来。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与否，将会直接决定他在这次大赛上的最终成绩。 对于这次比赛，蓝天采用的策略就是伟人曾经采用的策略，那就是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极其重视，这就是他认真细致的做着准备工作的原因所在。 蓝天绝不会因为自己手中掌握了超越时代的技术，就忽视了这些对于一个录音师来说最基本的素质。 飞机越过大洋，不停的向东飞去。 飞机飞行了整整13个小时，蓝天也做了整整13个小时的准备工作。除了吃饭和偶尔的方便，他一直都在不停的准备着，连觉都没有睡。 在他身边，陈卫东却是呼呼大睡，连饭也没有吃。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即将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请旅客们……” 机舱开始广播航班即将抵达的讯息，蓝天收起电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经历了长达13个小时的空中飞行，蓝天的身体和精神却丝毫也不觉得疲倦。 飞机开始下降。 趁着空姐不注意，蓝天悄悄升起了机舱窗户上的遮阳盖，瞬间，金色的阳光倾洒了进来。沐浴在这片灿烂的阳光下，蓝天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即关上了遮阳盖。 一丝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洛杉矶，我-来-了！ sss大赛，我-来-了！！！ 蓝天心里，轻轻的呼喊着。 洛杉矶当地时间12月23日上午8点45分，经过了整整13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跨越了浩渺无际的太平洋，从华夏明珠飞来的直达航班准时降落在了美国洛杉矶国际机场。 …… “小蓝，你们仨是和我们一起先去宾馆安顿下来，还是先去组委会报到之后再过去？” 陈卫东问道。 在飞机上好好的睡了一觉之后，陈卫东现在精神焕发，似乎就连时差都已经顺利的倒了过来。 “还是先去宾馆吧，到了宾馆先安顿下来，下午我们再打车过去报到。” 想了想，蓝天说道。 因为参赛人数众多，组委会给每位参赛选手提供了两种住宿方式，第一种是选手自行安排，组委会适当补贴；第二种是由组委会提供大学宿舍。 按照蓝天的想法，他们仨就住在大学宿舍也不错，贴合三个人现在的身份，还可以趁机了解一下美国大学的种种风貌，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美丽的故事发生。 张清声就对此非常向往。 不过这种想法被陈卫东坚决否定了。 美国大学并非华夏那种封闭式的大学，它们的宿舍管理并不严格，各种情况层出不穷。若是组委会安排得好那还可以，万一组委会把蓝天他们安排在一个错误的地点，出了事情那可就不太好了。 陈卫东作为这次赴美演出团的领队，身上担着责任，他可不敢让蓝天他们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视线。 所以临来之前他就给蓝天下了死命令，比赛的时候他可以不管，但是住宿那就一定要跟他们住在一起。虽然蓝天心里腹诽不已，很不愿意接受这种极具华夏特色的团体住宿安排，但是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陈卫东直接联系了李群生，又通过李群生找到了蓝天的父母。 按照蓝爸蓝妈电话里的说法，出国之后除了比赛之外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陈老师的安排和指挥，否则的话……哼哼。蓝天知道这个“哼哼”代表着什么，面对父母的殷殷叮嘱，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话都不能说。 陈卫东连蓝爸蓝妈这样的大杀器都使出来了，蓝天也只能乖乖就范。 张清声表示自己非常失落。 环宇唱片相当重视这次赴美公演，为此特意拨出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作为此次活动的经费，洛杉矶之行的住宿就全程安排在位于市中心的四星级希尔顿切克斯酒店。这里距离环宇已经谈妥的演出地点洛杉矶音乐中心阿曼森剧院非常近，走路过去只要十分钟左右。距离蓝天他们报到和第一阶段比赛的地点洛杉矶录音学院稍远，不过打车过去也要不了半个小时，来往的交通还是极其方便的。 蓝天拿到的是一间商务套房，配备一个带有工作区域的会客厅和一间卧室，这个待遇仅次于陈卫东的豪华套房。工作区域里办公桌、打字机、传真机、台式电脑等办公设施一应俱全，看到这些，蓝天才觉得住在酒店也有住在酒店的好处。 至少非常方便不是？ 住在大学宿舍自由是肯定自由了，但是一定没有这么多合适的办公设施供他使用，尤其是电脑。虽然酷炫一号的使用并不需要连接网络，不过酒店居然大手笔的提供了水果1998年推出的imacg3一体机，用它的强大芯片来运行酷炫一号，可比蓝天现在使用的笔记本电脑快速得多也好用得多，不会再出现轨道数目加载过多之后电脑运行就会变卡变慢的毛病。蓝天前世在录音棚里使用最多的就是水果品牌的电脑，对它的卓越性能还是非常了解的。 进门之后第一时间，蓝天就把酷炫一号装进了那台imacg3一体机，打开软件测试了一下，看着酷炫一号运行如飞的状态，蓝天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下，他的把握又稍微大了一点。 吃完午饭，大部队兵分两路。 女子十二乐坊前往剧院进行抵达之后的第一次排练，顺便倒一下时差。即使很累她们现在也不能睡觉，只能强忍着，到了晚上再好好的睡一觉，时差也就差不多倒过来了。 蓝天他们则在酒店前台预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前往位于洛杉矶录音学院的组委会报到。 第一百五十章 出租司机眼中的SSS大赛 并没有等待很久，蓝天预约的出租车就抵达了酒店。 “先生们，欢迎光临天使之城，第一次来到洛杉矶？” 等到蓝天三人坐稳，系好安全带，司机迅速起步，同时热情的开口说道。 “是，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洛杉矶。” 坐在司机后面的蓝天回答了一句。 “哇哦，作为这座城市的居民，那我必须得再说一次欢迎。先生们，无论你们是来旅游还是学习、工作，无论做什么，天使之城欢迎你们的光临。不过我猜……你们应该不是来旅游的，否则你们的目的地不会是录音学院这种冷僻的地方。”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听见蓝天回答了一句，司机高兴地打开了话匣子。 可能全世界的出租司机都是话唠，这一位同样如此。司机说的英语带着一些明显的口音，不过听起来不算费劲，不像某些地方的人说起英语来让人猜都猜不出他说的是什么。蓝天听不出司机的口音来自哪里，但他明确知道这个司机肯定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你猜对了，我们的确不是来旅游的，我得说你是个聪明的出租司机，非常善于观察。” 这一路反正没事，蓝天便笑着跟司机攀谈。 “啊哈，这可是我的职业造成的，要知道作为一名称职的出租司机，没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可不行，刚才你们一上车我就知道肯定不是来旅游的。” 听到蓝天的赞扬司机有点得意，于是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那你不如再来猜猜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蓝天故意问了一句。 “唔……这个问题可就有点难度了，不过我喜欢这种挑战，让我想想吧。你们不是来旅游的，看你们的年纪，最有可能就是来洛杉矶上大学的，但是我的回答还是no。现在这个时间可不是上大学的时间，插班都不太可能。而且你这么提出问题，很显然就是想诱导我向这个最容易的方面考虑，所以这个答案肯定也不对。” “我得说伙计，你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给我设置了一个大大的陷阱，但是聪明的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司机的语速很快，张子明听得完全蒙圈，张清声倒是能听懂司机大概在说些什么，不过他还需要先在脑子里稍微反应一下才能回答，只有蓝天完全跟得上司机的说话节奏。 “厉害！” 蓝天竖起了大拇指：“那你最终的猜测呢？” “要我说的话……这个时间点来到洛杉矶，圣诞购物也是一个可能的答案，你们一看就是亚洲人，日笨人、棒子国人或者华夏人都有可能，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知道有些亚洲国家很喜欢这种圣诞购物活动。但是如果是圣诞购物的话，你们的目的地就不可能是录音学院这种地方，这个答案应该也不对。排除所有的可能性之后，那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了，你们是来参加两年一度的世界混音大赛的。但是说真的伙计，对于这个结论我自己都有点不太敢相信，参加这么重大的比赛你们的年纪可是实在有些太年轻了。” “哦，上帝，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们真的是来参加世界混音大赛的！” 说到最后，司机的语气有些夸张的激动起来。 “宾果！” 蓝天打了个响指，笑道。 “我必须承认你真是个非常厉害的出租司机，观察力强大，逻辑通顺，判断得非常准确。不过……sss混音大赛在洛杉矶的知名度很高吗？你们出租司机都知道这样一个专业性质很强的比赛吗？” “哦，上帝啊！你们真的是来参加这个比赛的！” 司机先是极其夸张的感叹了一句，接着才回答蓝天的问题。 “世界混音大赛，哦，就是你说的sss混音大赛可是洛杉矶的城市名片之一，就像好莱坞一样，洛杉矶的每一位市民都非常熟悉这个比赛，不仅仅是我们出租司机。当然，它的影响力可能比好莱坞还稍差了一点，但这同样也是洛杉矶人人皆知的世界性大赛。每次比赛得到前十名的那些幸运的家伙，比赛之后每一个都找到了一份好工作，那真是一群让人羡慕的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洛杉矶站住了脚跟，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次世界混音大赛举办的时候，洛杉矶的电台都会每天播出参赛选手的混音作品，电视新闻也会每天报道比赛的情况。到了十强排位赛的时候电台会全天现场直播这场比赛，还会安排听众参与投票，电视台也会转播部分实况，那会是一场非常热闹非常令人瞩目的赛事，两年一度的城市盛典。” “决出前十名之后，主办比赛的日落录音棚会把十强作品以及前五十名当中几位优秀选手的作品集合成一张什锦专辑，半个月之内就会推向市场。相信我伙计，每两年出版一次的那张专辑的销量都会非常好，每一次我都会去买一张cd放在车里听听，乘客们也会喜欢这张专辑。我记得96年那张什锦专辑卖得最好，因为其中有一首作品甚至杀进了公告牌榜单的前五十，这张专辑最后卖了将近两百万张。” “哇哦，这么夸张？” 蓝天适时的接了一句。 “当然了，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一场默默无闻的比赛。说实话伙计，虽然这项比赛要求选手的年龄在30岁以下，但是你们的年纪也实在太小了一点吧？我猜你们也许只有20岁，参加这个比赛你们会很吃亏啊，要知道我们美国的很多天才录音师都会参加这项赛事。他们的年纪接近三十，已经有了多年的实际工作经验，就连我这个出租司机都知道，录音师是最需要经验的工作之一。” “对不起伙计，我真的无意冒犯，但我不得不说你们的机会实在不大。” 司机是个相当直率的人，就像正常的美国人一样，多年来的第一帝国位置让他们的民众习惯于表达自己的看法，而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民族自信，就像蓝天重生之前的华夏一样。那时的华夏人因为国力日渐强盛，世界第二的强大实力让华夏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自己是个华夏人而感到莫名的自卑。 张清声听懂了司机发表的言论，顿时有点面色不渝。 蓝天拍了拍他的胳膊。 “没关系，司机先生，你当然有权利表达你的观点，但是无论你相不相信，你们美国的参赛选手会丢掉这一届世界混音大赛第一名的宝座，欧洲选手也会同样如此。” “伙计，你不会说是因为你来了吧？这是一个笑话吗？” 司机笑着问道。 “不不不，这可不是一个笑话。这一次，无论是美国人还是欧洲人，都将见证一位天才的真正崛起。” “那个天才，就是我。” 蓝天微笑着淡淡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报到 下午的日落大道有些拥堵，出租车花了四十分钟才抵达了目的地。 “年轻人，很高兴认识你们，需要用车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祝你们好运。” 蓝天付了车资和小费下车，司机递过来一张名片，说了一声祝福便掉头离去。 “这个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呸。蓝子，还是你的回答够牛x，对付这种家伙就是要像你刚才那样，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这股傲气。” 张清声愤愤的冲着出租车呸了一声，他还在因为司机前面的那些言语生着闷气。 跟蓝天一样，张清声也从不认为他们来到洛杉矶仅仅是为了“到此一游”，再怎么着也要杀进前十才算勉强满意。蓝天刚才的回答让张清声听了非常解气，但他还是要这么呸上一声才感觉心里痛快了很多。 “走吧老大，你跟一司机较啥劲？他说他的，咱们管咱们做就是了。走吧，赶紧报到去，还不知道地方在哪儿呢。” 拍了拍张清声的肩膀，蓝天率先转身走去。 …… 赛事报到处设在音频设计专业视听室附近的休息室，就是比利怀斯他们抽雪茄的地方，这地方相当隐蔽安静，蓝天他们还是在一个热心学生的陪伴下才找了过来。 组委会的一名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 “头等舱机票？华夏选手这么有钱吗？对不起，头等舱机票组委会无法全额报销，你可以选择放弃报销，或者接受800美元的机票补贴。如果选择补贴请上交购票凭证，在这里签字领取支票。” “你已经确定选择自行安排住宿，看来华夏选手的确有钱。按照赛事规则，组委会将从今日起每日补贴你和你的助手120美元，直至2001年1月1日赛事结束，10天共计1200美元。请在这里签字，领取你的支票。” “26日上午10点，组委会将召集所有选手开会，地点就在录音学院音频设计专业阶梯教室，请你务必准时参加。如果缺席会议，此举将视为选手自动放弃本届赛事，已经接受的机票补贴和住宿补贴将会全额追回。” “请拿好你的比赛日程表，比赛须知和参赛地址、时间都已经列在了上面，请务必遵守赛事安排。如果因为选手个人的原因耽误了时间或者找错了地址，组委会将视情况做出扣分、降级以及逐出比赛等处理。” “请问这位来自华夏的skylan选手，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工作人员板着一张死人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在他每次提及华夏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更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隐藏着。 “比赛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已经有多少选手报到了？” 蓝天点了点头，问道。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加上你一共37位选手已经报到。” 咦？报到截止日期是25日晚上8点，现在才23日下午，绝大部分参赛选手就已经报到了？甚至比自己还早？ 蓝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这种情况明显超出了他原先的预计，要知道现在正是欧美世界最重要的圣诞期间，蓝天原先认为欧美选手报到的时间很可能会集中在25日最后一天，那样他们还可以跟自己的家人共度一个平安夜。但是现在看来，在这些欧美选手心中这次比赛的重要性还要远远超过圣诞节。 这种情况……很有意思啊。 “谢谢，那我就没有其他问题要问了。对了，提前祝你圣诞快乐！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比赛，现在你应该陪伴在家人身边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节，辛苦了。” 蓝天并没有特别在意对方言语中的某些细节，依然客气的向他道了一声辛苦。 “呃，圣诞快乐，还有……祝你好运！” 这一次，工作人员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 “顺便问一下，skylan选手，你认识录音学院的比利怀斯教授吗？” 工作人员忽然问了一句。 蓝天不经意间流露的一丝善意，让这位工作人员在犹豫之间还是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决定。 报到接待组成立之后，每一位初选评委都会拜托三位接待组成员，希望他们能在某位选手报到的时候通知一下，这位选手一般都是初选评委的重点推荐选手。 比利怀斯当然也不例外。 正常来说，接待组的成员并不会故意隐瞒选手的到来。 问题是比利怀斯是个急脾气，自从前天下午第一位选手前来报到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蓝天的到来，并且在这两天不停的叮嘱这三位工作人员“蓝天一来就告诉他”。本来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说多了之后是个人都会烦。 这位工作人员就是如此。 他原先已经做好了打算，即使蓝天前来报到他也不会通知比利怀斯教授，就让他们的比赛进程增加一些曲折好了，谁叫一个那么啰嗦那么烦人，一个又是来自华夏的选手呢，他们不顺才好。工作人员和比利怀斯并不属于同一个单位，他愿意通知一声那是客气，不愿意通知，比利怀斯也好其他评委也好都拿他没什么办法。虽然即使他不通知，比利怀斯和蓝天最终还是能够见面，不过时间上可能就会晚了好几天。 很多事情，差上一天都会完全不同，比如这次赛事。 刚才蓝天释放的善意让这位工作人员瞬间心软了一下，犹豫之间他这才提起了这件被他故意遗忘的事情。 “比利怀斯教授？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教授，事实上我在美国就没有认识的人。” 蓝天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 “看来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比利不可能破坏赛事的评审规则。” 工作人员低头悄悄的嘟囔了一句，随即抬头看向蓝天。 “skylan选手，比利怀斯教授是你的初选评委，他委托我转告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他希望跟你见上一面。” 虽然已经决定放过眼前这位华夏选手，不过工作人员还是耍了个小心眼。他没有通知比利怀斯，而只是转告了比利怀斯想跟蓝天见面的这个消息，同时他也没有告诉蓝天，比利怀斯是急着想要见他，他更没有告诉蓝天这次见面对于接下去的比赛有多重要。 也许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也许是因为蓝天来自他所看不起的华夏，也许是…… 工作人员带着一种比较微妙的心理，等待蓝天的回答。 如果这位华夏选手拒绝了比利怀斯盼望中的这次见面，那可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工作人员心里悄悄的想着。 “嗯……我想我有时间，对，我有时间跟比利怀斯教授见上一面，请问我在哪里可以找到教授？” 蓝天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还是见上一面。 毕竟想见自己的那位教授，正是从两千五百多名参赛者当中挑选出自己的初选评委，决赛之前见上一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处。否则的话，他又何必把自己从那么多参赛选手当中挑选出来呢？ 这是简单的逻辑推断。 “好吧，出门右手边第二个门，4号视听室，比利怀斯教授这几天都在那里。” 工作人员心里有点泄气，指明了地点便低头不语了。 蓝天微笑着再次谢过对方，三人告辞离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潜规则 “当然，我百分百赞同你的观点。我们录音师绝对不能被头衔之类的东西迷糊了眼睛和心灵，而是应该认真的盯着自己的作品，尤其是下一首作品。”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位能够集齐三种头衔于一身的录音师，你真让我惊讶，玛丽恩莫里斯小姐，你太了不起了。” “唔，很不错的咖啡，谢谢。” 蓝天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随即浅啜一口咖啡，举杯示意。 实际上美式咖啡不加糖的那种苦涩滋味，差点儿没让他吐出来，这甚至比不上他在学院咖啡厅喝过的那种黑咖啡。至少那种咖啡在苦味儿之后还有淡淡的回甘和其他滋味混杂在一起，可以慢慢品尝慢慢回味，闻起来也更加芬芳扑鼻。 “谢谢你喜欢我煮的咖啡，也感谢你对我的夸赞，叫我玛丽恩吧。” 玛丽恩浅浅一笑。 “sky，我可以叫你sky吗？谢谢。我注意到你刚才特别提出了‘下一首作品’这个观点，很好，我很喜欢，这代表着你对自己有着足够清醒的认识，这也是我特别欣赏的一种对待职业的态度。我认为……” “好了好了玛丽恩，现在可不是你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sky也不需要我们给他上课，虽然他的年轻出乎我的意料。” 比利怀斯笑着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接过了话题。 “我早就跟你说过，sky能够录制出《我心永恒》这样的作品就足以说明一切，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他对录音师这个职业的认识深度。” 玛丽恩白了比利怀斯一眼，默默地喝起了咖啡。 蓝天看了看他俩：“比利，报到处的工作人员说你在找我，是吗？” “没错，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前来报到，有些事情你必须提前准备起来才行。还好你今天就来了，时间上还不算太晚。” 比利怀斯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蓝天不动声色的凝神静听。 “sky，你手上已经有了比赛日程表，那你应该知道决赛第一阶段赛事是从26日才开始，对吧？” 看见蓝天点了点头，比利怀斯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实际上，决赛第一阶段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蓝天微微一愣，但是并没有提问，而是继续凝神静听，他知道比利怀斯会给他解释的。 比利怀斯稍稍沉吟了一下。 “你知道……唔……任何赛事都有自己的比赛规则，不过相应的，随着赛事的延续进行，也会衍生出一些大家能够接受的潜规则，sss大赛同样也不例外。sky，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蓝天毫不犹豫的再次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古今中外任何赛事概莫能外，他当然能够理解能够接受，无非是各显其能罢了。企盼sss大赛能够做到完全公正公平，那绝对是不切实际的梦中呓语。 比利怀斯松了一口气。 自从见到蓝天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有点担心蓝天过于年轻，对于比赛前景设想得过于美好，忽略了赛事当中可能出现的某些情况。现在看见蓝天毫无障碍的点头接受了潜规则的说法，比利怀斯就知道，自己还是有点小看了这位来自华夏的年轻录音师。 “sss大赛能够接受的潜规则就是，从决赛阶段开始，初选评委可以介入自己重点推荐选手的赛事准备当中，其他决赛评委也可以选择两位选手，帮助他们一起进行决赛准备。” “sky，我在初选阶段的重点推荐选手就是你。” 比利怀斯毫不拖延，立刻简明扼要的介绍了情况。 “还有吗？比利，我相信sss大赛的潜规则应该不止这些，否则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蓝天相当镇定的追问了一句。 比利怀斯和玛丽恩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除了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属于sss大赛的潜规则，初次参赛的很多选手都是因为不了解这个而遭受到了失败。sky，这次第一阶段的赛事你准备使用哪一种录音方式参赛？” 比利怀斯肯定了蓝天的猜测，随即问道。 “现场录音。” 蓝天立刻说道，这没什么不能跟人说的。 比利怀斯点了点头，并没有像陈卫东那样因为蓝天选择现场录音而感到惊讶。 “你的选择跟我想象的一样，不过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据我所知至少80%的选手会跟你做出同样的选择。sky，能够杀进决赛的50位选手没有哪一个的技术能力是弱的，你能进行现场录音，其他选手也能，你打算如何脱颖而出呢？” 看见蓝天欲言又止，比利怀斯笑着摆了摆手。 “不不不，sky，这不是一个具体的问题，你不用回答我，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实际上无论你选择哪一种方式参加比赛，遇到的情况都会大致相同，都需要胜过绝大多数的选手才能杀进最后的十强排位赛。” “在这期间，你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比如另一种潜规则。” “在说另一种潜规则之前，首先我要告诉你决赛第一阶段比赛的规则，那就是没有具体的规则，只有一个基本框架。参赛选手可以在洛杉矶范围内任何一场演出当中选择自己的录制对象，在三天内完成自己的作品并且上交组委会。” “录音方式不限，录音地点不限，录音设备不限，只有录音完成的时间限制在三天之内。” 蓝天依然镇定的看着比利怀斯，认真听着对方的介绍。 比利怀斯所说的这些并没有让蓝天有任何吃惊，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比赛形式。 蓝天的沉稳镇定再次让比利怀斯和玛丽恩心里默默点头。 “well，知道了第一阶段的比赛规则之后，属于sss大赛组委会这方面的明确规则是：任何一位选手的试场试录都属于个人行为，大赛组委会概不干涉，也不会帮着协调关系。组委会仅仅提供一份证明参赛选手身份的文件，其他一切都要依靠选手自身的能力来解决。sky，这里面就隐藏着一条属于sss大赛的潜规则，那就是选手的自身能力里面包括可以使用一些合理的手段来完成比赛。” “所谓合理的手段，指的是选手可以提前跟录制对象进行接触甚至试录，假如他有这方面的关系或者能力的话，这样的行为并不违反比赛的规则。当然，如果选手利用自己的能力刻意破坏其他选手跟属意的录制对象接触或者试录，这就算是违反了比赛规则，但是如果抓不到证据，这仍然属于‘合理的手段’所涵盖的范围。” “很多初次参赛的选手并不了解这一条潜规则，所以他们很遗憾的被淘汰了。” 比利怀斯的这几句话有点绕，不过蓝天还是听懂了。 “总之一句话，第一阶段的比赛就是去芜存菁的一个过程，之所以允许你们每人可以带两位助手，就是为了更好的应对这些。你们除了要录制好自己的作品，还要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一些必要和不必要的任务，比如跟属意的录制对象进行商议，比如抵挡来自其他选手的暗中阻挠等等，这跟你们以前的工作习惯肯定不一样，但这就是最初举办sss大赛的宗旨之一。” “大赛需要简拔表彰的是那种能够独当一面的录音师，而不是只会藏身于录音棚、其他方面什么都不懂的那种怂货软蛋。” “sky，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着急了吧？” 看着蓝天，比利怀斯认真的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形势 “比利，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有这方面关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直接进行试录了，并不需要等到26日的集中会议之后，26日开始我只要进行实际录制就可以了，我说的对吗？” 蓝天已经大致明白了比利怀斯急着寻找自己的目的，但他还需要确定一下。 “没错，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从你下飞机的那一刻这场比赛就已经开始了，你随时都要做好进行录制的准备。” 比利怀斯认可了蓝天的说法。 “但是比利，你知道我是第一次来到洛杉矶！” 蓝天稍稍提高了一点嗓音。 虽然对这一切他心里早有准备，但他还是要从比利怀斯嘴里确定所有的细节。 “well，这正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sky，现在你终于完全明白过来吧？” 比利怀斯笑着反问了一句。 这一次，蓝天点了点头。 “是的比利，我记得你说起潜规则的时候首先说的就是评委可以帮着选手进行准备，我不得不说……谢谢，非常感谢！比利怀斯教授，我会一直牢记这份情谊。” 蓝天认认真真的感谢了一句。 “不客气，skylan，你是我选定的重点推荐选手，我要对你的比赛负起责任来，再说这件事情上面我也是有私心的，你不需要更多的感谢我。好了，客气话就到此为止，我们来说说重点吧。” 比利怀斯从茶几下取出一叠演出招贴和资料。 “sky，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资料，包括了最近几天在洛杉矶进行的所有演出的讯息，我和玛丽恩比较有把握联系的剧院、乐团、乐手还有歌手都已经分别做出了标注，你和你的助手现在就看一下，找出几个你认为最适合你的录制对象出来，联络的事情我和玛丽恩会帮着你们一起搞定。” “现场录音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在洛杉矶很有名气的爵士乐队，我帮他们录制过三张专辑，很有把握说服他们。这支乐队的演出讯息就在第一张上面，他们的演出很棒，现场效果一流，你和你的助手可以商量一下。” 接过这份厚厚的资料，蓝天用手在最上面轻轻摩挲着，心里泛起一丝暖暖的感觉。 不过他还稍微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跟比利怀斯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 “sky，你现在不应该犹豫，你应该立刻开始工作，我们没有时间再去讨论那些潜规则的对错。事实上也根本无所谓对错，如果你能拿到这次比赛的第一名，那你在比赛期间的所有言行都是对的都是正确的。” “行动起来，sky。” 看见蓝天一直摩挲着资料但却并不打开，也没有跟自己的两个助手商量，好像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玛丽恩忍不住拍了拍手，出声提醒了一句。 玛丽恩的提醒真正提醒到了蓝天。 的确，现在可不应该是犹豫不决的时候。 “唔……比利，玛丽恩，我的情况可能跟你们想象当中有点不太一样。” 蓝天把资料放回了茶几上，微笑着说道。 “事实上来之前我就已经打听到了决赛的一些情况，所以这次过来参赛我是早有准备的。” 听见蓝天的回答，比利怀斯有些不敢相信。 “sky，你是说……你早有准备？这怎么可能？” “是的，我早有准备。” 蓝天肯定的再次点了点头：“比利，现在的华夏可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地方，互联网同样通到了华夏，sss大赛的情况和某些内幕我们知道的并不少。” “既然知道了这些情况，那我当然要提前做出一些准备。尽管如此，比利，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 蓝天的回答滴水不漏。 “那你刚才……好吧，玛丽恩总是说我比较急躁比较愚蠢，以前我总不信，现在我相信了。” 比利怀斯摇摇头自嘲了一句，现在他当然知道蓝天刚才那些问话的用意所在。他的神情稍微有些沮丧，毕竟他为蓝天所做的精心准备已经完全落空了，而蓝天的准备情况如何，现在他还一概不知。 对于这次比赛的前景，比利怀斯第一次感到有些失去了信心，他并不相信蓝天的准备能够跟那些欧美选手相提并论。 玛丽恩的反应却跟他截然不同。 “做的很棒，sky，现在我倒有点相信你有机会拿到这次比赛的好名次了，甚至第一名都有可能。之前比利跟我讨论的时候他对你很有信心，但我却并不认为你有这样的机会，虽然你的作品曾经震撼了我，也让我痴迷了好久。” “等一会儿我们好好讨论一下你做的那些准备工作，我得提醒你一句，很多选手为了这次比赛已经提前做了大量的工作，你的对手们绝对不容小觑。” “比利，我认为你现在不应该垂头丧气，sky早有准备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最好的事情吗？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觉得沮丧？就因为你给sky做的那些准备落空了吗？如果是那样，我会看不起你。” 跟蓝天说完，转回头，玛丽恩又去开导那位情绪有些低落的比利怀斯。 “玛丽恩，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比利怀斯着急的反驳了一句。 “那你是因为什么？” 玛丽恩依然不急不躁。 “我是……算了，我就直说吧。” 比利怀斯扯了扯自己浓密的胡须，转过来面对着蓝天。 “sky，据我所知你的对手无一例外选择的都是现场录音，实际上这个选择是对的。每一届sss大赛的前十强在第一阶段赛事当中，基本上都是采用现场录音的方式，因为它的难度会极大增加入选前十的可能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导致选择现场录音的选手太多，那么，这么多选手当中究竟谁才能脱颖而出呢？” “那就只有靠作品来说话。” “但是问题来了，能够杀进前50名的选手，想要在技术能力方面完全区分他们之间的高下几乎已经不太可能。而在技术能力大致相等的情况下，作品的优秀程度那就要靠录音师和录音对象之间的默契来提升。所以sss大赛才会有刚才所说的那条潜规则出现，所以很多选手都会早早的来到洛杉矶。” “sky，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准备的，不过我知道一些选手的准备情况。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本身就是乐团或是乐手、歌手的签约录音师，彼此之间配合的时间有些甚至长达五年，这份默契不是短时间可以培养出来的。但是要进行现场录音，没有彼此的默契根本就不太可能录制出优秀的作品。” “而你跟洛杉矶的任何演出团体都没有合作关系，我不得不说这一点是你明显的弱项，虽然这跟你自身具备的技术能力没有多大的关系。本来我的设想是通过我的帮助让你弥补一点，再加上你在《我心永恒》当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卓越的技术能力，通过第一阶段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但是sky，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已经早有准备，这让我非常失望甚至沮丧。因为从你的作品当中我可以听出，你的技术能力虽然出类拔萃，但还没有足够好到明显超越那些选手的地步，最多也只是比他们稍胜一筹。” “这不够，sky，这肯定不够！” “所以现在我必须知道，sky，面对我说的这些情况，你准备如何应对？你还有通过第一阶段的信心吗？” 比利怀斯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确定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应对 面对比利怀斯的质疑，蓝天却笑了，笑得坦然，笑得极有自信。 “比利，你的问题我们一点一点来说吧，先说信心，我当然有信心。参加这次比赛，我的最低目标就是前三名，对于这一点我有绝对的信心。” “事实上从初赛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磨棚那种费时费力的手段。比利，我相信你一定听出了《我心永恒》这首作品就是磨棚的结果，当时我花了足足十天时间在录音棚里精心打磨，我确信这首作品能够通过sss大赛以严苛著称的初选。” “结果你和玛丽恩都已经看到了。” “对于即将来临的决赛第一阶段，我的信心同样充足。” 听到蓝天表达出来的自信，比利怀斯却摇了摇头。 “sky，你有信心这当然是好事，但我却不知道你的信心来源于何处？没有基础的信心那就是空中楼阁，听上去振奋人心，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sky，现在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空谈，而是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蓝天再次笑了一下，这位比利怀斯教授还真是个性急的家伙，一点耐心都没有。 不过……这很好，很真实。 接下去的比赛如果有了他的帮助，蓝天心里的胜算又将再次增加一点。 玛丽恩拍着额头白了比利怀斯一眼。 “sky，别理这个急躁的家伙，我们慢慢说，不着急。你有任何问题，或是需要我们帮忙解决的事情，都请提出来，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谢谢，玛丽恩，有些事情我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不过这些我们先放一放吧，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蓝天点了点头，再次转向比利怀斯。 “比利，既然你想听到实实在在的东西，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录制对象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确定了下来，而且你也已经听过她们的演奏。” “你是说……演奏《我心永恒》的那支乐队？那是一支已经成立的完整乐队吗？我一直以为那是你寻找不同的乐手演奏之后一轨一轨拼起来的。” 比利怀斯眨了眨眼睛，有点激动的问道。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如果这是一支已经成立的完整乐队，而蓝天在两个月之前就开始跟他们接触，那就意味着蓝天跟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这当然比他推荐的那支完全陌生的爵士乐队要好很多。如果真是这样，他为蓝天所做的那些准备虽然白费了功夫，蓝天通过决赛第一阶段的希望反而更大了。 比起这个，白费一点功夫根本算不上什么。 “sky，这支乐队最近要在洛杉矶演出吗？” 玛丽恩的着眼点跟比利怀斯完全不同，她的问题则是另一个关键。如果这支乐队最近这几天并不在洛杉矶演出，那再多的提前准备都会是无用功。 蓝天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提问，而是在茶几上的那堆资料里面翻找起来。 “不是……这个也不是……找到了，比利，玛丽恩，这就是我说的那支乐队，她们将于12月26日至28日期间，在音乐中心阿曼森剧院连续举办三场音乐会。” “谢谢你，比利，你的资料搜集得非常全面，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要跟她们合作，我一定会考虑你推荐的那支爵士乐队，我相信那肯定是一支超级棒的乐队。” 蓝天找出一张印刷精美的演出海报，递了过去。 海报上，12位年轻靓丽的华夏女郎身着裁剪合宜的大红锦缎旗袍，手持华夏乐器，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beautifulenergyconcert，chinesefolkmusic&amp;classicalmusic，from12girls，见鬼，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张海报？如果早一点看到这张海报，凭我的判断能力我肯定能知道她们的演出跟sky有关，那我也就不用准备那么多了。” “玛丽恩，还是你说的对，我真愚蠢。” 比利怀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倒真不是胡说，海报上的节目精选介绍当中就有《我心永恒》这首曲目，如果仔细看过了这张海报，比利怀斯的确有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比利，事先你就不可能仔细观察这张海报，当时你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你推荐的那支爵士乐队上面，所以你的愚蠢只能怪你自己，怪不得别人。” 玛丽恩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比利怀斯抓了抓胡须，神情有点尴尬，不过面对玛丽恩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吃下这个憋。 “不不不，玛丽恩，这样对待比利不太公平，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谢比利为我所做的这一切，这不是愚蠢，这绝对绝对不是愚蠢。” 比利怀斯受窘，蓝天当然要帮忙缓颊。 “谢谢伙计，你真是个好人。” 比利怀斯感激的看了蓝天一眼，他的心里舒服多了。 玛丽恩撇了撇嘴，不过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好吧好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sky，现在我知道你的确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么……这支乐队的能力如何？要知道这一点非常重要，而我们对这支乐队一无所知。” 比利怀斯立刻转移了话题。 “能力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蓝天的回答非常肯定。 “乐队的十二位成员全都就读或毕业于华夏的音乐学院，几乎每一位都在华夏获得过相关乐器的演奏大奖，其中有一位甚至已经在金色大厅进行过演奏，她们的演奏水平毋庸置疑。这一次在洛杉矶的演出是这支乐队成立之后的首次赴美公演，比利，你完全可以想象她们对待这次演出的态度，她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所以我相信，这一次她们的演出会取得圆满成功，这对我的录制工作也会带来……” “等等，等等，sky，你刚才说……这是她们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正式公演？” 比利怀斯并没有被蓝天对于这支乐队的夸赞迷惑，而是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一点。 “第一次正式赴美公演。” 蓝天悄悄混淆了一下概念。 “这还稍微好一点，不过即使如此那也够呛，我劝你再多考虑一下，现在可是关键时刻。” 比利怀斯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要知道很多乐队第一次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演出质量都会打一个折扣，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如果这样的话，那作品的演绎水准就很有可能达不到前十的标准。” “说实话吧sky，我对你选择的这支乐队有些信不过。” “比赛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作品演绎方面的水准也会在评比当中占据不小的比例，这一点我希望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另外选择一个录制对象，比如我给你介绍的那支爵士乐队，他们已经成立了十几年，现场演出真的是一级棒，你一定不会后悔选择他们。” 带着深深的疑虑，比利怀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固执 “sky，我认为比利的建议非常正确，你应该考虑一下他的建议。如果这支乐队的演出水准有可能出现意外的话，现在改变你的选择也还来得及。” “我猜测你跟这支乐队之间也许有一份合作协议，要求你在决赛阶段一定要选择跟她们合作，这很正常，很多选手身上都有类似的协议。但是sky，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我认为最终结果比你和她们之间的协议更加重要，现在你的任何选择和决定都应该从最终结果这一角度出发，如果需要的话，那就大胆的撕毁这份协议。这样的做法也许现在会给她们造成一些伤害，但是只要拿到了最好的那个结果，你会有很多的办法和途径来弥补她们。” “sky，你心里不应该再有任何的顾忌或是犹豫，你来参加sss大赛不就是为了得到最好的那个结果吗？我建议你认真的考虑一下。” 这一次，玛丽恩也来支持比利怀斯，而且她这种唯结果论的说法也的确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蓝天托着下巴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自始至终，蓝天就根本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他对自己一手打造的女子十二乐坊充满了信心，她们完全有能力震撼整个世界。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比利怀斯和玛丽恩这两位评委都并不认可女子十二乐坊，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对于这个陌生的演奏组合没有太多印象，除了那一首《我心永恒》。然而一首录音室作品是无法说服他们这样的专家的，尤其是这首作品又是一首经过了精心磨棚的产物，那就更让他们对于这支组合的现场表现不放心了。 比利怀斯和玛丽恩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接下去的比赛，即使充满了偏见，过于功利和现实，不带有任何人情味道，但也同样不带有任何真正的恶意。所以就算蓝天要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也会选择一种比较合适的温和的方式。 “比利，玛丽恩，我和我的助手们商量一下吧。” 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蓝天淡淡的说道。 “当然，这是应该的。” 比利怀斯立刻点了点头。 玛丽恩则是默不作声的看着蓝天。 蓝天带着张清声和张子明走出了视听室。 “比利，你觉得……他会改变主意吗？” 看着蓝天三人离开视听室，玛丽恩微微皱起了眉头。 比利怀斯却是很有信心。 “为什么不？难道他不想杀进前十了吗？我们给他的建议全都是为了他能更加顺利的通过第一阶段，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拒绝我们的建议？” “是啊，他又不傻，而且他也知道决赛阶段比赛的情况，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还会选择这支乐队呢？这不合情理啊。” 玛丽恩喃喃自语了几句，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玛丽恩，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比利，让我先静一静。” 门外的走廊上。 “……老大，子明，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们怎么看？” 蓝天给英语并不怎么好的张子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问道。 “我觉得吧……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张清声认真的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蓝子，这毕竟是一场定胜负的比赛，没有重来的机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而我们现在绝不能错过这场比赛提供的机会，要不然酷炫一号想要打开欧美市场那就更艰难了。” “所以要我说的话，我认为他们的建议可以考虑，如果能够杀进前十，你还可以回过头来再录乐坊的作品，那样可能会比较稳当一点，乐坊那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蓝天摇了摇头。 “乐坊签的合同就是三天，后续的演出安排要看这三天的效果来定，她们非常需要这次比赛给她们提供的加成。而且sss大赛到了最后十强排位的时候，都是由组委会提供混音素材，我没有办法回头再来弥补乐坊。” “这样啊……” 张清声挠了挠头发：“那我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蓝子，你问问子明吧，看他怎么说。” 蓝天的目光转向了张子明。 “不能改变。” 张子明的发言向来很短。 “子明，还是说说你的理由吧。” “我……爵士乐……爵士乐我不熟，我熟悉乐坊。” 张子明的脸色稍微有点发红，语气里也带着一些不好意思。 张子明的实诚让蓝天莞尔一笑，不过……这不正好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吗？ 拍了拍张子明的肩膀，蓝天笑着做出了决定。 “那咱们就不变了，我也不熟悉爵士乐，听说那玩意儿很难搞。我倒不相信了，咱么华夏那么优秀的民乐会比不上老美玩的什么爵士乐，老大，子明，咱们这次就用最纯正的华夏民乐来参加第一阶段的比赛。” “就这么定了。” …… 第4号视听室。 “sky，你疯了吗？你确信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吗？当初我怎么会选择你作为我的重点推荐选手？我肯定是发疯了！” 蓝天没疯，比利怀斯却快要气疯了。一听到蓝天的决定，他立刻大吼了起来。 “比利，冷静，冷静一点！” 玛丽恩劝了一句。 “我没法儿冷静！” 比利怀斯扭头冲着玛丽恩吼了一声。 “比利怀斯先生，如果你无法冷静下来的话，那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这一次，玛丽恩沉下了脸来。 一物降一物。 玛丽恩一生气，生气中的比利怀斯立刻不做声了。他把自己重重的摔进了沙发，极其不满的盯着蓝天那张始终微笑着的脸，嘴里嘀哩咕噜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sky，我想听听你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 玛丽恩同样盯着蓝天。 耸了耸肩，蓝天摊开了双手。 “我对爵士乐和爵士乐队并不熟悉，玛丽恩，你要知道爵士乐在华夏并不是非常流行，我们平时的接触也少，我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强行去做呢？所以我和助手认真商讨之后，还是决定维持我们原先的计划。” 对于蓝天的解释，玛丽恩连一个字母都不相信。 “除了爵士乐你还有其他选择，比利为你搜集了所有的演出资料，为什么不从那些演出当中寻找呢？” “玛丽恩，其他演出的情况比起爵士乐可能好一点，但我还是认为我选择的这支乐队足以胜任接下去的比赛任务，毕竟我跟她们已经磨合了两个多月，彼此之间的默契已经建立起来。比起贸然接触不熟悉的乐队或是乐手、歌手，我更信任这十二个女生，她们是我的朋友。” 玛丽恩叹了口气。 “都是你的朋友吗？很棒的理由，但是sky，这样的解释并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我们都不是天真的孩子，你到洛杉矶的目的是来参加比赛的。” “所以……我知道，其实你是在坚持自己的观点和判断，不想被我和比利主导了你的比赛。我必须承认很多时候‘坚持’是一种极其优秀的品质，对于我们录音师来说很多时候都需要坚持自己的判断。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不认为你应该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那是一种毫无理由的固执。” “固执？也许吧。” 蓝天淡淡一笑。 “但是玛丽恩，我绝对没有失去我的理智和判断能力，作为一个优秀的录音师，我对自己的判断和决定有着足够的信心。这一点也许现在你和比利都不会相信，但是等到第一阶段过去之后，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认可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 说到这里，蓝天扫视了一眼玛丽恩和比利怀斯，极其认真的说道。 “玛丽恩，比利，我再重复最后一次，我百分百信任我选择的十二个女孩，她们绝对可以胜任接下去的比赛任务，所以，我的决定不会再改变。你们有权利质疑，但是我相信事实会改变你们的判断。” “另外……不管接下去的比赛结果如何，我都会非常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哪怕我并没有接受你们的好意。” “与此同时，玛丽恩，比利，即使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有着严重的分歧，我也不想因此失去你们的友谊，这是我来到洛杉矶之后最大的收获。” “你们同意吗？” 说着，蓝天站起身来，伸开双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方案 “oh，boy！你真是个固执的小混蛋！但我根本无法拒绝。” 玛丽恩第一个拥抱了蓝天。 虽然心里觉得非常遗憾，但是蓝天的坚持和自信还是让他赢得了玛丽恩的理解。 “伙计，一开始我就没说错，你果然是个强硬的家伙，就是有点不识好歹，我等着你痛哭流涕的向我道歉。” 比利怀斯大笑着拥抱了蓝天，还在蓝天的脑袋上使劲儿揉了两下发泄心中的怨气。不过他是个粗线条的男人，生气过后也就不再继续放在心上。 毕竟，如何选择都是蓝天自己的事情。 作为一个崇尚自由的美国人，即使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建议被选手拒绝的事实，比利怀斯也能理解蓝天的坚持。 “好吧，我们接受你的选择，虽然这并不是我们理想中的最佳方案，但是sky，希望你是对的。” 比利怀斯和玛丽恩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见到无法说服蓝天，他们当然不会再坚持下去。 毕竟，这场比赛是属于蓝天的。 “那么……sky，这一次你打算录制一首什么样的曲目？我知道我的建议很有可能被你再次拒绝，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建议你最好往《我心永恒》的路子上靠，我认为这种欧美经典与华夏民乐相结合的作品，最具特色也最容易打动评委。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有权自己决定。” 碰了一次壁，比利怀斯现在也学乖了，不再大大咧咧的直接就想帮蓝天拿主意。 玛丽恩只是投来关注的目光，并没有发表自己的建议。 蓝天点了点头。 “比利，你的建议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我为第一阶段的比赛设计了两套方案，现在我还没有最终确定真正实施的那个方案。” 这一下，比利怀斯高兴了。 “来来来，说说你的两套方案吧，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搓着手，比利怀斯着急的问道，就像一个正在餐桌边等待丰盛大餐的孩子一样。 “好。” 蓝天也不拖延，立刻说道。 “第一套方案就是比利刚才说的，欧美经典与华夏民乐相结合的作品，我准备录制的曲目是有两首，第一首是波切利和莎拉布莱曼都曾演唱过的那首《timetosaygoodbye》，另一首则是人人皆知的圣诞歌曲《jinglebells》。” “第二套方案……” “sky，千万不要选《jinglebells》，這首曲目早就烂大街了，不会有任何新鲜感，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女孩儿们演出的时候可以选这首曲子，用来活跃现场气氛非常合适，但是比赛还是算了吧。sky，有了《timetosaygoodbye》这么优秀的作品，你还要什么《jinglebells》？” 比利怀斯依然还是那个急躁的脾气，不等蓝天说完就急急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比利！” 玛丽恩嗔怪的喊了他一声，随即带着一丝歉意看向蓝天。 “sky，你知道比利就是这样，我代他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玛丽恩，我没做错什么吧？” 比利怀斯满怀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蓝天也笑道：“不需要道歉，玛丽恩，我们现在是在讨论，谁都可以发表意见，不是吗？” “比利，你的意见我接受，我也一直觉得《jinglebells》用来比赛的确好像欠缺了一点什么，没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新鲜感，听烂了的作品再怎么变化也很难有出挑的表现。一开始我的设想是从hifi角度来录制这首作品，带有一点投机取巧的成分在里面，现在看来还是脚踏实地一点更好。” “那么第一种方案的曲目候选就缩小到一首作品吧，比利，谢谢了。” “anytime。” 比利怀斯开心大笑。 玛丽恩翻了个白眼，随后也笑了起来。 “sky，我猜你的第二套方案应该就是直接选用纯正的华夏民乐来参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说不定可以试一试。” 笑了一会儿，玛丽恩主动说道。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正是我的第二套方案，这个方案目前只有一首曲目作为候选，那是一首在我们华夏家喻户晓的电影主题曲，曲名叫做《笑傲江湖》。” “《theswordsman’sworld》？很带感的曲名，但是……” 比利怀斯耸了耸肩膀，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但是不会有哪个评委熟悉这首作品。sky，如果你最后决定选择这首作品参加比赛，那我必须告诉你你会很吃亏，一旦女孩儿们的演出不够精彩的话，那你就更吃亏了。让我说的话，这是一次机会很小、很难成功的冒险。” “当然，决定权在你手里。” 蓝天默默的点了点头。 比利怀斯说的这些都有道理，评委们对于曲目的熟悉程度的确有可能左右这首作品的成绩，但是…… “玛丽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刚才你说可以试一试，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蓝天转向玛丽恩的方向。 “我有点犹豫，sky，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犹豫。” 玛丽恩摇了摇头：“刚才我是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得出的那个结论。” “我做评委的时候，如果听到一首熟悉的作品，假如作品录制的整体效果出色，细节也经得起推敲，那我给出的分数肯定不会很低。” “sky，对你来说这是你的劣势。”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整场评比下来我听到的都是一些熟悉的曲目，这时候突然出现一首我并不熟悉的作品，对我来说反而会是一种特别的刺激。如果这首作品的整体和细节都能完成的非常出色，那我肯定会给出高分，很高的分数，远超熟悉曲目的那种高分。我做评委的时候一定会是这样，我相信其他评委的感觉也会跟我大致相同。” “sky，对你来说这就是机会，很好的机会。”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我们无法判断其他49位选手的选择，所以我无法给出我的具体建议。抱歉sky，我很想帮你，但我只能帮你分析到这里了。” 玛丽恩的目光带着一点歉意。 “所以我刚才会说，这是一次机会很小、很难成功的冒险。sky，我的想法其实跟玛丽恩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评委，感受方面肯定都是相通的。” 比利怀斯又来补充了几句。 “如果选择第一种方案，你成功通过第一阶段的可能性大概在80%，这已经是相当高的可能性。我现在就能猜测到那首作品大致的情况，那肯定会是一首评委们普遍都能接受的作品，这样的选择会非常稳妥。” “不过这种选择也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因为到了最后阶段，评委们会把选手初选和决赛第一阶段的作品放在一起进行先期评估，两首同质化的作品会让你的印象分降低，不利于你在排名赛上的最终成绩。” “如果选择第二套方案，先期评估的印象分一定会很高，这对最终的排位赛会有相当利好的影响。之前我给你推荐那支爵士乐队，出发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我也会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做出这种选择的后果，就是现在你想要拿到极好的印象分，那就必须承受有可能进不了前十的风险。” “sky，我和玛丽恩帮你分析也只能分析到这里了，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里。” “伙计，认真一点，考虑的周全一点，这很重要！” 比利怀斯的态度相当严肃。 蓝天托着下巴沉思，视听室里安静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刁难 “我决定……” 蓝天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回去以后再好好考虑一下，现在不急着做出选择，反正还有几天时间，不是吗？” “oh，no!” “areyoukiddingme，man？” 玛丽恩和比利怀斯几乎同时发出不满的哀嚎，张清声和张子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蓝天自己也笑了。 “玛丽恩，比利，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这个决定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再考虑考虑清楚，方方面面都要再多想一想，免得做出一个让我后悔的选择。” “你们觉得呢？” 玛丽恩长长的呼了几口气，这才总算忍住了想要捶打蓝天的那种想法，但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样……也好，那你就再多想想多考虑一下吧，不过有了决定之后请立刻通知比利，好让我们心里有所准备。sky，下一次可别再这样了，我会忍不住揍你的。” “没错，玛丽恩，我现在就想揍这个家伙，居然敢耍我！伙计，你给我记住了，还从来没有人耍了怀斯家族的人之后能够逃脱报复的，你给我等着。” 比利怀斯也终于缓过劲儿来，手指着蓝天嘴里嘟嘟囔囔的叫嚣起来。 “比利，我敢肯定你没有任何机会，等你想要报复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回到华夏了，可怜的比利，来华夏找我们吧，我们等着你。” 这样的插曲让视听室里的气氛越发融洽起来，于是张清声也来凑起了热闹。 依照他的脾气和性格，如果不是刚才蓝天和比利怀斯他们商谈的事情非常重要，来不得半点差错，生性活跃的他早就想加入其中了。 “嘿，michael，我确定你已经惹着我了，看看这个，小心我的报复吧。” 比利怀斯指了指张清声，又指了指自己健壮的上臂肌肉，沉声“威胁”了一句。 “玛丽恩，快帮帮我，我受到了比利的威胁，致命的威胁！” 张清声毫无骨气，立刻就向玛丽恩求饶。对于他俩之间的那点儿情况，张清声早就一清二楚了。 “比利！” 玛丽恩又好气又好笑，只能轻喝了一声。 比利怀斯挠了挠头发，垂头丧气的停止了下来。 …… 正事说完，几个人坐在一起喝着咖啡随便的聊了会天，比利怀斯帮着叫了辆出租车过来，蓝天三人告辞离开。 离开之前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玛丽恩询问那首《我心永恒》的现场指导究竟是谁，她并没有忘记当初的那个赌局。而当比利怀斯听到蓝天回答就是自己的时候，抓着头发的他完全不敢相信，整个人简直都快要崩溃了。后来听说蓝天本人就是这首作品的制作人和监制，比利怀斯立刻咸鱼翻身，重新又精神了起来。 不过这场赌局最终却并没有决出胜负，因为蓝天身兼数职，玛丽恩和比利怀斯谁都没输。至于玛丽恩最终究竟会不会嫁给比利怀斯，那就不关蓝天的事情了。 蓝天需要的话筒也有了着落，比利怀斯询问了具体情况和蓝天的要求之后，答应帮他找到最合适的那些“老话筒”，肯定让他满意。这是一个录音师给予同行的承诺，也是一位评委给予选手的承诺，蓝天当然信得过他。 同时，比利怀斯还帮蓝天解决了他参赛需要用到的48轨数码调音台、各类硬件效果器以及各种辅助设备等等，这些设备录音学院里就有现成的，而且质量很好，都是经常在使用的一些“老货色”，非常适合现场录音的要求。比利怀斯当场就跟院方取得了联系，只收取很少的使用费就让蓝天拿到了这些设备的使用权。这些设备当天晚上就能送到阿曼森剧院的后台，蓝天只要找人接收就行。 对此，蓝天深表感谢。 如果没有比利怀斯的帮助，蓝天通过组委会当然也可以解决这些事情，这是参赛须知上有着明确规定的，属于组委会必须给与选手帮助的部分，来洛杉矶之前蓝天做的就是这样的打算。但是通过组委会找来的设备，等级和质量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但在适用性方面肯定比不上比利怀斯找来的这些，而且时间上恐怕也没有可能这么迅速。 也许只有在设备租金方面，组委会占有一定的优势。不过这种优势对于蓝天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次见面，蓝天并没有接受比利怀斯的任何建议，对方却帮他解决了目前为止参加比赛最大的实际困难。不得不说，能够遇上像比利怀斯教授这样的一位初选评委，并且成为他的重点推荐选手，蓝天真的非常幸运。 不过，蓝天的幸运在回到宾馆之后，立刻结束了。 …… “小蓝，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到我那儿一起商量一下吧。” 蓝天三人一出楼层电梯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陈卫东和他的助理，看他们的样子本来应该是打算乘电梯下楼，遇到蓝天三人之后，陈卫东马上改变了计划。 “小蓝，今天下午乐坊只排练了两个小时。” 一进房门，没等坐下陈卫东就向蓝天通报了这样一个情况。 “才两个小时？怎么搞的？” 蓝天吃了一惊。 乐坊原定的排练时间是下午的四个小时，加上晚上预定的两个小时，今天一天足足要排练六个小时。这些时间一方面用来尽快熟悉演出场地、适应音响灯光、排定舞台站位等等具体的演出事宜，另一方面就是用来倒时差。 只有两个小时的话，恐怕就连场地和音响灯光都还没有完全熟悉完全适应呢。 这肯定不行。 乐坊对于演出剧院的不熟悉和不适应，一定会带到她们的正式演出当中，也一定会影响到她们在演出时的正常发挥。 这是一件大事，不容轻忽。 “剧院说他们的工作时间就只有这些。” 陈卫东的神态和声音都很镇定，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他非常不满，只是现在还克制着。 “工作时间怎么可能只有两小时？剧院在搞什么？那晚上的排练时间呢？” 蓝天更加吃惊，连忙问道。 “晚上的排练时间还没确定，刚才我就是想再去找他们确定这一点。下午的时候剧院派出的联络人跟我说，节日来临，他们的员工需要更多的休息时间陪伴家人。” “胡扯！” 蓝天紧皱着眉头怒斥了一声：“陈老师，他们这是刁难！” “对，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就是在刁难我们，所以我们要先想一想办法，看看怎样来对付他们。” 陈卫东当即赞同蓝天的看法。 这确实是刁难。 按照环宇跟剧院签署的协议，从洛杉矶当地时间23日中午12点开始一直到28日午夜12点为止，在剧院正常的工作时间内，舞台和音响灯光设备都归演出团体使用。协议当中也明确规定，除非出现不可抗力，剧院方面不得以任何理由缩减演出团体对于舞台和音响灯光设备的使用时间。但是现在，对方居然以节日来临需要休假作为借口，公然缩短排练时间，甚至还想不提供晚上的排练时间。 这，如果不是刁难，又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Attorney “陈老师，有没有打听一下他们是什么目的？是不是背后有人在捣鬼？” 蓝天再次问道。 陈卫东摇了摇头。 “我们是第一次来洛杉矶演出，跟任何人都无怨无仇，我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在背后捣鬼。前面我也打了几个电话，托人去问问情况，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反馈过来。” “小蓝，会不会是你那儿……” 陈卫东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蓝天却知道了。 “有这个可能，陈老师，我也打电话问一下吧。” 说着，蓝天找出比利怀斯的名片，按照他留下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比利，是我，sky。” “现在我这儿遇到这么一种情况……对，剧院拒不执行合约的规定，晚上的排练时间也有可能临时取消……嗯，嗯，好，你确定这样可行吗？那好，我先试试，保持联系。” 放下电话，蓝天看向陈卫东。 “陈老师，按照我这个朋友的说法，剧院的这种行为属于一种行业潜规则，背后应该没有人指使他们。对于初次合作的对象，剧院方面多少都会来上这么一手，通过试探和刁难来确定合作方的实力和能量，同时也确定自己在合作时的态度，以便拿到更多的主导权利。” 陈卫东明显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在华夏也有，陈卫东也曾听说过一些，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环宇唱片是华夏业内排名前三的大公司，出去演出基本上都是畅通无阻，不可能遇到来自剧院方面的任何刁难。现在来到了美国，原本的强势方环宇唱片变成了弱势的一方，一些潜规则也就趁机浮上了水面。 如果只是这样，陈卫东觉得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让出一些利益给剧院，只要他们能够保证排练和演出的正常进行也就是了。 “小蓝，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陈卫东立刻问道。 “陈老师，过一会儿应该会有电话打过来，对方应该是一个律师，他会尝试成为我们这次洛杉矶演出的临时法律顾问，按照时薪收费。正常来说他的报价会从300美元起步，最多可能要价1000美元，我朋友说这个律师最好能答应下来，否则接下去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刁难出现，律师的时薪在500美元左右是比较合理的价格。” 陈卫东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想要……吃霸王餐？” “没错，陈老师，对方就是吃定了我们在美国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依靠，这才会硬靠上来。这个律师也跟剧院方面有联系，他们都在同一根利益线条上。” 蓝天也是苦笑着摇头。 张清声和张子明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很难接受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 “那就……” 陈卫东刚想说些什么，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陈卫东拿起电话。 “尊敬的客人，有一位洛伦史密斯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是跟您预约过的，需要给您转接过来吗？” 酒店总机客气的问道。 “转接过来吧，谢谢。” 陈卫东拿着电话等待总机转接，他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美国这个地方他来去过几十次，并不陌生，以前带着歌手跟随其他班底一起演出也有很多次，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第一次率团出来就让他给碰上，要是处理不好，接下去的演出可就…… “hello。” 电话里已经传来对方的声音，定了定神，陈卫东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我是陈卫东……” 几分钟后，陈卫东放下了电话。 “他说马上过来，小蓝，你跟我一起见见这个律师。” “好的，陈老师。老大，子明，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剧院接设备。对了，这会儿回去之后千万不要睡觉啊，最好能熬到半夜再睡，要不然时差倒不过来。” 蓝天叮嘱了几句，随后再次转向陈卫东这边。 “陈老师，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朋友说我们最好能联系上洛杉矶华夏领事馆，请他们派人出面或是打电话给剧院方面施加压力，这样可以确保接下去的演出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陈老师，您有这方面的关系吗？” “领事馆啊……我找朋友问一下，小蓝，这倒是个好主意。” 陈卫东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 …… 律师在电话里所说的“马上过来”真的是马上就到，仅仅五分钟过后，套房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很显然，打电话的时候律师已经在酒店等着了，这样的现状让陈卫东和蓝天都很无语，对方明显认为已经吃定了他们。 助理过去开门，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跟着助理走了进来。 “陈先生，非常荣幸跟你见面，我是洛伦史密斯，来自洛杉矶‘斯帕西&amp;史密斯私人联合律师事务所’，专职负责演出方面的各类有关事宜，非常希望能够成为你们这次洛杉矶演出的临时法律顾问。” “这是我的名片。” 一见面，律师就快速的说道。 跟蓝天和陈卫东心目中的律师形象完全不同，这位洛伦史密斯一副圆滚滚的身材，未语先笑，语气温和而又快速，像个商人更多于像个以严谨著称的律师。 不过，那双咕噜噜乱转的小眼睛里透射出来的精明和狡诈却非常符合律师的形象。 “幸会，洛伦史密斯律师。” 陈卫东跟对方握了握手。 “不不不，陈先生，attorney，请称呼我为attorney洛伦史密斯，非常感谢。”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一上来洛伦史密斯居然首先纠正了一个称呼上的小问题，他希望陈卫东能将刚才的“lawyer”换成“attorney”。这两者都可以翻译成律师，不过“attorney”还有一层“代理人”的意思在里面，而且用在律师方面的时候，它的涵义也更加高大上。 蓝天前世就在网络上听说，在美国很多律师都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lawyer”，因为“lawyer”这个词的发音跟“liar”有些接近，涵义上容易混淆。而且美国的律师在公众当中的形象也跟“liar”比较接近，是人们当面表示尊敬，背后却开玩笑和讽刺的对象。 网络上的很多消息都是以讹传讹，不足取信。不过这一次，蓝天倒是真的当面见识了一番。 第一百六十章 时薪 “好吧，attorney洛伦史密斯先生，请坐，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 陈卫东像美国人一样耸了耸肩，随后问道。 洛伦史密斯刚想开口，蓝天却抢先一步制止了他。 “先等一等，洛伦史密斯先生，请问我们现在提出的问题是不是属于你的咨询范围？需要收费吗？” 刚才进门的时候，蓝天就发现这个胖乎乎的家伙第一时间做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动作，他在自己的手表上按了一下。这个动作立刻就让蓝天想起了律师按时计价的习惯，现在不问问清楚那是肯定不行的。 果然，洛伦史密斯立刻回答道。 “当然，我们又不是公益律师，不收咨询费那肯定要喝西北风的，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之后所有的对话都属于咨询范围，都需要按时收费。这是我们律师合法的正常收入来源，我也有家人和孩子需要供养。” 洛伦史密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陈卫东心里微微愕然，随即暗道侥幸。 幸好蓝天提前问了一声，要不然自己搞不好就会吃个暗亏，这帮赚起钱来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怪不得美国民众会把他们跟“liar”等同起来，这也就难怪他们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称呼为“lawyer”了。 原来是心虚啊！ “那我们是不是首先就应该讨论一下收费问题？” 蓝天立刻说道。 “收费问题并不需要讨论，我很好说话，按照正常价格收取费用就行了。先生们，我的正常收费标准是每小时800美元，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计算。不过在正式协议签订之前我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来表达我的诚意，那就……暂时以775美元时薪计价好了，协议签订之后再恢复正常价格。” 洛伦史密斯快速的说道。 这套说辞熟极而流，显然是他早就说惯了的。 “nonono，洛伦史密斯先生，我丝毫也没有看出为什么我们要付给你800美元时薪，而且刚才你所说的让步幅度也没有让我们看到任何诚意，请问洛伦史密斯先生，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位出价更有诚意的律师？” 蓝天摇晃着手指大声说不。 讨价还价这种事情肯定是由他出面来谈更加合适，免得直接就杀到陈卫东那里，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而且刚才比利怀斯曾在电话里告诉过他一个律师的名字，说是等到需要压价的时候可以用上。 现在就需要杀价了，那就只有蓝天来谈。 “你们当然可以更换一位律师，这是你们的权利。” 洛伦史密斯保持着自己的微笑，极其镇定的说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向你们推荐几位，都是出色的律师，收费也不贵。但是先生们，我必须提醒你们一点，在整个洛杉矶范围的专业演出领域，我，attorney洛伦史密斯就是最好的执业律师，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你们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加合适的演出临时法律顾问。” “而我的收费价格绝对可能改变，800美元时薪收费我认为价有所值，并不高。” “先生们，我们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这些可都是属于你们的金钱。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立刻签署正式聘用协议，而我也可以迅速投入工作，解决你们面临的问题和麻烦。” “你们现在已经遇到了麻烦，不是吗？” 洛伦史密斯极其自信的说道，甚至开始催促起来。 陈卫东看了看蓝天。 蓝天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肖恩理查德。” “什么？” 洛伦史密斯似乎没有听清蓝天所说的名字，追问了一句。 “刚才我说的是肖恩理查德专职演出执业律师，听说他也能解决我们遇到的问题和麻烦，洛伦史密斯先生，你听说过这位同行吗？” 蓝天放慢语速，清晰的说出律师的名字和他的执业范围。 “哈哈哈……” 洛伦史密斯开始大笑，脸上的肥肉波浪似的抖动起来。 “年轻人，不要以为随便抛出一个名字就能迫使我降价，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肖恩的确是个专职演出执业律师，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肖恩的要价甚至比我更高，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洛伦史密斯看上去似乎有恃无恐，甚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拨打。 蓝天也笑了：“不需要麻烦你，洛伦史密斯先生，也许我们在洛杉矶的确人生地不熟，但是我能找到肖恩理查德先生。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跟比利怀斯教授是非常好的朋友，而我，洛伦史密斯先生，你可能并不清楚，我是来参加第七届sss混音大赛的选手。” “需要我给比利怀斯教授打个电话验证一下吗？” 说着，蓝天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看向对方。 刚才提到肖恩理查德的时候，洛伦史密斯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和迟疑让他察觉到了，现在蓝天很有把握迫使对方降低他的时薪。没有竞争的时候当然是洛伦史密斯说了算，他想开什么价格就能开什么价格，蓝天他们只能任凭宰割。不过一旦有了第二个竞争者，而且这个竞争者的实力又足以让对方心生忌惮，降价争取业务那就势在必行。 800美元时薪本身就是一个高开的价格，洛伦史密斯绝不可能死抱着不放。 “你是……前来参加sss大赛的选手？” 洛伦史密斯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是我的参赛证和身份证明。” 蓝天直接拿出了证据。 “见鬼！我来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情？fxxk！” 洛伦史密斯低声嘟囔了几句发泄怨气，随即立刻换上了另一副完全不同的表情。 “ok，现在我们来谈谈费用问题吧。” …… 接下去的谈判蓝天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并没有参加进去。这是陈卫东的事情，蓝天帮到这个程度就已足够，直接插手具体的谈判那就有点过分了。即使蓝天有可能谈下来一个很低的时薪价格，但那不会让他在陈卫东心里加分，只会减分。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这种分寸感还是需要掌握好的。 吃过晚饭，蓝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下就去剧院现场。比利怀斯帮忙借到的设备今晚进场，蓝天必须等在那里验货签收。接到设备之后马上就要安装整个录音系统并且进行测试，今晚，蓝天要完成的事情还多着呢。 正在沙发上躺着休息，陈卫东的电话打了过来。 出发的时间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剧院 夜幕下的剧院犹如一个黑黢黢的怪兽，静静的蹲在那里等待黎明的到来。 在蓝天心里，剧院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建筑。 晚上有演出的时候，灯火辉煌的剧院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凝聚着所有人的期待和盼望，为人们带来数不尽的欢歌笑语。梦想会在这里起飞，野心会在这里膨胀，荣誉也会在这里慢慢的沉淀慢慢的累积。然而到了没有演出的晚上，剧院则会安静的沉默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收敛起所有的荣耀和光芒。 每当这样的时候，蓝天总会觉得沉默着的剧院就像一头沉默着的怪兽一样，正在静静的等待并且默默地吞噬所有进入其中的人们。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蓝天自己都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好像前世就已经是这样。 但这并不会阻止蓝天踏进剧院的脚步。 音乐中心一共有三座剧院，这座阿曼森剧院是洛杉矶音乐剧剧团的日常演出场所，常年演出各种欧美经典的音乐剧。原本这个圣诞节并没有演出空档，巧的是环宇联系的时候，洛杉矶音乐剧剧团刚好接到了来自伦敦的演出邀请，今年圣诞将会在异乡度过。剧院本身并不属于洛杉矶音乐剧剧团，剧团不用的时候只要有人前来洽谈那就肯定可以向外出租，所以环宇非常顺利的谈妥了这座剧院的三天演出。 走进这座1962年建造的老剧院的后台，蓝天脚下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橐橐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分外响亮。陈卫东走在他的身边，张清声和张子明跟在身后。 蓝天和陈卫东沿着走廊边走边谈。 “小蓝，你觉得……550美元的时薪是不是还高了一点？早知道最后没能谈成500，当时真应该让你继续跟他谈下去，那家伙简直就是个葛朗台，最后的50美元死都不肯再降下来，我怎么威胁他都没用。” 陈卫东还是有些懊恼。 蓝天早就跟他说了大致的情况，当时也做好了所有的铺垫，但他最后还是没能把律师的时薪降到500美元的正常价格。 “陈老师，多50就多50吧，咱们也不缺这点儿，说不定那家伙看在多了50美元时薪的份儿上，工作起来会更尽心一点。要不然剧院这边尽出一些幺蛾子，那就真的麻烦了。” 蓝天当然要劝慰宽解几句，难道还真的顺着陈卫东的话往下说吗？ 那可就真的愚蠢了。 “那倒也是。” 陈卫东点了点头，跟着叹了口气。 “律师费高一点倒没什么，我就希望晚上这会儿剧院别再给我们找什么麻烦，让乐坊好好的排练一下，要不然我的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 “应该不会了，那个洛伦史密斯已经签署了协议，如果今晚还出事情，那家伙肯定没脸找我们要钱了，我们还可以反过来告他没有做到合约规定的事情。” “陈老师，我觉得应该没事儿。” 蓝天倒真觉得今晚不会有事儿。 洛伦史密斯刚刚跟陈卫东签署了协议，成为本次演出的临时法律顾问，如果今晚再出什么事情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本来剧院方面找事儿刁难就是为了获取某些利益，现在他们的部分利益已经得到了满足，其他部分可以通过律师来转达商量，剧院方面完全没必要做得急吼吼的。 接下去还有整整五天时间呢。 当然，蓝天也绝不认为签了一个临时法律顾问，就能解决这次演出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 那绝对不现实。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比利怀斯也就不会在电话里一再建议他寻求华夏领事馆的帮助。 “陈老师，领事馆那边您联系上了没有？他们怎么说？” 蓝天问道。 “领事馆那边倒是联系上了，他们答应明天就会打电话过去跟对方交涉，如果继续再有事情发生，他们也答应会派出工作人员帮我们跟对方斡旋。反正聊下来的情况还可以，毕竟是我们华夏自己的领事馆，跟他们聊过之后，我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底气。小蓝，这事儿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那个朋友，演出的时候请他过来吧，到时候我当面谢谢人家。” 说起这件事情，陈卫东的语气明显开心了很多。 几个人脚步迅捷，长长的走廊很快走到了尽头，一拐弯，一扇大门出现在眼前。 后台仓库到了。 陈卫东取出钥匙打开仓库大门，几个人走到里面，开灯，再把仓库临街的那个大门打开。过一会儿，蓝天借用的设备就要从这里运进来，再转运到剧院里面。 陈卫东的助理已经去叫人了，蓝天他们先过来等着。 “陈老师，您觉得……我们演出的时候能不能请领事馆的人过来观看？” 蓝天想了一下，走过去跟陈卫东说道。 出了下午这档子事情，蓝天心里总觉得不太放心，如果演出的时候能有领事馆的人在场观看，最好还是个领导什么的，那对演出的顺利进行一定可以起到正面的积极的作用。这是比较官方的表达形式，其实蓝天就是想找几个领事馆的人来帮他们镇镇场子，免得演出的时候出现某些不可控的状况。 “这个嘛……” 陈卫东沉吟道：“我试试吧，也不知道领事馆的人会不会接受我们的邀请。” “您尽量争取一下吧，这是给我们的演出上个保险。” 蓝天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对，那我多找几个朋友跟他们联系，尽量争取一下。” 陈卫东如梦初醒。 …… 稍晚一点时间，一辆卡车装载着蓝天借用的全套录制设备抵达剧院仓库后门。点货签字之后，这批设备顺利交接到了蓝天手上。 蓝天带着张清声、张子明两个，以及赴美演出团的所有男性工作人员一起，将设备全部搬到了剧院里面，并且安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在此期间，剧院的联络人和几位工作人员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任何插手帮忙的意思。 不过他们也没有任何阻拦的行径。 就像蓝天设想的那样，没有发生任何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嘿，伙计，午夜12点一到我们就会准时下班拉电，不会延迟哪怕一秒钟，你们的动作最好快一点。不过……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做点事情，比如线材连接之类的工作，我们都可以完成。” “当然，有些事……你应该懂的。” 蓝天正在忙活的时候，一位剧院的工作人员找了过来，说完这段话，工作人员眨了眨眼睛暗示了一下。 蓝天笑了一下，抬腕看了看表。 “伙计，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现在还不到晚上8点，而我又是个录音师，你懂我的意思吧？” “录音师？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不需要我们的帮忙，是这样吗？” 工作人员有些失望的嘟囔了一句。 “是的，伙计，你说的没错。不过……虽然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忙，但是让你们陪着我们留到那么晚才能休息，我也有点过意不去。” 说着，蓝天取出两张绿色的富兰克林在手上晃了晃。 “伙计，如果你和你的伙伴们能让我们顺利的完成工作，那我就请你和你的伙伴们喝杯啤酒，借此感谢一下你们陪伴我们直到深夜。” “怎么样，成交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试录 金钱开道，哪里还会有不能成交的说法。 蓝天先给了对方一张富兰克林，另一张约好了完成所有工作之后再给。对方也很识趣，再也没有提什么午夜12点之类的事情，似乎这句话从来就没有说过一样。 不过蓝天仍然加快了速度。 晚上9点，蓝天连接好最好一根线材，检查之后接通电源，开始进行基本测试。9点30分，基本测试全部完成，所有设备运转稳定，测试结果极其优异，完全达到了蓝天需要的程度，并且有部分超出。 蓝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刻给陈卫东打了个手势。 舞台上，女子十二乐坊已经连续排练了一个多小时，每个人的额头都已经微微出汗。抵达美国最初的兴奋期过去之后，现在每个人都已经疲倦得要死，恨不得立刻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但是她们不仅不能回去睡觉，还要连续不停的继续排练下去。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但是女孩们的心里也多少积攒了一些小小的怨气，毕竟都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以前她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倒时差的痛苦折磨。更何况今天下午她们的排练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拦腰截断，这种屈辱让她们心里的怨气又增加了一点。 国外公演……似乎也并不是当初想象当中那么的高大上吗。 女孩们的心里几乎全都泛起了类似的念头，除了已经在金色大厅登台演出过的“老鸟”李媛，以及拿到过全国大赛二胡金奖的顾萌萌。她俩也是女孩们当中表现最正常的两个队员，演奏水准也能基本发挥出正常的水准。蓝天比较看重的石岚、柳青、米青等在校学生，这会儿她们心里早就烦躁不已，演奏水准大幅下降，都已经渐渐有点慌腔走板控制不住的趋势了。 这是经验上的差别造成的不同结果，蓝天也好陈卫东也好，对此都没有特别有效的改善方法。现在他们只能寄望于李媛和顾萌萌这两位经验丰富的大姐能够发挥她俩的带头作用，领着这帮稚嫩的妹妹们顺利的完成任务。 至于心理层面的疏通辅导，陈卫东早就做好了应有的安排，并不需要蓝天费心费力。 “所有人全都注意了，现在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们正式走一遍。” 看见蓝天的手势，陈卫东拿起话筒通知了一声。 舞台上立刻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女孩们真的都很累了。 女孩们和乐队成员下台休息，蓝天带着张子明上台去做最后一遍检查，张清声则在电脑和调音台上做好录音的准备工作。接下去乐坊正式走一遍的时候，也将是蓝天第一次进行试录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在26日正式公演之前最多只有三四次，每一次机会蓝天都不能轻易错过。 十分钟时间眨眼即过。 舞台上，女孩们已经开始按照演出的顺序正式走一遍。 舞台下面，蓝天也开始了来到美国之后第一次正式试录。 才演奏了两首曲子，蓝天和陈卫东都忍不住频频摇头，女孩们的表现跟她们在音乐学院汇报演出的时候差距太大了。乐曲的表现力就不去说它了，基本上约等于无，就连最基本的音准和节奏都出现了好几处致命的失误，两首乐曲演奏得根本不知所谓，听上去惨不忍闻。 不过无论是蓝天还是陈卫东都没有叫停，而是放手让女孩们按照顺序进行下去。调音台上和酷炫一号软件里面，蓝天也没有进行任何调整和修饰，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把女孩们的现场演奏录制了下来。 到时候，放给她们自己听听。 蓝天心里，不无恶趣味的这样想着。 张清声和张子明都在忙着，他们按照蓝天的指示，分别进一步测试各种设备在演奏录制当中的不同数据反馈，并且做好详细的记录，为今后的正式录制打下坚实的基础。 蓝天也没闲着。 他没有在调音台和电脑前不停的操作，而是拿了纸笔安静的听着女孩们的演奏，不时的记上两笔，想一想，再写下自己思考之后的结论或是心得。 这，同样也是在为今后的正式录制打下基础，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份基础。 张清声和张子明的工作，可以让他彻底了解借来的这些设备能够挖掘出来的潜力和极致，这一点他必须做到心中有数。而他自己的思考和记录，则是总揽整个录制过程的全局，做好对于录制对象和录制曲目的全面解构分析。 这份准备工作还在华夏的时候蓝天就已经着手进行，不过这样的准备工作绝不会有“已经足够”的那一天，尤其是这种现场准备，那更是多多益善。女孩们每一次现场演奏都会有每一次不同的具体情况产生，蓝天要做的就是分析每一次不同情况下可以总结出来的一些规律和可能的变化，完全彻底掌控住这些规律和变化，并且根据这些勾勒出正式录制之后作品的大致轮廓。 这种勾勒越清晰越好，所以这种准备也是越充分越好。 也只有足够充分的准备和足够清晰的预先勾勒，才有可能录制出一首真正精彩的现场录音作品。所有为此付出的时间、精力以及脑力，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真正体现出价值。行百里者半九十，蓝天既然已经走到了sss大赛决赛的赛场，他就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还是那句话，战略上蓝天可以藐视对手，因为他手里有着击溃任何对手的核武器。 但是在战术上，蓝天仍然会全力以赴。 …… 女孩们是真的累了，两首乐曲之间休息的间隙时间再也听不到她们聊天儿说笑的声音，舞台上只剩下翻乐谱的刷刷声。一首接着一首乐曲在她们手里飞快的演奏下去，女孩们不自觉的提升了一点速度，于是伴奏的电声乐队也在她们的带动下拼命往前追赶。原本需要两个小时多一点才能完成的整场演奏，在女孩们心急如焚的状态下，仅仅只用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左右就已经全部演奏完毕。 陈卫东要求的走一遍，这就算是走过了。 蓝天笑着摇了摇头，停止了酷炫一号的录制工作。 “好了，今晚的排练到此结束，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辛苦了，谢谢大家。回去以后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上午8点早餐，10点到剧院排练。” 陈卫东立刻宣布解散。 这一次，女孩们连欢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所有人安静的收拾好自己的乐器、乐谱和随身背包，立刻就在经纪人和环宇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返回了宾馆。 明天，后天，大后天…… 等待她们的依然还是不断的排练、不断的走一遍，直到26日晚7点15分在辉煌的灯光照耀下闪亮登台。 歌手、乐手、乐队、乐团、舞者、舞队、演员、xx艺术家…… 所有艺术从业者都是这样一步一步才能走到舞台中央，接受绚烂灯光的照耀和来自观众的掌声。亮丽的外表背后，是数不清的泪水和无尽的折磨。在泪水与折磨当中，要么破茧成蝶凤凰涅槃，要么就此退缩无奈舍弃，中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也没有任何捷径可以选择。 舞台有路勤为径，艺海无涯苦作舟！ 形容读书做学问的这幅对联，稍作变化用在艺术从业者的身上也是同样贴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演出许可证 “嘿，伙计，你们这支乐团的表现相当不错啊，我觉得她们有很大机会可以在美国取得成功。” 也许是拿到了令人满意的小费，临走的时候，那位跟蓝天联络的工作人员特意跑来说了几句。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会看低她们的表现。” 蓝天笑着说道。 在他身边，陈卫东和张清声、张子明全都竖起了耳朵。 “哦，不，伙计，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 工作人员挥着手大声的反驳：“我是认真的，我们可都是在这行做了十几二十几年的老手，一支乐团能不能有出色的表现我们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可是她们今晚的表现的确并不出色，音准和节奏上都出现过严重的问题。” 蓝天反问了一句。 “不不不，年轻人，你可不要因为我们只是剧院的工作人员就小看我们，难道我们是傻瓜吗？” 工作人员摇晃着手指，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 “伙计，任何人都知道这支乐团刚刚经历过一次长途飞行，现在都还没有倒过时差来，演奏的时候出现一些小小的走音和节奏不稳那又算得了什么？” “我跟你说，我们剧院曾经承接过很多乐团的演出，他们的知名度远远高于你们，有些甚至在世界上都享有盛名，但是他们的第一次排练试演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要知道这可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再加上旅行和时差问题，你们能有今晚的表现已经非常了不起。真的，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会看错也不会听错。” “而且，我不得不说你们的曲目安排真棒，编曲方面也做得非常出色，我相信这一定会是一台优秀的演出。” “加油吧，伙计，我认为你会凭借她们的演出杀进sss大赛前十的，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工作人员也是个话唠，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那就借你的吉言了，谢谢，还有……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蓝天笑着跟他告辞。 在他身边，陈卫东的脸上也泛起一抹淡淡的喜色。 回到宾馆，蓝天给父母去了个电话报平安，又跟刚刚起床不久的吴伟聊了一会儿，说了说这边的情况。随后，他又把今晚试录时记下来的一些重点思路在电脑文档里重新誊抄了一遍，用来加深印象。 诸事完毕，时间已经过了凌晨2点。 赶紧洗漱了一番，蓝天刚一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女孩们累，他也累啊。 …… 一夜无梦。 起床后，蓝天觉得稍微有些疲倦，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这才振奋了一点。 早餐的时候见到团里的成员，除了在飞机上就睡了一觉倒完时差的陈卫东精神焕发，胃口大开的在吃东西，其他人的脸上都写满倦意，胃口也是大大的欠缺，看着食物都提不起兴趣。尤其是乐坊的十二个女孩儿，她们几乎每一个都是闭着眼睛随便糊弄了一点吃的，如果不是经纪人挨个儿敲门叫醒她们，她们根本就不想起床吃早餐。女孩们昨晚可是熬到了半夜才睡，最多也就睡了六七个小时，没睡醒啊。 没睡醒也没办法。 按照计划，上午10点就要排练，早餐之后稍事休息，所有人就又要出发了。 …… 上午10点，排练准时开始。 蓝天和张清声、张子明也开始忙碌起来，仍然还是昨晚的安排，张清声和张子明在设备前面工作，蓝天则拿着纸笔做好必要的记录。 所有事情按部就班的展开。 休息之后，虽然女孩们仍然有些困倦，精神也不够振奋，但是昨晚排练时的那些低级失误却再也没有出现，只是乐曲的表现力仍然达不到陈卫东和蓝天的要求。 昨晚，陈卫东对于她们的表现不闻不问，不过今天，他就开始频频叫停了。 正忙着，几个陌生人走进了剧院演出大厅，一个工作人员走到了陈卫东面前。 “陈先生，很抱歉，你们的排练必须暂停一下。” 工作人员客气但是坚决的说道。 “怎么了？” 陈卫东叫停了排练，随即问道。 他的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演出事务管理局的人找你们。” 工作人员伸手指向那几位陌生人。 “12girlsgroup的负责人陈先生吗？我是洛杉矶演出事务管理局的安东尼唐恩，节日前例行检查，请出示你们的演出许可证。” 对方说着首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陈卫东仔细检查了对方的证件，确认无误，随后吩咐助理去取演出许可证，他的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来到洛杉矶进行商业演出，环宇唱片不可能遗忘演出许可证的办理，如果只是检查这个，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还有台上这些演出人员的个人演出许可证。” 就在陈卫东稍稍安心一点的时候，安东尼唐恩又再次提出了另一项检查。 “个人演出许可证？你确定需要检查这个吗？” 陈卫东镇定的表示疑问，心里却是大吃一惊。 正常来说，任何一项商业演出的确都需要办理每一位参演者的个人演出许可证，这里面包括歌手、乐手、舞者等等任何一位登台的演出者，哪怕只是一名登台不超过5分钟的伴舞，都需要办理这种证件，否则就不能登台演出。这的确是演出的规定之一，但这也只是规定而已，没有哪一次演出会如此严格的执行这条规定，不仅耗时耗力而且完全没有必要。通常的做法都是办理一张大证，也就是允许整场演出进行的演出许可证，这里面就默许了演出主办方可以邀请他们认为合适的任何一位演出人员，属于演出人员个人的小证可以不办理。 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行业潜规则。 然而现在，对方却要求检查所有成员的个人演出许可证，陈卫东立刻知道，麻烦又上门了。 不过跟昨天相比，现在陈卫东心里的底气足了很多。 “是的，我很确定需要检查每个人的个人演出许可证，陈先生，请他们出示一下吧。” 安东尼唐恩相当干脆的回答。 “安东尼唐恩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先跟我们的演出法律顾问取得联系，对于洛杉矶的演出市场和演出规则，他比我们认识的更加清晰也更加全面，我认为有他在场的时候，我们再谈检查登台演员个人演出许可证的事情比较合适。” “你觉得呢？” 陈卫东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绝对不能现在就让他们检查，一旦查实了台上的这些乐手没有个人演出许可证，再想顺利过关那就太难了。默认的行业潜规则也只是潜规则而已，对方如果死扣规定不放，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就是最让人讨厌的一点。 “这当然可以，我们就等他过来再谈吧。” 安东尼唐恩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很明显，人家的来意根本就不是冲着个人演出许可证，而是其他东西。不过即使知道对方的来意不善，陈卫东除了给刚刚签下的法律顾问打个电话等他过来处理，没有任何其他手段可以使用，就是把答应帮忙的领馆搬出来也不好使。 人家手里可是捏着王牌。 “那我们可以继续排练了吗？” 陈卫东再次问道。 “唔……照道理是不可以的，不过谁叫我是洛伦的朋友呢，我可不想面对他的咆哮。那你们就先排练吧，我们去后台休息室等他好了。对了，不用找人陪我们，我们知道地方，洛伦到了之后他应该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我们。” 安东尼唐恩笑眯眯的说道，随即带着几个手下向后台方向走去。 果然，这又是一个来打秋风的，还会有其他人吗？ 陈卫东心里不无担心的默默想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事情 接到陈卫东的电话，洛伦史密斯很快到来。所有涉及到赚钱的事情，律师们跑得比谁都快。 经过洛伦史密斯从中周旋，双方很快商定，以每人50美元的价格为所有演出人员办理临时个人演出许可证。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张临时演出许可证只限于洛杉矶地区使用，就连洛杉矶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其他地区都无法通行，美国的其他地方那就更不行了。 换句话说，如果女子十二乐坊这次洛杉矶演出取得成功，要去美国其他城市继续举办音乐会的话，很有可能还要另外再遇上同样的这么一出。 这就让陈卫东实在无语了。 从不得不签下洛伦史密斯这个临时法律顾问开始，短短两天时间就碰到了两件不大不小但却让人非常头疼的事情，接下去搞不清楚还会不会遇到其他麻烦。 好在这只是一笔一次性三千美元的小钱，无语之后陈卫东也就想开了。不就是花点小钱嘛，就当花钱买个平安吧，只要排练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演出能够取得圆满的结果，这些小钱花了也就花了。 陈卫东也只能这么想了，不想开一点他还能怎么办呢？ “陈先生，我认为有些事情你们可以主动做在前面，免得出现状况的时候被动。” 似乎是知道陈卫东已经想开了，洛伦史密斯趁机说道。 “哦？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提前做的呢？” 陈卫东心里清楚，既然洛伦史密斯提起了话头，那就肯定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这些秋风必须被人家打到手。否则，到头来还是一堆麻烦事儿。 “不多，不过的确有几件。” 洛伦史密斯眯着眼睛满脸微笑，感觉就像摁住了一头肥羊的牛仔一样，一件一件事情缓缓道来。 “第一，我发现你们这两天都是从酒店走到剧院来的，这当然是很好的习惯，我也很欣赏你们这种朴素的作风。但是对于一支演出团体来说，这样的行为很没有格调和档次，我建议你们租赁一辆豪华大巴每日接送。” 短短10分钟不到的路程就要租赁一辆大巴，不对，租赁一辆豪华大巴接送，就为了体现出团队的格调和档次？ 洛伦史密斯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让陈卫东暗暗摇头。 “第二，来的时候我询问了一下，这两天你们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回酒店解决的，这很耽误你们的排练，你们完全可以选择外卖。美国有非常发达的外卖系统，从传统美国食品到世界各地美食都有提供，这样的选择不仅可以节省时间，说不定就餐费用也能节省一点。” “如果需要的话，麦记和mozzapizza都跟我关系不错，我可以帮你们拿到最低的折扣，肯叔叔那里就算了吧。” 洛伦的这个建议倒是蛮符合陈卫东的要求。 “第三，陈先生，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今天上午我接到剧院音响师的电话，他心里似乎有些小小的不满，如果可以的话，陈先生，请务必尽快让他满意。” “这非常重要，不是吗？” 陈卫东再次吃了一惊。 “音响师？洛伦史密斯先生，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陈先生，他很不满意你们一毛不拔。” 洛伦干脆把话挑明了。 “一毛不拔？史密斯先生，这话从何而来？斯科特先生不应该这么抱怨吧？” 陈卫东的惊讶完全没有任何掩饰。 “你知道我说的是剧院的首席音响师斯科特霍夫曼？” 洛伦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了。 “当然，昨天一到剧院我就跟斯科特先生见了一面。” “是这样啊……” 洛伦史密斯沉吟了一会儿，再次问道。 “陈先生，按照我的观察，你应该是一位常年工作在演出第一线的从业人员，这没错吧？” “当然，我已经在这行做了二十几年。” “那就比较奇怪了。” 洛伦史密斯的表情有些狐疑：“那你应该不会忽略音响提出的要求，为什么跟斯科特见面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到打点一下他呢？这可有点不合乎你的经历。” “打点？你是指小费吗？我昨天就已经跟斯科特先生和灯光师鲁本先生商量好，每天都会付给他们每人一百美元小费，这个数目不算很低吧？” “每人每天一百美元？从昨天开始直到演出结束？” 洛伦史密斯追问道。 “排练期间是每人每天一百美元，三天演出时间则是每人每天三百美元，六天下来他们每人都能至少拿到1200美元小费，圣诞期间另有礼物馈赠。史密斯先生，我觉得我的做法应该能够满足斯科特先生的要求，昨天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陈卫东也觉得奇怪了。 昨天第一次来到剧院的时候，陈卫东第一时间就跟音响师和灯光师见了一面，谈妥了排练和演出期间的小费问题。考虑到目前正是圣诞期间，小费数字已经提升了一点，另外还有圣诞礼物奉送。陈卫东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方面是绝对不可能疏忽大意的。 当时，那两位都表示对此相当满意。所以从昨天到现在，哪怕剧院方面弄出了很多“小事情”，但是音响系统和灯光系统的工作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谁知现在，谈妥的音响师那里居然也会出幺蛾子。 陈卫东心里不仅郁闷，不详的预感也越发强烈。 “陈先生，我现在必须跟你确认一下，你和他们昨天就已经谈妥了，是吗？” 洛伦史密斯严肃的问道。 “没错，我们昨天就谈妥了这件事情。” “小费的数目是排练一百，演出三百，没错吧？” “对，就是这个数字。” “你确定没有说谎？” “史密斯先生，请你尊重我，就像我尊重你一样。” 陈卫东有些生气。 见此，洛伦史密斯再次恢复了他惯常的微笑。 “陈先生，你不用着急，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洛伦史密斯取出自己的手机，当着陈卫东的面就拨打了出去。 “鲁本，是我，洛伦，现在你一个人吗？” “听说演出方昨天就已经跟你们达成了协议？你把具体方案报给我……嗯，嗯，还有吗？当时斯科特在不在场……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洛伦立刻再次拨打了出去。 “斯科特，是我，洛伦，我已经到达剧院，等会儿我就去找对方谈谈。” 这一次，洛伦史密斯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即对着电话继续说道。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见面，你只要告诉我你要求的具体数字就行了。” “……嗯，排练期间每天一百，演出期间每天三百，再加一份圣诞心意三百，就这些对吗？ok，我会转告对方你的要求，并且尽最大的努力达到这些要求。但是在这之前，斯科特，你有没有其他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没有吗？你确定？” “好吧，斯科特，我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在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我刚刚给鲁本去了一个电话……斯科特，不用再掩饰了，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一直以为你也会像鲁本一样跟我坦白一点，但你却故意隐瞒了我，你这xxx……” 胖乎乎的洛伦史密斯忽然收敛起了笑容，对着电话就是一通臭骂，一张原本胖乎乎的笑脸也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ok，今天先骂到这儿，但是这事儿没完，没完！” “斯科特霍夫曼先生，我非常认真的告诉你，这事儿还没完！你出于自己的原因破坏了我们应该共同遵守的规则，这是绝不允许的！” “还有，我必须警告你一下，斯科特霍夫曼先生，既然主办方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你可千万别给我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别让我生气，明白了吗？” 洛伦史密斯语气淡淡的说了最后几句，随即挂断了电话，转向陈卫东这边。 “陈先生，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这是音响师斯科特霍夫曼出于自己的原因故意挑起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很抱歉，这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今天的费用我会给你打个九折。” 再次面对陈卫东，洛伦史密斯的语气里带上了歉意，甚至主动打起了折扣。对于一名见钱眼开的律师来说，这样的行为可就非常罕见了。 “陈先生，既然已经签署了协议，你们在洛杉矶的这次演出就由我接管了。我会在保证你们的演出顺利进行的前提下，认真考虑属于我们该得的那份利益，但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付出任何一项过分的费用。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们付出了应该付出的费用，接下去你们的排练和演出都会非常顺利。斯科特的事情是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 “陈先生，请相信我，attorney洛伦史密斯作为一名专职演出执业律师的职业操守。” 洛伦史密斯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的脸上再次挂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平静的圣诞 洛伦史密斯说话还算话，随后的排练过程和第二天圣诞当天的排练都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 当然，与之相对应的，这一次的赴美演出团也多了一辆接送的豪华大巴，以及来自麦记和mozzapizza的送餐业务。 很久以后陈卫东才了解到，洛伦史密斯所说的职业操守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承诺。作为连接演出双方的桥梁，演出执业律师要为双方考虑，既不能耽误了剧院以及跟演出有关的一些部门、一些相关方面赚取足够的利益，又不能做那种竭泽而渔的事情，让演出主办方今后再也不会考虑这家剧院，其中的上下平衡和分寸感都需要极好的把握才行。 可以这么说，能够成为演出执业律师的，几乎都是一些黑白通吃的厉害人物，他们将所有跟演出有关的各个方面连成一股绳，共同完成一次“成功的”演出。 这是跟所有人的具体利益都密切相关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套无需言说的地下规则，如果有谁违反了这些规则，等待他的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比如这次的音响师斯科特霍夫曼。 既然陈卫东早就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就不应该再来无理取闹，这样的行为会影响到律师为其他方面的利益进行联络，进而影响到律师的声誉，最终破坏一次“成功的”演出。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可以想像他的下场会很惨，洛伦史密斯不会放过他。 事实上洛伦史密斯这次付出了很多，为了安抚陈卫东，洛伦史密斯不仅主动表示律师时薪要打九折，就连接送大巴的等级要求、司机的小费要求以及送餐服务的最低点单要求他都没有过多交涉，轻轻松松就让陈卫东过关了，甚至他原先已经准备好的第四点、第五点都没有继续提出来，他还要返回去安抚已经答应的那两家。 没办法，出现了音响师自说自话这出意外，洛伦史密斯心里的底气不足了。而且他也从剧院打听到，洛杉矶华夏领事馆已经给剧院打来电话，表示领馆对于这次演出“十分关注”，而且很有可能派人参加26日的首场演出。洛伦史密斯迫不得已只能收敛一点，按照最正常的商演路数去走。 要不然，演出团不被他狠狠的扒下一块皮来，那是绝对不算完的。既然演出团这里扒不了皮，造成这一切的音响师斯科特霍夫曼就要被洛伦史密斯扒皮了。 这是可以猜到的结果。 …… 圣诞节对于欧美世界当然是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不过对于华夏人来说除了购物和游玩就没有特别的涵义了，这不是属于华夏人的节日。 所以圣诞当天，演出团的排练照常进行。 对于节假日的演出，剧院方面也早就习以为常，这本来就是剧院最忙碌的时段之一。欧美国家圣诞期间的演出活动绝对数不胜数，几乎没有哪家剧院是空闲着休息的。即使圣诞当天可能休息一晚，最晚第二天也会安排各类演出。 今年的阿曼森剧院就是如此。 当天的排练进行得相当顺利。 经过昨天的插曲之后，圣诞当天风平浪静，剧院方面没有再出任何事端，音响师和灯光师的工作也跟前两天一样正常，这让始终有些担心的蓝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他受陈卫东的委托，代为监督女孩们的排练。陈卫东自己则是趁着圣诞节的时机，去洛杉矶总领事馆拜访一下，顺便商量一下明晚演出的事情。 经过两天的调整，女孩们今天的演奏状态大有起色，乐曲的表现能力也水涨船高，已经接近了在音乐学院汇报演出时的巅峰状态。相信再有一天的调整和排练，女孩们正式演出时的整体状态应该能够达到甚至超过那个时候。 毕竟是在国外公演，真正演出时的兴奋程度跟在国内演出时相比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女孩们的状态有了起色，蓝天这里的准备工作也随之进入了正常的状态。今天一天下来，他已经录制了好几段可以在比赛时使用的备用录音，以供今后混音的时候挑选使用。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违规，但是既然其他选手都会这样做，蓝天自然也不会傻到去当什么道德模范。 …… 晚上排练的时候，陈卫东终于兴冲冲的返回了剧院，蓝天立刻把指挥棒——话筒交到了陈卫东手上。 “小蓝，谭总领事已经答应出席明晚的首场演出，我这颗心啊总算是定下来了。” 接过话筒，陈卫东极其兴奋的告诉了蓝天这个最新情况。 “真的吗陈老师，这可太好了！” 蓝天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华夏驻洛杉矶总领事馆总领事谭嵩答应出席首场演出，这不啻为演出披上了一层官方外衣，更是为演出上了最好的保险。陈卫东的拜访只是礼节性质，原先只想搬动领事馆的某位武官或是高等级秘书，他们能够出席就已经相当不错，没想到最终却搬回这么一尊大神。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还有好事儿呢。” 陈卫东喜气洋洋的继续说道。 “前两天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分心，我们这场演出的出票情况不太好，到昨天为止才卖了三分之一的票，剧院方面对我们很有怨言。今天在领事馆正好遇上洛杉矶华人商会的几位负责人，听说谭总领事明天也会出席，他们直接就把剩下的票全都给包圆了。” “小蓝，你说这算不算好事儿？” “这当然是好事儿，不过看您的表情，好事儿应该还不止这些吧？赶紧说说吧陈老师，您就别吊胃口了。” 蓝天笑着追问了一句。 陈卫东嘿嘿一乐，脸上的些许皱纹都全部舒展了开来。 “谭总领事不仅答应明晚出席，他还表示如果乐坊的演出具有足够的水准，领馆会出面帮我们在美国进行宣传，并且帮我们接洽其他城市的演出。” “小蓝，我这次去领馆拜访真是去对了啊！去了就遇上贵人碰到好事儿，说起来这可全都是你出的主意啊，这两天能够风平浪静也全都是你的安排起到的作用，要不然这次美国公演会成什么样子可就难说了。” “小蓝啊，你可真是我陈卫东的福将！” “福将”之说听得蓝天心里别扭之极，不过看着陈卫东兴奋不已的表情，蓝天硬生生把一句“乐极生悲、物极必反”的劝诫话语吞进了肚子。 这两天的排练虽然非常顺利，可是期间不断有工作人员前来打探消息的行为却让蓝天心里隐隐不安，因为他们侧面打听的那些内容全都跟蓝天的比赛有关，重点就在于蓝天选择的究竟是哪一首乐曲作为参赛曲目。 虽然工作人员的打探都是非常小心的旁敲侧击，没有人傻到直接过来询问，不过蓝天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一点。 来到洛杉矶之后除了剧院方面的一些小动作，比利怀斯当初所说可能来自选手的恶意阻挠却是丝毫不见踪影。 蓝天绝不会想当然的认为，这是选手们放过了他。他没有必要的手段影响到其他选手，并不意味着其他选手就没有能力影响到他。 只是……这样的影响或是阻挠，又会来自哪里？瞄准的又是什么目标呢？ 蓝天并不清楚，但他心里早就暗暗提高了警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手们 26日上午，蓝天再次来到洛杉矶录音学院。10点，决赛第一阶段准备会议准时开始。 点名的时候，蓝天听见了好几个前世录音圈响当当的名字：美国录音师“快手”jk柯本，母带混音王者“英格兰魔耳”斯图尔特柯林斯，还有来自日笨的天才混音师佐藤加二等等，都是蜚声世界录音圈的大人物。 jk柯本曾在一周之内完成三张高质量的歌手专辑，他的录音风格大开大合气势磅礴，非常符合美国人的特点和欣赏习惯，“快手”就是别人送他的雅号。“魔耳”斯图尔特柯林斯天生就具有察觉声音细微变化的顶尖能力，据说他能单靠耳力识别不足10cent的声音高低，对于声音平衡性的掌控无人可比，“魔耳”之称实至名归。而佐藤加二则以混音的细腻程度和丰富层次著称于世，他的作品几乎全都是最顶尖的hifi天碟，斩获过无数奖项，是后世日笨国宝级的混音大师。 当然，现在的他们刚刚在业内崭露头角，积累了一点名气，不过距离今后的高度还差得远呢。 看见这三位的时候，蓝天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前世的蓝天只能从他们的作品当中遥想三人的风采，彼此的地位天地之隔，见上一面都几乎不可能，相互切磋那更是痴人说梦一般的奢望。而现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位将是蓝天在这次sss大赛上最强劲的对手。 前世天堑鸿沟一样的差距已被重生瞬间抹平，接下去彼此即将同场竞技一争高下，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蓝天都不能战而胜之，那他也就白白的重生一次了。 直面劲敌，蓝天心中的战意陡然蹿升到了最高点。 “你是在看我吗，伙计？” 似乎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灼灼眼神，正好坐在蓝天前排的jk柯本忽然回过头来，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 蓝天有些诧异的回了一句。 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反应居然这么灵敏，自己心里刚刚升起战意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我是说……你听说过我？你对我感兴趣？也许……等会儿我们可以私下聊一聊，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柯本直接打断了蓝天，舔了舔舌头轻声说道，说完，他的眉毛再次上挑了一下，还学着女生的样子娇俏的挤了挤眼睛。 “不好意思，柯本先生，我对你和你的邀请都不感兴趣。” 蓝天立刻回答了一句，心里已经恶心的想吐。 “你确定？” 柯本居然追问了一声。 “确定，肯定，一定，我没兴趣，一点都没兴趣！” 蓝天咬着牙低声吼道。 他是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快手”jk柯本竟然还有这种品味独特的“爱好”，前世的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倒塌。 “好吧好吧，不要这么凶嘛。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哪天你有兴趣了可以打我电话。顺便说一句，你的皮肤可真不赖，嫰得真想咬上一口。” 柯本一边喋喋说着，一边递过来一张喷香的花边名片。 蓝天听任对方把名片放在他的桌上，强忍着恶心才没把这张名片当面撕掉。在他身边，传来选手们低低的笑声。 “sky，你以前肯定不认识柯本吧？” 坐在蓝天身边的选手菲利普斯莫林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柯本这个名字，据说他录音很棒。” 蓝天同样小声的回答。 “我就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盯着他看。” 菲利普斯莫林低声笑着。 “怎么了？不能看他吗？” “不是不能看他，而是不能长时间看他。熟悉柯本的人都知道，当面不能盯着他看半秒钟，背后不能盯着他看一秒钟，否则就会被柯本认为对他感兴趣。” “像你这样的帅小伙儿那就更不行了，你不盯着他看他都要找机会跟你攀谈，你在背后盯着他看了足足好几秒钟，柯本当然会认为你对他很感兴趣。” “‘女人’嘛，都是非常敏感的。” 菲利普斯莫林依然低笑着，不过他也把刚才这件事情的原因解释得清清楚楚。 “见鬼！我哪儿知道还会有这样的说法！” 蓝天摇头苦笑。 菲利普斯莫林拍了拍蓝天的胳膊：“没事的伙计，柯本人不坏的，就是敏感了一点，你不理他也就是了。” “鬼才会理他！” 蓝天改用东江话小声嘟囔了一句。 …… 准备会进行得很快，只用了短短半个小时就宣告结束，这当中点名就耗费了十来分钟，真正用来开会的时间也就不到二十分钟。 会议的内容也跟比利怀斯曾经告诉过蓝天的一样，组委会对于比赛完全放手，只规定了选手上交参赛作品的最后时间为2000年12月29日上午10点，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选手们有足足三天时间完成自己的作品。其他任何具体事情组委会都不参与，包括选手跟剧院、跟录制对象之间的协调合作，也包括租用合适的录音设备、场地等等，所有一切都由选手自行解决。 当然，组委会会给每位选手开具一张证明文件，选手凭此可以随意进入洛杉矶范围内任何一家剧院、任何一家演出场所以及任何一家录音棚。但是对方会不会给选手提供方便，那就不关组委会的事情了。 另外，除非选手可以举证其他选手破坏了自己的录制工作，组委会同样不会介入选手之间的矛盾。 总而言之，这将是一场完全开放性质的公开竞赛。 …… “sky，你这两天准备的怎么样？” 菲利普斯莫林递过来一杯热可可，随口问了一句。 会议结束之后，菲利普斯莫林邀请蓝天一起坐一会儿，喝杯咖啡随便聊聊，蓝天想了想还是接受了邀请。 菲利普斯莫林的年纪只比蓝天大了四岁，在所有50位决赛选手当中是第二年轻的，剩下的全都在25岁以上，两人之间天然就有共性。认识之后对方的表现也基本符合蓝天对他的判断，热情却又有点冒失，并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就像刚才柯本那件事情，换成一个社会经验更多一点的选手可能就会默不作声或是一笑而过，菲利普斯莫林虽然同样取笑了这件事情，但是同时他又非常积极的向蓝天解释了其中的原因。还有现在，刚刚坐下什么都还没聊，他就直接来问蓝天的准备情况。 虽然也有可能对方是故意如此，趁机接近蓝天，不过蓝天现在还想不出对方的企图和目的，所以他还是觉得大家可以一起坐下来聊聊，自己的口风紧一点就行，说不定还能从菲利普·斯莫林那里了解一些对手的情况呢。如果真的发现有什么苗头不对，今后再不往来也就是了。 对于蓝天来说其他选手的确都是赛场上的敌人，可也不能因此就草木皆兵，像只鹌鹑一样成天躲起来吧？ 躲得了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胜算？ “我？准备的还行，你呢，菲利普？” 蓝天同样随意的问道。 “我啊，这一次我总算是了解sss大赛‘规则’的老鸟了，所以我提前半个多月就来到洛杉矶做准备，要不然我还得像上一次那样灰溜溜的被淘汰。” “sky，你是第一次参赛吧？那你可就惨了，我猜你的准备时间不会超过三天，我没猜错吧？” 菲利普斯莫林有些得意的问道。 蓝天点了点头：“我是23日到达洛杉矶的，怎么了菲利普，这里面还有讲究？” “看看，看看，我就说吧，难怪你连柯本都不认识。” 菲利普斯莫林指了指蓝天，笑道：“伙计，恕我直言，那你这一次只能在洛杉矶旅游一次了，就像我前年一样。” “sky，我可绝对不是幸灾乐祸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蓝天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随后问道。 “菲利普，能跟我说说你这样判断的原因吗？” “原因？那还不简单。” 菲利普斯莫林顿时来了兴致。 “伙计，平时你录制一首作品需要多长的准备时间？” “这可不好说，也许几个小时就够了，也许几个月都不够，要看情况来定。” 蓝天的回答属于标准答案。 “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作品呢，比如说现场录音？” “现场录音要做的准备那可就多了，选择作品，选择歌手或者乐手、乐团，选择录音场地，选择录音设备，还要等待歌手或者乐手、乐团的演出状态达到要求，让我说的话……至少要一个星期到十天时间才能做好基本准备，完全准备好的话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菲利普，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准备，谁也没有办法录制出一首足够优秀的现场录音作品，这一点任何一位录音师都肯定知道，你怎么还会来问我？” 蓝天的回答依然还是标准答案。 “bingo！” 菲利普斯莫林打了个响指，笑道。 “这就是原因了。” “sky，参加这一阶段比赛的选手基本上都会采用现场录音的方式来增加难度，提高通过第一阶段的概率。刚才你也说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谁也没法儿把一次现场录音做好，所以老鸟们都会提前很久来到洛杉矶做准备，有些人甚至带着自己的签约录制对象提前过来。” “比如柯本，一个月前他就带了三位美国知名歌手和一支专属乐队来到洛杉矶演出，从前天圣诞夜开始，他们在比弗利山庄罗德尔大街将会连续举办9场‘圣诞、新年狂欢演唱会’，时间一直延续到新年第一天，邀请他们的是洛杉矶市政府和比弗利山庄业主联合会，这是柯本花了很大代价才争取到的。” “据我所知，这次柯本使用的录音调音台是ssl的顶级系列duality48通道调音台，歌手演唱话筒则选用了shure的旗舰级手持电容话筒ksm9，再搭配它的ur24d旗舰级无线手持发射系统。sky你可以算一算，仅仅这套人声录音系统的搭建就需要花费多少资金，就算全部是租用的，柯本的花费也小不了，这还没把乐队录音系统和演出用的音响系统、灯光系统和调音系统计算在里面。而且，sky，你还要考虑一下柯本和歌手、乐队之间长达一个月的磨合时间。” “为了顺利通过第一阶段的比赛，花费这么大的心血这么长的时间来做准备，柯本绝不是第一个更不是唯一的一个。上一次我跟你一样一点都没有提前准备，结果第一轮筛选就直接被淘汰了，这一次我也是提前了半个多月来到洛杉矶，而且我也同样带着我的签约乐团过来演出。” “sky，你觉得你短短三天的准备时间，能跟我们下的这些功夫相比吗？如果比不上，那你觉得你能顺利通过第一阶段的胜算在哪里？” 菲利普斯莫林的态度相当诚恳，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一点蓝天心里非常明白。而且从他嘴里蓝天也大致知道了柯本的准备情况，做到了心中有数。 仅仅从目前已经获知的消息来看，这次答应跟对方坐下来聊聊，已经值了。 至于菲利普斯莫林说的这些话有没有掺杂其他的用意，他是不是想通过这些言辞和事实来打击蓝天的参赛信心，蓝天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oh，shxt！” 蓝天吐了一句脏话。 “菲利普，如果情况真是你说的这样……那我的胜算恐怕就很难说了，你知道我是第一次参赛，怎么可能提前来洛杉矶做准备？而且我也没有资金和途径去租借这么昂贵的设备。我到目前为止就准备了三天时间，跟你们这些老鸟肯定没法儿相比，现在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胜算！不过组委会也真是的，也不跟我们提前透露一下情况，这不是让我们这些第一次参赛的选手白来一趟吗！难道真的就让我们来旅游吗？” “damnit！这该死的sss！” 蓝天故意表现得有些情绪不高，也有些怨气连天。 无论菲利普斯莫林的用意何在，蓝天都不可能在其他选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事实上比赛真正的准备工作进行到了哪一个地步，现在只有蓝天自己完全清楚，就连陈卫东和张清声、张子明他们都不知道。 乐坊成员那里，蓝天更是提都没提。 这倒不是蓝天信不过他们，而是完全没必要说出去。这种事情就是“瞎子吃馄饨”，蓝天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只要撬不开蓝天的嘴，那就没人可以获知真正的情况。不清楚真正情况，对手也就没有可能直接打击到蓝天的要害。 参加这样的比赛，而且还是早就知道会有如此怪异的比赛规则，蓝天绝对是步步小心的。 “嘿，sky，年轻的伙计，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而觉得失望沮丧。放轻松点，第一次参赛的选手都是这样，我们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雏鸟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老鸟，到时候就是你展翅高飞的时候了。” “不是吗？” 菲利普斯莫林微笑着劝道。 “是的是的，我知道第一次参赛肯定要交点学费，可是……我是抱着很大的希望来到洛杉矶的，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华夏，菲利普，说实话我很不甘心呢！” 蓝天伸手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位初次参赛选手的正常反应。 菲利普斯莫林微微一笑，赶紧把弄翻的杯子碟子整理好，这才继续说道。 “好了伙计，发泄一下也就是了，一直陷在失望的情绪里可不是我们录音师应有的品质，你才19岁，谁都能看得出你的未来前景会有多么光明，这一次就算失败了那又如何？两年以后你完全可以卷土重来，就像我一样。” “相信到了下一届sss大赛的时候，你肯定会带着自己的签约乐团提前来到洛杉矶做准备。到那时，杀进前十甚至杀进前三都完全有可能。” “sky，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菲利普·斯莫林郑重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签约乐团？菲利普，你可太抬举我了。” 蓝天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签约乐团，就连签约歌手都没有，一个都没有。毕竟我才19岁，华夏录音圈的情况又跟欧美这边完全不同，我这样的年纪……” “年纪绝对不是问题，如果蓝天先生有这个意向的话，我愿意给你搭桥，介绍一些优秀的乐团、乐队和歌手成为你的签约录制对象。”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蓝天先生，久仰大名，我是佐藤加二，这一次受科更公司的委托跟您商谈一些事情，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声音的主人站到蓝天面前，微微屈身，伸出自己的右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佐藤加二 听见“科更公司”这个熟悉的名字，这几日蓝天心里始终萦绕不去的些许不安反而变淡了很多。 这才对嘛。 如果sss大赛这样的世界性混音赛事科更和罗兰都不知道，那他们就不要在专业录音领域厮混了。知道sss大赛，那他们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就一定可以发现蓝天已经杀进了决赛，无论他们现在对于蓝天和酷炫一号抱有什么样的目的，至少面对这样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这不，佐藤加二就来了。 想必，代表罗兰的那位也应该快现身了吧，虽然不知道会是哪一位选手，但是蓝天可以肯定绝对是有的。 不过蓝天并不担心无法应对来自科更或罗兰的磋商或是纠缠甚至威胁，毕竟大家还没有真正撕破脸面，接下去双方还有继续谈判的可能，所以在这次比赛当中科更和罗兰最多也只会扯扯蓝天的后腿，不让蓝天拿到希望的好名次来增加谈判时的筹码，但是肯定不会破釜沉舟瞎搞一气。 蓝天最担心的还是那些目前隐藏在暗处不知目的的对手，或者是敌人。 佐藤加二的出现，反而让蓝天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心里也有点奇怪，以前从没有听说佐藤加二和科更之间有什么关联啊。蓝天前世，一个是日笨最著名的混音大师，另一个则是世界上最大的合成器生产厂商，两者之间虽有小部分交集，可是各自的真正领域完全没有重叠。 佐藤这样的混音大师……即使是初出茅庐名声不响，怎么可能会被科更驱使，成为他们的马前卒？不过这一点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佐藤加二现在来此的目的，也就是科更找上蓝天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蓝天必须提前设想一下的。 还没等蓝天完全想好对方可能抱有的目的，菲利普斯莫林首先不干了。 “嘿嘿嘿，伙计，我和sky的私人聚会不欢迎外人加入。” “私人聚会吗？可是……这里是公共场合。” 佐藤加二直起身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蓝天和菲利普斯莫林都能听见。他的声音非常温和，姿态也放得很低，并没有任何嚣张的气势。 “斯莫林先生，很抱歉打搅了你们的聚会，这是我的不对。可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蓝天先生商量，你看可不可以让我跟蓝天先生私下聊一会儿？” “时间不用很长，十分钟就够了。” 佐藤加二相当谦和的询问菲利普斯莫林的意见。 “这个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佐藤加二的谦和态度让菲利普斯莫林有些犯难，他心里并不希望对方和蓝天接触，但他也拿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佐藤先生，你不应该询问我的意见，而是应该征询sky的意见，他才是最终做决定的那个人。” 想了一下，菲利普斯莫林决定把皮球踢回蓝天那里。 一来他没有任何理由代替蓝天作出决定，这样的做法不符合情理和逻辑，二来蓝天也不可能让他代替自己出头。根据他事先的了解，这个看上去相当稚嫩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左右的善茬儿。就像刚才的试探，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就相当老练，各种反应完全符合应该的表现，没有留下任何空档让菲利普斯莫林可以钻。 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让蓝天提前察觉了自己的意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谢斯莫林先生，这的确是我的失误。” 佐藤加二坦然认错，随后转向蓝天这边。 “蓝天先生，可以跟你私下聊一会儿吗？” “聊一会儿？好吧，那就聊一会儿。” 蓝天稍一沉吟就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们去那边聊吧。” 说着，蓝天带头走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来到小树林边站定，蓝天看向跟来的佐藤加二，并不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蓝天先生，很抱歉打搅了你和斯莫林先生的聚会，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你谅解我的鲁莽行为。这次我受本国科更公司的委托，向你转达一个意向，科更公司愿意把以前的报价提升一倍，希望你能在第一阶段比赛结束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也好带回去交差。为了表达诚意，科更公司愿意帮助你在本次sss大赛上取得足够优秀的成绩，当然前提是你现在就能答应科更的报价。” 佐藤加二立刻说出了他要跟蓝天商谈的事情，他的态度依然谦和，完全没有代表大公司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就跟刚才菲利普斯莫林在场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来，佐藤加二习惯于用这种与人为善的处事态度表达自己的诚意，拉近彼此的距离。 蓝天对他转达的意向不置可否，而是询问了一个跟答案无关的事情。 “佐藤先生，据我所知你在混音方面极具天赋，日笨录音圈把你称为‘天才之秀’，你怎么会……” “哦，蓝天先生是疑惑我跟科更公司的关系吧？我本人跟科更公司并没有直接联系，不过我的姑父大人却是科更公司的副董事长，这一次我也是受了姑父大人的委托，不得已才来打搅你的，还请蓝天先生谅解。” 佐藤加二并不隐瞒自己跟科更之间的关系，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清楚楚。 蓝天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 不过这个佐藤加二也实在太老实了一点吧？人家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毫无隐瞒也毫无机心，朴实到了极点。 但是……可能吗？ 如果佐藤加二真的是如此朴实的一个人，那他绝无可能在录音圈这种名利场出人头地，而且站上如此高位。也许他的性格当中的确有现在表现出来的朴实一面，他的这套为人处事也的确能让他在圈内好评如潮，但是肯定的，他的身上也会有与之相反的狡猾狡诈乃至狡赖狡黠的那一面，而且很可能那一面才是这位日后登顶日笨录音圈的未来混音大师真正的面目。 蓝天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现根本性的错误。 那么……刚才佐藤加二所有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言辞，也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非常感谢佐藤先生为我解惑，谢谢，你真是个坦荡的人。我欣赏坦荡的人，所以我也会坦荡的告诉你，科更的报价依然没有达到我心中理想的价位。” “很抱歉，佐藤先生，我的回答是不能接受。” 蓝天直接回绝了对方的再次报价。 这个时候他的态度绝对不能模糊不清，这样反而容易招致对方的猜疑和过激行为，直接拒绝仍然还是对报价不满，那就仍然存有谈判的余地。 两者带来的变数完全不同。 “那就……非常遗憾了。” 佐藤加二叹了口气。 “蓝天先生，我只能把你的答复忠实的转告姑父大人，至于科更公司会有什么决定，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恐怕接下去你的比赛进程会遇上不小的麻烦。非常抱歉，这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 “其实从我个人来说，你和吴伟先生研发出来的酷炫一号软件真的是了不起的划时代产品，虽然我还没有进一步研究这款软件，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潜力无穷。” “蓝天先生，我非常希望能在本次sss大赛上见识到酷炫一号软件真正的风采，即使最后因此输在你的手上，我，佐藤加二也会无怨无悔。” “蓝天先生，请接受我的请求，拜托了。” 说着，佐藤加二深深的鞠躬下去。 蓝天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这样的佐藤加二才跟他心目中那位日后冠绝日笨录音圈的混音大师划上了等号，无惧艰险也无畏挑战，只为见识心中那道彩虹。 这样的要求，或者换句话说来自佐藤加二的挑战宣言，蓝天绝对不可能拒绝。 “佐藤先生，我保证你会看到的。” 轻轻说完这句，蓝天便转身离开了佐藤加二。 在他身后，佐藤加二仍然站在那里目送着蓝天的离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斯登伯格 蓝天快步返回路边的小咖啡馆，他的表情不变，心里却稍微有些沉重。 这种沉重并不是担心害怕带来的不安造成的，而是因为明确了对手之后升腾的战意导致的结果。既然佐藤加二想要见识一下酷炫一号的真正潜力，那么，蓝天一定会让他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于来自科更的骚扰和阻挠，那本来就是预想中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sky，那家伙找你什么事情？” 菲利普斯莫林向着佐藤加二的方向歪了歪脑袋，依然毫不在意的问了出来，就跟刚才一样。他的表现还是热情中带了一点冒失，完全就是一个毫无机心的年轻人正常的表现。 “哦，你说佐藤啊？他代表日笨的科更公司再次向我报价，而且这次的价格翻了一倍。” 出乎菲利普斯莫林的预料，蓝天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那你已经答应他了？” 菲利普斯莫林心里一急，立刻问了一句。 这一句问话刚一出口，菲利普斯莫林马上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但是这个时候再想掩饰已经完全没有可能。在他对面，蓝天带着一丝微笑正在注视着他。 fxxk！ 我真是头蠢驴！ 菲利普斯莫林暗暗咒骂了自己几句，随即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 “好吧好吧sky，我承认我身后的确也有大公司存在，不亚于科更的大公司，不过我们斯登伯格从来不会做那些暗地捣鬼的低贱事情，我们会非常认真的跟你正面谈判。” “所以我来了。” “我想先跟你成为朋友，谈判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到第一阶段比赛结束以后再说，时间方面会更加宽裕，我们彼此也会有更多的了解。当然，刚才我是想打击你的比赛信心，让你在第一阶段比赛时的成绩不会太出色，那样对于我们今后的谈判会比较有利。” “这就是一切。” “sky，如果你了解斯登伯格的作风就会知道，我所说的全都是真实的。” 这一次，菲利普斯莫林直接坦白了所有的事情。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 这才比较符合逻辑，而且斯登伯格的做事风格也的确像菲利普斯莫林所说的那样比较直接比较坦荡。当然，企盼这些国际化大公司会有什么真正的操守，那简直就是希望母猪上树，斯登伯格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好一些的谈判对象罢了。 这家起源于德国的音频领域新秀只有短短16年历史，但却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世界音频领域的最新处理标准，他们开发出来的asio目前已经是标配的专业声卡驱动模式，广泛应用于全世界所有的专业录音棚。蓝天和吴伟正在集中全力进行研发的电脑作曲编曲软件，前世就是由斯登伯格公司研发出来并且风靡世界的。 对于这样的一家公司，蓝天心里多少抱有一些尊敬，当然，这样的尊敬并不意味着蓝天就会轻易松口。 怎么可能！ 下一代产品还在研发初期，虽然方向早已明确，吴伟的试错实验也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是距离研发成功仍然还有一段较长的时间要走，一切顺利也还需要半年左右。这个时候，蓝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卖掉手中的酷炫一号专利，让其他研究机构能够迅速跟上他的脚步。 不过对于斯登伯格的出场，蓝天却是举双手表示欢迎，从科更和罗兰的“二人转”变成加入斯登伯格之后的“三国大战”，这对蓝天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所以……对于正在焦急等待的菲利普斯莫林同学，蓝天自然也要表现出“欢迎”的态度才对。当然，如何恰如其分的表达这份“欢迎”，也要讲究一下方式方法。 “菲利普，菲利普，没想到你居然也……” 蓝天苦笑着摇了摇头：“菲利普，我很感激开会时你给我的无私帮助，所以我是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才会答应过来坐一坐聊一会儿，结果却……” “god！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听到蓝天的感叹，菲利普斯莫林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蓝天并没有因为事情的暴露起身就走，而是发出这样的一句感叹，那就意味着事情虽然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是仍然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就够了。 “我很抱歉，sky，没有第一时间跟你坦白我的身份，请你原谅，我不为自己辩解，这的确是我的错。” 菲利普斯莫林的态度相当诚恳。 蓝天瞟了对方一眼，无力的挥了挥手。 “算了，菲利普，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不过这样的身份转变真的让我有些失望。” “这一点我承认，换成我处于你的位置也会对此感到失望，不过sky，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体谅。” 菲利普斯莫林尽可能的顺着蓝天的话在走。 “算了，菲利普，我们不说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情。” 蓝天再次挥了挥手，直接问道：“既然你是代表斯登伯格，那你就跟我说说斯登伯格的目的吧。” “这个嘛……” 菲利普斯莫林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皮，蓝天的反应再次打破了他的预先设计。 他原来准备顺着蓝天的话去走，随后再用自己的“坦诚”慢慢感化蓝天。如果能成为朋友那就最好，如果不行那也要让彼此的关系缓和下来并且更进一步，那时候再来商谈斯登伯格的来意和目的，可能达到的效果会更加理想一点。但是蓝天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抬头看了蓝天一眼，蓝天正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菲利普斯莫林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除了和盘托出自己的来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他选择。 “好吧，sky，我要首先跟你表明我们斯登伯格对你没有任何不好的企图，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继续。” 蓝天简单的催促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当初你和吴伟先生在《science》上发表的那篇论文，我们斯登伯格非常重视，你应该知道斯登伯格本身就是音频领域的专家，对于电脑音乐的研究也早就已经在进行当中，這篇论文让公司的研究者第一次看到了正确的方向。” 菲利普斯莫林说的内容似乎离题万里，不过蓝天却从这几句话就已经明确了对方的来意。 正因为斯登伯格是音频领域绝对的专家，所以他们的研究者一定会发现，仅仅看到正确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卵用，如果想要沿着蓝天這篇论文开辟的道路前进，酷炫一号已经注册的那些专利是一个绝对绕不过去的拦路虎。如果避开蓝天开辟的这条道路，目前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所以事情很明显，斯登伯格也是冲着酷炫一号来的。 当然，如果多花一点时间和资金，以斯登伯格的攻坚能力他们很有可能找到绕开蓝天设下的专利壁垒，从侧面突破封锁的方法，前世很多研究机构就是这样做的，因此也出现了很多功能类似的电脑音乐制作软件。但问题是目前世界上只有酷炫一号这唯一一款电脑音乐制作软件，斯登伯格并没有可以借鉴的其他软件，那么酷炫一号就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所以想要弯道超车耗费的资金量很难事先计算，突破封锁的时间也完全没法控制，这种做法有些得不偿失。 既然这样，那么对于大公司来说直接购买专利就是最省钱也最节省时间的一种做法了。斯登伯格也好，科更和罗兰也好，他们现在想到的都是同一种方案。 果然，菲利普斯莫林很干脆的往下说道。 “sky，有了你的理论之后公司的研究进展迅速，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根本不可能绕过你设下的那些专利壁垒，我们设计的第一款验证产品跟你的酷炫一号有高达90%的相似度，如果打专利官司我们必输无疑。” “所以，这一次公司派遣我来跟你接触，希望能够购买酷炫一号的专利，或者得到你的授权。” 第一百七十章 原因 授权？ 蓝天心里暗暗冷笑，表情却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蓝天工作室已经成长起来，已经在业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授权倒是可以考虑的一个方案。但是现在，答应授权那就是完全交出主动权的愚蠢做法。 授权之后谁来监督对方的生产？对方虚报生产数目又要如何查证？还有很多诸如此类难以解决的实际问题。更不用说对方完全可以接受授权但却并不实际生产，反而通过拿到手的资料绕开专利封锁，直接研发自己的产品。 这样的做法需要承担的无非只是违约之后的罚款而已，相比研发自家产品可能获取的巨额利益，违约罚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数目，完全可以加入自家产品的研发成本当中。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这些罚款还不一定能落到实处，跟斯登伯格这样的公司打一场国际官司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方就是拖也能拖死蓝天和他的工作室。这又不是专利官司，事实明确证据确凿，法院的判罚相对来说容易很多。 蓝天估计斯登伯格也是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才会提出授权的要求。比起科更和罗兰死抱着购买专利这一条绝不松口，斯登伯格的做法更加直接也更加狡猾。 不过……蓝天还是要“欢迎”他们的加入。 “菲利普，你是个爽快的人，我也是，那就让我听听来自斯登伯格的报价吧。” 蓝天的手指在铸铁咖啡桌上轻击了几下，随即开口说道。 菲利普斯莫林现在的感觉极其难受，他根本不想这么早就涉及报价，因为一旦涉及到了报价，那他和蓝天之间最多只能成为关系还算可以的谈判对象，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也不可能从“朋友”这种比较亲近的关系当中捞到好处，这完全背离了他的最初设计。 但是此时此刻，菲利普斯莫林也没有更多的回旋余地了。 没等菲利普斯莫林开口报价，蓝天似笑非笑的再次提醒了一句。 “菲利普，我相信斯登伯格一定已经打听过科更和罗兰的第一次报价，现在你也知道科更主动提高了价格，所以……不靠谱的报价就不要报出来了，免得大家尴尬。” “你说呢？” 菲利普斯莫林心里再次暗暗叹了口气，棋差一着那就满盘皆输啊，自己现在已经彻底丧失了主动权，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去走，结果如何完全可以想象。 他现在只能希望，蓝天的胃口不要太大。 “咳咳，” 菲利普斯莫林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望。 “当然，斯登伯格不会做那种贻笑大方的事情，我们给酷炫一号的报价是……900万美元，一次性付清。” “sky，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们的诚意。” 这一次，蓝天点了点头。 如果单纯从诚意方面来看，斯登伯格的确是三家当中最有诚意的一家，初次报价就达到了900万美元，而且是一次性付清不留后手。蓝天相信如果坐下来好好谈一下，1000万美元对方肯定愿意答应下来。 但是，即便是1000万美元，距离蓝天心目中的数字仍然相差了至少一两个等级。前世，酷炫一号模版软件的专利转让价格就高达1650万美元，今世的酷炫一号在软件各方面的性能上都要远远超越那款模版软件，仅仅1000万美元的报价怎么可能打动蓝天？ 更重要的还有时间。 无论如何，哪怕对方现在直接报价一亿美元，蓝天也不会立刻答应，半年左右的下一代产品研发时间还是一定要留出来的。这是蓝天想要做到领先整个时代就必须留出的时间，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 “诚意……我的确感受到了一点，不过，这点诚意还不够啊菲利普。” 蓝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也有些许满意，让菲利普斯莫林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菲利普斯莫林再次清咳了两声：“sky，我认为我们应该诚实一点，我知道科更公司第一次报价只有300万美元，就算这次他们翻倍报价也才600万美元，你不能觉得我们900万美元的报价只有一点点诚意。” “我认为我们的诚意很足，这一点你应该承认。” “好吧，这一点我可以承认，菲利普，相比科更和罗兰，斯登伯格初次报价的诚意的确是最足的。” 蓝天再次点了点头，随即语气一转：“不过……菲利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科更这样的公司会直接翻倍报价？我们都知道科更的吝啬，所以这当中一定出现了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菲利普，你能告诉我吗？” 傻了我才会告诉你。 菲利普斯莫林心里狂喊，外表依然带着诚恳的微笑。 “sky，我又不是科更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想法？” “这倒也是，那你说罗兰会不会也来一次翻倍报价？如果他们也翻倍报价，那就是1000万美元了，不出意外的话，我认为罗兰也来翻倍报价会是一件大概率事件。菲利普，你现在还认为斯登伯格的报价最有诚意吗？” 蓝天脸上同样堆起满脸微笑，不过他的言辞却是如同刀锋一般直插对方的心脏。 “其实我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正因为我参加了这次的sss混音大赛并且已经成功杀进了决赛50人大名单，所以……菲利普，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菲利普斯莫林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他再一次低估了自己的对手，事先他完全没有预想过蓝天竟然真的能够猜到事情的真相。菲利普斯莫林一直以为自己拿到了最有价值的那份情报，在双方还未接触之前就已经占据了先手，实际上先手一直掌握在蓝天手里。 蓝天刚才所说的，就是这一切变化的源头所在。 就像当初蓝天告诉吴伟的那样，如果他能在这次sss大赛上拿到优异的成绩，酷炫一号必然会以极其耀眼的方式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么酷炫一号能够销售的范围就从华夏一地直接扩展到了全世界。 这是数量级的销售地盘扩容。 如果蓝天真的做到了，那么无论是科更、罗兰还是斯登伯格或是未来可能出现的xxx，谁也无法阻止酷炫一号傲然升空，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明星。 所以科更也好斯登伯格也好，包括尚未出现的罗兰或是其他某家公司，他们都想在酷炫一号真正升空之前拿下它的专利，即使报价翻倍也在所不惜，即使直接报出900万美元高价也丝毫不打折扣。 他们全都非常清楚，酷炫一号升空前后，它的报价一定会是天地之别。升空之前也许1000万美元基本可以拿下，升空之后没有2000万美元，蓝天肯定理都不理。 这，就是科更的报价直接翻倍的原因所在。 这，同样也是斯登伯格着急忙慌的想要跟蓝天取得联系的原因所在。 他们原本打算趁着蓝天不了解情况的时候，用翻倍或是高价把他砸晕，让他吐出手中的酷炫一号。然而现在，蓝天骤然掀开了原本被他们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真相，事情立刻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第一百七十一章 威胁 “sky！sky！sky！” 菲利普斯莫林一边摇头一边连声感叹：“你，唉，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呢？” “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肯定不会现在就掀开这一切，我会假装毫不知情。对你目前的处境来说，这应该是最有利的一种应对措施，你怎么会……” “假装毫不知情，随后继续跟你来往，并且成为朋友吗？” 蓝天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菲利普，我的性格让我做不到这种假装。” “那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但那肯定不是我。” 蓝天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菲利普，请你诚实的回答我，如果我继续假装不知情，斯登伯格还会继续提升报价吗？我指的当然不是1000万美元，我知道斯登伯格肯定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我指的是至少2000万美元以上的报价？” “那不可能，sky，你知道那绝对绝对不可能。” 菲利普斯莫林已经从这一句话当中听出了蓝天的意思，心里再次暗叹了一声，同样直接而又明确的回答道。 “斯登伯格对于酷炫一号的定位非常准确，这款软件的确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它在电脑音乐的发展历史上一定会占据显著的地位。但是就目前来说，酷炫一号还没有在世界范围内证明自己，所以我们只会根据目前的情况开出适合它的报价，绝对没有可能溢价购买。” 蓝天点了点头，摊开双手：“你看，这就是了。” “既然斯登伯格并不准备溢价收购酷炫一号的专利，那我假装不知情还有什么必要吗？难道说我假装不知情，你们斯登伯格也好，科更或是罗兰也好，就会因此放过我吗？就不会在我的比赛进程当中捣鬼吗？” “菲利普，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就像斯登伯格绝不可能溢价收购一样，你们也绝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让我通过决赛第一阶段。” “既然无论我知不知情，你们都会在我的比赛进程中设置障碍，拦截我阻挠我破坏我，那么请问，菲利普斯莫林先生，我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假装不知情？” “华夏有句成语叫做‘掩耳盗铃’，我，skylan，绝对不会成为那个自以为捂着耳朵就万事大吉的蠢货！” 蓝天的手掌再次重重地拍打在铸铁制造的咖啡桌上。 不过这一次，菲利普斯莫林并没有注意它们，而是认真的盯着蓝天的眼睛，听任杯碟翻转，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嘿，混蛋们，那是要赔偿的！双倍！” 咖啡店老板立刻大声吼了起来。 “记我账上。” “算我的。” 蓝天和菲利普斯莫林几乎同时回答了一句，刚才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因为这一插曲渐渐缓和了下来。 “好吧，就算你的吧，反正斯登伯格非常有钱。” 蓝天耸了耸肩，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微笑：“说实在的菲利普，如果不是站在不同的立场，我还蛮欣赏你的个性，其实你的性格并不适合来做现在的事情。” 菲利普斯莫林抿着嘴歪了歪脑袋。 “是啊，我也认为我不适合跟你当面交锋，这太难了，这也的确超过了我的能力，但是……身不由己啊！sky，斯登伯格在我最失落的时候给了我帮助，并且成为我最主要的赞助商，我没有可能拒绝他们的要求。” 菲利普斯莫林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摇头。 “其实，我更希望和你成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朋友，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对手，sky，这一句代表我自己而不是斯登伯格。我们原本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蓝天笑了一下：“如果你的背后没有斯登伯格……也许有机会。” “谢谢你的坦率，sky，我很荣幸你能这样说。” 菲利普斯莫林苦笑着叹了口气，视线越过蓝天，投向他身后湛蓝的天空。 “无论你是不是相信，sky，我都要告诉你，你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你研发的酷炫一号更是一款了不起的软件。” “自从第一次使用过酷炫一号之后，我就迷上了这款软件，她是那么精致，那么……cute，她让我看到了电脑音乐在未来的无限可能。对于我们录音师来说，没有任何一种辅助设备能够比得上这款软件给予我们的帮助。” “所以我很想认识那个开发这款软件的天才，我很想跟他聊聊我对电脑音乐、我对酷炫一号软件的某些看法和设想，我也很想跟他成为朋友。” “sky，我相信你能听得出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菲利普斯莫林缓缓的诉说着，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到了蓝天身上，聚焦在蓝天的眼睛。 “然而，遗憾啊……sky，我真的感到非常遗憾！” “我不得不告诉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斯登伯格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轻易放手的。sky，你要小心了，斯登伯格的能量足以做出任何事情。” 菲利普斯莫林沉默了下来，视线放低，没有再看蓝天。 “这算是……威胁吗，菲利普斯莫林先生？” 蓝天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里却再也听不出任何亲近的味道，即使是在对方吐露了这么多“感人肺腑”的“心声”之后。也许刚才所说的一切的确全都是菲利普斯莫林的心声，但是现在，蓝天只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对手。 也只能当成对手。 “不不不，尊敬的skylan先生，斯登伯格从不威胁对手，只会认认真真的工作，认认真真的谈判。同时对于自己的目标，斯登伯格也从不会放弃。” 菲利普斯莫林再次凝视着蓝天的眼睛。 “那就来吧，我等着。” 蓝天同样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 返程的路上，蓝天一直都在琢磨对方可能的出招。 科更也好斯登伯格也好，无论哪家公司想要逼迫他就范，能用的招数无非这么几种。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蓝天参加决赛，但是这一点现在很难做到。如果事先察觉到蓝天可能参加sss大赛，这些公司都有能力对组委会施加影响，在初选的时候直接淘汰蓝天是最省力的事情。然而因为失察，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到了现在这个阶段，除了直接从身体上伤害蓝天让他不得不退赛这种可能以外，他们没有任何途径阻止蓝天参加比赛。 就是这一点也很难做到。 来到洛杉矶以后，蓝天不是在宾馆休息就是在剧院忙碌，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有限两次单独行动的时候，蓝天还没有掀开对方的底牌，这种方案没有哪家公司会冒险使用，一旦被蓝天察觉，那就完全堵死了拿到酷炫一号专利的最后一丝可能。即使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他们应该仍然不会轻易就用上这最后的一招。 因为即使掀开了对方的底牌，蓝天也并没有完全堵死谈判的可能，他只是把谈判的筹码加高到了2000万美元以上。所以蓝天判断，只要自己还没把对方彻底逼急，对方施行人身伤害的可能性就并不大，但是自己仍然要万分小心。 这个时候，陈卫东当初不惜搬出蓝爸蓝妈也要让蓝天跟随大部队住在一起的决定，就显得非常必要。 如果现在蓝天住在大学宿舍…… 结论，可能就会完全不一样。 既然对方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阻止蓝天参加决赛，那么他们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就是演出了，破坏了演出，也就破坏了蓝天的录制工作。这样一来，蓝天的参赛作品甚至有可能无法完成，最差的结果也能让蓝天的参赛作品降低质量，那他顺利通过第一阶段的可能性也就随之大大降低了。 对于这几家公司来说，这是最有效的打击目标，蓝天判断他们的招数很有可能针对这一方面。 至于对方可能采取的具体方案，蓝天稍微考虑了几种可能之后就放弃了。方案的可能性实在太多，蓝天根本没有办法一一对应着事先做好防范和准备，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 事实证明，蓝天的判断完全正确，但是他仍然低估了对方的能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撂挑子 离开学院那座路边小咖啡馆，蓝天直接返回了剧院。一进剧院演出大厅，蓝天立刻发现情况不对。 现在应该是午餐休息的时间，但是此刻所有演员和剧院的工作人员却全都聚集在了舞台下方，一群人围在那里正在吵吵嚷嚷。 陈卫东站在人群中央，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美国人。蓝天认得，那人是阿曼森剧院的执行经理，演出团来到之后，这位名为达斯汀希勒的执行经理是剧院唯一露面表示欢迎的高层。 这样的情况……很可能出事了。 蓝天赶紧走了过去。 “石岚，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乐坊的十二位成员被演出团的男同胞们护在了外圈，没有加入最中间的争吵当中，蓝天拉了拉自己最熟悉的石岚，皱着眉头问道。 “啊，蓝子你可回来了，糟了糟了，剧院说今晚的演出可能要取消了。” 石岚微微一惊，随即发现拉自己的是蓝天，她立刻抓着蓝天的手臂着急的说道。 “演出取消？这是怎么回事？石岚你慢慢说，别着急。” 蓝天心里一沉，但是依然保持着冷静。 “上午的时候我们过来排练，一开始都还好好的……” 今天上午，一开始一切都还像前两天那样波澜不惊，乐坊的排练进行得非常顺利，女孩们的演奏状态也已经逐步调整到了最佳，陈卫东对此非常满意。 然而就在陈卫东开始憧憬晚上的演出圆满成功的时候，音响系统突然之间就没声了。 陈卫东立刻去找音响师。 不过这个时候，陈卫东心里并没有过于担心。剧院音响系统出现故障跳闸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是偶尔也会发生，这往往跟音响师的疏忽大意有关。陈卫东想上去提醒一下音响师，赶紧修复音响系统，晚上的演出千万不能再犯。 但是到了二楼音控室，陈卫东却找不到应该在场的剧院首席音响师斯科特霍夫曼的踪影。陈卫东询问几位音响师助手，他们却全都摇头不语。 陈卫东当时就急了。 这时，舞台上渐渐有点乱了起来，演员们等了半天却发现还没来电，几个性急的电声乐队成员已经开始在那里吵嚷。 陈卫东先下去安抚团员，随后立刻给达斯汀希勒的办公室打去了电话，还好，对方就在办公室，接到电话之后他表示马上下来解决问题。 一直到这个时候，陈卫东心里虽然着急，但是并没有任何慌乱和担心，这么多年的演出经历让他知道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人捣鬼，但他仍然觉得事情可以妥善解决。剧院并不是只有一位音响师，除了斯科特霍夫曼这个首席音响师之外，还有两位专职音响师，他们的技术能力可能稍差一点，但是陈卫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晚上的首场演出最要紧。 然而达斯汀希勒却并没有带来好消息。 那两位音响师前天开始休年假，早已离开洛杉矶度假去了。达斯汀希勒之前就已经打过他们的手机，但是即便他们愿意赶回来，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返回洛杉矶。 直到这时陈卫东才从达斯汀希勒那里得知，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那位首席音响师斯科特霍夫曼已经辞职。刚才临走之前，他关闭了整个音响系统。 他一辞职，另外两位音响师又出去度假，今晚的首场演出立刻没有了音响师。虽然剧院里还有三位音响师助手，但在他们考取音响师执照之前是无法上岗工作的，即使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能力，那也不行，一旦被查出来或被举报证实，剧院将会遭到相当严厉的惩处。 寻找临时替代录音师的办法也试过了。 斯科特霍夫曼辞职之后，达斯汀希勒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寻找替代者。放在平时，空闲的音响师并不难找，但是现在却是圣诞新年节日期间，达斯汀希勒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位合适的替代者。 无奈之下，达斯汀希勒给出的建议是临时取消今晚的第一场演出，原本的三天演出从明晚开始照常进行。 这一下，不仅陈卫东不干了，在场的所有演员全都不干了。今晚的首场演出已经邀请到了总领事谭嵩这位政要、以及洛杉矶华人商会的众多富商出席，怎么可能临时取消？一旦真的临时取消，就算谭嵩和华人商会能够谅解，陈卫东也没脸继续在美国再呆下去了。 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首演。 于是团员们围住了达斯汀希勒，要求剧院方面赶紧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看见自家的执行经理被围，剧院的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双方的火气都有点大，在此期间免不了有些推推搡搡，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僵。 眼看着一个不对，双方就有动手的可能。 情况已经万分危急。 …… “好，石岚，情况我都知道了。” 蓝天拍了拍石岚冰冷的小手，露出一丝微笑叮嘱道：“现在我要挤进去做事了，你去跟姐姐们说一声，让她们都不要着急，音响师一定会有的，晚上的演出也一定不会取消。” “快去吧。” 说完，蓝天再次拍了拍石岚的胳膊，随即转身便往人群当中挤了进去。 人群中间，两队人马围着各自的首领，相互怒目对视。 “陈先生，我已经尽力了，你以为取消首场演出对我们剧院就没有任何影响吗？这对我们的影响会比你们更大，甚至我们阿曼森剧院的名誉都有可能因此毁掉。” “陈先生，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音响师，我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建议？” 达斯汀希勒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实际上他也的确疲惫的很。从斯科特霍夫曼辞职到现在，这位执行经理连一秒钟都没有休息过，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期间不仅打了无数的电话出去寻找替代者，还要不停的应对来自陈卫东和其他演员的责问。 现在，他已经有点筋疲力尽。 陈卫东托着下巴注视着对方，他依然保持着沉默。其实他也不想围着希勒不放，他知道作为剧院的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已经尽力。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卫东更不可能放他离开。一旦希勒离开，陈卫东自己更没有任何方法来解决眼前面临的难题。 也许……蓝天可以帮忙？ 陈卫东心里早就泛起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他心里完全没底。一来蓝天是一位录音师而不是音响师，虽然都是在调音台上工作，但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区别，陈卫东并不清楚蓝天有没有现场调音能力。二来刚才达斯汀希勒就曾说过，在美国，音响师是一定要持证上岗的，要不然那几位音响师助手就能上调音台操作，也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所以就算蓝天能够胜任音响师的工作，他也不可能拥有这个证件。 这同样还是没辙。 “陈老师，希勒先生，也许我可以找到办法。” 陈卫东刚想到蓝天，蓝天的声音就冒了出来。不一会儿，蓝天就挤进了人群中央，站到了陈卫东身旁，面对着满脸疲累的达斯汀希勒。 “希勒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sss大赛的决赛选手。” 蓝天冷静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调试 这就……响了？ 就这么……简单吗？ 陈卫东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他还以为蓝天怎么也要鼓捣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把整套音响系统弄响。至于系统调试，陈卫东已经不怎么奢望了。 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完成今晚的演出。 可他真没想到仅仅只有短短一两分钟时间，看上去这么复杂的一套数码音响系统就在蓝天手里重新开始了工作。这一套“戏法儿”变的，让经验丰富的陈卫东都有点出乎意料。他能接受蓝天也会现场调音，要不然蓝天也不可能主动跳出来让人打脸，但是速度这么个快法儿，陈卫东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难道说……蓝天这小子还是个录音、调音通吃的全才？ 不可能吧？ 他才多大？ 陈卫东能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蓝天可管不了，他现在正忙着呢。听着试音碟稍微调整了一下音响系统的整体平衡，蓝天拿起了对讲话筒。 “演员们都听好了，现在请你们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们开始调音。” “大张，你先踩几下底鼓，对，继续，不要停。” “好，现在换嗵鼓，一个一个来，对，就这样。” “接下去底鼓和嗵鼓一起来，好，再加上军鼓。大张，你按正常演出的力度打鼓，对，就这样。现在换踩镲，再换吊镲，牛铃、吊钟、音树这些也都弄一下。” “大张，四四拍中速走一下，全都用上，我听听。” “你把嗵鼓上面的五个话筒都稍微往下再弯一点点，不超过十度，对，你再试一下。” “好，鼓这里可以了。李哥，现在调你的贝斯。” “李哥，贝斯的输出增益收掉一点，现在贝斯的声音全都突出在外面了。” “大张，你跟李哥合一下。” “李哥，输出还要再收掉一点，你不用担心演出时听不见，贝斯的返听那儿我会给你加大一点音量，保管你听得舒舒服服，你就放心再收一点，要不然整支乐队就一个贝斯突在外面那可就不像话了。” “好，这个比例就差不多了，接下去是丹尼哥的键盘……” “……” 音控室里，蓝天一会儿戴上监听耳机，一会儿仔细听着外面的音响系统和音控室里的监听音箱，不断的发出指令，不停的在调音台上做着调整。 与此同时，对于那几位助手的指令也是不断发出。 “西蒙，把底鼓的压缩比调整为20比1，输出反应时间调整为50毫秒……不行，听上去还是稍微有些偏软，继续调整压缩比到25比1，保持50毫秒反应时间……好，现在舒服多了，暂时先这样。” “刘易斯，合成器的声音宽度不够，你把混响器的干湿混合量加大到45%试一下……继续加大到50%……多了一点，回收到48%……可以了。” “保罗，把电吉他均衡器上的q值调整到75，1500hz以及3250hz处各提升2db，500hz以下均匀削减。好，做得不错，继续保持。” “……” 就在陈卫东的眼皮子底下，仅仅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音响系统里出来的乐队声音已经有模有样了。如果要求不高，现在的调整已经可以满足一场演出的需要。 “小蓝，这就……成了？” 陈卫东有些恍恍惚惚的问了一声。 他是真不敢相信，困扰了他和达斯汀希勒好几个小时的难题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成了？不是吧陈老师，您的耳朵不可能听不出来吧？这才到哪儿？” 蓝天极其诧异的看了陈卫东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现在刚刚完成大致的整体调音，我这儿还没开始微调呢，大概还要一两个小时，整套系统才能基本调试完毕。到了晚上演出的时候，我还要根据现场情况随时进行调整，怎么可能现在就‘成了’啊。” “陈老师，今天这会儿您可有点不像平时啊。” 蓝天是笑着开了个玩笑，陈卫东的老脸却是微微一红。 蓝天所说的这些其实他全都知道，平时他也一再强调音响师在演出现场不能只做一个简单的推子手，而是要根据现场情况随时调整各项参数。没想到今天担心过头，反倒被蓝天这个小辈当面“教育”了一通。 这可真不应该啊。 “您就放心吧陈老师，这套雅马哈的数码调音台算是比较简单的，很容易操作，我跟您保证音响系统绝对不会耽误晚上的演出，我的操作水平也绝不会比斯科特霍夫曼差。” 蓝天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现在基本调试已经完成，他也有时间可以跟陈卫东稍微聊上那么几句。 “我看也是，小蓝，那晚上的演出可就拜托你了。” 陈卫东一直吊在半空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拍了拍蓝天的胳膊，陈卫东也笑着说道。 “不过……你的录音怎么办？” 对于晚上演出的担心放了下来，陈卫东立刻想起了蓝天身上的任务。 “这个就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反正最晚明天那两个音响师就会回来，大不了我明晚再录就是了。” 蓝天似乎毫不在意的回答了一句。 “那会不会晚了啊？小蓝，这次可是我们拖累你了。” 陈卫东觉得有些抱歉。 蓝天摇了摇头，收起了笑容：“陈老师，这一次恐怕不是演出团拖累了我，而是我拖累了咱们演出团，有些事儿您不知道，改天我再跟您详细说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尽全力确保今晚的演出顺利进行，要不然我真的会觉得对不住您和团里的演员。” 陈卫东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同样摇了摇头。 “小蓝，咱们之间不用说谁拖累了谁，一起出来那就是一个整体，今晚的演出是要搞好，你的比赛也决不能落下。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陈卫东的态度相当诚恳。 刚才蓝天一说他当然立刻反应了过来，今天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蓝天来的，演出团只是遭受了池鱼之殃。不过事情也要多方面考虑，蓝天能让他的对手如此忌惮，不惜使出釜底抽薪的这种招数，可见蓝天在这次比赛上的胜算极大。这样的时候，不要说蓝天亲自出手担任音响师挽救了今晚的演出，甚至为此宁愿暂时放弃他的比赛，就算蓝天没有出手，陈卫东也不会计较，更不会因此追究他的责任。 得与失之间的衡量，陈卫东根本没花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陈老师，现在还真有个事儿得麻烦您一下。我那朋友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了，我这儿忙着，您帮我在剧院门口迎一迎他吧，他叫比利怀斯，身材很壮的一个大胡子，是洛杉矶录音学院的教授。” 蓝天并不客气，直接开口吩咐。 “你小子，我这就出去。” 陈卫东笑着点了点蓝天，转身就走出了音控室。 他的心里非常高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挑战 比利怀斯来的很快，似乎前脚陈卫东刚刚离开，后脚他就走进了音控室。 陈卫东跟在他的后面。 “sky，刚才在下面我就听了，声音还不错啊。” 一进音控室，比利怀斯就笑着表扬了一句。 蓝天戴着耳机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就埋头继续工作，这会儿他正调试到一个关口，停不下来。 “西蒙，你来接手继续扫频，重点留意1000hz到1700hz之间，特别是1300hz附近，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频点。” 蓝天摘下耳机吩咐了一句，便微笑着向比利怀斯走来，同时张开了双手。 “比利，我的朋友，非常感谢你的到来。” “随时恭候，sky伙计。” 见面拥抱之后，比利怀斯二话不说就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蓝天。 蓝天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即掏出钢笔。 “sky，我还是要再问一声，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比利怀斯按住了他执笔的右手。 “比利，我已经开始了，现在我不可能再停下来。今晚这场演出不仅对我个人非常重要，对于我们整个团队同样也非常重要，我有这个责任，你知道的。” 蓝天注视着比利怀斯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比利怀斯同样注视着蓝天的眼睛，过了一会，点点头，他放开了按住蓝天的那只手。 “好吧，玛丽恩说你不可能改变，其实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想劝你一下。现在看来，你已经想的非常清楚了，那我只能祝你好运。” “你当然应该祝我好运，比利，相信我，我能搞定。” 蓝天笑着回应了一声，拿起钢笔准备签字。 “等等，先等等。” 这一次，换成陈卫东阻止了蓝天。 “小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文件？怎么还要你签字？拿来我看看。” “陈老师，这是sss大赛的文件，您就……不用看了吧。” 蓝天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并没有把文件递给陈卫东。 “sky，我认为你应该让陈先生帮你一起把把关，他有丰富的经验。” 虽然刚刚认识，但是比利怀斯完全能够察觉陈卫东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这样的时候，他认为蓝天需要陈卫东的丰富经验和阅历。因为直到现在，比利怀斯心里都不清楚蓝天这样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明智。 “这……好吧，陈老师，那您也看看吧。” 蓝天有些无奈的递过去文件。 跟比利怀斯的想法完全相反，他并不想陈卫东介入此事。 “小蓝，你这……你这也太冒险了吧？” 陈卫东很快就看完了这份文件，他的眉头紧锁，内心极其纠结。 文件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只是说明了一件事情，并且宣布了组委会的决定。 选手skylan因为不满意现场音响师的调音水平，自愿亲自参与现场调音工作，并且保证会以自己现场调音的作品作为自己录制的参赛作品参加第一阶段的比赛，同时愿意接受来自组委会的全程监督。组委会对此表示同意，并且期待skylan选手挑战成功。 这份文件最重要的是两点。 第一，选择挑战之后，蓝天的参赛作品必须是自己现场调音的作品，这其实就已经非常为难选手。因为如果蓝天一直在做现场调音，那他就没有时间去做录音工作。当然，他可以派出自己的助手去录制参赛作品，但是录音质量是否能够保障那就谁都不清楚了。 第二，他还要接受来自组委会的全程监督，不能弄虚作假。监督的方式就是身边跟随一台不间断拍摄的摄像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录像带上显示出来，组委会有权利要求这份跟拍持续到他的录制工作全部结束。 另外，这份名为《参赛选手自我挑战》的文件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选手选择这种挑战之后，并不会给他在第一阶段的比赛过程带来任何好处，也不会告知任何一位参与评判的评委，除非那位评委自愿担任这位选手的证明人，同时那位评委还不得以任何借口告诉其他评委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蓝天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选择这种挑战，目前来看只有唯一一个好处，那就是今晚的首场演出有了一位出色的音响师。但是对他自己的参赛，这种挑战却不会带来任何眼前可见的利益。 陈卫东心里当然会非常纠结。 “陈老师，今晚的演出必须确保，您就不用再来劝我了，我的决心已定。舞台上的演出是根，如果演出这个根都没有了，陈老师，您说我拿什么来参赛？” “而且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今晚的首演真的因此取消，那些暗中出手的家伙就该笑了，我绝不可能让他们的企图得逞！” “陈老师，我必须出手！” “我要出手，那我就必须选择这个挑战。” 蓝天很认真的说道，考虑到比利怀斯在场，蓝天全程使用的都是英语。 说完这几句，蓝天的语气轻松了下来。 “其实……选择这个挑战也蛮好，任何一场比赛的不确定性因素都很多，不冒一点风险怎么可能获得满意的成绩？虽然目前来看，选择这种挑战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过一旦我能杀进前十，那得到的好处可就大了。” “到时候我可以第一个挑选参赛素材，陈老师，这其中的差别相当大。” 比利怀斯立刻点了点头。 “这是真实的，陈先生，如果sky挑战成功杀进前十，他获得前三名的可能性将会大大超过现在。” “那历届赛事上选择这项挑战的选手多吗？通过率又有多少？” 陈卫东再次问道。 比利怀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事实上……每一届赛事都会有选手选择这项挑战，但是成功的例子目前还没有，这也是我一开始不赞成sky的原因。”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无法说服他，陈先生，你也无法说服他。而且现在我已经不会再去劝他了，因为sky说的很正确，对待敌人的态度就是要坚决反击回去，哪怕因此失去晋级资格也在所不惜。” “陈先生，现在我会全力支持sky迎接这份挑战。” 陈卫东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吧，小蓝，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吧。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陈老师，我不会客气的，现在，我要先把字给签了。” 说着，蓝天拿起钢笔就在文件上飞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摄像机一直在工作着。 接过蓝天已经签字的文件，比利怀斯转向摄像机镜头，展示那份文件上的签名，同时大声说道。 “我是比利怀斯教授，本届sss大赛受邀评委，现在作为本次挑战的见证者为参赛选手skylan作证，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选手skylan有任何作弊行为，挑战真实有效。如果今后组委会发现参赛选手skylan的此次挑战含有舞弊行为，我，比利怀斯教授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 “2000年12月26日。” “就是这些。” 说完，比利怀斯再次转向蓝天这边。 “伙计，现在我真的要再次祝你好运了，sky，祝你好运！” “谢谢，比利，我一定会成功的！” 蓝天微笑着再次拥抱了刚刚成为见证人的比利怀斯。 啪啪啪…… 陈卫东和在场的三位助手全都用力鼓起掌来，特别是三位助手。刚才蓝天三人的讨论过程他们全程在场，蓝天的决定让他们全都与有荣焉。 “sky，祝你好运！” “必须好运，sky，我支持你！” “我们全都支持你，一定好运！” 三位助手分别上前拥抱并且祝福了蓝天，蓝天一一谢过，随即说道：“伙计们，那就让我们齐心协力做好今晚的首场演出，我们来玩一次漂亮的！” “yes！” “当然，这正是我想要的！” “放心吧sky，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三位助手纷纷叫嚷着回答。 此刻他们的脸上全都洋溢着兴奋和自豪，就像三匹咴咴嘶叫着正准备冲向敌阵的战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华夏式调音 事情完全确定下来之后，蓝天这里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三位助手开始全心全意的配合蓝天。 美国人向来崇拜英雄。 蓝天这种孤胆英雄式的举动，让原本还存着一些跟他暗中较劲儿想法的三位助手全都彻底折服，他们的主动配合也让蓝天的工作顺畅了很多，工作效率当然也就大大提升。 这倒是意外之喜。 比利怀斯来了之后就没打算离开，他对舞台上正在排练的乐坊极感兴趣，很多曲目都引来他的惊叹，其中就包括蓝天跟他说起过的那首《tieon！” 蓝天挥了挥手，没搭理他。 两人正聊着，比利怀斯的手机响了起来。 “hello，这里是比利怀斯……” 比利怀斯接听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满脸狐疑的转向了蓝天这边。 “sky，这是找你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电话 “whatareyoutalkingabout？什么叫做‘是找我的’？” 蓝天被他说愣了，他完全不知道比利怀斯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 比利怀斯的左手指了指右手上拿着的手机。 “这通电话是找你的。” “oh，eon，比利伙计，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可绝对唬不住我，我来猜猜，情况应该是这样：等我接听了电话之后，结果听到的却是电话挂断之后的忙音，那我可就被你成功‘陷害’了，啊哈，比利伙计，我可是个聪明人，不会上当的。” 蓝天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他当然不可能相信比利怀斯所说的这些。 怎么可能！ 比利怀斯急了，手机直接往蓝天的手上一放。 “你听就是了，我绝对没有骗你，真的有人打电话找你。” “不不不伙计，你的表情和动作虽然非常逼真，简直可以得奥斯卡表演奖，我不得不说好莱坞所在的城市毕竟不同凡响。但是比利，你在即兴表演之前恐怕忘记了一件事情，就算有人真的要找我，他又怎么可能打到你的手机上？没有人知道现在你就在我这儿吧？这是最大的漏洞。” “所以……我敢确定这一定是个笑话，比利，赶紧承认吧，你骗不过我的。” 蓝天有些得意洋洋的分析了一大通。 “skylan先生，skylan先生，是我在找你，喂，喂，你能听见吗……” 没等比利怀斯继续解释，手机里就传来微弱的说话声音。现在女孩们已经休息，音响系统也已经暂停了工作，音控室里相当安静，蓝天的耳力让他完全可以听见手机里的说话。 这一下，蓝天有点懵了。 “我告诉过你。” 比利怀斯摊开双手，轻声说了一句。 “真有人找我？” 蓝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即使他已经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真有人找你。” 比利怀斯点了点头。 “不是你约好的？” “no，怎么可能！” “不是一个玩笑？” “当然，我早就告诉过你。” “那可就奇怪了，找我的电话怎么会打到你的手机上？” 蓝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连追问，完全不顾电话里那个声音正在着急的“喂喂”喊着。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比利怀斯耸了耸肩，随后再次指了指手机：“我建议你直接问他。” “见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蓝天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虽然还未接听这个电话，但他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里是skylan，你是哪位？” 蓝天很不情愿的举起电话放到耳边。 “蓝天先生，我们在华夏曾经见过面，我是彼得昆宁汉，罗兰美国公司总裁高级助理。” 电话里的声音快速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昆宁汉先生？” “是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蓝天极其疑惑这件事情，他一定要问问清楚才行。 “蓝天先生，其实这很简单。” 电话里，彼得昆宁汉的声音非常轻松。 “知道你要来美国参加sss混音大赛，我们就一直在关注你的表现以及目前的情况，通过一些关系稍微了解一下我们就能知道，蓝天先生能够顺利通过初选正是因为比利怀斯教授对你那首参赛作品的欣赏。” “我们的确无法掌握你在美国的详细行踪，但是想要拿到比利怀斯教授的手机号码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要知道罗兰美国可是一家极具规模的大公司，所以……” 彼得昆宁汉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蓝天已经知道了。 应该是自从来到美国去录音学院报到之后，自己的行踪就已经大致掌握在那些大公司的手里，虽然他们不见得能够完全了解自己的一言一行，但是想要找到自己，那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做到的小事一桩。 这，就是国际化大公司具有的庞大能量具体的体现之一。 蓝天暗暗提高了警惕。 “昆宁汉先生，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我，有什么事情直说吧，你应该知道晚上我还有一场重要演出，时间非常宝贵。” 蓝天直截了当的问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催促，他并不遮掩自己对于对方这种行为的反感。 “很抱歉蓝天先生，我们并不想惹你不快，但是我们也有不得不立刻找到你的重要原因。” 彼得昆宁汉的语气听上去相当诚恳。 “请说。” 对方客气，蓝天的语气也稍微软化了一点。 “是这样，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失误的话，蓝天先生，你们今晚的这场重要演出已经失去了音响师。与此同时，我们的情报也告诉了我们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没想到蓝天先生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录音师，还是一位出色的音响师。” “蓝天先生，你再一次刷新了我们对你的看法和评价。” 彼得昆宁汉先是恭维了几句，但也借此让蓝天明确知道，他们的确随时掌握着蓝天这里的情报。 “谢谢，请进入正题吧。” 蓝天心里越发提高了警惕等级。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份恭维可不是那么好接受的，面对罗兰这种大公司，蓝天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警惕，更不会迷惑与他们的表扬或是夸赞。在这些表扬或是夸赞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他们的需求或者利益。 彼得昆宁汉轻轻一笑：“蓝天先生，我先申明一点，不管其他公司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我们罗兰美国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恶意，这一点请你相信我们。” “事实上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因为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虽然某些人在今天白天的行动上已经失手，但是他们并不会就此干休，他们已经另外设计了一个行动方案。” “蓝天先生，很抱歉我们没能查出他们的具体方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们今晚的首演很可能不会顺利。” 蓝天心里微微一沉，彼得昆宁汉透露的这条消息具有极高的价值，而且相当可信。那就是说，今晚的演出过程一定不会一帆风顺了。 还好，今晚的首演邀请到了谭嵩总领事，那么对方设计的方案肯定不会造成政治上的影响，那样的话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的行动方案一定还是针对演出本身，那就把具体范围缩小到一个可以预测的地步，自己这边准备起来也可以有的放矢。 这就……还算好。 “昆宁汉先生，请接受我和我们演出团队的感谢，非常感谢你和罗兰美国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蓝天相当诚恳的感谢对方。 不管罗兰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想要的回报是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确帮了蓝天，也帮了整支演出团队。 蓝天必须表达自己的感谢。 “蓝天先生，你是我们罗兰美国最重要的目标伙伴之一，给你提供一些必要的情报是我们应该做的，请不必放在心上，这只是我们向你表达的诚意。” 听得出，彼得昆宁汉的语气相当认真。 蓝天也收起了一开始那种急躁催促的态度。 “昆宁汉先生，感谢还是要感谢的，我代表自己还有团队所有人再次向你和罗兰美国表示感谢。” “那么，昆宁汉先生，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或者帮到罗兰美国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预约 “蓝天先生，我们并不着急。” 彼得昆宁汉笑着说道：“我们的确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但是这些事完全可以先放一放，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今晚的首演的确非常重要，不过……昆宁汉先生，对于罗兰的目的我也同样很想知道。” 蓝天坚持了一句。 罗兰送上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果不要求任何回报，那绝对不现实。这种人情马上还掉是最好的，拖的时间越久，对于自己越没有好处。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就……请稍等，蓝天先生，我们罗兰美国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博士想要跟你通话。” 彼得昆宁汉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蓝天先生吗？我是罗兰美国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很高兴跟你通话。” 另一个带着一点粗粝感觉的嗓音开始说话，语速很快。 “詹宁斯总裁，我也很高兴跟你通话。” 蓝天吸了一口气，镇定的说道。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跟科更、罗兰、斯登伯格这些国际大公司打交道，这还是第一次跟总裁一级的人物通话，想必罗兰那里对待自己的策略会发生一些变化。否则，伊文詹宁斯这位执行总裁不可能亲自露面。 哪怕只是在电话里。 伊文詹宁斯爽朗的笑了一声：“蓝天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更习惯别人称呼我为詹宁斯博士，我拥有经济学博士的头衔，我比较在意……” “詹宁斯博士，很高兴认识你，你也可以叫我sky。” 蓝天直接改变了称呼。 “that’great！sky，现在我更加确信我们罗兰美国转变策略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听得出你和我一样都是痛快的人，我喜欢跟痛快的人打交道。” 伊文詹宁斯的语速比彼得昆宁汉快很多，说话毫不拖泥带水，相当爽直。 蓝天并没有加快语速跟上对方的节奏，而是依然按照原先的语速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博士，我也很喜欢跟痛快的人打交道，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哈哈，够直接，我喜欢。” 伊文詹宁斯的笑声通过电话传来。 “那我就直接说了。sky，我们罗兰美国希望跟你预约一次见面，时间可以放在sss大赛决赛第一阶段之后，十强排位赛之前，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当面磋商一下，具体情况到时候面谈。很抱歉我可能抽不出时间亲自前往洛杉矶，彼得会代表我跟你见面。” “嗯……可以，那么时间就安排在……28日晚上吧，地点你们来定，我不熟悉洛杉矶。” 蓝天稍一沉吟就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罗兰帮了他一个大忙，人家想要见上一面当面磋商，还是这种非常客气非常尊重的预约方式，蓝天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们。 而且从伊文詹宁斯刚才的说话当中蓝天察觉到一个不同，他说“罗兰美国改变策略”，很显然这个策略应该是针对自己的，这跟蓝天事先的判断完全吻合。 那就更有必要见上一面了。 “非常好！sky，那我们就说定了。” “我们说定了，博士。” …… 挂断电话，蓝天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罗兰美国？sky，他们找你干什么？还有，他们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比利怀斯问了一句，他的表情充满了疑问，还有郁闷。 刚才蓝天跟对方通话的时候，比利怀斯就知道对方来自罗兰美国，让他心里暗暗生气甚至郁闷愤怒的是，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跟罗兰美国曾经有过交集。 那他们是从哪里找来自己的手机号码？这不是侵犯自己的隐私权利吗？ 在美国，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情。 蓝天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说道：“比利，我也不清楚他们如何获取你的手机号码，想必是通过一些关系拿到的，很抱歉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罗兰美国做事霸道。” 比利怀斯摆了摆手。 虽然心里相当生气，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跟蓝天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罗兰美国这种国际化大公司在美国本土拥有的能量何等强大，生于斯长于斯的比利怀斯对此了解得更加清楚，他也只能生生闷气而已。侵犯隐私权的惩处虽然严厉，但是真要跟对方打官司，仅仅眼前掌握的这点证据，对方随便付点罚款就能打发他。 比利怀斯只是在洛杉矶录音圈享有一定的名声，在全美范围依然只是一个小人物，面对罗兰美国这种巨无霸，打官司毫无益处，就算打赢了也毫无意义。 那点儿罚款不仅罗兰美国看不上眼，比利怀斯自己也能分分钟挣到手。 “看来我不得不换一个手机号码了，真t妈fxxk！” 比利怀斯郁闷的吐了一句脏话。 “再次抱歉，比利，是我给你惹来了麻烦。” 蓝天极其抱歉的再次说道。 “嘿，伙计，我都说了这跟你没什么关系，sky，放轻松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比利怀斯还是一样的态度。 “当然，这次我来美国最重要的就是认识了你和玛丽恩，比利，我是认真的。” “yeah，yeah，我知道，伙计，我确实知道这一点。” 比利怀斯举起拳头，跟蓝天对撞了一下。 两人同时一笑。 “比利，现在我得去找一下我们团长，刚才罗兰美国的人向我通报了一个重要消息……” …… 另一边。 挂断电话之后，伊文詹宁斯凝神静思了一会儿，这才把目光投向正在等候指令的彼得昆宁汉。 “彼得，这次你去洛杉矶一定要记住两点。” “第一，尊重你的对手。skylan的年纪虽小，但却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轻忽的对象，刚才我故意加快语速都无法左右他的谈话节奏，你跟他磋商的时候就更要注意一点，不要在他面前耍那些小花招，没用的。” “我建议你对他坦诚一点、客观一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夸大也不要伪饰，这样才有可能取得他的信任。得不到他的足够信任，这件事情我们根本无从插手。” 伊文詹宁斯的态度相当严肃。 “我知道了，总裁。” 彼得昆宁汉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二，尽全力促成此事，必要的时候可以多退让一点，多让出一些利益。” “总裁，我们是罗兰美国，skylan的全部资产加起来都比不过总部的一个部门，我们有这个必要吗？” 彼得昆宁汉对此有些质疑，他知道伊文詹宁斯这位总裁需要的助理并不是那种只知道回答“yes”的应声虫，适当的质疑并不会降低自己在总裁心中的地位。 果然，伊文詹宁斯耐心的给他解释了几句。 “完全有必要，彼得，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役，资产大小并不主导说话的风向和份量，请你时刻牢记这一点。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想到要跟我们竞争，那我们就一定要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打赢这场战役，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是必然的。” “刚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小看skylan，也许现在他还没有想到我们的目的，但是只要一上谈判桌，我们的目的一露出来他就会察觉真相，到那时就算我们不想付出代价，那都完全不可能。” “所以彼得，你去的时候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切以拿下目标作为最高宗旨。如果skylan提出的要求过高，你不要自作主张当场拒绝，我会等你的电话请示。” “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拿下我们的目标！” 伊文詹宁斯轻轻敲了敲桌子，他的眼神锐利逼人，犹如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未雨 “陈老师，事情就是这样，您看……” 后台休息室里，蓝天一五一十将彼得昆宁汉刚才通报的情况告诉了陈卫东。 陈卫东看了一眼始终跟在蓝天身边的摄影师和摄像机，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陈老师，规则就是规则，我既然选择了挑战，那就必须服从规则。” 蓝天苦笑着解释了一下，他也不想身边随时跟着一个，这又不是在拍后世的综艺。 陈卫东无奈的笑了笑，随即问道。 “既然这样……小蓝，那个彼得有没有说对方想从什么地方下手？” “他没说，我倒是有些估计。” “那你说说，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好。” 这个时候蓝天也不客气，直接说明了自己的判断。 “陈老师，我们邀请谭总领事参加首演的事情我估计对方肯定知道，所以我判断他们不会想把事情搞大，因为事情一旦搞大了很有可能会造成一定的政治影响，那样的结果是他们不想承受也无法承受的。” 陈卫东想了想，点了点头。 “小蓝，这个判断基本上应该不会错，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数就是对方原本并没有这方面的设想，谭总领事一来反而促使他们有了这方面的打算，这一点我们不能不考虑进去。” “所以这件事情我会跟领馆方面通个气，让他们那里也有所准备。” 这是更加老成的处理方式，蓝天当然接受。 “那就最好了，陈老师，跟使馆联络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嗯，你继续说。” 陈卫东点了点头，神情异常沉稳。 这几天连续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他也察觉出来，这一次的美国之行必然会遭受一些磨难，事实上他们已经遇到了很多麻烦，这当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虽然这样的经历会让这次演出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一旦能够闯过对方设下的重重阻挠，乐坊也好环宇也好在美国乐坛很有可能就此站稳脚跟。 跟可能得到的收获相比，这样的代价完全能够接受。 唯一需要的担心的，就是乐坊的十二个女孩以及乐队成员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否足够。不过从组队开始，环宇方面对于成员们心理层面的辅助疏导就一直都没有停止，现在，就是要看成效的时候了。 “陈老师，我认为对方这次行动的着眼点应该还是会放在演出上面，就跟上午的情况一样。” 蓝天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道。 “而且他们肯定不想把事情搞大，这一点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 “陈老师您看，今天上午斯科特霍夫曼突然辞职，这件事情给我们造成很大的被动，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斯科特霍夫曼不是上午就走，而是在演出之前突然离开呢？那样的结果是不是让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我确定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搞大事情，而是想让我们、尤其是让我难受，逼迫我答应他们的条件。” “所以我认为，今晚他们的行动还是会以这样的目的为出发点，用一些并不算特别出格、但是会让我和整个演出团队非常难受的事情，敲打我，警告我，让我迫不得已跟他们坐下来重新进行谈判。” “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我认为还是在音响系统和灯光系统上面，尤其是用电方面，剧院偶尔出现用电问题可以得到观众的谅解，但是对于演出本身那就是灾难。如果团员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接下去的演出就是对方不再出手也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陈老师，您认为呢？” 陈卫东再次思考了一会儿。 “小蓝，我基本上同意你的判断，用电的确是最紧要的一个方面。不过上午的事情你想得还不够全面，对方的做法一来的确就像你想的那样是想先给我们一个警告，并不想把事情搞大了弄到最后不可收拾。” “二来这其实也是演出当中的惯例，无论华夏还是欧美基本上都会如此。一般来说除非是真正的生死大仇，想搞事情的一方总会留下一些缓冲的余地，让演出主办方可以想办法补救，免得今后事情真相暴露之后，引来对方的全力反击，这也算是一种默认的潜规则吧。” “我的判断是除了在用电方面釜底抽薪之外，他们也有可能在剧院员工身上下手，比如说演出之前员工集体罢工、演出的时候员工故意破坏等等。” “所以这件事情除了要通知领馆，剧院方面我们也要好好沟通一下，做好最充分的准备。那个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在工作上还是个不错的家伙，等会儿我就去跟他谈谈。” 多年的实际经验让陈卫东遇到事情的时候，思路相当缜密，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会更加广泛。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陈老师了。” “陈老师，咱们这个对手啊……我估计是打错了算盘，他们原本应该设想出了上午斯科特霍夫曼的事情之后，我跟演出团队之间的关系会变得紧张起来，因为这一切全都是我的原因造成的后果。” “但是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陈卫东笑着接过了话题。 “小蓝，我也要再次告诉你，你不用把这一切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我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没有谁拖累了谁的说法，出来了我们就全都是华夏人，别让人家把我们华夏人看轻了。社会上有些论调说我们华夏人‘一人是龙人多变虫’，如果要我说的话，那我要说我们华夏人一人是龙，所有人加在一起那就是群龙飞腾！” “小蓝，记住我的话，这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蓝天心头一热，笑着点了点头。 “是，陈老师，我记住了。” “嗯，这才对。” 陈卫东满意的笑了笑：“小蓝，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各自准备起来。” “嗯……见您之前我跟比利怀斯商量了一下，他建议我们另外再邀请几位新闻记者到场，到时候我会提前跟他们沟通，让他们了解今晚可能出现的麻烦事儿。这样一旦真的发生了演出事故，我们在舆论方面也不会陷入被动。” “陈老师，我已经让他给那些记者朋友打电话了。” “好，就这么办，我们已经邀请的那些娱乐记者那里我也会提前跟他们通个气，让他们心里有底。小蓝，你那边儿的记者需要多少费用到时候你报给我。” 陈卫东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个到时候再说，对了陈老师，您让那个洛伦史密斯也过来一下吧，很多事情律师在场会更好办一点，跟剧院方面的沟通协调也可以让他参与进来。” 陈卫东非常不满的摇了摇头：“洛伦这个家伙，还真是吃律师这行饭的，我估计他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上午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这家伙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过来，说是过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到我们需要跟剧院打官司的时候他再出面也不迟。” “这会儿再跟他联系，我估计他还是会躲，这帮当律师的家伙见空就钻又消息灵通，鬼精鬼精着呢。” 蓝天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律师就是这种让人讨厌的家伙，不过陈老师，他的电话您还是打一个吧，免得真有事情发生了这家伙又来说什么没有提前通知他。” “行，那我就再给他打个电话，不过估计够呛。小蓝，咱们这就行动起来吧，你负责音控和灯光那一块儿，多找找可能的漏洞提前预防起来，其他的都归我。” “有事情立刻跟我联系。” 说着，陈卫东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时间紧迫，他和蓝天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绸缪 陈卫东第一时间就给洛伦史密斯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这个家伙还是借故推辞了。 对于洛伦史密斯来说，他巴不得晚上的首演当中出现某些事故，那他这个律师接下去可就有大把事情可以做了，这可是他的财富来源。作为一名“合格”的演出执业律师，他怎么可能提前出现在剧院，并且帮着剧院和演出团采取一些必要的预防措施呢？ 虽然阿曼森剧院也是洛伦史密斯的合作伙伴之一，但是他手里的合作伙伴可不仅仅只有一座阿曼森剧院。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阿曼森剧院同样也是他的潜在“客户”。 对待自己的“客户”，洛伦史密斯从来都下得去狠手。 他当然会拒绝。 没有理会洛伦史密斯暗中惦记的那些鬼把戏，陈卫东随即就跟达斯汀希勒取得了联系。 听说晚上的首演很可能成为某些人的破坏目标，达斯汀希勒出离愤怒。 “陈先生，请你放心，你们乐团的利益和我们剧院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我代表剧院向你保证，绝不会让对方肆无忌惮的破坏今晚的演出。如果他们的计划真的成功了，那不仅是你们乐团的灾难，更是我们剧院的耻辱！” “有什么需要我们剧院做的，请你吩咐。” 达斯汀希勒极其干脆的表态。 “好，那我就说了，两件事。” 陈卫东早已想好应该如何进行预防。 “第一件，烦请希勒经理做好手下员工的梳理工作，请原谅我提出这样不合情理的要求，这绝不是要干扰你的工作，只是提前预防而已。” “没问题，陈先生你多想了。员工方面我会做好梳理工作，可能产生不安定因素的那些员工我会给他们临时放假，再把可靠的员工安排在那些重要的岗位上面。” 达斯汀希勒心领神会。 虽然陈卫东说的相当含蓄，但是达斯汀希勒也是剧院的“老人”，他的经验同样丰富，他知道陈卫东心里担心的是什么，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又是什么。 对于达斯汀希勒来说，保证自己的员工在可能发生的演出事故当中不会承担责任，已经是他们剧院一方能够提前做到的最好的防范手段之一。因为一旦真的发生了演出事故，虽然剧院方面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是在面对媒体和大众的问责时，他们至少可以很安心的把责任甩给破坏的一方。这样一来，剧院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都会大大减轻。 达斯汀希勒当然会遵照陈卫东的要求作出合适的安排。 “非常感谢希勒经理的理解，第二件事情，烦请希勒经理安排一位可靠员工在配电箱附近值班，演出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必须确保演出的用电安全。” 陈卫东当即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蓝天指出的这一点同样也在陈卫东的考虑当中，他和蓝天都知道对于一场演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证供电，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其他的演出事故最严重的无非就是“车祸现场”，而乐坊的演出基本不存在这种可能。保证了演出供电，那就很有可能将晚上潜在的演出事故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是最重要的一项安排。 “陈先生，请你放心，这是必须做到的，你不说我也已经想到了。今晚我会安排两名最可靠的员工一直呆在配电室，整晚都不会离开那里。” 达斯汀希勒立刻答应了下来。 作为一名剧院执行经理，他当然同样清楚用电安全对于一场演出的重要性。一旦演出用电出现了任何问题，那他们阿曼森剧院吃不了也要兜着走，演出团反而不会承担任何苛责，因为那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事情。 对于阿曼森剧院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演出事故，所有演出事故当中后果最严重的那种。 “陈先生，为了确保供电安全，今晚我会把剧院备用的柴油机组准备好，万一真的发生了用电事故，剧院的这套柴油机组将会在三秒钟之内自动接管整套用电系统，为剧院继续供电。剧院目前配备的柴油可供整个剧院全功率使用五个小时，一场演出怎么都够用了。” 想了想，达斯汀希勒再次安排了一套补救措施。 虽然最好用不上这套补救措施，但是就像他话里所说，万一呢？一旦出现了“万一”这种可能，这套补救措施就能把剧院和演出的风险降到最低。 陈卫东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了，万分感谢。” 这，同样是他能够要求的最好结果。 …… 跟陈卫东分开之后，蓝天顺路去了一趟录音区域，安排张清声看住录音设备，他带上张子明回到了音控室。 离开的这段时间，比利怀斯接受蓝天的请求一直呆在音控室里，一方面联系记者，一方面帮他暗中看管音控室。相比今天刚认识的三位助手，蓝天更信得过这位爽直的比利怀斯，至少到目前为止比利怀斯的表现也值得蓝天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利益完全一致，比利怀斯没有任何理由破坏蓝天的录制工作，那就等于破坏了他自己拿到排名第一的可能。 这是蓝天信任对方的基础。 “sky，我已经联系好三位记者，都是我很好的朋友，等会儿他们就过来剧院。” 一见面，比利怀斯就通报了这个消息。当时一听说今晚的演出可能有人使坏，比利怀斯就给蓝天出了这个主意，抢先占据舆论高地，免得己方被动。 蓝天当然答应。 这会儿，比利怀斯已经安排妥当。 “谢谢了伙计，等会儿还要麻烦你帮我接一下他们，再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实在抱歉比利，从现在开始除了方便，我不会再离开音控室一步，改天我再专程感谢。” 蓝天严阵以待。 除了用电之外，音控室和灯控室是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地点。假如蓝天不在现场，任何一个懂行的人进来，只要在调音台上稍微点击几下，就能把今天下午蓝天调试的所有数据全部清零，那晚上的演出可就真的没辙了。 蓝天再神也没有可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恢复所有数据。 所以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蓝天就会死死的看住整间音控室，不让任何外人随意进出。对于隔壁的灯控室，蓝天通过达斯汀希勒向灯光师鲁本转达了自己的要求，同样也是严禁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等到真正演出的时候，音控室和灯控室都会采取最严厉的封门措施。也就是说在正式演出期间，音控室和灯控室的房门都会从外面锁上，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这是迫不得已的措施，但也是最安全的措施，蓝天已经通告了三位助手，并且为此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今晚两个多小时的演出时间，只要控制好饮食，蓝天相信应该还不至于让灯光师鲁本和他的助手们憋出毛病。 安排好这一切，蓝天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能抽出一点时间安排自己的录制工作。 “子明，今晚我是肯定走不开了，所以你的任务很重。我给你先大致的说一下，具体操作你根据情况自行安排。” “嗯！” 张子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出什么豪言壮语。 那不是他的风格。 “……子明，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记住了吗？” “嗯。” 张子明再次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好，子明，接下去……可就全靠你了！” 蓝天在张子明的肩上重重的按了一下，眼睛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自始至终，蓝天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想要录制的那首乐曲的名字。 “嗯。” 第三次，张子明静静的看了蓝天一眼，依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动员 稍后一点时间，蓝天就在音控室里跟比利怀斯介绍的三位记者见了一面，详细介绍了今晚可能遇到的情况。 蓝天并不需要这三位记者特意做些什么，只是希望在万一出现情况的时候，他们能够忠实报道这次事件的前后经过。为此蓝天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个500美元的“红包”，并且吩咐张清声妥善安排好演出之前他们的休息和用餐。 这是非常简单的要求，蓝天给出的报酬又相当丰厚，三位记者当即答应了下来。 …… 下午5点，晚餐准时送到了剧院，依然还是麦记和pizza。 因为下午罗兰来电的预警，陈卫东对于今天的晚餐也分外上心，他“热情”邀请送餐员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随后自己亲自试吃了之后，才让所有的演员出来吃饭。额外消耗的那份晚餐来自蓝天，他已经决定不吃晚上这一顿，减少任何不必要的外出可能。 食物中毒同样也是演出的大敌之一，蓝天和陈卫东的考虑是完全一致的，就算只是最轻微的腹泻，对于一场演出来说也是致命的打击。这样的非常时刻，蓝天和陈卫东都会格外小心。陈卫东原本还想取消今日的送餐服务，不过考虑到演出时长将有2个多小时，演员们必须保证足够的体力应付演奏所需，这才维持了原先的安排。 除此之外，陈卫东临时取消了演员们随意进出剧院的许可，所有人在演出结束之前必须集体行动，以免出现任何差池，演员们对此也相当理解。 下午5点45，距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陈卫东带着所有的乐队成员以及演出团的工作人员，敲响了乐坊12个女孩使用的大化妆室。 三十几人立刻就把这间最大的化妆室挤得满满当当。 陈卫东亲手关上了房门。 “演出之前，跟大家说件事情。” 陈卫东的脸色非常严肃，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虽然很快解决，但是仍然让演出团的每个人心头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觉，陈卫东脸上的神情和开场白，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 每个人都看向了陈卫东。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今天下午，我们再次收到了来自可靠关系的电话预警。我和小蓝老师商量了一下，我们一致认为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 “……情况就是这样。” 陈卫东非常简洁的把情况介绍完毕，随即停了下来。 化妆室里安静极了，但是安静之中，一声又一声渐渐沉重渐渐加速的压抑呼吸声，却暴露了团员们并不平静的内心世界，陈卫东等着这份压抑被掀开的那一刻。 “我xxx的！” 鼓手大张第一个忍不住骂了起来，来自北方省的大张性如烈火，最受不得这种腌臜龌龊的事情。 大张的喝骂就像一根导火索，立刻点燃了化妆室里早已蓄势待发的这个火药桶。 “妈卖批！” “丢x老母！” “垃圾瘪三！” “日他仙人板板！” “……” 一瞬间，各式各样的喝骂之声淹没了整间化妆室，每一位团员都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自己最熟悉的语言倾泻着心中的极度不满。 陈卫东沉着脸抱着双手站在化妆室中央，听任团员们尽情发泄了一通，这才用力拍了拍手。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化妆室里渐渐安静下来，不过有几位团员仍然还在小声的咒骂着，化妆室里的整体氛围依然充满着愤怒。 “来之前，小蓝老师托我跟大家道个歉，他说因为他的缘故让演出团遭受了这些本不该遇到的事情。大家说，对于小蓝老师的道歉你们怎么看？” 陈卫东出人意料的和盘道出了事情的真相，所有演员这才知道，今天自己遇到的这一切竟然全都是蓝天引起的。 所有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陈卫东并不催促，而是耐性的等待着。 这种和盘托出的做法虽然带有一点冒险，有可能会造成团员们敌视甚至孤立蓝天的后果，但是陈卫东相信这些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成员。 安静中，一个声音问道。 “陈团，如果这次演出没有小蓝老师参加，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还会遇到吗？比如不得不签下的律师和大巴，还有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送餐，这些都跟小蓝老师有关吗？” 问话的是乐队的键盘手丹尼，他是乐队的队长，在乐队成员当中极具威信。 陈卫东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 “这些事情是任何演出团队都有可能遇上的，如果不是小蓝老师在洛杉矶的朋友提前告诫，我们很可能会遇上比现在更大的麻烦。” “这不就结了！” 丹尼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相当有力。 “这就说明麻烦本身并不是小蓝老师带来的，即使没有小蓝老师因为参赛被人针对的情况出现，我们很可能也会遇到其他问题，所以这件事情并不能怪罪小蓝老师。” “因为这并不是小蓝老师愿意看到的。” “所以陈团，我认为我们既然是一个团队出来的，那团里任何人的事情都是团队的事情，小蓝老师不必觉得内疚，更不必向我们道歉。诸位，小蓝老师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今天上午如果不是小蓝老师在场并且出手相助，我们现在已经毫无办法，只能等着晚上的演出被取消了。” “大家想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丹尼的发言和表态引来团员们几乎一致的赞同，虽然还有那么几个不免在心里暗暗嘀咕几句，但是已经无碍大局。 “我非常认同丹尼的看法！” 陈卫东趁势接了下去。 “我们是一个团队，那就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团队的一份子，对于小蓝老师如此，对于你们同样如此。真正的团队彼此信任，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努力，出了任何事情不会互相埋怨，而是拉起双手一起共同承担！” “这，才叫做真正的团队！” “而我们，就是这样一支真正的团队！大家说对不对？” 陈卫东的声音渐渐提高，语速也越来越快。 “对！” 团员们整齐的回答。 这一刻，就连刚才那几个心里暗自嘀咕的团员也同样响亮的回答了一声。 谁不希望自己所处的团队是这样一支真正的团队呢！ “那么，请大家告诉我，对于今晚可能出现的黑手和他们的企图，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卫东面色严峻，厉声问道。 “干死他们！”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 团员们同仇敌忾，纷纷叫嚷起来。 “说得好，决不能让他们的企图得逞！” 陈卫东用了挥了挥手，大声说道。 “所以，今晚我们一定要拿出我们最好的水平，为观众们奉献一场美轮美奂的音乐盛典。” “大家都知道，今晚首演开场的第一首乐曲就是小蓝老师创作的那首《奇迹》，很凑巧啊！” “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天意！” “既然我们今晚的首场演出是以一首《奇迹》开场，那么，就让今晚到场的1650名美国观众好好欣赏一下来自华夏，属于我们华夏民乐的奇迹吧！” 陈卫东话音未落，化妆室里已经群情沸腾。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倒计时 几乎就在陈卫东正在做着演出前总动员的时候，一连串无线电波也正在浩渺的天空中来回穿梭。 “已经证实了，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对方已经在配电室安排了两个值班人员，原定a计划已不可执行。” 一个稍显刺耳的声音对着手机话筒轻声说道。 “那就执行b计划。” 手机那头，另一个深沉的声音立刻做出了回答。 “b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不过客人要求加钱。” “原因？” “据悉今晚的首演将有华夏驻洛杉矶总领事谭嵩到场，客人担心b计划的实施会引起不好的连锁反应。” 深沉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客人要求加多少？” “翻倍。” “上面下达的指示是目标任务必须完成，按照目前的情况，b计划必须实施，你这就去安排吧。顺便警告一下我们的客人，拿了钱就要做事，不要跟我们耍滑头。” 深沉的声音很快就做出了最终决定。 “是，先生。” 刺耳的声音恭顺的回答了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 晚上6点15分。 “小蓝，你这儿没什么事吧？” 陈卫东在剧院内部四处巡视了一遍，配电室、柴油机发电机组这些重点部位更是一个也没落下，最后他才来到蓝天所在的音控室。现在距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他准备在蓝天这里坐一坐，让蓝天也能趁机稍微放松一下。 再过15分钟左右，作为本次演出主办方的领队，陈卫东将在剧院门口迎接各位贵宾的到来，尤其是总领事谭嵩。到时候，就连剧院那些根本从未露面的高层也会到齐。 美国人同样也讲政治。 “我这儿一切正常，陈老师您来的正好，我得赶紧去方便一下，等会儿可能就再也没空了。” 看见陈卫东出现在音控室，蓝天稍微回答了一句就立刻跑了出去。 “这孩子！” 陈卫东暗笑了一声，便在调音台前坐了下来。 很快，蓝天就回到了音控室，陈卫东起身让他。 “陈老师，剧院各处都没什么问题吧？” 蓝天一边问着一边坐上音响师的专座，他对此相当关心。 陈卫东笑着点了点头：“都很好，没问题，希勒经理倒真是说话算话，配电室那儿安排了两名员工看着，晚上的演出用电应该可以保障。” “那就太好了，演员们的情绪怎么样？” 这同样是蓝天关心的事情。 “我刚给他们做了个动员，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嗷嗷叫着要让美国人见识见识我们华夏民乐的奇迹呢。” “小蓝，外面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呢。今晚你就给我全力保证好音响系统和灯光系统能够正常工作，到时候我给你记上一功。” 陈卫东拍了拍蓝天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今晚的情况究竟如何现在还无法得知，但是陈卫东的神情却相当轻松，一点儿都没有重大演出即将开始的那种紧张，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这是他几十年的经验累积下来的镇定和放松。 事先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就连平时根本不需要的安排也已经备在那里，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出事，那就只能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再来临场机断。现在开始就把紧张挂在脸上，除了说明心里没底，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起不到任何正面效果，还会让上台的演员和台下的工作人员因此担心。 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演出团领队，陈卫东是绝不可能做出那种蠢事的。 “陈老师，仅仅正常工作怎么够？灯光系统我控制不了，但是今晚的音响系统我敢跟您保证，肯定让您听过这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 蓝天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陈卫东那么轻松，一丝紧张挂在他的眼梢和眉头，不过他的信心却比陈卫东来得更足。 “好小子，有这股劲儿就成！” 陈卫东再次拍了拍蓝天的肩膀，随即抬腕看了看表。 “行了，差不多我也该下去迎接客人了。小蓝，音响和灯光我可就交给你了！” 说完，陈卫东便快步走出了音控室。 …… 晚上6点45分。 夜幕降临，剧院外墙璀璨的灯光外饰早已点亮，观众们开始陆续进场。 陈卫东站在古罗马式的轩敞门厅内，迎接各位贵宾的到来。 “张总，李董，付女士，谢谢前来捧场，请几位先在贵宾休息室休息一会儿，等谭总领事和两位会长抵达之后，咱们一起进去。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宵夜，诸位，咱们可说好了谁都不许先走啊。” “程会长，刘会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今晚演出结束我给您二位斟酒赔罪。来来来，里面请，二位请先到贵宾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张总他们已经到了，刚才我已经打过电话，谭总领事稍后就到。” 7点整，一溜七辆黑色的奥迪轿车缓缓驶入剧院专门空出的停车位，洛杉矶总领事馆总领事谭嵩在随员和卫士的陪同下抵达现场。 陈卫东和身后一众剧院高层快步走下台阶，迎上前去。 “谭总领事，欢迎您的到来，您的光临可是让我们这场演出立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您看……我们是先去贵宾休息室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进去？哦，程会长和刘会长他们都已经到了，正在贵宾休息室等您呢。” …… 谭嵩抵达的同时。 “鲁本先生，灯控室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 蓝天拿起对讲机询问。 “一切ok，所有演出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电脑以及灯控设备运行正常。” 对讲机里，首席灯光师鲁本的声音清晰可辨。 “那就好，鲁本先生，灯控室和音控室的房门将在五分钟之后封闭，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请立刻行动。” 随后，蓝天再次呼叫张子明。 “子明，你那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了。” 张子明的回答依然简单。 “那好，演出的时候你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收到。” 紧接着，蓝天找到了张清声那儿。 “老大，前面告诉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吧？” “放心吧蓝子，绝对误不了事儿，我会随时盯着配电室那儿的动向。” 张清声的声音里充满了信心。 最后，蓝天转到了乐队队长丹尼那里。 “丹尼哥，大家都准备好了吧？” “小蓝，我们这儿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丹尼的声音同样信心十足。 “好，丹尼哥，乐坊那帮女孩儿经验差点儿，演出的时候您和乐队哥几个带一带她们。还有，您帮我告诉大张，第一首乐曲的第一声鼓我就要让所有观众热血沸腾，让大张把他的绝活儿都使出来，别给我藏着掖着！” “蓝子，就你给我调的这鼓这么带劲儿，我要是不使尽全力我自己都不舒服，哪里还会藏着掖着。不用你说，哥哥这个北方鼓王今晚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架子鼓！” 大张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冒了出来，还有乐队伙伴们的哄笑和拍打的声音，小小的对讲机里突然充满了欢乐。 “鼓王哥，我可等着听呢，别让我演完了笑话你！” 小小的刺激了一下大张，蓝天放下手里的对讲机，将调音台上的总输出推子推上了0db的工作位置。 叮铃铃…… 剧院的演出预备铃声恰在此时响了起来。 此刻，距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幕启 摩根菲什曼静静的坐在观众席第六排靠近中间的位置，等待演出的开始。他的前后左右几乎全都是华夏人，偶尔才能见到几个金发碧眼的欧美面孔，出现在满眼满目的黄皮肤黑头发当中。 摩根菲什曼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今晚的演出不用再继续期待了，从这样的观众组成就可以看出，演出宣传充其量只是个噱头而已，演出的卖点仍然还是跟以往那些华夏演出一样聚焦在华裔身上，利用华裔对于华夏本土的好奇和向往，贩卖情怀兜售思念，以此达到演出盈利的目的。 但是以这样的目的作为出发点的商业性演出，估计很难做到海报上标榜的“beautifulenergy”的水准，而令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些节目单里陈列的世界经典曲目，也许只是套上了一个“华夏乐器演奏”的奇特外表、吸引某些喜欢猎奇的欧美观众购票入场的营销手段吧？ 很有可能啊！ 要不然演出怎么可能只举办短短三场？ 洛杉矶拥有着极其庞大的观众市场，如果真的对自己的节目有着足够的信心，连演三十场都只是小事一桩。要知道就在这座剧院的同一座舞台上，那些真正经典的音乐剧的演出数量那可是以“年”来计算的。 自己怎么会傻傻的只看了一眼海报和节目单，就从主编手里主动申请了今晚的采访呢？也许是因为海报上那十二个漂亮的华夏女孩儿？早知道现场观众绝大多数依然还是华裔，自己肯定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华夏女孩儿再漂亮也不行，恐怕她们仍然还是主办方吸引观众的营销手段。早知这样还不如向主编申请去隔壁采访呢，洛杉矶交响乐团正在隔壁剧院演出马勒的《大地之歌》。虽然马勒的很多作品相当沉闷，有时候甚至听得让人昏昏欲睡，但是这部《大地之歌》却是精彩绝伦，而且洛杉矶交响乐团的演奏水平更是没话可说。 唉……选择错误啊！ 自己真是被美色给误导了！ 不过还好，入场的时候演出主办方通知说今晚的演出有可能遭到不明对手的暗算，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这一趟也总算没有白来。只是……自己可是《洛杉矶时报》文艺版的记者，化身娱乐、时事记者那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这也太掉价了吧？ 暗暗苦笑着再次摇了摇头，摩根菲什曼的视线忽然变得昏暗了下来，耳边也再次传来叮铃铃的演出催场铃声。 这是演出之前最后一遍催场铃。 铃声一响，剧院的灯光就会渐渐熄灭，一分钟之后舞台大幕徐徐拉开，演出就将正式开始。 借着灯光熄灭之前最后一丝光亮，摩根菲什曼再次瞄了一眼手上那张印刷精美的节目单，第一个曲目《voiceofmiracle》映入他的眼帘。 奇迹之声？ 也许……真的只有发生某种奇迹，才会让这场演出在自己心里起死回生吧？ 摩根菲什曼暗暗想道。 …… 最后一遍一分钟催场铃响起之前，舞台上的所有演员就已经全部就位。铃声一响，就连舞台上也渐渐暗了下来，只有侧幕的灯光斜斜地照射过来，让舞台上的演员不至于看不清手里的乐器。 石岚非常紧张地站在金色幕布后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她的心脏正在怦怦狂跳，让她的脸色显得异常艳红。微微皱了皱眉，石岚再次调整了一下已经调整了好几遍的无线发射器，似乎双手不做一点什么动作，在她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就会“砰”的一下炸裂开来。 离她两米左右的距离，柳青看上去比石岚沉稳了许多，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多余动作。但是从她稍微有些游离的目光和她紧捏着琴弓已经发白的手指，就能看出这个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儿，这会儿也有一点紧张了。 李媛和顾萌萌站在舞台最前排的左右两侧，她俩几乎同时走向了靠近自己的那个女孩儿，她俩分别搂着她们，在她们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30秒倒计时，演员全体准备。” 舞台监督在侧幕喊了一声。 石岚停止了自己的小动作，深吸一口气，将琴弓放低，轻轻搭在弦上最后一次试了试音。 柳青的目光再次凝聚了焦点，她的右手松开已经捏了很久的琴弓，甩了甩手，又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15秒倒计时。” 舞台监督再次喊了一声。 音控室里，蓝天按下了显示屏上的某个按钮，32根轨道上原本归零的推子同时动作了起来，按照recall的要求回到了它们原本应该处于的位置。 隔壁，灯光师鲁本同样按下了灯控操作台上的按钮，所有灯光设备开始预热，准备工作。 “五秒倒计时，5、4、3、2、1，走！” 随着舞台监督五秒倒计时倒数终止，金色的幕布缓缓向上升起，鼓手大张同步按下了身旁鼓机上的按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华夏大鼓特有的那种鼓声，从依然黑暗的舞台上轻轻传了出来，鼓声带着极其明显的轻快节奏，从远到近由弱至强，渐渐响了起来。 摩根菲什曼有点小小的吃惊。 咦？ 这种鼓点……有点意思啊。 音色是纯正的华夏大鼓的声音，但这种一拍五下的打击方法却并不是华夏大鼓本身最著名的那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鼓点，这种均匀打击的鼓点听上去更像心跳加速的声音，旋律未起就已经开始营造气氛。 這首乐曲开头的编曲倒是蛮有新意的。 摩根菲什曼的念头刚刚想到这里，“咚次、嗒”，三声清脆的鼓花就在第八拍的后半拍上切了进来。进到第九拍的正拍，弹跳性极强的底鼓带着下潜极深的低音扑面而来，直击每位观众的心脏。 摩根菲什曼甚至被底鼓的震撼音色吓了一跳。 自从eagles离开了歌坛，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如此出色的底鼓音色，那么浓郁那么幽深，似乎还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这样的低音无疑就是千金难买的瑰宝。 此时此刻，摩根菲什曼的心里再也没有任何轻视的感觉。能够做出这样打动人心的前奏编曲，能够调试出如此优秀的底鼓音色，这场音乐会原本暗淡的前景在摩根菲什曼的心里忽然就有了扭转的可能。摩根菲什曼的背脊稍稍离开了柔软舒适的椅背，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黑暗中的舞台，挺直腰，集中起了所有的注意力。 摩根菲什曼的举动，就像他正坐在隔壁剧院辉煌的演出大厅里，聆听洛杉矶交响乐团演奏最经典的交响乐一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奇迹之声》 乐曲已经开始了整整九拍，但是直到目前为止舞台上仍然漆黑一片，就连演出大厅里也只有墙根那几盏小小的照明灯发出丝丝微光。黑暗笼罩下的剧院里，现在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舞台上华夏大鼓那持续而又均匀的轻击鼓点，以及跟它应和往来的架子鼓那隆隆的节奏鼓声。 突然，大张手上的鼓棒重重地敲击在了大嗵之上，两下重击之后，二嗵、三嗵、四嗵、五嗵依次被他敲响，密集的鼓声犹如殷雷滚过天际，乐曲的气势随之越发高涨。不过大张并不停止手中的动作，五嗵那两下刚刚一过，大张的右脚用力一踩，手中鼓棒一挥，再次重重的敲击在大嗵的中央。 这一次，底鼓和大嗵同时开始了喧闹的欢叫，剧院里顿时回荡起一阵轰隆的巨响。 恰好卡在大嗵被再次敲响的那一刹那，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之间大放光明，乐坊的十二位成员和乐队的其他伙伴也同时奏响了手中的乐器。 6-1-2-3-1-2-6 出乎所有观众意料的是，前奏如此欢快、节奏如此强烈的一首乐曲，她的旋律居然是以舒缓的中速渐渐展开。在热闹而又欢快的节奏衬托下，十二个女孩手里的华夏乐器仅仅以6、1、2、3这四个音的循环往复和位置互换，就在全场所有观众面前编织出了一副优美如画的盛世华夏亮丽风景。 这种风景欧洲没有，非洲没有，美洲没有，亚洲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唯独只有华夏，才有如此优美如画、却又带着温暖祥和的人间气息的盛世美景。 也许是在跟手中正在演奏的旋律相互应和，十二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儿在舞台璀璨的灯光照耀下，各个笑颜如花。 站在最前排的是四个身穿红色锦缎短袖旗袍的二胡手，随着她们持弓的右手来回穿梭，丝毫不亚于小提琴、中提琴融合在一起的弦乐之声便蔓延到了整座剧院。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三位琵琶演奏者身着同样质地和款式的蓝色旗袍，姿态万千的坐在搭起的小舞台上，她们的双手轻拢慢捻之间，金珠似的清脆旋律便从她们的手指之间流淌了出来。 小舞台的左右两侧，竖着一高一低两支麦架，而在麦架的后面，两位年轻的演奏者一位横持竹笛、一位手持洞箫，手指快速的按动之间，穿透云层的清丽竹笛和低回盘旋的洞箫雅乐一唱一和，点缀在二胡和琵琶的中间和上方。黄色的旗袍穿在她们的身上，就像舞台上盛开的两朵黄色菊花，那么的鲜艳，那么的迷人。 第三层舞台高高的搭建在大舞台最后方的中央位置，两架古筝和一架扬琴呈现一个倒立的三角，扬琴处于三角的尖角处，两架古筝一左一右位于三角的两侧。古筝演奏者左手按弦右手挥动，滑、揉、勾、摇的同时，独属于华夏特有的古典之声就为这场刚刚开始的首演之旅定下了最坚实的基调。而扬琴演奏者轻挥琴竹，或轻或重、或快或慢的击打在144根琴弦上，扬琴的声音忽而如同山间的清泉叮咚作响，忽而又如潺潺的流水哗啦啦的流淌，宽阔的音域和宏大的音量，让扬琴把二胡、琵琶、古筝、竹笛、洞箫之间所有遗留下来的空隙之处全都一一填满，所有的乐器因此凝结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身着黑色旗袍的扬琴演奏者和穿着白色旗袍的古筝演奏者站在一起黑白分明，却又和谐如画。 …… 摩根菲什曼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首开场的乐曲仅仅演奏了还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让他完全推翻了开场之前自己刚刚给这场演出下的结论。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摩根菲什曼自己都没有想到。 不过，对于一位常年奔走于音乐最前线进行采访的文艺版记者来说，摩根菲什曼宁可自己被事实打脸，也不愿耗费时间在一场毫无营养的商业演出当中。 即使这场演出有可能带给他一个轰动性的社会新闻。 事实上，摩根菲什曼心里再也没有把这场演出归结为一场商业性质的普通演出。刚刚过去的几十秒演奏，已经足以让他给这场演出再次下了一个结论。 从這首乐曲当中，摩根菲什曼惊讶的发现，舞台上的这支乐团把属于华夏特有的旋律和音色，跟现代流行的节奏和韵律结合得不是一般的好。就像这首作品，她的旋律行进和创作企图一听就是完全属于华夏独有的五声音阶，但是在进行编曲的时候，编曲者却极其大胆的把欧美的流行元素融入了华夏的五声音阶当中，这就是刚开始那一段改变了的华夏大鼓的鼓点，以及快速节奏铺垫下中速旋律的由来和理由。 这样大胆的编曲方式，让原本照道理不太可能喜欢华夏五声音阶的欧美观众，也能从这首乐曲当中找到自己熟悉和喜欢的那一部分，甚至因为这份熟悉和喜欢，会让一部分欧美观众对于华夏特有的五声音阶产生兴趣。而那些对于普通欧美观众来说相当新奇的竹笛、二胡、洞箫、琵琶等等华夏乐器的音色，又能让另外一部分喜欢猎奇的观众完全满足。 摩根菲什曼现在就可以断言，哪怕这首作品仅仅是以目前这种循环往复的简单结构来完成整首作品的演奏，同样会受到现场观众的一致认可。 然而就在摩根菲什曼下了断言的时候，乐曲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 变化的源头仍然还是大张的架子鼓。 一个段落的循环即将结束，大张的鼓棒却在最后两拍的时候突然加速，在大嗵和军鼓上同时做出了渐响的敲击。随着鼓声被渐渐催响，整支乐团的演奏音量也同步增大，两拍过后到了下一节，就在第一个正拍上，包括华夏大鼓和大张的架子鼓在内，乐团用最强音集体奏出了两下重音，随即收回，到了下一节，又是两下强拍重音，连续四次的反复之后，大张手下的架子鼓立刻改变了原先的节奏，鼓点变得更加密集，催促着乐曲向前大步迈进，从一开始舒缓的中速，变成正拍时重音演奏，期间再加舒缓旋律的变化模式。 连续两遍同样的往复之后，乐曲再一次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但是这一次的变化却并没有发生在节奏上。 乐曲的主旋律仍然还是两拍重音循环往复的固定模式，但是在这种固定模式当中，竹笛却在重音之后突然吹响了一段离调旋律。这段旋律乍听之下跟主旋律毫无关联，它的走向甚至都不在和声范围，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竹笛的演奏可能出现了问题的时候，竹笛却用一两个半音之间的巧妙连接，重新回到了乐曲的和声范围之内，并且牢牢的扎根了下来。 离调的旋律一起，摩根菲什曼舒服的轻轻呻吟了一声。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轻盈的小鸟，小鸟忽然之间调皮的独自飞上了半空，在蔚蓝的天空上自由的翱翔起来。但是……小鸟的翅膀仍然相当稚嫩，仅仅翱翔了短短的一小会儿，小鸟就累了。于是她张开翅膀慢慢的滑翔了回来，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原先栖息的那根树枝上。 这种感觉无与伦比，摩根菲什曼立刻沉迷了进去。 摩根菲什曼的精神还停留在那只离调的“小鸟”带给他的满足和喜悦当中，整首乐曲却已经在再次隆隆催响的鼓声衬托下，用一连串顿挫的齐奏结束了最后一个乐句。 时长，只有短短的3分12秒。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曲之后 “好！” “棒极了！” “bravo！！！” 最后一个重音的回声仍然萦绕在观众们的耳畔，震天般的喝彩声已经响彻了整座阿曼森剧院。一些激动的华裔观众甚至在刚开场的这个时候就忍不住站了起来，掌声和呐喊声从他们这里疯狂的涌向舞台上的演员们。 摩根菲什曼极不情愿的被剧院里突然出现的喧闹“吵醒”，摇了摇头，摩根菲什曼同样抬起双手，认真的鼓起掌来。 相比大多数并不专业的现场观众，摩根菲什曼内心的震撼程度要远远的超过他们，尤其是开场曲使用的那种编曲手法，将华夏特有的民乐和欧美最擅长的流行元素有机交融，捏合成一个崭新的整体，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精神方面无与伦比的饕餮盛宴，值得他花费大量时间去细细揣摩、慢慢研究。摩根菲什曼的心里已经非常强烈的预感到，这场开场之前并不被他看好的演出，如果接下去的所有曲目都能维持第一首开场曲的水准，那么这一场来自华夏的音乐之旅，将会变成一场真正的“奇迹之声”。 就如刚刚演奏完毕的那首开场曲的名字一样。 摩根菲什曼的心里已经开始暗暗庆幸，虽然自己的选择是从迷人炫目的美色开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失去应有的准头。现在，摩根菲什曼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打算从头至尾好好欣赏一场来自于不同文化背景、但却拥有极高质量的优秀演出。 至于主办方通告的演出时可能出现的暗算，此刻早已被他完全抛到了脑后。 …… 舞台上，乐坊的十二个女孩儿还没从乐曲的意境当中放松下来，潮水般的掌声和喝彩便扑面而来。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迅猛无俦，让女孩们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呆立在了那里，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即使是老练的李媛和顾萌萌，也在现场观众如此强烈的反应之下有些手足无措。登上金色大厅演奏的时候，李媛仅仅只是乐团当中并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然而这一次，她却已经是舞台上的主角和焦点之一。 这样的变化曾经是李媛心中最盼望看到的，但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李媛却发现自己远远还没有做好准备。 李媛是这样，顾萌萌也是这样，没有任何演出经验的石岚、柳青、米青等人，那就更是这样。一时间，台下掌声如潮，台上的十二位主要演奏者却是呆若木鸡。 台上台下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看见舞台上的音乐家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明显”是在继续等待来自观众的鼓励，于是观众们的情绪变得越发高昂，掌声和呐喊声也更加响亮了许多。 这真是一个美丽而又奇妙的误会。 …… 剧院左侧通道处，录音系统在收集到足够的现场反应之后，这才停止了工作。 张子明轻轻点击储存，将刚刚录制下来的三十几条声轨集中保存在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里。这是蓝天跟他们所有人一再强调过的事情，录音之后立刻保存音轨，以免出现任何意外的损失。 张子明极其严格的执行这条规定。 没有一丝一毫的等待和休息，音轨保存完毕之后张子明立刻再次调出了同样数量的音轨，准备继续进行下一首乐曲的录制工作。习惯了一个人呆在冰冷的调音台和录音设备面前默默无声的忙碌之后，对于沉默寡言的张子明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工作。 他喜欢这种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却又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感受世界描绘世界的奇妙工作。 张子明正在渐渐的蜕变成一名合格的录音师。 …… 音控室里，蓝天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像撰写一篇优秀的文章，都要讲究“龙头、猪肚、凤尾”一样，任何一场演出也都有头、中、尾三大难关要过，首当其冲的便是开场。一个好的开场对于一场演出来说，它的重要性无论怎么评价都绝不为过，它是一场成功演出的基石。可以说只要拥有一个足够优秀足够震撼的开场，这场演出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为此，当初蓝天和陈卫东在编排演出曲目的时候真是绞尽了脑汁，死了好大一块脑细胞。不过从观众们极其热烈的现场反应来看，他们当初的心血完全没有白费。 不过，蓝天并没有任何掉以轻心。 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开场而已，整场演出刚刚开了一个头，还有接近两个小时的漫长时间在等待着舞台上的演奏者，也在等待着音控室里的蓝天和灯控室里的鲁本，以及正在录音系统前面忙碌的张子明。 跟张子明一样，蓝天没有时间休息也没有时间停顿，演奏者们还在享受着来自观众的掌声和欢呼，蓝天已经把演出备忘录的第一页轻轻掀了过去，翻到了第二页。 第二页上的标题，写着《辉煌》。 …… 如果说在剧院喧闹欢腾的情绪当中，还有人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和镇定，除了一心扑在录制工作和调音工作上的张子明和蓝天之外，那就只有陈卫东了。 第一首《奇迹》得到了全场观众一致的认可和欢迎，为接下去的整场演出开了一个好头，陈卫东欣喜之余，立刻发现了舞台上那十二个稚嫩的女孩儿异样的神情。 不过对于陈卫东来说，舞台上的情况仍然属于正常的状态，女孩们只是乍然受捧有点发懵而已。只要音乐一起，她们立刻就会从现在的呆滞状态中清醒过来，并且会对接下去的演奏抱有更大的热情。 这是观众的掌声和呐喊合成的“兴奋剂”起到的作用。 微微一笑，陈卫东向着键盘手丹尼招了招手，比划了一个“开始”的手势。丹尼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就在合成器上按了下去。 观众们仍然热情的掌声当中，一阵飘渺欲仙的合成音色由轻到响，在演出大厅徐徐回荡开来。果然，音乐声一起，舞台上正在发呆发愣的十二个女孩儿立刻就“醒”了过来，她们知道第二首乐曲的演奏已经开始了。 此刻，每一个女孩都觉得正面照射下来的聚光灯就像夏日中午的艳阳一样，照得她们浑身发烫，让她们忍不住就想尽情的雀跃欢呼。舞台限制了女孩们的发泄，于是她们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带到下一首作品的演奏当中。 大张的演出经验极其丰富，看见舞台上的女孩们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尽情演奏了，他立刻举起了鼓棒按照节奏轻轻敲击了四下。 按照心里的节奏数到第五下，女孩们和乐队所有成员同时做出了动作。 《辉煌》的演奏，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致敬 绝对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节奏更快、旋律带有明显西域色彩的这首《辉煌》同样赢得了现场观众的喜爱和接受，演出大厅里的气氛也变得越发热烈。 这一次，女孩们已经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经验，不再因为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而发呆发懵，她们按照排练时的要求，集体向着观众们鞠躬致谢。虽然仅仅只有这种最简单的互动，然而观众们的热情却越发高涨了。 第三首乐曲的前奏一响，全场观众顿时爆发出开场以来第一次集体呐喊，这是他们全都熟悉的乐曲。而当竹笛吹奏的主旋律刚一出现，很多观众就开始跟随着轻快的旋律，在自己的座位上摇摆了起来、哼唱了起来。等到女孩们演奏到那句“i’monthetopoftheworld的时候，现场几乎所有的观众全都放开了自己的嗓音，跟随着这熟悉的旋律大声的演唱。 阿曼森剧院顿时变成了一个大型卡拉ok的现场，而女孩们满脸的微笑和顿挫有致的演奏姿态，又让观众们更加放松的欢唱了起来，卡拉ok的现场渐渐变成了一片欢庆的海洋。 女孩们在舞台上轻松的演奏着，观众们则在舞台下欢乐的唱着、扭着、摇摆着，阵阵有节奏的掌声被观众们跟着乐曲自发拍击了出来，掌声应和着女孩们的演奏和观众们自己的歌声，让所有人都熟悉的這首老歌，焕发出了别致的风味。 这，是最好的现场演奏。 这，也是最好的经典改编。 摩根菲什曼的心里已经按捺不住的激动了起来，这是他最想听到的东西，而舞台上呈现的作品比他想象当中最好的情况更加出色。 摩根菲什曼有点惊讶的发现，在前两首作品当中大放异彩的编曲，到了这首作品当中却完全收敛了自己的光芒。编曲者完全放弃了对于这首老歌《topoftheworld》结构上的改变，而是完全照搬了当初carpenters的编曲结构，只是把十二个女孩演奏的乐器用最适合的方式添加了进去，来作为演唱的替代。这种方式尽可能保留了這首老歌最为人称道的那种美国式乐观自信的精神，所以前奏刚一出来，现场观众就已经被直接引爆。 摩根菲什曼完全能够体会出来，这是乐曲的编曲者对于前辈、对于经典的一种致敬和尊重。虽然不无讨巧的嫌疑，但是对于现场的任何一位美国观众来说，编曲者的良苦用心他们都能收到，也全都能体会得到。 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摩根菲什曼不无感慨的轻叹了一声，他的心神满意至极。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成为这场演出的忠实拥趸。 …… 陈卫东同样满意之极。 一开始这三首乐曲的选择，他和蓝天讨论过不下十种方案，最后才确定用这样三首乐曲形成一种层层推进的小段落，经过两首华夏作品的铺垫之后，最后用一首所有人全都耳熟能详的美国经典掀起整场演出的第一个高潮。 这个方案存在一定的变数，那就是美国观众究竟能不能接受前两首风格相当纯正的华夏作品？如果前两首作品无法打动现场观众，那么到了演奏第三首乐曲的时候，原本用来讨巧的处理手段就会处于一种极其尴尬的局面。 这种风险的确是存在的。 但是为了让演出达到最好的现场效果，陈卫东和蓝天仍然坚持了这样的选择。 现在，两人的坚持收到了最好的回报。 对于接下去还未进行的大半场演出，陈卫东心里已经充满了自信，跟摩根菲什曼一样，他也已经预感到了这场演出一定会取得最圆满的成功。 除非…… 一想到演出当中仍然有可能出现的某种计划外变故，陈卫东的心里就真是恨的牙痒痒。 …… 演出开始之后，总领事谭嵩就做出一副专心欣赏音乐的陶醉姿态，让那些特意坐在他前后两排的富商们再也没有借口跟他攀谈交流，身边的卫士和随员们也稍微安心了一点。 作为一名显赫的政治人物，有时候这方面的交际应酬真是最伤脑筋的事情。不理他们吧，人家会说华夏的政治家不能放下身段跟普通人交流沟通；理他们吧，他们又会得寸进尺，以成功攀附政治人物为荣。 谭嵩就为此很伤脑筋。 他决定参加首演原本就存着躲躲清闲的用意，但是到了他这种地位的政治人物，时间和精力早已不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掌控，即使是出门躲清闲，谭嵩也无法真正的清闲下来。在他身边，还是会有那么多习惯于蝇营狗苟的人，拼命钻营奉承，让谭嵩心里恶心的想吐却又不得不含笑面对。 好在……演出终于开始了。 谭嵩这位洛杉矶总领事馆的总领事大人，总算不需要继续演戏继续敷衍，他也终于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稍微享受一会儿真正的清闲了。 不过……情况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谭嵩前来参加首演，看中的只是这场演出可以帮他暂时从冗杂繁琐的事物当中解脱出来，对于演出本身，谭嵩并没有过多的奢望。 然而第一首乐曲还未演奏完毕，一开始装作陶醉的谭嵩就真的陶醉在了里面。一曲奏罢，全场观众鼓掌呐喊的时候，谭嵩坐在那里也同样在为台上的女孩们鼓掌欢呼。 这个时候，谭嵩的整个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第三首乐曲演奏完毕，谭嵩一边鼓掌，一边侧了侧头。 领馆一等秘书小孙立刻凑了过来。 “小孙，明天你就去安排一下，这样的演出理应推荐给美国民众，让他们也欣赏一下我们华夏民乐独特的魅力。” 能在洛杉矶这样的城市担任总领事，谭嵩的审美鉴赏能力毫无疑问绝不可能很差，否则他会失去很多跟人聊天时的谈资，也会被洛杉矶当地政坛暗中鄙视。 洛杉矶可是好莱坞的所在地。 “是，我明天上午就去办。” 小孙立刻答道。 “嗯，演出结束之后我要见一下那位陈团长，单独见。” 谭嵩再次吩咐。 “好，我这就去办。” 说着，小孙就在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悄悄起身，离开了热闹欢腾的演出现场。 …… 二楼音控室里，蓝天迅速做好下一首乐曲的准备工作，抬头看了一眼楼下的欢乐海洋。 三首乐曲演奏完毕，蓝天对于演出本身已经再无任何担心，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这场演出必将取得最圆满的成功，接下去轰动全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是与此同时，蓝天内心的警惕也已经提到了最高的程度。 看着楼下欢乐的人群，蓝天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心里有着越来越强烈的预感，对手一定会选择在今晚的演出过程中动手。但是何时？来自何方？针对何处？ 这些，仍然还是未知数。 趁着楼下仍然还处于欢乐的氛围当中，距离下一首乐曲开始演奏还有些许空当，蓝天再次拿起了对讲机。 “老大，老大，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刚观察过配电室，暂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也没发现可能出现问题的苗头，两名剧院员工一直呆在配电室里，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 “好，继续观察，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陈老师。” 蓝天吩咐了一句，便再次把精力集中到了调音上面。 只是他心里的那股阴影和强烈的预感，仍如附骨之蛆一样，死死的萦绕在那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比利?怀斯的收获和纠结 比利怀斯和他的三位记者朋友一起，坐在剧院第14排中间位置，谭嵩就坐在他们之前4排。 从谭嵩所坐的第10排开始前后挪动4排的中间位置，都属于剧院最好的聆听和观看区域，或者叫区域，卖票的时候这个区域的票价也会比剧院的其他区域高上很多。 剧院后排自不必说，没有良好的视力根本就看不清舞台上演员的动作细节，演员脸上的表情那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聆听方面，坐在后排倒是并不会有特别差的体验，只不过想要听到轰炸般的爆棚音响效果，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使剧院用上最好的远程音箱，也只能让最后几排的观众不觉得演出时的声音太小而已。 再往前则太靠近舞台，虽然能把演员的动作和表情看的更加清楚，但是过宽的视野会让观众只注意到细节而忽略了整体，对于演出的整体印象会显得非常零碎。而且前排太靠近主音箱，坐在两侧座位上的观众，会因为直面主音箱庞大的声压而觉得有些吵闹，坐在中间位置上的观众，却又有可能因为角度的关系觉得声音还不够大。 剧院可不是能够用上60度环绕音响的电影院，功能不同，需求不一样，音响系统的搭建方式那就完全不同。 所以在举办正规演出的剧院里，只有主音箱发出的声音投射聚焦处的前后一小块区域，才是最佳的聆听位置，也就是谭嵩他们所坐的位置。那样的位置一般都会位于剧院座位的三分之一处，那里同样也是观看演出时视野最佳的区域，舞台上的整体和细节都能完全收入眼帘。 卖票卖得贵一点也是有道理的。 …… 演出还未进行到最后，比利怀斯就已经收获满满。 作为一名专职的录音教授，这场演出给他也提供了不少可以吸收的营养，这是在观看演出之前比利怀斯没有预料到的。别的不说，单单蓝天对于音响系统当中低音的处理方式，几乎就给比利怀斯上了一课。 跟大多数美国人一样，比利怀斯从小接受的也是美国式调音和美国式录音的熏陶，作为美国式的基本特征之一，低音的量感一定是十足的，听感非常丰润，甚至称得上丰腴富态，就像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夫人。 然而这样的低音美则美矣，行动方面却不免迟缓呆滞。 蓝天手下的低音却完全不同。 蓝天讲究的并不是什么更多的量感，即使是底鼓的量感在他手下也只是将将够用，绝不会人为造成低音方面的满溢。蓝天更强调的反而是低音下潜的深度、弹性以及质感，他做的是减法。在比利怀斯的听感当中，蓝天调试出来的低音就犹如一颗颗弹性十足的圆球，轻轻一按就会跳上屋顶，或是直接扑入观众的胸膛，哪怕坐在最后一排也是同样的感觉。下午排练的时候，比利怀斯就曾经亲自坐在最后一排，感受过这种速度感十足的低音的冲击。 这种方式不仅美国式调音当中不曾出现，就是从不追求声音的量感、特别讲究声音塑形和颗粒感、速度感的欧洲式调音当中也从所未见。只有在英国伦敦那座被誉为世界第一录音棚的艾比路录音棚当中，那几位世界顶尖录音大师在录音棚里实现过这样的声音塑造。放到现场调音当中，这绝对是一种创举。 比利怀斯坚信这一点。 这样的做法带来的好处，在演出进行到半场之后就已经渐渐显现了出来。 放在平常的演出当中，一个小时以后观众们就会渐渐有些感到疲劳，因为持续不断的声音轰炸会让身体不自觉的加快疲劳的产生。但是在这场演出当中，即使已经连续欣赏了十几首乐曲，观众们的兴奋感却是越来越足越来越浓，本该出现的疲劳感觉丝毫不见踪影。 观众们并不知道其中缘由，比利怀斯心里可是一清二楚。而且他知道虽然这是一种现场调音的处理方式，但是在录音棚里同样可以借鉴使用。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比利怀斯好好消化一阵了。 …… 演出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现场气氛始终保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准，观众们的情绪也从未跌落下来。 比利怀斯的心情却是越来越有些纠结。 从第一首作品《奇迹之声》过后，比利怀斯就一直在猜测蓝天的参赛曲目究竟是哪一首，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深感兴趣。然而眼看着演出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比利怀斯的猜测反而越来越没底了。 开场曲《奇迹之声》第一时间就被比利怀斯否定了。 事实上没有哪位选手会选择录制开场曲作为参赛曲目，因为正常来说，开场曲起到的效果是预热，把现场气氛烘托起来，让以后的演出更加顺利。但问题是歌手也好、乐手也好、乐队也好，一开场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紧张的情绪，这种紧张自然也会带到演唱当中。所以开场曲一般都很热闹，但是从演唱质量上来说，肯定比不上歌手完全放松下来之后的演绎。 虽然今晚的开场曲《奇迹之声》的演绎非常出色，比一般演出开场曲的质量高了很多，但是比利怀斯仍然认为蓝天不会选择这首乐曲。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判断。 第二首乐曲《辉煌》一出来，比利怀斯就认定這首乐曲很有可能。那种充满了西域风味的旋律和极其跳跃起伏的节奏结合在一起，让这首乐曲魅力十足。 如果换成比利怀斯是蓝天，他就会选择这首《辉煌》。 然而第三首乐曲《oftheorld》，又让比利怀斯立刻否决了刚才的判断。无论从乐曲的熟悉程度还是从现场的气氛来做比较，這首乐曲显然比刚才那首《辉煌》更加合适，就是演绎方面，两首乐曲也是不相上下。 比利怀斯立刻选择了这首。 从一个评委的角度来看，当然也是这首更加合适。 但是，第四首乐曲马上就让比利怀斯再次产生了怀疑，因为蓝天和陈卫东安排的第四首乐曲，仍然是一首美国观众耳熟能详的佳作《sthristas》。这首来自ha的老歌不仅传唱度不低于《oftheorld》，放在今天这个日子显然更加贴合节日的主题，现场气氛的火爆当然是肯定的。 比利怀斯犹豫之中再次改变了自己的选择。 但是这时，他已经对自己的判断渐渐产生了怀疑，心里也开始慢慢的有些纠结起来。 接下去，一首又一首作品被乐坊连续演奏出来。 《笑傲江湖》的潇洒让比利怀斯啧啧称奇，《高山流水》的韵味儿也让他深深陶醉，《今夜无人入睡》的改编和演奏让比利怀斯差一点就认定了這首乐曲，然而一首焕然一新的华夏名曲《十面埋伏》却又让他再次打消了这样的判断。 听上去每一首作品都像，选择任何一首都有极好的理由，但是到底哪一首才是蓝天真正的参赛曲目呢？ 比利怀斯彻底陷入了纠结当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断电 摩根菲什曼完全没有纠结，他早已彻底沉醉在了十二个女孩儿用华夏乐器编织而成的美梦当中。 观众们鼓掌的时候他也跟着鼓掌，观众们跟随节奏摇摆呐喊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摇摆呐喊，甚至观众们站起来放声高歌的时候，摩根菲什曼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这种全身心完全投入的情况，在摩根菲什曼观看演出的经历当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是观看全美五大交响乐团之一——洛杉矶交响乐团的现场演奏，摩根菲什曼也只是单纯的欣赏他们演奏的音乐，绝不会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更多的时候，作为《洛杉矶时报》文艺版的记者，摩根菲什曼会用非常挑剔的专业眼光来评价正在观看的演出，并且给出自己的判断，就像这场演出还没开场的时候那样。 这是属于一名文艺记者的职业习惯。 然而今天，随着演出的渐渐进行，摩根菲什曼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失去对于舞台上演出的评价能力。 华夏乐器的演奏技巧摩根菲什曼并不熟悉，不过他的欣赏能力和观看演出的足够经验，让他可以轻易分辨女孩们的演奏技巧是否成熟，乐曲的演奏方面是否出错。但是演出进行到现在，摩根菲什曼挑不出任何毛病。 编曲是摩根菲什曼比较熟悉和擅长的方面，但是面对今晚这些作品的编曲，摩根菲什曼只能从内心里道出一个大写的“服”字。这是真正大师级的编曲，很多地方都值得摩根菲什曼回家之后细细揣摩、慢慢研究、好好学习，这方面他依然挑不出任何毛病。 现场的音响效果更是让摩根菲什曼佩服得五体投地。 无论是乐器的音色、质感还是声场的平衡、层次，今晚的现场调音都几乎做到了最佳。虽然整体音量上给予观众的刺激稍轻了一点，但是音响师极好的掌控住了动态对比，稍轻的音量反而让演出的动态范围显得更大。 对于这种等级的现场调音水平，摩根菲什曼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他当然挑不出任何毛病。 至于舞台布景的搭建、演员的服饰化妆以及演出曲目安排、灯光效果渲染等等各个细节方面，也许认真讲究起来可能找得出不少毛病，不过摩根菲什曼自己放弃了。跟曲目、演奏、编曲、音响效果这些重要因素比起来，那些在摩根菲什曼这里都属于细枝末节。 摩根菲什曼多年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最终还是败给了真正精彩的演出。 经过开场的几首乐曲之后，摩根菲什曼就再也不做什么评价和判断了，就像他从来不会轻易评价洛杉矶交响乐团的演奏一样，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评价洛交的能力。 不再陷入评价和判断当中的摩根菲什曼，很快就就像一名普通的观众一样被舞台上的演出彻底俘虏，紧接着就完全陶醉在了里面。 乐曲一首接着一首演奏下去，摩根菲什曼脸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满意、越来越沉醉。等到《timetosaygoodbye》的熟悉旋律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摩根菲什曼轻轻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最后还会有一首优秀作品用来攒底，但是整场演出已经走向了尾声。 时间……怎么走的那么快？ 很有点舍不得啊！ 摩根菲什曼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认真的聆听这首风靡世界的经典作品。也许，那位编曲大师又会在这首作品当中运用某些出人意料的手段呢？ 恰在此时，闭着眼睛的摩根菲什曼突然觉得耳边一下子清静了下来。睁开眼，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断电，来得突入其然。 …… 断电发生的时候，谭嵩也跟摩根菲什曼一样正闭着眼睛欣赏乐曲。 今晚的演出让谭嵩满意之极。 这场演出的质量之高远远超过了谭嵩事先的预计，这一点就已经让他相当满意。虽说任何一场国内组织的洛杉矶演出，洛杉矶总领事馆都有一定的责任和义务帮助推广、帮忙宣传，但是高质量的演出会让领馆出面帮忙的时候脸上有光，说起话来也会有很有底气。 这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帮忙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谭嵩最满意的方面并不在这里，而是这场演出不仅让他欣赏到了一场高质量的优秀演出，更让他在演出的过程中真正陶醉了进去，因而获得了对他这个总领事来说极其难得的真正的放松和休息。 这一点，比起演出质量更让谭嵩满意。 然而如此令人满意的一场演出，竟然会在即将结束的时候遭遇断电？这究竟是谁做的？目的是指向演出本身还是指向他这个总领事？ 在被身边的卫士扑倒保护起来之后，谭嵩心里的怒气也随着刚才的疑问瞬间升腾了起来。 他一定要追究此事。 …… 眼前突然一黑，耳边的声音蓦然消失，陈卫东立刻知道担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那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来不及懊恼更来不及犹豫，陈卫东冲着舞台上喊了一声“继续演奏”，就转身冲下了已经完全陷入黑暗的舞台，摸索着向着后台配电室的方向跑去。 走廊上的应急灯在断电的那一刹那已经自动点亮，这让陈卫东不至于因为黑暗看不清跑动的路线。没跑几步，耳边就响起柴油机组启动的嗡嗡声响，陈卫东稍微放心了一点，不过他还是飞快的跑到了配电室。 “陈老师，已经检查过了，不是剧院线路的问题。” 张清声整场演出几乎一直呆在配电室附近，一断电他立刻敲响了配电室的房门，并且让剧院员工检查线路，这会儿他又第一时间向陈卫东汇报了情况。 “请你们马上把柴油发电机组跟剧院用电线路连上。” 陈卫东冲着张清声点了点头，立刻就向配电室的员工下达了指示。 “先生，老约翰已经去做了，剧院很快就会有电。” “谢谢，你们做的很棒！小张，你留在这儿协助他们，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陈卫东抓紧时间吩咐了一句，随即转身向着舞台方向跑去。 还没跑到侧幕，一阵悠扬婉转的乐曲声从舞台方向轻轻地传了过来，正是那首被断电打断的《timetosaygoodbye》。乐声一出，陈卫东刚才奔跑的时候已经隐约可以听见的来自演出大厅的骚动声，就被音乐的力量渐渐压制住了。 做得好啊姑娘们，做得真好！ 陈卫东继续跑向侧幕，心里毫不犹豫的大声喝彩。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断电之后 演出大厅里，所有的观众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 突逢断电，观众们先是因为极度的诧异安静了一下，随即，不安和恐慌迅速在整个演出大厅蔓延开来。 有人站起来大声地质问，要求剧院方面立刻给出一个答复，迅速恢复供电；有人或小声或大声的开口就骂，嚷嚷着退票或是其他补偿；也有人直接缩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满心不安的等待着事情的进展和解决；更有人已经被这突然发生的变化吓呆了甚至吓哭了。 变化突如其来，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 坚强的女人大多抱起或是搂住了自己的孩子，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安慰着他们；勇敢的男人大多都站了起来，将妻子和孩子护在自己臂膀之下；如果是懦弱的男人或是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就只会埋头哭泣，或是用歇斯底里的尖叫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惧；更有一些趁火打劫的家伙，借着黑暗的掩盖向着身边的观众伸出了罪恶之手。 人生百态，在这突如其来的断电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断电仅仅十几秒钟，演出大厅里已经是嘈杂一片，孩子哭，女人喊，男人骂，不是还会传来疯狂的尖叫，混乱渐渐蔓延。坐在两侧的很多观众已经摸黑站了起来，向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慢慢的挪了过去，更多坐在中间位置的观众，也正企图向两边撤退，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黑暗，是人类的天敌，也是恐惧的源头。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原本漆黑一片的舞台上忽然出现了丝丝微光，随即，十二个女孩儿手里的华夏乐器再次发出了如同仙乐一般的声音。 这并不是形容或者夸大，而是事后记者采访时观众们集体的心声。 舞台上，剧院和演出团的四位工作人员高举手中的应急灯，分别站在舞台的两侧，女孩们则带着满脸微笑再次开始了自己的演奏。给她们伴奏的，是一套没有经过音响系统扩声的单调架子鼓。 在这仅有应急灯的微光照亮一小块舞台区域的剧院里，十二件华夏乐器和一套架子鼓演奏出的音乐，在惶惶不安的观众们听来真的宛如。 光明，是人类最向往的事物之一。 音乐，是人类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最向往的事物和最美好的事物叠加在一起，起到的作用立竿见影，陷入不安和恐慌当中的观众们，在舞台上点点微光的指引下，在女孩们全力演奏的音乐安抚下，很快，大多数观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演出大厅也一点一点、慢慢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女孩们的演奏还没结束，柴油发电机组已经连接上了剧院的用电系统，开始为整座剧院供电。 照明灯，第一个亮了起来。 音响系统，从轻到响第二个恢复了正常。 灯光系统，经过预热之后也重新开始了工作。 从断电开始直到完全恢复，期间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但这短短的两分钟，剧院和这场演出已经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两次变化。 恍如隔世。 …… 恍如隔世，这也是剧院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此刻心里最强烈的感受。 达斯汀希勒一直都清楚一旦出现演出断电这种最严重的演出事故，剧院将会承受多大的指责和压力，所以接到陈卫东的预警之后希勒并没有怠慢，更没有不当回事儿，而是提前做出了详尽而又周全的安排。 就在断电之前，希勒还在心里悄悄嘀咕了几句，眼看着演出即将结束，陈卫东预警的事故和骚扰却并没有发生，这让他心里甚至有些恼怒。他在怀疑，是不是陈卫东借机报复演出团来到洛杉矶之后遇到的那些麻烦？或是发泄演出团来到之后，剧院高层对于他们的不理不睬？ 然而此刻，达斯汀希勒再也不会有几分钟之前的想法，他心里万分庆幸，庆幸自己提前做出的这些安排在这场最严重的演出事故当中起到了真正的作用。 还好！ 幸好！ 要是没有提前安排柴油发电机组，剧院里只要再不来电就很有可能发生蔓延性恐慌，一千多名观众都想争先逃出剧院，万一发生集体踩踏事件…… 而且观众当中还有谭嵩这位总领事。 达斯汀希勒心里悄悄捏了一把冷汗，如果没有这些提前做出的安排，今晚搞不好就会发生震惊全美的大事，不仅阿曼森剧院逃不过记者和民众的悠悠之口，就是他自己恐怕也逃不过剧院董事会的追究。 甚至更进一步，吃官司都有可能。 幸好！ 还好！ 供电已经恢复，演出也已经继续进行，达斯汀希勒望着剧院里耀眼的灯光，心里真的感觉恍如隔世。 …… 陈卫东的心里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但他的感觉更多的不是庆幸，而是担心。 没错，就是担心。 乐坊的十二个女孩经受住了这场断电的考验，她们的表现无可挑剔，经历过今晚这样的突发事件，女孩们必然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这对她们对环宇当然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蓝天来说，这场断电就真的是一场灾难了。 罗兰的预警完全正确，的确有人针对蓝天下了毒手，陈卫东甚至大概能够猜测到对方的用意，想必对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首《timetosaygoodbye》就是蓝天的参赛曲目，所以才悍然采取了断电这种最严厉的打击措施。因为断电之后即使乐坊能够迅速恢复演奏状态，蓝天的录制工作也已经遭受了最沉重的打击。 录音系统是最精密的系统之一，断电之后恢复起来可没有音响系统那么快，而演出却不会等待蓝天。 这一点，就连陈卫东也帮不了他。 这就是说，即使乐坊经受住了断电的打击，蓝天也不可能在今晚就录制好这首作品。但是等到明天晚上，经过昨天的断电事故之后，乐坊在舞台上的表现肯定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尤其是演奏这首作品的时候，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对于蓝天的录制工作会是最大的打击，因为乐坊再也不可能完全回复第一天经过整场演出的成功积累起来的强大信心，那就意味着这首作品再也不可能以最佳状态呈现出来。 至少在美国的时候，肯定如此。 如果乐坊的演奏水准不在最佳状态，蓝天的录制水平再高也没有用武之地，况且担任录制工作的还不是蓝天，而是他的助手张子明，那就更不行了。 陈卫东真的非常担心，蓝天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 担心蓝天的并不仅仅只是陈卫东，还有一个人比陈卫东更加担心，甚至更加愤怒。 那个人就是比利怀斯。 担心的原因两人基本一致，但是让比利怀斯愤怒的是，对方竟然能猜到蓝天的参赛曲目。虽然比利怀斯对于这首乐曲是不是蓝天的参赛曲目这一点仍然表示怀疑，但他心里的愤怒却并不会因此而稍微减少。 因为如果对方有目的的针对這首乐曲，那就意味着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获悉了某些具体情况，而这些情况最初了解的只有他和玛丽恩，现在知道的也只有当初的五位初选评委。 这就是说除了他和玛丽恩，另外三位初选评委当中有人泄露了蓝天的比赛消息。 这一点让比利怀斯极其愤怒，那些家伙可都是他和玛丽恩十几年的朋友啊！ 被朋友出卖的感觉，让比利怀斯出离愤怒！ 比利怀斯同样也能想象，此时此刻蓝天心里的愤怒恐怕也会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多，他还要找机会跟蓝天好好的解释一下。 现在，比利怀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查出那个泄密的家伙到底是谁，让他承受自己的怒火和报复！ 第一百九十章 职责 蓝天心里并没有陈卫东想象中的失落，也没有比利怀斯猜测中的愤怒，他还根本没有时间来感受这些失落和愤怒。从中午接手音响师的重任之后，他就始终肩负着一个音响师应尽的职责。 断电之前，蓝天一直就有所防备，跟陈卫东和达斯汀希勒完全不同，蓝天从一开始就相信了罗兰传递过来的预警信息。这并不是说蓝天就比陈卫东和达斯汀希勒更加高明，而是蓝天清楚的知道对方的用意所在。 只要对方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场断电、或是其他种类的演出意外就一定会发生。 所以从演出开始，蓝天就始终控制着整场演出的音量，这不仅是从调音要求上这么去做，也是从预防的角度这么去做。一旦真的出现断电事故，假如音响系统当时正处于满负荷状态，突如其来的断电很可能会造成音响系统整体过载，从而损毁整套音响系统。 这样的先例曾经有过。 因此整场演出当中，蓝天始终严格控制着演出音量的大小，保证整套系统即使遇上断电事故也不会出现整体过载。 这是一个合格的音响师的职责。 断电一发生，蓝天凭着对于设备的熟悉，黑暗中第一时间就将调音台上的所有推子手动还原，让它们全部回到了-∞的安全位置，并且摸黑关闭了所有的功率放大器。如果不做这样的紧急处理，所有推子仍然处于正常演出的位置，功率放大器也同样开着，那么突然来电之后声音也会突然在系统当中出现，这就非常容易让系统、尤其是音箱过载。 这，同样是一个合格的音响师的职责。 做好这件事情，蓝天看了一眼楼下演出大厅的情况，紧接着他就找到了舞台上的乐队队长丹尼，让他立刻通知女孩们马上开始演奏，不管演奏什么曲目只要出声就好。 蓝天的处理方式，跟陈卫东完全一致。这并不是一个音响师的职责，但却是蓝天自己主动承担的责任。 等到女孩们开始演奏，楼下观众的喧闹声渐渐安静下来，蓝天这才有空在对讲机里找到张子明，问了一下他那里的情况。得知整套录音系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备用的手提电脑仍然在电池驱动下继续工作，甚至这台电脑里的酷炫一号仍然还在继续工作，蓝天心里终于真正放心了一点。 至于这首《timetosaygoodbye》没能完成录制，蓝天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现在这会儿，他也真没时间和精力顾及录音工作，他要首先保证这场演出能够顺利收尾。 电，很快就恢复了。 但是这会儿，蓝天的举动异常小心。 电一来，蓝天首先打开了16台功率放大器，但是功率只推到了三分之一，这是最保险的状态。随后，他才依次恢复了所有的设备，包括调音台上的所有推子。在这个阶段停下来仔细听了听音响系统的情况，确定音响系统并没有在刚才的断电事故当中出现任何过载之类的异常情况，蓝天这才慢慢的把16台功率放大器恢复到原先正常的工作状态。 蓝天这种最安全的处理方式，在观众们听来也是别有味道，至少摩根菲什曼就对此惊为天人。 …… 断电一发生，摩根菲什曼心里只觉得愤怒，他根本无法忍受如此优秀的一场演出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故，心中的愤怒让他站起身来大声地呵斥。但是等到演出大厅变得喧闹嘈杂，摩根菲什曼开始为演出和主办方担心起来。 他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幕。 还好，混乱的情况很快就因为十二个女孩儿的继续演奏而变得重新归于秩序，绝大部分观众都重新坐了下来，这里面就包括摩根菲什曼。 没有经过音响系统的扩声，舞台上的声音其实很小，剧院后排只要稍微有点吵闹就会听不清楚。但是正因为这样，所以留下来的观众们在重新坐下来之后，几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演出大厅真的是鸦雀无声，即使坐在最后一排，舞台上演奏的乐曲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摩根菲什曼心里暗暗称奇，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同样也是第一次。 来电之后，剧院里重新变得亮堂了起来，观众席里却隐约有了一些骚动。观众们有人愿意继续留下来听完这场音乐会，也有人希望趁早离开剧院回家休息。黑暗中因为音乐的安抚形成的统一行动，到了光明重新降临的时刻自然也就被观众们各自不同的想法打破了。 对于这场演出来说，现在到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关卡。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成功的留下大部分的观众，那么这场演出绝不会因为断电事故而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反而会成为洛杉矶演出市场的一个奇迹。但是如果现在无法留住观众，任由他们离开剧院，等到演出结束时只剩下一半不到的观众，即使刚才舞台上的演员们已经做得足够出色足够优秀，迎接她们的依然还会有苛责和批评。 市场，就是这么的无情！ 到了这样的时候，光靠舞台上这些女孩手里的乐器本身发出的声音已经无法留住观众离去的脚步。但是恰在这时，音响系统里开始有了一些轻微的响动，一开始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舞台上的演奏传遍整个演出大厅。 这，是一个明显的标志，它预示着演出即将回归正常。 因为音响系统的恢复工作，刚才决定离开的那些观众绝大部分都停住了他们的脚步，回头望向舞台。也许是音响系统恢复工作带给他们的心理暗示，也许是并不吵闹的音量没有惊扰到他们此刻依然有些脆弱的神经，这些观众站定了脚步，欲走还留，有些犹豫。 这时，稍微更响一些的音量出现在音响系统，而舞台上的演奏也正处于乐曲高潮来临之前的轻声呢喃，这声音仿佛是一声又一声的轻轻呼唤，让所有站定脚步欲走还留的观众不自觉的向着自己原先的座位走去。 等到他们真正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音响系统已经完全恢复了整场演出时的音量，乐曲也刚好演奏到那一句深情款款的“timetosaygoodbye”的旋律。 也许是天意，摩根菲什曼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音响系统的逐步恢复跟舞台上女孩们的演奏配合得天衣无缝。 到了这一刻，已经没有哪一位观众还会有离开的想法。 除了刚来电的那一刻已经匆匆离去的那一批，现在依然留在剧院演出大厅的仍然还有90%的观众。 事后，摩根菲什曼曾经专门采访了蓝天，询问关于来电之后音响系统的处理方式。他一直就没有想明白，蓝天操作下的音响系统怎么可能和舞台上的演奏配合得如此贴切到位，以至于观众们听到之后想走都走不了。 “我想……也许这就是一个音响师的职责带来的福利吧。” 蓝天非常装x的这样回答他，丝毫也不管摩根菲什曼碎了一地的眼镜。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后一曲 “不，我不会离开，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小孙，你不要再劝了，这是我的决定。” 谭嵩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 在他身边，一等秘书小孙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其他人，明显是希望有人帮忙劝上一句。继续呆下去万一出点事情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他可不敢冒险，也不想冒险。 不过其他人只是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谭嵩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都不会也不敢继续再劝。 “可是领导，我要为您的安全负责！” 小孙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了一句。 “放心吧，这里是公众场合，小李他们几个都在，安全方面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小孙，只是一次断电而已，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让人看笑话。” “好了，继续看演出吧，这么精彩的演出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 谭嵩轻声说了几句，随即就把目光再次投向了灯光璀璨的舞台。舞台上，女孩们已经再次拿起了手中的乐器，准备演奏下一首乐曲。 很有可能，这将是本场演出最后一首乐曲了。 谭嵩绝不想错过。 …… 摩根菲什曼同样不想错过最后一首乐曲。 事实上，他心里非常盼望快点听到这首作品，让他可以验证一下自己心中的判断。 今晚的这场演出，断电之前在摩根菲什曼心里已经升级为一场最优秀的演出，跟洛杉矶交响乐团的演出属于同一等级——洛杉矶地区顶尖水平。就是拿到全美范围，也可以列入极其优秀的演出的行列。然而断电之后，摩根菲什曼心里就有点吃不准了。 他不清楚舞台上的这些女孩儿，会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完成最后一曲。他同样不清楚节目单上只有一个标题的这首作品，又会是一首什么样的作品。 摩根菲什曼认为，可能的走向有三种。 第一种，演员们无法承受断电事故的打击，心态失衡，演出草草了事。 不过这种可能性出现的概率极小。 女孩们在断电之后的表现堪称优秀，她们已经经受住了断电事故的打击，不可能在事故平息之后反而心态失衡，这不符合基本的逻辑。 摩根菲什曼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第二种，那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那就是女孩们用正常的演奏水准完成这首名为《victory》的乐曲，再次赢得观众的掌声。可能还会按照演出惯例返场一次到两次，随后正常结束整场演出。这样的结果放在断电之前那当然有些不足，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实属不易。 摩根菲什曼心里也比较倾向于这种结果，不过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摩根菲什曼的心里恐怕会有一点小小的失望，这样一来，这场演出可就有点虎头蛇尾了。 这样的演出，在他心里的等级和档次立刻就会下降一等。 第三种，女孩们不仅没有被断电事故影响，反而在舞台上超水平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演奏水准，同时用自己的演出点燃所有的现场观众。在这种情况下，观众们反馈给女孩们的现场反应一定也会远超断电之前。 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这场演出很有可能画上一个最完美的休止符，让整场演出蜕变成演出市场上的一个奇迹。 这种可能的确存在，但是极难做到。 这不仅要求女孩们的演奏要有淋漓致尽的发挥，同时还要求最后一首乐曲符合观众们此时此刻心中的某些企盼，两方面结合起来才有可能做到。 女孩们的演奏是有可能超水平发挥的，摩根菲什曼观察了她们一整晚，这十二个女孩儿扎实的基本功和出类拔萃的演绎能力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相信女孩们经受了考验之后，一定会迎来一次真正的腾飞，也许腾飞的开端就是这最后一首乐曲。 然而乐曲本身要符合观众们现在的心理需求，那就真的有点太难了。从标题来看，这明显就是主办方按照正常的演出情况安排的一首曲目，如果没有断电事故，这首《victory》的确会是一首极其贴合现实情况的作品，受到观众欢迎那是一定的。但是经历过这次断电事故之后，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的观众们对于这种顺理成章的“胜利”庆祝是不是还能完全接受，那就真的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所以…… 摩根菲什曼想了半天也没能作出合乎逻辑的判断，似乎第二种可能最有机会，然而第三种可能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最重要的是最后这首乐曲《victory》，它究竟是一首什么类型的作品，它能符合观众们内心潜藏的那份企盼吗？ 对此，摩根菲什曼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但他急切的盼望看到这场演出的最终结局。 …… 陈卫东微微蹙起眉头，向着舞台上打了一个手势。 刚才那首《timetosaygoodbye》，女孩们在舞台上整整演奏了7分多钟，比正常演奏时间多了2分多钟。来电之后，鼓手大张和丹尼对了对眼神，很自然的引着女孩们从头开始再次完整的演奏了一遍。7分多钟的演奏，虽然并不能完全消弭断电事故在观众心中留下的所有阴影，但也足够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继续留在剧院，听完整场音乐会了。 一曲奏罢，比起断电之前更加热烈的掌声立刻响了起来。 女孩们鞠躬致谢，随即就在陈卫东手势的指挥下，立刻再次拿起了乐器，准备演奏。 陈卫东极有经验，他知道观众们虽然几乎全都留了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多等，而是只能加快速度完成整场演出。经历过一次断电带来的停顿之后，观众们即使热情如故，其实心里的耐心已经失去了很多，他们心里想要得到的也只是听完整场音乐会，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陈卫东需要的也是这个。 剧院需要的同样是这个。 也许只有现场的十几位记者，可能抱有不同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陈卫东不可能顺从他们的心意，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完成这场演出。 不过…… 想起最后一首乐曲，陈卫东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期盼。 也许，這首蓝天创作的乐曲会给现场所有的观众带来一份完全不同的感受？ 也许吧。 …… 掌声依然如同潮水一般，向着舞台上那十二个女孩儿涌去。 对于这些女孩儿，观众们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不仅是因为她们演奏的那些来自华夏、来自欧美甚至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妙乐曲，更因为她们刚才的行动。 临危不惧、处变不惊，这是真正的勇气。 美国人最欣赏的品质之一在她们身上完美体现，观众们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们？ 如潮的掌声中，女孩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剧院的灯光，就在这时忽然之间再次暗了下来，就连舞台上也再次陷入了黑暗。还没等观众们再次感到不安或是恐惧，扬琴的声音已经从音响系统当中传了出来。 两束追光，分别从演出大厅的两侧直直的照在了正在敲击扬琴的女孩身上。 琴声叮咚，扬琴犹如钢琴一般的歌唱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Victory》 郑晓絮极有韵律的挥动着手中的两根琴竹，轻轻击打在扬琴中音区的几十根琴弦上。 低音、中音、高音，按照早就编排好的顺序错落有致的依次出现，丰满的和弦也在琴竹的不断击打当中巧妙的融合在了旋律里，郑晓絮手下的扬琴在这样的编曲下，听上去宛如一架钢琴正在舞台上进行演奏。 现场的掌声迅速消失，所有观众立刻安静了下来。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几乎同时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他们听到了什么？ 钢琴？ 这场演出当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钢琴？ 他们的眼睛不会骗人，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就在两束追光的照耀下，一架来自华夏的民族乐器扬琴正在一个身穿黑色旗袍的女孩儿手下歌唱，然而他们的耳朵却告诉他们现在听到的是一架钢琴的演奏。 他们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听见的就是“钢琴”的声音，琴声的质感、特征几乎完全相同，比起正常的钢琴也许琴声稍微清脆了一点，不过这是钢琴调音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等到他们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依然还是来自华夏的民族乐器——扬琴。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第一次，他们对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产生了些许怀疑。 …… 郑晓絮完全不知道台下有两位观众几乎开始怀疑人生，她继续极其松弛极其稳定的演奏着，扬琴在她的敲击下，依然继续发出类似钢琴的声音。 這首乐曲一开始的十六个小节，几乎完全就是这架“钢琴”的独奏。 旋律一点也不复杂，简单得如同乡间老农随口哼唱的歌谣。 这段旋律既没有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强劲节奏，也没有上天入地来回不断的盘旋起伏。 这只是一段极其质朴的简单旋律。 对于郑晓絮来说，这样的旋律她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弹错。 然而，就是这段大多数小节仅仅只有三个音符的简单旋律，郑晓絮的演奏不知被蓝天骂了多少次。当时蓝天给她的要求只有一句话：演奏出大战来临之前古老山村的安宁祥和。 就是这一句话的要求，让郑晓絮苦练了足足两个多月，蓝天那里才算勉强点头通过。 说实话，即使蓝天最终让她的演奏通过了，郑晓絮依然还是没有完全抓住这段旋律的精髓。蓝天给她找来的那些战争片dvd她都认真的看过了，不过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战争跟她们的生活的确有些遥远的距离，郑晓絮难以完全理解透彻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今天，旋律刚一奏响，郑晓絮就从心里感受到了旋律当中隐藏着的那种安宁祥和的味道。 刚刚经历过一次断电事故，现在台上台下所有人的心里都希望接下去的演出能够平安顺遂。这，岂不是正符合乐曲要求的那种安宁祥和？ 这跟郑晓絮内心的想法也是完全吻合的。 也许这两种感觉还是有那么一点细微的不同，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用这种类似的接近的感觉来替代已经足够，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 郑晓絮抓住了这种感觉，就跟着自己的感觉去走，她不紧不慢的演奏着，自如的吟唱着这段简单而又质朴的旋律。 观众席里变得静悄悄的，几乎每一位观众都闭上了眼睛，仔细品味着这份混乱之后难得的安详和宁静。 …… 旋律如同静静的河水一般，缓缓的向前流淌。 “钢琴”独自演奏到第十小节，第三束追光从灯控室里射了出来，笔直的打到舞台右侧吹奏洞箫的女孩身上。 洞箫低低的吟唱了一句，和着“钢琴”奏出的旋律，犹如古老村庄上空飘荡着的那缕炊烟。 音控室里，蓝天悄悄的提升了一点整体音量，同时又把架子鼓、鼓机以及合成器的音量全都推了上去。 这首作品，他需要像美国式调音那样，用庞大的音量来震撼现场的所有观众。不如此，绝对达不到这首作品最好的那种演出效果。 当然，这种音量上的提升仍然处于蓝天的控制之下。 “钢琴”演奏到第十四小节，洞箫再次吹奏了一句低徊的旋律跟“钢琴”应和。紧接着，“钢琴”演奏的旋律稍稍发生了一点变化，变得稍微复杂了一点，而旋律当中隐藏着的和声，则迅速向着不安的情绪发展过去。 即使是没有学过乐理知识的观众，都能从演奏上的细微不同以及和声的发展，感受到乐曲即将来临的重大变化，这是乐曲带给观众的心理暗示。 所有观众的心，全都悄悄吊了起来。 乐曲当中隐约透露出来的那种不安，让他们完全没有办法逃脱，只能静静的等待。 …… 乐曲的变化来得迅猛而又突然，就像刚才的断电事故一样。 第十七小节刚一开始，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鼓手大张脚下和手上同时用力，大嗵和底鼓同时发出最强劲的嘶吼。在他身边，鼓机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开始自动运行，战鼓在音响系统的扩声之下，也开始发出自己威严而又雄壮的声音。 与此同时，丹尼的双手按在了合成器的琴键上，女孩们手里的乐器也全都同步奏响。 咚、嗒。 咚咚、嗒。 音响系统发出整场演出开始以来最宏大的音量，这仿佛巨人脚步一般的声响，带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庞大气势，一步紧接着一步，步步踏入现场上千位观众的胸膛，再继续踏入他们的内心，直至最后踏入他们的脑海。 不止一声控制不住的惊叫从观众席里传来，几乎所有观众都被乐曲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撼到了。 如果说现场观众只是被乐曲庞大的气势震撼到了，那么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两人，就是被乐曲呈现出来的精巧而又宏大的构思给震撼住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震撼的现场音响效果虽然难得，但是只要慢慢揣摩细心调试，总还是能复原出来的。 但是这种化繁为简的乐曲构思，以及精巧复杂的配器编曲手法，那就绝对不是随便想想就能轻易做到的。 比如只有前16小节“钢琴”的铺垫完美无缺，才能让第17小节开始的变化显得真实可信，而乐曲在前后音量、气势上的强烈对比，更加深了这种变化的震撼程度。这种手法完全就是真正大师级的手法，无论作曲还是编曲。 不过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的研究刚开了个头，他们就后悔得直敲自己的脑袋。 节目单上写的明明白白，这是蓝天的作品，演出结束之后跟他一起探讨研究岂不是更好，何必在演出的时候想东想西白费那个功夫？就刚才稍微研究的这一下，乐曲已经继续向前推进了不少，他们已经错过了很多精彩的细节。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赶紧集中精神，再次投入这首已经震撼了所有观众的乐曲当中。而到了这时，乐曲编织而成的恢宏场面已经完全铺开。 所有观众都能从乐曲当中清楚的得出结论，即将到来即将展开的，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隆隆的战鼓声中，四把二胡与合成器模拟的弦乐群一起，奏响了战斗展开的序曲。 厮杀，一触即发。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战鼓隆隆的巨响忽然之间变得急促了起来，就像战场上已经嘀嘀吹响的冲锋号角。应和着战鼓的轰鸣，弦乐群的旋律也向着更急更高的方向伸展出去。 战斗，终于打响。 一瞬间，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蓦地，在越来越急的鼓声当中，竹笛突然吹响了一段悠扬而又凄婉的旋律，听上去似乎是伤感的哀叹，又似乎是圣洁的吟诵，仿佛竹笛正在为这场惨烈的大战默默地祈祷。 但是，丝毫也没有停歇的急促鼓声和快速行进的弦乐群，预示着这场战斗仍然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谁也不能后退，宁死也不能放弃战斗！ 竹笛只能轻轻的吹奏着，反复吟唱着悠扬而又凄婉的旋律。 然而，合成器模拟的管乐群与合唱同时奏响，它们似乎是在回答竹笛，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义无反顾。 它们高声唱道： 千里之外的群山深处 夜空染上了壮美的血色 从睡梦中醒来 我们挥剑投入战斗 为了吾王和王后 我们没有退路 死亡就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刀光剑影之间 我们充满了力量 我们是无怨无悔的勇士…… 勇士！ 的确是勇士啊！ 勇士们的脚步绝不后退，在战鼓与合唱的鞭策鼓励下，他们高举手中的利剑，呐喊着冲进了敌人的阵营。看见这一幕，竹笛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它吹奏的旋律变得高亢而又凄厉，似乎想要冲破这场战争浓密的乌云，让阳光透射进来。 有人倒下了！ 很多人都倒在了战场上！ 勇士们的鲜血洒遍了战场的每一寸土地！ 竹笛的旋律也随之变得更加凄厉，宛如泣血的子规！ 但是更多的勇士踩着敌人的尸体，顶着刀山剑海，继续浴血向前！ 终于，战旗高高的飘扬起来，插上了敌营的阵地！ 战场依然弥漫的硝烟当中，鼓声蓦地一停，舞台上的灯光随之熄灭，两束追光再次照在了那个一身黑色的女孩身上。 女孩一脸严肃，双手轻挥，认真的再次奏响了开始那一段宁静而又祥和的旋律。 还是那样的简单。 还是那样的质朴。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寂静 novictorywithoutsacrifice！ “钢琴”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剧院安静了下来，摩根菲什曼依然还在轻轻的重复着这句《变形金刚》漫画中的名言。今晚这场演出的最后这首乐曲，真真正正震撼到了他。比利怀斯同样也在喃喃的自语着什么，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 不仅是他们，此刻现场所有观众全都依然沉浸在乐曲编织而成的那场战争当中，没有任何观众能够清醒过来。 演出大厅陷入一种极其怪异的安静。 郑晓絮轻轻吐了一口气，完全绷紧的神经这时才渐渐松弛了下来。虽然這首乐曲的演奏本身难度不大，但是那种感觉的拿捏却让她耗费了所有心神。 第一次，郑晓絮终于彻底明白了這首乐曲想要表达的内容。 第一次，郑晓絮准确的拿捏住了一开始这一段演奏的精髓。 这样的感受，也让郑晓絮第一次完全彻底的投入了這首乐曲的演绎而不是演奏当中，这种全身心的彻底投入让郑晓絮身心俱疲。但是与此同时，一股发自内心的骄傲和满足也在她的心里破土而生。 这，必将是一首征服所有听众的优秀作品。 这首作品，必然会发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而自己，是这份荣耀当中的一份子！ 满足的笑了一下，郑晓絮放下双手，准备迎接来自观众的掌声和呐喊。 这是毫无疑问必然会出现的，郑晓絮心里有着绝对的自信。 但是…… 演出大厅一片寂静？ 郑晓絮愣在了那里。 柳青笔直的站在舞台上，脸颊透着红晕，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演出，她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如果给今晚的自己打分，柳青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100分，她不认为自己的演出有任何缺陷，她已经完成了一场必将成为奇迹的演出。 所以柳青带着满脸的骄傲和自信，向着台下的观众席望去，她喜欢听到来自观众的掌声和呐喊，她喜欢看见观众们站起身来为她们喝彩。 然而…… 观众席里静悄悄的。 虽然直射的灯光让她看不清观众席的情况，但是她的耳朵却没有丝毫问题。 这是……怎么了？ 难道……难道她们的表现还不够好？难道最后这首作品还不够优秀？ 柳青有些迟疑的转过头去，看向身边不远处的石岚。 石岚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台下的观众席，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她轻咬着自己的嘴唇，鼻翼微微翕动，眼角似乎有泪光隐约闪现。 柳青完全看得出石岚内心的失望和落寞，她的心里顿时就有些怒了。 底下坐着的这帮家伙，难道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记了吗？ …… 似乎真的被柳青说中了。 最后一首乐曲的演奏已经结束了整整10秒钟，舞台上的演员们已经站在那里等待了很久，演出大厅里却依然还是一片极度的寂静，就好像整个演出大厅完全是空的一样。 这种怪异的情景，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卫东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果乐曲感人至深，或者演奏极度优秀，有时候台下的观众会稍微沉淀一会儿再来鼓掌，这种情况在演出当中时有发生，并不奇怪。但是这种情况一般沉淀五秒钟左右就差不多了，十秒过后所有观众还在回味上一首乐曲，整个观众席鸦雀无声，这种状况就连陈卫东都闻所未闻。 陈卫东的双手已经举了起来，但是他依然还在犹豫，这最后一次的鼓掌感谢该不该由自己来带？ 蓝天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从二楼音控室可以看的非常清楚，底下的观众并不是对于这首乐曲没有感觉，而是至今仍然沉浸在乐曲的氛围当中，这样的情况虽然有点出人意料，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演出状态，但这绝对不是坏事。 不仅不会是坏事，相反，这一幕在今后必将成为这场演出当中的一个经典画面，被所有人记住，被所有人怀念。一场奇迹般的演出之所以会成为奇迹，必然会有与其相符的奇迹之处，这一刻就是其中之一了。 既然如此，蓝天完全没有必要提前带掌，那会是焚琴煮鹤一般的蠢事。 “sky，祝贺你和你们的演出团队！” “sky，这场演出必然会成为传奇！恭喜！” “sky，谢谢你让我有幸参与这场演出，我很骄傲！当然，还有恭喜！” 刚刚放下双手，三位助手就围拢了过来，主动伸出了右手。就连一直担任录像工作的剧院员工，也向蓝天表达了自己由衷的祝贺。 今晚这场演出发生的所有一切，都被摄像机的镜头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 摩根菲什曼闭着眼摇了摇脑袋，终于从血与火的战争场面当中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摩根菲什曼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在开场之前还在评价这场演出，甚至因为观众组成的原因看低这场演出的前景，现在看来，这真是极其可笑的一件蠢事。最后一首作品演奏之前自己的判断，同样也是极其可笑的一件事情。 这样的演出，这样的乐曲，哪里轮得到自己来评价来判断？自己只要静静的欣赏也就是了。 再次摇了摇头，摩根菲什曼自嘲的笑了一下，这才发现身边的情况完全不对。 怎么……没有掌声？ 摩根菲什曼连忙转身向四周看去，却发现身边的观众几乎个个都紧闭着双眼，显然，他们依然还在细细的回味着刚才那首乐曲。 的确值得慢慢回味啊！ 但，不应该是现在啊！ 现在，现在应该用最热烈的掌声来感谢给我们带来如此美妙音乐的音乐家们！既然所有观众都还在沉醉当中，那就让我来做第一个人吧。 摩根菲什曼从来就不是激情澎湃的性格，但是这时，他却第一个主动站了起来。 “bravo！” 摩根菲什曼高举双手，大声的喊道。 “bravo！” 几乎跟摩根菲什曼同一时间，比利怀斯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同样高举自己的双手，犹如膜拜一般。 “好！” “棒极了！” “精彩绝伦！” “bravo！” “……”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的两声喝彩，就像刚才那场战争当中的战斗号角一般，立刻就让寂静已久的演出大厅再度“活”了过来。轰的一声，几乎所有观众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大声的呐喊起来。 没有哪位观众还能安稳的坐在那里。 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丝毫不亚于战争中勇士的嘶吼，呐喊声疯狂的向着舞台上的演员们奔涌而去，瞬间就冲破了剧院高耸的屋脊。演出大厅里手臂林立，喊声震天，现场的气氛立刻陷入白热化的状态。 舞台上，石岚眼角挂着的那颗泪，此刻终于滑落了下来，而她的脸上，却盛开了一朵最美的花。 耀眼的灯光照耀下，泪水晶莹剔透，宛如宝石。 第一百九十四章 We?want?《Victory》 郑晓絮极有韵律的挥动着手中的两根琴竹，轻轻击打在扬琴中音区的几十根琴弦上。 低音、中音、高音，按照早就编排好的顺序错落有致的依次出现，丰满的和弦也在琴竹的不断击打当中巧妙的融合在了旋律里，郑晓絮手下的扬琴在这样的编曲下，听上去宛如一架钢琴正在舞台上进行演奏。 现场的掌声迅速消失，所有观众立刻安静了下来。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几乎同时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他们听到了什么？ 钢琴？ 这场演出当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钢琴？ 他们的眼睛不会骗人，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就在两束追光的照耀下，一架来自华夏的民族乐器扬琴正在一个身穿黑色旗袍的女孩儿手下歌唱，然而他们的耳朵却告诉他们现在听到的是一架钢琴的演奏。 他们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听见的就是“钢琴”的声音，琴声的质感、特征几乎完全相同，比起正常的钢琴也许琴声稍微清脆了一点，不过这是钢琴调音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等到他们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依然还是来自华夏的民族乐器——扬琴。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第一次，他们对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产生了些许怀疑。 …… 郑晓絮完全不知道台下有两位观众几乎开始怀疑人生，她继续极其松弛极其稳定的演奏着，扬琴在她的敲击下，依然继续发出类似钢琴的声音。 這首乐曲一开始的十六个小节，几乎完全就是这架“钢琴”的独奏。 旋律一点也不复杂，简单得如同乡间老农随口哼唱的歌谣。 这段旋律既没有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强劲节奏，也没有上天入地来回不断的盘旋起伏。 这只是一段极其质朴的简单旋律。 对于郑晓絮来说，这样的旋律她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弹错。 然而，就是这段大多数小节仅仅只有三个音符的简单旋律，郑晓絮的演奏不知被蓝天骂了多少次。当时蓝天给她的要求只有一句话：演奏出大战来临之前古老山村的安宁祥和。 就是这一句话的要求，让郑晓絮苦练了足足两个多月，蓝天那里才算勉强点头通过。 说实话，即使蓝天最终让她的演奏通过了，郑晓絮依然还是没有完全抓住这段旋律的精髓。蓝天给她找来的那些战争片dvd她都认真的看过了，不过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战争跟她们的生活的确有些遥远的距离，郑晓絮难以完全理解透彻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今天，旋律刚一奏响，郑晓絮就从心里感受到了旋律当中隐藏着的那种安宁祥和的味道。 刚刚经历过一次断电事故，现在台上台下所有人的心里都希望接下去的演出能够平安顺遂。这，岂不是正符合乐曲要求的那种安宁祥和？ 这跟郑晓絮内心的想法也是完全吻合的。 也许这两种感觉还是有那么一点细微的不同，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用这种类似的接近的感觉来替代已经足够，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 郑晓絮抓住了这种感觉，就跟着自己的感觉去走，她不紧不慢的演奏着，自如的吟唱着这段简单而又质朴的旋律。 观众席里变得静悄悄的，几乎每一位观众都闭上了眼睛，仔细品味着这份混乱之后难得的安详和宁静。 …… 旋律如同静静的河水一般，缓缓的向前流淌。 “钢琴”独自演奏到第十小节，第三束追光从灯控室里射了出来，笔直的打到舞台右侧吹奏洞箫的女孩身上。 洞箫低低的吟唱了一句，和着“钢琴”奏出的旋律，犹如古老村庄上空飘荡着的那缕炊烟。 音控室里，蓝天悄悄的提升了一点整体音量，同时又把架子鼓、鼓机以及合成器的音量全都推了上去。 这首作品，他需要像美国式调音那样，用庞大的音量来震撼现场的所有观众。不如此，绝对达不到这首作品最好的那种演出效果。 当然，这种音量上的提升仍然处于蓝天的控制之下。 “钢琴”演奏到第十四小节，洞箫再次吹奏了一句低徊的旋律跟“钢琴”应和。紧接着，“钢琴”演奏的旋律稍稍发生了一点变化，变得稍微复杂了一点，而旋律当中隐藏着的和声，则迅速向着不安的情绪发展过去。 即使是没有学过乐理知识的观众，都能从演奏上的细微不同以及和声的发展，感受到乐曲即将来临的重大变化，这是乐曲带给观众的心理暗示。 所有观众的心，全都悄悄吊了起来。 乐曲当中隐约透露出来的那种不安，让他们完全没有办法逃脱，只能静静的等待。 …… 乐曲的变化来得迅猛而又突然，就像刚才的断电事故一样。 第十七小节刚一开始，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鼓手大张脚下和手上同时用力，大嗵和底鼓同时发出最强劲的嘶吼。在他身边，鼓机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开始自动运行，战鼓在音响系统的扩声之下，也开始发出自己威严而又雄壮的声音。 与此同时，丹尼的双手按在了合成器的琴键上，女孩们手里的乐器也全都同步奏响。 咚、嗒。 咚咚、嗒。 音响系统发出整场演出开始以来最宏大的音量，这仿佛巨人脚步一般的声响，带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庞大气势，一步紧接着一步，步步踏入现场上千位观众的胸膛，再继续踏入他们的内心，直至最后踏入他们的脑海。 不止一声控制不住的惊叫从观众席里传来，几乎所有观众都被乐曲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撼到了。 如果说现场观众只是被乐曲庞大的气势震撼到了，那么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两人，就是被乐曲呈现出来的精巧而又宏大的构思给震撼住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震撼的现场音响效果虽然难得，但是只要慢慢揣摩细心调试，总还是能复原出来的。 但是这种化繁为简的乐曲构思，以及精巧复杂的配器编曲手法，那就绝对不是随便想想就能轻易做到的。 比如只有前16小节“钢琴”的铺垫完美无缺，才能让第17小节开始的变化显得真实可信，而乐曲在前后音量、气势上的强烈对比，更加深了这种变化的震撼程度。这种手法完全就是真正大师级的手法，无论作曲还是编曲。 不过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的研究刚开了个头，他们就后悔得直敲自己的脑袋。 节目单上写的明明白白，这是蓝天的作品，演出结束之后跟他一起探讨研究岂不是更好，何必在演出的时候想东想西白费那个功夫？就刚才稍微研究的这一下，乐曲已经继续向前推进了不少，他们已经错过了很多精彩的细节。 摩根菲什曼和比利怀斯赶紧集中精神，再次投入这首已经震撼了所有观众的乐曲当中。而到了这时，乐曲编织而成的恢宏场面已经完全铺开。 所有观众都能从乐曲当中清楚的得出结论，即将到来即将展开的，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隆隆的战鼓声中，四把二胡与合成器模拟的弦乐群一起，奏响了战斗展开的序曲。 厮杀，一触即发。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战鼓隆隆的巨响忽然之间变得急促了起来，就像战场上已经嘀嘀吹响的冲锋号角。应和着战鼓的轰鸣，弦乐群的旋律也向着更急更高的方向伸展出去。 战斗，终于打响。 一瞬间，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蓦地，在越来越急的鼓声当中，竹笛突然吹响了一段悠扬而又凄婉的旋律，听上去似乎是伤感的哀叹，又似乎是圣洁的吟诵，仿佛竹笛正在为这场惨烈的大战默默地祈祷。 但是，丝毫也没有停歇的急促鼓声和快速行进的弦乐群，预示着这场战斗仍然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谁也不能后退，宁死也不能放弃战斗！ 竹笛只能轻轻的吹奏着，反复吟唱着悠扬而又凄婉的旋律。 然而，合成器模拟的管乐群与合唱同时奏响，它们似乎是在回答竹笛，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义无反顾。 它们高声唱道： 千里之外的群山深处 夜空染上了壮美的血色 从睡梦中醒来 我们挥剑投入战斗 为了吾王和王后 我们没有退路 死亡就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刀光剑影之间 我们充满了力量 我们是无怨无悔的勇士…… 勇士！ 的确是勇士啊！ 勇士们的脚步绝不后退，在战鼓与合唱的鞭策鼓励下，他们高举手中的利剑，呐喊着冲进了敌人的阵营。看见这一幕，竹笛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它吹奏的旋律变得高亢而又凄厉，似乎想要冲破这场战争浓密的乌云，让阳光透射进来。 有人倒下了！ 很多人都倒在了战场上！ 勇士们的鲜血洒遍了战场的每一寸土地！ 竹笛的旋律也随之变得更加凄厉，宛如泣血的子规！ 但是更多的勇士踩着敌人的尸体，顶着刀山剑海，继续浴血向前！ 终于，战旗高高的飘扬起来，插上了敌营的阵地！ 战场依然弥漫的硝烟当中，鼓声蓦地一停，舞台上的灯光随之熄灭，两束追光再次照在了那个一身黑色的女孩身上。 女孩一脸严肃，双手轻挥，认真的再次奏响了开始那一段宁静而又祥和的旋律。 还是那样的简单。 还是那样的质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猜 陈卫东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场针对蓝天的录制工作精心设计的阻截行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对方为了达到目的，竟然造成了洛杉矶中心区域的整体断电。 这可真是…… 对于对手的胆大妄为，陈卫东都无法形容了。 不过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立刻从他心底翻了上来。 既然对手已经下了这么的大功夫，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假如他们的目的没能达到，那他们下一步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陈卫东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很难设想对方下一步还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这样的措施又会不会针对蓝天本人？ 这个问题不解决，陈卫东是肯定没法儿安心的。 现在，蓝天和他陈卫东以及环宇的利益紧密相连，他不可能眼看着蓝天有可能涉入危险境地而不理不顾。即使不算彼此之间的利益相关，单单这些日子以来的融洽相处，陈卫东也放不下彼此之间的这份感情。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也许……可以尝试着向他们求援？ 站在热闹欢腾的舞台侧幕，陈卫东陷入了沉思。 …… “sky！sky！sky！” 整场演出完全结束之后再次见到蓝天，比利怀斯嘴里的念叨就没有停过，蓝天的名字更是被他翻来覆去的碎碎念着，同时奉送一张带着幽怨表情的大脸。 真是很难想像比利怀斯这种大胡子糙汉，究竟是如何在脸上挤出这样一副小女人似的幽怨表情，反正蓝天是被他恶心的够呛。 “stop！” 蓝天举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颓然看向比利怀斯。 “比利，我的伙计，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没有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刚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演出之前我只是确定了几首可能的目标，这几首乐曲我都会录制下来，从中挑选一首作为我的参赛作品。” “比利，我没有必要瞒你更没有必要骗你，当初我们一起讨论的时候我才刚下飞机没多久，我怎么可能知道会有人想要在演出的时候针对我？” “伙计，你好好想想吧。” 蓝天不得不再次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刚才演出一结束，比利怀斯就跑来“兴师问罪”了。他以为蓝天故意隐瞒了他，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情况，所以比利怀斯觉得自己很受伤，没有得到朋友应得的信任，这才会有那样一副幽怨的表情出现。 当然，在此之前比利怀斯首先极其诚恳的做了一番自我批评，为蓝天的录制情报泄露真诚的道歉。 不过随后，他就“纠缠”上了蓝天。 无意之中泄露了蓝天的录制情报，这当然是比利怀斯交友不慎的过错，不过在比利怀斯看来，蓝天对他和玛丽恩隐瞒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同样也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他们可是朋友来的。 至于蓝天刚下飞机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还不是朋友这一事实，比利怀斯选择性的忽略了。 “好吧sky伙计，我只能接受你的解释了。” 比利怀斯看似一脸无奈的说道，随即话题一转：“那么，sky，现在你应该已经做出选择了吧？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不打算选择这首《victory》，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冲上来揍你一顿！” “怎么样，决定了吗？” 比利怀斯之所以又是“兴师问罪”又是“一脸幽怨”的卖力表演，他的最终目的就在这里，同样的话一上来他就直接问了一遍，随后又连续追问了好几遍。 比利怀斯当然希望这样。 这首《victory》在他看来堪称神曲，如果蓝天用这首作品参加第一阶段的赛事，先不说能不能横扫一切，毕竟现场感受超强的作品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录音作品，但是只要录音水准不是太差，凭借这首震撼性十足的《victory》拿到前十排位赛的通关卡，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结果不仅可以让蓝天创造一个小小的奇迹，以挑战者的身份杀进十强，并且获得首先挑选混音素材的权利，对于比利怀斯来说同样非常重要。 蓝天如果能顺利杀进前十，他身上的基本积分比利怀斯就已经拿到手了，虽说这点基本积分并不足以把比利怀斯送上排名第一的宝座，但是足够让他维持原位。 这就意味着十强排位赛还没进行，比利怀斯的最终排名就不会低于第二，只要蓝天正常发挥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比利怀斯冲上排名第一的希望就很大。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比利怀斯正是抱着这样一种热切的盼望来见蓝天的。不过，蓝天却始终没有给他一个正面答复。 蓝天怎么可能现在就给比利怀斯一个准确的答复？ 今晚的断电事故刚刚过去，蓝天根本不知道对手还有没有跟进的手段和后招，一旦对手再次得知自己的准确目标，在剧院下手没有收获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不清楚这一切，蓝天不可能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真正目标。哪怕对方能够猜测他的可能选择，只要没有他的点头认可，那就依然存在变数。《victory》的确是一首极其优秀的乐曲，但这并不意味着蓝天就一定要以这首作品参赛。 整场演出当中，女孩们优秀而又出色的演奏作品比比皆是，蓝天的选择范围极广，而且他有绝对的信心和把握可以通过第一阶段赛事，他又何必现在就框死自己，甚至因此给自己和演出团再度招来祸事呢？ 所以演出之前蓝天就已经确定了一个宗旨，不到上交作品的那一刻，绝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正目标。 “比利，比利，比利，现在第一场演出刚刚结束，所有的录音资料我都还没来得及整理，我怎么可能现在就直接确定参赛曲目？” “不过比利，也许你可以猜一下，如果猜对了……” 面对比利怀斯的再一次追问，蓝天摇着头再一次无奈的解释了一番，随即狡黠的笑着说道。 “猜对了你就告诉我？” 比利怀斯急急的问道。 “不不不，我的伙计，如果你真的猜对了，那我就去劝一下玛丽恩，让她答应嫁给你。” “哦不，sky，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两样，我都要啊！” 比利怀斯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再度做出那副幽怨的表情来。 伙计，你就慢慢猜吧。 蓝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默默地说道。 在他身边，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了完整的场景。 …… 比利怀斯在跟蓝天玩着“你猜我猜”游戏的时候，摩根菲什曼准备撰写的一篇报道已经在他内心差不多成型，不过他还是要参加完演出之后的记者采访，搜集更多必要的情报和来自剧院的内部消息。 这会儿，他正等在阿曼森剧院临时搭建的采访现场，在他身边是十几位同样观看了本场演出的记者同仁。不过跟平时那种吵吵嚷嚷的记者采访现场相比，今晚很少有记者在那儿闲聊，他们几乎全都默默地整理着今晚观看演出的收获，准备一会儿要问的问题。 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摩根菲什曼心里同样也有无数的问题等待着答案，要不然他早就赶回家撰写那篇报道了。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橐橐声由远及近，很快，陈卫东在剧院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的陪同下，出现在记者面前。 “诸位记者，我是阿曼森剧院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这位就是《beautifulenergy》音乐会的总监陈卫东先生，有什么问题大家现在就可以提问了。” 话音未落，各式各样的问题便如潮水一般向着达斯汀希勒和陈卫东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采访 “停停停，请大家举手提问。” 达斯汀希勒不得不打断了记者们的提问。 刚才所有记者几乎同时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以至于任何一个问题都无法听清，那还怎么回答？ 记者们倒也听话，呼啦一下子，十几只手臂就齐刷刷的举了起来。 “女士优先，第一个问题就交给这位小姐吧。” 充作临时主持的达斯汀希勒指向人群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希勒经理，我是《洛杉矶民声报》的记者莫莉休斯，请问演出时断电事故的具体原因查清楚了吗？这是不是剧院内部管理不善造成的严重后果？” 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很多记者这个时候其实已经通过手机打探到了消息，但是此刻莫莉休斯的提问仍然让他们非常关切，他们很想知道来自剧院的答案是什么，更想知道是不是剧院内部真的出现了莫莉休斯所说的“管理不善”。 “阿曼森剧院有着悠久的历史，内部管理的严谨和秩序在业内众所周知有口皆碑，莫莉休斯小姐，提问的时候请注意你的用词。” 达斯汀希勒第一时间就纠正了对方的说法。 对于记者提问当中的陷阱，希勒这个经理不是第一次遇到，更不是第一次处理，他当然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以钻的空子。只要他不是第一时间立刻澄清纠正，那么在第二天的新闻当中，“剧院经理对此支吾拖延”、“达斯汀希勒经理顾左右而言他”之类似是而非的报道就会层出不穷。 希勒还没法儿指责他们报道错误。 这，就是记者。 “至于断电的具体原因……” 纠正澄清之后，达斯汀希勒立刻提到了断电事故。 “……如果大家现在走出剧院就能亲眼看到。”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因为某种不明原因，洛杉矶中心城区今日21点左右发生了大面积断电停电现象，阿曼森剧院演出时的断电事故正是由此造成的。据悉中心城区的城市供电目前尚未全面恢复，抢修人员正在全力抢修。” “令人满意和欣喜的是，阿曼森剧院对于各种演出意外事故的防范向来重视，所以在本次断电事故发生之后仅仅2分钟，剧院自备的柴油发电机组就成功替代了城市供电，保证了演出的正常进行。” “这就是本次演出断电事故的原因。” “另外，我代表阿曼森剧院向洛杉矶市政当局以及城市供电管理系统提出强烈抗议，这样的错误不应该发生，尤其是在节日期间，阿曼森剧院将保留进一步追究责任的权利。” “下一位……这位先生。” 借着解释断电事故原因的机会，达斯汀希勒趁机为阿曼森剧院好好的做了一次广告。这种脸上贴金的机会，平时可是很难遇到的。 …… “陈总监，请给我们介绍一下今晚演出的十二个女孩，说实话我已经被她们迷住了。对了，我是《时事娱乐追踪》的记者阿尔弗雷德j科尔曼，这些女孩都有男朋友了吗？我可以跟她们约会吗？” 科尔曼的提问让在场的记者们全都笑了起来。 约会？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科尔曼看上去都已经四十来岁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些华夏女孩眼里的菜。这么提问，不过是科尔曼的采访伎俩罢了。 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不过，很多读者就是喜欢科尔曼施展的这种小伎俩。 “今晚参加演出的十二个女孩，分别来自华夏最负盛名的几所音乐学院以及演出团体。比如石岚和柳青来自明珠音乐学院民乐系二胡专业，她俩都还是大一新生，但是她们的二胡演奏技巧和乐曲演绎能力却已经非常成熟，相信这一点大家在今晚的演出当中都已经见识过了。” “另外两把二胡……” “担任琵琶演奏的三个女孩儿是……” “我们的管乐演奏者有两位，她们分别是……” “古筝是华夏的一种古老乐器，在华夏民乐当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担任古筝演奏的是……” “最后一首乐曲《victory》的开始部分是由扬琴演奏的，我们的扬琴演奏者郑晓絮同样来自明珠音乐学院……” “这十二个女孩年龄最大的今年25岁，最小的只有18岁，但我认为她们都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演奏家了。今晚是我们本次美国巡演的首场演出，明晚和后天晚上，我们还会在阿曼森剧院继续举办两场音乐会，届时欢迎大家莅临观看。” “至于男朋友和约会的问题……科尔曼先生，这是属于女孩们的私事，作为总监我不会干涉，不过很抱歉，我也没法儿给你介绍更多的情况。” 陈卫东详细介绍了乐坊的每一位成员，对于科尔曼的小伎俩则是一笔带过。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陈卫东知道的清清楚楚。 …… “下一位……有请这位先生。” 达斯汀希勒指向了摩根菲什曼。 “陈总监，首先恭喜演出成功！这真是一场奇迹般的演出！我是《洛杉矶时报》文艺版的记者摩根菲什曼，非常荣幸成为这场传奇演出的1650位现场观众之一。” “陈总监，请问是否可以透露一下最后那首《victory》的创作者的情况，谢谢。” “另外，我希望能够预约一次十二个女孩的专访，时间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明天就能安排一下，我们《洛杉矶时报》对此很感兴趣。” 摩根菲什曼相当客气，他是第一个当面祝贺演出成功的在场记者，而他提出的专访预约更是让所有在场的记者全都面露羡慕之色。 这可是《洛杉矶时报》的专访啊！ 陈卫东也是微微一愣。 来自《洛杉矶时报》的专访邀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洛杉矶时报》在全美的影响力仅次于《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排名第三，如果乐坊的专访能够登上《洛杉矶时报》，她们的影响力将迅速传遍全美。 这样的好事求都求不来，陈卫东当然不可能拒绝。 “感谢菲什曼先生对于乐坊的器重，明天可以安排专访，时间就由菲什曼先生来定，如果可以的话，地点就安排在阿曼森剧院吧。” “菲什曼先生，你看……” 今晚的首场演出因为达斯汀希勒的全力配合，在发生了断电事故的情况下取得了极其令人满意的成绩，投桃报李，陈卫东就把专访的地点放在了阿曼森剧院。 他相信摩根菲什曼不会拒绝。 “当然可以，时间……就放在明天上午11点吧。” 摩根菲什曼果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好，那我们明天上午在剧院等你。” 陈卫东立刻敲定了此事，随即继续说道。 “至于《victory》的创作者，我就简单介绍一句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再过几天诸位一定会去采访他的。” “他叫蓝天，英文名字是skylan，目前他就在洛杉矶，正在参加两年一度的sss混音大赛的决赛，乐坊就是他的签约乐团，晚上的演出曲目之一就是他的参赛曲目。” “还有，今晚这场演出的音响师同样也是他。”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大家，skylan今年刚满18岁，他同样也是华夏明珠音乐学院的大一新生。”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水磨差事 蓝天并不知道，陈卫东在采访当中把他给彻底“出卖”了。现场的十几位记者听了陈卫东的“简单”介绍之后，绝大多数都对蓝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写出了《victory》这首神曲的是一个18岁的大一新生？ 他还是sss大赛决赛选手？ 他还是本场演出的音响师？ 就算暂时还不清楚这位skylan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能力，仅仅陈卫东刚才介绍的这三点，就足以让现场的这些记者全都激动起来了。 这正是美国人最喜闻乐见的少年天才的形象。 记者们也不管刚才达斯汀希勒的规定了，七嘴八舌的开始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其中还包括了不少专访的预约。 行动最夸张的就数摩根菲什曼，听说蓝天就是本场演出的现场调音师，他跟陈卫东和达斯汀希勒悄悄道了声歉，直接就再次返回了剧院内部寻找蓝天。 还真被他找着了。 不过蓝天正忙着，哪儿有功夫搭理什么记者，《洛杉矶时报》的记者也不成。随便敷衍了几句，蓝天就把摩根菲什曼给打发掉了，同时又请剧院的员工帮忙关上了演出大厅，免得再有什么记者闯进来啰里啰嗦。至于摩根菲什曼说的什么专访，蓝天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现在这样的时候，他还做什么专访出什么风头啊！ 还嫌对手不够重视他吗？ …… 蓝天正在忙着一首一首复制今晚的录音素材，张子明在帮他一起完成这件事情，接下去还有一项很费功夫的水磨差事在等着他俩。 女孩们还在卸妆换衣服，再过一会儿大部队将会搭乘大巴返回宾馆，蓝天也要跟随大部队一起回去。这样的非常时期，不仅陈卫东绝不允许蓝天擅自行动，他自己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可能出现的危险当中。 回到宾馆，蓝天赶紧吃了点东西，他是真饿了。忙的时候顾不上，现在放松下来，肚子立刻就造反了。 张子明和张清声也叫了一点东西来吃，三个人都做好了熬夜的准备。 “不急着整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一晚可真够呛。” 蓝天打了一个饱嗝，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这才端起刚泡的龙井喝了一口。这还是临行之前吴伟特意帮他从“有家茶馆”找来的，说是让蓝天去了美国也能喝上一口好茶，免得喝不惯咖啡没东西喝。 张子明和张清声面前同样放着一杯。 听见蓝天的抱怨，张清声呵呵笑了起来。 “蓝子，你还别说，这次跟你来洛杉矶还真是来对了，没想到搞场演出还能这么刺激，回头说给蚊子听，他肯定气得嗷嗷乱叫。” 张清声是真觉得今晚的事情非常刺激，让他大开眼界之余，也给他十几年来的平淡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至少，今后的谈资有了。 “刺激？” 蓝天摇了摇头。 “老大，要我就宁可不要这什么刺激，平平安安的多好？” “嘁，蓝子你这口气怎么七老八十的？咱们这样的年纪，碰上点刺激的事情怕什么？” 张清声可不觉得平安是福。 “行了行了，你牛！老大，我不跟你讨论这些。” 蓝天苦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转向张子明那里。 这方面，他跟张清声还真的很难统一想法。 “子明，今晚你录的很棒，刚才复制的时候我稍微听了几条声轨，这些素材我很满意。” 蓝天的确相当满意张子明今晚的工作。 如果换成是他亲手录制，比起张子明可能更加老练一点，稳定性也会更强一点，但是要说远远超越张子明今晚的成绩，那是做不到的。 今晚进行的是现场录音，最难的部分并不在于录制本身，而是舞台上那些话筒的摆放和调试。这些事情预先做好了之后，录制工作谁来进行都不会相差太大，更何况还有酷炫一号软件的辅助。 这也是蓝天放心让张子明代替自己的原因。 如果换成是录音棚里的录制工作，张子明现在的能力那就还差的多了。 张子明“嗯”了一声，露出一丝微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 三个人喝着茶随便的聊了起来。 主要是蓝天和张清声在聊，张子明坐在一边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老大，子明，咱们开始吧，早点搞定早点睡觉。” 一杯清茶喝完，蓝天起身活动了一下，随即说道。 张清声和张子明点了点头，同样站起身来。 三人来到客厅里的办公区域，那里，两台电脑、两套专业声卡以及两副专业监听耳机都已经准备就绪。今晚，他们三人要把刚刚录制完成的所有素材整理完毕。 这里面，就包括蓝天参赛的那首曲目。 张清声对于今晚的工作有些不太理解，刚才聊天的时候他就问过蓝天，既然这些素材绝大多数是为了很久以后才会发行的现场live专辑所准备的，为什么今晚就要熬夜把它们全部整理出来？ 完全没那个必要吗，要用的时候再去整理也不迟啊？ 的确，如果单纯从目的出发，今晚的熬夜似乎没有太大的必要。但是从一个录音师的角度出发，当天的录音素材那就必须当天做好整理工作，而素材整理的主要步骤就是检查声轨的录制情况。 这是一个录音师的日常。 录音师的工作通常都是叠加态，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一批素材录制完成，如果这批素材当天不做整理和检查，连续几天的素材累积下来，那位录音师很有可能就会把某条声轨当时的录音状况都忘记了。 那还谈什么混音工作？ 没有哪一位录音师可以在不记得声轨录音状况的情况下，完成一首优秀的混音作品。 这次蓝天进行录制的都是现场录音，十七八首曲目每一首录制下来的声轨数目至少都要超过30条，不及时进行整理归类，不做详细检查，出现问题怎么办？ 比方说，单单架子鼓那里安放的录音话筒就有十个，那就是十条声轨。假如十条声轨当中九条都是好的，只有军鼓上的话筒可能在演出的时候被鼓手无意间碰到了，导致录下来的声音不对。 怎么办？ 请注意一点，这里说的声音不对并不是什么军鼓录制的不像军鼓这种不对，而是指的十条声轨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架子鼓的时候，军鼓的声音不统一。也许是军鼓的声音录制的太大，也许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及时整理检查之后就很简单，明天录制的时候调整好军鼓的话筒摆位就可以了。如果是在录音棚，那就补录一下。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还可以根据当时录制的情况，用后期的混音手段来进行弥补。 但是不做及时的整理和检查，录音师一旦忘记了当时这套架子鼓的整体录音状况，那就会把这个声音不对的军鼓当成正常的录音素材进行处理。 想想看，那样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这是所有录音作品混音之前的必备工作，这份水磨差事没做好没做到家，将来混音出来的成品就很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瑕疵，到时候修补都来不及，补录更没有可能。如果蓝天拿出这样的一首作品参加比赛，他在这首作品当中运用的技术能力再强，都肯定无法通过第一阶段。 这是录音作品的铁律。 第一百九十八章 保镖 水磨差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细致，这两点蓝天和张子明身上都不欠缺，张清声就差了很多。不过今后张清声的主攻方向肯定不会在录音混音方面，蓝天对此也不强求。 他能帮上忙就行。 蓝天和张子明两人分工包干，两人对于演奏曲目和录制素材都非常熟悉，加上张清声还可以偶尔替补一下张子明，这份整理检查的工作虽然繁琐无味，进行起来的速度倒也不慢。三个人从晚上10点多钟开始工作，差不多凌晨2点，所有录音素材的整理和检查就已全部完成。 接下去，就可以进行后期混音了。 送走了张清声和张子明，蓝天却并没有休息，而是立刻开始了工作。宾馆里的这台水果机质量很好，比起剧院里担任录制工作的那台台式机丝毫不差，蓝天的初步混音工作完全可以在宾馆里悄无声息的完成，谁都不会打搅到他。再加上今晚演出刚刚结束，蓝天对于整场演出的记忆最清楚，对于乐曲的把握程度也最高，立刻开始初期工作是最有利的。 唯一不利的，就是蓝天的休息时间将会大大减少。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演出的这几天少睡一点，演出结束之后好好睡上一觉就能补回来，完全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明后两天，蓝天会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录音棚里进行微调和润色，这首参赛作品也就完成了。比利怀斯已经答应蓝天，会帮他安排好录音学院的一间录音棚。 搓了搓脸，做了几下伸展动作，蓝天给自己泡上一杯浓茶，再次坐到了电脑面前。 …… 中午，蓝天被一通电话吵醒。 陈卫东打来的电话。 蓝天提前就跟陈卫东打过招呼，今天上午乐坊的恢复性排练他将不会参加。反正剧院的三位助手都在，他们就可以承担排练任务，只要晚上的正式演出还是蓝天上台操作，那就不会违反有关音响师的任何规定。 蓝天也可以稍微补补觉。 陈卫东打这个电话一是叫醒蓝天，免得他一下子睡到晚上，耽误了演出。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上午八点多钟蓝天还跟大家一起吃了早饭，之后才回房间睡觉休息，陈卫东不叫醒他他睡到明天才醒都不奇怪，后期混音可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二来，有件事情陈卫东要通知蓝天。 “什么？陈老师，不用这么夸张吧？” 蓝天沉沉的睡意在听到陈卫东的通知之后，立刻就被完全驱散了。 因为昨天那场断电事故的原因，陈卫东居然帮他请了一个保镖，而且这个保镖竟然是来自洛杉矶总领事馆的专职卫士，更离奇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是谭嵩亲自安排的。 这事儿弄的，蓝天自己都晕乎的够呛。 太夸张了吧？ 这就……连保镖都用上了？ 总领事馆怎么可能答应陈卫东的请求？ 谭嵩这位总领事大人，脑子没犯浑吧？ 蓝天实在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和原因，不过现在他可不能继续再睡了，人家已经在陈卫东的房间等他呢。 赶紧起床穿衣、洗漱一番，蓝天匆匆跑到陈卫东的套房。 门铃响过，房门很快打开。 “蓝天先生？请进。” 开门的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穿了一身洛杉矶最常见的牛仔服，脚下是一双运动鞋。年轻人的身高比蓝天稍矮一点，一米七五左右，面容和善中带着一丝亲切，除了眼睛相当明亮，蓝天预想中的保镖形象跟他完全不符。 没有精悍的体型。 没有装x的黑西服和墨镜。 更没有冷酷的表情和迫人心肺的犀利眼神。 看上去很正常很普通的一个年轻人，如果不是陈卫东电话里一再确认此事，蓝天根本不会把眼前的年轻人跟“保镖”这个名词放在一起。 “您是……徐瑞徐大哥？” 房门关上，蓝天犹豫的开口问道。 即使到了现在，蓝天也很难相信眼前这位就是来自洛杉矶总领事馆的保镖。 “不用客气，叫我徐瑞好了，叫小徐也行，咱们坐下说话。” 年轻人，也就是徐瑞的语气相当温和。 “蓝总，你喝什么？茶还是咖啡？要不……先吃午饭？” 徐瑞把蓝天请入客厅，微笑着问道。 “来杯……咖啡吧。” 蓝天破天荒的主动点了咖啡。 现在他倒不饿，而是心里疑惑的很，要杯咖啡，也是想用咖啡让自己清醒一下。 “好的，蓝总稍等。” 徐瑞回答了一句，随即转身去煮咖啡。 连续两声“蓝总”的称呼，终于让蓝天“品尝”出一丝异样的味道来。如果不清楚蓝天工作室以及酷炫一号的事情，徐瑞是不可能把自己称为蓝总的。 不过即使这样，仍然无法完全解释谭嵩的用意。 对于洛杉矶总领事馆和谭嵩来说，蓝天和他的工作室实在太不起眼，就算酷炫一号处于国际领先的地位，似乎也不值得为此专门派出一个保镖吧？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没等蓝天想明白中间的原委，咖啡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徐瑞也在蓝天对面落座。 蓝天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苦得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不过滚烫的咖啡喝下去，他的整个人倒是完全清醒了。 徐瑞给他夹了两颗方糖。 “谢谢，徐大哥，您真的是……那个吗？说实话，直到现在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蓝天主动问道。 前世今生他都从来没有跟保镖打过交道，现在他的心里还真没底。 徐瑞微微一笑。 “蓝总，你在洛杉矶逗留期间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彼此了解一下，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 “徐瑞，今年28岁，洛杉矶总领事馆卫士。这次接受谭总领事的命令，为蓝总的比赛保驾护航。” “蓝总，我先预祝你比赛成功！” 说着，徐瑞伸出自己的右手。 比赛？ 跟徐瑞握了握手，蓝天更迷糊了。 如果说对方的称呼表明领事馆对于蓝天的成就相当了解，那他们一定可以估算出酷炫一号的商业价值和学术价值，为此派出一名保镖保护蓝天，虽然有些过分，不过勉强还说的过去。但是徐瑞说的却是“为蓝天的比赛保驾护航”，这就真的让蓝天搞不懂了。 一场小小的比赛而已，而且还是录音圈的专业比赛，既不会牵涉到军国大事，也没有特别诱人的潜在利益，谭嵩怎么可能为此派出一个保镖？ “其实……昨晚收到陈总监的请求之后，领馆方面立刻就跟国内取得了联系，蓝总的成就相当令人佩服，尤其是酷炫一号软件和她涉及的理论在国际研究领域取得的成果，这是华夏在电脑应用领域的一次重大突破。” 似乎知道蓝天对于保镖的出现相当迷惑，徐瑞紧接着就继续说道。 “领导指示，为了保障华夏在知识产权领域的重大成果，也为即将进行的入关谈判争取必要的筹码，所以派我协助蓝总的比赛和其他工作。” 入关谈判？ 这就对了！ 前世今生的蓝天对于政治方面都没什么兴趣，但是入关这样的重大事件他当然是记得的。对于华夏来说，这是新千年以来的头等大事，华夏想要持续发展继而腾飞，入关那就是必须达成的一件事情。 前世入关谈判的时候，对手紧揪着华夏有关知识产权方面的问题不放，不仅让华夏的入关过程增加了不少曲折和难度，他们自己也趁机占到了不少便宜。这一次，假如蓝天和他的酷炫一号能在入关谈判方面帮到华夏的忙，总领事馆为此派出一名保镖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至于酷炫一号如何在谈判当中发挥作用，这一点不仅蓝天不太明白，就连徐瑞也是语焉不详。 不过蓝天已经无所谓了。 酷炫一号能在谈判当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那是政治家们的眼光和选择，跟他这个软件的研发者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要知道徐瑞这个保镖并不是无缘无故派出来的，也不仅仅只是因为陈卫东的求援，那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管他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反响 徐瑞的到来让蓝天心中彻底安定了下来。 有了徐瑞在场，不管对手想打什么主意，还有什么后招，至少他的人身安全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没有哪家公司敢冒大不韪跟一个国家做对。 这样一来，蓝天完全可以轻松上阵，放手施为，再也不用担心太多了。 在宾馆吃完午饭，蓝天便在徐瑞的陪伴下走路去了剧院。能在街上一边溜达一边消食，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尤其是在蓝天被对手盯上之后，他已经连续几天只能跟着大部队搭乘大巴往返剧院和宾馆，早就憋的慌了。 顺路，蓝天还买了很多报纸，他想看一看记者们对于昨晚演出的评价。 …… 美国的报纸很少出现一窝蜂好评的现象，就算是全美五大交响乐团之一的洛杉矶交响乐团，他们的演出也经常受到报纸的点名批评。 新闻自由在美国可不仅仅只是说说的。 不过今天的报纸上，对于乐坊昨晚的首演却几乎众口一词都是好评。 《洛杉矶民声报》的记者莫莉休斯写道：来自华夏的12个精灵为我们奉献了一台高质量的演出，尤其是最后一首乐曲《victory》彻底震撼了全场观众，记者强烈推荐这首作品……然而令人感到非常遗憾的是，这场高质量的演出却因为断电事故而变得不再那么完美，阿曼森剧院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否认了剧院内部存在管理不善，并将矛头直指市政当局以及城市供电系统管理部门，对于其中谁是谁非，记者没有明确证据可以确认。那么，究竟是谁应该对此次事件负起责任来呢？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的后续进展。 莫莉休斯称赞了昨晚的演出，不过她的着眼点仍然更多的放在断电事故上面。 阿尔弗雷德j科尔曼则花了很大篇幅在乐坊本身，他在自己的专栏当中写道：十二个女孩都是一样的美丽，就像十二朵盛开的鲜花……记者很想跟她们中的某一位约会，也许我们之间可能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然而遗憾的是，记者的愿望被演出总监阻止了，他限制了女孩们的外出和交流。根据记者打听到的消息，总监先生似乎认为记者的魅力不够。oh，mygod！记者的魅力真的不够吗？ 相比莫莉休斯偏向时政追究责任的报道，以及科尔曼在《时事娱乐追踪》当中花边新闻似的专栏，摩根菲什曼那篇发表在《洛杉矶时报》文艺版的报道就专业许多。 他在这篇名为《女子十二乐坊征服洛杉矶》的文章中写道。 这是一台具有极高质量的优秀演出，因为演出当中出现的断电事故，这场演出甚至称得上具有传奇色彩……就演出本身来看，十二个女孩每一位都已经是成熟的演奏家，才华横溢技艺精湛，她们连续为我们奉献了诸多佳作，比如……尤其是最后一首乐曲《victory》，更是一首无与伦比的杰作。这首作品通过简单的音乐语汇，巧妙的编曲手法，在所有观众面前展现了一幅惨烈的战争场景，气势恢宏庞大，震撼人心。该曲的创作者和编曲者是同一人——华夏明珠音乐学院电脑音乐专业大一新生skylan，据悉，skylan已经通过了本届sss大赛的初选，目前正在洛杉矶参加决赛阶段的赛事。有关乐坊的十二个女孩以及skylan的详细情况，请留意本报明后两天的继续报道。 除了他们，其他报纸对于演出同样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比利怀斯邀请的那三位记者，每一位都撰写了一篇详细的报道，全面描述了昨晚断电事故的前后经过，并且极力称赞女孩们在这场断电事故当中的优异表现。 三篇报道写得花团锦簇，完全站在演出团的立场说话。 毕竟是拿了钱的。 …… 报纸上的反馈相当不错，这让蓝天踏进剧院的时候，心情也是相当轻松。 陈卫东的心情更好。 上午一来到剧院，达斯汀希勒就找到了他，并且代表剧院向陈卫东提出了延长演出时间的请求。跟阿曼森剧院合作的音乐剧剧团要到1月1日才能返回洛杉矶，1月2日才能开始正常演出，阿曼森剧院希望这段时间乐坊可以继续在此演出，剧院为此将会适当的降低租金。原本29日到1月1日之间预定的演出团体，剧院会帮他们另找其他演出场所。 这当然是好事。 与此同时，达斯汀希勒极其兴奋的通知他，今明两天的门票已经全部售罄，现在仍有大量观众聚集在售票处，等待剧院跟乐坊的磋商结果。 这是更好的消息，宣传和口碑的力量开始呈现。 决定远赴美国举办首演的时候，无论是陈卫东还是环宇唱片都已经做好了亏本赚吆喝的打算，只要能把女子十二乐坊顺利的推向国际市场，这点亏损环宇愿意承担。不过，如果追加四场演出的话，只要出票情况不是太差，这次的洛杉矶之行环宇唱片不但不会亏本，甚至还能赚上一点。 陈卫东心里当然意动，但他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只是说可以考虑。 一方面当然是要吊一吊对方。 来到洛杉矶之后剧院一方的表现并不让人满意，只是到了后来因为不断出现事故的原因，双方只能紧密配合共度难关。现在眼看乐坊的演出大受欢迎，剧院就想伸手摘桃子，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乐坊留下来继续演出，那也要先谈条件才行，条件谈不拢，陈卫东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另一方面，领馆已经通知陈卫东，他们正在给乐坊接洽全美六大城市的巡演，预计今明两天就会有初步结果。陈卫东肯定会等到领馆的消息出来，根据情况再做最后的决定。 即使因此休息两天，陈卫东也觉得没什么关系。 他心里现在底气十足。 对于陈卫东的决定，蓝天当然不可能反对，对于这家阿曼森剧院，蓝天心里也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剧院执行经理达斯汀希勒的工作态度始终不错，蓝天都会建议陈卫东不用理睬他们。 反正全美巡演都已经在接洽当中了，明天第三场演完之后还不如就让女孩们好好休息，在洛杉矶当地旅游放松一下。 接下去的全美六大城市巡演，肯定非常累人。 不过这些事情蓝天不会过于操心，那是陈卫东需要伤脑筋的事情，蓝天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 另一个家伙的出现，让蓝天和陈卫东的好心情消散了不少。 毕竟是演出执业律师，鼻子就是灵，陈卫东和阿曼森剧院还没谈妥，洛伦史密斯就循着味儿主动找来了。 照道理说，阿曼森剧院要跟陈卫东商谈续约，陈卫东应该通知一下洛伦史密斯这位临时法律顾问，有律师在场，很多事情容易敲定，合约内容也会更加严谨。但是昨天需要洛伦史密斯出现的时候，这个家伙却是百般推脱、死活不来，陈卫东怎么可能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这不是还没谈妥吗？ 等到签订合同的时候自然就会通知你。 陈卫东就是这样回答洛伦史密斯的，现在有了领馆作为乐坊的临时“经纪人”、“法律顾问”以及“宣传推手”，陈卫东自然不会再给洛伦史密斯太好的脸色。 洛伦史密斯兴冲冲的赶来想占便宜，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而返。 而且他还动不了什么坏脑筋。 经过昨晚的首演，乐坊的演出已经受到了洛杉矶演出市场和媒体的双重赞扬和接纳，并且拥有了领馆这样强大的后盾，已经不是洛伦史密斯可以随意左右的那支小乐团了。 全美市场，正在等着她们！ 第二百章 蓝天的选择 也许是因为领馆介入了乐坊演出的缘故，接下去两天的演出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差池。 跟第一天一样，两场演出连续收获了现场观众和媒体方面的一致叫好，第二天晚上就引来了洛杉矶好几家电视台的采访，第三天更是吸引到了洛杉矶商业电台的全程直播。 迫于形势，急于跟乐坊续签合约的阿曼森剧院让出了很大一部分利益，这才最终拿下了接下去的四场演出。在这当中，洛伦史密斯这个法律顾问倒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熟知剧院内情和底线的洛伦史密斯给了陈卫东很多可靠情报，让陈卫东在这次谈判当中始终占据着绝对上风。 既然洛伦史密斯乖巧识做，陈卫东也就不为己甚，让他顺利赚到了该得的佣金和不菲的小费。 乐坊答应留在阿曼森剧院继续演出，那当然是因为全美巡演的事情已经落实，而且时间上没有冲突。 首演之后第二天，领馆就为女子十二乐坊接洽了纽约、芝加哥、旧金山、西雅图、亚特兰大以及檀香山这六座城市，并且初步谈妥了演出的具体时间和场次。 为了顺利推广此次全美巡演，洛杉矶总领事馆在28日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招待会，洛杉矶当地音乐、艺术、新闻各界一百多名知名人士受邀出席，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郡以及洛杉矶市都派人参加了招待会，并向乐坊赠送了礼物。总领事谭嵩亲自出席了招待会并且发言，他盛赞这两天的演出是“华夏传统乐器的精髓和现代时尚表现方式的完美结合”，他认为女子十二乐坊的到来以及即将展开的巡演，将为美国民众“更好的领略多彩多姿的华夏文化提供最好的途径”。 一系列的重磅举措和连续不断的宣传报道，让女子十二乐坊在洛杉矶迅速走红，接下去的四场演出门票在开售之后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宣告全部售罄。 连续几天，陈卫东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 乐坊的走红来得快速无比，类似的是，《victory》的走红同样迅猛无俦。 在第二天的演出当中，极富韵律感的“wewant……”的口号声再度响彻了整座阿曼森剧院，這首乐曲的返场演出同样也达到了七遍之多。 第三天，洛杉矶商业电台的直播更是把這首乐曲和演出实况带到了千家万户。到了第二天，这首《victory》的点播率就直接冲到了商业电台的点播榜首，而点播的每一位听众对于這首乐曲都是赞不绝口。 “这是一首宏大的战争史诗……” “我痛恨该死的战争，但我热爱這首乐曲……” “人性的善良跟战争的残酷交织在一起，让我每次听完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请不要笑话我的脆弱……” “神曲神曲神曲，这就是神曲……” “天啊天啊我听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壮美辽阔而又神圣无比的乐曲？天啊我快要发疯了……” “……” 无数的赞美让《victory》在爱乐者当中迅速成为一支神曲，如果有谁还没有听过這首乐曲，那你肯定out了。爱乐者们立刻行动了起来，他们通过商业电台向乐坊发出了强烈的请求：赶紧推出这首乐曲的单曲cd吧，如果有mtv那就更好。 面对这样的请求，陈卫东却有些犹豫了。 录制一首单曲并不困难，乐坊本身就要在美国发行唱片，先发一张单曲进行预热，绝对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而且蓝天那里就有这首乐曲现场live的录音素材。 只是……蓝天现在有时间去做这个吗？ …… 蓝天有时间做一首单曲，大把的时间。 27日演出结束之后，蓝天就在徐瑞的陪伴下去了录音学院，花了三个多小时完成了那首参赛作品的微调和润色。接下去，他只要在29日上午10点以前把参赛作品上交组委会就行，剩下的时间那就只有等待了。 两天的等待时间，蓝天完全可以完成《victory》的混音。 不过，蓝天心里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既然准备出一张单曲cd，那就尽量把这首单曲做到极致。 跟陈卫东通气商量了一下，29日上午上交了参赛作品之后，蓝天就带着徐瑞再次找到了比利怀斯。这方面，蓝天现在可以找到的唯一助力就是他了。 “what？你真的没有选择《victory》？oh，mygod！你是不是疯了？” 一见面，面对比利怀斯连珠炮似的询问，这一次蓝天直接就告诉了他，自己并没有选择他希望的那首《victory》作为参赛曲目。 比利怀斯一听就炸了。 “easy，easy，比利伙计，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绝对不是心血来潮或者故弄玄虚。相信我，我不会把自己的比赛当成儿戏，绝对不会。” 蓝天非常认真的说道。 …… 放弃这首《victory》之前，蓝天的确经过了审慎的思考。 选择这首《victory》有好有坏。 好处很显然，這首乐曲现在是一首大热作品，评委们多多少少都会对它有所了解，很多评委都曾听过这首作品。 当然，是从电台里。 蓝天的混音水准肯定远远超过电台直播时的质量，对于评委们来说这一点是加分项，会相当讨好也会相当讨巧，过关的可能性也会因此增加不少。 但问题是，这首《victory》天然就带着一丝缺陷。 蓝天“创作”这首作品是为了女子十二乐坊，他的用意是用这样一首气势恢宏的战争史诗，冲淡乐坊纯粹的阴柔之气，让现场演出以及整张专辑可以更加平衡。 这个目的当然是达到了，而且效果非常明显。 但是就作品本身而言，乐坊十二个女孩的演奏仍然缺少了一些力度和厚度，这是女子演绎雄壮作品的时候天然就会凸显出来的问题。在演出现场，蓝天可以调动音响系统，用加大的鼓声和合成器的拟音来掩盖这样的缺陷，但是在录音成品当中，这样的缺陷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祈望评委们听不出这样的缺陷，那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蓝天也绝不可能把过关的希望寄托在评委的忽略上面。那么，如果一旦评委们听出了乐曲当中天然存在的缺陷，想让他们放行这首作品，那就非常有难度了。就算这是一首大热作品，即使蓝天的混音技术肯定毫无问题，那也够呛。 既然这首作品具有这么多的不确定性，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选择这首《victory》。 对于一场混音比赛而言，作品的热门程度永远不会成为胜出与否的主导条件，更重要的通常只有两点。第一，录音师本身所具备的技术能力在作品当中的体现程度。第二，作品演绎方面的完成度。 蓝天手里拥有更好更合适的选择，他的技术和酷炫一号的结合完全能让那首作品脱颖而出，那他为什么还要选择那首危险性很大的《victory》呢？ 蓝天是这么考虑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二百零一章 合唱 “伙计，你这……我真的……” 比利怀斯使劲儿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跟他预想中的情况完全翻了个个儿。 “真有那样的缺陷吗？我怎么没有听出来？伙计，你可不能骗我！” 比利怀斯的语气就像个失去了心爱礼物的孩子。 其实他心里完全清楚，蓝天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他。如果仔细研究一下作品的话，这首《victory》在气势方面的确可以更加恢宏更加庞大。 “比利，你应该相信sky的眼光和判断，这是他的作品，他最有发言权。” 玛丽恩保持了她一贯的冷静。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真的很不甘心啊，就算女子在乐曲气势方面的演绎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但我认为《victory》依然还是一首神曲，sky完全可以在混音的时候进行修正，他还可以用一些手段……” “比利！” 玛丽恩迅速打断了比利怀斯的絮絮唠叨，这样的唠叨已经涉及了蓝天对于参赛曲目的自主选择权利，以及对于参赛曲目进行后期处理的具体方式。不仅极不礼貌，而且涉嫌违规。 玛丽恩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没事的，玛丽恩，我完全了解比利的意思，其实在我看来这是对《victory》这首作品最高的赞美，不是吗？” 蓝天笑着说了一句。 说实话，比利怀斯对于这首《victory》的极力推崇让他很有一些受之有愧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坚信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玛丽恩也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的，比利看完首演之后激动坏了，不停的跟我介绍这首作品如何如何优秀，简直可以称为神曲等等，听了电台的直播以后，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sky，恭喜你创作出了一首杰出的作品。” “真遗憾，我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去阿曼森欣赏这首杰作，幸好增加了演出场次，要不然我就只能飞去纽约或者芝加哥了，这样的杰作当然要去现场聆听才行。” 玛丽恩同样也是评委，为了避嫌，她只能在第一阶段评选结束之后才能去剧院观看演出。而比利怀斯就不用如此，蓝天是他的重点推荐选手，他可以随时出现在蓝天身边。 虽然很多时候这样的规则形同虚设，但是规则就是规则，一旦组委会计较起来，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玛丽恩自然不希望成为组委会的靶子。 “好吧，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你现在究竟……” 比利怀斯刚想继续追问蓝天的参赛曲目，话说了一半就看见玛丽恩瞥过来的严厉眼神。 “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你到底选了哪首作品参加比赛，反正下午也就知道了。除了那首《victory》，其他曲目在我看来都差不多。” 比利怀斯略显沮丧的挥了挥手。 他是真的感觉有些沮丧，沮丧于他在蓝天的比赛过程当中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其他评委的重点推荐选手跟导师之间的关系可能完全比不上他和蓝天之间越来越好的私交，包括玛丽恩和她的选手，但是其他评委可以亲自指导甚至暗地里悄悄的直接参与选手的参赛作品录制，他却根本掌控不住蓝天，更左右不了蓝天的选择。 这样的一组评委和重点推荐选手，恐怕也是sss大赛历史上极其少见的。 “so……sky，那你这次找我具体有什么事情吗？” 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比利怀斯有些有气无力的问道。 “呵呵，这个……还真有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蓝天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比利怀斯对于比赛的意见或是建议，蓝天从头到尾几乎没有采纳过一次，这也就算了，毕竟他给出的建议并不符合蓝天的要求。问题是来到洛杉矶以后，一直都是蓝天在比赛之外的事情上向比利怀斯求援，而比利怀斯每一次都尽了最大努力在帮他。 这一次又是如此。 从朋友相交的角度来说，直到现在这一刻蓝天只有索取却从来没有回报，他当然会感觉不好意思。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回报，只要蓝天能够杀进前十，比利怀斯现在的所有付出他就会觉得完全值了，如果蓝天能够拿到前三甚至第一名，那让比利怀斯付出再多他都一定毫无怨言。 只可惜，这份回报能不能真正实现，还要等上好几天才能揭晓答案。蓝天自然坚信这一切一定都会实现，要不然他会真的没有勇气继续出现在比利怀斯面前，更不可能再向他寻求哪怕一丁点儿的任何帮助。 朋友可不是这么交的。 而在比利怀斯看来，这份回报恐怕就是遥遥无期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蓝天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合唱团？你的意思是……” 比利怀斯的反应极快，他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sky，你先别说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一定是想用真正的合唱来替代《victory》当中那些合成器的拟音，对不对对不对？我猜对了没有？” 比利怀斯激动得手舞足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蓝天，生怕他再说出“no”这个最可怕的字眼。 玛丽恩拍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像个孩子似的比利怀斯。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xx就是知道！我简直是个天才！” 比利怀斯高兴坏了。 作为一名出色的录音师，他当然清楚假如用真正的合唱团来替代原先的合成器拟音，这将给《victory》这首作品带来多大的变化。原先使用合成器拟音和架子鼓、鼓机的组合就能震撼全场观众，如果把真正的合唱团加入其中，震撼程度将至少是十倍以上。 这样的变化简直可以称得上天翻地覆！ 原因很简单。 合成器拟音是死的僵化的，能够调整的只有音量上的大小，放在现场演出可能被音量的洪流掩盖住，听不出来差别，但是放在录音成品当中，这种僵化就会暴露无疑，继而影响到成品的质量。合唱团却是活生生的，任何需要的变化无论多么复杂，训练有素的合唱团都能做到。更不用说合唱团的演唱带有人类特有的情感，那是合成器拟音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蓝天刚才所说的女子演绎雄壮作品的天然缺陷，加上足够规模的合唱之后几乎就可以完全消除，对于这首《victory》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交给我吧伙计，我这就帮你联系洛杉矶最好的合唱团。” 比利怀斯立刻给出了答复。 “对了，sky，你要多大规模的合唱团？用来录音还是参加演出？” “录音……和演出一起吧，最好是50人左右的规模。” 蓝天稍稍犹豫了一下。 录音他现在就可以决定，演出方面他原先并没有考虑，现在比利怀斯一提醒，他也觉得接下去几场演出如果把合唱团直接加进去，会让整场演出再次提升一个档次。而且从新闻的角度来看，也会让记者们有新的内容可以写。 这是一举数得的事情，只是要花上一笔资金请人，不过蓝天相信陈卫东一定会同意的。 “好嘞，我这就打电话。” 说着，比利怀斯掏出自己的手机，兴冲冲的拨打了出去。 第二百零二章 评审开始 当天下午，合唱团就来到阿曼森剧院参加了排练。 事实证明蓝天的选择和决定极其正确，合唱团加入之后，不仅在外部的听感上让这首《victory》变得更加恢宏震撼，就连女孩们的演奏也受到合唱的影响，变得更加贴合这首作品本身的特点和情绪。 这真是意外之喜。 在场的所以人，包括舞台上的演员们全都一致认为，加入了合唱团的演唱之后，这首《victory》才真正称得上是一首当之无愧的神曲。 陈卫东当场就拍板定下了这支合唱团参与演出。 虽然邀请一支合唱团参与录音和演出要付出不小的费用，但是这笔钱陈卫东掏的非常爽快。随后，陈卫东更是直接做出决定，接下去的巡演每到一地就在当地邀请一支合唱团加入演出阵容。 用一首真正的神曲压轴，对于演出来说还是赚了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接下去的全美巡演即使没有蓝天在现场调音压阵，乐坊的演出也如同一阵旋风一样刮过全美六大城市，在当地和全美都掀起了一股华夏民乐的浪潮。《victory》的单曲发行之后，不仅销售成绩非常喜人，甚至在billboardhot100上都拿到了极好的成绩。 一时之间，《victory》风靡全美，并且渐渐向着世界各地蔓延而去。 …… 下午稍晚一点时间，蓝天在剧院办公室接到了罗兰的电话，彼得昆宁汉今天中午已经到达了洛杉矶。电话里，蓝天跟对方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因为蓝天今晚还要继续为乐坊现场调音，彼得昆宁汉就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蓝天下榻的希尔顿切克斯酒店，时间则定在了演出结束之后。 对于对方的客气，蓝天深表感谢。 虽然阿曼森剧院的另外两位音响师已经销假返回，不过他们的调音手法跟乐坊的演出有些格格不入，尝试了一下之后，就连达斯汀希勒都直摇头。没有听过蓝天的现场调音之前，他们调校的音响系统达斯汀希勒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有了对比之后，达斯汀希勒就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儿，陈卫东和乐坊的十二个女孩更是相当不满意。 没办法，蓝天只能坚持一下。 不过1月1日最后那场，蓝天很可能就没法儿坚持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一天他将参加最后的十强排位赛，没有时间再为女孩们调音了。 达斯汀希勒和陈卫东都在为此伤脑筋。 …… 就在合唱团加入乐坊演出的同时，决赛第一阶段的三轮评审工作已经正式开始。 下午一点，10位评委每人分到了5首参赛作品，他们要从这5首作品当中挑选出3首进入第二轮评审，另外两首则暂时处于预备淘汰的状态当中。 为了杜绝评委收受贿赂之后故意将优秀作品打入冷宫，那些暂时处于预备淘汰状态的作品，每一首都还要经过随机挑选的两位其他评委的交叉审核，他们都给这首作品打了x之后，这首作品才会真正被淘汰出局。 到了晚上，30首通过第一轮评审的作品，将会再次随机分配到10位评委手上，他们要从中再次筛选出一首淘汰的作品。 接着，仍然还是随机的交叉审核。 从第二天上午开始，所有10位评委将进行第三轮集中审核，从20首通过第二轮的作品当中，挑选出最后10首参加10强排位赛的作品。 这10首作品，无一不是至少征服了6位评委的优秀之作。假如评委们对于某一首作品的意见无法统一，评委投票又打成5比5平手，那就将由监审组做出最终选择。 这一套评审规则当然做不到完全公平公正公开，但是至少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贿赂的存在，选手们能够凭借的只有自己真正的技术能力，以及……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是永远存在的。 可能某位选手的技术能力并非出类拔萃，但备不住评委们有可能就是喜欢他这种混音风格，轻而易举的就让他杀进了前十。 遇上这样的选手，那就只能慨叹他的好运了。 …… 比利怀斯和玛丽恩的运气都很一般，第一轮评审他们都没有拿到自己重点推荐选手的作品。 这很正常。 只有5首作品而已，比利怀斯很快就做好了第一轮的评审工作。经过接下去的随机交叉审核，两首淘汰作品直接淘汰，没有复活。 休息下来，比利怀斯就一直在打听蓝天的参赛作品，不过跟他相熟的评委都没有拿到蓝天的作品，不熟的那几位有的支支吾吾，有的直接就不肯说，还有的仍然还在认真工作。并不是每一位评委的评审工作都像比利怀斯那么快速，否则的话50首作品那里需要一下午的评审时间。 查不到蓝天的情况，比利怀斯心里的担忧又加重了一层。 玛丽恩劝了他几句，比利怀斯也没有完全听进去。这次比赛，比利怀斯对于蓝天的期望值很高，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正在一点一点失去信心。 尤其是在蓝天否决了那首《victory》之后。 晚餐的时候，下午第一轮的评审结果已经全部出来，50首参赛曲目最终能够杀进第二轮的有33首，这就意味着晚上将有三位评委拿到4首参赛曲目。 评委们在餐桌上交谈的时候比利怀斯罕见的沉默着，平时他可不是这样。其实比利怀斯是在仔细聆听评委们的交流，尤其是那几位他还不熟悉的评委。 从评委们的交流当中，比利怀斯发现有好几首作品已经在下午的评审当中脱颖而出。 一首是古典吉他作品。 古典吉他向来难录，这首作品录制的并不是古典吉他独奏，而是古典吉他跟交响乐团的协奏曲当中的一段。这是难度很大的一首作品，也是评委们讨论最多的一首作品。 评委们都在纷纷猜测录制这首作品的选手到底是谁，不出意外这位选手肯定能够杀进前十。如果最后的排位赛发挥出色，这位选手拿到前三也不足为奇。 选手的录音混音能力已经摆在了那里，没有哪位评委可以忽视这样的选手。 另外一首引起评委们兴趣的作品，是演唱会现场live。 虽然50首作品几乎全都是现场live，但是彼此之间的差距依然可以用技术拉开，这首就是如此。这首作品几乎忠实的还原了一场流行歌手演唱会的现场实况，歌手演唱时的音色、乐器演奏时的质感以及现场歌迷的狂热等等，在这首作品当中都被录音师处理得恰到好处。 这是非常讨人喜欢的一首作品，录音师强大的技术能力也在作品当中展露无遗。 仍然是一首毫无疑问的十强佳作。 其他几首同样被评委们提及的作品，公认程度就比不上前面两首了，但是这几首作品肯定也具备了杀进前十的可能，绝对不容小觑。 比利怀斯默默的听了半天，只能无奈的悄悄摇头。评委们在餐桌上交流了很久，但他就是没有听到有哪位评委提起类似于华夏民乐的作品。 比利怀斯忧心忡忡，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一次就连玛丽恩劝了好久都没有起到效果。 轻轻叹了口气，玛丽恩也只能由他去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复活 晚上，比利怀斯依然非常迅速的完成了自己的评审工作，同时没有出现任何失误——被他淘汰的那首作品并没有被交叉审核复活。 经过连续几届赛事的评审工作，比利怀斯的眼光和水准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而且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赛事需要的是哪一种类型的作品。 评审速度飞快，对他来说是正常的事情。 玛丽恩和瑞恩、赫斯、斯莫里这几位初选评委的评审速度同样很快。 半个多小时以后，几个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不，我这儿没有，很抱歉比利伙计。” 瑞恩耸了耸肩，摇头说道。 “我就知道！” 比利怀斯低低的嘟囔了一声，随即带着一丝期盼看向另外两位。 “我这儿也没有，伙计。” “不，比利，不在我这儿。” 赫斯和斯莫里同样表示没有拿到蓝天的作品。 至于玛丽恩，她拿到了自然就会立刻告诉比利怀斯，没说那就肯定没有。 “oh，shxt！” 比利怀斯失望的仰了仰脖子，嘟囔着骂了一声。 “放松点伙计，你要相信sky的能力，他肯定会过关的。” 瑞恩拍了拍比利怀斯的肩膀。 “就凭他能写出那首《victory》，我就绝不相信他无法通过第一阶段的比赛。伙计，你好好想想，他连《victory》都没有选择，那就说明他对自己选择的那首作品极有信心。这么有信心的家伙他会选择一首质量很差的作品吗？甚至差到无法通过第一阶段？” “不！绝不可能！” “所以……放心吧我的伙计，说不定等一会儿你就会听到那几个评委在谈论sky的作品了，我敢肯定那一定会是一首杰出的作品，我都等不及想要听一听了。” 赫斯和斯莫里也同样劝了几句。 “但愿如此吧，说实话伙计们，现在我心里一点都没底。” 比利怀斯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不过仍然有些低落。 瑞恩他们也没法儿再劝了。 他们现在都已经打听到了自己重点推荐选手的情况，除了斯莫里手下的选手可能有点危险，其他几位选手应该都能杀进前十。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当然可以劝说比利怀斯放心，但是如果让他们跟比利怀斯互换一下位置，他们现在的表现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重点推荐选手的情况如何，对于他们这些初选评委的重要性实在太大了，谁都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 坐着聊了一阵子，其他几位评委的评审工作也都陆续完成，比利怀斯他们也都分到了一两首需要交叉审核的淘汰作品，几个人立刻分头开始工作。 这是他们身位评委的职责，哪怕比利怀斯依然非常担心蓝天的情况，那也要等工作完成之后再去继续打听。 比利怀斯的评审速度依然飞快，这一次，他复活了一位他认为相当出色的选手。那位选手录制的是一种非洲的传统乐器kalimba，可能因为他采用的是最正常的录音棚录制而没有选择现场录音，那位选手没能通过第二轮评审。不过在比利怀斯看来，无论是现场录音还是录音棚录音，只要作品录制得足够出色，那就应该入选。 上交了自己的审核结果，比利怀斯刚想再去打听一下蓝天的情况，瑞恩悄悄的走过来拉住了他。 “跟我来，快点。” 说完，瑞恩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自己的视听室走去。 比利怀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比利，你快来听一下，这是不是sky的作品。” 瑞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还有极其明显的兴奋和激动。 非常奇怪的一种混合情绪。 比利怀斯顾不上研究瑞恩的情绪，连忙坐到了沙发上，按下遥控器上的播放按钮。 “没错，这正是sky的作品，怎么会跑到你这儿来了？不对不对，这是……被淘汰之后交叉审核的作品？这首作品居然被淘汰了？” 比利怀斯只听了几句就听出这正是蓝天的作品，随即他就立刻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蓝天录制的这首参赛作品，今天在场的任何一位评委听到之后应该都会惊为天人，通行无阻才对。然而，比利怀斯不仅没有听到这首作品的任何消息，最后还是在淘汰作品当中找到了它的踪迹。 这，可就非常奇怪了。 瑞恩的表情异常认真。 “伙计，刚才我一听就觉得很不对劲，如此优秀的作品怎么可能进入淘汰名单？只要稍微有点眼光的评委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敢肯定这首作品在第一轮也是被交叉审核重新复活的，要不然不可能没有评委谈论这首作品。” “所以……比利伙计，评委当中一定有人在做手脚，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你心里要有点数。” “现在我会立刻把它复活，另一个交叉审核的评委只要耳朵不聋就绝不可能否定它，真要出现了这种事情我会立刻提请监审组的审议。” “不过更重要的是明天。” “比利，我的老伙计，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明天的集中评审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否决这首作品，你要想好怎么反驳他们才行。” “好好想想！” 瑞恩说的这些都是非常在理的话，不过比利怀斯却飞快的摇了摇头。 “瑞恩伙计，我估计只要通过今晚的第二轮，明天的集中评审就不会再有人跳出来了。” 不等瑞恩提出疑问，比利怀斯就直接解释自己的想法。 “没听到这首作品之前我一直都在担心，sky这个家伙居然连那首《victory》都放弃了，他到底还想不想通过第一阶段？但是刚才听了几句之后，现在我就再也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担心了。” “瑞恩，听到这样的作品，你说哪一位评委还敢公开站出来反对吗？反正我是肯定不敢的，打死我都不敢。” “你敢吗，伙计？” 比利怀斯认真的问道。 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笑意。 “no！我也不敢！” 瑞恩认真的想了想，同样摇了摇头。 “你看，这不就结了？” 比利怀斯打了个响指，现在他已经彻底轻松了下来。 “说实话，明天集中评审的时候，我还真想看到有人主动跳出来，好让我知道一下究竟是哪一位‘好朋友’一直在这么努力的帮我，我可要好好的谢谢他才行！” 说着，比利怀斯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的厉色。 …… 当晚10点左右。 蓝天带着徐瑞一起，按响了一间豪华套房的门铃。为了方便这次见面，彼得昆宁汉特意预定了同一家宾馆。 “昆宁汉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房门打开，蓝天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握住蓝天的右手，彼得昆宁汉笑得非常灿烂。 “我们也刚刚回来，我和同事们一起欣赏了一场高质量的优秀演出。蓝天先生，我不得不说《victory》真正震撼了我，其他乐曲也都是一时之选。” “祝贺你们演出成功！” “来来来，快请进吧。” 恭维了几句，彼得昆宁汉随即伸手延客。 “谢谢！昆宁汉先生，你们想看演出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一下？我也好帮你们安排vip座位，你们可是我的贵宾。对了，还没来得及感谢贵公司这次给予我的大力支持，昆宁汉先生，请一定把我的感谢带给伊文詹宁斯总裁。” 蓝天跟着对方走进客厅，落座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无论双方以前的见面是否愉快，也不管彼此之间今后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一次罗兰美国的确帮了蓝天的大忙，道一声感谢总还是需要的。 “好的，我会把您的感谢带给总裁先生。” 彼得昆宁汉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四章 罗兰的目的 “昆宁汉先生，我们说说正事儿吧。” 稍微闲聊了几句，蓝天就把话题引向了正事。时间不早，彼此之间本来也算不上是朋友，那还是有事说事吧，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没话找话的尬聊。 “嗯……也好，那我们就谈正事。” 彼得昆宁汉点了点头。 其实按照一开始设计的行动方案，今晚双方只是初步接触一下，等到明晚第一阶段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再跟蓝天详谈。但是观看了乐坊的演出，尤其是当场聆听了蓝天的现场调音之后，彼得昆宁汉立刻感觉原先设计的方案有些欠妥，可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变故。从剧院出来，他就给总裁伊文詹宁斯汇报了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 伊文詹宁斯当即肯定了他的想法，授权他随机应变。 所以现在，彼得昆宁汉已经准备和盘托出公司的设想，速战速决。 …… “蓝天先生，我们罗兰美国原先一直希望从你手中购入酷炫一号软件的专利，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虽然已经准备和盘托出，不过彼得昆宁汉还是从头说起。 蓝天点了点头，适时地露出一个问询的眼神。 彼得昆宁汉继续说道。 “这一次得知你要来美国参赛，公司对酷炫一号软件进行了一次重新评估，随后准备了一份很有诚意的报价，希望能够达成原先的设想。这份报价的初始金额是1200万美元，董事会授权的最高出价可以达到1500万美元。” “蓝天先生，我知道最近有好几家公司都在跟你接触，但我相信罗兰美国的报价一定是最有诚意的。” 说到这里，彼得昆宁汉认真的看向蓝天。 蓝天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彼得昆宁汉心里不禁暗暗摇头，这个价格果然还是没能打动对方，这跟伊文詹宁斯总裁当初做出的判断完全吻合。看来，收购这一招暂时是行不通了。 “但是……” 心里想着一些事情，彼得昆宁汉的语气随之一转。 “经过一番仔细的研究之后公司最终决定，我们不会再向酷炫一号软件继续提出报价，而是希望能跟蓝天先生达成另外一项合作。” 说完这一句，彼得昆宁汉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即使蓝天没有任何表示，彼得昆宁汉也会继续说下去，现在弓都已经拉开了，哪里还会有回头之箭？但他仍然希望蓝天能够接一句话，哪怕只是短短的询问一句。 彼得昆宁汉绝对不想唱一出独角戏，那样不仅会很累很伤脑筋，同时也根本无法把握对方的心理。刚才他从头开始一路铺垫下来，就是希望引起蓝天的注意，最好是引起他的兴趣，那样他才能顺利的引出公司的设想。 一个好的开头至少是谈判成功的一小半，现在，就看蓝天愿不愿意主动上钩了。彼得昆宁汉跟蓝天打过交道，他清楚自己的这套设计并不能瞒过蓝天。 …… “另一项合作？昆宁汉先生，请说。” 蓝天再一次适时地询问了一句。 他心里也的确对于罗兰的态度转变感到有些好奇。 不再继续对酷炫一号出价？那么罗兰美国究竟又瞄上了什么目标呢？ 彻底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罗兰美国已经彻底放弃，那么彼得昆宁汉就不可能来到洛杉矶跟自己见面，大家本来就不是朋友，他来干什么？来跟自己聊天吗？还是尬聊。 这当然是笑话。 既然不是彻底放弃，那就表示罗兰美国一定又瞄上了自己拥有的另外的东西，或者是自己可以付出的另一种代价。而且这样东西或者代价必然蕴含着很高的商业价值或者其他利益，否则，罗兰美国就不可能承担风险向自己提前预警。对于这些大公司来说，任何付出都是要求回报的，无条件的奉献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至于罗兰美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蓝天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些猜测。 这几天有空的时候，蓝天也会琢磨琢磨罗兰美国的目的。 对方的首要目标应该还是酷炫一号软件的专利，但是这却跟他们的行为不太相符。如果对方的目标还是专利，他们大可以直接开价，就像科更和斯登伯格的做法一样，用大笔金钱砸晕蓝天就行，根本犯不着向他提前预警示好，因为那只会增加他们开价的难度。 所以蓝天很快就基本上否决了专利这一块儿。 否决了专利收购这种可能之后，蓝天的思考角度立刻转移到了酷炫一号的销售方面，这次他来美国参赛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酷炫一号在欧美的销售市场。顺着这条思路往下，蓝天倒是很快察觉出了一丝对方隐藏得很好的企图，那是一份设想的很好胃口也很大的企图。 接下去，就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了。 …… “好。” 彼得昆宁汉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有一丝紧张。 “蓝天先生，现在我谨代表罗兰美国向你以及蓝天工作室发出正式的合作邀请，我们希望由我们两家携手打造一条专供酷炫一号的销售渠道。其中，华夏大陆以及亚洲地区将由蓝天工作室负责，罗兰美国提供必要的协助；欧洲、美洲、大洋洲以及非洲等地将由罗兰美国全权负责。” “具体的合作内容，等到合作意向确定之后再来详谈。” “蓝天先生，罗兰美国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请你一定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邀请，并且尽快给我们答复。” 彼得昆宁汉的态度如同他所诉说的罗兰美国的态度一样，异常的认真专注。 说完，他就沉默了下来，耐心的等待蓝天的答复。 蓝天把自己靠在了沙发上面，微微闭起双眼，他也同样沉默了下来。 罗兰的目的基本上被他猜中了，不过很显然，他们的胃口超过了蓝天的预计。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准确的抓住了蓝天工作室的缺陷和要害。 蓝天工作室目前的规模太小，不仅财力不足，人力、人脉、渠道以及关系样样都缺，尤其是在国际市场，罗兰提出这样的合作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即使蓝天在sss大赛上拿到了好成绩，趁机打开了国际市场，蓝天工作室也将面临无数的难关，只是比起以前的处境稍微好转了一些。 蓝天工作室没有国际销售渠道，当然他们可以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建设起来，不过一旦这一次打开了国际市场，酷炫一号的销售可不会等他们慢慢的建设渠道。而蓝天工作室缺少的国际销售渠道，罗兰美国早已建设完全，他们的渠道遍及全球每一处角落，这正是蓝天工作室急缺的。 所以这样的合作，蓝天原则上倾向于答应下来，但是条件肯定要好好的谈一谈。 对于蓝天工作室来说，最合适的合作方式是利用罗兰美国的销售渠道代销酷炫一号，那么工作室需要付出的只是或多或少的渠道费用而已。这笔费用即使很大，对于工作室来说都是最合算的。 不利的方面当然也有，那就是酷炫一号的整个销售渠道完全被别人抓在手里，工作室对此将失去自主权力。那就需要工作室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加紧建设自己的渠道才行。 但是对于罗兰美国来说，这样的方式他们肯定不能接受。渠道费用再高也只是渠道费用，一旦蓝天工作室自己的国际销售渠道建设完成，他们就会被抛在一边。 这是肯定的，蓝天又不是傻子。 罗兰美国更不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这个方案根本不可能达成。 刚才彼得昆宁汉提出的方案，是双方合作共建专属于酷炫一号的销售渠道，这样的话牵涉进来的就不单单只是一些渠道费用而已，在酷炫一号的整体销售利益当中，罗兰美国肯定也会要求占据一定的份额。这里面，就蕴含着上不封顶的巨大商业利益。 这，才是罗兰美国的真正目的。 然而，蓝天会答应吗？ 第二百零五章 应对和试探 蓝天肯定不可能完全答应下来。 罗兰美国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难道蓝天就愿意主动让出属于自己的利益吗？绝不可能。如果完全答应对方提出的合作方案那蓝天就是个傻子，罗兰美国都能够看到的巨大利益，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不过，不答应跟对方合作那也不是最好的方案，因为对于蓝天工作室和酷炫一号来说，即将面临的就是形势相当严峻的国际销售，这是蓝天工作室不熟悉也不擅长的，就是蓝天对此也没有多少经验可以拿来借鉴。 如果这次比赛蓝天的成绩很一般，那还好一点，工作室不会立刻就被蜂拥而至的订单淹没；但是蓝天是冲着前三名来的，一旦他真的拿到了前三名，酷炫一号势必会在世界范围，尤其是在世界录音圈崭露头角，到时候汹涌而来的订单将会彻底吞噬蓝天工作室。 以蓝天工作室目前具备的销售能力，单单应对华夏市场已经有点捉襟见肘，杨青松这个销售总监正带着手下所有的销售人员在华夏各地奔走，工作室哪里还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来自世界范围的销售狂潮？这可不是把软件光盘往快递公司一送，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销售能力不足以应对急剧扩大的市场，带来的后果会相当严重，搞不好就会损害工作室的形象和根本利益。 蓝天对此肯定会慎重对待。 决定参赛之前蓝天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但这始终是个两难的选择。 不来参赛，蓝天和他的工作室就只能眼看着国际市场这块最大的蛋糕却无力问津，只能慢慢从华夏市场一点一点做起来，积累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再来窥探国际市场，这个时间至少需要两到三年。但是等到那时，国际市场很可能已经被某些后起之秀抢先占领了，酷炫一号即使拥有世界第一的称号，对此也无能为力。而且两三年以后酷炫一号肯定已经落伍，不再具有目前这样的绝对优势。 国际上的这些研究机构和研究者可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在蓝天和吴伟的论文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之后。 所以当初看似两难的选择当中，蓝天最后只有唯一的选择，那就是前来参赛，他不可能放任国际市场这块最大的蛋糕留给后来者。 既然来参赛了，那么销售的问题始终就会出现。 蓝天心里原先选择的应对计划是限购，就是当初杨松青定下的销售策略。用这种策略一来提升酷炫一号的身价和影响力，二来减轻自身销售方面的压力。这种选择并不是最好，但却是蓝天手里唯一可打的牌。 如果没有罗兰美国的出现，蓝天只能选择这样的策略，然而罗兰美国提出的合作邀请，却让他看见了另外一条快速增强自身实力的方法。 当然，完全按照罗兰美国的方案实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 “昆宁汉先生，” 沉思了很久，蓝天抬头看向对方，轻声说道。 “原则上，我同意跟罗兰美国合作。”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彼得昆宁汉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彼得昆宁汉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个月去过一次华夏之后，蓝天这个仅仅只有18岁的大学生就给他留下了极其难以攻克的深刻印象，他很难想象蓝天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 “是的，昆宁汉先生。” 蓝天微微一笑。 “无论是贵公司对于酷炫一号的预备报价，还是之前的电话预警，罗兰美国的诚意我都已经看到收到了，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来自朋友的善意邀请，更何况这项合作完全可以成为一项双方互利互惠的合作，我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蓝天斟酌着字句慢慢的说道。 最初的狂喜过后，冷静下来的彼得昆宁汉立刻听出了蓝天话里的潜台词。 双方互利互惠！ 这应该是蓝天给出的合作底线，那就意味着刚才提出的方案他不可能直接答应下来。 彼得昆宁汉心里顿时一沉。 “不过……” 果然，好话说完，蓝天随即转变了语气。 “昆宁汉先生，请你原谅，具体的合作方案和细节我还要跟工作室的合伙人以及律师一起商量一下，现在没有办法直接给你和罗兰美国准确的答复。” 这段话，蓝天依然说的很慢。 他希望彼得昆宁汉可以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清楚，再带给那位藏在幕后的伊文詹宁斯。 只有那位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蓝天早就知道这一点。 “当然，蓝天先生，合作的事情的确需要时间来回磋商，具体条款也肯定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谈成谈妥的，这一点我完全能够理解和接受。” 彼得昆宁汉同样放慢了语速。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蓝天先生，我们之间，我的意思是我们罗兰美国和蓝天工作室之间，可不可以先行签署一个预备性质的合作备忘录，主要内容是明确一下双方这次合作的排他性。” 彼得昆宁汉试探着问道。 这一点，同样是伊文詹宁斯给他划定的底线。 罗兰美国最担心的就是半路里杀出一个拦路虎，既然他们罗兰美国能够预见到酷炫一号的销售潜力以及商业价值，那么没有理由其他公司就看不到这一点。他们现在还没有动作，无非就是想直接收购酷炫一号的专利，赚取最大程度的利润，一旦他们发现此路不通，他们一定也会转向这个方向。 罗兰美国领先的，只有半步都不到。 那还是仰赖伊文詹宁斯总裁的眼光和预判，以及极强的决策能力才能做到，为此他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如果无法让蓝天签下这份排他性的备忘录，面对其他对手的竞争，他们未必就能顺利的拿下这份合作协议。 面对彼得昆宁汉的要求，蓝天再一次陷入沉思。 对方这个要求当中隐含着的目的，蓝天心里非常清楚，但是蓝天现在并不愿意立刻就跟罗兰美国捆绑在一起，这将极大的限制蓝天工作室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谈判桌上如果没有了其他的竞争对手，那肯定是罗兰美国的能力远远强于蓝天工作室，客大欺店将是一件大概率事件。 不过还是那句话，直接拒绝并不是最佳选择。在这件事情上罗兰美国的诚意的确是最足的，他们的眼光也最值得称道，所以蓝天还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对方的要求。 “昆宁汉先生，预备性质的合作备忘录可以签署，” 一听这话，彼得昆宁汉心里稍稍一松，但是蓝天的下一句话立刻就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你们提出的排他性条款我认为并不妥当，因为这样的条款对于我们蓝天工作室相当不利，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在谈判桌上跟你们罗兰美国相抗衡。” 蓝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是事实，谁都无法抹杀的事实，蓝天并不介意当面承认自己的弱小。 彼得昆宁汉感到为难了。 如果无法签署排他性质的备忘录，那他这次的到访和商议将是一场无用之旅，不仅他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恐怕公司那里更难交代。然而蓝天刚才的那番话又说得相当光棍，摆明了自己目前处于弱者的地位，彼得昆宁汉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方案来说服对方。 这样的话，那就只能…… “蓝天先生，请允许我暂时告退一下，我要向公司请示。” 彼得昆宁汉同样实话实说。 他忽然发现，跟蓝天谈事情的时候，实话实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昆宁汉先生，你请便。” 蓝天点了点头，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客厅。 希望……那位眼光独到的总裁先生，不要令我失望吧。 蓝天默默的想道。 第二百零六章 优先条款 彼得昆宁汉这一去就去了半个多小时。 一开始罗兰美国的几个职员还想跟蓝天聊聊天，套套近乎，发现对方只是偶尔回答一两句随后就沉默下来，他们也就知趣的不再徒劳。 蓝天也不着急，一边默默地品尝着他并不喜欢的咖啡，一边在心里暗自斟酌。徐瑞一直无声无息的坐在他的身边，谁也不清楚这个一脸微笑的年轻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蓝天也没主动介绍。 半个多小时以后，彼得昆宁汉终于再次返回客厅。 “蓝天先生，让你久等了。” 彼得昆宁汉客气了一句。 蓝天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咳咳，” 彼得昆宁汉轻咳了两声。 “蓝天先生，公司对于你的意见非常重视，经过讨论我们决定接受你的意见，排他性条款可以暂不签署。” 蓝天点了点头，用目光示意对方继续。 他心里非常清楚，罗兰美国既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就肯定会提出另一个要求来保证自己的利益，这是一定的，最多也就是程度不同。 否则，那就不是罗兰美国了。 彼得昆宁汉立刻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罗兰美国也有要求，那就是希望在这份预备性质的合作备忘录上，确定一条罗兰美国在合作方面的优先条款。目前为止，我们的要求就是这个。” “优先条款？” “对，优先条款。” “什么样的优先条款？” “我们只要求在同等条件下，罗兰美国将优先获得跟蓝天工作室进行合作的权利。” “好的，我知道了。” 蓝天再次沉默下来。 优先条款？对方那位从声音里就能听出厉害的执行总裁，果然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许啊。 厉害！ 真是厉害！ 一听到优先条款这几个字，蓝天心里基本上就已经摸清了罗兰美国的真实想法，那就是他们对于这次合作势在必得，而且他们并不介意蓝天知道这一点。否则，他们就会继续坚持刚才的那条排他性条款。 两个条款听上去差别很大，实际上的差别也确实很大。 排他性条款拒绝了竞争的存在，一旦蓝天签署了这个条款，罗兰美国在接下去的谈判当中必然获得最大的优势，所有合作细节都将由他们掌控和决定，这是罗兰美国在公司实力上的优势决定的。 蓝天当然不可能答应。 优先条款则不同，即使蓝天签下了优先条款，罗兰美国还是要跟其他对手进行竞争，到时候就是没有对手蓝天也能硬造出几个来。今后到了真正的谈判桌上，双方之间实力上的差别也将会最大程度减小，合作细节也不会完全倾向于罗兰美国，因为蓝天手上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对方那位执行总裁能够主动提出“优先条款”，除了对于这次合作势在必得，蓝天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解释。 而且彼得昆宁汉在解释“优先条款”时的一个细节被蓝天注意到，那就是罗兰美国仅仅要求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获得合作权利”，这跟很多优先条款的具体内容相比，所占的优势是最小的。 很多优先条款的具体内容，最苛刻的可以达到“70%同等条件下优先获得”这种类似于霸王条款的程度，但是罗兰美国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是仅仅要了一个优先的权利。 这说明了什么？ 这就说明：第一，罗兰美国确实想要跟蓝天工作室合作，这一点对他们相当重要。 第二，他们愿意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刚才蓝天通过跟彼得昆宁汉之间的谈话，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和坚持的合作底线。现在，对方那位执行总裁也通过这么一个最低限度的优先条款，向蓝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来一往，双方的态度就都已经完全明确了下来。 蓝天心里暗暗点头，这样的态度正是蓝天工作室需要的。 虽然今后真正到了谈判桌上，可能还是免不了要被对方占到一些便宜，那是对方的实力使然，也是暂时还很弱小的蓝天工作室目前必须接受也必须承受的。但是只要有了对方这样的态度打底，蓝天就有信心让自己的工作室拿到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 蓝天一开始就提出的双方互利互惠的底线，才真正有可能不被对方肆意突破。 说实话，对于对方这位执行总裁的决断能力和大气态度，蓝天心里相当满意。对方对于商机的预判相当准确，认定一个目标就立刻执行，能占便宜的时候决不放弃，该付出的时候也能果断付出，只要达到最终目标，就算让步也能像现在这样做得漂漂亮亮一次到位。 这，才像一位国际大公司的执行总裁。 这样的条件，蓝天没有理由不答应下来。 …… “昆宁汉先生，贵公司的要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一次蓝天没有考虑多久，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蓝天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彼得昆宁汉小心的求证了一句。 “是的，我答应了。” 蓝天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彼得昆宁汉如释重负。 跟蓝天的两次接触他都觉得非常难受，对方基本上无视了罗兰美国的实力和能量，始终坚持自己的底线毫不退让，让他每一次都觉得相当棘手。 幸好，这一次他总算答应了。 彼得昆宁汉真的很难想像，如果公司都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他都拿不下来这份备忘录，他这个总裁高级助理的职位还能不能保住。伊文詹宁斯这位执行总裁精明果决，可不是那种面和心善耳根软的老好人。 “那我这就准备文件，可以吗，蓝天先生？” 彼得昆宁汉打算速战速决，赶紧敲定此事。 “嗯……可以，不过签署备忘录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行，我还要跟合伙人和律师商讨一下合作的有关细节。” 蓝天当然不会立刻签署这份备忘录。 明天晚上就是决赛第一阶段结果公布的时候，到那时酷炫一号的市场前景将会彻底明朗，罗兰美国潜在的对手也会主动冒出来，蓝天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即使已经答应对方签署这份备忘录，那也要让罗兰美国稍微紧张一点才行。 接下去的谈判才是重点。 “ok，一切如你所愿。” 出乎蓝天的预料，彼得昆宁汉很干脆的答应了蓝天拖延一天的要求。 看见蓝天略显惊讶的眼神，彼得昆宁汉笑道。 “詹宁斯总裁已经吩咐下来，尽可能尊重你的要求。” “蓝天先生，詹宁斯总裁还委托我转告一句话，蓝天工作室现在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征战国际市场，我们罗兰美国将会是你最合适的选择。” “这一点，请你一定相信。” 蓝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罗兰美国标榜自己的言谈自然不可能轻易打动蓝天，但是就目前来说，他们的确是蓝天的第一选择。 估计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那位詹宁斯执行总裁才会这么好说话。他们毕竟已经占得先机，这样的时候以这位总裁先生的手段和胸襟，他们自然落得大方一点，免得到了谈判桌上让蓝天借题发挥。 虽然备忘录暂时还没签署，不过无论是蓝天还是那位詹宁斯总裁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接下去的谈判上面。 到那时，才是双方真正掰手腕的时候。 第二百零七章 挂了号 返回自己的房间之后，蓝天立刻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当然是打给吴伟，这件事情肯定要通知他一声，同时蓝天要求他尽可能加快推进下一款编曲软件的研发进度。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下一款编曲软件越早面世，蓝天工作室在电脑音乐领域占据的优势就会越大。这样的优势不断累积起来，蓝天工作室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蓝天工作室的根本。 打完这个电话，仔细考虑之后，蓝天的第二个电话准备打给明珠音乐学院院长岳章。 蓝天手下现在只有几个虾兵蟹将，搞搞研发和应对华夏本土的销售还没有问题，面对即将到来的跟罗兰美国之间的谈判就有点无能为力了。蓝天现在身在美国，临时找人不太现实，想来想去也只有学院可以帮他这个忙。虽然学院本身并没有谈判方面的专业人才，但是蓝天相信以岳章的交际面，帮他找几个专业谈判人员和律师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这个电话还没拨通就被徐瑞叫停了。 “小蓝，你先等一下，你这是打算找人帮你跟罗兰谈判吗？那你为什么不向领馆寻求帮助？” 徐瑞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担任蓝天的临时保镖之后，这还是徐瑞第一次主动谈及蓝天工作上的事情。 一言惊醒梦中人！ 说起专业的谈判人员，什么地方能比得上领馆里的人才？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包括法律方面的有关人员，那肯定也是领馆的最好，来自华夏的律师并不一定熟悉美国的法律，还真不一定帮得了他。 只是…… “徐哥，学院那里我熟，院长也对我的事情非常支持。咱们领馆……能给我这么个小人物帮忙吗？” 蓝天心里极不确定。 “小人物？” 徐瑞白了他一眼，语气也变得相当奇怪，似乎在忍着笑。 “小蓝啊小蓝，你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刚才跟人家谈判的时候也挺有章法的，怎么这会儿反而脑子糊涂了呢？小人物能让领导把我派到你身边来？别逗了，现在你这位蓝总可是在领馆那里都已经挂了号的人，赶紧向领馆求助吧，我敢保证领馆一定会帮你。” 说到后来，徐瑞的语气已经变得斩钉截铁。 “真的吗，徐哥？” 蓝天依然还是有点犹豫。 挂了号？ 蓝天当然知道领馆方面对自己有些重视，要不然谭嵩也不会把徐瑞派过来，不过那不是为了比赛、为了入关谈判所做的预先准备吗？这跟挂没挂号有什么关系？而且现在这件事情是自己名下的工作室准备和罗兰美国进行商业谈判，这种事情无关军国大事，究竟能不能入得了领导们的法眼，蓝天心里那就真的是一点数都没有。 当初劝说陈卫东的时候蓝天心里没什么想***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就有点犹豫了。 前世今生，蓝天都没有跟政治方面搭过任何边儿，他根本猜不透那些领导们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猜测的事情，蓝天也不愿费那个脑筋。对于政治，蓝天的态度一向就是敬而远之。 所以就连昨天领馆的招待会，他都借故没去。 然而现在徐瑞却让他直接向领馆求援，一时之间他还真有点确定不下来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 “你，” 徐瑞被蓝天的这种犹豫态度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叹口气摇头说道。 “算了算了，明天还是我来帮你转达一下吧，你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蓝天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算合适。 第二天，徐瑞就把蓝天这里的最新情况汇报了上去，领馆的消息很快传了回来。 等到蓝天和罗兰美国确定好谈判的时间和地点，领馆的有关人员就会前来跟蓝天汇合，一起应对这场重要的商业谈判。一些需要提前搜集的情报和讯息，领馆方面得知消息之后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了。 消息传来，蓝天这才确信自己真的是在领馆那里挂了号的。 这一下，蓝天心里终于踏实了许多，但是其中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成分。 说好的敬而远之啊！ …… 12月30日上午10点，本届sss大赛决赛第一阶段第三轮集中评审正式开始。 今天上午和下午，10位评委将从通过第一阶段前两轮评审的22首作品当中挑选出最好的10首，参加2001年1月1日进行的十强排位赛。 评审结果将于今晚当场公布。 说起来，两天以后的十强排位赛应该是本届赛事当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因为它将决定哪一位选手能够夺得本届赛事的第一名，收获无数的荣誉和奖励。但是对于杀进决赛的50名选手来说，今天的结果才是真正最重要的。 十强排位之争当然重要，但是实际上它只是排定十强选手在本届赛事当中的名次而已。能进十强的选手就没有弱者，在今后的岁月里很难讲获得第一名的选手，他的前途就一定比只拿到第十名的选手更加光明。 今晚的结果，将真正决定50名选手在本届赛事上是否能有斩获，前十名将成为一道真正的分水岭。杀进前十的选手无疑都将拥有光辉灿烂的明天，没能杀进前十的那就只能继续努力以待来年。 所以对于选手而言哪一个结果更加重要，哪一个结果对于将来的前途影响更大，那也就不言而喻了。 也正因此，很多选手上午就来到了录音学院，聚集在视听室附近，他们都希望能够更早一点获悉自己的比赛情况。不过一般来说，这样做的选手基本上都无望前十。有可能杀进前十的那些选手，评委们或多或少都会给他们一些暗示，他们自己也会对自己更具信心。 晚上才是选手们再次集中，并且当场公布结果的时候，来的那么早干什么？ …… 10点整，10位评委和3位监审说笑着走进录音学院最大的一间视听室，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最后的22首参赛曲目。3位监审并不参与评审工作，不过一旦评审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就需要他们出面当场解决了。 评委们很快找好各自的座位，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调试好音响系统，所有22首作品也已经集中刻录到了两张cd光盘里面。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诸位，可以开始了吗？” 监审组的一位老者环顾了一下四周，出声问道。 评委们纷纷点头，或是回答。 “那我们就开始吧。” 随着老者的一声吩咐，评委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作品1号，现在开始播放。” 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摇控器上的播放按钮。 第二百零八章 莱昂?乔丹 22首作品中的20首是打乱了顺序随机排列的，两首复活的作品则被安排在了最后。 这当然有点不太公平。 如果前面20首作品当中已经挑出了参加排位赛的十强，最后两首作品除非出色到任何评委全都哑口无言，否则，它们挤掉前面的作品自己杀进前十的可能性那就极小极小。 但这就是比赛。 任何比赛都无法祈求绝对的公平，那不可能存在，sss大赛这样的评审规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现在播放的1号作品正是所有评委一致看好的那首古典吉他协奏曲片段。在视听室世界最高等级的hifi音响系统播放下，古典吉他独奏时晶莹透彻的颗粒感和管弦乐队气势磅礴的协奏交相辉映，光彩照人。在这首作品当中，无论是主奏乐器的音色特质还是协奏乐队的宽度和纵深感都录制得非常到位，足以显示出这位录音师所具备的不凡能力。 一曲播完，评委们纷纷发言。 “很棒的作品，尤其是古典吉他的还原度做得非常出色。我曾好几次现场聆听这位日笨古典吉他演奏大师的音乐会，这首作品几乎原音重现了大师的演奏，真是一次很了不起的录音。不过，这首作品中管弦乐队的气势和层次感还有待加强，超高频部分稍微有些毛刺，主奏乐器和协奏乐队之间的比例也没有调整到最佳，这都是作品当中不足的地方。不过瑕不掩瑜，这首作品在录音方面仍然显示出了极高的技术水准，这是目前为止我听到的最好的几首参赛作品之一，当然，这并不是最好的那一首。” “我提议，十强算他一个。” 来自芝加哥的特邀评委莱昂乔丹第一个发言。 10位评委基本上都是来自全美录音圈的资深人士，他们身上至少都有一个高级录音师的职称，录音专职教授也并不仅仅只有比利怀斯一人。不过这位莱昂乔丹却是个例外，他是以全美知名发烧友的身份被大赛组委会特别聘请的，他也是评委当中唯一一位圈外人士。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身份，莱昂乔丹对于参赛作品的审核标准就跟其他九位评委略显不同，他对参赛作品的要求不仅相当苛刻，而且能够打动他的作品首先就要在hifi特性上达到极高的层次。 这是发烧友对待一首作品的标准态度。 当然，这并不是说莱昂乔丹就完全不在乎作品的演绎，只是在重要程度上会稍稍降低。在被电视挖掘成为全美知名的发烧友之前，继承了亿万家财的莱昂乔丹就几乎观看了芝加哥当地所有的现场音乐会，以及全美和世界各地重要的音乐会。长期的观看和聆听，早就让他对于作品的鉴赏能力超越了大众，甚至超越了很多专业人士。 刚才他的发言就很有水平，从公平公正的角度来看，这首作品的确就像莱昂乔丹所言，古典吉他的录制无可挑剔，管弦乐队的录制稍欠火候。 至于作品的混音…… “我支持乔丹评委的意见，这首作品足以进入前十，不过我要替这位选手稍微解释两句。” 紧跟着莱昂乔丹发言的，却是比利怀斯的好友瑞恩查普曼，这也是一位极端重视hifi特性的评委。 “大家应该都能听出来，这首作品的录制采用的是单点立体声单独录制的方式，录音师用两只话筒来单点录制协奏曲的整体立体声，再用单独的一只话筒录制古典吉他演奏，最后通过混音手段将这两者捏合成一个整体。” “采用这种方式的好处就是乔丹评委刚才说的，古典吉他的还原度达到了极高的水准，坏处就是古典吉他与管弦乐队之间的平衡性不容易掌控。乔丹评委，我想替这位选手稍微解释的是，如果不是比赛只有短短三天时间，这首作品当中应该不至于出现平衡性方面的小瑕疵。” “从这位选手还原古典吉他的水准就能推断，他有足够的混音能力来完美平衡独奏与协奏。” “这就是我想说的。” 瑞恩查普曼的发言引来评委们的纷纷赞同。 “瑞恩说的没错，时间的确太短了，就算换成我们也没有办法把混音做到完美平衡。” “能把古典吉他录制到这样的水准，理应进入前十。” “那当然，古典吉他的录制难度众所周知，这么多届比赛下来就很少有选手选择录制古典吉他，还是一首协奏曲。这位选手的水平相当高，我看一点都不比我们差。” “是啊是啊……” 评委们的纷纷议论中，莱昂乔丹转身看向瑞恩查普曼。 “查普曼评委，我非常认可您为选手所做的解释，的确，比赛时间上卡得太紧了一点。” “不过……对于作品本身来说，瑕疵就是瑕疵，我不能因为考虑时间关系就说这首作品当中的瑕疵不存在。很抱歉，查普曼评委，我认可您为选手做的解释，但我不准备收回我对这首作品的评价。” 莱昂乔丹的神情相当认真。 瑞恩查普曼耸了耸肩。 “当然，那是您的权利，乔丹评委。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位选手进入前十，对吗？” “呃……没错，的确并不影响。” 莱昂乔丹同样耸了耸肩。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认真点评有些好笑。 能在短短三天的比赛时间拿出一首这样的作品，除了他以外所有的评委都已经把这位选手当成了第一名的有力争夺者，现在的评审不过是走走程序而已，那点小小的瑕疵也绝不可能把这首作品踢出前十。 那他刚才还这么认真点评干什么？ 莱昂乔丹的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跟这帮评委有些格格不入，这种感觉让他暗暗失落，很不是滋味儿。 看看评委们的讨论已经差不多了，监审组的老者出声说道。 “现在，请评委们举手表决，同意1号作品进入前十的请举手。” 不出意外，所有评委全体通过了1号作品的入选，包括心里有些失落的莱昂乔丹。 “好，1号作品入选前十，我们继续。” …… 接下去的评审波澜不惊，午餐之前，评审工作就已经顺利进行到了10号作品。除了1号作品，4号作品、7号作品以及10号作品都得以入选前十。 玛丽恩和瑞恩都很高兴，4号作品来自于玛丽恩的重点推荐选手，而10号作品则是瑞恩名下选手的杰作。虽然这两首作品都不是所有评委全票通过，10号作品甚至只是以6比4的投票数勉强入选，但是入选了就是入选了，这就足以让玛丽恩和瑞恩高兴不已。 赫斯和斯莫里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他俩的重点推荐选手还没轮到，情况如何暂时还不清楚，而从今天已经听过的这些参赛作品的情况来看，斯莫里名下的那位选手恐怕有点够呛。 所以一上午评审下来，这两位几乎没怎么发言。 跟赫斯和斯莫里相比，比利怀斯表现得镇定而又从容，十足的评委风范，他的脸上也再没有昨天那样的忧心忡忡。昨晚听过了蓝天的那首参赛作品之后，比利怀斯心里早已不再担心，他很想尽快知道，现场的其他评委听到蓝天的这首作品之后，又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 至于前十，无论哪位选手的哪首作品，都绝对阻挡不了蓝天杀进前十的脚步。 比利怀斯坚信这一点。 第二百零九章 最后阶段的评审 下午一点，评审工作继续进行。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紧张评审，评委们又陆续选出了12号、13号、15号、17号、18号以及19号作品，至此，十首作品已经全部选满。22首候选作品当中，现在只剩最后两首复活作品没有经过评委的审核。 这是最正常的操作步骤。 任何一届赛事第三轮评选都会按照这样的步骤进行，组委会奉行的是“有罪推断”，被复活的作品首先就被认定在质量上稍差一筹，想要翻案，那就必须拿出高人一等的水准。否则，那还是被淘汰的命运。 这样的方式当然谈不上公平，但是绝对好于暗箱操作。 下午入选的6首作品当中，15号作品和17号作品几乎没有任何异议，所有评委全票通过。其中15号作品就是那首评委们事先就相当看好的演唱会现场live，17号作品则是一匹黑马，它向评委们展示了超人一筹的整体平衡。这两首作品的通过入选毫无疑问，即使最后两首复活作品再怎么出色，也不会影响到这两首作品的最终结果。 就跟1号作品一样。 两外四首作品当中，12号作品和19作品都相当危险，这是今天仅有的两首评委们打成5比5平局的作品，最后还是监审组讨论之后暂时列入了十强名单。 这两首作品最终能否如愿，那就要看最后两首复活作品的表现了。 20首作品评审完毕，评委们休息了片刻，喝点咖啡、吃点点心放松一下神经。大家都知道，接下去的两首复活作品要么顺顺利利的全被淘汰出局，那样大家都可以提前休息，准备1月1日最后那场十强排位赛；要么就会引发评委之间的大讨论大争论，甚至引来评委们的相互攻讦。 牵涉到每位评委的切身利益，谁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 比利怀斯五人小团体仍然聚在一起，不过这一次，轮到赫斯和斯莫里愁眉不展了。下午那两首打成5比5的作品，正是属于他俩名下。 “见鬼！那家伙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一到我们的作品他就投反对票？瑞恩，是不是你上午的发言得罪他了？” 斯莫里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连带着，他看向瑞恩查普曼的眼神也有些不满。虽然都是5比5，但是斯莫里清楚自己的选手最危险，跟赫斯的选手相比，自己名下的这位选手在很多地方比不上人家。 但是这样的时候，斯莫里不可能谦逊。 瑞恩咬着一块曲奇，有点诧异的看向斯莫里。 “得罪他？没有吧？” 想了想，瑞恩咽下嘴里的曲奇，含含糊糊的说道。 “听说那家伙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亿万家产成了大富豪，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眼儿吧？” “哼，有钱人最小心眼，我估计他就是故意的。” 斯莫里依然愤愤不平。 “行了斯莫里，你和赫斯的选手好歹已经进了十强，sky的情况怎么样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万一最后两首复活作品里也没有sky，那这一次比利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玛丽恩出声劝阻了一下。 昨晚听完蓝天的作品之后，瑞恩一再劝说比利怀斯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再出现意外的状况。任何人里面，瑞恩建议把玛丽恩也包括在内。 所以直到现在，玛丽恩都不清楚蓝天的真实情况。刚才她在劝说斯莫里的时候还一直关注着比利怀斯的反应，生怕这些话再让他陷入忧心忡忡的境地。 奇怪的是，比利怀斯的神态一直镇定自若。 玛丽恩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听到玛丽恩提起了比利怀斯和蓝天这一对评委和选手，斯莫里悄悄嘟囔了两句，也就不说什么了，他们几个人都清楚这里面的情况有些怪异的味道。 “sky的参赛作品应该就在那两首复活作品当中，比利对他很有信心，比利，我没说错吧？” 赫斯忽然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斯莫里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比利，是这样吗？” 斯莫里立刻问道。 玛丽恩同样微皱眉头，投过来询问的目光。 “嗯……那个……sky的参赛作品昨天并没有拿到我手上，但是……但是……是的，它就在那两首复活作品当中。” 比利怀斯不停地挠着脑袋，吭哧吭哧的说道，不过最终他还是承认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隐瞒已经没有必要。 “比利，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玛丽恩立刻甩过来一句。 “玛丽恩……” “回去再说，如果没有一个合理解释的话……” 玛丽恩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比利怀斯刚刚松了一口气，斯莫里的一双大手就抓到了他的肩上，他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比利怀斯。 眼神阴翳。 “伙计，你这样的做法可有点不地道啊！这根本不像你！我很失望，比利，说实话我真的他x很失望！你希望sky进前十这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见鬼！这一切全都糟透了！” 斯莫里在比利怀斯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随后低低的骂了几句。 瑞恩坐在边上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心里若有所思。 …… “诸位，请大家返回视听室，我们还有工作要继续完成。” 到时间催促大家的，依然还是监审组的那位老者。 评委们三三两两返回，不过这一次，比利怀斯的五人小组分成了两伙。比利怀斯这一对儿跟瑞恩查普曼走在前面，两个失落的家伙赫斯和斯莫里拖在了最后。 “录音学院的咖啡搭配曲奇是洛杉矶院校当中的一绝，每次过来我都会品尝一下，这一次同样没有令我失望，我相信诸位也不会令我失望。接下去，就请诸位继续秉持专业以及公平公正的态度，审核最后两首复活的参赛作品。” 监审组的老者面带微笑，稍微交待了几句。 “首先是21号作品。” 工作人员按下遥控器的按钮，一阵极其特别的声音从音响系统当中传了出来，伴随着的是叮咚作响的手鼓之声。 作品不长，刚过3分30秒就停了下来。 “录音室作品？” 乐曲刚停，一声质问就从评委当中传来，正是斯莫里。 “诸位，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一首录音室作品就想登上sss混音大赛十强排位赛的赛场，这实在有点异想天开了吧？” 斯莫里的发言带有明显的鄙视。 不过熟悉他的几个人都知道，斯莫里紧张了。 比利怀斯犹豫了一下刚想反驳斯莫里，他的手就被玛丽恩紧紧抓住了。比利怀斯扭头看了一眼，玛丽恩不动声色的微微摇了摇头。 暗暗叹了口气，比利怀斯最终还是放弃了反驳。虽然，这首作品是他亲手复活的，他也很喜欢这首带有浓郁非洲特色的kalimba作品。 很抱歉伙计，我没有办法跟自己的老伙计当场翻脸，玛丽恩也不会同意，如果有可能的话……下一届再来吧。 比利怀斯悄悄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就像他在进行初选的时候习惯的那样。 斯莫里等待了一会儿，他的眼角始终关注着比利怀斯的动向，他知道这是比利怀斯复活的作品。 比利怀斯的安静让他心里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没人挑头的话，一般来说这首作品就难逃淘汰的命运了。对于这首kalimba作品而言，如果连比利怀斯这位复活它的评委都不愿为它出头，其他评委谁为它出头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这，也算是一种潜规则吧。 正当斯莫里如释重负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评委当中冒了出来。 “费舍尔评委，如果录音室作品不具备进入前十的条件，那么前面那首已经入选十强的13号作品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果我的耳朵没有听错的话，那也是一首录音室作品。” 发出质疑的，正是整个下午一直都在默不作声举手投票的莱昂乔丹评委。 那位全美知名的发烧友。 第二百十章 老规矩 斯莫里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只是因为肤色的关系，没人能够看出来。 “乔丹评委，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这首复活作品，而不是已经下了定论的作品，请不要把这两者混淆起来。” 斯莫里勉强辩解了一句，逻辑上有些混乱。 事实上他也的确说不出什么正常的理由来，现在他唯一能够仰仗的也就只有评审当中的潜规则，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掐死这首复活作品杀进前十的可能。 真要从作品的角度认真评审，那他名下的选手可就悬了，竞争力肯定不够。好在这首kalimba作品虽然出色，但是绝对无法碾压他的选手，更不用说跟1号、15号、17号这些优秀作品相比了。 这也是斯莫里心中的底气。 “不，我没有混淆，我只是有点小小的迷惑，为什么复活作品就不能享受跟前面二十首作品一样的待遇？费舍尔评委，或者其他任何一位评委，有谁可以告诉我吗？” 莱昂乔丹的问话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所有评委的心头，这让很多评委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们的眉头全都悄悄的皱了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突然闯进自己熟悉的圈子，并且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客人。是的，对于大多数评委来说，特邀评委莱昂乔丹就是一个客人而已。 是客人，那就最好安分守己。 “乔丹先生，sss大赛的评审工作从来就是这样进行的，在座的所有评委全都知道，请你尊重我们的传统！” 斯莫里沉下脸来，这一次他连“评委”的称呼都没有使用。 斯莫里的发言立刻引来了众多评委的声援。 “斯莫里说的没错，这是我们进行评审的老规矩。” “复活作品怎么可能跟正赛作品享受同等待遇？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还用问吗？” “乔丹评委，老规矩就是老规矩，这些老规矩从第一届sss大赛开始已经施行了十几年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那我们当然要延续下去。” “呵呵，乔丹先生，我们参与评审的可是最最顶尖的一场混音大赛，可不是什么发烧友大赛。” “是啊是啊。” “哈哈哈……” 评委们纷纷扬扬的发言当中，莱昂乔丹双手环抱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的脸色毫无变化，但是他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就像一头盯上了猎物的饿狼。 作为全美知名的发烧友，莱昂乔丹成名之后自然少不了收到各种各样的邀请，评委他也担任过好多次，他当然知道任何赛事都有自己的潜规则或是传统，这是正常的事情。不过，类似sss大赛这样明打明的告诉你复活作品就是后娘养的，这样的比赛也真的不多。 莱昂乔丹并不是什么卫道士，也没有道德洁癖，潜规则他完全能够接受，他也并没有挑战传统的兴趣，那些跟他何干？但他忍受不了这些评委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标签，从上午第一次发言开始，一直到刚才都还有评委这么看待他。 发烧友？ 没错，自己的确是个发烧友，而且是个狂热的发烧友，为了发烧一掷千金在所不惜的那种骨灰级发烧友。 但是……发烧友又怎么了？ 发烧友就不能拥有强大的音乐鉴赏能力？ 发烧友就不能鉴别一首作品录音、混音的优劣程度？ 笑话！ 莱昂乔丹绝不认同这一点。 最最让他无法忍受的，就是那些评委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发烧友无法跟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相提并论的俯视态度。 “……我们参与评审的可是最最顶尖的混音大赛，不是什么发烧友大赛。” 这句话刚才刺激得莱昂乔丹差点暴走。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现在这首kalimba作品虽然已经非常出色，但却并不具备碾压其他作品的能力，就算自己据理力争，也不会起到任何好的效果，这首作品也必然会成为sss大赛评审传统的又一个牺牲品。 不过……等着瞧吧。 莱昂乔丹继续保持着沉默，他的嘴角却挂起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 评委们争论得非常起劲，三人监审组却一直好整以暇的作壁上观。这，同样也是sss大赛一直以来的传统，评委与监审之间相互独立，互不干涉。 看见莱昂乔丹双手环抱沉默下来，并不准备继续发言，监审组的老者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评委。 “作品讨论就此告一段落，接下去有请诸位评委投票表决，同意21号作品进入前十的请举手。” 除了莱昂乔丹极其坚定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其他评委全都选择了沉默。 “1比9，21号作品没能获得半数以上投票，淘汰。” 老者正式宣布对于21号作品的评审结果，斯莫里和赫斯名下的两位选手暂时过关。 还剩最后一首复活作品。 一想到最后一首复活作品是来自蓝天的那首参赛作品，斯莫里的心思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蓝天的作品质量不够被淘汰出局，那他和赫斯的选手就彻底安全了，而且比利怀斯也没话可说。他也是评委，他也要遵循传统和老规矩。但是斯莫里心里非常清楚，能让比利怀斯镇定自若的参加最后的评审，蓝天的这首参赛作品必定有其过人之处，要不然比利怀斯早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可不是那种藏得住心事的人。其实这首参赛作品也不用质量太高，只要能够达到蓝天参加初赛时那首《我心永恒》的水准，那他和赫斯的选手当中就必然会有一个被蓝天取代。 斯莫里心里沉甸甸的。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选手失去前十的机会，那也就意味着他在评委评分排行榜上的位置很难保住，连带着很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下届赛事不再向他继续发出邀请。一进一出之间，涉及的利益和荣誉都是他绝对无法轻易割舍的。然而面对蓝天的那首未知作品，斯莫里心里的底气一点都不足。 他曾经仔细研究过那首《我心永恒》，他清楚蓝天的水准到了什么样的层次，只要正常发挥水平，蓝天的这首作品就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为今之计，那就……只有硬拼了！ 硬拼之后肯定会因此得罪比利怀斯，也许甚至连瑞恩和玛丽恩都会因此跟他疏远了关系，不过事到如今，斯莫里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接下去是最后一首，22号作品。” 工作人员介绍完参赛作品的编号，便按下了摇控器上的播放按钮。 斯莫里垂下眼帘靠在沙发上，心里越发阴翳。 第二百十一章 莱昂?乔丹的反击 最后一声喝彩的余音从音箱里渐渐散去，cd机已经自动停止了播放，视听室里却依然没有丝毫动静。所有人，包括10位评委、三位监审以及一位工作人员，14个人全都傻愣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的声音都轻到细不可闻。每个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到刚才听到的那首乐曲。 那是一首怎样的乐曲啊！ 从第一声极轻极脆极富韵律的华夏大鼓开始，所有人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座阔大而又幽深的剧院舞台，一群乐手正在舞台上忘情的演奏着。 每一样乐器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本应属于它们的位置上，每一样乐器都发出只属于自己的一般的声音。四把二胡的音色各具特点，三把琵琶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竹笛和洞箫在发声高度上的差距精准无误，就好像真的有两位乐手站在音箱前面吹奏一样。两架古筝和一架扬琴形成的三角站位清晰可辨，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就连她们演奏时的动作似乎也能从音乐的节奏当中分辨出来。 偶尔，一两声乐手呼吸换气的声音会出现在乐曲的缝隙里，但是这样的“噪声”完全不会破坏乐曲的美感，反而会有另一股活泼泼的现场感觉从乐曲当中扑面而来。 从乐曲播放的第一秒开始，视听室里的所有人就被這首乐曲彻底俘虏了。没有人再去计较低音的量感是不是足够，弹性如何，下潜的深度如何；也没有人再去衡量中频的厚度是不是到位，它的特征是醇和温暖还是冷峻严肃；更没有人还有时间去分辨高频的穿透力和金属感有没有达标，超高频的边角是不是曾经出现毛边现象。 他们听到耳朵里的就是音乐本身的美妙，乐器发出的声音交织而成的同样也是音乐的美妙。在这样的美妙音乐里，一切细节似乎都不重要，然而稍微回想一下，音乐当中的每一处细节却又都会历历再现。 这就像现场聆听一场高质量的音乐会一样，分析、评价或者研究那是聆听完整场音乐会之后才会进行的工作，聆听的当时只有感受。 也只能是感受。 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音乐的海洋里，感受乐曲的魅力，感受现场演奏的魅力。 这是高质量高水准的现场音乐会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一首小小的短短的参赛作品，同样做到了这一点。从头至尾，这首让所有评委和在场的人彻底迷醉的参赛作品，它的长度只有短短的3分12秒。 乐曲已经停止了至少一分钟，才有第一声长长的叹气声出现在视听室里。 “我建议……再听一遍吧。” 不知是谁轻轻说了一声。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响应和执行，很快，陷入极度寂静的视听室里就再次响起了乐曲的前奏：那段极轻极脆却又极富韵律的华夏大鼓。 …… 事先谁都没有想到，这首等待评审的复活作品竟然会被评委们集体要求重复播放了三遍。 “先生们，对于这首作品我没有任何要说的点评，任何评论对于这首作品都是一种亵渎。在我眼里，在我心中，这，就是本届赛事至今为止最好的一首参赛作品。” “没有之一。” “这，就是真正的《奇迹之声》！” 评委们还在细细回味重复播放了三次的这首作品，有人已经抢着发表点评了。 依然还是那位特邀评委，全美知名发烧友莱昂乔丹。 为了表示对这首作品和它的录音师的尊重和敬意，莱昂乔丹甚至站了起来发表自己的点评。 “先生们，不知道蜚声世界录音圈的顶尖混音赛事sss大赛还有没有其他的老规矩可以套用在这首作品上面？” “有吗？” “费舍尔评委，还有吗？” “对了，这可绝对不是一首低价的掉档次的录音室作品，而是一首现场live。” 表达了对于作品的推崇和赞美之后，莱昂乔丹的语气就立刻变得刻薄尖酸起来，一天下来憋着的那股闷气也随着这几声质问倾泻而出。 这一刻，莱昂乔丹心里舒爽无比。 其他评委全都默不作声，被点名的斯莫里则愤愤的瞪了莱昂乔丹一眼，心情大坏，一张黑脸也变得更黑了。 原本他打算扯破脸面也要硬来，但是听完这首作品之后，斯莫里就连硬来的勇气都已经失去了。作为洛杉矶录音圈的资深人士，他却根本挑不出这首作品的任何毛病。无论是录音方面还是混音方面，这首作品都达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甚至搞不清楚这首作品究竟是如何录制出来，又是如何进行后期混音的。即使是最容易挑毛病的乐曲演绎方面，听了三遍下来他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现在面对莱昂乔丹赤罗罗的挑衅，斯莫里羞恼异常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黑着脸别过头去不理不睬。 “能说说您的评价吗？费舍尔评委。” 斯莫里别过头去不理不睬，人家可没打算放过他。莱昂乔丹憋屈了一整天，不好好出口气他怎么甘心。 一个个的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老规矩吗？那来啊！你们现在再来啊！这样的一首作品你们要是还能挑出毛病来，我才真的服了你们！ 莱昂乔丹微微眯着眼睛，心里一边默默的想着，一边继续揪着斯莫里不放。 “费舍尔评委，您怎么忽然这么吝啬您的点评了呢？随便说几句吗，要不然这首作品可就直接通过了哦。” “够了！” 斯莫里终于还是忍不住，不过一句出口，他就没了下句。 “嗯……还有呢？” “好吧，我承认这首作品足够优秀，可以进入前十。” 斯莫里黑着一张脸很想继续反驳几句，但是话说出来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怎么决定为自己打算，在这么多评委面前，自己的评委身份斯莫里还是要顾忌的。除非今后他打算离开录音圈，那他身上的羽毛就是他必须珍惜的东西。 “哦？是吗？哈哈哈……” 莱昂乔丹放肆的笑了起来，他终于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口闷气发泄的差不多了。 “乔丹评委，这首作品的确相当震撼，当得起前十的名次。不过刚才我一直都在仔细的聆听，我发现有一个问题似乎值得我们好好研究研究，也许会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您愿意倾听一下吗？” 斯莫里的退缩并不意味着所有评委都会谦让，总有人并不会被区区一首乐曲折服。 赫斯赫伯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忽然出声说道。 所有评委都向他看了过去。 赫斯同样站了起来。 “诸位，毋庸置疑这是一首杰作，它的优秀无与伦比，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位都能听出这一点。” “照道理我不该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因为录制这首作品的选手正是我的好朋友比利怀斯教授名下的重点推荐选手，但是秉持一个评委的责任，既然发现了作品当中的疑点，那我自然还是要说出来，这也是为了比赛的公平和公正。” “比利，我的伙计，很抱歉，但我必须这样做。” 赫斯向着比利怀斯微微欠身，以示抱歉。 “原来是你？赫斯，那个人竟然是你？！” 疑惑中的比利怀斯突然瞪大了眼睛，红晕和怒色同时爬上了他的面颊。 第二百十二章 作弊？ 自从首演断电事故发生之后，比利怀斯就确定自己的几位好友当中肯定有人出卖了蓝天也出卖了自己，要不然，对方绝不可能如此精准的就把断电的矛头直接对准了那首蓝天跟他提起过的《tietsaygbye》。 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几天，比利怀斯一直都没能查清楚。 他最早怀疑的就是瑞恩查普曼，原因相当简单，因为瑞恩跟他的排名只差一位，两人是最直接的竞争者。只要破坏了蓝天的录制和参赛作品，瑞恩就可以顺利超越比利怀斯，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直接升上排名第一的宝座都有可能。 这样的利益，足以让瑞恩做出背叛的举动。 然而，昨晚正是瑞恩查普曼幸运的分到了蓝天这首已经被其他评委淘汰的参赛作品，假如他就是那个背叛者，他只要悄无声息的再次否定就够了，根本没有必要复活这首作品，更没有必要第一时间就告诉比利怀斯。 所以，这个背叛者肯定不是他。 事实上比利怀斯甚至连玛丽恩都曾怀疑过，他们的确是最好的朋友和恋人，再进一步就是真正的夫妻，但是他们之间同样存在竞争，而玛丽恩又是一个极其好胜的女人。 在好胜心的驱使下，女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并不奇怪。 所以昨晚瑞恩的建议比利怀斯听了进去，他也第一次向玛丽恩隐瞒了蓝天的真实情况，但他依然无法判断玛丽恩是不是那个背叛者。 至于斯莫里和赫斯，比利怀斯当然也有怀疑，只是相比瑞恩和玛丽恩，他俩的可疑程度反而会减轻很多。他俩的排名都比较低，至今还没能进入前十，无论这一次蓝天是否能够参加最后这场排位赛，对于他们的影响都极小，可以说几乎没有影响。彼此之间没有直接竞争和利益冲突，比利怀斯实在想不出他们背叛的理由。 但是现实却狠狠的抽了比利怀斯一耳光。 最可疑的瑞恩查普曼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洗刷了疑点，最没有理由背叛的赫斯却真的背叛了十几年的友情，从他站起来质疑蓝天这首作品的那一刻，他的背叛者身份就暴露无疑。 不过可笑的是，就在前一刻比利怀斯还一直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斯莫里身上。最后阶段的评审开始以后，斯莫里为自己名下选手跟莱昂乔丹的争执太过分了一点，这样的行为无法不让比利怀斯产生怀疑，直到赫斯忍不住站起来质疑蓝天的作品，他这才彻底醒悟了过来。 这一瞬间，比利怀斯真的感觉这个世界疯了！ …… “很抱歉比利，我知道你对sky抱有很大的希望，不过……这首作品的确有些地方令人不解，作为评委，我有我的职责需要坚守。诸位，我们这么多评委担任评审工作，总不能让一首可能作弊的作品混进前十吧？” 赫斯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抱歉的神色，但是他的发言却直接对准了蓝天的这首作品。 “你！” 比利怀斯气怒攻心，伸手指着对方吼了一声，一时间却又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赫斯竟然也会巧舌如簧，不，利舌如刀。 赫斯这番话一说，视听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作弊？不太可能吧？” “咦？赫伯特评委这么一说……我回想一下也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啊。” “不会吧？难道真的作弊了？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就全都被他蒙蔽了，可恶！” “先别急着下结论，评审作品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静观其变吧。” “……” 评委们和监审们的纷纷议论声中，莱昂乔丹却忽然再次大笑起来。 “作弊？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笑话。” 笑声蓦地一收，莱昂乔丹冷然问道。 “赫伯特评委，既然你说这首作品有可能作弊，那总要有一些证据来证明吧？空口白话可无法让人相信你啊！拿出你的证据来吧！” 莱昂乔丹极其不屑的伸出手，斜着眼看向对方。 “赫伯特评委，请出示你的证据。” 监审组的老者同样开口说道，他的表情相当严肃，心里非常不满。 假如这首作品真的作弊了，这对于sss大赛的名誉将会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即使最终被评委拆穿，别人也会问上一句“那他是如何杀进决赛”的？ 这个问题组委会根本无法回答。 说这位选手依靠自己的实力闯进了决赛，结果发现对手实力强劲，所以在决赛的时候作弊了——这样的解释根本不靠谱，别人也不会相信。 不让别人知晓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也绝对无法做到。 所以现在，要么赫斯拿出证据证明这首作品的确作弊，组委会将立刻启动紧急预案，做好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质疑大潮；要么就是赫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或是他的证据并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那么等待赫斯的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本来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被赫斯这么一搅和，却瞬间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争斗。这一次无论赫斯能不能拿出证据，下一届赛事的评审工作肯定没他的份儿了。 组委会绝不喜欢更不欢迎这种搞风搞雨的评委。 …… “证据？我当然有证据。” 赫斯似乎成竹在胸，站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道。 “诸位，我们都是研究录音技术的专业人士，哦，乔丹先生不算在内，我们都清楚现场录音的难处难点在什么地方，所以我请大家稍微认真的思考一下，短短三天的比赛时间，有没有可能真正再现一场演出的真实状况？” 这个问题让在座的评委们一片沉默，谁都没有说话，有几个人的眼睛里同样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莱昂乔丹张了张嘴却又停了下来，他能听出录音作品质量的高低，但他并不精通录音技术。 他的发言无足轻重。 赫斯稍微等待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 “我想应该没有吧？在我的经历中我是从来没有遇见过，我相信大家跟我的经历大致相同。” “然而，大家刚刚听到的这首作品却做到了，这首作品真正为我们还原了一场演出的现场片段，非常优秀也非常出色。但是与此同时问题也就来了，假如这首作品没有作弊，没有在录音室作品的内核外面套上一张现场录音的包装，那么……我们又该如何解释刚才听到的这一切呢？这完全不符合我们对于现场录音技术的理解和运用。” “诸位，有谁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比利，你对sky最了解，你有合理的解释吗？” 虽然针对比利怀斯问了一句，不过赫斯却并没有等待他给出的辩解，而是直接下了结论。 “我相信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份满意的答案。所以，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份经过推论得出的证据，但我还是要说，这首作品肯定作弊了。” “如果有谁想要反驳我，请你同样拿出证据来。” 赫斯含笑站在那里，微微颔首，眼里的得意谁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来。 第二百十三章 难以辩驳 评委们全都沉默着，包括比利怀斯和莱昂乔丹。 莱昂乔丹是没有办法解释。 他是一个超级发烧友，拥有极其灵敏的耳力和特别丰富的聆听经验，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首作品绝不是什么赝品，更没有任何作弊的地方。但他不懂真正的录音技术，没有办法为这首作品进行辩解，即使说了别人也不会接受。赫斯本身就是录音专家，他的推论也是从现有的录音技术出发，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辩驳；莱昂乔丹要进行辩解却只能源自于自身经验，经验这种东西放在这儿谁也不会相信。 这里的评委除了他以外，都是录音专家。 几分钟之前面对斯莫里，莱昂乔丹还是志得意满，几分钟之后他却是有话说不得。 这一刻，莱昂乔丹感觉异常憋屈。 比利怀斯却是无从辩解，因为他也不清楚蓝天究竟是如何进行先期录制、又如何进行后期混音的，而赫斯刚才的那段推断却很难从现有理论上被攻克推翻。 除非拿出事实依据，但是比利怀斯却拿不出事实依据。 比利怀斯头痛之极。 …… 所谓现场录音，最高标准当然就是真正的还原现场实况，但是这一点在短短三天的比赛时间里理论上是做不到的。 要解释清楚这一点，我们首先就要知道达到还原现场实况等级的现场录音是如何录制出来的。 要录制这样的作品，首先需要的就是众多录音设备，一台调音台基本上是不够用的，两到三台32轨调音台才能比较轻松的应付录制。 举个简单的例子。 一套架子鼓如果想要比较完美的录制成功，至少就需要10根轨道，底鼓、五个嗵鼓、军鼓、脚镲、吊镲再加附件，10根轨道也就将将够用，这样才能基本录制下来架子鼓的所有细节。假如现场只有一台调音台，哪怕是48轨，很可能仍然不够用。除了架子鼓的10根轨道，手鼓、康加鼓、邦加鼓等其他打击乐器也需要数量不等的轨道，另外，三台合成器、一把或者两把电吉他、一把贝斯这就又要用去最少五根轨道，再加上给人声独唱、弦乐群、管乐群、伴唱合唱以及效果器等等预留的轨道数，很快，录音师就会发现调音台上的轨道数不够用了。 所以要想比较完美的还原现场，两到三台调音台必不可少。 调音台一台不够，多轨数码录音机一台也不够。现在的多轨数码录音机一般是八轨，单单录制一套架子鼓都不够，所以现场录音需要的数码录音机至少也要五六台。 好，至此我们也不需要再继续往下细数了，光是调音台和数码录音机就不是一两个录音师就能完全操作的了。 事实上真正进行现场录音的时候，承担录制工作的往往是一个由十几人到几十人组成的录音团队，大家分工合作，才能把现场那么多的声音全部录制下来。 这，还仅仅只是录制。 再说后期混音，现场录音首先遇到的一个难题就是处理录音素材，至少三四十轨的素材都需要从头到尾进行检查。大家可以设想一下，一场音乐会至少2个小时，三四十根轨道检查下来需要多长时间，一两个人做得过来吗？一两天的时间能迅速完成吗？ 很显然，后期混音同样需要一个混音团队协作完成。当然，会有一个主混音师担纲大轴，就像进行录制的时候会有一位主录音师来担纲一样。 把这样的要求放到sss大赛的具体情况当中，赫斯所说的问题就出现了。按照sss大赛的要求，参赛选手最多只能带上一名助手，而刚才那首作品却几乎完美的还原了音乐会现场，录制下来的轨道数至少超过了30根，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两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也许有人会问，那不是还有一首演唱会现场live吗？ 两个人录制现场live，一般只能简约化处理。 还是以架子鼓为例。 真正录制架子鼓的所有细节需要至少10根轨道，两人录制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嗵鼓编组，因为五个嗵鼓几乎不会同时奏响，这样立刻就能节省下4根轨道。 其他的依此类推。 这样录制出来的现场live，也就仅仅只是徒具其形而已，当不得“真正还原现场”这六个字。 像1号作品那样采用单点立体声录制，反而是sss大赛当中最常见的做法，因为那样的做法并不需要多人配合，更多依赖录音师的技术和经验，一两个人完全就能做到，而且这种录制方法特别适合古典音乐的现场。 至于做得好坏，那就另当别论了。 …… 说实话，赫斯的“证据”给监审组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那位经验丰富的老者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仍然平静无波，其实已经暗暗皱起了眉头。 这种推导出来的“证据”监审组当然可以不接受，因为赫斯并没有拿出什么真正的证据，然而棘手的地方也在这里。目前的录音理论和录音现状都支持赫斯的推论，一旦监审组不理会赫斯的“证据”，万一被他把事情捅出去，监审组和组委会都很难解释清楚不接受的理由。 媒体可是最喜欢看到这样的内讧了，读者也会喜欢。 然而，接受他的“证据”也不合适。 那位选手的作品无疑是超级优秀的，能力也绝对出色，作弊之说只是赫斯搬出来的狡辩而已，这一点监审组的这位老者心里相当清楚。那些享誉世界的录音大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位选手却做到了，无论他是如何做到的，监审组也好组委会也好，都绝不想失去如此优秀的一位选手。更何况赫斯的所谓“证据”只是从录音理论和现状推导出来的假设，用这样的一种“证据”淘汰一位如此优秀的选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不过这样一来，监审组可就坐蜡了。 现在的情况是监审组进也进不得，退又不好退，难以下手却又必须有一个决断：到底是要sss大赛的名誉，还是留下一位天才选手？ 老练如监审组的这位老者，都觉得这件事情极难选择。 …… 监审组对于眼前的状况一筹莫展，比利怀斯就更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了，他知道赫斯的“证据”就是空口白话，但他却没法儿反驳，翻不了案。 也许多给一点时间认真琢磨一下，赫斯的“理论”也能被他找出漏洞彻底攻破，但是现在还处于评审期间，不可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研究，那么，根植于现行录音理论和现实情况的这个“证据”，暂时来说就难以辩驳了。 谁跟赫斯辩驳他都会右手一伸，要你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那就无从辩驳。 这是一个死连环。 比利怀斯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其他评委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又开始窃窃私语，情况正在渐渐向着恶化的方向慢慢推进。 “尊敬的先生们，我无意催促大家做出决定，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了，里奇曼先生，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投票决定了？” 赫斯带着一脸隐藏不住的得意，又把事情向着深渊的方向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这个嘛……” 约翰里奇曼，也就是监审组的那位老者相当为难的沉吟起来。 “现在还不能投票！” 比利怀斯急了，大声说道。 “哦，我亲爱的比利伙计，看来你是找到证据了，那么……就请出示一下你的证据吧。唔……从理论上把我的证据推翻当然也是可以的，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赫斯笑眯眯的说道。 “我……” 所有评委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比利怀斯身上，比利怀斯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淌。 “有吗，亲爱的比利？” “我……我……” 始终支支吾吾的比利怀斯忽然眼睛一亮。 “我……对了，我还真有，你就等着吧！” “赫斯赫伯特先生！” 第二百十四章 不攻自破 赫斯的脸色微微一变。 从昨晚知道蓝天的作品被某位评委复活之后，他和他背后的支持者就一直在挖空心思寻找对策，最后才总算找到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只是一份空对空的推论证据，但是赫斯知道，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单凭录音理论把他驳倒。 这就够了！ 赫斯和他背后的支持者都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监审组那里不接受他的“证据”，这件事情明天就会登上洛杉矶的各大媒体，包括几家电视台也都已经收到了他们给出的小道消息。就连赫斯自己，也已经做好了抛头露面的准备。 这样的举措绝对会让组委会和监审组陷入被动，赫斯和他背后的人经过仔细分析之后得出结论，组委会和监审组一定会慎重对待此事，并且最终很有可能做出有利于己方的决定。 事实上他们的计划也的确接近了成功。 刚才，约翰里奇曼在沉吟之中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如果再没有意外情况出现，依然没有人可以驳倒赫斯的话，监审组将不得不做出有利于赫斯的决定。 赫斯他们的预计是正确的。 相对于sss大赛的名誉，选手的个人利益可以被暂时放弃，哪怕这是一位极其优秀的选手，大不了组委会对他作出一些补偿也就是了。而赛事的名誉一旦受损，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够弥补的了。 虽然这样的选择会让监审组感到憋屈的同时颜面大失，不过两害相比择其轻，这依然还是最正常的思路。 幸好，约翰里奇曼希望中的意外情况出现了。 …… “怀斯评委，请出示你的证据。” 约翰里奇曼的声音跟刚才一样稳定。 “好，没问题。” 比利怀斯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激动。 “事实上，证据就在组委会保存着。” “组委会？” 约翰里奇曼有些奇怪的看了比利怀斯一眼。 “组委会？哈哈哈……可怜的比利，你在说什么呢？” 赫斯同样奇怪的问了一句，随即大笑了起来。 所有评委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比利怀斯，没有人相信组委会那里真的会有证据。 这怎么可能？ 玛丽恩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同样陷入焦急当中的瑞恩看了她一眼，搞不明白这对准夫妻到底是怎么了？ 比利怀斯有时候的确会犯傻，难道玛丽恩也被他传染了？ 斯莫里的一双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赫伯特评委，请安静。” 约翰里奇曼不满的看着赫斯，沉声说道。 “怀斯评委，请解释一下。” “好的，里奇曼先生。” 比利怀斯彻底轻松了下来。 “诸位，大家都知道sss大赛有一项非常特别的选手自我挑战吧？这一次sky选手就选择了这项自我挑战。” 比利怀斯话音未落，评委们当中就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夹杂着几句低低的“天啊”“我x”“不可能”“疯了吧”之类的感叹。 只有莱昂乔丹瞪大着眼睛不明所以。 “真的吗？” “怎么可能！” 约翰里奇曼和赫斯赫伯特几乎同时说道，不过说完了这句，两人的表情却截然不同。约翰里奇曼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眼睛里也带上了一丝欣赏的神色；赫斯则变得一脸茫然，似乎完全无法接受情况突然之间急转直下。 如果蓝天真的选择了选手自我挑战，那么肯定会有大量录像资料作为档案保存在组委会，只要调出录像资料查看一番，作弊之说将不攻自破。无论赫斯的这番推论拥有多么扎实的理论依据，在事实面前都绝对无法继续狡辩。 这是最好的证据。 这也是真正难以辩驳的证据。 约翰里奇曼立刻安排工作人员去取录像资料，同时他自己也走了出去，想必他是要跟组委会取得联系，商讨一些事情的处理方案。 赫斯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他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失败以及自己可能遭受的责难和打击。事实上就算现在，所有评委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他，更没有人主动跟他攀谈，评委们全都避之犹如瘟神。 趋吉避凶跟红顶白乃是人间常事，评委们又非圣贤，当然会跟普通人的做法完全一样。 比利怀斯暂时顾不上如何“回报”这位背叛的老友，趁着取录像资料的时间，他主动向所有评委和监审介绍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位选手勇气可嘉啊！” 莱昂乔丹发出一声感叹。 “这可不光是勇气的问题，乔丹评委可能对这项挑战还不太熟悉，只要多来担任几次评委你就会知道，没有超凡入圣的技术能力，选择这项挑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瑞恩主动向莱昂乔丹释放了善意。 “是吗？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查普曼评委给我解解惑，我对这条规则还真不熟悉。” 莱昂乔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善意。 “当然没问题。” 瑞恩笑道：“乔丹评委，等会儿评审结束之后我们出去喝一杯吧，其实我对hifi很感兴趣，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这点。”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能够融入评委这个集体，莱昂乔丹更不可能拒绝。 …… 说说笑笑当中，录像资料很快就从组委会取了过来，跟随5盒录像带一起交到约翰里奇曼手上的，还有一份组委会出具的检查报告。 经查，选手skylan在三天比赛时间里没有发现任何作弊行为，录制的参赛作品真实有效，挑战成立。 约翰里奇曼当即宣读了组委会的检查报告，有了这份检查报告，这时已经不需要再次检查录像资料就能作出结论。评委们轰然叫好的声音当中，赫斯的脸色变得铁青。 “好了，这件事情已经耽误了我们太多的时间，诸位，请大家这就来投票决定吧。” “赞成22号作品进入前十的请举手。” 趁热打铁，约翰里奇曼立刻宣布开始投票。 除了赫斯，其他评委全都举起了右手。 “9比，22号作品入选前十。” 约翰里奇曼大声宣布最终结果。 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就连赫斯都灰溜溜的偃旗息鼓。他知道大势已去，现在只要自己再敢乱说乱动，等待他的立刻就会是来自组委会的雷霆打击。 斯莫里却突然再次紧张了起来。 既然蓝天的作品入选了前十，那么刚才已经入选前十的作品当中必然会有一首作品被取代，而斯莫里名下选手的那首参赛作品，从质量上来论又是最差的那一首。 对此，斯莫里极其无奈，但他现在已经无能为力。 果然，约翰里奇曼立刻就紧接着继续说道。 “22号作品属于复活作品，所以刚才成绩最差的两首作品当中会有一首被淘汰出局……” 斯莫里轻轻叹了口气，准备接受这次沉重的打击。 “……监审组经过认真细致的考虑，我们一致同意由22号作品取代2号作品的位置，此决定为最终决定。” 约翰里奇曼终于宣布了被取代作品的编号。 “好吧，我接受监审组的……嗯？2号？不是9号？” 斯莫里垂头丧气的准备表明自己的态度，话说了一半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2号作品？ 那不是…… 斯莫里大喜过望。 “里奇曼先生，这不公平！” 赫斯铁青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锅底，他知道组委会一定会追究他的责任，他也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下届赛事不会再被继续邀请参与赛事的评审工作。 这样的损失虽然很大，不过赫斯身后的支持者已经给予了他足够的回报，他并不在乎。 但他根本没有想到，组委会对他的追究，或者说打击报复在他根本还来不及准备的时候立刻就来了。 快的犹如闪电一样。 第二百十五章 自食其果 “不公平？” 约翰里奇曼低垂着眼帘拿眼角瞟了对方一眼，随即慢吞吞的反问了一句。 “对，就是不公平！” 赫斯索性豁出去了：“里奇曼先生，我名下选手的作品质量肯定高于费舍尔评委名下那位选手，为什么他的选手可以继续保留在前十位置，而我的选手却要被sky取代？” “这明显就是赤罗罗的打击报复！” “里奇曼先生，如果监审组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立刻向媒体和记者透露我的遭遇，你们监审组和组委会就等着来自媒体和记者的问责吧。” 赫斯彻底撕掉了自己的伪装，恶狠狠的威胁起来。 一听这话，不等约翰里奇曼给出代表监审组的回答，评委们首先坐不住了，尤其是被他矛头直指的斯莫里费舍尔。他霍的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赫斯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就大声说道。 “嘿嘿嘿，赫斯赫伯特，说话之前经过大脑考虑了吗？谁跟你说我名下选手的作品比不上你的选手？投票数大家都是5比5打成平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选手差了？” 大块头的黑人壮汉站在那里伸手直指，口沫飞溅，还是很有一些威胁的。 赫斯就明显楞了一下。 斯莫里的“开火”顿时引来评委们的集体声援。 “就是啊，都是5比5平手，监审组做出决定，哪有什么高下之分？” “赫伯特先生，你这样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就算曝光到媒体上面，人家也不会相信你的。” “曝光？难道就他会找媒体曝光，我们不会吗？谁还不认识几个相熟的记者？嘁！” “……” 斯莫里的威慑和评委们的指责只是让赫斯稍微楞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爆发了。 “够了！” 赫斯厉声喝道。 “斯莫里费舍尔先生，还有诸位，这是我跟监审组和组委会之间的事情，请你们不要插手。无论如何，我都要监审组和组委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否则，那就走着瞧！” 事到如今，赫斯也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 其他评委都暂时安静了下来，斯莫里却抱着膀子仍然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赫斯。比利怀斯很想走过去站在斯莫里边上一起盯着那个家伙，玛丽恩却拦住了他。 报复的机会今后有的是，何必做的那么明显呢？ 这是玛丽恩能够悄悄拦住比利怀斯的原话。 …… “赫伯特先生，你希望监审组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约翰里奇曼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语速慢悠悠的。 “当然是让我满意的答复。” 赫斯立刻回答，语速飞快。 “哦，那什么样的答复才能让你满意呢？” “让我的选手进入前十。” “你的选手进入前十，那么哪一位选手取消资格呢？” “那是你们监审组的事情。” “好，既然选择哪位选手取消资格是我们监审组的事情，那我就再次告诉你一声，赫斯赫伯特先生，你名下的2号选手将被22号复活选手取代前十的资格。” “这一次听清楚了吗，赫斯赫伯特先生？” 约翰里奇曼的声音毫无火气和波动，冷静得像块冰一样。 “里奇曼先生，如果你们监审组坚持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赫斯沉下脸来，伸手一指视听室的房门。 “离开这个房间我就会给记者打电话，他们一定会来‘好好的’采访你和你的监审组。” 约翰里奇曼丝毫没有理会赫斯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依然慢悠悠的说道。 “那是你的权利，赫斯赫伯特先生。” “我没有开玩笑！” “当然，我也没有开玩笑，你完全可以行使你的权利，曝光给记者也行，曝光给媒体也可以，曝光到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你的权利。” 说到这里，约翰里奇曼看向赫斯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玩味。 “不过……在你曝光监审组和组委会做事不公正的时候，赫斯赫伯特先生，麻烦你顺便也曝光一下你名下那位选手的评委投票结果，还有，你不如也顺便曝光一下你就是那位在昨天正赛的时候淘汰了22号复活作品的评委。” “赫斯赫伯特先生，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为你代劳，因为本届sss大赛十强排位赛的新闻发布会已经临时改期到了今天晚上。” “好了，这就是我的答复。” “赫斯赫伯特先生，你对我的答复还算满意吗？” 约翰里奇曼的语速依然慢悠悠的，语气仍然冷静的像冰，只是他眼里的玩味色彩更加浓郁了。 赫斯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约翰里奇曼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噢，差点忘了一件事情，年纪一大记性可就真的差多了。” 约翰里奇曼有些懊恼的嘟囔了一句，随即脸色一正。 “赫斯赫伯特先生，我受组委会的委托向你转达组委会的最新决定。鉴于赫斯赫伯特先生在本届sss大赛决赛第一阶段评审工作当中出现重大失误，给本届赛事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和影响，经组委会讨论研究，做出以下决定。” “第一：取消赫斯赫伯特先生的评委资格。” “第二：今后赛事永不聘用。” “第三：追索造成的损失。” “此决定立刻生效！” 这一次，约翰里奇曼的声音真的就冷得像冰了，他的眼神也同时冷了下来。 视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赫斯赫伯特的身上。 每个人都知道，赫斯赫伯特已经彻底完蛋了，至少在组委会的能量完全覆盖的洛杉矶录音圈，他将再也无法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你-说-什-么？” 赫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自己……竟然被解聘了？ 赫斯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说，你被组委会解聘了。” 约翰里奇曼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不！你们没这个权力！你们他x没这个权力！” 安静中，赫斯忽然挥动着双手，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他的面容扭曲，满脸狰狞。 视听室里微微有些骚动。 斯莫里依然抱着膀子站在那里看着陷入疯狂的赫斯，心里畅快无比，同时悄悄松了口气。 比利怀斯扭头看了玛丽恩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瑞恩则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们有这个权利。” 约翰里奇曼冷冷的看着赫斯，任由他发疯似的大喊大叫，等他喊得累了稍微安静了一些，他这才最后加了一句，彻底钉死了这位搅风搅雨的赫斯赫伯特。 “赫斯赫伯特先生，现在你已经不再是本届sss大赛的特邀评委，请你立即离开这间视听室。” “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百十七章 十强 蓝天并没有早早的来到录音学院。 选手当中没有跟他相熟的人，唯一记忆犹新的一位前世大师“快手”jk柯本居然身怀怪癖，蓝天避之唯恐不及，更不可能再去主动骚扰。佐藤加二向他发出了挑战，菲利普斯莫林虽然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却是斯登伯格推出来跟蓝天接触的代理人。这几位都不是蓝天愿意太多接触的选手，其他选手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他那么早来到学院干什么？ 再说了，今晚的演出蓝天无法现场调音，他还要给剧院的音响师讲解自己的调音策略，时间都不一定够，哪里还会提前来到录音学院？ 这一次的全体选手会议定在晚上点，蓝天几乎是踩着点儿走进了录音学院的阶梯教室，徐瑞在教室外面等他。蓝天的身影在教室门口刚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就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挑衅的，当然更有怀恨的，每位选手目光中蕴含的情绪都不一样。 蓝天微微一愣，随即稍稍低头，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快步走到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心里觉得奇怪的很。 这帮家伙，发什么神经？ 蓝天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正想着，一个身影凑了过来。 “嗨，sky，恭喜你进入前十，这下你可就厉害了。” 菲利普斯莫林微笑着说道。 “谢谢，菲利普，不过……还是等名单公布吧。” 蓝天的语气有些淡。 对于菲利普斯莫林这个人，蓝天的印象还算不错，不过对他身后的斯登伯格，蓝天就相当防范。谁知道这些大公司会再度搞出什么鬼来，说不定上次的断电事故就是斯登伯格背后操纵的，他们绝对有这个能力。 “还等什么名单公布啊，sky，你可别告诉我你连下午的事情都不知道。” 菲利普斯莫林并不在意蓝天的冷淡，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下午的事情？菲利普，下午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一次，对方终于成功的挑起了蓝天的兴趣。 “你真的不知道啊？比利怀斯教授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菲利普斯莫林追问了一句，发现蓝天确实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他这才一五一十的学给蓝天听。 “今天下午……” 因为组委会故意放任的原因，这件下午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在选手当中传开了。 今晚9点本次会议结束之后，组委会将提前召开十强排位赛的新闻发布会，同时也会向媒体通报今天下午的事情。组委会让选手们知道此事，就是希望选手们清楚事情的前后经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故意闹腾。就在刚才，组委会已经派人跟那位受到赫斯连累的选手谈过，许下了一些补偿和承诺。 组委会可不希望选手中间再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菲利普斯莫林对于这些内幕消息几乎全都知道，通过他的讲述，蓝天这才第一次知道了今天下午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才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杀进了前十。 “真没想到……” 蓝天喃喃的说了一句。 “是啊，谁能想到呢！” 菲利普斯莫林跟着感叹了一句。 两人正说着，监审组的组长，也就是那位老者约翰里奇曼登上了讲台。 “诸位选手，晚上好。” “经过评委们的辛勤工作，决赛第一阶段赛事到此结束，杀进前十选手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名单现在就在我手上。在公布十强选手之前，有几句话我想跟大家简单说一说。” 约翰里奇曼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的扫过全场。 “本届赛事进行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十强排位赛，在座的50位选手当中，只有最优秀的0位选手可以杀进前十，争夺最后的荣誉。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其他40位选手就不够优秀呢？” “不，绝非如此。” “没能杀进前十的40位选手，他们只是在本次决赛第一阶段的赛事当中表现得还不够优秀，但是他们能从500多名参赛选手当中脱颖而出杀进决赛，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优秀。假以时日，他们同样会散发出只属于他们的耀眼光芒。” “这一点，我们组委会无比坚信！” “我们也希望，在座的所有选手都能坚信这一点！” 约翰里奇曼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是态度极其诚恳，目光湛然有神。 很多选手微微皱着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 是啊，这一次他们的确失败了，但是他们原本年轻，未来的路才刚刚开始，谁又能说他们中间就一定不会出现一两个未来的大师呢？ 这一次的失败，仅仅只是一次比赛的失败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很多选手的脸上再次泛起了微笑。 “好，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我相信大家都已经等不及了，接下去我就正式宣布十强名单。” 约翰里奇曼始终掌握着这次会议的节奏，看见自己刚才的心理疏导已经起了作用，他立刻进行下一环节。 “第一位，来自日笨的佐藤加二选手，这位选手在决赛第一阶段的比赛中获得了所有评委的一致推荐和认可，他也是三位全票通过第一阶段的选手之一。” “再次恭喜佐藤加二选手。” 说完，约翰里奇曼带头鼓起掌来。 顿时，掌声响彻了整间阶梯教室。 佐藤加二站起身来，面向选手深深鞠躬，随后再次安静的坐了下来。 “sky，这可是你的劲敌。” 掌声中，菲利普斯莫林碰了碰蓝天的胳膊，凑过来悄声说了一句。 “你不也是？” 蓝天一边鼓掌，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我？我可比不上佐藤这个家伙，真的，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是这家伙的确算得上是个天才，他录的那首古典吉他协奏曲打死我都录不出来。” 菲利普斯莫林摇了摇头，有些丧气的自认不如。 蓝天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 时间飞快的过去，一个又一个选手的名字和成绩被约翰里奇曼报了出来，掌声也一次又一次响起在阶梯教室。 紧接着佐藤加二的，就是美国本土选手jk柯本和来自英国的斯图尔特柯林斯，他们三个都是全票通过。看这架势，两天后的排位赛还没进行，前三似乎就已经被他们包揽了。 菲利普斯莫林是第六位杀进前十的选手，他拿到了比2的成绩，相当不错。 “第十位，也就是最后一位……” 约翰里奇曼还没报出选手的名字，所有选手再一次“唰”的一下集体回头看向蓝天。 蓝天看似淡定的无视他们的目光，心里却已经在骂娘了。 约翰里奇曼轻笑了两声。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第十位选手是哪一位了，那我们就抓紧一点。” “来自华夏的选手skylan首次参赛就杀进了十强，他获得了9比的好成绩，如果不是某些特殊原因，skylan选手应该是第四位获得全票通过的选手。” “让我们再次恭喜skylan选手，并且祝愿他在十强排位赛当中再创佳绩。” 随着约翰里奇曼的宣布，掌声再次响彻了整间阶梯教室。 第二百十八章 玛丽恩的建议 会议结束之后，蓝天婉拒了跟佐藤加二、柯本以及柯林斯三人一起参加新闻发布会的邀请。 他本身就不想出这个风头，而且他已经看见比利怀斯正在门外等他。 …… 学院一间路边咖啡店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你问这个啊……” 蓝天挠了挠头，白了比利怀斯一眼。 他等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好久了，这可是他来到洛杉矶最主要的目的，谁知比利怀斯这个迟钝的家伙居然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不过，总算还是赶上了，时间来得及。 蓝天也不废话，伸手抓过那个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的背包，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电源，启动酷炫一号，随后将屏幕转向比利怀斯那边。 “喏，这就是了。” “这是什么？” 比利怀斯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一头雾水。 “sky，你是说……你就是用这个进行录制的？” 还是瑞恩反应更快。 从昨晚到现在，瑞恩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一看到眼前的电脑屏幕和打开的软件，瑞恩不自觉的就把这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蓝天点了点头。 “这是我研发出来的一款电脑录音软件酷炫一号，这次的参赛曲目就是用她来录制和混音的。” “她拥有最高96000hz、16bit的录音精度，自带16组常用效果器，音轨可以实现0001秒精度任意剪辑……” 蓝天每介绍一项酷炫一号的功能，围观的几个人就会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每个人的眼睛都随着蓝天的介绍，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还有，酷炫一号可以实现最多128轨同步录制，这一次我的参赛作品就是54轨同步录制的，其中有16轨进行了不同的编组。没办法，比利只给我找了一台48轨的数码调音台，轨道数还是有点不够，好在我对整场演出的内容非常熟悉，这些编组都经过精心计算和分析，不会影响到录音质量，也不会出现两组内容同一时刻录制在同一根轨道的事情。” “好了，比利，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怎么样，厉害吧？” 蓝天故意这么问道。 比利怀斯也好，瑞恩、玛丽恩这几个也好，这会儿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已经被彻底震住了。 这几个人都是业内的资深人士，他们自然知道如果蓝天介绍的这些内容都是可以真正实现的，不，根本不需要全部能够实现，只要他介绍的这些内容能够实现其中的80%，录音，这项自1877年爱迪生发明、1900年第一张圆盘唱片面世以来，已经延续并且发展了整整一百年的技术，将迎来又一次翻天覆地的变革，就像1957年，美国无线电公司第一次将立体声这个概念引入唱片市场一样。 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如果蓝天的介绍没有特别夸大的成分和内容，这一刻就将是对现代录音技术发展极其重要的一个关键时刻，今后所有录音技术的发展，都将源自于此。 而他们，现在正在亲眼见证这一段历史！ 沉重感和兴奋感交织在一起，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对于录音技术懵懂不清的莱昂乔丹，都有些浑身战栗。 只有徐瑞，仍然一脸轻松的在一旁喝着咖啡。 …… “我……你……那个……” 沉默了好久，比利怀斯一张嘴却发现似乎说什么都无法真正表达他内心的想法，结果就是说了半天只能是“你、我、那个”的往外乱蹦单词。 玛丽恩深吸一口气，勉强抚平内心的波澜，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sky，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很抱歉sky，没有经过验证之前我无法确认这一点。” 蓝天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玛丽恩一开口，比利怀斯他们就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sky，这将是划时代的创举和革新，毫无疑问！” 玛丽恩的语气极其坚决。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确定这一定是真的，否则，蓝天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故弄玄虚，检测一款软件的性能和用途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弄虚作假难道对他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一旦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玛丽恩的大脑转的飞快。 “所以……sky，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玛丽恩，你请说。” “谢谢。” 玛丽恩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脸上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我建议把这件事情通报组委会。” “通报组委会？” 蓝天反问了一句，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玛丽恩真的要比比利怀斯那个迟钝的家伙灵敏多了。 这正是蓝天希望的结果，但他还是要反问一句。 “是的，通报组委会。” 短短时间，玛丽恩已经把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sky，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看重自己的成果，那是你的心血结晶，不愿被别人分享也很正常。但是我要告诉你通报组委会绝对不会损害你的利益，反而会让你的成果通过组委会的能量宣传出去，让更多人知道和了解。当然，组委会也会借助这款软件来提升自己的名誉和声望。” “我认为这样的做法对双方都有好处。” “sky，你觉得呢？” “这个嘛……玛丽恩，让我考虑一下吧。” 蓝天心里早已答应，不过他还是要稍微装一下才行。 “sky，我们今天刚刚认识，照道理我不应该发表意见。” 莱昂乔丹忽然出声说道。 除了刚认识的时候说了几句客气话，这位急着认识蓝天的发烧友却并没有刻意的接近蓝天，话也并不是很多，只是一直认真的观察着蓝天和比利怀斯他们的互动。 没想到这会儿，莱昂乔丹却突然插了进来。 “没关系，乔丹先生，你请说。” 蓝天客气的说道。 “谢谢，那我就说了，还请恕我冒昧。” 莱昂乔丹的态度同样相当客气，一点都不像一个家财亿万的大富豪。 “蓝天先生，我认为你应该接受玛丽恩的建议。” “这款软件的使用效果非常好，用它录制的那首作品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惊叹。我不知道你当初研发这款软件的出发点是为什么，但是……难道你就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款软件吗？如果你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款软件，甚至想让更多的人使用这款软件，那么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渠道。” “sss大赛已经有十几年历史，它在世界录音圈的地位和影响力超乎寻常的强大，比你想象当中还要强大，对于一款用于录音的电脑软件来讲，这是最好的宣传平台。” “蓝天先生，你应该考虑一下。” 莱昂乔丹一口气说完这些，随即看向蓝天，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味道，只是这点味道隐藏的极深。 所有人都看向蓝天，等待他的回答，包括玛丽恩在内。 徐瑞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几个人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撇。 他当然清楚蓝天内心的真实想法，看见蓝天依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徐瑞这个知情者又怎能不发笑呢？ 这小子，年纪不大，做起事情来倒真是有板有眼的。 徐瑞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 第二百十九章 选择素材 “玛丽恩，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经过玛丽恩他们的再三相劝，蓝天终于答应了下来。 玛丽恩随即就叫比利怀斯跟组委会取得了联系，出主意想办法的人可以是玛丽恩，跟组委会联系的人就一定要比利怀斯才行，谁叫他跟组委会的关系最紧密呢。 蓝天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事情，正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组委会接到比利怀斯的电话非常重视，立刻就请刚刚结束了新闻发布会的约翰里奇曼赶过来跟蓝天磋商。两人商定，明天上午选择好录音素材之后，就在录音学院的录音棚里对酷炫一号进行一次全面测试，如果能够通过测试，组委会可以考虑在十强排位赛的时候帮着推广一下这款软件。 比利怀斯他们当然也会过来，蓝天已经答应他们，明天会亲自给他们演示多轨同步录音，也就是他的参赛作品当中使用的技术。得知这个消息，约翰里奇曼当即通知了另外几个评委，他们全都表示要亲自过来看看。 没有哪个录音师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 回到宾馆，彼得昆宁汉早就准备好了备忘录在等着蓝天。蓝天没有继续拖延，爽快的在备忘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经过商议，彼得昆宁汉和蓝天一致同意把第一次谈判的时间定在1月2号下午。 徐瑞随后就把消息传回了领馆。 跟着这条消息同时传回领馆的还有蓝天的一个请求，他希望领馆能够出面帮他联系一批记者，明天一起参加软件的测试和演示。 蓝天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组委会身上。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 第二天上午9点，蓝天和徐瑞一起再次来到录音学院，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张子明和张清声。 明天就是本届赛事最后一场十强排位赛，杀进前十的10位选手今天上午将会再次集合，挑选明天比赛使用的录音素材。接下去每位选手都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来熟悉这些素材，并且设计好明天的混音方案。 对于前十选手来说，这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按照赛程规则，因为顺利完成了选手自我挑战，蓝天是今天第一个挑选素材的选手，接下去才会按照第一阶段比赛的选手名次，一一挑选。 出乎所有选手的预料，蓝天挑选的是一首演唱类型的素材，而且还是这一类型当中最不讨巧最不好处理的流行歌曲，演唱者是一个毫无知名度的歌手，歌曲类型也是最简单最没有内涵的pop，歌手的演唱甚至有点音准方面的小瑕疵。 这个选择几乎彻底扼杀了蓝天问鼎第一的希望。 当然，这是选手们的想法。自从蓝天做好选择之后，其他选手看向他的目光就平和了许多，有些人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点怜悯和可惜的味道。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一位有可能竞争第一的选手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这总是令人高兴的事情。这一次，就连始终刻意靠近蓝天的那位菲利普斯莫林，都没有出言提醒一下蓝天。 他也想向第一名发起冲刺呢。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既然已经杀到了前十，希望再小也还是要博一下的。 每一届赛事的最后一场比赛，组委会给选手们准备的素材都是演唱类型和演奏类型各占一半。这两者说不上哪一种类型的素材更加合适更加讨巧，因为每位选手擅长的方面都不相同，不过总体来说，演奏素材稍微讨巧一点，处理起来也会相对容易一些，混音成品也更容易出彩。 这是因为演奏素材一般不会出现音准和节奏方面的问题，选手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挖掘素材的潜力，并且把它们处理到最佳状态。 演唱素材那就要看运气如何了。 如果选到的是美声演唱或者音乐剧选曲，歌手的演唱方面基本上也不会出现音准和节奏问题，选手处理起来也会相对容易一点。不过，万一选到的是一首流行作品，又恰巧演唱歌手的素质不佳，那选手就比较倒霉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修音软件的出现，一旦遇上这样的素材，歌手的音准和节奏方面出现了问题，选手只有哭死。 虽说sss大赛最终考校的是选手的混音能力，但是如果拿到手的素材本身就有很大的瑕疵，选手的能力再强也拿这种素材没有办法。 组委会的想法却不一样。 他们认为，如果选手能把这样的素材处理完美，那才是真正强大的能力。所以即使选手们对此颇有微词，组委会仍然会在每一届最后一场比赛中掺杂一两首有毛病有瑕疵的素材，尤其是演唱类型的素材。久而久之，这就造成了演奏类素材更加吃香也更适合比赛的现状，如果有可能，任何一位选手都不会选择演唱类型的的素材。 蓝天的这个选择可以说完全超出了选手们的想像，他们不知道蓝天究竟是傻了，还是自恃技艺高超，想要挑战难度，就像他在第一阶段赛事当中的选择一样。尽管蓝天已经成为第一个完成了挑战的选手，其他选手对他的选择仍然并不看好，他们并不认为蓝天真的有能力，把这首本身就带有一点小瑕疵的流行歌曲处理到位。 比利怀斯对于蓝天的这个选择也很吃惊。 挑选素材之前，比利怀斯曾经跟蓝天详细介绍过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相对讨巧的素材类型，他没想到蓝天的选择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设范围。 不过这一次，比利怀斯却没有再跟蓝天争论什么，而是默默认可了这个选择。从之前的几次争论当中，比利怀斯已经学乖了不少，说不定这一次出人意料的选择，又是一次奇妙之旅的开端呢？ 比利怀斯心里开始暗暗的期盼起来。 蓝天对于选手们的看法并不在意，他给这次比赛早就设定好了既定的方针。在第一阶段赛事当中，他定下的现场多轨录音方案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么到了最后的排位赛，他没有可能不把酷炫一号的另一项特殊功能呈现出来。 比赛的结果如何，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蓝天已经不太重视，他更重视的反而是酷炫一号的功能展示。只有把酷炫一号所擅长的各个方面完全展现在大家面前，国际市场才会因为这些强大的功能轰然打开。 第一阶段赛事算是第一步，这一步已经走稳了。 今天的软件测试演示算是第二步，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这一步也将稳稳的迈出去。 明天的赛事就是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 这一步不仅要走得稳稳当当，而且还要走的相当漂亮，才能最终把前后三步全都串联起来。为此，蓝天才特意选择了这样的素材。 不是说演唱类型的素材不讨巧吗？ 不是说流行类型的素材是演唱类型当中最难搞的吗？ 不是说有点走音的小瑕疵就没法完成一次完美的混音吗？ 那就请所有人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看看，一首带有走音瑕疵的流行类型素材，究竟是如何在我手里变成一首完美无缺的混音作品的。 蓝天心里默默地想道。 第二百二十章 普莱斯?兰道夫的“邀请” 明天的赛事蓝天早有腹稿，并不需要占用他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选完素材之后，蓝天他们几个就跟比利怀斯一起，来到了录音学院最大的那间录音棚。那首参赛作品就是在这里完成了最后的混音步骤，蓝天对这里也算熟悉。 今天的测试和演示是一道非常重要的关卡，这一步稳稳的迈出去，这次的洛杉矶之行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蓝天对此相当重视。 为此，陈卫东带着乐坊的12个女孩同样来到了录音学院，今天的现场展示需要用到她们。 来到录音棚，所有评委都已到齐，这样的盛事他们不可能忽视不理。组委会的相关人员也到了不少，检测仪器也已经全部带了过来。乐坊的女孩们正在录音棚助理的帮助下给自己的乐器进行校音，陈卫东散了一圈名片，已经成功的结识了这些洛杉矶录音圈的重要人士。除了他们，领馆出面邀请的记者也来了好几个，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个新闻摄制组。 比利怀斯顾不上跟认识的评委们打声招呼，便带着蓝天穿过人群，走到一位独自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面前。 “sky，我来给你介绍。” “这位是本届sss大赛组委会chairman普莱斯兰道夫先生，兰道夫先生也是洛杉矶sunsetstudio的执行董事和录音总监，闻名全美的录音大师。” 介绍的时候，比利怀斯的语气和表情都非常认真，听得出他对这位中年男子发自内心的尊敬。 中年男子不等比利怀斯介绍蓝天就站了起来，并且主动伸出右手。 “skylan？我是普莱斯兰道夫，很高兴认识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录音师。” “这是我的荣幸，普莱斯兰道夫大师。” 蓝天一边客气的回应，一边打量了一下对方。 普莱斯兰道夫50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中等微胖，脸部轮廓硬朗，面色红润，留着两撇极富特色的小胡子，眼神温和中透着一丝犀利，握手时的力气很大。无论外表还是服饰，这位比利怀斯介绍的录音大师身上都没有录音师的典型特征，反而更像个成功的商人。 前世，蓝天也并没有听说过录音大师当中有普莱斯兰道夫这个名字，不过这会儿他还是非常客气。 叫声“master”又不会少块肉。 “坐下说吧。” 普莱斯兰道夫率先坐了下来。 蓝天紧跟着也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对方。既然一到这里比利怀斯就把自己引荐给了对方，那肯定是有事要谈的，蓝天一点都不着急。 “我听了你的作品，相当不错的作品。” 普莱斯兰道夫并没有故意抻着蓝天的意思，一坐下就开始说道。 “听说你今年才18岁？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登上调音台一个人单独操作的资格。” 蓝天微微一笑：“谢谢您的夸奖。时代不同了，大师，时代一直都在向前进步。” “是啊，时代不同了！” 普莱斯兰道夫轻轻感叹了一句，随即认真的看向蓝天。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昨晚你们结束以后，约翰特意来见了我一次，给我听了你的那首参赛作品，他对你很有信心。能让老约翰这么夸奖的年轻人，你还是第一个。” “谢谢。” 蓝天再次客气了一声，心里却是暗自琢磨。 这个约翰里奇曼竟然会连夜去见普莱斯兰道夫？这可真有点奇怪。自己跟他可没什么交情啊，就连话都没说过多少，也就昨晚商量事情的时候稍微聊了几句。 他想干嘛？ “年轻人，不要随便揣测一位长者的善意。” 似乎是知道蓝天会觉得奇怪，普莱斯兰道夫出声说道。 “老约翰一直担任sss大赛监审组的组长，从第一届开始他就是了，从他手里已经为大赛挖掘了几十个非常优秀的选手，每届赛事都有。这一届在你之前，他已经给我推荐了三个选手，加上你就是四个。” “不要多想，老约翰是真正识才爱才的人，他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蓝天悄然松了口气。 “谢谢，我知道了。” 这一次的“谢谢”二字，蓝天说的就真挚多了。 普莱斯兰道夫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继续说道。 “这次我让比利找你过来，一是想见见你，老约翰推荐的选手我都会亲自见一见，聊一聊。二是向你发出一个邀请。” “邀请？” 蓝天问道。 “是的。” 普莱斯兰道夫点了点头。 “skylan选手，现在我以洛杉矶日落录音棚执行董事和录音总监的身份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签约我们录音棚，成为我们的专职录音师。时限的话……我希望是四年或者五年，初始薪金福利比照录音棚的一级录音师待遇，今后根据工作情况随时调整。” 稍稍一顿，普莱斯兰道夫紧跟着又加了几句。 “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不过最晚到明天晚上比赛结果宣布之前，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skylan选手，从你的作品来看你应该是一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邀请。” 普莱斯兰道夫客客气气的说着，蓝天却立刻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是的，就是威胁！ 普莱斯兰道夫的话其实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只要答应对方的邀请成为他们的专职录音师，那么蓝天在明天的排位赛上一定可以获得一个极好的成绩，至少前三名是肯定的，就是拿到第一名也很有可能。如果蓝天不答应，那可就对不起了，前三肯定没他的份儿。 组委会，或者说普莱斯兰道夫绝对可以这么做，他也敢这么做。 前文就曾说过，能够最终杀进十强排位赛的选手，技术能力方面就算彼此之间有差别，差别也不会很大。就说目前所有评委都很看好的佐藤加二，他的实力拿第一不会引起太多不满，不过如果给他个第五名，他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来。难道柯本就会比他差吗？难道柯林斯就不能拿第一？ 就是如此。 所以，这一次来自普莱斯兰道夫的“邀请”，实实在在的让蓝天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只不过这样的威胁，对于蓝天来说……仍然小看了他啊。 “好的，大师，我会认真考虑您的邀请。” 蓝天依然客客气气的回应了一句，表面看来相当恭顺。 “嗯，我等你的答复。” 普莱斯兰道夫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已经无法逃脱自己的掌握，除非他能彻底看淡明天的比赛结果。但是如果真的看淡结果的话，那他根本就没必要前来参赛。今天，也没必要搞什么软件测试和演示。 有所求才会受制于人。 普莱斯兰道夫是这样想的，也是按照这样的思路去做的。 “好了，skylan选手，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软件的测试和演示这就开始吧。” “说实话，我对它也很感兴趣。” 蓝天还没有成为日落录音棚的专职录音师，普莱斯兰道夫就已经开始把他当成手下的员工那样对待了，发号施令那是最正常的事情。 “好的，大师，我这就开始。” 蓝天的表现依然恭顺。 第二百二十一章纪元 现在这一刻，蓝天当然会表现得客气一点恭顺一点，这是别人的地盘，目前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不过，只要今天的测试和演示全面完成，新闻报道发出去，一切就由不得组委会，也由不得普莱斯兰道夫的心意了。 至于明天的比赛，一方面蓝天的确已经并不在意名次，另一方面，在这场电台全程直播的比赛当中，哪怕是普莱斯兰道夫这个组委会chairman想要把蓝天的名次刷下去，那也要所有听众同意才行。到了明天比赛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 眼前，暂且忍他片刻，那又何妨！ …… 蓝天一准备上手进行演示，控制室里的所有评委呼啦啦一下子全都挤到了调音台这里，围在了蓝天身边，几名记者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不停的按动快门。 记者们来到录音棚之后早就开始了工作，几乎每一位评委和组委会测试人员都被记者们采访了一次，而那支摄制组也已经拍摄了不少周边素材。 现在，摄影师正肩扛着摄像机对准了外景记者。 “各位观众，这里是来自洛杉矶录音学院的特别报道。” “昨晚本台记者获悉，今天上午将有一位来自华夏的年轻人会在录音学院录音棚现场测试、同时演示他研发的一款电脑录音软件酷炫一号。根据记者了解到的情况，这位名叫skylan的年轻人今年只有18岁，他是华夏明珠音乐学院电脑音乐专业大一学生，此次来到洛杉矶的原因是参加两年一度的sss混音大赛决赛阶段的比赛。目前这位选手已经闯进了最后的十强排位赛，明天他将和另外九位年轻的录音师一起，争夺本届sss大赛最高的荣誉。” “好了，软件测试和现场演示即将开始，让我们把镜头对准这位来自华夏的年轻小子。软件的测试结果会怎样？他的现场演示会取得成功吗？他研发的电脑录音软件会具有他介绍的那些强大功能吗？” “各位观众，让我们拭目以待。” 推近的镜头里，软件的性能测试和蓝天的现场演示几乎同时开始。评委们聚集在蓝天周围观看他的演示过程，偶尔也会向测试区瞄上几眼。 没过几分钟，张子明还在一间间录音室里分别调整女孩们的话筒位置，蓝天这里的现场演示还没正式展开，软件测试区那里已经开始出现声声惊呼。 “不可能吧？录音精度真的可以达到96000hz、160bit？我没眼花吧？” “精度先不去管它，你来看看录制的稳定性，连续三分钟录制下来丝毫不见录音精度出现上下波动，这种稳定性就是爱丽丝最高等级的八轨数码录音机也达不到吧？” “录音精度算什么？你们快看剪辑精度，软件标称的0001秒任意剪辑还少说了一个精度等级，实际测试下来的剪辑精度已经达到了00001秒。” “天啊！” “快快快，赶紧跑一圈buff看看……” “……” 听到测试人员嘴里念叨的这些数据，所有评委的眼睛立刻都红了。 蓝天根本不管测试区那里的动静，这样的测试在华夏的时候早已做过多次，美国人的测试手段并不比华夏高到哪里，怎么可能得出不同的结果？ 这方面他很放心。 蓝天比较在乎的是自己这里的现场演示，这是对于录音师来说最直观的技术手段，一旦学会他们马上就可以在自己的录音工作当中用上。 这，对于他们的吸引力那可就大得多了。 初次演示只用了乐坊的12个女孩，因为这间录音学院最大最完善的录音棚里也只有10间录音室，7小2中1大，这样的规模当然不小，但是要现场演示更多轨道数的同步录音，那就还是力有不逮。 不过不要紧，一点一点来就是了。 张子明给12个女孩调整好各自的录音话筒，蓝天打开酷炫一号设置好同步录音，随后拿起了对讲话筒。 “注意，click两小节之后同时开始演奏，请做好准备工作。” 说完，蓝天打开节拍器，同时按下了录音按钮。 酷炫一号上，12根光标同时开始向后移动，但是并没有声波录制进来，只有呼吸的噪音显示出一条极浅的痕迹。 评委们的脑袋全都挤到了小小的电脑屏幕前面。 两小节一到，女孩们同时开始了演奏。立刻，12根不同形状的声波跟随女孩们的演奏同时开始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为了让评委们看的更加清楚，蓝天用鼠标不停的上下翻动声轨，同时介绍道。 “12根声轨同步进行录制的时候，它们的状态也同时受到录音师的控制和调整。” “比如这根是琵琶a的声轨，我们在录音的时候就可以随时观察琵琶a的录制情况。输入音频过大，我们可以随时减小，反过来也是一样。” 蓝天一边说一边双击声轨，切换到单独的琵琶a声轨界面，同时点击监听按钮。 “通过监听耳机，我们可以随时监听某一根轨道的状态，这跟现场调音的时候是完全一样的。如果觉得琵琶a状态不对，我们也可以随时对它进行即时处理。” “我们可以调整它的eq。” “我们也可以调整它的压缩设置。” “如果底噪过大，我们可以加个门限来清扫一下。” “如果它的节奏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我们还可以通过前后移动声轨以及细致的剪辑处理，让它的节奏和其他各个声部吻合起来。” “……” …… 随着蓝天的介绍，一个个效果器被加载在了琵琶a的声轨，琵琶a的声音也在蓝天的随手处理下，同步发生着变化。 所有评委的眼睛更红了，一个个的就跟兔子没什么两样。 他们当然知道蓝天刚才介绍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如果仅仅从功能上来看，蓝天刚才介绍的这些功能并没有任何超越现代录音体系的地方，所有这些功能、包括12根轨道甚至更多轨道的同步录制，在大型录音棚里都能实现。当然，放在现场录音的话那就会困难许多，不过也能通过一定的技术手段来实现目标。 那这些评委们眼红什么？ 他们眼红的是酷炫一号无比伦比的方便和快捷，这是任何一家哪怕再大型的录音棚都无法做到的，放到现场录制的话，这样的方便快捷特征那就更显突出。 前文已经介绍过，录制一场几十轨的音乐会现场至少需要一支十几个人通力合作的录音团体，用上酷炫一号之后，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承担这样的任务。 哪一种录音方式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不言而喻。 方便快捷性还体现在蓝天刚才演示的随时监听、随时调整、随时处理等等各个方面。使用传统的录音方式，声轨正在录制的时候根本无法监听已经录制好的声波状态，要想回听前面一段的情况，那就必须先停止录音，再把录音带倒回想听的那个地方，才能真正听到那一段。用上酷炫一号软件之后，录音师就可以随时监听任何一段声轨的任意一个段落，而且随时可以实现。 鼠标点击就能做到。 拖动声轨也能做到。 这样的方便快捷性对于录音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同样不言而喻。 再者，使用传统录音方式的时候，一根声轨想要加载一个效果器并不困难，事先连接好设备就行，使用起来也很方便。但是万一这款效果器不能令录音师满意呢？换一个效果器似乎也并不困难，重新连接设备就行了。但是假如录音师的耳朵比较挑剔，或者录音师对于这次录制的要求很高，换了一个效果器还是不满意呢？ 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再者，录音的时候用到的效果器可不止一种啊。 使用酷炫一号就可以随时替换效果器，只要电脑内核能够承载效果器的运行，无论是硬件效果器还是软件效果器，录音师想换几个效果器、想同时加载几个效果器都能做到都能实现。所以当初即使受困于各种著名效果器的专利问题，蓝天也为酷炫一号开发了16组共计40款各种软件效果器供其加载使用，单单混响效果器就有卷积混响、模拟混响、数字混响等四款可供录音师选择。 这样的方便快捷性，同样是传统录音方式根本无法做到也无法实现的。更何况，这样的方便和快捷是建立在录音质量达到世界一流水准的前提下，同时进行的软件测试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试问，哪位录音师能不动心能不眼红？ 都是钻研在这个领域至少20年的专家，围在蓝天身边的这些评委此刻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传统录音方式在酷炫一号电脑录音软件出现之后，势必走向穷途末路。 一个崭新的时代，开始了。 一个属于电脑录音的新纪元，开始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后续 12根声轨同步录制之后，蓝天又继续演示了更多轨道数的同步录制和同步处理，直到使用的这台电脑完全拖不动为止。不过那时，同步录制的轨道数已经增加到了惊人的80根，录音学院每一间录音棚里所有的电容话筒都已经拿了过来，声卡和连接线也全都用上了，这才刚刚够用。 没有那么多演奏人员和歌手，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参与了进来，包括除了摄像师之外的所有记者，以及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那9名十强选手，比利怀斯又去找了很多学生来帮忙，这才满足了最后一次80轨同步录音的需求。 到了这个时候，录制工作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场彻底的狂欢，没有哪间录音棚可以提供80个相互隔开的单独录音室，很多人挤在一起拿着各自分到的话筒就说上或者唱上了，有些人挤不进录音室，就直接在控制室里完成了这次录制。 酷炫一号的威力，也在最后这次80轨同步录音当中彻底显露无疑。每一根轨道录制下来的素材，质量几乎完全相同，全都达到了出版级cd要求的44100hz、16bit声音采样频率，这样的录制效果让所有人为之惊叹。录完之后蓝天也不进行处理，而是直接将所有声轨同时播放出来，这场80人一起共同参与狂欢的声音现场就立刻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种80轨同步录制呈现出来的威力，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也同样震撼了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即使他们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哪怕有记者和评委专家正在现场介绍，他们对此还是懵懵懂懂，但是他们依然从画面上、从声音里感觉到了震撼。 还有一点是所有观众全都知道的。 电视机屏幕上，那个面对镜头笑得非常开心的来自华夏的年轻人，已经在美国人的地盘上、在美国人的传统统治领域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 测试和演示全部结束之后，普莱斯兰道夫第一时间就再次找到了蓝天，他在提出购买一批酷炫一号软件的同时第二次向蓝天发出了邀请，并且主动提高了蓝天的薪资待遇。 这样的人才，普莱斯兰道夫不可能放弃，他心里甚至悄悄打起了酷炫一号的主意。 蓝天答应接下对方的订单，并会转告国内尽快发货，同时他依然客气恭顺的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这份邀请、其实一转头之间，蓝天就把邀请这事儿丢到了脑后。 开什么玩笑！ 想要购买酷炫一号的可不仅仅只是普莱斯兰道夫，他只是第一波而已。紧跟着普莱斯·兰道夫的脚步，在场的每一位评委都在蓝天这里下了订单，包括那位发烧友评委莱昂乔丹也订购了两套，据说他也对此很感兴趣。 评委当中比利怀斯的手笔最大，他代表洛杉矶录音学院直接订下了100套软件，算上运费的话这笔软件的购置金额已经超过了6万美元。 斯莫里供职的洛杉矶流行音乐学院音频专业也对酷炫一号表示了兴趣，但是他们还要稍等一等，看一看后续的发展情况，再做决定。 他们一定会买的，或早或晚，这是大势所趋。 蓝天坚信这一点。 9位十强选手也全部都在蓝天这里订购了软件，虽然他们得到消息晚了一点，但是软件的测试结果就放在那里，后期的演示他们都亲眼看见甚至亲自参与了，软件的性能和功能完全符合他们对于录音和混音的要求，更能为他们今后的录制和混音工作提供极大的方便。 他们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相比至少也要35岁以上的评委，这些年纪最大也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录音师对于酷炫一号这种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天然就要远远高出。 jk柯本甚至当众感叹，酷炫一号这样的电脑录音软件才真正符合年轻一代录音师的形象和追求。他的感叹得到了其他8位十强选手的集体共鸣，包括他的最大对手佐藤加二和“魔耳”斯图尔特柯林斯。 这两位一个28岁，一个才25岁，也都是年轻人啊！ …… “sky，今天这手玩的真漂亮，这一下你手里的资本就更厚更足了，说实话，我真的非常羡慕你！” 临走的时候，菲利普斯莫林凑到蓝天身边悄悄说了一句。 蓝天笑着点了点头，拍拍对方的肩膀，没说什么。 菲利普斯莫林的意思蓝天当然明白。 经过今天的测试和现场演示，蓝天已经成功撬开了欧美录音圈大门的一条缝，不出意外的话，整个国际市场也将随之渐渐打开。这样一来，无论是菲利普斯莫林身后的斯登伯格还是佐藤加二代表的科更公司，想要从蓝天手里拿到酷炫一号的专利，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成倍增长。 这对蓝天当然是好事，就像菲利普斯莫林说的那样，蓝天手里掌握的资本更足更厚了。 但是与此同时，斯登伯格或是科更对于酷炫一号的欲望，也将变得更加强烈。他们也许会提高价格，那就是至少2000万美元以上的高价；也许会像罗兰一样改弦更张，从另一种角度另一个侧面向蓝天和酷炫一号再次发起“攻击”。 不过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继续“攻击”，蓝天自身的安全从今天开始应该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因为这种手段在今天的测试和演示之后，已经彻底失去了效力。 这个判断就连徐瑞都是赞同的，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结束保镖的任务返回领馆，而是继续呆在蓝天的身边。 这是从领馆传过来的命令。 接到徐瑞传递回去的消息之后，领馆随即就做好了酷炫一号的后续宣传安排。华夏难得有一次科技领域的创新在美国已经获得了初步成功，领馆方面当然会大开方便之门，为酷炫一号完全打开国际市场尽一份力。 总领事谭嵩在汇报国内之后直接给徐瑞再次下达了命令。 这一次不是保镖任务而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 蓝天并不知道谭嵩已经下令，他现在的所有心思一分为二。 他的主要精力用于考虑接下去跟罗兰的谈判方针，以及猜测斯登伯格和科更公司可能选择的动向，做好应对的准备。剩下的一小半精力，蓝天才用于考虑明天的十强排位赛。 这并非是蓝天不重视明天的赛事，而是现在已经没必要过度重视。 经过今天这场扎扎实实的测试和演示之后，明天这场排位赛对于蓝天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场锦上添花的赛事，最终排名无足轻重，只是这最后一步一定要走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蓝天花了一点时间认真检查了所有的素材，再把明天的混音方案从头至尾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又设想了一下明天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最后再把整套方案详细的记在了电脑文档里。 随后，他就放下了这件事情。 明天，就让酷炫一号再次绽放璀璨的光芒吧！ 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蓝天沉沉睡去。 </br> </br>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十强排位赛开始 “嗨，听众们大家好，我是洛杉矶商业电台《现场》节目的主持人维奇维维奇，欢迎大家收听《现场》。今天，我将带领大家再次领略混音的魅力。” “啊哈，你没猜错，是的是的，今天的《现场》节目将再度现场直播两年一度的sss大赛决赛十强排位赛的实况，这可是天使之城的盛典。本次直播将从上午10点、也就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一直持续到今晚8点十强选手的名次完全公布为止。” “哇哦，这可真是一次漫长的直播，好在每两年才有这么一次，要不然我可就要发疯了。” “现在选手们已经正式开始各自的混音工作，我们先来介绍一下本届赛事已经杀进十强的这些选手。” “他们分别是……” “介绍完前面六位选手之后，我要特别提醒大家注意以下四位选手。” “第一位就是来自纽约的本土选手jk柯本，今年24岁的柯本选手在全美录音圈已经小有名气，众多录音大师都非常看好他的前途。根据本台得到的消息，jk柯本已经跟本地极富盛名的日落录音棚签订了四年工作合约，本次比赛之后他将正式成为日落录音棚的专职录音师，恭喜柯本选手。” “今天他的混音作品是来自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很棒的选择，我们也祝他好运常伴。” “第二位选手是来自不列颠王国的斯图尔特柯林斯，这位选手初赛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不过到了决赛第一阶段，他却以10比0全票通过的高分悍然杀进了前十，成为本届赛事至今为止最大的一匹黑马。25岁的柯林斯选手究竟能不能一黑到底斩获第一名的殊荣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今天他将为我们奉献一首爱尔兰风笛作品，哦哦，我们都知道，按照以往的规律这可是很有希望拿到前三的作品类型，让我们同样祝他好运吧。” “第三位选手和第四位选手都来自亚洲，他们分别是来自日笨的28岁选手佐藤加二，以及来自华夏首次参赛的18岁选手skylan。” “佐藤选手是sss大赛的老朋友了，前两届赛事因为不熟悉比赛规则，佐藤选手都是遗憾的止步第一阶段，本届赛事这位选手卷土重来终于杀进前十，我们相信他肯定会向第一名发起强有力的冲击。” “佐藤选手也是决赛第一阶段得到所有评委推荐的三位选手之一，今天他的混音作品将是一首爵士乐。日笨选手来做爵士乐的混音会是什么样的风格呢？” “我很期待，同时祝他好运。” “最后一位选手skylan则是十强当中唯一一位首次参加比赛的选手，而且是年龄最小的一位选手。哇哦，首次参赛就能直接杀进前十，果然是让日落录音棚都能看中的人选啊！根据本台得到的消息，日落录音棚执行董事兼录音总监普莱斯兰道夫大师非常看好skylan选手的潜力，日前已经正式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成为旗下的签约录音师。” “skylan选手选择了一首纯正的美国流行歌曲，希望他能把这首歌曲用心呈献给所有听众。” “还是那句话，让我们祝他好运！” “先听一段广告吧，广告之后我会请出几位嘉宾聊一聊本届赛事当中的一些趣闻，以及最终排名的预测。” “不要走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 从上午十点开始，洛杉矶商业电台的直播就飞进了千家万户的收音机里，尤其是出租司机的车载收音机里，其他电台的节目也会每隔一段时间转播一次来自商业电台的最新消息。两年一度的这一刻，收音机这种已经渐渐离开人们视线的“古老”媒体，就会再度焕发青春，成为这座日渐繁华的大城市当中一抹特殊的亮色。 这一天，洛杉矶大街小巷的每一处地方，几乎都会传出商业电台著名主持人维奇维维奇的声音，十强排位赛的每一个最新消息，也都会牵动这座城市每一位居民的心弦。 不管喜欢与否，他们都会关心一下这场赛事的最终结果，所以每两年的这个日子，商业电台的收听率都会出现一个峭壁似的陡增。 据悉，仅仅今天白天的这场直播，商业电台的广告收入就能超过1000万美元。虽然这点广告费跟奥斯卡动不动上亿的广告费完全不能相比，但是这只是一个极其小众的混音比赛，进行直播的也只是老掉牙的电台而已，1000多万美元广告收入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额费用。 这，就是sss大赛在这座城市具有的真正分量。 上午9点，十强选手在录音学院集合，学院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十间初始设备完全相同的录音棚。选手们分别提交各自混音时需要用到的额外设备清单，学院将为他们提供。随后，选手们的混音工作立刻开始。 按照赛制的规定，每位选手都将有6个小时来完成自己的作品，最晚截止到下午3点，所有选手都必须上交自己的混音作品，即使没有完成。 晚上8点，组委会将当众公布十强的最终排名，之后则是最后一场新闻发布会。 从2000年11月1日开始，历时整整两个月的第七届sss混音大赛，将于今晚正式落下帷幕。 …… 蓝天选择了最小的一间录音棚。 对他来说，在初始设备完全相同的情况下，录音棚的大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合不合眼缘。 这间小棚就很合蓝天的心意。 浅灰和湛蓝的色系搭配很协调，加上位于调音台上方、可以自由拉拽的明亮吊灯，让蓝天一眼就看中了这间小棚。 调音台很干净，每根轨道都擦拭的一尘不染，没有很多录音棚常见的烟灰之类，想必小棚的原主人对她相当爱护。试了试推子，阻尼系数不大不小，手感相当舒服。设备机架安放在蓝天习惯的右手边，坐在录音椅上不用起身，一伸手就能直接进行操作。近场监听音箱是统一安排的mackiehr824，算不上蓝天的菜，不过另一款原主人自用的**l原装老款4312却是蓝天的最爱。哪怕仅仅就是为了这款近场监听音箱，蓝天也会选择这间小棚。 关上控制室的房门，放下背包，把吊灯拉得低低的，让光圈仅仅笼罩住调音台，蓝天坐到录音椅上向后一靠，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下。 宁静却不幽闭。 极其舒适极其放松的感觉。 轻轻舒了口气，蓝天睁开眼睛，升起吊灯，打开背包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电脑连接上调音台和效果器，蓝天又给自己泡上一杯清茶，放在录音椅左手边的案几上。 活动了一下手指，喝了口茶，蓝天正式开始工作。 </br> </br>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幕开启 下午2点30分，受邀参加这场十强排位赛的评委们陆续来到了录音学院。 每一届sss大赛最后一场十强排位赛都会邀请十五位评委，以示重视。其中的5位评委从初选阶段就全程参与，他们是所有评委当中的中坚力量，5位成员基本固定，很少替换，比利怀斯教授就是其中之一。当然，今年这场排位赛将缺少一位固定成员，赫斯赫伯特想用自己的诡辩让蓝天出局，最终却把自己踢出了评委的行列。接下去他还要面对组委会的封杀和追索，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初选过后的决赛阶段第一阶段，评委人数就增加到了10人，不过新增的5位评委基本上还是来自录音圈的专业人士，今年则特别邀请了那位全美知名的发烧友莱昂乔丹担任评委。组委会此举估计也是为了增加sss大赛的话题度，提升组委会和比赛自身的影响力，类似今年这样的举措几乎每一届赛事都有，成功与否那就见仁见智了。 到了最后这场十强排位赛，评委的人数最多，达到了15人。除了第一阶段的10位评委之外，这一场比赛新增的5位评委都是名人，他们或者是著名歌星、著名演奏家指挥家等等，或者就是业内知名的唱片监制、唱片公司老总等等。这样的选择一方面增加了赛事的权威性和娱乐性，另一方面也为参赛选手的未来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和保障。 事实上每一届赛事的十强选手都接到了满意的offer，有些甚至因此改变了一生的轨迹。比如这次，jk柯本在排位赛之前就已经跟落日录音棚签订了4年工作合约，蓝天也收到了普莱斯兰道夫的连续邀请。 当然，蓝天绝不可能答应对方这种带有强迫性质的“邀请”，不过这是另一回事。假如换成任何一位其他的十强选手，恐怕他们的选择也会跟柯本一样，能够从世界知名的落日录音棚开启一段最新的工作旅途，接受对方三年到五年的压榨算不上一件无法接受的蠢事，因为结束了这份工作之后，他们将拥有一段亮瞎人眼的工作简历。无论今后是另选他就还是自谋出路，这都将是一份极好的履历和经验。 蓝天的情况并不能等同于其他选手。 …… 这场最终评审的地点仍然还是那间最大的视听室，不过这一次，平日里看上去偌大的一间视听室就显得稍微拥挤了一点。商业电台的直播位占据了视听室的一个角落，直播设备已经跟音响系统连接了起来，等会儿评委们审听作品的时候，听众们也能从收音机里同步收听到这些作品。 这是这场直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为了体现赛事的公正和全民参与，这场直播在评委审听作品的时候，将会同步开启听众来电，为他们支持的作品送上赞扬和祝福。前两届的时候，组委会还曾设想开启来电投票系统，结果他们发现这样的模式好是好，耗费的精力和财力却不是他们可以做到的，考虑半天只能无奈放弃。 现在的这种模式，从听众来电的频率和支持力度也能大致体现选手的受拥护程度，又不会对评委们的最终评审造成太大的影响，综合考虑下来，组委会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商业电台的直播位圈掉了一个角落，十几位记者又占去了另一个角落，这些都是组委会邀请的宣传喉舌，评委们一到他们立刻就忙活开了。 比利怀斯等人在圈外名声不显，这会儿并没有几位记者前去采访他们，但是莱昂乔丹可是全美名人，另外5位新增的评委也都是媒体的宠儿，身为记者，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组委会要求这些评委提前半小时来到视听室，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任何一项成功的赛事，宣传方面是肯定不会落下的。 有了电台的直播和纸媒记者的采访，这一届，组委会一直寻求的电视转播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就在评委席的前后，两台摄像机已经稳稳的分别架设在了那里，机身上fox电视台的台标分外显眼。另外，还有一台摄像机正被摄像师扛在肩上，跟随外景记者的话筒在评委们中间来回穿梭，寻找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fox电视台的新闻摄制组是组委会努力的结果，他们将拍摄一组赛事新闻，用于今日的晚间新闻和半夜新闻当中。至于组委会企盼的赛事转播事宜，双方还在初步接洽当中，即使能谈下来那也是下届赛事的事情了。 另一个摄制组却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他们来自远比fox电视台更加历史悠久的cbs，组委会对于他们的到来当然高举双手欢迎之至，并且大开方便之门。 全美六大电视台当中的两大同时前来报道今天的赛事，真的让组委会开心的想飞。 …… 下午3点，所有记者收起自己的录音笔，返回属于他们的角落开始整理采访素材。评委们坐回自己的座位，定定心神，准备审听选手的作品。约翰里奇曼则带着两位助手同样坐到了属于他们的座位上，虽然在往届sss大赛当中，到了排位赛阶段监审组基本上就会成为一个摆设，不过即便是一个摆设，那也还是需要他们出现在评审的现场。 嗯，他们的作用，就像开奖时的公证员起到的作用一样。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本届sss大赛，也即将迎来最后一场赛事的比拼。 “各位尊敬的评委，女士们先生们以及收音机前的听众们，现在的时间是2001年1月1日下午3点，万众瞩目的第七届sss混音大赛十强排位赛即将拉开最终的战幕。” 维奇维维奇拿着话筒站在众位评委面前，他将担任今天这场评审的主持人。 “是的，是的，最终的战斗即将打响！” “按照比赛规则，选手们应该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混音作品，即使没有完成，现在他们也必须上交自己的作品。再过一会儿，选手们的作品就将送到这间视听室。” “听众们，我们将和现场的15位评委一起聆听10位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美妙音乐。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尝试着给这十首作品排定一下名次并且打电话告诉我们，假如你排的名次跟选手的最终排名完全相同，那么恭喜你，你将得到商业电台为你送上的礼品：一张全体选手签名的作品cd。” “伙计们，准备好纸和笔，还有你们的耳朵和手边的电话，迎接即将到来的音乐狂欢吧！” 维奇维维奇口沫横飞，情绪激昂，滔滔不绝的说着。 “啊哈，我看见视听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叠cd走了进来，那正是选手们的作品，我已经等不及欣赏它们的美妙了。” “那么……我宣布，第七届sss大赛十强排位赛最终评审，现在正式开始！” “各位尊敬的评委，女士们先生们，收音机前的听众们，我手里已经拿到了选手作品审听的顺序。我们即将听到的第一首作品来自6号选手菲利普斯莫林，他为我们带来的是德国作曲家马勒的交响曲《大地之歌》中的第二乐章《寒秋孤影》，由洛杉矶交响乐团、洛杉矶合唱团联合演出。” “请欣赏。” 随着维奇维维奇的介绍，工作人员立刻按下了摇控器上的播放按钮。 一阵阴郁压抑的小提琴声从音响系统当中传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地之歌》VS《月光奏鸣曲》 菲利普斯莫林是幸运的，但他又是不幸的。 因为蓝天和第一阶段排名第一的佐藤加二都选择了歌曲类型的素材，所以轮到排名第六的菲利普斯莫林挑选的时候，居然还有一首演奏类型的交响乐素材没有被人选走，斯莫林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这套素材。 这是他的幸运，但是同样也是他的不幸。 马勒的作品太难驾驭太难处理了！ 马勒的交响乐作品素以艰深难懂难以演奏著称于世，任何交响乐团在演出马勒的交响乐之前，都需要长时间的排练，同时还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指挥家指挥。即使这样，演出也很有可能遭遇失败和媒体差评。 成功演奏一部马勒的交响乐作品非常艰难，完美混音一首马勒的交响乐作品同样很不容易，而菲利普斯莫林拿到的《大地之歌》那就更加难以处理。 这部作品是作曲家在痛失自己的大女儿之后创作出来的，当时作曲家的精神差点彻底崩溃，后来还是朋友赠送的一本唐诗德文版翻译作品才让他从痛苦的深渊当中挣扎出来。这首《大地之歌》就是作曲家将七首唐诗的意境和自身感受融合在一起，创作出来的一部六乐章的交响曲杰作。 第二乐章《寒秋孤影》中选用的唐诗是张继的《枫桥夜泊》，问题是德文版翻译却把这首清雅淡泊的作品翻译得惆怅孤苦，这样的翻译符合了作曲家当时的心境，却难倒了无数的演奏家、指挥家以及歌唱家。作曲家在这一乐章中选用了单簧管、双簧管和圆号来表达这种惆怅孤苦的情绪，演唱者则用了乐坛相当少见的女低音，而作为全乐章衬托的则是听上去呆板单调的小提琴无穷动动机。 这样的一套素材放到任何一位选手手里都是莫大的挑战，也难怪排在前面的几位选手都没有选择这首作品。 对于菲利普斯莫林的混音，评委当中聆听马勒作品最多的莱昂乔丹是这样评价的。 “首先，我要大声鼓励这位选手的勇气，马勒的作品相当难以演奏也相当难以处理，这位选手能够选择这首《大地之歌》，勇气可嘉。” “但是……对于选手混音的这首作品，我只能遗憾的说他并没有把马勒作品的灵魂呈现出来。” “在他的混音作品中，小提琴作为伴奏声部过于突出，哀怨气氛的营造的确是足够了，但是选手并没能体会到马勒希望传递的那种悲凉心境。” “另外，双簧管的音色偏亮了一点，这让我在聆听第二乐章的时候常常会从乐曲的意境当中脱离出来；女低音的音色加了过多的高频，听上去更接近女中音的音色，这样的处理同样很让人出戏。” “总之，在我看来这首作品整体框架的搭建做得相当不错，但是很多细节的处理还没能达到乐曲本身的要求，这是我对这首混音作品的看法。” 莱昂乔丹曾多次亲赴德国聆听柏林爱乐乐团的现场演奏，对于《大地之歌》的熟悉程度在评委当中首屈一指，他的点评中肯而又切中要害。 维奇维维奇再次拿起了话筒。 “谢谢莱昂乔丹评委给我们做的点评，接下去要请大家欣赏的是来自2号选手jk柯本的混音作品，来自伟大的路德维希凡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月光》第一乐章。” “请欣赏。” 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即，一阵清淡隽永的钢琴声从音箱当中轻轻传了出来。 …… 如果说菲利普斯莫林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能力，选择了一首让他无法驾驭也无法处理到位的马勒作品，那么jl柯本选择的这首《月光奏鸣曲》，则让人深深感受到了这位选手能力的多样性。 决赛第一阶段的时候，jk柯本用一首流行现场live让10位评委集体认可了他，而现在，他又用一首钢琴奏鸣曲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钢琴奏鸣曲只有一架钢琴在那里演奏，看似非常简单，但是给这样的乐曲做后期混音，实际上极其困难，其中最困难的一点就是如何“真实的”还原演奏家当时的演奏场景。 每一位演奏家进行演奏的地方各不相同，有的是在录音棚，有的是在音乐厅，还有的是在室外。就算是在最可能进行演奏的音乐厅，那么这间音乐厅是大厅还是小厅？舞台上有没有布置反音罩？台下的观众人数是多还是少？演奏家当时的演奏状态如何？作品的演绎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等等等等。 这么多的细节都需要录音师在混音作品当中体现出来，而且体现的越真实越好。至于钢琴本身的音色处理，对于专业录音师来说并不会成为混音的拦路虎，无非就是每位录音师的偏好和着重点不同罢了。 对于这首作品的点评，维奇维维奇请出了比利怀斯，他是所有评委当中钢琴混音最出色的一位。 “咳咳，唔……” 比利怀斯稍微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蓝天的那首作品最终会是什么样子，如果自己对于这首作品过于褒奖，影响到了蓝天的成绩怎么办？ 但是…… “这是一首杰作！是的，这的确是一首难能可贵的杰作！” 比利怀斯还是做不到昧着良心当众说谎。 第一句点评一说出口，比利怀斯反而彻底放下了包袱，事实上他也真的非常喜欢柯本混音的这首作品。 “我们都知道贝多芬的《月光》第一乐章是慢板，乐曲带有一点淡淡的伤感，这一点，演奏家的处理并没有完全按照乐曲原来的情绪去走，而是进一步自由发挥了一下。演奏家通过演奏时触键力度、角度的不同和延音踏板的运用，让这段旋律在乐曲本身具有的淡淡的伤感之外，显得更加的宁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可爱的忧郁。” “选手在处理这首作品的时候细致的观察到了这点变化，所以他为这首作品另外增加了一点点混响效果，这一点点多加的混响效果跟音乐厅本身的自然混响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别有韵味的朦胧感，在不影响作品演绎和听感的同时，很好的再现了演奏家当时的演奏场景。” “我很喜欢jk柯本的这首混音作品，当然，这首作品目前还称不上完美无缺。” “假如，我是说假如jk柯本选手可以不通过这些额外的混响效果，就能把作品处理到目前的状态，那我一定会向他脱帽致敬，因为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会又多了一首hifi天碟级别的作品。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难了，我们的比赛时间也太短，不可能让选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一首天碟级作品，所以这一点并不影响我对这首作品的喜爱。” “就是这样，谢谢诸位。” 从比利怀斯的点评当中，不难看出他对jk柯本混音的这首作品的喜爱和期许。不过坐下来之后，比利怀斯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jk柯本的能力和表现超出了比利怀斯原先的设想，既然他是这样，那么排名第一的佐藤加二和排名第三的斯图尔特柯林斯的表现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这一次，蓝天是真的遇上了实力强劲的对手，而他选择的流行歌曲无论采取何种处理方式，跟柯本的钢琴奏鸣曲、柯林斯的爱尔兰风笛以及佐藤加二的爵士乐相比，都会天然处于下风。 比利怀斯心里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越来越强的对手 比利怀斯点评了那首《月光奏鸣曲》之后，维奇维维奇上台扯了一两分钟闲话，密集的插播了好多条广告，随后再度介绍下一首作品。 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组委会将10强选手的作品有意识的分成两两一组，搭配着进行评审，两首作品审听之后则会稍微休息片刻。也许是担心组委会看中的选手出现意外，两组作品总是一首前五名一首后五名这样搭配，而且往往是后五名选手的作品先进行审听，随后再是前五名选手的作品。 就像刚才的两首作品，如果菲利普斯莫林的《大地之歌》不是遇上了jk柯本的《月光奏鸣曲》，虽然拿到前三名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比第一阶段的第六名再进一步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他混音的作品是著名的《大地之歌》，难度放在那里。然而在跟jk柯本的《月光奏鸣曲》直接对碰之后，菲利普斯莫林已经没有可能拿到超过第六名的成绩。 从听众来电的情况就能看出端倪。 两首作品播放之后，来电称赞《大地之歌》的听众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这几个还都是马勒的乐迷，爱屋及乌才会称赞一下菲利普斯莫林的作品。《月光奏鸣曲》则受到了众多听众的交口称赞，这首作品的知名度原本就远超《大地之歌》，到了比赛的时候，那就更没有多少人关注它的对手了。 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对前五名选手的保护，当然不可能公平，但是比赛从来就是这样。 组委会如此安排的潜台词已经说的非常明白，后五名选手也想争第一吗？那就拿出超越所有人的能力来。 否则，乖乖的接受我们的安排吧。 …… 比利怀斯心里的隐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接下去的一组作品对决当中，斯图尔特柯林斯混音的爱尔兰风笛作品优势相当明显，受邀点评的评委、来自emi百代唱片公司的著名制作人托尼夏普对作品极力称赞之余，当场宣布将会邀请斯图尔特柯林斯参与录制爱尔兰女歌手enya的最新专辑。 消息一出，立刻就在评委和记者当中引起了轰动。 作为“新世纪”音乐类型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之一，恩雅的每一张专辑几乎都能斩获格莱美“新世纪音乐类型”的大奖，她也曾多次被格莱美评选为“最佳新世纪音乐类型女歌手”，专辑的全球销量每张都能超过1000万。能够参与她的专辑录制工作，哪怕只是搭边做个助手，对于斯图尔特柯林斯的将来也会有极大的好处，这等于是给他颁发了一张通往最高等级录音殿堂的通行证。 斯图尔特柯林斯的未来，在这一刻就已经彻底定了下来，无论他是不是能够拿到本届赛事的第一名，都无法阻挡他在世界录音圈的冉冉升空。 一言之褒，造就了一个今后的录音大师。 不过从斯图尔特柯林斯今后的发展轨迹来看，能够最终成为伦敦abbeyroadstudio的首席录音师，成为脍炙人口的“魔耳”，斯图尔特柯林斯当得起这样的褒奖。 收听直播的听众们也纷纷打来电话，所有人都在称赞这首作品“让我们领略到了真实的爱尔兰民族风情”，很多人都把这首作品列为目前为止的第一。 这样的成绩，已经超越了jk柯本的那首《月光奏鸣曲》。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组又一组作品陆续呈现在评委和听众面前。不过至今为止，表现最出色的依然还是斯图尔特柯林斯混音的那首爱尔兰风笛，其次就是jk柯本的那首《月光奏鸣曲》。 还剩最后两组作品有待评审，然而有些选手的结局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下来。比如斯图尔特柯林斯，不出很大的意外，前三名里一定会有他，假如后面四首作品当中没有特别优秀的作品，那么本届sss大赛的第一名就是他的了。 虽然评委的最终投票要等到所有作品全部审听完毕，但是这样的结果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比利怀斯脸上的担忧则变得更明显了。 …… “感谢玛丽恩莫里斯评委的精彩点评。” “第八首作品来自第一阶段名列第一的佐藤加二选手，他为我们带来的是一首改编的爵士歌曲，来自无与伦比的英国摇滚乐队thebeatles的经典之作《yesterday》，演唱者lisaono。” “请欣赏。” …… 鼓刷轻轻的拂过鼓面，无品木贝斯的低音和着底鼓的轻踩，发出醇厚的声响，钢琴散漫的弹奏着，弦乐群缓缓铺开，弱音小号吹奏出清淡而又柔曼的旋律。 犹如秋日浪漫的下午。 小号一收，一把微微沙哑的慵懒女声从乐队当中传了出来。 yesteday， allmytroublesseemedsofaraway 乐队在轻柔悠闲的演奏着，使用的是纯正的爵士乐和声，但是乐手的演奏却完全没有美式爵士乐的那种狂野，反而带着浓郁的bossanova的特点。 乐队的伴奏下，女声则一直慵慵懒懒的演唱着，不不不，使用“演唱”这个词来形容实在太严肃了一点，女声应该是在乐队的伴奏下轻轻的吟唱。女声发声的位置放得很低很靠前，介于嘴唇和鼻梁之间，咬字吐词同样放得很轻，悠然的吟唱听上去更像是情侣之间的低语呢喃。 这是一种怎样的演唱啊！ 这是一首怎样的爵士歌曲啊！ 评委也好，听众也好，没有人会在聆听这首歌曲的时候想到应该如何评价这首歌曲，更没有人会在聆听的时候想到要去分析这首作品的混音。 几乎所有人都陶醉在这首浪漫的歌曲当中。 在他们眼前、在他们脑海出现的是这样的一幅画面：秋日的午后，几缕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漫的洒了下来，一杯茶、或者一杯咖啡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几块小点心堆在洁白的瓷盘里，手捧一本书，可以看也可以不看；身体是慵懒的，思想是悠闲的，而心情是彻底放松的。 也许心里偶尔会掠过一丝迷茫，也许偶尔又会泛起一点小小的忧郁。 可是……在这样悠闲的一个下午，迷茫和忧郁这样的情绪，就让它随风散去吧。让身体随着歌声、随着光影的渐渐变化轻轻的舞动起来，就这样无拘无束的放松自己。 直到……世界的尽头。 一曲唱完，视听室里第一次响起了掌声。 来自所有人的掌声。 这是斯图尔特柯林斯也没能享受到的待遇。 </br> </br> 第二百二十七章 幸运的佐藤 “很荣幸可以点评这首作品。” 瑞恩查普曼拿着话筒站在那里发表自己的点评，以示对于这首作品的尊重。 “说实话，佐藤选手的这首作品其实不需要任何点评，我们只要静静的欣赏就可以了。不过既然这是比赛的要求，那我就稍微说两句吧。” “从混音方面来看，佐藤选手已经基本上做到了极致，他对波萨诺瓦风格的爵士歌曲很有研究，在做后期处理的时候，他的混音风格或者说混音宗旨就是两个字：自然。在这一点上，佐藤选手处理的非常好。” “比如在混响的选择上，佐藤选手使用了两种板式混响和延迟的叠加，让歌手的声音听上去圆润而又松弛。而在压缩器的使用上，佐藤选手设置的压缩比肯定没有超过22:1，歌手的演唱听上去似乎完全没有修饰，实际上已经经过了精心的处理，这样的处理就显得非常自然。” “在其他效果器的选择和处理上，佐藤选手依然坚持了‘自然’这个宗旨，时间关系，我就不做更多的评论了，有机会大家可以自己仔细聆听，慢慢分析。” “另外，我要特别强调一点，那就是歌手的演唱。”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这位lisaono歌手出神入化的演唱，这首《yesterday》再怎么精心处理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样的效果。在今天听到现在为止的8首作品当中，这首作品的演绎是最最出类拔萃的，这是波萨诺瓦风格演唱的巅峰之作，这也为佐藤选手的混音奠定了最扎实的基础。” “对于佐藤选手来说，能够选到lisaono歌手演唱的这首波萨诺瓦风格的《yesterday》，是他最大的荣幸；反过来这句话也同样成立，对于这首《yesterday》来说，遇到佐藤选手同样也是它的最大幸运。两者相得益彰，最终的结果就是造就了这首目前为止最出色的杰作。” “斯图尔特科林斯选手、jk柯本选手，以及其他7位已经经过评审和没有经过评审的选手，我知道在还有两首作品没有审听的情况下得出这样的结论相当无礼，也相当不公平，我会向所有选手道歉。” “但是，我并不打算改变我刚才得出的结论。” “谢谢诸位，这就是我的点评。” 瑞恩查普曼异常认真的说完，微微欠身示意，在所有评委的目视下坦然坐了下来。 评委的点评当然会有一定的倾向性，这很正常。但是倾向性明显到像瑞恩刚才这样毫无保留，那也是极其少见的现象。况且佐藤加二并非瑞恩查普曼名下的重点推荐选手，如此明显的倾向性就更显怪异。 不过没有任何评委对瑞恩进行攻讦，评委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赞同的表情。 很显然，他们也是同样的看法。 …… 距离视听室不远处的休息室，十强选手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商业电台的《现场》节目。 “哇哦，这么高的评价啊！佐藤，恭喜你！看来……不出意外的话本届的冠军是你的了，你的运气真好！选的素材真是太棒了！” jk柯本有些夸张的“哇哦”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到佐藤加二的面前，坦然恭贺了他。刚才柯本的作品经过点评之后，佐藤加二就和其他选手一起同样恭喜了他。 作为一个有礼貌、懂社交的坚强“男人”，jk柯本在这样的时候当然不能没有风度。不过无论他的语言多么夸张，态度多么坦然诚恳，他的语气里那一丝淡淡的惆怅和不甘，仍是昭然若揭。 都到了最后一步，谁都不会甘心放弃。 何况对于柯本、柯林斯、菲利普等等选手来说，佐藤加二的混音技术虽然相当出色，但是更多的却是占了演唱的便宜。如果没有那位lisaono大师级的演唱，单凭佐藤加二的混音技术就想要超越他们拿到第一名？ 几乎不可能。 所有选手对于这一点都心知肚明。 柯林斯的爱尔兰风笛在混音技术方面就绝对不比他差，某些处理的难度甚至更高，就是柯本的那首《月光奏鸣曲》，单纯从混音技术的角度来看也能跟佐藤加二竞争颉颃，鹿死谁手也还是未知之数。然而一旦加上了lisaono一般的演唱，胜负的天平就立刻出现了倾斜。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哪一位选手会对佐藤加二的胜出心服口服呢？ “sky，真他x的憋屈，居然要让佐藤拿到第一了。说实话你的作品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把佐藤那个家伙干掉？” 菲利普斯莫林显然也很不服气，凑过来悄声问道。 输给斯图尔特柯林斯和jk柯本也就算了，菲利普斯莫林那首《大地之歌》在混音方面的确有些硬伤，运气也不好。但是输给佐藤加二，他就明显很不感冒了。 他宁可让蓝天拿到这个第一。 这一点无关技术，菲利普斯莫林就是看不惯佐藤加二。也许，这跟他们各自身后的斯登伯格和科更公司有关吧。 “我的作品？应该……还行吧，等会儿你听就是了。” 蓝天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作品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能不能就凭这首作品胜过佐藤加二精心混音的这首《yesterday》，那还真不好说。 单纯从混音技术方面来讲，蓝天心里有着十足的把握，但是综合考虑的话，那就不见得了。 lisaono的演唱实在太过于出色，同等级别的混音技术将被她的演唱彻底抹杀，即使是超越佐藤加二的技术，也会因为演唱方面的加分，让评委们很难取舍。 这就是典型的场外因素影响到技术比拼结果的例证。 当初挑选素材的时候，蓝天也曾有那么一小会儿考虑过这首《yesterday》，对于lisaono这位“波萨诺瓦女王”的认识程度，蓝天甚至要超过佐藤加二。 不过考虑之后蓝天还是放弃了这首作品。 选择这首作品，可以让蓝天轻而易举的拿到本届比赛的第一名，蓝天绝对有这个信心，他清楚如何才能挖掘出lisaono演唱当中最深的潜力和最大的魅力，远远超过佐藤加二今天这个版本毫无问题。但问题是，选择了这首作品之后，蓝天就没有办法再次趁机推出酷炫一号的另一项强大功能，lisaono的演唱不需要那项功能的附加，那反而会毁了她的演唱。 相比起来，继续推出酷炫一号在蓝天心里的重要性更要超过那个可有可无的第一名。也正因此，蓝天最终还是放弃了这首《yesterday》，换成现在选择的那套素材。所以要让蓝天回答菲利普斯莫林的问题，他就只能模棱两可含混过关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作品能不能比过佐藤加二，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然而蓝天并不知道，这一次他也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认知方面的错误。对于自己使用在这首流行歌曲当中的混音技术，他实在太小看了一点。 所以几分钟之后，面对所有评委和所有选手一致的疯狂，蓝天自己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br> </br> 第二百二十八章 Magic?Tone 时间拉回几分钟之前，一段密集的广告之后，维奇维维奇再次举起了话筒。 “接下去将是本届sss大赛十强排位赛最后一组作品，比赛已经进入了尾声。首先为大家送上的作品来自于本届赛事最年轻的十强选手——18岁的skn，这是一首风格纯正的美国流行歌曲。” “请欣赏。” 说完，维奇维维奇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工作人员开始播放d。 一开始，没有任何人预见到这将是一首轰动赛事的作品，在刚刚欣赏完lisaono无与伦比的演唱之后，任何一首歌曲都很难让人立刻提起兴致来。 就连评委们也都是这样。 看上去他们似乎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聆听着作品，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很多评委的眼神都失去了焦点，茫然地投向未知的地方。 也难怪他们。 评委也是人，连续8首作品不间断的听下来，还要随时准备发表点评，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之后，只要是个人就会觉得有点累了，尤其是在刚刚倾注了所有精神聆听了那么美妙的一首波萨诺瓦之后。 似乎，波萨诺瓦带来的悠闲氛围仍然荡漾在视听室里，现在正在播放的这首作品反而像是噪音。也许噪音的形容稍微有点过分，不过这首作品也的确无法吸引评委们的注意。 除了比利怀斯。 从作品一开始播放，比利怀斯就集中起了所有的注意力。 蓝天混音的这首作品本身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无论是旋律进行还是和声变化都没有什么新意可言，只有借鉴了舞曲的动感节奏还算不错。不过仅仅只有这项优点，这首作品的本身已经算是失败的了。 更糟糕的是，歌手在演唱的时候还有几处小小的走音。其中有一处，就在歌曲a段第二遍反复开始不久，很快就会来到这个地方。 比利怀斯极其认真的听着，一边听，他一边不自觉的微微点头。 从歌曲混音的角度来说，蓝天的这首作品听到现在为止可以说完美无缺。男歌手的嗓音原本有些干涩，经过蓝天的处理之后现在听上去温润无比，伴奏的电声乐队无论是乐器质感还是乐手站位，都在蓝天的处理下极有条理的分布在音场之中。歌手的站位则微微靠前，但是蓝天并没有设计那种流行歌曲特别喜欢的贴面感，而是让歌手融于整个乐队之中。 作品播放到现在，无论是整体轮廓的构架还是局部细节的渲染处理，蓝天的混音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比利怀斯悄悄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埋怨蓝天的选择。 如果不是选择了这首毫无特点的流行歌曲，就凭蓝天在作品中体现出来的混音技术，即使拿不到第一名，前三名那是绝对稳稳当当的。 但是现在…… 比利怀斯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不用回头比利怀斯就知道那一定是玛丽恩。伸手在玛丽恩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比利怀斯再次集中起了所有的注意力。再过两个小节，就是歌手演唱当中第一处走音的地方。 那小子，会怎么处理这处走音呢？ 比利怀斯心中又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心。 …… 两小节眨眼即过，歌手的演唱突然蹦出了一个高音。 不知道作曲者当初是如何考虑的，这个高音的出现多少有些无厘头，跟编曲之后的舞曲节奏倒是蛮吻合的，但是对于歌手的演唱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男歌手正是在这个高音上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音高差了不到半音，没能完全到位。 走音了。 然而现在…… 在比利怀斯的耳中，男歌手的演唱在这个高音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些极其微妙的改变，似乎原本站在那里演唱的那位男歌手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机器人，而那句高音就是机器人用它的金属嗓子演唱出来的。 走音？ 即使以比利怀斯的超强耳力，他都没有听出这句演唱有任何走音的地方。 紧接着，最奇妙的事情随之发生了。 这首歌曲原本只是一首平淡无奇的流行歌曲，但是经过刚才的处理之后，这首平淡无奇的歌曲似乎就在突然之间披上了一件崭新的外衣，顿时变得“好看”了起来。 “agitone？他是怎么做到的？” 玛丽恩凑近比利怀斯的耳朵，小声的惊讶的问道。 比利怀斯微微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第一次，他的眼睛里冒出了希望的火花。 歌曲继续往下，忽然，又一声机器人的演唱夹杂在男歌手的演唱当中窜了出来，正好合在了动感节奏的一个裉节上。 低低的惊呼声从视听室的每一个角落传了出来，整首歌曲演唱到4分之1的地方，终于成功吸引住了所有评委的注意力。一旦评委们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作品上面，更多低低的惊呼声不时的就从评委席中轻轻传出。 歌手的声音，处理的多好啊！ 乐队的质感，简直就是触手可及！ 错落有致的音场并不宽广深邃，但是足以勾勒出整个演唱的现场情况，那位选手做得真是太棒了！ 最奇妙的就是跟随节奏的律动不时出现的“agitone”，这简直就是麻雀变凤凰一般的生花妙手，一首如此平淡的流行歌曲经过选手的处理之后，几乎完全改变了原先的模样。 这，还是那首让人根本提不起兴致的流行歌曲吗？ 这，难道不是哪位dj大佬精心打磨之后最新推出的电音金曲吗？ 这，真的是一场只有短短6个小时的混音比赛能够呈现出来的作品吗？ 所有的疑问和感叹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样的作品，那位选手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过还没等哪一位评委理出个头绪，歌曲已经走到了最终的结尾。金属质感的机器人声音还在视听室里飘荡，掌声已经响彻了整间偌大的视听室。 15位评委鼓着掌站了起来。 记者们也全都鼓着掌站了起来。 约翰里奇曼带着两个助手同样站了起来。 视听室里，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掌声、口哨声、喝彩声甚至呐喊声充斥着整间视听室，不知道的人也许以为这里是一场巨星演唱会的现场，然而实际上这里只是刚刚播放了一首最新完成的混音作品。 没有人会在意还有一首作品没有播放没有审听，这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所有站在那里鼓掌呐喊的人们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第七届sss大赛十强排位赛的第一名，此刻已经崭新出炉。 没有哪位评委敢把这首作品排在第二，因为其他评委一定会“杀”了他！就算评委们不管，组委会甘做睁眼瞎，愤怒的听众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 这首歌曲刚刚播完，汹涌而来的电话已经彻底占据了商业电台的所有二十部热线。 比利怀斯鼓着掌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得意之极。 </br> </br>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传授 休息室里，9位选手已经把蓝天团团包围了起来，18只眼睛全都死死的盯在他的身上，不过幸好，没有人乱说乱动，更没有人对着蓝天指手画脚。 18只眼睛里透射出来的，全都是狂热和企盼。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重重的呼吸声回响在耳畔。 “sky，刚才那首作品，就是……就是用酷炫一号完成的？” 还是跟蓝天最熟悉的菲利普斯莫林开口问了一声。 顿时，休息室里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蓝天的回答。 “呃，是啊。” 蓝天挠了挠鼻子，很不自在的回答了一句。 被9个人团团围住，被18只眼睛死死盯着，换成谁都会觉得很不自在。 “那……那你可以……” 菲利普斯莫林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 “那你可以教我们吗？” 立刻，休息室里更安静了，闭上眼睛，就好像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教你们？” 蓝天奇怪的问道。 “对对对，只要你肯教我们，我们愿意交学费，多少都行。” 菲利普斯莫林急切地说道。 这一声询问，似乎点燃了干枯的柴火，火焰轰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菲利普说的没错，我们愿意交学费。” “sky，教我们吧，学费多少你说了算。” “对对对，sky说了算，我们都要学，一定要学。” “……” 没有哪位十强选手在这个时候还在故作矜持，每个人都大声的嚷嚷起来，包括骄傲的jk柯本和内敛含蓄的佐藤加二，似乎蓝天的一声答应，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蓝天都被他们给弄懵了。 “停！停停停停！” 高举双手做出停止动作的蓝天一头雾水，满心崩溃。 “我来说，你们回答，好吧？” “好！” 9位十强选手顿时变成幼儿园的小朋友，回答的异常整齐。 “你们都想学刚才那首作品的混音方法，对吧？” “对！” “主要是我在这里面运用的magictone，对吧？” “对！” 还是9位乖乖的“小朋友”。 “可是……” 蓝天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这种方法你们不用特意跟我学啊。” “要！” 这一次，9位“小朋友”的脸上全都带上了焦急和企盼。 “不是，你们没听明白。” “你们不是都订购了酷炫一号吗？到时候跟随软件一起发到你们手上的会有一套高级教程，这套88集的高级进阶教程是由我亲自设定内容的，教程里就有我刚才使用的magictone的混音方法，你们肯定一学就会。” 蓝天赶紧解释。 虽然这种magictone的处理方式有些繁琐，普通人很难学会，但是站在眼前的每一位都是天才录音师，学会这种方法那真的是小菜一碟。 “真的吗sky？跟着教程就能学会？” 还是菲利普斯莫林代表大家问了一声，他们生怕这是蓝天的推脱之词。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如果哪位选手掌握了一种不传之秘，那不就等于自己拥有了一项绝活吗？ 谁会轻易把自己的绝活告诉别人？ “嗐，你们这帮家伙。” 蓝天摇了摇头，想了想，他把自己的背包拿了过来。 眼前的9位十强选手，几乎每一位都将拥有远大而又辉煌的前程，这是主动送到自己面前的9颗种子，蓝天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们。 不是想学magictone吗？ 那就传授给他们好了。 学会了magictone，还怕他们没有兴趣使用酷炫一号吗？一旦用上了用惯了酷炫一号，他们就绝对无法离开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的辅助了。那么今后，他们就会慢慢变成蓝天工作室推出的所有软件的忠实拥趸。 这笔生意，绝对可以做。 “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我先教你们学会操作，你们能记多少就先记多少，到时候再跟着教程复习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掌握这套技术。” 说着，蓝天打开电脑，启动酷炫一号。 “导入音频、打开声轨之类的基本操作我就不说了，到时候你们跟着教程学一遍立刻就能掌握，其实就跟我们平时在调音台上的操作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把我们平时的操作换到电脑上来进行，很简单的。” 蓝天随手操作了几下，就接着往下。 9位选手在蓝天取出电脑的时候就立刻散开了，他们赶紧找来了纸和笔，很快又围拢到了蓝天身边。 蓝天说着，他们就拼命记着。 虽然今后会有完整的教程可以学习，但是再完整的教程也比不过蓝天的亲自讲解，这一点，9位选手全都有最清醒的认识。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音频导入之后首先就要进行基本处理，这就跟我们录制完一轨素材之后要进行基本处理一样。” “……好，音频基本处理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对它进行渲染，让它符合我们的混音要求。这方面我没有可以教大家的东西，大家平时如何进行混音，在酷炫一号上一样可以实现。” “比较重要的是酷炫一号自带的16组效果器，这些效果器的特性和功能需要大家花点时间研究一下，如何使用还是要看大家混音时的需求，该用什么效果器就用什么效果器，你们平时怎么使用，在酷炫一号上就怎么使用。” “这一点，希望大家都能记住。” 虽然蓝天刚才是说，教大家magictone的处理方式，不过他还是从头开始简单讲述了一遍。也许是在学校里教习惯了，对于这套程序蓝天熟极而流，考虑到9位选手的基础，蓝天直接跳过了大多数不需要讲解的内容，仅仅只在最重要的地方提了几句。 说到底，酷炫一号就是一种工具，用来录音、混音以及处理母带的工具而已，眼前的9位选手每一位都已经能在录音棚里独当一面，他们不需要蓝天教他们如何录音如何混音，他们有自己的路要去走。 简单带过前面的程序，蓝天很快进入magictone的讲解。 “要做magictone效果，那就需要使用这个工具。” 蓝天打开界面菜单，找到一款pitchmove附件，加载到导入的音频上。 “大家请看，这是酷炫一号特意设置的一个附件，也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变调器。有了这个附件，我们就可以用它来实现需要的magictone效果。” “首先，我们确定好音频当中需要处理的位置，做好标记。请大家记住，要把音频当中所有需要处理的地方全都找出来，这就需要我们在混音之前做好详细的方案。” “第二步，放大需要处理的位置，把pitchmove附件用上去，不断地实验需要移动多少pitch才能符合你的要求。这项工作比较枯燥，因为每一个需要处理的地方都要重复上一次的操作，不过熟悉之后，速度就会加快很多。” “所有需要处理的地方全都确定好移动pitch的数值之后，我们会遇到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那就是每一个地方需要处理的数值都不一样。按照传统的混音模式，这是无法完成的工作，但是用上酷炫一号之后，那就很简单了。” “这时我们就需要用到第三步，自动处理。” “自动处理是酷炫一号具有的一项特殊功能，这和数码调音台上推子的自动运行有些类似，但是酷炫一号的自动处理可以同时处理多项效果，远比数码调音台强大许多。我们在制作magictone效果的时候，就一定要用上这套自动处理。” “大家请看，就像这样……” 随着蓝天的讲解和随手演示，一项足以成为某个录音师傍身绝技的混音技术，被彻底分解成最小的细节，一一展现在9位十强选手面前。 第二百三十章 无可争议的第一 休息室里异常安静，只有蓝天的轻声讲解伴随着9位选手刷刷的笔记。 这个下午，9位选手第一次亲眼见识了酷炫一号极其方便的操作性能，第一次亲眼见证了酷炫一号极其强大的混音功能，没有谁还能真正抵抗这款软件的吸引力。昨天，9位选手都曾在蓝天这里预定了酷炫一号，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下，这种订购行为很难说有没有带着一点无意识的从众心理。但是经过今天下午蓝天的亲自讲解传授，9位选手现在都已清醒的认识到，酷炫一号就是一款足以改变整个录音格局的划时代软件，他们绝对不能错过这趟最新的列车。 种子，悄无声息之间已经埋下。 嫩芽，很快就将破土而出。 …… 视听室里，维奇维维奇并没有邀请评委对这首作品进行点评。 一是完全没有必要，只要带了耳朵就能知道，没有哪一首作品能够威胁到蓝天的这首作品。 二是没有哪位评委愿意点评这首作品。 要点评这首作品，首先就必须知道作品中这些magictone是如何制作出来的。组委会给选手提供的基础设备中并没有dj设备，蓝天也没有提出要求，那就是说这首作品中的magictone并没有使用dj设备，而是通过纯粹的混音技术制作出来的。不了解这种混音技术，评委们如何进行点评？ 站起来丢人现眼吗？ 原本说说作品中运用的其他混音技术也可以，但是蓝天在这首作品当中除了亮瞎人眼的magictone效果以外，并没有使用第二种不同寻常的混音技术，他只是把那些基本混音技术用到了极致。 这就让评委们没有什么焦点可谈了。 这些基本混音技术，评委们在之前的点评当中都已说过，再来炒冷饭吗？ 他们愿意，听众们也不会答应。 所以在接到组委会的指示之后，维奇维维奇干脆略过了这个环节，直接播放最后一首作品。 说实话，最后这首作品其实质量还蛮不错，一首布鲁斯蓝调歌曲被选手处理得相当扎实，很显功底。但是，就连蓝天这首惊憾了所有人的作品在一开始播放的时候都没人感兴趣，更何况这首作品紧接着蓝天，被忽视是最正常的情况。 这首作品并不具备类似magictone这样的闪光点，它的成绩也就可想而知了。维奇维维奇邀请的评委草草点评了几句，评委审听的程序就随之宣告结束。 接下去评委们的讨论和投票并不是直播的内容。 维奇维维奇刚一宣布评委审听环节到此结束，记者们呼啦啦一下子就全都围了过来，摄像机的镜头也开始在视听室里扫来扫去的寻找目标。 “约翰里奇曼先生，请问对于skylan选手的那首作品你怎么评价？” cbs的外景记者第一个就找上了监审组，组委会的头头脑脑们都不在，约翰里奇曼这位监审组组长就是这里最大的官方人士，他们当然想听一听来自组委会的官方说法。 “按照组委会的赛事规则，我没有权利对选手的参赛作品说三道四。” 约翰里奇曼笑容可掬，先把自己的责任范围抛了出来。 “不过嘛……对于skylan选手，我还是可以稍微说两句。这是一位天才横溢的选手，他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作品为这项已经延续了12年的赛事增添了最新的活力，组委会非常愿意看到更多类似skylan的选手出现在sss混音大赛。” “至于他的那首作品，我只能说，那是一首超乎想象的无与伦比的杰作！第七届sss混音大赛以此为荣！” 似乎是接受了组委会的安排，约翰里奇曼不仅公然“违反”了组委会的赛事规则，更是对蓝天的作品大加褒奖。这样的褒奖从他这位监审组组长的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记者们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蓝天的作品刚刚播放完毕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本届赛事的第一名已经有了着落，现在约翰里奇曼的褒奖一说出口，这就基本上算是已经实锤了。 事实上组委会再不做决定也不行了。 十五分钟的记者采访时间过去，评委们马上开始闭门讨论，紧接着就会进行现场记名投票。 往届赛事当中会让所有评委吵得天翻地覆的前三名，这一届依然吵得不可开交，不过这一次评委们争论的焦点集中在了jk柯本、佐藤加二以及斯图尔特柯林斯三位选手身上，争论的名次范围也是排除了第一名之后的第二第三名。 没有哪位评委去动蓝天的奶酪。 对于这样的情况组委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们通过约翰里奇曼的发言，率先暗示了组委会对于蓝天的青睐，这样的表态也能让组委会继续掌握主动。 看，一切都在组委会的掌握之中。 这是组委会亟需让人知道的情况。 比赛当中出现蓝天这样的异数并不稀奇，组委会再强也做不到掌控一切，但是出现异数之后让人察觉到组委会无法掌控这种异数，这就让组委会无法接受了。 约翰里奇曼的发言正是组委会的应急反应，这样的措施当然是那位组委会chairman普莱斯兰道夫大师点头答应的。这会儿，普莱斯兰道夫已经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去跟蓝天再次沟通。 如果蓝天愿意答应日落录音棚的邀请，那当然是皆大欢喜，普莱斯兰道夫已经重新拟定了一份高薪合约。对于蓝天这样的选手，他愿意付出更多。 这样的付出他不亏，日落录音棚也不会亏。 如果蓝天不愿答应，普莱斯兰道夫也只能笑笑罢手。 现在的蓝天，已经不是他这个组委会chairman可以随便揉搓的小人物了，这首震撼了整个赛事的作品的出现，已经让普莱斯兰道夫彻底无计可施。 现在的他，只能把蓝天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 普莱斯兰道夫还在等待心腹手下传回的消息，评委们已经讨论出了大致结果。 没有任何意外出现，蓝天以15位评委全体通过的最高票数拿到了第七届sss混音大赛的第一名。 类似蓝天这样的全票通过，七届以来这仅仅只是第二次。 也许是因为蓝天拿到了第一，组委会并不想让亚洲选手包揽前两名，所以佐藤加二的名次直接滑落到了第四，排在第二名斯图尔特柯林斯和第三名jk柯本之后。 比赛之前，佐藤加二曾经亲口告诉蓝天“愿意一睹酷炫一号的风采，即使输了也无怨无悔”。 现在，佐藤加二终于得偿所愿了。 </br> </br>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入局 当晚8点，组委会当众公布了第七届sss混音大赛的最终名次，尘埃落定。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蓝天接受了来自洛杉矶和全美的众多媒体记者的现场采访。 “谢谢，能够获得本届sss混音大赛的第一名，最重要的并不是我的混音能力有多强，事实上我的技术能力跟其他选手相比并没有特别超越的地方，十强选手的技术能力在我看来都处于同一个级别，谁的临场发挥更好，谁的成绩就会更加突出一些，我这个第一名也是这样。”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谦虚。” “我能获得本届赛事的第一名，最大的功劳并不是我的技术能力有多强，而是我使用了一款特殊的辅助设备，那就是由我研发的全世界第一款电脑音乐制作软件酷炫一号。从录音到混音再到音像制品最后一个环节母带制作，酷炫一号在这当中都能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比如在决赛第一阶段赛事当中，酷炫一号就辅助我进行了54轨现场同步录制；而在今天的十强排位赛上，也正是因为有了酷炫一号的强大辅助功能，我才能运用真正的混音手段实现magictone效果的制作，从而最终拿到这个第一名。有关酷炫一号这款软件的理论知识，大家可以查询去年10月中旬出版的那期《science》。” “所以，这个第一名与其说是我得到的，还不如说是酷炫一号软件得到的。” “我认为，这个第一名代表了一个录音技术新时代的来临，我相信从酷炫一号登上舞台的这一刻开始，真正的电脑录音技术时代已经来临！” 面对众多记者和摄像机镜头，蓝天侃侃而谈。 这是最好的宣传酷炫一号的平台和时机，借着今晚众多媒体的相关采访和新闻发布，蓝天的这番话一定会迅速传遍整个洛杉矶，再从洛杉矶开始，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向着全美、向着全世界蔓延过去。 蓝天相信，经过这次sss混音大赛的洗礼，国际市场的大门终将被酷炫一号轰然打开。 …… “sky，明天有时间吗？可以的话我想跟你再谈一次，斯登伯格想要入局。” 新闻发布会之后，菲利普斯莫林再次找到了蓝天，一上来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离他不远的地方，佐藤加二带着一丝微笑站在那里等着。 “入局？入什么局？” 蓝天看了一眼佐藤加二，挥手示意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现在，局势已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当然是酷炫一号的销售这个局，sky，你这是明知故问。” 菲利普斯莫林指了指蓝天，也笑了起来。 “说实话sky，这一次斯登伯格的决策出现了致命的错误，被罗兰美国后发先至，抢先跟你建立了真正的联络，并且很有可能达成销售方面的合作。我不得不说罗兰美国的眼光和谋略在这件事情上胜人一筹，而斯登伯格犯下的这个错误可能会让近几年公司在电脑音乐上的所有投入化为乌有。” 说到这里，菲利普斯莫林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 “当然，这些损失斯登伯格并不是承受不起，但是如果能够避免的话，公司肯定会努力争取一下。” “sky，罗兰美国的销售渠道当然很完善，不过斯登伯格的销售渠道一点也不差，我们还可以给你和蓝天工作室提供更加优惠的条件。” “更加优惠的条件？” 蓝天反问了一句。 “是的，这是公司委托我向你转达的内容，具体条件当然要面谈才行。” “sky，如果我是你的话，” 菲利普斯莫林认真的看向蓝天。 “我会考虑答应斯登伯格入局的要求，这对你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失，即使最终你没有选择斯登伯格，那也可以利用斯登伯格的入局来威胁罗兰美国。” “谈判桌上如果只有单独一家罗兰美国，说真的sky，我不认为你和你的工作室能够占到多大的便宜。” “你觉得呢？” 菲利普斯莫林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 蓝天点了点头。 “谢谢，菲利普，我早就说过你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如果不是你背后站着斯登伯格，必须每时每刻为公司利益考虑，我想我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菲利普斯莫林同样轻叹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蓝天，心情复杂。 蓝天沉吟了一下。 “菲利普，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当然可以。” 菲利普斯莫林微微一愣，随即立刻说道。 “那好，菲利普，请你告诉我，那场断电事故跟你们斯登伯格有没有关系？” 蓝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菲利普斯莫林。 “没有！” 菲利普斯莫林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他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斯登伯格绝对没有设计这次断电事故。” “sky，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菲利普斯莫林再次说道。 “是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蓝天轻轻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情绪表现出来。 “唉……” 菲利普斯莫林轻轻叹了口气。 “sky，我知道就算我这样说了，也很难洗刷斯登伯格在这件事情上的嫌疑，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来证实这一点。” “如果……” 看了蓝天一眼，菲利普斯莫林再次轻叹了一声。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的原因，你拒绝斯登伯格的入局，我能理解。” “真的，sky，我真的可以理解。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让一家可能涉嫌谋害过我的公司参与合作。” 菲利普斯莫林的语气有些低沉。 “不过无论如何，sky，我都非常感谢今天下午你给我们所做的传授。真的，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胸襟宽广的人，还这么年轻，我相信你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绩。” “祝你好运！sky，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着，菲利普斯莫林伸出右手。 蓝天伸手跟他相握。 “怎么，这就打算离开了？” “不离开还能干什么？” 菲利普斯莫林自嘲的摇头笑道。 “我可不想留下来听你和那个家伙谈事情，还是早点回去算了，公司还在等我的消息呢。” “行啊，那我就不留你了，接下去我们肯定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时候，到时候见面再聊吧。” 蓝天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微笑着温言说道。 这一刻，两个人的年纪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25岁的菲利普斯莫林看上去更像是只有18岁。 “再见面……那恐怕要很久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菲利普斯莫林的语气带着一丝惆怅。 蓝天笑着松开对方的手。 “我原本以为明天上午我们就能再次见面的，菲利普，看起来你不是很愿意再见到我啊。” “嗯，嗯？明天上午？sky，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菲利普斯莫林蓦地一惊，连忙问道。 “我在说什么难道你没听见吗？” 蓝天笑着眨了眨眼睛。 “斯登伯格如果想要入局的话，明天上午带着你们的诚意来找我吧。” “菲利普，明天上午9点，我在酒店等你们。” 说完，留下一脸惊喜的菲利普斯莫林呆在原地，蓝天转身走向一直等在那里的佐藤加二。 </br> </br>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谈判 佐藤加二当然是代表科更公司而来的，这一点蓝天不用问就能知道。 在目前的情况下，继续盯着酷炫一号的专利显然已经不合时宜，科更当然也想参与到酷炫一号的销售当中分一杯羹。蓝天依然提出了那个问题，佐藤加二自然也是矢口否认。 不过说到最后，蓝天还是允许了科更的加入。 菲利普斯莫林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明天的谈判桌上只有罗兰美国一家公司，即使蓝天这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恐怕还是很难拿到最符合工作室利益的条件。没办法，蓝天工作室现在还只是个“babypany”，要跟罗兰美国这样的彪形大汉拗手腕就必须借助外力，斯登伯格和科更就是蓝天请来的外援。 当然，在商言商，如果斯登伯格和科更能够拿出的条件罗兰美国却无法做到，那就很对不起了，蓝天也并不是一定要选择罗兰美国成为自己的合作对象。优先条款的签署并不等于罗兰美国已经高枕无忧，相信罗兰美国那位眼光超前的执行总裁一定非常清楚这一点。 至于究竟是谁做的那件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很难说清楚了，蓝天也无意继续追究此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谁都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做的，蓝天如果因此拒绝了对方的加入，最高兴的绝不会是蓝天本人，而是罗兰美国。 他们巴不得蓝天把所有竞争对手全部拒之门外才好。 蓝天当然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回到宾馆，蓝天立刻召集领馆来的谈判专家开会，研究明天下午开始的谈判。就连陈卫东提出想要给蓝天庆祝一下，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现在，还没到真正庆祝的时候。等到真正拿下了合作谈判，再庆祝也不迟。 陈卫东当然知道接下去的谈判对于蓝天、对于蓝天工作室都相当重要，拍了拍蓝天的肩膀，让他注意休息，陈卫东就离开了蓝天的房间。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那几个乐坊的女孩就有点小小的失望，尤其是石岚和柳青，她俩原本还想借着庆祝的机会跟蓝天走得更近一点呢。 …… 女孩的心思蓝天根本没功夫去猜测，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接下来的谈判。 对于明天开始的谈判，蓝天只给出了自己的两点要求。 第一，尽最大可能促成合作，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一点直接关系到蓝天工作室下一步的走向，以及酷炫一号的国际销售事宜，谈判专家必须以此为最终目标去谈。合作的对象暂时仍然以罗兰美国为主，毕竟他们是第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而且双方已经签署了预备性质的合作备忘录，只要在合适的条件范围内，罗兰美国肯定是蓝天的第一选择。 当然，如果罗兰美国不争气，那就怪不了蓝天了。 第二，在尽可能促成合作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保证蓝天工作室的利益。一旦遇到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假如适当的退让可以促成谈判，蓝天也愿意先谈成合作再说其他。 给出这两点要求之后，具体的谈判方针和策略，蓝天全部交到了谈判专家手上，包括今晚斯登伯格和科更的最新动向，蓝天也向谈判专家做了详细的说明。 明天上午他们的代表来到之后，具体的商谈就将由这些谈判专家去做。到时候是直接把他们引入和罗兰美国的谈判当中，还是三家公司分开来谈，都由这些领馆来的专家决定，蓝天并不会更多插手。 这并不是他擅长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蓝天就醒了过来。 昨晚，他跟那些谈判专家一直商量到了很晚才睡，结果没睡几个小时，他就自己醒了。 也许，是心里担着心事吧。 披上件外套，蓝天拉开窗帘，稍稍打开一点窗户，让清晨凛冽的微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窗外，夜幕仍未散尽，淡淡的雾霭笼罩着这座依然还在沉睡的城市。不过，从蓝天站立的高处望去，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透出一丝光芒，再过不久，一轮红日就会从东方喷薄而出。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带着寒意的空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和身体，蓝天微微一笑，转身洗漱去了。 上午九点，菲利普斯莫林准时按响了套间的门铃。 九点四十分，斯登伯格团队带着满意的答复离开了蓝天的套间。 上午十点，门铃再一次被人按响，佐藤加二同样准时出现在了门外。 十一点，科更公司的团队离开了套间，他们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下午两点，彼得昆宁汉亲自来到蓝天的套间，邀请蓝天和他的谈判团队。 “蓝天先生，我们……这就开始吧？” 两点十分，彼得昆宁汉坐在酒店会议室长桌的一头，客气的问道。 “好，开始吧。” 蓝天点了点头。 他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和彼得昆宁汉正好面对面。 …… 蓝天和三家公司开始正式商谈合作的事情，洛杉矶的媒体从上午开始已经彻底爆了。 神器助攻skylan勇夺第七届sss大赛第一名》，这是发表在洛杉矶时报》头版的新闻标题，配图是蓝天手举第一名奖杯的画面。 记者写道：昨晚结束的第七届sss混音大赛十强排位赛决出了最终名次，来自华夏的18岁天才选手skylan在短短六个小时之内完成了一首震惊了所有评委的magictone歌曲，毫无疑问的夺得第一。 赛后，记者采访了skylan。 skylan表示，这次能够夺得sss混音大赛第一名，由他本人亲自研发的录音软件酷炫一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根据他的提示，记者翻阅了十月中旬出版的science》，skylan作为第一作者的那篇论文正是发表在那期期刊上，那篇论文也真正奠定了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的理论基础。记者从science》期刊社获悉，skylan撰写的两外两篇有关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的论文也已经寄到了期刊社，不日就将刊登面世…… 洛杉矶时报》的报道还算比较客观中立的，记者的文章内容基本上引用了蓝天接受采访时的发言，以及打电话咨询下来的正确结果，记者本身并没有随意发挥。 其他媒体可就撒开欢儿的随意报道了。 没有酷炫一号我就死定了！》——这是只在洛杉矶当地发行的一家报纸洛杉矶快讯》的报道标题。 skylan夺得第一，十强选手各不服气》——这是另一家洛杉矶地区报纸早安洛杉矶》的报道标题。 如果没有酷炫一号，第一名将会花落谁家？》——这是洛杉矶民声报》的著名记者莫莉休斯撰写的文章的标题，她的观察角度始终跟别的记者完全不一样。 等等等等。 其他耸人听闻博人眼球的标题还有更多。 纸媒如此，电视新闻更是从昨天半夜就已经开始播放本届sss大赛十强排位赛的专题报道，到了今天更是连续播出了本届赛事的最新消息。其中有来自fox的新闻报道，也有来自cbs的专题讨论，洛杉矶当地电视台自然更是不遗余力，有关节目一个接着一个。 从昨天半夜的午夜新闻节目开始，洛杉矶的居民们无论选择收看哪家电视台，蓝天的名字和他手举奖杯的笑容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屏幕上。 一不小心，蓝天就在洛杉矶出名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合作达成 新闻媒体的大肆报道不仅让蓝天成了名人，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那就是直接大幅推进了蓝天跟三家公司之间的谈判。 新闻播出之后，不止一家公司看上了报道中一直提及的那款神奇的录音软件“酷炫一号”，经由熟人、报社、电台以及电视台转达过来的消息每天都有很多。有咨询情况的，有向蓝天自我推销的，更多的则是询问合作的意向。 有眼光的人绝对不止罗兰美国的那位总裁一个人，只要蓝天稍稍松口，多了不敢说，至少会有五六家公司主动参与到酷炫一号的销售竞争当中。不过，蓝天在跟领馆来的专家们一起讨论之后，还是放弃了继续扩大谈判范围的想法。 现有的三家公司已经足够，引入更多的谈判对象并不会给己方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反而会把这潭水彻底搅浑。对于蓝天和蓝天工作室来说，这样的做法并不明智。 现在的情况是通过这届sss大赛的夺冠，酷炫一号已经渐渐为人所知，国际市场也正在逐步打开的过程中。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迅速建立一条完整而又高效的国际销售渠道，让蓝天这次比赛夺冠的影响真正变现。 这才是最主要的目标。 而且，酷炫一号属于小众的专业软件，它的市场目前依然集中在专业录音领域，圈外的公司就算规模做得再大也很难真正涉足进来，蓝天又何必多此一举？ …… 尽管已经确定了接下去的谈判方针，不过蓝天的态度并没有就此明朗，而是始终模棱两可。三家公司不敢怠慢，立刻加快了谈判的进度。 经过连续5天的不断谈判，蓝天最终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吝啬的科更公司最先出局，他们始终不愿答应跟蓝天共建一条国际销售渠道，只肯开放自己的销售渠道供酷炫一号使用。为了避免被蓝天工作室强大之后抛弃，他们希望跟蓝天工作室签订10年之久的合作条约，同时索取的渠道费也始终高过了蓝天工作室可以接受的国际正常费用。 这样的合作当然不可能达成。 仅仅谈判了两次，蓝天就第一个放弃了科更公司。 斯登伯格和罗兰美国竞争到了最后一刻，两家公司全都答应跟蓝天工作室共建一条国际销售渠道，并且主动承担了欧美地区的建设费用。斯登伯格一开始的诚意最足，他们甚至愿意承担亚洲地区销售渠道建设费用的一部分，但是在罗兰美国同样答应了这一条件的情况下，因为优先条款的存在，斯登伯格最终也只能无奈出局。 继续提高条件的话，罗兰美国很可能会就此放手，但是斯登伯格也将无利可图，因为这条共建的国际销售渠道将在五年合约期满之后以30%的低价被蓝天工作室全盘收购，双方的合作是否继续进行下去，条件如何，到时候将要重新再谈。到了这个地步，罗兰美国和蓝天工作室几天前刚刚签署的预备性质合作备忘录，以及那条同等条件下的优先条款，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斯登伯格的最终出局，也就意味着罗兰美国终于和蓝天工作室达成了5年合作协议。不过，这份合作协议的内容已经跟罗兰美国最初提出来的构思有了很大的变化，合作的最大受益方也从罗兰美国一家变成了双方各有收获。蓝天工作室收获的是一条双方共建的国际销售渠道和即将到来的销售利润，而罗兰美国则得到了酷炫一号整体销售额的35%，远远低于他们刚刚开始谈判时50%——60%的预定目标。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罗兰美国能够拿到酷炫一号整体销售额的35%并不吃亏。因为国际市场目前正处于饥渴阶段，酷炫一号的销售范围从华夏大陆扩展到全球之后，将会出现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井喷。 这代表着巨大的利益。 根据罗兰美国市场部针对全世界所有录音棚的调查预测，一年之内酷炫一号在全球的销售数量至少可以达到20万套，两年内50万套的预测数字只少不多，即使是以酷炫一号目前在华夏大陆的售价599美元来计算，35%的销售分成也将是上亿美元的巨额收入。 而建设一条5年内两家共有的国际销售渠道，所需的建设费用绝对超不过3000万美元，这样计算下来罗兰美国两年赚到的纯利至少可以达到5000万美元。 这样的生意他们当然要做！ 即使因为斯登伯格和科更公司的入局，罗兰美国的预期盈利有所降低，但这仍然是一次值得竞争的优质合作。 而且罗兰美国打算继续提高酷炫一号在国际市场的售价，仅仅599美元一套如何能够体现世界第一的身价？华夏市场他们不打算触碰，定价也将由蓝天工作室自行安排，但是对于欧美市场的定价，罗兰美国打算直接上升到999美元一套。 这样一来，罗兰美国在合作前两年的盈利预期就将达到一亿美元左右的超额标准，五年的合作时间将为罗兰美国赚取至少两亿美元的纯利。 这样的数字完全符合罗兰美国对于酷炫一号的盈利期许，而且两年之后说不定蓝天工作室就会推出新的软件，那样的话接下去的盈利将会更多。 所以，彼得昆宁汉将谈判条款报上去之后，伊文詹宁斯执行总裁极其爽快的答应了这些条款。 2001年1月7日，星期天。 就在蓝天下榻的希尔顿切克斯酒店，亲自赶到洛杉矶的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当着众多媒体的面，代表罗兰美国跟蓝天工作室签订了正式合作协议。 新闻发布会之后，蓝天代表工作室邀请伊文詹宁斯及其随员共进晚餐。 席间，两人聊得相当不错。 …… 蓝天工作室和罗兰美国的合作，再一次让蓝天这个名字登上了媒体的版面，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个星期之前，蓝天登上的是都是新闻版面或是娱乐版面，而且比较集中在洛杉矶地区，在全美的影响不算太大。这一次，蓝天的名字和有关报道登上了财经版面，并且从洛杉矶地区扩散到了全美。这样的一次合作当然谈不上轰动全美，但是蓝天以18岁的年龄和罗兰美国这样的国际公司顺利达成协议，通报的合作方式也并不吃亏，这已经足够引起某些有心人的重视。更多的人、更多的视线开始真正注意到了这个来自华夏的18岁年轻人，以及他的酷炫一号。 蓝天和他名下的那间同名工作室的情况，以及他们跟罗兰美国合作的详情，很快就出现在了许多有心人的书桌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礼物 美国媒体开始再一次大肆报道蓝天的时候，蓝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准备回国。 来的时候，蓝天三人跟着陈卫东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这次返程，就只有蓝天和张清声两人同行。一周之前，张子明已经带着蓝天借用的那些话筒先期返回了华夏，声乐系小录音棚总不能一直没有录音话筒吧。 张清声却死乞白赖的留了下来。 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谈判的时候正好可以帮着倒倒水递递茶什么的做些杂事，可谁知人家张大情圣根本不买账，趁着蓝天一不留神的时候直接就溜了。 乐坊在洛杉矶的演出已经全部结束，全美巡演还要再过一周才开始正式进行，这两天陈卫东给女孩们放了假，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旅游一下放松精神。于是这几天，张清声就一直跟在乐坊的女孩们身边逛起了洛杉矶，还美其名曰给女孩们当翻译当导游当保镖。 蓝天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也只能由他去了。 谈判成功之后蓝天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跟陈卫东和乐坊的女孩们找了个地方好好庆祝了一番。不过，对于柳青和石岚喝了酒之后的借机亲近，蓝天却是故意假装不知，没让这两个女孩有机会表明心迹。 这让张清声大感恼怒。 这两个女孩可都是他中意的对象，这几天他正拼命展开追求攻势，没想到却被蓝天悄无声息的截胡了。 真要截胡也就算了，蓝天既是张清声的室友，又是要好的朋友兼同事兼老板，当然配得上这两个女孩，张清声也不会觉得被蓝天截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让蓝天先挑，他再继续追求剩下的那个也就是了，博爱的张大情圣很乐于见到蓝天跟某个女孩共浴爱河。 可是蓝天装聋作哑的行为，却让张清声很看不惯。 于是当天晚上，张清声硬是拉着蓝天好好谈了一次，哥俩交了交心。蓝天一再强调自己这几年根本没打算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感情方面，就算真要谈恋爱，他也只会找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的、让自己能够彻底放松的女孩子，比如悄悄为他准备罗汉果茶的那位。 听到蓝天的心声，张清声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虽然很快就要跟乐坊的女孩们告别，但是石岚和柳青她们下一学期肯定会返回学校，到那时，张清声就可以再次放心的、毫无牵挂的展开追求了。 至于现在的女朋友胡沁，咳咳，张清声表示自己曾经有个前女友名叫胡沁。 …… 2001年1月9日，星期二。 洛杉矶国际机场，一辆豪华商务车缓缓驶入机场停车位。车子停稳，蓝天背着自己的背包率先走了下来，张清声跟在他的身后。 彼得昆宁汉带着几个工作人员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一行人很快办好了登机手续。 入口处，彼得昆宁汉跟蓝天二人握手告别。 “蓝天先生，詹宁斯总裁委托我向你致歉，因为工作的关系总裁没有办法亲自前来送机，请你谅解。” 彼得昆宁汉非常客气，姿态摆的很低。 这一次跟蓝天的合作谈判全程由他负责，伊文詹宁斯对他的工作表示满意，接下去升职加薪已经提上了日程。 对于蓝天这位自己的贵人，彼得昆宁汉自然会小心对待。 与此同时，正是因为全程参与了这次谈判，彼得昆宁汉清楚的知道自家公司是如何从一开始占据绝对主动的位置，慢慢变成了双方平起平坐的地位，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眼前这位仅仅只有18岁的年轻人。 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就连伊文詹宁斯总裁都不敢大意，见面聊过之后更是对他大加赞赏。 彼得昆宁汉又如何能不客气？如何敢不客气？ “昆宁汉先生，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不用这么客气。” 蓝天松开自己的右手，面带微笑。 “请代我向詹宁斯总裁致谢，并且转告总裁先生，合适的时候我希望能在华夏请他喝茶。当然，喝酒也行，我会留意一些好酒，等他来喝。” “谢谢，一定转告，我相信詹宁斯总裁一定非常愿意在华夏跟你把酒言欢。” “对了，蓝天先生，这是詹宁斯总裁委托我给你的礼物。” 说着，彼得昆宁汉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工作人员立刻送上了一个礼盒。 蓝天谢过之后，当面打开了礼盒。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部手机，银灰跟黑色搭配的机身彰显出一股不凡的贵气，一看就是一台高价货色。蓝天认得这款手机，曾经的诺基亚一代机皇：8810。前世，这款手机在华夏曾经标价12000元，是当之无愧的高端手机的代表。 “诺基亚的8810？我很喜欢这款手机。昆宁汉先生，请代我谢谢詹宁斯总裁。” 蓝天直接拿起了这台手机，同时致谢。 这是客气，也是礼貌。 拥有过以水果为代表的各种触摸屏上网手机之后，即使是诺基亚的一代机皇，对于蓝天来说哪里还会有什么吸引力，这也正是他不愿意随身携带手机的原因。 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现在的手机，也就只是手机而已。 “很高兴你能喜欢这款手机，詹宁斯总裁发现你并没有携带手机来到美国，联系起来不太方便，所以自作主张送你一台，请不要误会。” 彼得昆宁汉连忙解释了一番。 送礼物当然要对方喜欢才好，也要符合对方的心意才好，万一弄巧成拙，那就不是送礼的初衷了。 这方面，他是一定要帮伊文詹宁斯把好关的。 “昆宁汉先生，你太多心了，礼物我很喜欢。” 蓝天笑着摆了摆手， “今后我们的联络就用这部手机好了，回到华夏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昆宁汉先生，请不要拒绝来自华夏的电话，虽然那会让你浪费一点国际漫游的费用。” 蓝天开了句小小的玩笑。 像彼得昆宁汉这样的高级助理，每月的电话费都是罗兰美国报销的，哪来的国际漫游费用需要他自己支付。 “蓝天先生，可以请你拨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吗？这样就不会产生国际漫游费用了，我比较穷，还要养活老婆和孩子。” 彼得昆宁汉的回答带着幽默。 两人同时一笑。 “那么……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进关了。” 蓝天主动伸出右手。 “再见，昆宁汉先生。” “再见，蓝天先生，有空的时候欢迎再来美国。” 彼得昆宁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半年之后蓝天就真的再次来到了美国，同时再次震惊了全美录音圈。 </br> </br>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回国 华夏时间1月9日晚，蓝天返回了离开半个多月的明珠市。 蓝天的回国没有惊动任何媒体，吴伟开着岳章的专车把他和张清声接回了学院。 虽然sss混音大赛属于世界顶尖的比赛，但是过于专业的比赛类型让它在华夏的影响力仅仅局限在了录音圈内，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这样的专业比赛距离他们实在太远。一周前蓝天获奖的消息也曾在华夏媒体上转载过几次，不过无论是记者还是读者或是观众，发过消息看过之后也就迅速忘记了这件事情。 混音，那是什么？ sss，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绝大多数记者、还有读者和观众的第一反应。不熟悉，也就无法引起太多的反响。 不过，蓝天获奖的消息在华夏录音圈却是掀起了惊天波澜！ 一个年仅18岁的华夏录音师，还是个在校大学生，竟然能在高手如云的sss混音大赛上拿下了第一名，这样的表现真的犹如梦幻一般。以华夏唱片厂为首的众多音像制品公司，迅速把目光牢牢的盯在了蓝天身上。 如此优秀的年轻录音师，那是绝对不容错过的！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蓝天获奖之后竟然滞留美国，没有立刻返回，蓄势待发的众多公司全都扑了个空。 蓝天是逍遥自在了，明珠音乐学院院长岳章却被众多音像公司的代表吵得脑仁儿都疼。岳章心里，早就把蓝天这个臭小子骂了个半死。 不过骂归骂，岳章最近可是得意非凡。 明珠音乐学院的学子拿到了国际混音大赛的第一名，这种事情谁听说过？又有哪个学校曾经获得这样的荣誉？就算是华夏第一个设立录音专业的京城广播学院，他们也从来没有斩获过录音混音类型国际比赛的大奖吧？这就难怪京城广播学院的院长打过来的恭喜电话当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酸气。 对方言语中的酸气让岳章心里既得意又舒畅，要知道当初众多院校争取设立电脑音乐制作专业的时候，京城广播学院就是明珠音乐学院最大的对手。 能让老对手吃瘪，岳章心里当然开心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受益于蓝天的获奖，学院音乐工程系的建设更加受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重视。就在这个星期，上级主管部门同意明珠音乐学院下学期开始招生的批示文件已经下达，学院招生部门也已经行动了起来。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岳章哪能不高兴不得意呢？ 所以，得知蓝天今日回国，岳章这个院长虽然不可能亲自前往机场接机，但他却大方的把自己的专车交到了吴伟手上，这可是厅级干部的专车。 这是岳章的态度，代表的就是明珠音乐学院对于蓝天无条件的支持。这样的态度岳章曾经表达过，但他并不介意重新表达一次，如果需要的话，他还可以再三再四的表达。 经过多年来的辛勤建设，明珠音乐学院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钢琴、指挥、美声演唱等专业系的上升势头逐渐放缓，现在需要的是更多时间的积累和沉淀。所以近年来，岳章已经把学院发展的重点从专业系转到了非专业系上面，争取电脑音乐制作专业落户学院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设立音乐工程专业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从目前来看，岳章的发展策略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蓝天的获奖就是最好的例证。 …… 返回自己的住处，蓝天已经昏昏欲睡。 勉强提起精神跟吴伟说了几句，安排好最近几天的日程，蓝天就毫不客气的赶走了吴伟。 顾不上洗漱整理，蓝天直接倒在了床上，从骨缝里透出的疲惫转眼之间就吞没了他。 鼾声大作，蓝天沉沉睡去。 一夜好睡！ 第二天，电脑音乐制作专业的同学们忽然惊奇的发现，已经半个多月没见的蓝天同学居然笑眯眯的出现在了教室里。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同学们还是热情的跟蓝天打起了招呼。 蓝天平时跟大家相处的很不错，现在全班三分之一的同学都跟他的工作室签订了工作合约，学院和系里对他的态度大家也全都看在眼里，更不用说蓝天这次前往美国还拿下了顶尖赛事的大奖。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心怀嫉妒的同学存在，这份小心眼儿他们也会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得罪一个蓝天这样的同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对于同学们的热情，蓝天当然也是热情的回应，三言两语之间，蓝天就被同学们敲下了好几顿晚餐和k歌玩乐一条龙等活动。班长李莉当场表示，她会监督蓝天同学尽快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 就在放假之前。 蓝天笑呵呵的答应接受监督。 跟罗兰美国的合作已经开始，接下去工作室势必再度扩展，下一代软件的研发进度也要进一步提升，班里的这些同学始终就是蓝天最优先的选择。一学期下来，这些同学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上手会很快。而且他们和工作室之间又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来到工作室还能学以致用。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蓝天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眼前的这批同学。不过这件事情并不着急，接下去就是考试和寒假，下学期开始再着手进行也不迟。吴伟的研发进度也没有那么快，现阶段这些同学还派不上什么用处。 等到年后，吴伟的进度上来了之后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那时候工作室才要增加更多的人手。 说说笑笑之间，同学们并不知道蓝天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不过就算知道，恐怕他们也并不会对此反感，给蓝天“打工”的那些同学收入如何，在工作室的工作情况又是如何，同学们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 基本上，没有哪位同学会抗拒加入蓝天的工作室。 …… 同学们对待蓝天依然如故，老师们看向蓝天的眼神里就带上了一丝探究，以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教录音基础课程的那位老师看见蓝天坐在教室里“认认真真”的听课，他的讲课几乎差一点就进行不下去了。 那个……我说蓝天同学，你都已经拿下了sss混音大赛的第一名，没必要再来听这些基础课程吧？ 这位老师心里极其哀怨的嘀咕了一句。 其实蓝天也并不想重温一遍基础课程，他的基础扎实着呢，不需要从头巩固。而且回来以后，他的时差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倒过来，倦意还写在他的脸上。 但是……没办法啊！ 前面半个多月去美国参赛那是请了假的，不上课情有可原，如果返校之后再不来上课，万一哪位老师一怒之下让他挂科了怎么办？要是连这些基础课程都挂科了，不要说蓝天自己会很没有面子，就连岳章这个院长和徐润泽这个系主任恐怕也会脸面无光吧？ 蓝爸蓝妈那里，那就更加没法交代了。 考虑到这些，蓝天就是再累再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教室里点卯上课。 看来……是要跟系里和学院好好谈一谈这件事了。 “认认真真”听课的蓝天同学心里，琢磨起了这样的念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免课 蓝天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徐润泽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小蓝啊，回来了怎么也不多休息两天？” 会客室里，徐润泽端着茶杯吹了吹气，笑眯眯的问道。 “没办法啊徐先生，” 蓝天苦笑着摊开了手。 “您知道的，无故旷课的话我会挂科的，我可不希望第一学期的成绩单上就挂了好几个红灯笼，真要那样，我爸我妈非打死我不可！” 跟徐润泽接触多了之后，蓝天的说话就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仔细周正，而是随意了许多。 当然，该有的尊敬那是肯定不缺的。 “呵呵，你小子，这话我怎么听着……味道有点不对啊？” 徐润泽伸指点了点蓝天。 他依然笑着，就连眼睛里都透着笑意。 “哪儿有啊，我就这么一说而已，您看我这不是一回来就去上课了吗，我的态度端正吧？” 蓝天连忙叫起屈来。 “你啊！” 徐润泽再次点了点蓝天，随即缓缓收敛了笑容。 “回校之后立刻就去上课，态度当然是端正的，值得肯定。可是……小蓝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 蓝天静静的看着徐润泽，摇了摇头。 “我说你这小家伙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会儿倒跟我装起糊涂来了？” 徐润泽第三次点了点蓝天，“恨恨的”说道。 “你都拿了世界混音比赛的第一名了，放在华夏录音圈就算不说数一数二吧，那也已经是最顶尖的大人物了。你说你这么一尊大神坐在教室里听课，你让我们聘请的那些基础课讲师还能好好上课吗？” “那……徐先生，那怪我咯？” 蓝天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无奈的表情。 徐润泽被他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同样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来。 “这事当然不能怪你，可是……不怪你又能怪谁？要怪啊就只能怪你太能折腾了！你看你这一个学期折腾了多少事儿？啊？先是在《science》上发表论文，接着又组建工作室卖起了软件，现在又拿下个第一名来！” “小蓝啊，我教了这么多年学生，从来就没见到过比你更能折腾的小家伙！你自己说吧，你想让系里和学院怎么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徐润泽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历数蓝天这一学期来的种种“恶行”，不过说着说着，老头儿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蓝天可是徐润泽的心头宝啊，再怎么折腾他都会甘之若饴。更何况蓝天折腾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他的腰板挺得更直，脸上也更有光彩，他怎么可能真的埋怨蓝天呢？ 老头儿心里别提多乐呵了。 不过现在嘛，他就是想让蓝天主动提出不用继续再上这些基础课程，那他就可以顺水推舟代表系里和学院答应下来，要不然系里和学院的脸面可就有点不好看了。精心设置的基础课程居然满足不了一个大一学生，这叫怎么一回事儿呢？ 声乐系丢不起这个人，明珠音乐学院更丢不起这个人！ 就算蓝天的情况比较特殊，那也改变不了声乐系和学院丢人的情况。偌大的音乐学院竟然找不出一个能教蓝天的人来，难道这还不够丢人的吗？ 换成蓝天主动提出，那就不是学院和系里教不了人家，而是蓝天学得够快，仅仅半年时间就已经“出师”了。虽然这只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不过经过这样的转变，系里和学院的面子总算可以保住了。 徐润泽的做法，也算是用心良苦。 接到任课讲师的抱怨之后，徐润泽就发现这并不是个例，而是所有基础课的讲师、助教都会遇上的问题，不处理的话恐怕会出乱子。他立刻就跟院长岳章取得了联系，两人商量之后才想出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 现在，就看蓝天机灵不机灵，会不会主动提要求了。 蓝天眨巴眨巴眼睛，琢磨了一下，越琢磨他就越觉得这里面有些文章。 “徐先生，那您看我可不可以……” 蓝天试探着问道。 “可不可以什么？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老头儿脸上不动声色，不过语气里的那丝急迫却是完全把他给出卖了。 蓝天心中大定，也不着急，笑着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吧，刚才我又仔细想了想，如果我提出那样的要求可能会影响不好，也会让系里和学院难做。徐先生，您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蓝天不急，徐润泽可就急了。 “哎，我说你这小家伙怎么回事儿？让你说你就说嘛！有什么要求赶紧提，再不说我可就后悔了啊！” 徐润泽居然还来威胁蓝天。 “哎呀，那我就更不能提了，徐先生，让您后悔总比让系里和学院承担压力更好吧？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好了，没事的徐先生，我能做好的，不就是按时上课吗？学生嘛，本来就应该按时上课才对，我就不给您和学院添麻烦了。” 蓝天故意跟老头儿逗乐子。 “你这臭小子！赶紧提你的要求！” 徐润泽“大怒”。 “行行行，您先消消气儿，我这就提还不成吗？” 蓝天见好就收，赶紧安慰老头儿。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徐润泽总算放下心来，不过还是端着架子，等待蓝天主动提出要求。 没办法，事关声乐系和学院的脸面啊。 “是这样的，徐先生，您看我可不可以不用再上这些基础课程啊？比如录音基础、midi基础等等，这些课程所教的内容我都已经熟练掌握并且可以灵活运用，系里可以通过考试测试我的学习程度，如果哪一门基础课程我不能拿到95分以上，这个要求就算我没提。” “徐先生，您看……” 蓝天主动要求学院对他进行测试，这样一来，系里也好学院也好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这可不是我们不愿教他，而是人家都已经通过了考试，那当然就不用继续上课了。 嗯，孺子可教也！ 徐润泽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小蓝啊，既然你有这方面的要求，系里和学院当然会考虑你的特殊情况。” 第一句话，徐润泽的官腔打得足足的，很有系主任的风采。 “那就安排在明天吧。明天上午开始，你把第一学期所有十门基础课程全都考一遍，考过之后这些基础课程就算你全都通过了，下学期开始你就不用再上这些基础课，学院也会把学分全都算给你。” 第二句话，徐润泽的急迫心情立刻表露无疑，蓝天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 “好的，我听您的安排。” 蓝天忍着笑点了点头。 这样的安排其实最好，免去了这十门基础课程之后，下学期开始蓝天就能省下大把时间。时间，对于现在的蓝天来说，那是最需要的东西。 下一代软件的研发需要时间； 国际销售渠道的建设需要时间； 和罗兰美国之间的合作同样需要时间。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事情，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解决。 能把这些基础课程的时间省下来，蓝天顿时觉得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轻松了许多。 “下学期你们专业还要继续开一些基础课程，开学之后你就直接先考一下吧，过了也就不用再上了。” 徐润泽已经想到了下个学期，类似的情况当然还会出现。 “谢谢徐先生，那样就最好了！” 蓝天乖乖的答应下来，他笑得非常开心。 </br> </br>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日常（1） 基础课程的考试对于蓝天来说毫无难度。 第二天上午开始，蓝天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考完了第一学期开设的十门基础课程，卷面考试和动手操作同时进行，平均得分是99分。如果不是《电脑音乐基础》这门课程中的两个答案跟他掌握的略有不同扣了几分，蓝天的平均分完全可以达到满分100分。 不过99分也已足够。 系里和学院很爽快的履行了诺言，这十门基础课的学分已经落到了蓝天的口袋里。 得知消息，同学们当然羡慕不已，不过并没人说什么闲话。蓝天的能力放在那里，同学们全都知道，就算不考试直接免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学院还给蓝天专门设计了考试，蓝天也考出了平均99分的夸张成绩。 谁能不服？ 系里公布了蓝天的考试内容，同时放下话来，任何同学都可以像蓝天这样免课，只要你也能通过学院的考试，并且考出一个足够的高分。 学院专门设计的考试内容没有一点点放水，这也是蓝天特意要求的。既然选择了考试的方式，那就要让所有人全都无话可说才行。 这样的考试没有哪位同学敢于尝试，就连张子明都觉得没有半点把握。单单卷面考试同学们就没有信心可以通过，因为考试的很多内容都超出了第一学期的教学大纲，上手操作的考试那就更难了。不是像蓝天这样有过多年实践经验的“老”录音师，又对电脑音乐的发展历程和未来前景熟稔之极，想要一次性全部通过几乎不可能。 系里和学院对此非常满意。 这样的举措一举数得，既保证了蓝天这样的优秀学子不用再继续空耗时间在这些基础课程上面，又让那些暂时还没有能力的学生看到了前进的方向，还能督促他们更加用功。 怎么看，这都是一项成功的举措。 …… 蓝天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除了马哲、钢琴等几门必修课还要等待期末考试，这个学期对于蓝天来说已经结束了。钢琴、乐理、视唱练耳这几门功课蓝天基本上手拿把攥，随时都可以参加考试，就是马哲还要背几天，有点烦人。 不过过关还是没问题的。 空下来之后蓝天也不可能真正休息，刚回工作室，吴伟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 “伟哥，你也不让我歇两天！” 蓝天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 “你小子，一走这么多天，工作室全都是我在看着，还不能落下研发的进度，每天忙得就连打个电话都没时间，哥哥我容易吗？别废话，赶紧把这摊子事儿接过去，这什么跟罗兰美国合作的事情我可搞不定。” 吴伟的怨气似乎比蓝天还大。 蓝天笑了。 “伟哥，不就是耽误了你每天跟燕玲姐煲电话粥嘛，搞的跟怨妇似的。怎么样伟哥，跟燕玲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跟她挑明了没？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去去去！” 吴伟脸上微微一红：“小孩子家，管什么大人的事儿？” “哟呵，这就嫌我碍事儿了？” 蓝天来劲儿了。 “伟哥我跟你说啊，燕玲姐可是说了，今年要回东江过年，还要请我吃饭，到时候……” “到时候我也去东江。” 蓝天准备好的威胁还没出口，就被吴伟这句话打断了。 “不会吧伟哥？这么快？” 蓝天的眼睛都快瞪得突出来了，他是真的被吴伟惊到了。 这两人，怎么可能进展这么快？ “小屁孩儿懂什么？” 吴伟不屑地瞟了蓝天一眼，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开心，从他的眼角眉梢肆意的散发出来。 “没道理啊……” “不可能啊……” “真搞不懂……” 接下去的时间，蓝天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暗自念叨一句。吴伟这一下，蓝天真是被打击坏了。 …… “小蓝，工作室这一段时间运行平稳，酷炫一号在国内的销售走势有所提升，杨青松他们的工作很有成效，目前，华夏所有省城的国有大型录音棚都已经用上了酷炫一号，或者正准备使用酷炫一号。” “接下去，他们准备继续深挖二线、三线城市。” “按照你的要求，小杨已经订好了机票，今天下午晚一点就可以返回工作室。” “作曲编曲软件的研发进度目前还不错，年前我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纠错实验，年后我就打算全面铺开了。对了小蓝，我找了几个人年后过来帮我，到时候你见一下，他们的水平都相当不错，人也安分，可以的话咱们工作室就签下来吧。还有，研发这块儿年后至少还要补充10个人进来担任助手，要不然我和找过来的几个人忙不过来。” “罗兰美国转过来消息，他们那里已经接到了大约5000份订单，彼得昆宁汉表示这部分订单先从罗兰合成器的渠道走，他们只收取正常的渠道费。我已经跟罗兰美国在华夏的总代理联系过，他们也已经接到了总部的命令，随时都可以安排酷炫一号发往欧美。” “小蓝，这次你去美国比赛，真的去对了！” 办公室里，吴伟把手头的事情跟蓝天交接，同时汇报了一下最近的情况。 蓝天笑道：“伟哥，你这不是干得挺好的嘛，思路清楚井井有条，工作室的哪一方面都没落下，要不今天我就不接手了，你再继续干一阵子，让我再轻松几天？” “别啊！” 一听这话吴伟立刻就急了：“就这半个月都差点儿没把我给累死，打死我都不干！小蓝，赶紧拿走赶紧拿走，我就不是这块儿料，我还是继续搞我的研发省心点儿。” “你倒是省心了，我可就要累死了！唉，劳碌命哦！” 蓝天摇着头接过吴伟递过来的文件，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伟哥，你说的这些事儿我基本上知道了，有几件事情咱俩先碰一碰。” 开过玩笑，蓝天立刻切换成工作模式。 “你说，我听着呢。” 吴伟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一边搅拌一边说道。 蓝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理了理思路，这才说道。 “第一件就是杨青松的工作，我准备安排他去美国，跟罗兰美国的合作必须要有人盯着才行，特别是刚开始这一阶段，我觉得杨青松比较合适。” “伟哥，你觉得呢？” “杨青松……” 吴伟认真的想了想：“从业务上看，他肯定是工作室目前最合适的人选，能吃苦，也肯动脑子，销售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派他去美国我是赞成的。” “不过他的语言问题恐怕够呛。” 蓝天点了点头。 “一开始给他请个翻译吧，我会联系洛杉矶领馆的人，让他们出面帮小杨找个翻译，这笔钱工作室来出。不过小杨自己也要努力一点，争取尽快过了语言关，要不然以后出国的事情可就轮不到他了。” 吴伟同样点了点头。 “是要让他尽快掌握英语对话，今后我们的每一代产品都是面向国际的，他这个未来的销售总监英语不通肯定不行。对了小蓝，小杨上个月的绩效工资就拿了5万多，出国的话可能会暂时影响到他的收入，这一点你要跟他解释清楚。” 吴伟想的很细。 杨青松加入工作室本来就是冲着10万华夏币的目标来的，现在蓝天想把他送去美国，工资待遇再高也不可能达到每个月5万华夏币。 吴伟认为，这方面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通才行。 不过，蓝天却并不同意这一点。 </br> </br>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日常（2） “伟哥，刚才我还在夸你来着，看来我是夸早了啊。” 蓝天举起一份文件扬了扬。 “杨青松这个月截止目前的销售返点已经跟上个月持平，人家的10万华夏币目标现在就已经实现了。” “啊？这就有10万了？” 吴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他和蓝天都知道杨青松这个代表着自由的10万元目标。 “喏，你自己看嘛。” 蓝天把手上最新的销售人员业绩报表递了过去。 “他们最近联系了那么多国有大型录音棚，销售业绩非常显著，返点当然就上去了。我刚才看了一下，杨青松带的团队绩效工资拿得最少的一个也已经超过了1万元华夏币，最多的一个算下来要接近7万，这帮家伙干劲十足啊！” 指了指报表，蓝天笑着说道。 “嚯，还真是。” 吴伟也笑了。 销售人员的返点是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业绩，拿的再多也比不上吴伟这个二老板，他当然愿意看见杨青松他们赚到钱，赚到更多的钱。 他们赚得越多，也就意味着工作室赚得更多。 这是大大的好事儿！ “伟哥，等小杨来了我不会跟他解释那么多，我会让他自己选择。是留在国内带着队伍继续赚返点，还是去美国帮工作室盯着跟罗兰美国的合作，这个决定要由他自己来做。” “这个选择将会决定杨青松今后能够达到的高度，我不会帮他做这个选择，更不会以任何名义逼他选择，就算拒绝前往美国，他也仍然会是工作室目前的销售主管。不过今后的销售总监，我肯定要另外选择了。” 蓝天转动着手上的钢笔，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着的却是决定一个人未来命运的事情。 “你啊！你就不能跟他解释一下？” 吴伟指了指蓝天，笑着摇头问道。 对于蓝天的这个决定，吴伟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每个人的选择都将由他自己做出，这本来就是吴伟赞赏的一种态度，不过放在杨青松身上，这样的选择肯定会让他苦恼一阵子。刚刚赚到了代表着自由的10万元华夏币，事业也已经稳稳起步，结果一下子就要远赴美国，虽然前途无虞，收入方面肯定锐减，换成谁都不太容易做出合适的选择。 一旦选择错误，蓝天对他的期待值就会下降很多，原本光明灿烂的未来也将蒙上一层阴影。 吴伟并不反对蓝天的做法，只是从他的角度，他更希望蓝天可以耐心的跟杨青松解释清楚。 “伟哥，我们未来需要的销售总监一定是可以跟工作室一起成长的伙伴，而不是斤斤计较的销售人员，这一点，你就不要劝我了。” 蓝天的思路一直非常明确。 什么样的选择决定什么样的人生，这样的选择，蓝天不会给予过多的解释，那会让选择变味儿。 “行，听你的。” 吴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反对蓝天。 …… “伟哥，第二件事情还是关于销售的，不过我要说的是国内的销售。” 蓝天拿出另一张报表，递给吴伟。 “经过杨青松他们的努力，现在一线城市的大型国有录音棚都已经被我们攻克，接下去他们深挖二线三线城市的思路很不错，继续做下去会有成效。与此同时，我建议他们发掘一下一线城市的私人录音棚和商业录音棚市场。” “这两块市场的潜力很大，值得我们多花点力气。” “私人录音棚？” 吴伟有些疑惑。 “也可以说是私人音乐工作室，伟哥，这一块儿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越往后走，私人音乐工作室就会越成为潮流，不仅是酷炫一号这种录音软件，我们正在研发的作曲编曲软件，私人音乐工作室的需求量将会更大，甚至会远远超过国有录音棚的需求数量。而且华夏歌坛今后还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独立音乐人和独立制作人，他们对于录音软件和作曲编曲软件的需求同样会是很大的数量。” “这一块儿我们绝不能放过。” 蓝天的语气非常肯定。 这些都是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当然肯定。 “至于商业录音棚，目前羊城和京城已经出现了好几家，明珠这里听说也有几家打算最近开业。我估计一旦他们在商业上获得初步成功，连锁经营是最符合逻辑的发展方向，那是我们下一步需要攻克的目标。” 这一次，吴伟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好像有一家离着学院不远，就开在西区最热闹的那条街上。” “没错，那家的名字都取好了，叫做清晨。” 蓝天相当笃定的说道。 那是前世明珠市最有名的私人连锁录音棚，它的名气之大，录音质量之高，甚至能吸引到亚洲巨星级别的歌手前去预约录制专辑，很多电影音乐也是在那里录制的。 “清晨录音棚？这个名字倒是挺清新的。” 吴伟琢磨琢磨名字，笑着说道。 …… “伟哥，第三件事情就跟你有关了。” 蓝天给吴伟重新泡了一杯咖啡，亲自端了过来。 吴伟笑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小蓝，我这儿有什么事情让你感到为难了？” “为难？什么为难？” 蓝天一愣。 吴伟也是一愣。 “那你干嘛亲自给我泡咖啡？” 蓝天被他气笑了。 “我说伟哥，和着我给您泡杯咖啡就是有事要为难你啊？就不许我泡杯咖啡感谢你一下？” “感谢？谢我什么？” 吴伟还是不解。 “伟哥，前一阵我去美国，连去带回差不多小二十天，这一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了。” 蓝天挨着吴伟坐了下来。 “我知道伟哥你并不喜欢管这些事情，但是我回来以后却发现工作室的任何事情都没落下，同学们也都跟我说最近你一直都在工作室加班，有时候晚了就直接睡在了这里。” “我呢，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既然你喜欢咖啡，那我就给你泡上一杯，表达一下我的感谢。伟哥，我就这么点儿意思，可不是要为难你！” 这些话，蓝天说的非常诚恳。 回国之后，看见吴伟把工作室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蓝天心里不仅高兴，同时也非常感激吴伟的付出。一个以研究为乐趣的技术型人员，能把工作室打理成这样，付出的努力肯定少不了。作为老板也好，作为伙伴也好，作为朋友也好，蓝天都应该有所表示。 这杯咖啡，就是蓝天的心意了。 吴伟挠着头发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这不是……这也是我的工作室嘛，小蓝你也太……” 说着说着，吴伟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尝尝吧，伟哥，这可是我亲手给你泡的。” 蓝天指了指咖啡，笑眯眯的说道。 “诶诶，我这就喝，我这就喝。” 说着，吴伟就端起了咖啡杯。 蓝天同样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伟哥，谢谢！” </br> </br>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日常（3） 蓝天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煽情，不过吴伟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蓝天那声“谢谢”说出口的一瞬间，他的眼眶都有点红了。 喝着咖啡，两人一直聊了好久，吴伟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伟哥，刚才我就说了，第三件事情跟你有关。” 蓝天再次把话题拉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嗯，你说吧，我听着。” 吴伟还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咖啡，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 蓝天笑着摇了摇头。 “前面你不是说过吗，年后你打算铺开实验，需要大量合格的助手，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嗯？你快说，赶紧说，我等着呢。” 一听到这事，吴伟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起来。 “我打算把我们专业的其他同学都签下来，伟哥，你觉得可行吗？” “这样啊……” 吴伟放下咖啡杯，靠着沙发琢磨起来。 蓝天也不催他。 虽然蓝天心里打的是同学们的主意，不过能否实现还是要听吴伟的意见，他才是主导研发的关键人物。如果吴伟觉得这些同学可以胜任助手的工作，蓝天就会实施已经想好的打算；如果他觉得这些同学无法胜任，蓝天并不介意另外聘请一批专业人才。 一切，都将由吴伟来决定。 “我觉得……这件事情要分两方面来看。” 考虑了很久，吴伟这才慢慢的说道。 “暂时来说，这批学生还承担不了主要助手的任务，他们学的东西毕竟还少，又不像张子明他们接受过你的专门培训，现在已经适应了工作室的环境。真要把助手的所有工作直接交给他们，我担心会拖累实验的进度。”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只要加以适当的培训，这批同学会成为工作室今后的重要补充。”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来安排。” “主要助手我们先从外面招聘一批，人数不用太多，5到10人就够了。” “这批同学也签下来，同时加以培训，让他们慢慢适应工作室的环境和研发氛围，逐步接手助手的工作。适应不了的，再渐渐淘汰一批。” “小蓝，我的意见就是这样。” 吴伟已经考虑的相当周全，所以蓝天根本不用继续再想，直接点头答应。 “行，就听你的。” ……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杨青松就从外地赶回了明珠。 对于工作室突然把自己调派美国的安排，杨青松并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当天下午蓝天跟他谈过之后，第二天上午，杨青松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愿意接受工作室的安排，前往美国。 杨青松离开粤北大山中的家乡之后，已经在社会上漂泊了十年之久，期间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但是直到签约了蓝天工作室，他才真正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杨青松就赚够了10万元华夏币，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就像做梦一样。但是看着存折上1后面那一串0，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 蓝天并没有逼他选择，也没有帮他分析利弊，只是告诉他工作室有这样的安排，他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不过杨青松清楚的知道，一旦拒绝了工作室的工作安排，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抱怨吗？ 十年漂泊早已让杨青松学会了遇事不去抱怨，而是认真的坦然的面对。所以回到宿舍之后，他冷静的分析了工作室如此安排的用意。 杨青松知道工作室已经跟罗兰美国达成合作，这两个月的销售做下来，他也已经彻底了解了自己正在销售的东西是什么，这两者结合起来一分析，杨青松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工作室今后的销售重心肯定不会放在国内。 国际市场才是酷炫一号最大的销售市场，也是工作室未来所有产品的真正市场。 这么一分析，如何选择对于杨青松来说就很容易了。 留在国内带着自己的团队继续做现场销售，做到最好也就是个高级销售管理人员而已，一年下来几十万华夏币的收入将会很有保障，但也仅仅如此了。 如果听从工作室的安排前往美国，表面上看起来会让自己损失一大笔收入，至少几十万，但是假如自己在美国的工作极有成效呢？ 那自己的未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蓝天这个老板曾经说过，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工作室的销售总监，如果自己真的想成为工作室的销售总监，呆在国内那是万万不成的。工作室的产品将来的销售重心是在国际市场，它的销售总监怎么可能一直呆在国内？ 捋清楚这两样选择导致的完全不同的未来前景，杨青松立刻就做出了选择。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对于杨青松的选择，蓝天相当满意。 …… 蓝天的行动非常迅速。 杨青松做出选择之后第三天，蓝天就亲自把他送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杨青松的出国护照和工作签证全都是学院出面帮着办理下来的，若是以蓝天工作室的名义出面办理，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速。 送走了杨青松，蓝天就一头扎进了吴伟的最后一次纠错实验当中。有过第一次研发酷炫一号的经验，蓝天对于软件的研发已经相当熟悉，他的加入让吴伟的实验进程立刻加快了很多，几天之内就顺利完成了。至此，暂时命名为酷炫二号的第二代作曲编曲软件的前期研发告一段落，大面积铺开实验随时都可以正式进行。 蓝天跟吴伟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几天假，让吴伟休息休息放松放松精神，初五之后立刻开始铺开实验的前序步骤。等到开学之后人员归来，招聘好实验助手，正式步骤随之展开。 一放假，吴伟马上就溜了，燕玲在京城等着他。 反正midi课程期末考试的试卷他早已出好交到了系里，原本还需要他留在学院批改试卷，现在蓝天回来了，吴伟立刻抓了他的壮丁，让蓝天代替自己阅卷打分。 蓝天有心不理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他也想考完了早点回家过年。不过想想自己离开工作室的时候吴伟的付出和辛劳，蓝天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得知midi课的考试将由蓝天阅卷，翁飞翔他们担心死了。吴伟是个相当温和的老师，对于学生犯的错误相当容忍，还会耐心的帮他们辅导指正。由他阅卷的话，考出高分并不容易，但是挂科的可能几乎没有。 蓝天可不一样。 接受过蓝天培训的这些同学可都知道，别看蓝天平时对待大家非常热情，也没架子，是个很好的同学和朋友，也是个大方和气的老板。但是一旦牵涉到专业方面，他是一点面子都不讲的。 翁飞翔他们立刻加大了midi课程的复习力度。 蓝天早已打定了主意，虽然他也不会让这些同学挂科，那也显得自己太过无情，但是阅卷的时候他们的分数肯定会压低一些，让他们下学期学得更加努力才行。midi是电脑音乐制作基础中的基础，如果不能彻底掌握midi方面的基础要点，他们今后的发展前景会有很大的限制。 蓝天对于这批同学抱有很大的希望，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辣手无情。 翁飞翔第一个知道了蓝天的打算，这也是蓝天故意透露出去的，随即全班同学就全都知道了。一时间，同学们唉声四起，怨声载道。 蓝天也不解释，笑眯眯的看着同学们忙碌的准备考试。 第二百四十章 回家过年 几天之后，蓝天和同学们一起参加了期末考试。不过跟同学们相比，他的考试内容就轻松多了。 蓝天的成绩非常好。 钢琴：a。 乐理：a。 视唱练耳：a 马哲：69分。 除了马哲之外，蓝天必修课的成绩清一色全都是a。这样的成绩，让所有因为i或者lv这样的顶级奢侈品，说不定蓝爸还会埋怨蓝天瞎买东西。 礼物，真的不在于售价，更在乎合不合适。 …… 回到东江之后，蓝天给李群生打电话拜了早年，约好了初三上门拜访，又跟丰瑞联系了一下，就在家里安心的休息下来。陈卫东那里蓝天也去了个电话问候了一声，现在他正带着乐坊的女孩们继续着全美巡演之旅，所到之处收获无数好评，在全美刮起了一股华夏民乐之风，这个新年是回不来了。 不过无论是陈卫东还是十二个女孩，对此都毫无怨言。 大年夜，蓝天一家三口就在家里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蓝妈给蓝天做了他平时最爱吃的菜，让蓝天吃得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还是妈妈最知道儿子的口味啊！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春晚。 稍晚一点，一个又一个拜年电话陆续打了进来，有翁飞翔、张清声这些同学的，也有工作室员工打来的，比利怀斯、菲利普斯莫林等新朋友也给蓝天送上了新年祝福。 蓝天赶在吴伟的电话打过来之前，先给他打了个电话拜年。 虽说蓝天才是工作室的大老板，但是吴伟不仅是蓝天的合伙人，更是工作室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年龄也长于蓝天，蓝天主动给他打电话拜年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除了吴伟，蓝天还给远在美国的杨青松打去了拜年电话。作为亲自安排杨青松春节之前赴美的老板，这个电话他应该打，也必须打。 大年初一上午，蓝天接到了罗兰美国执行总裁伊文詹宁斯打来的拜年电话，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也是正常的应酬，两人稍微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有这个态度就行了。 双方的合作正在进行，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没必要多聊。 大年初二，蓝天陪着吴伟一起跟燕玲一家吃了顿饭，按照东江的规矩，这顿饭就是丈人丈母亲自看女婿了，看中之后两家的大人就会安排时间见面，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吴伟在东江没有亲戚相陪，蓝天就算是他的兄弟，要帮他撑场面的。所以春节之前，蓝天就拜托李群生帮吴伟预定了皇轩一品最贵的包厢，并且订下了一桌最贵的酒席。 燕玲是东江歌后，身价不菲，蓝天要帮吴伟把场面撑足，酒席安排在皇轩一品就比安排在临江鱼府合适得多。也许燕玲的父母并不一定看重金钱，但是从吴伟这个准女婿的角度出发，他必须让燕玲的父母知道，自己有足够的财力让他们的女儿生活幸福。 当天的酒席上吴伟紧张到不行，笑起来脸都是僵的，燕玲也难得的非常紧张，蓝天不得不承担起活跃场面和介绍吴伟优点的重要使命。 一顿饭吃完，吴伟这个准女婿总算是被燕玲的父母看中了，蓝天也累惨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高升 “李叔、婶子，我给你们拜年了……” 大年初三上午，蓝天带上礼物去给李群生拜年。 无论是当初在东江的时候，还是刚到明珠的那个阶段，李群生都给予了蓝天最大的帮助。其他人那里蓝天可以不去，打个电话就行，李群生这儿他是一定要来的。 “你小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说是这样说，李群生还是高兴的接过了蓝天带来的礼物。 李群生的精神相当好，就是带了一点儿黑眼圈，估计这两天肯定没怎么好好休息。 “哟，还给我带茶来了，不错不错，我喜欢。” 拿到手上李群生才发现，蓝天给自己送来的礼物当中除了烟酒之外还包括了两种茶。一种是他知道的普洱，看包装的样子就有年头了，肯定是好茶。 另一种则是普通包装，能够看得出这是茶叶，但是从包装上却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什么质地的茶叶。不过这是蓝天的心意，李群生当然要说喜欢。 “李叔，这几饼普洱是日笨人送的，我喝着觉得挺好，借花献佛给您带些尝尝。” “其实最好的还是这个，” 蓝天指着那包外形普通的茶叶。 “这是我在明珠有间茶馆弄到的极品花茶，总共只有一斤，咱爷俩一人一半。李叔，改天您弄点好水来泡着尝尝，保管您喝了以后再也喝不下其他的花茶。” 李群生拿着礼物，半年没见的一对儿忘年交站在门口就直接聊上了，李群生的爱人嗔怪了他几句，随即将蓝天让进客厅，自己则去泡茶。 …… “李叔，看您这样子……这几天怕是累得够呛吧？” 喝了口茶，蓝天关心的问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这几天出版社的同事一个个的全都来过了，我也不能说见谁不见谁，那就只能从早忙到晚，觉都没睡好。昨天最晚的一个10点多了还来敲门，你婶子都有点儿生气了，说是过个年都不让人消停。” 李群生点上一根烟，苦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您高升了啊！” 蓝天笑道：“过年的时候他们要是不来给您拜年，年后您新官上任拿他们杀鸡儆猴怎么办？” “李叔，您说谁敢不来？” 李群生指了指蓝天：“你小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蓝天笑着摇头：“不管您是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都得这么做，李叔，我记得这还是您教我的吧？” 李群生哑然，只能像蓝天一样笑着摇头。 …… 去年年底，东江音像出版社社长杜正江高升华夏音像出版社总部副总经理，行政级别也从正处升上了副厅，算是终于迈过了厅级这个坎儿。 杜正江未来的前途，也重新有了盼头。 杜正江一走，他留下的社长一职就成了香饽饽，有志于此的人有好几个，暂代社长一职的李群生当然也是其中之一。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李群生最终胜出，成为了下一任东江音像出版社正处级社长。 李群生能够胜出，仰赖于三点。 第一，李群生是出版社的老人，对于东江音像出版社近年来的发展壮大立下过汗马功劳。当然，这一点并非李群生能够胜出的决定因素，但是上级部门在考虑的时候，候选人在单位的资历和声望口碑如何，也能从侧面推动这件事情的进行。 在这一点上，李群生遥遥领先。 出版社的另外两位候选人跟李群生的资历完全不能相比，而且还都是外行，放在极其讲究专业素质的音像制品领域，这就是很大的减分项。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一点并不是最终的决定因素。外行领导内行的事情，难道很少见吗？ 第二，李群生朝中有人，这一点至关重要。 华夏的体系就是这样，朝中有人不仅好做事好说话，关键的时候还能力挺。其他候选人当然也有背景，但是在这次的社长递补过程中，他们背后的力量要么不足，要么就没真正花大力气，最终不敌李群生背后的人脉。 另外，杜正江临走之前也给李群生推荐了一把。 人在官场飘，谁能不挨刀？ 杜正江此举，也算是给自己结下个善缘，万一今后有事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处。 第三，李群生拿到了真正的政绩。 这一点的重要性比不上身后背景和领导关注，但是在大家条件差不多的时候，就能起到决定作用。 说起这个政绩，那就跟蓝天有关，而且也跟前任社长杜正江有很大的关系。 这一次杜正江得以顺利高升总部担任副总经理，仰赖的最大政绩就是酷炫一号在东江音像出版系统当中的全面推广，以及由此带来的好处。 一开始没人把这当回事儿。 一款看上去比较新奇的录音软件而已，还不知道究竟好不好用，杜正江就在自己管辖的系统内部全面推广，万一弄巧成拙那可就好玩了。可是没想到一两个月过去，东江音像出版社的效益居然因为全面使用这款软件提升了三分之一，这已经是相当成功的“改革”措施了。更没想到的是，这款软件的研发者竟然能把自己的论文发表到science》上。 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华夏政治向来就有好大喜功的特点，发表论文的虽然是蓝天和吴伟，跟音像出版系统并没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是在杜正江看来，因为自己在东江最先支持了蓝天和他的酷炫一号，蓝天发表的论文那当然也算是自己的政绩。 这就好像出版社的某位员工做出的成绩，同样也是社长的成绩是一样的。 更有意思的是，音像出版系统的高层同样默认了这件事情。 所以，杜正江的政绩就相当充足了，这也为他的顺利高升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相比杜正江，李群生的这份政绩来得更扎实一点。 蓝天的酷炫一号能在东江音像出版系统全面推广，这的确是杜正江做出的领导决定，但是所有的具体工作都是由李群生一手操办的。 无论谁都无法抹杀李群生在这件事情上的功劳，那也就无法抹杀李群生的这份政绩。 而且，李群生多年来在出版社兢兢业业的工作，同样也拿下了不少政绩，那都是扎实无比不带任何噱头的干货，再加上近期推广酷炫一号这件事情，没有哪位候选人可以在政绩这方面跟他相比。 资历深厚、朝中有人、政绩显著，这三者加在一起，李群生的最终胜出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年前，上级有关部门已经找李群生谈过话，他的社长任命也已经下达，只等上班之后公布就任了。 …… 蓝天和李群生还没聊多久，李家的门铃就再次被人按响了。这一次，来的是省内一座二线城市音像出版社的一二把手。 李群生歉意的看了蓝天一眼。 “李叔，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搅您了。” 蓝天趁机告辞。 李群生送他出来。 “小蓝啊，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你看这事儿闹的……” “李叔，您跟我还客气个啥？” 蓝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个时候您要是不忙那才有问题呢，这几天您不一样要去给领导们拜年？” “行了，李叔您赶紧回去吧，有事儿咱们电话联系。”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罗兰美国的小花招 离开李群生家，蓝天先回去了一趟，拿上准备好的烟酒礼品就去了丰瑞Щщш 今天的午饭就在丰瑞家吃了，晚上，他会把丰瑞带回家来。 这几年过年都是这样的老规矩，只不过前两年一般安排在初四或者初五，今年蓝天要早走，他就跟丰瑞和丰爸把时间定在了初三。 在丰瑞的房间里，蓝天有些意外的见到了方雪。看她和丰瑞亲密的样子，不出意外，这朵高中时的班花兼校花是被丰瑞这个重型坦克给拿下了。从言语举止来看，两人似乎已经有了最亲密的那种关系。 这让蓝天再次受到暴击。 吴伟闪电一般跟燕玲走到了一起，丰瑞这个“呆熊”竟然也不声不响的真的拿下了方雪，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样子，要说蓝天心里一点都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奈何，奈何啊！ 蓝天心里第一次没有那么平静了。 …… 2001年1月27日，星期六，年初四。 傍晚，蓝天搭乘的航班降落在明珠国际机场。返回工作室，蓝天立刻投入了工作当中。 最急迫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跟罗兰美国的合作，第二件就是下一代软件的研发。 在家的时候，杨青松给蓝天打过两个电话汇报情况，罗兰美国已经开始建设属于两家共有的那条销售渠道，不过他们的建设方案稍稍耍了个小花招。罗兰美国并没有完全从头开始重新建设，而是打算顺着原有的合成器销售渠道，“顺便”铺设一条“崭新”的渠道。 当初谈判的时候，蓝天仿照前世的水果专卖店形式提出了“酷炫软件专卖店”的概念，现在在罗兰美国的改头换面之下，也变成了“酷炫软件专卖店专柜”的形式。按照合作协议的要求原本应该是全美52个州每州州府都设有一家专卖店，现在的方案缩减到了只剩下纽约、旧金山、洛杉矶等十大城市拥有一家真正的专卖店，其他各州，罗兰美国只打算在罗兰合成器的专卖店里单独开辟一个“酷炫软件专柜”。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出乎蓝天的预料，如果罗兰美国真的完全按照合作协议的要求做事，那才叫咄咄怪事。能够节省成本、又不会让合作方彻底翻脸的这个改动方案，以罗兰美国这种大公司的尿性而言，他们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假如蓝天没有把杨青松及时派往美国监督他们，恐怕罗兰美国会在方案里把所有的专卖店全部改成专柜。 他们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就算蓝天跟他们打官司，罗兰美国也不担心。 他们可以解释说这只是为了应急的初步建设，因为酷炫一号的销售热潮已经在全美渐渐掀起，如果完全按照协议的要求去做就会耽误这波行情。 这样的解释，法官大人应该是能接受的，陪审团的决议恐怕也不会完全倾向于蓝天工作室。 听了杨青松的汇报之后，蓝天先给洛杉矶总领事馆去了个电话，恳请领馆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以及必要的时候提供法律援助。这是蓝天回国之前，总领事谭嵩亲自给他打电话说明的事情，作为一个已经在总领馆挂了号的人，领馆方面肯定会继续关注他的事情。 跟领馆通报情况之后，蓝天就给伊文詹宁斯打去了电话，严正抗议了对方没有完全遵守合约的这种违规做法，要求对方立刻改正。 伊文詹宁斯一方面承认了罗兰美国的错误，一方面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正是上文所说的那个理由。同时他也保证，只要撑过这波行情，罗兰美国一定会按照合作协议的要求建设一条真正崭新的完整的销售渠道。 这样的鬼话蓝天当然不可能相信。 撑过这波行情？ 蓝天最清楚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的行情这才刚刚开始，一直到蓝天重生的时候，这波行情只见飞涨，从来就没有下跌的情况出现。以伊文詹宁斯敏锐的预判能力，就算见不到这么远，他也可以完全确定在双方合作的五年内，这波行情不会削弱只会渐涨。 这也是罗兰美国篡改协议内容的底气所在。 蓝天知道伊文詹宁斯真正的打算和依仗，但他并没有说破这一点，而是默认了对方的解释。 …… 蓝天和伊文詹宁斯的再次交手，看上去似乎是对方占到了一丝便宜。 其实不然。 对于蓝天工作室而言，专卖店形式的销售渠道建设当然相当重要，但却并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而是可以长时间一点一点慢慢建设起来的。单靠跟罗兰美国的合作根本不行，而是要靠蓝天工作室自己在今后一步一步建设起来。就连前世的水果专卖也是用了好多年时间才在全球范围开枝散叶，目前的实力远远弱于水果的蓝天工作室，怎么可能转瞬之间就把专卖店铺满全美甚至铺满全球？ 罗兰美国又不是真的傻子。 当初答应这些条款的时候，双方就各怀心思，罗兰美国是已经想好了如何变动，而蓝天则是利用了对方的这种心理，以求获得对于工作室最关键的东西。 对于蓝天工作室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要把自家的专卖店铺满全美，再铺满全球，而是要把酷炫一号迅速卖遍全球，尽快积攒自己的实力。只要做到这一点，罗兰美国耍点小小的花招，蓝天心里其实能够接受。 当然，接受归接受，该提抗议的时候蓝天绝不会闭口不谈，到了该打官司的时候，蓝天也绝不会手软。就算这场官司很难真正打赢，该花钱的时候蓝天也一定会花。 蓝天估计，对方那位总裁应该也大致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罗兰美国可以在建设渠道的时候耍点花招，但在销售回款的事情上却做得丝毫不差。 如果在这种事情上罗兰美国也耍什么花招，打起官司来他们的输面就大多了。这一点，总领馆的法律专家已经跟蓝天详细的分析过。 而且真要这样做了，罗兰美国不仅会输官司，很可能还会引来irs的注意和调查，那他们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一笔5000套软件属于工作室的销售分成收入，日前已经打到了工作室的账户上，税后金额高达00万美元。 这，仅仅只是全美市场两周的收入。 全球其他市场也正在罗兰美国的攻略下，渐渐张开了它们的怀抱。这种迅速扩张的能力，是蓝天工作室目前还不具备的，这也是蓝天能够接受对方这个小花招的原因之一。 至于五年合作期满之后，蓝天工作室和罗兰美国的合作是不是能够延续下去。 这，就要看对方在今后的岁月里如何去做了。 </br> </br> 第二百四十三章 花钱 美国那边的合作虽然出了点小麻烦，实际上进展相当迅速，仅仅两个多星期，一条铺设全美的销售专线已经搭建完成。纽约等0大城市的“酷炫软件专卖体验店”也正在建设当中，很快就将正式迎接顾客的光临。 下一步，罗兰美国将把目标转向欧洲、澳洲、南美以及亚洲的日笨、新家皮等地。这一步全面完成的时间，按照伊文詹宁斯的预计是三个月到半年。 也就是说到今年夏季，酷炫一号将会真正意义上达到行销全球的目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全球销售，蓝天代表工作室跟明珠音像出版社再次签订合约，正式委托他们代为生产酷炫一号软件光盘。 很快，一箱又一箱包装精美的软件光盘送到了位于明珠西区的罗兰美国明珠代理处，随后发往全球各地。 …… 渠道建设和软件销售当然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不过软件的继续研发并不会因此停滞不前。 回到明珠之后，蓝天就在报纸上连续发布了招聘启事，为即将开始的铺开实验招募实验助手。可能是春节还未完全过去，几天下来应聘电话寥寥无几，打来电话咨询的也大多不符合蓝天设置的要求，实验助手暂时一个都没招到。 蓝天并不着急。 招聘启事就在报上挂着，等到吴伟回来之后，由他亲自挑选实验助手才能最符合他的心意，蓝天帮他把前置工作先做好，剩下的就让吴伟自己完成吧。 蓝天以为吴伟会很快回到明珠，没想到这家伙却跟着父母再次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东江，等到两家的大人把他和燕玲的婚事全都商定，吴伟这才心满意足的返回了明珠。 这时，时间已经走到了200年的2月5日，距离元宵节只有两天，距离学校正式开学也只剩最后一星期，蓝天也已经返回明珠足足天。 他在明珠等得眼睛都快绿了。 所以见到吴伟之后，蓝天当即就是一通臭骂。 吴伟却只是嘿嘿嘿的笑着，毫无脾气。他现在春风得意，哪里还会计较蓝天的态度。 好在，他还知道年后的铺开实验正等着他，没有完全沉醉在恋爱当中。当然，早请示晚汇报的电话热线那是免不了的，虽然两人还没正式成婚，吴伟却已经提前适应了“气管炎”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角色。 吴伟返回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几个朋友招了过来，实验即将铺开，没有可靠的帮手可不行。蓝天跟他们见了一面，的确就像吴伟所说，这几个都是宅性十足不惹事儿的纯粹技术人员。见面的时候他们对于实验设备的要求很高，对于自身待遇却并没有提出太多的要求。 蓝天当即就跟他们签订了5年工作合同，他们将全部划归到吴伟的实验组。 根据吴伟报上来他们原先的收入情况，蓝天直接给他们开出了翻倍的工资，奖金和福利也都是最优待遇。蓝天同时承偌，只要他们尽心尽职的工作，他们的各项待遇就会水涨船高，始终维持在业内一流。如果哪一天蓝天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可以随时离开，并且不需要支付任何违约赔偿。 对待优秀的人才，蓝天绝不会小气。 人员到位之后，吴伟的实验随即初步展开，第一批经费报告也同时放在了蓝天的办公桌上。 足足500万华夏币。 蓝天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报告，并且通知财务立刻划拨经费。 要想马儿跑得快，不把草料准备得足足的那怎么行？实验组经费方面的需求蓝天从来不打折扣，所以别看前两个月酷炫一号卖得很好，工作室每个月的现金流已经超过了千万大关，但是蓝天手里真没剩下多少钱，利润结余几乎全都花在了软件的继续研发上面。 仅仅年前的纠错实验部分，工作室前前后后就投入了接近000万华夏币，这还是在蓝天给吴伟提供了最可行的实验路线的基础上。 这样的做法看似很傻，蓝天明明知道软件的继续研发应该如何进行，甚至只要花上百来万华夏币，他就能把接下去的作曲编曲软件直接搞出来。 有必要花这些“冤枉”钱吗？ 有必要！ …… 随着工作室的建立和酷炫一号的面世，蓝天当初研发酷炫一号时那种一两个人的小作坊模式已经不可能再延续下去。 对于酷炫一号的研发，蓝天可以解释为天才的灵感，这是比较正常也比较能被大众接受的说法，世界各地都有很多类似的车库实验室，天才们用最小的代价做出了最大的成绩。 这样的解释也能为蓝天加分。 问题是，始终这样的话那是行不通的。比尔盖茨也是从车库实验室走出来的天才，但是积攒到了第一桶金之后他就迅速成立了公司，每年花在研究上的经费数不胜数，这才真正奠定了庞大的微软商业帝国的基础。 蓝天遵循的也是同样的道路，而且蓝天还有更多必须花钱的理由。 第一代产品可以使用小作坊模式，天才嘛，这样的解释完全可行。如果下一代软件的研发还是这样进行，也许勉强也能解释得通。 但是，再下一代呢？ 如果工作室需要开发其他类型的电脑音乐制作软件呢？如果某一天工作室需要跳出目前的框框呢？ 还能继续用这样的解释吗？ 完全不可能！ 这是把全世界所有人当成傻子看待。 如果这样都能行得通，那蓝天还成立什么工作室？还需要吴伟这样的音序器开发专家干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把所有的活儿全都包办了，最多请几个电脑高手帮忙也就是了，赚到的钱也能全部留在自己的腰包里，一年下来就能成就亿万富翁，而且赚的还是美元。 可能吗？ 那是幻想中才能出现的事情！ 就算伟大如尼古拉特斯拉那样的人物，他也需要帮手，他也需要不断的实验来验证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是一个“生而知之”的人。 即使这样，尼古拉特斯拉也因为诸多发明一生备受财团的侵扰，最后在困苦交迫当中凄惨去世。他被世人公认是近代最伟大的天才，有人甚至怀疑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蓝天不知道尼古拉特斯拉是不是穿越者，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跟尼古拉特斯拉相比，他也不想成为如此耀眼的绝世天才。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只想好好的过这一辈子，不辜负重生带给他的另一次机会。 花点钱在软件的研发上，蓝天身上的天才光环并不会因此减弱多少，但是软件的“出身”就会完全合理、身家清白，不会招致任何意外的出现。 即使有，那也只是商业方面的。 否则的话，不用说别的，假设对手攻击蓝天工作室销售的软件是从他们那里“偷来”的，蓝天就很可能拿不出证据来证实自己“没偷”。没有完整的可供检验的实验过程，那你的软件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证实自己没偷？ 所以，有些钱是无法节省的，该花的那就必须花，而且要花得合乎逻辑。 与此同时，蓝天也不想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软件的研发方面，那会让他的人生失去很多乐趣，找到吴伟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成立工作室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花点钱，让吴伟和其他人去研究，蓝天只要在关键的时刻和关键的节点上稍作引导，花的钱就绝对不会浪费，得到的成果也一定会是他需要的。而且这样去做，只要几年积累下来，工作室就能拥有一支高效的研究团队，今后就算离开蓝天的指导和点明方向，这支团队也能独自进行后续研究。 当导师和当研究员哪一种乐趣更大？ 不同的人对于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不同的答案，但是对于蓝天来说，他更希望自己是个导师。 既想当导师装逼，又不想花钱，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求购 软件研发的事情交给吴伟，蓝天就不再更多关注。 对于软件的继续研发，蓝天只做三件事情：第一，按时按需拨款；第二，必要的时候指明方向；第三，督促、鼓励他们的工作。 随着实验经费的划拨到位，吴伟带着实验组的成员开始按照计划有步骤的行动起来。 蓝天这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在有间茶馆订了个包间，蓝天带上张清声和刚刚返校的翁飞翔一起去喝茶聊天，没聊几句，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蓝天看了一眼，是来自美国的国际长途。 明珠这里现在是下午，算算时差，美国那儿应该是半夜，这个点儿怎么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合作方面出现了什么意外？ 蓝天赶紧接通了电话。 “hello，这里是skylan。” “hi，sky，是我，莱昂乔丹，还记得吗？” 电话里冒出一个蓝天意料之外的名字。 “当然记得，‘狮子’乔丹嘛，我们一起聊过天，你给了我很好的建议。” 蓝天嘴里热情的回应着，心里却多少有些狐疑。 他记得自己和这位莱昂乔丹评委只有几面之缘，虽然聊天的时候相互留了电话，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过对方会跟他再度联系。一个是富豪发烧友，成天追着音乐会和演出满世界乱跑，一个是音乐学院的在校大学生，经营着一家刚刚起步的工作室，蓝天想不出自己和莱昂乔丹之间有什么交集。 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而且是这个时候？ “是的sky，那就是我，说实话我还真怕你不记得我了。” 莱昂乔丹的声音相当爽朗，听上去令人感到亲切。 两人稍微客气了几句，莱昂乔丹便主动提起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是这样的sky，我这里今天来了一位贵客，他听了你那首《victory》之后大加赞赏，想跟你商量件事情，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过来了。” 莱昂乔丹开门见山，不过究竟是件什么事情，他暂时并没有说。 蓝天翻了个白眼。 大半夜的不睡觉听什么hifi？简直就是疯子！怪不得人家都说发烧友每一个都是怪胎！ 不过人家是在称赞“自己”的作品，蓝天当然要客气两句。 “sky，《victory》当得起这份称赞。” 莱昂乔丹笑着说道：“要不……我把电话给他，你和他谈两句？对了，我的朋友名叫彼得杰克逊，是个导演。” 彼得杰克逊？ 那个拍摄《魔戒》和《霍比特人》的好莱坞大导演？ 蓝天一下子就有了兴趣。 “skylan？你好，我是彼得杰克逊，《victory》真是一首难得的杰作，我非常喜欢。” 彼得杰克逊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音质有些粗粝，不过听上去相当直爽，不是那种扭捏作态的人。 蓝天露出一丝笑容。 “谢谢你，杰克逊导演，我是skylan，很荣幸你能喜欢这首《victory》。” 两人仍然是相互客气了几句。 “蓝天先生，我想买下这首《victory》的版权，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彼得杰克逊相当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从莱昂乔丹介绍对方是彼得杰克逊的时候，蓝天就大致猜出了对方打这个电话的缘由。前世，有网友曾经用这首《victory》制作了一首mtv，使用的就是《霍比特人》当中的战争场面，音乐和画面极其吻合、妥贴无比，因为战争场景的渲染，這首乐曲爆发出更加强大的魅力。 在youtube上，这首mtv的观看人数超过了九百万。 从彼得杰克逊拍摄的影片风格就能看出，他对这种气势宏大的战争音乐素来喜欢，无论是《魔戒》还是《霍比特人》，这方面的特点都很突出。 而且，现在这段时间他正在拍摄《魔戒》，想要拿下这首作品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魔戒》的战争场面恢弘壮丽，用上这首《victory》不会有丝毫违和的感觉，甚至会让整部电影更加精彩。 作为一名今后享誉世界的国际大导演，彼得杰克逊为自己的电影挑选音乐的眼光向来为人称道，这一次，他盯上了蓝天的这首作品。 “杰克逊导演，你能看中这首《victory》我深感荣幸。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不知道买下这首作品的版权之后，你会如何使用这首作品？” 蓝天并没有一口答应对方。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跟美国电影圈搭上关系的好机会，蓝天想尝试一下。 “当然不介意，唔……” 电话里，彼得杰克逊稍微犹豫了一下。 “实际上我还没有完全想好，我只是觉得这首作品非常符合我的欣赏要求，而且……而且比较符合我的电影。蓝天先生，我能告诉你的现在只有这些。” 蓝天隔着电话点了点头，对方的态度显然还是比较坦率的，并没有随便说个使用方式来搪塞自己。 这就好。 “谢谢，杰克逊导演，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听一下？当然，这个建议并不妨碍这首作品的交易，我可以把这首作品的版权出售给你。” 蓝天抛出了自己的诱饵。 “请说。” 彼得杰克逊的声音非常沉稳。 “我建议你在《魔戒》当中使用这首作品。” “《魔戒》？” “是的，杰克逊导演，我相信这首《victory》会为你现在正在制作后期的这套伟大的系列作品增光添色，我听说《魔戒三部曲》当中会有很多宏大的战争场面，如果选择一个合适的段落用上这首《victory》，我认为这会是一个很棒的主意。” “杰克逊导演，你觉得呢？” 这一次，电话里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对方就再次说道。 “这个建议不错，但是……” “但是现在的《victory》跟你的电影有些冲突，是吧？” 蓝天接了一句。 “没错，直接选用这首《victory》并不合适，因为现在这首作品当中使用的都是华夏民族乐器，跟我的电影完全不搭，跟霍华德肖作曲的电影音乐风格也不搭。我想买下这首作品的版权，就是想把这首作品重新整理一下，用钢琴、小提琴这些欧美乐器代替华夏民乐，或许再加上一些非洲战鼓之类的特色乐器，看看能不能跟整个电影搭配起来。” 彼得杰克逊的态度始终相当坦率。 蓝天笑着放出第二个诱饵：“杰克逊导演，如果你能说服霍华德肖大师把这首作品放到《魔戒》当中，我就把作品的改编当成售后服务免费赠送给你。” “你亲自改编？” 彼得杰克逊的声音微微提高。 他当然知道，如果由蓝天这个创作者来亲自改编这首作品，那对保留这首作品的韵味是最大的保障。这一点，没有人可以跟蓝天相比。 “当然，我自己的孩子肯定要由我自己来重新打扮。杰克逊导演，我的改编会让你满意的。” 蓝天极其肯定的说道。 </br> </br> 第二百四十五章 版权交易 彼得杰克逊没有立刻答应蓝天，只回复说考虑一下。 他对蓝天并不熟悉，再怎么喜欢这首《victory》都不会冲动做决定，作为一个导演，他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在没有见到蓝天的改编成品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许诺的，他可不想面对一个暴怒的霍华德肖。 那是彼得杰克逊亲自为《魔戒》邀请的作曲者，也是好莱坞最出色的电影音乐作曲大师之一，虽然现在他还不是今后那个拿奖拿到手软的霍华德肖，但也绝对不容轻侮。 蓝天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彼得杰克逊回复说考虑一下之后，他继续抛出了第三个诱饵。 “这样吧杰克逊导演，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做一版改编之后的demo给你和霍华德肖大师听一下，如果你们觉得合适，到时候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 彼得杰克逊立刻吞下了这个诱饵。 这个方案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至于版权……” “蓝天先生，我愿意花10万美元购买《victory》的版权。” 彼得杰克逊开了个高价。 隔着电话，蓝天笑了。 “杰克逊导演，其实买不买版权无关紧要，我可以授权你免费使用这首作品。” 这是蓝天抛出的第四个诱饵。 蓝天估计彼得杰克逊很可能拒绝这个提议，但是他只要对方感觉到自己的诚意就够了。 “不不不，蓝天先生，这样的方案你太吃亏，我觉得还是购买版权为好。” 彼得杰克逊果断的拒绝了蓝天的提议。 虽然蓝天可以授权己方免费使用这首作品，但是音乐作品还会牵涉到电影上映之后原声cd的销售，买下版权就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麻烦，用不用都没问题。免费授权的话，电影中不用这首作品会有点对不起人家的好意，用了之后蓝天肯定会要求在原声cd的销售当中占据一定比例的分红，说不定这笔费用还会高于购买版权的花费。 仅仅10万美元而已，不值当的。 “也行，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蓝天对此无可无不可。 他倒并没有想在原声cd的销售当中获益，那才几个钱？分到他手里撑死了也就几十万美元，而且还要等好久才能到手，这跟酷炫一号的销售收入完全没法相比，跟搭上美国电影圈这个机会更没法相比。 购买版权或是原声cd的分红收入，蓝天完全没有看在眼里，他更看重的是这个机会。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杰克逊导演可以答应。” 蓝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请说。” “我希望能把这首作品的专利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华夏民乐演奏的民乐版专利，这部分专利我希望能够保留，不过你放心，民乐版专利只有原曲的演奏者女子十二乐坊和她们的签约公司环宇唱片可以使用，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使用者，这样也免得今后出现版权纠纷；第二部分就是你希望得到的改编版专利，这部分专利我可以卖给你，价格嘛……” “蓝天先生，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价格还是10万美元，这两天我来拟定一份版权转让合约特快专递给你，等你签字寄出回件之后，我就把钱打进你的私人账户。” 彼得杰克逊并没有要求蓝天降价，并且迅速确定了版权转让的具体操作手续。 蓝天一一答应下来。 这件事情并不麻烦，无非就是来回的特快专递要花点时间，蓝天也不担心对方会耍花招骗取这首《victory》。仅仅10万美元的交易根本不可能让彼得杰克逊这样的大导演动心，哪怕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个一口气拿下十几个奥斯卡金像奖、并且两获最佳导演殊荣的国际大导演。 就像蓝天对待这次交易的态度一样，这才几个钱？ 这样的版权交易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反而是这首《victory》的改编版能不能被霍华德肖看中，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那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出生于加拿大的霍华德肖毕业于伯克利音乐学院，曾经组建过摇滚乐队，也曾执导过音乐剧的演出，不过在彼得杰克逊邀请他为《魔戒》配乐之前，他最为人称道的经历则是为大量好莱坞恐怖片和惊悚片担任配乐，比如那部斩获了5项奥斯卡金像奖的经典影片《沉默的羔羊》，就是他的代表作品，只可惜当年他的配乐与奥斯卡擦肩而过。霍华德肖的音乐风格沉郁多变，对于流行元素和交响乐的掌握都有极深功底，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比专攻古典音乐的好莱坞配乐之王约翰威廉姆斯更强。 这首《victory》虽然极尽出色，但是蓝天心里对于能不能通过霍华德肖这一关并没有十分把握。 不过不管能不能通过，蓝天总要尝试一下。 …… 版权的事情暂告一个段落，今后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还要看蓝天的demo做的怎样，能不能通过霍华德肖的审核。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蓝天以为今天的这个电话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他都准备跟莱昂乔丹互道晚安了，谁知莱昂乔丹自己还有下文。 “sky，最近我组织了一批人手研究你的酷炫一号，说实话，我对她跟感兴趣。” 莱昂乔丹依然相当坦率，并不遮掩自己的目的。 蓝天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莱昂乔丹在指称酷炫一号的时候用的是“she”{她}而不是“it”{它}，这跟蓝天在公开场合对于酷炫一号的称谓是完全一致的。 这一点，让蓝天很有好感。 “谢谢，那么狮子，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好感归好感，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问清楚。 莱昂乔丹轻轻笑了起来：“放轻松点，我的sky伙计，我并没有对你的宝贝起什么坏心思。” “然后呢？” 蓝天并不理会他的解释，继续追问。 莱昂乔丹叹了口气。 “好吧，我的确对于酷炫一号有些想法，不过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向你直接报价的打算，我希望在进一步研究之后，跟你一起商量一个最妥当的方式，让我也能拥有这款已经开始改变整个录音世界的划时代软件。” “答应我sky，在我向你提出报价之前，千万不要用一个低价随便卖掉酷炫一号。” 说到最后，莱昂乔丹的语气微微有些紧张，蓝天在电话里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蓝天心里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太当回事儿。觊觎酷炫一号的国际大公司就有好几家，多一个莱昂乔丹也算不了什么，何况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卖掉酷炫一号的打算。 “我不会卖掉酷炫一号，更不会低价卖掉。” 蓝天的语气非常肯定。 这一次，莱昂乔丹笑了起来。 “sky，我知道你不会低价卖掉酷炫一号，但我也知道你会卖掉她的，虽然这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超级软件，不过你最终还是会将她送走，为今后的持续发展奠定最扎实的基础。不管你心里有多舍不得，这一天在不远的将来终会来到。” “而我呢，希望在我名下的阿多比公司可以成为那个迎娶酷炫一号的幸运小子。” 阿多比公司？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蓝天稍稍楞了一下。随即，一抹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第二百四十六章 搅局者阿多比 阿多比公司，这家创建于1982年的数字媒体供应商公司，今后的市值将达到数百亿美元之巨。前世，正是这家公司在转型时期花费了1650万美元巨款，收购了酷炫一号前身软件的一款非共享软件。 借此，阿多比公司成功闯入了电脑音乐制作软件行业，并且敏锐地抓住了中低端人群的需求，持续推出了以阿多比为名的入门级电脑音乐制作软件。 这是当时的软件公司集体忽略了的市场。 如果从质量上来说，这家公司出品的软件从来没有占据过上游位置，但是足够初学者学习使用；如果从销售数量上来说，成功挖掘了中低端人群的阿多比，在全世界范围内销售出去了最多数量的系列软件，同时收获了巨大的利益。 这是一家既有眼光也有胆略的公司。 如果蓝天打算出售手中的酷炫一号，这将是他最好的选择。前世，在电脑音乐制作软件群雄并起的时期（2002——2004），它就敢于花费巨量资金收购那款质量远低于酷炫一号的软件，甚至都没有要求完全的专利。 那么到了今世，在这个酷炫一号独树一帜成为世界第一的时代，它又能为酷炫一号开出什么样的价格来呢？它还会像前世一样放弃完全的专利需求吗？ 蓝天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阿多比公司的提前出现，将会把酷炫一号的身价和真正售价推高到一个目前很难想像的数目。具体是多少那还要谈过之后才能确定，不过罗兰美国曾经设想的2000万美元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即使是罗兰美国的那位执行总裁恐怕也无法拥有。 “狮子，既然阿多比想成为那个幸运者，那我们不妨找个合适的时机坐下来聊聊，我也想看看你和你的阿多比公司会给我的酷炫一号开出一个什么样的诚意价格。” 蓝天举着电话，微笑着说道。 “好，等我手下的人得出研究结果之后，我会再跟你联系。” 莱昂乔丹的回答迅速而又干脆。 蓝天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他的心情相当好。 …… “蓝子，你是不是打算卖掉酷炫一号？” 蓝天挂掉电话，张清声立刻问了一句。 他的英语水准相当不错，蓝天跟对方的通话又没有瞒着他和翁飞翔，张清声当然猜得出蓝天的决定。一猜到蓝天的想法，张清声就有点担心起来。 听到张清声所说，翁飞翔也吃惊地看向蓝天。 “不是要完全卖掉酷炫一号。” 蓝天挠了挠头发，耐心的解释道。 “上次比赛时有个评委是美国富豪，继承家族财产的那种，还是个闻名全美的发烧友。他名下的一家公司正好处于转型期，可能是考虑到电脑音乐制作软件是一个新兴的行业，进入的门槛很高，将来的收益却很可观，所以他们就想借助酷炫一号冲进来搅局。” “我估计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踏足这个新领域，能不能拿到酷炫一号的完整专利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这一点就跟目前联系我们的任何一家公司完全不同。其他公司想要购买酷炫一号的专利，就是想要借机垄断电脑音乐制作软件这个新兴市场，阿多比求购专利的目的是想杀进来成为搅局者，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目的。” “目的不同，对于专利的需求也不同。” “其他公司拿不到完整的专利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们肯定不会满意。阿多比只要拿到部分专利就等于得到了敲门砖，他们会考虑的。” “而且这家公司拥有的资金相当可观，为了顺利转型他们愿意投入也舍得投入，这又跟其他公司完全不同。”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获取一笔资金的同时，还能得到一个相对可靠的盟友。” “所以我会考虑跟他们好好谈一下，如果条件谈得拢，酷炫一号的部分专利我可以转让出去。当然，完整的专利转让是不可能的，哪怕他们开出上亿美元的价格，也别想拿到酷炫一号的完整专利。” “老大，蚊子，你们不用担心这一点，酷炫一号永远是属于蓝天工作室的。” “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蓝天的语气非常坚决。 张清声也好，其他同学也好，包括现在还没有得知消息的吴伟，他们都是这几个月陪伴着酷炫一号一起成长起来的，对于这款软件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蓝天肯定要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张清声如释重负。 翁飞翔担心的眼神也放松了下来。 “放心？我说你俩瞎担心个啥？” 蓝天白了他们一眼。 “酷炫一号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吗？最多也就是让她再认个干爹，还是花了大钱的那种。” 翁飞翔被蓝天说得不好思意的笑了起来，张清声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蓝子，我可警告你啊，酷炫一号现在可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你得记住今天说的。” 张清声一脸严肃。 翁飞翔坐在那里也是狂点头。 “嗯！” 蓝天郑重其事的嗯了一声。 不用张清声提醒，他也会这么做的。 “对了蓝子，前面那个杰克逊导演又是什么事儿？” 说完正事，张清声的八卦劲儿又上来了。 “噢，你说那个导演啊，那个导演看上了《victory》……” 喝了口茶，蓝天轻描淡写的说道。 …… 彼得杰克逊很快就拟定了音乐版权转让协议，蓝天请他在将转让协议特快专递过来之前先发到洛杉矶总领馆，让那里的法律专家帮自己审查一下这份协议，以免出现可能的后患。信得过彼得杰克逊是一回事儿，仔细检查又是另一回事儿，这两者不能混同一起。 领馆方面很快就传来消息，转让协议没有问题。 拿到转让协议之后，蓝天爽快的签字，留下一份自己保存，另一份同样通过特快专递发回了美国。 在收到蓝天传真回来的特快专递发货单之后，彼得杰克逊就把10万美元打进了蓝天的私人账户。在此之前，他同样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了蓝天邮寄特快专递的那家邮局，确认了蓝天的传真没有弄虚作假。 10万美元虽然只是一个小数目，彼得杰克逊并没有看在眼里，但他的做法却跟蓝天完全一致。 蓝天收到对方的转账之后不久，彼得杰克逊也拿到了从华夏寄来的特快专递。 对于这次顺利的版权交易，两人都很满意，特别是彼得杰克逊。因为这时，《victory》这首作品已经随着女子十二乐坊的全美巡演以及单曲cd和sss大赛得奖选手专辑的出版大卖，迅速红遍了全美，并且向着全世界范围蔓延而去。 10万美元拿到这首作品的改编版版权，太便宜了！ 这是彼得杰克逊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神曲的诞生 （很抱歉，昨日的章节中有一段将“版权”误写成了“专利”，这是我的失误，现已修改，今后一定仔细检查。） 从2001年1月8日旧金山第一场演出开始，陈卫东率领着女子十二乐坊走访了全美十座大城市（后期应观众要求，增加了四座城市），所到之处，演出门票几乎都在两小时内全部售罄，仅仅加演的场次就达到了18场。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女孩们总计演出了40场，足迹踏遍了美国各地，已经成功的将自己的影响打了出去，也将华夏民乐的影响力推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随着巡演的深入，女孩们演奏的那些乐曲也在全美范围流传开来，特别是这首恢宏大气的《victory》。加入了真正的合唱团之后，这首作品迅速成为美国乐坛的又一支神曲，无数乐评都把《victory》列为女子十二乐坊最出色最优秀的代表作，所到之处征服了所有的观众。 每晚演出的最后，“wewant《victory》！”的呐喊都会整齐的响彻演出大厅。 陈卫东趁势推出了蓝天早就完成的那张单曲cd。 首先引发乐迷哄抢的地方就是洛杉矶。 仅仅一周时间，这张单曲cd就在洛杉矶当地卖出了接近50万张，这个成绩虽然并没有刷新洛杉矶当地的单曲单周销量历史记录，那是流行巨星的自留地，但是在器乐作品分类当中，却毫无疑问的拿到了第一，并且把这一种类单曲cd的单周销售记录推高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在此之前，器乐类单曲cd在洛杉矶当地的单周销售记录最高只有区区13万张，跟眼前的50万张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绝大多数乐迷第一时间就购买了这张单曲cd，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翘首等待了足足十几天（从电台实况转播那天开始）。回家静静的聆听之后，几乎每一位乐迷都再次倾倒于这首作品的优秀，以及完全将电台转播虐杀成渣的高质量混音。 这张单曲cd，买的值了！ 这是所有购买了单曲cd的乐迷共同的心声。 在互联网乐评泛滥之前，一首作品最好的评价除了乐评人给予的好评，就是乐迷之间口口相传的好口碑。两者相比，好口碑甚至更胜于乐评人的好评。 这张《victory》单曲cd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洛杉矶乐迷对于《victory》的极力推崇，迅速传遍了全美各地，部分乐迷抱着试探的心情购买了这张单曲cd。一听之下，他们立刻就被这首《victory》彻底俘虏。 随后，乐迷之间的滚雪球现象开始出现，单曲cd的销量也随之节节攀升，专业乐评人的好评也纷纷出炉。一个月之后，这张单曲cd已经在全美大卖了300万张，登上了今年以来单曲销量排行榜的冠军宝座！ 与此同时，这首《victory》悍然杀入了billboardhot100排行榜，暂时名列第43名。 专家们预测，这首作品有着杀入前20名的可能。假如这首作品能够换一种方式演绎，使用西洋乐器代替华夏民乐，它的潜力将是排行榜前十，甚至前三。 至此，《victory》真正在全美爆红，并且迅速向着全世界范围蔓延。 前几天，陈卫东特意打了个电话给蓝天，希望他能尽快把女孩们的演出实况做成一张专辑，趁着巡演以及单曲cd引发的这股热潮，在美国正式发行女子十二乐坊的首张国际唱片。 蓝天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几天他叫上了张子明担任助手，已经在声乐系小录音棚开始了专辑的后期制作，并且特意邀请了明珠交响乐团合唱团担任《victory》当中合唱部分的录制。要不了多久，专辑母带就会发往京城的环宇唱片总部。 与此同时，蓝天制作完成的改编版《victory》的demo也已经发往美国，接受彼得杰克逊和霍华德肖的检验。 …… 如果说女子十二乐坊是《victory》的第一个受益者，那么sss混音大赛组委会就是第二个受益者。 他们同样名利双收。 1月9日，就在十强排位赛结束之后一个星期，也就是蓝天返回华夏的当天，《第七届sss混音大赛得奖选手专辑》在全美正式上市。考虑到专辑销量，组委会在征求过蓝天的意见之后，将这首《victory》也收入其中。 虽然，这并不是蓝天的参赛作品。 为此组委会愿意向蓝天支付一笔费用，用来换取这首作品的加入，他们知道这首作品的加入会给整张专辑带来多大的提升效果。考虑到sss大赛在业内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华夏选手今后的参赛，蓝天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了1美元，换来下届赛事组委会就向华夏录音圈发出正式邀请的答复，双方各取所需。 于是，一个罕见的现象出现了，蓝天一人就在专辑当中占据了三首作品，这是前六届赛事结束后出版的专辑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 因为sss大赛的影响力，再加上受益于那张大卖的单曲cd，很多原本对于得奖选手专辑不感兴趣的乐迷爱屋及乌，也花钱购买了这张专辑。 他们想收集不同版本的《victory》。 而在全美各地，这张专辑走了一个跟单曲cd几乎完全相同的上升曲线，很多觉得购买单曲cd不划算的乐迷，听说这张专辑当中也有《victory》这首作品，于是购买了专辑回家欣赏。这张专辑本身质量绝对没有问题，都是最优秀的混音作品，购买专辑的乐迷们对它的评价相当不错，特别是这首《victory》，乐迷们对它的评价甚至高过了那首magictone。 专辑发售一个月下来，销量已经突破了100万张，专家们对这张专辑最终销量的预估是300万张到500万张，这同样是sss大赛有史以来的记录。在此之前，得奖选手专辑的最高销量也没有达到过200万张。 这还是累计数据。 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victory》绝对功不可没。 不过让组委会觉得非常遗憾的是，因为单曲cd销售在前，这张专辑当中那首《victory》无法再次入选billboard。蓝天排位赛时混音的那首magictone，技术上虽然无可挑剔，但是作品本身以及歌手的演唱都实在拿不出手，billboard是不可能选择这首作品的。 再次跟billboard擦肩而过，组委会也只能徒呼奈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环宇的感谢 寄出了改编版《victory》的demo之后，蓝天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如果这版改编能够得到霍华德肖的首肯，加入那部即将红遍全球的大卖电影《魔戒》当中，那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不过即使不成，蓝天也不会觉得沮丧。 这本来就是一次尝试，一次试探，能够借此跟美国电影圈拉上一定的关系就成，比如跟彼得杰克逊之间通过版权转让搭上的线。 今后，这样的机会一定还有很多，蓝天没必要勉强。 放下这件事情，蓝天就一头扎进了声乐系小录音棚，专心致志的完成女子十二乐坊的第一张国际唱片。 2月15日，星期四。 环宇唱片派出的专员从蓝天手里拿到了专辑母带，随即登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环宇已经联系好美国的唱片发行商，准备就在美国当地刻录并且发行这张专辑。 2月18日，转战美国两个多月的女子十二乐坊载誉归来。陈卫东选择了直接落地明珠而不是京城，除了女孩们大多来自明珠各大乐团院校这个原因之外，他当然要来亲自感谢一下蓝天这个大功臣。 女子十二乐坊的首张国际专辑即将登上全美市场，专辑宣传和cd刻录已经同步展开，目前，宣传反馈良好，很多乐迷都有购买这张专辑的打算。 唱片市场专家预测，因为乐坊在全美十大城市的巡演已经带起了不小的热度，一个多月前发售的那张单曲cd也吸引到了足够的关注和好评，这张专辑的销量肯定不会低。 他们给出的预测数字是200万张到300万张之间。 不要认为这个数字偏低。 如果是流行歌手，这个数字显然不是什么好成绩，放在全美只能排在二线以下。但是从器乐作品的角度来看，这个预测数字已经出人意料的好，如果再考虑到华夏民乐在美国市场原先的知名度以及乐迷对于华夏民乐的熟悉程度，这个数字其实已经高出了天际。 这就说明市场专家极其看好这张专辑的前景。 所有这一切，当然是陈卫东和乐坊十二个女孩以及赴美团所有人近两个月辛勤工作带来的结果，但是同样也跟蓝天的努力分不开。 这一点，就算别人不知道不清楚，乐坊的十二个女孩肯定知道肯定清楚，陈卫东更加知道更加清楚。在乐坊即将插上翅膀飞上蓝天的时候，陈卫东如果不来好好感谢一下蓝天，不要说女孩们会不满意，就是他自己也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哪怕是为了环宇唱片的利益着想，他也必须来。 陈卫东特意在明珠停留了三天。 第一天晚上，他在明珠最高档的五星级锦江酒店设宴，邀请了蓝天和张子明、张清声一起赴宴，专门感谢了他们三个在美国期间给予的帮助。 女孩们也全都盛装出席。 张清声可是乐坏了，不过作为一个花丛老手，他并没有立刻就向自己的目标发起攻击，而是不经意的展现自己的风度和才华。 蓝天和张子明都是闷头吃菜，蓝天还陪着陈卫东和女孩们喝了几杯酒，张子明则是滴酒不沾。 席间，陈卫东代表环宇唱片给三人每人一个红包，蓝天拿到的一张10万华夏币的支票，张子明是5万，就连跟去帮忙的张清声也拿到了2万元。 张清声也没什么意见。 蓝天的贡献有目共睹，10万元只是小意思，私底下张清声还觉得环宇唱片太抠门了一点，就算封个50万的红包也不为过。张子明在美国期间协助蓝天工作，拿到5万元理所当然，张清声也为他感到高兴。 对于张清声私底下的嘀咕，蓝天笑笑，并没有任何表示。 环宇唱片真的如同张清声想像的那样抠门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绝对无法做到华夏第一。 第二天，陈卫东私下会晤了蓝天，地点则是蓝天选定的有间茶馆。 昨晚的酒席上，很多事情没法儿细说，现在两人见面，很多事就可以直接摊开来说了。一见面，陈卫东就把一份已经加盖了环宇公章的协议书交到了蓝天手上。 这是陈卫东代表环宇唱片送上的心意和感谢。 当初，蓝天却不过陈卫东的情面和邀请，答应出任女子十二乐坊首张专辑的监制，现在看来，女孩们第一、第二张专辑的监制恐怕都将是蓝天。除了即将在美国发行的那张国际唱片，乐坊在国内发行的第一张专辑早在出国之前就已经准备完毕，现在只等抽空录制完成就能直接发行。 这两张专辑不仅监制都是蓝天，录音、混音、母带制作包括编曲和部分作曲都是蓝天一手包办，陈卫东觉得如果仅仅支付蓝天正常的酬劳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女子十二乐坊这个项目还是蓝天首先提出的。 所以当时，陈卫东说服环宇唱片跟蓝天签订了一份合约，蓝天担任监制以及其他职责将不拿正常酬劳，而是从专辑销售当中得到5%的分成。 蓝天也答应了，双方签署了一份协议。 当初，环宇唱片市场部对于乐坊第一张专辑的销售预估差不多是20万张-50万张cd，以华夏市场50-80元一张cd专辑计算，环宇唱片到手的毛利大概是在600万-3000万华夏币。 也就是说蓝天可以从中拿到30万-150万华夏币，当然，如果这张专辑的销量到不了20万张，蓝天是拿不到30万的，但是20万华夏币绝对有保障。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当初环宇市场部的预估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而且国际唱片的顺利发行也是他们事先没能预测的，当初给出的分成份额已经完全无法跟蓝天的付出对等。所以还没回国的时候，陈卫东就跟环宇高层、尤其是环宇董事长江洪生多次商议，希望提高蓝天的分成份额。 经过多次讨论，最后江洪生亲自拍板，把蓝天在这两张专辑当中的分成份额从5%直接提升了一倍。现在摆在蓝天面前的这份加盖了环宇公章的协议，分成份额就是10%。而且这一次的协议当中新增了一个条款，环宇将承担所有税额，蓝天拿到手的将是完税之后的纯利。 经过环宇财务部门的计算，不出意外，这份分成份额带给蓝天的收入将至少达到500万华夏币，正常来说应该有1000万华夏币。 这笔钱江洪生出得心甘情愿。 环宇唱片已经从美国巡演当中赚到了至少500万美元，具体数字还待最终确认。不过这一点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这次美国巡演已经彻底打开了国际演出市场的大门，未来还有更多的500万美元在等待着女子十二乐坊和环宇。接下去，两张即将发行的专辑又将为环宇唱片带来上亿华夏币的收入，未来，还会有更多专辑为环宇带来更多收益。 追本溯源，这一切的源头和最强推动力都是蓝天。 为此，付给蓝天这个最大功臣1000万华夏币，江洪生当然愿意。 江洪生可不是那种只顾眼前不看未来的蠢货，要不然，他绝不可能把环宇唱片带到业内第一。 时过境迁，当初的蓝天想让环宇拿出2万元华夏币购买一首作品都有点困难，而现在，环宇会主动修改协议，奉上上千万华夏币跟蓝天搞好关系。 这一切的改变，仅仅用了半年多而已。 第二百四十九章 空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揪耳神功 收起手机，蓝天摇了摇脑袋。 这还真是自己曾经答应过的事情，现在被人追债来了。不过正好最近空的发慌，去京城转一圈散散心也是好的。江洪生多次打电话邀请自己去京城看看，这次也就一并去一趟吧，免得他打一次电话就邀请一次，如果被人误会过于高傲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既然确定要去，蓝天就给工作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购买明天的机票。 …… 京城的二月春寒料峭，前两天还下了一场春雪，这几天京城的气温一直低于零下5度。 一下飞机，从温暖的机舱出来，蓝天赶紧套上了羽绒服的帽子，系上围巾，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一点。出发前蓝天专门收听了气象报告，还算是有准备的，通勤车上的很多旅客都是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衣服穿上，他们显然对于京城今日的低温估计不足。 取好行李，蓝天背着自己的背包，拖着一个拉杆箱向出口处走去。没走几步，手机响了起来。 “出来了没？” 燕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出来了，马上就到出口。” 蓝天一边说，一边向着出口处看去，那里，挤着黑压压一片人头，都是接机的。 “姐，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笨死你算了！” 燕玲的声音依然带着东江女孩儿特有的直爽。 “我现在能到出口处去接你吗？那还不麻烦死？我在停车场等你，你找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车牌号是京a1234。” 燕玲这一说，蓝天这才想起燕玲可是歌坛巨星，著名的东江歌后。如果她在出口处出现，无论化妆成什么样子都可能被人认出来，那恐怕一两个小时都走不了了。 说实话，燕玲不提，蓝天还真忘了这茬事儿。 “知道了，一会儿见。” 蓝天连忙答应了一句。 停车场里，黑色的奔驰保姆车高大威猛相当惹眼，停在那里鹤立鸡群，蓝天一眼就找到了。生怕出错，蓝天还特意去看了一下车牌。 没错，正是京a1234。（胡诌的车牌，不用过于计较。） 这车牌号，也真是没谁了！ 看见蓝天过来，车门自动打开，一只手从车门伸出来准确的一把揪住了蓝天的衣领。 “赶紧上车，冻死了。” 车厢里温暖如春，燕玲只穿了一件毛衣，笑盈盈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蓝天。 …… 奔驰保姆车稳稳的开出机场。 “臭小子，也不知道主动来京城看看我，还要我打电话提醒你，忘了我这个姐姐是吧？” 车里，燕玲揪着蓝天的耳朵，“恶狠狠”的问道。 “疼，疼！姐，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 蓝天侧着脑袋一叠声的喊疼，心里腹诽不已。 谁能想到平时看似乖巧和气的燕玲也会这招“揪耳神功”，估计是跟吴伟在一起的时候揪习惯了，现在居然施展到了自己身上！真是个恶婆娘！ 晦气！ 真是晦气！ 听见蓝天求饶，燕玲这才笑嘻嘻的放开了他。 蓝天使劲儿揉着自己的耳朵，嘴里嘶嘶呼气。刚才那一下，还真是疼。 “揪疼了是吧？要不……要不我给你吹吹？” 燕玲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再次见到蓝天，燕玲其实非常高兴。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不仅让燕玲的事业再次腾飞，还间接的促成了她和吴伟的婚事，说是他俩的大媒也没错。以前见面的时候，燕玲很喜欢抱一下蓝天，看他受窘的模样。现在跟吴伟订了婚事，再去拥抱蓝天好像有些不妥，一犹豫之间看见蓝天脱掉羽绒服坐下，一只白生生的耳朵出现在眼前，燕玲习惯性的就揪了上去。等到察觉这是蓝天而不是吴伟，蓝天已经在那里呼呼喊疼了。 心里暗笑着道了一声抱歉，燕玲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认错了人也没啥，蓝天就跟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揪一下耳朵又有什么？ “别！我怕你咬我！” 蓝天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不过话一出口，蓝天就知道糟糕了。 果然，燕玲的一双杏眼立刻瞪了起来。 “怕-我-咬-你-是-吧？” 低低的声音从牙缝里缓缓吐出，温暖的车厢里迅即变得冷嗖嗖的。 没等蓝天想好对策，两支白生生的小手就劈头盖脸的拍了下来。 “我让你再怕！” “我让你再说！” “臭小子，有胆子你就别躲！” “……” 夹杂在娇声呵斥之间的，是蓝天的声声“惨叫”。 “真奇怪，伟哥怎么就看上你了？难道他是受虐狂？” 蓝天整理着被两只魔手弄得凌乱不堪的头发，撇着嘴悄悄嘀咕了一声。 “怎么，你不满意啊？我们家大伟就喜欢我这样的！” 燕玲的耳朵好得很，蓝天那么轻的声音她都听见了。 “呕……” 蓝天做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切，小屁孩儿，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懂啥？” 燕玲却是毫不受激，不屑地瞟了蓝天一眼，反击犀利。 这一下，蓝天再受暴击，无话可说。 …… 车行迅速，很快就开进了市区。 “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蓝天问了一句。 “先去一趟公司吧，江董听说你今天过来，特意留在公司等你，说是要当面好好谢谢你，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燕玲笑着说道。 “行，我听你安排，本来这次过来我也想去一趟你们环宇。” 蓝天点点头。 “不过姐，我说你们江董也太客气了吧？上次已经修改了协议，这就算是正式感谢过了，怎么还要当面再谢一次？没这个必要吧？” 蓝天的确觉得江洪生有点太客气了。 环宇的心意和感谢通过上次修改的协议已经明确表达，蓝天也接受了，正常来说见面的时候最多再提一下也就够了。但是听燕玲刚才的意思，江洪生不仅要当面再次感谢一番，还有礼物送出，这就让蓝天有点搞不懂了。 这么多礼，江洪生到底想搞什么？ 蓝天不由自主的琢磨起这一点来。 不能说蓝天想得太多，正常的双方交往当中哪儿来这么多感谢？一次不够还要连来几次？何况蓝天跟环宇唱片相比，目前仍然属于弱势一方，强势一方一再向弱势一方致谢，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合理。 除非，强势方有求于弱势方。 这是合乎逻辑的推断。 虽然蓝天和环宇唱片之间因为陈卫东和燕玲的关系，双方正处于蜜月期，但是蓝天可不想成为环宇唱片予取予求的“超级供货商”。 那绝对不可能！ 蓝天手里的确拥有无数金曲佳作，随时都能拿出来，但那可不是单单为环宇唱片准备的。如果江洪生是做这个打算的话，那他一定会非常失望。 “天儿，看来你是真的没把我这个姐姐记在心上啊！” 听见蓝天这么一说，燕玲忽然叹了口气。 第二百五十一章 销量：300万 “怎么了，姐？我说错什么了？” 蓝天被燕玲搞糊涂了。 自己，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燕玲再次叹了口气。 “天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这张最新专辑到现在为止已经卖了多少了？报上都有登载，电视新闻里也曾播报过，你知道是多少吗？” 说着，燕玲的一双俏目一眨不眨的看向蓝天。 蓝天眨巴眨巴眼睛，躲闪了。 他有些心虚。 去美国之前，蓝天还曾关心过燕玲这张新专辑的情况，那时这张专辑就已经呈现出大卖的迹象。不过回国之后一通忙碌，紧接着就是过年，蓝天一直忙到现在才算空下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件事情。燕玲这张新专辑的销量究竟是多少，蓝天还真不知道。 说起来，这的确是他的疏忽。 其实也算不上是疏忽，而是蓝天本来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在他看来他只是给燕玲“写了”两首歌而已，录音录完这件事情就已经到此结束，至于专辑的走势如何、销量如何，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难道…… “姐，有没有……200万？” 蓝天试探着报出了一个很高的数字。 新世纪以来，唱片业在华夏歌坛遭遇了大面积滑坡，歌手专辑更是首当其冲。一张专辑的销量能够达到100万张，那就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专辑，燕玲就属于这个层次。至于200万张的唱片销量，现在只有风靡亚洲的华夏天后柳飞飞还能够做到，不过即便是柳飞飞，也不是每张专辑都能达到这个数字。 200万张这个目标燕玲努力了多次，不过总还是稍欠一筹。 蓝天觉得，既然燕玲问起了这件事情，那她这张新专辑的销量恐怕真的达到或者接近了柳飞飞的成绩，那可是燕玲努力多年的目标。 燕玲第三次叹气，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我就知道你没把我这个姐姐放在心里，连我新专辑的销量都不知道，哼！” 燕玲哼了一声绷起脸来，面色不渝。 “姐，难道是……不会是二百五吧？” 蓝天眨着眼小声的问了一句，问完他就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向燕玲。 蓝天心里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吴伟关心一下还差不多，自己那么关心算什么事儿？但是这样的时刻，他不可能犟着头皮去跟燕玲据理力争，不仅争不过而且毫无必要，傻子才会跟一个正在生气的女人争论什么道理。 所以蓝天只能用这样的小花招来化解一下。 毕竟无论怎么说，蓝天喊了燕玲一声姐姐，那就真的当她是自己的姐姐来看待，她也一直是蓝天心里感觉最亲近的歌手，蓝天不想破坏彼此之间融洽的关系。再说还有吴伟这层关系放在那里，蓝天更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才是二百五！” 燕玲果然被蓝天逗乐了。 其实燕玲心里也清楚，蓝天不知道新专辑的销量情有可原。销量增长势头最猛、宣传最广泛的时期蓝天正在美国参加比赛，回国之后他又一直忙碌，而环宇的宣传势头也渐渐弱了下来，不知道专辑销量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燕玲就是希望蓝天知道这些。他是自己认可的弟弟，怎么可以不知道姐姐的唱片销量？ 女人嘛，想事情考虑问题的角度很少会真正从理性出发。 “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你了，你的事情那么多，又是比赛又是什么女子十二乐坊的，每天都有女孩子围着你转，顾不上姐姐我这儿也是正常的。” 被蓝天逗乐消气儿之后，理性又回到了燕玲身上，不过她的话里还是泛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 蓝天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燕玲。 他知道这样的时候自己最好保持安静，免得一不小心又把燕玲给惹毛了。 他可不想再试一次“揪耳神功”。 “天儿，其实说起来这次还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写的那两首歌，这张专辑的成绩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好。” 挽了挽耳边的垂发，燕玲终于彻底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一提起自己的专辑，她的眼角眉梢更是透着十分喜色。 “你知道吗天儿，这张专辑不到三个月就卖了280多万张，公司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销量一定可以达到300万张。” “天儿，300万张啊！” 燕玲举起自己的右手比划了一个“3”字，她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300万张？” 蓝天也被这个数字惊住了。 燕玲郑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有300万？” 蓝天瞪大眼睛喃喃的自语道，他是真有点不敢相信。 刚才所说的“二百五”只是蓝天跟燕玲开的玩笑，他并不相信燕玲的新专辑能够达到250万张销量，能够接近200万张就很不错了。谁知燕玲报出来的销量数字更加吓人，竟然可以达到300万张。 这简直就是奇迹！ 如果换成上个世纪，尤其是90年代早期和中期，300万张唱片销量当然也算很好的成绩，但是绝对不会引来蓝天的诧异。那时的华夏歌坛正是最红火的时期，任何一张歌手专辑只要拥有一首到两首传唱度不错的主打歌，再做好一定程度的宣传，简简单单就能卖到上百万销量。如果是燕玲、柳飞飞这种巨星的专辑，两三百万张唱片销量并不稀奇。 但是现在这个时期，唱片业已经持续低迷了很久，很多歌手专辑就连一二十万张销量都无法维持，专辑的销售分成收入甚至抵消不了制作成本，很多唱片公司都在削减旗下歌手新专辑的出版计划。燕玲这张新专辑竟然能够达到300万张销量，那就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真的吗，姐？” 蓝天又问了一次。 “嗯，肯定能达到300万！” 燕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呼~~~ 蓝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姐，那我真的要恭喜你了！太厉害了姐！” 说着，蓝天高高的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这一声恭喜完全发自肺腑。他清楚的知道在现在这个时期能够达到这样的销量，对于低迷已久的华夏唱片业无疑将是一针强心剂。华夏唱片业的低迷没落那是大势所趋，燕玲新专辑的出色表现并不能挽回这股颓势，但是至少可以让人看到希望，看到走出困境的另一条道路。 一想到这儿，蓝天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姐，那这次你应该能够拿到最受欢迎女歌手大奖了，柳飞飞肯定比不过你。” 蓝天的语气非常笃定。 除非柳飞飞的新专辑能够超过燕玲创下的300万张记录，否则，这一届颁奖典礼将会以燕玲大获全胜而告终。 这是完全不需要预测的既定事实。 第二百五十二章 原来如此 “嗯。” 燕玲带着一丝矜持，微笑着嗯了一声，看来她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就说嘛，你肯定可以胜过柳飞飞。” 蓝天拍了一下座椅扶手，高兴的笑道。 他对柳飞飞并没有恶感，人家还曾希望请他写歌，要不是去了美国，恐怕柳飞飞已经直接杀到明珠来找他了。不过要是把柳飞飞和燕玲放在一起，蓝天肯定倾向于燕玲。 这跟两人的名气大小没有任何关系，跟她们的歌坛地位也毫无牵连，只因为蓝天喊了燕玲一声姐姐。 他当然会不问缘由的支持自己人。 “嗯！” 燕玲再次嗯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对了天儿，你可不能帮柳飞飞写歌啊！明晚柳飞飞肯定会向你邀歌，你可不能答应她。” 燕玲忽然想起这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来。 蓝天笑道：“我当然不会答应她，我那儿的事情多着呢，哪儿有空？不过就算我给她写歌也没用，一张专辑又不是靠一两首歌就能大卖的，还要看公司的宣传、专辑的定位等等，柳飞飞就算拿到我的歌也没用。” “姐，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蓝天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也的确不想给柳飞飞写歌。 如果柳飞飞和燕玲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给不给她写歌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柳飞飞是燕玲最大的竞争对手，蓝天当然不可能为燕玲的“敌人”输送弹药。 “天儿，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燕玲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这一次要不是你的那两首歌，我这张专辑的销量绝对不可能达到300万张。天儿，你可别小看了你的作品。” “别逗了，姐。” 蓝天还是不以为然。 他给燕玲的那两首歌属于什么样的质量他自己最清楚，的确都是能够推进专辑销量的好歌，这一点他当然知道。但是仅凭这两首歌就能在市场如此低迷的时期，把一张专辑的销量推高到300万张？ 蓝天怎么都不敢相信。 前世，这两首歌分别属于华夏和宝岛的两位不同的女歌手，她们各自的专辑销量也就在100万张到200万张之间，难道说11之后，销量也能11？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天儿，我跟你说真的！” 燕玲的语气异常认真。 “不是……姐，你知道这不可能！” 蓝天挠了挠头发：“姐，我知道我给你的两首歌儿都不错，不过要想把专辑销量推高到现在这个程度，不是单靠这两首歌就能做到的。” “这么说吧，按照我原先的预计，这两首歌能把你的专辑销量从100万张左右推高到150万张，这一点我相信能够做到。如果运气好一点，环宇的宣传也做得出色，那么继续推高到200万张也就是极限了，再高基本不可能。” “姐，我对自己的作品当然很有信心，但是再有信心我也想象不出它们具有这样的能力。” “300万张？” 蓝天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 燕玲同样笑着摇了摇头。 “天儿，你怎么忘了这两首歌助我转型的事情了呢？” “转型？这……有关系吗？” 蓝天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来。 “当然有关系啊。” 燕玲开心的笑道。 “这两首新歌几乎帮我彻底转型成功，老歌迷完全接受，还增加了很多新歌迷进来，再加上公司这一次为我投入所有资源全力宣传，所以，专辑就彻底卖疯了。” “江董早就说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一下。” 燕玲的这番话，让蓝天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原来如此！ …… 一般来说，歌手的转型都存在相当大的风险，因为目前他（她）所拥有的歌迷都是被他（她）原来的形象和风格吸引过来的。当然，后世那种只看颜值不管歌艺的歌迷另当别论。那么一旦歌手计划转型，改变自己原来的形象和风格，能不能成功留住现在的歌迷就很难说。至于新歌迷，在转型彻底成功之前那更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任何一位歌手对待转型都会慎之又慎，不到万不得已或是必须改变，没人愿意轻易尝试转型。 燕玲当然也是如此。 但是对她来说，她已经到了必须做出改变的时刻。再不趁早转型，即使贵为拥有上千万歌迷的东江歌后，燕玲也将被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转眼淘汰。十年如一日的淡淡苦情歌风让她在拥有了上千万歌迷的同时，也被年轻一代歌迷无视不喜。 都已经新世纪了，谁还愿意去听那种悲苦的情歌？就算感情受到了伤害，新一代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愁闷悲苦绝对不是他们的菜。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能够拿到蓝天给她的两首新歌，的确是燕玲的运气。 无论是《爱就爱了》还是《七月七日晴》，从歌曲的内容核心来讲依然还是失恋悲歌，但是这两首歌曲的表达方式却完全不同于燕玲以前那种愁闷悲苦。《爱就爱了》更加凸显属于女人的洒脱，《七月七日晴》的风格则更加阳光清新，歌曲中虽然也有失恋的淡淡苦涩，但是无论歌词还是旋律都完全符合新世纪以来女生们的心理需求。 这样的歌曲当然能够为燕玲吸引更多的新歌迷。 与此同时，这两首歌曲的风格虽然转变很大，但是跟燕玲以往的风格仍然属于一脉相承，只是转变了表达方式。原来的那些老歌迷也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转变，不会因此弃她而去。 这样一来，老歌迷并没有因为燕玲的转型而减少，凭借这两首新歌，燕玲又吸引了一大批新歌迷充实进来，整个歌迷团体的基数变大了。 这就为新专辑的大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再加上环宇唱片为她投入所有资源进行宣传，新专辑的大卖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然，能够卖到300万张这样恐怖的数据，恐怕这当中少不了一些运气的成分。 比如说市场萎靡到现在，正好需要反弹，燕玲遇上了。 比如去年一年下来，没有一张专辑特别出色，而歌迷们对于一张优秀而又出色的新专辑的渴望与日俱增，这个空窗期正好又被燕玲遇上了。 等等等等。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蓝天给她的那两首新歌，就算燕玲遇上了这种好运气，这张新专辑的销量也不可能达到300万张的夸张程度。 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是蓝天的这两首新歌成就了燕玲这张大卖300万张的传奇新专辑。江洪生为此特意再次致谢，也就比较正常了。 …… “这个……” 蓝天挠着头发，依然有点无法相信的样子。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燕玲所说都是真的。 “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柳飞飞写歌。” 蓝天也只能这样保证。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次也算是正好碰巧了，所有因素加在一起才造成了这张300万专辑。再来一次，恐怕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事儿了。 更何况，蓝天知道从今年开始华夏的网络音乐将渐渐走入人们的生活，唱片市场将会进一步萎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燕玲这张大卖了300万张的新专辑将成歌坛绝响。 不过这样的丧气话，就没必要在如此高兴的时候说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江洪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四章 艾迪工作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口水歌 “李姐，这样的口水歌怎么能交给燕玲演唱？那会把她的形象完全拉低，不行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 一个暴烈的男声正在大声щЩш 紧接着他的抱怨，另一个沉稳的男声传了出来。 “肖主管，你可以不喜欢这首《这样爱你》，但是请你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嗤！口水歌还谈什么劳动成果，那就是垃圾，毫无用处的垃圾！我随便找几个人就能写出一大堆来！” 姓肖的主管肆无忌惮的抨击着对方。 对方显然也怒了，立刻提高了声音。 “肖主管，请你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否则……” “否则怎么样？我告诉你齐文，口水歌就是垃圾！你也就配写一点口水歌了！” “……” 门外，燕玲止住了正要敲门的手，她跟蓝天两人面面相觑。很显然，门里的双方对于某首歌曲的看法完全相左，进而引发了争吵。 燕玲和蓝天都没预料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其实这样的事情非常常见也非常正常，再好的歌曲也不可能征服所有的歌迷，就算是蓝天拿出来的那些经典佳作也有人就是不喜欢。遇上这样的事情，各自保留意见也就是了，没必要非得争个高下优劣。就凭刚才听到的那几句，在蓝天看来那位姓肖的主管有些气焰嚣张，根本不懂任何人情世故，完全仗着背后的环宇胡作非为。 这么大的环宇有个把人员的素质不行并不奇怪，但问题是房间里至少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场，也就是燕玲的经纪人李姐，她怎么也不出声劝阻一下呢？就算为了环宇的名声着想，她也应该做点事情才对。 蓝天刚想到李姐，李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肖潇，你不能这样……” “李姐，有件事情您可能还不知道。” 肖主管直接拦住了李姐的劝说。 “其实半个多月前这个齐文就来过我们环宇，说是有一些新歌想要卖给我们，当时就是我接待的他。可是谁想到他拿出来的都是风格非常类似的口水歌，什么《这样爱你》，什么《嫁给我吧》，还有什么《过期的爱情》等等。” “李姐您听听这都什么破歌名，这种歌儿能好听吗？” “不过这种感觉上次我没有当面说出来，您也知道公司的规矩很严，既然是我接待的，那我肯定要听一下他的作品才能作出决定。李姐，那几首歌我都听了，说实话也就这首《这样爱你》稍微好点，但这还是属于口水歌的范畴，当时我就跟他说我们环宇不可能选用他的作品。” “没想到今天跟您来这儿帮燕玲挑歌，这个家伙竟然混到陈董这儿来了，这也就算了，可他拿出来的还是上次听过的那首歌。李姐，您说我能同意吗？姓齐的，我没有冤枉你吧？” “不行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答应！” 一口气说完前因后果，肖主管终于停了下来，房间里也陷入了沉默。 肖主管的这一番解释，倒让他在蓝天这里稍稍挣回了一些印象分。一开始那几句听上去嚣张跋扈的这位主管，倒也不是完全站不住理。 不过就算如此，他的态度仍然有些过分。 对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肖主管可以拒绝对方的作品可以不喜欢对方的作品，但是不能人参攻击，说什么“口水歌就是垃圾”这样的话。这种话一旦传出去，不仅会抹黑环宇的形象，说不定还会给这位肖主管本人招来祸事。 香江歌坛也好，宝岛歌坛也好，包括华夏歌坛和世界歌坛，哪里都充斥着大量的口水歌，大量歌手也正在唱着这些口水歌，歌迷们也正在听着这些口水歌，可以说口水歌才是歌坛上真正的数量最大的一种歌曲类型，没有任何其他类型可以与之相比。肖主管的这种说法打击面实在太大，他攻击的是歌坛上下规模最大的几个群体，从演唱到创作到受众莫不如此，备不齐就会被人记恨上。 这是极不明智的做法。 而且，口水歌当中也会经常冒出一两颗真正的珍珠，成为传唱一时的佳作。 肖主管这种一概而论的做法，更显不智。 不过这个时候，蓝天心里却并没有更多在意肖主管的解释，而是微微皱着眉头在想那首被他攻击的口水歌。 《这样爱你》？ 这首歌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蓝天却想不起这到底是哪一首歌。不过有一点他现在就可以肯定，这首歌他一定知道。 趁着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燕玲静悄悄的稍稍后退了几步，重新走到房门前。不过这一次，燕玲故意加重了脚下的步伐，让高跟雪地靴在木地板上踩出一些声响来。 看见燕玲的举动，蓝天会心一笑。 这真是一个蕙心兰质的好女孩，难怪陈卫东愿意带她帮她，吴伟也能一眼看中。她这样一来，房间里的任何人见到她的出现都不会觉得尴尬，她也可以让自己首先置身事外，根据自己已经掌握的情况，做出合适的决定。 换成蓝天，恐怕也拿不出更好的处理方式。 再次来到房门前，燕玲毫不犹豫的敲响了房门。 “你总算来了，赶紧进来吧。” 开门的正是燕玲的经纪人李姐李淑芬，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干女子，蓝天以前也见过几次。不过这一刻，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丝无奈。 “哟，天儿也来了，你怎么会有空到京城来了？” 看见蓝天跟在燕玲身后出现，李淑芬有些惊喜的问道，不过话一出口她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嗐，我可真是糊涂了，明晚的颁奖晚会你肯定得参加啊，没你怎么行！” 直到这个这个时候，蓝天才有空喊了一声“李姐”。 “来来来，我的乖乖小天天，赶紧跟李姐进来。” 李淑芬也不管燕玲了，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挽着蓝天的胳膊就往里走。 “李姐！” 蓝天被她那一声“乖乖小天天”喊得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立刻大声抗议。 “上次就跟您说了别这么叫我，您怎么还来？” 李淑芬挽着蓝天的胳膊紧了一下，呵呵笑道：“我儿子都快16了，他就是我的小乖乖，你就比我儿子大两岁，李姐喊你一声乖乖小天天怎么了？” “难道你还怕我把你给吃了？” 说着，李淑芬紧紧挽着蓝天的胳膊，嘻嘻笑了起来。 遇上这样一个言笑不羁的妈妈李姐，蓝天也是彻底没辙，只能任由她去。 “肖主管，今天你也在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蓝天跟李淑芬进来之后，就听见燕玲看似不解的问道。 这套董事长办公室是由两室一厅改建而成，两间房间的房门此刻正关着，客厅区域的沙发上，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那里相互瞪着对方，两人的面孔全都涨得通红，就像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 眼前的场景，蓝天怎么看都觉得好笑的很。 </br> </br> 第二百五十六章 齐文 “燕玲，事情就是这样。” 肖主管从头到尾再把事情说了一遍，燕玲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蓝天喝着李姐泡的茶，跟她坐在边上小声地聊了起来。对于房间里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现在正在讨论的后续解决方案，蓝天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那不是他的事儿。 蓝天不想管这些事儿，可是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是会不断地传过来。 …… “肖主管，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很感谢你的严格把关，这是完成一张成功专辑的首要条件，谢谢。” 燕玲的声音透着一股从容。 肖主管立刻感觉自己的做法得到了最大的回报。 在环宇，肖潇是唱片部下属的一位项目主管。原先他的分管项目并没有燕玲的专辑，那是由陈卫东这个总监亲自掌管的公司重大项目，根本轮不到他这样的小主管插手。不过最近这一阶段，陈卫东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女子十二乐坊上面，那是公司另一个潜力很大的重点项目，这样一来，燕玲的下一张专辑陈卫东就有点顾不过来了。 再三考虑之后，陈卫东把原先自己包干的部分项目分流了出去，肖潇也因此得到了这个帮燕玲选歌的机会。正如燕玲刚才所说，选歌是一张专辑是否成功的第一道关卡，极其重要，对于一心想往上冲的肖潇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这也是他对于候选歌曲无比挑剔的原因所在。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肖潇谦虚的说道，心里隐藏着得意。 环宇的所有员工全都知道，上一张新专辑大卖了300万张之后，燕玲在华夏歌坛的地位已经迅猛的攀升到了真正的顶级，几乎比肩一直以来的最高女神柳飞飞。只要下一张专辑的成绩超过200万张销量，“几乎并肩”当中的“几乎”一词就可以彻底去掉，燕玲将和柳飞飞一起真正站立在华夏歌坛的最顶峰，成为并驾齐驱的双峰之一。而在环宇内部，燕玲也凭借这张专辑彻底坐稳了头牌的位置。 燕玲的称赞，绝对可以让肖潇的地位向上攀升一大截，面对燕玲他当然要表现得谦虚一点。 “燕玲，你看这件事……” 肖潇试探着问道。 如果燕玲直接拒绝了对方，肖潇的这番心血就没有白费，他也就大获成功了。 “嗯，这件事交给我吧。” 燕玲淡淡的说道。 肖潇顿时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立刻回应。 “好，我听你的。” …… 茶几对面，齐文的眼睛里渐渐失去了希望的光芒。 从燕玲带着一个人出现之后，事情就开始向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对于齐文来说，肖潇的拒绝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再一次遭受打击而已。环宇看不上自己的作品，那还可以尝试着去找“环宙”去找“飞宇”，华夏的唱片公司那么多，总会有人欣赏自己的才华，陈董不就非常喜欢自己的作品吗？要不然也不会再有这次机会。自从齐文带着自己的作品和一把老吉他离开家乡江城，南下北上辗转多年之间早已经历了无数的挫折，这一切并没有把他击垮，这一次的失利同样也不会。 但是，燕玲不同。 身在圈中的齐文，身为创作者的齐文，最明了燕玲目前在华夏歌坛的地位和份量。 如果燕玲同样拒绝了他，那就意味着华夏歌坛的顶尖人物向他集体关闭了大门，就算有人可能看中齐文的作品，他也会考虑一下是不是会因此得罪燕玲。 没有哪位顶级歌手会因为他这个小人物去得罪燕玲，哪怕仅仅只是猜测或是臆想中的某种可能。对于到了那种地位的歌手来说，他们的选择面太广泛了，他们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齐文这棵树，还没有完全长成。 那样的话，也许他的作品还可以被其他歌手看中，也许他的作品有一天也会变成某张专辑中的重要一员，但是没有了顶级歌手的支持和选唱，自己的作品“传唱华夏”的希望和梦想将会变得非常渺茫。 齐文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助、无奈而又无望。 “齐先生，齐先生……” 连续两声轻轻的呼唤，把齐文从自己的心绪当中拉了出来。一抬头，燕玲坐在对面正看向自己。 “呃，不好意思，燕玲小姐，刚才有点走神。” “没关系，” 燕玲淡淡一笑：“齐先生，可以给我看一下您的作品吗？” “燕玲！” 肖潇忍不住喊了一声，他有点着急，也有点焦虑。 自己已经否决的作品，燕玲还要再看一下，这不是不信任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吗？ 那怎么行！ 齐文也有些惊讶地看向燕玲。 他以为燕玲会客气但是坚决的拒绝自己，因为肖潇早已表明了态度，而燕玲刚才已经称赞了对方的做法。 怎么？ 还要再看一下？ 燕玲只是转头看了肖潇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更没有开口解释。到了现在这样的地位，她的任何做法不需要对肖潇解释什么。 “齐先生，不方便吗？” “呃，没有没有，方便的，方便的。” 齐文有些激动的回答道，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和转机，他必须牢牢的抓住。 “燕玲小姐，这是《这样爱你》的歌谱，这首歌我前后加起来修改了十次，现在这版定稿是我最喜欢的。对了燕玲小姐，前两天我又给这首歌曲重新演唱了一版demo，您……您要不要听一下？” 齐文手忙脚乱的翻出歌谱递了过去，同时不停的解释着。 “哦？还有demo啊？那当然要听一下。齐先生，麻烦你了。” 燕玲客气的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燕玲小姐，请稍等片刻。” 齐文连忙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张cd，走向客厅的音响系统。 燕玲把目光投向手中的歌谱。 歌名：《这样爱你》 男声：1=f；女声:1=c；4/4；速度：72。 刚看到这里，音箱里已经传出了歌曲前奏的声音。因为是一版试听的demo，前奏只用了最简单的钢琴柱式和弦，目前还听不出歌曲的好坏。 燕玲放下歌谱抬起头看向音箱，表示自己的尊重。 “咦？” 一声惊咦响起在她的耳畔，不用回头她就知道那是蓝天。 这个臭小子，他不是在跟李姐聊天吗，怎么突然对这个又感兴趣了？ 燕玲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她并没有去问蓝天。demo已经开始播放，要问也要等demo放完了再问。 在她身后，盯着歌谱的蓝天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首歌啊，难怪自己听到歌名就觉得有些熟悉，谁知道这首歌原来的名字竟然这么没特点。 如果一直使用这个原来的歌名，恐怕这首歌曲就不会成为前世那首流传深远、人人皆知人人会唱的传唱金曲了吧。 这样的作品，绝对不容错过。 蓝天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第二百五十七章 试听 两小节简单的前奏过后，齐文开始演唱，他的声音略微带一点嘶哑，但是能够听出不错的律动和质感，显然受过一定的声乐训练。 齐文缓缓地唱道：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不敢再忘记你 我记得有一个人 永远留在我心中 哪怕只能够这样的想你 …… 歌声在客厅里流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反对这首歌曲的肖潇也没再出声。 这是圈里不成文的规矩，在试听demo的时候任何人都必须保持安静，以示对于创作者的尊重。即使有不同的意见，那也要等demo播放结束之后才能提出来。 否则，谁都可以唾弃那位不逊的出声者。 燕玲微微闭起眼睛认真的听着，心里却稍稍有些失望。这首歌曲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进行到这里都没有任何打动她的地方。歌词还算简洁明了，但是过于直白的用词破坏了原本应该拥有的一些韵味。旋律同样简洁，没有高低起伏，就像平常人说话的强调。如果能够运用合理的编曲配器，再换上一个唱功高超的唱将来演绎，这样的简洁也能算是优点，但是这首demo显然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看来，肖潇对于这首作品的判断并没有出现错误，这就是一首简单的随处可见的口水歌而已。 才听了一小段，燕玲基本上已经下了结论，这首歌在她这里同样很难过关。当然，她会把歌听完，等一会儿她也会把拒绝的话语说得更加婉转一点，免得伤人。 燕玲对面，齐文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裤缝，他的心里非常紧张，手心里的汗水涔涔的冒出来。 他知道，等会儿燕玲给出的结论，将宣判他跟顶尖歌手之间究竟有没有合作的可能，也就等于间接宣判了他的作品有没有可能实现“传唱华夏”的梦想。 他很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很想让自己看淡眼前的这一切。但是，他根本做不到！ 他只能坐在这里，紧张的等待着最终宣判。 蓝天坐到了燕玲身边，他的心里完全没有任何负担，现场也只有他才是真正仔细聆听这首作品的那一个。 嗯，没想到齐文的唱功倒还可以，这首歌他唱起来的表现可比另外那位强多了，控制能力也比那一个出色许多。 不过，齐文也好，那一位也好，演唱这首歌曲都有点无法完全展现的意思。 燕玲来唱？ 咦？这种想法……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如果是燕玲来唱的话，编曲那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蓝天一边听着demo，一边在心里设想着种种可能。 音箱里，齐文的演唱进入了副歌部分。 我爱你 爱着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 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 想着你 不管有多么苦 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这样爱你 …… 燕玲微微挑了挑眉毛，不过并没有睁开眼睛。 可惜了，歌词写到这里倒是有点异军突起的意思，“老鼠爱大米”的比喻很形象也很新鲜，会是一个不错的抓人的点，就是旋律实在写得太一般了。副歌部分的旋律居然跟主歌部分没有完全拉开，依然还是那种起伏不大的平稳行进，这样的旋律就算换成顶尖唱将也无法让歌迷留下深刻的印象。 至于传唱，那就更不可能了。 听完完整的一遍演唱，燕玲心里终于做出了最终决定。 燕玲已经决定放弃这首歌曲，蓝天却在心里悄悄的评价齐文的唱功。 副歌里面的几个小转音运用的还不错，听得出应该吸收了一些r&amp;b的元素进来，跟歌曲的捏合度也做得不错。怪不得前世那一位要拿齐文的演唱来冒充自己的演唱，别的不说，就这些增加了这首歌曲魅力的小转音，那一位是绝对玩不来的。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听着齐文的演唱，蓝天心里泛起了一丝莫名的忧郁。 他在想，前世的齐文恐怕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把这首作品低价卖给了那位，结果没想到对方却把齐文的演唱当成了自己的演唱，不但骗取了大量歌迷，甚至凭借这首歌曲登上了华夏最高等级的春晚。 而真正演唱了这首作品的齐文却始终无人问津，闹到最后只能打官司解决问题，而这场官司的最终结果却只是对方赔偿了十几万华夏币而已。但是对方在这首歌曲上赚到的，却有至少上千万。 同为创作者，蓝天心里完全能够体会对方当时求告无门的那种凄惶和悲凉。不过这一世，蓝天相信无论是这首歌曲还是齐文这个人，命运都会终将不同。 因为，蓝天来了。 …… demo不长，只有3分钟左右，很快就放完了。 齐文抬头看向燕玲，他的表情看上去相当镇定，但是沙发下死死抓着裤缝的双手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齐先生，这样爱你》是一首很不错的情歌，特别是歌词写得饶有趣味。对了，老鼠爱大米的比喻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点非常棒！” 燕玲面露微笑，轻声说道。 看起来，她对这首歌曲似乎有点兴趣，要不然怎么会问得这么详细？ 听见燕玲的询问，齐文的心却一点一点沉入了水底。 他向太多唱片公司推荐过自己的作品，他也听过太多各种各样的说辞，所以他一听就知道燕玲对于这首歌曲并不感兴趣。 假如燕玲真的看上了这首歌，她就不会一上来就问“老鼠爱大米”这样的歌词是如何写出来的，而是应该从歌曲整体来谈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者什么话也不说，保持神秘。简单夸奖了一句之后只问某一句歌词的创作，那就说明对方看不上自己写出的其它歌词和整段旋律。 但是，这可是自己修改了十次之后才最终完成的作品啊！ 结果人家能看上的，只有区区一句歌词！ 齐文真想直接掉头就走，离开这些有眼不识珍珠的家伙，但这只不过是脑海中的一闪念罢了。只要依然还在这个圈子里觅食，有些罪他就非得受着不可。 屈辱、无奈，他也不是第一次品尝，再来一次也不过如此。既然燕玲对于这句歌词感兴趣，那就不妨再努力一把，至少也要让燕玲承认这是一首优秀的作品。 “燕玲小姐，非常高兴您能喜欢这首作品。” 齐文开始了自己的绝地求生，他并不傻，一上来他就先把燕玲的原话稍微歪曲了一下。 这不能怪齐文奸诈。 燕玲是否承认这是一首优秀的作品是一回事，燕玲是不是选择这首作品加入自己的专辑又是另一回事。假如燕玲承认这是一首优秀的作品，那么齐文的梦想还有实现的可能，不选择这首作品，只是燕玲不适合这首作品罢了。 齐文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嗤，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燕玲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首作品？” 一个让齐文痛恨无比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正是很久没有开口的肖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出面 跟齐文一样，刚才试听的时候肖潇也很紧张，他非常担心燕玲看上这首作品。即使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他绝对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对于肖潇来说，彻底否决这首作品，最好再踏上一只脚让它永世不得翻身，才能确保自己得到燕玲的青睐，进而确保自己的上升空间变得更大。 试听的时候，肖潇一直在暗中观察燕玲的反应，可惜燕玲一直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肖潇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不过凭借对于燕玲的熟悉，肖潇认为这首作品应该没有打动燕玲，否则的话她不应该始终这么冷静。 当初拿到蓝天那两首作品的demo，试听的时候燕玲可不是这种冷静无声的反应。虽然肖潇当时并不在场，但他在公司里可是听多了各种传闻。 两相对比，肖潇觉得自己的判断九八不离十，他的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 等到试听结束燕玲开口说话，肖潇立刻心中大定。 作为唱片部的一位主管，这些年来肖潇同样接待了数不清的上门自荐的创作者。优秀的那些当然不必细说，对于如何拒绝那些不达标的或者公司不需要的创作者，对他们该来横的直接的还是应该婉转一点客气一点，肖潇也早就掌握纯熟。所以一听燕玲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他和齐文一样立刻明白了燕玲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机会，肖潇怎么可能错过。 “肖主管，燕玲小姐刚才亲口说‘这样爱你》是一首很不错的情歌’，我哪里有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齐文立刻反驳，他的脸涨得通红。 燕玲对于这首作品的评价是他必须借重的东西，他绝对不能任由对方轻易毁掉。 “嗤，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吗？你还以为燕玲真的在夸你的作品啊？人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 肖潇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斜着眼瞟了一下齐文，再次出言讥讽。 齐文沉默着怒视对方，他的一张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沙发下的一双拳头也捏得死死的紧紧的。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齐文肯定早就挥拳而上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该打！ 燕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悦的扫了一眼肖潇。 都说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这个主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家逼到死胡同里？难道让人家记恨环宇记恨自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不行，新专辑的选歌绝对不能让这个主管来负责，再让他这样胡搞下去，自己和环宇不知道还要得罪多少创作者，这可绝不是一件好事。 一扫之间，燕玲心里已经暗暗做了决定。 毫不知情的肖潇还在那里继续瞟着齐文，心中暗自得意呢。 燕玲虽然心里做了决定，不过眼前这个烂摊子却还要她来收拾。如果没有肖潇刚才自作主张的揭底，燕玲有足够的手腕和方式来婉转拒绝对方。哪怕对方拿着自己对于作品的评价继续兜售这首作品，燕玲也可以一笑置之。 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肖潇的事情回到环宇肯定要尽快解决，但是在外面，燕玲还是要保留一点肖潇的面子，因为肖潇代表的是环宇，他的面子就是环宇的面子。 燕玲有些为难。 坚持自己刚才的评价，那就是当场打脸肖潇，这就等于当场打脸环宇，燕玲肯定不能这么做。但是，立刻推翻自己刚刚做出的评价，那不是显得自己非常虚伪？ 这个该死的家伙！ 左右为难的燕玲也在心里暗暗咒骂起来。 …… “燕玲姐当然是在真的夸奖这首作品，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问吗？” 场面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蓝天笑着说了一句，随即转过头来。 “姐，没想到你也觉得这是一首好歌啊！” 说着，蓝天带着微笑看向燕玲。 燕玲心里微微一动。 蓝天这是……真的看好这首作品，还是在帮自己解围？不过无论蓝天的动机如何，他这一搭腔可就让眼前的尴尬场面完全化解了。 燕玲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跟蓝天的联系越多关系越好，燕玲越不敢看轻任何一个目前看似弱小的创作者。放在去年夏天，燕玲怎么也不会预想到蓝天竟然能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程度，都能让江洪生亲自奉上上千万寻求合作。 蓝天如此，谁敢说对面那位齐文就不会如此？即使不用对方的作品也要谨慎一点交好对方，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环宇都不会有任何坏处。 想到这儿，燕玲对着蓝天笑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开口承认或是否认，这样的时候，她还不适合明确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过有了蓝天冲在前面，她这一笑今后如何解释都可以。 “谢谢，谢谢！我……我，谢谢！” 齐文霍的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蓝天的插话搭腔对于齐文来说，就好比给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送上了一个救生圈，齐文的感谢完全发自肺腑。言语无法完全表达他的心意，他只能用鞠躬来表示感谢。 “谢谢小兄弟仗义执言，请问你是？” “不用客气齐大哥，我只是实话实说，这本来就是……” 蓝天笑着站了起来。 齐文客气，他当然不好意思坐在那里生受对方的鞠躬，齐文的年纪可比他大多了。 “喂喂喂，你谁啊你？你凭什么说燕玲喜欢这首作品？” 肖潇有些气急败坏的打断了蓝天和齐文的对话。 如果说现场有谁最不愿意看到眼前的局面，那一定就是这位肖潇肖主管了。他当然清楚燕玲刚才的评价只是想给齐文留点面子，不想当场硬邦邦的直接拒绝。 但是从肖潇的角度来说，燕玲的直接拒绝才对他最有利。至于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会导致齐文怀恨燕玲怀恨自己，甚至连带着怀恨环宇，肖潇才不管那么多呢。 一个这么多年都没能冒头的底层创作者，踩了也就踩了，谁会担心他的怀恨？就算齐文怀恨在心，那又怎么样？他还能跟自己跟燕玲跟环宇对着干？ 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对于这一点，肖潇心里十足笃定。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类似于齐文的底层创作者，他得罪的踩过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是直到现在他还不是好好的，而且目前很有可能再进一步。所以肖潇根本不担心事后齐文的反应，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可以达到。 即使因此稍稍违逆燕玲的想法，肖潇也有把握事后弥补。 眼看着自己的想法即将达成，谁知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唱反调的，肖潇心里真是怒急。 “我？” 蓝天扫了一眼肖潇，随即再次看向齐文。 “齐大哥，我是蓝天，我很喜欢这首这样爱你》，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想跟齐大哥探讨一下。” “蓝天？你就是蓝天？爱就爱了》和七月七日晴》那个蓝天？” 齐文稍稍有些呆滞，随即急急的问道。 他当然知道蓝天，作为华夏歌坛的创作者，没有谁会不知道蓝天。短短一年时间，蓝天凭借着为燕玲的两张专辑连续创作的四首作品，不仅把燕玲这个原来只属于一线的“东江歌后”推上了华夏歌坛的顶峰，也让自己犹如彗星一般从最底层升上了半空，随后继续冲上了云霄。 他是华夏歌坛所有底层创作者最羡慕的对象，也是他们最佩服的人物。一年当中四首风格迥异的作品把他的创作才华完全展现了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蓝天的极限，他还有无限广阔的未来可以期待。蓝天最终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现在没人可以预计，但是每个人都清楚，现在的地位绝不是蓝天最终的地位。就算是蓝天现在达到的高度和地位，已经足够让这些底层创作者羡慕不已也佩服不已了。 齐文当然也是如此。 一听到蓝天介绍自己，认识到眼前的蓝天就是那个蓝天，齐文的心里一下子热切了起来。 就算燕玲和环宇全都否定了自己的作品，如果蓝天真的喜欢真的认可，那已经足够了。甚至认真比较的话，蓝天的认可还要超过燕玲对于作品的认可。 不为别的，只因为蓝天就是华夏歌坛一年来最红最具实力的创作者。 没有之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改名 齐文站在那里激动不已，肖潇却张着嘴巴呆住了。 他说他是谁？ 蓝天？ 他就是蓝天？ 怎么会是他？ 对了，今天为燕玲选歌，难怪他会跟燕玲一起过来！ 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事实让肖潇的脑子都快炸了，他彻底懵在了那里。 作为环宇唱片的一员，又身在唱片部这种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担任项目主管，肖潇甚至比齐文更知道蓝天的份量究竟多重。不说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仅仅肖潇确切知道的就有环宇为了交好蓝天特意修改了已经签字的分成协议，牵涉到的金额高达上千万华夏币之巨。 蓝天对于环宇的重要程度仅此一件就已足够证明，别的事情已经根本不用再提。 这样的人物现在居然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肖潇被这样的事实惊呆了，他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子，表明他的心里还在惦记着什么。 蓝天可不会去管肖潇如何，他现在只想跟齐文好好聊聊。 “齐大哥，我就是那个蓝天，跟你一样的创作者。刚才听了你的作品，我非常喜欢，真是一首优秀的作品！” 说着，蓝天冲着齐文翘起了大拇指。 “我，” 齐文的脸色一秒之内再度涨红，年近而立的江城汉子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那个，蓝……蓝先生，我，你，你太夸奖了，实在太夸奖了，我有点，那个……” “齐大哥，叫我蓝天吧，不用先生先生的，你这首作品当得起任何称赞！” 蓝天绕过茶几走到齐文跟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虽然蓝天的年纪比齐文小很多，但是他的这个动作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质疑和不满。 就连齐文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谢谢，谢谢你！” 齐文激动得只剩下“谢谢”了。 “来来来齐大哥，我们坐下说。” 蓝天拉着齐文坐了下来。 …… 茶几对面，燕玲不由得再次挑了挑眉毛，蓝天的举动让她也有点看不懂了。 照道理说，蓝天站出来应该是出面帮她解围。燕玲知道只要蓝天稍微夸奖几句这首作品，齐文应该就能满意。在这之后，燕玲再来婉言拒绝这首作品。 这样一来彼此不伤和气，燕玲的目的也达到了，甚至连肖潇的目的都达到了。 这将是所有人都能满意的结局。 然而现在，蓝天夸起这首歌夸个没完了，难道蓝天真的喜欢这首歌？ 不可能吧？ 以他的眼光和水准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一首口水歌？难道，这首歌里刚才还有没看仔细没听仔细的地方？ 燕玲疑惑着再次拿起了歌谱，认真的看了起来。 …… “齐大哥，我很喜欢这首歌，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 坐下来聊了两句，蓝天发现齐文的心情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平静，他这才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说的那一方面。 “你说你说，蓝天，这首歌你随便改。” 齐文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他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管蓝天对于这首作品如何加以改动，自己都会当场同意下来，即使那种改动并不符合自己原先的设想和心意。 齐文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首歌曲经过蓝天的修改，身价倍增那还是说少了的。齐文闯荡了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事情都看不穿，连这点事情都无法接受，他早就饿死了。 “不是什么大改动。” 蓝天摇头笑道：“我只是想建议齐大哥把歌名改了，现在这个歌名缺少一些特点，不容易被人记住。” “齐大哥你也知道，一首歌曲如果有一个容易记又比较特别的歌名，对于这首歌曲的传唱会起到相当大的推动作用，比如我那首《七月七日晴》，看上去就像是日记的抬头，很容易就能被歌迷记住。歌迷记得住歌名，一般就会找来听听。” “齐大哥，你觉得呢？” 齐文心里微微一愣，怎么，不是要直接修改歌曲吗？歌名？歌名有什么好修改的？ 常年处于创作者底层的经历，让齐文对于歌名的重要性远远没有蓝天体会得那么深刻，不过他依然连连点头。 “可以啊，蓝天，你觉得……这首歌起个什么样的歌名会比较好？” “齐大哥，如果你同意的话，歌名我看不如就叫《老鼠爱大米》吧，这个歌名一定会让歌迷们感到新奇，单凭这个歌名就能吸引一大批歌迷的目光。” “有了歌迷的关注，这首歌的传唱度很容易就能上去。” 蓝天微笑着说道。 茶几对面，燕玲听着蓝天的解释，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跟齐文不同，燕玲对于歌名的重要性了解得非常透彻。这首歌如果按照蓝天的意思这么一改，至少从歌名上来看，已经满足了一首传唱金曲的要求。 《老鼠爱大米》，这本来就是歌曲当中点睛的一句，别致而又新奇，非常引人注目，拿过来用作歌名那是再恰当不过。 蓝天身边，齐文也听到了蓝天的建议。 《老鼠爱大米》？ 齐文一听蓝天改的这个歌名差点儿笑出声来，他赶紧低下脑袋装作仔细思考。 这个蓝天蓝大才子怎么会起这么个歌名？他就不怕歌迷们笑话吗？还是说这样的歌名才能吸引歌迷？ 齐文真的有点搞不懂，不过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表态。 “蓝天，我听你的，就改成《老鼠爱大米》吧。不过……” 绷了半天，齐文说到这儿实在绷不住了。 “不过这个歌名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儿……” “齐大哥，你是想说这个歌名有点太幼稚了对吧？” 蓝天笑眯眯的接了过去。 齐文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 “没关系的齐大哥，这个歌名就是要幼稚一点才好。” 蓝天依然淡淡的微笑着：“咱们华夏歌坛的歌名起的都比较保守，很多歌名都不敢用，怕歌迷笑话。” “不过齐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看见这么一个歌名，你会不会对它有点兴趣？你会不会想要听一听这到底是一首什么样的歌，竟然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齐大哥，你好好想一想。” “我……” 被蓝天这么一问，齐文一下子愣住了。 蓝天不提他还真没什么感觉，这一问他倒是真的咂摸出一点味道来了。刚才一听蓝天给自己的作品起了这么个歌名，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好笑，由己推人，歌迷们一旦看见这样的一个歌名，好笑之外是不是真的会找来听一下呢？ 假如十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想要听一下这首歌，恐怕情况就会真的如同蓝天所说。 咦？ 蓝天说的好像真的有点道理啊！ 想明白这一节，齐文再把原先的歌名拿出来放在一起对比，《老鼠爱大米》和《这样爱你》放在一起，就算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前一个歌名的吸引力将会远远大于后者。 “蓝天，你说得对，这首歌就用《老鼠爱大米》这个歌名。” 这一次，齐文的决定再也没有半点犹豫。 虽然在他心里，对于一首歌的歌名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具体到这首歌曲，自己原先所起的歌名的确缺少了一些特点，而蓝天的修改，一下子就让这首歌有了一个突出的优点。 “谢谢齐大哥，那就这么定了。” 蓝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么齐大哥，如果环宇想要得到这首《老鼠爱大米》，需要付出什么样的……” “对不起蓝天先生，我们环宇并没有打算购买这首歌曲。” 肖潇的声音在消失了很久之后，突然再次响起。 第二百六十章 出手 肖潇本来并没有打算直接反对蓝天。 蓝天出面之后，肖潇懵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来，蓝天对于这首歌曲的大力夸赞更是让他坐立难安。不过肖潇也是一个相当机灵的人，他发现即使蓝天一直在夸这首作品，甚至亲自给这首歌改了一个歌名，燕玲那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的情况有点不太正常。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对于这首歌曲的认识和态度，燕玲和蓝天之间并不统一。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只是蓝天单方面认可了这首歌曲，燕玲却并不认可。 肖潇立刻认识到这将是自己的机会。 尽管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肖潇并没有打算直接利用，他知道蓝天和燕玲之间的关系亲如姐弟，一旦自己利用这一点反对蓝天的意见，很可能燕玲会帮着蓝天说话。 蓝天的名声的确很响，对于环宇也非常重要，不过肖潇内心并不真正畏惧蓝天，刚才他只是摄于蓝天的威名，一下子有点懵住了。 但是对于燕玲，肖潇心里就真的非常畏惧，那是真正一言就能决定自己在环宇前途的大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因为反对蓝天而招来燕玲的不满。 不过到了现在，肖潇就是不想出面反对蓝天也不得不做了，再不出声，蓝天就要代表环宇买下这首歌曲。那样的话，肖潇不仅被当场打脸，他在环宇的前途也将彻底暗淡无光。 所以他立刻出声阻止了蓝天。 “嗐，看我这记性。” 蓝天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即转向肖潇那里。 “肖主管是吧？不好意思，刚才我越权了，谈价的事情还是你和齐大哥来吧，我就不插手了。” 说着，蓝天轻轻拍了拍齐文的手臂，再次坐回了燕玲身边。 齐文的眼睛唰的一下子就红了，他赶紧眨巴眨巴眼睛，不让眼泪真的掉下来。 肖潇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燕玲有些嗔怪的白了蓝天一眼，不过她还是没有作声。 “蓝天先生，我们环宇真的没有购买这首歌曲的打算。” 肖潇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为了加强语气，他还加了“真的”二字。 蓝天微微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燕玲。 “不好意思，请大家稍等片刻。” 燕玲歉意的说了一声，随后拉着蓝天走出了客厅。 …… “天儿，不是说好了不说话的吗？” 走廊上，燕玲有些生气的问道。 蓝天挠了挠头发：“姐，刚才我要是不说话你不就坐蜡了？” “那你也没必要那么夸奖这首歌吧？还帮它改歌名儿，有这个必要吗？我就觉得这首歌儿很一般，也不适合我来演唱，你干嘛要帮环宇买下这首歌？” 燕玲满怀不解的问道。 她倒并不是真的生蓝天的气，没有蓝天的出面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只是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 “姐，我是在帮你好不好！” 蓝天再次挠了挠头发，心里暗暗苦笑。 “帮我？” “对啊，帮你，也是在帮环宇。你们江董手笔不凡，怎么着我也要回报一二，正好碰上这么优秀的一首作品，环宇把它低价拿下来，收获会很大的。” 蓝天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燕玲。 燕玲噗哧一声笑着拍了一下蓝天。 “行了吧天儿，就这首作品还能帮环宇赚钱？别逗了。” “我是说真的，这首歌不仅能帮环宇赚钱，还能帮你再次进行转型，增加你的演唱风格。” “姐，拿下这首歌，我来帮你编曲，保证让你满意。” 蓝天认真的说道。 燕玲目前的转型非常成功，不过对于一个顶尖级别的女歌手来说，燕玲还稍微欠缺了一些其他色彩和个人魅力。比如柳飞飞的主要特点就是大气狂野，女歌手当中令人难以置信的大气狂野，这是她能够征服所有歌迷的主要原因。但是柳飞飞演唱的歌曲在大气狂野之外，经常会有一些小色彩补充进来，就像她偶尔也会在专辑里安排一些缠绵悱恻的情歌，而且她演绎得非常不错，这样的色彩增添了柳飞飞的个人魅力，让她能始终站立潮头迎风不倒。 燕玲要想跟柳飞飞真正并肩，除了专辑销量达标之外，个人风格的色彩增加也是必须的。 前世的老鼠爱大米》就有女版的演唱，当时非常受欢迎，刚才蓝天就已经设想好如何进行编曲，让女版更加适合燕玲的演唱风格。 “不是……天儿，你是说真的？” 燕玲有些吃惊的问道。 她是真没想到蓝天会如此看重这首歌曲，可是刚才她又把这首歌的歌谱认真的揣摩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能让自己心动认可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当然是真的。” 蓝天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意见。 “姐，你不会没看出这首歌的优秀吧？” “我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燕玲有些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真没看出？” “真没看出。” 这一下，蓝天也只能苦笑了。 如此优秀的一首歌曲，燕玲竟然也没能看出它所蕴含的真正价值，既然这样，那就不如…… “姐，要不这样吧。” 蓝天快速的想了一下，随后说道。 “既然你和环宇都看不上这首作品，那我把它买下来吧，要不然你还是会很难做，传出去我也会被人家骂死。” 蓝天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如果两人在外面商量好之后回到客厅，燕玲和环宇不购买这首歌曲，蓝天也没有任何行动，那么刚刚受到鼓励的齐文将会遭受致命的打击。那样的话，不仅蓝天刚才完全没必要出面，他为这首歌改歌名的举动更是会让人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心寒。这对于蓝天在圈里的名声而言，同样也是致命打击。 没把握帮人谈成交易，那你强出头干什么？邀名吗？ 所以在这样的情势下，蓝天自己出面买下这首作品，将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解决途径。这样的举动不仅可以化解所有的尴尬局面，传出去还会被人称赞一声够义气。 当然，花钱那是必须的。 “唉……都怪那个主管坏事儿！” 燕玲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肖潇两次不合时宜的站出来反对，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 第一次燕玲都已经想好了措辞，婉转一点拒绝对方，同时给对方留点面子，大家都能接受，结果却被肖潇的揭底弄得大家下不了台。刚才这次蓝天想要帮着环宇拿下这首作品，如果不是肖潇再度跳出来反对，燕玲肯定会默认蓝天的举动。对于环宇来说，拿出几千到上万华夏币买下一首作品那是小事一桩，跟交好蓝天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就算燕玲真的不喜欢这首作品，拿下来不用也就是了。 环宇每年低价买下来的作品有很多都尘封在那里，这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肖潇一跳出来，蓝天也好燕玲也好就必须给齐文一个满意的交待，如果没有，传出去的话环宇还不会怎样，蓝天就一定会被人骂一声小人。 人言可畏啊！ “姐，那个家伙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咱么不去管他，就这么定了吧。” 蓝天笑着说道。 “行吧，那就这么定了吧。” 燕玲带着一丝歉意看了看蓝天，点头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章 我买 自从蓝天跟着燕玲走出房间，齐文就一直低着头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而这一切，他完全无法控制，更无法主宰。 这种无力无助无奈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一样，一点一点渐渐的吞没了他。 在他对面，肖潇靠在沙发上看着齐文，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肖潇知道，这一下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蓝天，不过肖潇已经不在乎这一点。这件事情说破大天他也是为了维护环宇的利益，像这样的口水歌就是买回去也不可能放进燕玲的专辑，只能留在资料室里归档，等待最终落满尘埃的命运。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现在直接拒绝，即使因此得罪了蓝天，肖潇相信自己也能在公司那里顺利过关。 至于蓝天，肖潇认为他并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到了蓝天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跟环宇的一个项目主管产生龃龉，并不能为他增添任何光彩。肖潇没有担心来自蓝天的报复，他倒是觉得燕玲那里事后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不过肖潇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坐在边上不声不响的李姐李淑芬偶尔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冷冰冰的。 …… 房门再次被推开，燕玲在前蓝天在后，两人再次回到了客厅里。 “怎么样燕玲，你和天儿商量好了？” 这一次，抢先发问的是李淑芬这个经纪人。刚才燕玲带着蓝天出去商量的时候，李淑芬本来应该跟着一起出去，她想帮燕玲一起把把关。 当时是燕玲用目光跟她示意了一下，让她留在客厅里看着肖潇和齐文，别让这两人一言不合真的打起来。如果真的发生了斗殴事件，环宇就是占理也变成无理了。 还好，燕玲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嗯，商量好了。” 燕玲微微一笑。 李淑芬心里立刻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她对燕玲太熟悉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李淑芬同样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她的心里却悄悄担起了心事。 蓝天冲着李淑芬笑了一下，跟在燕玲身后，继续坐在了她的身边。 齐文依然低着脑袋坐在那里，看不出他的表情。 蓝天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底层创作者必须面对的艰难和悲哀，很多优秀的作品其实就是遇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被低估被侵吞被霸占了。 还好，这次的事情被自己遇上了。 也许……可以想个办法帮帮他们。 “齐大哥，我和燕玲姐商量好了。” 蓝天收拾起自己的思绪，轻声说道。 帮助底层创作者的事情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听到蓝天的声音，齐文快速的抬起了头。 “您说您说，我听着。” 几分钟前在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现在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安和无奈，还有一丝刻意的讨好，就连称呼也从原来的“你”变成了现在的“您”。 “齐大哥，燕玲姐的新专辑已经确定了方向和风格，这首《老鼠爱大米》可能暂时无法安排进新专辑里，这一点事先我并不知道，我要跟你说声抱歉。” 蓝天再次悄悄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环宇的决定。 既然打算拿下这首作品，蓝天就必须先把齐文对于环宇对于燕玲的幻想打消掉，而且从燕玲和环宇的角度来说，蓝天帮他们说出拒绝的话，要比他们亲口拒绝更加婉转。 “不不，不用抱歉，我知道，我知道了。” 齐文讷讷的慢慢的说道，在他眼底深处的最后一丝光芒，也终于熄灭了。 肖潇的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场战役，自己最终还是胜利者。 蓝天身边，燕玲的眼里有些无奈。她并不是不愿意给齐文这样的底层创作者机会，但是作品无法达到她的要求，那她就无能为力了。 对于蓝天的判断，燕玲心里始终抱有一丝怀疑，事关自己下一张新专辑，而且是破了纪录之后第一张新专辑，燕玲不得不谨慎行事。 否则，刚才她就直接答应蓝天了。 “齐大哥，燕玲姐的新专辑暂时无法用上这首作品，你是不是可以把它转让给我？” 蓝天并不拖延，紧接着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设想。 一听这话，肖潇顿时大吃一惊，不过一惊之后他就释然了。 这一定是刚才商量的时候被燕玲拒绝了，蓝天怕是面子上挂不住，就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保住面子。 哎，年轻人毕竟就是年轻人！ 自认为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肖潇的嘴角露出一丝开心而又得意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的感觉，他继续看向蓝天和齐文。 “您……您说什么？” 齐文同样大吃一惊，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天第三次悄悄叹了口气。 “齐大哥，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把这首《老鼠爱大米》买下来，至于版权转让的价格嘛……” 蓝天还在考虑用什么样的价格买下这首作品最为合适，齐文已经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不不，您不用这样，您真的不用这样！” 跟肖潇一样，齐文也很快想到这是蓝天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做出的无奈举动，不过即使如此，齐文心里对于蓝天此举仍然充满了感激。 “呃？齐大哥，你不愿意转让这首《老鼠爱大米》吗？” 蓝天有些奇怪齐文的激动。 “我愿意转让，只是……” “那不就行了？” 蓝天还真怕齐文突然之间不想卖了。 “齐大哥，只要你愿意卖，我就愿意把它买下来，其他的，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蓝天啊，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好意。” 齐文再次坐了下来，看着蓝天摇头说道：“但是，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我也不能把这首歌曲这样卖给你。” “不是……齐大哥，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 蓝天被齐文的举动弄糊涂了。 刚才还说愿意卖，怎么这一转眼又不愿意卖了？ “蓝天啊，你要是真喜欢这首歌，我把它送给你，不用你花一分钱，我只希望你能找个人把它唱出来。” 齐文伸手抚摸着茶几上的歌谱，慢慢的低沉的诉说道。 “我一直相信这是一首好歌，陈董也很喜欢这首歌，所以他才把我介绍给了环宇，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去过环宇，而且已经被肖主管拒绝了。我跟陈董解释过这件事情，但他觉得可以再尝试一下。” “蓝天，我也以为我还会再有机会，所以我接受了陈董的好意。” “很可笑是吧？” “是啊，是很可笑，可笑的并不是我认为这是一首好歌，可笑的是我始终觉得我在环宇那里还会再有机会，蓝天我不怕告诉你，直到刚才那一刻我都在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但是……奇迹并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 “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还是等到了属于我的奇迹，那就是你。” “你能在刚才那样的时刻愿意购买我的作品，这就够了！什么钱不钱的我不在乎！我只求你把这首歌曲做出来，好好的做出来！让那些拒绝我的人好好看看，这就是曾经被你们视如蔽履视如草芥的作品！” 齐文的声音从低沉缓慢渐渐地越说越响越说越高，最后他伸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 “蓝天，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歌，我送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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