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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齐了

隆正二十四年,三月初一。更新最快

宜祭祀、远行。

忌破土、开市。

“踏!踏!踏!”

一列列铁骑,密布巡视在神京西城金光门至渭水码头间。

自皇城顺义门,至金光门间,沿途各坊市街道,亦都布下了兵丁。

严防密守。

尽管隆正帝再三严令,今日不许任何人来送。

但嘉德帝赢昼,依旧亲率宗室、勋贵及百官,前来渭水码头送行。

看着满脸依赖眷恋不舍的赢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帝王相,若不是赢祥死死拉住,就要扑上来求带走……

隆正帝也顾不得对他发怒了,而是瞪向赢祥等人,道:“朕不是说过,不许你们前来吗?”

赢祥等人看着眼泪模糊双眼,委屈的不行的赢昼,一个个也都头疼的紧。

换个人在赢昼的位置上,这会儿心里怕指不定多高兴。

压在头顶上的大山走了,终于可以享受大权在握,至高无上的滋味了,不用再被人戏谑为日月双悬照乾坤……

可到了赢昼这里,什么都不好使。

众人看得出,这厮不是在装纯孝,他是真想罢工,然后跟隆正帝还有那始作俑者贾环,一起去江南耍子。

何曾见过这样的皇帝……

内阁与礼部给赢昼上尊号,本是想用这个尊号来激励一下赢昼。

嘉德者,美德也。

汉代崔于《缝铭》中言:“惟岁之始,承天嘉德。”

便是如此。

可谁曾想,这嘉德非但没有帝王之美德,还往正德方向发展……

真真毁了嘉德之号!

赢祥苦笑道:“皇上……太上皇,非臣弟不劝拦。只是……皇上心性纯孝,太上皇初次巡幸天下,皇上无论如何都要前来送别,此为诚孝之心,臣弟实拦不得。”

赢昼愈发哭的稀烂,就差抱住隆正帝腿不放了。

隆正帝喝骂不住,赢祥等人也都劝不住,隆正帝正心情烦闷,坐于金车上,余光却瞥见某人正在幸灾乐祸的看戏,登时大怒道:“都是你这混帐行子惹出的勾当,还有脸子笑,你惹出的事,你来解决!”

贾环满脸无语,道:“陛下,和臣什么相干?”

见隆正帝要急眼,他只能认输道:“行行行!是臣的锅还不行?臣来背……”

说着,捏着拳头,一脸狞笑的走向赢昼。

“贾环,你别胡来!”

有了上回在上书房贾环暴打赢昼的经历,赢祥等人见贾环又犯坏过来,纷纷紧张道。

赢昼也顾不上耍赖哭鼻子了,小心堤防的看着贾环……

贾环却没理会赢祥等人,回头朝贾家队伍里喊了嗓子:“苍儿、小六儿过来!”

没一会儿,贾家那一长溜马车中的一辆有了动静,几个亲兵护着,车门打开,两个小人儿从直接上面跳下,看的不少人都心惊胆战。

然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贾苍,根本不畏生,拉着明显有些紧张的小六儿的手,一起咯咯笑着跑向了贾环。

等贾苍和赢福跑来,贾环先让他们给隆正帝行了礼,然后道:“苍儿、六儿,这里有个比你们还小的小盆友,天天哭鼻子,他爹爹也哄不好他,只能让你们来哄……”

“贾环,你少放屁!!”

听贾环这般一说,再见两个豆丁儿大的孩子看了过来,赢昼一把把脸蒙在龙袍上,把鼻涕眼泪蹭干净后,跳脚朝贾环骂道:“你才是比他们小的小毛孩子呢,你才是你爹哄你也哄不好……”

贾环见之,哈哈一笑,对隆正帝道:“陛下,瞧见没?都是最近惯的!臣要是您,狠狠朝屁股上踹两脚,早好了!”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后,眼神确实不善的看向赢昼……

赢昼见之,忙哭丧着脸,道:“父皇,儿臣只想服侍父皇母后,儿臣自落草以后,就从未离开过父皇母后。

如今父皇和母后远行千里,留儿臣一人在家……”

说着,又红了眼圈,瘪起嘴,眼泪花花起来。

隆正帝心态到底不同了,若是换了三年前,见赢昼如此惫赖,此刻一准儿让人拿下去打板子了。

可这会儿……

他却一脸的动容,眼中怜子之情大盛。

他现在只是一个血亲丧尽,只余二子,且瘫了的老人……

赢祥、张廷玉等人见这对天家父子如此父慈子孝,也都感慨不已。

这种场面,对天家来说,古今难见几回。

偏这等感人时,又传来一道可恶的声音:“苍儿,小六儿,快看快看!

就是这个爱哭鬼!

又跟他爹撒娇呢,我的天姥爷!”

小六儿因为贾环笑话的是他五哥,还有些不好意思。

贾苍却不管那么多,听他父亲说的有趣,一边咧嘴笑,一边跟着学感叹了声:“我的天姥爷!”

赢昼那点稚子无赖心,在这句童言下,登时灰飞烟灭。

一张圆脸涨红到发紫,看仇人一样怒视着贾环!

“哈哈哈!”

贾环大笑了几声后,正色道:“你少来这套!真想孝顺陛下,就替他老人家看好江山,做好你的本分事,别让陛下再挂心你!

这样,他才能尽快的将养好龙体。

小五,别看你现在是皇帝了,你再敢胡闹不晓事,让陛下激动出了岔子,我一样捶你!

毛病!”

赢昼被教训的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眼睛泛红的瞪着贾环,可到头来,到底还是颓唐了。

他终于认清了现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随着隆正帝等人一起南下了……

念及此,赢昼走近隆正帝,跪下后强撑起笑脸,却比哭还难看,道:“父皇,您放心去南边耍子去吧……”

看着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隆正帝抽了抽嘴角,就听赢昼继续有气无力道:“儿臣会给您看好江山的,您可千万别担心京里,有十三叔和张廷玉他们在,再没旁的难事。

儿臣望父皇能以龙体为重……”

这几句话说的还像话,隆正帝点点头,道:“朕知道了,昼儿,做个好皇帝……”

隆正帝心里还是有些期盼,若非万不得已,他都不愿行贾环所言之法。

垂拱而治的皇帝不是圣君,那是傀儡啊。

赢昼这般心性的会极喜欢,可后世子孙呢……

只可惜,这番苦心用错了地儿。

赢昼根本体会不到这番心意,他只关心“重点”:“父皇,等您在江南养好了龙体回来后,儿臣能不能下一趟江南?”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隆正帝,道:“儿臣不多留,贾环他们不是要出海么?儿臣送他们到琼州岛,等他们走了,儿臣就回来。

很快的……

到时候,儿臣去贾环那岛子上再寻摸寻摸,看能不能再寻摸出一个小灰猴儿。

上回走的太匆忙了,没找仔细……

贾环那只小灰猴可有灵性了,贾环打个嘘哨,那小灰猴就能帮他拿鞋。

……儿臣不是自己贪顽,是打算送给小六儿,儿臣偶尔和他一起顽……”

隆正帝面色木然的看着跪在他跟前,兴致勃勃的畅想着以后捉猴儿的赢昼,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只有怜惜。

他不怪赢昼这般,从赢昼极幼时起,就有人故意在其身边引.诱他嬉戏玩乐,教他一门心思的贪耍好顽。

隆正帝也知道,却从未干预过。

因为那个时候,连他都以为,这大秦未来的江山,一定是赢历的。

未免再生出惨烈的夺嫡,兄弟骨肉间自相残杀,让真龙之外的龙子,安乐生活,并不是坏事。

这才使得,十几年来,养成了赢昼这般的心性。

这是赢昼的罪过吗?

他没有被人教黑了心,依旧保持着这种纯孝的赤子心,已经极难得了……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不敢贪顽了……”

这边,见隆正帝眼神“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赢昼,却心惊胆战的请起罪来。

“贾环,替朕扶起赢昼来。”

隆正帝回过神后,淡淡道。

贾环在一旁小心看着他的脸色,笑道:“陛下,您别恼……”

“少嗦。”

隆正帝皱起细眉,不耐道。

贾环闻言闭嘴,搀扶起赢昼来。

隆正帝看着赢昼,道:“你好好在都中待着,等朕回来后,你就能自在了……”

此言一出,身后赢祥、张廷玉等人面色纷纷大变!

贾环的那套说法,在他们看来与歪理邪说没什么区别,简直大逆不道!

尽管按照贾环的理论,日后朝廷大权会交到内阁,而不是武勋手中,他自己也要出海,谋逆造反的罪名无论如何都安不到他头上。

可是与君父夺权,这种想法,着实太过惊世骇俗,也太过大逆不道。

他们几次三番同隆正帝提过此中大害,万万使不得。

况且皇权天下之复杂深晦,根本不是贾环这样不学无术的人能掺和的事!

原以为已经劝服了隆正帝,却没想到……

赢祥倒也罢了,可张廷玉真正有些骇然了。

只有他知道,作为内阁首辅,他如今手里掌控着多大的权势。

若是再往他身上加权……

他真能主宰无数人的命运,包括无数官员的命运。

到那个时候,天下便只知有首辅,不知有君父。

真遇到心生草莽之心的贼臣,再勾结住兵权,天家大权旁落之下,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社稷危矣!

念及此,大急之下,张廷玉顾不得尊卑,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赢祥,踉跄上前,跪倒在隆正帝三步之前,激动的颤着嘴唇……

只是没等他开口死谏,隆正帝就先开了口:“张爱卿,你的忠心,朕从未疑过。

只是……

朕希望你能放下戒心和疑心,再多想想贾环的法子。

那个法子,自然有颇多破绽。

所以朕给你和内阁一年的时间,好生想想该怎么弥补。

贾环有一句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朕以为,说的极真。

这万里江山,亿万黎庶,大秦之国运,不能始终寄托于帝王之贤明之上。

因为,不可能每一任帝王,都英明圣贤。”

赢昼惭愧的低下头,心里却依旧念着猴儿……

这时,贾环插话道:“张相,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对我的戒心,有这个戒心才是正常的,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陛下的胸襟和气魄。

你最大的问题,是还没有转变过来看这个天下的眼光。

你想想看,三年之前,朝廷税负中,商税才占多少。

现在,朝廷税负中,商税又占多重的分量?

而按照这个增速,三年后,十年后,商税会占多重的分量……

整个天下都在剧烈变革中,百姓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

可你还有你的那些下臣们,却只能被动的接受,然后用老眼神看新问题。

从没想过这个变革,会带来什么,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朝廷又该怎样去适应。

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我却知道,故步自封者,不与时俱进者,必然灭亡!

你的资质,或者说,任何一个能入内阁的阁臣,资质都是出类拔萃的。

我希望你们能用你们的聪明才智,引导天下的变革,并引用之,从而造福天下。

不要怕变革,不变革只能死气沉沉,继续三百年一个轮回。

王安石、张居正虽然变法失败了,却都为王朝注入了活力,延续了国运。

只有不停地变革前进,才能让天下始终保持活力……”

“好了,这些道理,他比你懂,还用你教?

只是人家信不过你个粗鄙不堪的孽障!”

隆正帝哼了声,止住了贾环的说教。

贾环耸耸肩,乐呵呵道:“随便他好了,总之,一年之后,不换脑筋就换人。

谁跟不上这世道的变化,谁就下台。”

“……”

满场皆静,连隆正帝都没想到,贾环能随口说出这样霸道绝伦的话来。

不换脑筋就换人,谁跟不上谁下台。

这还是臣子能说的话么?

直到这一刻,许多人才深切的体会到,眼前这个嬉笑轻松的年轻人,手中到底掌握着多重的权势!

面对一朝元辅,都敢不加半点遮掩,威胁换人下台。

“臣开玩笑的!”

然而,就在众人噤声时,贾环却话音一转,忽然对隆正帝灿然道。

隆正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后,道:“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贾环闻言点点头,眉开眼笑的应了声:“!”

然后推着隆正帝往第一艘大龙船上上去,还对其他几队人马下令:“上船,出发!”

早就等候多时的众家将亲兵闻言,同时高声应命:“喏!上船,出发!”

等贾环推动隆正帝,上了第一艘龙船后,码头上一架架马车,才开始川流不息的顺着通道驶向三艘大船。

而正这时,从神京城官道方向,一个老仆驾着一架老马车,视沿路无数戒严士卒为无物,飞快奔来。

眼见众人都上了船,那老仆高声叫道:“等等,等等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也要去……”

看到这一幕,赢祥、张廷玉等人面色微变,然而刚将隆正帝推上龙船的贾环却瞬时满面惊喜,对隆正帝大笑道:“哈哈!陛下,是李相爷,他也来了!

之前邀请他一块去,他还跟臣装客气!

如今不也来了?”

隆正帝看着那架老马车丁零当啷的赶来,细眸中闪过一抹轻松的笑意。

如今的大秦,地位最超然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一文、一武。

武的,自然就是贾环了。

文的,却是这个活过一百岁还不肯死的李光地。

说起来,此人甚至比贾环的影响力,更深厚,更莫测。

如今,三人都离开了,神京城,也就再无变数了。

可以彻底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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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男儿当自强

“老爷子,您不是不来吗?”

等贾环亲自下船,将李光地的四轮小木车推上船后,哈哈大笑道。

李光地已经瘦成了一把枯柴,但怪异的是,他浑浊的眼睛,看起来却很有神。

整个人虽然瘦,但极有精神。

甚至,比隆正帝看起来要好许多……

先与隆正帝行礼请安后,听贾环戏谑,李光地嚯嚯笑道:“老夫又不是要同你们一般游山玩水游江南,不过是想搭个顺风舟,回故里安溪,落叶归根,自贞玄十八年中试离乡,至今已逾一甲子。

连双亲仙逝,也被太上皇夺情,不准归乡奔丧。

然而至今,老夫依旧记得,当日进京赶考,老父母送吾于乡竹河边,叮嘱吾不要记挂家里,要以君父和苍生为重……”

说着,李光地陷入了沉思中。

贾环看了眼隆正帝,不知该不该下令开船,但这样可能会打断老李的沉思……

隆正帝什么性子的人,怎会等一臣子?

哪怕这个臣子德高勋著,但依旧是臣子。

他看着李光地,哼了声。

贾环眨了眨眼……

然后就看到李光地老眼中眸光重新凝聚,看向隆正帝,嚯嚯笑道:“老臣着实太老了,上了年纪,就喜欢想些陈年旧事……”

隆正帝皮笑肉不笑道:“无妨,老相国看起来,倒比朕还硬朗。”

李光地咧着没牙的嘴巴,笑的却和孩子般,说出的话却能吓死人:“这还真说不准,陛下还是好生将养将养吧,让贾小子那个小妾好生给您瞧瞧,不然若是走在老臣之前,老臣就送走几任帝王喽……”

隆正帝闻言,脸色登时黑了下来,细眸喷刀子似得看着李光地。

贾环见势不妙,忙大声请示道:“陛下,人皆已登船完毕,是否现在起航?”

隆正帝狠狠瞪了李光地一眼,却拿这个闭目装死的老头儿没法子,只能冷哼一声,沉声道:“那就出发吧。”

贾环笑呵呵应了声后,对一旁处站着,四处打量甲板船楼的贾苍道:“苍儿,去喊一声,太上皇有旨,开船了!”

贾苍闻言,应了声,蹬蹬蹬跑到甲板边缘,冲着下面高声喊道:“太上皇有旨,开船啦!!”

下面数百水师齐声应命:“遵旨!!”

为首将领打出旗势,风帆缓缓升起,后面两艘船亦是如此。

船锚拉起,大船缓缓启动……

“臣等恭送太上皇!!”

这时,码头岸边,再次哭成泪人的赢昼,率领宗室、武勋,文武百官,齐齐跪下。

贾环将隆正帝推至栏杆边,高声转达隆正帝的话:“朕无事,都回去处理朝务吧。

朕社稷交给你们,好生用心。”

“臣等遵旨!”

码头上诸人依旧跪着领旨,久久不起。

看到这一幕,隆正帝眼神微微荡漾。

李光地不知何时自己滚动小车过来,呵呵笑道:“陛下虽行事手段酷烈,用宠幸奸佞,但是,陛下勤政爱民,不好奢靡女色,万事以百姓生计为念,才使得大秦这些年来蒸蒸日上,国力恢复。

任谁来看,都要赞陛下一声明君。”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却扬起了嘴角。

他身旁的贾环却黑了脸,当谁听不出,李光地口中的奸佞是哪个?

贾环冷笑道:“陛下,有人这些年屁事不干,只会明哲保身,隔岸观火。

如今倒还有老脸来说三道四,指桑骂槐!

您说这等倚老卖老的老家伙,是不是可恨的紧?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老而不死是为啥?”

隆正帝闻言原本晦暗的面上都放起光来,大声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对于李光地这个老滑头,隆正帝真真是又爱又恨。

心里对他的忌惮,其实犹在贾环之上……

贾环虽然手中掌控着强悍的军权,但他头脑简单,心思单纯,且无邪念。

然而李光地……

隆正帝始终看不透。

这世上,敢当着李光地的面,骂他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大概也只有一个贾环。

赢历气焰最嚣张时,也只能派内监毕恭毕敬的去请李光地出面为他站台。

还准其宫中乘轿。

当初太上皇在时,李光地是唯一能在太上皇跟前坐下喝茶下棋的臣子。

隆正帝就更不用说了……

前二十年,隆正帝跟李光地说话,都得用敬语。

就是为了让李光地能庇护他这个泥塑菩萨一些。

可这个老滑头,从来不会向贾环那样,旗帜鲜明的站在他一边,冲锋陷阵,为他效力。

顶多敲敲边鼓,在最关键的时候,稍微出把力。

要说隆正帝心里没意见没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有怨气也只能忍着,李光地三朝元老,全天下的臣子,都能和他拉上千丝万缕的瓜葛。

最可怖的是,他在武勋将门中,都有极高的威望。

再加上他毕竟帮过隆正帝,隆正帝又能拿他怎么样?

只怕稍微露出些意见,都会有朝臣当面指责他,刻薄寡恩!

所以隆正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臣子在他跟前嘚瑟来嘚瑟去,偏偏无能为力。

却不想,今儿李光地好死不死去招惹贾环这个滚刀肉,被贾环当着面好一通骂,隆正帝心里那叫一个酸爽痛快!!

李光地斜着老眼看贾环,忽然咧嘴道:“贾小子,天机真人走了?”

贾环瞳孔猛然收缩成针:“……”

隆正帝先是一怔,随即细眸都泛起血色来,看向贾环。

贾环赔笑道:“别恼别恼,天机老儿当初欠太上皇一个人情,答应出手一次,这才被赢历要挟。

不过他出手之后,又救了陛下和十三王,这才能让臣及时回来救驾。

他能救出陛下和十三王,也身受重创。

再者……”

“老夫怎么听说,是你贾环上了人家的闺女,做了人家的女婿,这才不得不送人去了厄罗斯……”

李光地在一旁幽幽的插了一刀。

显然,天机真人在临走时,见过李光地。

兴许是托付他,照看一下闲云……

“贾环,你他娘的!”

“李老头儿,你他娘的!”

隆正帝快气炸了,看着贾环破口大骂道。

贾环则气急败坏的对得意洋洋的李光地破口大骂道。

“噗嗤!”

正这时,三人身后传来一道笑声。

三人同时侧目看去,却见竟是董皇后,带着两个昭容,端着两个宫盘,走了过来。

董皇后不能说隆正帝什么,也不好说李光地,只能嗔怪贾环,道:“真真是不像,小六儿和你家苍哥儿还在,你就口无遮拦?

赢昼惹陛下生气你要打,你自己将陛下气成什么了?”

贾环垂头丧气道:“娘娘,臣只是遇人不淑,被个老家伙给坑惨了!”

李光地却得意的哈哈笑道:“贾小子,这就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罢,又对隆正帝道:“如何,陛下?这就是你的好臣子,比皇子还亲的臣子!”

隆正帝闻言,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后,看着李光地冷笑道:“那又如何?天机狗贼……虽谋逆在先,却到底救驾有功。

害朕至此者,废逆也。

朕若连这点都认不清,岂不成了昏君?

倒是老相国,真真心思狠毒,离间手段,不逊当年!”

这下轮到李光地瞠目结舌了,这都行……

“陛下,您不怪臣?”

贾环腆着脸,笑兮兮问道。

“给老子滚那边站好!”

隆正帝见李光地根本不接招,贾环又好死不死撞了上来,一肚子火登时发泄了过去。

贾环没法子,只能老老实实站到了三层甲板头里。

还一本正经的对一脸担心的贾苍和小六儿解释道:“咱们要尊老爱幼,对于长辈火爆的脾气,能忍就忍。”

贾苍和小六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光地嚯嚯笑道:“陛下,您这板子打的也忒轻了吧?

不让他长点记性,下回指不定还要怎么着呢!”

隆正帝目光森然的看向李光地,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李光地撇了撇干瘪的嘴,看了看周遭奢华的不像样的甲板,道:“这船是好船,什么都好啊!

老臣当年出去公干乘的船,和这一比,连块木板都比不起。

可,老臣却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差了些什么呢?

哦……有了!

还差个唱曲儿的!

嚯嚯嚯!

老臣可是早就听闻,咱们这位小王爷,可是出了名儿的会唱曲儿!

不如陛下让他给咱们唱一曲儿,解解闷儿!”

“老相爷!您可真是坏透了!”

董皇后都听不下去了,指挥着内侍摆好几案后,忍不住笑道。

李光地仰头大笑了声后,摆着枯爪般的手,道:“娘娘这话可说错喽!若论坏心眼,十个老臣,都比不过那个贾小子!

不信您数数看,这小子,为了私情,放走了多少谋逆要犯了?”

本来还想护犊子的隆正帝一听这话,又涌上怒气来,冷笑一声,对甲板头里靠着栏杆站着的贾环喝道:“站好了!

就按老相国说的,唱吧!

敢唱成鬼哭狼嚎,朕再连本带利算账!”

贾环哈哈一笑,道:“陛下,那臣要是唱的好了,咱们就把这篇儿给翻过去,如何?

咱不能中了李相爷的奸计啊!

这老头儿,打当年起就贼阴贼阴的,最善使借刀杀人的计策!”

“先唱了再说!”

隆正帝没好气道。

气归气,恨归恨,可事已至此,他也没甚其他好法子,只能日后再说……

贾环大笑一声,道:“好,人家家里有彩衣娱亲,臣也做一回,不算丢脸,怕什么?

拿鼓来!!”

不一会儿,就有数名内侍,小心翼翼的搬来鼓和鼓槌。

贾环又让人取来两个小号的,贾苍和小六儿人手一只,一人握着一对小鼓槌。

贾环对两个激动的小儿道:“跟着我学,慢慢来!”

俩小儿都连连点头。

贾环站于甲板最上,迎着旭日初升的朝阳,当着隆正帝、董皇后、李光地并宫婢内侍的面,还有底下两层将士的面,摩拳擦掌,拿起鼓槌,擂起鼓点,“哈”的一声呼喝后,高声唱道: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子汉

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

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既是男儿当自强!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

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

PS:写到了这个地步,唯一想的,就是尽量完整完善的完本,尽量少留遗憾,将能写到的都写尽,不留烂尾的骂名。

压力不小,但我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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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龙舟议政

“词虽粗气,但意却不俗,倒是符合贾小子的身份……”

待贾环唱罢,李光地看起来还算满意,点头点评道。

隆正帝细眸微眯,看着笑的阳光的贾环,和贾苍赢福两个小儿一一击掌。

贾苍倒罢了,隆正帝不熟悉。

但六皇子赢福……

他从未见过,赢福笑的这样欢快过。

在那座皇宫里,在赢福的家里,他都整日里怯生生的坐着,安安静静。

然而此刻,却激动的小脸上满脸通红,咧着嘴笑的欢实,用小手和贾环击掌庆祝。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有些僵硬的转了转脖颈,看着缓缓行驶的龙舟,渐行渐远的码头,两岸的青山白雪……

相比于那座皇城,那间紫宸阁……

一切,都是那样的鲜活。

怪道,赢昼如此抗拒为帝,不愿一辈子被困在宫里。

这一刻,隆正帝心中似明白了缘由。

不止赢昼,眼前那个顽的和傻子似的少年,不更是这般吗?

换做任何一人,有他这样的条件,想不谋反称帝都难。

唯独他……

视皇帝为世间最苦的差事,避之不及。

原来,宫外的日子,果然舒爽……

出了渭水码头,距离那座巍峨的神京城越来越远,周边的百姓也多了许多。

隆正帝身上盖着董皇后亲手披上的厚厚的狐裘,静静的看着他的江山。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他以这样的心态,来看天下……

正看着,忽地,眼前多了个玩意儿,挡住了他的视线。

隆正帝细眉登时皱起,眼神凌厉的看向作怪之人。

却见贾环嬉笑道:“陛下,好东西!您用这个瞧……”

贾环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金色的铜管,放到了隆正帝眼前。

隆正帝不晓得他做什么怪,不过因为对贾环的信任,才一时没发作,睁眼看去,登时唬了一跳……

方才只能遥遥相望的河岸边,此刻好似忽地移到了眼前般,真山真水真人,竟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

隆正帝避开了铜管,面色惊诧的看向贾环,道:“这是千里眼?!”

贾环呵呵笑道:“不算千里眼,最多只能看个几里。这是臣那个妾室,给孩子们做的玩具。”

隆正帝闻言一怔,转头看向贾苍,果不其然,就见他和赢福人手一个小号的千里眼,正趴在船舷上看的高兴!

一时间,隆正帝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李光地在一旁哼哼笑了笑,也举了举手中的铜管,道:“陛下莫听他鬼扯,这个玩意儿,贾小子若没用在战场上,老臣给他倒写个伏字!”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顺便,顺便用到了战场上……”

隆正帝闻言,瞪了他一眼后,喝道:“整日里满口胡言!给朕拿来!”

贾环笑道:“这个是给娘娘的,臣单给您准备了一个别样的!”

说罢,同苏培盛点了点头,苏培盛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褶子似得,转身离开了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就亲自举了个架子回来。

架子上,正有一个比贾环手里拿的千里眼更大更长的。

贾环接过架子,安放在甲板上,对着隆正帝坐在轮椅上的高度,调整了下支架的高度后,对他道:“陛下,您再看看!”

隆正帝见这个这般大,心里便知是好东西,满意的点点头,凑过脸去看,果不其然,千里眼中的人物更加清晰鲜活。

听着一旁李光地不满的怒哼声,隆正帝心里甭提多爽快。

不过看着看着,他脸上的得意就渐渐消失了……

原本偏瘫正在努力恢复的身体,竟生生板直起来,贾环见之忙道:“陛下,快放轻松,这阵儿可绷不得!”

一边说,一边将隆正帝往轮椅靠背上扶。

隆正帝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回过头看向贾环,眼神阴沉。

贾环莫名其妙,一旁的李光地和董皇后也都噤声不解。

隆正帝眼神微微激荡,看着贾环一字一句道:“岸边的百姓,怎会清苦至斯?!”

贾环闻言,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看了看,只见岸边有不少百姓,大概有三四十名,却都是衣衫褴褛,这样的天气,好些人穿着单衣不说,还不能遮蔽尽身体。

一个个拿着铁锹,在挖着什么,看起来,都有些吃力,很是辛苦……

贾环看了稍许后,没放下望远镜,道:“陛下,看他们的脸色。”

隆正帝深深看了贾环一眼后,再回过头,对着镜桶,看向那群百姓。

只是这一看,他铁青的面色微微一滞……

一旁,李光地也举着他手中的望远镜看着,忽地笑了笑,道:“虽然生活辛苦多艰,可百姓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便说明,他们的日子,有盼头……”

贾环放下望远镜,对隆正帝道:“陛下,百姓艰难了几十年,这三五年来,虽然渐渐开始休养生息,得了喘息,但想让他们短短二三年里,就摆脱贫穷,成为富庶之家,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出力劳作,最多再有二三年,他们的日子就会大变样。

当然,臣所言的大变样,不是躺在家里就有饭吃,有银子花。

他们依旧会像今天这样,辛苦劳作。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身上一定有完整的衣裳,家里米仓里有存粮,箱笼里有压箱底的银子。

百姓最苦的不是劳作,最苦的,是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

隆正帝闻言,叹息一声,道:“这些道理,朕难道不比你懂?

只是……

这两年国库日益丰盈,商税一年比一年足,朕原本以为,至少关中百姓,生活会大大加好……

却不想……

贾环,前几年你都在南边折腾,是不是越往南走,百姓生活反而越好?”

隆正帝有些希冀的看向贾环。

贾环却摇头道:“陛下,您最好准备好心思。

就算是江南,真正富庶之地,也多在少数的几块。

其他地方,顶多也就是温饱。

再加上这几年商业最发达的,都是水陆交通便利的大城名城,照顾不到许多小城和村落。

所以他们依旧过着极贫苦的生活。

他们的日子,甚至比关中百姓还苦……

如果不做出改变,他们的艰苦,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

哪怕朝廷不收他们的税,他们依旧苦难。

这不是臣信口开河,李相爷秉国多年,他应该知道,江南有太多小县城,穷成了什么样。

真真是全家只有一条裤子穿……

无论是盛世中,还是灾年内,他们都一般穷苦。”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隆正帝这一刻,真的震撼了,他没有去问李光地,也知道贾环说的真的。

只是,他从前竟从不知道!!

他能看到的数据,最低一级都是一省一省的粮税数据。

偶尔能出现一个府的,就一定是出现了很了不得的大事,多半是天灾。

至于县一级的,他从未见过。

也根本不知道,大秦境内,竟还有这样的事。

贾环笑了笑,道:“因为他们的家乡,土地太贫瘠。再加上越贫瘠的地方,越是混乱。

天高皇帝远,贪官恶绅相互勾结,欺压的百姓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苟延残喘,一辈一辈的熬。”

“你还笑的出来?!!”

隆正帝真真震怒了,这一刻,他都有命龙舟折返,回京彻查此事的心思了!

他不重宗室,不重武勋,不重百官,唯重百姓。

却不想,他最最重视的人,竟生活成了这个样子!

“陛下陛下……不要急!

臣不是说了,如果不能做出改变,他们只会永远的沉沦受苦,可如今大秦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日子,自然会发生改变!

不然您说,这几年咱们君臣在折腾什么?”

贾环好言宽抚道。

若是其他事,隆正帝也就让他哄过去了。

可事关他最重视的民生,他如何肯随意糊弄过去。

隆正帝看着贾环正色道:“朕为何不知,你有安排这些穷苦百姓的打算?”

贾环讲道理:“陛下,想让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脱离这片穷山恶水!

至少,在现在来说,那些地方就是穷山恶水!

留在那里熬,只能越熬越穷!”

其实何止是现在,就算几百年后,国家不仅分文的税不收,每年还财政拨付大量的扶贫钱款至贫困县,却越扶越贫。

那样好的情况下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这个时候又能有什么法子?

只能将这些地方的桌子,全部掀翻!

隆正帝闻言,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将那些地势不美的百姓,都迁移到好地方?”

贾环点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别说江南那些穷乡僻壤,连关中都一样。

关中的人口已经太多了,经过百余年的过重耕种,关中土地愈发贫瘠,养不了那么多人了。

还有河南、齐鲁、湘西等省份。

这世上多的是肥沃的土地,咱们的百姓何苦非要待在那贫贱的地方苦熬?”

隆正帝这下就彻底反应过来了,道:“你是想,将他们都迁徙到海外吧?”

李光地好笑的看着这一对君臣,眼见隆正帝被贾环一点点引到坑里去,故意使坏道:“陛下,可万莫被贾小子哄骗了。

黑辽之地开垦出来,再加上商贸大兴。

大秦这点子人口,自己都不够用。

这还没算西域之地……

若是让贾小子将人口都诓走了,大秦自己就坐蜡了。”

贾环皱眉狠狠瞪了李光地一眼后,对隆正帝笑道:“这老头儿真阴险!

他倒也不想想,臣怎会做那样的事!”

隆正帝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贾环,正如你所言,天下正在剧烈变革中,朕和老相国,都是即将老去的人了,头脑不如你灵活。

你究竟如何作想,说仔细了。”

贾环道:“臣开拓海外,不能只一味的依靠武力征服。

强如成吉思汗,打下了大半个世界,最终也不过是分崩离析的下场。”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次开口的是李光地,他捏了捏残须,难得正经道:“你那套法子,老夫平日里也琢磨过。

但正如你所说,强如一代天骄,都难免身死国灭。

你又能怎么做呢?”

贾环笑道:“刚柔并济吧,尽量做到师出有名。

先派人去做买卖,咱们大秦在别处是外国人,越是那种落后的蛮夷之地,人的贪婪也就越不加遮掩。

咱们金山银海的流着,必有人眼红……

到时候,就有正义的借口派兵护商。

然后再谈判,争取获得驻兵权。

获得租界,再通商移民……

不止咱们往外面移民,也可以从外面引进许多仰慕天朝上邦,想来大秦赚银子的外国人,比如倭国和新罗国人。

大秦境内,许多道路都艰难险阻,需要理顺。

许多苦寒之地的土地开垦不易,如黑辽西域。

若让大秦自己的百姓来开垦,怕是会累死很多很多人……

大秦的每一个百姓都十分珍贵,可以勤劳劳作,却不必将命送在艰险之地。

因此,咱们可以从国外多招一些苦力劳工回来,让他们来做。

咱们付出真金白银,便不算压迫,当然,他们要比大秦的百姓便宜的多……

如此有来有往间,而大秦始终占据主动。

用不了几年,咱们就能控制住他们的金银命脉,武力又远远强盛过他们。

又不是粗暴的奴役压榨他们,反而给他们带去好处……

臣相信,他们的百姓,终究会认可我们。

随着他们国内的秦人越来越多,影响势力越来越大,将异国变成秦土也就水到渠成了。

到那个时候,臣以为,臣打下的疆土,要比成吉思汗占领的江山,稳固太多。

蒙古人只懂得毁灭,肆意剥削压迫,却不懂得创造财富。

所以,注定会失败。

臣却不然。”

“那你还不是要打量迁徙大秦的百姓?”

隆正帝听的怦然心动,不过到底还能压抑住,回到最初的疑点。

丁口,在过去的几千年里,都是朝廷最大的财富。

若是让丁口大量流失,那朝廷便会流失大量的财富,这是隆正帝不想看到的。

贾环笑道:“至少三五年内,不会大规模的迁移百姓。

臣希望内陆贫瘠之地的百姓,最好都能迁徙到沿海城市。

臣会让银行在沿海之地,兴建大量的工厂作坊,招手大量的劳力为工。

到时,百姓们不需耕种,只要在工厂作坊里劳作,就能养家糊口,还能过的很好。

陛下,这些百姓,在现在的家里,一家能有二三亩薄田就不错了。

他们一家多则十来口,少则四五口,全靠那点田地吃饭,怎能不穷苦?

一大家子人,只要几个人就能种完田,其他人只能闲着,无事可做。

这样的情况,不穷才是怪事。

可去了工厂,一家十口人,就能做十份工,这样的家子越大,赚到的工钱也就越多。

臣在外面不停开拓海外市场,根本不需担忧商货无处可卖。

如此,大秦国内可以不断加大工厂作坊的扩建。

也就能将越来越多的穷苦百姓解救出来,让他们能够凭借劳动过上富庶的生活。

朝廷还能收到更多的税负。

至于迁移百姓出海……

短时间内,会以银行体系下的商贾力量为主,去异国经商。

而朝廷这几年,要尽最大的努力,让百姓多生孩子!

可以以减免税负,减少徭役的方式,来鼓励百姓。

谁家生养三个孩子,奖励一只羊,生五个,奖励一头牛!

臣相信,大秦的人口,在二十年内,会出现爆炸性的增长!”

“你能等二十年?”

隆正帝不信道。

贾环哈哈一笑,道:“最多五年!等国内的百姓生了那么多孩子,只在国内打工,怕是养不好那么多孩子,只有去外面,去海外拼搏,才能赚取大量财富,养活好孩子。

陛下,大秦如今有一亿多人口啊!

十年内迁徙出一千万,留下的人口至少还有两亿,甚至三亿!

非但不会减少,只会更多!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代,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机。

只要抓好了这个时机,大秦就会屹立千年不倒,无敌于世!

咱们君臣必须抓住这个时机,这是咱们君臣的历史使命!

所以臣之前才对张廷玉直言,换不了眼界就换人,不能与时俱进就下台!

事关国朝气运,任何人都不能拖后腿!

谁都没有这个分量!

至于眼前的这点苦难,陛下根本不必放在心里。

只要咱们君臣齐心,继续努力下去,百姓们眼下的这点苦难,只会让他们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日后努力奋斗!

非但不是坏事,还是好事!

当初若没城南庄子的数年历练,焉能有臣今日?

陛下就更不用说了,最地道的宝剑锋从磨砺出!

所以,陛下万不可因此而坏了心情,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放屁!”

隆正帝骂了声后,平息了下因为激动神往而起伏的胸口,转头对一直给他揉按肩头的董皇后,道:“让御膳房准备些酒菜,今日,朕与贾环……还有老相国,一起喝几杯。”

……

PS:常在想,如果明清时期,中国不是闭关锁国,而是选择走出去,那现在的世界格局,会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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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成精

三月的关中,天气犹有些阴冷。

渭河初化,湿气有些重。

但这对贾环备下的三艘大楼船不是问题,船楼中自不用说,有温暖的供热系统。

甲板上,则立起玻璃大插屏,点燃熏笼,一样暖意自在。

“论起受用,贾小子真真是做绝了!”

李光地夹了一筷子糖醋河鱼,放在没牙的嘴巴里,闭目咕哝了会儿,一脸享受的感叹道。

不过咽下口后,又一脸忧国忧民道:“民众穷苦,贾环却富比石崇,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这尼玛!

贾环差点把那盘子河鱼叩这老棺材瓤子的脸上!

又担忧的看向隆正帝,别被这老货给忽悠了。

隆正帝哼了声,瞥了贾环一眼后,对李光地道:“老相爷家的膳食,也不比这些差多少……

石崇?

那等搜刮贪敛巧取豪夺的货色,也能和贾环比?

老相国未免太看不起我大秦的忠义亲王了吧!”

李光地见挑拨不成,也不在意,嚯嚯一笑后,果断转移话题,他老眼觑着贾环,道:“贾小子,《司马法》言:国虽大,而好战必亡!

此不破之至理也。

你如此好战,虽常胜,却难免有一败之时。

你怎解?”

隆正帝闻言,顾不得寻李光地的麻烦,也看向了贾环。

在国人千百年来的固有思维里,战争,就意味着国力的大幅度消耗。

意味着劳民伤财,穷兵黩武。

如强汉之盛,也因数十年连绵不绝的对匈奴战争而衰。

汉武刘彻一代伟帝,不得不下轮台罪己诏。

还有前明时的战争,皆是亡国之音。

好战必亡,几为真理。

贾环闻言,却笑道:“此好战,非彼好战。

开战的动机不同,结果自然也不会相同。”

“怎么说?开着船去战争,和骑马打仗不同么?”

李光地夹了块酥烂东坡肉,却不急着放口中,挑了挑稀疏的白眉,问道。

贾环笑道:“不是战争的方式,是战争的动机,也就是战争的目的不同。

千百年来,发生在中国的战争,多半是为了争夺皇图霸业,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抵御外敌。

这两者,就占了九成九。

而无论哪一种,都属于消耗战争。

其动机和目的,终究属于政治范围。

但如今的战争意义已经变了!”

“怎么个说法?”

李光地和隆正帝都极有兴致,感觉有意思的紧,追问道。

贾环笑道:“臣率军出海,开疆拓土,首要的任务,是开辟商路。

海外虽多小国,但数十个小国加起来,人口就远超大秦。

这些国家国小民寡,物产稀少,正好,可以让大秦出产的商货大量卖出。

每卖出一件商货,咱们大秦的百姓,就能多一份收入,朝廷,能多收一份税负。

这就叫战争财,以天下各国之利益,奉养我大秦子民。

战争,只是手段。

战争最终的目的,是打开商道,为我大秦换回各种需要的物品。

如粮食,如金银,如矿产,如香料木材,如劳力……

如此一来,非但不会随着战争,让国家积弱拖累,反而会因为战争,产生大量的利益!

民富而国强!”

隆正帝奇道:“那些地方,以后不都是你们武勋的封国吗?

你们愿意供养大秦?”

隆正帝怎么想,都不觉得贾环有那么伟大……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陛下,当封地的百姓,以秦人为主时,我们的封地也是大秦之地啊!

到那时,还可以继续往外拓展嘛……”

隆正帝闻言,脸色一黑,方才他还感动的不行,搞了半天,原来人家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说不准,到时候大头还被这群人给吃干了,留点渣滓给大秦……

李光地想的却是:“这天下虽大,可总有尽时。贾环,且不说你能不能打遍万国,就算能,打完了之后呢?”

贾环哈哈笑道:“那都得是几百年后的事了!到那个时候,自有子孙后代去谋他们的出路。

有能为的,就和咱们一样,喝酒吃肉。

没能为的,活该被人干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为他们打下了那么好的底子,占尽了世间最好最肥沃的土地,留下了那么好的政策。

他们若还是不争气,那谁也没办法!

不过,到那个时候,我估摸着不管谁胜谁输,多半都还是咱大秦的后裔。

也无所谓了不是……”

李光地咂摸着老嘴,眼睛挤在一起看着贾环,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道:“大秦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

说你异想天开吧……可感觉你还真能做到,也正在做了。

别人做不成的事,你总能办到。

三百人冲击二十万罗刹鬼大军,你都能赢,老夫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赢不了的。

可是……

你这套歪理,又和祖辈的法度经验,完全不同啊!

好多原本是至理的规矩,到了你这里……怎么就不灵了呢?”

贾环得意笑道:“这就叫天降圣贤!!哇哈哈哈!”

“呸!什么圣贤,分明是妖孽!”

隆正帝和李光地齐齐啐了口后,隆正帝讥讽骂道。

一旁的董皇后和后面侍立的苏培盛等内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光地感叹道:“老夫是真希望,能活着看到你开疆拓土,助我大秦开万世不遇之盛世之日啊!”

此言一出,气氛微微一滞。

不止李光地,连隆正帝都有这等悲哀心思。

他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贾环却笑道:“其实人能活多久,不全是看天意,也看自己。”

“……”

对贾环层出不穷的歪理邪说已经麻木的隆正帝和李光地,这回都不开口了,侧目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董皇后却感兴趣的很,道:“贾环,这是什么说法?难道人,还能和阎王讲价还价?”

贾环哈哈一笑,道:“娘娘,这人的生命,不、一半是掌在阎王手里,还有一半,是掌在自己手中的。

掌在阎王爷手中的那一半,且不说。

但要是能将掌在自己手中的这一半经营好了,人有八成的可能,可以长命百岁……”

看了眼李光地,已经过了一百了,贾环补充道:“可以长命百五十岁!”

董皇后掩口笑道:“贾环,你真真是能胡诌!”

隆正帝和李光地哈哈嘲笑起来。

贾环一本正经道:“娘娘,陛下这种情况,若是换个人身上,您以为他能活多久……”

“贾环!”

董皇后闻言,凤颜大变,厉喝了一声。

隆正帝却似看开了一般,讥笑道:“你让他说,朕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狗屁道理来!”

贾环一摆手,道:“绝不是狗屁道理,是真正的大道理,真道理!

臣家里有两大女神医,都是臣的妾室,嘿嘿嘿……”

“奶奶的!回头老夫和你家老祖宗好好说道说道!”

见贾环浪笑,李光地气的拈起一粒盐花生米丢他,隆正帝也瞪眼。

董皇后却笑得不行,讥笑:“贾环,你儿子就在那边耍子呢,让他看到你这幅模样,怕是不好吧……”

贾环闻言,忙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回到正题,道:“臣的两个妾室都是杏林圣手,在给臣家老祖宗养护身子时,曾言:

人至迟暮之年,身体器官,五脏六腑便开始衰弱退化。

壮年时一餐能食二斤米的,到了晚年,能吃二两就不错了。

若只是衰弱退化,其实还有法子保养,使其延缓衰老。

最难的,是內腑发生了病变。

多以心、肝、胃、肺、肾为主。

通常,若此五处不发生病变,人多能长命百岁!

而只要注意避开一些对此五处內腑伤害极大的恶习,注意休息和饮食,人就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健康。

纵然是阎王,也不易夺去。

娘娘甭看陛下如今好似龙体极差,远逊于常人。

但幼娘与臣言,只要陛下从此不再轻易动怒,不再熬夜处理朝务,不再总将心神紧绷,好生将养二三年,补补元气后,长命百岁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这才是臣一定要拉陛下出来,离开那座被整个江山压在上空的皇城,去江南散散心,透透气的缘故。

臣相信,只要陛下放下政务,好生休养一二年,身体必然大为好转!

到那时,陛下若是喜欢,带着娘娘再去海外见见别的国家是怎样的,也可以!

人活一世,总是拘在一片狭窄的天空下,那活个什么劲儿,对不对?”

“贾环,你可知道,朕若死了,大秦再无人能制你。

你的那些想法,那些伟业,都能更好的去实现……

你也不必非要待在皇城里。”

在李光地和董皇后静默时,隆正帝看着贾环,淡淡的道。

听他这般说,董皇后和李光地的面色都变了变。

李光地没有开口的意思,与隆正帝一起看向贾环。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这个阅历,其实不敢说出口的话,已经极少了。

在人前,他们需要端着身份,注意体统。

但此刻,不需要。

董皇后虽然惊骇欲绝,可张了张口,劝谏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只能与其他人一起看向贾环,想听听,他怎么说……

贾环却很轻松了笑了笑,道:“陛下,臣素来将理想和生活,分的极开。后者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前者。

臣是在能保证后者的前提下,才愿意开展前者。

文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穷能干啥,富能干啥?”

隆正帝等人生生被气笑了,连董皇后都忍不住捂额前,不忍直视的提醒道:“是先圣孟子所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贾环毫不知耻,反而得意道:“瞧瞧,臣这就叫不学而有术!没启蒙过怎么着,照样懂大道理,还比读过书的人,更懂!

嘿嘿嘿!

臣得先让自己和家人过的快乐,有个好生活,才能去管旁个。

若是让臣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山陵崩,臣心里只会痛苦,再加上见死不救的悔恨,臣一辈子都不会痛快。

这样的人生,绝不是臣想要的。

所以,哪怕日后行事多一些干碍,臣努力去排解干碍就是。

至少,臣能活的问心无愧!

再者,臣相信,有陛下坐镇,非但不会有干碍,反而会让臣毫无顾虑的在海外拼杀征伐。

不是因为陛下宠爱臣,而是因为,陛下心中始终以天下苍生为重。

只要陛下看到,臣之所为,能让大秦一日强盛一日,陛下就一定会支持臣!

对吧,陛下?”

隆正帝一直看着贾环,待他说罢后,缓缓点头,沉声道:“你放手去做,有朕这个大义在,没人能翻浪阻拦你。”

贾环闻言,灿然一笑。

一旁的李光地,盯着贾环不放开,心里翻起巨浪。

这个小子,要成精啊!

哄着一个皇帝心甘情愿替他站台,他能省出多大的力气,减少多少内耗啊……

他到底是诚意为之,还是……

看着贾环那张干净阳光的笑脸,李光地蹙起的白眉,到底还是缓缓舒展开。

他终究还是选择相信,贾环不是个野心人。

没道理的……

“哗……”

“哗……”

龙舟船身下,传来阵阵的河水荡漾声。

蔚蓝的天上,云卷云舒。

有些醉意熏然的李光地,靠在轮椅背上,眯起眼仰头望天,枯老的手指,轻轻叩在身边小几上,口中含混不清的吟唱起了前朝杨慎的那阙《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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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自豪

“陛下,您也去歇息会儿?”

用过午膳,李光地就被推至船楼里休息去了,这个老头儿极会养生。

隆正帝则始终用那台望远镜,观察着渭河沿岸的景色和人情,似怎么也看不够……

见他面带疲惫,贾环劝道。

之前董皇后劝了两遭,反而被训斥了几句后,就不敢再多言了……

隆正帝想了想,点点头,道:“也罢,将这千里眼与朕收好了……

贾环,今夜能至何处?”

贾环早已熟悉行程,笑道:“托陛下洪福,咱们如今是顺风顺水。

若无意外,到了夜里子时前,就能到达洛阳。

陛下,洛阳是个大城。

咱们逛两天?”

隆正帝闻言,细眸微亮,道:“洛阳?那是该去瞧瞧,朕还未去过那里……”

忽又语气一转,道:“洛阳,距离少林很近吧?”

贾环听他语气忽然有些唏嘘,知道隆正帝必是想起了性一禅师,他点点头道:“百十里路,不远,只是山路不大好走……”

隆正帝沉默了下,道:“到了洛阳,去何处下榻?”

贾环忙笑道:“早为陛下准备好了行宫……其实就是一个大园子。”

隆正帝点点头,道:“你去后面船上看你家人去吧,朕歇息半天,到了夜里,下驾洛阳,停留三天。

明日,朕去少林,送性一禅师的金身归佛门。”

贾环看了看隆正帝的脸色,见其眼神怅然悲伤,手里默默坚定的滚着念珠,没有多说什么。

性一禅师用生命换回了隆正帝和赢祥的生机,也该得到回报和尊重……

念及此,他点了点头,应声道:“遵旨。”

……

“三爷回来啦!

呀!小爷和六殿下这是怎么了?”

楼船正堂门口,鸳鸯带着两个丫头满面笑容,正要出去甲板上做什么,刚好遇到了贾环一左一右抱着贾苍和赢福进来。

本来极为欢喜,可看到贾苍和赢福两张激动的有些癫狂的小脸,登时唬了一跳。

贾环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鸳鸯姐姐做什么去?”

鸳鸯笑道:“今儿老太太欢喜的紧,难得一回想吃鱼,平日里她老人家吃的少……

二.奶奶撒娇说,今儿不想动弹,求告假一日,也受用一回。

老太太高兴,就放了她和三姑娘的假,让我去准备……”

贾环义正言辞道:“那怎好安排鸳鸯姐姐跑腿儿?就算不好让大嫂子动弹,林姐姐、云儿她们不也在吗?”

本是顽笑的话,却见鸳鸯杏眼幽幽的看着贾环,婉怨道:“三爷,奴婢就与王妃们不同吗?”

贾环多机灵,忙小声道:“你也是王妃啊,我这不是心疼你嘛,平日里累的紧……”

鸳鸯闻言心中登时大喜,正想说什么,就见贾环怀里那两个小东西,齐齐捂住嘴,两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看着她。

鸳鸯俏脸登时大红,窘顿的差点没哭出来,话也不敢说了,看了贾环一眼就带人匆匆离了去。

往后两天,怕是都不想见到这两个小鬼头。

贾环没好气的看着贾苍和赢福,笑骂道:“人小鬼大!”

说罢,见俩小儿吐舌头做鬼脸,他哈哈一笑,带着两个小人入内了。

不是贾环惯他们,非要抱着,实在是……

这俩小家伙儿这会儿腿还是软的,站都站不住。

刚才,贾环带着这俩小子,从前面大龙船上,直接踩着两船之间相连的铁锁上,飞了过来。

两艘大船相距颇有一段距离,这般飞过来,其中的刺激,根本不是后世的摩天轮和过山车能比的。

换个大人都能吓晕过去。

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贾苍,上了甲板后都腿软的站不住,胆子小一些的小六儿,就更不成了。

所以,只能让贾环一直抱着……

好在,俩小儿心中的激动兴奋,多过惊恐畏惧,此刻尤在激动中……

……

贾环这次准备的三艘楼船,除了隆正帝的大龙船为五层外,其余两艘一艘为四层,一艘为三层。

贾家为四层,最后一艘为兵船……

贾家楼船,第一层是大厅及贾母、薛姨妈的暖阁卧房。

贾母年岁已高,自然不可能爬上爬下。

薛姨妈正好可以作陪。

二层则是侍奉的丫鬟、婢妇、厨娘之流的卧房。

三层为贾政、赵姨娘、贾玫,贾宝玉一家,还有李纨、王熙凤、贾家三春等人的卧房。

楼船极大,整个二楼环绕大厅一圈,虽然为同一层,实则间隔的极开。

最高一层,则是贾家一家人的住地。

虽为楼船,其实与一套宅院也没什么区别。

同样有正室、左右暖阁、左右厢房、耳房间,倒座房……

加起来足有几十间房间,虽然精巧一些,却也足够使了。

贾环带着贾苍、赢福入内后,就见大厅正中间,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上,高台上陈列着一席软榻,与贾母在家中所用的一模一样。

软榻边是一个带锦靠的椅子,这是为薛姨妈准备的。

下面两排,则是两溜云白色的沙发……

老一辈坐不惯这个,他们终归还是喜欢规规矩矩的硬椅子。

可林黛玉等人,之前三年都坐这样的,极喜欢这种舒适的软椅。

今年回府几个月,反而不习惯硬椅子了。

此刻都极高兴……

一大家人出来顽,和一小家人出来顽,还是不同的。

连贾宝玉都眉开眼笑着……

此刻除了贾母、薛姨妈、贾政、赵姨娘还坐着外,听到鸳鸯的声音后,其她人都站了起来。

没长辈在前,家里人还可随意些。

有长辈在,礼数还是需要讲的。

贾环如今挂着亲王爵,国礼重于家礼。

不拘是姊妹还是妻妾,都要起身相迎。

贾政原本亦是要起身的,不过之前被贾环等人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

“说什么呢,都这样喜庆?”

贾环先扬了扬下巴,让众人落座后,一边往里走去,一边笑道。

贾母见贾环回来欢喜道:“说你之前唱曲儿呢,那么金贵个王爷,还扯着嗓子嚎!”

众人大笑。

贾环也不羞,道:“小六儿和苍儿给孙儿打的鼓。”

两小人儿闻言,都下意识的昂首挺胸起来。

众人这才看出不妥来……

“这是怎么了?”

赵姨娘走过来,看着咧着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也不自知的贾苍,担忧道。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没事……”

“什么没事?”

赵姨娘瞪了眼后,回头叫公孙羽:“幼娘,你快来看看,我怎么瞧着,苍儿怎么有点二愣子了……”

她不叫蛇娘,担心蛇娘又上手……

这个儿媳妇管起儿子来,赵姨娘看着都心惊。

公孙羽忙过来,看了看小贾苍还在扩大中的眼瞳,抽了抽嘴角,道:“受了些惊悸刺激,之后又一直极喜……安分两天就好了。”

说罢,在人前素来清淡少言的公孙羽,忍不住在贾苍小脑瓜上敲了下,嗔道:“苍儿愈发淘出圈儿了,这又是顽什么了?”

小贾苍和小六儿都嘿嘿一笑,仰头看向贾环。

贾环干笑了声,道:“不干苍儿和六儿的事……”

“环郎,这船好像也没停过,你是怎么带着孩子回来的?”

赢杏儿坐在左排上座,穿着简单但气场不俗,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两船之间不是有条通道嘛……”

众人愣了愣,想了好久才想起那条位于船头中间的铁索,登时都变了脸色……

“环哥儿,你……这还了得?”

贾母唬的都站了起来,其她人的脸子也都沉了下去。

那岂是顽笑的?

这样的天,这样湍急的大河,万一掉下去,人还不眨眼就冲没了……

想想都骇人!

不过,蛇娘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并不妨事,男娃儿多摔打摔打,长长胆子也好。”

林黛玉没好气道:“蛇娘姐姐,这要是掉下去了,看你怎么办!”

蛇娘笑道:“掉下去了,他爹下去捞。”

“噗!”

林黛玉又好笑又好气的白了蛇娘一眼,不过还是佩服:“好姐姐,这份心态,旁人真真比不了。”

换做她,就万万做不到蛇娘这种境界。

虽然林黛玉也知道,贾苍这般懂事,都是蛇娘教导之功。

也极羡慕贾苍这样的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儿,日后也能长成这般。

可真让她去打孩子,那却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让贾环带去那样危险的地方逛一圈,那还不要了她的命?

蛇娘笑了笑,方道:“男孩子越是娇惯着养,越不好养。索性让他自己摸爬滚打,不让长歪了就成。”

林黛玉闻言,撇撇嘴,接受不来这套理论,上前摸了摸贾苍的小脑瓜,道:“可怜的小毛头。”

贾苍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自己哪里可怜了,一脸迷糊。

众人呵呵笑着,贾探春过来抱走了赢福。

贾母对薛姨妈道:“蛇娘虽然出身苗寨,但到底是做圣女的,身上带着一股大气。

不似旁的小门小户里的孩子,反倒娇生惯养。

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哥儿多是打小要读书,教规矩。

还有天家……

那些皇子世子们,倒比寻常读书人还要苦熬。

那么丁点儿大,就要去景阳宫里读书。”

薛姨妈点头道:“哥儿到底不好长于妇人手,我家那个,就是被我惯坏了啊……”

贾母等人忙劝道:“如今也好了。”

听她们这般说,林黛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对贾环小声道:“若是儿子,以后你教。”

贾环点点头,笑道:“好,我教!”

林黛玉抿嘴一笑,又揉了揉小贾苍的脑袋,回到座位上。

贾苍被蛇娘接过后,贾环上了高台,坐在贾母身边,见她笑的慈爱,也笑道:“老祖宗可有不适的地方?”

贾母摇头道:“这般好的船,又大又舒服,一点不颠簸,还能看看景儿,听听水声,好的不得了!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有心了!”

贾环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孙儿的功劳,船只的设计,都是按照白荷的图纸来的,船里那般暖和,也是她专门加了套取暖的玩意儿。”

贾母笑着看了抿嘴轻笑的白荷一眼,喜欢道:“都是好孩子!”

一旁处,王熙凤高声笑道:“可见老祖宗是愈发偏心了,我和大嫂子伺候了这么些年,也没得到这样的赞!

不过也不能怪老祖宗,谁叫咱们没个好人,给咱们讨个公道?”

这话别人是万万不能说的,贾琏不愿陪同南下,反而选择和尤二姐贾艾母子留在了都中。

这其中的含义,任谁也明白。

和李纨差不离儿,不,比李纨还惨。

李纨是没法子,天人永隔,但至少夫妻之义尚在。

可贾琏的选择,却让王熙凤连一点退路都没有。

众人一直避免说这个话,如今见她自己倒是一点不在乎的说出来,众人陪笑之余,心里也怜惜的紧。

贾母也心疼嗔道:“这些年才是白疼你了!”

王熙凤闻言,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道:“我不过是顽笑话,这些年若不是老太太当孙女一样疼着护着,怕连骨头都见不着了。哪里能忘?”

“诶……”

众人纷纷嗔怪的劝了起来:“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王熙凤没等贾母感伤来劝,自己即刻抹了眼泪,又笑了起来,道:“还不兴我也撒个娇?

你们瞧三弟,也是做老子的人了,不也常在老祖宗膝下做孩子气?

还给他媳妇讨功劳呢!”

贾环哈哈笑道:“下回连二嫂……还有大嫂的功劳一并讨了,省得二嫂子在落泪和老祖宗撒娇。

这二嫂子素日里看着刚强泼辣,猛一落泪,还真怪唬人……”

“哈哈哈!”

众人大笑。

王熙凤闻言,啐笑道:“我是老虎不成?哪里唬人?”

“嗷呜!!”

一直老实坐着的贾苍,什么也听不懂,可听到老虎两字时,他却眼睛一亮,张口叫了声。

叫出口后才后悔,有些担心的看向蛇娘。

果然,就见蛇娘在瞪他。

众人却已经大笑起来,既笑贾苍,也笑王熙凤。

贾环则看了林黛玉一眼,林黛玉最懂贾环心思,见之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后,笑道:“蛇娘姐姐,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心情也好,你可别再教训苍儿了。

他刚受了惊吓,原本就是无心的,你要怪,就去怪环儿。”

蛇娘好笑的看着林黛玉,又见贾苍双手合十讨好的给林黛玉作揖,林黛玉笑的抿不住口,道:“这次就罢了,日后可不能再惯他。”

贾环见之,冲贾苍挤了挤眼后,对贾母笑道:“今儿夜里到洛阳,明儿孙儿送陛下上少林。

老祖宗也可去这座名城各处逛逛。

孙儿听说这里有座白马寺,是中国佛门祖庭,第一座佛寺。

老祖宗去瞧瞧?”

贾母欢喜道:“倒是极好,只怕太过麻烦……”

贾环笑道:“一点不麻烦,皇太后方才还同孙儿说,她明儿和大姐也要去逛逛,正好和咱家的王太妃做个伴!

明儿白马寺会戒严,不会有其他香客叨扰。

家里姊妹们也都可以去看看,应该有趣。”

众人闻言又笑了起来,贾母也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道去逛逛。”

贾环又道:“皇太后再三叮嘱,不让家里太过多礼,反而失了自在。

如今她身份不同了,不是皇后,需要时刻母仪天下,注意礼仪言行。

还望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都自在些,让她也轻快轻快。”

贾母闻言,愈发高兴了。

谁也不想出来顽耍,还要做个磕头虫。

贾家的日子,如今过的愈发自在了。

普天之下,只要隆正帝和董皇后开恩,准许她们不跪,实际上,这世上也没谁再有资格让她们去跪拜。

走到了这一步,贾环都为之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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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至洛

“爹,你和兰哥儿这下欢喜了吧?

读书人不都喜欢游学吗?

明儿是跟着皇驾去少林寺瞧瞧,还是跟老祖宗一起去白马寺?

这洛阳,也就这么点儿东西吧?”

贾环看着贾政笑道。

贾政哼了声,语气不善道:“人家每次看到我都不喜,我又何苦自讨没趣?”

语气酸的惊人,好些儿媳妇都忍不住掩口轻笑起来。

如今满天下谁不知道,隆正帝对贾环宠到天上去了,常将“恨汝不为朕子”这句话挂在嘴边。

相应的,对于“夺”去了贾环的生身父亲贾政,从来没有好脸子。

家里人也都知道,因此觉得有趣。

贾政见在儿媳妇晚辈们跟前失了面子,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冷笑道:“我也不去攀龙附凤,洛阳十三朝古都,还没我们逛的地方?”

贾环才不在乎被人冷嘲热讽,反而惊叹道:“十三朝古都?真的假的?

金陵不才是六朝古都么?”

这种事涉帝王史的问题,贾环自然看向了赢杏儿。

赢杏儿见之,呵呵一笑,道:“帝喾都西亳,夏太康迁都斟鄩,商汤定都西亳。

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孟津。

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

平王东迁,高祖都洛,光武中兴,魏晋相禅,孝文改制,隋唐盛世,后梁唐晋。

相因沿袭,共十三朝先后建都洛阳,因而誉为十三朝古都。”

贾环皱眉道:“西亳、斟鄩、孟津……这都什么地方?”

赢杏儿哈哈一笑,道:“都是洛阳的别称。”

众人一起大笑,嘲笑贾环的无知。

贾环嗤笑了声,道:“谁知道真的假的?这都几千年的事了,文人最喜欢杜撰吹牛……”

“胡说八道!”

贾政斥责道:“此等煌煌史记,焉能作假?”

贾环自不会自讨没趣和贾政争论这些,笑道:“爹,这十三朝古都,可有什么典故?有什么名人名事没有?

说出来,让苍儿小六儿他们长长见识。”

贾政哼了声,对赢杏儿笑道:“还是公主来讲吧,你讲的极好。”

赢杏儿闻言,灿然一笑,轻轻俯了俯身,行了一礼后,道:“论典故,洛阳这一处,可比关中神京多的太多,也有名的太多。

老子于此,书下五千言之《道德经》,道家因此而生。

孔子入周问礼于老子、学乐于苌弘,因而儒学弘大于此。

东汉明帝永平求法,修建了史上第一座官办寺院,白马寺,至今仍被视为中国佛教‘祖庭’,佛教首传于此。

再有魏晋时,何晏、王弼等人在此创立玄学,宋时程灏、程颐在此开创理学。

可以说,天下显学,皆诞于河洛大地。

《诗经》之开篇《周南·关睢》,左思之《三都赋》、曹植之《洛神赋》、贾谊之《过秦论》、班固之《两都赋》、张衡之《二京赋》,司马君实之《资治通鉴》,皆成于此。

因此,河土洛水,实乃文华之始也。”

“好!!”

听赢杏儿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微带沙质的声音,极为好听。

众人纷纷喝彩。

没有矫揉造作之气,但又不失女子的温润。

连林黛玉、史湘云等人,都极亲近的看着赢杏儿,目光中满满是钦佩赞叹。

贾政更是赞道:“公主学识典故之娴熟,非饱读圣贤文章,解意入木三分而不能也。

贾家满门上下,能与公主一般文华者,屈指可数也。”

说罢,目光看向了贾宝玉、贾兰等人。

贾宝玉慌的忙低下头,若问他史上有哪些奇女子,哪些清新不俗的雅人,他或许知道许多。

至于什么帝王都城的变迁……

罢罢罢,交与俗人去了解吧。

奈何家有严父,眸光如刀,唬的贾宝玉直不起头来……

好在有贾母打圆场,笑言了几句,才解了他的危局。

贾政道:“明日宝玉、兰儿、菌儿随我一道去瞻仰一下先贤故地,若能吸取一些文华之气,也不枉来此一遭。”

贾环笑道:“我派人保护你们……”

贾政不领情,哼了声道:“用不着,我等又非王公贵人,不过是寻常文人踏青采风,带一群持戈亲兵作甚?也没那样的气派。”

贾环耸耸肩,笑道:“您高兴就好,活的自在最重要。”

不过话虽如此,眼睛还是给董明月使了个眼色。

董明月微微颔首……

自少不了青隼人手在暗处密切保护。

贾环权倾天下之余,名亦满天下。

只是到底是美名还是恶名,还真说不准。

至少在士林文人,地方乡绅豪强眼中,他多半是个十恶不赦的恶贼。

那些人拿他没什么法子,却保不准有脑子发热的,去寻“送上门”的贾政等人的晦气。

当然,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

因为河南府的一干大佬,此刻多半已经做好了全部警戒……

……

子时之前。

船队于洛阳城外数十里外的孟津渡口停泊。

虽是夜晚,但整个渡口码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原本多年失修,残破不堪的渡口码头,早已被水泥青石修建的平整宽阔,气派非凡。

不知多少着官袍大员,还有河南府大营总兵及八千兵马,严格封锁码头至洛阳古城之间数十里道路的每一寸土地。

当贾环推动隆正帝,缓缓从龙舟上下来时,扑面而来的,便是漫山遍野的朝拜山呼声:

“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正帝坐于龙椅上,看着迥异于神京的江山和臣子,面色淡漠。

贾环运以内劲,将清朗之声传诸众人,道:“朕躬安,诸卿平身。”

“谢上皇!”

万人起身。

河南总督师顾言、河南巡抚汤丰、河南布政使左明、河南总兵赵铮等文武大员,率河南省百官觐见。

除了为首的四位巨头外,其余官员,多一辈子都没有面圣的机会。

金榜题名时,随百余名进士入殿朝觐时,也只能遥遥相望,望之不清。

今夜得此机会,许多人真真是感到了莫大的皇恩。

目睹圣颜时,甚至打着摆子,感激流涕。

换做一般的帝王,好虚名的帝王,此刻一定施恩雨露,收揽人心。

如太上皇六次南巡时所为。

但隆正帝,显然不是一般的帝王……

他细眸眯起,看着河南总督顾言,声音阴沉道:“朕几次三番下严旨,此次南巡,绝不可惊扰沿途地方百姓官员。

不可为朕之私事,乱了官府政务。

你可是以为朕已经禅位了,说的话就不算旨意了?”

顾言闻言,脑门上的冷汗唰唰流下,跪地请罪道:“臣本不得志一小吏,浮沉宦海数十年,蒙上皇简拔于微末中,焉敢悖逆皇恩,藐视上皇?若敢此为,必为畜生。

得上皇圣旨,臣便严令各府、道、县官员,约束百姓,不可轻动。

官员亦是如此。

只是诸多官员,一辈子也没机会面见圣颜。

为了今日,早早的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提前处理完政务,就为今日能目睹圣颜,也算不枉此生。

待一会儿,他们就连夜赶回各府县衙门,绝不会耽搁公务!”

要不说,论嘴皮子,一百个武勋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文臣。

这番话说的,别说隆正帝,贾环听的都觉得很有道理,也很感动……

果不其然,隆正帝看着那一双双濡慕的有些肉麻的眼睛,脸色舒缓了些……

不过,当看到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看不见的远方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顾言不等询问就忙解释道:“上皇,这可不是臣等所建。这是宁侯……哦不,这路是忠义亲王特意命大秦银行所铺。

并不需要臣等征伐徭役,耗费藩孥,而是由大秦银行出银,招收附近农闲百姓做工,日日结算工钱,还管伙食。

因这条路,附近数千家百姓因此而受益,过了个丰年!

他们都感上皇皇恩呢!

除此之外,因为这条官道的铺就,还有码头的修建,使得孟津渡口的商货转运量大增!

为此,又为许多船工百姓增加了受益。

因此,上皇南巡洛阳,非但没有给本省增加分毫负担,还带来了无数益处,让万千河洛百姓沐浴浩荡皇恩。

臣等并诸多百姓,只盼上皇能年年南巡!”

一旁河南二号大佬巡抚汤丰亦凑趣道:“原本河南士绅们,感激皇恩,想为上皇修建一座行宫……”

“嗯?”

隆正帝闻言,登时皱起眉来,汤丰忙赔笑道:“可有上皇圣谕在,又有忠义亲王严厉警告,臣等只好违逆了士绅乡老们的好意。

由大秦银行在洛城之西,修建了一座行宫,并不奢靡……

但因为王爷不许征伐徭役,只以银钱招工,所以又让许多百姓寻到了生计。

好些名流名士,都写文章称赞上皇的圣行。”

隆正帝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僵硬的转过脖颈,看了眼身后的贾环。

贾环笑道:“这都是陛下再三要求的,功劳可记不到臣头上。

陛下,咱别在这耗着了,如今他们也目睹圣颜了,就不招待大宴了,让他们都回去吧。

明儿他们还要赶着上衙呢。”

此言一出,许多人登时变了脸色。

这……

场面话难道也当真?

这贾家子当真可恨!

多少人希望在隆正帝面前露一手,留个印象。

谁人不知,虽然隆正帝已经禅让,可一言依旧能掌九鼎。

若能给他留个好印象,那升官发财还不指日可待?

这可不是白日做梦,当初多少人因为这样的事而生发!

只可恨,好事被黄口小儿给坏了。

果然,贾环在隆正帝身旁的影响力无与伦比,隆正帝听了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准了。

见隆正帝点头后,顾言、汤丰等人虽然为难,却不敢违拗,只等遣散了百官。

有官员仍不死心,跪地哭的涕泪横流,不忍告别。

看到这一幕,贾环冷笑一声,对身旁韩大使了个眼色后,御林军出动,开辟御道。

到了今时今日,无论是隆正帝还是贾环,都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再向所谓的世俗规矩低头让步了。

再说,就算给了这些人好处,回过头,他们一样该骂的就骂,该指责的指责,“忧国忧民”,“一身正气”。

所以,还不如眼不见心为净,都滚蛋!

煞气腾腾的御林军出动后,之前还准备死赖不走,以表忠心的文官们,仓惶避让,让出一条御道来。

龙舟上已经送下了皇舆金辂,贾环直接将隆正帝的金车推上了皇舆内,才上去将他安置于御座上,避开了让他不便露于外人眼中。

随后,队伍缓缓朝洛阳古城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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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一唱一和……

太上皇皇舆龙辇,与皇太后的凤辇,并皇贵妃、荣王太妃、忠义亲王王驾等一大行队伍,在一千御林一千虎贲军的扈从下,沿着新修的平坦御道,从千年古门丽景门,直入洛阳城。

太上皇行宫,位于鼓楼西大街,当头第一坊,皇宁坊。

一座占地并不算太广的行在。

“陛下,臣想着,没必要为了只住三两天,就大兴土木。住的稳妥舒适最重要,您说呢?”

到了皇宁坊前,贾环骑马侍卫于皇舆外,对里面的隆正帝笑道。

隆正帝点点头,沉声道:“嗯,勤俭为佳,朕从不讲那些气派。

天下人,也不会因为一座行宫奢靡而高看朕。”

贾环嘿嘿一笑,一旁官轿上,李光地撩开轿帘,休息了一下午的老脸上颇为精神,一边笑着打量这座千古名都,一边嚯嚯笑道:“怪道人都说贾环是个奸佞,果然不假。

将陛下的心思都揣摩透了……”

这老乌龟睡醒了就戳事,不然似乎寂寞的很。

贾环冷笑一声,道:“刚才在你那些徒子徒孙面前怎么不露面,好好看看你教给他们做官的能为!

真是儒家的好弟子,孔圣的好学生!”

“诶……”

比斗嘴,李光地怎会输,他不以为然的摆手道:“不过是一起子官迷罢了,做了磕头虫,就想做更高一层的磕头虫。

这等货色,怎能算是儒教子弟,孔圣门生?

说起来,你也就比他们多一个好出身。

若不然,保准他们比你做的好……”

“老相国这话偏颇了……”

隆正帝淡淡道:“贾环若是学着揣摩朕的心思,他也就不是贾环了。

朝野上下,二十年来,敢与朕跳脚对骂的,只有他一个。

他虽然性子油滑贪顽,但骨子里很有自己的坚持。

比所有人,都有坚持。

从不迎合朕。”

没等贾环得意大笑,李光地就打了个哈哈,道:“陛下,天儿不早了,早些进去歇息吧。

明儿老臣还要去瞻仰瞻仰先贤旧地,读一读古都的文华之气。

唉,后面那些官儿虫们又赶来了,去休去休……”

隆正帝哼哼一笑,到底没和这老货一般见识。

能在他跟前这般随意的人,满天下数下来,也不过两人。

他倒希望这老货能活的久一些,不然,他会很寂寞……

“贾环,告诉顾言他们,不用时时陪着朕。

朕已经退位,不再理会国事了。

让他们好生做好自己的事就是……”

隆正帝吩咐罢,就命皇舆驶入了行在。

贾环骑马倒退,朝后面乘官轿匆匆赶来的顾言、汤丰等一干河南大员迎了上去。

“王爷……”

见贾环赶来,顾言忙下轿,拱手笑道:“不知上皇可对此处满意?”

贾环眯起眼,看着顾言,道:“自然满意,陛下命本王传口谕于尔等……”

待顾言等人匆忙跪下后,贾环淡淡道:“陛下口谕:朕已为太上,不再理会国事。尔等好生办公,莫要辜负了朝廷的托付。

朕这里,就不必再时刻伴驾了。”

顾言等人闻言,面色微变,眼神隐隐难看,但面上不敢显露分毫,领旨起身后,对贾环苦笑道:“王爷明鉴,臣等虽然知道,上皇体恤下臣,心中更重社稷朝政。

只是……上皇毕竟在河洛之地,万一有什么需要,臣等却不再跟前,着实担待不起啊!”

贾环点点头,道:“本王也不为难你们,这三天里,白日里你们选两人陪伴即可。

其他的,却用不着你们操心。

一应用度,本王都准备妥当。

记下了?”

顾言、汤丰等人闻言,犹豫了下,到底点点头,应道:“臣等遵王爷鈞旨。”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陛下的事说罢,正好,本王还有一事和你们说道说道……”

听贾环这般一说,几个河南省府大佬面色都变得微微有些不自然。

当然,只是一闪而过。

顾言赔笑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贾环淡淡道:“本王听说,河南府衙门内,从上到下,对于银行的银钞,都极为抵制。

贵公子还曾放言,旁的地方他管不着,但河南府,哪个敢用银钞,就是和他过不去。

听到这个消息,本王极为震惊。

本想派人来寻寻这个好汉,带他进京见见本王,说不定还能面面圣。

可念及顾大人是李相门生的份上,犹豫再三,本王还是没有动手。

这样吧,明日大人可以携你家那好汉,前来见见本王。

如何?”

顾言闻言,面色登时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流下,眼神震惊,看着贾环道:“王爷,此事,臣着实不知啊!”

贾环冷笑一声,道:“知不知,又有什么关系?明日带来一问,不就知道真假了?

不过,顾大人现在未必能寻得到令郎。

本王花了三年时间,才勉强取缔完江南省府大城的秦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

却不想,这千古名都洛阳城内,倒是没二年就又兴起了一座比之前最大的青楼还要奢华的风流之所。

顾大人你猜猜看,谁是这家大名鼎鼎的闻香阁的背后东家,嗯?

你不会告诉本王,此事你也不知道吧?

要知道,半个月前,顾大人办寿酒时,不就在那大宴宾客吗?”

此言一出,顾言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顾言之前还一直疑惑,为何他得到消息,他的恩师李光地分明随着龙舟一同南下了,今日却始终没有露面见他。

原以为是老恩师寿数太高,不便露面。

可刚才却遥遥看见一老人和一帝一亲王谈笑风生,虽看不真切,可普天之下能有此资格的,还能有谁?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倚为靠山,并借其威望威压河南府的老师,不愿见他……

因为他已经被抛弃。

“带他下去吧,不要惊扰了圣驾。”

随着贾环这句话,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几个身着玄色鹧鸪锦衣的黑冰台番子来,先对贾环施一礼,再将彻底瘫软在地的顾言缉拿下,转眼带走。

顾言被当场带走后,贾环对满头大汗的河南巡抚汤丰道:“这几年,虽然汤大人也多有失职之嫌,不检点处也不少。

但念及为顾言所凌,罪由可原。

陛下,愿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几日就由你先暂代总督之职,等候朝廷所命吧。

只是若再有差池……”

“臣绝不敢辜负上皇和王爷所托!”

汤丰又惊骇又激动的跪地谢恩道。

看到他这般,贾环心里也是无奈。

莫说现在,往后推几百年,让人直接成为封疆大吏,下个跪磕个头,激动成这样,都不算新鲜事。

给所谓的“大师”下跪的大佬也不是没有……

那时如此,更何况现在……

这就是世道,永远不可能有海晏河清的那一天。

只有相对清廉,和彻底腐化两种。

所以,这种取舍和斗争,也绝不会消失。

正因为看破这一点,贾环虽然叹息,但并不沮丧。

若真的人人秉公守法,自廉自律,那还要朝廷做什么?

“汤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贾环多问一句。

汤丰闻言,咬牙道:“王爷您尽管放心,银行之事,在河南绝不会再出任何岔子!”

贾环呵呵一笑,道:“不是说不许出岔子,也不只是银行的事……

你们抗拒银钞,无非是因为火耗之事。

没了杂银劣银为借口,官府怎能收得上火耗银子?

没了火耗银子,你们吃什么?

又拿什么去养幕僚,去宴宾客,去吟诗作对?

本王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拿着民脂民膏,去养一屋子的清客相公,整日里吟诗作对,饮酒宴席,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一去不复返。

谁再抱有这等心思,谁就在往自己脖颈上套绞绳,是自寻死路。

朝廷会大幅度提高你们的俸禄,但相比于你们搜刮起的火耗银子,自然是远远不如。

这个官你们想当,就安分的当。

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当。

本王不过提前多嘴说一句,具体的朝廷政令,用不了许久就会下来。

因为陛下下驾河洛,有一分香火情在,所以本王提前与你们说一声。

记住,最好不好生侥幸之心。

你们文人对文人的阴狠……

张廷玉当年的手段,你们自己应该都知道。”

说罢,不再理会那几位大汗淋漓的河南府大员,贾环纵马折返回行在。

……

天子正堂。

隆正帝端坐在主座御椅上,正由皇后服侍着喝茶。

李光地则打量着身后暖气,显得很有兴趣。

贾环曾也想派人去李相府安一套,被李光地的宝贝儿子婉言拒绝了……

不一会儿,就见贾环笑容满面的大踏步进来。

身后还带了十数内侍黄门儿,捧了不少东西。

隆正帝示意董皇后让开茶盏后,打量着贾环道:“事情办妥了?”

贾环笑道:“那点子小事,没甚难处,如何办不妥?

陛下,瞧瞧,臣特意让人不惊动当地,寻来的一些土乡土色的土特产!

虽不值钱,可还真怪有趣!

您和娘娘都瞧瞧……”

说罢,让内侍展开他的收获,一一介绍道:“陛下您瞧,这是洛宁竹帘和洛绣!

是不是比寻常竹帘,和苏绣、蜀绣都不同,有趣的多?

还有这个,叫洛阳宫灯!

样式很多,比都中的宫灯好看多了!

听说都是从隋唐时传下来的老手艺……

臣跟您说,可别小看这些小玩意儿,臣可不是随便拿来献宝,这些东西,能卖出大价钱!

不说别处,只神京一地,您瞧好吧,喜欢新鲜东西的有钱的多的是,有的是人买。

把这几样推广一下,河洛之地,就不知要有多少百姓受益。

日后再推行海外……

河洛之地上,但凡愿意做事的,再不复有穷人。

这才是陛下下驾洛阳,给当地百姓带来的真真益处!

那个码头和那条路算什么?

还有这个,梅花玉,这个,洛阳牡丹……

这牡丹是臣送给皇后娘娘的……

嘿嘿,有一千多种牡丹呢!

也能行销天下!

不愧是千年古都,好东西真多啊。

这么好的东西,只要能流转起来,就能解决无数民生。

所以……

就更没有放过顾言那种混帐的道理!”

听他话音一转,又将话题转向政事,董皇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打发宫人内侍将东西都收了起来,让闲人出去。

她自己倒没有出去,不是想听政,只是放心不下隆正帝。

隆正帝淡淡道:“顾言,是老相国推荐给朕的。

这些年,兢兢业业,也算得上是干吏了。

比他好的,还有几个?

你就这般拿下他?”

贾环正色道:“正是因为如此,这顾言算得上陛下的心腹,又是李相的弟子,跟脚如此之硬,所以才应该先拿他开刀!

连这样的人,因为倒行逆施,肆意妄为,都要被果断拿下。

那么日后张廷玉他们,就知道该以怎样的尺度行事了。

不给他们开个好头,怕是张廷玉日后也难打开局面。”

隆正帝叹息一声,道:“朕虽然心痛,却能理解你,只是老相国这里……”

李光地听至此,心中真真是又气又好笑。

他这辈子什么样的幺蛾子没见过,什么样的政治手段没经历过?

这一对君臣,连人都拿下了,竟还在他面前一唱一和的演戏!

难道是日子过的太单调,这两人准备下海唱戏?

李光地之前就纳闷儿,贾环分明一早就说过了,这次出门,只为给隆正帝散心,不理闲事,如今怎么又折腾起来了。

现在想来,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的折腾。

这一对君臣路过河洛,本就是为了办顾言!

这会儿子,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罢了。

在隆正帝眼中,一个为他出过大力的顾言,分量怕是还没贾环刚送上的牡丹更重……

念及此,李光地叹息一声,看着隆正帝道:“陛下,顾言小节有失,但罪不及死……”

隆正帝细眸半张合着,看着李光地,道:“老相国说错人了,顾言之事,真与朕不相干。”

李光地闻言,看向贾环。

贾环忙笑道:“老爷子放心,如今秦人最值钱,小子怎会轻易开杀戒?

这个要是都杀,那岂不是逼张廷玉把全天下的官儿都杀绝了!

您放心,您这弟子是有真能为的。

这几年河南之地能够平静无事,顾言的确出了大力。

只是他适合在艰苦混乱之地做官,不适合在繁华之地为宦。

因此,广阔无垠的海外大地,等着他和他的同伴们,一边改造,一边出力。

我怎么会杀人?

笑话……”

“阴险狡诈的小兔崽子!”

……

PS:身体快成破筛子了,哪哪出毛病。

前阵子牙疼,所以就一直用不疼的一边吃饭。

结果因为长时间单侧咀嚼,出现了颞下颌关节紊乱,一张口左耳就出现哒哒的软骨摩擦声。

大家引以为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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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杀鸡儆猴

怒骂一声后,李光地又心平气和下来,正色道:“贾环,一个顾言,只要不杀他,其他的都无足轻重。

他这几年是走的太顺,老夫提点过他,如今看来,却是没甚作用。

吃这一次教训,也是好事。

只是……

正如陛下所言,在那么多天下督抚中,顾言还算是好的了。

他都要被拿下,那其他人怎么办?

你就不怕,弄的人心惶惶,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

贾环简直不屑到了极点,嗤笑一声,道:“此刻非皇朝末年,而是正值盛世。

朝廷不缺银不缺粮,没有天灾战乱。

军权高度集中稳定,一切不安定因素,全已被拿下。

还怎么天下大乱?

靠那些吃喝嫖赌,耍嘴皮子的东西?

若不趁着这个时候,重新立好规矩,往后才会更难。

就要在国之盛时,打掉这些人的清高气,告诉他们,他们没有自以为的那样清贵,也不配那样高高在上,那样不可或缺。

谁要是和顾千秋那样,自以为是什么大家文宗,圣人子弟,就敢生乱造事,那就是在逼朝廷开杀戒!”

“贾环,你侍奉陛下南巡,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光地面色肃穆,盯着贾环道。

贾环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将养龙体!

不过,搂草打兔子,顺手除掉几个败类,也是好事。

事关国运,总要摘几顶官帽祭旗。”

李光地哼哼了声,道:“你将读书人的清高气打没了,也就辱没了他们的气节,临国难时,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贾环一挑眉尖,道:“老爷子,您说说看,读书人要这个气节,有什么用?

杨嗣昌有没有气节,史可法有没有气节?

都不畏死。

可这气节有用吗?

党争祸国,将国朝那点气运折腾干后,留下个破烂摊子,一死了之,倒成就了美名。

这种气节,要他做什么?”

李光地直起腰身,老眼死死盯着贾环,道:“你只说这两人,怎么不说说文天祥有没有气节,陆秀夫有没有气节,阎应元有没有气节,吴麟征有没有气节?”

贾环正色道:“他们有气节,我从未否认过,也敬佩之。

但是,败了就是败了!

不管是著天地有正气,还是负少帝投海,不管是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还是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慷慨悲壮之气有,惨烈赴死之义有。

只是李相爷,他们身为执掌国朝权柄者,统治阶层一份子,需要的不是他们的气节和惨烈悲壮啊!

需要的,是他们治理好国家,不让黎庶蒙难!

这,才是他们的本分!

否则,光靠这几人的气节,有用吗?

没用!

唯有咱们整个民族,亿万百姓,全都有这种气节,才能让任何都欺负不得,欺侮不得!

然而想让全天下百姓都能有此气节,不是靠‘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能做到的。

只有国朝不断强大,百姓生活一日比一日好,才能培养出这种民族自信心,自强心和凝聚心!

然而想要国朝不断强大,就不能要顾言这样的官员。

他们已经过时了,已经落后了,已经不再合事宜了。

若能听招呼还好,本分做事也就罢了,偏生还自行其事。

这样的官,做的越大,危害越大!”

李光地皱起白眉,看着贾环,道:“贾小子,老夫素来都知道你有大气魄,只是没想到,你的气魄竟这样大。

你是想,毁了儒教的根基啊……

圣人之言,你也敢毁谤?”

“哈哈哈!”

贾环忙摆手道:“老爷子,你可别与我扣大帽子!

儒教传承几千年,能长存,必然有其道理。

我也承认,经义中许多学问,也都是正确长远的。

我还没有妄自尊大到想要毁灭一门学教的地步。

但是,儒教弟子想要继续做官,就一定要转变思想。

整日里吟诗作对,养着清客相公,饮酒作乐,自诩无为而治,到了灾难束手无策,只能让百姓等死。

这样的人,绝不能再为官。

至于有气节的,和百姓一起去死的……

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一定会被清洗掉。

想要做官,就要动脑筋。

考虑如何改善民生,如何让百姓富庶,如何让百姓活的更好,如何让国家更强大!

这才是好官。

谁做不到,谁就下台。

谁再用愚民之策去养猪,谁就该死!”

大堂上沉寂了许久后,李光地老眼看着贾环,幽幽道:“道理是好道理,老夫也相信,你是一片赤诚爱国之心。

只是……何其艰难呐!”

贾环哈哈一笑,道:“老相爷,若是不难,这等事还轮得到小子来做?”

“你不是就要出海吗?”

李光地奇道。

贾环点点头,道:“出海打江山容易,十分力里,出三分就够。

可想要守江山,却要使出十三分的力。

出海的目的,本身也是改革的一部分。

对军权的改革!

改革完军权,将天下军权收归中央,也就奠定了改革的基础。

接下来的事,虽然艰难,但只要上下一心,却是水到渠成的事。

无非是杀一批祭旗罢了。

虽然我极不想让大秦的百姓见血,但为了我大秦万世强盛之基,摘几百颗人头,也是值得的。”

“那你同老夫说这些,是何意?”

李光地心生不妙,问道。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老相国虽年已逾百,但小子观您,极善保养之道,身体康健的紧。

所以小子希望,老相国修养闲暇之际,帮朝廷给您那些徒子徒孙们吹吹风儿!

享福受用了那么多年了,该换个脑筋,给百姓们出出力了!

别再他娘的阳奉阴违,明着不敢,就暗中阻挠百姓进工厂作坊做工。

不管心存怎样忧国忧民的念头,他们这样做,都是自寻死路!”

“就这样?”

李光地挑了挑稀疏的白眉,道。

贾环看着隆正帝笑了笑后,对李光地道:“老爷子,这话你去说,还有几分效果。

若是朝廷下旨意公文去说,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文人嘛,素来崇敬白衣傲王侯的狂生。

当了官,就更恣无忌惮了。

江南各地的工厂和作坊,这些年因为各地文官的阻挠使坏,很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们若再继续下去,耽搁了海外大业……

到那个时候,陛下和我不想开杀戒,都不得不动手。”

李光地叹息了声,苦闷道:“老头子这棺材板儿都快盖过头了,还被你这王八贼羔子拉上了贼船……

唉,等我死后,你不送我一副上等的楠木棺材,老头子我都闭不上眼!

罢了,既然你和陛下有此等雄心壮志,老头子就豁出这把骨头,又能如何?

往后,你先别忙着杀……

嗯?不对!

贾环,你个小王八羔子,是在杀鸡儆猴?”

“哈哈哈!”

……

东苑,贾家住地。

虽然舟车行走了一天,但富贵人家出行,坐卧处与家中又有什么不同?

吃穿用度都是世上第一等的,因此没谁感到疲倦。

贾环归来时,众人正讨论着明日去白马寺上香,要不要叫几台戏……

不过到底夜了,贾环与贾母请过安后,笑道:“老祖宗还是按点歇息吧,若是混乱了休息的时点,对身子骨可不好呢。”

贾母正与薛姨妈说着越来越近的旧居金陵,说着枕霞亭和荣宁街,哪里有什么困意?

一别数十载,即将归故里,近乡情怯之下,更睡不好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听进了贾环的话,与薛姨妈作别后,就由鸳鸯护着回了卧房休息。

只是也有不听话的……

“我要去看看司马光写资治通鉴的那个地洞……”

史湘云眉飞色舞的和赢杏儿等人呱唧呱唧的说着。

贾宝玉却在一旁道:“还是去看洛水好!”

贾探春嘲笑道:“二哥哥还想遇到一个洛神吗?”

众人一笑作罢,薛宝钗也凑趣道:“我倒想去龙门石窟瞧瞧,龙门十二品,是魏碑的精华。”

众人大赞。

贾环跟智障一样,东看看,西看看,凑到林黛玉跟前,道:“都说啥玩意儿呢?龙门十二品,好吃的吗?”

虽然明知道贾环在故意逗趣,林黛玉还是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满脸欢喜,啐了口道:“都说了是魏碑,魏碑的字!”

贾环不屑的嗤笑了声,道:“我的字比魏碑的强多了!他算老几?”

“哈哈哈!”

这下,连贾宝玉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林黛玉嫌丢人,拉着贾环要走:“我带你去好好瞧瞧,魏碑到底是哪个!真真笨死了!”

贾环一本正经对赢杏儿、史湘云等人道:“你们先回去,等我看清楚魏碑是哪个,锤死他后,就去看你们!”

“呸!”

对于这一双“狗男女”的借口,众人嗤之以鼻,抱以讥讽。

林黛玉羞不可耐中,被贾环牵着手离开。

之后,众人也都纷纷散了。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明日的出行……

……

“环儿,你怎么做到的?”

看着这一套和潇湘馆内布局陈设几乎一模一样的宅子,林黛玉依旧在惊喜中,对贾环“审问”道。

贾环从背后环着林黛玉的小腰,下巴在她脖颈间轻轻摩挲着,笑道:“这有什么难?让人照着潇湘馆的图纸布置就是!

我担心林姐姐认生,所以无论是船上,还是各处行在,都照你最喜欢的地方布置。”

林黛玉转过身,灵动的眸眼中,水意蒙蒙,看着贾环,感动的似要落泪。

贾环哈哈一笑,在她娇润的红唇上吻了吻,柔声道:“这算什么?

到了江南,差不离儿就要到清明了。

你有身子,不便去墓地。

我代你去给岳父岳母扫墓,我给他们磕头,告诉他们,林姐姐过的极好,他们就要有外孙了……”

林黛玉闻言,眼泪到底落了下来,将臻首伏在贾环胸前,呜呜的哭道:“环儿,你是故意的,专门骗我眼泪……”

“哈哈哈!”

……

PS:我没想到,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人!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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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章 一家地主

“铛!”

“铛!”

“铛……”

晨曦,天将将明。

洛阳古城内,白马寺悠扬的钟声,穿破晨雾,传遍整座古都。

一如千年。

只是,今日到底又有些不同……

洛阳城的许多百姓,从昨夜起,就难以入眠。

盖因天下最尊贵的数人,昨夜子时,全都来到了洛阳。

这对洛阳的百姓而言,是一种难得的殊荣。

自宋之后,洛阳城的地位,早已不复千年前的盛况。

南有金陵,北有神京都中,再往北,还有燕都……

这是政治地位,论富庶,曾经富甲天下的洛阳城,也已经被江南远远抛在身后。

因此,洛阳城的百姓,是落寞的。

然而,太上皇、皇太后、忠义亲王、李光地老相国南下巡幸天下,第一处落脚处,就选在天下中城,洛阳。

这让洛阳城内的百姓,内心中的荣誉感,极其满足。

这还不算,为了准备迎驾,大秦银行专门将城外的孟津渡口码头修整一新,码头至丽景门的道路,更是用水泥沙石漫灌了一遍,修成了一条比青石板路还要平整的长路。

这对洛阳城的百姓来说,真真是难得的皇恩!

不知多少人想去见见,心里始终装着天下百姓的太上皇,到底是什么模样。

好些书生私下里都说,太上皇是青面獠牙,眼如刀芒,腥口一张就要吃人的!

他是条恶龙!

百姓们起初也相信那些身着青衿的读书相公的话,以为那会儿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是个大昏君,刻薄寡恩!

但是随着岁月一点点流转,百姓们却缓缓回过味儿来了……

曾经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一点点消失不收了。

曾经繁重的徭役征夫,也被用银钱招工取代了。

这可是完全两个概念,一种是连饭食工具都要自备,去黄河边儿上修河道,一修就是二三个月,苦累不堪,还吃大量粮食。

每年累死饿死的不知有多少。

可这几年,去修河道不仅给工钱,还管饭食。

别管好吃不好吃,哪怕是糟糠,能管饱都是极好的。

干上二三月,苦累归苦累,却着实能落下不少银钱!

这种变化,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后来百姓们寻衙门里的衙役亲戚打听了,才知道这是都中皇城里皇帝老爷的皇恩恩旨。

有些衙役们学的活灵活现的,好似他们都见到了皇帝老爷一样。

说是皇帝已经派下了黑冰台的锦衣秦军,暗中巡查天下。

但凡再有虐民盘剥下民的恶事,不管多大的官儿,哪怕涉及到总督巡抚,也一例杀头!

有这样的皇帝,百姓的日子才愈发好过起来。

回过头再一想,百姓们也能猜透那些读书人为何那般诋毁皇帝。

那位他们越发不好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

皇帝老爷,心里装着咱老百姓哩!

这便是民声!

只是兴许那些官老爷们,担心百姓们会拦在御道上告御状,坏了他们的好事,竟严令百姓不得出城迎驾。

真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没关系,都是不知多少辈子的洛阳城老人了。

府衙主官不是咱的人,可衙役胥吏,哪一个不是咱洛阳人?

根本不废气力,就打听到了。

今日一早,太上皇就会去洛阳城外数十里外的嵩山少林寺瞧瞧。

虽不知太上皇去那里做什么,但这又有什么紧要的?

太上皇自有太上皇的用意,重要的是,百姓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

“老苏啊,你这一大把子年纪了,该荣养就荣养吧。

我看你拿着陛下的大氅都费力……”

行在西苑,一大早,贾环就过来侍驾,看到苏培盛有些吃力的举着隆正帝的狐裘大氅,忙接过来笑道。

苏培盛谢过后,摇头道:“王爷,老奴一辈子侍奉陛下,从潜邸之时,就侍奉着陛下。

如今陛下是太上皇了,老奴还要侍奉陛下。

什么时候,老奴动不了了,再换人吧。

其他人,老奴实在不放心啊……”

贾环看了他两眼,道:“回头我让幼娘给你也瞧瞧,也好多活个几年。”

苏培盛闻言,一张老脸笑成菊花,忙谢道:“多谢宁侯……王爷了!”

贾环一摆手,笑道:“这值当什么?”

说罢,见董皇后推着隆正帝的金车缓缓出来,忙迎上前,笑道:“陛下,准备妥当了?”

今日他要护送隆正帝,送归性一禅师的骨灰回少林。

其实,那是不是性一禅师的骨灰,谁也不清楚……

毕竟,当日性一禅师坏了赢历的大事,事后隆正帝和赢祥被救走了,可性一禅师的遗体却落入了赢历手中。

以当时赢历已经变态的心理,性一禅师的法身,很难保全下来。

贾环只是命人尽量收敛,火化了一罐灰后,安慰隆正帝说,这就是性一禅师坐化后的金身骨灰。

也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隆正帝点点头,由贾环和董皇后一起,穿好大氅后,沉声道:“准备出发吧。

大和尚助朕良多,朕要亲自送他归寺……”

贾环见隆正帝面色沉重,便劝慰道:“陛下,神僧心怀忠义,舍己救驾,应该算是求仁得仁。

陛下亲送其法身归寺,便是莫大的隆恩。

当然,这还不够,臣愿意出金千两,让人修成性一禅师的金身。

少林能容得下就容,容不下,臣再出银子,给他修个寺庙,供奉他香火。

也好住他早登极乐世界……

您看成不成?”

隆正帝闻言,面色好看了些,不过却摇了摇头,道:“大和尚一心惦念少林,他为少林四大神僧,定不会愿意成佛之后离开少林。

谁也不能阻止大和尚的金身,重归少林。”

贾环笑道:“这当然……虽然陛下不愿因私谊,升佛教为国教,以免佛教坐大,成梁朝之佛祸。

但等到海外封地打下来后,臣可以邀请少林寺,去海外开建分寺,传播佛法和少林武功。

如此以来,应该也算是光大了少林的门楣,使之威名传天下。

这样,多少可以弥补一些陛下对神僧的追忆,成不成?”

隆正帝闻言,脸色彻底轻松下来了,看着贾环缓缓点头笑了笑。

正如贾环所言,隆正帝知道性一禅师当日为何会拼死救他。

佛家向来讲究舍身饲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性一禅师所求者,并非是立地成佛。

而是救了隆正帝后,对少林的益处……

太上皇赢玄笃信道教玄学,因而敕封道家为大秦国教。

正是这个缘故,才使得天机真人欠了他一个海大的人情。

数十年来,道家都死死压着佛教一头,少林也被武当压在身下,娇喘吁吁……

性一禅师此生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帮少林翻身,重新骑到武当头上。

这些,性一禅师从未隐瞒过隆正帝。

只是……

隆正帝却不好和太上皇一般,为了一些个人利益,就坏了朝廷的规矩。

因为当初敕封道教为国教,这些年道教大兴,生出了多少乱子!

藏污纳垢,仗势欺人之事,屡闻不鲜。

更有大量为非作歹的市井混混,为了躲避王法,就想法子混一身道袍护身。

有时,竟连官府都奈何不得……

因为这些思量,所以隆正帝一直以为,都极为犹豫。

一方面受了性一禅师的泼天恩德,另一方面,又害怕刚打压下去道教,又坐大了佛教。

这些化外之人,却六根不净,总爱圈买田地,蛊惑信众捐赠香火银子。

甚至多还有武道传承,在寺庙道观里养着僧兵道兵。

这样的势力,已经是不安稳的势力了。

隆正帝绝不允许这样的势力坐大!

不过,虽然能保持冷静,可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亏欠了性一禅师。

一直以来,都是心头一块疙瘩,难以解开。

没想到,贾环竟想出了这样的法子,让隆正帝连连点头。

如此一来,也算是将少林发扬至海内外,日后会增加无数信众!

又避免了佛门在国内坐大。

一举两得!

“嗯,贾环,这个法子不错!”

隆正帝难得当面褒赞贾环,可见那块石头在他心里有多沉。

贾环笑道:“臣素来都聪明的紧!”

“噗嗤!”

董皇后实在忍不住,看着得意洋洋的贾环笑出声来。

隆正帝对于贾环的不要脸却早已麻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道:“准备皇舆,出发吧。”

又对董皇后道:“凤辇出行,尽量不要扰民。没事少出去……”

没等董皇后郁闷的应道,贾环就哈哈笑道:“陛下,您这就不讲道理了。

难得出来一次,哪里还让人困在行宫里不出门的道理?

再说,娘娘又是贤德之后,怎会去扰民?

臣以为,非但不能让娘娘困在这里,还得让她多出去转转,让洛阳百姓,沐浴皇恩。”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没有再说话。

董皇后忙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可逛的?陛下安心就是,绝不叨扰百姓。”

隆正帝反倒不好意思了,叹息一声,道:“民生依旧多艰难,朕实不忍再惊扰他们,皇后体谅一二吧……”

董皇后笑道:“陛下快别说了,臣妾焉能不识大体?”

贾环道:“那娘娘今儿先去白马寺逛逛就罢,等臣护送陛下回城后,赶明儿再一起微服私访。

总要让陛下亲眼见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才行。

到时候陛下和娘娘扮成地主老财和地主婆子,臣扮成账房书生……”

“哼哼!”

隆正帝毫不掩饰的冷笑了声,讥讽道:“看你那副德性,哪里像是文弱书生?还是做你的本色,扮成整日里祸害丫鬟的纨绔子弟吧!

就扮成地主家的混帐儿子!”

“噗嗤!”

见贾环一脸郁闷样儿,董皇后咯咯笑出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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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百姓知朕心

从行在出门,至西城丽景门一段距离的民宅,其实都已经被河南府大员移空,换成了河南大营的兵卒装扮成百姓。

这件事,连贾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着实是街道两边屋宅古屋高大,容易隐藏弩手。

纵然他能护得隆正帝无恙,可后面还有不知多少驾马车。

无论哪驾上面出了事,他都能心疼死。

所以,只能享受一下特权。

这一切,隆正帝自然被蒙在鼓里。

从行在出发,透过皇舆珠帘往外看,能看到街道边忙碌的“百姓”,但这些百姓竟对皇舆无动于衷……

这让隆正帝的心里,颇为失落……

贾环透过珠帘,看到隆正帝又阴沉下了脸色,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尖,撇了撇嘴……

“贾环,外面那些人,都不是百姓吧?”

忽地,隆正帝的声音从皇舆中幽幽传来,唬了贾环一跳。

他自不会再扯淡,而是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您也能发现?”

隆正帝先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道:“普通百姓,见朕皇驾,必心生好奇,纵然不敢近前,也当远远眺望。

再看看这些人,齐齐背对着朕,头也不敢回。

除了军伍之人,谁能有此做派?

朕一想,就知道是你这混帐的手尾!”

贾环忙赔笑道:“不敢欺君,臣这般安排,倒不是为了陛下您。

您有臣护着,任什么贼子屑小都不能害之。

但除了陛下您,不还有皇后娘娘,和臣的家眷吗?

臣只能护住陛下您,却护不住她们。

只能假公济私一回……”

隆正帝闻言,见贾环将他排在最前,面色松缓下来,哼了声,没再说此事。

不过未几,又皱了皱眉,道:“该称呼太后了,赢昼虽然顽劣,但毕竟已经登基为帝。

你不要瞧他不起……”

贾环哈哈笑道:“不存在!怎会瞧不起?只是臣觉得,臣已经是两朝老臣了。

当了那么多年陛下的臣子,现在再改口,有些难。

慢慢适应吧……”

听风华正茂,年不过二十的贾环,扯他娘的什么两朝老臣,周围的御林军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隆正帝更是笑骂道:“放屁!你算哪门子老臣?哈哈哈!”

在皇舆后面骑马跟随的苏培盛,听到笑声后满面感慨。

自隆正帝偏瘫之后,在宫里几乎再听不见笑声。

原本就严厉肃穆的脸色,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

在董皇后面前如此,在赢昼面前如此,连曾经亲密无间的赢祥面前,也基本上不会有笑容……

唯独在贾环跟前……

对这个以一己之力挽天倾,于天崩之时用双肩再次扛起大秦江山的少年,隆正帝真真是喜爱到了骨子里。

当然,贾环的所作所为,也对得起这份圣眷。

莫说旁人,连苏培盛有时都想不通,在那样的情况下,贾环为何还不篡位……

不过,听着前面皇舆传来阵阵笑声,还有贾环得意的笑语,苏培盛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历朝历代,何曾见过这等君臣相得的佳话……

……

出了洛阳城,天地登时广阔起来。

虽然从洛阳至少林的这一段路,没有经过水泥沙石铺垫,但依旧有黄土垫道,还算平整。

这是昨夜贾环出银子,以双份工钱,让河南代总督征发十万百姓,连夜做出的成果。

路修的平整,皇辇的速度也就快了许多。

从洛阳至少林,将近百里路。

按这个速度,大概到了午时,皇驾就能到达少林……

不过,到底还是出了意外。

“怎么回事?”

前方队伍忽然止步,皇舆顿下,贾环面色一沉,见前方韩大纵马飞快回来,沉声问道。

韩大道:“王爷,前面出现了许多百姓,人数至少过万数,跪于路边,想为陛下献礼!”

贾环闻言一怔,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想了想,道:“找几个内侍去接了,回头再给陛下看,让他们都各回各家吧……”

“等等。”

韩大正要去传命,皇舆中传出隆正帝的声音。

韩大先看向贾环,贾环点点头……

韩大下马,单膝跪下,道:“臣韩大,拜见太上皇。”

韩大因功封伯,执掌京营,此次随驾南下,因而称臣。

隆正帝不在乎这些,他沉声道:“前方,都是何样百姓?”

韩大道:“回太上皇,为首的,是一些耋耄老者。

他们捧着一些土产,或竹帘,或丝帛,或宫灯,想敬献给太上皇。”

贾环见隆正帝有些动容,劝道:“陛下若想见他们,不若回来后,招进行在去见……”

隆正帝却断然拒绝道:“民心不可轻忽,贾环,带朕去见见这些乡老。”

贾环无法,只能命皇舆前行。

往前行了三十丈,终于在路边,看到了黑压压的无数百姓。

为首的,是十七八个白发苍苍的老丈。

虽衣着俭朴,但看得出,多是新衣……

看到皇舆到来,无数百姓都隐隐激动起来,竟有往前冲涌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御林军都变了脸色。

民潮一旦涌动,这两千御林军不下杀手根本止不住。

可隆正帝爱民如子,谁敢杀戮百姓?

眼看就要生乱,为首的韩大额头冷汗就要落下。

却见这些百姓还没上路基,就在道路两旁的荒土上跪下,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这一幕,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隆正帝则面色动容,他声量有限,只能示意贾环。

贾环运用内劲,声音清朗道:“传陛下旨意:朕躬安,诸臣民平身。”

“谢皇上!”

百姓们有些乱糟糟的应道,声音都在飘忽打颤。

隆正帝见之,对贾环道:“朕行动不便,贾环请几位乡老,近前说话。”

说罢,又肃声补充一句:“客气点,别惊吓住了他们。”

贾环好笑的点点头后,翻身下马。

他一身玄色山河蟒龙袍,头戴王冠,虽不如九锡中的衮冕天子之服气派,但依旧十分威武。

衮冕之服那个真真只能在家里放着,以示尊崇,其他时候不好穿,太招摇。

一身寻常亲王王袍就够了。

贾环本身身材高大欣长,卖相极佳,脸上再带上亲和的笑容,当真如一翩翩浊公子般,人畜无害。

任谁都以为,他是哪个皇子,而不是那个臭名满天下的刽子手,杀人魔王……

“诸位老丈请了!”

贾环文绉绉的拱手请礼道。

一群老者,哪里见过他这样的金贵人,一时间慌的不知该怎么。

幸好人群里有识货的年轻人,似读过些书,知道贾环那身衣裳代表着什么。

忙给为首的一个老者耳语了两句后,老者面色顿变,立马又要下跪。

贾环抢先一步上前拦道:“陛下有旨,我大秦以孝治天下。

诸位老丈皆耋耄老人,各赐御制龙拐一支,日后可免尊卑之礼,见官不拜。”

这一见面就是一通厚赐,还是戏文传说中的可见官不拜的厚礼,一众老者,当场激动的老泪纵横,又要跪拜。

贾环连拦着,道:“陛下知你们的心意,特让本王带你们去陛见。

陛下最爱子民百姓,诸位老丈不必担忧拘谨,纵然说错什么,陛下也绝不见责。”

十数名老丈闻言,登时激动开来,一个个从各家后辈手中抢过准备好的献礼,相互搀扶着,随贾环上了路基,来到了御辇前。

虽已有恩旨,可还是再次跪拜。

贾环将御辇前的车门全部打开,珠帘撩起,如此,御辇就成了一座临时的龙椅。

隆正帝端坐其上,面色肃穆的看着众人,亲自开口道:“诸位乡贤平身。”

贾环与一众内侍将十来个老丈搀扶起后。

当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举起手中的一盏宫灯,颤声道:“草民……草民感念皇恩,擅自……擅自拦驾,虽……虽罪该万死,但若能……能将献礼,敬献给皇上,也……也死得其所!!”

看着激动不已的老者一直流着热泪,诚恳满满的说道。

隆正帝面色动容,道:“乡贤何罪之有……朕,又有何德何能,可受此礼啊?”

老丈激动道:“皇上受不得,何人还能受得?”

老丈又道:“草民今年九十有三了,自国朝鼎定以来,就开始记事。

这么多年来,大秦起起伏伏,虽然战乱少了,可百姓的日子,着实算不得好啊。

草民一生子女八人,饿夭三人,其余五个,两个因苛捐杂税被逼亡,还有两个,被征发去运送军粮,一去不回……

原本草民也早该死了,只是心中不甘啊!

衙门整日里称颂盛世,可草民为何感觉不到盛在何处?

日子,只能一天天的苦熬。

草民原以为,只能这般熬到死。

却不想,临了临了,竟真盼到了转机,迎来了好日子!

这三年,苛捐杂税少了太多,徭役更是大大减少。

草民一家靠扎灯为生,原本扎一年,也只能够勉强糊口,甚至还要闹饥荒,落亏空。

可如今扎一个月的灯,就比过去扎一年挣的还多!

身上有新衣,米仓有米,碗里有肉!

听说码头修好后,大船能停泊洛阳,日后还能卖出更多。

眼见更好的日子,就要来了哇!

这一切,都是托皇上隆恩!

草民虽是乡野粗民,却也听说过,先些年,皇上是多么不容易……

如今皇上终于掌权了,第一件事,就是善待我等百姓。

让我等百姓,活成了人样儿,活出了希望!

草民就是立时就死,也心甘情愿了。

平生唯一的余望,就是能见见圣君,为圣君敬献一份草民扎的灯。

唯愿圣君,万古长存哇!!”

这一番话说到最后,老者满面老泪纵横,激动的嘶声大吼道。

其他老者,也都个个激动的落起泪来,颤巍着胳膊,高高举起他们手中的献礼。

或竹帘,或洛绣,或梅花玉,或牡丹……

看着这些老丈,隆正帝面容动容到了极致,往日里刻薄的薄唇,颤抖着,细眸眯起,也颤着眼角。

心中只一言:

百姓知朕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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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送归

“诶诶诶……”

贾环看着一群激动的了不得的老头儿,和隆正帝都快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激荡中,他忙连连拍手,口中出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些,而后笑道:“诸位老丈,诸位老丈,都别激动!啊,咱都别激动!

你们年事已高,激动不得!

万一出了点事,这喜事都变成了不好的事了……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一会儿啊,我派人送你们回家。

后日晚上,再派轿子去你们各家,接你们进城,到陛下的行宫中赴宴。

到时候,你们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觉得朝廷没做好的事,都只管跟陛下说。

陛下一定给你们做主!

也算是陛下,了解民情。

可好?”

这话,让后面匆匆赶来的河南府代总督汤丰,并洛阳府尹刘旺冷汗直流。

官府治民,怎么可能没有疏漏……

平日里都算不上什么事,可要是捅到御前,那就是泼天的大事了!

轻则乌纱摘去,重则人头落地。

真计较起来,杀哪个都不冤……

好在,一群活出了智慧的老人,都会说话。

为首老丈用袖口抹去了脸上的老泪后笑道:“没什么不平事了,咱们百姓,最是知足。

托皇上洪福皇恩,如今朝廷减轻了税负,减少了徭役,又给咱们寻了这么多好活路……

还不知足,那是要遭报应的!

都有手有脚,只要肯做事,就有活路。

知足了,知足了……

也不用王爷送,各庄的子弟都在下面哩……”

贾环闻言,回头看了眼隆正帝,隆正帝微微颔首。

贾环又转过头来,笑道:“既然如此,那后日晚上,陛下派人来接你们,去赴陛下的东道。”

一群老丈闻言,又激动起来。

又不知到底该做什么,只能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向了贾环……

“诶诶,慢点慢点!”

“哈哈哈!”

见这么尊贵的年轻人,却这般和善,一群老丈笑的不行。

最后,再次冲御辇上的隆正帝跪下磕头后,由一些内侍御林搀扶护送着,交到了他们各家后辈手中……

……

“陛下,缘何不高兴?”

再次上路后,贾环看见隆正帝的脸色,非但没有喜悦,反而阴沉着,因而发问。

隆正帝细眸看了贾环一眼,目光深沉,道:“朕该高兴吗?”

贾环挠了挠头,想了想后,多少能猜到隆正帝的心思,试探道:“陛下可是认为,百姓们过的太苦。

只因有条活路,就感恩戴德,因此心生不悦?”

隆正帝闻言,又看了贾环一眼,目光显然多了抹赞许,他轻叹一声,道:“不是朕矫情,只是,大秦的百姓,着实是世上最好的百姓!

年过九旬的耋耄老人,还要为了生计奔波。

只因不再受苛捐杂税和徭役之苦,就感恩成了这般……

那些官员们,自以为是善政。

可是朕却以为,再耻辱不过!!

百姓凭借自己苦干,能有条活路,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就这样,他们都煎熬了多少年才等到。

大秦立国,已逾百载了!”

隆正帝显得有些激动,他眼神愤怒,面色铁青,咬牙道:“这起子混帐官吏,朕恨不能将他们都斩尽杀绝!

最可恨的是,朕偏偏还要靠他们来治理天下。

唉……”

贾环笑道:“陛下,您又心急了不是?臣如今和陛下谋划的,不就是开始改变吗?

虽然一时半会儿的难见成效,但过上三五年,一定有成效!

李相爷今儿怕是要写不少信给他那些徒子徒孙,他也怕陛下再拿下一个顾言。

这老爷子,心里精明着呢!

只要那些官员转变了头脑,咱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为了百姓,他们哪怕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官帽子,追求上进,只要他们愿意转变头脑,大力支持工厂作坊的建立,动员百姓去工厂作坊里做工。

那么,百姓们的日子就会得到大大的改善。

时间一长,不用官府动员,他们也知道该怎样更好的生活了。

民智一开,大秦便会一日千里的进步。

陛下,臣敢和陛下打赌,后日陛下做东道摆的宴席,最多五年,您再来洛阳,这些百姓也能请得起你!”

隆正帝显然不信,道:“你那套法子也用了三年了,朕看百姓们虽然改善了一些,但也有限的紧。

再过五年,他们就能暴富?

痴人说梦!”

贾环哈哈一笑,道:“您瞧好吧!旁的地方臣不敢都担保,毕竟大秦太大,想要全部致富,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但河洛之地的百姓,臣是准备选大量青壮去沿海做工的。

除此之外,之前有手艺的那几家人,臣会支持他们建立自己的作坊工厂。

由大秦银行借贷给他们银子,或者以银子入股,帮他们发展起来。

根本不用五年,他们就一个个都成为了大财主了。

到时候,还请不起陛下的东道?”

隆正帝闻言,并不惊喜,道:“如此行为,只能扶持一两个富翁,又有什么意义?”

贾环一边驱动坐骑,一边笑道:“陛下,之前臣不是说过嘛,可以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这些人勤劳苦干,手里又有技术,只差一个契机。

咱们轻轻扶持一把,就能起来。

这些人起来,就需要大量工人,不就提供了许多人做工的位置?

这些工人成不了巨富,但可以成为一般的富户嘛!

陛下您可别小瞧这种方式,只要政策成型,咱们替他们找到了铺货商路后,那些工厂作坊就会同雨后春笋般出现,也就需要海量的工人。”

隆正帝闻言,捏了捏眉心,手臂还是有些僵硬。

他有些疲倦的道:“贾环,你说的这些事,超过了朕的想象。历朝历代,也都未曾出现过。

听你说的,像是极不错的样子。

可朕心里总觉得有些虚幻,不真实。

河南的百姓,你不要调走太多。

自玉米铺展开后,河南之地,已是大秦最大的产粮地。

虽说黑辽三省的单亩产粮更高,但毕竟还未完全开发出来。

至少十年内,依旧无法和河南相比。

农为国之本,你抽调人员做工的前提,是要保证河南的粮食产粮不受影响。”

贾环郑重点点头,道:“陛下放心,这些事臣会专门告诉银行理事会的掌柜们的,他们会注意的。”

又笑道:“陛下,其实您如今根本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臣之前问过张廷玉,他说这两年大秦的粮食年年丰收,产的粮完全超出了百姓的消耗需求。

大秦各地常平仓都堆满了,黎阳仓、广通仓几大粮仓,去年也都堆满了。

他还问臣,要不要收一批粮食,酿造烈酒。

哈哈哈!

臣要不是收了他三大仓粮食,酿成烈酒卖往厄罗斯,张廷玉今年就要头疼,新粮往哪存喽!

这还是黑辽之地的粮食没运进关,直接被酒庄在黑辽就烧成了烧酒,卖往厄罗斯。

要不然,张廷玉就更愁了!”

隆正帝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可听贾环兴高采烈的又说了遍,还是觉得高兴,他看着贾环道:“朕有时真跟做梦一般,想想三年前,江南水患,朕为了粮食都快愁破了头!

那一阵,和十三弟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想想江南百姓易子相食,朕落泪了都不止三回……

何曾想过,能有今日?”

贾环哈哈大笑道:“陛下,您别高兴的太早!粮食少了有少了的难处,多了有多了的难。

连年丰收后,尽管有常平仓大量收粮储备,拉高粮价,可粮价还是止不住的跌个不停。

今年的粮价,只有往年正常年间的三成不到。

谷贱伤农……

好些百姓明明丰收了粮食,可卖了粮,居然交不齐田税……

真真让人头疼!”

隆正帝恼火的瞪了贾环一眼,道:“这个道理朕何尝不知,可又有什么法子?

朕知你鬼主意最多,既然敢同朕开口,就必然有你的法子,你说!”

贾环嘿嘿一笑,道:“陛下圣明!臣还真想出了个好法子,保管能解决粮多的难处。

甭管再多,都能搞定!”

“哦,你快说,怎么做?你歪脑筋最多!”

隆正帝来了兴致,忙问道。

贾环嗤了声,道:“陛下,您可得说公道话!臣实打实的就是治国能臣,比张廷玉他们强多了!”

隆正帝笑骂道:“你要是愿意做首辅,朕回头让你当!你可敢说话算话?”

贾环闻言,干笑了声,忙道:“陛下,臣不过顽笑一句,您可别当真!”

开什么顽笑,也不看看张廷玉累成什么孙子样儿了。

四十多岁的人,如今看起来和六十多一样。

贾环根据后世经验,扯扯淡还行,真让他去实干,一准拉稀!

放在后世,他就是个键盘侠!

不同的是,他现在多是根据后世的成功经验在嘴炮,倒不是完全瞎扯。

隆正帝根本不意外他的德性,笑骂了句:“看你这熊德性!你还有脸子骂赢昼,你又能强多少?

朕把你困在大明宫里一辈子,你怕是比他还熊!

快说,到底是什么法子!”

贾环想了想,还真是那样……

真让他数十年如一日的窝在那座宫城里,哪怕美女如云,他也能闷疯了。

摇摇头,将那恐怖情景驱逐出脑后,贾环对隆正帝道:“陛下,臣打算在内蒙建立十个超大牧场,专门牧养牛羊,然后贩卖给中原的百姓。

粮食,就是用来育肥牛羊的!”

“用粮食喂牛羊?这行吗?”

隆正帝简直被贾环的想法惊呆了,这不是在造孽吗?

贾环嘿嘿一笑,道:“陛下,如今黑辽的土地还没开发出一成,等黑辽土地全部开发出来后,大秦虽有亿万人口,也吃不完黑辽加河南两处的粮食。

还有山东之地呢?

还有江南诸省呢?

这些也是产粮大省啊!

只要再连续三个丰年,种粮百姓能被低的比草还低的粮价活活逼死。

收的越多,赔的就越多!

这个时候,何不将粮食大量收来,催肥牛羊?

如此一来,既能起到常平仓的作用,拉升粮价,又能再将牛羊低价贩卖给百姓。

马无夜草不肥,人不吃肉就会瘦弱。

儒家那些官儿以为,只让百姓吃饱饭饿不死就算是盛世了。

可臣却以为,让大秦的百姓都吃上肉,才是真正的盛世!”

隆正帝闻言,怦然心动,只是……

“朕虽不如你通经济之道,但是……贾环,你这样做,不会亏空吗?”

一面拉高价格收粮,一面低价卖肉。

怎样算都不对劲。

贾环哈哈笑道:“陛下,收到的粮,并不会全部饲养牛羊,其中一部分会酿成烈酒,卖往厄罗斯。

这一部分,是暴利。

另外,育肥出的牛羊,和正常长大的牛羊,还是不同的。

正常牧养出的牛羊,是吃草慢慢长大。

可用粮食喂养出来的,是一两个月内,催肥长大。

就肉质而言,正常长大的牛羊肉更有嚼头,更精道。

育肥长大的牛羊,就差了许多。

周期又短……

所以,并不会亏空。”

隆正帝闻言,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就打算拿坏肉给百姓?”

贾环“啧”了声,道:“陛下,您可别冤枉臣!

您想想,若不用这法子,百姓们想大量吃肉,得要多少年才行?

就算有银子,他们舍得花那么贵的钱,去买肉?

虽然催肥出来的牛羊肉口感不好,可依旧能养壮人的!

臣这是好心,您以为呢!”

隆正帝看他愤愤不平的模样,感到好笑,不过还是道:“等你那牛羊养好后,朕先让人给你炖一锅!

你吃完没事后,再给朕的百姓食用。”

贾环笑道:“那等陛下和臣一起吃才行,不然太多了,臣吃不完!”

隆正帝哼哼一笑,瞪了贾环……

正这时,韩大再度策马而来,禀报道:“太上皇,王爷,少室山已到!

少林方丈法相禅师,并性衡、性悲、性禅三大神僧,及少林寺僧众,于山门前迎驾。”

隆正帝闻言,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沉声道:“贾环,你代朕抱着大和尚的骨灰瓮,送他回归山门吧。”

贾环闻言,正色应道:“臣遵旨!”

翻身下马后,贾环从后面接过一个半大瓷瓮,抱在怀里。

叮嘱苏培盛照顾好隆正帝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在山门迎客松前,看到数百僧人齐齐而立。

僧人们看到贾环怀中瓷瓮后,忽地齐齐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南无阿弥佗佛!”

之后,又一起诵起经文来: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

这是,往生净土神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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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弘法

一遍往生净土神咒诵罢,少林方丈法相禅师道:“法圆、法正两位师弟,请迎回性一师叔的法身,送入功德塔林。

三日后,做水陆法会,恭送师叔证道西方极乐。”

“谨遵方丈法旨!”

两位中年僧人出来,行至贾环身前,先躬身一礼后,接过瓷瓮。

往山门而去。

之后,方丈法相率领三位老的不知年岁的少林神僧上前,对着贾环双手合十,躬身道:“少林今日能得太上皇和王爷驾到,乃少林之幸。

劳请王爷恩准,贫僧等觐见太皇。”

贾环点点头,道:“诸位大师请。”

四人随贾环身后,行至御前。

自元魏沙门法果以“我非拜皇帝,实为礼佛也”为由,跪拜君王后,至两宋时期,僧人跪拜君王已为常事。

因此,法相并三位少林神僧,也都屈膝跪拜。

待其跪下后,隆正帝方吩咐道:“诸位皆德行隆重之高僧,不必拘于俗礼,请起。”

四位老僧也就不再多礼,起身后,合十行礼道:“贫僧法相(性衡、性悲、性禅),见过太上皇帝。”

隆正帝微微颔首,道:“朕此次南巡,特意行至少林,只为送归性一大和尚的法身。

性一大和尚出身少林,却助朕良多,亦师亦友。

朕知其始终心念少林,故此送其归寺。”

“阿弥陀佛!”

四位老僧齐念佛号,最老僧人性衡神僧颤巍道:“性一师弟能得上皇如此隆遇,也不枉其在红尘修行一场。”

隆正帝叹息一声,道:“大和尚因废庶人谋逆,救朕而坐化,朕实心痛之。

因知其心念佛法弘扬,故命忠义亲王贾环,处置此事。

诸位高僧若有疑惑,可寻贾环。”

四位老僧闻言,老眼都明亮了起来……

不过到底会做事,法相方丈躬身道:“性一师叔所修入世佛,最高境界便是辅助圣君。

能得圣君而行,乃性一师叔及少林之幸。

师叔虽已坐化,却并非身败而亡,只是修行有成,荣登极乐。

太上皇不必心痛。

至于弘扬佛法……

还请太上皇与王爷,先入陋寺,用些斋膳,休息稍许再言罢。”

贾环看向隆正帝,隆正帝轻轻颔首,道:“善。”

……

少林寺位于少室山半山密林中,因而得名。

千年以来,少林寺几经焚毁,但每每却愈发宏达。

到了今朝,少林寺正殿大雄宝殿,巍峨雄伟。

两侧各有一楼,东为钟楼,西为鼓楼,同样气势非凡。

每日晨昏,皆有晨钟暮鼓声响起。

肃穆而祥和。

入了大雄宝殿后,可见大雄宝殿上供奉着三尊金佛。

分别为供释迦牟尼、药师佛、阿弥陀佛。

屏墙后壁为观音,两侧则供奉着十八罗汉。

贾环推着隆正帝的金车,如游览自家后花园一般,看过一周后笑道:“听说天下武功出少林,也不知这大雄宝殿内有没有藏着什么神功秘笈。

藏经阁让不让进?”

见贾环转头问自己,方丈法相禅师淡然一笑,道:“少林从来都开方便之门,迎普渡之客。

王爷一身神功超凡入圣,《白莲金身经》更号称天下第一炼体神功。

不过若是对鄙寺强身健体之武功有兴趣,观之又何妨?”

事关佛法弘扬,佛教大兴,别说让贾环看,就是让贾环抄录一份,都不当紧……

贾环哈哈一笑,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隆正帝,道:“陛下,让少林准备些斋膳,您用过膳后歇息歇息?”

经过几个时辰的车马劳累,再加上路上那一出,隆正帝的确也累了,点点头,道:“可。”

贾环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大事……”说罢,将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他看向法相,道:“大和尚,本王听蛇娘说,论修固本培元,修骨易筋之术,天下无有能过少林者。

陛下之前被屑小暗算,伤了筋骨,你们少林给瞧瞧?

放心,绝不会让你们吃亏就是。”

“阿弥陀佛!”

法相方丈闻言,和三位神僧对视一眼后,缓缓点点头,道:“贫僧不敢打妄语,虽的确有些小道,但不敢言良效……”

隆正帝眉尖一挑,沉声道:“无论成败,少林皆有大功。”

法相闻言,躬身道:“如此,待斋膳之后,还请性禅师叔出手。

鄙寺上下,以师叔《易筋经》之造诣最深。”

性禅神僧面色似已干枯,看不出年岁到底多长,缓缓点头,颤巍道:“便依方丈之言。”

……

静室外,贾环来回踱步,面色有些凝重。

见他如此,法相方丈劝道:“王爷只管放心,性禅师叔一身功参造化,修枯荣禅法近百年,杏林之术,不在当世任何人之下。

实有肉白骨,活死人之奇术。

虽未必能解得了上皇忧难,但一定能善养上皇龙体,绝不会有失。”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本王也听蛇娘说起过性禅大师……”

法相方丈笑道:“蛇娘为苗疆圣女,历代蛇娘,皆为当世武林至强高手之列。

只是历代苗疆圣女都有诅咒之厄,难长存于世。

不想,今世蛇娘,竟能得王爷贵气相助,解了蛇娘之厄。

过度此劫,蛇娘白龙合一,当为天下无敌!”

贾环一挑眉,道:“真的假的?那些时候,武当天机真人还说,让蛇娘带着白龙一起上,他都接得住……”

“哼!”

“呵呵……”

“善哉善哉!”

看来佛道之争还是严重的紧,听贾环这般一说,一直面色古波无澜的几位高僧,竟都发出了嘲讽之声。

最年长的性衡禅师颤巍道:“若论单,武当天机真人的确为当世第一,是距离羽化登天最近一人。

但是苗疆那条白龙,早已成为灵兽数百年,几近化龙。

再加上和蛇娘以苗疆秘法配合,举世无敌,绝非妄言。

若老衲没猜错,天机道人所言,一定不是以一敌对蛇娘和白龙二人……”

贾环想了想,也没想太清,无所谓的摇摇头,道:“随便他,管他有多厉害,敢乱来,就得承受后果。

武功高强又如何?他敢跑一步,本王杀一双道士,敢跑两步,本王杀十个臭道士!

若不是他那女儿成了本王侧妃,这一回,非让那老头子自尽不可!”

这番话的信息量就太大了……

一句为天,一句为地。

最后一句,真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三位高僧面面相觑,眼中又有兴奋,又有担忧……

兴奋的是,道门老祖似闯了天祸。

尽管赔了个女儿,可这位王爷对他依旧不满。

担忧的是……

今日朝廷能这般对天下武林至尊天机,那明日岂不是也能这样对少林?

少林武当虽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之尊,可在皇权面前,真真不堪一击啊……

真要以天下僧众沙门的性命相要挟,少林这几位高僧,也只能和天机道人一般,舍身饲虎……

贾环侧目扫了眼,将三人面色收览入目后,心中满意,有敬畏才好。

又笑道:“之前那些年,道门昌盛,胡作非为者众。

如今陛下决定进行清算,重新收录冠鲽,并清查道门中一些狂悖王法者。

从今年起,天下道士人数会一年比一年少……”

听闻此言,几位高僧差点没咧嘴笑出来,满满的惊喜啊!

不过,贾环接下来的话,却又给他们浇了盆冷水。

“鉴于此,国朝日后都会严格控制僧道数量。

佛门……因为性一禅师的缘故,就不再减少了。

道门就惨多了,至少要还俗一半还多……”

几个高僧面面相觑,这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啊。

虽然道门更惨……

可大家活着,不是比谁惨呐!

再说,刚不还在说,要弘扬佛法吗?

贾环极为善解人意,笑道:“当然,若只这般,与陛下交代的弘扬佛法不大合。

所以,本王另想他法。

想来诸位高僧也有所耳闻,最多一年后,本王将率军出海,建立封国基业。

海外有诸多华夏遗民,有的是元末明末年间,民不聊生,才出海求生。

更远的,甚至能追溯到汉末。

总之,我们的百姓不少。

可他们在外面过的,并不安宁。

多有土著暴虐之辈,欺压压迫。

巧取豪夺他们开垦出的土地,家业,甚至妻女。

殊为可恨!

本王就是要带大秦王师,去解故民于水火,并为他们,夺回家业财产,建立封国。

本王想着,不能让百姓一直在被动保护中,所以想请少林,在各个封国建立分寺。

传授百姓一些拳脚功夫,不需要高深,只要不被寻常屑小欺负了去就成。

如此一来,也能助少林弘扬佛法于海内外,功德无量。

诸位高僧,以为如何?”

……

洛阳城,行在。

经过昨夜议事后,李光地今日一早就动静起来。

他让随身老仆将河南学政并提学使找来,做其刀笔吏,写了整整一天的书信。

一直到了傍下午,才让两个副省部级大佬揉着手腕离去。

又让人往四面八方去送信……

待利落后,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管家奇道:“老爷为何要自污?”

李光地呵呵一笑,道:“何来自污?”

老管家道:“老爷分明在信里说,银行下属的工厂作坊,都有老爷的干股,让那些人给予方便,攒一些养老之银。

这岂不是自污?”

李光地摇头道:“这不是自污,只是没法子的法子。

若给那些官儿讲贾小子的那些大道理,必然会被斥为歪理邪说,引起他们的厌恶和恐惧,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干脆,用他们能想明白的路子去办。

虽说动机不同,但最终结果一般就好。

不然,按贾小子那个法子蛮干,死的人又何止万千?

还是慢慢来吧,让那些人慢慢习惯。

总有滴水穿石,让那些人不得不接受的一天……

唔,老夫困顿了,去歪一会儿。”

……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颔首一笑

少林寺净室外,三位老僧犹豫不定。

若是之前贾环这般提议,三位自然毫不犹豫的婉拒了。

虽是僧人,却也是中土僧人,要去海外番邦,也是圆寂之后,再去西天……

越是老僧,越有老死故里的心思。

不然隆正帝也不会依照性一大和尚的心愿,将其送归少林了。

只是……

若是朝廷日后都严待僧道,限制僧道人数,不发放冠鲽。

那……

在大秦境内,佛道二门,势必再难有所发展。

瞧瞧这位凶名满天下的王爷之前那番态度,很明显,不会因为性一禅师对隆正帝有恩,就有所让步。

若是如此……

见三个老和尚为难成这般,贾环笑道:“大和尚可别以为海外皆荒凉之地,许多地方都有我华夏故民。

而且,海外诸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绝不下于你们这座少室山。

否则,本王也不会出征海外。

你们若能以少林武功,教导海外百姓自强不息,不再受外人欺侮。

这份功德,当不下再造十座少林。

望大和尚好生思量。

如果不便,本王就只好去武当,把机会让给他们了……”

法相方丈听贾环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与二位神僧对视一眼后,缓缓点头,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若海外遗民,亦是我华夏百姓。

少林将武功传诸他们,又有何妨?”

贾环哈哈笑道:“好!如此一来,也算完成性一大和尚的遗愿了。

大和尚你们只管放心,跟着本王的人,从来都是吃香喝辣的,你们去打听打听,本王多咱让自己人做过亏本的买卖?”

法相方丈闻言,面色苦笑,道:“贫僧化外之人,亦尝听闻王爷虎威。”

贾环闻言,忽地挤眉弄眼道:“既然大和尚也相信跟随本王能够发财,何不先谢过本王?

本王听蛇娘说,少林大还丹对于洗筋伐髓堪称一绝!

大和尚你也知道,本王王妃不日将有麟儿诞下。

而且还有一双儿女已经到了快要从武的年纪。

所以……

嘿嘿嘿!

本王怪不好意思开口的……

借百十颗大还丹给我!”

三位老僧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简直“花容失色”!

这样直白霸道还叫不好意思开口,什么才叫好意思开口?

法相方丈吞咽了口唾沫,艰难道:“王爷,论洗筋伐髓,天下莫过于苗疆白龙血。

相传当日连武当天机真人,都刻意为其爱女求得一滴白龙血。

王爷又何必舍近求远?”

贾环“诶”了声,摇头道:“大和尚知其一不知其二……

白龙血的确了不得,可是白龙血太过暴躁。

那条白蛇不同于寻常属阴性的蛇,它被雷劈过好几次了,再过几百年说不定真能成龙。

全身血脉都是爆阳雷气,只有女孩子才能中和一二。

可本王有不少王子,所以这个……

不得已而借之啊……

快,借我百十颗大还丹!”

法相方丈到底实诚,退无可退之下,只能道:“王爷,大还丹是本寺至高武药,炼制殊为不易。

需要以达摩洞轮回花为本,一甲子年,也不过能炼区区三十六枚……”

“那就三十六个吧,本王也不为难你们,总得给你们留些存本儿。

少林千年古寺,想来积存下来不少。

不然也太对不起你们这招牌了……

你们放心,本王只借一次,日后再不惦记着了……”

贾环颇为解人意的讲道理道。

法相老脸都快纠结到一起了,苦笑道:“王爷,大还丹……”

“大和尚,本王不是小气的人。

除了那达摩洞的轮回花外,其他还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开口。

本王十倍给你!

你若是能给几颗轮回花的种子,本王让人好生培育,说不定就能得到轮回花。

到时候,也还给你们。

本王不是小气霸道之人……”

贾环拍着胸口保证道。

法相再无言以对,只能解释道:“王爷,鄙寺上一甲子轮回花因故丢失,不知去向。

这一甲子所存大还丹,只余二十三枚。

还要给达摩堂留下八枚,所以……”

“十五枚就十五枚吧。

本王为人最是讲道理,只要十五枚。

想来应该勉强够用了……”

说罢,见三个老和尚都面带苦涩,贾环表情诚恳了些,笑道:“你们只管放心,本王不白要你们的。

你们少林虽然家大业大,可想来银子远不如本王。

回头本王派人送三十万两银票给你们,再送给你们一批黑辽老参。

都是用银子买不到的真品。

这下不算赔本了吧?”

法相闻言,脸色总算舒缓过来。

倒不是他们贪银子,而是练武着实太耗费银子。

文僧还好,只茹素。

武僧却要吃肉食,不然哪来的精气。

那么多武僧,一日里吃掉的肉食,就是个天文数字。

再加上从武需要的补药……

少林寺香火那样旺盛,又有寺产良田,也不过是勉强能做到收支平衡。

有这三十万两银子,却能松快几年。

性悲禅师道:“大还丹在藏经阁,老衲去取来吧。”

贾环灿烂笑道:“哟,那辛苦大和尚了!

对了……”

贾环又补充道:“本王听蛇娘说,论开筋炼骨锻皮的入门功法,少林寺绝对是个中翘楚!

咳咳!

这个……”

法相方丈有些忍无可忍道:“且不说王爷身上的《白莲金身经》,还有那天下第一武学《寒山折梅手》,传闻有鬼神莫测之威。

王爷又何必让小王爷练少林武功?”

贾环尴尬的笑了笑,道:“不瞒方丈你说,那《白莲金身经》,是前白莲教主,我现在的一个岳父相传。

人家愿意传给自己的外孙,未必愿意传给别人的外孙,对不对?

哎呀这家大了,事情就多,本王实不好意思拿这些红尘事叨扰几位大德高僧……

所以还请大和尚你帮帮忙,务必帮帮忙!”

法相方丈听闻这强大的理由,抽了抽嘴角,无奈的看向另外两位神僧。

性衡神僧想了想,道:“就老衲所知,《白莲金身经》虽为天下第一炼体宝典,但对根骨资质要求也极为严苛。

而且,修行颇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残疾之苦。

历代白莲教主,挑选传人,都会一选七人。

最后能练成《白莲金身经》者,不会超过两人。

可见,此功法之艰难。

想来王爷亦有此顾忌……

如此……也罢。

不知王爷和那位苗疆圣女,想要本寺哪门功法?”

贾环干笑了两声,眨了眨眼,道:“易……易筋经?还有洗髓经……”

此言一出,连性衡禅师这等功参造化的绝世大高手,都不禁晃了晃身体。

如果说《白莲金身经》是白莲教一脉的不传绝学,那《易筋经》和《洗髓经》就是少林寺的千年镇寺之宝。

他们不怕大还丹外传,是因为没有轮回花,别说得到大还丹,就是得到药方,也没用。

可若《易筋经》和《洗髓经》被传了出去,那……

少林寺寺本动摇。

见三个大和尚为难的差点落泪,贾环哈哈一笑,道:“罢了,你们忒过小气!

本王不要了,瞧把你们难为的。

这样吧,你们看着什么武功筑基最善,就给什么吧。

只要平稳妥当,是不是那种盖世奇功都无所谓。

反正只是先筑练武道根基,平和些最好。”

三个大和尚见贾环这般好说话,没用强取,心里总算平稳了些。

性衡禅师想了想,颤巍道:“王爷宽宏大量,老衲不胜感激。

若非《易筋经》和《洗髓经》二经实在干系太重,老衲等不可做少林寺千百年之罪人……

若王爷真想让王子修习鄙寺《易筋经》和《洗髓经》,日后可送王子来寺中,由老衲亲自教导。

两部功法虽不似《白莲金身经》霸道,也不似《寒山折梅手》可容入天下武学,进而克制天下武学。

却最能调理筋骨,疗养弱体……

只要王爷应承,不将功法外泄就好。”

此言倒是让法相方丈和性悲神僧都吃了一惊……

贾环却并不大在意,虽不知这老的不像话的和尚为何变了心思,但总归是好事。

他笑道:“那可真谢过大和尚了,日后若有需要,一定叨扰大和尚!

看大和尚你年纪忒大了些,山上天冷,本王有一件上好的斗篷,是野鸭子毛做的,十分暖和。

还是当年我家老祖宗赠我的,今日本王高兴,送你了!”

性衡神僧闻言,看着贾环的脸色,忽然一笑,白眉颤了颤,微微躬身道:“如此,老衲就谢过王爷了。”

活的通透的高僧,自然明白这个斗篷的意义。

甚至比先前十五枚大还丹的回礼更重,因为这是一份人情。

对于贾环这个层次的人,极少欠人人情。

因为对他们而言,金银反倒轻贱,人情最贵。

不一会儿,性衡禅师归来,一手拄着禅杖,一手捧着一个木盒,并两本薄薄的册子。

法相方丈先接过木盒和册子,将木盒捧献给贾环,道:“此木盒是由少林后山达摩洞外一株千年苍松枯败后所制,受数百年佛香薰制,可保药效不失,亦为一桩宝物。

盒内装有十五颗大还丹,王爷王府内有苗疆圣女这般绝代高人,想来会用此丹。

以此丹辅以开筋,可免除大部分苦痛。

且不虞根基不壮。”

贾环接过木盒后,闻言面上笑容又盛几分。

没习练过武功,绝难想象当初贾环在城南庄子受的是什么罪。

一年到头,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夜里睡觉都要小吉祥扶着,不挨到床上睡才行。

几年砸练下来,几经生死,才有了他后来的入门……

这也就是他体质异于常人,灵魂异于常人。

换个人,即使身体受得住,精神上也未必承受得住。

多少人因为开筋锻骨之骨,心智失常成为疯子。

不到万不得已,贾环不愿他的儿女们,再走那样的路。

谁都知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但没有当父母的人,是绝难体会到“我愿我儿愚且鲁,无忧无难到百年”的心境。

说到底,贾环也是个寻常人,不会溺爱孩子,但也当不了狼爸……

当然,到底服用不服用大还丹来开筋锻骨,他还是会征求孩子自己的意见。

再根据蛇娘和幼娘对孩子根骨的判断来定。

比如贾苍,天生体质强悍。

又受其母蛇娘的影响,在他极小时,就常告诉他,他爹爹是大英雄。

所以贾苍很早就立志要做大英雄,极有志气,他是断不愿用丹药来开筋的。

对于这样的孩子,贾环不会勉强,心里骄傲,但面上不会鼓励。

因为未必每个孩子都能有贾苍那样的体质……

万一日后都效仿起他这个大哥来,强行修行,出了问题,到时贾环还不懊悔死。

这个时代的豪门,除了嫡子外,其他庶子的性命,并不多重要。

关键时候,故意牺牲掉,以求家族利益,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贾环却舍不得,他的子嗣,哪怕平平凡凡,资质不佳……

他也会教导他们,善良正直的长大成年。

一个都不能有事。

想起已经开始显怀的家里女人,贾环面色温柔的让人惊讶。

一旁处,看见贾环面色柔善,目光纯和,法相与两位高僧眼中都闪过一抹满意和放心。

果然传言不能当真,这位王爷,虽然有些不着调……

但心质到底还是善良的。

少林大还丹和武功,没有所托非人……

念及此,法相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册子,道:“果不出贫僧所料,师叔所选者,便是这二门功法。

一为《混元一气功》,一为少林长拳。

此二法虽无通天彻地之威能,却最善开筋炼皮锻骨。

尤其是《混元一气功》,练至深处,可壮內腑。

常练则免病,可得长生。”

贾环闻言大喜,哈哈笑道:“好,好!

佛门多高寿僧人,想来都是因此二功。

没说的,本王承你们的情了!

无论是日后出海,还是在大秦境内,只要少林僧人不作奸犯科,违背律法,任何人都动不得你们。”

“阿弥陀佛!”

三大高僧得到了这句承诺,终于欣慰的放下心来,念了声佛号。

而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净室,却忽然从内部打开。

贾环霍然回首看去,看到隆正帝负手立于门前,眼睛登时圆睁,狂喜呐喊一声:“陛下!!”

隆正帝扬起嘴角,轻轻颔首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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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险

“陛下,您好了?!”

贾环真真是惊喜过望,原本只打算让隆正帝轻快一些就好,他从后世来,是知道中风后遗症有多麻烦。

涉及到脑部血管,在后世都是近乎无解的医学难题。

却没想到,隆正帝竟然这般快就能站起来了!

贾环三两步走近前,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道:“太好了太好了!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陛下您……诶诶!!”

贾环许是激动太过,脑子抽了,就想轻轻拍拍隆正帝的云肩……

结果只轻轻一碰,隆正帝就往后倒去,唬的贾环登时变了脸色,忙搀扶住。

隆正帝造假被揭破,气骂道:“混帐东西!大师是神僧,又非神人,岂能一日就全好?”

贾环低眉顺目的任打任骂,等隆正帝出够气后,贾环道:“臣以为,请这位性禅神僧陪驾比较妥当。

少林不是想要弘扬佛法吗?

正好让这位神僧给陛下和臣一起弘扬弘扬,陛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法相等高僧都微微色变。

净室内走出性禅神僧,相比于进去前,他的气色差了许多……

隆正帝哼了声,道:“大师年岁逾百,只能在少林静修。

今日费大气力为朕疗养,已经动了根本,焉能贪心不足?”

“阿弥陀佛!”

数位老和尚齐齐念了声佛号,道:“上皇有慈悲佛心。”

贾环闻言却微微皱起眉头,道:“那你们把医治的方子说说,总要将陛下治全好了吧?”

性禅神僧声音有些虚弱,颤巍道:“王爷,纵然老衲再度施术,也只能是如此了。

日后上皇不需用药,只要少食咸食,少近荤腥,不要劳累,不要大喜大怒,常诵佛经……

三年之内,当可如正常人般行走。”

贾环闻言,见老和尚气色越来越差,便知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费了极大的气力和心神。

贾环恭恭敬敬一礼后,诚恳道:“谢过大和尚出手相助之恩。”

见此,几位老僧的面色总算舒缓放心下来,性禅神僧道:“王爷言重了,为圣君出点力,亦是少林本分。”

这话,让隆正帝对少林的好感,成倍飙升。

贾环让苏培盛将隆正帝金车推来,搀扶他重新坐下后,笑道:“陛下放心,之前臣已经同几位高僧商议过了。

日后但凡有大秦百姓,华夏故民之地,就有少林传习武道。

教导华夏子民自强不息,不受外侮。

如此,也能将少林佛法,弘扬天下。”

隆正帝闻言,见法相方丈并几位神僧都面带笑意,点头道:“理当如此。”

这时,有知客僧来禀报,斋膳已经妥当,设立于天王殿。

贾环便推着隆正帝的金车,一路说笑着,去了天王殿……

……

洛阳城,白马寺。

往日里香火信众无数的天下第一佛门祖庭,今日方圆三里,全部戒严。

除却六十岁的老僧,十岁以下的小沙弥外,其他僧众,也都隐于斋房中闭门诵经。

白马寺主持玄英法师亲率三名老僧做知客僧,引导今日下驾白马寺的一应贵人,游寺进香。

因为来寺之前,董太后已经与贾母等人相熟。

董太后得隆正帝叮嘱,再加上和贾环关系极亲近,所以在贾母等人面前,并不摆一国太后的尊架。

说话时好似话家常一般亲近。

而贾母等人也都得了贾环的嘱咐,不愿让董太后再时时讲国礼累着,一个个也都很自然。

只比平日里安静许多。

于白马寺山门下落了凤辇王驾后,由玄英法师等高僧,引着众人入了山门。

入了山门后,董太后笑道:“咱们人多,都跟在一处,也看不清尽。

不如分了几处吧。

再者,有些佛像主降魔除恶,面容难免狰狞。

小孩子不好进去,免得被冲撞着了。

贾环这一双儿女是他的心头肉,若是出了点差池,他回头又跟本宫闹。

讨厌的紧!”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贾母忙道:“环哥儿万不敢对太后不敬。”

董太后没好气道:“他连太上皇都敢对着吵,偏太上皇还纵着他,倒比待皇子还亲,本宫又有什么法子?

好在贾环虽圣眷第一,却从不猖狂。

外面看粗些,可心里极细。

只要不涉及到他家里人,就不出岔子。

帮了上皇许多,于社稷有扶邦定鼎之勋……

所以,本宫得提前考虑到前头。

再者,这些年轻女孩子,跟着咱们也不自在。

不若就由本宫,和王太妃几个上了岁数的,一起去看看这佛门祖庭吧。”

贾母闻言,笑道:“也好,就听皇太后的吧。”

如此,队伍便分散开来。

董太后由皇太贵妃贾元春并两名昭容服侍着,贾母则由鸳鸯和李纨服侍着,薛姨妈带着两个丫鬟,再加上一路上小媳妇似规规矩矩的赵姨娘带着两个丫鬟,一共十来人由玄英主持引领着,往天王殿走去。

天王殿供奉着四大天王并韦驮天将像等泥塑,的确有些狰狞。

小孩子看了,怕会受到惊吓。

入殿需进香,玄英法师等人亲手将香点燃,交给内侍,再转交给董太后、贾母等人。

因为自宋祖赵匡胤拜佛,有了“见在佛不拜过去佛”的典故,至此而后,帝王之家拜佛不跪就成了俗礼。

因此除了赵姨娘、薛姨妈跪拜外,董太后和贾母并不用跪。

董太后一路上都在暗中观察赵姨娘,见其不带一丝骄色,本本分分,心中缓缓点头。

是个有福气的……

……

和董太后、贾母等尊长分开后,其她人果然自在了许多。

再怎样说随意,可面对一朝太后,贾家人若真随意起来,反而成了轻狂的了。

好在董太后知人心,主动带着贾母、赵姨娘等人离开。

否则,连赢杏儿都得约束着,其她人就更得时时注意礼节了。

等董皇后等人离开后,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赢杏儿看着眉开眼笑的小吉祥,没好气道:“憋闷坏了吧?

刚就见你一个劲儿的看山门口的那两匹石马,好似看什么宝贝,就那样好看?”

小吉祥低眉顺目道:“奴婢听三爷说,那是唐僧骑过的白马……”

“孙猴子?”

小贾苍眼睛也亮了起来。

众人一笑,却也不解释。

赢杏儿笑道:“去吧,看看那两匹白马是不是孙猴子骑过的。”

小吉祥立马眼睛放光,连连对小贾苍使眼色后,带着香菱和几个孩子一溜烟儿跑没了。

如今,也就她还保持着一颗童心。

等闹人的家伙都走了,赢杏儿看着林黛玉等人笑道:“如今都是双身子的人,进香时就别跪了。

咱们虽称不上见在佛不拜过去佛,勉强也当得上见在的菩萨。

若是哪个跪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回头王爷回来,还不把这地儿给拆了?

咱们还是少给佛门惹事了。”

众女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林黛玉笑道:“杏儿姐姐好大的胆!”

赢杏儿没好气道:“说的就是你!

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福气,这样单薄的身子,偏怀了一对双生!

到底是王爷最疼你……”

“哎呀!再胡说,我可就恼了!”

林黛玉羞容满面,轻轻跺脚嗔道。

只是眼中,却满满都是喜色。

这已经是第五个月了,公孙羽几乎每日里都给家里人诊一回脉。

其她人都好,只能听到双份脉,一为大人的,一为小孩的。

偏林黛玉这里,能听到三份,杂的不得了。

经过有过经验的蛇娘确认后,家里除了贾苍、贾芝外,又将有一对双生子。

这个消息,真真让众人又惊喜又担忧。

林黛玉的身子骨,经过这些年不间歇的调理,其实已经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比普通女子好一些了。

可是……

这个时代,产关就是鬼门关。

生一个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双生?

在后世双胞胎很多见,三胞胎四胞胎甚至都常听说。

可在古时,几乎极少听说双生子。

就是因为,普通人很难顺产下来。

太难。

也因为如此,家里人羡慕的有,嫉妒的却一个都没有。

看着林黛玉明显比众人大一圈的肚子,家里人心里只有悄悄的担忧。

无论林黛玉在什么地方,蛇娘、幼娘两大神医,都会跟着她。

见林黛玉跺脚,赢杏儿只觉得眼晕,抚着前额道:“好妹妹,你快别跺脚了!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惹不起,惹不起啊!”

旁人纷纷大笑。

林黛玉虽然羞恼之极,却不再动怒跺脚,她哼了声,道:“再过几个月,再与你们算账!”

说罢,低头瞧了眼自己腹部,眼神温柔如水。

贾环告诉她,不要有一点心理负担。

宝宝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降生,一定会!

……

少林寺山门前,方丈法相并性衡、性悲、性禅三大神僧,率领满寺僧众,恭送隆正帝出寺。

临别时,隆正帝才赐下赏赐:

锦襕袈裟四副,九环锡杖四根。

沉香佛珠四对,金玉佛像四尊。

宫藏秘本佛经十卷,少林失传绝技八种……

“陛下,这样丰厚的赏赐,您怎么不提前赏下?”

归途中,贾环于皇舆旁问道。

隆正帝气色好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他淡然道:“不如此,怎观人心?

性一大和尚曾对朕言,佛道二门,是最近仙佛之人,却也因此,最不信仙佛。

无论是求佛还是问道,修到最后,拜的都是自己。

朕想看看,佛门对天家,可有敬畏之心?

还不错……”

贾环闻言,登时就觉得,当初那个隆正帝又回来了,正想笑着说什么,忽地豁然抬头看去,面色骤变,只见车队行至一段山路间,山路上头,一座险峰上,一块巨石呼啸而下……

“混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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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撞客

眼见巨石从皇舆正上方滚滚落下,贾环厉吼一声,自马上凭空而起。

半空中接过韩大射来的大秦戟后,于厉啸声中,狠狠朝巨石侧壁抽去!

“啊!!”

“砰!!!”

方圆丈许的一块巨石,在滚落过程中,被贾环一戟抽中侧壁。

贾环之力何其之巨,这一击下,众人只见火星四溅,碎石纷飞,竟被他生生抽碎了小半块石头。

在这一击下,巨石终究改变了方向,朝前方滚落而去。

尽管前面人已经再三躲避,可到底还是发生太快,有两名御林军,躲避不及,被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在石下,成了肉泥……

“我要活的!不要放走一人,岳丈,活的!!”

贾环落回马背后,冲已经腾空而起的无数人中,最先头的那道身影厉吼道。

贾环出奇的震怒!

然而这个时候,隆正帝居然“噗”一声笑出声来。

贾环黑着脸瞪着眼看过去,就见隆正帝忽然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贾环黑脸道:“陛下,您笑什么?臣也不知道居然还真有脑壳坏掉的,想学韩信刺秦王!

这都他娘的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隆正帝笑的涨红了脸,笑骂道:“贾环,谁当你岳父谁倒霉!不学无术的混帐东西,分明是张良博浪沙刺始皇帝,和韩信什么相干?”

贾环气急败坏道:“臣管他哪个?

这起子贱皮子,非逼得臣大开杀戒不可!

好!

想死,臣就成全他们!!”

隆正帝见贾环一双眼睛隐隐泛红,煞气冲天,便不再笑了。

哼一声,淡淡的道:“朕当年要大开杀戒时,你死活拦着不准杀。

宁泽辰、天机贼道这等心腹大患,都一个个被你远远的送走。

如今不过几个狗急跳墙的跳梁小丑,你气急败坏个什么?

也值当?”

贾环咬牙道:“陛下,这绝对不同!

前面那些,心中并无反意,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旁的缘故,才走了岔路。

臣不过把他们拉回正道,也能担保他们再不敢乱来。

可如今这些……

他们是咱们大政的根本大敌!

不斩尽杀绝,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朝廷的威严!”

凶手是什么人,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除了极利害的利益相关,什么人会去谋杀一个已经禅位了的太上皇……

若是隆正帝在贾环照顾下被杀,贾环纵然再强势,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带着家人远赴海外。

没了隆正帝,没了贾环,用不了五年,大秦运行的规则,就会再次回到从前。

既得利益的根基,也就不会再被动摇……

隆正帝细眸微眯,轻蔑一笑道:“左右不过是那些人,不过,偏生那些人才是世间的大势……

你杀一两个,也无关痛痒。

真要铁心往下追索,牵连起来,范围就太广泛了。

你下得了手?”

贾环冷笑了声,道:“陛下,没这回事,臣也要寻个由子,好生整肃一遍。

之前二十多年来,积累下了太多沉珂杂碎!

朝廷若不将这些王八羔子弄死弄残,您信不信,咱们想法子给百姓增添的营生,到头来都能被他们给搜刮了去,成了他们的挥霍之资。

现在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咱们君臣要断他们的活路,才出此下策。

等他们反应过来,哼!

就是他们阴谋篡夺咱们努力果实的时候。”

隆正帝闻言,蹙起眉头来,道:“果真会如此?”

贾环道:“防范未然吧,正好趁这个时机,先抓一批,流放一批,再杀一批!

不如此,不能震慑贼心!”

隆正帝缓缓点点头,道:“这件事你看着吧……

朕目前还看不出有这个苗头,那些士绅们,未必会放下土地,来正经行商事。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等他们看到行商变得简单,获利极丰时,必然坐不住。

已经将他们逼到了刺杀朕的地步,可见,他们已经急了眼……”

贾环长出一口气,道:“这一次,臣再不留情!”

隆正帝闻言,讥笑道:“朕听皇后说,你那个平妻怀的,是一对双生?

怪道最近你急躁许多……

那些人也是倒霉,正巧撞到你火气头上了。”

贾环闻言,没好气道:“陛下,和这个不相干……”

话没说完,就见一阵呼啸声响起,没一会儿,只见董千海并乌远,带着十数人归来。

乌远手中提着一白衣书生,董千海手中则提着一个丈许高的大汉,极高壮。

只是此刻整个人都萎靡成一团烂泥。

想来,正是这个壮汉,方才将巨石抛下。

再看看那白衣书生,贾环冷笑一声,等他被带进后,当面啐了口:“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想学张良刺秦王?

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本王只给你三息时间考虑,过了之后,本王从河洛之地的府学杀起。

只到杀出有人认出你为止。

府学杀尽,就杀县学。

咱们一个省一个省的杀!

老子连顾千秋都杀得,还杀不得你们这些杂碎?”

“呸!”

一直不出声的白衣书生闻言,面色陡然涨红,狠狠朝贾环啐了口,脸上却被乌远一巴掌打偏,一瞬间肿胀起来。

贾环冷笑一声,道:“时间到,考虑好了,到底说还是不说?”

那白衣书生傲然昂起头,斜视贾环。

贾环一摆手,道:“拖下去……”

“等等!”

白衣书生登时慌了,以为贾环不想听他说,要借机大开杀戒,忙顾不得摆弄风骨了,大声道:“我乃琅琊王朗王玄通!

昏君亲信奸佞,倒行逆施,动摇国本!

长久以往,必成秦之乱事,陷百姓于战乱。

呜呼,吾国百姓罹难久矣,万不能因昏君奸臣,再陷苦难之中。

祸国奸臣,你想杀就杀吧!

我王玄通乃琅琊王氏子孙,一心为国,焉能惧死?”

贾环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淡淡的道:“谁给你的陛下皇舆路线图?”

王朗面带讥讽,昂然而立,看样子是不肯出卖盟友……

贾环笑了笑,道:“不说也没问题,带你回城后,就从接触过你的人开始杀起。

从河南,杀到山东琅琊。

但凡和你接触过的人,尽数杀绝!

无非是一些读书人,杀不到五百个,就必然能杀出来答案来,你信不信?”

“你……你这个刽子手!!除了杀人,你还会做什么?”

王朗真真气的面色发紫,颤着嘴唇道。

看贾环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黄泉地狱中来的恶魔。

贾环似懒得理他,铁了心了要大肆杀戮,一挥手,就让人将他拖下去。

看着贾环眼中的杀意,王朗是真的怕了。

不只为自己的命运怕,更为洛阳城和山东的故友。

他可以为了理想舍弃性命,却不能连累千百同学。

王朗拼命挣扎喊道:“奸佞,有能为就朝我来!牵连无辜算什么?奸佞!昏君!!”

看贾环理也不理,就要吩咐人清空道路,重新上路,王朗愈发害怕,一时间甚至都有了尿意,眼见就要被拖下,王朗彻底崩溃了,痛声哭喊道:“是左思言给的我路线图点,是他,你不要杀别人啊!”

贾环闻言,眼中厉芒一闪,看向隆正帝,道:“左思言,是河南布政使左明之子。

嘿!好的很,极好!

陛下,就从这个左明开始吧!”

隆正帝想了想,道:“先拿下左明,然后传旨都中,命赵师道赶赴洛阳,展开追索。”

贾环点点头,道:“嗯,从左明开始,主犯杀头,九族流放黑辽,进行劳动改造。

不管涉及到哪一个,也不管是什么名门望族。

一律严打,除恶务尽。

除此之外,将各省的地痞流.氓,市井混混,也一并清扫掉。

罪行严重的,可杀可不杀的,一律杀!

可流放可不流放的,一律流放!

从重从严!

但凡过往有劣迹的,不管出身门第如何,全部发往黑辽农垦兵团,由黑辽监军,让他们开荒改造。

也算是废物利用。

敢包庇阻挠者,以同罪名,罪加一等!”

隆正帝闻言,挑起眉尖道:“这般大的动静,怕是要有不少冤假错案。

贾环,你在士林中的名声已经成了臭狗屎。

再这般折腾下去,在民间也不会好。”

贾环想了想后世八三年那场新中国最后一场全国性的大运动,事后,的确有许多人翻黑点,骂天骂地骂祖宗。

尤其是在看了些海外“进步”人士的绝密揭露后,更以为生活在九幽地狱中,黑暗无光。

但是,他们却不愿相信,正是那最后一场大运动,将积累了数十年戾气的社会垃圾渣滓们,全部清理了一遍,才保得之后数十年的社会安稳。

的确也有不少冤假错案,但在大势之下,只能无可奈何……

若没有那场严打,乌烟瘴气的乱势之中,又会有多少人枉死受侮?

贾环眼睛眯起,沉声道:“臣从未想过能够千古流芳,也不在意这个虚名。

若能以臣一身污名,换回大秦二十年顺利发展,臣心甘情愿!

至于名声……

嘿!

以臣的境界,还在乎什么名声?

无所谓了……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

隆正帝坐在皇舆中,听到贾环大义凛然的说完这番话后,眼神怪异,面色更是诡异……

他看着贾环,道:“贾环,你……你是不是撞客了?

这幅对子,朕只在心里想过,还未写出来,也从未示之于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环:“……”

……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铁骑踩踏青石板声,响起开封府布政使衙门外。

此时,夜已斑斓。

“什么人?”

作为从二品大员,一省三号大佬的衙门及官邸,布政使衙门口是有厢兵布防的。

往日里,除了总督和巡抚标兵营外,布政使厢军是数的上的体面官兵。

然而此刻,为首校尉看着疾驰而来的一对骑乘,刚一开口,一道马鞭就呼啸而来……

“啪”的一声,继而响起一道惨叫声,校尉便被打翻在地。

惊呆了的布政使厢军还未来得及集结,就听为首一锦衣亲军大声道:“御林军奉旨拿人,敢阻拦者,一律以谋反罪论!

丢下兵器,通通跪下!”

见这个架势,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布政使厢军如何还敢阻拦,纷纷丢下兵器跪地,唯恐惹祸上身。

数十骑铁骑翻身下马,为首之人见厢军乖觉,冷哼一声后,大手一挥,道:“进去拿人!”

“干什么的?”

外面这样大的动静,门房里自然不会听不到,开始有了反应。

可连一营厢军都挡不住,里面的仆役们就更挡不住凶威赫赫的御林军了。

或被打倒,或狼狈而逃,匆匆往里面去报信。

不一会儿,等一队御林军便行至二门前时,河南布政使左明,也终于出面。

一身常服的左明,看着一营身着御林军服的士卒,眸中瞳孔微微一缩,他对为首将校拱手道:“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为首将校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上书一“御”字,沉声道:“本将京营节度副使,扬远伯韩大,奉皇命,缉拿谋逆弑君反贼左思言,并其父左明。

左氏九族,先由河南总督衙门代为收押,等候朝廷发落。

左大人,你儿子的事发了。”

左明闻言,如遭雷击,面色登时煞白,他看着韩大,满脸不信,颤声道:“将……将军,犬子始终在家中,不曾出门,他……他怎会犯下谋逆弑君之罪?”

这可是十恶不赦,连带九族满门抄斩的巨罪!

韩大眼神淡漠的看了左明一眼,若非有青隼的暗手早就打听清楚眼前之人是什么货色,还真被他这幅惊骇到极点,人畜无害的斯文模样给哄骗了。

怪道贾环总给他说,论做戏,一百个武将都不是文臣的对手。

他们能做戏做的连他们自己都信。

韩大冷哼一声,道:“证据就在洛阳,废话少说,左明,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手一挥,麾下走出两名悍卒,将惊骇欲绝的左明拿下。

又有四人拿着左思言的画像,在布政使衙门一“仆婢”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左思言的屋子,将一个年轻人也带了出来。

韩大根本不多话,只道了声“带走”,一众人就风一般离去。

身后,河南总督衙门的标兵营匆匆到位,包围住了布政使衙门……

风波骤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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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混帐儿子

以隆正帝皇舆遇刺为契机,以河南布政使左明、左思言父子为突破点,在短短一个晚上,整个河洛大地上,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十七府,八十九县,除却行在所在洛阳城暂时宁静外,其余各城各县,皆是一夜间疾风骤雨,惊雷滚滚!

八位知府,十三位同知,三十六位知县,四十八位县丞,六十二位县尉,并其各自家族……

若只这些官儿,其实算不得什么。

天下最不少的就是官儿。

但每个官儿背后,都牵连一个地方豪强家族!

这些官儿都是在基层手握实权的强官,每个人都能拉起一个大家族,雄霸一方。

为政不难,不罪巨室。

所谓巨室,便是这些家族。

一夜之间,本已阳春三月的河洛大地,仿佛又回到了数九寒冬。

寒冽逼人!

若只发作一个人一个家族,这会儿必定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说情拉关系。

可一次发作这么多人,这么多家族,整个河南省的大半地方豪强名门望族几乎全被拉下马,一时间风声鹤唳。

哪个还敢多嘴?

再加上,河南大营出动,配合各府、县通判、县尉,将各府、县有恶名劣迹的纨绔衙内、所谓的帮派豪侠,并欺行霸市的市井混混、破皮无赖,还有那些坑蒙拐骗的下九流一律锁拿归案。

大兵压境!

这般动静,恍若九天神雷般,炸的河洛大地,噤若寒蝉!

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净土”,就是洛阳城。

但风声到底传了过来,一时间,过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地方豪强,“我就是王法”的纨绔子弟,天不怕地不怕的市井泼皮,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别说出家门儿,一个个都躲在被窝里,只求别祸从天降……

……

洛阳城,行在,东苑。

温暖如春,欢声笑语。

“哎哟喂!陛下,您这成了地主老财啦,啊?哈哈哈!”

看着隆正帝换了身员外服,贾环在一旁,一手按着一个小孩儿的脑瓜儿,起哄大笑道。

董皇后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斥道:“贾环,不许胡说!”

又见贾苍和小六儿赢福都咧着嘴傻乐,又道:“你就不好好教孩子吧!”

隆正帝哼了声,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身上的员外服后,缓缓坐回金车,鄙夷的看了吊儿郎当的贾环一眼,讥讽道:“你这幅打扮倒是本色,天生一个纨绔子弟,连扮演都不用扮演。”

再看了看贾环身旁,两个小“土豪”打扮的小孩子,抽了抽嘴角。

“陛下,臣妾也出去吗?”

董皇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青衿,扶了扶头上的尖帽,有些犹豫道。

隆正帝淡淡瞥了眼,道:“这个混账说一起去逛逛,那就一起去逛逛。”

贾环哈哈笑道:“娘娘,您担心什么?

把自家内眷深藏家里,不让露面,那是那些脑子进坑的儒生做的事。

寻常百姓,家里的妇人一样要下地劳作的。

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大兴时,妇人也都能上街逛街,还不是逛女儿街。

老把人拘在家里有什么意思?那和坐牢有什么分别?

凡是把老婆拘在家里不让见人的男人,都是那种没出息的恶心男,唯恐老婆被人抢了去。

娘娘您得做个表率,将那些被拘压的妇人解救出来。

让天下人知道,妇人能顶半边天!”

董皇后和贾元春在一旁听的都变了脸色,半边天这种说法,是武则天时的口号了,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董皇后看向隆正帝,笑道:“陛下,贾环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臣妾是号不准他的脉,只能让陛下来拾掇他!”

隆正帝有些得意的哼哼一笑,道:“皇后说的是,这混帐又在打鬼主意。

他瞧上了藏在民间的妇人,想让她们也出来做工。

这些年他一直在鼓噪,可百姓们都以为让妻女抛头露面,是件丢脸的事,因而效果颇微。

就是普通百姓,人家让妻女在家做事,在地里耕田,也不准她们去工厂作坊里做事。

这个混账没法子了,所以将主意打到皇后身上。”

“好你个贾环!你竟这般狡诈阴险!”

董皇后半认真半做戏的叉腰斥责道。

这般做派,倒真和百姓家的妇人一般。

隆正帝看着都笑了起来。

贾环报天屈道:“娘娘,臣真真是冤枉啊!臣这还不是为了娘娘您们这些妇道人家叫屈?

想想盛唐时,想想前宋时,妇人们随意上街逛街。

什么胭脂水粉,丝绸锦帛,随意去逛!

想下馆子,出个门儿点俩菜叫壶酒,就能悠哉悠哉的过一天。

那多快意?

对不对?

再者,天下一半男子,一半妇人,那么多人,都拘束在家里做什么?

要是能出来做事,既能给朝廷出力,又能给自家增添家用,多好的事啊!

这怎么能叫阴险狡诈呢?”

董皇后不信道:“我就不信,本宫出去逛一圈儿,人家就让自家妻女出来做事?”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自然不止这样……臣寻思着,娘娘能当一个名誉掌柜的……

往后陛下时常去各地巡视,娘娘就去各地的织造厂视察,当一天掌柜的,看看厂里的女工……

臣相信,用不了二三年,百姓们就能渐渐转变心思了。

您想啊,连娘娘这样母仪天下的尊贵人儿,都出来做事了,普通百姓还有什么可拿乔的?”

董皇后闻言,没好气道:“那你说说,请我这个太后当掌柜,给多少工钱?”

“哈哈哈!”

隆正帝觉得热闹有趣,大笑起来。

贾元春并一些内侍嬷嬷们,也纷纷笑了起来。

贾环抓了抓脑袋,道:“娘娘,您这就见外了……

谈钱多伤感情哪!”

“咯咯!”

董皇后忍不住掩口笑了声,然后绷起脸来啐骂道:“贾环,怪道人说越有钱的越小气,我看这话半点不假!

铁公鸡,一毛不拔!

小气!”

“行了……”

隆正帝道:“回头你再教训他吧。

先出去看看,当了这么些年皇帝,民间到底如何,却从未亲眼见过。

今日朕就微服私访一回,看看百姓们,是不是真的活在太平盛世中!

贾环,推朕出门。”

“遵旨!”

贾环拱手一应后,就要推起隆正帝的轮椅出门。

隆正帝却忽又道:“等等……”

贾环一怔,道:“怎么了陛下?”

隆正帝似笑非笑道:“贾环,就要去微服私访了,朕便不再是皇帝,你也不是王爷。

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道:“那臣就斗胆,称呼您一声掌柜的?”

没等掉下脸来的隆正帝骂人,董皇后就连连摆手,笑道:“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哪有活计推着掌柜的出门的?

还是像之前安排的那样,陛下当员外爷,本宫当个账房,贾环你就做员外爷家的混帐儿子吧!”

贾环:“……”

……

古代的城市,和后世在网上流传着的清朝的照片,是两回事。

黑白照片,再加上渣像素,让整个世界都蒙上了层土,自然怎么看怎么土鳖。

实则不然。

早在两汉时乃至先秦时,华夏城市建设,就用上了各种颜色。

灰瓦、青砖、白墙。

再加上主街上的条石路,和沿街的朱门大户。

古香古色,韵味非常。

贾环推着隆正帝的轮椅,还带着俩拖油瓶,再加上士子打扮的董皇后和贾元春,在周围若隐若现的侍卫保护中,漫步在洛阳城的街道上。

隆正帝坐在轮椅上,细眸中的目光,近乎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匆匆而过的行人,车马骡轿。

沿街两边的商铺。

挑着货担叫卖的小商贩。

在街上嬉戏的顽童……

他在看着路人,路人也在看着他,眼神好奇……

“陛下,这回臣没作假吧?瞧瞧,大秦九成的官儿都没目睹过圣颜,这些百姓倒是看了个仔细。”

见不时有人打量着这一行陌生的行人,尤其是注重轮椅上的隆正帝,贾环小声笑道。

隆正帝眉尖却忽地扬了起来,口中发出不满声:“嗯?你叫朕……你叫我什么?”

贾环顿时有些别扭起来,不过他脸皮厚,就当演戏,左右不过一天时间。

他嘿嘿一笑,道:“叫老爹,这总行了吧?”

隆正帝气道:“叫就好好叫,加个老字做什么?朕很老吗?”

贾环无奈,只能憋出一句:“爹……”

隆正帝表情那叫一个酸爽,嘴角高高扬起,细眸中满满都是笑意,整张脸似乎都多了许多生气,口中却哼了声,道:“你还不自在?想认我当爹的,不知有多少!这是你的福气!”

董皇后在一旁见隆正帝这个表情,心里都有些泛酸,心里揣测,若是她给隆正帝生个皇儿,都未必能让隆正帝这般喜欢满意。

不过想想也是,贾环若真是隆正帝的儿子,隆正帝早就能安心荣养了,何须再受这般苦,这般痛……

董皇后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贾环,你有什么不自在的?这普天之下,哪个臣子不认陛下作君父?”

贾环撇撇嘴,低头却给一直咧嘴偷乐的贾苍道:“苍儿,家去可别给你爷爷说,不然就糟了!”

贾苍一边捂口,一边笑着点头。

董皇后等人又纷纷笑了起来。

隆正帝又看了圈儿后,道:“这里不用多看了,都是商贾之家,自然不会短了生活。

贾环,推我去南城看看。”

天下大城格局,多是东富西贵,南穷北贱。

南城生活的,才是真正的老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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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坏人

“轰隆!”

春雷惊人。

神京,大明宫,紫宸上书房。

气氛肃煞。

嘉德皇帝赢昼,平身第一次用这般肃穆的神色处置公务,赢秦天家特有的细眉细眼,赢昼亦有。

他眯着细眸,眸光中满是煞气,看着赢祥咬牙道:“十三叔,你们在犹豫什么?

那起子混帐行子,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谋刺父皇!

这等谋逆事,不诛他们十八族,难道还请他们继续做官老爷不成?”

昨日洛阳之事,贾环已派人八百里加急,连夜将消息传回都中。

一来招赵师道南下,继续加深搜索范围。

二来,让朝廷提前做好准备。

这次打击活动,范围绝不会只局限于河洛。

越往南,打击越重。

真想大肆株连,简直太容易漫延过去了。

后世有个著名的六度空间理论,是说一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中间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名流仕宦的圈子,其实远比想象中的小的太多。

滔天大火,顺着他们之间明明白白勾连的枝蔓,毫不费力的就能焚烧过去……

赢祥闻言,看了眼面色隐隐苍白的张廷玉,叹息了声,道:“皇上,您先别急。

琅琊王朗还有左明左思言父子,自然是斩立决,株连九族。

只是……

贾环圈定的株连范围,着实太广了些。

加起来,怕得有百万之众啊。

臣担心……”

赢昼都被这数字唬住了,眨了眨眼,道:“十……十三叔,多……多少?”

张廷玉声如金戈,沉声道:“陛下,王爷所言不差。

按忠义亲王的株连法,整个江南士绅阶层,几乎留不下什么了。

此乃乱命,绝不可从也!!”

赢昼唬的脸色发白,吞了口唾沫,目光发直道:“贾环……贾环疯了吗?他要杀一百万人?!

他……他不是从来都不许多杀大秦百姓吗?”

赢祥抽了抽嘴角,道:“不是杀……是,发配黑辽军垦农场,劳动改造……”

“呼……”

赢昼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海松了口气,笑道:“我就……朕就说,贾环怎么会这般嗜杀,他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奇怪的看着赢祥和张廷玉,道:“那你们为难什么?那些人既然牵连在弑君谋逆大案中,又不杀他们,不过流放黑辽去种地,你们也不准?”

说着,脸色又难看起来。

赢祥苦笑,张廷玉则沉声道:“陛下,左明、王朗等人死有余辜,臣绝不手软!

但是,株连如此之广,分明是以莫须有之名而为之。

天下民心不服!

此乃动摇国本之乱命!!”

张廷玉愤怒道。

赢昼哪里说的过他,不耐烦道:“朕不管!只要别杀太多人就是了……”

忽地,赢昼小眼睛转了转,一下跳了起来,惊呼道:“哎呀不好了!”

这番动静,倒唬了赢祥、张廷玉一跳,赢祥忙道:“皇上出了何事?”

赢昼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哽咽道:“十三叔,贾环如此疯狂,定是因为父皇被伤着了!

不行,我要……朕要亲自去看看!”

赢祥和张廷玉闻言,一起抽了抽嘴角。

赢祥没好气道:“皇上是怎么看密折的……密折上不是写的明白,太上皇根本没被伤着。

非但没被伤着,龙体在少林高僧的医治下,已经大为好转,如今甚至已经能站起来了。”

赢昼闻言,小眼睛里的眼泪登时止住,有些悻悻道:“是这样吗?

都怪贾环,也不说清楚……

那好端端的,他发什么疯?”

他想不明白,就愈发不耐烦,往御椅上一坐,恼道:“不管了,他要这般做,想来父皇一定是同意了。

如此,你们谁也拦不住!

照朕说,还不如你们来办这事,还少些粗暴。

不然贾环让大军去抓人,还不把那些人给折腾死?”

回到原话题后,气氛登时又肃煞下来。

张廷玉简直忍无可忍,沉声道:“陛下,这是在动摇国本!绝不可行!!”

“动摇国本?”

赢昼挑起细眉,面上带了分讥讽之色,道:“朕之前听贾环说过这样一番话,觉得极有道理。

他说:天下四民,士农工商。

这个排位有没有问题?

没有。

士人嘛,说白了,就是做官的。

一个好官,效用的确极大,也极重要,有资格在其他三民之上。

剩余三个,农为粮本,工和商也不必多说。

大秦今日之盛,便是以农固本,以工商为富。

农与工、商都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三者虽然都很重要,实际上并没什么特权。

唯独一个士,需要说道说道。

士重要不重要,极重要。

但是,这不是让这部分人地位超然的理由!

考个秀才,就免了税赋和徭役。

考个举人,干脆就能免去所有托付给他的田地的税赋和徭役。

见官不拜,寻常官府连审问的权利也没有。

与县太爷以朋友相称。

一旦成了乡绅,其实也根本不用再去做官,在乡里就能成为一方豪强。

只是这样的人,对于朝廷又有什么益处?

于公,他们非但不能缴纳分毫税赋,还使得原本应该上缴朝廷的田税,落入他们的腰包。

使得国朝税银日益亏空。

前明不就是被这些人给掏空的?

丁口日多,开垦的田地也一年比一年多,可朝廷的税银却一年比一年少。

于私,这些人在乡里肆意兼并土地,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这样的人,又有何德何能位于农工商之上?

又凭什么享受朝廷的特权?

他们也能算是国朝根本?

张相,贾环说,随意去民间抽十个乡绅大族,这里面只要有三个家族,从未做过恶,从未仗势欺过人,他认打认罚。

砍他的脑袋都行!

你敢不敢保证,随意抽十个乡绅豪族,都是良善士绅?

不,不用十个,你能保证五个都是清白的,从没做过恶事的。

朕就支持你,驳回贾环所奏。”

张廷玉闻言,面色陡然涨红,有一种被人赤.裸裸扒光,晾晒于天下的感觉。

只是,他张了张口,激动的颤着嘴唇,却到底说不出话来。

他保证不了……

作为读书人中的一员,他太清楚这个阶层中的利益了。

实际上,自古而今,所有人都清楚……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只要读圣贤书,那么就要良田就有良田,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要随从奴仆,就有随从奴仆!

然而即使真的中了举人,朝廷其实并不会发良田,发银子,发女人,发奴仆的。

那么良田、银子、女人和奴仆,又从何而来?

答案就如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就是用朝廷给予的特权,去光明正大的侵占,剥削!

只是这种事,从来都是一种潜规则。

从未有人讲明过。

尤其是,从未从一个天子口中说出。

今日,却从赢昼口中,不加一丝遮掩的说了出来。

道尽了这世间读书士绅们的无耻和下作!

“轰隆!”

又一声春雷炸响。

张廷玉不禁晃了晃身子,面色苍白。

他隐隐感觉到,一场数千年未有之大变革,就要发生了……

……

洛阳城南。

相比于神京都中的春雷阵阵,洛阳城还在艳阳天里。

春日暖煦。

只是,相比于神京南城早已铺设整洁的基础道路,又有五城兵马司每日巡视卫生,洛阳城的城南,就着实脏乱的太多。

道路崎岖不平,经久失修的石板路,坑坑哇哇。

路边甚至还有粪便……

杂草和乱石随处可见。

贾环见之,挠了挠头,看着隆正帝那张阴沉的脸,笑道:“陛下,都说仓廪足而知礼仪。

想来如今百姓们正忙着将自家家底儿弄满,没功夫收拾这些。

只要将各个路段,分包出去,最多大干三天,整个街头巷尾都会干干净净。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由衙门出面,招一些清洁工人。

每月给些银子,让他们每日负责清扫街道。

当然,先要把城里的路都修缮好了。”

隆正帝闻言,面色好了些,道:“这个法子,能管用吗?”

贾环忙道:“怎能不管用?说来也是百姓们走了大运,让陛下能看到这一幕。

如此一来,不止洛阳城的百姓,天下其他大小城池的百姓,都可遵此例而行。

其实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只要……”

话没说完,忽地听到前面不远处坊间第一街道拐角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贾环话音登时止住,与隆正帝等人一起往前面看去。

周遭负责保护安全的便装侍卫们,手都纷纷放在腰间,并准备第一时间布成人盾……

贾环对人群中的韩大使了个眼色。

韩大大步上前,没一会儿就回来,先对周遭隐秘的侍卫打了个放松的手势后,对贾环道:“是桩民事。”

贾环听着前面凄哀的女人哭声,皱眉道:“什么民事?”

韩大道:“有个赵秀才,四十多了,没别的生计。

为了继续举业,要将女儿嫁给一乡绅豪富为妾。

其妻阻拦,被秀才打骂。

对了,他们家的生计,都是靠秀才之妻浆洗缝补,做家用。”

“怎会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女扮男装的董皇后闻言,气的脸色怒红,斥道。

贾元春同样气的不行。

“去看看。”

隆正帝倒是面色不变,对贾环说道。

论大男子主义,隆正帝属当世第一。

对他而言,女人确实不重要……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对那个秀才厌恶。

只是厌恶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秀才太没出息,并不是卖女儿。

论卖女儿……

大秦开国百年,往喀尔喀三部,嫁了不知多少宗室贵女。

连隆正帝都有一个二公主,嫁给了车臣汗做王妃,却早早夭折了……

这和卖女儿,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卖女儿是不得不为之,为了给施恩外蒙诸汗,让他们在边境和厄罗斯人血拼。

而这个秀才,就太操蛋了……

贾环近乎半举着隆正帝的轮椅,带着董皇后、贾元春还有贾苍、小六儿等人走到了坊间街头。

就看到一个粗衣妇人趴在地上大哭,脸上鼻青脸肿,隐隐见血,却顾不上,拉着一个气喘吁吁,犹对她大打出手的青衿秀才的腿,对他哀求道:“老爷啊,那户人家嫁不得啊!

他家哪年不死一个小妾?

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的啊!

咱们小葵那般老实,若是进了他家门儿,活不过半年呐!”

“呸!”

那赵秀才虽已经四十,声音却还尖锐无比,气的跳脚骂道:“你这蠢妇,你这蠢妇那般无知!

有了这笔银子,用不了半年,老爷我就能高中举人了。

到时候,小葵就有一个当举人的爹。

苗老爷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还不抬举她一个正室的身份?

偏你什么也不懂,只会闹,闹的街坊看笑话!”

那妇人却还是不松手,哭道:“老爷你十六就中了秀才,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了,算上恩科,也考了将近十回了,次次落第……哎哟!”

听她说这般“丧气话”,赵秀才自觉丢了颜面,恼火之极,竟朝妇人脸上踹去,妇人惨叫一声后,却再次缓缓抬起头,目光绝望道:“那苗老爷,今年已经六十八了,自丧偶之后,年年纳妾,年年死妾。

老爷,小葵若许给他,必没活路啊!”

赵秀才闻言,气的浑身打颤,就要再打,就听旁边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阴沉一笑,道:“赵相公,怪道你多年都不能中试。

人都说,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你这贤妻却是连你也瞧不起,坏了你的气运,你能中试,那才是怪事呢!”

管家身后十来个家仆打扮的仆人们,纷纷大笑起来。

见此,赵秀才脑门子都红了,一张干瘦的脸愈发狰狞起来,恨得咬牙道:“原来如此,这些年,都是你这个贱妇妨的老爷我!今天我要休了你!!

放手,放手……”

说罢,死命踹着妇人拉着他腿的手。

眼见那妇人绝望之下,快被赵秀才踹死,董皇后实在忍无可忍,厉声喝道:“给我住手!!”

旁观众人听这女人声一惊,刚转过头来看,然后就见一个小身影飞快的跑进人群里,飞起一脚,踢在了赵秀才的大腿上。

赵秀才惨叫一声,弱不禁风的身体朝一边倒下。

“呸!坏人!!”

贾苍小脸涨红,狠狠啐了口后,稚声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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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木马

“贾环,你的说法有道理。朝廷养士的政策,国士没养出几个,蠹虫养出无数。

这些人,都被养废了,养魔怔了。”

对于两口子打架,隆正帝并不在意,在意的反倒是人性。

赵秀才的人性,和苗举人的人性。

一个为了举业,一辈子读死书,就为了考上举人后,能够作威作福,改换门庭。

一个,则守着举人的业位,作威作福了几十年。

这些人,对于国家而言,便是最大的害虫!

他们在蛀国朝之根本,吸国朝之气运。

贾环呵呵一笑,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高不高?自然高。

但并不是只有读圣贤书才高。

大秦银行准备在各省建立工学学堂和商学学堂。

招手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教他们一些基本的手艺技艺,和算学做账的能为。

这些人,就是大秦高速发展的血液。

至于那些圣贤书……

作为一门学问,一门国学,有些内容是极好的。

但却已经不能再作为天下发展的大势。

否则,尽养出来些这样的东西,朝廷如何发展,百姓如何富庶,国家如何强大?

所以,即使这波打击中,难免牵连无辜,也是一种代价。

到了黑辽,朝廷会根据他们过往的名声事迹,进行甄选。

从中选出清白的,能做事的,出来主事。

像赵秀才这样的,好生劳作三年,多咱忘了科考发财,知道唯有踏实劳作方能成事,多咱才算转了性儿了。

到时候,再给他们分田,让他们在黑辽安家。”

隆正帝想了想,道:“昨晚你和李光地谈了一晚上,朕听说老相国气的差点想拿龙拐砸你,他最后可愿意?”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他给了份名单,说不许动名单上的那些人,都是读书种子,文人骨气,也都是好官。

我寻思着,对于反动派,偶尔的妥协还是要有的……”

“哼!”

隆正帝不屑的瞥了贾环一眼,讥讽道:“也有你怕的人?”

贾环撇撇嘴,眼睛却闪烁了下,道:“老爷,不是我怕他,只是不想再惹风浪。

不过,那老爷子,能量的确是大的很呐……”

隆正帝又讥讽的哼了声,看了眼闹剧圈子里,道:“你那儿子,倒是颇有狭义之心。

朕看你对他也疼爱之极,如何?

可愿朕钦定了他世子之位?”

贾环忙笑道:“不用不用,倒不是臣舍不得给他一个世子之位,臣想看看,他长大后自己喜欢做什么,愿意做什么。

若是好权,就在海外给他打一片封地,当个小国主。

若是好别的,也随他。”

隆正帝侧目道:“他要是想当个专门打抱不平的江湖豪侠呢?”

贾环哈哈一笑,道:“那又有何不可?人生是他的,等他长大后,若是喜欢如此,自然就该如此。

是他过自己的日子,又不是给臣过。”

隆正帝闻言,有些动容,深深看了贾环一眼后,道:“朕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奇葩!

行了,赶紧处理好这摊子破事,再往前看看去吧。”

贾环点点头,给身旁韩大使了个眼色后,就推着隆正帝离开了。

韩大悄然打了个手势后,进圈子里三两下将准备围攻贾苍的几个苗举人家的家仆打倒在地,抱起贾苍后转身离开。

几个壮汉随即入内,将赵秀才和苗家的管家仆役拿下。

交给了远远坠在后面的河南代总督汤丰、洛阳府尹张望等人……

昨夜河南省遍省惊雷,早就将汤丰、张望等人惊的魂飞魄散。

处处小心,唯恐触怒龙颜王驾。

没想到,千防万防,却在这里出了事。

那位连面都没露的苗举人,还有赵秀才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

对于这些人的下场,隆正帝不在乎,贾环也不关心。

毕竟都上不得台面。

然而董皇后却深思了好一会儿后,对贾环质问道:“贾环,你是不是只关心你贾家的内眷?”

“娘娘,怎么了?”

贾环一怔后,问道。

董皇后咬牙气道:“刚才你就看着那个混帐男人打他老婆?还不如一个贾苍!”

贾环抽了下嘴角,正要开口,就见隆正帝转过头,目光清淡的看着董皇后,道:“你让他管什么?”

董皇后见隆正帝开口,面色一滞,不好再开口了。

贾环忙劝架,笑道:“老爷老爷……哈哈,娘娘这是心软,心善,不相干。”

等隆正帝哼了声,念了声“妇人之仁”后,贾环对董皇后道:“娘娘,您知道这种事,全天下有多少?

不,臣换个说法……

您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这种混帐事吗?”

董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凄色,轻轻一叹,却不言。

还用问吗,男尊女卑,乾坤有序。

这是理学定下的规矩。

贾环正色道:“不是天命使然,很简单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男人在养家。

离了男人,多半要被饿死。

当然,赵秀才那种王八混帐就算了。

读书人清高天成,自以为是的很。

除却这种人外,普通百姓家里,打老婆也极常见。

就是因为男人以功臣自居,在外面做事,养活一家老小。

这种情况下,男人的地位自然高许多。

所以,除非有一天女人能做到经济独立,可以自给自足。

否则,臣能救一个妇人,又有什么用?

天下千千万万的妇人,依旧改变不了这般遭遇。”

虽没听过经济独立为何物,可董皇后还是一瞬间明白过来,看着贾环道:“你的意思是,要是家里女子也出去做事,赚钱养家,男人就不敢再打女人了?”

贾环讪讪一笑,道:“只怕不能完全杜绝,但臣敢保证,随着女人出来做事的时间久了,眼光高远了,再有像赵秀才这样的下贱东西,女人是绝不会再跟的。

这种事,也只会越来越少。

自己都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何必再跟那样一个东西?

总不会被世道逼死!

您说对不对?”

董皇后深吸了口气,道:“好!等你那织造作坊建好后,本宫就去当一日女掌柜!”

贾环闻言,高兴的哈哈大笑。

若能解放出女人生产力,将会对社会生产力起到一个极大的推进作用!

这个时代,正是跑马圈地的最佳时代。

毫不夸张的说,每增强一分生产力,就增强一分气运。

为此,哪怕隆正帝频频冷眼相对,贾环也厚着面皮视若无睹……

越往南走,离城中心越远,也就越荒凉脏旧。

这可是天下名城,洛阳啊!

隆正帝的面色,也愈发难看……

贾环道:“老爷,咱们别光看,找个人家,进去瞧瞧?总要看真切了。”

隆正帝没有说话的心思,点点头。

贾环对贾苍道:“苍儿,去那家叫门,就是柴门上没锁的那家。”

贾苍应了声后,小跑过去敲门。

董皇后笑道:“他倒不畏生。”

贾环道:“要是畏生,也不能这般点大,就跑到都中来寻臣。”

隆正帝道:“看你那没出息的德性,这件事你说过多少回了?人家都是慈母多败儿,到你这里倒成了慈父多败儿。”

贾环撇嘴道:“臣的儿子,臣自己有数!”

董皇后忘恩负义,这会儿又站起隆正帝,笑道:“贾环,这会儿子你可不是臣,你是财主员外爷的儿子呢。”

贾环闻言,登时目瞪口呆……

隆正帝却得意的哼哼一笑,不过没等讥讽,见那家柴门打开,注意力便转了过去。

“你们找谁?”

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头发黄稀,看到敲门的贾苍,先是一怔,松了口气,但看到后面众人后,又紧张起来,小声问道。

“姐姐,我家太爷和老爷,还有皇……奶奶,想在你家歇歇脚。”

贾苍主动道,见小姑娘犹豫害怕,他抓了抓脑袋后,一拍小脑瓜,道:“姐姐放心,我们不白吃白喝,我给你这个!”

说罢,从脖颈处取下一个金项圈,递给小姑娘。

这个金项圈倒不是当初镇国公府诰命郭氏送给他的那个,那个被蛇娘给他收起来了。

有鉴于苍哥儿的豪迈手段,家里特意打了一批金项圈儿给他戴。

不如郭氏相赠的那个极有名头的值钱,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

不用再尴尬的阻拦,伤了“苍哥儿”的体面……

见他如此,董皇后、贾元春等人都笑了起来。

小姑娘看着一脸诚恳的小贾苍,再加上后面几个彬彬有礼的大人,吊起的心终于放下些,将贾苍递上来的金项圈轻轻推了回去,小声道:“家里大人不在,只有我和弟弟,你们……你们进来歇息吧,不用这个……”

说罢,将柴门打开。

露出里面一个并不宽敞的小院儿,远比外面干净许多。

贾环推着隆正帝入内,见贾苍一直跟在小姑娘身旁,居然不回来,有些挠头……

这个,应该不是受他的影响吧?

其他人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一个个讥笑的看着贾环。

贾环干咳了声,不以为耻,根本不管。

他推隆正帝进了小院儿后,就见小院内铺着一个粗布毯子,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子,穿着一件薄袄,在毯子上趴着耍。

见到这么多人进来后,明显有些害怕。

这时,小六儿赢福忽然上前,掏出一个尺许长的小木马。

他不会说话,就动手,将马尾后的转纽转了下,将小木马放在地上,小木马“踢踏踢踏”的跑了起来。

那小孩儿见之,登时眼睛亮了,也不顾那么多陌生人来,“咿咿呀呀”的追着小木马爬了起来。

赢福见他喜欢,回头冲众人咧开嘴。

贾环对他竖起一双大拇指,贾元春则红了眼圈儿。

曾经那个一直静静坐在凤藻宫里,能坐一天都不动一下的儿子,终于活的快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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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一句话

“小姑娘,不要怕,朕……我们不是坏人。”

隆正帝见那小姑娘面色拘谨害怕,微微笑道。

只是他天生一张黑脸,笑的比哭还难看,小姑娘眼泪都快下来了。

董皇后就和蔼可亲的多,她从后面昭容手中接过一个食盒,取出一盘点心来。

红红绿绿的香甜点心,极为诱人。

别说小姑娘,连跑了一天的贾苍和小六儿都想吃了。

苏培盛忙从一旁寻了个小矮木桌上,帮董皇后摆好点心盒子,并将那一盘点心放在上面。

董皇后对那小姑娘道:“带你弟弟吃点吧。”

又对贾苍和赢福道:“你们俩也吃点?”

贾苍嘿嘿一笑,谢罢董皇后后,对身旁小女孩道:“小姐姐,你家洗手盆在哪里?我娘和好几个妈妈都跟我说,吃东西前要净手,不然会得恶疾的。

小姐姐你要不要也净净手?

可以让你先洗,我和小六儿后面洗。”

小女孩子闻言,登时红了脸,不敢再看贾苍,忙去屋里取水盆……

看到这一幕,董皇后啼笑皆非的看向贾环,道:“你教的好儿子!”

贾环讪讪一笑,道:“臣忽然发现自己老了,儿子都会泡妞了……”

“噗!”

隆正帝正在贾元春的服侍下喝水,结果听到这句话,一口茶没咽下,全喷了出来。

贾元春顾不得去笑,颤着肩头给隆正帝擦拭衣裳前襟。

贾环则无辜的看着“横眉冷对”的董皇后。

只是董皇后虽然竖起了凤眼,可眸中的笑意,简直压抑不住。

“贾环,你真真是个混帐东西!咳咳咳……也有你这般做老子的?”

隆正帝稍微平息了点后,找了个茶盅盖子向贾环砸去。

其他人这才纷纷笑了出来。

贾苍有些羞赧的挠挠头,又咧着嘴看着端了盆水出来的小姑娘傻乐。

还别说,这小家碧玉细细一看,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小姑娘出来,见贾苍还盯着她笑,又红了脸。

总觉得这小屁孩看她的眼神,有点像她爹看她娘的眼神……

好在贾苍没真那么复杂,只是在家耳濡目染下,见惯了他爹看他妈妈们的眼神,这会儿对喜欢的小姐姐现学现卖。

见水来了,就叫来小六儿,等着洗手。

还等小姑娘先洗……

小姑娘却道:“我已经洗过了,小弟弟你们洗吧。”

贾苍这才和小六儿一起围在木盆边净了手,然后各人掏出各人的手帕,擦干净手。

那小姑娘看了眼贾苍和小六儿的帕子,面色忽地一黯……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众人的目光,只是多有些不解。

贾苍都发现了小姑娘的面色不对,因而问道:“小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小姑娘忙摇头,轻声细语道。

贾苍急道:“小姐姐,可是嫌弃我们的手污,脏了你家的木盆?”

小姑娘也急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知道你们都是贵人……”

“贵人?”

贾苍和小六儿对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旁人不同。

可这身份他们也没法子改变啊……

两人目光懊恼茫然。

贾环这时呵呵笑道:“小姑娘,贵人又如何?贵人,也不全是坏人嘛。”

小姑娘见大人说话了,这才反应过来,忙低下头,缓了缓,见旁人似乎都在等她回话,才小声道:“我爹娘说,贵人,有贵人的活法。和我们不同……

我们遇到贵人,要……要避让开,不可靠近,更不可亲近。”

客观说,这是在生活中,或许是在经验教训中,得到的大道理。

很实用。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门第出身,犹如一道深如天堑的鸿沟,几乎不可逾越。

纵然以贾环的“悖逆”,他都喊不出人人平等的口号。

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人人平等也只是一个连小学生都不相信的口号罢了……

不过,这不妨碍权贵们用来遮羞……

贾环笑道:“小姑娘莫怕,你爹娘的话,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的。

但是你今天运气极好,遇到的是世上最好的贵人,非但不用避开,还得好好亲近……

给你弟弟也净净手,带他一起吃吧。

瞧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姑娘闻言,赶紧转头看向她弟弟,果然,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巴巴的看着那盘红绿相间的点头,站起身,想去吃又害怕,便看向他姐姐……

小姑娘还在害怕,贾苍则豪气的多,上前拉过小舅子……哦不,拉过小孩子,带他净了手。

就要用自己的锦帕给他擦手,小姑娘忙拿出自己的一条小小的细布帕子,给弟弟擦了手,还谢过贾苍。

贾苍不用谢,还带着小六儿,领着他们姐弟去吃点心,给了小姑娘一个红花儿的……

隆正帝董皇后等人见之,又嘲笑起贾环来。

真真是家学渊源……

贾环这次真挠头了,道:“怪道都说不能让孩子在妇人堆里长大,还真是……

回去后让苍儿去亲兵队里顽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然,日后别成他二大爷那样了……”

“三弟!”

听贾环这般说,其他人倒罢,贾宝玉的亲姊贾元春却有些不乐意了,嗔怪了声:“二伯就二伯,什么二大爷,难听死了。”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是是是……”

等几个小孩子吃罢后,隆正帝也打量完这个人家。

房屋破败,屋内简陋。

他挑了挑细眉,看着小姑娘,道:“小丫头,你家大人呢?”

隆正帝威严天成,多少衣着朱紫的大员,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小姑娘哪里又能受得住这般威严,唬的不敢说话。

董皇后忙柔和哄道:“小姑娘不怕,老爷是好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道:“我叫桑娘……”

董皇后代隆正帝问道:“桑娘啊,真是个乖巧的好姑娘。

你爹娘做什么去了?”

名唤桑娘的小姑娘犹豫了下,道:“爹爹去河边扛活儿,娘……娘去给大户李家做浆洗了。”

最后一句话,桑娘说的极气虚,明眼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谎话。

董皇后执掌后宫,识人无数,怎会看不出,便呵呵笑道:“桑娘啊,长者面前,说谎可不好哟……”

果不其然,桑娘闻言,小脸登时羞愧涨红,眼泪都快落下。

旁人见之倒罢,小贾苍居然有些心疼了,眨了眨眼解释道:“皇……奶奶,小姐姐可能是记差了,不是故意说谎的。”

“噗嗤!”

董皇后真真觉得好笑,瞥了眼无地自容的贾环,呵呵笑道:“苍儿说的不错,我想也是这样呢。”

桑娘见董皇后识破了她的谎话,还不见怪,心里愈发惭愧,犹豫了下,只好实话实说,道:“娘亲……娘亲去了东城的洛绣作坊做工去了……”

董皇后闻言一怔,又看了眼贾环,笑道:“这是好事啊,桑娘为何记差了?”

“好事?”

桑娘虽隐隐已经懂事,但到底见识太少,她眼神闪过一抹茫然,道:“可是,大伯娘说,妇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是不知廉耻的事……”

“这才是真真蠢言呢。”

董皇后凤眉一竖,冷笑道:“你娘凭自己气力做事,哪里就不知廉耻了?

再说,去做绣工,哪里比去大户人家做浆洗差了?”

桑娘一脑子浆糊,想不明白,自也回答不上。

贾环笑道:“桑娘,你娘去做绣工后,家里有什么改变没有?”

桑娘看了贾环一眼,小声道:“爹爹和娘亲都出去做事,家里如今可以十天吃一回肉。

弟弟最爱吃肉了……

以前,家里只有过年时才吃的起肉。”

这话让贾环眉开眼笑,对隆正帝道:“老爷,听见了么?以前啊,这家是单职工家庭。

就靠一个男人做苦力,养一家子。

可如今是双职工家庭了,哈哈!

您可别小瞧多出了这一份工钱,这可是凭白多出来的。

有了这份工钱,家人就能活的松快的多了!

做绣工,也比做浆洗女仆工钱高的多。”

隆正帝没有搭理贾环,看了眼桑娘的弟弟,小孩子虽也是一身粗布衣裳,可长的黑胖。

显然是不缺吃食的。

作为一名最底层的百姓,能活到这个份上,应该算是好的了。

隆正帝暗自点头……

贾环却笑道:“老爷,您可别觉得这样就是极好的了。这才到哪?

等顺着孟津码头处,再开几座工坊,桑娘他父亲不用再做最简单的苦力,也去做手艺活儿。

不用二年,他家就能起新宅子,攒下一份家业。

纵然日后有个天灾水患,也不相干。

做工的活计,可是旱涝保收!

什么叫政通人和,什么叫太平盛世?

臣……我以为,莫过如此。”

“自卖自夸!哼!”

隆正帝嗤之以鼻,但面色却好看了太多。

虽然这间宅院依旧破败不堪,桑娘和她弟弟穿的衣裳是粗陋布衣,但是,这一切却充满了欣欣向荣的希望。

就好似这春天一般。

一直以来,隆正帝对贾环主张的这一系列变革,其实心里并没有十分的底气。

只是因为贾环一意为之,再加上这三四年来,的确为朝廷收敛了许多银财税赋,解了朝廷的大难,他才试着推行。

如今看来,他终于能彻底放心了。

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底层百姓的生活有希望,越过越好,那么大秦的皇统根基,便只会更加壮大。

自古而今,皇朝少过三百年者。

往往前一百年,是锐意进取盛世之时,奠定了盛世之基。

到了中间百年,则是平稳期。

最后几十年,则是暗无天日的腐朽衰亡期。

然而,实际上到了皇朝中期,虽亦称盛世,实则颓败之意,已经显露无疑。

太平百年,人口渐多,土地兼并日益严重。

朝廷里,党争基本已经开始显现,军队军纪败坏,战力退化严重。

底层百姓虽过着太平犬的日子,但出头之日艰难。

阶层固化。

只不过日复一日的熬着日子,难有什么改变。

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多半便会化身为奴……

这还只是起初,等到百姓们连卖身为奴求活命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化身为流民时……

也就到了皇朝的末期了。

原本,大秦已经几乎走到了这一步。

好在……

在他和贾环的联手施为下,不禁稳定了江山,又开疆拓土,扫平外患。

更别出心裁,从海外运回大量米粮,平息了内忧。

将原本已经大规模出现的流民,送去黑辽开边,开垦出百万亩良田,收获颇丰,甚至已经能反哺关中。

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工商兴邦之策,让百姓们从死水般波澜无惊的日子,变得欣欣向荣,绽发生机。

这一切,让隆正帝打心底感到喜悦。

他看了眼乐呵呵的贾环,道:“李光地那边的事,你怎么办?

真要是有干碍,就由我去同他说。

为了江山大局,纵然是他,也不能阻绊。”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淡漠。

让董皇后、贾元春和苏培盛等明白人,都变了脸色。

贾环却笑了笑,道:“老爷,倒不是完全迁就他。

说到底,不可能将士林一网打尽。

总还要留下些做事的。

有那位老爷子在,剩下那些人的反弹,反而容易控制些。

这场行动展开后,剩下的那些人,纵然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再轻易翻浪了。

他们顶多会蛰伏起来,以图后事。

只是,他们怕不知道,相比于滚滚大势而言,他们那些小算计,又能算得了什么?

难道,他们还能再将百姓赶回去,重新过那种靠天吃饭,浑浑噩噩当草民顺民的日子?

这些人惯是高高在上,视民如草。

却从没想过,为了生活的希望,百姓会爆发出怎样强大的力量。

任何开历史的倒车,企图阻拦百姓通往富强的人,最终都会被淘汰。”

隆正帝闻言,深深看了贾环一眼,顾不得早就云山雾绕的桑娘等人,直言道:“朕不知道你从哪来的这些奇思妙想,朕既然敢让你放手施为,就必定信任你。

只是,你若开启民智到连官府都不畏惧的地步,他们可还会敬畏朝廷,敬畏王法,敬畏天家?”

儒家千百年来,都在帮助天家牧民。

一个“牧”字,道尽个中真意。

然而按照贾环所言,百姓难以被“牧养”时,担心的,就是天家了……

贾环却笑道:“这一点,老爷尽管放心就是。

大秦的百姓,永远都是最良顺的百姓,只要不逼到极致,他们极少会心生妄念。

再者,我打算,日后让这些小家伙们启蒙读书时,不是先学礼,而是让他们学会一句话。”

“什么话?”

“我是一名秦人,我为自己的祖先和血脉感到骄傲。

我爱我的国家,我要为民族的强盛,而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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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让路

从桑娘家出来后,贾环又推着隆正帝在洛阳南城转了转,走访了几处人家。

除了个别几家人懒混死的人家外,只要肯出力做事的,生活都在改善中。

如此,隆正帝的心情也愈发好了。

到了傍晚时分,一行微服私访的贵人们,才折返回行在。

劳累了一天,隆正帝由董皇后服侍着睡下了,贾苍和小六儿被接去了西苑。

贾环,则被叫去了李光地住处……

今日李家老仆对贾环的态度,明显恶劣许多。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贾环本还纳闷,可在看到李光地那一刻,就明白了……

“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一日未见,精气神好似完全垮掉的李光地,贾环大惊,三两步上前,关心问道。

李光地面色发青,呼吸有气无力,有些吃力的抬起眼皮,看向贾环,老眼中遍布血丝……

他气虚的哼哼了声,道:“贾小子,老夫……老夫真真是看错你了。

你这是……要毁我儒家根基啊!”

贾环“诶”了声,道:“老爷子这话怎么说?所谓毁根基者,一焚书,二坑儒。

小子我何曾做过此等暴行?

儒教传承依旧在,科举依旧存,顶多让儒生们再学一些其他实用些的学问。

哪里叫毁儒家根基嘛!”

李光地侧着老眼看贾环,道:“你还想哄老夫?

日后百姓要么学手艺去做工,要么学经济之道去做买卖赚银子。

谁还学儒家经典?

学之何用?”

“怎么没用,学会做人啊!”

贾环笑道:“老相爷您想啊,不管是学手艺,还是学经济做买卖,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赚银子。

这无可厚非吧?

俗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没银子,家里人吃什么喝什么,有了病怎么办?

对不对?

但只顾着赚银子,也不妥,还要学会做人。

一学孝道,二学爱国,三学忠君。

这些都是你们儒家的拿手好戏!

您瞧,小子心里明明白白的,陛下心里也明明白白的,怎么会毁灭儒家?”

李光地面色晦暗,叹息道:“贾小子,你这番话,能糊弄的了旁人,却糊弄不了老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百姓看到学工能做工赚银子,学经济之道能做买卖做银子,谁还会耐心学儒家经典?

再过数十年,儒教在世人心中的地位,便会一降再降。

哪怕是儒生,当了官后,也不得不改习工法,和经济之道,好做出政绩,升官发财。

儒教式微,已是定局。

再想如之前千百年那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却是不能。

唉!

不想我李光地,数次助你,竟是养虎为患,断了我儒教的前程。

日后,纵然我死去,也无颜面见孔孟二圣啊。”

贾环闻言,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不理旁边老仆怒目相对,笑道:“老爷子,您这境界可不行啊!

孔孟二圣,不是一生都在为国富民强,百姓安乐而奋斗吗?

他们写书立传,教诲子弟,为的难道不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让国家强大?

他们想做的事,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做了几千年,都没做到,也没做好。

你们非但没让百姓安居乐业,没能让国家富强,还一次又一次的让天下动乱……

这些再多说没意思了,小子的意思是,如今我能做到让大秦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只此一点,符合不符合孔孟先圣的理想?”

李光地闻言,沉默了稍许,方声音苍迈嘶哑的道:“你这是……少正卯之法。”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道:“老相国,你这可是在给你们圣人脸上抹黑啊。”

李光地闻言,惨笑一声,摇头道:“罢罢罢,你去行你的大道吧。”

贾环见李光地又老朽了许多,心中有些不忍。

毕竟,当初这位老爷子数次相助。

否则,今日的情况,怕决然不同。

他拉过一把小杌子坐下,与李光地面对面,笑道:“老爷子,您怎么了?

我说了,不会覆灭儒教,就一定不会。

虽然现在腐儒横行,儒教门徒都是清高自傲,自以为人上人的脑子,可儒教本身是有可取之处的。

您也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没有一门好的学说规范百姓思想,百姓心中就会只有一个利字。

道德不存,礼仪不再,甚至连孝道都淡漠了。

到那时,人还算人吗?

对不对?

所以,小子只是想把儒教从独尊的位置上拉下来,但绝不会毁灭它。

不仅不毁灭它,反而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再发扬光大。

譬如,我就很喜欢那句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小子以为,只有做到这一步,儒家才能光风霁月的万世长存。

您抛开成见,想想小子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李光地闻言,脸色舒缓了许多,只是依旧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株连百万儒门子弟?”

贾环淡淡道:“因为这百万人中,腐朽者占大半。

送其去黑辽,劳作改造。

就譬如烈火练真金!

在最艰苦最艰难的条件下,依旧不放弃自己信仰的,才是真正的大儒。”

“你还会重用他们?”

李光地忙问道。

贾环笑了笑,道:“我会建议陛下建立一个国学鸿儒馆,厚遇他们,让他们继续穷钻故纸堆,研究儒家经典,衣食无忧。

他们若想出来做官,就要转换思想,学着怎样为百姓谋利益。

但若他们愿意妥协,也就坚持不到最后了……”

觉得智商被羞辱了,被贾环戏耍了,李光地老脸都气白了。

贾环忙笑着安抚道:“您先别急,我实话跟您说。

之所以这样做,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压一压当世豪强大族,给底层百姓争一口缓机。

您想啊,如今是天下这些乡绅豪强们还没转过弯儿来。

他们一心想着这番变革,会让他们手里的田地不值钱,损失颇重。

所以才拼命反弹,甚至不惜弑君谋逆……

可等他们转过弯儿来,不再反对,反而积极融入进来。

虽然小子极不愿承认,却也得认清事实。

这些人才是当世的真正精英阶层,他们有银子,有势力,还有智慧。

一旦开始大规模的经营工厂作坊,立刻就能从地主化身为资本家……

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我的初衷。

所以,我才将这些人压制下去,给最底层的老百姓争取十年时间,扶持他们先行一步。

其实纵然是我,也只能勉强做到这一步。

等那些残余下的士绅们回过神,一定会后来居上。

但到那时,底层百姓们便不会再任其压榨了。

海外无限天地打开后,出路也就更多了。

还是那句话,儒家并不一定要灭亡,只是要先为已经在底层煎熬了上千年的普通百姓们,让几年路。

当然,若是有人执意作死,本王也顾不得老爷子你的面子了。

相比于天下大势,国朝万世之气运,任何人的面子,都无足轻重。”

……

“爹爹回来啦!”

贾环刚入西苑,就见贾苍和小六儿两人在庭院里和小灰猴疯顽。

小灰猴见贾环进门,三两下爬上他肩头坐下。

贾苍和小六儿也欢喜的迎了上来。

贾环笑呵呵的揉了揉小六儿的脑瓜,然后看着贾苍,道:“可跟你娘说了?”

贾苍闻言,有些羞赧的抓了抓后脑,点点头道:“儿子给娘说了,要请桑娘姐姐到家里做客。”

贾环笑道:“你娘怎么说?”

贾苍咧嘴笑道:“娘答应了,不过其她妈妈们都很笑,我也不知道为啥子哩……”

贾环哈哈一笑,道:“苍儿,你不是一直想跟你韩大伯去虎贲营里耍子吗?明儿起,就带着小六儿一起去耍耍?”

贾苍闻言,登时欢喜应道:“好!”

贾环点点头,也揉了揉他的脑瓜,一抖肩头,将小灰抖下来,对俩小儿道:“继续耍子去吧。”

贾苍和小六儿便笑着去追逐小灰了,贾环进了正堂。

……

“咦,老祖宗,你们这是……”

进了西苑正堂,贾环就觉得今日之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虽没什么压抑,可却安静的出奇。

放眼看去,竟发现自贾母起,好些人手里都有不少信。

薛姨妈自不必说,连赢杏儿甚至是林黛玉、史湘云等人手中,都有不少信。

见贾环进来出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贾母神色有些感慨,看着贾环笑道:“也是奇了,自从当年从金陵老家搬至都中,几十年了,好些没联络过的旧交,竟又写信来,问咱们何时归乡。

不止是我,还有你姨妈,也有好些人给她写信。

这倒也罢了,咱们就要下江南,有人听到信儿不足为奇。

可连杏儿她们也有人来信……

你林姐姐的林家族人那边,也打发了人来……

环哥儿,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贾环自然知道是什么缘由,他见众人都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道:“老祖宗,是这样……

昨儿个,孙儿奉陛下去少林寺还愿。

本来一切都顺利,只是不想,在回程时,遇到人效仿张良博浪沙刺秦般,行刺陛下。

本孙儿拿下后,那人招出了幕后主使者,便是江南士绅。”

“什么?!”

贾母等人闻言,无不骇然变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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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因为我不准!

“环哥儿,你是说江南士绅谋逆弑君?”

贾母惊骇问道,手里原本紧抓着的信,却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一把丢了出去,再不见之前的惊喜……

作为执掌贾家多年,保全贾家多年的国公太夫人,贾母若是个好管闲事的心思,贾家早不存矣。

莫说只是些几十年没联络过的旧交,就是贾族中人,非荣宁二府嫡脉近支,都不会被她放在心里。

她只是个老妪,没那么大的能为,去庇佑那么多人。

见贾母如此,贾环笑了笑,道:“咱们家建了那么多厂子作坊,百姓们发现去厂子作坊里做工,赚的银子远比给乡绅地主们做佃户赚的多,日子好过了,自然不会再去种地,给乡绅们做牛做马。

如此一来,那些以万亩良田为基业的乡绅们,没了劳力,荒芜了田地,自然急了眼。

狗急跳墙之下,就想要除去太上皇和孙儿。

只可惜,这种货色,焉能媲美张良?

张良尚且失手,更何况他们?

孙儿随手除去后,接下来便要清算后账。

总不能被他们算计暗杀一回,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这些人本想杀陛下和孙儿,杀之不能,如今算盘倒是打的好,又想托庇于老祖宗等家人手下。

真真是小觑我家啊,殊为可恨。

呵呵。”

“这起子混帐东西!”

贾母闻言,勃然大怒,一把将桌上的信都洒落在地,面带薄煞道:“他们焉敢如此?欺人太甚!”

林黛玉等人也纷纷丢了手中的信。

这和以前完全是两回事……

那些人,竟然想杀贾环,杀之不得,又来求情,把她们当成什么了?

蠢妇吗?

真真让人生气。

贾环却笑道:“老祖宗,和这些人生气多不值当!

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家族,多有一些臭毛病。

自视甚高,总以为满天下唯他们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殊不知,在咱们眼里,那些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为他们生气,根本不值当!

不信您问我爹和兰儿,是不是都有同年写信来求救?

旧交拉扯一堆不说,还满口仁义道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关中离洛阳几百里地,快脚递连夜不休的跑马,也要跑一夜。

难道就是为了叙旧,为我家仁义之名着想?

呵呵,可笑之极。”

贾母闻言,看向下面,果不其然,贾政和贾兰都是一脸为难之色。

贾母登时撂下脸子来,她可以为了家人跟贾环求情,但那也是因为王夫人、贾宝玉、贾琏当初并没有谋杀贾环。

若不然,她也不会轻易让贾环放过。

可放过贾琏等人,是为了家和万事兴。

外面那起子自以为是的小人,又算什么阿物儿?

贾母沉声对贾政道:“你致仕多年了,受用了这么些年清福,要明白是靠哪般来的。”

到底儿媳妇孙媳妇跟前不好多说贾政,就又对贾兰道:“你在族里算是不错的,有出息的了,可你要记得,你这些是怎么来的。

族学里原本不过是让代儒公做夫子,是你三叔特意请来了翰林,来教你们读书,还专门给你开了小灶,让你同当朝宰相做学生。

若不是看在你三叔的面上,你当人家会要你?

这会儿子要是犯了糊涂,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不依的。”

贾兰闻言,忙跪下道:“太祖宗,重孙儿岂敢亲疏不分?

再者,这二三年来,重孙儿受三叔命,随芸二哥四处游历观看,行万里路,涨了许多见识,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三叔做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圣人伟业。

比王安石、张居正变法之路更广阔。

重孙儿亲眼所见,各地百姓们的生活,因为三叔所建之工厂作坊,大为改善。

最为可贵者,在工厂作坊劳作的百姓,纵然遇到天灾之年,竟也丝毫不影响!!

无论旱涝,皆有收获。

此实乃数千年未有之善政也!

纵观史书前贤,也无此类。

重孙儿唯有敬佩至五体投地,只盼能为三叔效犬马之劳,纵然牵马坠蹬,亦与有荣焉!

他日,必将随三叔之伟业,而青史留名。

又焉有拖三叔后腿的道理!

敢谋害三叔者,非但吾贾家之仇寇,亦为国之大贼也!

重孙儿焉能与他们善罢甘休!!”

贾环见贾母等人面面相觑,被慷慨激昂的贾兰给镇住了,便呵呵笑道:“老祖宗,瞧见了没?

当初孙儿让兰儿随着芸哥儿他们四处游历,历练历练。

您和大嫂子唬的什么似得,只是不让。

如今再看看,是不是比当初那读书读迂了的傻小子,成长了许多?”

贾政老怀甚慰,捋须道:“兰儿当为吾家千里驹也!”

贾母这才笑道:“的确是大有长进,出息多了!”

李纨俏脸激动的泛红,杏眼微微湿润的看着贾环,道:“环兄弟,兰哥儿还小,你多教导他……”

贾环冲李纨点点头,笑了笑,然后看向贾兰,道:“你有什么想法?”

贾兰犹豫了下,道:“三叔,侄儿以为,刚一开始,忌眼高手低,所以侄儿想先从低处做起。

至于该怎么做,侄儿还没头绪,请三叔指点。”

贾环笑道:“先下去管一个作坊吧,若是凭你自己的能为,能将这个作坊做大做强,再有重用。”

贾兰还没开口,贾母就有些不乐意道:“我听说贾芸都是大总管级的人物儿了,手下管着不知多少财力和人手,都是你侄儿,兰儿还是亲的,你就给他个小作坊?”

贾环哈哈笑道:“老祖宗,两回事。

芸儿自幼艰难,饱尝世事之苦,行事圆润有手段。

孙儿起家时,他就在手下磨砺了。

如此算下来,也磨砺了十来年。

无论眼界还是能为,都打磨的极出色,所以能当大任。

兰儿自幼长在蜜罐子里,读的是圣贤书,对经济之道根本不通。

所以,孙儿先给他一个作坊,让他去边学习边管理。

当然,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先生。

等他学出来了,也磨好性子了,孙儿自还有更大的事业交他去做。”

贾母闻言,这才转嗔为喜,道:“如此还像话……”

贾政却不大乐意,道:“商贾之道,到底为小道。

兰儿经学天赋颇佳,不举业科道,着实可惜。”

贾环笑了笑,道:“爹,若是科举为大道,你手里那些人还用的着派加急信来求你?

等着吧,过了今年,实务才是大道。

兰儿能有下去实干的心思,算是极聪明的了。

先行这一步,日后步步为先。

即使到了海外,亦大有用武之地。”

贾兰重重点点头,应道:“是,三叔!”

贾政闻言,知道说服不了,只能作罢。

不过,又觉得手中的书信沉甸甸的,虽明知说出来不讨人喜,还是忍不住道:“环哥儿,为何连都中的官儿们,都心惊胆战,似朝不保夕?

莫不是连他们都牵连在内?”

贾环淡淡道:“牵连不牵连在内,我说的不算,证据证人说的算。”

这话连贾政这种夫子都哄不过,真要想大肆株连,证据证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他再问道:“被牵连的人,会怎样?”

贾环道:“不会怎样,杀不了几个。除了首恶外,其他人不过流放至黑辽,让他们当百姓去种地罢了。

这个时候,太上皇的意思是,尽量少些杀戮,少生是非,多做实事,让百姓过好日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般一说,贾政就信了。

这也的确和贾环一如既往的想法无二。

唯有赢杏儿,面色古怪的看了贾环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尽管她收到的信,才是最多的……

贾环不愿让气氛被破坏,这次出门,终归是要轻松玩乐的。

至于外面那些事……

早在三年前,当初的那一千五城兵马司锐士营的兵卒,就被全部打散开来,分散到大秦各省、府、县城,做兵备。

有这些手握地方兵营的底子在,对于某些人来说,天塌地陷的崩天之事,对于贾环而言,其实不过顺手为之罢了。

贾环对蛇娘笑道:“苍儿可跟你说了,他要做个东道,宴请一位今日才认识的小姐姐?”

“噗嗤!”

此言一出,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林黛玉等人纷纷笑出声来,一个个没好气的白向贾环。

蛇娘看了贾环一眼,道:“说了,他答应了人家,自然要做到。”

贾母等人一边点头,一边嗔怪贾环,道:“环哥儿,你如何不教好?也有你这样做老子的?”

贾环自己乐的哈哈大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苍儿才几岁,什么也不懂……

不过,孙儿是准备,明儿起,让他去亲兵营里顽耍,不好再在内宅里疯了。”

贾母闻言登时变色,道:“他才多大一点,就让去亲兵营?”

亲兵营里是什么样的,贾母不知道。

但她知道,当初贾琏到她跟前,求她给贾环说情时,哭的差点没昏死过去。

那叫一个凄惨,好似贾环的亲兵队伍,和阎罗地狱一般恐怖。

故此贾母有此担忧。

贾环笑道:“没事,不相干。又不是让他们去当亲兵训练,就是在演武场上玩耍……”

说着,又挠了挠脑袋,道:“不去不行啊!这小家伙就爱跟我学,今儿对那个桑娘好的不得了,把太上皇和皇太后看了差点没笑死。

都说是孙儿的家学渊源,虎父无犬子……”

“噗嗤!”

众人闻言,又气又好笑。

看贾环那副得意模样,难道这是好话不成?

不过,终究没人再阻拦贾苍去亲兵营玩耍了。

就像贾环曾经所言,长于妇人手的孩子,终究难有大出息。

“明儿老祖宗们再去逛逛,洛阳古都,好吃的好顽的多的是。

逛够了,后日一早,咱们再乘船,直接南下。”

……

“平日里你都不争,今儿怎么专门把我提点过来了?”

贾环宅院,后宅正堂,贾环坐在香塌上,轻轻环着赢杏儿微微鼓起的腰腹,一边摩挲着,一边笑道。

从贾母院散了后,归来时,赢杏儿第一次当众点了贾环的“牌”,带他回了自己屋子。

这还是头一次,故而贾环有次调笑。

赢杏儿嘴角弯起,明亮的大眼睛看向贾环,道:“我为何要你一起回来,你当真不知道?”

贾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知道调情这方面,就别指望赢杏儿了。

实在调不过她……

贾环轻轻抚着赢杏儿的肚子,轻笑道:“可是为了向你求救的那些官儿?”

赢杏儿轻轻一叹,道:“我真真没想到,你竟会有此等魄力。

这比你夺下那个位置,更让人吃惊!

谁能想到,你居然会有这般心思……

你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贾环呵呵一笑,道:“谁敢乱,我杀谁。”

听他说的这般直白霸道,赢杏儿垂了垂眼帘,又抬眼看他,道:“为何这般急?以前不是说,要徐徐图之,尽量少杀人吗?”

贾环闻言,伸手将赢杏儿眉角处的一缕青丝撩起,束于耳后,而后单手捧着她的脸,笑道:“我多咱说要大开杀戒了?”

赢杏儿却没那么好骗,道:“都中的消息就和筛子一样,你把密折呈了上去,根本没用两个时辰,整个神京差点没燃了起来……

整个河洛之地的士绅望族,被你一网打尽。

犹不罢手,还要求山东巡抚颜锡桐以琅琊王氏为点,全面清查,从严从重。

再加上河洛之地除恶未尽,还要继续往南蔓延清查……

环郎,你这不是在缉拿凶犯,你这是在掀桌子啊!

你要将所有的人,不分敌我,全部得罪尽!

哪怕这个法子,真能富国强民,可日后一旦反弹,你将举世皆敌!

你就不怕,没个好下场吗?

你又不反!!”

这是第一次,赢杏儿用焦虑、担心还有一丝愤怒的语气,对贾环说话。

用历史的眼光来看,用所有的官场经验来看,贾环的所作所为,都和自杀没区别。

等到墙倒众人推的那一天,难道他还指望天家那位“重情重义”的来救他?

这得多天真……

贾环用了些力度,握住赢杏儿的手,眼中满满都是自信,他笑道:“杏儿,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智者,远不及你聪慧。

数次运筹帷幄,结果总是漏洞百出……

多年来,跌跌撞撞走到今日,能有今日成就,幸运占了许多。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今日被扫入尘埃的那些人和那些势力,绝不会在大秦这片土地上,有东山再起,向我复仇的那一天。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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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又赢了……

“因为我不准!”

这五个字,让赢杏儿怔怔的看着贾环,心中震动非常。

这是,何等的霸道,又是何等的自负……

赢杏儿早就知道贾环霸道自负,但从前,贾环的霸道自负,多体现在他的争强斗勇,和战场厮杀上。

从未出现在政坛上啊……

“你不用多想,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只简单的靠军队,靠金银,靠圣眷才有把握。

至于我靠什么,下江南的日子里,杏儿你可以去下面走一走,看一看。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根本不用我多嘴,一看就能明白。”

贾环抚平赢杏儿蹙起的修眉,柔声笑道。

赢杏儿闻言,轻轻呼出了口气,看着贾环道:“我相信你,必有十全的把握。只是……”

赢杏儿面上,忽地有了分羞赧……

要知道,连当初洞房花烛夜时,赢杏儿都没露出过这等神色。

贾环多善解人意,笑道:“可是想保几个人?”

赢杏儿被揭破后,反倒不忸怩了,看着贾环点点道:“有几个人,着实舍不得舍弃,都有无双国士之资。

并不比李光地张廷玉差多少……”

贾环闻言笑了笑,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需要重用的人,给我一份名单。

等他们去了黑辽之后……

哈哈!别恼别恼!”

见赢杏儿听说还是要发配黑辽,眉头登时竖了起来,贾环忙笑哄道:“你急什么?”

赢杏儿眉尖一挑,道:“总要留一批人手下来,给你们做事吧?我却不知,我的人比别人的差在哪里!”

贾环“啧”了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如今留下来的这批,都是一群应声虫罢了。

注定,只能当几年的过度角色。

你难道想让你的人当这种角色?”

赢杏儿却不好糊弄,道:“你之前不是说,被扫进去的人,再无起复的可能了吗?”

贾环笑道:“既然是你的人,自得另说啊。

当然,还要看他们被改造的情况……

一年的功夫,如果他们能够接受并学习作坊工厂模式,等咱们出海的时候,就带上他们。

在大秦内折腾不算能为,若是能在封国内,折腾的风生水起,做出一番事业,才对得起他们的国士之名。

至于大秦国内的官,真不需要再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

按部就班不捣乱,做个应声虫太平官就是了。”

见赢杏儿还有些不大满意,贾环道:“这样,你将你手中人手的名单给我,我会让黑辽方面照顾一二的。

至少衣食无忧。

如果他们在工厂作坊里表现极好,学习极快,提前出来历练也不是问题。

但过程,一定要有这样一个过程。

不然你指望他们能放下身段,去学习工厂作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不可能的。”

赢杏儿闻言,缓缓点点头,道:“你如此推崇工厂作坊,想来必有它难得之处。

待下了江南,我一定多去瞧瞧,看看这些新生物儿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

“环儿,你起来了?”

翌日清晨,贾环从林黛玉房中起床,林黛玉杏眼半睁半眯,微微有些肿。

有孕之后,起床气也重,看着贾环道。

昨夜赢杏儿要筹备好她的手下名单,就大度的让贾环来林黛玉屋了。

不止是爱屋及乌,在家里,赢杏儿对生有七窍玲珑心又心思纯净灵动的林黛玉,好感最佳。

贾环套好衣衫后,俯身在林黛玉唇上吻了吻,笑道:“今儿苍儿和小六儿要去亲兵营里,第一天,我带他们去转转。

而且他还要做东道,请他的小姐姐,我也得打发人去接他的客人。”

“噗嗤!”

林黛玉闻言,喷笑出声,那点子起床气也没了,侧着臻首,伏在鸳鸯锦被上,咯咯笑道:“你这样的爹,还真是极少见哩。”

贾环笑道:“孩子嘛,自尊心从小要竖起,也要培养他说话算话的习惯。

再者,也鼓励他多交朋友……

日后咱们一双孩儿,亦当如此。”

林黛玉闻言,星点般的明眸,登时浮起一层雾气,看着贾环道:“环儿,你要做个好爹爹……”

贾环灿然一笑,俯身用额头顶了顶林黛玉的额前,道:“我不仅要做个好爹爹,还会做个好相公。”

说罢,又亲了亲林黛玉樱桃般润泽的红唇。

这时,紫鹃从外面进来,端着一个铜盆,上耷着一条巾帕。

进来后见贾环又在腻乎林黛玉,没好气笑道:“可不敢胡来呢!姑娘现在是三身子……

也没见你这样的,好似一辈子腻乎不够。

多咱见,多咱都没做好事!”

贾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那是自然!我要腻乎林姐姐到两百岁,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一样腻乎!”

紫鹃闻言,只想了想那个画面,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铜盆放在架子上,道:“行,腻到八百岁最好!

快来洗脸吧,服侍完你这大老爷,还要服侍姑娘起床走步呢!

可不敢耽搁了……”

这是幼娘安排的,是为了生产时孕妇有力气,贾环也知道。

他看了眼同样大着肚子的紫鹃,道:“我和林姐姐说你多少回了,如今你也是双身子的人,哪里就还用你亲自做这些?

雪雁呢?”

林黛玉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外人不知道的,还不定猜着我怎么虐待你哩!”

紫鹃摇头道:“那些丫头哪里知道姑娘的习惯?姑娘漱口要用正温的水,烫一点凉一点都不好,不然嗓子不受用,牙也酸。

洗脸要稍微凉一点的水,早饭里也多有讲究……

这般多规矩,我哪里放心让旁人来做?

她是三身子的人,可不敢有一点闪失……”

……

“爹爹!”

“啊啊……”

贾环从林黛玉西厢出来,就看到贾苍和小六儿俩已经在庭院里玩耍了。

眼见他出来,一起欢喜的跑了过来。

他抬头看了眼天……

才蒙蒙亮……

贾环好笑道:“你们多咱出来的?”

贾苍嘿嘿咧嘴笑道:“刚出来一会儿。”

贾环又看了看贾苍的打扮,一身紧身短打的武装,连一双小腿都被细布捆住了裤脚,干练的很。

小六儿赢福也一般打扮,乐呵呵的看着贾环笑。

贾环笑问道:“这是哪个给你们穿的?”

贾苍不好意思笑道:“是吉祥姐……”

贾环哈哈笑道:“我猜也是她!你娘没这么不靠谱!”

贾苍和小六儿一起咯咯笑了起来。

贾环一手抓着一个脑瓜儿,道:“走,咱们去找你韩大伯去!”

说着,带着两个小儿往虎贲营方向走去。

……

“环哥儿,你这是……”

韩大正在行在演武场,和几名家将打熬筋骨。

他突破七品没多久,正是稳固根基时。

不远处,兵卒们三三两两的从营房出来,准备出操。

见贾环带着贾苍和六皇子赢福来,韩大纳闷问道。

都多久了,再没见过贾环晨练过。

过了武宗,晨练其实也就没必要了。

因为这个境界,更重意境。

尽管贾环什么意境也没有,也可以理所应当的逃课……

贾环对韩大笑道:“从今往后,这俩小子多在演武场上顽耍,少在内宅里混了。

苍儿这小子,年纪一点子大,已经学会认小姐姐了,还带着小六儿一起。

这就有点太早了,所以我让他来军营,多沾染些阳刚之气。”

韩大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羞赧的贾苍,忽地仰头大笑起来,笑了好久,才对贾环道:“真像你当年!”

又道:“你放心吧,不会让他们出事的,也不会特别照顾他们。

让他们在演武场里摸爬滚打耍子去吧。”

贾环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在内宅不管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七八个嬷嬷丫鬟,没必要。

就让他们在这顽,吃饭的时候和你们一起吃。

晚上让他们自己回去。”

韩大笑道:“也好。”

贾苍却有些急了,对贾环道:“爹爹,今天儿子还要做东道,宴请桑娘姐姐和她弟弟哩!”

小六儿赢福也着急的连连点头。

贾环没好气道:“知道,一会儿爹就派人去请她们,中午吃饭前准到。

今儿就破个例,往后就不行了。

记下了?”

贾苍和小六儿闻言,今天还是能宴请小姐姐的,登时又都咧嘴笑了起来,一起重重点点头。

……

神京,皇城,大明宫。

紫宸书房。

嘉德皇帝赢昼,毫无形象的趴在御案上呼呼大睡。

赢祥、张廷玉、胡炜、陈西樵等人,却个个面色凝重肃穆,一双双眼睛上都泛着血丝。

张廷玉执笔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长长的折纸上,那一个个被打了红叉的名字,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在折纸上向他咆哮喊冤。

那一个个鲜艳的红叉,如枷锁和锁链一般,捆在那些曾经名动天下的儒门弟子脖颈之上。

耻辱!

大劫!

数千年,前所未有之大劫!

贾环,这是要生生挖掘断儒门根基啊!

“衡臣……”

眼见张廷玉气息不稳,面容隐隐狰狞,执笔之手剧烈颤抖,赢祥叹息了声,劝道:“你也不要太过激动,这事并非贾环一人能定的。

太上皇和李光地老相爷都已首肯,这说明,事情的确到了不能疏忽的地步。

若无确切的人证物证,太上皇和李相爷怎会允许掀起这般大的株连风浪?

可见,江南那些人,的确做的太不像了。

让太上皇和李光地都忍无可忍。

弑君谋逆,罪无可赦!”

张廷玉闻言,目光痛苦之极,缓缓的闭上了眼。

如今,连总理亲王赢祥都推却了。

贾环,又赢了……

只是……

“王爷,若真如此大肆株连,天下,还剩下几个官啊?”

……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不远矣

自洛阳城出来,已有十日了……

龙船从渭水,改至黄河。

又从黄河,改至运河,最后,行入了滚滚长江。

至此,便至江南。

三月中,塞外依旧是冰天雪地,关中尚且只有一层蒙蒙的绿意,而江南,却已是满目青翠。

十日前,隆正帝在洛阳行在宴请了当地的诸多乡老百姓,贾苍也宴请了他的小姐姐桑娘和桑娘的弟弟。

其她人也都逛遍了洛阳古迹,开了眼界,顽了个痛快!

这个时代,内眷能在外面随心所欲的尽兴游顽,几乎不可能。

越是深宅大门,规矩越森严。

譬如李纨,自幼长在闺中,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待出阁后,又常年深居贾家内宅,同样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多咱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

纵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王熙凤,除却偶尔有大事要做,同样也出不得门。

如今托太上皇南巡之福,整个洛阳城,但凡她们想去的地方,通通戒严,不许寻常人进出。

也就方便她们逛个痛快了。

其实贾环并不介意她们换成男装,出去游顽一番。

便如赢杏儿当年那般。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赢杏儿那种藐视天下的气魄。

在赢杏儿眼中,天下男人,或者说,天下万民,都只是臣民。

被人看去了,就当他们在敬仰皇威。

林黛玉等人却没这个气魄。

不管怎么说,洛阳城里的三日,众人都逛了个新鲜。

只可惜,只逛了三天。

自洛阳城登船后,沿途也路过许多名城。

如,开封。

但是大船并未停泊。

这一行,便是十日。

……

“啊!呜!”

“啊!呜!”

贾家楼船三层甲板上,小贾芝和巧姐儿两人趴在栏杆处,探着头往下看,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二层甲板上,两个小男孩正扎着马步,像模像样的练拳。

因为其中一个不能吐出正常的发音,譬如“嘿,哈”。

另一个极懂事,便与他一起发着“啊,呜”的音。

在两个小男孩一旁,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儿,明显瘦许多,浑身没劲的靠在栏杆处,站不是站相,坐不是坐相,打着哈欠。

不过却没人理他。

三层甲板内里些,贾家诸人都坐在软椅上,或喝茶闲话,或看江景,或读书,或下棋,或作画。

数名身着红绿纱衣的婢女,如猫儿一般轻轻穿梭着,备着水果点心,也有人在支起遮阳伞。

贾探春正与贾贾迎春下棋,她笔力强盛,书法精湛,倒是围棋上的天赋平平。

贾迎春旁的上面都不出彩,读书作诗联对,样样不精,唯独在赶围棋上,有几分天赋,下的有模有样。

再吃掉贾探春一个子,围了对方的大龙后,贾迎春抿嘴一笑,看着贾探春。

贾探春挑了挑眉尖,也是哑然失笑,道:“竟又输了,真是讨厌的很……

唉,前几日在洛阳城逛的时候,抽空还赢了一局。

如今又闷在家里了,果然又输了。”

一旁李纨正在做针线女红,笑道:“三妹妹这是逛上瘾了?”

因为船上有专门的厨娘,也不用人照看,因此连王熙凤都得闲的很,坐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江景儿,得空和一旁的林黛玉逗一句嘴,这会儿听到这边的话,转过头来插嘴道:“这可不得了,日后三丫头是要做亲王妃的,管着那么大一座****府,连睡觉的功夫都少,哪有机会去外面逛?”

听出她在调笑,贾探春瞪眼道:“你还有脸子说?

本是该你当的家,却撂挑子给我和大嫂子,自己跑去江南快活。

这会儿倒来笑话我?”

王熙凤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道:“真真是一朵带刺的花儿!却也得讲点道理才是!

论长,上面有大嫂子在。

论贤,老太太那里见天夸她的三孙女有能为,是孙女辈里拔尖儿的。

怎么就非把担子压在我这个苦命人身上?

老天爷,可没处伸冤了!”

贾探春气笑道:“你少兴!尽胡搅蛮缠!

论起来,你是荣国府的正经诰命太太,你不当家,哪个当家?”

王熙凤闻言一滞,心里转了个圈儿后,面上浮起了凄苦之色,道:“好妹妹,你瞧瞧,我还算是荣国府的诰命太太吗?

你那好哥哥,怕是巴不得我这个王家人早早死了……”

“真真该死!又来这套!!”

贾探春气恼道:“一次两次我们还上当,你回回说不过都来这套,诓得我们来哄你!

这回再不饶你!”

说罢,要起来揪打王熙凤。

王熙凤见露了相,忙跳起来绕着小圆几躲避起来,道:“快别追了,好妹妹,我错还不成?你追我不相干,万一我摔倒了碰到哪一个,那可是罪过哟!”

说着,王熙凤随手一笔,就是壮观的一圈孕妇……

贾探春闻言,气的不行,道:“真真是没法子了,怎地这般泼皮?”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王熙凤高声笑道:“想出去逛,你急什么?

听环哥儿说,最多今天下午,船就能靠岸了。

洛阳名头大的惊人,却都是唬人的!

什么十三朝古都,还没江南一个县城繁华。

等到了金陵,还有姑苏扬州,你们再去逛逛看看,那才是世上有名的富贵乡,繁华地!

三丫头你好好去见见世面!”

贾探春恨得咬牙,道:“不过比我早二年出来转转,瞧把你兴的!

字也不识一筐,你转也是瞎转!”

“噗!”

旁边观战的诸女闻言,纷纷喷笑出声。

王熙凤什么都好,就是不识多少字。

当年掌家厉害时,骂人都是动辄“野牛攮的”……

劲爆之极!

被人当面揭了短,王熙凤气个半死,却真真不敢再招惹三丫头贾探春了。

这朵带刺的玫瑰,是一点面子都不让她,亦是泼辣的紧。

王熙凤最是圆滑,她娇声笑道:“你懂什么?当年我爹娘见我如此聪慧伶俐,心想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若是再让我读书,聪慧太过,不是好事,因此才没让我念。

否则,我家里又不是苦哈哈,难道还读不起书?”

这话,竟让贾探春都无言以对……

王熙凤见之得意之极,正想高声笑言几句,忽地,从江面上传来一阵阵哭泣声。

众人闻之,皆面色一变,看了过去……

……

“贾小子,这些都是你造的孽啊!”

大龙舟上,李光地颤巍巍的站着,遥遥看着相隔数十丈外那座缓缓相对而过的舟船上,哭声阵阵,叹息道。

那艘船能够从龙舟边划过,自然提前报备过了,因此船上都知道这艘船是做什么去的。

实际上,这三五日来,这样的船,远不止一艘……

从洛阳而出,之所以连续十日都不曾靠岸一回,这就是原因。

如今江南大地上,满是抄家拿人声。

处处是哀鸣。

贾环面色却漠然之极,淡淡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一路哭,何如天下哭。

再者,我又没杀他们,不过是让他们从今而后,自食其力。

只如此,其实都便宜了他们。

那些士绅们,挖着朝廷的根基,吸着百姓们的血汗而生。

富庶受用了不知几辈子了,如今只是平平安安的换个地方去劳作,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

读几年书,考个功名,就能富贵一门。

靠这样的人治天下,前朝不亡都没天理。

哼!”

李光地颤声道:“好!老夫豁出去了,也要再咬牙多活几年。

老夫倒要看看,清空了我儒教门人,你忠义王靠什么人来治国!”

贾环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可不是我贾环要靠哪个来治国,而是百姓们,需要什么样的官,来治国。

至少,这个官得懂百姓们在做什么,更要懂得怎样帮助百姓们更好的安居乐业,变得富庶丰足。

否则,百姓们凭什么要奉养父母官?

难道是为了让他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吗?”

“行了,愈说愈不知道敬老……”

见李光地如风中残烛般打起了摆子,一直负手而立于前的隆正帝回头瞪了贾环一眼后,道:“老相国的思量,并不是没有道理。

百姓虽然醇厚,但毕竟见识浅薄,未免短智。

读书人熟读史书经义,可与古人学修国。”

贾环笑道:“所以臣才留下了一批官儿,让他们继续主政。

至于其他的,再等等吧,有的是功夫……

哎呀,老爷子,您别只顾着心疼这些倒霉蛋。

不过是受几年苦,又不杀他们。

只要踏实劳作,用不了两年,他们就又能过上吃的饱穿的暖的好日子。

哪里就这般伤感?

我跟您说,看这些没用,也没必要。

您不如准备准备,等到了金陵,让人抬着您去看看百姓们的变化。

在洛阳还不明显,可在金陵……

不是小子跟您吹,在金陵,除非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懒汉,否则只要愿意出力做事的,就没有一个穷人!”

李光地闻言面色微变,老眼轻觑贾环,道:“贾小子,你可别吹大气。

金陵虽然自古便是繁华胜地,可有富就有贫。

这世上还有没有穷人的地方?

更何况是百万人的天下大城。

真当老头子快死了,就好糊弄?”

隆正帝也回首,看向贾环……

贾环微微扬起嘴角,得意道:“老爷子,您当小子之前三年,真是带着老婆在江南嬉戏快活不成?

自打小子发现了工商之利后,便将之实践推展开来。

以大秦银行为根,在江南四射铺展。

但核心处,却始终在这座金陵古城。

不,金陵城的生命活力,不在金陵城内,而是在金陵城外。

就在这条长江沿岸!

说多了没用,口说无凭……

瞧着瞧着,就快了,很快老爷子您就能见到了……”

满满的自信,让隆正帝、李光地等人,侧目而又隐隐期待。

……

群山屏障,大江横沉。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金陵,自古便为东南形胜之地。

名副其实的六朝古都,千百年来,皆是繁荣昌盛之地。

然而,纵然在过去千百年来,金陵为神京帝都最昌荣之时,都比不过今日之盛。

真真叫初次相见的众人,瞠目结舌!!

“贾环,那些是……”

看着沿江两岸上,高高林立的烟囱,吞吐着滚滚白烟,恍若走水,隆正帝和李光地都顾不得其他,端着手中的千里眼,边看边激动问道。

连董皇后都吃惊不已,也举着一枚小千里眼,看着道:“瞧起来,怪唬人呢。”

贾环却得意的笑的合不拢嘴,唤了声:“苍儿小六儿……”

俩小毛头闻声,蹬蹬蹬跑了过来,贾环从袖兜里掏出两枚白纸包裹好的方块物什,递给两个眉开眼笑的小人儿。

两人当场剥开,就见竟是两块雪白的方块糖。

两个小家伙一起长大嘴,然后故意“啊呜”一声,将方块糖填进口中,登时甜的弯起了眼睛。

贾环哈哈笑道:“陛下,老爷子,这种白糖,就是从那些烟囱下的工厂作坊中生产出来的。

您二位喝牛乳时,都喜欢放这种糖,好喝吧?

哈哈!

不止您二位贵人觉得好喝,全天下的百姓都觉得好喝!

瞧见了没?

沿江那十八家烟囱,正全力开工,日夜不停的生产白糖。

有多少卖多少!

除此之外,瞧南边那边……

那里还有香胰作坊,染织厂,织布厂,煤油工厂,胶鞋工厂,还有……罐头厂!

所有的工厂作坊,满负荷运转,即使一天十二个时辰三班倒,产出的商货,都始终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

大秦有亿万百姓啊,这些才有多少……

一个中型的白糖厂,一班四个时辰,就是二百多人。

三班倒,再加上做饭的,洗衣的,清洁的,一天至少需要一千个工。

一共十八家,有大有小,合起来一天需要近两万个工。

这两万个工后面,就代表着两万个家庭,至少大几十万人。

这还只是糖厂,再加上其他工厂作坊……

金陵城莫说只有一百多万人,它就是有两百万人,三百万人,都未必够用!

除去老人孩子和内宅,只青壮,其实并没多少……

但是一大家子百姓,只要有两个人在工厂作坊里做工,就能保证一家人都能活下去。

有三个人做工,那么这一家人都能过的很好,吃的饱,穿的暖。

纵然遇到天灾之年,却和工厂不相干。

百姓依旧做事拿钱,朝廷,依旧收税。

老爷子,您现在该知道,小子为何总是告诉你,天下不一样了,这世道,已经变了吧……

过去的几千年来,有过这样的景象吗?

您说说,你们儒家那一套,若不学习这些‘奇淫巧技’,能跟得上这种变化吗?”

前面隆正帝身体都微微颤栗着,没有回头,死死的端着千里眼看着沿江的一幕幕不可思议之变化。

用千里眼遥望,他甚至能看到工厂里繁忙的百姓在做工。

那一张张,疲惫却高兴兴奋的脸,他怎样都看不够……

而李光地却满脸的无法想象,看着贾环道:“老夫常年在都中,没见过这些变化也就罢了。

可江南的士绅,难道看不到眼皮底下这些东西,他们都无动于衷?

他们就没想过,也跟你学着做这些事,于民有利,于己有利,于国有利?”

贾环冷笑一声,道:“那些人一个个都清高的很,又怎会屈尊降贵来学这些奇淫巧技?

他们满心仇视一切工厂作坊,因为大量的招工,使得他们祖辈几代人攒下的田地,连佃户都招不到了。

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种深仇大恨下,他们只会视这些工厂作坊为奸邪之物,还会‘自甘下贱’做这些?

不过老爷子你也不用万念俱灰,等我将他们那一幅幅清高德性给敲烂了敲碎了,他们也就变聪明了。

不然,就只能眼看着当初瞧不起的匠人、草民,一个个过的比他们还富贵体面,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穷则变嘛……

等他们没了那副清高,放下身段开始学习工法和经济之道后,便是你们儒家重生之时。

若能以忠孝仁义之心,行富民强国之法……

天下可大治!

老爷子,这些年您助小子良多。

贾环一生行事,独重情义二字,又怎会忘恩负义,欺负您老?!

呵呵,您就放心的看着吧。

大秦之盛世,就在后面呢,已不远矣。”

……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其心可诛

“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舟靠岸金陵码头,两江代总督葛荣率领江苏代巡抚赵程,代布政使李蒙,两江总兵河海,并诸多代知府、代县令,迎接隆正帝圣驾。

只是……

气氛显然敬畏多于欢喜。

甚至,百官脸上,隐隐有惊恐不安的神色。

大株连之下,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最恐怖的,是一人犯难,阖族牵连。

这种大恐怖环境下,也没人能欢喜的起来……

看着一张张战战兢兢的脸色,隆正帝端居龙撵上,细眸眯起,淡漠道:“平身吧。”

葛荣、赵程、李蒙等人谢恩之后,站起身来,一个个面色肃穆紧张。

他们多是临时从外省调派而来,葛荣原本是吏部侍郎,张廷玉心腹之臣,却也是三年前临时提拔起来的。

因为原本的吏部尚书、吏部侍郎,都被贾环杀了个精绝。

身为当年在场之人,对于当年事从未或忘。

然而越是了解那年发生的事,如今越是惊恐。

好些人都以为如今的抄家流放,只是流放黑辽。

葛荣却以为,未必有那样好过。

说不得,就是拉到黑辽满门杀绝。

当年连满朝朱紫都能下的了手,大半宗室诸王都被斩尽杀绝,更何况现在这些人?

越是如此想,心里越是惊恐不宁。

一滴滴冷汗,在这三月天里,缓缓流下。

“呵呵……”

贾环策马立于御辇之外,笑道:“诸位大人不要惊忧,太上皇不喜的是,三番五次下旨交代,不许百官来迎,耽误了公事。

结果你们还是摆出这种大动静……

算了,不为难你们。

这次太上皇南巡,不理公务朝政,只为散心荣养。

诸位如今拜也拜过了,都散了吧。

如今情况特殊,不好怠慢了政务。”

众人闻言,见隆正帝并未反对,葛荣心里海松了口气,便躬身道:“谨遵王爷鈞旨。”

说罢,转头对近百江苏官员道:“太上皇心系百姓,皇恩浩荡,准诸臣功免去随驾朝拜之礼。

诸位当铭记圣心,归去后好生勤于公务,不可怠慢。”

“下臣不敢。”

近百官员恨不得立刻就飞走,远离这对人间最恐怖的帝王和王爷。

听到此言后,心里欢欣雀跃。

最后在贾环挥挥手中,一个个步履加快的远去……

“贾小子,这不是常法!”

一直没露面的李光地,撩起了车帘,看着贾环,面色肃穆,眼神凝重,道:“强权不可恃,暴政必难久。”

隆正帝闻言,瞥了李光地一眼,没有出声。

贾环则打了个哈哈,笑道:“老爷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强权暴政?

有也是张廷玉的事……

如今大秦大半官员都出自他门下,是他的门生。

政令顺畅,中外一心。

若是再有差池,就是他张衡臣的问题了。

陛下和小子,却不会再理会那些琐事。”

隆正帝淡淡道:“此言有理。”

三人这番交谈,落入葛荣、赵程、李蒙三人耳中,简直犹如天籁!

他们不是蠢人,哪里听不出这番话便是一个宣示……

大规模的清洗,就要终止了。

……

连葛荣等人都一并打发走后,贾环对隆正帝笑道:“陛下,咱们去慈园?

臣不是夸口,那慈园本就以玄武湖为内湖,以紫金山为后山,又经臣拾掇了二年,那叫一个舒坦!

和慈园比,您那大明宫就一寒酸!”

隆正帝瞪了贾环一眼后,却道:“其她人先去行在,贾环,带路去工厂作坊。

朕要看一看,你到底捣鼓的什么名堂。

你这样的德性,居然能弄出这般动静来,也是奇了。”

贾环闻言差点气厥,却还是让人护送皇太后并诸位嫔妃,还有贾家诸人,前往慈园。

他则带人护着隆正帝的皇辇,前往了沿江两岸的作坊处。

贾环知道,不让隆正帝第一时间目睹这世道的变化,他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根本不用近前,远远就能看到高高的烟囱,不断吞吐着白烟,然后消散在天际间。

官道上,来来往往载满商货的车辆,川流不息。

人声鼎沸。

待龙舟上的车马皇舆都下了船,入了金陵城后,城外码头上的戒严散去,几乎一瞬间,无数车马骡轿涌入码头。

数不清的苦力牙行出现,江面上则是千帆林立,皆是货船。

在官道上,回首看到这一幕,不论是隆正帝还是李光地,都感慨非常。

尤其是李光地,他是做过地方主官的,焉能不知百姓曾经是什么样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悠然自得,便是盛世。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般繁华地,可顶多是几家百年老店,旺铺。

才能见如此忙碌之景。

然而眼前,却是人山人海,人人忙碌啊!

隆正帝和李光地都抽了抽嘴角,对这一幕,震撼中带着一分麻木……

队伍顺着官道,一直往南走了数里地后,停在了一座大门前。

说是大门,实则与当世的大门皆不同。

因为不封顶。

只有两边砌着两道门垛,中间大门也只是用铁管扎成铁栅栏般。

其中一道门垛上,有一木匾,书刻着“大秦银行第一白糖厂”九个大字。

门前,站着一个年轻人,衣着朴素但颇为体面。

满面笑容,形容干练。

“草民贾芸,叩见太上皇万岁,拜见王爷,拜见老相爷。”

此人正是贾环族侄贾芸,今年不到三十,但周身气度平和稳重。

“贾环,这就是你那族侄,帮你打理银行?”

隆正帝看了眼贾芸后,微微颔首,对贾环问道。

贾环笑道:“是,贾芸是三房子弟,自幼家境贫苦,很是吃了不少苦。

为人至孝,颇有担当,处事圆润。

他如今掌管着银行下属诸多工厂作坊,职责甚重。

芸哥儿,起来吧。”

贾芸闻言,站起身来,依旧满面笑容的看着众人。

隆正帝还没开口,李光地忽然醒悟了什么一般,挑起白眉道:“贾环,这个大秦银行第一白糖厂,是何解?

这个工厂作坊,和大秦银行有什么相干?”

贾环呵呵笑道:“老相爷,白砂糖的技术,是为贾家所有。

不过我贾家不愿一家独食天下,因此将方子贡献到银行,换取了些股份。

如此一来,便是由银行注资开办了这些白糖厂。

你可别以为大头是贾家赚了,那可真是冤枉我了。

大头都让陛下的内务府赚去了。

若不是这二三年来,赚到的利润全都开设分厂,或是在江南铺设甘蔗农场,只这一项,内务府一年就有数百万两银子的进项。”

隆正帝闻言,满意点点头。

他哼哼一笑,道:“内务府的银子,朕也没用多少,前年本是要大修宫殿,后来朕得知有个混帐东西修了个园子,花费百万两银子之巨,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有这百万两银子,朝廷可以铺设多少路?修多少座桥?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是正理。”

贾环讪讪一笑,这方面,他才不和隆正帝比,傻不傻……

李光地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沉声道:“如此说来,这沿河那么多工厂作坊,尽为银行所有?”

隆正帝闻言,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微微一变。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银行若是完全拥有这些工厂作坊,也就掌控了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百万计的百姓工人。

这个数量,着实有些骇人。

贾环却摇头笑道:“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却不符合银行建立的初衷。

银行大量鼓励手中有技术,也就是方子的百姓人家,建立作坊和工厂。

当然,也欢迎这些人家,以技术入股,银行以银子入股,合营工厂。”

“那么合营作坊,哪个说的算?”

李光地皱眉问道。

贾环道:“由技术方自己决定。”

李光地不信道:“他们还愿意交出话事权?”

贾环笑道:“看人怎么想……交出控股权,也就是话事权,由银行占大头,那么作坊必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肆扩张。

最重要的是,银行下属有个技术研发部,收集了整整十八名大匠,还有许多经验丰富的匠人。

有他们在,就能大幅度的优化技术,提高方子的效率,也就能保证盈利。

如此一来,方子持有人的股份虽然少了,但实际上事业却做的大了。

若是他愿意自己掌权,那也不妨,银行只管分红就是。

甚至,银行还提供贷款,以极低的利钱,贷银子给有信心的百姓,让他们去建工坊作坊。

百花齐放才是春的道理,小子还是懂的。

怎能让银行一家吃干喝尽,那吃相就太难看了。”

李光地图穷匕见道:“那么,若是乡绅士绅,也想要这般做,银行会支持否?”

隆正帝闻言,眉尖轻轻一挑。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嘛,目前的银行内部政策,还在讨论。

老爷子别急,等讨论完后,小子一定告诉您!”

“扯你娘的腿!”

李光地怒骂一句,道:“在老夫面前还打官腔?

老夫打官腔的时候,你爹还在撒尿和泥呢!

我道那些士绅们,纵然是瞎子,也不该看不到这等变化。

他们就算和你有仇,可和银子没仇,怎会不参与进来!

现在老夫明白了,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让那些人进来,你用这劳什子银行,将他们都排除在外。

他们就算做,可方子没你们的好,也会很快被你们挤垮!

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将那些人,全部流放了!

还道他们不愿学……

其心可诛!”

……

PS:左边牙不疼了,右边开始疼,我了个去啊!说是上火上的,难道是因为没有女盆友的缘故?

本来准备请假一天,可为了早日彻底解放,坚持吧!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骨气

给贾芸递了个带路的眼神,队伍再次往糖厂内启行后,贾环策马对李光地笑道:“老爷子,您这叫什么呢,就叫屁股天生坐在儒家那一边,有失公允……

您别急,以您老的智慧,应当很容易想到小子为何这般做。

您先跳出这个局,以旁观者的身份想想,如果士绅们也来参与这些工厂作坊,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做?

他们会把工厂作坊当成主业来经营吗?

显然不会!

他们只当这些工厂作坊,是个敛财的器具。

奇淫巧技嘛!

他们顶多打发个管家,或者是庶子,来经营打点。

如此一来,他们会安心来搞技术,投入大量银子做技术优化开发吗?

绝不可能!

他们只会利用高高在上的身份,巧取豪夺!!

到头来,陛下和我君臣二人这几年花费的心思,倒成了给他们敛财用的了。

这才是生生逼我大开杀戒!

所以,我才要在没杀人前,先把他们那身清高臭架子给打掉。

就读了几本书,考了几场事,狗屁不干的人,凭什么就成了人上人?

这种事,再不会有!

现在的局面就不同了……

不管是银行下属的工厂,还是百姓们自己建的作坊,他们是当成自己的事业在经营,不单单是敛财的器具。

所以,他们会不断革新技术,会发展!

让努力学技术,研发技术,并辛勤劳动的人,获得财富,这才是天理和王道。

只有这个道理成为大势,成为人们心中公认的真理,天下才能不断取得进步和发展。

李老相爷,您说小子说的有没有道理?”

李光地沉默不语,恍若未闻,却透过车帘,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工人。

隆正帝满意的瞥了贾环一眼后,问道:“贾环,这糖……”

“糖厂。”

“这糖厂里的百姓,怎么都穿着这种衣裳?”

所有的工人,都不是宽衣大袖,前襟衣摆遮腿。

而是后世的褂子和裤子。

都是呢子所制,放在后世,都极有型。

只是这个时代,却超前了太多……

贾环哈哈一笑,道:“陛下,这样穿干练啊!

再者厂房里有不少机器转动,万一将衣摆袖口卷进去,那是要出人命的。

不止工厂如此,臣打算在军中也如此推广。”

隆正帝忽地眉尖一挑,似笑非笑道:“朕记得,你贾环也不是真的善财童子,事事都发财,你也赔过。

当初你从西域弄了好些羊毛回来,垒在一起怕是和一座山一样高。

这几年却没甚动静了,那羊毛也压在了手中。

莫非如今想翻本?”

“嘿嘿嘿……”

后面的苏培盛阴声笑了起来。

贾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对隆正帝道:“陛下,像臣这样的有钱人,那是白玉为堂金做马,早就不稀罕金银了。

臣如今是以梦为马的少年郎……”

“少扯淡!”

隆正帝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臣不是说假话,的确是因为这般穿干练,适合劳作。

咱们身上这样的长衫衣裳,可做礼仪之服,因为华美好看,但并不适合劳作。

再者,冬日秋寒之时,也没呢子衣服防风防寒。

尤其是在北方。”

隆正帝点点头后,见皇舆停止,便住了口。

贾环翻身下马,搀扶隆正帝下了龙撵。

经过十数日的调养,不再熬夜,隆正帝已经能进行简单的步行了。

不过不知距离到底多远,贾环还是请他上了轮椅。

另一旁,李光地面色肃穆的在老仆的陪伴下,也下了马车。

贾环笑道:“老爷子,甭生气了,最后总是个好结局,好下场。

走,一起进去瞧瞧!”

李光地哼了声,却也没反对。

一行人往高大的厂房里走去,一进大门,铺面而来的就是隆隆的轰鸣声。

众人就见不知多少工人,扛着一抱一抱的长甘蔗,在往一面石壁上的一处处洞口里填。

就着光,分明可看到洞口内有似巨刃的钢铁之器在转动。

在石壁之后,则是一盏巨大的钢碾,恍似半座小山一般,在缓缓碾转。

青黄色的甘蔗汁,不断从磨间流出,汇成一条小溪,顺着管道流到后方……

看着这一幕,贾环笑道:“陛下,咱们吃的白砂糖,方块糖,就是这样产来的。

其实很简单,先将甘蔗榨成汁,再烧火将将汁水煮沸,浓缩。

最后遇冷成块状。

然后再以秘法提炼,就成了白糖。”

隆正帝缓缓点点头,这样简单一说,这座制糖厂的面纱,似乎就被揭开,不再那样神秘莫测了。

不过,他关心是不是怎样制糖……

“去唤个百姓过来。”

隆正帝淡淡道。

贾环忙吩咐贾芸去随便叫一个,然后对隆正帝道:“陛下,这些百姓进了作坊,就叫工人。”

隆正帝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不一会儿,贾芸就喊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过来。

看起来四十来岁,躬着腰,明显拘谨紧张。

这还是隆正帝、贾环等人都穿着常服,没穿正装,贾芸也隐瞒了他们的身份。

但再隐瞒,这人也看得出,隆正帝一行人的气派。

“你不要怕,朕……正好今日老夫得闲,携不肖犬子出来,见识见识世面,让他也知道知道世间疾苦,不要整日里醉生梦死,章台走马。

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隆正帝坐在轮椅上,语气尽量和善的说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倒罢。

唯独贾芸惊的差点没瞪出眼睛来……

不过待看到贾环有些无奈的施眼色过来,忙醒悟过来,压下心里的惊骇,对那工人道:“这位是皇老爷,最是仁善。

有几句话问你,你只需本分回答便是。”

那工人忙点头,道:“是是……”

隆正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那工人回道:“黄老爷,小的叫张牛,是滁州南桥人。”

“不是金陵本地人?”

隆正帝奇道。

张牛道:“不是,小的二姐夫是金陵人,他去年去信给小的,说在这里做工,工钱给的极高,还不用担心水涝干旱,比给人当佃户种地强多了。

小的便来了,做了一年工,把家小老人也都接来了。”

隆正帝闻言,有些动容道:“金陵重城,居大城不易。你将家眷都接来了?”

张牛憨厚一笑,却又有些骄傲,道:“俺在厂子里拼命干,别人干一班,俺干两班。

俺干的用心,就……”

“咳咳!”

张牛没说罢,就听一旁贾芸咳嗽了两声,瞪眼看他。

张牛一怔后,忙回过神来,惊恐的弯下腰,卑微道:“小的,小的……”

“你咳嗽什么?”

见隆正帝看到方才这一幕,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细眸中柔和的目光变得刀子一般看向贾芸,贾环也面色不喜的出头训斥道:“有毛病早点请郎中去看,你哪那么多小动作?”

贾芸八面玲珑,自然知道贾环训斥他是为了他好,刚才的动作惹怒了那位天下至尊,便低头请罪道:“三叔教训的是,侄儿却是染了不少毛病,定好生改过。”

“哼!”

隆正帝冷哼一声,收回眼神,目光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看着张牛道:“你不要怕,就说俺就是了。说起来,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当年祖上乡音便是如此,听着亲切。

你继续说,老夫想让犬子,多听听你们这些事,长长见识和世面……”

张牛闻言,悄悄看了眼面带微笑看着他的贾芸,见他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道:“俺因为干的好,所以被提拔当了个小头目,叫小队正。

厂子给俺长了工钱,还在城外分了套宅院,不大,够住。虽然还不是俺的,但只要俺在厂子里干够十年,房子就是俺的了。

如今俺一月的工钱,是三两八钱六分,正好可买三石米,都够一家人吃半年的了。

所以,能活下去,还能活的好哩!”

隆正帝闻言,与李光地面面相觑。

又问道:“你刚开始做的时候,多少工钱?”

张牛道:“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一吊钱,等干熟了,转正了,就有一两二钱。

要是本本分分的干,第二年有一两八钱。

听说是一年比一年多,有奔头哩……

俺准备让俺家大小子也来厂子里做工,先从小工做起,他要不好好做,俺锤死他……

做好了,家里就有两个做工的工人了,拿两份工钱。

那日子……”

见张牛憨厚的脸上,满是光彩和对生活的向往,隆正帝笑着点点头。

……

从白糖厂出来,贾环当着隆正帝等人的面,教训贾芸:“什么毛病?当个掌柜的就以为做官了,非要人家躬着腰低声下气的说话?

人家是清白良民,又不是贱籍。

凭劳动吃饭,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让人家低三下四?”

李光地揪了揪白须,见贾芸被骂的抬不起头,便道:“贾小子,上下尊卑,总还是要有的……”

贾环直言道:“想让人尊敬,不能只靠身份去压。

陛下让人敬仰,是因为他披肝沥胆,勤政多年,心怀天下万民,带领着大秦走向了繁盛,所以天下臣工,亿兆黎庶,才敬仰陛下。

您李相爷同样如此,这些年鼎定朝纲,稳定危局,您老人家功不可没,这才值得人敬仰。

在朝中如此,在厂子里同样也要如此。

别讲究官僚官位,也别论资排辈,哪个能干,哪个对厂子有益处,才值得尊敬。

贾芸,我告诫你,这不是在太上皇跟前逢场作戏,你最好听到心里去。

在工厂,我绝不允许再见到驱使工人如奴仆的现象。

要从开始就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否则你们和那些作威作福的官老爷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让你们惯着他们,纵容他们,他们若犯了错,不听号令,你们当然可以按照厂规惩罚,严惩。

但不要想着打断他们的脊梁,一劳永逸。

没有了心气的工人,那还叫工人吗?那叫奴才。

你难道想靠着一群奴才做大事?”

贾芸听的满头冷汗,面红耳赤,躬身道:“三叔,侄儿记下了,回头就去整改,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贾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芸哥儿,我知道此事极难,连老相爷都认为上下尊卑天经地义。

但你要记得,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是只在大秦作威作福吗?”

贾芸闻言,面色霍然一变,醒悟过来,道:“三叔,侄儿全明白了。三叔曾说过,日后到了海外,绝非一番坦途。

唯有秦人精诚亲爱,团结一致,才能立足于海外,扎根于海外。

否则,纵然强横一世,终不过也是蒙元的下场。

若让咱们的工人,都成了软骨头,在大秦没事,可到了海外,风高浪急,必难长存。”

贾环笑道:“行了,明白这点就行。只有有骨气的,才能有开拓进取精神。”

听到这里,隆正帝面色带着薄薄的骄傲,对若有所思的李光地道:“老相国,看到了吗?

贾环的心思,从来都不止在大秦这片天地里。

他打压儒家,并不是因为这些年儒家对朕和他的冷嘲热讽。

他是要率强国之民,开疆辟土!

所以,你就不要再想不开,在后面使绊子了。

事关国运,和国朝数千年未有之大变革,朕不想有人拖他的后腿。

哪个都不成!”

……

“爹爹回来啦!”

在慈园梅堂廊下正和巧姐儿玩耍的贾芝,看到贾环阔步而入,站起身来脆声声唤了声。

贾芝天性柔和善良,声音稚嫩,惹人怜爱。

贾环抚了抚她的发髻,笑道:“芝儿真乖!哥哥呢?”

贾芝闻言,微微有些噘嘴,道:“到了这里,哥哥和小六儿就急着去亲兵营耍子去了,他说不能带我去那里。哥哥那般喜欢,那里一定好顽……”

贾环笑道:“那里可不好顽,都是些叔伯在那练武,有的还不穿衣服,臭烘烘的!”

巧姐儿笑道:“三叔,苍儿哥哥不洗澡,也臭烘烘的。”

贾环哈哈一笑,对两人道:“这是你们芸大哥。”

贾芝和巧姐儿忙像模像样的给贾芸屈膝行了一礼,一起念道:“芸大哥好。”

贾芸慌得什么似得,要掏袖兜荷包寻摸点礼。

贾环笑道:“好了,都是自家骨肉,哪有那么些虚礼,下回补上就是……

走,去给老祖宗和老爷请安。

因为今年是你爹的十五年忌辰,你娘说什么也要在都中给你爹过完清明再过来。

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了人,等时间一到,就送五嫂过来,让你一家团圆。

贾荇他娘正好和你娘作伴。

对了,荇哥儿如今还在太平府(马鞍山)么?”

“是,三叔。

不过贾荇上个月才从徐州回来。

徐州那边又发现了一座大煤矿,总算解了贾荇的燃眉之急。

如今江南各处工厂作坊不断扩大,对钢铁的需求简直就是无底洞。

铁不怕,有那样大一个铁矿,再采一百年都不怕。

可是江南少煤,徐州出了煤,真真让贾荇乐的跳了起来。

如今正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回!

说这回一定要让那些逼着他要铁要钢的人都闭嘴,呵呵……”

……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团聚

“重孙儿贾芸,给太王妃请安。”

官宦人家,就算嫡脉至亲,若非恩准,寻常时候也只能以礼名相称。

譬如称呼母亲为太太,称呼父亲为老爷。

贾芸是支脉子弟,自然无法同贾苍、贾兰等人称呼贾母为老太太,太祖宗。

只能以礼名相见。

“芸儿如今算是大出息了!三房老五若还活着,定然会高兴。”

贾政在一旁笑着言道,眼神却扫向了一旁的贾宝玉。

唬的贾宝玉忙低下头。

贾母笑道:“他三叔愿意拉扯他,多大一点时候,就跟着做事。

这些年,族里不少妇人都同我抱怨,说环哥儿只认这么一个侄儿,其他的都不算他侄儿。

呵呵,快起来吧。”

贾芸站起身来,红着眼圈,动.情道:“若非三叔照顾怜爱,重孙儿连母亲碗中餐都请不起,实在不当人子。”

贾环笑道:“行了,这般大的人了,孩子都有了,还这般作态,让人笑话。”

贾母嗔道:“芸儿也是懂道理,知恩义。”

贾环道:“孙儿是族长嘛,总要照顾好知上进的族人。”

贾芸却道:“当年三叔让侄儿管菜庄赚银子时,还不是族长……”

贾政不爱听扯皮,脸上有些发热道:“芸儿,当日三房与你爹分家时,我做的中人,记得也有几亩地,一处宅。

怎地会连你娘碗中餐都请不起?”

既然是中人,就担了公正之名。

若是三房将分出去的田宅又收了回去,欺负贾芸孤儿寡母,那他这个中人的颜面就丢大了。

因此不得不问,语气中夹着震怒。

贾芸叹息一声,躬身道:“老爷不知,我父亲故去时,侄孙年纪尚有,一应丧事,皆由侄孙舅舅操持。

因为家中贫寒,所以就卖了地和宅……”

“真真混帐!”

贾政气骂道:“这是什么放屁话?

我贾家人,若无长男成丁,丧事自有族中操办。

你父亲之事,当初我叮嘱珍哥儿好生办,不可薄待了你娘和你。

他难道没办?”

贾环在一旁笑道:“爹,不要急。珍大哥当初倒是办了,只是丧事被芸哥儿的舅舅卜世人揽了过去。

珍大哥正好还有其他大事,就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不算少了。

可恨那卜世人两头吃,吃完族里,又坑了芸哥儿家的田和地。”

“真真了不得!”

一时间堂上叫骂声起,如今贾家人的心气都高的很,当年就高,如今更高。

家里亲王都出了,王太妃也有了,追封的王爷都有三位。

这样的人家,竟被一腌臜之辈给坑了去。

“环兄弟,那贼厮定然没得了好吧?”

王熙凤咬牙切齿道。

贾环笑道:“没死……我这个人最是善良,他不是爱银子吗,寻了个银矿,让他全家一起去挖矿了。”

众人:“……”

贾环哈哈一笑,岔开话题,对贾母道:“老祖宗在这住的还习惯?”

贾母闻言,也转过神来,笑道:“这里不好,哪里还好?竟比荣国府还要气派的多!”

贾环道:“这本是太上皇为奉圣夫人所建,规格更在亲王府之上,自然比国公府宽敞。

孙儿前些年带着林姐姐她们入此,又修缮了一番。

方有这种仙境之处。”

贾母笑道:“好是好,不过,我还是想回荣宁街的老宅去看看,几十年啦……”

贾环笑道:“一直让人在收拾,老祖宗明儿去瞧吧。

不过那里空的时日太久,不好直接住进去。

不如留着当年的模样,也算是个好念想?”

贾母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贾环看了圈儿后,又道:“我道总觉得少人,姨妈不在?”

贾母笑道:“她家的哥儿来了,想的紧,去团圆了。

你也去看看吧,毕竟是客。”

贾环应了声,与众人作别后,带着贾芸出了门。

……

“芸哥儿,我当初与你说的废水废渣,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出了梅堂,贾环边走边正色问道。

工厂作坊沿江所建,若不注重污染,短时期内长江还能自净,可若不在开始就立下规矩,严防死守,时间一长,这条繁衍了华夏种族的生命之江,最终必然会沦为阿三的母亲河,恒河。

闻之作呕。

贾芸不敢轻视,忙道:“三叔放心,如今已经按三叔所想,建立起了一连套的相干作坊。

糖厂后建有一连片的猪舍,糖厂的塘渣渍水,全用来养猪,绝不会排入江水中,他们也舍不得。

猪舍的粪便,用来养鱼,也是一绝!

染布厂的过槽滚热水,则流入锅炉厂。

因为水里有燃料,所以不怕人偷去用。

总之,一切按三叔所言,尽可能的利用好废物,变废为宝。”

贾环笑了笑,住足,看着贾芸有些消瘦的脸,道:“让你媳妇多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别太操劳了。

上位者,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多干,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发现人才,知人善用。

你一个人,劈成十个又能做多少事?”

贾芸连连应是,不过到底能不能明白过来,谁也不知道。

看了眼他离去的身影,贾环心里一叹。

这小子看起来处事油滑圆润,但心思最知忠义。

为了报恩,真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摊子越铺越大,他也越来越忙。

今日百忙里挤出点时间来接待隆正帝,又拜会了贾母等尊长,就实在没功夫了,匆匆而去。

尽管他现在已经配了整整八名助手,还有一整套班子听从调遣,但依旧忙的昏天暗地。

一天到晚,睡觉吃饭都是急匆匆的赶时间。

这些,贾环都知道。

不过也没法子,不止贾芸,还有贾荇,三李,索蓝宇等人,哪个都是如此。

事业初创,不忙才是完蛋……

贾环看着贾芸匆匆离去后,自觉得聪明非凡……

若不是早早的调理出几个忠心可靠的族人出来担大任,他自己全扛在肩头,那还不非得累死不可!

……

慈园,兰院。

满堂喜。

薛姨妈真真是喜的无可无不可,坐在正位上,怀中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幼儿,稀罕到了骨子里!

看那小孩子大脑袋,眉眼间竟满是薛蟠的模样。

“真真和你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这般大时,就是这个样子,我觉得极好看,老爷却总嫌他丑……”

薛姨妈一边稀罕,一边对一旁含笑而坐的薛宝钗、薛宝琴,和另一个相貌温顺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出身内务府世家赵家,与薛家门第相仿,门当户对。

当初贾环出过面,没别的要求,嫡庶不论,只需一点,要性格温顺知礼。

若再让薛文龙娶到河东妻,日后麻烦事倒不至于,总会有些讨厌。

虽然赵氏为长嫂,但薛宝钗和薛宝琴贵为亲王侧妃,地位尊崇。

所以可与薛姨妈同排而坐主座。

赵氏居下,薛蟠乐颠颠的到处走走看看……

“王爷驾到!”

“哎呀!环哥儿来了!”

薛姨妈抱着孙儿,惊喜起身,走了两步又顿住脚,忙对薛蟠叮嘱道:“环哥儿如今是亲王,我能叫他名讳,是因为他敬老,特意嘱我这般,不然生疏了。

你却不能放肆了去,记下了?”

薛蟠已经蓄起了胡须,不过眼神依旧跳脱,他大大咧咧笑道:“妈你放心,等他进来,我就给他下跪磕头……不过以妹夫的为人,断不会让我跪下,哈哈哈,如此机智!”

“……”

薛姨妈和薛宝钗、薛宝琴三人无言以对。

未几,就见身材高大的贾环阔步入内。

“大哥,几年未见,倒是富态了许多。”

贾环看着迎上来的薛蟠,呵呵笑道。

薛蟠听闻贾环唤了声大哥,眼睛都冒光了,喜的一张嘴咧到了耳根,竟先回头对薛姨妈和妻儿等人挤眉弄眼,气的薛姨妈连连使眼色……

回过神后,薛蟠才忙要下跪行大礼,跪到一半被贾环用内劲托住,重新站了起来。

“自家人,不必多礼。这二三年来,大哥在江南过的还快活?”

贾环与薛姨妈致意后,又看了薛宝钗、薛宝琴姊妹俩,问道。

薛蟠到底会说话,哈哈笑道:“怎地不快活?托环哥儿……王爷的福,日日高乐!

人家知道我亲妹妹是王爷侧妃,个个都说好话哄人。

不过我可不傻,面上附和他们,说是是是,其实心里笑话他们都是傻帽!

哈哈哈!

当我不知道他们背后骂我薛大傻子?这群大傻帽!”

贾环哈哈大笑起来,道:“是是是……”

“噗嗤!”

薛宝琴笑出声来,薛宝钗则嗔了句:“王爷啊!”

薛蟠不在乎,道:“妹妹,妹婿是在同我顽笑!”

又回过头,对贾环道:“王爷,今儿咱们家人都到齐了,连我没出生的俩外甥也在!

我做东道,请大家好生吃个团圆饭,怎么样?”

贾环看了眼眼神希冀的薛姨妈和薛宝钗、薛宝琴,点点头道:“应该的。”

众人闻言大喜!

薛蟠更是觉得极有面子,高兴的不得了,脑子可能烧糊涂了,挤眉弄眼道:“王爷,这二年自秦淮河被扫空了,好些人都没地高乐了。

可我是谁?顺着腥味儿都能摸到鱼窝子!

我知一处,那是绝对极品!

小凤仙儿是头牌里的头牌,花魁中的花魁,如今还是清倌人,没人得手。

王爷您去了,保管能***……哎哟!”

话没说完,脑后被重重敲了下,薛蟠跳了起来。

回头就见薛姨妈手里拿着一根野鸭子毛掸子,并薛宝钗、薛宝琴二人一起,怒目相视!

看着这奇葩,贾环笑呵呵的眯起了眼……

……

请假……

智齿发炎,扁桃体肿大发烧。

耳鸣,头昏。

若非实在难以为继,不会捂脸请假的,抱歉。

《醉迷红楼》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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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儒劫

秦淮南岸,乌衣小巷。

琼楼玉阁,舞榭歌台,鳞次枳比。

李白,崔颢,刘禹锡,杜牧,李商隐,韦庄,唐时最著名的诗人曾来此一游。

王安石,周邦彦,朱敦儒,萨都剌,宋时最出众的词人曾来此怀古。

千古名巷,几经兴衰……

“唉!”

一穿着儒衫、气度非凡的老者,面色淡然,眼波微悲的看着自家灰瓦粉墙,雕梁画栋的宅院,长叹一声:“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声音,颤巍。

此人,乃天下文宗,儒林大家黄道益。

幸运躲过了上次祸及江南的大清洗,原本以为可以消弭灾厄。

却不想,终究还是躲不过……

其女嫁入山东孔家,孔家与琅琊王氏为旧有亲。

只因这一点干系,横难便再度从山东烧回了金陵。

刚刚平息了没二日的大清洗,再度燃起。

作为“灾源”的黄家,第一个,被抄家流放。

满府悲声。

唯一值得庆幸的,这一轮抄家,与上一轮抄家相同。

除非死赖着不走,反抗闹事,否则,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离府,就不会有人催逼。

更不会有人打骂。

甚至,连私藏财产都不理会,在限定时间内,也不禁出入……

只要不带箱笼,不要再想着变卖财产,不跑路即可。

也没机会带了,各家的账房银库最先被控制住。

其余的一点私房,又值当什么……

也正因此,黄道益才有时间,再度凭吊一番祖宅……

“父亲……”

忽然,一个同样穿着儒衫的中年人,步履踉跄的走过来,双眼通红,面色哀绝。

“我儒家修身齐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虽离故土远行乃哀事,然黑辽亦是华夏之土。

耕读传家,亦可为也。

汝缘何悲戚至斯?”

黄道益淡淡的道。

中年人为其子,名唤黄昌,他躬身哽咽道:“父亲,岳丈,岳丈他老人家,去了……”

黄道益闻言,波澜不惊面色终于发生了变化,眼眸眯起,沉声道:“沧月公虽好杜康,然身体素来康健。

上旬日,我尚与其相会,他怎会忽然故……”

话未说完,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滞……

黄昌悲戚道:“岳丈他老人家留绝笔言,生于乌衣巷,长于乌衣巷,不求功名利禄,只爱读书喝酒。

一生足矣,焉能受辱于匹夫之手?”

最后一言,黄昌悲绝吼出!

黄道益闻言,面色苍白,一瞬间,又老了许多。

倒不是因为老友故去,而是因为他在独子眼中,看到了死意。

儒家尚死,敬死。

死者为大。

只是……

黄道益看着资质绝佳更甚于他的儿子,叹然道:“昌儿,生死是小,道统为大。

张子言:我辈儒生,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往圣之绝学,总归需要儒生来传递。

此儒家浩劫之日,沧月公以身死为快,却也埋没了多少圣道。

若黄家真要有人,需一死而证清名,为父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父亲!!”

黄昌闻言,听出黄道益言中之意,震撼的看着黄道益,悲痛道:“儿子岂敢逼老父去……父亲乃天下尊崇的大儒,当可传继往圣绝学。”

言语中,存着浓浓的殉道死意。

黄道益笑的沉重,道:“昌儿,你难道还看不透吗?活着,要比死去更难啊。

你就忍心,让为父一人,扛起圣道之重?

黄家藏书阁内的孤本,为父一人,无论如何都记不全啊。”

“父亲……”

黄昌泪流满面,看着黄道益道:“我等从未为恶,友善乡民,连官也不去做,不争权夺利,只耕读传家,修身养性。

黄家满门皆君子!

缘何,要罹此厄难?”

黄道益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茫然,摇头道:“我观慈园那位,虽行事跋扈张扬,不敬儒道。

可是……

并非暴虐之人。

实在想不出,为何他会行此株连之事。”

“老爷,老爷……”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就见老管家黄钟仓惶跑来。

黄家之辈,纵然仆役婢女,都能熟读经典,管家更是通晓四书五经,堪称大家。

行事言谈,从来遵礼。

何时见过这等姿态?

“何事?”

黄道益惊问道。

黄钟老泪纵横,身子颤栗,眼中大惊恐,哽咽道:“老爷,隔壁赵家、李家、公羊家的几位老爷,还有夫子庙街的仇老爷、王老爷、孙老爷……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黄道益声音颤抖问道。

黄钟大哭道:“这些老爷,他们,他们本想趁着出门祭祖之时,乘舟远去,寻一桃源之地藏身,等倒行逆施之贼死绝了再出来。

却不想还未上船,就被那些恶人抓住,这些老爷,悉数……悉数被杀了头啊!”

“噗!”

黄道益闻言,一口鲜血喷出,落在白色的儒衫上,恍似朵朵梅花,凄然……

这些人,都是当世大儒,天下文华所在啊!!

他们,何罪之有?!

苍天,不公!!

……

“贾环,非要如此吗?”

在沿江工厂巡视的隆正帝,负手立于长江边,叹息一声问道。

一次斩杀如此多天下名望的大儒,连他心里都有悸动。

退二十年,这些人联手上书,甚至都能左右太上皇赢玄的主意。

满朝当朝诸公,都要尊重他们的意见。

可如今……

竟被贾环下令,尽数斩杀。

贾环站于隆正帝身旁,落后半步,轻声道:“陛下,这些人名望越高,越留不得。

他们对新政之敌视,深入骨髓,百般诋毁。

再加上影响力太大,若是放任,必埋党争祸根。”

“可是你这般杀,岂不是让其他人更怕你,也更恨新政?”

隆正帝挑眉道。

贾环淡淡一笑,道:“他们若投入新政倒也罢,若不然,最多三五年,他们再看人间,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世间了。

到那时,无论他们恨不恨,都没什么关系。”

隆正帝闻言,看了眼沿江两岸林立的工厂作坊,点点头道:“这倒也是,百姓们愈发富足了,对他们的敬畏心也就不存了。”

贾环讥笑了声,道:“他们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何罪之有。口口声声耕读传家,家风清正。

却从未想过,他们的耕读,是靠免税赋徭役的功名,收投献之土地,招佃户奴仆去耕。

这些人不事生产,只理直气壮的寄生在朝廷和百姓身上,吸血滋养,还整日里故弄玄虚,指摘朝政,清谈误国。

这样的人不亡,皇朝焉能不败?

一代又一代,总是这样循环。

臣不怀疑若有外敌踏破中原时,他们中有人会跳江殉国,或是举家反抗,宁死不降。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风骨人物。

臣钦佩之。

但是,却也奇怪为何从没人想过,这些人,也是致使国运衰败的那群人之一。

一码归一码……”

隆正帝道:“那你又为何将他们的典籍,都让人好生收藏起来?一把火烧了不更好?”

贾环呵呵笑道:“书中的道理其实许多都是没错的,都是我华夏文明的瑰宝……

陛下不用这样看臣,臣承认典籍之正,和杀那些人并不矛盾。

前明圣人王阳明,宣知行合一,与宣知易行难的朱熹对立。

讲道理,谁心里都知道王阳明说的对。

实践和真理并行才是王道,才是正道。

可是您看看这世间,到底还是朱熹的理学大兴天下。

缘何?

就是因为他们读书人,大都读的明白,却做不到。

而且他们读书科举,只是为了书中的黄金屋,颜如玉和千斤栗。

千里做官只为财嘛。

所以,尽管书里的道理其实大都是正确的,但读书人本身却从没做到。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三岁稚童都会背,可哪个士子真心悯农?

便是这个道理。

从他们的根儿上说,朱熹为什么宣知易行难?

因为他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结果自己个儿又招惹尼姑,又招惹儿媳,所以就叫知易行难。

他知道,但做不到,知行不一。

而臣之所以让人将典籍收好,是希望日后能对万民的教育有利。

安排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工厂作坊可以使百姓富庶,这些典籍用的好,却可教化百姓德行。

两者不可偏颇。”

“这么说来,你还是要让儒家子弟做官?”

贾环点点头道:“就目前而言,只能如此。但肯定和之前的儒家子弟不同……”

隆正帝讥笑道:“朕还以为,你会打算让那些工厂作坊头头参政。”

贾环面色肃然道:“臣从没这种打算,也不允许他们参政。

尤其是那些私人工厂作坊,更不可放纵!

前朝晋商之祸,臣一日不敢或忘。

商人天生谋利,这是本质。

所以,不可托付于权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灌输了华夏千百年。

不能给有钱的人再加权,否则,必生乱事。

可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给他们尊严,但政事,最好少参与。

尤其是商贾!”

“你能想到这一点,朕就放心了。”

隆正帝面色满意的看着贾环,叮嘱道:“不止大秦要如此,去了海外,同样如此。

你啊,太过重情义。

是好事,但亦有隐忧。

将好处一点不保留的分给了那几家……

你在时,自然极好。

他们那几家感你情义,受你恩惠良多,自然拥护于你。

可再过百年,你不在了,怎么办?

朕断言,若不从头羁縻,到时候必生大乱!

需记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海外的规矩,从开始就要立好。

大秦内,以赢秦天家为主。

四海外,则以你贾家为主。

哪边都不能乱,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贾环啊,事关亿万百姓的命运,不可心慈手软,更不可儿戏。”

贾环点点头,从后面苏培盛手中接过斗篷,替隆正帝披上后,笑道:“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陛下,臣准备以银行的名义,将官府抄家得来的田宅,全部以正常市价买下来。

再多建些宅子,用来安置从外省迁移过来的百姓。”

“外省?”

隆正帝皱眉道:“你要从哪里移人?”

贾环笑道:“从关中,或者,八桂之地。反正,多是贫苦之地。

那里的百姓,只能靠着几亩贫瘠劣田为生,苦不堪言。

咱们这里如今空出来了那么多宅子田地,何不惠及于民?

又可解工厂作坊用工荒的难处。”

“贾环,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隆正帝被贾环的计划惊住了,道:“而且,你将那些高官士绅的豪宅,给百姓住?”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臣民,但这里面涉及国礼。

他爱民,但却不能看着天下秩序混乱。

贾环摇头笑道:“那些大宅子是留出来,做奖励的。

譬如,谁能改进工艺,提高生产。

或是谁能发明出好技艺,再者谁能管理好工厂……

都是给杰出的人住。

寻常工人,就只能在城外普通宅第里住。

绝对的公正,反而是一种不公正,丧失了进步的动力。

陛下您想啊,从外面迁移来的百姓,一开始对居住要求肯定不高。

原本能宽宽绰绰住三五人的四合院,现在可住十几人。

如此就能安置一大批。

臣另外再让人建一些,那么百万人可置!

金陵如此,其他大城亦如此。

将贫瘠之地的百姓,接入繁华之地。

不用几年,整个大秦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日子好了,就会多生,人口便会暴涨……”

隆正帝抽了抽嘴角,道:“贾环,一座城池的容纳量,终究是有数的。

金陵移民百万,差不多已至极限。

再生百万,怕是会拥挤非常。

不要出了乱事。”

贾环嘿嘿笑道:“陛下,您当臣真是菩萨心肠,给大家免费分房啊?

住了咱的房,就要听指派!

到时候会有大批人被调去海外出差的……

要是没这些房,好些人都会觉得故土难离,不愿出海。

有了这些房,他还能不去?

他敢!

等到了海外,会发现原来海外之地如此宽敞富饶,还有大屋子住。

嘿嘿,便能在外面安下根来。

有秦民在,那里便是大秦的封国。”

“好奸诈的混帐!”

隆正帝瞪了贾环一眼,笑骂道。

贾环哈哈一笑,从后面推过轮椅,道:“陛下,该歇会儿了,久站对您龙体不好。

您啊,就安心在江南巡视受用吧。

看看大秦秀丽的江山。

其他的事,先让臣去办,办差了您指正指正就是。

臣可指望着您老长命百岁,还想让您替臣在后方掠阵呢。

不瞒您说,这世间除了陛下您信臣,纵着臣这般干,其他人怕都以为臣是疯子……

没您看着,臣一离开大秦,大秦一准生乱。

不管是十三王还是张廷玉,怕都等着咱们君臣完蛋,然后拨乱反正呢。

咱可万万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啊!

所以,您可一定要好好将养龙体!

这工厂作坊看的差不多了,明儿臣侍奉您去金陵名景逛逛?

总要尝遍金陵名菜吧?”

“哼哼!怪道你这般孝顺,朕原看你这孝心就不纯!

果不其然,原来你是想指使朕给你做事,怕十三弟和张廷玉出手对付你。”

“天地良心啊陛下!臣这样的盖世英雄,还怕他们那种小喽啰?”

“放屁!你敢动他们,天下立刻大乱!

如今这天下的一半骂名在你身上,一半,不,一大半骂名却在他们身上呢!

清理儒教的骂名,都让人家给你背锅了,你还说人家?

厚颜无耻!

张廷玉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遇到了你这么个妖孽!”

“陛下,您真真是……夸赞臣了啊!”

“快闭嘴!块被你气死。去,推朕去那边瞧瞧……”

“陛下,那边看过了啊,就是几个泥腿子挑了自家种的菜在糖厂门口卖。

您说这些刁民,也不知从哪学到的法子,这分明是臣当年卖菜时用的法子,他们居然学到了。

臣一会儿抢他们一娄菜,出口气!

忒不讲道理了……”

“再放屁老子捶你,快走!”

“哈哈哈!得勒,咱们走着!”

……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布局妥当

“轰隆!”

五月初五,入夏第一雷。

神京,皇城,大明宫。

紫宸上书房。

年不到五十,业已头发花白的张廷玉,双目隐隐赤红。

他手中拿着的,是江南各省呈上来的第一季度的税赋财政报表……

数据惊人!

只第一季度,隆正二十四年,前三个月各省所收税赋,竟已相当于去年半年的税赋。

从过去三年的增长速度来看,他能想到今年会有一个大增幅,却没想到,增幅会如此之大。

更没想到的是,在贾环倒行逆施之法,横行江南之时,江南各省非但没有处于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中,反而,反而欣欣向荣,兴盛至斯!

而根据两江、两湖、两广总督、巡抚等各省大员的上奏,后面的情形,还要大好……

怎么会这样?

千百年来,儒家传承,难道真的是错的?

张廷玉承认,如今的文官大都太过腐朽混帐,但是……

前贤无数,在他们的年代,也没有这样国富民强啊。

哪朝哪代,朝廷会收到如此多的税赋?

花出去的,竟没有进的多,也没有进的快……

这简直……

不可理喻!

“啪!”

隐隐含怒的将手中折子丢在桌几上,张廷玉面沉如水。

分管户部的胡炜,脸色也不大好看。

尽管户部的入账又要多了许多,可说到底,他亦是儒教门人。

原本已经和张廷玉、陈西樵密谋,若是江南生变,无论如何,都要劝说太上皇,拨乱反正!

哪怕死谏!

可谁曾想……

他们不会怀疑江南各省的大员做假,因为这些大员,都是张廷玉一手挑选出来的。

可越是如此,越让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正在这时,在这亿兆黎庶的主宰之地,一言可为天下法的神圣之所,竟响起了乐声。

还非礼乐。

众人侧目看去,就见嘉德皇帝赢昼,正面色激动喜悦的摆弄着手中的一巴掌大的木盒。

乐声,便是从他手中响起。

“皇上……”

赢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唤了声。

赢昼回过神,见众人都看着他,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还分享喜悦道:“十三叔,你瞧这个,八音盒!

前些年贾环就有一个,是南面的商贾送他的,从西洋而来。

他宝贝的不得了,只给他老婆顽,竟碰也不让朕碰。

没想到,如今咱大秦也能做出来了!

十三叔您听,这声音多脆!

就是忒黑心了,一个要二十两银子……”

张廷玉闻言,抽了抽嘴角。

他官居一品,食双俸,一月也不过三百六十两。

只能买十来个这个小玩意儿。

寻常庄户人家,全家一年的吃用,也不过二十两。

这还是不错的人家了。

不过即使如此,张廷玉也能想到,这个八音盒……将会极快的风靡大秦。

寻常百姓受不起,可官员受得起,商贾受得起,大家闺秀们,更是受得起。

只此一项,那个人,不知又要赚多少金银……

“西樵公,黑辽之地,现在如何了?”

拿这个皇帝无法,根本水火不进,反而会被他堵的有口难言,张廷玉索性不再对牛弹琴,问向陈西樵。

陈西樵闻言,轻叹一口气,面浮悲色,道:“不大好啊……”

“怎么了?”

张廷玉急问道,眉头一扬,沉声道:“可是黑辽军团行暴虐之事?”

声音肃煞。

贾环两度清洗江南,并蔓延天下,然而骂名大半被张廷玉招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从明面上看,张廷玉就是最大的赢家。

之前不管因为地利还是理念,造成的名党,在大清洗下,再不复存在。

如今天下九成督抚,皆出自张廷玉手中。

历朝历代,几再无权重更胜于他之权臣。

真有如他般者,也必篡位。

如今,张廷玉虽不会篡位,但说话行事的气度,却也强横了太多。

言出法随的感觉,让他可以俯视黑辽军团。

调不动,却可敲打。

陈西樵摇头苦笑道:“黑辽军团焉敢做耗?有那位的口信,谁也不会乱来。

只是……

那些高官大家,名门望族,没一个愿意种地啊。

如今,还在僵持着……”

对于流放之人的处置,便是安排入黑辽军垦兵团农场中劳作。

贾环取其名曰:劳动改造。

其实也就是,种地。

没有打压,也不会优待。

种出的粮食,一半归农场所有,上交农垦兵团。

一半归他们自己所有。

其实与世间佃户相仿,不同的是,佃户是给地主家种地,而他们,则为朝廷种地。

不过即使如此,对于曾经连看一眼都觉得脏的高官士绅们而言,种地,也是绝不可接受的下贱事。

岂是清贵读书人所能为?

耕读传家,是让佃户去耕,不是亲自去耕。

张廷玉闻言,面色一滞,他没想到,竟是如此……

“那,他们吃什么?”

陈西樵摇头笑道:“抄家时,并未抄没各家内眷的嫁妆。

如今,他们多在典当自家妻女儿媳的嫁妆……”

言至此,陈西樵有些笑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

正这时,一直在一旁开心快乐顽耍的赢昼,忽然大笑起来。

倒唬了满腹心事的众人一跳。

大家侧目看去,就见赢昼细眸中满是讥讽,道:“到底全让贾环猜中,他之前就说,若没朝廷供养,那群人,连妇人都不如!

也是邪性了,都被抄家流放了,还端着大老爷的谱。

要朕看,就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陛下,这不妥吧……”

张廷玉等人闻言,全都变了脸色,忙劝道。

“不妥?”

赢昼讥讽的看着张廷玉,直呼其名道:“张廷玉,你有没有看过下面呈上来的案宗?

那些人到底都做过什么事,你不知道?

罢了罢了,朕懒得理会这些事。

只是提醒一下你,作为大秦首辅,太上皇和朕将大权交于你手中。

不是为了让你护卫你的儒教的。

朕不是要灭儒,只是,真儒朕敬之,朕亦是儒家弟子。

可腐儒臭儒,靠女人嫁妆苟且而生的放屁儒生,这样人的名字,朕不希望再在上书房听到。

脏了朕的耳朵!”

说罢,嘉德皇帝赢昼,从龙椅上站起,又俯身,从御案上抱起了一堆……玩具,除却那个八音盒外,还有发条小马,发条青蛙,发条拉力车……

然后昂然离去!

……

“哈啊……”

“哈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哩!”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噗嗤!”

“哈哈哈!”

杭州西湖,雷锋塔下,断桥之侧。

一页乌篷船,漂浮于湖水上。

摇撸的年轻人,仰天高唱着,自己面色陶醉……

船舱内,一个头发霜白的老人,由一贵妇服侍着喝茶,听此狼音,齐齐笑了出来。

抿一口大红袍,赏西湖美人景。

在听那曲儿……

其实听曲儿真的无所谓,主要是唱曲儿人把自己陶醉了,那副浪样,实在好笑。

“有缘千里来相会……”

“噗!”

突然变成女声,再加上满身的骚气,这变化实在太突然了,隆正帝一口茶水喷出,咳嗽了两声后,大骂道:“快给老子闭嘴!”

一旁董皇后已经笑的快跪坐不住了。

今日这艘扁舟乌篷上,只有三人。

贾环戴着船夫的斗笠,回头叫屈道:“陛下,您讲理不讲理啊?

臣这又做船夫,又做唱小曲儿的,您不给赏银也就罢了,怎还骂人?”

隆正帝细眸中带着笑意,言语却刻薄:“你看看你那德性!让人看了去,非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不成!

不要一点臊,你唱就好生唱,怎唱成那样?”

贾环理直气壮道:“陛下,您难道就没听过戏?这叫旦角!”

隆正帝讥讽道:“旦角用的着扭腰晃臀,卖弄风.骚吗?”

“噗!”

“哈哈哈!”

“哎哟喂,真真是……”

董皇后彻底坐不住了,被这一对逗比君臣给逗的,笑的肚子疼,全身发软,伏在了小几上。

贾环被教训的满脸无语,再看董皇后笑成这般,自己也笑了起来,道:“陛下,娘娘,西湖好玩吧?

赏着美景,一会儿咱们逛够了,去大船上,上面准备好了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

吸溜……

那都是一等一的鲜美啊!”

隆正帝不好口腹之欲,但董皇后喜欢啊。

没有哪个女人不好吃的,她被贾环勾出了馋虫,却不好意思说,对隆正帝道:“陛下,当初贾环南下,臣妾还为他求过情,道他受了委屈。

如今看来,到底是陛下慧眼如炬,看透了他的本性。

他哪里是能受委屈的主儿?

这世上再没哪个有他会受用!

您听听他,连菜名儿都记得那样熟,这等美味,不知吃了多少了!”

隆正帝哼哼一笑,瞥了眼洋洋自得的贾环后,淡淡道:“这混帐,倒是天生富贵。

不过,这些都是小节,吃喝一点,算不得什么。

反正又不是民脂民膏。”

董皇后气笑道:“陛下,您还护着他!”

隆正帝淡淡一笑后,没有理会这茬……

他起身站起,看着缥缈浩荡西湖,负手而立道:“贾环,你在大秦的布局,算是妥当了吧?”

贾环笑了笑,道:“臣还等那起子人狗急跳墙,看看能不能翻盘呢……”

“狗屁!”

隆正帝骂了声,讥讽道:“太平盛世,百姓思安。

再加上,大秦八大军团,悉数被你影响。

谁还能狗急跳墙?”

贾环嘿嘿一笑,道:“臣说的是朝廷里,张廷玉那一拨……”

隆正帝摇头道:“张衡臣虽亦是儒臣,但却与腐儒绝不相同。

只要看到江山社稷,愈发稳定兴盛,他纵然恨你入骨,也绝不会做什么不智之举。

更何况,京营、五城兵马司、灞上大营、蓝田大营,京畿所有军权,皆在武勋一脉手中,张廷玉就算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贾环笑道:“陛下,您可别指望在臣全家出海前,臣会将军权交出来。

万一哪个脑子发浑,趁臣出海时在都中搞事,伤了臣家人。

那臣就不会只流放百万人那么简单了。

不杀干屠尽,筑成京观血海,焉能除恨?

所以,您先别急!”

董皇后闻言噤声,眼睛转向隆正帝,隆正帝哼了声,道:“看你没出息的德性,那你就留在手里面吧!

要是海外进展不顺,再回来当你的军机阁大臣。

在外面,能成则成,不能成,也不必死逞强。

大秦的万里江山,还容不下你一个?”

贾环闻言,大笑道:“陛下,您忒小瞧臣了!

您等好吧,过几年,臣接您去臣封地上看看,保管让您大吃一惊!

下一回,臣请您去马尔代夫晒太阳!

哈哈哈!”

……

神京城西,渭水河上。

春夏之际,河水汹涌湍急。

大河之上,一艘兵船上下颠簸。

靖海侯施世纶站在点兵台上,厉声训斥道:“这点风浪就受不住了,和大海相比,这点动静连屁都不是!

不要对抗颠簸,要让自己身体去适应!

全部都有,绕着甲板,再跑二十圈,快点!”

牛奔、温博、秦风、诸葛道等一干最新出炉的顶级国公、侯爵,此刻一个个再没马上的威风,面色煞白,绕着甲板,缓缓跑动起来……

……

PS:园子戏在完本后会写番外免费放给大家,这样一些书友就不会说水了。这次是真的快结尾了,国内已无事……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杞人忧天

过六月,进入流火七月,炎热仲夏,杭州金陵等火热之城自然没法待了。 .

尽管豪门大宅多可以用冰窖中的藏冰来解暑气,但因为贾家有那么多孕妇,所以哪怕将冰以壁墙贮之,总不如清爽的空气好。

再者,几年的赏玩游逛下来,让家人躲在一个宅子里消暑,那过的肯定不快意。

于是,贾环就带人继续南下,寻了一处深山古刹,避暑逍遥。

湘西,少华山,三清宫。

少华山又名三清山,集黄山之秀丽、峨嵋之壮观、庐山之灵气、华山之险峻于一身,东险西奇,北秀南绝,中峰巍峨。

山上怪石嶙峋,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三清宫的庙祝道人,早早被打发到山下挂单云游去了,偌大一三清宫,成了隆正帝、贾家一家人的避暑之地。

按后世的说法,在杭州金陵气温高达近四十摄氏度时,三清山上,竟只有十来度。

一众人从火炉中,转眼进入了需要穿背心坎肩的初冬……

隆正帝并贾家人,要在此处待过九月。

等江南彻底解暑,也等贾家一众孕妇全部生产完毕,做完月子后……

虽然时日不短,但好在三清山上有无穷景色,千奇百怪之山石,还有无穷无尽之珍奇动物。

所以家人们都不觉得闷,反而过的极惬意。

……

“哟!这是怎么了?”

傍晚时分,踩着落霞伴着鹤鸣,贾环回到三清宫宫苑门前时,就看到贾苍和小六儿哥俩儿,齐齐垂头丧气的跪在门前,满面沮丧,因而调笑道。

一旁处除了有小哥俩儿的嬷嬷,还有坤宁宫里的昭容在。

由此可见,处罚他俩的人,并非蛇娘。

况且,蛇娘也不能罚小六儿跪……

见贾环笑咪咪的看着他俩,贾苍仰脸道:“爹爹,我们闯天祸了……”

一旁小六儿赢福也连连点头,懊恼不已。

“哈哈哈!”

见状,贾环大笑,道:“还闯天祸,闯什么天祸了?”

贾苍叹息了声,道:“儿子和小六儿,把三清福地元始天尊的鼻子给了下来……”

“哈!”

贾环忍俊不禁,道:“好端端的,你俩抠人家鼻子干吗?”

贾苍羞赧道:“儿子总听人说,牛鼻子老道牛鼻子老道,便以为道士是牛鼻子……”

贾环道:“那你看道士的鼻子不就完了?”

贾苍看着贾环咧嘴笑道:“爹爹,我想寻常道士的鼻子要是牛鼻子,那他们的老祖宗,那可不得是大象鼻子?

要看就看最厉害的,擒贼先擒王!”

小六儿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贾环哈哈大笑道:“那你们看的如何?”

贾苍闻言,登时又垂下脑袋,摇头道:“儿子被人哄了,根本不是牛鼻子,也不是大象鼻子……”

小六儿也有样学样的垂下脑袋,难过的摇摇头……

贾环笑道:“那你们也不吃亏啊,虽然被罚了一通,可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言不可轻信。

对不对?

下回要有人同你们说,和尚是秃驴,你们会不会再去庙里看佛则的脑袋?”

贾苍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摇头道:“肯定不会了!”

贾环笑道:“对,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不算吃亏。

可是太后奶奶罚你们跪的?”

两小人齐齐点头。

贾环笑道:“还要跪多久?”

贾苍嘿嘿一笑,响亮道:“跪到吃完饭!”

贾环俯身揉了揉他的脑瓜,道:“那就再跪一会儿吧,做了岔事,就得挨罚。”

说罢,笑着就要往里走。

贾苍忽然又道:“爹爹……”

贾环住脚,转过身,笑道:“怎么了?”

就见贾苍茫然的抓了抓脑袋,道:“爹爹,儿子将太后奶奶叫奶奶,可小六儿却将太后奶奶叫母后,儿子又是小六儿的哥哥,这些……好像不大对吧?”

“哈哈哈!”

见俩小儿都是满脑门子官司,理不清,贾环大笑道:“若是在平常人家里,这样论自然是不对的。

可是涉及到天家,这样就不能较真儿了,只能各论各的,不然论不清。

咱们也不去管他,该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相干的,明白了?”

贾苍点点头,不好意思咧嘴笑道:“明白了!”

小六儿也乐呵呵的点点头。

贾环又一人揉了下脑瓜,然后大笑着转身入内。

……

路过正殿时,本以为隆正帝不在。

最近他和李光地两人迷上了三清山林间的一种“神物”,四不像神兽。

没错,正是封神传说中,姜太公的坐骑,四不像。

此兽犄角像鹿,面部像马,蹄子像牛,尾巴像驴,但整个看上去,却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牛非牛,似驴非驴。

端的神奇。

当然,贾环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当年看封神榜时,他专门查过,实际上就是麋鹿。

但隆正帝和李光地却还是以为它们就是姜子牙的坐骑。

再加上这里是三清道场,也就愈发蒙上了层神秘色彩。

因此一太上皇,一三朝相国,常结伴观察,早出晚归,很是自在。

通常这个时候,他们正在看四不像归林……

“哟,陛下,老爷子,您二位今儿怎么提前回来了?”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再装作没看到,贾环拐进正殿,笑呵呵的与两人请安。

隆正帝哼了声,道:“朕道为何今日神兽似受了惊,早早奔走。

回来方知,原来是你那宝贝儿子做下的好事!

姜尚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四不像就如同元始天尊的徒孙。

你那好儿子将元始天尊的鼻子给割了下来,四不像就惊走了。

你还有脸子问朕为何早归?”

李光地幽幽补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个不敬圣人,一个更是连神人也不敬了……”

贾环没好气的白了这个老瓤子一眼,没搭理他,看向隆正帝道:“陛下,有事儿您直说!臣家里还有一屋子媳妇儿等着哄呢,还有一个月就都要生了,心里都慌的很。”

隆正帝闻言,抽了抽嘴角,狠狠瞪了眼后,道:“朕就不信你没得到消息……你搞的那个分税制,让地方工厂作坊缴纳的商税,直接经银行入户部商税司。

你可知道各省督抚如今都要炸锅了?!

尤其是偏僻贫穷些的省份……

你大肆清洗天下时,那些人都坐得住,如今却一日三封折子往中枢里发。

张廷玉吃不准,派了八百里加急,问朕的主意。

朕能有什么主意啊?”

贾环闻言,皱起眉头来,道:“陛下,甭惯他们毛病!

五年前有什么商税?

那会儿他们都活下来了,还活的那么滋润。

如今倒活不下来了?”

李光地幽幽道:“贾小子,你把人家的丁口都迁移完了,总给人留条活路吧……”

贾环淡淡道:“怎么没活路?全省若不够百万人数,那就撤省换府。

不够二十万,就撤府换县。

如此一来,就能空出大量吃闲饭的俸禄。

再者,如今各省的士绅清扫一空。

空出来多少土地啊?

原本不纳税的田,现在都开始纳税。

只此一项,就比先前多出不知多少进项来。

还敢叫苦?

无非是看到那么大一块肥肉在眼前,却不能过手沾一手油,心里痒的慌。

眼见着当初卑贱的泥腿子们一个个都去了繁华地做有钱人了,他们心态失衡了呗!”

“水至清则无鱼啊。”

隆正帝淡淡的道。

贾环闻言,抓了抓脑袋,笑道:“陛下,这话可不像是从您口中说出来的……”

隆正帝没开口,李光地就冷笑道:“贾小子,你少装糊涂。

你的心思,太上皇和老夫都明白。

无非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将最重要的财政税收权收回中央。

这是极好的事,你当我们就看不透,就你一个明白人?

可你要想明白喽,想让马儿跑,就不能连一口夜草都不留。

不是我们藏污纳垢,是这世道就是如此。

你贾环难道就那么清清白白?

不过是太上皇宠着你,旁人不愿触怒你罢了。”

“老头子,我好吃的好喝着奉养着你,你吃灶灰迷了心了?怎么怼起我来了?”

贾环恼羞成怒瞪眼道。

他自然不可能清清白白,隐瞒的事多了去了。

不说别的,只秦可卿的身份,就是一个大污点……

李光地见贾环羞恼,嚯嚯一笑,道:“你也知道急了?”

贾环见此大恨,就要反击,隆正帝一摆手,道:“老相国在教你为政的经验,长点心眼子,好生受着。

也是奇了。

要说你不懂吧,你一套一套的新奇法子,如同灵丹妙药一般,可解危难。

可要说你懂吧,有时候真的……幼稚可笑!

如今各省农业势衰,粮价居低不升。

你再把商税全扣了,让其他人怎么活?

至于撤省成府,更是狗屁不通。

你知道其中涉及到多少人的身家干系?

你把儒家上下清洗了遍,还想再清洗一遍胥吏?”

贾环想了想后世的法子,道:“陛下,商税归中央,这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如今一切初起,商税看起来很多,实则不然。

这才多一点?

若现在就给分出去,等日后金山银海的进账,难不成中枢还能再从外省地方夺回来?

纵然能夺回来,也会极为艰难。

也要经历惨烈的斗争,付出不菲的代价。

若是挣不回来,地方必然尾大不掉,影响中枢权威。

这是根本问题,不容动摇。

至于地方的活路……

罢了,工厂作坊,可以每年缴纳一定比例的城市建设银子和教育银子。

就按照商税的五分比来交。

这笔银子,用来修建道路,兴办教学。

想来,足够让那起子人吃饱了……

真真是混帐!”

隆正帝和李光地对视了眼,两人想了想,心里算了算数目,倒也不是小数字。

隆正帝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回头,你给上书房递个折子……

这里真是安静啊,朕自记事以来,便在景阳宫里读书。

再到后来,参与夺嫡之事。

又做了二十年的泥塑菩萨,日日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本以为,此生不是被人算计而死,就是崩于奏折案牍中。

何曾能想过,有朝一日,能这般安静清闲?”

李光地呵呵笑道:“太上皇的气色,比先前着实大好了。”

贾环附和笑道:“确实如此,陛下,要不您一年出巡一次?”

隆正帝淡淡道:“你若在大秦内,朕出来自然可以。”

贾环若不在大秦,军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稳。

朝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使含怒含恨,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忍着。

他们怕贾环这个杀人魔头道理都不讲就杀人。

这种情况下,若没有隆正帝镇着,中枢极可能出问题。

贾环自然也明白,他笑道:“没事,也不用几年,最多三五年,等世人习惯了这种制度,体会到了甜头,就不相干了。”

隆正帝摇头道:“罢了,还是等你下次回大秦,再奉朕与皇后南巡吧。

只朕一个,却也没多大意思。

行了,去看你老婆去吧。

也不知你弄什么名堂,一下生那么些做什么?”

贾环得意的哈哈笑道:“陛下,这是臣的能为,也是臣的福分!

那您和老相爷先聊,臣告退了!”

“嗯。”

……

待贾环离去后,李光地看着面色有些落寞的隆正帝,忽然笑道:“真真是千古奇事,太上皇为国之君,竟对一权臣宠爱至斯。

贾环权倾天下,无人能制,却又因为对太上皇的忠义之情,甘愿出海征伐。

老臣活了快百年了,还从未见过这等奇事。

不仅老臣没见过,史书上,也从未出现过。

却不知百年之后,青史中又该怎样描绘您这对君臣……”

隆正帝淡淡道:“朕,必为千古明君。贾环,则是朕之贤王。”

李光地没有反对,点点头,道:“竟还真让您君臣二人走到了这一步,国富民强,更胜秦皇汉武,纵然盛唐也不及也。

这还只是开始……

太上皇,您若舍不得贾环出海,留下来就是。

由他在大秦遥遥指挥,亦能成事。

还不用担什么风险。

您还能四处游顽,修养龙体。

然而若是贾环在海外出了变故,事情怕就难说了。

不是顽笑的。”

隆正帝闻言,细眸中瞳孔猛然收缩如针。

于惊醒中,霍然起身。

是啊,若是贾环出海,有个闪失。

那么……

一切改革的根基,也就消失。

因为执掌军权的牛秦温施四家,绝谈不上亲密无间。

有一万种办法,使得四家心生嫌隙,斗争起来。

军权一旦不定,则国朝不宁。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将养好了身体,看似与常人无恙,但他心中明白,他拖不了太多年了……

一旦他驾崩……

局势势必崩坏!

这千古未有之盛世,也将分崩离析!

念及此,隆正帝抬脚就要去找贾环。

不过走了急走了几步后,又顿住了脚,站了片刻,转回身,重新稳稳坐住。

端起香茗啜饮了口后,放下茶盏,哼了声,道:“你这老狐狸,一天到晚闲得慌,就会没事找事。

贾环这样的人,机灵多智,更有一身鬼神莫测的保命功夫。

又能出什么闪失?

哪怕全军覆没,只要他平安无事,大秦依旧稳如泰山!

老东西,杞人忧天!”

“哈哈哈!”

……

ps:应该就在这两天收尾,海外征战就不详写了,偏离红楼太远,身体也是真吃不消了……

园子戏应该会在完本后,以番外的形式免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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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生了

“噼啪!”

“噼噼啪啪!”

贾苍带着小六儿,跟着一脸倒霉样的贾玫,一起举着棍子,挑着爆竹。

一阵爆竹声响起后,欢喜的小孩大声喊道:“接新娘子喽!咯咯咯!”

随着清脆的孩童嬉戏声传遍贾环所居宅院的天井,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小小姑娘,有些羞赧的抿嘴笑着,一人捧一束花,走在前面。

两人身后,穿着喜色衣裳的香菱,搀着蒙了红盖头的一个女子,缓缓走着。

论礼,这位新娘,决计是没有资格穿红的。

除了正室外,实际上也没哪个侧室可以衣红。

但是在贾环这里,一切都不算事。

其她人也都没有计较,因为她们当初也一般这样。

今日,是贾环迎娶小吉祥之日。

除了贾环一家人外,就没有外人了。

隆正帝、董皇后还有李光地等人,都打发人送了礼过来。

娶妻他们自然会露头,可纳妾,再惊动他们着实不妥。

莫说他们没来,贾母、贾政、薛姨妈等长辈,也一个没来。

贾家有一个离经叛道的就足够了……

这些人虽没来,却纷纷带话,让贾环适可而止。

这纳妾之礼,他们都赔出去不知多少了。

这必是最后一份!

紧接着要来的,还有滚滚而来的生子之礼。

家底薄一点的人,都快赔不起了……

连李光地那个老狐狸,一次写一副字,都觉得有些词穷了……

不过外人怎样,贾环一家人管不着,自己高乐就成!

贾苍、小六儿放完爆竹后,就跟在接亲人之后,笑个不停。

贾芝和巧姐儿亦是抿嘴笑不停,捧着花朵,做花童带路。

这个新鲜的“职务”,让两个小女孩子都特别新奇喜欢。

若是没有后面那个新娘子,不住的小声催促“走快点”,就更美好了……

进了正堂,入目处,就是颇为客观的两溜孕人端坐。

主座上自然是赢杏儿。

左右首座则是满面笑意的林黛玉和史湘云。

再往下,则是薛宝钗、薛宝琴姊妹。

然后是白荷、董明月、公孙羽、蛇娘、乌仁哈沁……

最后,则是紫鹃和晴雯……

纳妾之礼,却是不用拜天地和父母高堂的。

但有一礼,倒是必须要走。

“入门新妇与王妃敬茶!”

赢杏儿身后的昭容面带笑意,脆声念道。

声音刚落,一群身着锦衣彩服的丫鬟们个个抿嘴带笑,端着茶盘现身。

嬷嬷们将贾芝、巧姐儿并贾苍、小六儿四个孩子带下。

贾环现身,看了看这场面,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然后将小吉祥的盖头取下。

取下红盖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来。

一对可爱的毛毛虫眉下,是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

笑容满面,眉飞色舞!

“三爷!!”

“噗!”

随着新娘子这一声欢喜的叫声,满堂人都喷笑了起来。

这也是新妇?

到底谁娶谁啊……

贾环却笑容可亲的点点头,心疼的抚了下小吉祥的侧脸。

小吉祥眼睛湿润了下,又嘿嘿一笑,将贾环手中的盖头取过,一下又盖到了香菱头上……

“哎呀,看不到了……”

香菱的第一反应,是受到了惊吓……

众人笑喷。

小吉祥喝道:“不许动!”

等香菱抓着小吉祥的胳膊老实了,小吉祥对贾环道:“三爷,你给香菱也揭一回吧!”

贾环笑着点点头,伸手再次揭下了红盖头。

如果小吉祥的千娇百媚,是可爱成分居多。

那么香菱的千娇百媚,娇羞无双的模样,就是真真的绝色之姿了!

刚才站在后面低着头还不显,如今露出模样来,登时将小吉祥给比下去了。

换个旁人,心里一定不舒坦。

可小吉祥却给贾环挑着眉毛,挤眉弄眼道:“很好看哟!”

后面赢杏儿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贾环却笑道:“就比你差一点点。”

只有香菱点头附和……

小吉祥闻言一怔,随即瘪了瘪嘴,大眼睛看着贾环,然后一头扑入怀里,哭道:“三爷,你真是太好了!呜呜……”

“哈哈哈!”

贾环抱着小吉祥,心里难得的感慨无限。

这个她来到世上接触的第一个丫头,与他一般大,从始至终都陪着他的丫头,早已成了他的心头肉。

即使身份卑微,相貌不出众。

知道内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觉得美好。

贾环是真的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就忘记了当年……

这样的人,更值得信赖托付。

“好了,大喜之日,哭个什么?

小吉祥,快点敬茶,我们都坐了好一会儿,等着呢。”

赢杏儿笑言道。

小吉祥这才在贾环衣襟里擦了擦脸,再抬起头,脸上的脂粉都糊成了一团,成了花猫儿。

众人大笑。

小吉祥也不在乎,对香菱道:“先给公主姐姐敬完,你敬东边儿的姐姐,我敬西边儿的姐姐。”

“哟,小吉祥,你还想偷懒不成?”

林黛玉瞥了眼东边儿的薛宝钗,满脸好笑道。

小吉祥理直气壮道:“林姐姐,这都极晚了!要是挨个敬完,都要到天明了!还洞房不洞房了?”

“呸!”

说的人不害臊,林黛玉自己却羞红了脸,狠狠啐了口后,笑骂道:“要不是看今儿是你的好日子,非撕了你的孬嘴!再让你口无遮拦!”

贾环打圆场,笑道:“这个主意极好,不过你林姐姐素日里待你极好,你可得给她敬茶。”

小吉祥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嘿嘿嘿!”

林黛玉眼波流转,瞪了贾环一眼,道:“古人所言果然不虚,从来负心薄幸儿,但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说罢,作泫然欲泣状。

贾环登时头大,和小吉祥商议道:“要不,今儿让给你林姐姐?我先和她再成次亲?”

小吉祥没说话,林黛玉气骂道:“放屁!”

众人早已大笑起来。

史湘云调笑道:“林姐姐,你说的果真不假!那一对狼狈为奸,要给你戴上不贤好妒的帽子哩!”

“行了!”

赢杏儿适时出声,将话题圈在了可控范围内,笑道:“快敬茶吧,都不好久坐。”

小吉祥便和香菱一起,先个赢杏儿敬茶,然后一个东面儿,一个西面儿开始敬茶。

大家都是含笑接过,抿了一口。

紫鹃和最后进门的晴雯则站起身接过,并回了一礼。

敬完茶后,赢杏儿对巴巴看着她的小吉祥笑骂道:“怪道林妹妹骂你,你也忒急了吧?

行了行了,去吧!

洞房去吧!”

小吉祥垂下头,用脚尖划地,悄声否认道:“没急……”

而后,悄悄的推了推贾环……

……

东厢洞房内,红烛点燃。

满屋喜色。

小吉祥已经洗罢脸,和局促不安的香菱坐在床榻上,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香菱,你要生儿子还是要生女儿?”

小吉祥一双腿在床边荡着,笑嘻嘻的问道。

香菱俏脸大红,看了眼外间不知在做甚的贾环一眼,小声道:“姐姐,你都说了好几百遍了,你想要双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小吉祥得意笑道:“就是!香菱,你说要是生女儿,以后嫁给我儿子好不好?”

香菱闻言大惊失色,惊恐道:“吉祥姐,你儿子是我女儿的亲哥哥啊!”

“啪啪啪!”

小吉祥轻轻抽了抽自己嘴巴,讪笑道:“脑子进水了,糊涂了,忘了这回事……”

为了转移香菱注意力,她嘿嘿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册子,对香菱道:“我给你瞧个好东西!”

香菱俏脸愈发大红,无语道:“姐姐,这个……昨晚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小吉祥挤眉弄眼笑道:“你昨儿不是没瞧仔细吗?快,再看看,一会儿好用!

这可是我从奶奶那里摸来的……”

说罢,打开册子,只见上面画着各种神仙打架的姿势。

很有几幅,是两凤一龙的,被小吉祥重点推荐。

香菱看的,整张脸都红透了……

正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坏笑声:“看什么呢?”

“呀!”

香菱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一张原本雪白的俏脸,红的快要滴血一般,不敢抬头看一眼。

双手捏着一个帕子,捏啊捏啊捏……

连小吉祥都害羞起来了,她也只是嘴上把式,到了要动真格儿的时候,也怵了起来,眼睛左闪右闪,嘿嘿傻笑。

贾环从床榻上捡起册子一看,登时乐了,笑道:“这画工不错啊!唔,姿势也可以……

不过没我的好,给你们看看我的!”

说罢,从一旁床头柜里取出一副厚厚的册子,递给小吉祥。

小吉祥哪里好意思接,低头嗔了句:“三爷啊……”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好吧,留到日后再学,今晚简单一些!

哼哼哼,我要来了啊!”

说罢,就要朝两人伸出罪恶之手。

小吉祥和香菱两人,手拉着手,竟都紧张的瑟瑟发抖。

正当贾环手触碰到二人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贾环眉尖一挑,心知必然有大事发生,不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敲门……

就见小吉祥抬起头,虽然大眼睛里满是媚意,却道:“三爷,你快去瞧瞧吧,别是有什么急事。”

贾环点点头,大步出去。

打开门,却见竟是晴雯。

晴雯额头隐隐见汗,看着贾环道:“王爷,兰舍的那位,生了……”

贾环闻言,眼睛猛然一睁。

兰舍的那位,便是甄玉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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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什么鬼?

三清宫后苑,有天地洪荒,梅兰竹菊八舍。

前四舍为帝后所居,后四舍为贾家所居,分为梅堂、兰舍、苦竹精舍并菊斋。

在兰舍中所居之人,一为东厢的秦可卿,一为西厢的甄玉嬛。

这一轮,唯独秦可卿没怀上,想来是因为缘分还未到。

所以兰舍生了的,只能是甄玉嬛。

是个儿子,贾环的三子。

……

“真丑!”

早已备好的婴孩床边,贾环俯身而立,看了又看后,轻声说道。

一旁的蛇娘、幼娘并晴雯,一起笑了出来。

甄玉嬛的产期本来还有将近十天,今日突然肚子痛,丫鬟玲珑就赶紧找来了公孙羽。

公孙羽自己都挺着个大肚子,如何能接生?

便又让晴雯找来的蛇娘,如此,才使得甄玉嬛平安无事的生下了孩子。

听贾环所言,蛇娘笑道:“孩子刚一出生,都是这般,过两三日就好看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起身走向床榻边,看着面色苍白的甄玉嬛,道:“辛苦你了。”

甄玉嬛抿嘴一笑,道:“给孩儿起个名字吧。”

贾环笑道:“早就想好了,我的第三子,名唤贾苻。

秦王苻坚的苻。

既然你心怀大志向,那就好生教养他。

日后他有出息,我就给他一块大些的封地。

若是一般能为,就给他一块小的。

能有什么样的造化,就看你如何教养了。”

甄玉嬛闻言,垂下眼帘,道:“三哥哥,你其他子嗣,怎么安排?”

蛇娘等人闻言,纷纷挑了挑眉尖。

这个女子,果真和家里人不一样……

不过也和普通人家争风吃醋攀比的女人不同,她没有藏着掖着背地里比。

是当面比。

贾环笑道:“其他儿子啊,看他们自己。

对我来说,只要能健康长大,做他们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如果他们愿意,自然也能当国主。

若是不愿做这些,和赢昼一般想到处顽耍,我也觉得挺好。

他们的人生,自己过的快乐就好。”

甄玉嬛抬起眼帘,看着贾环,幽幽道:“那你为何让我那般对待贾苻?”

贾环笑了笑,道:“我让你散养他,让他天天和苍儿疯顽,你愿意吗?”

甄玉嬛语结。

贾环坐在床榻边,将甄玉嬛额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温柔笑道:“不要多心,不是说你不好。

你是我儿子的母亲,若是我有不满,难道还和你忍着?

只是,我肯定是要做慈父的。

只要孩子本性好,只要他们肯上进,那么他们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他们去钻营财富权势。

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去经营他们自己的理想。

或侠客,或将军,或冒险家,或是工匠。

但我也知道,我自己这种想法,太过……完美。

因为人活于世,总还是要争一争的。

所以,我也不拦着蛇娘对苍儿的严加管教。

对你,同样也是这般。

不管你怎么教养,都要保证苻儿的身体是好的,学的是快乐的。

他是在为他自己的理想努力,而不是为你的。

你要做不到这一点,我必然会插手。”

甄玉嬛闻言,心里好过了许多,看着贾环点头笑道:“他会好好的。

我非是让他追求权势富贵,只是不愿让他……再如同他的母族那般,任人宰割。”

“好了好了……”

贾环见她落泪,笑言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理解你。

靠天靠地靠爹娘,不如靠自己。

放心吧,他是我的儿子,你是我老婆。

子不嫌母穷,夫不嫌妻丑……”

“呸!”

本来满满情绪的甄玉嬛,破涕为笑,啐了声,嗔道:“你才又穷又丑!”

见她满面疲惫,贾环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好生歇息,你现在也是为人母了。

俗话说,为母则强。

为了苻儿,你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你还要看着他长大成年,顶天立地。”

“嗯,三哥哥,你和姐姐们都回去歇息吧。有嬷嬷和玲珑在,不碍事的。我睡一会儿……”

甄玉嬛说道。

贾环点点头,道:“好,明儿我再来瞧你,有事让玲珑立刻招呼。我……”

“砰!”

贾环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剧烈的推门声,他眉头一皱,回头看去,却见雪雁满面焦急,大汗淋漓的跑过来,带着哭声道:“三爷,快去看看我们姑娘吧,她……她摔了一下,要生了!”

贾环闻言,面色陡然一白,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幼娘,你也有身子,不要慌张,不能再出意外了,我先去看着。”

蛇娘拦住了抬腿就要跑的公孙羽后,亦是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子内。

深吸一口气后,公孙羽对晴雯道:“速速收拾药箱,咱们走!”

……

相比于无声无息就顺利生出贾苻的甄玉嬛,林黛玉这边的动静,就着实大的多。

帝后虽未至,却也派了苏培盛和一个昭容并四个嬷嬷过来。

除此之外,贾元春亲至。

贾母、薛姨妈、赵姨娘并家里诸姊妹也全都来了,呼呼啦啦一大群人,皆站在廊下候着。

面色焦急紧张。

“老祖宗,林姐姐如何了?”

贾环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飞奔而至,蛇娘比他还快些。

两人来至后,贾环焦急问道。

贾母摇摇头,亦是焦急万分,道:“稳婆在里面,还不知情况……”

贾环闻言,目光扫过旁人,落在紫鹃身上。

紫鹃正在落泪,见贾环看向她,哽咽道:“三爷,姑娘不知怎地就摔倒在地上了……”

“还敢狡辩?!”

贾母震怒道:“你当我不知道,玉儿待你如同姊妹,你也愈发不知尊卑,不用心侍候了!

若非看在你也有了身子,我必不能饶你!”

紫鹃面色惨白,满脸痛苦。

蛇娘开口道:“老太太,许是冤枉了紫鹃。

双生子本就会提前一个月,原算着也就是这几天了。

之前我还在和幼娘说,该准备了。

想来正好在今日,忽然阵痛,王妃才倒地了……”

贾环对贾母道:“老祖宗先别急,孙儿和蛇娘进去瞧瞧。”

“这可使不得!”

贾母薛姨妈等人齐齐阻拦道:“屋子里血气秽气重,男人进不得。”

贾环却铁了心,对贾母道:“老祖宗,林姐姐身子骨到底比旁人弱,又是双生子,孙儿着实放心不下!

这个时候,孙儿一定要陪着她!

至于其他的,哪里还顾得?”

说罢,让人取来早早准备好的烈酒和沸水煮过的白衣裳、鞋袜,与蛇娘一并进了屋子。

……

进了外间,还隔着一个屋子,贾环就已经隐隐听到林黛玉的痛呼声。

声声凄厉,如针般扎在他的心头。

没有啰嗦,贾环先用烈酒净手消毒,用白帕子包裹好头发,换上衣帽鞋袜后,与蛇娘一起过了小厅,进了暖阁。

地面早已被烈酒消过毒,几个稳婆面色凝重的忙碌着。

见贾环进来后,纷纷一惊,竟怔住了。

贾环没有理会她们,对蛇娘道:“蛇娘,看你的了。无论如何,都要林姐姐平安无恙。”

蛇娘点点头,犹豫了下,道:“环郎,若真有万一……保大,还是保小?”

贾环闻言,面色铁青,道:“都保!”

蛇娘闻言,叹息了声,点点头,往里走去……

就听贾环低沉道:“真到危及时,保大。”

……

“林姐姐,我来了!”

床榻上,林黛玉面色苍白,满是汗水,眼泪也止不住的流,眼睛已经无神……

从记事起,她就备受宠爱,到了贾府,也有贾母和贾环疼爱着,何曾受过半点罪?

今日,却陡然来到了鬼门关。

阵阵疼痛,快要撕裂了她。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后,她已经神智恍惚了。

双生子,痛楚亦比寻常孕人大的多。

看到贾环突然出现,林黛玉模糊的眸眼弱弱的亮了亮,艰难的哽咽呼唤了声:“环儿……”

贾环真真心疼欲裂,面上却强笑道:“林姐姐,今日到时候了,咱们的孩子要出来见爹娘了!

他们这样顽皮,将你折腾成这样,回头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不要!”

林黛玉一边痛呼,一边摇头道。

贾环的话,在后世可能只是一句顽笑话,可在这个时代,却绝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多是女子,在产关时,受尽苦楚,几乎活活疼死,因此迁怒于孩子,视为讨命鬼,冷淡甚至厌恶之。

但林黛玉不想让贾环因此迁怒到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她艰难的伸出手,贾环忙握住,就听林黛玉虚弱道:“环儿,若是……若是我熬不过去,你要……你要照顾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贾环到底忍不住落下泪来,笑道:“林姐姐,瞧你说的什么话啊……

你忘了,忘了咱家两大神医在?

有蛇娘和幼娘在,我包管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爷,不要让林妹妹睡过去,千万睡不得!”

公孙羽已经带着晴雯“消毒”入内了,她打开药箱,取出金针,先连续在林黛玉身上几处大穴扎下后,对贾环道:“林妹妹身子太娇贵了,没受过这般疼,如今疼成这样,受不住了,早早没了力气。

我们现在先用金针锁穴,再用巧劲一点点逼出婴孩。

虽不用林妹妹再用力,可她若睡了过去,孩子没出来就要在肚中窒息,到时候大人也保不住了!

一定不能让她睡过去……”

贾环闻言,脸色煞白,再见林黛玉杏眼缓缓阖上,气息缥缈,心如刀绞!

他紧紧握住林黛玉的手,急喊道:“林姐姐,林姐姐!

不能睡,不能睡!

你没听到幼娘说吗?

你若睡了,孩子就保不住了,你也保不住了!

你若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林姐姐,睡不得!”

一向口齿伶俐的贾环,此时竟也词穷,只是在林黛玉耳边翻来覆去的说这几句话。

万幸的是,不知是哪一句话,震动了林黛玉,真的让她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贾环,绝望道:“环儿,我……我快要疼死了……”

贾环许是昏了头,眼睛泛红,道:“林姐姐,要不咱们不生了,把肚子里那一双孽障打扁了取出来,你就不疼了!!”

“不要!”

林黛玉刚才还是勉强清醒,这会儿却陡然惊醒过来,惊恐的看着贾环,道:“环儿,你……你疯了!”

贾环见她如此,心里大喜,面容却愈发狰狞可怖,状若疯魔,咬牙切齿道:“我没疯!你死了我才要疯!!

若是这两个孽畜害死了你,就算生下来,也要打死了账!

谁敢害死我林姐姐,我就要他的命!”

林黛玉小脸上满是痛楚,可眼睛是死活不敢再闭上了,嘴里哭道:“环儿,你真真是我的魔障!你是想生生痛死我……

你不许伤害孩子,你这个坏蛋,你怎么能这样?

那是咱们的孩子啊……”

贾环拉着林黛玉的手,柔声道:“林姐姐,有你,才有孩子。

没了你,我的世界里,便少了最明亮的一颗星星,我还在乎什么?”

林黛玉可能已经疼麻木了,脑筋也有些跑圈儿,看着贾环道:“环儿,我……我只是一颗星星?可天上有那么多星星啊……”

贾环闻言,看着林黛玉惨白的脸,既心疼,又好笑,道:“林姐姐,你学识不如我丰富,不知道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哪一个。

白天,最亮的星星就是太阳。

到了夜里,最亮的星星就是月亮。

没了你,我就没了太阳和月亮,整个人生,都是黑暗的……”

林黛玉闻言,哭一阵,笑一阵,忽地握紧贾环的手,眉头蹙起,惨叫一声:“啊!!”

“生了!!”

公孙羽惊喜声传来,贾环回头看去,就见她抱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肉球……

“还有一个,林妹妹,再加把劲儿!你身子其实极好,有力气呢!之前就是太娇气了些,如今受得住了,能生出来!

快一些,不然孩子在里面时间久了,会有问题!”

蛇娘也变了策略,哄不如激,往严重里说。

还别说,真被她拿住了,林黛玉闻言,听蛇娘说她娇气,又气又羞,可听到后面,听说孩子有干碍,一时间,好似之前真的只是因为她太娇气了般,再次咬牙,用力……

“哇!”

“哇!!”

两道有力的啼哭声响起,公孙羽抹了把头上的汗,让晴雯抱稳了婴孩,左右看了看后,笑道:“爷,恭喜您,又得了两个小王爷!”

贾环闻言,看向红着皮肤紫着手,尖着脑袋皱褶脸的两团肉球,纠结着脸,道:“这都是什么鬼?”

本来费尽力气生产完,缓缓要合上眼的林黛玉,听到这句话后,气的差点没炸起头发来,瞪眼怒喝一声:“贾小三儿!!!”

……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出师之名

“哇……”

“哇……”

“咯咯……”

“咿呀……”

“哇……”

嘉德元年,四月初三。

金陵慈园,春晓堂内。

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家俬摆设,只有十来个白白嫩嫩的婴孩,或躺、或趴、或滚、或坐、或爬行……

一会儿这个哭了,一会儿那个笑了,还有的咿咿呀呀的说不停……

暖煦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颗粒状的阳光挥洒在孩子们身上。

周遭恭恭敬敬的站了十数个老陈嬷嬷,个个面带怪异笑意,看着堂中间,头上顶着厚厚一叠尿布的贵人,苦着脸,挨个的给婴孩们换尿布……

“嘻嘻!”

“咯咯!”

“哈哈哈!”

春晓堂外,玻璃窗外,站着一长溜姹紫嫣红,个个千娇百媚,看着堂内那张苦脸,这会儿都笑得不成。

“三爷!错啦错啦!你给小四儿换了两回,小五还没换呢!三爷,你怎么总是弄混啊?”

一个毛毛虫眉大眼睛的漂亮丫头,双手捧在嘴边,大声提醒道。

继而又引起一阵大笑声。

屋子里的宝宝们听到笑声后,有的哭的更响亮了,也有的试图往这边爬……

头顶尿布的贵人,自然就是大秦的忠义亲王,贾大官人。

因为去年每个孩子出生时,都说了句丑,就被记账了。

如今每天都要还帐,给孩子们换尿布。

已经换了几个月了。

原本还算轻松的活儿,随着孩子们一天天、一月月的长大,学会爬行后,就变得“艰难”起来。

尤其是小四贾苏和小五贾芮,因为是双生子,长的一模一样,偏生又都好动的紧,早早的学会爬行后,再没一刻钟安生功夫。

从睁开眼起,就好似装了一对小马达般,嘟嘟嘟的满世界乱爬……

偌大一个春晓堂改造成这般,一大半是为了这俩小子。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当初“丑鬼”之仇,小小年纪就会作弄他们老子。

每次换尿布,冷不丁的就打个滚儿,互相换个位置。

让贾环出丑了好多次……

贾环原本嘱意贾迎春,让她帮着缝制一批身上绣着编号的衣裳,好辨认。

可林黛玉却不许,说带上编号的,和牢里囚徒一般,忒不像!

于是,贾亲王再次中招了!

看着咧着两张小嘴,露出小小乳牙的两个小孩儿咯咯傻乐,贾环抱过一个拔掉包屁股的尿布一瞧,果然“有料”,是没换过的,登时咬牙切齿!

不过没等他发作,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满是威胁的唤声:

“环……儿~”

贾环闻声,动作瞬时变得轻柔起来,低眉顺目的对怀里的不知是小四还是小五道:“宝贝儿子,好顽吗?”

听到他的话,连周围的嬷嬷们都绷不住笑出声来。

费了好半天力气,贾环才终于把脑门子上顶着的尿布换完,自有嬷嬷上前收走。

他也终于可以出门,给监工们交代了……

“呼……”

贾环装模作样的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呼出口气后,迎上的就是众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去年六月,林黛玉先生二子,半月后,赢杏儿再生了一子,而后史湘云生一子,薛宝钗生一女,薛宝琴生一子,白荷生一子,董明月生一子,公孙羽生一子,乌仁哈沁生一子,紫鹃生一女……

除却薛宝钗和紫鹃两人各生了一女后,倒是生了一屋子的“和尚”。

“好了,今儿算结束了!诸位夫人,还请回去收拾行囊吧。

明儿一早就要回返都中了。

等下次南下,就要等一年后,我从海外归来时,接大家一起出海。”

离京已经一年多一些了,也该到回京的时候了。

贾环说罢后,众人纷纷一静,面上的笑容也都收敛起来。

因为这也意味着,即将长达一年时间的分别。

至少,也是一年。

赢杏儿最先回过神,笑道:“你们也别这般作态,说到底,咱们都是将门内眷。

此等分别,天经地义。

不要让出征将军,带着牵挂出发。”

听她这般一说,其她人纷纷收起了心思,又笑了起来。

林黛玉道:“环儿,这回出征,你要带哪个一起走?蛇娘姐姐还是幼娘?”

贾环想了想,道:“不用了吧,都有孩子,哪里割舍的下?”

“那你是想带晴雯?”

林黛玉一针见血道。

众人好笑了起来。

贾环幽怨的白了林黛玉一眼,道:“海上风高浪急,哪个也不带!”

蛇娘道:“我去吧,海外多蛮荒之地,瘴气横行。

我苗疆医法,多有救治之术。

环郎虽然不惧,可其他人不到武宗,未必能受得住。”

贾环想了想,也有道理。

他不怕那些敌人,却担心因为身体伤病减员。

要是牛奔秦风等人因为瘴气或者其他的缘故挂掉,那岂不把人活活怄死……

便点了点头。

董明月有些愧疚道:“环郎,我……我让我爹保护你。”

“噗!”

和董明月关系最密切的赢杏儿当场喷笑出来,伸手捏了捏董明月羞赧的俏脸,道:“这话要是让董家叔叔听到,非要气坏了不可!”

其她人也都笑了起来。

贾环叹息一声,道:“唉,有了儿子,我这做老子的就要往后排喽!”

“人家本来就难过,你还说!”

见董明月真难过了,史湘云仗义出头。

贾环哈哈一笑,道:“顽笑话,明月虽然留在大秦,但却不清闲,在家的时候没几天,任务极重的。

好了,这些话咱们回头再说,你们先去收拾东西吧。

我去东苑看看。”

……

经过一年的清闲放松的修养生活后,隆正帝的身体要比预料中好了太多。

此刻,已经完全能够自己行走,无异于常人了。

为了克服手颤的后遗症,他每日里都要写几篇大字。

写了几个月后,情况再次好转。

如今除了每天读读朝廷的邸报外,隆正帝不再理会任何政事。

尤其是当他发现,即使没有他插手,大秦也在一日千里的飞速发展。

大秦面貌,日新月异。

如此一来,他每日里用来思考的时间,远比处理常务的时间多的多。

东苑,明斋。

贾环赶到时,隆正帝刚写完一副字,接过董皇后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下手。

瞥了眼笑着进来的贾环,淡淡道:“都准备好了?”

贾环点头笑道:“龙舟已经停在码头上,一切准备妥当。明日一早,辰时初刻出发。”

“一月时,施世纶就带着牛奔、秦风等人,去了琼州海岛,秣兵历马……

贾环,自古征战,皆需有出师之名,方为正义之师。

这不仅是对外,亦是对内。

对天下臣工和百姓们,一个交代。

你准备以什么名义出师?”

隆正帝看着贾环,淡淡道。

贾环正色道:“陛下,臣之前就说过,安南、暹罗、吕宋、天竺等地,多有我华夏遗民。

他们在那里,备受欺凌!!

华夏之民,多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因此,只要有块土地,二三十年,就能积攒下一份家业。

而安南、暹罗、天竺等民,却多好逸恶劳,靠天吃饭。

却眼红我华夏百姓之财富,因此,每过二三十年,就会暴虐洗劫抢杀一番。

犯下累累血债!

这还只是一部分,再往西方,有一块孤悬大海中的大地,比我大秦更大。

那里,有一批自殷商时期,就避难而去的华夏故民,蚩尤后裔。

因多出自安阳,所以他们自命为殷地安人。

经过数千年的繁育,人口数量,已至数千万人。”

“哦?当真?!”

这个数量,却是惊呆了隆正帝。

顾不得之前的怒火,连忙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隆正帝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道:“莫非这些遗民,也被人欺凌抢劫?”

贾环缓缓摇头,道:“远比这更惨。

自一百多年前,西洋人发现了那片土地后,就不断移民到那片大陆上去。

然后,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在他们看来,这些华夏遗民,竟与牲畜无异,不配拥有那片土地。

他们杀了整整一百多年,如今,除却凋零在荒山野外中的少数部族外,那些华夏遗民,竟被他们悉数屠绝!”

贾环说的时候,语气虽然沉重,但内心……其实感观不是特别沉重。

这个说法,在后世也不是主流。

他只是想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但这番话,听在隆正帝和董皇后耳中,却真真如灭世之雷一般,恐怖绝伦。

屠灭数千万!!

这种恶行,令人发指!

不过,隆正帝到底了经国二十多年的帝王,震怒之余,看着隆正帝道:“你有证据吗?”

贾环挠了挠头,道:“不敢糊弄陛下,证据现在肯定找不到……不过臣找了个‘证人’,写了封血书。

臣想着,有这两个,朝廷上那起子文臣,应该没话说了。”

一下就听出了猫腻后,隆正帝狠狠瞪了贾环一眼,道:“这种事,你也敢信口开河?”

贾环忙解释道:“陛下,这事还真不是臣信口胡说。

那殷地安人真有几成可能,是华夏故民。

被屠杀近乎绝种,也是真的。

若有人不信,只管去寻个西洋人问问。”

隆正帝闻言,面色稍霁,却又阴沉下去,看着贾环道:“你准备了封什么血书?”

贾环嘿嘿一笑,从袖兜中取出一个旧黄的羊皮卷。

隆正帝瞥了眼,讥讽道:“你惯会捣鬼!朕倒要看看,你那十来个儿子,日后会长成什么样!”

说罢,接过羊皮卷打开一看,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羊皮卷上,只有十四个斑驳的血字: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

PS:明日就要大结局了,起点给咱们搞了个完本大典活动。

凌晨时开始,可以提问,各种关于本书的问题。

排名前十的书友,可以得到一份起点的礼品。

另外,麻烦书友们帮忙收藏一下书单。

还有,跪求大赏啊!!!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终章!

嘉德元年,四月十八。

三艘巨船,缓缓停靠在神京城外,渭水码头。

相比于一年前,渭水码头变得愈发阔达了。

嘉德帝赢昼,亲率忠怡亲王赢祥、内阁首辅张廷玉、内阁大臣胡炜、陈西樵、傅义伦、赵正阳,并军机阁大臣牛继宗、秦梁等文武百官,武勋亲贵,前来迎驾。

当众人看到静静立于甲板之上的那道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时,赢昼激动跪下拜道:“儿臣赢昼,恭迎父皇龙体大安而归!”

赢祥、张廷玉等人亦是激动不已,高声道:“臣等恭迎太上皇龙体大安归京!”

隆正帝乘于御辇上,缓缓从龙舟上而下。

面色,沉重。

随行护驾的贾环,更是面带愤慨激荡之色。

见此,原本激烈的气氛,登时为之一静。

等众人看到,一群百姓模样的陌生人,从龙舟上下来,一个个面带畏惧悲戚之色时,更摸不着头脑。

但毫无疑问,是出了问题。

不过没等他们开口发问,相隔一年多,隆正帝阴沉的声音,再次进入众人耳中:

“回宫再叙。”

……

皇城,大明宫,光明殿!

钟鼓礼乐声起。

文武百官上朝。

嘉德皇帝赢昼局促不安的坐在龙椅上,眼睛却不时的往东边瞄,形成一个滑稽的神色……

在其东侧后方一些,另安置一个龙椅,隆正帝坐于其上。

百官就位,结果赢昼还是时不时的瞄一眼隆正帝,没有反应。

下方赢祥和张廷玉等人见之,都面露无奈之色。

直到隆正帝细眸刀子般看了过来,赢昼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先赔笑了下,却又被瞪了眼,然后慌忙道:“上朝上朝,快上朝!”

一旁大明宫总管小胡公公尖声道:“天子上朝!”

百官下拜:“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正帝见赢昼又在瞄他,气的拳头攥起,哼了声后,道:“平身。”

赢昼这才再次回过神,忙道:“平身平身!”

见此,隆正帝心里一叹……

“太上皇此次南巡,历经一载光阴,但臣弟以为,实在值得!臣弟观太上皇气色,实在已经大好了!”

赢祥作为总理王大臣,先开口言道。

隆正帝点点头,道:“朝中政务,辛苦十三弟和诸位臣工了。”

赢祥等人忙躬身道:“臣之本分。”

话音一转,提及今日之事,赢祥道:“不知太上皇因何而不喜?可是臣等做差了什么?”

隆正帝闻言,先面无表情的看了贾环一眼,配合到这个地步,他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道:“让贾环与你们说吧。”

贾环干咳了声,出列,无视形形色色的目光看来,道:“招华夏遗民进殿。”

此言一出,百官纷纷一怔。

随着一道道传召声传出殿外,未几,数十名衣着俭朴的百姓,被带入殿内。

为首一老者,须发皆白,面色凄苦,领着众人拜下:“海外遗民赵忠,拜见故国太上皇,拜见故国皇帝陛下!”

隆正帝看了赢昼一眼,赢昼睁大眼睛,忙道:“平身!”

又问道:“这位老人家,你们是……海外遗民?”

赵忠等人谢恩平身后,道:“陛下,草民等,是前宋末年,少帝投海后,漂泊至海外,苟且于安南的遗民。”

说罢,取出随身文书,道:“这是臣等先祖,带至海外的身份文书。”

百官闻言,忙侧目看去。

就见苏培盛下了御台,从赵忠手中接过文书,展于百官面前。

近前的官员,可清晰看到上书“大宋景炎元年,粤州肇兴府人,赵慈良”等字迹。

张廷玉心里其实已经猜出隆正帝并贾环此举之意了,极有深意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开口道:“原来是华夏故民,那亦是我等同根同源的血脉同胞。

不知你们,在海外可还安稳?”

此言一出,赵忠等人纷纷落起泪来。

贾环介绍道:“这位是大秦内阁首辅,放在宋朝,就和蔡京一样,都是宰相。”

张廷玉:“……”

赵忠却忙道:“蔡京如何能比得过这位相爷?蔡京当权时,搜刮无度,民不聊生。

前宋灭亡,此贼当担七成罪过。

可如今,大秦强盛富饶,百姓比宋时更富。

皆陛下与相国之功也!

令我等遗民,好生羡慕!”

贾环面色不豫,道:“老丈,有事说事,你乱拍什么马屁?

都拍得不准!”

百官:“……”

赵忠忙躬身赔不是,却精明的不再提这一茬,开始讲述起他们海外遗民的血泪史来……

勤劳善良的华夏百姓,只要有一片土地,就能很好的活下去。

只是善良的人,却总被虎豹豺狼欺侮。

种出的粮食被人抢走,牧养的牲畜被人夺去。

妻女被糟蹋,男人老人,被随意杀害……

如同轮回一般,每二三十年,必有一次。

赵忠等人,便是这一次的受难者……

“若非遇到王师突临,我等必不得活!”

“田庄没了……”

“妻儿死了……”

“那群畜生,连有孕妇人都不放过……”

声声哭泣声,点燃了满朝文武的怒火。

饶是知道这些人多半是贾环寻来了,张廷玉还是不禁义愤填膺。

他知道,这些人的经历,必然是真的。

贾环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张廷玉深吸一口气后,道:“老丈,既然每二三十年就要经历一遭,那你们为何不回来?”

赵忠抹了把泪,摇头道:“先前几百年,草民等人的祖辈,根本不知故土早已变了王朝……

祖上口口相传下来的消息,那群蒙古鞑子,却是比畜生好不了多少哇!

到了后来,大明王朝更迭,收了安南。

草民等已经在海外安下了家,拖家带口,再想回来,已是不易。”

张廷玉点点头,看向贾环,道:“不知王爷,打算如何?”

贾环看着张廷玉,淡淡一笑,对赵忠道:“老丈,将你父祖留下的血书,给这位相爷看看。”

赵忠闻言,也不知怎地,老脸有些不自然,应了声后,从怀取出一卷羊皮卷来……

隆正帝见之,也隐蔽的抽了抽嘴角。

赵忠将羊皮卷恭敬的奉给了张廷玉,张廷玉打开一看,眼眸瞳孔登时一缩!

斑驳的血迹涂抹出十四个大字,字字泣血!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张相,安南本就为我华夏故土。

当初趁着黑辽女真南侵时,被一群乱臣贼子给割据了去。

祖宗之土不可丢,祖宗之民不可弃!

敢明犯我强秦者,敢害我血脉同胞者,虽远必诛!!”

……

神京西城,荣国府。

沉寂了一年多后,这座神京城内最顶级的公府豪门,再次热闹喧哗起来。

“可算是回来了!”

车驾行至荣国府正门处停下,留守的贾琏将贾母迎下车后,贾母看着门匾上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心里无比舒坦念道。

贾政也行至此地,笑道:“老太太旅途劳苦,进屋去罢!”

贾母笑道:“咱们累不累,你还不知道?

这世上再没那样受用的旅途了!”

贾琏是上了船的,附和道:“三弟断不能让老祖宗受半点累,那条船竟那样好!

孙儿也算见识过不少船了,就没见过有一艘能跟得上的!

连三弟当年那艘,都不如老祖宗这艘好!”

贾母哼了声,道:“这会儿子后悔了,当初让你一并去,你倒是想留下!”

贾琏讪讪一笑,忙岔开话题,道:“老祖宗,镇国公府、武威公府几家公府,都早早的递了帖子过来,说今日晚些时候要过来给老祖宗请安,还要见见三弟那些孩子!”

贾母闻言,大笑道:“她们哪里是来见我这老太婆,见那些孩子才是正经!

罢了,咱们进去吧!

用不了一会儿,就都来了。”

言罢,由贾政、贾琏并贾宝玉等人护着,进了荣国府。

没多久,整整一条公侯街内,就满是宝车软轿。

与贾家相亲的世交大族,都上门请安来……

……

大明宫,紫宸上书房。

隆正帝坐在御案后,赢昼侍立一旁。

眼睛却不住的瞄往御案底下,脸色有些发虚……

天地良心,昨晚他可是带着伴当收拾了一宿,将他那些玩意儿分明都收拾利索了。

可谁曾想,竟没发现桌子角下,还落了一个发条小青蛙……

可别让他老子瞧见了……

他却不知,他在御书房里的动静,不说一日一报下江南,但十日里必然会汇总一次。

这位新君的所作所为,早就在隆正帝心中一清二楚。

这会儿子,已经麻木的不想和他计较了……

“张相,我就不明白你在怕什么?”

贾环看着短短一年功夫,老成了五六十岁人的张廷玉,叹息了声道。

张廷玉沉声道:“前明永乐何其雄武,却因为安南之事,险些坑害了整个帝国。

王爷若想为华夏遗民复仇,或者与安南通商,可以。

但若想占地为王,成为封国,不可!

万一有失,整个大秦都要被陷入进去,重蹈前明永乐覆辙!”

贾环挑眉道:“你的意思呢?”

张廷玉道:“大秦如今处处缺人,大片田地荒芜。

可派船接那些华夏遗民重归大秦,朝廷可分田分粮。

下严旨,告会安南王朝,命其交出残害我华夏遗民的凶手,严惩不贷。

王爷需记一言:好战必亡!”

贾环摇头笑道:“张相,你这种想法,太过时了……

罢了,还是按照老规矩,军不涉政,政不涉军吧。

立个规矩,大秦的对外战争,由武勋集团商议后,再由陛下签发旨意,和内政不相干。

张相你也放心,对外战争既然是武勋去外打封国的,自然不会用国孥为军费。

一应军费开销,皆为我武勋将门自己负责。”

见张廷玉还要说什么,贾环一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多说。”

不理会面色陡然涨红,目光愤怒的张廷玉,贾环对隆正帝道:“陛下,明日下午,臣就启程下琼州,与水师大军汇合了。

早一日走,早一日归。

就不再来陛辞陛下了……”

说着,贾环拜倒在地,看着隆正帝道:“陛下,臣离去后,还请陛下继续保重龙体!万勿再如从前那般操劳……

只要陛下在,就无人能截断臣之后路。”

隆正帝闻言,面色不喜不悲,一双细眸看着贾环,眸光微微闪动,沉声道:“朕知道了。”

贾环闻言一笑,毕恭毕敬三叩首后,起身,最后看了眼这座发生了无数浮沉的紫宸上书房,大步离去。

……

“王爷回府啦!!”

回到荣国府,在贾琏陪伴下,刚行至二门前,里面丫鬟们就将消息一层层传了进去。

没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群人就迎至了门口。

贾环行至廊下,满面灿烂笑容的拜下,道:“侄儿给伯娘、义母、诸位婶婶请安!”

话没说完,就被镇国公府诰命郭氏一把拉起,一群诰命围上来,喜不胜喜道:“环哥儿,大喜啊!”

赢杏儿、王熙凤等人陪伴着众诰命,赢杏儿笑道:“诸位长辈们已经看过芾儿他们了,都极喜欢。”

郭氏大笑道:“杏儿,你是自小就在我们府上顽耍的,芾儿那孩子,我可是直接认成孙子了!

等再长大些,我就接过去住!

我算是看透了,指望奔哥儿,还不定到哪一年呢!”

赢杏儿多大方,笑道:“赶明就给您送过去稀罕!”

众人愈发大笑,郭氏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贾环对王熙凤道:“二嫂,让人准备大宴,宴请诸位亲长。

一会儿,牛伯伯他们也来。”

王熙凤忙笑着去准备了。

贾环与众人重回荣庆堂。

与贾母见礼完后,贾环笑道:“刚已经陛辞完陛下,今日修整一天,明日下午,就启程出发,去琼州与奔哥、风哥他们汇合,征伐海外!”

将门内眷,到底不同寻常妇人。

郭氏大声笑道:“环哥儿,伯娘明白你的意思,你只管放心出征!

家里有老太太坐镇,还有你叔伯们都在,我和你其她婶婶们也在,你们一万个放心!

之前你奔哥离京时,你牛伯伯还因上回草原之事,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我就告诉他,不用担心。

咱们将门虎子,合该如此。

代代富贵,皆从此来。

况且,草原那回那样艰险,他都挺过来了。

如今环哥儿他们与他一起出征,再平安不过。

老太太,您说呢?”

贾母闻言,笑道:“我这边倒是不用劝,杏儿那丫头和夫人一般,都是极明白的人,说辞也一般。

家里人早被她安抚妥当了。

再者,如今家里多了那么些孩子,也没空管环哥儿去哪了!”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

夜色渐渐降临,面对即将的离别,家里却没有什么悲伤的气氛。

待牛继宗、秦梁等人到来后,气氛更加宏烈。

贾环与众大佬密议了一个多时辰后,大宴开始,觥筹交错……

连最沉稳的牛继宗、秦梁等人,都对未来的封国之地,充满了向往和激动!

没有封国的爵位,只是一个虚名。

若非贾环横空出世,到了太平盛世,身家性命都要掌控在文臣手中。

这又算什么贵族?

只有有了封国,有了军队,有了地盘,那才是真正的世袭贵族!

他们连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然而,梦幻一样的未来,距离他们却只有一步之遥……

……

嘉德元年,四月十九。

晴空万里!

渭水码头侧,停靠着一艘不大的战船。

码头上,人头涌动。

一身戎装的贾环,无语的看着身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却是满脸神采飞扬,看起来若不是还有些顾忌,都要仰天狂笑了。

“贾环,快快快啊,军情如火,你磨叽个啥?”

见贾环不断的和前来送别的武勋大将告别,坐于御辇上的嘉德皇帝赢昼,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憋在皇宫里一年多不曾出门的赢昼,终于得到了放假的喜音。

他代表天家,代表隆正帝,至琼州主持大秦皇家水师的出征仪式。

此时的心地,颇有久在牢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心境。

贾环没有理会,与上前送别的诸多勋贵大将一一告别后,最后,才在赢昼碎碎念的埋怨中,登上了战船。

一面绣着“贾”字的黑云旗,迎风招展。

“起航,出发!”

立于甲板前,贾环沉声吩咐道。

“拔锚!”

“扬帆!”

一声声号令施发下去,随着一面巨帆升起,战船缓缓始动。

码头上,牛继宗、秦梁等人,纷纷挥手致意。

贾环昂然而立,抱拳相对。

眼看距离码头越来越远,忽地,他的目光一凝。

渭水沿岸的一处半崖高地上,一道孤傲的身影挺然而立,一身明黄龙袍赫赫入目。

“陛下!!”

……

嘉德元年,五月初五。

大秦忠义王贾环,率领战船十八,大军三万,携秘密武器,自琼州海岛出发。

三日至安南,一战而下!

依靠手榴弹及火器之利,十日内,踏破升龙城。

时时安南西山王朝阮氏暴虐,不得人心,王朝已岌岌可危。

贾环废黜之,将安南国土,重新纳归大秦。

诛杀大量反抗有野心的安南贵族、官员,又将土地财富,大肆分散于普通安南百姓。

大秦银行将早已备好的大秦商货,用数十艘大货船运至。

物美价廉的商货,畅销寻常百姓家。

不过七日,安南遂定。

数十万大秦百姓,源源不断的移民至安南,开始繁衍生息。

没有大肆诛杀,没有横征暴敛,大肆搜刮,一种全新的开拓模式,从安南起始。

又过三月,至嘉德元年八月初九,大军平暹罗。

至十一月十三,大军平吕宋。

至嘉德二年,二月初二,大军兵发天竺。

于恒河河畔,尽数歼灭莫卧儿王朝最后一支军团。

天竺与他国又不同。

种姓制度深入人心,仿佛天经地义。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并首陀罗,阶层永固。

在天竺,贾环不再大肆诛杀贵族,而是在征服后,将秦人列为婆罗门之上的贵族。

天竺百姓见秦人皆能引发天雷,惊恐拜服不已,以为神人。

天竺遂定。

至此,牛奔、温博、秦风、诸葛道等人,皆习得经验,以大秦将士为主干,以从各国招手的仆军为辅,分散开来,四面出征!

至嘉德四年,牛奔率五千大秦将士,三万天竺仆军,征至英吉利海峡……

在此期间,贾环不断以战争红利,从安南暹罗等国招收士卒和移民,迁徙至新的殖民地。

每攻克一地,便迁移一部分,另其混居。

如此一来,除天竺外,其余各国皆以各国移民为主,民粹势力便缺少发育的土壤。

各国皆安。

至嘉德五年,贾环亲率三万大秦将士,并十万仆从军,迎风破浪,跨过大洋,行至北美大地。

吊民伐罪!

以收复华夏遗民故土,及为华夏殷商遗民复仇为号,覆灭美利坚合众国。

一年内,从各仆从国,移民两百万。

至此,伟业终成!!

……

PS:还有个完本感言,及新书计划,后面发。

另外网站专门给咱们做了个完本活动,在手机端的活动中心,点开后可以提问,也可以选择番外的内容,比如想看贾环和谁的番外,是林黛玉的,是王熙凤的,还是秦可卿的……然后票数最高的我会写。也可以提问,热门提问我回答后,网站有奖品啊!!

完本感言,兼新书计划!

以前常看到一句话,叫“千言万语,难诉诸口”,当时是体会不到这种心情的。

直到现在。

从15年的10月20号开书,到今天,17年8月16日完结。

跨度三年,六百多个日夜。

咱们几乎一天不落的一起度过。

直到现在……

这种感觉,真的太微妙了,微妙难言。

这六百多天来,我们每天见,天天见。

因为即使请假,我也会发个请假条。

我相信,这种见面神交的频率,比大家和你们女朋友见面的频率都频繁。

包括没女朋友的,和你们的左右手……

尤记当初,好多书友甚至定着闹钟追更。

然而大家不可能定着闹钟,半夜起来见女朋友……

咳咳!我压力山大的同时,心里也非常高兴。

因为我深夜爬起来更新的时候,我知道,我并不孤独。

虽然我没有女朋友相陪,但在天南地北,我还有一群书友兄弟,也在这个时候起床等更新,哈哈哈!

……

这一路走来,咱们真的不容易。

红楼文,是一种极小众的文。

因为读红楼梦的文本来就极少。

在咱们之前,起点压根儿也没有这种红楼文。

太小众。

在我原本的计划中,是准备写三四本其他,磨砺好文笔后,再写红楼文。

是的,我从很久之前,就计划过写一本红楼。

因为我太喜欢红楼梦了。

06年高考时,同学们有各种减压方式。

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而我,就是靠一本红楼梦来减压,最终考进了武汉大学。

我不知道书友们读红楼时有没有这种感觉,我随便翻开一页,就能很享受的读下去。

而且读的时候,每每感觉口齿留香。

所以,在15年老书被封,网文界形势严峻,实在不知该写什么时,我选择了提前写一本红楼文。

但开局并不好,甚至很不好。

还是因为太小众的缘故。

咱们在每天的会员点、推荐票都不低的情况下,收藏却以龟速前行。

到了五十万字,也只勉强有三千收藏,安慰上架。

这个数目,在当时上架书里不能说绝无仅有,但毫无疑问,是非常扑街的成绩。

大神作者一般二十万字上架,寻常作者顶多也就是三十来万字。

咱们熬到五十万字,才勉强达到上架的标准线,三千收藏。

然而,就是这三千收藏,咱们却拿到了四百均订的开局。

收订比之高,在那一期排名前三。

咱们安慰上架,却比许多强推上架的书,成绩还好。

但毕竟基数太低,也难见推荐,努力写了一个月,都没见多少起色。

随后,幸运降临,起点改革,书重新分了组,换了责编。

就是现在的徐徐老大和虎牙美妞了。

从那时起,在不断的推荐下,咱们的书,一步一个脚印,生生在起点历史文里,为红楼文开辟出了一片天地。

这样小众的书,却是16年起点历史分类热销前十的成绩。

我很自豪,但我知道,这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没有广大的书友支持,没有两位责编大大的推荐,醉迷根本走不到今天,早就夭折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屋凉在此谢谢大家的厚爱!

谢谢!

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终究,还是落在这两个字上。

犹记从最开始的清风秦缘、良辰、天涯、魔皇、点点,到中间的“自省吾身总结”“狮城濠江”“乌拉永远”“大俠拎壶冲”“苏三耶”“三点水晶”“末幕浪漫”,还有后面来的“爱吃糖蜜豆”“cells?ta?r”等等、等等。

太多书友,一路相随,不断加入。

我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谢谢!

只是到了今天……终于结束了。

兄弟们,咱们完本了。

很高兴,非常高兴,因为终于可以休息了。

很难过,真的难过,因为,十万分百万分的不舍。

我舍不得大家,舍不得这么多的好书友。

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混杂在一起。

让我深夜难眠,写下这篇感言。

不过咱们还是跟着文风走吧,不伤感了,毕竟,这不是绝笔……

下面说说新书计划。

在原本的计划中,我准备了两本。

一本北宋末年的,文风与醉迷相同,也是居高而下。

一本还是北宋末年的,但主角不同,文风也不同。

从醉迷中期开始,我就开始查了许多资料,买了许多书。

准备的应该说还算不错,也自信能写出比醉迷成绩好一些的、大众些的文。

但最终,我还是决定再写一本红楼。

原因很简单,因为醉迷没尽兴!

醉迷时,为了订阅,妥协了太多次,也留下了太多遗憾。

这一次,我想稍微任性一些。

多写些自己想写的内容,比如园子戏,比如让二姐姐嫁人……

即使在订阅上会不尽人意,我也会坚持写完。

字数肯定不会和醉迷一般多,因为园子戏写不了太长。

完全不同的风格,完全不同的定位。

但一定更精良。

新书大概是在九月中下旬与大家见面,所以咱们也就分开个把月不见。

最后再请求大家一事。

因为编辑徐徐推荐,网站给醉迷办了个完结大典。

这是起点史上第一次给一本书办完结大典,哈哈哈!

谢谢网站大大们!

入口处就在手机端活动中心,点开进去就能发现。

从16号到20号,为期四天。

书友们可以选择番外的主题投票,投票最多的,到活动结束后我开始写,尽量多写点。

还有书友们有什么问题想问,都可以留言,我基本上会回答。

请求大家的事,就是希望大家能帮忙将醉迷收藏进大家的书单里。

活动的三个要求,打赏数基本够了,盟主数也够了,就差一百书单了。

高V和初V书友都可以建立书单,免费的,不用花钱。

拜托大家了!

……

强力推书

昨天到处求书单,得到了一票作者好友的支持。

今儿咱们上了推荐,得还个人情!

首先是二宝天使萌妹纸,帮咱吆喝了好多书单,万分感谢。

若不是二宝已经结婚,咱说什么也要以身相许之,恨不相逢未嫁时,垂泪中……

恩,请大家多多支持她的精品快穿书:《咸鱼翻身的正确姿势》。

第二个是睡晨(吃瓜的人),平日里打交道并不多,但昨天却仗义解难,四处帮忙张罗书单,义薄云天!

也是老作者了,只是以前的书都被和谐了,希望大家多去支持他的新书:《海贼王之枪炮玫瑰》

第三个是丹尼尔秦兄,以前推过,群里的好哥们儿,昨天一直帮咱刷屏看书单,平日里也玩的极好,他的精品文《恶人大明星》很有趣,书荒的书友们可以一看。

第四个是大江入海,他的书一直都有一种豪迈的大气,为人豪爽,江湖人称武侠半壁江,因为金老爷子指点他,不要再用老子的书发财了,所以半壁江只能封笔武侠,跑来都市,写了本《郭大炮的文娱生涯》,豪气依旧,当月精品!

第四个是默冬章(明月)的《大叔的文娱》,明月是个好朋友,昨天在山里钓鱼,得到我的穿云箭求助信后,立刻帮忙建了书单,加了书单。

第五个是赞公公的《荣耀宗室》,赞公公……主要是我和他女朋友白菜的关系极好,白菜的大名叫风吹小白菜。

咳咳,个中深意,大家自己体会。

赞公公古道热肠啊,知道我要书单,二话不说,立刻加上。

在我看来,他和贾琏一样,都是好人……

希望大家去支持一波。

篇幅有限,其他还有好些朋友支持,咱们以后再来。

另,番外在二十号活动结束后发,还请大家多帮忙支持参加一下啊!

番外一:十年之小十五

“欧……”

“欧……”

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阵阵,几只海鸟盘旋鸣叫。

沙滩边,一排椰子树下,一张吊床架在两棵树干上。

一个年轻女子,身着翠色纱裙,躺在吊床上,手中翻着一册书。

一双冬泉般清澈凛冽的眼眸中,似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眨眼间,便能动人心弦。

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书,唇角边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晨曦的阳光温暖和煦,并不炙烈,伴着暖暖的海风吹拂过后,椰子树的叶子哗哗作响。

远处海浪声传来,一切显得那样的惬意。

“冲啊!”

“杀啊!”

“干掉他!”

“救……命……啊!!!”

一阵嘈杂刺耳的哄闹声响起,从沙滩的尽头,呼啦啦的跑来一群孩童,人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剑,追逐着前方狼狈逃窜的少年。

女子听到这阵闹腾,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阵无奈的恼怒,捏了捏眉心,从吊床上下来。

“三嫂!!”

“三嫂救命啊!!”

前面逃窜的少年哭爹喊娘的扑过来,摔倒在沙滩上打滚儿,鼻青脸肿,一副无赖样。

“贾芒、贾芦!!”

年轻女子皱眉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后,蹙起淡若云烟的眉毛,眸光凌厉的看着追杀过来的两个孩童,沉声喝了声,质问道:“才好了几天?怎么又闹起来了?”

“娘……”

“娘啊……”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半大小子,被训斥后,垂头丧气的唤了声。

倒是身后几个小子中的一个,对女子道:“林妈妈,不是三哥和四哥的错,是四叔又欺负小十五了。

十五弟身子弱,四叔推他一跟头……”

年轻女子闻言,面色登时变了,看向最后面一个气喘吁吁,面色发红的瘦弱小子,他年岁明显要小一些,看起来不大康健。

女子急切问道:“十五可还好?”

瘦弱小男孩儿点点头,平息了下气息后,笑道:“林妈妈,我还好。”

这个身着翠色裙裳的年轻女子,便是林黛玉。

这群半大少年,都是贾环的子嗣。

前头倒地的无赖,则是贾环的胞弟,贾玫。

距离贾环出海至今,业已十年逝去……

贾芒和贾芦是林黛玉所生的双生子,自贾苍习武长大,一身武功出神入化,继而于一年前开始跟着贾环行走天下后,家里的孩子,就以这一对小霸王为首。

林黛玉天生身子骨柔弱,病怏怏的,后来还是由蛇娘和公孙羽两大圣手调养了过来。

可谁又能想到,她竟生下了这样一双一刻钟都不肯消停,龙精虎猛的淘小子。

精力之旺盛,连贾母这样活了近百岁的老人,都称从未见过……

林黛玉更为之伤透了脑筋。

而小十五,则是小吉祥所出的孩子,名唤贾芜。

八年前出生。

当时,贾环一家内眷,举家乘海船迁往海外。

却不料,途中遭遇海上巨寇。

数百艘海盗船围住了贾家大舟,虽有董明月、道成、闲云三大武宗高手,并数百精兵在,但当贼寇看到了海船的奢华而发了疯后,不计代价的从四面八方用火攻,到底突破进了内层。

关键时刻,怀着身孕的小吉祥亲自披甲持戈,挡在门前。

拼死杀了十数人,才等来了董明月的回救。

最终道成、闲云大开杀戒,董明月取出手雷,将上万海盗生生杀绝,众人才得救。

只是,小吉祥却因为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不足月的贾环十五子,贾芜。

贾芜因为落草不顺,打出生就带着一股病气。

也亏着贾家有两大神医,各种奇珍药草救治着,才算养到今天。

换个人家,哪怕是富贵人家,没有蛇娘、幼娘这样的杏林圣手,也决计活不了的……

此事都是因为小吉祥舍命拼死救大家所至,所以全家上下,都对这个瘦瘦弱弱的贾环幼子格外疼惜。

林黛玉亦是如此。

此刻见贾芜并无大碍后,到底还是恼了,回头瞪向见势不妙就要溜走的贾玫,斥道:“玫哥儿,是不是上回你三哥打你打的轻了,让你记吃不记打?!

上回你欺负了小十五,你三哥将你打成了那样,要不是姨娘哭求着拦住,你都不能活。

因你顽劣,闹的阖家不宁。

你今儿还敢动手?”

贾玫闻言,哭丧着脸道:“哎哟三嫂,我贾玫又不是傻蛋蠢货,记吃不记打,哪里还敢再欺负十五侄儿?

我就是看他一个人在海边儿站着,瞧着怪可怜的。

芒哥儿、芦哥儿他们又不带他耍,我这才想去和他耍耍,也好化解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

天地良心,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想吓吓他,谁曾想他就绊倒了……

三嫂,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三哥。

不然他非得把我肠子给踹出来不可。”

林黛玉恼火道:“你还敢扯谎!

你也忒不成器了,为了你的事,你三哥和姨娘都吵了几回了。

你要是和苍儿、芒儿他们打,打赢了我们给你叫好。

你怎好每次都欺负小十五?”

贾玫见林黛玉不信,跳脚叫道:“三嫂,你倒是先问问小十五啊,我是不是同他耍子的?

他要说我故意使坏,我认了,现在就去跳海!

我也不活了,省得三哥回来打死我……

他倒了,倒唬了我一跳,我慌不及的趴到地上给他垫着,怕他摔伤喽。

要不是因为这样失了先手,也不能被贾芒他们胖揍一回!

你瞧瞧我这脸被捶的……

不信你倒是问问啊!

哎哟,可冤死我了!”

林黛玉闻言,看向贾芜,道:“十五不怕,是这样吗?他要说谎,等你爹回来,狠狠收拾他!”

贾芒大声道:“娘,不用爹回来!

爹出海走前就叮嘱儿子,谁敢欺负弟弟,就狠狠揍!

敢欺负十五的,直接往死里打!”

“对!敢欺负弟弟,往死里打!”

一群十来岁的半大少年齐齐呼喊起来,一双双眼睛瞪向贾玫。

贾玫唬的小脸儿惨白,噗通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贾芜哭腔道:“我的亲娘勒,小十五啊,你倒是快说啊!

四叔快被他们给冤死了!”

“咯咯咯!”

贾芜到底还小,见贾玫这般,只觉得好笑,便咯咯乐起来,对林黛玉道:“林妈妈,四叔推了我一下,我摔倒时,他是趴到我下面,让我摔到他背上了……”

“三嫂,听听,听听!三嫂你听听啊!”

这个眉眼间和贾环有六成相似,但鼻青脸肿一脸赖模样的少年,听贾芜这般说,登时叫嚷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道:“三嫂,你看看我让贾芒、贾芦他们给打成什么样了,我容易嘛我?

他们就是小霸王啊!

忒狠心了!”

若换个人,比如蛇娘。

贾玫这般和她告贾苍的状,那贾苍少不得要被一通好揍。

只可惜,林黛玉不是蛇娘!

林黛玉先瞪了一群孩子,尤其是贾芒和贾芦哥俩儿一眼后,又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贾玫,没好气道:“行了,你推倒小十五,你还有理了你?

再哭我就不管了,让人去喊小吉祥!

让她来治你!”

“嘎!”

贾玫闻言,瞬间闭嘴!

说来也好笑,真真一物降一物。

贾玫害怕,倒不是因为他推倒了小吉祥的儿子。

而是因为……

其她人多少都要顾忌赵姨娘的颜面,不好对他出手。

惹了祸,了不起也是让人喊了赵姨娘来。

可赵姨娘哪里能真打贾玫?

打也打不了多重。

唯有小吉祥……

这个“疯女人”根本不在乎他是赵姨娘的儿子,兴许她以为,她和赵姨娘的关系比贾玫这个亲儿子的关系还好。

再加上她会武功,揍起他来,真真是往“屎”里揍!

赵姨娘见了,就算心疼,也只是把小吉祥骂一通。

可小吉祥脸皮那么厚,哪里在乎这个……

嘻嘻哈哈也就完事了。

所以贾玫在家里使坏淘气,他的一众嫂子们后来都不找赵姨娘了,直接找小吉祥来。

有一回小吉祥气急了,差点没吊着他去喂鲨鱼。

唬的贾玫看到小吉祥和看到杀人疯子一样,连做了几天的噩梦……

因此,贾玫最怕的人,除了贾环以外,就是小吉祥。

这会儿子被林黛玉这样一威胁,贾玫登时不哭了,悄悄爬起来,用袖子抹了把脸,瓮声道:“那三嫂,我走了。”

说罢,歪着脖子斜着身子,颠儿颠儿的走了。

这一出戏法看的贾芒、贾芦等小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贾芒搂住贾芜的脖颈,笑道:“他还想骗我娘?做梦吧!谁不知我娘最聪明!

十五你别怕,等爹和大哥从大秦回来,请了少林神僧来教你易筋经后,你就能和我们一样了!”

贾芦道:“不一样也没事,我们做哥哥的,保护你!

爹和大哥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将你托给了咱们……”

“你们还有脸子说!”

林黛玉开口斥道:“那你们怎么不带小十五一起顽?就知道自己疯!”

贾芒和贾芦小哥俩登时垂头丧气起来,其十来个孩子也都面带愧色。

倒是贾芜抓了抓脑袋,开口笑道:“林妈妈,不是哥哥们不带我耍子,是我想看看爹爹和大哥回来没,才一个人到海边看着……

林妈妈,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爹爹了。”

林黛玉上前揉了揉贾芜的头发,柔声道:“爹爹很快就回来了,他去请少林神僧回来,治好了你的身子骨后,十五以后就能和哥哥们一起玩耍了。”

贾芜乖巧的点点头,见周围哥哥们都看着他笑,有些害羞的抓了抓后脑。

然后自己也咯咯乐了起来……

“看!有船!!”

老八贾苏是薛宝琴的儿子,最是眼尖。

忽地发现大海上隐隐有一黑点出现,在海边长了这么多年的他,岂有不知是什么的道理,登时惊呼道。

林黛玉等人闻言忙转头看去,附近的灯塔上,已经有号角声响起。

那里架着高倍数的千里眼,一旦有敌人入侵,就会鸣笛报信。

但此刻的号角声,显然不是警报声。

再等到看到灯塔上摇起了一面黑云大旗,林黛玉明媚的脸上,立时浮起了惊喜之色。

贾芒、贾芦、贾芜等人,更是惊喜的跳脚尖叫起来,连连招手!

林黛玉轻轻揉着贾芜的头,笑道:“小十五,你爹爹回来了!你马上就能好了!”

“爹爹,大哥!!”

“爹爹,大哥!!”

一道道少年的欢喜呼喊声回荡在大海之上,随着桅杆越来越近,巨大的海船终于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

等到距离不足百丈时,众人已经能看到甲板上的几道身影。

最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他们日思夜盼的父亲贾环,又是何人?

在贾环身旁,则站着一个瘦一些,但同样挺拔高大的负剑少年,冲着海岸边挥舞着手。

另一侧,则站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

贾环负手而立于甲板前,目光先遥遥与林黛玉对视了片刻后,又落在了她身旁笑的极灿烂,但脸色有些苍白的贾芜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待收回目光后,贾环对身旁的老僧道:“禅师,我们就此下去吧,大船还要前往深水港卸货。”

老僧正是少林四大神僧之首,性衡禅师,他苍老的不知年岁,此刻闻言,念了声发号。

贾环笑了笑后,从甲板上拔地而起,身形飞落大船。

而后在海面上轻轻一点,几个纵跃,便飞上了岸。

身后,少林神僧更加不带烟火气。

随身袈裟左右一摆荡,人就上了岸。

倒是少年贾苍的动静极大,在海面上踩踏出“砰砰砰”的巨响。

“给爹爹请安!”

一群少年郎齐刷刷的跪下,迎接贾环。

一张张小脸喜之不尽。

贾环目光扫过一遍后,点点头,“嗯”了声,笑道:“都起来吧。

见过少林性衡神僧。”

贾芒等人忙起来,给性衡行礼问安。

平日里顽皮淘气,但在人前,这些子弟们却半点礼数都不会少。

等他们围上贾苍时,贾环看着过了十年也不见一丝变化的林黛玉,笑道:“林姐姐,我回来了。”

说着,要去给个拥抱。

林黛玉脸皮却没那么厚,眼神虽然留恋万分,可还是赶紧将贾芜推过去,见贾芜被贾环抱住后,笑道:“小十五天天来这边等你,你可回来了!”

贾芜被贾环抱住,亲近濡慕的笑道:“爹爹,我就想你早点回来,接不来神僧也不当紧的。”

贾环哈哈笑道:“我的芜儿,天生要做大豪杰,爹爹怎能让你失望啊?

你大哥在少林,连闯十八铜人阵,一百单八罗汉大阵,又许下除恶扬善的大愿,最终替你请来了神僧。”

贾芒、贾芦等孩子闻言,一个个崇拜的看着他们大哥。

贾苍哈哈一笑,道:“爹,少林寺那些师兄们,都是看着您的面子,让着儿子呢。

不然儿子哪里真能毫发无伤的出来?”

贾环呵呵一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我还担心你心生骄躁之心,不错,保持好心态。”

“是!”

贾苍朗声一应。

周围贾芒、贾芦等人见贾环已经是用和大人说话的语气在和贾苍说话,一个个艳羡不已。

孩童时代,最期盼的不就是长大么……

贾环抱着贾芜,对性衡神僧道:“还劳禅师看看,犬子的身子骨,可能修行易筋经?”

性衡神僧没有推脱,上前号了号脉搏,忽地白眉一扬,老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到了他这个境界,应该极少露出这种动容之色才对。

贾环和周围的人见之,心里都是一揪。

然而性衡神僧却没有顾得上理会,号脉完毕后,从贾环手中近乎抢夺般,将贾芜抢下,开始摸起骨来。

从头到脚,没露过一处。

越摸骨,性衡神僧的面色愈发震惊动容,到了最后,长念一声佛号,犹如洪钟大鼓。

但众人却可以听出他苍迈声音中的喜色。

“禅师?”

贾环微微皱眉,唤了声。

性衡老和尚看着贾芜,犹如在看一块绝世美玉,对贾环道:“王爷勿怪老衲失态,若只是一般的上等根骨,老僧不至于此。

再没想到,小王爷身怀的根骨,竟是武祖达摩之骨!

王爷只管放心,这种根骨,天生为易筋经而生!”

贾环闻言,看着还有些惊慌的贾芜的小脸,大笑起来!

其他如贾苍、贾芒、贾芦、贾苏等人,更是纷纷欢呼起来。

看着贾家一个个俊朗丰神的俊秀子弟,相亲相爱,以性衡神僧的禅心,都忍不住感慨一声:

上天待贾家,何其厚也!

再看看贾芜,身上也是一点骄奢之气也无。

腼腆的似个姑娘……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再过短短十年后,这个腼腆羞涩的孩童,就以一身少林易筋经为根基,身兼苗疆、白莲、少林三脉武功,融会贯通,成长为盖绝千古的无敌高手!

威压当世。

凭借一艘普普通通的海船,于大海之上,与大海搏击,与风暴搏击,与天地搏击。

只身周游七大洋,一剑斩尽四方盗!

他的兄长们,称王于大地。

而他,却独尊于四海七洋之上。

为他的兄长们保驾护航。

因为除恶扬善,行侠仗义,救人无数,因而被世人共敬之为:

海皇!

……

PS:这几篇番外是完本大典大家投票的结果。

感谢大家的捧场,也感谢网站将起点第一次完本大典给了醉迷。

受宠若惊!

谢谢责编徐徐老大的厚爱,谢谢主编锐利大大的支持,也谢谢运营编辑金宇章和Sama的大力帮助。

这几篇番外发完,醉迷就算真正结束了,VIP章节会被锁住。

但后面应该还会在公众章节,陆续发一些免费的番外,一直到下一本新书开始。

内容多是醉迷的一些后续交代,比如建国,比如贾环子嗣的交代,比如贾环林黛玉等人的晚年……

如果被锁定后不能发,也会在群里发。

有正经的,有不正经的……

嗯,就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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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年之黛玉

“小吉祥,如今可开心了?”

自少林神僧来了贾家岛半年后,小十五贾芜的身子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康起来,这么多年来,人前装作无所谓,嘻哈依旧,背地里常常一坐一整天不出声的小吉祥,脸上多了许多笑容,林黛玉调笑道。

看着小吉祥的眸光中,有许多怜惜。

小吉祥依旧豪迈,笑道:“林姐姐,我多咱不开心了?前儿还带着芒儿、芦儿去海里摸鱼!

咱们这岛真真太好看了,那海水都是透明的!”

贾家如今待着的这片海岛,放在后世,名唤马尔代夫。

四季如夏。

岛周围的海水,呈淡蓝色,清澈透明。

可以看到海底的白沙滩,和各种颜色鲜亮的珊瑚、海鱼、海龟……

每日的晨曦和夕阳,让整个岛屿美到令人不敢置信。

这也是为何,贾家众人在经历过那么多海岛后,选择在此落脚的缘故。

当然,这是因为贾环还没带她们去北美大陆。

在铁甲船还没研制出来前,横跨整个大西洋的风险,让贾环不敢承担。

因此,贾环便着人在这座后世称之为天堂岛的海岛上,费大力气,又建了一座大观园。

除了稍许花木外,与大秦神京城荣国府的大观园,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如今的阁楼成了抢手货,因为每日里起来,在楼上看日出,夜晚看日落,简直让人沉醉不肯自拔。

小吉祥有些不同,她好动,所以海岛周遭的浅水湾,才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林黛玉闻言,捏了捏小吉祥的脸,笑道:“瞧瞧,以前的胖嘟嘟的脸蛋儿都没了。

这几年看你这般,我们都心疼的不得了。

如今总算好了,小十五是个好的。

咱们这样宠,性子也不骄奢暴躁,和女孩子一般。

都知道是你教的好,和蛇娘姐姐有的一拼。

以后贾芒和贾芦也一并归你管教了,不听话的,该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

别当着我的面就好……”

小吉祥闻言,噗嗤一笑,起身瞧了瞧新潇湘馆内的布景,感慨道:“林姐姐,家里属你最柔弱,天凉一些,你就得加一件薄袄,三爷也最疼你。

可谁能想到,芒儿和芦儿竟会那样结实,那样顽皮!

苍儿小时候算是淘的了,可也没那俩活宝能闹腾。

加上这二年开始开筋炼骨,跟着蛇娘姐姐习武,愈发了不得了。

你可头疼坏了吧?”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小吉祥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朝后仰倒在贵妃榻上,无力呻.吟道:“小吉祥啊,咱俩真真是颠倒了!

那两个小王八蛋,也不知随了谁。

从出生起就在我肚子里折腾,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林姐姐,你可知足吧!”

小吉祥“嫉妒”道:“家里这么些人,就你生的时候三爷陪着你!”

林黛玉闻言,虽然极想忍着笑,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当然,话不能这样得意,她眼角眯起,绷着脸抿嘴道:“耶,这话是怎么说的?我那会儿分明是快不行了,环儿才进来陪着我。

后来你们一个个哪个都没受什么罪,老太太这才拦下了环儿。

怎地还这样说呢?

呵呵,呵呵呵。”

“啊呀呀呀!”

见林黛玉一本正经睁着眼睛说违心话的模样,小吉祥双手握拳举过头,压低嗓音大叫道:“真真气煞老夫也!”

“噗嗤!”

林黛玉见状,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高兴的自然不止是贾环对她的偏宠,还有,小吉祥终于恢复了阳光快乐……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林黛玉笑声戛然而止,眉心都跟着颤了颤。

见此,就轮到小吉祥大笑起来。

没等她笑罢,两个满头大汗的臭小子,赤着上身,小老虎一样跑了进来,齐齐开口道:“娘,我渴了,我们要喝椰汁!”

林黛玉看着俩儿子,咬牙切齿道:“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光着满处跑!都没进耳朵么?”

贾芒、贾芦闻言,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又一起道:“娘啊,我们在山崖下看少林神僧在教十五弟易筋经呢。

十五弟一会儿这样,一会儿这样,极有趣!

老和尚抠门的紧,只肯教十五弟一人,说什么法不可轻传……

我们就在山崖偷偷的学!”

林黛玉倒没什么,可小吉祥却唬了一跳,忙道:“哎呀你们两个臭小子,武功也是能偷学的?

没有内劲的运行法门,偷学出了岔子,瘫了可就好顽了!”

贾芒见林黛玉也沉下脸来,忙笑道:“娘,吉祥姐,你们放心,我和弟弟哪里会真练?

就是去逗十五弟顽……

五弟的外公说过,易筋经虽然了不得,可《白莲金身经》也不差!

放对起来,谁强谁弱还不定呢!

五弟不喜练武,喜欢写字,他外公也拿他没法子,就教我和弟弟。

还教了我们一套合击之法!

上回四叔欺负十五弟,我和弟弟就用合击之法,把他揍成了狗熊!

嚯嚯哈!我打!”

想起了辉煌的往事,贾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挥舞起拳脚来。

一旁的贾芦也被感染的嗨了起来,跳起来翻跟头,凭空击拳踢脚。

两人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疯,相互过起招来……

好好一处幽静的潇湘馆,顷刻间成了演武场。

“都给我住手!!”

林黛玉只觉得头大,咬牙喝了声。

贾芒和贾芦闻声忙停下来,看着沉着脸的林黛玉,和快笑岔气的吉祥姐,不好意思的嘿嘿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正当林黛玉掏空心思,想着该怎么教训这顿淘破天的孽子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子眼睛登时一亮,转过看去,齐齐惊喜喊道:“爹爹!”

贾环揉了揉二人的脑瓜,笑道:“又淘气惹娘生气了?”

两人闻言,嘿嘿傻笑……

贾环道:“你们娘亲好静,身子也不大好,以后不许在这里打闹顽皮了。

贪顽不是坏事,但若不懂孝道,爹就要下狠手收拾了。

记住了?”

贾芒、贾芦忙敛起笑容,一起乖乖的点点头。

听贾环话说的重,林黛玉反而有些舍不得了,悄悄给贾环使了个眼色……

贾环笑道:“去吧,找嬷嬷去拾掇拾掇……”

贾芒和贾芦应了声后,就要出去,却又被林黛玉叫住。

两人苦着脸,以为还要挨收拾,没想到林黛玉却倒了两杯椰汁给他们,见他俩嘿嘿傻乐,一人脑门上点了下。

贾芒、贾芦喝完离开后,小吉祥笑道:“我去看看芜儿。”

说罢,还给林黛玉挤了挤眼睛,咯咯笑着离去。

个中深意,让林黛玉俏脸飞霞。

“这个疯丫头!”

待小吉祥离去后,林黛玉气骂了声。

不过骂罢,却走到贾环身边,看他眉心有些抑郁之气,便问道:“环儿,你回来半月了,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大对劲,可是大秦那边出了什么事?”

贾环坐于床榻边,将林黛玉揽入怀中,笑道:“怎么这么说?”

林黛玉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平了贾环眉心处的拧皱,道:“我还看不出你的心思?”

贾环呵呵一笑,将鼻子埋入林黛玉的秀发中,嗅了嗅后,缓缓道:“焦老太爷,去了。”

林黛玉闻言,大吃一惊,抬头仰起脸,看向贾环。

怪道她一直觉得,贾环这次回来,眼底深处总有抹淡淡的哀伤。

她是知道贾环对焦大的敬意的。

当初若非这个宁国府的老仆,贾环连从武的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素来知恩必报,这些年一直对焦大恭敬有佳。

却不想……

“环儿……”

见贾环如此,林黛玉刚开口,就红了眼,落下泪来。

贾环反而笑了,轻轻吻去林黛玉的泪珠,笑道:“没事的,老爷子走的安心,没受什么苦。

与我喝了几盅酒,睡过去的。

我还答应了他,选一个儿子取名叫焦傲,继承他家的香火。

呵呵,老头儿到底还是把他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儿,都给了我。”

言语间,当年的一幕幕,好似就在眼前……

“太爷,您说说,人攒那么些银子做什么?像我,一向都是视钱财若粪土。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腌臜物,藏着有什么用?

不如拿出来咱们爷俩高乐高乐……不,拿出来做实事,办大事!

唉,不是我不孝,惦记着您老的养老银子,实在是……说出来都是泪,命苦啊!

我一个姨娘生的,连饭都……”

“太爷,您得听我解释,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半点玩笑都没有。唉,苦啊,真苦……”

“太爷,您到底藏了多少梯己银子?您这老绝户,日后定是要赖上我了,还不赶紧把银子拿出来,等什么?

仔细我将来记仇,不养你啊!”

“呵呵……”

心思转过一圈后,贾环笑出声来,对落泪的林黛玉道:“要不咱们再生一个?”

林黛玉闻言,登时不哭了,连连摇头道:“你可饶了我吧!有芒儿和芦儿俩混世魔王,我都快活不成了!

再生一回,还不要了我的命?

再说,宝丫头和琴儿不是又快生了吗?

让她俩的儿子去叫焦傲吧,这个名字真好!

嗯,非常好!

比董超、占雄和黄耀都好!!”

占雄和黄耀,是贾环当初答应给十三将最后二老承继香火的孩子。

董超则是给董千海的孙子。

不过因为这小子不知怎么长的,一心喜欢写字,不喜练武,董千海有点想“退货”的心思,一直催着贾环和董明月再生一个。

为此,他亲自教导家里其他孩子武功……

看着林黛玉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点头赞道,眉眼间满是幸灾乐祸的灵动之气,贾环哈哈一笑,用力吻了吻她樱红的唇口,道:“先别管那些,我走了这么久,咱俩的双.修之法落下了一大截儿。

十年过去了,林姐姐容颜还一如当年,丝毫不变,这都是此功法之劳。

咱们可不能耽搁了……”

说着,动手动脚起来。

林黛玉闻言,美眸中似欲滴水一般,媚意如丝的白了贾环一眼后,折过身,用竹美人轻轻一扫,窗帘帷帐落下……

远处,遥遥传来海鸟鸣叫声……

……

PS:明天还有最后一章,另外友情推荐一本书:《大明小官人》。

番外三: 十年之夜宴(上)

荣庆堂。

虽然此荣庆堂非彼荣庆堂,但一砖一石,都与神京都中的那座荣庆堂,没有丝毫差别。

堂内布景,也一模一样。

若非空气不似都中那般干燥,而是总带着一抹湿润柔软,另也总有海浪声隐隐可闻,说不定一觉醒来,真的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

“老祖宗,昨夜里睡的可还香甜?”

走上高台,看着正满脸慈爱笑容的贾母,已经由银白彻底变成霜白的头发,贾环笑着请安道。

他刚刚才带着十二个儿子,沿着海岸线跑了十里路。

在海水里涮了涮,又用清水冲干净后,父子十数人,就来此给贾母请安。

不过担心孩子们太吵,吵到已了过九十大寿的贾母,所以待他们请完安后,就都被贾环轰走了……

他们还要去给贾政请安。

此刻听闻贾环问好,贾母笑的愈发慈爱。

有蛇娘和幼娘在,贾母的身体保养的极好,虽然已是九十高龄,可眼不花耳不聋。

除了牙齿脱落完了,不能吃硬食外,其她的都极好。

她笑道:“好,怎地不好!

昨下晌,苍儿还推着我去外面看了看海,唔,极好,极好!

真是好看啊!”

一旁的薛姨妈也笑道:“是好看,从前没出来前,总担心外面是蛮夷荒野之地,瘴气弥漫,虎狼丛生。

哪里能想到,不在大秦,外面也能有这样好的景儿!”

贾环闻言笑了笑,对薛姨妈道:“姨妈,蟠大哥可来看望你了?”

薛姨妈笑道:“我说那个孽障怎地会想起带着晨哥儿来瞧我这老太婆,都二三年没来了……

前两个月,不年不节的却都来了,莫非是环哥儿的功劳?”

贾环道:“这次回大秦,我发现了个问题。

如今百姓们虽都富庶了,却还是一心想着挣钱,挣不够。

赚银子自然没错,有上进心也是好的,却不该忽视了孝道。

人不孝,与禽兽何异?

好些人只知道给家里寄钱,却几年不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子娘,对于这种风气,我让人下狠手,严厉的进行处置和惩罚。

蟠大哥八成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没见着我,就提前带着一家人赶了过来。

链二哥也是如此,带着艾哥儿没见我就跑来了。

只是没想到,我还回来,他们又跑回去了,呵呵……”

见他笑的有些恼,贾母忙道:“环哥儿,你链二哥就是怕你熊他,他没听你的话,到底把那个女人扶成了太太,忒不像话,这才不好意思见你……

不过凤丫头如今也不在乎这个了,她带着巧姐儿和平儿跟着我过,比跟着那个孽障强多了!

环哥儿,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艾哥儿也长大了,须给你链二哥留几分体面……”

贾环看着贾母笑道:“老祖宗还怕孙儿捶他不成?您放心,捶也捶不着啊,这么远……

再说,如今也懒得理他。

今儿天气不错,孙儿做东道,在前面岛上摆了大席,专门儿宴请老祖宗,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如何?”

贾母闻言,却未像以往那样欢喜应下,她拉起贾环的手,笑道:“我听说,东府的焦大,去了?”

贾环闻言一怔,不过看贾母面色并未感伤,方点点头,道:“啊……是,那位老爷子是去了。”

贾母笑道:“说起来,咱们贾家能有今日的光景,多亏了他当年教你。

不过呢,这些年,你也没亏待过他。

日子过的,倒比寻常大户人家真正的太爷还自在。

所以,你也不必太难过。

人呀,都有老去的一日。

前二三年里,李光地去了,你就难过了好些日子,也不怎么说话。

你林姐姐、云儿和宝丫头她们,还有苍儿那些孩子们,都为你担忧。

要我说,却是不必的。

别说他们,就连我死了,你都不必如此……”

“老祖宗!”

贾环微微变了脸色,忙道:“老祖宗何须说如此不吉利之言,您身子骨还好着呢!”

贾母笑道:“你啊,还是万人敌的大将军王呢,倒没我这老太婆看的开……

总要有那么一天,是不是?

我如此,姨妈如此,连你们这些小的,将来不也如此?

哪里还看不开……

人活一辈子,有的人活的憋屈,贫苦。

有的人活的富贵,也憋屈。

可我不同,活了一辈子,最初的那些年,多少还受了些委屈。

可后面这几十年,事事顺心!

到了你起来执掌贾家后,我也跟着愈发享福受用了。

如今更是活成了老寿星,这世上但凡有的,就没有我没见过,没吃过,没穿过,没受用过的。

难道还不知足?

我如此,焦大那老仆是如此,李光地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我们老去了,也就老去了。

若是临了,还累得你难过,闹的阖家都不欢喜,那才不遂我们的心愿呢!

我今年都九十来岁了,古往今来比我活的长的也没多少。

那焦大比我还大,怕有一百多岁了。

这样的老厌物,去了也就去了,是喜丧!

你一难过,反而让地下的人不安。

不是好事,对不对?”

贾环连连点头,一迭声道:“对对对对,老祖宗说的是,是孙儿小家子气了。

不过老祖宗,李光地老爷子可是活到了一百零三,焦老太爷更是活到了一百零八,他们身边可没有蛇娘和幼娘两大神医在。

咱家有两个神医在,保管能让老祖宗再活一百年!”

贾母闻言,欢喜不尽的笑道:“这会儿就算谁赶我去死,我也舍不得!

昨儿苍儿那小猴子还同我说,他在外面相中了一个姑娘。

改明儿娶回家来,还要让我见一见,再替他抱一抱玄孙呢!”

周遭众婢女嬷嬷们闻言都跟着大笑起来。

贾环闻言却是一怔,道:“有此事?孙儿都不知啊!”

贾母愈发得意,道:“他担心对方的家境不好,门槛儿太低,怕你们不愿意,才先到我老太婆这里打打前站。

这么好个哥儿,真真是又懂事,又上进。

身上竟没一点子骄奢之气。

偏你们两个老子娘,要求愈发严厉。

当年你还好些,怎地孩子越长大,反而越严格了呢?

环哥儿啊,我可同你说好了,让苍儿带人家姑娘回来给我过目,要是好的,这事啊,就成了!

这么些年了,难得这孩子求我一遭。

我是定要给他做主的!

你们可不许瞧不上人家的出身……”

贾环与贾母身后鸳鸯对视了眼,哭笑不得道:“老祖宗,这真是从何说起啊?孙儿多咱也不是这种人,蛇娘更不是。

只是,苍儿才那么大一点,就动了这种心思?

怪道他那么急着突破武宗,好他个臭小子!”

贾母瞪眼道:“你还有脸子说?苍儿今年都十五六了,也到时候往屋里进人了。

你忘了你当年多大点,就腆着脸问我要云儿了?

那会儿你才十一二吧?”

“诶诶诶诶……”

贾环闻言,老脸一红,忙一迭声的笑着止道:“老祖宗,可千万别在芒儿他们跟前提起这茬。

他们如今可都马上十一二岁了,万一早早的给您老领一群重孙媳妇回来,又有您老做主,那孙儿头都大了!

孙儿今年还不到三十,还不想那么早做爷爷啊!”

“噗!”

“哈哈哈哈!”

满堂人都笑弯了腰,不过心里,却也都感慨时光的飞逝……

“哟!这是笑什么呢?

可见是亲孙子回来了,三弟出海时,老祖宗多会儿都没这样痛快的笑过了!”

正当众人说笑时,堂外传来一阵高声调笑声。

倒是把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的大笑声都盖过了。

大家不问自知,在贾家敢这样大声说笑的,除了那位凤辣子外,再没第二个。

刚刚平息的笑声,又渐渐起来。

不过等王熙凤进门后,那些婆子婢女们,却都收敛了笑意。

虽然一大家子都是依靠贾环而生,但内宅的事,贾环的众多女人却没哪个愿意揽权。

赢杏儿自不用说,根本看不上这些小事。

她高屋建瓴,这些年一直替贾环统筹安排各封国的势力平衡。

并源源不断的从国内调来可用实干的人才。

放眼世间英才,她都属于最顶尖的棋手,惊才艳艳。

又怎会有心思理会府中这些家长里短?

林黛玉、史湘云等人自不去说,也没有这份心情。

董明月白荷等人更是躲的远远的,一人一大摊子自己事还忙不过来呢。

也只有薛宝钗薛宝琴姊妹,偶尔会帮王熙凤一把。

除此之外,整个岛上的庶务,里外几千人,除了安全防务外,都由王熙凤一手掌握。

倒比当年在贾府还要风光十倍,当年贾家也不过三四百人罢了。

这也是贾母为何对贾环说,王熙凤跟着她过,比跟着贾琏强多了的缘故。

王熙凤生性要强好权,过这样威风的日子,再顺心不过。

瞧着那脸面,和十年前都没什么变化。

当然,真正让她能保持如此的原因是什么,其实谁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操持贾家内府大权的王熙凤,都让那些婆妇们感到忌惮和敬畏,她一露面,就没人再敢笑了。

对于这种效果,见惯世面的贾母自然不在乎,贾环更是纵着,其她人也都不会说什么,如此一来,愈发得了王熙凤的意。

就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时常开屏自赏。

贾母是个好热闹的,最喜欢这种场面,见王熙凤这般热闹,笑道:“都多少年了,巧姐儿都十五了,你还这样?”

王熙凤一扬雪腻的下巴,笑道:“那又如何?再过八百年,我也还要在老祖宗膝下彩衣娱亲哩!”

贾母闻言大笑道:“那咱俩岂不成了两个老妖婆?”

贾环在一旁呵呵笑着,看着俏美动人的王熙凤,道:“前面都准备好了?”

王熙凤美眸看了贾环一眼,顿了顿后,才笑道:“您这大国主吩咐的鈞旨,我还敢不认真准备?

放心吧,请老祖宗的东道,自然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就在水晶岛上,老祖宗最喜欢那座岛上的沙子。

画舫都备好了呢!”

贾环如今已经是海外建立的数十个大大小小封国的共主,当年他与隆正帝相商,大秦内,以赢秦天家为尊,海外,则以贾家为王。

所有武勋的封地,都以贾环为尊。

故此,王熙凤如此调侃。

至于水晶岛,则是一座海沙雪白细腻,海水透明似水晶的岛屿。

在后世,这里被称之为梦幻岛。

风光极美。

最著名的,便是岛上的水上屋。

不过由于湿气太多,不宜长居,所以就成了贾家人度假之地。

也有的时候,孩子们淘气,一溜烟儿的被赶到那里过一夜。

随他们折腾个天翻地覆,翻山倒海。

王熙凤又道:“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提前派人打了前站,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她们两家子也都要到了!

这回可真真是团圆宴呢!

只可气宝玉,除了初一十五来给老祖宗请安,平日里就待在他那个幽谷里和一众丫头们自己快活……”

话没说完,贾母就忙对贾环道:“是我不让他过来来回跑的,这些年,难得见他过的快活,就让他在那里待着吧。

他身子骨也不好……”

都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心疼她的命根子心头肉,贾环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便呵呵笑道:“好好好,就让宝二哥在那里好好静养。

多咱老祖宗想他了,再唤他过来就是。

那老祖宗,咱们现在就坐船过去那边岛上吧?

一会儿让三姐姐、四妹妹她们两家人,直接过去就是。”

“好!”

……

PS:汗,没写完,可能还得一章,把夜宴写完,交代一些事,争取今天能写完,写不完明天肯定完,咳咳……

另外推几本书,写我要做皇帝的要离巨的新书《我要做门阀》,两本都市爽文《有钱人系统》,和《观气术士》。

番外四:十年之夜宴(终)

日落西海。

漫天五彩云霞,在天与海交际之处,勾勒出一幅不该出现在人间的美景。

海浪轻涌,渡鸟归巢。

水晶岛上,遍布宫灯。

或椰树上,或山石间,甚至是海沙堆起的小小灯塔上。

天色还未完全黯下去时,整座水晶岛上,已经如仙宫一般,满是灯火。

“还记得头一回这般热闹,是你大姐姐回家省亲那年……”

被一顶软轿抬着,从画舫上了岸,看到这幅富贵奢靡的场景后,满头银霜的贾母,脸上尽是回忆之色的笑言道。

那段日子,已经远远留在了岁月里。

贾环闻言笑道:“老祖宗可是想大姐姐和小六儿了?

这次回去,我和陛下商议过了,再过一年,就接小六儿和大姐姐到咱们这住段日子。

小六儿已经长大,他喉咙里的横骨,差不多也是时候取下了。

到时候,又是阖家团圆呢。”

“哎呀!果真?”

贾母喜出望外道。

贾环笑道:“老祖宗若是不信,就问问幼娘和蛇娘。她两人这些年,医术愈发高明了。

前些年就有把握,不过那会儿小六儿还太小,身子骨也不壮。

如今成年了,她两人的医术基本上能保证不出任何意外。”

贾母闻言,眼圈都有些泛红了,道:“当年送你大姐姐入宫,让她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一个人苦熬了这些年,我心里就不落忍。

生下小六儿成那般,就更让人心疼了。

天可怜见的,让她娘俩儿遇到了你们!

好,好啊!”

说着,又回头对后面侍行的公孙羽和蛇娘叮嘱道:“可要用心呢,你们都是小六儿的亲舅母!”

公孙羽和蛇娘忙笑道:“都是本分事,老太太放心。”

贾母笑着赞了她二人两句,这才转过身,对贾环笑道:“你啊,是个天生富贵的,找老婆都能找出这样难得出彩的来。

还有白荷、明月那几个丫头,都是一等一灵气钟秀的好丫头。

寻常人能得一个就是烧高香了,偏你都得了来。

也多亏有杏儿给你掌总,不然,我看你也忙不过来!

这样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真要闹腾起来,可比你打一场打仗还辛劳!”

“哈哈哈!”

薛姨妈、王熙凤、李纨、尤氏、娄氏等人纷纷大笑起来,嘲笑贾环。

除却薛姨妈外,其余几人站在一起,就明显显出差距了。

虽然李纨和娄氏的日子也过的极快意爽心,各自的儿子也都被贾环调理成才,贾兰和贾菌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也都成家立业了。

可她们二人还是极显眼的看起来比王熙凤和尤氏老上不少。

要知道,尤氏甚至比她二人还大几岁。

可尤氏看起来,却依旧面带桃花,艳色无双。

尤氏也在几年前,“领养”了一个小姑娘,日子过的轻快,日日面上带笑。

内中缘由,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但这样的人家里过日子,真真是要难得糊涂。

左右就这一个在折腾,也不只是好淫。

也没强迫哪个,都是自许的。

李纨和娄氏就愿意过平淡的日子,也好……

贾环看了眼一旁嘴角弯起,明亮大眼睛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赢杏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老祖宗您可别夸她,咱家里那些媳妇儿,已经一个个都觉得她比孙儿好了。

又比孙儿有文化,又比孙儿会作诗,还比孙儿会说话。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连外面有啥事,人家都能操办的好好的。

要不是孙儿看的紧,您那些孙媳妇,都要被她拐跑了!”

听他说的荒唐,众人愈发大笑。

尤其是贾环一众女人,都没好气的白他。

“咦,孩子们呢?”

贾母忽然住足,回头看了眼后问道:“我道今儿怎么这样安静,芒儿和芦儿他们哪里去了?”

贾环笑道:“他们二姑母领着,一起去接他们三姑母和小姑姑去了。”

贾母忽然轻叹息了声,道:“这个二丫头啊,真倔。既然那般喜爱孩子,家里的孩子都同她最亲,怎地就……”

话没说完,瞪向贾环嗔道:“偏你护着她!”

贾环无奈苦笑道:“老祖宗啊,这过日子,是二姐姐自己过。

她这些年过的轻快,自在,也欢喜。

如此就够了。

您放心,有孙儿在,不论她何时想出阁,孙儿一准替她找个妥妥当当的人。

若是不想,孙儿也一辈子护着她快乐安康。”

“你啊!!”

贾母闻言,摇头叹息一声,却不再多言,由众人护着,走上了高处的阁楼。

等送了贾母一行人上去后,贾环则又折返回了靠大海的码头这边……

“爹爹!!”

“爹爹,爹爹……”

贾环出现后,一大群孩子欢喜的围了上来请安。

贾环一路揉着脑瓜上前,走到贾迎春身旁,笑的唤了声:“姐姐!”

贾迎春一如当年的温婉可亲,满面笑容,她伸手替贾环抚平肩头的一点皱褶,笑道:“环弟怎地过来了?”

贾环道:“几个宝贝闺女在这倒也罢,我担心这些臭小子们太闹腾,扰着姐姐了,所以过来镇一镇。”

已经亭亭玉立的贾芝、巧姐儿,并薛宝钗所生的女儿贾薇,紫鹃所生的女儿贾蔚,都咯咯笑了起来,看着周围一干面色讪讪的兄弟们,目光嘲笑!

贾迎春却嗔了句:“环弟说哪里话,芒儿、芦儿他们闹归闹,极懂事的。再说还有苍儿在……”

贾环闻言,却冷哼了声,瞥了眼贾苍。

贾环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早已执掌亿万苍生的命运,内在威势何其重也。

这一眼,就让心里本就有鬼的贾苍面色一白,只能目光闪烁,嘿嘿傻笑……

见他这般,周遭小子丫头们都敛起声息,担忧的看向他们的大哥。

贾迎春更是急道:“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贾环回过脸来,对贾迎春笑道:“没甚大事,只是这个混账小子,才这么一点大,在外面就相中了个姑娘。

担心人家门槛低,不敢同我和蛇娘说,就求到了老祖宗那里,之前老祖宗才教训了我一通……”

“哎呀!”

贾迎春真真又惊又喜,看向早已臊的满面通红的贾苍,道:“苍儿,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贾苍到底没有让贾环失望,没有推卸,当然,也不排除他选着贾迎春在的好时机,噗通一下跪下,道:“爹,是儿子的不好,不该瞒着爹!

只是,儿子真的喜欢桑娘,求爹爹成全……”

“你再说一遍,谁?”

贾环脑子一个恍惚,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便拧眉问道。

见他如此,贾苍脸又白了分,贾迎春忙道:“环弟,快别唬着孩子了,有话好好说……”

贾环摇头道:“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贾苍忙道:“爹,就是当年您侍奉太上皇南巡,在洛阳城遇到的那一家子,桑娘啊!!”

贾环闻言,面色古怪起来,微微俯身看着贾苍,道:“那年,你才五岁啊……”

“噗嗤!”

贾迎春忽然笑了起来,周遭早已快这段八卦憋爆掉的小的们,更是大笑不已。

贾苍恼羞成怒,回头狠狠瞪了那群弟弟妹妹们后,又幽怨的看了眼大救星贾迎春一眼,方对贾环正色道:“爹,儿子不是浑赖纨绔,是真心的。”

贾环冷哼了声,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三姑母他们到了,准备迎着吧。”

……

遥遥两艘海船,顺着灯塔的光亮,缓缓行驰而来。

贾环负手而立,目光温和的看着前方。

后面,贾苍愁眉苦脸的对着贾迎春,贾迎春小声笑道:“莫慌,你爹不是势力人,不会因为对方出身低就反对。

你让他派人去查清楚对方的家里,只要身家清白,女孩子的心性好就成。

苍儿,你要明白你爹爹的苦心。

可不能心生埋怨……”

贾苍忙道:“姑母,侄儿怎敢生此等不孝之心。

只是……

嘿嘿!还请姑母多帮侄儿说好话,爹爹最能听进姑母的话!”

“真真是小坏蛋,一会儿看你小姑母怎么笑话你!”

贾迎春慈爱的点了点贾苍的眉心,笑道。

贾苍闻言,登时又垂下头去,道:“小姑母嫁给小姑丈后,愈发和吉祥姐像了……”

“噗嗤!”

贾迎春见贾苍懊恼的模样,再度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声嗔怪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仔细让你老子听到了!”

贾苍闻言,忙吐吐舌,看了眼前方静静而立,却如山岳之势的父亲,再不敢多言。

……

“三哥哥!!”

当最后的晚霞消失在天际边,海船稳稳停靠在码头边,铺好道板后,一道活泼的身影飞奔而下。

贾环大笑着迎上前,张开手,那道身影就扑进怀里,唤了声后,就哽咽了。

不是贾苍口中和吉祥姐性子愈发像的贾惜春,又是哪个?

贾环之前回大秦,再加上其他一些事耽搁,和贾惜春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

这还是头一回兄妹俩分别那么久未见。

贾环回来了贾惜春来不及赶来,就又走了。

贾惜春回娘家时贾环又正巧不在。

这让贾惜春想的不得了……

可贾环见她这般伤心,以为是受了委屈,探过一只胳膊,直接将后面满面带笑,正准备请安的男子单手举了起来:“小道,你吃了豹子胆了,敢让我四妹妹受委屈!!”

“我……”

迎娶贾惜春的,正是贾环当初一干核心兄弟中的诸葛道。

他为人儒雅聪慧,对贾环忠心耿耿,如今替他镇守海上要道马六甲,封为吉隆坡国主。

这些年来颇有功劳。

此刻却无可奈何,有言难明。

“哎呀!三哥哥,快放下来!”

“环弟,快松手……”

见诸葛道被贾环吊打,其他人都慌了,忙劝过来。

贾惜春急道:“三哥哥,我就是特别特别想你,不曾受委屈呢!”

贾环“将信将疑”道:“果真?”

贾惜春连连保证道:“自然是真的!我是你妹妹,谁敢给我委屈?”

贾环哈哈笑着放下诸葛道,道:“也是!”

说罢,这才和诸葛道狠狠拥抱在一起。

贾惜春见之就知道被耍了,气道:“也不知到底是妹妹亲还是兄弟重要!”

“你呀!孩子都笑你呢……”

贾迎春在一旁笑道。

贾惜春当头就看到贾苍,眼神不善,不过到底哼了声,道:“你大了,不好再欺负你了……”

说罢,不等见势不妙的贾芒贾芦溜走,就一手抓住一人的耳朵,狠狠欺负起来。

这边,诸葛道笑着对贾环道:“听说你这次回去,将那些不安分的人狠狠收拾了回?”

贾环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好日子过的舒坦了,有些人就想走邪路捷径。

商贾好利,欺压工人,又与官府勾结,为祸不浅。

借这次大开杀戒,建立起工会制度,给予工人根本保障。

长久以往,却也是好事。”

诸葛道笑道:“那就看看国内的情形,然后在各地都效仿建立。

这些年,你所有的指示方针,从没错过。

指点着诸多封国,亿万黎庶不断强大壮大。

天下百姓都快将你奉为神明了。”

贾环笑道:“所以除非必要,我现在极少露面插手世务……

行了,这些话留到三个月后的联邦会议再说吧。

走,迎迎三姐一家去!”

……

观涛楼。

满堂欢喜声。

不过相比于十年前贾环是绝对的话题中心,今日却不一样了。

众人除了调侃林黛玉那一双淘气魔王外,最热闹的,就是贾苍和那个桑娘的故事。

看着面红耳赤的贾苍吭哧吭哧的交代他和桑娘重逢相识的经过,众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大笑。

身着彩服的仆婢们用水晶盘端着天下珍馐流水般的送上,小孩子们又另在一处,却更加热闹。

贾探春和贾惜春的儿子也都来了,都是至亲骨肉,不一会儿就顽的熟当起来。

不过七八十来岁的孩子,到底还是孩子。

贾芒、贾芦也不负魔王威名,没一会儿就一人欺负哭一个。

然后引来厉害的三姑姑和四姑姑的联手镇压……

看着被欺负反而嘎嘎大笑的贾芒、贾芦,林黛玉扶额头痛,众人大笑。

看着这一幅幅家人亲爱的场景,看着明月高悬,倒映入海。

漫天星辰垂落海中。

宫灯闪烁,幔帐飘飞。

贾环倚靠栏杆处,竟有些熏然醉意。

自八岁穿越至今,正好二十八岁。

匆匆二十年间,弹指而过。

历经多少辛酸苦辣,血泪伤苦,终究换回满堂至亲欢语笑声。

更挽救了多少红楼凄梦。

还引领炎黄之血,遥先于世,执掌天下兴衰事。

一言可为天下法,匹夫而为万世尊不枉此生,不负此世。

接过女儿奉上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看着漫天星斗辉映,贾环食指轻轻叩在朱红栏杆,嗓音低沉的缓缓唱道: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

留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

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

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

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

PS:亲爱的朋友们,剧终了!!!

嗯,下个月再见!!

开个单章……

嘿嘿,又续了1S……

另外,推荐两本书:二宝儿《咸鱼翻身的正确姿势》和《大宋明月》。

还有,高订就要破万了,没订过第一章的书友们帮忙订一下。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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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荷,关于争论,关于剧情

刚回来,然后就看到了书友神秘牙膏的评论。

看到这篇评论其实有些惶恐,但也有些欣慰,毕竟是真的好好读了书,然后恨铁不成钢……

这个我真要检讨一下,不否认,自己确实是有些沉迷于文字游戏了,自己玩儿的挺嗨!

但不存在卡文,读过红楼的人都知道,红楼里的坑到处都是,随便选都有一大把,而且还都挺有意思,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红学研究者乐此不彼了。我自忖应该也能写出一点有趣的东西。

只是我可能太追逐趣味性和逻辑性了,当然,逻辑性很多人可能不赞同。

尤其是白荷这个梗,白荷的定位,是作为一个女大匠,贾环只提供一些思路,具体的由她来研究,她很有工匠天赋。

因为我本身不是工科的,是学医的,但我觉得,就算是一个工科生,以如今大学的教育,估计也未必能教导出一个理论实践都很精通的大学生来。

就像学医,在学院里学到的,和在工作里用到的,很多都是不大相同的。

所以……

当然,这只是个人见解,想来有误,因为有工科书友说过,水泥很简单……

至于白荷为何没被祸害,我觉得大家是不是理解错了,大秦不是乱世啊,它还是个治世。

北城的确是贱籍匠人所在地,但对他们的设定是官方贱籍匠户,又不是教坊司,为什么就不能保证清白呢?

而且白荷的父亲是大匠,手下那么多徒弟,还供养不了一个女儿?

白荷在家里足不出户,出门脸上都遮遮掩掩的,难道说不通吗?

贵人不下贱地,一般有身份的人都不会去北城。

而官方的贱籍匠户,再卑贱,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随便玩弄的。

何况白荷的父亲是大匠,放在现在至少也是高级工程师吧?

最重要的是,匠户的贱籍和教坊司的贱籍并不是一回事,相对而言,他们还是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性的。

而这个选择性,就是在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卖身成为青楼女子。

这个卖身的钱会归贱籍户所,而她们只求能活下去。

白荷身为大匠的女儿,在她爹活着的时候至少能清白的活下去,这点说不通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习武。

本文毕竟不是一个武侠,习武只是一个辅线,而且就算习武,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在练吧?现在正在打基础,就是吐纳呼吸和跑步,设定的时间是三个月。

至于种田积攒力量,现在正在烧砖造水泥啊……

呵呵。

可能我未必能说服大家,但真不是在水,我自己写的很开心。

也不是卡文,几个书友帮助罗列的大纲都详细无比,随便怎样写都能写出内容来。

另外问一下,是我笑点太低吗?

书其实不好笑,而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的瞎乐?

还是书友们都有点高端有点高冷……

总之,我很感谢提意见的书友,因为起码他有看书。

如果实在难以入目,我只能很抱歉。

本书本来就是很小众的文,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赚钱,我不会写这个文,因为现在真没有几个读红楼的人了。

对能支持的书友,我很感谢,也感激,因为是你们的支持才能让我圆一个架空红楼的梦。

如果不能支持,无法赞同我的一些世界观,我也很感谢你们来过,而且说不定下本书我们还会再见。

缘起缘散都是缘嘛!

这篇自白,其实本来想起名为观书友神秘牙膏评论有感,嘿嘿,又担心有坠书友威名的嫌疑,所以就是现在这个了。

诸位,明天七点见~~~

第一章 初临宝地

“啪、啪,噼啪”

一阵阵爆竹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夹杂着笑声语声,一派热闹繁华之景,即使没有目睹,却也能想象的出。

然而,在这间偏僻的小屋内,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哀愁。

一个颜色姣好的妇人,身着布衣木钗,面色悲苦的跪在一只蒲团上,对着桌上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喃喃许愿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弟子潜心向佛,愿自此经年食素,只求菩萨救救我苦命的孩儿,保佑他能够早日醒来。只要环哥儿能够好过来,我愿舍弃十年寿元也在所不惜。若是环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呜呜”

妇人一双原本很妩媚的眼睛,此刻却红肿的核桃似的,嗓音也沙哑了,可以看出,她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祈祷了。

屋外喧闹繁哗的人声笑语,不时轰然响起,衬的这屋内的气氛愈发惨淡。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妇人哀愁的面容上浮现出几许愤恨之色。

她的孩儿病的都快

可府中上下几百号人,就没一个上门探病的。

都是贾府的少爷,那位稍有个头疼脑热就好似天要塌下来一般,可她的环儿都昏了好几天了,却连个探问的人都没有,真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最可恨的就是她的大女儿,别人不来看倒也罢了,反正冷清也冷清惯了,她这一房向来不讨喜。

可三丫头呢环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兄弟啊

愈想愈气,愈想愈悲愤,本来就没念过什么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的妇人,看着躺在炕上面若金纸人事不知的儿子,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哭声呜咽,凄凉。

“呃”

贾环只觉得头疼欲裂,昨夜毕业晚会后,他被寝室里的几个牲口拉去一起唱k,然后又去烧烤。

不管哪样,酒都是必不可缺的东西。

各种借口,各种理由,不管怎样,感情深,一口闷。

晋西北来的那个大汉和东北来的那个超级大汉,居然一人扛来一件老毛子的伏尔加

真真是额贼你亲娘嘞

四年的大学,上千个日夜的朝夕相处,感情自然都有。

明朝就要各奔东西了,日后再见不知何日,因此不管城府深浅,此刻都有些伤感。

何以解忧唯有伏尔加。

啤酒箱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六十度的伏尔加,也是一瓶接着一瓶的上。

好像不把自己醉死过去,就没完似的。

贾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家里双亲都是农民,可以肯定的是,给他取这个名字的父亲,一定没读过红楼梦,否则必定不会给他取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倒霉名字,最不济也得是个贾宝玉不是

隐隐的听到有女人哭泣的声音,贾环揉了揉巨痛的脑袋,强打起精神,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好奇,有哪个不开眼的妹纸,会在他的床头哭泣。

不是他妄自菲薄,出身农家的他,没有二代的底子,自身读书又不争气,身体虽然不错,但体育却不怎么出彩,除了能和一群钓丝舍友吹吹政治牛笔外,见到妹纸连话都说不出几句。

虽然酷爱武藤兰和苍井空老师的教学视频,但除了多废几卷纸巾外,至今都毫无用处。

所以,有妹子在床头哭泣这种事情,除非出了灵异事件,否则不大可能会发生在他身边。

不过如果真有灵异事件他也不怕,农村出来的,小时候带着一条黑狗都敢在坟头睡觉,怕个球

脑子里百转千回,可睁开眼后,贾环就有些傻眼儿了。

这个好像是当年跟着教授去城外度假山庄**时住的仿古建筑吧

雕花的窗户,窗户间隔好像还不是玻璃,是油纸

满屋子的佛香味,靠,怪不得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八成是熏的。

再看看被子,好像是锦被

太高大上了吧

这种房子,老子住的起

坏了,刚才那哭声,该不会是昨天叫的小姐,今天发现恩主是个穷光蛋才哭的吧

完了完了,让那几个孙子给坑惨了。

这种媲美天上人间的地方,一晚上不得几千大洋

老子把肾卖了都消费不起啊

听听,那妹纸哭的多惨,肯定是翻过老子钱包,发现老子的钱包比她脸还干净。

不过,既然都到这一地步了,总得起来扛事儿,不能装死。

就像在老家种地的老头子在他出门念书时告诉他的那样,是爷们儿,天塌下来都得站直了腰扛着。

所以,他的学费是他老子卖了家里的水牛,再搭上悄悄卖了几次血才凑出来的。

他老娘也没说啥,为啥,因为老头子既然是孩子他爹,就得管孩子上学不是

以后孙子要是上学没钱,儿子也要这样做,天经地义的事。

家教如此,所以,就算没钱,但咱有种。

给自己打了几番气后,贾环不顾头疼欲裂,就要坐起。

然后,当他撸了撸袖子,准备使劲儿坐起时,却愣住了。

这是他的手

细的和麻杆儿似得,一层白皮包着骨头,加起来没三两肉的样子。

不对啊,他自幼下地干活,十八岁的时候在磨坊里推磨,家里的老驴都没他有劲儿。

两百斤的麻袋包,他背上能小跑一里地。

工地上的水泥袋子,他背一天都不说累。

这也是他后来上学的学费来源。

可现在这个鬼样子,大烟鬼似的,什么东西

贾环见鬼了一样,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低头看自己身体,一层白,然后就是瘦的和鸡仔儿似的小身板。

摸摸头发,天,居然是长发。

明明没有胸好伐

拉开亵裤,还好,鸟窝里鸟还在,虽然小了几号

即使再无知,可这些年大街小巷都讨论的话题,他又怎会毫无所闻

穿越

是穿越吧是穿越吧。

就在贾环满脑袋瓜子混乱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啊,环儿,你醒来了呜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呜呜,我的环儿啊,你可把为娘吓死了”

妇女一把抱住贾环,将他紧紧的搂入怀里,好似唯恐他突然不见了般。

贾环刚刚想要享受一下温香软玉的感觉,却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顿时斯巴达了。

什么娘

他又不是某岛国的鬼畜,对超越伦理有着异样的追求。

贾环满脑门子疑惑,不过又马上反应过来,如果他穿越了,自然会有另外的爹娘。

可是,前世的爹娘可怎么办

虽然农村户口,一家可以生两个,他还有一个弟弟,可老爹老娘为了养他供他读书,付出了多少血汗,他还来不及回报一二,就这样穿越了。

念及严父慈母,自觉此生再难相见,悲从心来,贾环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环儿,你可不要再吓娘了。娘这辈子什么都不盼,就盼你能长大成人,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娘还活个什么劲儿,不如同你一起去了算了。呜呜”

贾环这一世的娘听到他哭的伤心,顿时吓坏了,以为他又哪里不对劲。

可是,就算她的孩儿有什么不对劲,她自忖她一个无知妇人,也不能帮儿子什么,与其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受罪,还不如一同去了,也好有个伴儿不是

哪怕此刻心里极为不得劲,贾环也不能继续软弱的哭泣下去了,毕竟,这具身体是眼前女人的儿子。

既然占据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倚之为活,就得有担当,让这个母亲不要为了他继续伤心下去。

至于前世的父母,贾环真的希望,能够有别的人占据他那具身体,替他孝敬父母

“娘,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哪都不疼。就是”

贾环一脸迷茫的欲言又止道。

“怎么了,环哥儿,你哪里不舒服等明儿娘再去给你请医生。娘这次就算是豁出去脸不要,也要让老爷给你请一个太医回来。外面的都是庸医,害的我儿呜呜”

妇人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一张姣好面容的脸看起来都成了狼狈的了。

不过贾环看着听着心里却暖暖的,不管哪一世,他的亲人可能都没什么文化水平,但待他的心却是最真最诚的了。

贾环笑道:“母亲,儿子真的什么都好好的了,就是,就是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你是我娘。”

“啊这可怎么是好你你这是得了失魂症了呜呜,都怪那群丧了良心的。我都让小吉祥去给他们说,不要在府里放鞭,会吓着你的。他们就是不听,还笑话我。呜呜,我可怜的环儿啊,你这可让娘怎么活啊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呜呜”

贾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悲情万分哭诉不止的母亲,笑道:“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失魂了就失魂了,只要记住娘,其他的事娘给我说不就成了吗这又不疼又不痒的,值当个甚你快别哭了。”

妇人闻言一怔,盯着贾环看了会儿,就破涕笑道:“环哥儿,你变聪明了哩。你说的对,记得娘就好,其他的事娘可以告诉你

这样最好,就记得娘,其他人记得也没用。他们没一个有良心,尤其是三丫头,恨不得托生到太太肚里,托生在我这个姨娘肚子里,快把她委屈死了。

你病了昏迷不醒都三天了,也没见她这个当姐姐的来瞧瞧你。偷偷攒的私房钱,不给你花,也不孝敬我,全拿给那个混世魔王了。我怄都快怄死了”

听到妇人的话,贾环心里隐隐有些熟悉感,又隐隐有些不安,这些事,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第二章 贾环?贾环!

“妈娘,我那姐姐,她姓甚名谁”

贾环看着咬牙发恨的妇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妇人白了贾环一眼,似不满儿子连姐姐的名字都记不得,然后才想起儿子得了失魂症,心里一阵酸涩,面色却柔和下来,道:“你姐姐当然和你一个姓,都姓贾。你叫贾环,是弟弟。她叫贾探春,是姐姐。她在家里排行”

妇人后面的话贾环都没听见,因为他耳朵里满满都是振聋发聩的轰鸣声。

贾探春贾环

贾环贾探春

额真真贼你个亲娘嘞,这是穿红楼啊

上大学时,贾环为了能够亲近女孩子的圈子,就痛下苦功,其中一项,就是熟读红楼,伪装文艺青年。

可惜,等他强忍着头昏脑涨熟读了几遍红楼后,猛然间发现,原来这时的女孩儿们都已经不看红楼了,她们在看流落在荒岛上的女人

题外话暂不多言,此刻让贾环感到无比头疼的是,整部红楼梦,虽然确实是博大精深,可却是以一个超级自恋的宅男视角描写出来的。

为什么说超级自恋呢

在红楼梦第三回林黛玉进京都入荣国府初会贾宝玉时,甫一见面就提到,贾宝玉面若中秋之月。

什么是中秋之月那妥妥的就是一个圆形的银色饭盆啊

再形象一点,就是湘姐。芒果卫视的湘姐,大家都晓得吧

那就是最标准的面若中秋之月。

也就是说,贾宝玉的脸长的和湘姐一样,啧啧。

就这样,他还将自己描绘成“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这自恋也就罢了,贾环可以权当他自娱自乐,反正这也不是一个靠脸就能吃饭的年代。

问题是,整部红楼梦,大半故事发生在区区一个大观园里。

至于外面的世界,政治也好经济也罢,都很少涉及,甚至连朝代都没交代。

这就让贾环无比郁闷了,难道要困守在大观园里等人抄家灭族

不过好在,贾环可以肯定的是,红楼梦中的时代,一定不是清朝。

因为他的额头不是秃子,没有所谓的月亮门,后面也没有猪尾巴似的金钱鼠辫子。

“环儿环儿”

妇人小声的呼唤道,唤醒了沉思中的贾环。

贾环抬头看了眼妇人,脑中灵光一闪,鬼使神差的喊了声:“赵姨娘”

妇人闻言,一双哭的红肿的凤目顿时圆睁,素手闪电般探出,无比精准的揪住了贾环的耳朵,然后用力转动。

“啊”

“娘啊,我不是说了嘛,我失忆了。刚刚只是回忆起了一点点,没用脑子想才脱口而出的。”

揉着红肿的耳朵,贾环抱怨着解释道。

真疼

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他惊奇的发现,这里似乎还不错。

他对富贵这个概念了解的不多,但周围的家俬摆设,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样子,古香古色的,怎么看都不像便宜货。

“贼眉鼠眼的乱看什么也难怪别人都讨厌你,你看看宝玉,长的和他娘一样,也就是齐整一些,可瞧人家那气派,天生一副贵公子的气派。再看看你,啧啧,虽然长的随你娘,可眉眼间看着就猥琐,举止也粗糙不堪,泥腿子出身一样,毛毛躁躁的,谁会喜欢”

赵姨娘见贾环歪眉斜眼的乱瞅,一点样子都没有,再想起平日里别人笑话他们娘儿俩的话,顿时骂了出来。

贾环闻言却没恼,他正眼打量了番赵姨娘,只觉得这个“便宜娘”长的真是不错。

很自然的柳叶细眉,搭上一双漂亮的杏眼,烟波流转间媚态天然。

一张小口若涂脂般,口中贝齿白皙整齐。

端的一副好颜色。

不过想想也应该如此,否则的话,她一个出身不显、地位卑微的妾,“奴几辈”的,又怎能一连生了探春和贾环俩姐弟呢。

古人讲究“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所以赵姨娘的好相貌也是应该的。

不过贾环在红楼梦里,可是被描写的和小丑无二,人憎狗嫌的。

怎么赵姨娘却说长的像她

贾环再看了眼赵姨娘,看着她眼中的鄙薄埋怨之意,不让人喜,忽然醒悟了。

在红楼里人憎狗嫌的可不止他贾环一人,赵姨娘才是真正的开山鼻祖。

是了是了,受欢迎程度和相貌并不一定呈正比。

贾环回忆起红楼里对“贾环”的描述,好似真没描写他外貌的文字,大概也就是“人物猥琐,举止粗糙”。

再有就是对赵姨娘非常无礼,“他从不把赵姨娘当生母,赵姨娘说他一句,或无意中拿错一件东西给他,他就扭头爆筋,瞪着眼,冲她大发脾气。”

这样的人,就算长成潘安,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喜欢。

“咦,你居然没跟娘发火”

赵姨娘有些惊奇的说道,不过脸上还有一些戒备色。

贾环无语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姨娘哼了声,道:“娘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从小被那黑了心的人给挑唆坏了,整日里就知道跟娘耍威风。在外面谁都能骂你几句,没本事在外面找回面子,就会回来跟娘发脾气。平日里说你一句,你就要和我拼命似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黑了心肝的儿子,我的命真是好苦啊呜呜”

听着絮絮叨叨个不停,面色悲苦的赵姨娘,贾环有些好笑,但也有些心疼。

这个女人的命运,可真不是一般的惨。

小妾出身不说,头上顶着几座大山,那一座都得毕恭毕敬的供着。

谁都能欺负她两下,连奴才们都看不起她。

最痛心的是,儿子不孝,女儿更是连认都不想认她。

最后,等到贾府快完的时候,她也不明不白的凄惨暴死。

如果贾环转生的是别人倒也罢了,他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他现在就是贾环,是赵姨娘的亲生子,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姨娘落到那么悲惨的地步

“娘,你放心,以前是儿子不懂事,不知孝道是什么,所以才会忤逆娘。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儿子长大了,再也不会气你。以后就让儿子保护你,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贾环拉着赵姨娘的手,认真的说道。

赵姨娘闻言,眼睛顿时湿润了,哽咽道:“真真是菩萨保佑,让我的环儿不仅没有变成傻子,还懂得孝道了。虽然年纪还小拎不清,不过我也知足了。呜呜”

贾环好笑道:“娘,我怎么拎不清了”

赵姨娘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嗔怨道:“你不过一个姨娘养的,也就比小婢养的强那么半点,你怎么保护娘老太太、太太再加上那个二丫头,哪个欺负娘你拦得住”

贾环闻言一滞,他记得红楼梦里写过,本朝最重孝道,在贾府,就连长辈身边的奴才嬷嬷们晚辈都要敬着,甚至连长辈们的猫啊狗啊花啊草啊的,都不能随意处置,否则就是不孝。

贾府中最受宠的贾宝玉都得受这些规矩的桎梏,更何况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贾环

贾环嘴硬道:“娘你放心,早晚我都要他们管不得我们。大不了,我们不要他们这份家业,分府出去单过”

“呸”

赵姨娘啐了一口后,脸上简直有些花容失色道:“环哥儿,你真真是被烧坏脑子了。这种话怎么能说的出口我真是”

为了不被赵姨娘误会成失心疯,贾环果断的转移话题道:“娘,你刚说老太太、太太他们都可以欺负你,那我爹呢”

赵姨娘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不过脸色却突然有些高调起来,先嗔怪贾环道:“你得叫老爷”然后才说道:“得亏老爷有良心,对咱们娘儿俩上些心,不然的话,咱们娘儿俩在这贾府里还不被人给欺负死”

贾环听到这话,立刻有些会意了,笑道:“娘,看来老头子还挺喜欢你”

“呸”

赵姨娘又啐了口,才羞怒骂道:“你个小促狭鬼,懂个屁的喜欢还有,再敢乱叫老爷,仔细你的皮”

贾环心里终于有点踏实了,只要不是破鼓万人捶就好,他笑呵呵的回应着赵姨娘的嗔怒,一翻身想坐起来,他觉得躺在床上躺的快要馊了。

然而,他麻杆儿一样的胳膊只撑了撑床,一股酸涩甚至疼痛感就让他手臂一软,倒了下去。

“哎呀,环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吓死为娘吗”

贾环现在这小身板儿,真的和鸡仔儿似得,他自己推测,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但瘦的非常厉害。

贾环被赵姨娘抱起,放正在床,然后又掩好被子,才算平稳下来。

“娘,我这我这身体怎么这么差劲啊”

贾环不听话,从被子里伸出胳膊,看看细的惊人的手臂,抱怨道。

前世的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把一头驴娃子给撂倒了

听到贾环的抱怨,赵姨娘更郁闷,道:“你还问我平日里让你多吃几口饭,就跟逼你吃毒药似的,弄的我们娘俩都快成仇人了。你整天吊儿郎当的就知道吃一些细碎零嘴儿,那顶什么用这几天你又生病在床,滴水不沾,你不瘦谁瘦环儿啊,等你好起来,一定好好吃饭吧。不养好身体怎么能行”

贾环有些烦恼的看着自己的细胳膊,咬牙道:“娘你放心,儿子现在就吃,拼命的吃,不吃到能把驴撂倒,儿子绝不罢休”

“呸”

...

第三章 思路

“娘,我说的是真的,你赶紧让人给我弄点稀粥过来,让我垫垫肚子吧。不然儿子我真要饿死了”

贾环有气无力的说道,肚子里不甘寂寞的“咕咕”的作响。

赵姨娘一边起身,一边忿忿道:“让人我让谁还不是得我自己去要”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不解道:“娘,你身边的丫鬟呢”

赵姨娘哼了声,道:“屁的丫鬟,小吉祥和你一般大,今年才七岁,能顶什么事小鹊又在药房熬药。”

贾环皱眉道:“娘,你就两个丫鬟,一个还那我的呢”

赵姨娘闻言“哈”的笑了一声,然后带着一脸夸张的嘲讽色,道:“我说环哥儿,你还真当自己是贾府三爷了你有个狗屎丫鬟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你娘倒霉催的就是你的丫鬟没造化的种子,疽心的孽障”

说罢,赵姨娘有些夸张的扭着腰肢,掀开门帘儿走了。

贾环有些无语的看着赵姨娘的背影,觉得他在红楼里被人嫌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她这个娘身上。

贾环身上的那些毛病,八成都是从他老娘身上学到的。骂自己的儿子也能骂的这么难听,要不是看她一对哭的红肿的眼睛,贾环真得怀疑他是不是这个女人充话费送的

不过,就算她有千般不好,就算她再粗鄙粗俗,可是贾环感觉的到,她对他是真的好。

等到赵姨娘出去后,贾环双手环抱于脑后,思考起今后之路。

虽然还不怎么了解这个世界,但是显然,他如今能做的事实在不多。

而且以他现在这个年纪,也做不了什么,顶多也就是上个学。

对了,在红楼梦里,贾家的族学里可发生了不少热闹的事,那里也是一个龙蛇混杂之地。

也不知道那个好男色的薛呆子来了没有

念及薛呆子,就不得不联想到他那位如花似玉的妹妹薛宝钗了。

贾环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钻进被窝,朝鸟巢摸去,感觉有异后,皱眉反思,为何国土面积会缩水那么多。

陡然醒悟,今年年方七岁,还没开始发育,便又嘿嘿的傻笑起来,心中暗自自得:还行,不算太小。

稀里呼噜的吃着碗里的粥,窗外却突然升起了几束烟花,贾环瞅了眼就没兴趣看了,太单调。

不过他还是询问了声:“娘,今天什么日子,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赵姨娘有些恼火的端着一个铜盆,铜盆边儿上耷拉着一席毛巾,她没好气道:“吃你的,干你屁尿事真真就你事多,穷讲究。还非要净手,你又没如厕,净哪门子的手以前拉完屎老娘喊你去洗手你都不去,现在倒事多”

“咳咳”

贾环闻言差点没呛着,拿他这酸爽的亲娘没办法,只能连忙转移话题:“娘啊,我问你的是今天是什么节日我知道了好给你道喜”

赵姨娘碎着嘴抱怨道:“狗屎节你那死鬼姑姑的女儿上个月来了,老太太也真是糊涂了,不就一失怙丫头片子吗,不过一个福薄的。搞的整个贾府都不得安宁,大半个月了还时不时的闹腾一次。可怜我儿病了这么久,也没人来”

赵姨娘后面的话贾环没有听清,因为此刻他终于摸清他穿越到红楼的进度了。

“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现在,林黛玉大概也只有九岁十岁的年纪吧。

故事才刚刚开始,距离贾府被抄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贾环总算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捞上,就陪着贾家一起玩儿完。

按照红楼梦里的记载,贾家最辉煌的日子还没到来呢。

这样的话,贾环就有了比较充足的时间去勾画一下未来的计划。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还真不好想,因为贾环至今对这个世界都是一无所知的。

现在是哪朝哪代,皇帝何人

应该已经不是大明了,贾环隐约记得,红楼梦里出场过几次关于皇帝的描写。

其中一次,就是王熙凤说的“我真恨自己晚生了几十年,没能看到圣祖爷南巡时的盛景”,大明是没有圣祖这一说法的,除了清玄烨外,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皇帝有那么厚的脸皮,敢尊称圣祖。

可是要说这个世界是满清,却也不对。

除却脑门子上的长发外,贾环记得,红楼梦里描写过本朝的赫赫武功,其中之一就是海晏河清,异族纷纷败亡。

要知道,清朝的统治者满族就是地地道道的异族。

想来这也是红楼梦在清朝成为的一大原因。

不是明朝,也不是清朝,但红楼梦中的衣着服饰以及礼仪习惯却又有两朝的影子。

红楼梦的主调是抑武扬文的,因为已经是海晏河清了,自然要刀兵入库,放马南山。

不过对此贾环表示怀疑,根据金陵十二钗的判词来看,贾探春日后是要远赴河海,嫁给番王成为番王妃的,原因就在于南安公战败,她被南安郡王府的老太妃相中,收为义女,送去和亲了。

无论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都是因为军功封爵。现在贾家的爵位也都是武职,一个一等将军,一个三等将军。

按理说,贾环想要出头,习武从军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红楼梦中根本就没描述过贾家在军中有什么势力,倒是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是什么京营节度使,按照前世的说法,好像还是一个大军区司令。

至于从文,贾府的文化气氛非常浓郁,就连几个女儿家都个个能识文断字,吟诗作对,而且还做的很不赖。

从文考科举,然后做官。

这条路似乎很不错,但贾环却觉得不怎么好。

首先,贾环自忖不是读八股做八股的人物,上学读书的时候,他对古文甚至比对鸟语还苦恼。

他认识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但却没有任何用。

那些玄奥无比的话语,让他左猜右猜都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认为他重活一次后,就能猜的出这些天书的意思。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贾府中其他人不允许他出头。

贾府目前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宁国府暂且不提,只说贾环如今所在的荣国府如今袭爵的贾赦,用红楼梦中史老太君的话说,作为袭爵的长子,贾赦不好生做官,却整天只喜欢在家和小老婆喝酒。

而贾环的老子贾政呢,说白了就是一个酸腐文人,百无是处。

于国,他没有能力去效忠,去挣得功勋,去做一些于国有益的事。相反,他还帮助贾雨村这样暴虐贪婪的小人走门路,当应天府的知府,才有了葫芦僧判葫芦案一事。

于家,就更不用提了,是个彻彻底底的糊涂蛋。

贾家两个直系长辈如此,后代就更不用提了。

贾赦之子贾琏捐了一个同知的官位,然后在家做管家的事。虽然通一点事务,可也就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纨绔。

至于宅神贾宝玉,是温室里的花朵,脂粉公子一个罢了。

这两人虽然如此不成器,却是荣国府里最受宠的两人。

最关键的是,他们是贾赦和贾政两人众望所归的“法定”继承人。

贾环如果和从前一样,只是一个浪荡不成器的瘪三倒也罢了,不会碍人眼,“日后花个千把银子也就打发了”。

可要是他突然变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有大志者,那么他首先就会威胁到贾宝玉的地位。

在贾府中,对于对贾宝玉有危害的人,“木头人”一样的王夫人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狠手辣,什么叫阴毒。

看看金钏吧,再想想丫鬟四儿,还有晴雯。

她们没有一个是好死的

而原因都很简单,金钏因为涉嫌勾引贾宝玉,“好好的爷们儿都让你们给教坏了”,被扇了一耳光后要赶出去。

其实这就是在杀人,用礼教杀人。

在这个时代,没有哪个清白女孩背上这样一个“罪名”还能活下去的。

因此金钏跳了井。

这件事让王夫人感到意外的,恐怕就是她没想到,金钏会这么“不知轻重”,敢在贾府里跳井

丫鬟四儿因为和贾宝玉同月同日生,在背地里说“同月同日生的都是夫妻”,被人告密到王夫人处,惹的王夫人大怒,便背着一个“不本分”的名头给撵了出去。

至于晴雯,则是最惨的。在她病的“四五天水米不曾沾牙的情况下”,被从炕上拉下去,撵了出去,当夜就病故了。原因也是她狐媚子勾引了她的乖儿子宝玉

这三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们的做法可能会对贾宝玉的名声造成影响。

仅仅是可能会对贾宝玉那狗屁名声造成影响,王夫人就已经如此辣手了,而如果贾环异军突起,变成一个对贾宝玉地位有影响的人,这可比区区名声严重的多。

这是涉及到家族继承权以及资源分配的根本利益问题。

面对这样的问题,别说王夫人这个假菩萨,就是真菩萨都会翻脸杀人。

大宅门里是非多,贾环不想成为这种宫斗的牺牲

如果王夫人此刻想找个借口整治他,在礼教大于天的现在,贾环没有任何反击的可能,连自保都很难。

而他的母亲赵姨娘,无论是在后台背景上还是主观智慧以及职场手段上,都远远不能和王夫人相比。

别看王熙凤整天里在贾府中窜上跳下的威风八面,可她实际上只不过是王夫人手中的枪而已。

平日里帮王夫人当牛做马,执行她的意志,可一旦出了事,背黑锅的就是她这位“亲上加亲”的内侄女。

后来荣宁两府被抄家的时候,王熙凤也确实是被抛出来的代罪不仅被休,还死的无比凄凉。

而“菩萨心肠”的王夫人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所以,对于王夫人这个女人,贾环是绝对不会轻视的。

当然,王夫人也不是没有她的局限性,毕竟,她只是一个依附家族和娘家生存的妇人罢了。

很直接的表现就是,她的兄长王子腾病故后,一直很“本分”的大房邢夫人便开始翻浪了。

查抄大观园也由此而来。

不过在此之前,在贾环还没有自保的力量前,任何试图激怒王夫人的表现,都是作死的,也是愚蠢的。

或许可以表现的不再那么惹人厌烦,但绝对不能做出努力上进的举动。

ps:对于探春日后成为王妃这一点,基本上是没有争议的,很多伏笔都说明了这一点。

有争议的是,她究竟是成为番王妃,还是成为南安郡王妃。

我的理解是她成了番王妃。

因为在红楼中有讲过一点,红楼四郡王里,唯有北静郡王当日功高,故子孙至今犹袭王爵。

也就是说,除了北静郡王外,其他三王的子孙是不会承袭王爵的,至少和水溶一个辈分的孙辈不会。

在秦可卿死后,四大王府都设了祭棚。但我理解的是,这是以王府的名义设立的,而不是四王。

就比如说其他贵族有人去世了,贾家如果去设立祭棚,那么也是以荣国公和宁国公府的名义来设立。而不是他们现有的将军爵位。

至于七十一回出现的南安郡王和太妃,并且视看了贾探春,我认为,这个南安郡王应该是和贾政一个辈分的。而和北静郡王水溶同辈的,可能是他的儿子。

而他的儿子,承袭的应该是南安公。

如果他的儿子承袭的也是南安郡王的话,那么就无法和前文所讲的“当日唯有北静郡王功高,故子孙犹袭王爵”相对应了。

所以,贾探春应该是远嫁番王,成为了番王妃,而不是南安郡王妃。

番王妃听起来也是王妃,好像很高大上,但是在那个时代里,对番王的注解是:南荒之主番王,食腥、衣草、屋茅、言秽、善射。

可想而知,这对于富贵乡里长大的探春而言,是多么的悲惨,可怖

编者一家之言,方家大佬们阅后一笑了之就好。

...

第四章 不打不相识

第二天清晨,贾环是被一阵尿意给憋醒的,昨晚的稀粥喝的有点多。

他倒是看到门口处放了一个烘漆木桶,想来就是传说中的马桶。

不过思量了小半会儿,他终究还是没有在卧室里嘘嘘的勇气

不过紧接着贾环又遇到了第二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他不会穿衣服。

翻捡着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堆衣裳,贾环的思维完全思密达掉了。

他倒是想找个窟窿然后直接往身上套就好,可他完全找不到洞洞在哪里

就在他被憋的想要放弃穿衣,打算直接在房间里嘘嘘的时候,门前的帘子被挑开,一个扎着两个小发髻的萝卜头探了进来

“呀三爷,你真的醒来啦”

小萝卜头化身小白兔,一下子从帘儿后蹦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满是喜悦,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睁得溜圆,小嘴巴张成了一个“形。

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红色夹袄,配着翠绿色的衫裤再加上一双粉色小绣鞋,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小萝卜头很让人喜爱。

贾环前世虽然还不到大叔的年纪,可已经拥有了一颗大叔的心。

见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小萝卜头,岂有不心动之理

正所谓大叔爱萝莉,是千古不破的真理。

“小美眉,你叫什么名字和叔叔去看金鱼好不好啊”

贾环一只手横在腹前,托着另一只手,而被托着的这只手最可恶,居然在挠下巴。

一副完美的浪荡骚公子形象。

小萝卜头脸上的惊喜没了,笑容也凝固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贾环,不过她没抓住重点:“三爷,你不知道我是谁和叔叔是谁他要去看金鱼吗咱们府后花园的水塘里就有金鱼”

“呃”

贾环闻言有些无语的挠了挠头,装作苦恼道:“唉,记不得了。大病一场后,除了我娘外,其他的我都记不得了。唉”

小萝卜头果然是一个饱富同情心的好孩子,大眼睛里瞬间眼泪花花,同情道:“三爷,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老太太、太太还有老爷,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贾环看着卡通娃娃一样小丫头,心里一阵喜爱,面色却愈发悲苦,摇头叹息道:“唉世事无常,往事如云,我却抓不住这些记忆。全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小美眉,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小萝卜头一对毛毛虫似的眉毛纠结的扭曲着,看样子是蛮难过也蛮担忧的,她走近了两步,对贾环同情道:“三爷,我叫小吉祥,是姨奶奶身边的小丫头。”

贾环闻言,笑着伸出手想拍拍小吉祥的脑袋,却尴尬的发现,伸出手的角度不是向下倾斜,而是,微微的向上扬起

这是一个极其残酷的事实,他居然还没有小萝卜头高。

“咯咯”

同样发现了这个事实的小吉祥见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贾环听着这笑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是他痛苦至斯,也不是他变态,实在是尿快忍不住了,他颤声道:“小吉祥,快给三爷我更衣”

小吉祥觉得平日里可恨的三爷,此刻居然那么有趣,脸上的表情怪怪哒,她笑嘻嘻的拿起贾环的衣裳,一件一件,一层一层的往上套。

贾环眯着眼看的有些蛋疼,这得多麻烦,套个背心穿个大裤衩多简单

不过又暗笑自己丝命有这么可爱的小萝莉伺候穿衣,岂不是美事

记下了穿衣的顺序后,贾环拱了拱手文绉绉道:“小吉祥,不知咱家的卫生间在哪里还请告知”

小吉祥看贾环的样子好笑,抿嘴笑道:“卫生间是什么东西”

贾环眨巴了下眼睛,道:“就是茅房。”

小吉祥显然已经知道了害羞为何物,圆脸红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些,道:“出了门向南走,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第二个垂花门进去,后面就是了。”

贾环怪声怪调的“嗯哼”了声,也顾不得道谢,拔腿就跑。

步子还不敢太大,得夹着

“咯咯”

看着贾环仓皇而逃的背影,小吉祥又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三爷这次病的似乎还不错。

以前孤拐阴僻的性子似乎都没有了

“呼爽”

贾环抖了抖,甩干净“龙涎”后,走出茅厕,非常恶心的呼出了口气,暗爽道。

“呸”

一道羞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唬了贾环一跳,转眼看去,却是小吉祥红着一张小圆脸,在那里瞪着他呢。

耶这小娘皮

“好啊小吉祥,你居然偷窥本大爷嘘嘘”

不知羞为何物的贾环开玩笑道。

不想小吉祥闻言后,气的圆脸通红,眼圈也红了,哆嗦着嘴唇道:“你你胡说,我我是怕你找不到,哇”

小吉祥毕竟才七岁,还没经过什么事,被贾环这么污蔑,扣上这么严重的一顶大帽子,吓坏了,也委屈的不行,于是便忍不住大哭起来。

贾环本来是想给她开个玩笑,逗逗这个小丫头,却忘记了这个时代和他前世的时代是不同的。

在贾环穿越那个时代,七岁的小姑娘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网上这个年纪的火星妹纸玩鸟的照片都有

可这个时代,只看小吉祥的表现,就知道纯洁的和小鸭子一样。

贾环最看不得女孩子哭,见小吉祥哇哇大哭,顿时慌了,连忙上前,想要给她擦眼泪。

可手还没伸到脸上,就见小吉祥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要干什么”

虽然小吉祥长的很可爱,很卡哇伊,但毕竟太小,即使脸上带着泪,也谈不上梨花带雨,顶多就是个小花猫。

贾环好笑道:“你说我干什么,当然给你擦眼泪啊这么大的人了,开个玩笑都要流泪,真是羞死了。”

小吉祥不放松,紧张的盯着贾环的手,道:“我今年才七岁,没多大,和三爷一样还是孩子。还有三爷你如厕后还没净手”

贾环自卑的伸出左手,并且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无辜的看着小吉祥道:“没味啊”

“呕”

小吉祥成功的被贾环恶心的忘记了哭泣,只不过快要吐了。

贾环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是右手,不是左撇子。”

小吉祥疑惑的看着贾环,不解其意。

贾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对一个小萝卜头讲解在男人嘘嘘的过程中,负责重点工作的是哪只手。

便只好转移话题道:“小吉祥,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么好听”

小吉祥没被讨好,皱起小巧的鼻子,道:“有什么好听的,三爷前儿没病时还说我的名字和我的人一样,都是蠢笨蠢笨的”

贾环哈哈笑道:“那你肯定是说错了,我说的应该是蠢萌蠢萌的”

小吉祥不解:“什么是蠢萌一定还是骂人的话”

贾环摇头道:“绝对不是,大概意思就是说你傻的可爱,嗯,就是很可爱,萌萌哒其实在贾府里我最喜欢小吉祥了,怎么会骂你呢”

贾环状作认真的打量了番小吉祥,肯定道。

小吉祥先是嘟着嘴皱着毛毛虫眉毛,不过紧接着就有些得意的撇嘴乐起来了。

贾环心里暗笑,然后又逗她:“哎呀,我这次无缘无故的昏迷不醒,是不是因为我骂了你,才被你暗施毒手”

小吉祥不惊吓,脸都变白了,有些惊恐道:“不是不是,不是我”

贾环见真的吓着她了,又有些愧疚,连忙安抚道:“别紧张别紧张,跟你开个玩笑,不是有意吓你。”

小吉祥闻言松了口气,有些责怪的瞪了贾环一眼,道:“三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次无缘无故的突然生病,快把姨奶奶给吓死了。她前些日子好自责哩”

贾环疑惑道:“我娘她自责什么”

小吉祥人小鬼大的叹息了声,道:“还不都是那个马道婆嘛她是宝二爷的寄名干娘,那日不知怎地找到了姨奶奶,劝姨奶奶替三爷你在药王爷前也上个供,保佑三爷你平安。

可姨奶奶以前是不信这个的,而且,马道婆还是宝二爷的寄名干娘,姨奶奶就算上供,也不乐意在马道婆的庙里上。

谁知那马道婆见姨奶奶不肯给银子,就说了些难听的话,话里的意思就说姨奶奶不敬佛祖,会有报应的。

那马道婆是宝二爷的寄名干娘,姨奶奶不敢拿她怎样,只能暗自生气,私下里咒骂她几句。

谁想,第二天三爷你就突然昏迷不醒了。找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出名堂来,后来听人说三爷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姨奶奶才想起马道婆来。

姨奶奶带了三十两银子去找马道婆,结果马道婆却嫌少,说至少得三百两。

姨奶奶回来求太太和奶,可哪里求的出银子,还被骂失心疯了。

姨奶奶没办法,只能将自己的体己银子全部搜刮出来,凑了不到两百两,送到庙子里去。

马道婆接了银子,只说了句回来等消息。

可等了两天,三爷你都醒来了,她的消息也没传过来。

不过姨奶奶以为三爷你能醒来是马道婆的本事,早早的起来去跟三姑娘借了些银子,到庙里去感谢马道婆去了。

三爷,你真的是被马道婆救活的吗可你怎么会突然就昏倒了呢”

看着一脸怕怕的小吉祥,贾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猛然记起,红楼世界虽然不是一个仙侠鬼怪的世界,但魑魅魍魉的事却也半点不少。

不过,马道婆和赵姨娘不是一伙的吗这两人合手还差点干掉了贾宝玉和王熙凤,怎么现在

难道两人就是因为这一次,才不打不相识

可是,红楼世界里的贾环没死啊

...

第五章 哎哟哟!

贾环百分之两百肯定,他这次出事一定是马道婆搞的鬼。

本来,贾环也算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现在,连借尸还魂再加时空变换的事都发生了,他就是想唯物都唯不下去了。

只是,虽然明知道坏人是谁,他目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从长计议。

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糟糕极了。

走了几步,贾环都觉得身体在晃悠,步履漂浮。

这可不行,得练

“小吉祥,咱们家附近哪里能跑步吗”

贾环问道。

小吉祥皱着毛毛虫眉头,小手竖起食指搭在下巴处,用力思考着,忽然,她眼睛一亮,高兴道:“有,咱们府和东边儿的宁国府之间有一条很长的夹道,那条夹道里就可以跑我和小婵姐姐还有雪雁姐姐她们就在那里比赛过跑步哩三爷,你要和我玩儿跑步的耍子吗”

贾环哈哈大笑道:“好,我们就去耍一耍”

小吉祥高兴的跳了跳,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摇头道:“不好,三爷你的身体还不行。”

贾环不高兴了,道:“你居然说我不行你不知道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吗”

小吉祥没有解释,而是傻傻的看着前方,眼睛里满是畏惧。

贾环诧异,随着她的眼光看去,眉尖轻挑,对面走来一个打扮的非常盛装的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长的很漂亮,气质也很有特点,比较张扬的那种。

虽然此贾环非彼贾环,但他心里却隐约猜出了几分来人的身份。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

身量苗条,体格风骚。

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不是大名鼎鼎的凤辣子王熙凤又能是谁

“哎哟,环儿,你这是好了”

她一张很精致也很美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俯视着贾环说道,眼中的神色没几分喜意和关心,多的是轻视和厌恶。

“你是”

即使心里有猜测,可贾环还是作懵懂状问道。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变,柳叶吊梢眉微微竖起,眼中起厉色,声音微冷道:“怎么着,三爷这是打算六亲不认了还是不把我这个二嫂放眼里”

“不是的,奶,三爷他昨晚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姨奶奶外,他谁都认不得了。”

小吉祥壮起胆子,小声辩解道。

“嗯”

王熙凤先是一怔,瞥了眼怯怯弱弱的小吉祥,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看向贾环,质疑道:“环儿,这丫头说的是真的”

贾环呵呵笑道:“你是奶小吉祥说的是真的,我昏了不知多久,醒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我觉得自己实在不对,奶你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我就算是再昏个十天半月也不应该忘记。以前算我不懂事,下次我一定注意。”

“哎哟哎哟哟哈哈哈真是我现在是真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了,要是搁前头,再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笑话老娘”

王熙凤笑的花枝乱颤,但眯起的眼睛中却没有多少笑意,亮晶晶的有些犀利的眼神,似乎有些审判的味道。

匪夷所思。

贾环如今的年纪不过七岁,小屁孩儿一个,眼睛也还是清澈铮亮的,他很认真的看着王熙凤道:“奶,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还是知道奶好漂亮”

王熙凤看着贾环眨也不眨清澈见底的眼睛,心里一松,暗笑自己忒也多疑了,这个毛头小子哪有这般城府说这些油滑的话。

再看贾环此刻没了往常老鼠见了猫似的畏畏缩缩,目光清正,神态大方,而且本身长的也不错,心里就多了点喜爱之意。

大叔爱萝莉,对应的自然就是少妇爱正太。

不过,因为贾环容貌肖母,而赵姨娘可以说是王熙凤在贾府里最不喜欢的女人,所以王熙凤对他也就是少了些厌烦,添了丝喜爱,中和一下也就是顺眼而已。

“好了,就你俏皮话多,你身体刚好,就不要在外面多留了,赶紧回屋去吧。前两日忙,也没顾上来看你。我那里正好还有几两上等好参,一会儿让平儿给你送来。等身体好利索没事了,下学得闲了去我那里玩耍。”

说罢,拍了拍贾环的脑袋,就要离去。

在贾环的目送中款款的走了两步,王熙凤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背后好似有两盏灯在烘烤一般,有中火辣辣的感觉,尤其是在臀上

这种感觉让她别扭的连走路都不自在。

王熙凤突然顿足回头看去,却看到贾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正好和她对视。

如果刚才贾环看的是她的臀部,那么此刻他应该惊慌失措才对,而且视线也没那么快就移上来。

看着对她开心傻笑的贾环,王熙凤嘴角抽了抽,道:“刚忘了叮嘱你,既然身子好利索了,那就不要忘了去老太太还有老爷太太那里请安,晨昏定省的规矩要是忘了,仔细老爷剥了你的好皮”

说罢,再不停留,扭着曼妙的腰肢离去。

“小吉祥,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看着小萝卜头皱着一对毛毛虫似的眉毛,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鄙夷之色的看着他,贾环干笑了两声,问道。

“天啊,三爷,这么那么恶心的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小吉祥睁着溜圆的眼睛,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问道。

贾环撇嘴道:“她本来就很漂亮嘛,你干吗那么怕她”

小吉祥闻言一个激灵,小特务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声,才拉着贾环小声道:“我给你说,奶可是咱们府,不,就是连东边儿府里的也算上,加起来都顶顶厉害的人了。

姨奶奶最害怕的就是她,她也不待见姨奶奶。所以三爷,你可别再夸她了,尤其是不能当着姨奶奶的面儿夸,不然姨奶奶怄也得怄个半死”

看着小吉祥一副“我为你着想”的郑重模样,贾环强忍住笑,点头道:“好,我记住了那咱们还去跑步吗”

小吉祥闻言,无语的看着贾环道:“三爷啊刚才奶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你得去给老太太、老爷还有太太请安。”

贾环有些郁闷的抓了抓下巴,道:“不会每天都要去吧”

小吉祥同情道:“晨昏定省,当然每天都要啦。不仅是你,连姨奶奶每天都要去,而且请完安后,姨奶奶还要到太太那里立规矩,比你辛苦多了。

不过有的时候老太太他们可能忙,不能亲自见你,就会让身边的丫鬟出来见,知道三爷你的孝心就好。贾府最重仁孝,所以三爷你还是”

小吉祥爱莫能助的耸了耸小肩膀,撇撇嘴。小模小样的,招人喜爱,尤其是招大叔喜爱

贾环本来还挺同情赵姨娘和他自己的悲惨生活,可见到小吉祥的动作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笑道:“三爷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幸灾乐祸”

小吉祥感受到贾环的亲昵,小圆脸登时煞红一片,她一把打掉了贾环的手,作呲牙咧嘴的恶状,想要吓唬贾环。

可是,这样做非但没有吓到贾环,反而让他发现了小吉祥嘴里的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哈哈哈”

贾环大笑着揉了揉小吉祥的发髻,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而已。现在带我去给老太太他们请安去吧,不然真计较起来,我就惨了。”

小吉祥冲贾环皱了皱鼻子,然后道:“哪里能这样去三爷得先洗漱干净,然后梳好发髻,梳成总角,换一身正装才能去哩。像这样披头散发的去,不被老爷打死才怪”

“总角换个发型行不行”

贾环求情道,他是知道总角是什么发型的,两个发髻分立脑袋左右,脚下如果再踩上俩风火轮,整个一哪吒三太子,白眼儿宝强哥

“当然不行三爷还没满十五,于礼不能束发,自然只能总角三爷,总角算什么我听说宝二爷那边儿还穿着袭人做的肚兜呢唉,委屈三爷了小鹊姐姐也想给三爷绣一个鸳鸯戏水的肚兜,可是,咱们这里没有金线”

看着遗憾满满的小吉祥,贾环却是谢遍了满天神佛。

天哪鸳鸯戏水的肚兜

他又不是变态

贾环知道,古代的时候,这肚兜其实就和后世的背心一样,是小儿防寒用的。

可是在后世,贾环只在电视上看过肚兜。

而且在电视里,大都是青楼女子,敞开着怀,露出内里红艳艳的肚兜,摇摆着手里的丝帕,口里招呼着:“大爷来嘛来嘛,来玩儿玩儿嘛”

贾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脑海里那青楼女子的脸忽然变成了他的脸,正一脸的淫笑着,说“来嘛,大爷我是受”

“呕”

贾环突然干呕了下,把小吉祥唬了一跳,赵姨娘走之前可再三交待过她,让她照看好贾环。若是贾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要唯她是问了。

小吉祥扶住贾环,紧张的问道:“三爷,你怎么了”

贾环实在不想再提肚兜二字,便转移话题道:“贾宝玉好像也没满十五吧他怎么可以束发戴冠”

在贾环的印象里,贾宝玉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两个“哪吒角”的发型描述,倒是有过头戴紫金冠的记述,贾环因此发问。

小吉祥撇撇嘴,气死人不偿命道:“三爷啊,那可是宝二爷老祖宗的心尖尖,太太的肉肝肝,你怎么和他比不过,只要三爷不张扬,不惹老太太和太太生气的话,束发也就束发了,反正平时也没人管三爷你。”

...

第六章 礼

听到丫鬟小吉祥的话,贾环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娘的,原来他还真是个狗不理的玩意儿

只要不碍人眼就能随意折腾,不过这样也好。

“小吉祥,你说说,宝二爷凭啥那样得宠贾兰呢”

其实这也贾环一直疑惑的问题。

贾兰可是荣国府这边第四代长孙的第一人,就贾政这一支来说,是正儿八经的长子长孙。

而且年幼失父,可怜见的

所以按理说,贾兰才更应该受宠才是。

“咦三爷,你不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吗怎么还记得兰哥”

小吉祥圆溜溜的大眼睛睁的溜圆,眼睛里满满是怀疑的神色,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也扭动着,似乎在审问敌特分子一般。

贾环好笑的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下,道:“我听你说着说着,脑子里就蹦出来点以前的东西。怎么,你不高兴啊”

小吉祥才不怕被扣帽子,皱了皱小鼻子道:“你不记得老太太和老爷,偏偏记得兰哥儿。不过,贾府里你确实是和兰哥儿最要好了。至于宝二爷三爷,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了。宝二爷口中衔玉而生,是贾府最大的祥瑞。老太太和太太本来就信菩萨,遇到这样的事,哪有不当成命根子的道理。贾府里谁能和他比三爷,你还是甭自己找不痛快了。”

小吉祥人小鬼大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贾环一边进屋,一边哈哈大笑道:“不比就不比,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三爷我人缘也不差啊,兰哥儿那小家伙就愿意跟我玩儿。”

小吉祥否定:“不是兰哥儿愿意跟你玩,是你老去找兰哥玩。府里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只有你和兰哥儿了。兰哥儿也没多余的选择”

贾环额头上隐隐几条黑线,一屁股坐在窗边妆奁前的小凳上,喝道:“快闭嘴,赶紧给本大爷梳头”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面前的那面小镜子上面,不是传说中的铜镜,而是玻璃水银的,不过是镶嵌在精致雕刻的铜花框架内。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重点在于

“小吉祥,三爷我怎么就这么帅”

贾环用近乎陶醉的语气说道。

小吉祥简直震惊了,道:“三爷,你说你怎么这么衰”

贾环快哭了,难道这个年代,帅还只是个军旅名字,不是形容词

贾环有气无力道:“我的意思是说,三爷我怎么这么俊朗不凡,怎么这么靓仔无双”

“噗嗤”

贾环的话没说完,门帘后便传来一道喷笑声。

等贾环和小吉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容颜俏丽的年轻姑娘掀开门帘进来,嘴角挂着一抹善意的嘲笑,目光柔和,眼眸弯弯,看着贾环轻轻点了点头。

“平儿姐姐三爷,这是奶身边的平儿姐姐平儿姐姐可好啦,是对我们最好的姐姐哩”

小吉祥看见来人后,先是小腿一蹦老高,小圆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朝平儿方向跑了两步后,又反身折了回来,拉着贾环的胳膊介绍道。

她的这番举动,让贾环心里一暖,平儿姑娘也是莞尔一笑。

“环哥儿,你真不认识我了”

平儿的声音与凤姐的声音是两个方向,王熙凤的声音里是充满了力量的底气的,而且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平儿的声音虽然也不嗲,但音质的本色里却是柔情似水,温和暖心。

贾环很喜欢,而且,在他的印象里,红楼中平儿一直是一个很善良的角色。

“平儿姐姐,我现在认识你了。”

贾环一双清澈的眼睛大方的看着平儿,认真的说道。

只这一眼,平儿就相信,这个贾环确实是不一样了。

要是以前,贾环哪里敢用这种眼神看人。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可看人时的眼睛左躲右闪的,目光也不正。

就算原本长的还不错,可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人觉得猥琐不堪,再加上手脚不怎么干净实在难以让人喜欢。

现在不同了,这样清正大方的神态,才是一个好孩子应该拥有的。

清澈的眼睛再配上清秀俊朗的面孔,真心让人喜欢。

平儿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个小纸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伸手抚上了贾环的头,笑道:“前儿个奶本来是要过来看你的,不过清虚观的张真人来看过你后对老太太说,你这病要静养,最好不要让人带了冷风生气冲了你,大家这才罢了。

还好,没两天你就好了,我们也都放心了。虽然记不得前事,也不打紧,你那么小,也没多少事,再慢慢记就好。

我瞧着,你这一病是福不是祸哩,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就是太瘦了,奶让我带了几两好参,回头让赵姨娘吩咐小鹊给你熬些参粥补补,少吃些零嘴子就好了。”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道:“谢谢平儿姐姐,也谢谢奶。”

“呵环哥儿,你可不能叫她奶,你要叫二嫂子,或者叫凤姐姐也行,你也是咱们府里正经的主子呢。”

平儿笑呵呵的道。

贾环看着笑颜如花的平儿,心里有些惋惜,多好的一姑娘,怎么就一脑袋瓜子的半封建半奴隶思想呢。不过,额喜欢

“平儿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贾环很无耻的装嫩卖萌道。

平儿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的女孩儿而已,只是跟着王熙凤陪嫁到贾府后,经历了不少事,看起来成熟的多。

她抚在贾环头上的手就没拿开过,听到贾环的话后,手下揉了揉,道:“问吧。”

贾环道:“平儿姐姐,我虽然对以前的事基本上都记不清了,可隐约还记得一些朝代,有唐、宋、元、明,咱们现在是哪朝哪代”

平儿闻言,很是诧异的看着贾环,抚在他头上的手也收了回来,道:“环哥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环笑的很灿烂,道:“就是忽然想知道。”

平儿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不过终究还是开口解惑道:“唐宋元明之后,自然就是我们现在的大秦了。”

“真的”

一间不大的耳房内,一个雍容的妇人斜倚在炕边的锦被上,微微讶然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问道。

这年轻女子便是贾环先前遇到的王熙凤,而这妇人,自然就是贾府里最有分量的女人之一,王夫人了。

这王夫人容貌并不怎么出众,顶多也就是一个中人之姿,不过眉眼间的神色很和善,手中甚至还捻着一串碧玉念珠,怎么看都是心善慈悲之辈。

但是在她面前,王熙凤却半点都不敢造次,认真回答道:“照我看,十有**是真的。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居然敢和我打招呼了”

王夫人闻言眉头皱了皱,犹疑了下,道:“你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差了”

王熙凤闻言面色微变,却不敢乱言,她知道这里面蕴含的意思,摇摇头道:“不好说,现在还看不清。不过以我看,搁在赵姨娘身边,再好的人也好不了。太太若是觉得老三还有的教,可以放在身边亲自教导一二,也算是他的福气。”

王夫人闻言,眼神淡淡的扫了王熙凤一眼,不沾烟火道:“我连宝玉都没带在身边,哪有这个心思带他。还是搁在那边吧罢了,也该去老太太那边了,一起去看看吧。”

不亲眼确认一下,终究难放心。

“啥玩意儿,大秦秦始皇的秦还是清白的清”

贾环差点没跳起来,心里狂呼不可能啊,要是在“我大清”,可是留头不留发啊。可是大秦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红楼梦里唐、宋、元、明的人物都有提到过的。

“是秦始皇的秦,不过和那个秦没多大关系。也有点关系,说是始皇帝的后人哎呀,环哥儿,你问我这些,我哪里说的清。你现在也好了,再休息两天就可以进学了,到了学里好好跟夫子请教就是,何苦为难我作甚”

平儿有些羞恼的屈指在贾环的额前轻轻的敲了下,嗔怒道。

小吉祥在一旁嘻嘻笑。

贾环自己也拍了拍脑门,笑了笑,然后对小吉祥道:“快给我弄,还要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

小吉祥的手小,抓起头发都抓不拢,平儿在旁边看的有趣,就上前帮忙,接过手道:“赵姨娘呢”

贾环道:“听小吉祥说,我娘一大早就去还愿了。呵呵,马道婆”

听到贾环的话,平儿手微微一顿,然后声音有些严肃的对贾环道:“环哥儿,私下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你称呼赵姨娘为娘没有关系。可是在人前,你得称她为姨娘。尤其是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半点岔子都不能出。”

贾环闻言一怔,意外道:“我管我生母叫姨娘”

平儿看着镜子里贾环的眼睛道:“环哥儿,就是姨娘,也只能是姨娘,这就是礼。依照礼法,你的娘只能是太太。日后你进学出息了,做了高官,得了诰命,也只能给太太。咱们这样的人家,礼法大于天,半点都逾越不得的。知礼,甚至要比有出息还要重要。你明白吗”

...

第七章 你要当心

听到平儿的话,贾环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有自知之明,他现在连贾府里的几个妇人都惹不起,更何况“煌煌”礼教

看着贾环有些难看的脸色,小吉祥不嘻嘻了,安静老实的站在一边,而平儿一边动手梳头,一边微微叹息了声道:“你现在好像突然懂事了,不过你还是好的,毕竟你也是主子不是日后你好好进学,等中了秀才、举人,考上了进士中了状元后出去做官,赵姨娘也会好过些。”

贾环一脸沮丧道:“平儿姐姐,你看我像是能中状元的吗”

平儿终究还是太善良了,连善意的谎言都不会说,只能为难道:“只要上进,好好的念书,咱们府里也能安排唔,好了咦以前怎么没发现,环哥儿这样看起来比宝二爷还精神哩”

小吉祥又开始嘻嘻了,道:“不然太太身边的彩霞和彩云也不会那么喜欢三爷,不喜欢宝二爷了,嘻嘻”

小吉祥的这句话也算是揭开了贾环前世读红楼时的一个谜题。

彩霞和彩云是王夫人身边的两个近身丫鬟,尤其是彩霞,平日里很得王夫人的重用,有些像史老太君身边的鸳鸯一般。

可这样重要的人,喜欢的居然是“猥琐不堪”的贾环而不是“神采风流”的贾宝玉。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在红楼一书中,贾环和贾宝玉相比,就算不是臭狗屎,身上的颜色也是屎黄屎黄的。

难道彩霞和彩云两人喜欢屎吗

当然不可能。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贾环长的比贾宝玉好。

彩霞和彩云喜欢上了他的“臭皮囊”

“你这小家伙,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小不点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仔细太太收拾你”

平儿先是点了点小吉祥的额头,然后又对贾环道:“好了,换身衣服赶紧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还有老爷太太那边。我那边还忙,就不带你去认门儿了,小吉祥都知道。”

不理在一旁多云转晴的小吉祥,贾环站起身,很郑重的对平儿行了一礼,诚恳道:“平儿姐姐,谢谢你。”

他能感受的到,平儿对他说的话都说为他好。或许平儿只是天性善良,并不是针对他,但贾环依旧感谢,甚至感激。

可能以前见惯了贾环这个“小刁民”的刁样儿,此刻突然来这么一出,平儿显然有些不适应。

俏脸微红,伸手敲了敲贾环的脑袋,平儿笑道:“你以后可别再这样拜了,让人见了不像。小孩子家家的”

贾环嘿嘿傻笑。

“夫妻对拜”

一旁,小吉祥忽然拉长嗓音,来了这么一嗓子。

却把贾环和平儿都唬了一跳,然后就看小吉祥蹦啊跳啊的“咯咯”笑着。

“哎呀,我把你这小蹄子真真是疯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平儿想了片刻才想起小吉祥在说什么,登时羞恼的满脸通红,满房间追打小吉祥。

安静的房间内顿时装满了银铃般的童笑声、尖叫声以及温柔的呵责声。

贾环抱手于胸前,一只手摩挲着鼻梁,继续嘿嘿傻笑着。

平儿是王熙凤的陪房丫头,是贾琏的通房,通房丫头的意义,是在王熙凤身体不适不能和贾琏同房的时候,由通房丫头顶上。

算起来,平儿也算是贾环的小嫂子了

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环哥儿,你看什么呢好了没一个时辰,又贼眉鼠眼”

平儿忽然回头,竖起眉梢冲贾环嗔道。

“三爷,你的眼神好猥琐”

连小吉祥都在一旁谴责起来。

“去去”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的轰赶着起哄的小吉祥,他当然不好意思了,因为他刚才在想一句千古名言。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贾环正色解释道:“我在想一会儿去给老太太请安,该怎么说才是。平儿姐姐,我该怎么请安呢就打个招呼还是作揖”

“噗嗤”

听到贾环的话,平儿喷笑出声,白了他一眼后,道:“什么打招呼、作揖你是不要你的皮了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你得老老实实的跪着叩头”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很不舒服道:“还要下跪磕头”

平儿奇怪道:“这也是问题连大老爷和老爷给老太太请安都要跪下,你还跪不得了咱们府以知礼和孝道著名,环哥儿,你可要记在心上,若有半点差池,惹的老太太发怒,连老爷都护不得你,这可不是玩闹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

贾环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不过面色却缓和了过来,感谢道:“多谢平儿姐姐指点,平儿姐姐,咱们府里还有哪些忌讳,劳烦姐姐相告。不然等会儿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时犯了忌讳就糟了。”

平儿轻轻摇头笑道:“老太太和太太都是再慈善不过的人了,哪有什么忌讳。不过如果遇到宝玉,你要表现的尊重一点。嗯,还有就是算了,没什么了。让小吉祥快给你更衣,你们快去吧,去的太晚了不好。”

说罢,平儿对贾环笑了笑,又帮小吉祥理了理刚才玩闹时散开的碎发,然后款款离去。

“三爷,真的就穿这”

小吉祥有些担忧的看着穿了一件青色长衫的贾环道。

贾环奇怪道:“你不是说这是我进学时穿的吗”

小吉祥点点头,又摇头道:“可是”

她手里拿着一件非常鲜艳的袍子一样的衣服,贾环不知道这种衣服的名字是什么,不过应该类似红楼里对贾宝玉穿的那种衣服。

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橞宫涤,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橞褂

总之,就是很奢华也很骚包的衣服。

可贾环不是很喜欢,感觉太作了,跟唱戏的似的,所以他宁肯穿一件看起来很质朴的青色长衫,他前世就喜欢穿青色的衬衣

穿好衣服后,小吉祥便成了带路党,领着贾环在这深似海的公门大院里左转右绕的走着。

相比于贾府里的雕梁画栋,湖亭奇石,贾环前世跟导师住过的那处仿古度假山庄就如同摩天大楼旁边的小茅屋一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走在贾府里,感觉就好像走在一个大型的复古主题公园内一般,处处都充满了古香古色。

走了一刻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走过了穿山游廊,看到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正在给挂在廊下的鹦鹉画眉等鸟雀喂食喂水。

“哟,三爷来了”

“三爷,你大好了”

“三爷”

一群身着鲜红翠绿的丫鬟们,莺莺燕燕的打招呼,贾环有点受宠若惊。

红楼里不是说贾环人憎狗嫌的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受欢迎

“咳咳,各位姐姐好,各位姐姐早安”

贾环装模作样的作揖拜四方,不是为了讨好,只要不讨嫌就好。他现在的状况,目前只能生活在贾府里。贾环希望能活的轻松点,他暂时还没实力装13。

“哎呀哈哈是真的呢”

“嘻嘻,环三爷真的不一样了哩”

“以前环三爷可不会给我们这些奴婢行大礼”

“嘻嘻真有趣”

七八个年纪在十来岁的小丫头们嘻嘻哈哈的乐成了一团,声音都是娇娇的,脆脆的,很好听。

因此,虽然是被议论的中心,贾环却也没怎么生气。

“琥珀姐姐、鹦哥姐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见贾环“熊包”一个不敢说话,小吉祥弱弱的反击道。

“吓小吉祥儿,你这小蹄子吃了豹子胆了,敢跟我们这样说话”

名唤琥珀的丫头强绷紧一张俏脸,原本笑的弯弯的眼睛也圆睁开,瞪着小吉祥道。

小吉祥怯怯的看了眼琥珀,然后一点点的挪动脚步,退到贾环的身边,一只手悄然的牵起贾环的衣角,不敢说话了。

论地位,论在贾府众人心中的形象,十个小吉祥也赶不上贾母身边的随意一丫头。

别说是她,就连赵姨娘到这边来,都得和这些丫头们好言好语。

贾环看小吉祥怯怯的可怜样儿,呵呵笑道:“琥珀姐姐是在和你开玩笑呢,不怕。”

小吉祥闻言,看了看贾环,又看向脸色有些绷不住要露笑的琥珀,小圆脸登时放松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众人身后的门帘挑开,一个长得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的丫头走了出来,先冲琥珀等人瞪了眼,嗔怪道:“你们真真是愈发没规矩了,早晚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也不理会琥珀等人叽叽喳喳的反击,走到贾环跟前,道:“三爷,快跟我进去吧,老太太和太太都在等着呢。小吉祥就不要进去了,在这里和姐姐们玩一会儿。”

贾环闻言,先对来人点头笑了笑,然后看向小吉祥。

小吉祥也看了看刚来的大丫鬟,抿了抿嘴,对贾环道:“三爷,这个姐姐是鸳鸯姐姐,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哩。”

贾环自然知道鸳鸯在贾母身边的地位,先前他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此刻确认后,便又对鸳鸯施礼道:“鸳鸯姐姐安好。”

鸳鸯闻言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连连看着贾环,道:“三爷快快请起,婢子可受不得这礼,老太太看见了不像,三爷跟我进去吧。”

贾环直起腰,一边跟着走,一边笑道:“鸳鸯姐姐每日里在老祖宗身边尽心伺候,也算是代我们这些儿孙辈们尽孝,区区一礼又如何承受不得。”

鸳鸯闻言,微微回头,再次诧异的看了眼面带微笑冲她点头的贾环,犹疑了下,低声道:“三爷,老太太和太太不是很高兴哩,你要当心。”

...

第八章 金甲将军

“孙儿给老祖宗、太太请安了。”

贾环也算是豁出去了,跪在红色板砖铺就的地上,砰砰的就磕了三个响头。

心里呐喊道:日了狗了,这么疼。

“行了行了,可怜见的,磕那么用力做甚快起来吧。”

坐在上头软榻上的一个老妇人在贾环磕完后终于发话了。

贾环晃了晃脑袋,觉得有点晕,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晃悠,不过最后好歹还是站稳了。

站住身体后,贾环用一副标准露六齿的灿烂笑容对上头那位半睡在软榻上的胖老太太,以及下首处的那位不吭不声的太太道:“给老祖宗和太太请安,自然要心诚。”

“噗嗤”

盘膝坐在老太太腿边给她轻轻的敲腿按摩的鸳鸯闻言喷笑出声,道:“老太太,你瞧瞧,可不是换了一个人三爷刚才起来的时候保管眼睛里冒金星呢。”

老太太,自然就是贾母史老太君了,听到鸳鸯的凑趣,再一回想刚才贾环晃晃悠悠的样子,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太太”王夫人没乐,依旧是那副木然的表情,相貌说不上阴冷,客观的说还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觉,但贾环看着她的脸,心里却怎样都无法和慈、善两字挂钩。

因为王夫人的眼睛太平静了,静的完全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也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王夫人静静的看着贾环,忽然开口道:“环儿,你真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贾环自觉真的没有说谎,便重重的点点头。

王夫人找漏洞:“那你怎么认得老太太和我”

贾环真诚的看着她,答道:“我醒来后,姨姨娘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后,给我吩咐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记住府里第一尊重的人就是老祖宗,第二就是太太。我来给老祖宗和太太请安,所见老祖宗和太太最有贵气,所以”

王夫人闻言眼角微微动了动,搁在以前,贾环在老太太和她面前话都说不完整,哪里会说这些

可是,这些话也不是他那个粗鄙无礼的娘能教的出的

再看了眼面色和缓带着笑容的史老太君,王夫人又问道:“那你前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了郎中说不干身体的事,环儿你自己是什么感觉”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史老太君的脸色严峻起来,看向贾环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贾母安康富贵了一辈子,最喜欢的是喜庆吉祥,所以她喜欢衔玉而诞的贾宝玉,也喜欢那些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姑娘。

她最不喜的,就是那些魑魅魍魉的鬼物坏东西。

贾环无病无灾的突然昏迷不醒,醒来后又前事尽忘,怎么看都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鸳鸯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贾环。

贾环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王夫人一眼,却看不出什么,他想了想,低头道:“说来怕老祖宗和太太不信,实在是可怖。”

听到贾环的话,史老太君和鸳鸯的脸色又一变,史老太君的脸色是愈发严峻了,而鸳鸯眼中的担忧之色也更浓。

倒不是说鸳鸯对贾环有什么心意,贾环不过区区七岁稚子,她只是纯粹的心善,担心。

因为她对贾母史老太君和王夫人太了解了

“快说”

贾母呵斥道,一只手抓住鸳鸯的手,抓的她生疼。

贾环沉声道:“之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眼前突然一黑,人就昏了过去。然后然后就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抓不到,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黑的,一个白的,他们他们的舌头好长”

“啊”

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了声,看着贾环的眼色各不相同,但多少都有一些恐怖和,厌恶。

一个黑的,一个白的,好长的舌头,那不是黑白无常又是什么

贾环继续道:“那两人拿着铁链子把我锁上,一蹦一跳的拉着我不知要往哪走。我害怕极了,就大哭救命。忽然”

贾环的这声“忽然”有些突然,唬的对面的三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却也没来得及恼他,因为贾环又继续说了下去。

“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着金甲的将军,他手持宝剑,唰唰两剑,就把黑白两人扯着我的铁链给砍断了,我还隐约听到他对那两人喊,说什么何方妖孽,敢伤害什么血脉后裔什么的,我也听的不是很明白。总之,就是他把我给救了。”

贾环很庆幸的对贾母和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听的似信非信,看着贾环的眼光里满满都是怀疑。

但贾母很有些激动的表情就说明她似乎真的信了,贾母坐起身来,语气严肃道:“环哥儿,那个将军可有对你说点什么”

贾环闻言挠了挠头,道:“老祖宗,你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他确实跟我说了些话。可是我觉得他说的有些古怪”

贾母呵斥道:“快说快说,有没有古怪我听了就明白。”

贾环勉为其难道:“是,老祖宗。那金甲将军打跑了那两个吊死鬼后,看着孙儿直摇头。说,说他没有想到,他的孙子居然成了这般废物。老祖宗,您听听,他这不骂人吗要不是看他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孙儿一定不会忍气吞声,谁孙子啊”

贾母没理会他的这些废话,一双手颤个不停,紧紧的抓住鸳鸯的手,看着贾环一叠声的道:“然后呢,然后他说了什么”

贾环一脸的憋屈气氛,继续道:“孙儿就跟那将军辩解,说我是在族学里进学的,不是粗鄙的武人。谁知那将军闻言大怒,拿他那把剑的剑背狠狠的敲了我脑袋一下。啊是了是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一定是那个将军敲的这个混”

“住嘴”

贾母一脸厉色,呵斥道:“你怎敢骂他要不是他,又哪来的你这个混账东西”

贾环怯怯,低声道:“是,老祖宗,孙儿只是一时迷糊了,不该不知忠义。”

贾母哼了声,道:“起止是忠义,还有孝道。罢了,你继续说,说完我再与你讲解清楚,你不懂。”

贾环一脸的“迷糊”和“不解”,不过还是得听贾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那金甲将军道,吾家以武起家,满门富贵,均源于武,何来粗鄙之言,尔敢数典忘祖耶然后然后他又骂孙儿,嘲笑我是个榆木不化的脑袋,说我进一百年的学也中不了一个秀才,进学能认个字就行了。

孙儿不服气,告诉他家里有长辈中过进士,大哥也是读书人。那金甲将军却说,吾家能蟾宫折桂者,只看下一代兰桂齐芳。至于汝,若去习武,尚有一丝希望,至不济将来还可看家护院,守卫祖祠。若是进学,徒劳矣。”

贾母闻言,一脸的哀伤,直直的看着贾环不出声。眼睛虽然是看着贾环,眼神却没有凝聚,神思不知何往。

看了眼贾母,王夫人眼睛微微眯了眯,而后对贾环道:“环儿,这不是你为了逃学编出来唬人的话吧”

贾环心里为她点了一万个差评,不过面上却是诚惶诚恐道:“太太,我哪里敢欺骗老祖宗和太太,就算我有胆子骗,也没本事逃过老祖宗和太太的法眼。”

王夫人却没那么好打发,道:“那你说说,那个金甲将军长的是什么样”

贾环闻言,微微一滞,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里飞转,正不知该怎么继续忽悠时,却见一旁的小垂花门的门帘被掀开,两个半大少年少女齐齐走了进来。

打头的男孩儿微胖,一张圆脸,白白净净,长的倒也齐整。

而他身后跟着的少女,却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纤细瘦弱,行动处仿若西子捧心。

两弯似蹙非蹙眷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却是天然一派风流姿态。

贾环就算反应再慢,也知道能从贾母卧榻侧出现的这一对小儿女,只可能是大名鼎鼎的“宝哥哥”和“林妹妹”。

来不及欣赏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贾环福临心至,指着正要扑到贾母怀里的贾宝玉道:“那个金甲将军长的就像他”

这一次,连王夫人都站了起来,惊骇的看着贾环。

而贾宝玉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贾母这般粗暴的推开,莫名其妙的看着贾母激动的抖的和筛子一样。

“你你再说一遍。”

贾母被鸳鸯搀扶着,一双老眼中饱含着泪水,看着贾环命令道。

贾环觉得他真的可以站在奥斯卡金像奖的影帝位置上了,他表情有些怯弱,语气有些害怕,道:“是真的,老祖宗,那位金甲将军,真的和他很像哩。就是,比他高大一些,黑一些,壮一些。”

贾母闻言,忽地嚎啕大哭起来,一把抓过一旁吓得有些发呆的贾宝玉,搂在怀里使劲的抱着揉着,泣道:“这么多儿子孙子中,我缘何最疼爱宝玉就是因为他和他祖父长的最像啊那救了环哥儿的金甲将军,不是你们的祖父,又能是谁只是他既然还在家里守护着子孙,却为何几十年也不来与我相见一面老爷,你好狠的心呐”

王夫人亦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贾环,她是见过老荣国公的。

她也知道,她的儿子长的不像他父亲,一半像她,另一半反而有些返祖一般的像他祖父老荣国公。

但知道这一点的,整个贾府里也只有见过老国公的几个人才清楚。

贾环自然从未见过老荣国公,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真的见到了业已仙逝数十年之久的老荣国公贾代善

...

第九章 耳光

作为贾府最尊贵的人,贾母这番嚎啕大哭,引发的震动超乎了贾环的想象。

也没见鸳鸯出去吩咐,然而没几时,贾府里的头面人物便都匆匆赶来了。

首先到的就是早上和贾环匆匆见过一面的王熙凤。

“哎哟,这是怎么着了老祖宗,今儿可是一个好日子,您可不能伤心。”

王熙凤人未至,声先迎,身后的几个老妈子小丫鬟们留在门外候着,她自己掀开门帘走进来后,看了眼依旧抱着贾宝玉嚎啕不止的贾母,然后又看向一旁正在安慰她的王夫人。

王夫人一边抚着贾母的背,一边冲王熙凤微微摇摇头示意无大事,又用眼神瞥了一眼在一旁装无辜的罪魁祸首贾环。

王熙凤见状柳眉微皱,心中起厌恶,早上初见时的那一丝喜欢瞬间被湮灭。

贾府里几百号人,一天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事要等她来处理。

可现在却因为贾环,使得她不得不抛下一堆事跑来安慰贾母。

她能喜欢贾环才真是见鬼了。

“老太太,要是有不开眼的人惹你生气,打板子收拾一顿就是了,无非是一些猫啊狗啊的,值当个甚

您老封君这样一哭,哭的满院子里都是福气。我们跟在老祖宗身边能沾着些福气自然是好的,可那些福薄的哪有这个命这凡事过犹不及,你老人家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别让他们受不起。

老祖宗快收了快收了,我在后面小抱厦里正处理事务,得到消息便赶来了。听前面大老爷和老爷他们似乎也得了信儿,正往这赶呢。

老三,我就说你整天高脚鸡似的上不了台面。以往就算胡闹,也不过是在我和你哥哥们跟前混。这回你病倒了,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只当你懂事了。谁知道愈发让人气闷,你怎么就敢在老太太跟前撒野。

你等着,等大老爷和二老爷过来,看他们揭不揭你的皮”

对嘛,这才是凤辣子应该有的本色。

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偏偏还很清楚伶俐。

看她先满面笑脸的哄着老太太,转头就变了一个脸色,疾声厉色的对着贾环一番训斥,眼睛里跟冒火似的。

“凤姐姐,你这可是冤枉人了哩”

坐在贾母右侧,一直用帕子替贾母擦拭眼泪的林黛玉忽然转头开口说道。

贾环没有在意林黛玉为他辩解,但是却被她的声音给激的全身一颤。

这一颤不是因为发寒激起了鸡皮疙瘩造成的,而是,玄而又玄的近乎源自灵魂的一颤。

林黛玉的声线非常独特,非常的清脆,似童音,可偏偏又天然蕴含一种根源于女人本性的嗲意。

这种嗲意不是刻意做作出的嗲,比如林x玲的嗲,让人觉得那是在发浪

林黛玉的嗲,是蕴涵在清洌的声音本质中的嗲,媚而不腻,让人心醉却又无杂念。

最重要的是,这种嗲,绝对不会让人心生厌恶,即使最道貌岸然的道德先生都不会。

贾环看向林黛玉的眼神有些发呆,直到触及她望来的目光。

星星点点,林黛玉的眸光中似乎始终都蕴含一掬清水,能浸人心脾。

如初晨时将起将灭的月光,清冷、孤寂,也有些许芬芳

贾环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紧张,仓促间挤出一个笑脸,却发现人家早已转过头去。

傲娇不

不过看到她连王熙凤询问的目光都懒得搭理,也没有理会对面小胖子的猪哥神色,贾环也就释然了。

这个小妖女在清洌的气质中妩媚天成,自然风流,资本雄厚架子果然不小。

切不就一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吗

贾环有些酸溜溜的腹诽道,不过随即莞尔。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读书时,毫不起眼的他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时不时将目光落在教室里的某一处时的体会。

那一处坐着班里的班花儿

王熙凤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几句笑话就把贾母哄的收住了眼泪。

不过没等贾环轻松下来,屋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外站着的不知多少嬷嬷丫鬟们,此刻纷纷做福行礼问安,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门帘掀开后,几个男人阔步进来。

尽管在脑海里勾画过无数次贾府男人的形象,但此刻却没有一副能对上的。

还真别说,一个个都卖相甚佳,气宇不俗。

为首的中老年同志,大概就是荣国公府里年纪和爵位都最高的贾赦。

在红楼里此人被描写成一个老色痞的形象,令人憎恶,可此刻贾环所见,此人相貌可以用端正魁梧来形容。

看起来已是知天命之年,而五官端正,颌下三尺长须打理的非常齐整,平添了三分威严。

头顶员外帽,身套一袭紫色锦袍,华贵,气派。

而其后紧跟着的,大概就是他的老子贾政了,更是一个中年帅大叔的形象。

容貌俊逸,气度儒雅,一身月白锦袍衬的他充满了文人风采。

再其后的是一个青年,应该就是荣国府里这一代年龄最大出身最正的公子哥儿贾琏了,亦是一派倜傥不俗的表现。

此刻三人均是肃然的神态,为首的中老年大爷贾赦走近跟前后,先是跪着行了一礼,然后没等贾母应答就站了起来,也不理会一旁王熙凤带着贾宝玉和林黛玉向他行礼,看着贾母关心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贾母虽然已经收了声,但还在难过中,而且似乎连话都说不出了,悲伤的抬起手,指了指下面站着的贾环。

贾赦顺着贾母的手看向了贾环,眉头顿时皱起,眼神凌厉。

只是因为贾环的父亲就在这里,他不便直接教训。

果然,没等他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贾政就自动一步向前站出,怒发冲冠的指着贾环,厉喝道:“你这个孽障,简直无法无天了。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账事,将老祖宗气成这般模样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理来,我就亲手杖毙了你这个忤逆的畜生。”

气氛压抑到凝固,贾环用无辜的眼神看了眼面前的帅大叔,又看了眼不能言语的贾母和事不关己的王夫人,还瞥了眼吓的跟缩头鹌鹑似的的贾宝玉,最后又注视了下嘴角擎笑与林黛玉低声说悄悄话的王熙凤。

“啪”

可能是嫌他东张西望的惹人厌,气急的贾政怒不可揭的甩了一记很响亮的耳光。

完全没有防备的贾环顿时倒地,这次他确定真的看到了传说中的金光了。

贾环有些木然的擦了擦嘴角,低头看去,发现了一抹殷红。

他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第一反应是:艹,敢打老子

不过脑海里刚升起的一点反击念头还没成型就自动扑灭,不是他在乎百善孝为先,他对这个便宜老子半点印象都没。而是因为眼前那麻杆儿一样细的胳膊告诉他,他很可能干不过

既然现在还干不过,那就先夹起尾巴求活要紧,贾环有些头晕的站了起来,随手整理了下衣衫后,抬头看向贾政,用很无辜的语气问了声:“你是谁”

“哗”

众人一阵讶然,就连贾母和王夫人等人都有些不相信,她们知道贾环离魂了,前事尽忘。

但一个人怎么会连自己的老子都能不认识这么大逆不道

贾赦贾政等人就更是不敢置信了。

贾政气的全身打起了摆子,心中刚升起的那一丝痛爱全失,面目涨的通红,颤着手指着贾环道:“好,好,好不想我贾政居然生了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畜生,居然连自己的生父都不认了。今天我一定要杖毙了你,否则我还有何面目生在这世间。来人,来人,给我请家法来”

看模样贾政是气坏了,门帘后人影闪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请家法了。

一般而言,所谓的家法不是戒尺就是木棍,由家族的长辈所设立,可以用来教训家族中的不肖子弟。

贾环自然没有兴趣见见贾家的家法,贾政连贾宝玉都能下手打个半死,何况他这个庶子。

贾宝玉有贾母和王夫人呵护着,可贾环看了看上方的诸位女豪们,似乎对替他解释一二的兴趣不大,所以贾环只能自己开口辩解了。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环目光清澈,虽然只是一个七岁的毛头小子,但也能做到不卑不亢。

只不过他这句话差点没把贾政给气昏过去,一张帅脸也扭曲成紫黑色,看情形,他确实还不知道贾环患了“离魂症”一事。

可能是不想贾政被气死,或者不想事后让人对她这个主母“另眼相看”,毕竟她是知道事情原委的。

一旁的王夫人终于幽幽的出声了:“老爷,环儿不只是不认你了,他从昨夜醒来后,就得了离魂症,谁都认不得了。”

“吓”

贾政、贾赦还有贾琏,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无辜纯真状的贾环,满脸质疑。

而软榻旁站立的小胖子贾宝玉,或许生平酷爱读闲书的缘故,此刻猛然双眼放光的看着贾环。

离魂症

太神奇了,太刺激了,有木有

...

第十章 为难

对于王夫人的话,贾赦倒是有些信了,微微歪着个脑袋上下打量起贾环来。

不说别的,只看贾环能在他探视的目光下面色不改,贾赦就信了七八分。

贾府自恃为百年华族,尊贵非常,对于礼,至少是对面子上礼节的讲究和追求,可以用苛刻来形容。

父为子纲,甚至兄为弟尊。

平日里,别说是贾环,就是贾宝玉和贾琏,在贾赦这一辈子人面前,都恭谨的和鹌鹑似的。

何曾见过这么“无法无天”的表现

贾赦信了,但贾政和贾琏却不大信。

实在是离魂症这种传说中的疾病太过玄奇,让人不能轻易相信。

贾政信奉儒家道理,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

什么魂啊神啊鬼啊的,通通不放在心上。

至于贾琏,则是因为心中没什么敬畏,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一个,专爱做夜敲寡妇门的事,要是真有那些事,估计他也活不到今天,所以他也不怎么信。斜着眼觑着一脸光明磊落的贾环。

“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政瞥了眼贾环这个“逆子”后,回头看向王夫人,皱眉道。

王夫人面色淡淡,语调也平平,道:“老爷还是让环儿自己说吧。”

贾环在一旁旁观,觉得这一对结发夫妻,可能还算不上相敬如冰,但感觉是没多少恩爱感情的。

跟同事似的

贾政见王夫人不言,而软榻上的贾母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嘴里不断的发出听不清的絮叨声,而一旁侍候的鸳鸯则低着头跪在贾母身边,抚着贾母的背。

至于在一旁,就是鹌鹑一样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贾宝玉了。

或许父子真的是天敌,看到贾宝玉贾政就来气,呵斥道:“孽障,还不给我说来”

贾宝玉闻言,开始还不知道是在说他,可抬头一看时,正好迎上了贾政怒视的目光,唬的他身体一颤,连忙道:“回回禀父亲,儿子来的时候,三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所以所以”

贾政闻言气了个半死,恼火的瞪了眼贾宝玉后,直把他吓的居然有些瑟瑟发抖后,才看向还在那里装无辜的贾环,道:“从头到尾再讲一遍,要是敢有半点隐瞒,定然家法不饶。”

说罢,眼睛朝不远处的门帘后扫去。

贾环顺着贾政的目光看去,顿时唬了一跳,一个瘪三居然抱着那么大一根木棍站在那里,还朝贾环飞了个“媚眼儿”

想了想在红楼一书里,贾政连贾宝玉都往死里打,他这个庶子目前还是先点到为止吧,不要太炸刺儿了。

摆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然后贾环又将前番“鬼话”重新叙述了一遍。

这一次,贾赦贾政等人的动静就更大了。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贾母为何这般失态。

贾赦在听到金甲将军那一段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呼了声“父亲大人”

贾赦是贾府中除了贾母之外地位最为尊崇的人,他都跪下了,除了贾母外,谁还敢站着

贾环看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包括王夫人在内,也包括王熙凤,得意的嘴角刚咧了咧,就看到跪在贾赦身后的贾政歪着脑袋目光严厉的瞪着他。

他这才恍然,他离作死已经不远了,赶紧跟着跪下。

“你们听到了老爷他他竟然就在家里,他在庇佑着他的子孙呐呜呜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从来都不来看我呢”

看样子,贾母是真的伤神了。

唉,也对,怎么说也是初恋不是

宁肯看他那龟孙,也不愿来看她

“母亲,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了。我想父亲大人他一定是有缘故和苦衷的。”

贾赦可能有自知之明,他在贾母面前不讨喜,只悲呼了一声后,就陷入了“悲痛”中。

倒是贾政以膝而行,到了贾母的榻边宽慰道,可惜没什么效果。

一旁的王熙凤插言道:“老祖宗,二老爷说的没错。您想啊,这仙凡殊途,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见到的。这次要不是为了救环哥儿,说不得太爷还得继续隐藏起来呢。我猜,太爷一定就和那成了神的秦琼和尉迟恭一样,一直都在默默的庇护着咱们府上。

只要老祖宗和我们这些儿孙辈们福乐安康,知道上进,那么太爷一定会永远的守护着咱们,注视着咱们。

老祖宗,快别难过了。太爷不是碍于规矩不能见咱们吗那咱们就主动去见他。虽说不年不节的一般都不进祠堂,可我们是为了尽孝心,谁也不能说我们不是”

“这行吗”

贾母明显被这个建议打动了,眼神望向了下面跪着的贾赦,道:“你也一把年纪了,别跪着了,你们都起来吧。”

贾赦在贾琏的搀扶下站起来后,其他众人也一脸发酸的站了起来。

贾赦有些迟疑道:“祭祖的话,要去东边儿”

东边儿就是宁国府,宁荣二府中,以宁为长,所以宗祠就在那边。

贾母闻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通常一生都只有一个男人,相知相恋相守一辈子,以夫为天。

所以在男子去世后,往往心中的思念都比较深刻。

王熙凤在一旁,看见贾赦和贾政的脸色都有些迟疑,贾琏也是一脸为难的模样,心里也理解。

莫名其妙的祭祖,传出去都是笑话。

有孝心是好事,但于礼法不合,就容易让人诟病了。在礼中,何时祭祀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而且宗祠也不是说想打开就能打开的。

不过,如今宁荣两府中,以荣国府为尊。

而荣国府里,又以贾母为尊。别的不说,光诰命老太太都是堂堂一命夫人。

这个荣耀是普天下所有女人都心向往之的,而且这也不只是简单的荣耀。

一命,是可以直接给中宫皇后上奏折的。

真要告起御状来,非常酸爽。

而一般的民妇如果想告御状的话,就不得不敲登闻鼓了。

然而,凡是敲登闻鼓的人,不管有理没理,也不论官司能不能打赢,首先就要被判个流三千里,而且还得滚传说中的钉板,啧啧

言归正传

王熙凤在贾府的权势,很大程度上来自贾母的偏爱。

她的身份其实是有些尴尬的,王熙凤是贾赦的儿媳妇,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在荣国府两房明里暗里的争斗里,她的立场可以用艰难来形容。

幸运的是,她凭借一张讨巧的嘴和会伶俐的手段,博取到了贾府扛把子贾母的宠爱,并以此成功立足。

所以,她一定要尽可能的让贾母高兴,她才能过的好。

心里盘算着利害关系,眼光却无意停留在贾环脸上,待回过神来,看到贾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看时,没防备的她吓了一跳。

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却忽地灵机一动,笑的有些得意起来,对众人道:“要说随意的开祠堂祭祖,的确是和礼法有违。可咱们不是随意的呀,要不是老太爷出现,环儿可当真就危险了呢。不说别的,就为这,环儿是不是应该去祠堂感谢一些太爷这总不算失礼吧我们就算是陪客,沾沾光。”

这个借口非常强大,贾母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斜着眼打量起两个“不孝”的儿子。

贾赦贾政还能说什么,只能保证尽快安排。

“对了,环哥儿说的那个,学文不成,最好学武,你们怎么说”

贾母的口气,有些犹疑。

让贾环奇怪的是,这句话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微微倒吸了口冷气。

什么意思

贾环有些诧异的扫视了一圈众人。

贾赦是带头大哥,他不得不发言:“母亲,按理说,既然是父亲大人吩咐,我们不能不遵命。只是只是环哥儿这身子骨,似乎也不是能习武的根骨。要不,先让他养养,再试试”

贾母闻言有些不高兴了,她倒不是为了贾环,而是因为贾赦等人居然不准备听老国公的话了。

这岂不是大逆不道

贾赦见状,微微转头用目光示意了下贾政。

贾政郁闷的要命,却不得不上前劝道:“母亲,大哥所言极是。而且,我大秦立国已经百年,在祖父和父亲大人他们两代人的辛苦征战下,如今已经四海程平,没什么大事了。习武的话当然,父亲大人的话我们肯定是要遵从的。要不,先请个拳脚师父来”

贾母已经太久没有关注贾府的事了,听到贾政的话后,她有些诧异道:“咱们府上,连个懂拳脚的人都找不出了”

荣宁二府,可都是以军功起家的啊。如今,这才过了多少年,居然连个武人都找不出了

什么叫不肖子孙莫过如是。

贾赦作为荣国府的家长,此刻脸色很难看,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贾政就更不成了,他是儒门子弟,读书种子

最后还是王熙凤,见贾母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转动脑筋,忽地拍手笑道:“老祖宗,大老爷和二老爷平常都在忙着朝廷的大事,这种家事他们哪里有功夫去管。他们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武人,我却知道有一个。”

“喔是哪个你可不要哄我”

老太太急忙问道。

对于死去的老头子的吩咐,她想要把好关。

王熙凤笑容可掬道:“在东边儿,有一个叫焦大的老人。他当年可是和东边儿老太爷一起放过马、出过兵的老人了,经验老道着呢”

...

第十一章 也配?(求推荐,求收藏)

其他人倒罢,估计平日里也没谁将这个叫焦大的放在心上过,听都没听过。

此刻听闻王熙凤之言,彼此间有个台阶下便罢了,大家都好。

除了目瞪口呆的贾环外,其他人也没谁较真去考量这个焦大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包括贾母,她在乎的是家里人是不是会按照老国公的吩咐去做,至于做的好还是不好,那就不是她愿意去理会的了。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的天职是相夫教子,而所谓的教子,也是教导儿子要听老子的话,按照老子的吩咐去做。

至于成果的好坏,那是老子的责任。子不学,父之过嘛

当然,除非老国公再次托梦,她才会代替管教

只是,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就如王熙凤所言那样,仙凡殊途,见一次不知道得多大的代价,那是想见就能见的

再说了,就算贾环的演技再高,估计他也演不出长久的死亡状态,他憋气最长也只能憋个一两分钟,再长就要露馅了

“孽子,给我跪下,还不从实招来”

梦坡斋内,贾政一脸怀疑神色,对着也是一脸怀疑神色的贾环厉声呵道。

贾政脸上的怀疑神色,是对贾环说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事而言。

而贾环脸上的怀疑神色,则是对王熙凤提议的习武师父人选有些质疑。

焦大,不就是红楼里那个被几个家丁小喽啰按到地上后破口大骂,“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然后被塞了满嘴的马粪的那个老头吗

靠谱不靠谱

之所以没有被贾环直接定义为不靠谱,是因为贾环记得,这个焦大是跟宁国府那边的“老太爷”出兵放过马的。

想来多少会有一点本事吧

贾环有些自卑,若不是他百分之一万的清楚他绝逼不是所谓的“读书种子”,此刻何必发这个愁

正愁思百转间,贾环听到他便宜老子的一声厉呵,然后毫无负担的继续用一双无辜而又清澈的眼睛看向贾政:“父亲,你说什么”

七岁的小正太,再加上两世为人的城府造就出的演技,顿时让儒家夫子的心软化了。

想想眼前这个儿子险些被厉鬼带走,贾政都忍不住一阵后怕。

多好的孩子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儒家一直讲究抱孙不抱子。

这里的子指的是嫡子,尤其是嫡长子。

因为嫡子一般都被寄托了承载家族传承的期望,所以不能娇惯,必须严厉管教方能放心。

至于抱孙,那是因为儿子可以充当严父的角色,扮黑脸儿,祖父就不必了。

庶子则又不同,他们不需要考虑这些事,因为他们没资格去继承家业。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在严父面前,庶子,尤其是宠妾所生的庶幼子,反而通常比较受宠和宽容。

就算不受宠,也不会像嫡子那些被严厉对待。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看着贾环闪亮的眼睛和不知所谓的表情,贾政可能是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是痴呆儿童了,忽然有些心酸的感觉,他收起了脸上严厉的神态,表情柔和下来,抚着贾环的头发,道:“环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贾环点点头:“不记得了。”

贾政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你真的,真的梦见了你祖父”

贾环依旧点头:“我也不知道那金甲将军是不是祖父,不过老祖宗说应该是。”

贾政闻言,面色有些复杂,似乎有眷恋、有濡慕、有思念,还有愧意。

其实即使此刻,贾政心里还是非常怀疑贾环的话的。

因为他非常清楚他的父亲老荣国公是什么样的人物。

没错,贾代善的确是一个盖世无敌的武将,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儒雅万千的读书人。

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儒将。

如果贾环真的“遇见”了贾代善,那么他得到的叮嘱一定不会像贾环所复述的那般粗鄙糙劣。

在贾政的记忆里,父亲贾代善从来都是一个腹有春秋、出口成章的人,说出的话也始终会让人如沐春风。

也正是因为贾代善的这种人格魅力,才使得荣国府能够不坠先祖威名,在第一代荣宁二公皆亡后,依旧让贾家保持着勋贵第一,八公之首的超然地位。

只可惜,荣国公英年早逝后,却是后继无人的局面。

贾政是特别崇拜贾代善儒雅的一面的,自幼喜爱读书,而且他也知道,他是次子,不可能嗣国公爵,所以也就没勉力自己习武。

遗憾的是,贾赦年轻的时候倒是也练过几天,可自从父亲贾代善战死之后,这二球货就完全自暴自弃养小老婆去了

因此,使得荣国府原本堂堂亲贵之爵,转成了宗亲之爵。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大秦的亲贵之爵,全部都由军功得封,尊崇无比。

但是,即使是世爵,也不是说就可以简简单单就能承袭的。

以军功得封的亲贵之爵,后人想要承袭,也要必须立下一定的功绩。

至少,后人需要有一定的家学武道。

否则的话,就只能转入宗亲之爵了。

富贵倒也不差,可顶着一个干巴巴的宗亲勋爵,领那一点俸禄,家族门楣早早晚晚都要垮掉。

宗亲之爵与亲贵之爵,最显著的一个区别就是,亲贵之爵可以掌军,而宗亲则不可以。

以军功起家的贵门之后,却已经无法掌军。

什么叫不肖子孙,无外如是。

眼中的愧疚之色愈浓,不过余光忽然看到儿子依旧一副无辜样的看着他,贾政心里微微一动,抚着贾环头发的手一顿,道:“环儿,你当真愿意练武吗”

贾环点点头,道:“祖父大人都说了,进学一道,我就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练武还有几分希望,以后就算没什么大用,也能保护家人。父亲,以后我要保护你。”

这句肉麻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却听的贾政大为动容,眼中居然隐隐有一些水汽。

“好孩子,好,为父支持你习武。只是,习武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甚至是痛苦的事,你能坚持的住吗”

贾政很不放心的问道。

贾环做了番让他后来悔青肠子的举动,他站在贾政面前,腰板儿挺的倍儿直,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也不怕拍出内伤,大声保证道:“父亲,我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听到贾环这般有志气的话,贾政的脸色又是一变,他忽然觉得,这个儿子真的变的很不一样了,而且还是往好的一面改变。

如果宝玉也能离魂一次变成这样,那该多好啊

心内感慨了一句,贾政看着贾环温和道:“环儿,我看你也不像你祖父说的那般,真的是一块朽木。如果你有这般志气,为父可以亲自给你启蒙。”

说完这句,贾环顿了下,而后语重心长道:“环儿啊,当今天下,已经承平日久。朝廷已经有一甲子年没有什么大战事了,所以武将地位日益西下。为什么那么多以军功封爵的贵门大都放弃了亲贵之爵除了武道艰难外,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如今大势日渐文贵武贱,而且习武的花费远远超过培养一个读书种子的花费。当然,咱们这样的家庭不用考虑这样的问题。可是为了前程,你也要想清楚。”

贾环想的很清楚,他没啥大志向,最想的就是当个纨绔子弟,整天遛狗斗鸡。

但他也知道,作为豪门子弟,他想要这般混吃等死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么从文,要么从武。

从红楼中来看,贾环显然是要去族学里打磨的,学习四书五经,琢磨八股文章。

对这些天书一般的存在,贾环心里绝对是敬而远之的。

他喜欢一些古诗词,但对于八股,他绝对是呵呵哒

所以,贾环坚定的告诉贾政,他还是要习武。

习武苦

怕毛线,想当年大学军训的时候,又不是没牲口一样的在烈日下站军姿,踢正步。

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看看雷锋董存瑞

“既然你自己决定了,为父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既然选择了,日后就容不得你退缩,否则仔细你的皮。习武花费很大,暂时先不用从公中取钱,就从我的份例里给你拨吧,我会给太太打招呼,你直接从太太那里取就是了。如果不够的话,就再来说。好了,你先回去吧,看看你姨娘。”

对于贾环的选择,贾政看起来不是特别满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贾环打着老荣国公的牌子。

贾环有些疑惑,道:“父亲,习武要花费很多钱吗”

贾政哼了声,道:“穷文富武,你不知道吗”

“太太,老三要是真去习武,那花费”

王熙凤陪着王夫人回到王夫人的院落后,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

王夫人冷哼了声,道:“他能花费几个”

王熙凤皱眉道:“看看史家,风光倒是风光了,一门两侯,可有什么用。为了凑出这个爵位,史家银库里都能跑耗子了,熬的是山尽海干。史大妹子这么小的年龄,就要跟着她几个婶子一起做女红,攒那几个银子真真让人不落忍。

再说了,要是宝兄弟去练武,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支撑。怎么说以后能嗣爵,能有点用处。可老三他唉”

王夫人脸色愈发难看,低声骂道:“一个奴几生的,也配”

...

第十二章 马道婆

“哎呀,环儿回来了。来来来,娘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药王庙的马道婆,你得喊马婆婆。我去了药王庙才知道,你能醒来,多亏你马婆婆亲自给你烧的香,替你向菩萨祈福”

贾环有些心塞的看着一脸兴高采烈的赵姨娘亲热的拉着一个中老年妇女的手“呱呱呱”的说个不停。

马道婆的相貌出乎了贾环的预料,她没有三角眼,嘴角也没有一颗长了毛的黑痣,甚至都没有一张显得刻薄的薄嘴唇。

马道婆长的慈眉善目,尽管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笑眯眯的眼睛却让人觉得她非常和蔼可亲。

贾环不得不暗自感叹一声,果然人不可貌相,罩杯只能手量

贾环很恭敬的给马道婆问好后,就微笑不语了,被赵姨娘骂了句“上不了台面的夯货”,然后就看她继续夸张的“呱呱呱”的恭维马道婆。

不过贾环发现,马道婆似乎对他更有兴趣。

“环哥儿,你当初是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面对马道婆状似不经意间随口问出的问题,贾环笑的很无邪,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当时有什么感觉”

马道婆没有放弃,脸色转变成了关心的模样。

贾环笑的简直有些羞涩,继续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

马道婆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道:“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贾环嘴角弯了弯,然后有些迟疑道:“也不是都”

马道婆见状,眼睛顿时亮了,都不理会一旁赵姨娘保证日后一定会把后续的银子补上的话,看着贾环道:“环哥儿,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贾环犹豫了下,摇摇头。

可那副表情,明显就是漏洞百出有猫腻

马道婆开始蛊惑起来,道:“环哥儿,要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讲出来。你不讲,万一日后再有一个意外”

贾环这下得意了,信心十足的连连摇头,语气骄傲道:“绝对不会,我有”

不过话没说完,就一把掩住自己的口,防备的看着马道婆。

马道婆眼睛简直要冒绿光了,哄道:“环哥儿,你快说说,说说看。说了我好替你在药王面前还愿”

不怪马道婆这般“饥渴”,昨天她作法的时候,忽然出了意外,本来只是要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赵姨娘,敲诈点银钱花花,谁知业务出了岔子,给搞成了绝命咒。

这种绝命咒,按照马道婆的道行,正常来布置的话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妥善的完成。

结果一出岔子,刹那成咒,仓促之间,反噬之力让她吃足了苦头,狠狠的吐了几口血,连道行都消减了三成。

本来如果只这样,倒也罢了。天道好还,杀人者自有因果,她自己不谨慎出了岔子也怪不得别人。

可没想到,赵姨娘今天一大早居然跑来告诉她,她儿子好了。

马道婆惊诧之余,又起了疑心。

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和她作对,故意害她。

否则昨天怎么会一个恍惚,原本只是教训一下的作法却变成了杀害人命的绝命咒

疑心一起,压都压不住。因此她就找了个借口随赵姨娘一起前来贾府,探察一番究竟。

一旁的赵姨娘闻言也听出了点味道,她诧异道:“环儿,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贾环闻言连连点头道:“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娘,你也别去还愿了,我听说你为了筹银子,把压箱底的首饰都让人拿去当铺当了。我都已经好了,而且也不是药王保佑的,你就别再往里面添钱了。”

这话说的赵姨娘大惊,连声道:“你这混小子,可别乱说。快快噤声,得罪了佛祖可了不得哎哟哟,佛祖老爷你可千万别听这小儿乱说,他还小,什么都不懂马道婆,你快帮着言语两句,千万别得罪了佛祖。”

马道婆在一旁干笑了两声,道:“没事,环哥儿也是因为有孝心,佛祖定然不会责怪,赵姨娘好福气。这样好了,你娘欠的那些银子就不用还了,我掏私房出来替环哥儿你还愿。”

说的很豪爽的模样,也没想过别人会不会疑惑为什么一个方外之人会有私房钱这个问题。

赵姨娘哪有功夫考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听马道婆说不用继续再给钱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既高兴又感激的对马道婆连连道谢后,便催促贾环要是想起了点什么就快说。

可没想到贾环还是拿捏,小脸儿纠结着道:“我也想说,可一想起娘当在当铺里的首饰,我就说不出,太委屈,头疼。明明就不是药王保佑的嘛”

马道婆闻言,眼睛又一亮,制止了想要动手教训贾环的赵姨娘,看着贾环笑眯眯道:“环哥儿啊,你可是堂堂贾府三爷,这点小事也值得头疼太掉身份了。不就是两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吗看在环哥儿你这般有孝心的份儿上,马婆婆我替你许了。只是,你得告诉婆婆我,你为什么说不是药王保佑的你。”

贾环闻言,一脸的激动,看着马道婆道:“马婆婆,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要把那两百两银子还给我娘”

马道婆干咳了声,道:“不是还,是替药王赏赐。你的香油钱,就由婆婆我替你许了。”

贾环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眯着眼笑道:“嗯,都一样,都一样马婆婆,你可不要骗我喔”

马道婆哼了声,语气微微不屑道:“环哥儿你尽管放心就是,区区两百两银子还不放在我的心上,不过是再找个羊”

差点说漏了嘴,马道婆语气一转,看着笑眯眯的贾环心里暗恨,可看他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模样,却也没什么办法。

咬咬牙,马道婆从袖兜里拿出荷包,取出了两张折叠在一起的纸张,递给贾环,道:“喏,看看,这就是两张大龙银号的百两纹银银票,让你娘拿去把首饰赎买回来就是了。好了,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贾环这次真的笑眯了眼,乐呵呵的从马道婆手中接过前世只在影视剧中才见到过的银票,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研究,就被一个闪电手“嗖”的一下给抢走了。

“哎哟喂,马道婆,你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赵姨娘此刻笑的满脸桃花,一双妩媚的眼睛简直都要绽放成花朵,嘴里说着客套话,手里却将银票折吧折吧,塞进了怀里。

贾环冷眼旁观,从马道婆的眼中看到了很明显的一抹嘲讽不屑,看来她对赵姨娘这位豪门宠妾恐怕没有半点敬意。

不过贾环也没法,毕竟他这个老娘本色就是如此。

赵姨娘出身卑贱,红楼里王熙凤公然嘲讽她是奴几辈的,原因就是赵姨娘出生于荣国府的奴仆家里。

而且是世代奴仆,俗称,家生子。

何谓家生子

就是她祖父是贾府的奴才,她父亲生下来也是贾府的奴才,她兄弟也是,她也是。

本来按理来说,如果赵姨娘没有被贾政看中纳为妾室,那么她生的孩子依旧为贾府的奴才。

世代为奴,即是家生子。

这种家生子,如果是男的,那么说不定还有机会随着府内的公子哥儿们读读书,当个伴读。

可是女孩子这种赔钱货,根本没有接触书本的机会。

赵姨娘能够从奴婢升级为姨娘,全是因为她颜色好,被贾母相中,便赏赐给了贾政当妾。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也就是说,赵姨娘能够上位,全靠姿色。

至于思想性和内涵什么的,就不要奢求了。

但贾环以为这不能怪赵姨娘,不是每个人都有王夫人、王熙凤她们这么好的命,能够出身豪门大富之家,可以习文识字,读书明理。

“环哥儿,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毕竟出了两百两银子,虽然这个钱本来就出自赵姨娘身上,可既然到了她口袋里,马道婆就认定这是她的银子了。

从来都是她往兜里划拉银子,何曾被人敲诈着往外掏的

再想到昨天吐的那几口血和消去的道行,马道婆的口气变的不好起来。

赵姨娘倒是开心坏了,可能害怕马道婆不给银票了,又连连催促贾环道:“你个蛆心的种子,没造化的混账,还不快说”

然后又转头对马道婆谄笑道:“马道婆,你放心,环儿马上就说,马上就说。”

贾环嘴角抽了抽,看着他这个极生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本想着再拿捏一把,多敲出点马道婆宰羊祜得来的不义之财,谁想队友实在不给力

“咳咳,是这样的。昏倒之前的事,我是一概不知了。但昏迷之间的事,小子我却记忆犹新。”

贾环假模假式摇头晃脑的说道。

将七岁孩童才会做出的天真得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马道婆眼底深处的探究之色微微淡了些,她笑道:“环哥儿,婆婆对你这次中邪的经历非常感兴趣。如果你能告诉我事情的详细经过,下次如果再有人中邪,婆婆就能帮助他们了,你说对不对”

...

第十三章 诈!!

“你说什么”

听到一个金甲将军出现,两剑就将两个鬼物砍成灰灰后,马道婆不可自抑的惊呼了声。

而且,眼中满满都是惊骇之色。

贾环见状,心里哂笑,面色却依旧一派天真状,道:“马婆婆,你怎么了”

马道婆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强笑道:“没没什么,环哥儿,你继续讲吧。”

贾环闻言,眼珠子悄悄的转了转,然后抓了抓脑袋,苦着脸道:“糟糕,刚才被马婆婆你吓住了,后面的我记不得了。”

“什么怎么会记不得呢”

马道婆急了,刚才贾环说的天花乱坠,被她打断时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显然后面还有大头。

而且前面贾环还说过,保佑他的不是药王,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说明这小子知道是谁在庇佑他,他知道这个金甲将军的身份。

这么重要的信息,马道婆认为她不能不知道。

她要找出阴她一把的黑手,否则,她寝食难安。一次绝命咒的反噬之力就让她元气大伤了,要是日后再来几次,她恐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任凭马道婆好说歹说,贾环就是不松口了,直言他被吓忘了。

罪名推到了马道婆身上。

马道婆连着混不吝的赵姨娘一起齐上阵劝说了半天都没用,气的她胸腹郁结成一团,要不是昨日受创再重,半月内不得施法,马道婆恨不得立刻扎几个小人用针狠狠的扎个通透,好出一口恶气。

看着这小人儿笑眯眯的脸,马道婆是半点法子都没有,那眼神,哪里是一个小孩子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只小狐狸。

无论她怎么哄骗都不动心,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唉真是没法。

马道婆就要无可奈何的放弃时,脑中忽然一顿。

咦,不对,眼神

马道婆眼睛一亮,看向贾环,顺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身上。

袖口

袖口没什么不对劲啊

不对,这个贪婪混账,他看的是袖兜里的荷包

马道婆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真真是没法说理了,从来都是她盯着别人的银袋子,多咱时候,她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了

而且这个猎人还是一个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药王爷啊,快用你的神通收了这个小妖孽吧

心内惨嚎了几声,可是于事无补。

马道婆深呼吸了几下后,强撑出一副笑脸,从袖兜里再次掏出荷包,虽然手有些抖,不过还是打开了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块马蹄银,对贾环笑眯眯的道:“环哥儿,你再好好想想,想出来,婆婆掏银子请你吃糖人儿。”

贾环心里冷笑,你打发叫花子呢



一身傲骨的贾环昂首挺胸高声道:“三爷我富贵不能淫”

用睥睨天下的眼神斜眼觑着马道婆手中的那一疙瘩银子,贾环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幅神态,就是傻子都看的出来他是嫌银子少了。

唔,也不是这么说,赵姨娘就有些看不出。

她一个巴掌拍到贾环头上,呵斥道:“快说快说,再不说老娘揭了你的皮。”

骂完之后,闪电手再现,从马道婆的手里抓走了银子,在手里颠了颠。

心里美滋滋道:五两银子呢,赶上两个半月的例钱了。

贾环哪里肯屈服,只是叫唤:“想不出,想不出,不过就快了就快了”

马道婆嘴角抽筋似的抽了抽,恨恨的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只不过这次手抖的更厉害了,而且还把荷包翻了个底朝天,冲着贾环比划了比划,道:“我说三爷,你可看好了,我可是真的再没有了。你要是再想不出,我可就真没办法了,你还得把前面的银子还我,这些可都是给药王佛爷爷上供用的,谁要敢昧着良心贪了,那是要下阿鼻地狱的。当然,如果你把话说清楚了,这些就当是药王佛赏下的赐福,只有福气,没有灾厄。”

马道婆的一阵威胁诱惑,对贾环自然是没什么用的。

可是对赵姨娘却杀伤力无穷,于是这个极人便开始对贾环进行了各种威胁。

当然,威胁归威胁,闪电手依旧豪情不减,“嗖”的一下就将银票取到手中,看了眼银票上的字后,一双桃花眼眯成了好看的弧线。

看来,不识字也得分情况,至少银票上的数字都认识

贾环也懂得见好就收,踮起脚仔细的观看了番马道婆的荷包,确认其空空如也后,有些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下嘴巴,在马道婆即将爆发崩溃的边缘时机,笑的跟花儿似的,拍了拍手,大声道:“哎哟喂,这下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马道婆闻言,看了看顶着一张笑脸在旁边旁若无人的折银票的赵姨娘,再看看眼前这个小王八羔子,心里那份憋屈,就甭提了。

这可真是亲娘儿俩啊

不过,这个小王八羔子既然敢讹人,说明他说的是实话,否则他没这个胆子。

这么一想,马道婆倒也舒了口气,勉强从爆炸的边缘拉了回来。

“既然都想起来了,环哥儿你就快说吧。提前说好,婆婆我统共就这么点私房钱,全让你敲去了,中间要是再断再忘记,那,我可是要去找夫人和老太太评理了。”

马道婆不放心的提前做恶人,威胁道。

她之所以能以一个出家人的身份和赵姨娘平起平坐,还能直呼贾环为“环哥儿”,是因为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寄名干娘,在药王庙里每天代替王夫人给贾宝玉上香,求药王佛保佑贾宝玉无病无灾。

有这么一份关系在,马道婆才能在贾府里随意出入,时常能见到王夫人甚至贾母。

听到她的话,贾环脸上露出一抹害怕的神色,连忙道:“不会不会,这次一定不会断了。”

一旁的赵姨娘也终于收好了银票,脸上乐滋滋的神色换成严肃表情,叮嘱贾环认真。

马道婆看在眼里,直呼失策,她居然忘了这娘俩儿在贾府的地位,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直接威胁才是,哪里还会损失惨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只要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也值了。

大不了以后再做一局,迟早收回来。

马道婆垂下眼皮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神色,不过再抬起时,已经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面色了。

“我一直也不知道那金甲大将是谁,可是我给老祖宗一说,老祖宗就认出来了,连大老爷和老爷、太太也都认出来了,原来那金甲大将就是我的先祖父,老荣国公

哈哈马婆婆,我没有哄骗你吧我是荣国公的子孙,在荣国府自然有先祖护佑,不是药王佛保佑的。

我祖父说了,这次他会给作法害我的人一个教训,要是再有下次,他一定会把那人打的魂飞魄散。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担心有妖人再来害我。”

贾环语气骄傲的像只大公鸡,得意极了,看着马道婆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成一片惨白,他心里是真痛快。

“哎呀,马婆婆,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呀”

贾环一本正经的绷着小脸,看着马道婆一张惨白老脸,语气极其严肃,甚至有些夸张的叫道。

马道婆本就气的神三鬼四的,再被贾环这么一激,好险一口心血没有喷出,涌到嗓子眼儿了又硬是让她给咽了下去,她眯着眼睛,使劲的往贾环脸上瞅。

可怎么瞅,贾环的脸上都是一副严肃的关心模样,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混浊油滑之色。

再看看一旁赵姨娘似乎也有些关心,可她脸上更多的是怕担干系,虽然没说什么,但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意思来:要死死远点,别连累老娘

这么一对比,倒是贾环这心眼儿多的数不清的小坏蛋更让人近一些。

再一思量,日后恐怕还真拿这对母子没法子了。

尽管马道婆不敢确认贾环说的一定是真的,但她真的不敢尝试了,会出人命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马道婆强挤出一抹笑脸,道:“婆婆没事,只是替你们高兴。有了老国公守护,贾府里一定会福运绵长的。婆婆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多留了。日后得闲了,去城西药王庙里来耍。”

说罢,马道婆也不理会赵姨娘假模假式的挽留,径直离去了。

从侧门出了荣国府后,马道婆脸色有些狰狞的看着远处荣国府的正门,忽地打了个激灵,她好似看到一金甲神将持着一把宝剑,正冲她冷笑呢。

见状一惊,昨日强压下去的内伤,再加上方才被贾环逼迫的一股怒气相激,马道婆再也压制不住喉头处的怒血,一口喷出。

而后,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实在不是福地。

只是马道婆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如果就这般算了,实在不是她的性格,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憋屈

她是不敢再对贾环作法了,可她还有同道,有师兄。

对,等养好伤后就去找师兄,让她师兄好好算一算,这个贾环到底是什么人。

看看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要是荣国公子嗣真的有老荣国公庇佑,那她也就死心作罢了。

有神位的神主远远不是她这样的淫祠法主能够抗衡的。

但若是那小王八羔子混说,那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十四章 探春

“环儿,咱们发财啦”

等到马道婆刚一出门,赵姨娘就一把抱住贾环,满脸桃花的蹦呀跳呀笑闹起来。

贾环今年七岁,赵姨娘十四岁起侍奉贾政,十五岁有了贾探春,十六岁生了贾环。

满打满算,赵姨娘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

可是从记事起她就在贾府里做事,是贾母身边的小丫鬟,也就是在院子外洒水扫地喂鸟,根本没经历过什么正事。

所以,论起见识来,估计连后世的小学生都不如。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整天半点城府都没有的咋咋呼呼。

若不是有贾政宠着,这样的妾在贾府这样的豪门大院里,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或许就是这样的单纯,这样的“没脑子”,她才会让贾政如此宠爱吧

看着赵姨娘欣喜若狂的神色,简单的快乐,简单的笑容,不觉得,贾环也被她感染了。

跟着赵姨娘一起蹦啊跳啊的笑叫起来。

“娘,这笔赃银应该分我一半吧”

贾环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赵姨娘兴高采烈的翻腾着那几张银票,一边商量道。

“放你娘的狗屁”

赵姨娘闻言顿时翻脸,一把把银票和碎银子都抓在手中,瞪着贾环道:“你要银子干什么啊,你说,你想干什么这些银子娘是要攒着的。”

贾环彻底郁闷了,放我娘的狗屁,拜托,你老就是我娘啊

抽了抽嘴角,贾环无语道:“这功劳总有我的一半不是我要银子有用呢。”

赵姨娘撇嘴道:“你有屁用娘告诉你,这些银子娘要统统都攒起来,以后给你娶媳妇要用。环儿,娘在府里只是一个妾,人家都是子以母贵,你就甭指望了。

娘是贾家的家生子,做妾的,哪有什么嫁妆不过,既然你是从娘的肠子里爬出来的,娘就得多替你操心。现在再不抓紧点攒银子,等娘年老变丑了,就更攒不起银子了。到时候看你这小畜生怎么办”

贾环闻言,也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感动呢,就听着赵姨娘在那里絮絮叨叨骂骂咧咧的教训他。

村俗俚语层出不穷

不过贾环第一次觉得,这些话似乎也没那么可恨。

“咦,环儿,你真醒来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来人就挑开门帘走了进来,看见贾环站在那里,有些惊喜的笑道。

贾环看了看这个年轻的丫头,自然认不得她是谁。

不过想想也差不多能想到她是谁了。

“消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秀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

九、十来岁的丫头,除了三丫头贾探春,又有谁能这般随意的进入赵姨娘的房间。

贾环虽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却又不便直接说破,便转头看向了赵姨娘,等她介绍。

谁料赵姨娘的举动却让他哭笑不得。

刚才散落了一炕的小银锞子和银票都没收拾,探春进来的又急,没时间整理。

赵姨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呼啦啦的把银子和银票呼啦成一个小堆,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压住。

坐当然没问题,若只有银票倒也罢了,可赵姨娘把她压箱底的私房钱全都掏出来了。

总数虽然不多,可碎银子却不少。

问题是,这些银子的边边角角都尖锐的很。尤其是那些被剪刀铰过的,边角锐着呢。

赵姨娘这一屁股坐下去,霎时间脸色就变了。

好在银子质软,不像钢铁那般,有个锐角就能放血。

不过即便如此,赵姨娘也疼的眼泪花花的。

贾探春自然不知内里缘故,抬头看去见赵姨娘一脸委屈愤怒,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却罕见的没有破口大骂,以为赵姨娘是气她在贾环生病中不曾来探病,连骂她都不愿骂了。

贾探春也红了眼圈,走上前叹息了声,道:“姨娘,环弟病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岂能不心急那日我原本是要来看他的,可是老祖宗那里来了清虚观的张真人。他说环弟是因为沾染了不干净的脏东西,怕生人冲。所以老太太就吩咐下来,让我们都不要来打扰环弟养病,尤其是家里的女眷,怕阴气冲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回房间每天多念了几遍经文替环弟祈福。”

“呸你从我肠子里爬出来,我还不知道你多年几遍经文有个屁用,老娘问你借点银子给你弟弟看病差点都借不出来,你的常例银子留着准备给谁幸好环儿自个儿争气,活了过来。不然看看我饶的了你不饶要是环儿不行了,老娘自己挂绳子上吊,死了化成鬼都不会让你们好过。滚滚滚,给我滚”

赵姨娘是把屁股下的所有痛苦都转移到了脸上,一张美艳的脸狰狞的很丑,说出的话也跟刀子似的。

贾环虽然心里也不是很喜欢这个贾探春,此刻见她小大人似的脸上满满都是痛苦,眼睛里也充满了眼泪,不由的心一软,对贾探春道:“三姐,娘今天心绪不大好。那马道婆又来唉,你懂得。所以,还请三姐不要放在心上,娘是无心的。”

贾探春闻言一怔,按照往常,贾环应该是给赵姨娘助攻,在一旁言语中夹杂着刀枪棍棒的讥讽她这个姐姐才是,今儿

是了,想起她们说的,贾环得了离魂症,前事都记不得了。

现在看来,可怜是可怜,可人却变的清爽多了,还明是非了。

贾探春皱眉道:“那马婆子又来要银子了真真是混账东西。姨娘也是糊涂唉。算了,我说了也没用,环弟,你好好劝劝姨娘吧,我明儿再来看你。”

说着,又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把细碎银子,递到贾环面前,道:“这些银子你收好,等上学里的时候,让赵国基去给你买些你爱吃的零嘴儿。不过你也该好好吃饭了,别只吃零嘴儿,看看你瘦的,不只姨娘看着心疼”

贾环看着这一把细碎银子,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是多少,不过看贾探春一脸的坦然神色,想必也是她的所有了。

贾环笑了笑,将探春的手挡了回去,道:“三姐,我自己也有常例银子,不用这个,你自己也要买些女孩儿家的东西,自己留着用吧。”

贾探春闻言,脸色顿时黯淡下来,眼中掉下两滴眼泪,道:“环儿,你也在怪罪姐姐没来看你吗”

“环儿,三丫头给你银子你为什么不收着难道都让她给了别人。哼,你才是她的同胞兄弟。还不把银子收过来”

坐在炕头还没缓过来的赵姨娘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指挥道。

贾环心里暗忖,这样的老娘,实在是

苦笑着,贾环对探春道:“三姐,不是我生你气,我说的是实话。娘现在多的是银子,我要用的话就问她要了。你赶紧收好,等我把娘的银子用完了,再找你讨要。娘的话虽然不大靠谱,可有一句是对的,我们是同胞姐弟。”

贾探春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道:“环弟,你真的不一样了呢。我”

贾探春的话还没说尽,一旁的赵姨娘瞪着眼睛,强忍着臀部的痛苦,一跃而起,一把抢过贾探春手里的银子,然后指着贾环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娘哪有银子老娘穷都要穷死了,有个屁的银子。你倒是怪会做好人的,我你看什么看”

贾环一脸古怪的看着赵姨娘的身后腰下,只见她臀上,沾着一张银票,随着她一蹦一蹦的,正迎风飘扬呢

这倒也罢了,刚才那一小堆碎银子,居然有几枚嵌入肉里,沾在了赵姨娘的丰臀上,随着她一抖一抖,啪啦啪啦的掉了一地。

这个时候,赵姨娘还在一个劲儿的哭穷呢。

“怎么着,这是我借的,不行一府里没个有人情味儿的,我可不得到外面去借”

赵姨娘三两下把臀上沾的银票和银子收好后,脸不红心不跳的叫嚷道。

贾探春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姨娘,你究竟要闹什么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传出去就算老爷护着你,在后院里你能好过你去外面借,你到哪个外面借的这么大笔的银子,谁会不清不楚的借给你”

赵姨娘翻白眼,道:“你个丧良心的,管不着谁会借给我,当然是你舅舅”

贾探春脸上浮现一抹恼意,道:“我舅舅,我舅舅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的后裔,是京营节度使,他会给你借银子”

赵姨娘闻言一滞,随即开始更加愤怒的骂道:“你这个蛆了心的种子,我知道你恨不得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没有这个命。你去问问你那舅舅他认不认得你,凭白的就自己往上攀,没囊气的贱婢,你就是一个小婢养的”

“行了”

贾环实在听不下去了,看贾探春气的全身抖的和筛子似的,再被骂下去,八成得气死过去。

赵姨娘没想到她这个从来都蔫儿不拉几的儿子居然敢吼她,以前也只是瞪她,一时间赵姨娘给愣住了。

贾环自个儿也气的不行,说实话,他本来是对贾探春看不上眼的。

读过红楼的人都知道,类似刚才的争吵对话发生的次数实在不少。

可是以前贾环觉得,这贾探春真的有些攀附富贵,心机深沉。

现在看来,就算她有些心机,有些攀附富贵,也比她跟着赵姨娘一起变成和赵姨娘一样性格的强。

...

第十五章 劝母

“娘,你满天下打听打听,哪个当娘的会这样骂自己的女儿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都不尊重,你还指望别人去尊重

我知道,这些年你七扣八唆攒下来的银子都是为了我。

可我不需要,以前可能需要,但今后不需要了。

娘,我是男人啊,我有手有脚,我有担当的。

你放心,等我再长大几年就会挣银子了,保证让你过上体面的生活,让你和老太太一样享福。

三姐就算有什么不对,你好好说她,哪有你这样张口就骂人的

娘,就算我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总还知道,三姐以后总要出阁的。

女儿家想要找个好人家,最重要的不就是名声吗

别人谁要是敢坏我姐姐的名声,我铁定和他拼命。

怎么你这当娘的自己败坏自己女儿的名声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你让三姐以后怎么做人

她不好做人,难道我们就好做人了

还有,你不要一门心思的捞银子,也不要去和府里其他人争好处。争不到什么好东西的,还到处得罪人,不值当。

娘,等儿子再长大一点,我发誓一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我一定能赚大钱给你用。

娘,你放心,儿子会保护你的。”

贾环郁闷个半死,本来想忍下去算了,毕竟赵姨娘一心对他好。

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不下,如果不把理讲清,不和她讲明白,那他这个娘日后就是为他吸引仇恨的磁铁

如果只是骂他也就算了,可是连自己的女儿也骂的这样难听,实在不是什么英明的做法。

忍了两天的贾环一口气说了下来。

“环儿,你失心疯了,你敢教训你娘你可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这个忤逆的王八虫子”

赵姨娘缓过神来,瞪着眼睛看着贾环高声骂道。

一旁的贾探春则怔怔的看着贾环,她从为想过,也未奢望过,有朝一日,她会有一个兄弟站出来替她做主。

贾环听到赵姨娘还是这般骂,头疼起来,他来回走了几步,捏了捏眉心,对赵姨娘语重心长道:“娘,在这个府里,咱们仨是最亲最亲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骂街,多难听这个时代,名声最重要。不说三姐,就是儿子,日后总要娶妻吧人家女方派人四处打听,一听儿子的娘整天骂儿子是坏了心的蛆虫,你说说,哪个好人家还愿意嫁给我”

“好啊,连你也嫌弃娘是个小婢出身。呜呜”

赵姨娘真的伤心了,以前贾环虽然很跳,动不动对她皱眉瞪眼爆青筋,但从来不会嫌弃她言语粗鄙。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般,而且在学里和别人骂架的时候,还将她的优点发扬光大,并且推陈出新了

可是现在,贾环的话却说到了她心底最深处的伤疤,也是最自卑的地方,她没文化。

赵姨娘痛哭出声。

她要是继续大喊大叫倒也罢了,可她这么一哭一说,别说贾环,就连贾探春都觉得自己犯了忤逆罪。

贾探春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外人后,撩起裙襟下摆,径直跪下,然后又目视着贾环,道:“环弟,还不跪下。”

贾环无语,不过跪生母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也只能跪下。

赵姨娘哭了几声后,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地上的两人,终于止住了哭声,反而变得有些得意起来,道:“你们终归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就不信你们还真的敢翻了天去。”

贾环苦笑道:“娘,我刚才的话你可曾听进去了”

赵姨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气道:“我听进去个屁,你就是个锤子,以前还知道争银子,现在银子送上门来了都不知道哼。”

贾环闻言,看了眼一旁面色淡漠的贾探春,道:“娘,我不是不喜欢钱,可我喜欢钱,等我长大了自己可以去赚。我又不比谁笨,也不缺胳膊少腿,干什么不能挣钱,非得扣扣巴巴的从胞姐手里掏银子难道在娘的眼里,儿子就那么没出息”

这话说的贾探春面色再次一动,目光有些怪异的看着他,有惊讶,有不信,还有欣慰

人常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贾探春自然不是穷人的孩子,她一个月的常例银子都够乡下普通的农户过半年的了。

可是摊上赵姨娘这样的一个生母,她要是再不早点成熟,那她过的估计会比现在还要苦十倍。

然而早慧的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同胞兄弟保护的温暖。

赵姨娘面色也有些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正仰着一张稚嫩俊秀的脸望着她。

这张脸上,以前都是唯唯诺诺的神色,眼神阴私,躲躲闪闪,从来不敢正视他人的目光。

可是今天,赵姨娘却看到了一张自信的脸,一张果毅的脸,和两道坚定不移的目光。

赵姨娘没什么见识,也不懂什么样的人是有出息的,什么样的人是没出息的。

但她总觉得,现在这张脸,似乎要比以前那张脸强的多。

最起码,以前的贾环,是无论如何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儿子,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

如果说刚才的哭泣是她在撒泼干嚎,那么现在赵姨娘的眼睛真的有几分湿润了。

她一个奴几辈生出的儿子,也能有出息

赵姨娘以前从未想过,她的儿子也能像那些真正的大家公子一样,玉树临风,倜傥不羁。

以前,她的儿子也确实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唯唯诺诺,粗鄙不堪,除了会在家里闹,和一些丫鬟小幺儿们闹,和她这个奴几辈的姨娘耍横外,在他的几个哥哥嫂嫂和长辈面前,就跟一滩烂泥一般扶不上墙,也站不直。

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的捞钱,找好处。

既然儿子不争气,她这个当娘的,也只能替他多想想。

谁让,这个儿子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

可是,今天,赵姨娘觉得儿子不一样了呢。

他好像变得有出息了,这个出息不是说他为官作宰,而是他有担当了。

他说,他要保护姐姐,他要保护娘。

赵姨娘被感动的无以复加,好看妩媚的杏眼也越来越红。

看她动容的神色,贾环以为他说的重了,正准备开口道歉缓一缓,谁知赵姨娘忽然泰山压顶般扑了过来。

当然,赵姨娘其实还是很娇小的,柔柔弱弱。

但那是相对大人而言,贾环今年才七岁,又瘦的和鸡仔儿似的。

赵姨娘对他来说,绝对是泰山一般的存在。

“我的儿啊,你终于有出息了,娘就是现在就死了也值得啊呜呜,我的儿子居然也能有出息”

赵姨娘扑倒压盖在贾环身上,搂着他的脑袋揉啊揉啊揉

“咳咳,三姐,快救救我”

贾环小脸儿都青了,一只手鸡爪似的朝贾探春方向伸出,求救道。

“啊”

贾探春见状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上前用力的推开赵姨娘,看着大力喘息的贾环,冲赵姨娘怒道:“姨娘,你想害死环弟吗”

危机时刻,人们的潜力是无穷的。

贾探春原本就比较干练,刚才那一推用尽了力气,居然直接将赵姨娘给撂倒在地。

赵姨娘原本大怒,可一听贾探春的话,连忙回头看向贾环,只见他一脸潮红,到现在还没平息下来,唬了一跳。

赵姨娘一把推开过来扶她的贾探春,自个儿翻滚起来,就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到贾环跟前,捧起贾环粗喘着的脸,心疼的掉眼泪,道:“环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娘。”

贾环苦笑了下,道:“没事,娘。就是,就是我这幅身板儿忒弱了些。不成,明儿清早我就开始锻炼。不然的话,以后娶了媳妇也抱不动啊”

“噗嗤”

一旁的赵姨娘和贾探春闻言,不约而同的喷笑出声。

“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蛋,现在就想着娶媳妇了”

赵姨娘大咧咧的骂道。

一旁的贾探春闻言顿时涨红了脸

贾环觉得实在有些牙疼,无奈的看着赵姨娘。

赵姨娘此刻也自觉失言,干咳了两声,又觉得没面子,一巴掌轻轻的抽在贾环脑后,骂道:“行了,看看看,看你娘的我以后不骂人了,总可以了吧瞎看什么,看的老娘不自在。”

然后又对一旁的贾探春道:“好了三丫头,你先回去吧,得空再来坐坐就好。”

贾探春闻言,站起身来,对贾环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环弟,你先别急着锻炼,先养好身子骨再说。不然骤一下子,身子会受不住的。”

贾环笑的很灿烂,点点头,道:“三姐,我知道了。”

贾探春点点头,又看向赵姨娘,不过没等她开口,就见赵姨娘连连摆手,道:“行了行了,我这个奴婢出身的也不懂那么多礼,你走吧走吧。”

贾探春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道:“那我就过去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三姐,先等等。”

贾环站了起来,唤住贾探春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从炕上抓了一把碎银子,然后在赵姨娘瞳孔放大的注视下,拉起贾探春的手放在她手心上,道:“三姐,银子你收好。府里的人多的是眼高过顶的,虽然懒得和她们计较,但老听一些风凉话心里也烦。三姐,你那边也是嬷嬷丫鬟的,手里没银子傍身难免难堪。你也看到了,娘这边银子一大堆,暂时都用不上。这些你拿去用吧”

...

第十六章 兰桂齐芳

贾探春是擎着感动的泪水离开的。

当然,身后伴随着的是赵姨娘肉疼的咆哮声。

“我让你瞎大方,我让你乱做主,你你给老娘站住”

贾探春带着满满的感动走后,赵姨娘提着扫炕的扫帚赶了贾环小二里地。

贾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奈的笑道:“娘,三姐是我胞姐诶,咱们难道就眼看着她一个女儿家做难”

赵姨娘闻言更怒了,“呸”的啐了贾环一口,骂道:“坏了猪脑子的混账东西,女儿家有个屁用,将来分不到一两银子的家财,还得搭出去不少嫁妆。你现在不多攒点,以后就赔的更多。你烧坏脑子了个败家玩意儿”

贾环郁闷道:“娘,今天这几百两银子都是我从马道婆手里敲回来的吧这些银子里,有不少都是你从三姐那里借的吧你还不还她”

“呸”

赵姨娘一脸大义凛然的骂道:“我还她做她个春秋大梦去吧你问问她,敢不敢来跟我讨要她人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问她要点银子救她弟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理儿”

贾环实在耐不住烦了,生气道:“娘,你要再这样胡搅蛮缠,那以后我也不上进了,反正有我娘到处给我搜刮银子。赶明儿上学里我就和那些混赖子们赌钱耍去,再去街上那些楼子里叫几个姑娘喝酒。没银子了我就跟你要,你不给我就偷你爱告谁就告谁去,大不了被打死了账”

贾环好言相劝的时候,赵姨娘气焰极其嚣张。

等到贾环也开始有样学样的撒起泼来,赵姨娘反而傻眼儿了。

尤其是听到贾环的那些混账话,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觉得贾环不是说说而已,贾家可不只是荣宁二府,整个贾氏家族加起来能有千把号人,再加上依附贾家过活的那些姻亲和奴才们,统共加起来估计能上万。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贾环刚才说的那些事,贾氏家族里就有不少。

真要摊上这么一个儿子,破家都是小事,亡命都有可能。

赵姨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脸上堆出一抹强笑,看着贾环道:“环儿,你可千万不能学那些杀千刀的,不然的话,老爷能请家法活活打死你。你不怕老爷了”

搁在以前,贾环听到老爷二字都得打个哆嗦。

可现在,贾政在他心里能有什么存在感。

贾环不屑的撇撇嘴,道:“你再这样下去,只认银子不认人,儿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指望我上进,连娘都不信任我,我还上什么进让老爷拿板子打死了账”

赵姨娘见连“老爷”都唬不住贾环了,觉得贾环是来真格的了。

眼泪顿时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委屈的要命,上前拉着贾环的手,道:“环儿啊,都是娘不好,娘没见识。以后娘再也不计较银钱了,只要你上进,就都让你做主。你可千万别跟那些混赖子们学啊,跟他们学,就全完了,那娘也不活了。呜呜”

见真个吓住了赵姨娘,贾环便见好就收,用赵姨娘的帕子替她擦去眼泪,劝道:“娘啊,儿子是有大志气的,就是以后赚多多的银子,让娘越过越好。所以你现在就要培养出享福的底气来,别整天三两五分的和人计较。以后儿子孝敬你三千两五万两

再说三姐,她今年都**十来岁了,还能在家里待几年等她出阁后,娘你就是想见都见不到了。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是儿子的同胞姐姐不是

你看,你这般骂她,她也只是难过,却不会生你气,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是她的亲生母亲。所以,以后你就不要再骂她了,有钱也别不舍得给她花。”

前面都好好的,说到给钱赵姨娘立马又不愿意了,恨声道:“她还记得她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呸你耳朵听不到吗姨娘姨娘的,唯恐喊我一声娘会低了她三姑娘的身份。还给钱,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叹了口气,道:“娘,这个时代的礼法就是如此,谁又能有办法呢别说三姐,就是儿子在人前,也只能叫你姨娘。”

赵姨娘其实哪里真的在乎贾探春叫她什么,她只是不愿给“赔钱货”银子罢了。

此刻见贾环小大人似的叹气,心里好笑,却也不愿儿子在这上面费神,赵姨娘道:“行了行了,天底下谁不是这样,有什么好叹气的。你能私底下叫我一声娘,我就知足了。

不过话我给你说好,我以后不骂三丫头可以,但是想让我给她银子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你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她自己个儿的银子花不完,全都拿去给宝玉了。每每想起来,老娘我心口都疼”

贾环好笑道:“宝玉还缺她银子花”

赵姨娘嘿了声,道:“他缺个屁”说完后,又朝屋外瞅了瞅,叮嘱道:“在外面你可不能直接叫他宝玉,你得叫二哥。不然就是无礼,老太太虽然平常不管事了,但最重礼。真惹毛了老太太,那你就真要遭殃了。”

贾环呵呵笑道:“二哥这个”

“咦”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惊疑声,贾环和赵姨娘顿时顿住了话题,朝门口看去。

一个小胖墩儿,一个美眉,两个小美眉,三个小美眉

“姨娘安我和二姐姐还有妹妹们来看看环儿了。”

小胖墩儿贾宝玉微笑着对赵姨娘说了声,然后又双目炯炯的看向贾环。

赵姨娘脸上笑的和桃花似的,多少年了,家里就没见过有小主子来给她请过安。

听了贾宝玉的话后,赵姨娘连连客气,夸奖完贾宝玉身边林黛玉后,又夸奖后面的迎春和惜春

“姨娘,你若有事就先去忙,我们和环儿说说话就好。”

忽然,林黛玉打断赵姨娘的恭维,娇滴滴的说道。

赵姨娘闻言一怔,随即又堆了一脸的笑容,道:“好好好,你们姊妹姐弟们好好说话,我去太太那边侍候着。环儿,好好跟你这些兄弟姊妹们说话,可不许乱说话,冲了他们,听到没”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

赵姨娘尤不放心,在众目睽睽下“暗自”使了个眼色后才离去,看的贾环好笑,不过也觉得亲切。

等众人目送赵姨娘离去后,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环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说话的少女,贾环自然认得她是谁,因为刚才赵姨娘夸奖过她。

如果用红楼里的词来形容,那她就是“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不过或许贾环身上发生的事太过离奇,即使温柔沉默的贾迎春,此刻也有些开朗起来,率先开口问道。

贾环第一眼看到这个姐姐,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即使在前世,他也不大喜欢太跳脱、太活泼的女孩儿,相比于过于伶俐的姑娘,他更喜欢温柔可亲的妹纸。

第一眼印象很好,所以贾环也愿意和她多聊:“刚听姨娘说了姐姐那么多好话,现在自然认得姐姐了。”

“真是不一样了呢,以前的环儿可不会这么说话。”

贾迎春亲切的看着贾环,看了一小会儿后,对身边的惜春和林黛玉说道。

贾惜春比贾环还小一点,不过她性子天生就有点孤僻,闻言只是笑笑,也不说话。看了贾环一眼后就没多大的兴趣了,眼睛四处打量起房间内的摆设,撇了撇嘴。

贾环笑呵呵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却也不多话。

倒是林黛玉有些鬼灵精怪的围着贾环转了圈后,掩口笑道:“环弟,就你这身子骨,你还要去从武”

贾宝玉不耐听这些,安排众人坐下后,对贾环道:“老三,你快再给我们说说,你昏迷的时候到底遇到什么了你真的遇到黑白无常了祖父是怎么救你的”

一连串的问题洒了过来,再看看其他几个姑娘,眼睛一个比一个睁的大,都炯炯有神的看着贾环。

贾环没法,只好把编好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只把众人听的目瞪口呆,神情专注的一塌糊涂。

当贾环说他被一黑一白两个吊死鬼用铁链锁拿时,几个女孩儿脸色都唬的发白了。

待听到有金甲将军出现,唰唰两剑就打跑了黑白无常鬼后,几人一起发出了激动的喝彩声。

就连贾惜春都忍不住挥舞着小拳头大声叫好。

等到听贾环叙述金甲将军训斥他的脑袋是顽石,进学无望时,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嘲笑声。

而待听说“吾家子弟,想要蟾宫折桂者,只看兰桂齐芳”时,林黛玉忽然惊呼了声,打断了贾环的述说。

“怎么了,林妹妹”

贾宝玉关心的问道。

林黛玉一手拿着丝帕,放在嘴角,神色非常认真,道:“我在猜这句兰桂齐芳的意思,我们真应该把大嫂子也叫来。如果我没会意错的话,兰桂齐芳中的兰,指的就是大嫂子家的兰哥儿。”

...

第十七章 李纨

众人听到林黛玉的话后,纷纷惊呼出声。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哩,大嫂子管教兰哥儿管教的很严格,这么点年纪,每天都要他读书习字。日后兰哥儿可能真的能考中状元,做得大官呢”

贾迎春很开心的说道,其他人也附和着点头笑着。

只有贾宝玉不大开心,皱眉道:“说这些劳什子做甚,坏了咱们高乐的气氛。”

“噗嗤”

其他人不敢笑他,林黛玉却毫不在乎,觑着眼睛斜视着贾宝玉,直看的他面红耳赤。

“老三,快快,你快继续说。”

贾宝玉围魏救赵,催促着贾环继续讲故事。

贾环呵呵笑道:“剩下的大家都知道了,就是祖父教训我要习武,就算没什么成就,以后也可以保护家人。”

“切,我们还用你保护你看看你瘦的,能保护谁”

贾宝玉对此绝对是嗤之以鼻。

本来还有些感动的几个小丫头闻言,再看看瘦瘦弱弱的贾环,不由好笑。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笑闹起来,热闹非凡。

“环弟,你前事都忘了,可有什么想知道的”

贾迎春性格很柔和,也不和其他几个姊妹们玩闹,只是静静的面带微笑的坐着,看他们闹。

她见贾环居然也没掺和进去,只乐呵呵的坐那傻笑,不由莞尔,然后关心的问道。

听到贾迎春的话,贾宝玉等人也停止了嬉闹,看向贾环。

贾环看见众人都不说话看着他,笑道:“倒也真有一些疑惑。”

“你说你说,我们保管给你讲清楚。”

似乎这是一件好玩的事,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盯着贾环,好像要抢答一般。

贾环暗自好笑,不过面色却渐渐严肃起来,道:“哥哥姐姐,我有几个问题,第一就是,敢问这贾府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简单点说,就是,咱们这是哪朝哪代”

“咯咯”

坐在炕边儿上的贾惜春突然笑了出来,让贾环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紧跟着贾宝玉也大笑起来,林黛玉和贾迎春跟着

“喂喂,我很严肃的。”

看着几个笑成一团的少男少女们,贾环嘴角擎笑的说道。

可他这不慌不忙的神色,虽然面带微笑,但双眼还是一副认真的神情,让贾宝玉等人更是笑的喘不过气来。

“哟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可乐”

窗外突然又传进一道声音来,再夹杂着一道柔和的笑声,显示出来者并非一人。

说话的这人贾环倒是可以听出,正是早晨时遇到的凤辣子,王熙凤。

至于另一个轻声笑着的人,他却不知道了。

“你们瞧瞧,这才多咱功夫,她又跟来了。真是讨厌鬼”

林黛玉也听出了来人,笑骂着起身迎接。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笑看着门口。

果然,王熙凤一身色彩鲜艳斑斓的裙衫陪同一个衣着素雅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小包,进来后,随手放在外阁的桌子上后,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促狭鬼没好话,你给我仔细着。”

王熙凤挣眼瞪着林黛玉笑骂道。

林黛玉哪里怕她,只啐了她一口。

王熙凤也不恼,只是拉着身旁的女子告状:“大嫂,你看把她这个小人精厉害的。可惜,日后啊,我担保会有一个和她一样厉害的小姑子来对付她。”

这话说的众人大笑起来,只林黛玉羞红了脸。

不过王熙凤没等她反击,就对贾环道:“环儿,这位你恐怕也不认得了吧这是咱们先珠大哥家的嫂嫂,姓李,芳名讳纨,你只管叫大嫂子就是。知道你今儿可以见人了,大嫂就特地来看你。”

贾环闻言,郑重的对李纨一礼,道:“多谢大嫂关心。”

李纨惊叹了声,亲自将贾环扶起,两人年纪相差十来岁,不用避讳。

李纨上下打量了番后,笑道:“可大好了”

贾环点头道:“都好了,就是记不得前事了。”

李纨又上下打量了番后,对王熙凤赞叹道:“先头你说我还不信,现在一看,确实完全不像了,和以前比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好了,可见真是祖宗保佑。”

王熙凤咯咯笑道:“这话倒不差,以前环儿虽然长的俊秀,很整个人没一点精气神儿,整天蔫儿不拉几的,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邪性,不招人喜。现在不同了,小人儿齐齐整整的,清爽干净。也敢正着眼看人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连姑娘家说话声音小了我都嫌,何况是个男孩儿你们看我为何最喜欢林丫头,还不是因为她牙尖嘴利”

“呸”

林黛玉在众人大笑后也笑着啐了王熙凤一口,道:“就你最讨嫌,哪个要你喜欢”

李纨主持公道打圆场:“凤丫头最喜欢林丫头,是因为林丫头性子最像这个凤辣子。敢说真话,是不是环儿,既然现在都好了,以后就好好和兄弟姊妹们相处,一起学好的,不要学不好的。

我听你二嫂说,祖宗托梦让你不必努力进学。按理说,祖宗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可是,不必努力进学,不是不用进学。最起码,你要识字,要知礼,要明事,对不对”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点点头道:“大嫂说的是,我虽然不指望走科举,考状元,不过还是要学习做人的。”

“好”

李纨赞扬了声,道:“环儿你果然懂事了,对,即使不考状元,也要学着做人。再休息两日,你就和兰哥儿一起去族学里进学吧。任务也不重,不过是一些启蒙课罢了,一天不过两个时辰,你不用害怕担心。”

贾环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只是奇怪,这些事怎么由李纨来安排。

似乎是看出了贾环的疑惑,李纨笑道:“本来这些事,都是由老爷太太掌管的。可是老爷是朝廷的官员,每日里都有大事要做,所以这后宅的事,一律都由我们娘们儿自己做主。

太太不耐烦这些俗物,花费心思的呢,就交给了你链二嫂子处理。简单的,就由我来管。正巧,我娘家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所以宝玉还有你和兰哥儿进学的一项,就由我来负责。”

说着,李纨看了眼垂着头不语的贾宝玉,笑道:“你宝哥哥身体虚,不能在外面晒着,不过他打小聪明伶俐,老太太就由他自己在房里看书。你和兰哥儿比不了,所以你们都要老老实实的进学。”

贾环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点点头,道:“我记住了,大嫂。”

李纨笑道:“那就好,好了,就不打扰你们姊妹们玩耍了,我和凤丫头还要去老太太和太太那里侍奉着,就先去了。”

贾环道:“大嫂,再坐一会儿吧,这才刚进门。”

一旁的王熙凤插口笑道:“行了,你这地儿太小,挤得慌。得闲你们一起去老太太和太太那里玩耍,那里大。不过今儿就算了,老太太被你一番话说的,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鸳鸯再那里小心侍候呢。得,不跟你们磨牙了,我们得走了,外面一大摊子的事儿,平儿一个人忙不过来。”

一伙人把两人送出门后,看见一群丫头婆子跟在两人后面,穿过垂花门转身不见了。

再看看仍然站在门口的几个婆子丫头,想来是跟着贾宝玉和林黛玉等人的,贾环暗自感叹这些人的职业素养太高了,他在屋内居然完全没听出外面有人。

再一细看,只见角落里小吉祥正和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丫鬟悄悄的叽叽咕咕着,贾环不由莞尔。

众人再次重新回到里屋落座后,贾宝玉对贾环笑道:“先头你问,外面现在是哪朝哪代。这个问题可就问的奇了,你说你前事都忘记了,又怎么知道还有朝代之说可见,你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贾环心里暗骂了句“心机婊”,不过见他只是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冲林黛玉傻笑,想来这小胖墩儿也没什么真的恶意,就笑道:“今儿早些时候平儿姐姐来时,大概给我讲了些,不过没讲透,所以就问问你们。”

林黛玉笑道:“平儿姑娘虽然不错,人也很好,可就一样不好。”

“什么”

贾宝玉虽然不是一副猪哥相,但还是有些谄媚的跟上去捧哏。

林黛玉有些骄傲的扬起小下巴,笑道:“她和凤丫头一样,都不识字,嘻嘻”

贾宝玉和贾惜春闻言,顿时一起笑的打跌,贾迎春也柔和的笑着,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贾环也没想着特立独行,给面子的跟着嘿嘿了几声。

又玩闹了阵后,贾宝玉才道:“你先说说,平儿跟你都说了些什么我们听了后补充补充就是,也不用重复了。”

贾环道:“平儿姐姐没讲多少,就说当今是大秦帝国,前面还有唐宋元明四代。其他的她让我去学里问夫子,不要为难她了。”

贾宝玉撇嘴不屑道:“问夫子,保管夫子也不知道多少。他就会读四书诵五经,要不就钻研那些酸臭的八股。至于史书嘛,顶多知道一些官家编纂出来骗人的正史而已。”

林黛玉好笑道:“宝哥哥,照你这般说,正史都是官家杜撰出来骗人,倒是那些野史才是真的喽”

贾宝玉狂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最爱看野史了,我思量这些见不得光的野史才是真实的。老三,听我给你细细说来”

...

第十八章 姐姐

“二哥二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按照正史来吧。野史怎么听着就不大靠谱呢”

贾环连忙阻挡道,靠,野史,难道自己要听武媚娘秘史来判断吗

“哈哈哈”

林黛玉三女听到贾环的话,纷纷大笑起来。

贾宝玉则是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而后也摇头苦笑起来,道:“罢了罢了,世间最多的不过都是些蠢物,我又何苦去做一些费心徒劳的事。”

妥妥的世人皆醉吾独醒,一派寂寞如雪的人生境界啊。

“说罢,你要听哪一朝的史”

贾宝玉兴趣乏乏的说道。

贾环试探道:“那就从从明末开始”

贾宝玉闻言嘿了声,道:“你倒是会挑,选的恰巧是我最知道的。”

“噗嗤”

这次笑出声的是贾迎春,不过即使笑,她也没有其他人笑的张扬,拿着绣帕轻掩唇边,看着贾宝玉道:“宝玉,你还真是明末至今的历史,和咱们贾家的起家史有什么区别这你当然记得,不然老爷那里却是说不过去。”

同辈中要是换个人,贾宝玉听了这话一定和她絮叨絮叨,理论理论。

可是对于贾迎春,贾宝玉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堂姐,却也着实不愿伤害她。

“嘿嘿,二姐姐说的是。”

贾宝玉对贾迎春笑道,坐在他旁边的林黛玉也凑趣道:“你也有认输的时候。”

只是让贾宝玉奇怪的是,贾迎春虽然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了分。

贾环在一旁冷眼旁观,倒是明白了几分。

这贾迎春虽然性子黯弱,却毕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

她也喜欢与姊妹们玩闹嬉笑,只是她的处境造成了她如今的性子,使得她不敢主动去“招惹”贾宝玉、林黛玉这样的红人。

但如果是贾宝玉他们主动和她玩笑,她也是极喜欢的。

偏偏这些心里话她又没法说给人听,只能闷在心里。

而贾宝玉等人又不会他心通,平日里能为贾迎春做的最多也不过是以礼相待。

但在贾迎春的眼里,这却不是以礼相待,而是对她“另眼相待”。

谁让她是一个妾生的丫头,还是没有娘的孩子

和世间绝大多数亲人间的矛盾一样,这是一个沟通不畅引起的问题。

前世贾环熟读红楼,在这部七十三万言的煌煌巨著中,他最心痛的不是什么金玉良缘,也不是泪尽而亡的林黛玉,更不是悟透人生出家当和尚的贾宝玉,而是存在感非常低微的贾迎春。

她是一个美丽、善良、温柔、沉默,而又可亲的好女孩儿。

她很早就没了娘亲,生父贾赦和继母邢夫人对她不管不顾。

到了最后,她却因贾赦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的外债,被贾赦和邢夫人一起逼迫嫁给了孙绍祖。

只一年不到,就被这匹中山之狼凌虐而死。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这阙关于迎春命运的判词,贾环每每读之,都心痛不已。

好好的金闺花柳质,却被这那狗草的大同军官孙绍祖给活活虐待而死。

前世心痛之事,今世,贾环发誓绝不会让它发生。

看着脸色黯淡的贾迎春,贾环忽然靠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笑道:“二姐姐,别人都说宝玉哥哥最厉害,没想到他却听你的话。这下可好了,日后他要是欺负了我,我就找二姐姐来评理,好不好”

虽然论心理年纪贾环已经是二十多的棒小伙儿了,再这么装嫩实在让人作呕。

可他现在的身体只有七岁啊,如果还一直保持着二十多岁人的心态,那么日后的行为举止就会让人生疑,就会被当做异类,异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他要尝试着做出适合这个年龄段的孩童应有的举止,便从当下开始。

贾环今年七岁,但因为平日里挑食,贪吃零食,导致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跟五岁多的男孩儿一样。

但瘦弱归瘦弱,可是颜值高啊

绝对粉嫩粉嫩的小正太一枚,声音更是正宗的童音。

此刻他仰着一张笑的和花儿似的小脸,目光透露着亲切甚至濡慕的看着贾迎春。

这个场景,别说是平素里极其缺爱的贾迎春,就连备受宠爱的林黛玉见了,都有些稀罕起来,遗憾她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讨巧的漂亮弟弟

贾迎春原本就是一个小婢生的,而且这个小婢还不讨贾赦的喜欢,生了贾迎春后,没多久就死了。

别人都是子以母贵,可贾迎春却是女以母贱,在贾赦和他的继室邢夫人眼里,贾迎春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赔钱货。

若非贾母天性喜欢漂亮女孩子,才使得贾迎春得以能在贾政这边养大,她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即使是在贾政这边,早慧的她也明白,她只是一个近乎于陪贾母解闷的玩物一般的存在。

旁人待她,即使没有指指点点,但多半也不会亲近她。

贾迎春何曾遇到有人这般和她说话,何曾会有人求她给他做主

又何曾有人用这般亲近的目光看过她

这一刻,贾迎春眼圈泛红,激动的呼吸急促,却仅仅的反手握住贾环的手,一字一句道:“好,环弟,日后有人欺负你,姐姐一定为你做主”

这是贾环前世读红楼,关于贾迎春有一点浅见。

他以为,贾迎春之所以活的那么懦弱,是因为百无聊赖,是因为生活中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去坚守的。

她身上没有什么责任,她甚至比赵姨娘还可怜。

因为赵姨娘就算活的再屈辱,她都不会主动去死,因为她心里有寄托,那就是她的儿子贾环。

为母则强。

但贾迎春在贾府里完全感觉不到亲情,除了冰冷,也就是感受到一些同情罢了。

她所有的追求,不过是一处安静平静的所在,能够过上平淡的生活,这个生活,无所谓富贵还是贫穷。

如果连这个条件都满足不了,那么她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而如今,贾环就主动给她制作一个寄托,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

贾环歪着脑袋,靠在贾迎春的膝盖上,睁着一双乌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嘿嘿傻笑。

贾迎春原本心暖的想掉泪,可现在看到贾环的傻样儿,不由“噗嗤”一笑,嗔道:“惫赖小子。”

贾环没有多说,只是看着贾迎春那张温柔可亲的脸,轻轻的唤了声:“姐姐。”

只这一声,就把贾迎春的心都快喊碎了。

一旁的贾宝玉三人就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人唱大戏,心里个个都不是滋味。

贾宝玉心里不爽快的是,在贾府后宅中,在所有的雄性生物里,从来都是他独占鳌头。

几乎所有雌性生物都是围着他转的。

在他之前可能还有一个贾珠和贾琏,但贾珠早逝,贾琏又已经长成大人,寻常也不耐烦在后宅里待。

所以,打贾宝玉记事起,他就是贾府后宅女儿国的国主。

哦,对了,还有一个贾珠留下来的儿子贾兰,可贾兰性子古怪,不喜往人前凑。

而且,贾兰幼年失怙,不是有福兆的人,这一点不讨贾母的喜,宠爱自然不及贾宝玉。

综上,贾宝玉是贾府后宅的绝对中心。

至于贾环,在今天之前,大多数人对贾环都是没什么好感的。

虽然他的生母赵姨娘挺受老爷贾政的喜爱,可是那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就赵姨娘自身的而言,那是众人皆知的,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

自古莫不如是。

贾环想要子以母贵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形容猥琐的小子对他来说都不会存在什么威胁。

可是,谁想到,一场昏迷,这小子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居然居然这般死不要脸的讨巧

瞧瞧,别说素来沉默可亲的贾迎春,就连向来对其他男人不假以颜色的林妹妹,此刻都怔怔的看着贾环,还有那个从骨子里让人觉得淡漠的小惜春,居然也在看着贾环。

这让贾宝玉心里颇为不自在。

不过,在看到他最重视的林妹妹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收敛去,似是不快时,贾宝玉心中大畅,心道终归还是林妹妹最知我懂我,也看得出他才是世间少有的不俗之人。

这般一想,再放眼望去,嘿,一群俗人。

然而,贾宝玉却不知,林黛玉不爽快,并不是因为发现了贾宝玉才是真正造化钟秀之辈,她甚至压根儿没往这个小胖墩儿身上想。

她的确是难过,可她难过的是,贾迎春在贾府里虽然过的不太好,但她好歹是在自己家里,贾迎春虽然也没有了生母,可她还有姊妹兄弟。

可她林黛玉呢,年纪幼弱,最怜爱她的母亲逝去后,不得不寄宿贾府。

更悲伤的是,她连一个能和她相依为命的兄弟也没有。

林黛玉素来自视甚高,可如今却觉得她的命运连向来都瞧不起的贾迎春都不如。

唉玲珑剔透的玻璃心碎了满满一地。

水做成的林妹妹,又岂能不悲伤

...

第十九章 装傻

“好了好了,老三,别就知道卖乖讨巧。你不止有二姐姐当姐姐,林妹妹也是你姐姐,还有三妹妹也是你姐姐,史妹妹也是你姐姐,你的姐姐数不清”

贾宝玉气呼呼的嘲讽正把贾迎春逗的抿嘴笑个不停的贾环。

在座的诸人自然不可能听过样板戏红灯记,也没听过那句“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不过贾宝玉的话还是把众人都逗乐了。

“宝玉,快说说环弟问的历史吧。你在这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了,仔细一会儿老爷太太唤你过去。”

贾迎春果然“为姐则强”,开始替贾环压场子了。

她的话贾宝玉也就听听罢了,顶多一笑了之。

可一旁的林妹妹也发话了:“你还是当哥哥的呢,一点也不知道关心人。”

虽然声音娇滴滴,脆生生的,可责备的语气还是让贾宝玉涨红了脸。

贾宝玉恨声道:“谁不知道关心人我这不是正在想该从哪里讲起”

别人怕他这个混世魔王,可林黛玉却不怕,哼了声,道:“你这话说的奇了,明末的历史,最值得说的自然是从本朝太祖高皇帝和荣宁二公起兵开始,难不成要你去说明末的吏治、晋商卖国”

贾宝玉被林黛玉的揶揄的满面通红,高声辩驳道:“没有晋商通奴卖国赚到的那大几千万两银子,太祖高皇帝和荣宁二祖就没有机会抄家张家口,他们也就没有起家的资本,没有起家的资本,又哪里有本朝现在的光景林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黛玉轻轻的点点头,绣帕掩口轻笑了声,而后娇滴滴的笑道:“宝玉,你从这里讲起,不是就很好吗”

贾宝玉闻言登时一怔,然后痴痴的看着娇笑的林黛玉,叹息道:“颦儿,我就知道,你最知我。我何尝不是准备从这里讲起”

“噗嗤”

依靠在贾迎春身边的贾环实在忍不住,给喷笑出声来。

这一笑,却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老三,你笑什么”

贾宝玉沉着一张脸,怒视着贾环,通红的耳根证明他现在确实十分地羞恼

而一旁的林黛玉反而大方一些,一张秀美的脸上笑靥如花,饶有兴趣的看着贾环。

贾环呵呵笑道:“二哥,我没笑话你。我是觉得你对林姐姐太好了而且我觉得林姐姐太聪敏,她要是去考科举,一准儿能中个女状元”

他确实很佩服林黛玉,小丫头长的魅惑天成,小脑筋转的也够快。

三言两语就挖下一个小坑儿,等着贾宝玉往里跳

当然,即使是掉进坑儿里,只要是林妹妹挖的,贾宝玉都乐意

夸奖林黛玉的话贾宝玉实在是太爱听了,小脑瓜点的和皮球似的,不过随即又摇起头来,正色道:“老三,你前面那句话是对的,林妹妹确实是我见过最冰雪聪明的姑娘,可后一句却不对。”

贾惜春最小,平素里虽然显得有些不合群,但此刻也来了兴致,问道:“二哥哥,三哥哥说林姐姐能考中状元,不是在夸她吗怎么会不对呢”

“四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林妹妹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会去考那劳什子玩意儿状元又怎样林妹妹才不会整天读那些酸臭不可细嗅的八股,只有世间那些俗不可耐,只知道追求名利的俗人才会去读八股,考科举。我林妹妹就绝对不会,是吧,林妹妹”

贾宝玉一副得意洋洋又夹杂着讨好的表情巴巴的道。

林黛玉看他那副模样就忍不住笑了,绣帕轻掩檀口,点星一般的眸光流转带笑,只一眼,就差点将贾宝玉的魂儿给勾走,即便没勾走,也成了猪哥相。

除了贾宝玉外,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贾迎春和贾惜春都忍不住呆了呆,贾环心态成熟一些,却也是心中一热。

最令人动心的不是浓妆艳抹的妖艳,而是柔弱包裹着的坚持,美艳妆点下的清冷和孤傲

见贾宝玉这幅熊样儿,林黛玉小脸儿顿时沉了下来,当然,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有多媚惑,只是余光就能将贾环等人镇住,更何况原本就对她满是好感的贾宝玉。

贾环觉得小胖墩儿没有流口水都算是表现良好了。

但在林黛玉敏感的心里,这些却成了一种不尊重。

看到林黛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贾宝玉登时清醒过来,耷拉着脑袋,悻悻道:“林妹妹,我”

贾环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林黛玉,想看她要以什么样的说法来责备小胖墩儿。

她总不能说,你这个色痞子,怎么能这样色眯眯的看着我吧

似乎感觉到了贾环的目光,林黛玉忽然回头,一双水灵灵的漂亮眼睛不客气的瞪了贾环一眼。

却不知她这一双星点如水芒的眼睛,即使是凶巴巴的,也别有一番风情。

贾环似乎平生第一次明白“嗔怒”这个词的意思。

心里自责了几句“怪蜀黍”的罪名,贾环继续冷眼旁观下去

林黛玉瞪了正“偷窥”她的贾环一眼后,再回过头看贾宝玉,用甘冽如冬泉的声音道:“宝玉,你刚才说,只有世上最俗不可耐的俗人才会去考科举,那你可知,舅舅也是读八股的,东边儿的大舅舅还中过进士,我父亲也是进士,还是前科探花郎,你又怎说”

贾宝玉闻言,彻底凌乱了。

其实在他心里,他父亲他大爷他二大爷还有他姑父这一波人,通通都是俗不可耐的俗人。

只是,为尊者讳,为长者讳,他又怎敢说出口

贾宝玉的脸越来越红,散发的热估计能烤熟螃蟹。

眼珠子也瞪的吓人,梗着脖颈不服输,却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就在贾环担心这个“高压锅”要爆炸时,忽然,贾宝玉伸手从衣襟领口里掏出一块缀玉来,然后一把拽掉,使劲的摔在地上,破口大骂道:“你这劳什子玩意儿,我#&p;p;”

贾环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顿时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万个艹

这一招真是万灵丹啊

贾环记得在红楼里,只要贾宝玉使出这一招,那简直就是神鬼辟易,仙挡诛仙,佛挡诛佛。

“你要摔就摔我,何苦摔它”

林妹妹眼中的星点水花终于荡漾出眼睛,梨花带雨的哽咽道。

“我我不要这劳什子东西了,不成吗”

贾宝玉拧着脖子,大声叫道。

说罢,抬起脚朝地上的玉狠踩去。

林黛玉见状,哭声愈发大了。

贾迎春和贾惜春两人似乎都吓傻了,木瞪瞪的坐在那里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贾环本来也不想掺和小孩子闹过家家的游戏,不过这场闹腾是发生在赵姨娘的房里,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到头来吃亏的就是他们娘俩。

贾环上前走到贾宝玉跟前,在贾宝玉施展“佛山无影脚”的间隙间,把他那块被贾母等人视若性命的通灵宝玉给捡了起来。

“环弟,快回来。”

贾迎春见状,唬的魂儿都要散了。

虽然她平日里跟“木头人”一样,从不理会世事,却不代表她不懂事。

两个“贵人”闹腾的这么大,还涉及到那么贵重的一块宝玉。

两个“贵人”身骄肉贵,有错也罚不到他们身上,现在正是找替罪羊的时候,谁出头谁倒霉。

贾环回头冲贾迎春笑了笑,看着她圆润和善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心的神色,心里不由的一暖。

“你干什么”

贾宝玉终于找到一个新的发泄口了,爆着青筋怒视着贾环。

在红楼里,在女儿国,贾宝玉绝对是一个温润如玉的暖男。

但那是对女孩儿们而言,然而对于小厮,小幺儿们,对于雄才,乃至年过三十的大妈们,贾宝玉绝对是混世魔王

此刻,若不是在林妹妹面前,贾宝玉能将贾环的牙给敲下来。

贾环笑的很灿烂,一脸阳光的抬头看着贾宝玉,道:“二哥,我听人说,你这块玉是天上的神仙赐下来的,我还没见过,就想见见。”

说罢,也不理会吹“胡子”鼓眼睛,快要忍无可忍的贾宝玉,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玉块。

其实是很小的一块玉,想想也知道,能被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咬在嘴巴里的,能有多大

用红楼之言形容,此玉就是: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有五色花纹缠护。

其上书刻: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又一面书:一除邪祟,二疗恶疾,三知福祸。

连蒙带猜的话,贾环估计也能认出这几个繁体字。

可是此刻他却不能识。

贾环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然后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道:“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嗯,不错,不错果然够吉利”

“噗嗤”

最先喷笑出声的,却是刚才一直嘤嘤哭泣的林黛玉。

随即贾宝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且,两人越笑声音越大。

等两人笑了一会儿后,贾迎春和贾惜春也开始笑了。

贾迎春起身拉过贾环,素手轻轻的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嗔道:“你这小机灵鬼,明明不识字,不知听谁胡说了几句,就在这装模作样的装识字这是那几个字吗”

听到贾迎春的话后,贾环嘿嘿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姐姐,被你发现了”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疼”

听到贾环这句话后,林黛玉和贾宝玉两人算是笑疯了,躺在炕上抱着肚子直叫唤。

他们笑的欢,却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ps:我自己觉得这章写的还勉强不错,诸位书友大佬,若此文还能入目,请高抬贵手,收藏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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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弄好合同,过几天就改状态了,所以大家不必担心作者没有。

这本书我是真想写好,而且非常想写。

还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拜谢~

...

第二十章 大丫鬟

“哎哟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又闹起来了”

能在贾府里这般肆无忌惮的高声嚷嚷的,只有王熙凤。

王熙凤心里其实也在骂娘,这阖府几百上千号人,一天不知道多少事等她来处理。

偏偏家里有两个连她都惹不起的小祖宗,成天给她惹出一些没屁眼子的烂事,让她得赔笑处理。

这做掌家大妇的媳妇,最头疼的就是遇见刁钻的小叔子和小姑子。

得这两样她都遇到了。

跟随王熙凤进来的,还有两个丫鬟装束的丫头,两女相貌虽也温柔可人,但比起房间内林妹妹等人,还是差了一大筹。

两个丫头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脸上的神色却很稳重,显得很成熟。

贾环回忆了下,在整部红楼中,似乎所有的正面女角色都比男的成熟,懂事

“你们这到底是在哭呢还是在笑呢李妈妈跑去禀报太太,说你们闹的天翻地覆,偏偏太太那里有急事走不开,就先打发我来看看。宝玉,林妹妹,你们俩仔细一点,今儿老太太和太太都不爽利。刚才赵姨娘就因为一点事,好生吃了一顿排揎。要不是看在环兄弟今天刚好的面上,哼哼”

王熙凤心里有火,却不好直接教训两个小祖宗,只能指桑骂槐一番。

只是,刚说完这番话,王熙凤又看见贾环睁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王熙凤多聪明的人,心眼儿一转便知道原因,没好气的笑骂道:“你那老娘哪日里不遭人骂上两回她自己都不舒服,你看我作甚放心吧,没大事。有老爷在,谁还能真拿她怎么着不成

太太那么好的性子,寻日里都不管俗事,要不是你那姨娘自己管不住嘴,硬往太太跟前戳事,你当谁爱理她”

王熙凤骂着,自己都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赵姨娘这种奇葩。

明明蠢的跟什么似的,偏偏自以为是,爱耍一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的小聪明。

当天被教训了第二天就忘了,又开始在王夫人面前刺儿啊刺儿

典型的伤疤没好就忘了痛。

王熙凤有时候是真觉得太太脾性好,若赵姨娘是贾琏的偏房,早就让她寻个法子给撵走,要么直接弄死了事。

她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说说吧,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就回太太去了,有事就赶紧说事”

收敛了心思,王熙凤打趣着笑罢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两个少儿少女。

这一对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少女啊

听到王熙凤的话,本就已经有些悔意的贾宝玉登时抬起头道:“没事,本来就没事,你没见我们都快笑的不行了。是李妈妈多事,她这老货最讨人厌了。”

“二爷,你的玉呢”

一直站在王熙凤身后的那个相貌平平的丫头忽然开口道,语气不是很好。

“宝玉,袭人这丫头听说你闹事,拿玉撒气,可是着急坏了。你还不快安慰安慰她”

王熙凤见宝黛二人无事,不用她再费心费力的浪费唇舌去哄,倒也轻松下来,乐得打趣别人一番。

袭人,原来她就是袭人。

贾环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儿,心里却不自禁的哂笑了声。

当初贾环第一遍读红楼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贾宝玉这纨绔膏粱居然有这么贴心的一个丫鬟,服侍的面面周到,还那么贤惠。

读第二遍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了。这丫头,好像,好像有点贤惠过头了。

读到第三遍第四遍的时候,破绽就越来越多了。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她自己和贾宝玉暗地里玩儿嗨皮游戏,却跑去给王夫人告状,言语里明着暗着的意思就是要防备贾宝玉做出一些越格的事。

结果就是,她的月例份子涨到了小妾的级别,在王夫人心目中的的分量也更重了。

然而,相应的,在王夫人的心里,院子里其他姑娘的形象又成什么了呢

言归正传,袭人听到王熙凤的打趣后,居然没好气回瞪了她一眼,嗔道:“二奶奶,你就会拿我这个奴婢当乐子,还是主子呢”

不知是心里有成见还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又或是疑神疑鬼缘故,总之,贾环听到这话,就觉得袭人这个女孩儿太会琢磨人心了。

在贾环看来,袭人这句话,完全就是针对着王熙凤的性格来的。

王熙凤性格爽利,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丫头。

但是,出身贵门的她,却将上下尊卑的那一套思想刻入了骨髓,最见不得小人得志,穷人乍富,尤其是不喜欢不懂得尊卑的下人。

然而她对于懂规矩的下人,尤其是那些受到贾母和王夫人青睐看重的下人,也是愿意开一些玩笑,以表示亲近的。

袭人的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将对应上王熙凤的这些性格特点。

如果说只是巧合,不管谁信,贾环却是不信的。

果然,袭人的一句话就说的如同被碰到王熙凤的点上一般,把她乐的合不上嘴,高声道:“大家瞧瞧这小蹄子,谁还不知道谁你是奴婢怕是赶明儿就不是了。要不你求求我,我去太太那里说说,好让你早点当主子啊哈哈哈”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就差指着鼻子对袭人说,你就是贾宝玉的偏房小妾。

其实,这一直以来也都是袭人的终极梦想

只是,被当着众人的面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袭人还是觉的脸上一阵燥热,羞恼道:“二奶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

“哈哈”

见袭人真的有些恼了,王熙凤虽然也不在意,但她手段圆滑,轻易不会得罪老太太和王夫人看重的人,打了个哈哈,王熙凤转移话题道:“宝玉,你的玉呢”

贾宝玉脖颈上戴着一个金质的项圈,是为了配玉的,此刻项圈光秃秃的。

听到王熙凤的话,袭人果断的顺着台阶就下,脸色骤变,上前几步抓起贾宝玉光秃秃的项圈,也不知是真是假,声音都变了,颤声道:“二爷,玉呢”

贾宝玉还是心疼袭人的,见她骇成这样,连忙劝道:“不要急,玉在环儿那里。”

袭人闻言,刷的一下转头,看向贾环。

贾环无辜的看着她,然后张开手,让她看看手里的玉。

袭人深吸了口气,走向贾环。

贾环心里好笑,面色却显得有些害怕,他倒退了两步,回到贾迎春的腿边挨着,“悄声”道:“姐姐,这个袭人姐姐好可怕,她会不会吃掉我”

“噗嗤”

本来就不是很大的房间,贾环的悄悄话大家都听的到,让几人忍俊不禁。

听到贾环的这句话后,大家再看向袭人的目光,就有些玩味了。

而袭人也尴尬起来,尤其是在贾迎春一双平静无澜的眼睛看向她时,这种平淡让她感觉到了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这让她很不舒服,却又不得不倍感憋屈愤懑的堆出一张笑脸,道:“二小姐,我怎么会吃了三爷呢真真是说笑了。只是太太先前交待过我,这玉就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就算我丢了命,这块玉都不能丢,所以”

贾环这才相信,刚才袭人不是装的,她是真害怕了。

王夫人就算再看重她,可要是贾宝玉的“立身之本”给搞丢了搞坏了,那她这个一等丫头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打不死她,可袭人梦寐以求的“主子梦”百分百会破灭。

这对从记事起就立志做职业小妾的袭人来说,简直是不可原谅的。

从贾环手中取走那块通灵宝玉,袭人再三检测后,呼出了口气,语气有些责怪的对贾宝玉道:“幸亏菩萨保佑没有摔坏,要是有半点闪失,岂不是要了奴婢的命”

贾宝玉这怂货,刚才对贾环横眉竖眼,和怒目金刚似的,此刻在妹纸跟前,被训的耷拉着脑袋,跟斗败的公鸡一样。

贾环见状不由再次感慨,如果袭人拿贾宝玉作伐,说如果有闪失,他会怎么地怎么地,贾宝玉八成不会鸟她,因为他知道,就算惹怒了贾政和王夫人,老太太最终还是会护着他的。

可袭人拿她自己比喻,而且上来直接玩儿命,贾宝玉自然舍不得朝夕相伴的丫鬟,也就低头了。

或许大家并没有想太多,但气氛终究是变了。

王熙凤也懒得在这里瞎耗时间,对跟她来的另一个女孩儿道:“彩霞,看仔细了没事的话我们就走吧,你去回太太,我还要去前面小抱厦那边和那群婆子妈妈们打擂台去。去晚了,怕那群老娘们把平儿给吃了。”

众人笑,贾环不笑,他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那个叫彩霞的丫头。

这丫鬟看起来,也有十三四了,额头有些宽,眉毛也有些散,方正的脸型,嘴巴有些大,不过眼睛有特点,很静,非常平静。

刚才众人都大闹啊大笑啊,唯有这个不声不响的丫头始终默默无闻。

贾环有些纳闷,在红楼里,对贾环有意思的女孩儿,好像就是彩霞和彩云

很多红学专家说,彩霞和彩云是一个人,因为两人的出场有很多叠加,也很混乱。

可贾环现在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这个大他一倍的女孩子,一个看起来心智明显成熟很多的女孩儿,怎么会看上“他”

ps:抱歉,昨天搞合约的事搞的头昏脑涨,忘了定时发布了

...

第二十一章 运动歌(求收藏推荐!)

彩霞听到王熙凤的话后,面色都没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笼统的对众人纳了一福后,就退下了。

看起来大家也都不怎么在意,显然是已经了解甚至习惯了彩霞的性格。

唯有贾环有些失望,他还从来没感受过被人暗恋,并且时不时的被人用余光偷偷打量的感觉。

重生到红楼里假贾环成了真贾环,本来想在彩霞或者彩云身上找一回感觉。

谁想,人家连鸟都没鸟他一下,想象中的眼光在他身上顿了顿,或者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样,这种事一个都没发生

奇怪,小吉祥不是说太太身边的彩霞和彩云喜欢他而不喜欢贾宝玉吗

王熙凤和彩霞走后,袭人就温柔的盯着贾宝玉看,看的贾二爷没法子,可怜巴巴的对林黛玉道:“林妹妹,咱们也走吧,太太和老太太那里肯定已经急了。我们”

林黛玉可能还记着前事,冷笑了声,话都不说,站起来就走。

贾宝玉一滞,却也没生气,在袭人的陪伴下颠儿颠儿的跟着出门离去。

贾惜春更不会说什么,很无所谓的跟在后面走了。

倒是贾迎春没有起身,低头看着倚在她身边,对她嘿嘿傻笑的贾环,端庄柔美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暖心的笑容,和煦的让贾环再一次体会到如沐春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环儿,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贾迎春轻轻的抚着贾环的头发,关心道。

贾环用力摇摇头,道:“姐姐,我很好。”

贾迎春微笑道:“可怜见的,你才这么点大,就遭受这样的罪想出点心吗姐姐那里有上好的桃酥,听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方子。府里比照着做了些,听说和面的汤就是新鲜的桃子压榨出来的桃汁,味道香甜的很,一处就分了那么一点,我那一份没吃,你跟姐姐去吃”

贾环吸溜了声口水,还是摇头,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我答应我娘,以后要多吃饭,少吃零食,一直到我壮的可以撂倒一头驴”

听到贾环的壮志豪言,贾迎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若兰花,她用食指轻轻的点了点贾环的额头,笑道:“顽皮”

贾环嘿嘿笑,心中暖暖。

有人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对贾环来说,他和贾迎春应该算不上倾盖之交,因为前世他熟读红楼时,就很留意贾迎春这个人物了,也基本上算是熟知她的性格。

她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简单的人,一个对别人无害的人。

有人说她是木讷,有人说她懦弱,还有人说她无能。

贾环都不去否定,但即使如此,每当他看到那句“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时,心里就愤懑难当。

难道性格木讷,性情懦弱,没有高深的能力就是罪吗

因为贾赦五千两银子的欠债,贾迎春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儿就被生父强迫嫁给了中山之狼,而后在短短的一年中被蹂躏至死。

让人悲伤,令人心痛。

贾环常思索,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的人这般愤慨

思之再三后,贾环自认找到了答案。

因为贾迎春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豪门庶女,她象征了一个庞大的人群,那就是普通百姓。

比如说贾环自己。

每个人心里都会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期盼自己与众不同。

但事实是残酷的,前世的贾环无法否认,他和大多人一样,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更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和绝大多数的社会人一样,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如同贾迎春于贾府中一般,并无什么出彩之处。不是英雄,也没什么地位。

理想和期盼是美好的,但现实中,不是每个人,都有搅动社会风云的能力。

或许能在虚拟世界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王侯,但那只是虚拟的,是虚拟的巨人,是虚拟时代的阿q,是可悲的。

但是,这样的人,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这样的人,就可以随便被出卖吗

这样的人,就可以被强权肆意玩弄蹂躏致死吗

前世,贾环没有翻遍网页,也没有找出答案,只找出了句“落后就要挨打”的格言。

但是,在这个不知是梦还是幻的红楼世界里,贾环发誓,他一定不要做这样可悲的人,即使去死,也不要被“主子”玩弄。

“小吉祥”

贾环躺在炕上,脑袋倚靠着一叠锦被上,和脖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很别扭的钝角,嘴里发出吊儿郎当让人讨厌的纨绔声调。

“干吗”

小吉祥瓮声瓮气的应道,自从她被贾环连续使唤了一个多钟头后,她对贾环的声音简直深恶痛绝。

贾环舒服的吭吭了声,笑道:“来,给三爷我唱个小曲儿”

“呸”

小吉祥啐了口,继续瓮声道:“不会。”

“那三爷给你唱一个”

贾环颇有兴致的说道。

小吉祥无师自通的抽了抽嘴角,实在拿这个变化多端的贾三爷没法,不过,只要不要让她再继续没玩没了的跑腿儿就好,小吉祥点点头,闷声道:“那好吧。”

贾环嗤笑了声,道:“还这么勉强嘿,你三爷我当年号称唱遍半条首义路,整条破烂街难寻敌手,愿意给你唱是抬举你这小蹄子”

说到最后,许是被自己的幽默给打动了,贾环发出了一阵嚣张的大笑声。

“嗯真他奶奶滴舒坦啊这封建社会的日子就是爽”

贾迎春走后没多久,原本志气高昂的贾环,就很没出息的腐化在这享受的生活中了。

招呼着小吉祥端茶倒水又捶了会儿小细腿后,贾环暗自感慨,难怪他前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人都说,要立长志,不要常立志。

贾环很客观的自我定位了下,然后很简单也很明了的确定他基本上是属于后者。

做计划,立志向的时候,激情万分,心怀斩荆披棘的勇气和必死的斗志。

可真要他脚踏实地的去实践的时候,立马就怂了

贾迎春在的时候,他心里还在不停的盘算着,怎么去散发王霸之气而后招纳天下英雄,怎样去大杀四方称王称霸,不当个皇帝也好意思说穿越

可当这个温柔貌美的姐姐离开没半个钟头,这个豪情基本上就已经冷却下来了。

贾环暗自反省,这大概是前世大学养成的恶习,不死到临头,不马上面临着期终考,就不会去翻书

得改啊

“三爷,你倒是唱啊”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不满的催促声。

贾环一拍脑门,继续反省,这还是当年留下的毛病,注意力极度不集中

“唱,唱,这就唱讨命鬼似的”

贾环乐意逗小吉祥,看她气鼓鼓的鼓起脸包感觉很可爱。

果不其然,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吉祥鼓起了圆圆的脸蛋,眉毛也纠结的蹙在一起,眼神“苦大仇深”的瞪着贾环。

贾环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小发髻,道:“我教你唱明天早上我们的运动歌,怎么样”

“什么是运动歌”

终究是小孩子,被可能会很有趣的名堂给打败了,小吉祥眨巴了下大眼睛问道。

贾环站起身来,做了个伸展运动,然后唱道:“小吉祥,来来来,跟三爷做个运动。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呵,嘿嘿,咯咯咯,哈哈哈哈”

看着贾环突然唱跳起来的动作,表情从惊讶到惊恐再到乐不可支,小吉祥发出了平生以来最快意的笑声。

即使贾环停止了扭屁股的动作,黑着脸怒视着她,可小吉祥还是笑的要死要活的,而且还笑的眼泪花花的。

到最后,小吉祥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歪倒在炕上,也笑不出声了,只能一抽的一抽的

恐怖如斯,要是这个时候有个外人进来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会误会贾环到底把小吉祥怎么着了。

“好,对,就这样继续”

“抖抖手啊,抖抖脚啊,

勤做深呼吸,学三爷唱唱跳跳,我才更美丽

笑眯眯,笑眯眯,做人客气,快乐容易。

早上起床哈啾,哈啾

不要乱吃零食,多喝开水,咕噜咕噜

我比谁更有活力”

不得不说,就算贾环现在身为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可还是远远不及小吉祥这样的小罗丽招人喜欢。

脆脆嫩嫩的声音唱着,小小柔软的身体手舞足蹈的跳着,实在是既赏心悦目又悦耳动听。

不过,看小吉祥弯成月牙的眼睛,以及抿起乐个不停的嘴巴,想来她也很喜欢这段歌舞

这是贾环当年和表姐家上幼儿园的小外甥女一起玩的游戏,闲的无趣,就教给了小吉祥。

等到小吉祥跳完最后一段,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眉开眼笑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怎么不和我一起跳呀”

贾环哈哈笑道:“三爷我跳的话,那画面太美恐怕别人不大敢看啊”

小吉祥虽然听不懂贾环时不时冒出的非主流的话,但还是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不愿意跳,顿时不乐意的撅起小嘴道:“三爷,咱们一起耍子嘛,一个人耍没意思哩再说,屋里又没别人。”

贾环还是摇头,道:“今天不跳了,都已经中午了,马上就要吃饭。等明儿早上,我们一起早起去跳,就当活动开身体热热身。”

第二十二章 勤“捡”持家

“哟娘,你回来啦”

看到赵姨娘进了小院儿门后,贾环果断放弃了和小吉祥继续摆家家,迎了上去热情的欢迎。

“黑了心的小混蛋,娘给人端茶倒水立规矩站了大半天了,怎么着,你还嫌我回来的早了”

所以说,人要有文化,不然不管你的原意是什么,说出来的味道和意思可能就会变的完全不同。

看着赵姨娘撇着嘴,翻白着白眼,挥着绣帕骂骂咧咧的,贾环也只能苦笑。

世界上有两种人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都由不得你,一是生养你的父母,二是你生养的子女。

尤其在双方还是单线连线的情况下。

不过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贾环倒是一怔,这才想起来,赵姨娘身边也是有两个丫鬟的,一个自然就是贾环的同年好友小吉祥。另一个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名字大概是叫小鹊。

这位丫鬟可是宝二爷安插在赵姨娘身边的线人,要是赵姨娘在老爷贾政身边进了什么谗言,小鹊就负责火线通知怡红院

或许是应了屁股决定脑袋这一句话,以前读红楼的时候,贾环曾以为小鹊是一个胸怀大义的好丫鬟。

可现在,贾环怎么看都觉得她脑后长有反骨

“看什么看也没见她脸上长出朵花儿来。哦,对了,这个奴婢就是小鹊,你应该记不起来了。以后有事就吩咐她去做”

赵姨娘见贾环没跟上,回头见他眨也不眨的“望”着小鹊看,不由气道。

在她看来,小鹊连她姿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有个屁的看头

没出息

听到赵姨娘的话,贾环明显可以看到,丫鬟小鹊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的低下,却没有说什么。

尽管这已经是事实,但并不代表丫鬟没有尊严

贾环暗自感叹了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后,他昂起小脸儿,对着小鹊露出一副很阳光很灿烂的笑容,打招呼道:“小鹊姐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贾环。”

“啪”

贾环刚说完,后脑勺就被人抽了下,不重,但他还是晃了晃

“你到底是离魂了还是傻了她不过一个丫鬟,还姐姐,她有这个福分”

赵姨娘絮絮叨叨的一边教训着贾环,一边扯着他的胳膊往屋里带,还不忘回头吩咐小鹊:“小鹊,你去厨房那边叮嘱一下,中午饭让柳家的给送过来,让她们多放点肉,就说环哥儿身体还没好利索,要补补”

丫鬟小鹊低低的应了声后,转身穿过垂花门就不见了。

赵姨娘进了里屋后,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小吉祥轰走。

不过小吉祥还小,可能还没有太强的自尊,路过贾环的时候,还对他做了个鬼脸。

当她看到贾环回应了个更夸张的鬼脸后,就偷笑着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给姨娘当丫鬟也就这么一点好处,不用随时侍立着站规矩伺候,可以出去找伙伴们耍子去

等贾环转过头来,就看到赵姨娘十分不雅的叉开双腿,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嘴里低声抱怨个不停。

“真是累死老娘了一群黑了心的”

赵姨娘一边小声咒骂,一边空出一只手来,解开脖颈处的布扣子。

原本贾环以为她是热的慌,看天儿和外面院落里落地的黄叶,此刻应该是刚刚入秋,不过可能因为反季秋老虎的缘故,天气还是有些热。

可是让贾环惊讶的是,赵姨娘解开了一个后又解开一个,然后解了大半,直到腋下。

可能感觉到了贾环诧异的目光,赵姨娘抬起脖子仰着脑袋,看着贾环张口就想骂,不过又想起早晨贾环的话,类似于“蛆心的虫子”之类的话终究还是没骂出来。

贾环无辜的眼神看着赵姨娘,道:“娘,你要换衣服吗”

赵姨娘没好气道:“我换你娘的衣”

说罢,她手伸进怀里,用力一扯,扯出了一块粉红色的锦布。

贾环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姨娘,不解其意。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赵姨娘似乎被贾环的眼神看毛了,怒斥了他一句。

贾环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问道:“娘,这是从哪儿来的”

赵姨娘闻言,有些得意道:“从哪来嘿嘿,老娘我能白白的去给她们立规矩这就是我立规矩的费用”

贾环下巴都快掉了,不可思议道:“娘,你你这是从太太房里偷来的”

赵姨娘闻言,立时朝着贾环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这能叫偷吗蠢蛋,这叫捡你真是没文化,没听说过勤捡持家吗”

贾环彻底斯巴达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勤俭持家原来是这样解释的

赵姨娘见贾环呆滞的脸,两条好看的眉毛顿时竖起就要发怒骂人,不过眼睛一闪,又变成了得意洋洋的神态,笑道:“环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说你瞧不起娘,你打开后面的那个柜子,在最下面那一格,你打开看看”

贾环心里愈发不妙了,警惕的看着赵姨娘,道:“干什么那里都是你偷来的赃物”

“呸”

赵姨娘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道:“你打开看看再说。”

贾环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见赵姨娘眼中的得意神色愈发浓郁,心中却愈发不安了。

他走过去,打开了那个比他还高一些的衣柜,里面多是一些叠起来的衣物。

贾环没管衣服,蹲下来,将最底层的那个抽屉打开,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娘,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抽屉里塞满的瓶瓶罐罐,有茶壶,有茶盅,有小花瓶,有银色的勺子,有金色的镊子,还有玉白色的筷子

总之,一堆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赵姨娘听到贾环的话后,哈哈大笑,得意万分道:“你不是说娘是偷吗老娘告诉你,你这些东西都一样,都是你偷来的哼哼,还敢瞧不起你娘。当初我说要替你出手卖掉,你还不要,非要以后你自己去卖。得亏我没出手,不然现在怎么拾掇你哈哈哈”

贾环彻底麻瓜了,这都,这都什么人

要不要这么得意娘和儿子都是贼,难道就这么光荣

当然了,从赵姨娘的表现来看,她是当真发自内心的没把自己当贼。

可能在她看来,这荣国府里的一切都有她的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虽然是贾环的,但她这个生母有权代她的儿子争取。

拿这点小东西又算的了什么根本不算事儿

贾环绝对不信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个心机这般深沉和聪敏的人,会被赵姨娘和“贾环”的这些小动作迷惑住。

赵姨娘和“贾环”二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绝对早就被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人侦知。

但两人却从来都没有说过。

说什么说贾政的小妾是个贼

最重要的是,说出来有什么好处

管教她们的对手改邪归正

与其现在就闹出来闹成一场笑话,还不如当做把柄抓在手中,再有,一个小偷小摸的人,能成什么事

从内心里讲,说不定她们更乐意看到赵姨娘娘俩,尤其是贾环,成为一个这样偷鸡摸狗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更不会对贾琏和贾宝玉造成什么威胁了。

想到这里,贾环也只能苦笑了。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要将贾府这个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贵族家底儿收到手里。

因为得到的和付出的明显不成比例。

如果他想掌控贾府的家底,首先,他要干掉的恐怕就是贾母和王夫人,然后还有贾赦、贾琏、王熙凤、贾兰甚至李纨。

如此一来,贾府也就没什么人了。

他亲娘赵姨娘估计会很高兴,但贾政肯定会很生气,大义灭亲的事也肯定能做的出来。

所以,既然他没有打算收拢这个荣国府为己有,如今倒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只是,太难堪了。

“娘,这次就算了,你以后能不能别往家里拿了咱又不缺衣少食,何必呢”

贾环苦口婆心道。

赵姨娘“呸”了一口,道:“扯你娘的臊,怎么不缺衣少食了这次为了救你,老娘翻箱底儿翻出的那一百多两银子,不就是这样来的要没有这一百两打底儿,哼哼,娘真真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贾环无语道:“娘,我都给你说清楚了嘛,救我的不是马道婆也不是药王佛,是贾府老太爷。你就算”

没等贾环啰嗦完,赵姨娘就不耐烦道:“你懂什么就算这次走运,可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呢到时候该怎么办,还指望你那死鬼老太爷去去去,哪凉快哪玩儿去,别来烦老娘。”

贾环见好言相劝不听,也没了耐性,道:“娘,你就不怕这件事被太太和二嫂知道”

赵姨娘闻言,“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指着贾环骂道:“你这黑了心的,你你居然要告发我”

贾环苦笑道:“娘,你说什么呢再说了,这还用我告发吗你以为她们不知道”

赵姨娘脸都唬白了,颤声道:“环儿,你可别吓我。你你听说什么了,太太和凤丫头难道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吧”

见赵姨娘被吓的发抖,贾环心里有些不忍,可他着实不愿再看赵姨娘这般荒唐下去,只好硬下心,道:“今天听二嫂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都知道了。我起初还纳闷呢,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什么手脚不大干净,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说的是咱们娘儿俩啊”

“啊完了”

赵姨娘闻言,惊叫了两声,然后直愣愣的朝后倒去

...

第二十三章 贾兰讲史

赵姨娘这一倒,倒是把贾环给吓了一跳,这要是真吓出个好歹来,那贾环的良心上就实在是过不去了。

不过贾环确实没想到,赵姨娘的心理素质这么差。

平日里看她咋咋呼呼训这个骂这个,关键是还敢做贼

哪个偷儿的心理素质不好

可谁知道,赵姨娘的胆子这么小。

赶紧上前两步,拉着赵姨娘的手喊了两声,然后看到她一双眼睛呆滞的望着屋顶,嘴里不停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贾环见状,忍不住想笑,道:“娘,没事,人家既然没有讲明白,就是在给我们留余地。”

赵姨娘闻言,涣散的瞳孔立刻凝聚,看着贾环不放心道:“真的”

贾环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否则的话,她们早就挑开了。只是她们目前还不愿说,要积攒起来。不过我觉得,要是娘你再这么拿下去,保不准她们什么时候就要公开了。娘,到时候,咱们娘俩在府里就真的再无容身之处了。”

赵姨娘闻言连连摇头,可怜巴巴道:“不拿了,不拿了,再也不拿了。天爷啊,我都这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她们给发现了”

说罢,赵姨娘目光转向贾环,怀疑道:“难道是你以前不小心,被发现了”

贾环扑通一声栽倒在炕上。

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会儿,赵姨娘又去王夫人的屋里侍候去了。

妾,其实很多时候就和丫鬟奴婢没什么区别。

赵姨娘自己倒是习惯了,不过贾环心里却有些别扭起来。

前世看历史,看那些叱咤风云的主角们对待下人其实和对待猪狗没什么两样。

看的时候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心里也不怎么将这些“下人”放在心上,好像他们命该如此。

可真换到自己身上,这滋味其实是不好受的。

没有人愿意去端茶倒水的伺候别人,也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去给别人端茶倒水,看人脸色。

贾环有些沉默了。

“三爷,三爷”

小吉祥把她的小手放在贾环的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忧的唤道。

贾环抬头没好气道:“干吗叫魂儿啊”

小吉祥仔细的看了看贾环,见他无事,才松了口气,道:“我刚才叫了三爷好几声,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幸好三爷你没事,不然就糟了。对了,兰哥儿来找你了。”

“兰哥儿”,据贾环观察,在红楼里,只有长辈和长辈身边的奴才,才能称呼晚辈为某某哥儿。

比如贾母身边的鸳鸯,就有资格称呼贾环为“环哥儿”。

但同辈之间的丫鬟通常就不行了,即使是袭人,她见到贾环也得称呼一声“三爷”。

平儿姑娘之所以能偶尔称呼贾环为“环哥儿”,一来她是贾琏的侍妾,二来嘛,她的年纪要比贾环大的多。

而能被小吉祥称呼为“哥儿”的,在贾府里,只有一位,那就是贾兰。

因为贾环是贾兰的三叔。

对于贾府里唯一的朋友,贾环还是有些兴趣认识一下的,最重要的是,贾兰虽然才五岁,但已经开始读书了。

贾环有不少问题的答案需要急切知道。

贾环有些无语的看着坐在他对面,动作一板一眼的毛头小子。

五岁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是猫憎狗嫌的吗

可这位贾兰却跟正人君子一样,正襟危坐,除了先头给贾兰打招呼叫了声“三叔”,又将手里的一个小包交给小吉祥,说这是他娘李纨送给贾环补身体的,再也不多话。

板着个小脸儿坐在那,不过眼睛倒没那么老实,时不时的扫一眼贾环。

八成是对贾环患了离魂症,什么都不记得,并且还被老祖宗所救的事感兴趣。

也好在他还有感兴趣的事,不然贾环真不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太恐怖了。

“兰哥儿,最近读的什么书”

好歹是叔叔辈,贾环干咳了声,装模作样的问道,声调还是“前清”县太爷型的,拖的老长

贾兰可能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装逼的人,眼神怪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回三叔的话,侄儿在读增广贤文。”

贾环闻言眨巴了下眼睛,不明所以,什么破书,听都没听过,不过好在演技还算不错,“嗯嗯”了两声,点头道:“那书不错,好好读吧。”

贾兰的面色更古怪了,不过还是知礼的点点头,应了声“是”。

然后,两人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一个比一个别扭。

贾环真后悔了,明明两人年纪相仿,个头儿一般,他装哪门子大头蒜,还真端着叔叔的架势啊

“咯咯咯”

一旁侍立的小吉祥可能实在忍不住了,咯咯笑了出来。

“呼”

终于打破僵局了,贾环呼了口气后,瞪了幸灾乐祸的小吉祥一眼,然后决定放弃装比大业,语调也恢复了正常,对贾兰道:“兰哥儿,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这脑子最近是一团迷糊,以前的事基本上都记不起来了。不过我听小吉祥说,咱俩以前是最好的朋友。咱们以前怎么交往的,以后还是怎样,你说行不”

贾兰也暗自呼了口气,心里暗道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装的,好在现在正常了,不然以后得躲着他走。

贾兰点点头道:“三叔,以前你说话,没那么嗯,没那么威严。”

贾兰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心。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还不是你三叔三叔叫的,我觉得要是不端着点,不显得我轻挑吗”

贾兰闻言,小脸儿板不住了,嘿嘿的笑了两声,道:“那没办法,辈分的事大意不得,不然祖父那里的家法可是了不得。”

贾环好笑道:“你也挨过老爷的家法”

贾兰不笑了,吭吭了两声也没吭出名堂来。

贾环见状便知道小孩子好面子,不愿多说,就转移话题道:“兰哥儿,问你个问题,你读过史书吗”

可能是又混熟了,发现贾环还是个凡人,贾兰小脸儿终于不绷着了,生动了些,他闻言翻了个白眼儿,道:“三叔,我今年才五岁,怎么可能读史书”

贾环心想也是,不过又觉得很失望,因为他实在太想了解今夕是何年。

“怎么了,三叔”

贾兰好奇道。

贾环无奈道:“你三叔我不是离魂了吗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现在就知道国号大秦,是明朝之后,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贾兰笑道:“这和三叔有什么关系”

贾环道:“怎么没关系,我总不能活的没心没肺的,连身处什么朝代,朝廷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吧”

贾兰虽然觉得贾环知道不知道其实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三叔,我虽然没有读过史书,不知道其他朝代的事,但是从明末到现在的历史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因为这段历史其实就是咱们贾家的发家历史,每次祭祖的时候,大爷爷和爷爷都会说一次,所以我就记住了。”

贾环闻言大喜,道:“太好了,只要你说的不是野史就成”

贾兰大惊,连连摆手道:“三叔,这话千万别让大爷爷和爷爷听到,不然你就惨了。”

贾环闻言一愣,随即醒悟,要是他说这段源自贾赦和贾政之口的历史是野史,不等于就是说贾赦和贾政两人胡吹,说贾家的历史也是野史吗

讪笑了两声,贾环道:“好好,我知道了,兰哥儿你快说吧。”

贾兰点点头,然后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在酝酿一下情绪,组织一下语言。

不过贾环看着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个世界就这么神奇吗

五岁的孩子居然能这么沉稳。

贾兰没有让贾环多等,便用稚嫩的声音沉着道:“萨尔浒之战以后,明廷的气数就已经尽了。崇祯面对朝廷内部的党争,没有任何办法。他以为只要罢黜宦官,重用儒臣,就能中兴大明,结果大明养士二百年,却养出了世间最狼心狗肺的一群混账。

后来大顺李自成攻入大都,崇祯吊死在煤山上,大明实际上已经完了。李自成进入大都后,原本一盖世英豪,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彻底堕落了,整日间不是美色就是美酒。他强纳了陈圆圆,使得山海关将主吴三桂反投清虏,最后李自成兵败一片石,江山拱手相让。”

贾兰的声音很沉静,微微带有一些悲愤的色彩。

贾环却觉得奇怪,因为贾兰所述,和他前世所知的历史完全一样啊。

那么,大秦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降了清虏多尔衮,夹击了李自成后,清虏自此入关,南下神京,攻入大都。虏主爱新觉罗氏福临于太和门登基,成为清虏入关后的第一任皇帝。

原本,世人都以为这一次中原华夏将又一次沦为异族禽兽的铁蹄下,冢突狼奔,就如五胡乱华再临,就如蒙元再次南下。

然而,就在这山河破碎,黎民罹难之际,本朝太祖高皇帝赢志,并贾族荣宁二公,雄起于关中老秦地。

竖起大秦黑龙旗,招纳八千老秦子弟,而后横行千里,奇袭卖国汉奸八大晋商的财富聚集地张家口,取得金银粮草无数,以此为根基,最终驱逐鞑虏,打下了大秦的万里江山。”

...

第二十四章 没有火器

贾环的嘴巴已经张的合不拢了,这让站在一旁的小吉祥有些担心三爷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三叔,你这是”

贾兰也被贾环的河马嘴吓住了,有些不安的问道。他担心他这个脑子有些问题的三叔再出点什么奇怪的问题

贾环回过神,也不理会两人的关注,连连道:“兰哥儿,继续,继续讲。”

贾环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有一个穿越的前辈,那就是赢志。

在前世的历史上,贾环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个人。

在贾兰的记忆中,清军入关后,剩余的事基本上就是一马平川了。

原本和清虏作战时l的不能再lb的明军,在投降了清虏后,同样的装备,同样的军官,待遇甚至还未必有明朝时候的好,然而,这些军队转身却变成了凶悍无比的虎狼之师。

清军总共才几万人加上蒙八旗也不过十来万,哪里能打的下华夏的万里河山

是那些投降的汉军,是他们用明廷的刀枪叩开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洗劫了一座又一座的村庄。

后世被记载在清虏身上的诸多屠杀,实际上有大半都要算在这些投降的汉军身上。

虽然这样的说法可能会让很多人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残忍

在贾环的记忆中,绝对没有一个叫赢志的人崛起。

所以,他断定,这个人一定是他的学长,穿越的前辈

仔细观察了贾环确实无事,贾兰便继续道:“后面的,就是高祖皇帝和四王八公征战天下的过程了。本来贾氏也是要封王的,尤其是咱们荣国府,功劳甚至比四王还要高。

只是先祖思量,一门双王实在太过显赫,为了避讳,才三辞王爵,位列国公。所以,咱们荣国公是八公之首,而且就连东南西北四大郡王都视荣国先祖为兄。

只可惜,宁国公早逝,连续两代荣国公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我们贾族的黑风旗如今只能挂在祠堂”

贾环前世常在书中见到关于某某名人自幼异于常人,不同凡响云云。

只是贾环从来都不信,认为小屁孩家家的,能有什么见识,能有什么水准要不就是被家里大人刻意教的,当不得真。

可是此刻看着面色带有悲痛,但眼睛却始终平静稳重的贾兰,贾环忽然觉得,这世上或许确实有些人和常人不大一样。

至少,贾环自忖在他真实的五岁的时候,他除了掏鸟摸鱼尿灌蚂蚁窝外,基本上不再懂任何东西

而且,在他五岁的时候,别人随便挑唆一下,他就敢拿着镰刀朝村里半大的黑狗发起死亡冲锋,哪有贾兰这般沉着冷静的表现

在红楼梦里没有关于贾兰的具体判词,但他的母亲李纨最后却是做了诰命夫人。

可见,贾兰日后确实是成才做了大官了。

不过,整部红楼梦基本上都是悲剧结尾,李纨也不例外,由此推测,贾兰最后可能也出事了,不然又何来“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念及此,贾环心里浮出一丝阴影,不过,一切都还早,还有机会。

贾环想了想,道:“高祖皇帝和咱们贾族先祖,是通过制造火器击败清虏的吗”

前世,在贾环读过的明清里,穿明的主角无不是以火器取胜的。

排枪毙敌,杀的鞑子魂飞魄散。

贾兰闻言,却皱眉道:“火器什么火器”

贾环好笑他迷糊,道:“火器,就是枪,就是火铳。”

“大枪我知道,木杆配枪头。可是火铳没听说过啊。”

贾兰奇怪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摇头笑道:“那就是你还小,可能不清楚。虏酋哈赤不就是被袁崇焕用火炮给干掉了”

贾兰皱眉道:“哈赤是在两军对阵中被明廷武宗袁崇焕用碧血剑重创后不治身亡的,和什么火炮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贾环的嘴巴张的比上一次还大。

尼玛,碧血剑是不是还有金蛇郎君

“兰哥儿,你确定你说的不是野史”

贾环震惊的无以复加,拉着贾兰的手道。

他觉得贾兰可能是把演义里的故事当真了,还碧血剑太夸张了。

贾兰静静的看着贾环,道:“三叔,你在奇怪什么”

贾环张了张口,腹中有千言万语,可却没法和贾兰一个小孩儿说。

“三叔,你说的火铳还有火炮,我真的闻所未闻,也从没听大爷爷和祖父谈起过。我老秦的无双利器有三,一是大秦的十万黑甲铁骑,二是举世无双的秦弩,第三,则是那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誓言。此三者为老秦国本,却和从未听过的火铳、火炮没有任何关系。”

贾兰说的很坚定。

贾环面色变幻不定,盯着贾兰道:“那你总该知道火药吧你可千万别跟我说火药也从未出现过。我刚醒来的时候,还听到府里有人在放烟花炮竹,噼里啪啦的没玩没了。”

一直酷酷的贾兰闻言,顿时流露出一抹羞赧,不好意思道:“三叔,那是我放的。”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又没怪你,我也爱放烟花。那就是说,火药是存在的了”

贾兰点点头,道:“好像是道士炼丹要用,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

贾环皱眉,缓缓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说的什么武宗,还有什么碧血剑的,是不是太武侠,太玄幻了”

“武侠玄幻”

贾兰摇摇头,道:“三叔,我不大懂这两个词的涵义。武侠我倒是勉强能理解,玄幻就不懂了。不过,武宗和碧血剑有什么问题的吗我听我娘说,你想要练武,怎么还会奇怪武宗和碧血剑”

贾环苦笑道:“我以为练武,就是打打拳跑跑步,再耍耍刀射射剑。可是这武宗我知道关云长是武圣,不清楚武宗是干什么的。”

贾兰笑道:“这倒也不奇怪,如今朝堂文贵武贱,当文官升官比武官容易的多,也轻松的多,所以普通人渐渐也就不怎么关注武学了,当然,他们也关注不起。”

贾环奇道:“怎么会关注不起不是都说粗鄙武夫吗”

贾兰摇头笑道:“这话就是出自穷酸文人、穷措大之口。”

贾环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不过随即面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说,习武很费钱”

贾兰点点头,道:“非常耗钱,因为要买大量的老参固本培元。当初高祖皇帝和荣宁二公原本就是马匪出身,靠抢劫蒙古鞑子和商队才能勉强习武,真正修行到武宗,还是等到他们攻破张家口,得到了虏商八大家库存了近百年的老参秘藏后的事了。”

贾环不可思议道:“武宗到底是什么难道能排山倒海,呼风唤雨不成”

贾兰哈哈笑道:“怎么可能就是比普通人强大的多而已,和神话传说里的神仙完全是两回事。”

贾环陡然想起贾兰刚才的话,道:“你说荣宁二公和高祖都是武宗,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会战死疆场”

贾兰道:“所以说,武宗不是神仙。别的不说,只要用强弓劲弩攒射,再强的人也得死。号称清虏第一巴图鲁的鳌拜,是满清的第一武宗,非常厉害,他曾经单枪匹马遭遇荣宁二公,结果居然还能逃出生天,要知道,咱们贾府的荣宁二公,尤其荣国公,是号称高祖之下天下第一武宗。可是在荣宁二公的合击之下,鳌拜还是逃跑了。然而最终,鳌拜却是死在了秦弩攒射之下。”

贾环闻言心里舒了口气,庆幸这不是一个高武的世界,一挥手就灭一城的强力世界,实在不是贾环喜欢的。

想了想,贾环又道:“既然大秦这般厉害,那咱们贾族先祖怎么会战死沙场呢”

贾兰沉默了下,道:“将士难免阵前亡,我们有秦弩,清虏却有强弓,而且还是淬了毒药的弓箭。第一代宁国公就是死在清虏的毒弓之下的,而两代荣国公则都是死战不退,力竭而亡。”

贾环不可思议道:“先祖都位列国公高位了,怎么还”

贾兰道:“就连高祖皇帝都在阵前被满清妖后暗算,中了她的吹箭而亡,何况其他。”

贾环一个激灵,好奇道:“你说,高祖皇帝赢志是被满清妖后暗算而亡的”

这是穿越者不都自带主角光环,就算不能长生不死也能延年益寿,活个百十岁不成问题吗

怎么会

贾兰叹息道:“我高祖皇帝何等雄才大略,上马可掌无敌军,下马又能英明治国。可惜,在我大秦将满清再一次驱逐出关外后,打到了他们的老巢奉天。满清妖后以投降为名,孤身觐见高祖皇帝。高祖皇帝他他有些喜好女色,而那无耻妖后,又妆扮的毫无廉耻。两人共赴巫山之后,妖后用她暗藏的木簪,将高祖重创,最后令高祖皇帝不治身亡。”

贾环有些感叹道:“好厉害的妖后,赢志太倒霉了。那个妖后一定死的很惨吧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她姓博尔济特,叫布木布泰。听说她死后,满城里的清虏尊称她为孝庄太后。”

...

第二十五章 孺子可教

原来是“日月星辰,唯我独尊”的“我孝庄”。

这也就难怪了。

即使前世贾环很看不惯那些“格格”“阿哥”戏,但对于孝庄这个女人,贾环还是觉得她挺厉害的。

就政治手段而言,她可以和中国历史上的几个著名太皇太后相媲美,甚至犹有过之的。

一个小寡妇,不仅在盖世权臣的逼凌下不仅保住了丈夫留下来的皇位,还扶持了幼孙登上皇位。

这样的女人赢志也敢上,他死的倒不算冤枉。

男人在爽了最后十几秒后,通常都会疲乏,喜欢睡觉,这个时候的防备力确实是最薄弱的。

“可惜,高祖皇帝原本有那么多精妙的治国方略,却都随着这一场刺杀烟消云散了。”

贾兰小大人似的摇头叹息道。

贾环见状忍不住笑道:“兰哥儿,治国方略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贾兰小脸一红,道:“是夫子喝酒后常爱念叨的,我是夫子的关门弟子,所以才有幸听到。其实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问夫子他说还不是我知道的时候,太早知道对我无益。”

贾环点点头,心道这种国家大事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去思考确实为时过早了。

贾环记得贾府族学的夫子好像是贾代化一辈,叫贾代儒。

在红楼里这是一个很可悲的人,早年丧父,中年丧子,老年丧孙。

而从其教育孙子的方法和成绩来看,不过一腐儒。

他的眼界,似乎没这么深广吧

“兰哥儿,你的夫子是谁”

贾环好奇道。

贾兰闻言,面色恭谨的站起来,朗声道:“老师姓张,讳名廷玉。”

张廷玉,康乾名臣张廷玉

贾环眼角抽了抽,好奇道:“你说张先生说,高祖有很多精妙的治国策略”

连一代名臣张廷玉都敬佩的策略,贾环确实很好奇。

贾兰闻言,抓了抓后脑勺,这是他今天做出的第一个符合年纪的动作,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三叔,我记不大清了。夫子好像说,高祖除却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衣冠外,最大的功绩,就是关于宗室和功臣分封制度的改革。还有就是大开海禁和规范商税。

夫子说,如果前明当初能够做到这两点,那么朱明至少还有五百载的气运。其他的我就记不大清楚了。”

贾环闻言,心中暗赞此言不虚。

宗室和功臣是怎样的分封制度他暂且还不大清楚,因为整部红楼里关于爵位的内容都是云里雾里摸不清的。

贾府明明是国公爵,次一代承袭就算不是世袭罔替的国公也应该是次一等的侯爵才是。

可宁国公在第二代就成了一等将军。

这个将军不是军职,而是爵位,可是在明清两代,只有宗室子弟才会封将军爵。

而且按理来说,既然荣宁二府都已经成为将军爵了,他们的正门牌匾就不能再挂国公府的牌制,应该挂将军府的牌匾才是。否则就是违制,是僭越。

可两府高高挂起的依旧国公府。

所以,即使读了很多遍红楼,贾环还是弄不清书里的爵位袭封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开海禁和收商税,熟悉明清历史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项了不起的创举。

尤其是大秦继承明朝江山,这一项就更难得了。

有明一代,除了在明永乐朱棣一代开海禁,并且开创了郑和七下西洋的壮举外,以后的皇帝都是严禁出海的。因为他们忧惧海盗和倭寇

当然,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无比富庶的沿海大海商们,不愿意朝廷插手海贸,所以阻止朝廷开海。

这些海商的能量惊人,用海量的银子去行贿重臣,而后干预朝政。

如果干预不成,文攻不成便来武斗,他们上岸是商人,下海则为海盗,以此来达到目的。

所以,大秦能够开海,的确是一项英明的国策。

至于规范商税,那就更了不起了。

有一个笑话,是说明崇祯年间,整个江南的茶税和盐税,一共收了十二两银子

而江南盐商,每年斗富所花费的银子,都要以百万两来计。

断人财路,甚于杀人父母。

秦高祖能做到这一步,想来刀下也是人头滚滚。

在以儒家主导整个天下的时代里,要做到这一步,非有大魄力者不能为也。

“三叔,三叔”

贾环的思绪被一道呼唤声打断,而后他恍然抬起头,看向贾兰笑道:“兰哥儿,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贾兰站起来,道:“三叔,是我的不是,明知道三叔刚刚好,还来扰着三叔说话。既然三叔乏了,那侄儿就告退了,三叔快快休息吧。”

贾环想了想前世最疼爱的外甥女露露在家里张牙舞爪大闹天宫的情形,又看看面前这般懂事的侄儿,贾环真不知道是该悲伤再也见不到露露了,还是该欣慰有这么一个懂事的侄儿

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贾环对贾兰笑道:“也好,头是有点晕。那你就先回去,赶明儿再来寻我玩儿我一个人也是没意思。”

贾兰点点头,应道:“好,那我就回去了。”

贾环目光看到外间桌子上贾兰带来的纸包,觉得让侄儿这般两手空空的回去好像不大好,没面子,然后想也没想就道:“兰哥儿,你先等等”

可喊住了人后,才发觉他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回礼的。

看着有些莫名看着他的贾兰,贾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目光飞快的扫视了圈屋内:茶壶、茶盅、桌子、椅子、凳子、柜子、菩萨、蜡烛、炕、被子

贾环实在是找不着什么能回礼的东西,他总不能把小吉祥送人吧

目光在小吉祥的脸上打量了番,就见她呲着小虎牙,挥舞着小拳头怒视着他。

而一旁的贾兰似乎也尴尬了起来。

完了,好像他的主意被人发现了。

刚开始还可以说一句“没事了,你走吧”把人打发掉,可现在要这么说,那就把人丢完了

贾环有些急了,再在屋内扫视一圈,目光在衣柜上忽然停顿了。

他面带喜色,全然不顾一旁小吉祥骤然瞪圆的眼睛和发白的小脸儿,兴冲冲的跑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后,蹲下来抽出抽屉,扒拉起里面满满一堆的“破烂玩意儿”。

最后,贾环在一堆零碎东西里,翻出了一个碧玉色的小碗,然后又挑出一个月白色的汤勺,乐滋滋的收拾利索后,腆着肚子走到贾兰跟前,将碗和勺子放在他面前,笑道:“拿着,三叔送你的。瞧瞧,多好看,回去拿着玩儿吧。”

贾兰的脸色有些奇怪,他居然没有笑,板着一张脸,眼神倒是颇有些古怪,他接过贾环的回礼,点点头,道:“三叔,那我先回了。”

有道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大方的败了一回家,似乎整个人都豪迈了不少,贾环小手一大挥,豪气干云道:“去吧,回家后要懂事,听你娘的话。”

贾兰闻言嘴角抽了抽,紧紧抿着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眼看着贾兰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的垂花门后,一旁的小吉祥一蹦三尺高,满脸通红的指着贾环说不出话来。

贾环见状皱眉,批评道:“小吉祥,这三爷我就不得不说你了,记住喽,这做人呐,一定不能小家子气。虽然和兰哥儿送来的礼相比,咱们可能亏了点儿。可就冲他喊我一声三叔,难道我还能扣扣索索的让人笑话唉,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斤斤计较。”

“放屁”

无比乖巧的小吉祥小圆脸儿扭曲的让贾环害怕,她居然还敢骂人

小吉祥死死拉着贾环的袖子,低吼道:“三爷那碗和勺子,都是你从大奶奶家里偷的,那本来就是人家兰哥儿的东西”

噼啪

贾环的头上似乎响起了一声晴空霹雳

“哎哟哟,完了完了,老天爷诶,你还是把我整回去吧。这尼玛太坑爹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躺在炕上,贾环哼哼唧唧的叫唤着,一旁的小吉祥则颇为无奈的看着他。

“三爷,这一对碧绿玉碗和月白玉勺是兰哥儿他外祖母赠送给他的,也是他最喜爱的东西。以前他经常拿给三爷你看,语气有些得意,所以三爷你回来后就不是很高兴了”

小吉祥皱着一对毛毛虫眉毛,语气哀伤的说道。

也不知道她是在哀叹跟着贾环一起丢人了呢,还是在悲哀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然后呢”

贾环气的连发怒的劲儿都没了,说出的话让小吉祥以为他快惭愧的糊涂了,什么他啊我啊的

小吉祥嘟着嘴低声道:“然后然后第二天兰哥儿的碧玉碗和月白勺丢了,到咱这了。”

贾环闻言,表情似哭似笑,道:“不就是丢了副破碗破勺儿嘛,兰哥儿这么大气的人,一定不会在意的,哦”

小吉祥斜着眼觑了贾环一眼,面无表情道:“丢了后兰哥儿哭了一回,他还专门来找三爷你,问你是不是拿了他的碗和勺儿”

贾环干巴巴道:“那我怎么说的”

小吉祥面色更加鄙夷了,道:“你拿姨奶奶的名誉发誓,你绝对没拿,兰哥儿听了也没办法,只能走了。”

贾环无语道:“那我娘怎么说”

小吉祥心若死灰道:“姨奶奶知道后高兴坏了,连夸你聪明来着,说三爷你孺子可教。”

...

第二十六章 三爷要浪子回头

孺子可教

贾环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脑袋里轰隆隆的。

他忽然用手一把掩住嘴巴,这个动作让一旁的小吉祥很奇怪。

大眼睛看着贾环,小吉祥轻声道:“三爷,你要吐吗”

贾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色悲哀,眼神呆滞。

小吉祥不知怎么想的,眼睛有些放光,道:“三爷,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好,现在省悟了,知道以前做的是错事,恨不得想吐血”

贾环眼神终于不呆滞不动了,目光转向小吉祥,松开嘴,道:“你怎么知道是吐血”

小吉祥乐呵的眉飞凤舞,高兴道:“戏里都是这样演的呀,去年上元节的时候,家里搭戏台子唱戏,里面的坏人最后就是吐血而亡。”

贾环闻言,面无表情,默默的抬起一条腿,然后一式横扫千军,就把一脸回味无穷的小吉祥给扫倒在炕上。

不理呲牙咧嘴喊救命的小吉祥,贾环道:“三爷我现在想吐的不是血,三爷我想吐的是羊水啊。”

“三爷,你干吗”

小吉祥眨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着在柜子前翻腾的贾环道。

贾环瓮声道:“三爷我要浪子回头了,对了,小吉祥,三爷这一堆破烂儿,你知道都是我都是以前的我,从哪里顺来的”

小吉祥摇摇头道:“不全知道,只有三爷让我看的我才知道。你以前教训我说,要是我敢自己打开这个抽屉,就把我的牙齿拔掉。连姨奶奶都不敢碰你这抽屉,我哪里敢”

贾环嘿了声,笑道:“我以前这么威风”

小吉祥白了他一眼,嘟着嘴嘀咕道:“就在家里”

贾环闻言干咳了两声,道:“好了,别说那么多没意义的废话,来,帮三爷我分辨分辨,这都是谁的三爷我好找机会还人家去。真要是哪天被人翻出来,也是个麻烦。早知道还不如让娘给处理掉”

小吉祥可能对这个抽屉早就好奇万分了,听到贾环的话后一下就蹦到他身边,小手开始扒拉起来。

事实证明,小吉祥刚才实在谦虚了,她根本不是只对一部分贾环炫耀过的赃物熟悉,她看起来基本上全都熟悉,小嘴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呼。

“三爷,这是太太房里的紫云壶,前年宝二爷看上了这种小茶壶,讨了一个回去后,太太又让奶进了一个,三天后它就到咱们这里来了”

“三爷,你太了不起了耶,这个罗汉沉香鼻烟壶,是大老爷最爱的一个鼻烟壶。链二爷跟他讨要,大老爷都舍不得给。后来它到咱家里后,大老爷将链二爷好一顿打,说是链二爷偷的。要不是老太太出面,链二爷少说得丢大半条命去哩”

“哇三爷,你汗巾是二奶奶的,天老爷呀,你怎么你怎么敢”

“咦”

贾环一边听着小吉祥压着嗓子“大呼小叫”,一边擦着冷汗,又隐隐有些佩服前辈的艺高人胆大

难怪早先时候,他笑话赵姨娘偷东西时,赵姨娘让他自己翻翻抽屉。

原来根子在这里,相比于贾环的大手笔,赵姨娘偷那几件旧衣裳根本上不了台面,纯属小巫见大巫。

正在感慨,却发现小吉祥虎着个小脸儿,在那里不说话了。

贾环郁闷道:“怎么了难道以前的我还偷了老太太的东西”

小吉祥闻言,听到“以前那个我”后,脸色稍微缓下来一点,不过语调依旧深沉道:“有老太太那里的,那双象牙雕筷就是。”

贾环无语道:“不就是一双筷子吗,赶明儿我悄悄放回去就是了,你这么严肃干吗”

小吉祥垂下脑袋,从抽屉里缓缓的拿出了一块水绿色的锦布,低声道:“这是我的”

贾环闻言,顿时尴尬起来,暗骂前身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身边小丫头的东西都偷

暗骂了几句后,贾环不好意思的对小吉祥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赶明儿三爷我挣大钱后多给你买一些。这个就当你送我的,成不成来来来,给我看呃”

贾环从小吉祥手里抢过锦布后,一扯开,顿时傻眼儿了,这这这,这居然是一个肚兜

“小吉祥,这个你要听三爷我解释”

贾环终于脸红了,吭哧吭哧的结巴道。

小吉祥闻言抬起了头,大眼睛里噙着泪花,道:“三爷,我没有怪你。”

贾环诧异:“你不怪我那你这是”

小吉祥小手抹了把眼泪,道:“袭人姐姐给宝二爷用金丝绣了一个很好的肚兜,三爷你听说了后就让小鹊姐姐和我给你绣。可是,我们没有金丝。你把我揍了一顿后,就去宝二爷那里转了两天,没有得手,后来,我的就不见了。”

贾环敲了敲脑门,苦笑道:“我居然会揍你看来以前的我真是瞎了眼,小吉祥这么可爱,居然还有人下的去手揍你,真是丧心病狂。对了,那怎么只揍你,没揍小鹊”

小吉祥抽搭着道:“因为三爷打不过小鹊姐姐。”

“咦,兰儿,你外公送你的碧玉碗找回来了”

傍晚,伺候完贾母和王夫人用完晚膳回到自己小院儿的李纨,进屋就看到贾兰正在摆弄着那个碧绿色的玉碗,好奇道。

贾兰嘴角抽了抽,起身道:“娘,这个碗是是三叔送给我的回礼。”

李纨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

贾兰走过来扶着李纨坐下,然后从跟着进门的丫鬟素月手里接过一个铜盆,铜盆里装着热水。

他将李纨的鞋袜褪去后,将她的两只脚放进盆里,一边小手按着揉着,一边道:“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

李纨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水解乏的舒适感,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有什么不好说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贾兰手下不停,看着母亲脸上的疲惫,眼神中尽是心疼,想了想,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可能会搏母亲一笑,便道:“说来也有趣,当时东西丢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三叔拿走的。他虽然拿姨奶奶起誓,我也是不信的。本来我准备要禀明祖父,让祖父替我做主。

可娘你却不准,不让我因此而生这些闲气。还有,我和三叔的关系还不赖,我也不忍心看祖父将他打个半死,所以这件事就掩下了。

谁知,今天我按娘的吩咐,让素云包了些点心,我提着去看三叔。说了一车轱辘子的话,三叔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开始的时候听说我是他侄儿,还端着叔叔的架子说话。结果说了没两句他自己都受不了说不下去了,就笑着跟我说,以前是怎样,往后还是怎样,还说和我是最好的朋友。”

看着儿子用心的给自己洗脚,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故事,李纨笑了笑,道:“那你怎么和他说”

贾兰仰着一张小脸儿,笑嘻嘻道:“儿子总不能和他说,儿子最好的朋友是贾菌,嘴上只能应着。”

李纨闻言笑了笑,她知道儿子口中的贾菌和儿子极要好。

不仅是因为贾菌是荣国府的近派重孙,而且其母亦是年少守寡,独守着贾菌过活。

因为极其相近的命运,所以两个孩子相处的很好。

只是



眼睛黯淡了些,李纨不想再提这个人,便转移话题道:“那这碗又是怎么回事”

贾兰毕竟年少,还不会看脸色,他还在想着他的最好的朋友,脸上乐呵呵的。

听到李纨发问,怔了怔,连忙道:“说来好笑,等儿子见三叔疲乏的不得了,就提出告辞。可三叔却让我先等等,他要送我一些回礼。可在房里看了一圈,他也没看到什么好东西能送的。然后他就打开了姨奶奶的衣柜,在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碧玉碗和月白勺。三叔还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拿去玩吧。

娘,看来三叔是真真的患了离魂症,什么事都记不得了。他还以为找到了好东西来回礼,却不知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倒是一旁的小吉祥可能知道,她的脸上红彤彤的,眼神尴尬的要命,嘿嘿”

李纨联想了下当时的情形,不由好笑道:“那你当时怎么说”

贾兰回手接过素云递来的帕子,替李纨将脚擦拭干净后,拿了双干爽的鞋给李纨穿上,又挥手让素云将铜盆拿出去,忙了一通后,才喘了口气,笑道:“儿子还能怎么说,连多余的表情都不能有,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如今还再说了,儿子看他现在和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也不好闹僵。夫子说,做人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儿子觉得是很有道理。”

李纨点点头,道:“夫子说的对,你做的也对。环哥儿那里,你最好还是要保持距离,她娘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爹去的早,虽然有老太太和太太照顾优待,可咱娘俩说到底还是孤儿寡母。和咱们不相干的,咱们都不要管,也管不了。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你记住了吗”

贾兰闻言沉默了下,然后道:“儿子记住了娘,我去读书写字了。”

李纨“嗯”了声,道:“去吧,勤学总是好的,娘谁都指望不上,就指望你了,兰儿,你要争气”

...

第二十七章 热火

“小吉祥,这就是你说的甬道”

“是的,三爷”

推开一扇黑色油板门,贾环就看到一条小巷子。

宽大概有四米,两边都是高高的砖墙,长度的话

贾环远眺了下,大概有三四百米吧。

这个距离贾环很满意,来回两趟将近一千米,对于他现在麻杆儿一样的身体,刚刚合适。

“小吉祥,这个点儿,这里没人来吧”

贾环倒不是怕见人,只是不喜欢运动的时候忽然来个人,被人打断或者围观。

小吉祥摇头道:“一般没人来,负责开钥和清扫的婆子在卯时初刻就做完事了。打前年东府的蓉哥儿娶了少奶奶,珍大爷成了那边的老爷,老太太就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就算要过来请安,也是巳时时候的事了。而且珍大奶奶和蓉少奶奶她们前来这边,都是坐马车到前头的侧门,然后乘软轿到后院来,不从这种小路走。”

贾环昨晚已经弄清了关于时刻的问题,所谓的卯时,就算清晨五点到七点,而辰时,则为早晨七点到九点,巳时的话,就是九点到十一点。

现在是辰时初,也就是早晨七点钟,嗯,就算宁国府有人来,也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贾环自忖暂时还没有这么持久的锻炼水平

不过,这明明就是跨个门儿的事,她们怎么还要绕那么远的路

贾环问了后,小吉祥撇嘴道:“珍大奶奶和蓉少奶奶都是贵人,贵人一般都是不走小门儿的。”

贾环闻言,看了看身后的小门儿,又看了看自己,然后看向小吉祥

“三爷,我们俩来玩儿赛跑的耍子吗”

小吉祥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见贾环看向她,便兴致冲冲的道。

贾环好笑,算了,他自忖也不是什么贵人,还是先锻炼身体为是,便凑趣道:“你想怎么玩儿”

小吉祥一怔,弱弱的道:“就跑呗。比一比,看谁跑的最快”

贾环没意见,道:“好啊,不过跑步前,咱们要先活动开筋骨,热热身。”

小吉祥没听说过这个说法,好奇道:“怎么活动筋骨”

贾环笑:“昨儿三爷教你跳的舞忘记了”

小吉祥闻言眼睛一亮,应道:“没忘,三爷,咱们俩一起跳吗”

贾环干笑了下,道:“我就算了吧我脸皮薄。”

小吉祥的小圆脸顿时掉了下来,皱着毛毛虫眉毛,气愤道:“三爷,我的脸皮也不厚”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伸手要揉一揉她的脑袋,却被生气的小吉祥挡开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贾环。

贾环觉得有趣,笑道:“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你脸皮厚。我是说,男人跳舞必须要有足够的脸皮才行,又没说女孩子。”

小吉祥还是不满道:“三爷你现在还只是男孩子,又没有成亲,哪里算是男人嘛”

贾环摇摇头,道:“这个和成亲没关系,有些东西,用不用它都在那里。而且,男人和男孩子的区别不在成没成亲,而是看他心里有没有担当。”

贾环语气有些奇怪,好像有些深沉,还有些哀伤。

因为这个话题,是当年他父亲教给他的。

担当,是衡量一个男人爷们儿程度的唯一标准,和年纪无关,和穷富无关,和地位也无关。

“三爷”

小吉祥有些惴惴的道,虽然她完全听不懂贾环在说什么,但她纯净灵敏的心灵,却能感受到贾环的不妥。

见小吉祥的可怜样儿,贾环乐了,他不愿意因为自己带坏气氛,笑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起热身吗,来来来,咱们一起来,反正没人看到,不怕对了,你没忘吧看你一副笨笨哒的样子”

小吉祥是小孩子,听到可以一起玩,顿时又开心了,不过听贾环说她笨,毛毛虫眉又挤在一起,不满道:“三爷,昨晚我回房里还跳了哩小鹊姐姐也跟我学会了,不过她不让我”

话都说完了,小吉祥才想起来,小鹊叮嘱过她不让她告诉别人,尤其是贾老三

小吉祥忽地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睛睁的溜圆,一副防备懊恼的模样,看的贾环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还不承认你笨,我看你别叫小吉祥,叫小迷糊算了。”

见贾环笑的这么开心,小吉祥也乐起来,道:“三爷才是小迷糊哩”

贾环不纠缠这个,活动活动了手脚,然后冲小吉祥挑了挑眉毛,道:“那就开始吧,让三爷瞧瞧,你到底忘没忘。”

小吉祥有样学样的也晃晃手腕脚腕,昂起小脑瓜,道:“开始就开始,你先”

贾环哑然失笑,道:“好,小吉祥,来来来,跟三爷做个运动。”

小吉祥兴奋的小脸儿通红,蹦蹦哒哒的边唱边跳起来,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抖抖手啊,抖抖脚啊

勤做深呼吸,学三爷唱唱跳跳

我才更美丽



贾环跟着小吉祥脆脆的歌声一起蹦蹦跳跳,本来以为会不大好意思,谁知跳开了后,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颇有点神清气爽天地阔的情怀。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早起锻炼一小时,而且越会生活的人越如此。

果然,运动运动确实不错。

两人一起唱着跳着,浑然没有发现,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扇小门被打开,一个衣着鲜艳,容貌姣好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丫鬟。

不过这个年轻妇人只迈出了一只脚,另一只脚却忘记了迈出。

她完全被两个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孩童给“惊”住了

小吉祥毕竟还小,又从懂事起就进贾府里伺候人,不懂什么太多所谓的“礼”和女戒。

所以她对贾环教的这种歌和舞蹈没什么惊讶,只觉得歌朗朗顺口,舞则好玩有趣。

可年轻妇人却已经不小了,已经不少人事和世事,但从没见过这般夸张的歌舞。

即使她看过的最出格的戏里,都没有哪个戏子这般“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

贾府不管私下里如何,但在面子上,绝对是非常非常重视礼仪的。

像这种粗鄙的歌舞,要是被人发现了,被打个半死都是有的。

不过

这两个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似乎还是两个毛头孩子。

原本准备上前好好训斥一番的年轻妇人有些踌躇了,她皱着眉,眼睛盯着浑然不知的两人。

只是时间一长,她反而渐渐松开了眉头。

因为两个小儿玩的太开心了,不时发出“咯咯”的欢笑声。

童音清脆,笑声清澈。

周遭的气氛唯有欢乐,却没有一丝邪浊之气。

不知不觉,这年轻妇人也被这纯真的美好给感染了,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只是她却不知,她这微笑有多美。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瑞珠只觉得的小门里都明亮了许多,若不是前方嘻嘻哈哈的吵人,说不得她都要发痴看着大少奶奶

“来,小吉祥啊,跟着三爷一起做,要看好喔。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贾环粗着嗓子装老爷爷,假模假式的对小吉祥唱道。

小吉祥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脸蛋红扑扑的,喜滋滋的看着贾环,挥舞着小拳头,蹦跶着两条小短腿,边唱边跳道:

“三爷加油加油,我们一起来答数。

1234、2234、3234、4234”

“咯咯咯”

年轻妇人身后的瑞珠探着脑袋看到这里后,哪里还忍的住,咯咯笑出声来。

这条甬道本来就不宽,围墙又高,原本不大的笑声却产生了不小的回声,唬了贾环和小吉祥一跳。

这大清早的,原本鸟都没有一只,现在冷不丁的出现了声女笑声,多少有些渗人。

贾环猛然抬头看去,正面看见年轻妇人后,整个人都呆掉了。

贾环此刻只恨脑海里词穷,没有任何一个他已知的词汇,能够形容眼前女子的美。

任何他知道的形容美的词语,在眼前这年轻妇人面前,都相形见绌。

此女给贾环很特别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贾环以为,她有国色天香的贵气之美,她没有通常有三分颜色便会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她的眸光似水,艳绝天下,但眸光中却始终有一抹难以释怀的哀伤,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想要呵护。

王熙凤很美,可是和此女相比,却多了三分心机和俗气,还掺杂了许多戾气和盛气。

林黛玉很美,可她年龄太小,而且她是灵性之美,眼神里透出的是灵气,是仙气。

而此女,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天成的风韵和情意。

前世,贾环常看到和听到性感这两个字,也看到过不少被人赞美为性感的女人。

但贾环却觉得那些人所谓的性感实在是不堪入目,矫揉造作。

而此刻,贾环却发自肺腑的认为,“性感”这个词,就是为眼前这个女人而创造的。

不妖娆,不露什么点和肉,不浓妆艳抹。

只一个微笑,只一个眼神

就让毛还长出一根的贾环,腹部升起一团热火

...

第二十八章 美人可卿

“三爷你流口水了”

耳朵里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羞恼之意的怒吼,贾环忽然惊醒,反射性的抹了把下巴。

咦,干的

贾环怒目相视旁边的小吉祥。

可这小妮子一点都不觉得理亏,脸色愈发红了,一边用眼神示意,一边低声道:“还没流到那里,还在嘴角哩”

贾环闻言一怔,再一摸,咳咳,果然湿湿哒

“这个嘛,这个嘿嘿”

饶是贾环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不禁面红耳赤起来,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是他此刻年过二十,那么这番举动会让人觉得猥琐不堪。

可他今年才七岁,又天生一张俊秀的正太脸,这番动作,只让人觉得可爱。

没错,就是可爱。

如今毛还没长齐的贾环,还没有资本让女人“另眼相待”,夸他英俊帅气。

至于彩霞和彩云事件,贾环后来想了想,这件事八成有隐情

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十来岁的丫头已经初懂人事了,而能跟在王夫人身边当主力心腹丫鬟的,怎么可能心怀异志

“三叔,你这是”

年轻妇人抿嘴轻笑道,身后的丫鬟瑞珠也咯咯轻笑着。

“叔叔叔叔叔叔”

贾环脑里全是娇娇柔柔的声音回荡着,整个人又有些痴呆样儿了。

还是小吉祥在一旁看到对面妇人的脸色有些薄怒时,咬了咬牙,解释道:“大少奶奶,三爷他这出了点问题,所以”

小吉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那妇人轻声道:“三爷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人也不认得了,大少奶奶请多包涵。”

大少奶奶

在荣宁二府中,少字辈的,都是草字辈份的人。

比如说贾兰、贾蓉、贾蔷等。

正因为他们,贾宝玉和贾环这些人,才能从“少爷”辈变成了“爷”的辈分。

而被称为“大少奶奶”,说明她的丈夫是两府重孙辈最长的那一个,也就是贾蓉了。

那么,她的身份自然而然就浮出了水面。

秦可卿

不过,这个女人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啊。

扒灰

唉太可惜了,这么好的软妹子,怎么怎么好这口

贾环没学过冰鉴,不懂相面之术,看不出秦可卿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是他能感觉的出,对方美眸中流露出的浓浓的怜惜之色。

一种对“智障”儿童的同情和惋惜神色

这样的人,想来不应该是坏人。

前世读红楼,贾环知道,秦可卿之所以会死,其实是因为被撞破了丑事,心生死志。

曹公原文本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她是自己吊死的。

后来又删改成了病逝,但终究是因为心存必死之志,这才无药可救。

这就说明,她并非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否则在贾珍一手遮天的宁国府里,她就算自在的活下去,谁又能将她如何

若秦可卿心存歹毒,她甚至有条件做出“宠妾灭妻”的勾当,除掉贾珍的发妻尤氏,甚至贾蓉

至不济,她只要将撞破丑事的丫鬟瑞珠灭口,谁又能知

在贾府这种豪门里,暴毙两个奴婢,不过是寻常的事罢了。秦可卿死后,瑞珠不就“触柱”而死了吗

可是,秦可卿却没有这样做。

这就说明,她人不坏。

其实关键不在于秦可卿人是好还是坏,关键在于她死不得。

秦可卿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诸多红学家辩解不开的一个谜。

首先,她是营缮郎秦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女儿。

如果她是秦邦业亲生的女儿倒也罢了,营缮郎是工部的四,不算太差,配宁国府一脉长子玄孙,勉强也可以说的过去。

可她只是秦邦业在养生堂,也就是孤儿院里,抱养的一个女儿,这个身份,就太差了。

首先,她难以证明自己是一个清白人家出身。

说不准是青楼女子抛弃到那里的,这个可能性并不低。

而这种身份,在这个时代,又怎么可能嫁入如此高门,并做家门大妇呢

而且在古代“五不娶”中,其中一条就是失怙长女,不可为家门大妇。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女子自幼丧母,少了教道,那么这样的女子不能为家门长媳。

这“五不娶”不管是不是封建糟粕,但在这个时代,就连普通百姓人家都很看重,更何况宁国府这种高门

要知道,就算不提她出自养生堂的身份,单说秦邦业是一个丧妻之人,秦可卿和秦钟并无母亲教养这一条,就足以将她摒弃在众多高门豪族之外了,了不起也就是一个妾。

所以,秦可卿的身份有很大的可能是有问题的。

而贾环记得,贾宝玉有一次在秦可卿房里午睡时,房内的家俬摆设,无不是名贵之极。

贾环犹记大概是这样写的:“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武则天、赵飞燕、杨太真、寿昌公主还有同昌公主,这五人,无不是金枝玉叶,贵不可及。

最后一点,秦可卿逝去后,她的棺木原本是“忠义亲王老千岁”用的,只是他犯了事,没来得及用上。

贾环曾经就怀疑过,会不会是“父债女偿”原本给忠义亲王老千岁用的,如今用在了他女儿身上

当然,整部红楼都是一部难解的谜,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红学大家辩个几十年都没辩出个对错来。

所以,贾环只是猜测,无法肯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红楼世界中,贾府兴衰的转折点,就是以秦可卿去世来划分的。

正所谓“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所以,为了不被宁国府里的那两个王八龟孙给坑了,贾环绝对不能让秦可卿按照原来的轨迹死去。

如果让他选择,贾环宁肯让贾珍和贾蓉俩孽障去死。

虽然洋洋洒洒一大堆,然而在脑海中过一遍也不过电光火石,一闪而逝而已。

贾环听到小吉祥的介绍后,作恍然状,拖长声调“喔”了声,开始装起“蜀黍”来:“原来是蓉哥儿媳妇啊”

这就是宁国府里尤氏和秦可卿等人不愿意到荣国府这边来的原因,随便遇到一个阿猫阿狗的,辈分都长的吓人。

遇见哪个都得行礼,忒不自在。

哪像在宁国府里,天老大,她们虽说算不上第二,也是能够做主的。

秦可卿听到贾环的话后,好看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弯腰福了福,道:“见过三叔。”

至于她身后的跟班丫鬟瑞珠,看起来傻乎乎的,瞪着一双小眼睛凶巴巴的看了贾环一眼。

耶这还了得

简直岂有此理

贾三业的护法女仆小吉祥两只小胳膊叉腰,鼓起小圆脸,怒视反击之。

“三爷,你们刚才是在”

瑞珠这小娘皮看来是想找破绽,嘴角擎讥笑的问道。

小吉祥闻言小脸儿霎时涨红,这种有些羞羞的舞蹈,要是被瑞珠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贾环倒很无所谓,光明正大道:“三爷我在和小吉祥跳健康舞,锻炼身体”

瑞珠小眼睛聚神,往贾环身上打量了圈,尤其在他细胳膊上特意看了两眼,然后撇嘴道:“就健成这样”

贾环没来得及反击,就见小吉祥又开始叉腰了,还歪着小脑袋,吵架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三爷今天才是第一天出来练。要是再过几个月,保管能把”

小吉祥说到这卡壳了,因为三爷发的誓实在太不雅了。

瑞珠见状得意了,咯咯笑道:“保管什么保管能被风吹跑”

贾环是看出来了,别看他是大字辈的小蜀黍,可他的地位,绝对比不上重孙辈第一得用的秦可卿。

所以,瑞珠并不怕贾环,更不用说小吉祥了。

而一旁的秦可卿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一样,颇有兴致的看双方丫鬟斗嘴。

在这个没有电脑、平板和手机的年代,女人又不能出门抛头露面,所以她们的娱乐活动通常就是这种斗嘴,看看谁更牙尖嘴利

小吉祥听到瑞珠满是嘲讽的打趣后,气的小下巴都抖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尖声道:“我们三爷说了,他一定能练到他一定能练到把驴撂倒”

惊世骇俗的一言,直接把秦可卿和瑞珠主仆俩碾压成了渣渣。

尤其是秦可卿,本来还一脸微笑的脸,闻言后顿时僵住了,一张红润的小口也成了“o”形。

不过随即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而后是不可抑制的捧腹大笑。

把驴撂倒

而且小吉祥的口气,仿佛这还是一件和“马上封侯”一样光荣骄傲的壮举

这实在是太可乐了。

似乎这一刻忘记了世间所有的烦恼,秦可卿尽情的大笑着。

一双标致的让人心颤的美眸,弯成了最美的月牙,眸光如湖水般温柔。

贾环静静的看着她,仿佛看着世间最美好的花儿在绽放。

这一刻,贾环便坚定了,绝不让此花凋零的信念。

“小吉祥,我们走。”

贾环面无表情的沉声说了声,便转身离开。

小吉祥气呼呼的朝瑞珠做了个鬼脸,然后迈着一双小短腿“蹬蹬蹬”的跑着跟上。

看见两人离去,笑的身子发软的秦可卿倒也没在意,她倚着墙壁,臻首靠在墙壁上,看着贾环离去的方向。

笑的真痛快

心里不苦不甜的念叨了句后,秦可卿就什么也不想的靠在那里休息。

大笑过后的人通常会有些无力。

“大少奶奶,你看吧,是真的哩,这环三爷真的是傻子哩”

瑞珠平息了笑声后,兴奋的对秦可卿道。

倒不是说她的心真的有多坏,看不得贾环好。

她也只不过是单纯的对离魂症感到好奇罢了,贾环离魂的消息,昨天晚上已经传遍整个荣宁二府了。

这也是她们主仆二人今天过来的原因。

...

第二十九章 你知错了吗?

“三爷,三爷,你走慢点,等等我”

小吉祥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的,不明白贾环的腿明明比她还短,怎么就走的那么快。

小吉祥自然不会知道,后世有一个叫马拉多纳的小个儿球星,跑步的速度冠绝球场。他不是长腿欧巴,只是他迈步的频率超快。

在贾府这座大宅门里东绕西绕走了一刻钟后,贾环终于停住了,小脸儿煞白,呼吸间喉咙如同冒火一般,他的身体实在太差了。

不过,这一顿发泄,也将他见到秦可卿后产生的邪火给发泄掉了。

贾环一手扶着墙,站在那里喘气,然后看到身后小吉祥眼神怪怪的看着他。

小吉祥的情况比他好多了,除了刚开始那一段不适应外,紧跟着就轻松起来,现在显得游刃有余。

“你你看我干吗”

贾环被小吉祥看的不自在,没好气道。

小吉祥趾高气扬道:“三爷,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贾环见不得小人得志,哼了声,道:“你以为我跑不动了吗我只是我只是迷路了”

“咯咯”

小吉祥忍不住笑了起来,很甜,道:“三爷,哪有在自己家里迷路的”

贾环撇嘴:“三爷我以前的窝棚人均还不到五平方,这个大宅门,可以住下千把个我了,迷路有什么稀奇”

女孩儿就这点好,听不懂的怪话可以直接忽视略过,不过窝棚她还是听的懂,皱眉道:“三爷,你怎么可能住过窝棚啊,三爷难道是说姨奶奶住的小院儿不好吗”

小吉祥小特务似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音道:“三爷,咱们的屋不算小啦,其他姨奶奶都没有单独的小院,就咱姨奶奶有。”

表情小骄傲小骄傲的,很是与有荣焉的感觉。

贾环无语,看着简直有些趾高气昂状的小吉祥道:“小吉祥,我看我娘对你也不怎么好,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翻身农奴把歌唱,咱也当回主人”

小吉祥闻言,小脸儿登时红彤彤,低眉顺目,小手扭捏着衣角,羞答答的道:“三爷三爷你要把小吉祥收成屋里人吗”

“劈啪”

一道闪电直愣愣的轰击到贾环头上,贾环见鬼了似的直眼儿道:“小吉祥,你你说什么鬼”

开什么玩笑,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黄毛丫头就已经要立志当姨娘了吗

这这么有志气

小吉祥一边羞涩一边暗乐,却又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我听人说,我们这些奴婢想要当主人,可不就得像姨奶可不就得像袭人姐姐那样,将来给爷们做屋里人。只有命好的人才能做哩,不然以后唉三爷,你以前瞅都懒得瞅我,只道我傻瓜,我以为我没希望了,谁知道嘻嘻”

贾环面无表情,拿头撞了撞墙,却也懒得再和这傻丫头闲扯,他现在心里琢磨的是,他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他必须要在秦可卿被贾珍弄上炕之前,把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要是被那头猪给拱了,再把人给逼死,那日后整个贾族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心中千般思索,却仍旧难解此题。

贾环目光攸然变冷,智取不得,那就强破好了。

没道理因为几个杂碎,就使姓贾的最终全落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地步。

“三爷”

“三爷”

“三爷”

“干吗有事说事,你再叫个不停小心三爷我揍你”

贾环一边盘算着心事,一边忍受着小吉祥的灌耳魔音。

开始的时候,被脆生生的爷啊爷的叫着还挺舒服。

可贾环自己没本事,暂时既想不出如何智取贾珍父子的路子,也没法子强破他们二人,正焦躁之际,这爷啊爷的,就变得让人心烦了,催命鬼似的。

小吉祥见贾环不耐烦,有些胆怯,但又不想放弃她的大志向,只能喏喏道:“三爷,我曾听人说,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一口唾沫一个钉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儿”

贾环瞧着小吉祥那一脸哀怨偏偏又极其认真的样儿,顿时给气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皱起的小鼻子,不理会她皱起的毛毛虫眉,笑道:“好吧好吧,等个十年八年后,你要是长的不像袭人那么丑,那三爷我就勉强收了你这小妖精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语气十分的缠绵轻佻

然而,出乎贾环预料的是,小吉祥居然没有喜极而泣,反而呆呆傻傻的楞在那里了。

贾环郁闷没人捧哏,伸手在她眼前比划了比划,没好气道:“这是欢喜傻了”

小吉祥还是有反应的,她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语。

贾环皱眉道:“少跟三爷玩儿深沉啊,这都是三爷我当年玩儿剩下的。”

“她不是在跟三爷玩儿深沉,她是在打量奴婢到底有多丑”

一道平淡的声音鬼魅一般的响起在贾环的身后,惊的贾环跳了起来转身看向背后,结果体力不大好,没转成功,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三爷,袭人姐姐来了”

直到此刻,贾环才听小吉祥悄声的告诉他。

只是,贾环现在连气都来不及气了,他只觉得屁股疼痛难耐,一脸的惨白。

小心的挪了挪,没感觉到针刺般的锐痛,说明骨头没裂,贾环心里暗自呼了口气,孩童时期的骨骼清脆,很容易骨折。

在这个时代如果发生了盆骨骨折,基本上就可以宣布成为残废了。

如果那样,贾环觉得还是等到哪天雷雨天时,他拿个铁制火钩子站在屋檐顶上,看看老天能不能再让他穿一回的好。

贾环自忖没有身残志坚之辈的可贵精神,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霍金。

现在既然发现没有骨折,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摆平眼前这个相貌平平但背景深厚的丫头片子。

别看袭人只是小小的一个丫鬟,但她却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她是一个一等的大丫鬟。

贾家阖府数百个奴仆奴婢,能够同时在贾母和王夫人还有王熙凤跟前吃香的,满打满算一只手都数的清。

位在袭人之上的丫鬟,大概也只有贾母身边的那个鸳鸯了。

其他的,无论是王夫人的得力助手彩霞,还是王熙凤的干将手下平儿,都不能像袭人这样,既能让贾母满意,又能让王夫人中意。

若非如此,贾宝玉一屋子的丫鬟,王熙凤也不会独独对她另眼相待。

连王熙凤都不愿轻易得罪的人,贾环目前自然不能随便得罪。

当然,真要得罪了那也没办法,关键是,贾环不能留话柄在她手上,不然万一她以此在别人面前进谗言,再传到贾母和王夫人耳中,吃苦的就是他贾环了。

可现在花言巧语否定刚才的话显然是行不通的,那能怎么办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贾环叫的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放佛命不久矣一般。

“呀三爷,你怎么啦”

小吉祥见贾环跌倒后站都站不起来,一脸的惨白,又叫唤的那么凄惨,眼泪都下来了,蹲下来拉着贾环的胳膊呼喊道。

别说小吉祥,就连袭人都吓住了。

她吓的不是贾环出事,贾环出事不出事对她来说跟轻风似的,没什么关系。

但贾环却不能在她面前出事,尤其是不能因为她而出事。

要知道,贾环前遭才险死还生,谣传被贾府太爷老荣国公从黑白无常手里救出来的。

这才几天哪,黑白无常都没拘走的人,居然被他哥哥身边的丫鬟给吓的跌倒,摔出了个好歹。

这事儿真要闹开了,甭管贾母还是王夫人,都护不住一个凌主恶奴。别忘了贾环身后那个无事都要搅起三丈浪的赵姨娘,她岂能罢休

到时候,她袭人别说成为姨娘做人上人了,不被一顿板子打个半死都是好事。

念及此,袭人顿时急了,连忙跟着蹲下,小心翼翼的摸着贾环的股骨,焦急的问道:“三爷,哪里摔坏了,哪里摔坏了”

贾环眼睛里眼泪花花的,撇嘴道:“袭人姐姐,都怪我,都怪我说你坏话了,结果老天罚我把骨头摔断了。”

这话说的袭人是面无人色啊

贾环再不济也是主子,袭人再犀利也只是奴婢,要是按照贾环说的呈报上去,保管听取“哇”声一片。

其中“哇”声最大最响亮的,保管是贾环那“风搔无比”的娘亲赵姨娘

所以,即使此刻再憋屈,即使是她先无辜被骂,可那又怎样呢

奴婢没有人权啊

袭人眼泪都下来了,还要强笑道:“三爷这是说哪里的话,岂不折煞奴婢了。三爷是主子,随便开两句玩笑也是应当的,哪里就谈的上罚不罚唉,都怪奴婢我走路太轻,又突然开口玩笑,惊吓住了三爷,我”

“那你知错了吗”

本来还想客气几句的袭人,一双不大的眼睛登时瞪的溜圆,不可思议的看着贾环。

“你你说什么”

袭人惊诧的问道。

贾环一脸的天真无邪,眼角还挂着泪花,道:“我问你,袭人姐姐,你吓着我了,你知道错了吗”

...

第三十章 背黑锅

“你知道错了吗你知道错了吗你知道错了吗”

袭人脑子里回荡这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目送小吉祥扶着贾三爷离去。

看着贾老三无比风搔的扭着屁股的背影,袭人突然发现她好像也没多生气了

和他娘一样“奸猾”,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罢了,和他计较什么,一个刁钻的毛头小子而已,只要贾府有老太太和太太在,看他能翻起什么浪。

心里暗自鄙夷一番后,袭人微微摇头,径自转身进了旁边的一进院落。

“三爷,三爷你没事吧”

小吉祥惴惴的问道。

贾环瞥了她一眼,道:“没被那个丑女吓死,也快被你这个迷糊虫气死了。”

小吉祥一双毛毛虫眉耷拉成了八字,小圆脸上满满都是自责,溜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抿着小嘴不敢说话。

贾环见状,嘿了声笑道:“你哭什么三爷我批评你,那是因为我爱护你,看好你”

小吉祥眨着泛泪花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什么是看好我”

贾环哈哈笑道:“三爷我看好你在奴婢界的发展潜力,认为你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所以,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对于小吉祥同志这次犯下的错误,三爷我决定处于你留府察看,以观后效的处罚决定。”

对于贾环后面的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吉祥完全没听进去,她急道:“三爷,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我听人说,大丈夫言而有信,一口唾沫一个钉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儿,一口”

“停,停,停,停你再说一口唾沫一个钉儿,小心三爷我吐你唾沫有话说话,说人话”

听的头昏脑涨的贾环威胁道。

小吉祥大委屈,低头道:“本来就是嘛,三爷明明说过以后要将人家收成屋里人,怎么还要让小吉祥在奴婢界发展。要发展,也要在姨娘界呀”

看着扎着两个小发髻的黄毛丫头,居然拥有如此远大光荣的志向,贾环拜服

不过贾环不忍心让如此有志气的小丫头“英年早逝”,便叮嘱道:“小吉祥,这种话咱俩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太太和二嫂那里,可容不得你的。”

小吉祥闻言感动万分,小小年纪居然能做出娇羞状,低头把玩起衣角:“人家知道了”

“啪”

“唉哟”

小吉祥委屈的捂着脑瓜,不解的看着贾环,委屈道:“三爷,你干吗要打我”

贾环板着脸道:“以后要说人话,话说你刚才这么恶心恶俗的一套,跟谁学的”

小吉祥更委屈了,难过道:“跟姨奶奶学的啊,姨奶奶在老爷面前”

“小吉祥,刚才袭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她不是跟宝玉住在老太太那里吗”

贾环疑惑道。

虽然他对占地面积庞大的贾府的地图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给贾母请过安,知道贾母的住处并不是刚才那套院落。

在荣国府,赵姨娘和贾环居住的小院位于最东边,再往东就是宁国府。

而贾母所在的一大进宅院在贾府的最西边,中间隔着老远,层层叠叠的院落一套接着一套,贾环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听到贾环的话,小吉祥笑道:“咱们刚才就在太太的正房门前,袭人姐姐肯定是去给太太说宝二爷的事的。宝二爷很小的时候就养在老太太身边,太太只好让袭人姐姐每天早上给她说说宝二爷晚上休息的情况。”

贾环诧异道:“为什么袭人来说宝玉给太太请安的时候说不一样吗”

小吉祥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同情道:“三爷,老太太和太太商量过,宝二爷因为身子骨弱,所以不用每天早上来回奔波,早上也不能起太早,一天里只要见过太太就行”

贾环气急反笑:“宝玉胖的都快成皮球了,身子骨还弱”

小吉祥解释道:“老太太和太太说,宝二爷只是外表看起来好,内里虚着呢,还说富贵人家的孩子都这样。”

贾环伸出食指反指着自己,道:“那我呢我这么瘦,是不是也可以”

贾环话都没说完,就见小吉祥翻着白眼儿认真道:“那怎么可以,咱们贾府最讲礼了,晨昏定省都是规矩,哪里省的”

贾环目视着小吉祥,叹息着语重心长道:“小吉祥啊,在往姨娘界的发展道路上,你的路还很漫长啊最关键的是,首先你要学会站队,还要懂得维护你既定目标的立场,明白了吗”

小吉祥莫名其妙的看着贾环,摇头道:“不明白。”

贾环好笑道:“那你知道什么是姨娘”

小吉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撇着小嘴小声道:“就是小老婆呗,我听嬷嬷们说,老爷们都最喜欢搂小老婆喝酒了。”

贾环目瞪口呆道:“那你知道小老婆是干什么的”

小吉祥莫名其妙道:“小老婆就是姨娘啊,也是主子。”

贾环恍然,原来这个黄毛丫头根本不知道姨娘的真谛

撇开这个技术性极其深刻的问题,贾环道:“对了,小吉祥,你知道宁国府的焦大吗”

小吉祥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这些奴婢都是内宅的,哪里会知道外门的事,而且我也不是府里的家生子。”语气还有些自卑

家生子,就是指他的曾祖是奴才,他的祖父是奴才,他的父亲还有他,以及他的子孙都是奴才,也就是所谓的世仆了。

贾环对这个词有些反感,他看着才七岁就已经开始服侍人的小吉祥,语调有些深沉道:“小吉祥,你你是怎么进贾府来的”

小吉祥道:“当然是被人牙子卖进来的。”

贾环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问道:“那你爹娘呢”

小吉祥闻言,本来还很快乐的脸登时沉了下去,脸上布满了难过,悲伤。

贾环见状,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若小吉祥的父母无恙的话,他们又怎么舍得让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这般年幼就卖身为奴。

果不其然,小吉祥悲伤道:“前头的事我也记不大清了,只约莫记得,好像是家乡发了大水灾,家没了,娘没了,爹带着我逃难,后来得了重病,也没了。再后来我就被人领着进了贾府,跟了姨奶奶。呜呜”

贾环见状,心疼坏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很喜欢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

不是亵渎的喜欢,更近乎于,对女儿一般的喜爱。

至于姨娘不姨娘的,贾环只是当玩笑话听而已。

此刻见小吉祥哭的那么伤心,贾环一边自责,一边想要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想要安慰她。

“啪”

后脑一阵剧痛,贾环怀疑他会不会被打成脑震荡,大怒回头,却见他老娘比他还愤怒的怒视着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怒骂道:“你真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蛆了心的种子,没造化的混账。老娘还以为你如今学好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没出息。你有能耐出了门儿去欺负别人呐,你哪怕欺负小鹊老娘也算你能耐。你欺负小吉祥算什么本事来来来,你有本事和老娘来过过手。”

虽然贾环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青年人的灵魂,但此刻他的身体却实打实的是一个瘦弱的孩童。

被赵姨娘大力一击,虽然还不至于脑震荡,但还是疼的他眼泪花花的。

这是对疼痛的条件反射,和心态无关

贾环郁闷道:“娘,你们走路怎么都不带声的我”

贾环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夫人的背后,一人面色不善的走来。

一身衣裳鲜艳的和只锦公鸡似的,不是王熙凤又是哪个。

可能也是因为走路不带声的缘故,直到她走近跟前了,赵姨娘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贾环。

难怪小吉祥这般忠心,原来赵姨娘对她确实还不错

“大清早的又怎么了”

王熙凤爽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赵姨娘的谩骂,并成功的唬了她一跳。

慌忙转过身,赵姨娘赔着笑脸道:“哟,这么早你就”

话没说完,就被王熙凤粗暴的打断道:“环兄弟小孩子家,一点半点儿错你只教导他就是,说那些淡话作什么凭怎么去还有太太老爷管他呢,你就大口啐他他现在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

一番话说的赵姨娘脸色一阵青白,王熙凤却也不理,一双丹凤眼瞪向贾环,道:“环兄弟过来”

贾环无辜的看了眼赵姨娘,赵姨娘想骂却又不敢做声。

贾环也没法子,走到王熙凤跟前看着她。

王熙凤道:“你也是个没气性的,原道你病了一遭,如今好了,谁料你还是上不了台面。我给你说过多少回,这么多兄弟姐妹嫂子,你想跟哪个玩就去跟哪个玩,自己不尊重,偏偏去跟一些黄毛丫头小幺儿们厮混。这倒也罢了,你无缘无故的欺负人家又是做什么”

贾环无语,看了眼吓的和鹌鹑似暗自发抖的小吉祥,原本想要辩解的话怎样也不能说出口了。

小吉祥自幼丧父丧母,可怜归可怜,可论起来也算是不祥之人。

这倒也罢了,偏偏大清早的又在府里哭哭啼啼,贾府的人那么迷信,说出来别人说不定会认为她晦气而惩罚她。

在这个奴婢没有人权的时代,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否则小吉祥现在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没法子,贾环只能背上一个欺负奴婢的黑锅了

...

第三十一章 被坑了

贾老三和小吉祥这一对“苦命鸳鸯”被人用棍棒打散了。

可怜贾老三,原本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尾巴说话解闷,如今只能孤身一人被赶到二门外当孤魂野鬼游荡去了。

不过想到临别时小吉祥感激莫名的崇拜目光,贾环觉得这个黑锅背也就背了。

反正以贾三爷和赵姨娘这一对极子在贾府里的名声,也不怕再加上些许担子。

懒洋洋的坐在二门儿边的石墩上,双手托着脸,晒着太阳,如今不用考虑工作问题,不用考虑买房问题,还不用考虑打一辈子光棍儿的问题至少已经有个备胎小吉祥了。

总的来说,贾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虽然未来很有可能被人一锅端了,发卖成奴仆

念及此,贾环心里就不自在了。他从来自认胆大包天,小时候带着一条黑狗就敢在坟圈子里睡觉。

可是看到贾府里奴仆们的卑微生活,他还是打心里犯怵。

真要让他这样活着,随时被人不当人一样的斥责辱骂,甚至随时可能被杖毙。

而且还子孙世代为奴,贾环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不是他杞人忧天,贾府最后的结局,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而实际上,是参考作者曹雪芹家族最后的结局。

曹家连续被两次抄家,男丁被发往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女丁被当街发卖,因为曹家在旗的身份,所以无人敢买,只能日日在寒风里等人来买,凄凉凄惨无过如此。

由此可知,贾府的结局定然好不到哪去。

心里有了危机,贾环就坐不住了。

这可不像上大学的时候,熬到期末考前一周,突击复习就能过关的了。

关键是,如果他重生成贾宝玉也好说一点,要不然成为贾琏甚至贾兰都好说。

嫡子手里总有些权利,想要做事手里能有几个人。

可他一个庶子,还是人人都知道没什么前途的庶子,他就是想做什么,也没人听。

愁啊愁

前世看,那些穿越前辈们个个都英明神武,睿智有如神灵,智计百出。

身体一抖,王霸之气侧漏,立马就有盖世武将,倾国谋臣纳头便拜,称为主公。

贾环曾经羡慕非常,代入之后爽感十足。

可怎么轮到他,却让他愁煞脑筋。

难道是因为他没抖一下

贾环自娱自乐的想道,自嘲一笑后,身体还是潜意识的抖了抖。

我抖

我再抖



“环哥儿”

贾环正自嗨的起劲,冷不防身后传出一道声音。

唬的贾环差点抖的向前栽过去,贾环大怒,这里的人都喜欢走路没声,还喜欢突然开口吓人吗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目敦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脸关心的看着他。

贾环皱眉道:“你哪位”

男子闻言大惊,焦急道:“环哥儿,你真不认人了我是你舅我是赵国基啊。”

赵国基

贾环知道这个人,他是赵姨娘的兄弟,在红楼里,兄弟就是弟弟的意思。

在红楼里,唯一露过脸的地方,就是在他死后,为了烧埋银子,赵姨娘找探春大闹了一场。另外就是说他的工作,护送贾环上学。

至于性格如何,人何,全不知。

不过贾环记得,探春在和赵姨娘辩论的时候,说过“既然是舅舅,那为何贾环出门赵国基要站起来”这句话。

也就是说,以前的那位贾环,根本没有把赵国基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当舅舅来看了。

否则的话,在古代有一句话叫“天大地大,娘舅最大”。贾环若认,哪怕是私下里认赵国基这个舅舅,那么至少也得等他口头问过好后,才能让赵国基先站起来。

贾环没有开口就喊他“舅舅”,因为他不想再给自己增加几个不良的尊长供着。

贾环认真打量了赵国基一番,道:“你就是那个帮我娘悄悄销赃的赵国基”

赵国基闻言面色大变,左右看了看,然后拉着贾环躲到拐角处,低声道:“小祖宗诶,你快莫胡说。什么叫销赃”

贾环讥笑道:“那不是销赃是什么”

赵国基词穷,憋的满脸涨红,结巴道:“不是不是,那不是我做的。”

贾环眼神更加鄙夷了,道:“我娘说了是我舅舅帮她卖的,你还不承认。”

赵国基脸色愈发红了,不过眼中却有些恼恨之色,道:“都是钱启那厮,要不是他,姐姐也不会想到”

贾环见赵国基浓眉大眼,面貌不错,而且看上去很憨直老实,再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道:“钱启是谁”

赵国基闻言,叹了口气,道:“他也算是你舅舅”

贾环皱眉道:“什么叫算是什么人都能当我舅舅”

赵国基闻言一滞,有些丧气道:“不是,都不算是你舅舅。”

这话倒也没错,从礼法上讲,贾环的舅舅只能是王夫人的兄弟。

贾环看出这个赵国基是一个老实本分人,便不愿再试探下去了。

既然不算奸邪之辈,又与赵姨娘一母同胞,那他认下这个亲戚倒也无妨,便开口笑道:“舅舅,这个钱启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敢哄骗我娘做下那事”

贾环的一声“舅舅”叫的赵国基又红了脸,不过这次是高兴所致,他激动道:“钱启是你外祖母带到你外家的,他是你娘和我的异父哥哥,所以他也算是你舅舅。钱家在府上可气派着呢,管着府库哩”

贾环疑惑道:“那外祖母还能带着钱启改嫁到赵家”

赵国基脸又红了,低声道:“你外祖母先头嫁的那人,只是钱家的偏房,没没啥能耐。”

贾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钱启是不是有儿子了”

赵国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贾环,点头道:“对啊,小槐只比你大一岁。环哥儿,你咋知道的”

贾环闻言笑了笑,却没告诉赵国基,这个钱槐,就是等到赵国基挂掉后,接替他护送贾环上学的人。

而且,后来还逼娶柳五儿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贾环道:“那钱启现在做什么的他又怎么会哄骗我娘,让他帮着销赃”

赵国基闻言,有些犹豫,似乎不知当言不当言。

贾环见状,道:“舅舅,你要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查出来,就不是钱启一个人的事了。”

赵国基闻言大惊,骇道:“怎么会被查出来”

贾环道:“这世上哪有不通气的墙舅舅,你才是和我娘最亲的兄弟,你要把问题说清楚,我才能帮我娘收拾干净首尾。”

赵国基不再犹豫,也没怀疑贾环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手段去收拾麻烦,老实巴交的道:“钱启嘴巴会说,当初妹妹成了姨娘后,他便求到姨娘前,想要脱了奴籍,求个清白身。他哄的姨娘高兴后,姨娘便在老爷面前开口相求,老爷就准了。他从府里出去后,便在一个当铺里做活。后来”

贾环闻言了然了,他虽然不知道赵姨娘到底“捡”了多少东西,但从贾环自己的收获来看,东西肯定也不少了。

而且大多都是王夫人房里的,要知道,王夫人房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便宜货。

这么多东西加起来,攒了这么久,等到贾环出了事后,赵姨娘倾尽所有也不过拿出了两百两银子。

可以肯定,大头一定都让钱启给拿了。

贾环道:“钱启这两年的日子想必过的很红火吧”

赵国基点点头,羡慕道:“是不错,他家起了三间大瓦房,还在城南买了五十亩好地”

贾环冷笑了声,却不再说钱启之事,看向赵国基,道:“舅舅,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赵国基不明所以,道:“谁”

贾环道:“宁国府的焦大,舅舅知道吗”

“焦大”

赵国基闻言一怔,随即点点头,道:“他可是府里的老人了,宁荣两府加起来都没有比他资历更老的老人了。”

贾环道:“听说他和宁国府的老太爷出过兵,放过马”

赵国基笑了,道:“这满府下人就没有不知道的,确实,他当年和那边儿的老太爷出过兵放过马,还把老太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没有水,他把仅有的水都给了老太爷喝,他自己溺马尿。这些事他只要喝醉了,就没有不嚷嚷的。老太爷和太爷在世的时候,焦大算是两府里都说的上话的红人,现在却不行了。老太爷和太爷去后,老爷辈的就不愿搭理他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既然他跟老太爷出过兵,又活了那么长时间,那么,这个焦大的武功应该很不错吧”

说罢,贾环紧紧的盯着赵国基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这个答案实在太关键了。

可惜的是,赵国基的回答让他失望了:“他哪有什么武功焦大当年不过是宁国老太爷的一个牵马的随从,就只管牵马,照看马匹。不然你想想啊,就连宁国老太爷都亲自上阵杀敌,差点都回不来了,他倒是周全的很。后来宁国老太爷战殁在疆场,就是回来报的信儿。府里倒也没人责备他,因为都知道他不是亲兵,只是一个看马的。他要是亲兵的话,主将战死,他倒是活着,回来也难逃一个死。”

赵国基的话,让贾环心里哇凉哇凉的。

毫无疑问,他被王熙凤这个凤辣子给坑了。

...

第三十二章 恶奴?

其实,之前贾环心里已经有一些怀疑了。

比如,贾兰就曾告诉他,穷文富武不只是说说而已,习武当真是一件非常耗费财力银钱的事,一般人家根本负担不起。

就连第一代荣宁二公也是从洗劫了晋商的财富之地张家口之后,才有了成就武宗的机遇。

而焦大不过区区一个仆役,他又哪里来的资财去练武呢

贾环深深叹息

“不过,这个焦大倒也不是没用的人。也不知怎地,这老儿天生跑的飞快,是府里有名的飞毛腿,据说跑的比千里马还快。因为他的脾气太坏,喝酒后常常骂宁国府的赖管家,所以那边管事的就经常给他安排一些迎来送往牵马赶车的活计。”

赵国基乐呵呵的道,却没把贾环气个半死。

这么重要的事,偏偏留到最后说。

不过看赵国基没当回事,只当乐子说的模样,贾环也懒得和他生气,问道:“你是说,焦大能够长距离的比马跑的快,还是短时间内比马跑的快”

这是一个关键点,如果只是短距离冲刺跑的比马快,那最多也就是一红楼版的博尔特,没什么好稀奇。

但如果长距离跑的比马快,那可就了不得了。

莫非焦大身怀绝世身法

赵国基闻言,挠了挠后脑,道:“应该是长距离吧,我听说焦大虽然会养马,也会牵马,但不会骑马。当年跟宁国老太爷出兵,老太爷骑在马上跑,他在地上跑,还能和老太爷聊天”

贾环闻言,高兴的搓起手来,道:“这么犀利,说什么也要将这个本事给学到手。万一”

说到这里,贾环一顿,看向赵国基道:“舅舅,走,咱们去找焦大。”

赵国基闻言,憨厚的“诶”了声,道:“那环哥儿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找人套车。”

“套车”

贾环摸不着头脑。

赵国基嘿嘿笑道:“可不是嘛,大半条街哩,可不近。”

贾环道:“咱们从中间那条甬道的小门过去不就很近吗”

赵国基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能行我是外仆,哪里敢进内宅。而且焦大也不在东边儿的内宅,还是要绕远路。”

贾环恍然,笑道:“我还有马车”

政治待遇不低嘛

“府里每位爷从开始进学起都有,环哥儿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当然有马车,就是没有专门的马。”

赵国基颇为遗憾道。

贾环闻言差点没骂娘,这算哪门子的事,只有马车没有马,那车怎么走,他自己推吗

贾环道:“怎么会没马呢没马车怎么走”

赵国基憨声道:“不是没有马,是没有专门的马。链二爷和宝二爷还有兰哥儿进学后都有专门的马,环哥儿没有。”

赵国基的语调很遗憾,好像司机班的司机遗憾领导没有专车一般。

贾环闻言,心中了然,原来不是没有马,而是没有专属于他的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嫡庶有别。

贾琏、贾宝玉还有贾兰,他们都是嫡出,所以待遇要高一级,贾环是庶出,所以待遇就不如他们。

真该革了这群腐朽、落后而且堕落的封建糟粕主义的命

原本还有些小自得的最新出炉官二代贾环同学,在遭遇了严重不平等政治待遇后,顷刻间化身为气势汹汹的伟大的无产阶级歌命家

“舅舅,那咱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对于马匹,在前世贾环只在电视上或者马戏团里见过,还真没近距离观察过。

赵国基闻言,点点头道:“也好,反正也不远,马棚就在东南角。对了,环哥儿,有一件事”

贾环见他脸上有些犹疑,便问道:“什么事你是我舅舅,有什么不好讲的”

赵国基此人老实本分,而且看贾环的目光始终都带着一股亲切甚至溺爱,这让贾环很高兴,至少在外面,他有了可用之人,不再是睁眼瞎了。所以,他对赵国基很尊敬,开口必以“舅舅”称之。

赵国基听了也很高兴,以前贾环从来都不会这般叫他,就算没有对他恶语相加,但也不会叫他舅舅。

赵国基有些感动的看着贾环,叮嘱道:“环哥儿,有人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叫我舅舅,不然我挨一顿家法没什么,可传到太太耳朵里,对你可不好哩。”

贾环闻言,道:“那我叫你什么”

赵国基憨厚的笑道:“你是主子,就直接叫赵国基就好。”

贾环陈酿了下,道:“那我就先请舅舅饶恕外甥的不恭了。”

赵国基闻言抓了抓头,他觉得贾环这样说话很像有文化的人,不大像他姐姐了

不过这是喜事,赵国基乐呵道:“环哥儿,我觉得你病了一次后,真的变的不一样了哩,说话中听多了。看来果然是荣国老祖宗保佑你了,你真是好福气。”

贾环正要再开口玩笑几句,就见不远处的房门里有人走出,左右看了看,看到赵国基和贾环后,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又堆起笑脸,走了过来。

“哟,三爷,你这是大好了”

来人年纪看起来和赵国基差不多,也就是二十来岁,但相比于赵国基的粗布褂子,他穿的就讲究多了。

不过赵国基浓眉大眼方正脸,却比此人的一张猪腰子脸顺眼些。

“三爷,这是李贵,跟宝二爷上学的,他还是宝二爷的奶兄弟,他娘李嬷嬷是宝二爷的乳娘李贵也是我们这班仆人的班头。”

赵国基对贾环介绍道。

“诶老赵,你说这些做什么,难道环三爷还能不认得我要你在这啰嗦你说是吧,三爷”

李贵面色不屑,语气责备的说了赵国基两句后,又对贾环笑道。

赵国基确实是老实人,被顶头领导一责备,顿时低头不吭声了。

贾环却有些好笑,这一幕看起来多面熟,前世那些里,恶奴欺主的桥段里不经常出现这一幕吗

不过贾环却不欲和这厮理会什么,他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爱好,所以只是平淡一笑,也不言语理会。

贾环相信,这个李贵但凡有一点脑子,就不会真的敢吃了豹子胆,来玩儿恶奴欺主这一套。

毕竟,赵姨娘虽然在贾府内宅上层人物间不怎么讨喜,却很得贾政的欢喜。

要是贾环在赵姨娘或者贾政面前告他一状,不是区区一个李贵能够抗的住的,即使他娘是贾宝玉的奶娘。

果不其然,见贾环理都未理他,李贵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终究还是心有忌惮,没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就离开了。

“环哥儿,你以前可是不敢得罪他的。今日怎么就敢下了他的脸面”

等李贵走后,赵国基有些担忧的对贾环道。

贾环笑道:“舅舅,他敢当着我的面教训你,我没有收拾他一顿就是给足他面子了。现在是我还小,等我再长大几岁,他还敢对舅舅不敬,你瞧我怎么拾掇他再说了,舅舅不是说我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吗他一个奴才秧子,我还不敢得罪他”

赵国基闻言心中大为感动,眼圈都有些发红了,却还是摇头劝说道:“环哥儿不用顾虑我,我不打紧的。要说只一个李贵也没什么,可他娘李嬷嬷是太太看重的人,把宝二爷都托付给她看管,李贵又照看宝二爷上学,所以他们母子都是入了太太眼的人。环哥儿若得罪了他,会不会恶了太太,那可不好了。”

贾环懒得理会这些狗屁倒灶的家庭政治,他的短期计划内并没有掌控贾府的野望。

笑了笑,他对赵国基道:“不妨事,太太不会为这点子小事为难我。至于那个李贵,只要他不碍我的事,随他入谁的眼,我也懒得搭理他。好了舅舅,咱们去马棚吧。”

“嚯,马还不少那匹白马真棒,骑上去自拍一张的话,传到空间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妹子的疯狂尖叫嗯,标语都有了: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方拜佛求精”

看到马棚,不,应该叫马圈里数十匹大小不等的马后,贾环兴致盎然笑着自语道。

还好周遭没人,否则听到这话必然目瞪口呆。

不远处,赵国基领着三四个灰衣仆役走了过来。

“三爷,这位是府里看马的总管,付鼐。听说三爷喜欢马,就来见见三爷。”

赵国基乐呵呵的道。

贾环看向赵国基身旁那位叫付鼐的人,却是一怔。

此人不像是汉人。

长面、直鼻、眼距很近、单眼皮

这种长相特征,蒙古人有,但他们的颧骨更高,而且更显著。

高丽人也有,再有就是,女真人也有。比如很典型的,爱新觉罗家就是这种长相。

“付鼐,你不是汉人吧”

贾环语气有些奇怪的问道,眼神清幽。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倒也罢了,可是在明朝之后的这个时代,北方的异族绝对不是同类

付鼐可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也第一次听到这种质疑的语气,不过他却没有多想,回道:“是,三爷,我是女真人。”

贾环闻言眼睛微微一眯,道:“那你怎么在这里你姓什么”

贾环觉得,如果有一个爱新觉罗氏在家里养马,确实挺拉风,但他不大相信。

付鼐再次一怔,而后道:“我姓富察,女真当年战败后,男丁高于车轮者全部斩首。余者全部罚入贱籍,卖与功臣为奴,先祖就是那时进入荣国府的。”

...

第三十三章 投靠

贾环闻言,摸了摸鼻子,心中再次感慨,历史真的不一样了。

女真人虽然也入关称帝了,可还没来得及继续南下,也还没发生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等血案,就被赢志打回了老窝,最终“国”灭族亡。

就算有幸存的,也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这再一次让贾环坚定了,赢志同学是他的穿越学长。

否则的话,不会有这么具有针对性的报复行为。

在没有赢志的世界,女真人杀了无数的汉儿,又奴役汉族两百多年。

如今这个世界,却刚好相反,大秦屠尽清虏,并让女真后裔世代为奴。

不错,很好

“三爷三爷”

赵国基轻轻的唤醒了沉入思绪中的贾环。

贾环回过神后,对众人歉意的笑了笑。

不过大家似乎都能理解,毕竟昨夜关于贾环脑子坏掉的传闻已经传遍了贾府上下

贾环看着付鼐道:“你对于女真之事,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

付鼐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一丁点儿高的小人,用这般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过贾环毕竟是主子,而且问的话可以说是诛心之言。所以他不得不严肃回答:“三爷,当时那是国战。先祖们在战争初期,也杀了大量的汉人,只在关外就杀了几百万的汉人。所以,战败后被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我们这些后人对他们只有怨恨,却没有敬意。若非他们,我们又怎么会

三爷可能不知,像小人还好,府上的主子都仁慈,从不苛虐下人,还能娶妻生子。可别的府上就小人所知,国朝之初,那些被卖进勋贵府上的女真奴仆,女的尚还能有条活路,至于男的,哪怕是不过高不过车轮的男丁,最终大都没活下来。这都是拜他们所赐

所以,在奴才和奴才全家的心里,对贾府的主子只有感激和忠心,绝不会有半点怨言。小人愿用全族的名义发誓,若小人所说有半点虚的,必然”

“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别说的那么吓人。付鼐,咱们府上统共有多少马匹”

贾环岔开话题道。

女真基本上已经灭族了,其他的事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付鼐闻言,脸色也不再那么严肃,赔笑道:“统共有三十六匹马,十二匹母马,三匹公马”

贾环闻言一怔,道:“不对啊,这加起来才十五匹,你这”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付鼐也笑的很欢,道:“三爷,公马不能太多,留下几匹最壮的儿马子作种马就行,其余的公马必须要煽掉。不然性子太烈,不容易控制,驾车的时候也容易惊马。不仅府上的马要阉割,就连战场上的战马,也是煽了后才能送上战场的。”

贾环奇道:“这是为什么战场上不就是要烈一点的才够厉害吗”

付鼐摇头道:“一来阉割后的战马容易驯服,二来,要保证战马的精力,不能让它们把精力浪费在母马身上,三嘛,就是预防敌人使用美马计”

贾环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场中的马,不可思议道:“还有美马计”

付鼐哈哈大笑道:“马可没有人那么有毅力,如果不煽掉那玩意儿,战场上敌人放出一群骚气的母马,公马保管要作乱。”

贾环闻言,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长知识了,长知识了。”

这话,却说的付鼐等人眼睛一亮。

这种事,可是贱役所为

“付鼐,你可会骑马”

笑罢之后,贾环看着付鼐问道。

对于这个昂扬大汉,贾环看着比较顺眼。

够大气,虽然是奴籍,但身上没有太多唯唯诺诺的窝囊气。

付鼐闻言笑道:“我虽然不比帖木儿更擅长,但骑的也不赖。”

“帖木儿是谁”

贾环好奇道。

付鼐指了指身后那个典型蒙古面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大汉道:“他就是帖木儿,他的祖先当年是蒙八旗的,后来也是因为老荣国公善待,家族才传承到今天,我们都是贾府最忠诚的仆人。他的骑术是我们中间最好的,不过我们也不赖。”

贾环听到“最忠诚”三个字时,眼睛微微眯了眯。前世读红楼时,可没读到这些人的存在。

是因为他们入不了贾宝玉的眼

还是他们并不像付鼐口中所言,是所谓的最忠诚的人,而是选择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贾环无法确定,但他知道,这世上绝对没有凭白的忠诚。

他不敢百分百的相信,单凭老荣国公当年的恩情,就会让他们全力效忠贾家。

而且,真到了大变不忍言之日,就算他们还效忠贾家,又能如何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们真的效忠于贾家,那也不代表他们效忠于他贾环。

看着一直都笑眯眯注视着他的众人,贾环脑中忽然一亮。

他道:“付鼐,你们这群人特意一起赶来,应该不是来帮我选马的吧”

付鼐和帖木儿等人对视了一眼后,笑道:“没错,帮三爷选马,我们随便来一个人就好了。”

贾环心中有些激动了,不过面色却不显,似乎有些不解道:“那你们这是”

付鼐沉声道:“我们是来看看,让荣国公出手庇佑的荣国子孙,有什么变化没有。”

贾环嘴角弯起,道:“那就你们来看,我是有变化,还是没变化”

付鼐和帖木儿等人闻言大笑,齐声道:“有大变化”

一旁的赵国基愣愣的看着众人,一会儿看看付鼐,一会儿看看侃侃而谈的贾环,一会儿再看看付鼐

他是老实人,听不懂贾环和付鼐等人再说什么哑语。

其实贾环也不懂这群养马的想要干什么,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事

他笑眯眯道:“付鼐,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变化”

付鼐道:“三爷比以前的三爷变了很多,是变好了。我们没有见过老国公,但听父祖辈们说,老国公是真正神仙一般的高人。老国公在时,马圈里的马要比现在多的多,这里养不下的,就养在城外庄子里。而且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府里最卑贱的”

贾环闻言,若有所悟的看着付鼐,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贾府里的主子都很仁慈吗”

付鼐苦笑道:“是仁慈,可也不重视。老国公在时,府上最多时有战马三百匹,驽马八十匹。那个时候,我们全族青壮老幼都有活干,或在府里养马,或在庄子上牧马。老国公也时常来看我们先祖,和我们先祖一起给马擦毛、扣蹄,还和他们一起喝酒高歌。可现在我们家人已经没有马可放了,只能去种地。三爷,我们女真人和蒙古人要是会种地,当年也不至于”

贾环闻言挠了挠头,道:“这些你和我说没用啊,你应该讲给大老爷听。”

付鼐和帖木儿等人再对视了眼,摇头苦笑不语。

贾环也自嘲的笑了笑,他那位大爷,想来更乐意抱着小老婆喝花酒,他连官都不大愿意做,还指望他养马

贾环忽然明白了,他估摸着付鼐等人是不是想看看他是否被荣国公附身

贾环彻底无语了,这些人太迷信了吧

别说他不是荣国公附身,就算他说是,也要别人认可才行。

贾环估计他昨天要是敢说他变成了荣国公,现在他应该已经被架到火堆上烧成灰灰了。

这群人太过异想天开了。

贾环无奈道:“行了,看也看过了,散了吧。你们过的苦,有机会我帮你们跟大老爷提提,跟链二爷说说也成。至于我,你们还是别指望了,跟我说半点用都没有。”

付鼐苦笑道:“要是说有用,哪里还劳烦三爷您去说。早前我父亲就央求过老爷去跟大老爷提过,可是三爷,不怕你笑话,我们这些人在大老爷和老爷的眼里,早就没用处了,和废物差不多。他们能念旧养着我们,已经是开恩了。”

“三爷,你怎么看我们是不是也觉得我们是废物”

一直沉默着的帖木儿忽然开口道,一双细目死死的盯着贾环。

贾环无语的抚额道:“我当然不这么看,可就算我认为你们个个都是好汉,那有什么用家里的事我一点话都插不上啊。”

帖木儿道:“三爷,如果有朝一日你说话顶用了,你还愿意用我们吗”

贾环愈发觉得荒谬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拜托你啊,我今年才七岁,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七岁的人身上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吧”

帖木儿摇头道:“帖木儿不是把命运寄托在你身上,帖木儿是把命运寄托在荣国公身上。荣国公是我们家世世代代最敬重的英雄,没有他的话我们家早就灭绝了。既然他会庇佑你,那么你就是他最信赖的子孙,也就是我们家族最信赖的人。”

贾环愣愣的看了看帖木儿,又看了看点头赞同的付鼐,道:“要说离奇,我比不上我二哥宝玉吧他衔玉而诞,比我这个还祥瑞。”

付鼐和帖木儿闻言,均摇头,付鼐道:“以前我们也这样想,可我们接触过二爷后,发现他和大老爷、老爷一样,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贾环想了想,估计贾赦贾政等人的确不会将这些牧马人放在心上,更别提“清新不俗”的贾宝玉了。

看着众人热烈期盼的目光,知道他们在等着答案。

哪怕是明知他们这只是病急乱投医,贾环还是很享受被人期待当大头大哥的感觉,他豪气大发道:“没问题,等哪天我说的算了,一定再重用你们”

...

第三十四章 初见焦大

对于贾环的许诺,付鼐等人非常高兴。

他们似乎根本没想过,贾环不过一个七岁庶子,未来能在贾府说上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贾环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有些荒诞的感觉。

只当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需要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有一个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奔头。

“对了付鼐,你们都会些什么”

贾环忽然开口问道,语气有些热烈。

付鼐等人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道:“三爷的意思是”

贾环眨了眨眼睛,道:“你们可会统兵作战”

付鼐等人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会不会,三爷你可别唬我们,我们可不会造反”

贾环嘴角无语的抽了抽,继续道:“那你们可会骑射绝技”

付鼐等人闻言愈发面无人色了,道:“三爷,我们连弓箭都没有接触过,哪里会什么骑射不会不会。”

贾环表情有些不好了,道:“那行围打猎你们总会吧”

付鼐苦笑道:“三爷,我们要是生长在草原,以打猎为生,这些自然不成问题。可我们”

贾环叹了口气,失望道:“那你们自己说说,你们会干吗”

“我会骑马”

“我会喂马”

“我会赶马”

“我会煽马”

听闻四人振聋发聩的发言后,贾环默默无言,以四十五度角仰首望天,眼边无声的流下了两道热泪。

心内却疯狂呐喊了声:

尼玛

果然人不可貌相,四个傻大黑粗的大汉,居然连只兔子都没射杀过

贾环有些郁闷道:“付鼐,你刚才说,你们是府上最忠诚的人,是什么意思”

付鼐一脸正义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府上需要,我们就一定会好好的为贾家养马、牧马、煽马”

贾环无比“感动”的拍了拍付鼐的胳膊,颤声道:“好,好,你们都他喵的是好样的。”

付鼐等人闻言大乐,满面红光。

贾环实在是在这个充满刁民的地方待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转身,对赵国基道:“套马,走人。”

说罢,头也不回的迈着小短腿儿就离开了。

身后,一干刁民笑的声音愈发洪亮。

等莫名其妙的赵国基带着套马离开后,付鼐却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看向一旁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汉子,有些紧张道:“纳兰,你怎么看他真的是萨满算出能改变我们命运的人”

被称为纳兰的男子虽然看起来也很健壮,但脸上却有一些文智之气,他缓缓的点点头,道:“没见面时,我还怀疑过这位三爷是否是在说谎。可现在,我完全不怀疑了,他一定是被老国公庇佑看重的。”

付鼐闻言眉头一皱,不解道:“我怎么没看出来,虽然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也没什么神异的地方吧”

帖木儿在一旁瓮声道:“只要不一样就好,我真是受够了窝在这里被人当猪狗一样施舍的生活。哪怕是战死也比”

“帖木儿”

帖木儿的话没说完,就被纳兰厉声喝断。

帖木儿恨恨的“嘿”了声,看向纳兰道:“纳兰森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肯定他就是被老国公庇佑的人”

纳兰,纳兰森若淡淡的瞥了眼帖木儿,道:“你见过一个普通的七岁孩子,会问我们对国破族灭的看法你见过一个正常的七岁孩子,会问我们会不会统兵作战,会不会骑射绝技”

最后一直没出声的汉子忽然开口嘿嘿笑道:“长生天的臣民,天狼神的子孙,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又怎么可能不会统兵,又怎么可能不会骑射”

“够了巴音,这些话最好少说。”

“刁民,真真是刁民啊”

贾环一路上不停的抱怨道。

原本他还真以为自己的王八之气侧漏,猪脚光环加持,诸多英雄好汉纳头便拜,纷纷来投。

谁成想,居然是这么个套路。

没有深不可测的武艺,不会打仗,不会射箭,只会养马和煽马

誓死忠诚于贾府,就是忠诚的为贾府牧马、煽马

难怪红楼里没有他们的身影,想来他们不知道去哪里煽马去了。

难怪就连精明的王熙凤都感叹府里仆役奸猾,果真是防不胜防啊

贾环懒得再想那些烂人,环视了圈马车内的陈设,不由撇嘴。

前世电视里看人家“康熙爷”的马车,里面又是茶几果盘,又是暖炉书橱,金箔镶嵌,多豪华。

再看看他的车,就一个长条破凳,车底铺了层破旧布匹,然后就啥也没了。

别说精美的果盘点心,就连个茶壶都没有

当然了,人家的那叫龙撵,他这个,叫破车。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个破车总比11路强不是

贾环极擅长“阿q精神”,知足常乐。

赵国基坐在车檐上,“吁吁”的吆着架马,也没走多久,便停了下来。

“三爷,宁国府到了。”

赵国基憨厚的声音传进车厢内,贾环站了起来,却没站住。

那长条破凳太矮,贾环坐在上面跟蹲着差不多了,时间稍微一久,腿就压麻了。

听到车厢里“扑通”一声,紧接着又一声“哎哟”的叫唤声,赵国基吓了一跳。

连忙打开车门,一把掀开门帘儿,大声道:“环哥儿,你怎么了”

贾环苦笑着一边揉腿一边道:“没事,腿麻了。这个长条凳太低了”

赵国基探手入内把贾环扶了起来,道:“今天回去我就做一条新的,高一点。再拨拉拨拉腿,活活血”

贾环感觉腿好多了,就扶着赵国基跳下马车,看了眼停车的地点,不由一愣。

这里不是书中描写的那座气势恢弘的宁国府大门啊。

只是在一段墙上开的侧门。

贾环道:“舅舅,这里是”

赵国基道:“环哥儿不是要来找焦大吗这里就是宁国府马棚的位置。”

贾环恍然,这才记起,就连林黛玉初入荣宁二府时,都没资格从正中间的中门进。而且那中门平常也是一直锁着的

下车后认真整理了下衣衫,贾环和赵国基推门而入。

入眼处,是一个和荣国府那边差不多大小的马圈,木栏杆围着,内里是个马棚,里面有不少马匹。

附近则有一处大大的草垛,草垛附近有一处铡刀,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褂子的老头儿,正在那里铡草料。

贾环用下巴朝老头儿比划了下,看向赵国基,意思是就是他

赵国基领悟,点了点头。

贾环得到肯定后,仔细的观察起这个在红楼里鼎鼎大名的老仆。

贾环前世看很多里,都有一个“须发如钢针”的形容。

以前贾环一直都无法想象这种形象是什么样的,只以为可能是杀马特造型的一种。

可此刻,贾环终于明白,原来“须发如钢针”也可能是天然如此,并非杀马特造型。

焦大的头发和胡须,就是如此。

被扎成髻的部分还好,没被束起来的头发,当真是根根分明,犹如钢针般倒竖着。

胡须更甚,感觉跟猛张飞似的,一根根胡须如同杂草一般长在脸上。

而且,须发皆白。

不过,虽然焦大的头发胡子都是白的,却没有给人老迈的感觉。

因为他的肌肉好发达。

如今已经是入秋了,贾环身上都套了一件坎肩,可焦大却把袖子挽的老高,裤腿也挽起到膝盖。

露出一身虬扎肌肉。

关键在于,他不仅胳膊腿上有肌肉,连脸上的肉似乎都是肌肉块。

一块一块的,棱角分明。

似乎象征着这老头生冷怪僻的性格。

果不其然,老头儿感到有人到来,顿了一下,侧着脸斜视了来人一番后,完全无视贾环笑的灿烂无比的笑脸,继续旁若无人的铡起草料。

有个性,我讨厌

贾环暗自腹诽了一句后,不理会赵国基的犹豫,径直的走了过去。

那铡刀看起来大概有大几十斤重,在焦大手里却如同鸡毛一般,上下翻飞着。

他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抓着一大捆草料,“唰唰唰”的切割着。

理也不理笑眯眯靠近的贾环。

贾环却不在意,有本事的人有点脾气怕什么

在这一点上,贾环是比较佩服前世小鬼子那一套的。

不如人的时候,就把对方当祖宗一样供着,想尽一切办法偷师。

学到手后,只要有利益冲突,立马翻脸。

翻脸失败后,发现没学干净,又立马投降,继续当孙子,也继续供奉祖宗。

前世日本战败后,美国大兵驻扎日本,日本不知筹集了多少青春年少的日本美少女供美国大兵嗨皮。

几乎每个美国兵都能分到一两个日本妞出火。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美国白宫不怎么拿“慰安妇”这个话题说事。

因为它本身就中了日本鬼子的美人计,屁股上不干净。

咳咳,言归正传。

虽然日本人够无耻,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数次崛起,都是由于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向强者学习的精神造成的。

择其善者而从之,贾环认为学习一下鬼子的优点也无不可。

所以,他无视焦大的一张又黑又丑的冷脸,笑的无比灿烂的问了声好:

“焦太爷,您老好着呢”

贾环身后的赵国基闻声后连脚都忘记迈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外甥,再一次刷新更正了心中对贾环的印象。

嗯,他和姐姐还是比较像的。

...

第三十五章 说动

焦大这厮绝对没上不过学,不知道“伸手不打笑脸”这个大道理。

贾环心里愤愤道,表面上却依旧笑的灿烂无比,完全没有被无视后的羞恼,继续聒噪道:“焦太爷,这么冷的天儿,您老怎么还这般辛劳要不,我请你去喝一杯”

焦大用看神精病的眼神看了眼贾环,继续高冷不语。

艹艹艹艹艹

心里破口大骂了几句后,贾环暗自感慨,他还是没鬼子那么不要脸,快要坚持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不过还没彻底放弃,非常虚伪的客气道:“焦太爷,要不,我帮你一把”

谁料,这么客气的话,焦大居然当真了,用眼睛瞥了眼不远处的一捆草料,第一次开口道:“把那捆草料拿来。”

贾环闻言一滞,不过随即笑的更欢了,只要开口就好。

他小跑了几步,试图将那捆半米见方的草料拖着走。

赵国基过来帮忙他还不用,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可谁知,这草料居然那么重,他费尽力气都拖不动。

较了半天劲,累的他气喘吁吁,可最后还是没拖动。

“没用”

一直傻大黑粗的胳膊,一把就把那捆草料提了起来,留下了两个字评语后,径自又去铡草了。

要是能打过他,贾环想把焦大按到铡刀里铡掉。

可形势比人强,有什么办法

贾环拒绝了赵国基关于离开的提议,他的脾气也上来了。

他还就不信了,在天朝生活过见识过的人,还腐化不了一个喂马的老头儿

别的不说,拿一份听过的报告给老头儿念叨一段,保管雷的焦大发型再杀马特三分。

可惜,贾环实在记不得当初那份报告了,当初也是害怕毁了脑子

所以,他只能来比较低级的了。

“焦太爷,你给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和老祖宗他们九死一生的晚辈特想听。”

贾环没脸没皮的蹲在铡刀旁边,后来觉得不大舒服,干脆就找了一堆碎草料垫在屁股下面坐下了,然后笑眯眯的问道。

焦大看来意志比较坚定,依旧不动摇,理也不理。

这个倔老头

贾环觉得他应该施展大杀器了,他对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赵国基道:“舅舅,你先去看看马车,一会儿再过来。唔,再去厨房给我要两个肉包子,有点饿了。”

赵国基老实,听了吩咐后看了看焦大,然后就走了。

赵国基离去后,贾环贼眉鼠眼的左右探视了番,发现确实再没人后,才小心翼翼的对明显又多了几分戒备之色的焦大道:“焦太爷,你可知道我前儿病了,昏迷不醒”

焦大闻言冷冷的瞥了眼贾环身体,贾环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你这鸡仔儿一样的身子骨,病倒昏迷还不是常事

贾环发现他愈发不在乎面子了,开始无视焦大的冷漠,继续道:“我醒来后,除了我娘,其他的人都不认得了,其他的事也都记得了。焦太爷,你老见多识广,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贾环相信,这个时代再冷漠的人,也不会对神秘的事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焦大停止了手中铡草的活,不过还是斜着眼睛看贾环,冷冷的道:“可是撞邪祟了”

贾环心里一乐,暗道上钩了,面上却激动道:“焦太爷果然见多识广,够英明,有见识,还真是撞了邪祟了。我在梦里被一黑一白两个吊死鬼拿铁链给拘了,要带我走哩”

焦大闻言面色一变,终于肯正眼看贾环了,一双浑浊的老眼目光犀利的盯着贾环,道:“那你是怎么醒来的”

贾环似乎更激动了,道:“是荣国老祖,是老祖宗现身,将我救下的。”

焦大闻言面色再变,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向贾环,道:“你说什么”

贾环连连点头,道:“没错,那金甲将军说我是他的子孙,不是老祖宗又是谁我给老太太说,宝玉哥哥和那金甲将军长的很像,老太太就立刻确定了,那人就是荣国祖父。”

焦大缓缓点头,道:“没错,荣国公的子孙里,长的最像他的就是宝玉。”

贾环得意道:“肯定是,不然我为难的时候,他也不会来救我。”

不过随即语气就萧瑟了,道:“唉,我让老祖宗失望了。老祖宗说,想当初第一代荣宁二公是何等了得,气吞万里如虎。行动处,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到了他这一代,勉强也算是没有堕落祖宗威名。可惜,再往后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一辈,堂堂荣国子孙,居然会被邪祟冲撞,魑魅魍魉的东西都能来欺负一二,深失其望”

贾环语调深沉如朱军,满脸的羞愧和自责。

可能是他的情绪感染了焦大,老头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冷酷形象,居然一脸的泪花子

贾环心道,可算是报仇了,还决定再使一把劲,继续道:“老祖宗救了我后,批评我没有继承先祖的勇武,我告诉他,我以后是要进学的,不从武。”

“哼”

一脸的老泪纵横,也不擦,焦大却对贾环的话抱以冷哼。

贾环根本不在意,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焦大,道:“听我说要进学,老祖宗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连连摇头,说我这个榆木脑袋,根本不是进学的料,还是从武为上,至不济也能保护家人的安稳周全。”

焦大看来很赞同,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

贾环继续道:“我就跟老祖宗诉苦,说荣宁二府如今一个会练武的人都没了,我就是想从武也没人教啊”

“哼”

老头儿化身骄傲的大公鸡,昂首挺胸,面带不屑。

贾环还是不理,继续道:“老祖宗听说之后,长长叹息了声,面带担忧,他问我,荣宁二府里,可还有什么老人没若是有的话,那就去找他。老祖宗说他绝不信,当年的老人也会退化堕落,舍弃了武家的根本。焦太爷,您瞧,这不我就来找您来指点迷津了吗我听赵国基说,焦太爷您如今是两府中地位最老,资格最硬的老人了。”

焦大刚才已经快风干的泪水,此刻又布满了脸上的沟壑,他哽咽道:“还是太爷懂人,知道还是老人顶用哇可惜如今”

“焦太爷,您甭伤心了。只要你把你的家传绝学传给我,我想老祖宗一定会欣慰的。您说呢”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贾环目光奕奕的看着焦大,满脸期待。

焦大闻言,却长长的叹息了声,摇头道:“环哥儿,我哪里有什么家传绝学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如今荣宁二府,已经没有从武之人了。堂堂勋贵武家,如今却唉”

贾环急了,老头儿要是不承认,那他这出戏不白唱了

贾环道:“焦太爷,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别谦虚。您老满府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您当年的丰功伟绩。要是没有您,哪有新中不,要是没有您,哪有现在的贾府您没听说过吗人们都说,大海航行靠舵手,贾府跑腿,不,贾府富贵靠太爷,焦太爷您说说,当年要不是您背着”

贾环啰里啰嗦了一大堆,虽然还赶不上一些部门报告,但其肉麻程度,也超乎了焦大可以接受的范围。

黑不溜秋的脸庞居然发红了

等贾环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继续巴巴的看着焦大时,老头儿居然还是摇了摇头,道:“环哥儿,不是老头子我藏私。我一生都在贾府,没儿没女,我藏私留给谁我是真没什么家传绝学。我当初是被老太爷收养的,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哪来的什么家传绝学”

贾环闻言心里哇凉哇凉的,却还是不甘心,道:“可是我听赵国基说,您当年给老太爷牵马时,比马跑的还快,是有名的飞毛腿儿。焦太爷,您就看在我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把你这个本事教给我。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怕苦不怕累,不建功劳建苦劳”

听了贾环这些俏皮话,焦大也终于舍得露一抹笑脸了,道:“环哥儿,你是一个好孩子。可你没吃过苦,不知道习武到底受的是什么罪。”

这个问题太好应对了,贾环拍胸口拍的差点拍出内伤来,连连表态道:“苦不苦,想想红想想秦军二万五焦太爷,您尽管放心好了,爷们儿选的路,跪着也要自己走完。我给你保证,流血流汗绝不流泪”

“哈哈哈”

高冷的焦大终于被贾环给逗的开怀大笑了,中气十足,声震四野,惊的马鸣四起。

笑了好一阵后,焦大难得眼神温和的看着贾环,道:“如今高门勋贵里愿意从武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甚至宁肯接受宗亲之爵,也不愿为了亲贵之爵选择从武。

为什么不仅是因为习武花费惊人,更重要的是,习武所遭的痛苦,也是一般人远远无法承受的。

有天赋的人好一些,比如第一代荣宁二公,还有第二代的荣国公。

就连宁国府里第二代的代化,都是因为根骨不好,所以没有勇气从武,将老太爷留下来的亲贵之爵,换成了宗亲之爵,一等将军。

你想想,但凡习武容易一点,少一点苦,他又岂会这般选择

代化为何英年早逝就是因为宁国公留下来的亲贵爵位,在他手上给生生丢掉了”

...

第三十六章 阻力

贾环明显被焦大的话给唬住了,小脸儿苍白,嘴唇颤抖。

不过,相比于身体上的痛苦,他更不愿意十数年后,被人在脖子套上锁链,当狗一样贩卖给别人当奴才。

所以,贾环高声喊道:“我不怕”

焦大脸上的欣慰之色明显多了很多,而且一点也不违和。

好像他不是奴仆,而是真的长辈一样。

他这种心态,贾环还是理解的。

哪怕是普通的士兵,熬资历熬到了传说中的六级士官,那也是可以见官不拜,看到将军不用敬礼的。

一个普通的技工,熬到了八级,面见国家领导人都不用弯腰

焦大就有这么点意思。

他是跟着第一代宁国公出过兵,放过马的。

荣宁二府里,还真就没有比他资格更老的人了。

想想红楼里,他对贾蓉王熙凤等人破口大骂,结果呢,到了后来依旧出场了。

换个人试试王熙凤不把他摆弄出十八种姿势才怪。

可焦大却能安然无恙。

焦大用他铁铸一般的手拍了拍贾环的头,道:“你不怕也没用,老头子我是真不会什么绝学。否则的话,当初我也跟老太爷一起战死沙场了”

焦大语气苍凉,目光似乎穿越了层层叠叠的时空,回到了那充满无数厮杀的疆场。

贾环想了想,眼睛一亮,抓住了焦大话里的漏洞,道:“焦太爷,我没那么贪心,也不是非绝学不练。我就想跟您学学怎么才能跑的那般快是身法,还是”

焦大闻言一怔,道:“你要学跑步你学跑步做甚又没用。”

贾环一听有戏,高兴道:“怎么会没用呢焦太爷,您想啊,练习跑步不光能强身健体,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跑路到时候高喊一声风紧,扯呼,然后嗖的一下就消失在敌人的面前,他们只能在后面吃灰闻屁,哈哈哈”

贾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直到被焦大怪异的目光给看清醒。

焦大气笑道:“你就这点志向”

贾环正色道:“焦太爷,这可不只是一点志向,这是大志向。人要不活着,其他的想再多都白搭。”

焦大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还是觉得怪异,摇摇头不语。

贾环急了,道:“焦太爷,您老倒是给个准信儿啊,我到底能不能跟您学跑的快而且长久的武功”

焦大叹息了声,道:“我这点本事,还是当年老太爷根据我的根骨,专门找的一个法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学会”

贾环一听有门儿,大喜道:“绝对能,不是我跟您老吹,就凭我这咳咳”

胸口拍的有点重,气不顺,呛住了。

焦大可能以前没见过这么逗比的人,忍不住又笑了笑,虽然笑的有些丑

焦大道:“老太爷曾说,我的脚板虽然扁平,但从足三里往下的经脉全部都是自然贯通的,这种根骨很罕见,所以才能跑的比马快,还能跑那么久。”

贾环闻言,犹如一盆冰水从头而降,满满的热情顿时化成灰灰,绝望道:“扁平足还能跑那么快难道你就是靠经脉贯通才跑的那么快的”

人就是这般势力,一听要没戏了,也不要太爷了,也不尊称“您”了。

好在焦大粗人一个,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正平日里从来没人真的叫他太爷,尊称“您”。

他摇头道:“倒也不是天生的,还是因为老太爷发现我经脉贯通后,花费了不少精力,给我找了一套法子让我练,最后才练的比马跑的还快。”

贾环闻言眼睛又是一亮,笑容可掬道:“哟,焦太爷,您老可千万甭藏私,要把这法子教我一教啊”

焦大没理会称呼的变化,他上下打量了番贾环,摇头道:“你现在的身体太差了,不养好练不成。而且就是养好了后,我也不敢保证你就能练成。毕竟,你足三里以下的经脉未必和我一样。可惜,我也不大会看这些”

贾环完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能赚一点算一点,就算学不到焦大那样能跑,只要能有点提高就行。

先慢慢来,把身体养好是关键。

贾环又拍了拍胸口道:“没事,焦太爷,我一定好好练。还是那句话,不建功劳建苦劳。只希望焦太爷您能教我”

焦大道:“没有问题,这样,我先给你说说,怎样把身体尽快养好。当年我被宁国老太爷收养时,也就是你这么大的年纪。当初我比你现在的情况还差,是老太爷帮我养好了身体。没想到,如今这套法子又有了用武之地。”

“祭祖”

贾珍一脸莫名的看着贾赦和贾政二人,不解道:“大叔父,二叔父,这个时节可没到祭祖的日子啊。”

贾赦闻言哼了声,看了眼贾政,没有说话。

贾政只觉面上一热,却没法子,都是他那儿子惹出来的事,于是便将事情的原委给贾珍说了遍,只听的贾珍眼睛都瞪圆了。

“三弟还有这般造化倒也是奇了。不过,也幸亏有祖宗保佑。”

贾珍颇为唏嘘的赞叹道,话锋一转,继续道:“如此说来,让三弟给祖宗上柱香,感谢一番也不是不可。不过要我说,这样以来反倒不美”

贾政闻言眉头微皱,道:“这怎么说”

贾珍低声道:“二叔父,想来老祖宗的意思是想念荣国老祖了,想见见他老人家的神像真影。可您想想,如果是祭祖,老祖宗和太太她们却万万进不得祠堂的”

自古,阴人便不能进入祠堂祭祖,唯恐阴气冲了神主。

贾赦和贾政闻言恍然。

不过,贾母交待的事若是办不好的话,他们会很头疼。

贾政犹疑道:“那珍大侄子的意思是”

贾珍道:“就不要大张旗鼓的祭祖了,让老祖宗和太太领着三弟,进祠堂给祖宗上柱香就行。侄儿提前安排人把荣国老祖的神位和遗真影像请出来就是。真要是大肆操办,老祖宗反而不好进去。”

贾政闻言大喜,连连称赞,贾赦也乐得附和两句。

贾珍被表扬后,也是喜笑颜开。

“还有一个事情,就是荣国公嘱咐环儿习武。”

贾政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此言一出,房间内一静。

不仅贾赦,就连贾珍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堂堂亲贵之爵被他们弄成了宗亲之爵,这“习武”二字,在荣宁二府里和禁忌差不多。

这是一个难言的伤疤。

尤其是贾赦,他不比贾珍,贾珍从他祖父起就是宗亲之爵了。

可荣国府的爵位,在贾赦之父时,还是亲贵之爵,显赫的荣国公。

到了他手里,考封不过,只能转成宗亲之爵,一等将军。

一等将军要比荣国公不知差多少

“二叔父,三弟的身体,适合吗”

贾珍如今是族长,肯定不能明着反对,只能旁敲侧击。

贾政还没说话,贾赦就冷哼了声,道:“就他那身子骨,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就不错了。从武,就他”

贾政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是弟弟,不好和贾赦明着争论什么,只能摇摇头,道:“目前还不知。不过我想,就算合适,以他那性子,也吃不了练武的苦。”

这话说出,贾赦的脸色又阴沉三分。

当年他不就是因为难以忍受习武时非人的痛楚才放弃的吗

贾政这话说贾环和说他没什么两样

贾政对两人的明暗交锋视若无睹,笑道:“二叔父说的是啊,没有过人的天资,正常人真受不了那个罪,不比关云长刮骨疗伤轻松。当初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试一试,不然怎样都不甘心。可连三天都没坚持下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我当时就想,哪怕我不接这个爵,也不练了。再练下去,真的要命啊想必这一点,大叔父深有体会。”

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废物。

贾珍在红楼里,就是一个荒淫无诞的混账,扒灰儿媳,搞小姨子,百无一处。

可这种见惯了场面的人,说起话来简直滴水不漏,把该照顾到的都照顾到了。

既不得罪贾政,又安抚了贾赦,还把他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让他的话不至于引起两位长辈的反感。

八面玲珑。

贾赦很赞同贾珍的言论,点点头道:“就是这个话,但凡轻快一点,谁乐意丢了祖宗留下来的亲贵爵位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国公爵比将军爵高我们就不想当个公侯之爵,哪怕来个伯也比将军位强不是可这也得看命,没那个命就不要强求。”

贾政叹息了声,道:“我何尝不知如此方是正理可这是父亲大人的嘱咐。环儿我是知道的,就他那脑子,是编不出那些话来的,他姨娘也没这本事。”

贾珍不说话了,事涉上一代荣国公,没他说话的份儿,若是开口,他只能赞同。

可他却万万不愿,这可不只是简单的练武不练武的问题,还在于日后爵位的承袭。

若是贾环真的练武有成,那日后族中定然会有族老出面,建议让贾环去考封。

若是考封通过了,那就可以让贾府的宗亲之爵,再次变成亲贵之爵。

这个诱惑,是贾氏宗族万万抵抗不了的。

然而,无论是贾珍还是贾赦,却都不愿意这一幕出现。

...

第三十七章 现行

“珍哥儿,你府上有一个叫焦大的,你可知道”

贾赦眯缝着眼,慢悠悠的道。

贾珍闻言一怔,看着贾赦的脸色,道:“是有这么一号人,大叔父,你知道他”

贾赦“哼”了声,不屑道:“我知道他做什么是凤哥儿,她给老太太说,这边有个叫焦大的,是当年跟着宁国公出过兵放过马的老人,能教导环哥儿习武。”

贾珍又是一愣,道:“焦大当年跟着老国公不过是牵马坠蹬的,他会什么”

“咳咳”

贾赦可能嗓子不大舒服,一阵咳嗽。

贾珍随即醒悟,连忙改口道:“不过焦大也不是一般人,大叔父你想啊,宁荣两府,如今就属这个焦大最年长,他都快活成人瑞了。而且如今依旧身强体健,比侄儿我这个身子骨还强硬。”

贾政本来对这两个没节操的气愤之极,不过听到这里,面色却缓和了不少,缓缓道:“是这样么”

贾珍连连点头,道:“错不了,侄儿岂有欺骗两位叔父的道理二叔父你想啊,这焦大当年可是和宁国公先祖一起出过兵的,到如今蓉哥儿这一代,已经足足活了第五代了。”

贾政闻言倒吸了口冷气,连贾赦都吃了一惊,狐疑的看着贾珍,道:“这么说,这个焦大还真有些名堂”

贾珍闻言苦笑,他能说什么,肯定回答得罪一个,否定回答又得罪一个,只能模糊道:“这个侄儿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奇怪的是,这焦大也没费多少银钱,也没吃什么人参雪莲,他怎么就”

贾赦闻言顿时放心了。

贾政心里却没什么谱,便建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看这位人瑞”

贾珍笑道:“二叔父要见他一个奴才,使人喊来便是,他算哪个牌位上的,让两位叔父亲自屈尊去见”

贾政摆手道:“他毕竟是跟着宁国老太爷出过兵马的人,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不可轻辱。”

贾赦心里也对这位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的人感兴趣,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长生秘诀,便道:“去看看也好,环哥儿有这个心,我们做长辈的得看看这个夫子到底如何。”

“焦太爷,这样就行了”

贾环怀疑道。

焦大哼了声,不悦道:“这是宁国老太爷传下来的方子,你敢不信”

贾环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不信,就是觉得太神奇了。只要小鸡炖蘑菇就能成功”

前世他小鸡炖蘑菇吃的还少也没见怎么着啊

焦大否定道:“神奇什么又不是说进了饭后就练成了。”

贾环莫名道:“那您老的意思是”

焦大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要你好好吃饭。当年我刚跟着老太爷时,他就是吩咐人给我做这小鸡炖蘑菇来补身体的。补了三个月,嘿,真香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贾环明白过来,脸都气的快绿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总不能说:娘希匹,我裤子都脱半截了,你老就给我上份点菜单

“不要急,习武最考验的就是毅力和耐性,枯燥的很,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焦大毕竟活成了人瑞,一眼就看透贾环心里的失望。

贾环也不掩饰了,直截了当道:“太爷,您就没什么秘籍心法之类的传给我您看您这没儿没女的,现在就我这一个徒弟,将来也是我给你养老送终,抬棺材板儿,您还藏个什么劲儿啊”

“哈哈哈”

焦大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惊的马圈里的马一阵嘶鸣,焦大看着贾环道:“你小子,还真有荣国公当年的风采。宁国老太爷是沉稳稳重,荣国公却更有灵性。所以,后来荣国公立下的功绩,其实是超过宁国老太爷的。”

贾环没有上当,道:“焦太爷,咱能不来虚的吗您这到底有没有秘籍啊宁国老太爷给你寻摸的那个身法秘籍呢给我瞧瞧呗”

焦大摇头道:“没有什么秘籍,心法是什么老头子我听都没听过。倒是有一套训练的法子,不过我连字都不识,写不出来给你瞧。只能等你身体养好后,一点点的教给你。”

贾环闻言彻底死心了,道:“好吧,今后的午餐就是小鸡炖蘑菇了,也不知道在府里我的政治待遇能不能享受到这个级别”

焦大道:“不废什么,就算自己花银子去买,也用不了几两。”

贾环正色道:“太爷,您是知道我的,唉,别提了,一提满眼都是泪啊。别说小鸡炖蘑菇了,厨房里米饭都管不饱

要不然,你看我这身子骨能到这地步

是真苦啊我是真正的苦孩子,穷人出身。现在您老也算是我师父了,要是哪天我有个不济,您老可不许抠门,舍不得给银子。现在就咱爷俩,您给我说说,您活了这么些年,到底攒下了多少家底儿我也好有个数”

焦大闻言,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铁拳是松开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

不过随即,眼神却古怪了起来。

“太爷,您说说,人攒那么些银子做什么像我,一向都是视钱财若粪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腌臜物,藏着有什么用不如拿出来咱们爷俩高乐高乐不,拿出来做实事,办大事唉,不是我不孝,惦记着您老的养老银子,实在是说出来都是泪,命苦啊我一个姨娘生的,连饭都”

“饿着你了吗”

就在贾环喋喋不休的诉苦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听不出任何感彩的声音。

贾环一个激灵,再看焦大奇怪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艹

贾环缓缓转过身,就见贾赦、贾政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三人一起用一种怪异的目光,齐齐的盯着他。

贾政不仅目光怪异,而且还脸色铁青,盯着贾环再次喝道:“问你话,饿着你了吗”

贾环闻言,小脸儿登时绽放出极其灿烂的笑容,连连摇头笑道:“父亲大人哪里的话,儿子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儿子生在贾府中,长在父亲的庇佑下,那日子过的叫一个滋润”

“噗嗤”

跟在贾赦和贾政身边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喷笑了出来,然后对贾赦和贾政连连道歉,又道:“二叔父,没想到三弟是这般风趣的一个人,天生富贵手段,日后必成大器,必成大器。”

贾赦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道:“是啊,果然是天生的富贵手段。不过回去我倒要问问凤哥儿,府上的厨子是不是真的如此放肆,连我侄儿都敢饿着”

贾政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黑色了,怒视着贾环,厉声道:“你这个孽障跪下”

贾环见这群人不讲规矩,居然伸手打笑脸,便转换思路,小白菜上身,凄凄惨惨的跪下,泪眼巴巴的看着贾政。

贾政虽然看的心疼,可面子却不能丢,而且他觉得,如果不把贾环身上这股歪风邪气给刹住,日后恐怕出的乱子就更大了。

贾政继续呵斥道:“你个孽障,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贾环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回父亲大人的话,我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贾政一张脸都有些狰狞了,而一旁的贾赦和贾珍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在聊天,这让贾政愈发气愤。

贾环好笑被吓坏了,瘦弱的身体抖了下,然后哭泣道:“孩儿听说,习武是一件很费银钱的事。姨娘也教育孩儿,说父亲大人很不易,很辛苦,不能再给父亲大人添恼了。呜呜,所以,所以孩儿就想自己解决,不让父亲大人作难”

贾环一个六七岁的小儿,一边哭一边说,偏偏说的话很触动贾政。

贾政脸上的黑色褪去,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了。

心里感动道:真是真是一个好孩子

贾赦在一旁和贾珍面面相觑后,奇怪道:“既然你这般有孝心,为何不干脆不练了去好好进学不是更好日后也能有个官做。”

贾珍附和着点头。

贾环却缓缓的摇头,很坚定,面带神圣之色,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侄万万不敢有此念头。因为,小侄要从武,是遵从祖宗的吩咐。若非蒙祖父大人出手相救,小侄此刻说不定已经身赴黄粱。所以,祖父大人的话,小侄一定要做到。大老爷,您说小侄应该不应该”

贾赦闻言一滞,然后干笑道:“应该,应该。”

贾珍也是嘴角抽了抽,对贾政道:“二叔父,老三是个好孩子,只是还小,这个手段有点不过不要紧,心是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礼,本朝礼教首善孝道。三弟虽然年幼,但却颇有孝道。二叔父还是不要多多责备他了,让他起来回话吧。这天儿可不暖了,地上凉。”

贾政正愁没有台阶下,听到贾珍的话后,点点头,然后对贾环喝道:“孽障,府上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没听见你珍大哥的话吗还不滚起来,让哪个去扶你”

...

第三十八章 好本事

贾环喏喏称是,站起身来,不过起身前,却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三人脚上的鞋子。

没道理啊,这么三个大老爷们儿,走路怎么可能没声呢

不止他们,这个时代的人走路好像都没声,这才没两天,连续几次被抓现行了

果不其然,贾环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些人,包括他,鞋子不是硬胶底子,而是棉布叠起的软底子。

再加上这些人大多接受过“礼仪培训”,走路不会“粗鲁”的蹬蹬踩脚。

所以,他们走路几乎都不带声。

贾环郁闷,以后说话前一定找一个后背死角的地方,然后才能开口说话,不然太吓人了。

好在刚才这一出算是遮掩过去了。

不,还没有

焦大看他的眼神就一直不大对劲,坏菜了,别毁了大事。

贾环讨好的对焦大抱以灿烂的笑容,没得到回应

贾环心凉,偏偏此刻又容不得他继续扯淡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想来焦老头儿活了这么久,不会较真

贾环目光转向贾政口中的“珍大哥”,原来这个人模狗样的王八羔子就是贾珍。

虽然贾珍和他是一个辈分,可看起来也有近四十岁的样子,倒是和贾政的岁数差不多,小也小不了几岁。

贾环还发现,这些勋贵子弟,卖相都还不错。

若不是贾环心知此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说不定还会赞赏贾珍是一个倜傥不羁的豪门帅叔。

可此刻,心里却愈发腻歪。

什么叫做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不外如是

心中虽然这般念着,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极为恭敬,不如此的话,吃苦头的就是他自己,这种傻事贾环才不干。

贾环笑眯眯的给贾珍打招呼道:“你是珍大哥”

贾珍已经知道贾环不认人的事了,也笑呵呵道:“老三,可大安了”

贾环笑着应道:“已经好了,多谢珍大哥关心。”

贾珍道:“老三,叫我大哥哥就好,宝玉他们就是这般。我们这一辈,就我最年长。”

贾环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脸上的笑容都顿了顿,不过有仇现在也只能记在心里,道:“大哥哥看着就很慈祥”

“老人家,今年高寿”

贾政为人还是很不错的,迂腐一点,但对老人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尤其这个老人还有功于贾族,还有可能成为他儿子的老师。

焦大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受宠若惊,不冷不热道:“八十四了。”

“哗”

连贾赦都震动了,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番焦大,道:“可有什么秘法”

贾家嫡脉的男人,真没几个高寿的,不提战死的两代荣国公,再往上数,活过六十的都不多。

而贾赦今年已经五十多,胡子都花白了。

虽然还在娶小妾,可在榻上的感觉,已经有些有心无力了。

由不得他不急

焦大今年都八十四了,可看他的身子骨,比贾赦这个五十四的都要强的多。

他两人指不定谁先死呢。

焦大闻言,依旧不冷不热道:“也没什么秘法,无非就是少找点女人”

“你胡嗪些什么”

见贾赦的老脸登时挂不住阴沉了下来,贾珍厉声呵斥道。

倒是贾政摆了摆手,道:“不要这样跟老人家说话。”

贾环倒是觉得,贾珍这么大反应,不只是因为贾赦的老脸挂不住,贾珍自己的那张脸多半也挂不住。

他现在虽说还没丧心病狂到扒灰的地步,可宁国府里估计也只有门口那两尊石狮子是干净的

焦大的话,也算是当面打脸了。

贾政继续和蔼的道:“老人家,你当年是跟宁国公一起出生入死的,武功一定了不得。”

焦大丝毫不给面子,摇摇头道:“不会。”

贾政一个清高书生,能够屈尊下降说这么多,已经实在难为他了。

此刻焦大不但不感恩戴德,还这么拿捏,就让他十分生气了。

面上的笑容敛去,眼神淡淡的看着焦大。

倒是一旁的贾赦又乐了,开口道:“那环哥儿要跟你学什么本事”

焦大道:“逃命的本事。”

“噗”

可能是被口水给呛住了,贾珍喷了下,然后面色古怪的看着洋洋自得的贾环,嘴巴张合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毫无疑问,贾政气的满脸通红,贾赦却哈哈大笑,拍了拍贾环的脑袋,鼓励道:“这是好本事,好本事,环哥儿好好学,用心学。哈哈哈”

说罢,背着手,大笑着一摇三晃的走了。

贾珍见状,连忙跟上,送他离开。

两人走后,贾政面色难看,长叹了口气,抚摸着贾环的脑袋,道:“环儿,你就学这个”

贾环点点头,道:“先和焦太爷学习,锻炼好身体,以后有机会再学别的。父亲,孩儿总不能痴心妄想一步登天。”

贾政再次动容,注视着贾环,缓缓点头,道:“你是好孩子,你是好孩子。那你就跟老人家好好学吧,不要怕吃苦。为父会给府上打招呼,从我的常例银子里拿出一些,专门给你养身体用。就像你说的,先把身体锻炼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贾环闻言,凝视着贾政,没有再打虚腔,诚恳的说了声:“谢谢父亲。”

贾政欣慰的点点头,道:“知道上进,总是好的。不过,不许你再乱来了,拜夫子是要敬献束脩的,你不敬不说,还,还”

贾政一个读书人,对儿子刚才的行为实在难以启齿。

贾环嘿嘿笑道:“我是和焦太爷开个玩笑,哪里真要他老人家的银子。”

贾政闻言,又回想了下刚才初见时的场景,也有些忍俊不禁,“哼”了声,道:“我看你不像开玩笑,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好了,你就在这里和老人家好好学吧,我回去给你姨娘说一声,让她给你准备一份束脩,明天自己带来给夫子。”

虽然口中说的是夫子,可贾政着实不喜欢焦大这个不知礼仪为何物的老倔头,只是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也背着手离开了。

“太爷,您得听我解释,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半点玩笑都没有。唉,苦啊”

贾政的身影刚一离去,贾环脸色又变回最开始的那副苦菜花的样子,满脸辛酸道。

焦大觑着眼看他,嘴里“呵”了一阵,然后冲一旁用力的“呸”了一口痰

贾环权当没看到这么不文明的行为,年纪大了,理解。只是见焦大完全不动心,就难以理解的摇头叹息人心不古,没有善心。

发现依旧没用后,贾环不再纠结,爽利的转移话题谈正事:“焦太爷,您说说,到底还有些什么法子我就不信当年宁国老太爷就只是让你吃小鸡炖蘑菇。”

焦大瞅了贾环一眼,可能不明白这孙子脸皮怎么这么厚,真当前面在唱戏

不过看贾环脸上丝毫没有当回事的意思,他也只能暗自苦笑了下,感叹道:“你和荣国公真的太像了唉,不提也罢。是不能只吃小鸡炖蘑菇,你且记清楚,这般、这般”

“什么意思”

王夫人将手里的茶盅放在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她面色淡然的看向贾政。

贾政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轻轻的喝了口茶后,道:“每月从我常例银子里拿出十两给赵姨娘,让她照顾好环哥儿的膳食。”

王夫人皱眉道:“环哥儿的膳食不好吗”

贾政摇头道:“不是不好,是不够。他如今从武”

“从武”

王夫人面色一变,声音有些清冷,道:“老爷,不是我这个当主母的不贤惠。从武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这是一件大事。而且,真要练起武来,别说老爷的那十两,就算把我那二十两也全部添进去都不够。”

贾政有些不悦道:“那是日后的事了,现在他还用不了几个银钱。环哥儿如今跟着东府里的焦大学,那焦大只会跑步。”

“这更是笑话了,堂堂公侯子弟,学习跑步像什么事”

王夫人冷笑道。

贾政叹息了声,道:“你当我不想给他找名师吗可我还没开口,大哥和珍哥儿都不乐意了。他们的想法你也能猜到只能委屈环儿,先跟着焦大把身体练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练武没那么简单,环儿也未必能受的住那些罪。看看你大哥那边,不也一样吃不了练武的苦,没有习武。还不是我们托了门路,帮他进的武官。”

王夫人嘴角的冷笑愈盛,道:“老爷的意思是,日后环哥儿也进武官”

贾政面色淡淡的看着王夫人,道:“我这一房的家俬,日后定然是宝玉和兰哥儿拿大头,环儿分不到什么的。如今他自有造化,蒙祖宗指点,又知道上进,我们做老爷太太的,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王夫人面色很不好看,但却又不能在贾政面前再说什么,毕竟贾政的意思很明白,日后分产贾环是没什么份的。

她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他要能学就让他去学好了,只是老爷给环儿多拨了十两银子,那宝玉那里”

贾政闻言好笑道:“那个孽障还缺银子使”

王夫人不悦道:“不是缺不缺,只是环儿有的,宝玉断没有缺一份的道理。如今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看不得他受委屈。”

...

第三十九章 惊动!

“哈”

“嘿”

“吼”

“哇”

清晨,秋露正浓,旭日尚未完全升起,刚刚露出个头。

荣宁二府中间的甬道里,一个小小的人儿,扎着马,口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声。

叫声弥漫在整个荣国府的上空,尤其是东边儿

其实单他一个人的声音,还造不成这种恐怖效果,关键是那条狭长的甬道,如同扩音器一般,将他的声音放大了很多倍,还带混响

和小吉祥跳完健康舞后,贾环就让小吉祥回屋补觉了,因为他要修炼盖世神功,不能让人偷看。

小吉祥不屑的蹦蹦跳跳离开后,贾环就开始了他非一般的修行之路。

只是,貌似动静有些太大。

这里先解说一下荣国府的地理,首先,贾环和赵姨娘居住的小院叫做东小院,位于贾府的最东边。

从东小院往西,紧挨着的就是王夫人房,王夫人房的北侧,紧靠着的一套小院,是李纨和贾兰的房。

王夫人房再往西,就是荣国府的正间大正房了,不过这里不住人,有贵客来时在这里召见贵客。

正房的北侧,隔着一条小道,小道的后面就是王熙凤和贾琏的院子。

而正房再往西,就是贾母的院落了。而贾赦一房,则在荣国府东南角那一大片地方,有数座院落,自成一统。

解说荣国府地理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想描述一下,贾环的晨练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贾母那里离的太远,自然波及不到,顶多院子里的丫鬟们隐约听到点动静。

但是王熙凤房、李纨房以及王夫人房和赵姨娘房,那动静就大发了。

王熙凤和贾琏,本来清早醒来还准备来一出晨练,结果贾琏刚刚入巷,王熙凤还没来得及爽,就听见突然一声鬼叫声浩浩荡荡传来,唬的贾琏当时就成了萎哥,尿了

而李纨这边,年纪轻轻寡妇失业的,早晨醒来,衿寒帘重,心里凄凉,只能畅想一番先夫在世时画眉之美,那贾珠正在给她画眉,两人相视无言,却更加温馨动人。

正情意绵绵间,忽然一鬼怒叫一嗓子,眉笔画歪,美梦惊醒

再有王夫人,如今年已四旬出头,俗话说的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昨夜贾政难得没有歇息在年轻貌美的赵姨娘那儿,睡在了正房。

夜里勉强缠绵一出,原本想男子清晨阳气重些,能再沾得一些雨露。

谁曾想,没等她舒坦一二,贾政也被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吼尿了。

最后还有一个赵姨娘,此人倒还好些。她正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昨天听说每月能多十两银子的巨款进项后,激动了半宿没睡着,所以此刻睡的正香甜。不想被这“嗷”的一声给吓的从炕上摔了下来,还以为见鬼了

除了这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外,一些丫鬟婆子的屋子里简直可以用花容失色和鬼哭狼嚎来形容。

但是,贾环同学此刻却完全不知这些动静。

他还感动于自己能那么早起来,并且不惧辛苦的修练中。

焦大告诉他,人每天清晨起来,肚里都积攒了很多废气。

这些废气都是对身体有害的,所以,一定要尽力吐纳,深呼吸,然后大声喊出

贾环是个好学生,忠实的做了。

吐纳之后就没什么玄乎了,还是跑步,慢跑。

焦大说贾环的身子骨太弱,刚一开始跑的太快是自杀行为。

等到贾环和正常人一般健康时,才能开始正式的训练。

而且提前警告他,不要再想什么内功心法之流的。

从来没有单纯的内功就能练就武宗的,所谓的内功,也没贾环吹的那么玄乎,一掌打出十八条龙这种本事估计只有玉皇大帝才有。

所谓内功,就是呼吸吐纳,不同的内功就是不同的呼吸长短以及频率,然后可以锻炼不同的內腑。

而所谓的练功走火入魔,就是呼吸韵律错了,把內腑练坏了,也就挂掉了

但只锻炼內腑是没有用的,还是得苦练外功。

内外兼修方是王道

外功要练就筋、骨、肉、皮,那遭的痛苦受的罪,啧啧,反正焦大这种强人想想都能打寒颤。

贾环不怕,他现在一心想做的,就是赶紧练好身体,不要整天和鸡仔儿似的。

身体确实太差了,只是慢跑了几个来回,加起来也没两公里,贾环就气喘吁吁如同老牛了。

“呼哧”

“呼哧”

贾环坚定的心有些动摇了,嗓子眼儿里冒火一样的疼,肺部简直成了一个老风箱,两条小细腿儿不由自主的抖着。

豆子大的汗珠沾湿了头发,冒着烟儿。

这还只是慢跑,也才跑了短短一段距离而已。

不过咬咬牙,贾环还是坚定的往下跑了下去。

想想十数年后,他被人当奴才一样呵斥,要给人牵马套车,要给人端洗脚盆,这些倒也罢了,全当自己做服务业。

可万一遇到不良主家,好龙阳,喜断袖,那可怎么是好

穿越一遭,就算不求称王称霸,可总不能贞操不保,菊花爆开不是

念及此,贾环只能咬牙坚持,先从积累本钱做起。

当靠近荣国府一侧的小黑门被粗暴的一脚踹开,走进来一行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人群时,看到的,就是累的和死狗一样,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贾环。

不知为何,气势汹汹的王熙凤、贾琏还有代表王夫人出面的李纨,在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微寒,汹涌的气势也不由的一滞。

一个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的人,对别人会怎样

贾环对着众人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脸,不知道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干吗来了,不过随即他就知道了原因。

赵姨娘才不管别人呢,她捂着摔的发青的额头,散着头发,上前几步就要拽贾环的耳朵出气。

可看到贾环累成这个熊样儿,又心疼的不得了。

下不了手就骂,还是老样子:“你这蛆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你真是失心疯了,难怪别人都道你脑子坏掉了,大清早的,太阳都没出来,你在这里鬼吼什么瞧瞧,老娘的脑子上都摔出包了”

赵姨娘一开骂,其他人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尤其是贾琏,摇着头离去。

李纨也叹息了声离开了,倒是王熙凤根本不在乎赵姨娘是贾政的爱妾,皱眉道:“行了,环兄弟小孩子,有话好好教导,说那些做什么环兄弟过来。”

贾环闻言,吃力的一步一步的扶着墙走了过去,无辜的眼神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本来还想说几句责备的话,可看他这么个可怜样儿,却又说不出口了,道:“行了,你赶紧让你姨娘带你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你仔细了,一会儿给太太请安的时候有话问你。真是”

屈指敲了敲贾环的脑门算是惩罚,王熙凤看也没看赵姨娘一眼,转身离去。

门后面叽叽喳喳的一阵声音,想来应该还有不少媳妇婆子们。

“娘,这是怎么了”

贾环咧着嘴,看着拿眼睛瞪他的赵姨娘。

赵姨娘气道:“你还问我怎么了刚才你喊什么呢哈、啊、嘿的,整个府里都猫狗不宁。我过来的时候,还听到太太屋外走廊上挂着的鸟在乱叫。看看我的头,都是被你吓的从炕上摔下来摔的。哎哟”

贾环傻眼儿了,道:“我这不是在练功嘛”

赵姨娘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教训他,拉起他的手,道:“就你怪事多,行了,赶紧跟老娘回去吧,一会儿风吹的着凉了。”

贾环“诶”了声,不过一迈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腿酸疼的厉害,走不动。

苦着脸看向赵姨娘,赵姨娘气急,骂道:“我真是欠了你这个孽障的了。”

然后她半蹲下来,弯着腰,冲贾环喊道:“还不上来”

贾环不好意思道:“这不大合适吧”

“扯你娘的臊再啰嗦老娘大耳刮子伺候”

赵姨娘不耐烦的骂道。

贾环嘿嘿笑了两声,既然诚心诚意的相邀,再客气不是他的作风,然后趴了上去

“唉,环儿,你得多吃饭啊,太轻了。连娘都能背的动,你说你有几两重”

背着儿子,赵姨娘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贾环呵呵道:“娘,父亲给你说了没以后每天我都要吃小鸡炖蘑菇。补身体”

赵姨娘不领情,撇嘴道:“有什么了不得的鸡和蘑菇都是家里庄子上现有的东西,又不是人参鹿茸,瞧你那点子出息。”

贾环好奇贾家到底有多少财产,问道:“娘,府上有很多农庄吗”

赵姨娘嘿了声,道:“再多有什么用不值几个你小孩子家懂个屁,不要乱问。”

还好,甬道离东小院最近,没走几分钟就回屋了。

进屋后,将贾环往里间的炕上一扔,赵姨娘就吵吵着呼喊起小鹊和小吉祥。

让她们去要热水,拿澡盆子,给贾环洗澡

贾环闻言,心里一热,小鹊和小吉祥伺候着洗澡吗

...

第四十章 笑柄

事实证明,贾环想多了。

好像这个时代的封建思想还是不够糟粕。

给贾环洗澡的是赵姨娘本人,对于贾环这个问题,赵姨娘差点破口大骂。

原来即使是主家,除了贴身服侍的侍女外,其他的丫鬟也并不负责给主家洗澡的。

甚至好多丫鬟签的都是活契,就是允许赎买,日后也可自行婚配。

活契丫鬟就好比后世的家政人员,服务员和保姆,只是政治地位要低端一些。

一般而言只有家生子才能成为贴身侍女,因为家生子够忠诚,也够放心,即使知道了主家的一些不得见人的私密事,哪怕是为了家人的安危,也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小鹊和小吉祥都不是家生子,也不是贾环的贴身丫鬟。

说起来,贾环还没有丫鬟呢,小鹊和小吉祥都是赵姨娘的丫鬟。

当然,贾宝玉此时好像也还没后来在怡红院时的威风,丫鬟也没那么多,袭人还是贾母的人,当然,只是工作单位挂在贾母名下,实际上直接领导已经是贾宝玉了。

这也是能看出袭人有手段的地方之一了,就像刚才说的,想做贴身侍女,一般都是家生子。

比如鸳鸯就是。

其他的包括探春等人甚至林黛玉身边的紫鹃,都是家生子出身。

但袭人不是,她家就在南城外,有老娘和哥哥花自芳。

但一个不是家生子的丫头,却能够被打发去照顾贾母的命根子贾宝玉。

这其中不能单一个勤劳可靠就能说的过去的

当然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也不能只允许贾环追求进步,而不允许袭人有远大的理想不是

连人家小吉祥也身怀姨娘梦呢

“乐什么呢傻不愣登的”

贾环的思路被赵姨娘打断,然后就发现赵姨娘的手朝下方招呼去了。

“诶诶,娘、娘,剩下的工作我自己来完成就好了,不劳烦您,不劳烦您”

贾环连忙阻止了赵姨娘朝鸟巢前进的动作,劝说道。

“呸”

不出意外的,他被老娘啐了一口,然后就听赵姨娘鄙夷道:“你什么东西我没见过你还是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呢你当我愿意伺候你个兔崽子”

贾环现在已经对赵姨娘的辱骂感到麻木甚至习惯了,要是哪天她突然文质彬彬的说话,贾环说不准还要吓一大跳。

不理会赵姨娘的抱怨,贾环干净利落的用澡巾擦干净小胳膊小腿,然后穿好提前准备的干爽衣衫,整个人神清气爽多了,似乎就连清早跑步时积累的酸痛都洗去了。

“怎么样娘,帅不帅”

贾环在铜镜前臭美道。

铜镜并不像贾环最初想象中的那样,乌七八糟照不清楚。

实际上还是很亮的,如果不算铜本身的黄色加持,和玻璃镜差别不是太大。

赵姨娘自然无法理解“帅”这个词的涵义,只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白了他一眼,然后悄声叮嘱:“等会儿给太太请安的时候,多抱怨几声苦,说饿,要吃好的,跑步还费鞋”

贾环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坑儿子不是一般的会坑。

怪不得红楼里,贾环曾抱怨赵姨娘老啜叨他去闹,闹的人烦后被告到学里挨打的总是他

这么一个极,怎么就不愿意动脑子想想,因为贾环从武,王夫人心里如今不定有多怄心,这个时候去要钱要粮去哭穷,这不是上赶着作死吗

这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又是什么

贾环悄声嘱咐道:“娘,我这一练武,父亲又是给粮又是加钱的,太太那里现在不定多恼呢。一会儿你去上班的时候,千万别表现出得意劲儿,不然”

“去去去,老娘怎么做用的着你这孽障教你是娘我是娘老娘说话你不听,还反过来教训娘,你灌了马尿失心疯了你”

贾环话还没说话,就见赵姨娘柳眉倒竖,一手叉着腰,一手虚点着贾环骂个不停。

贾环见状叹息了声,暗道:你自己要去找骂,我也救不了你了。

“你身上长刺了吗站也站不直,坐也坐不稳。怎么着,我这里就让你这么不舒服既然你站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那你就跪着吧。”

赵姨娘傻眼儿了,往常虽然也见天儿的被王夫人训斥两句,可从来没今天这么严格。

别看她整天螃蟹似得耀武扬威,嘚嘚瑟瑟,平日里王夫人懒得和这种智商的人计较什么,赵姨娘有时就会不知分寸的得寸进尺。

可王夫人真个着恼了,赵姨娘连句狡辩的话都不敢说,垂头丧气的跪在当庭中。

贾环从贾母那里请过安后过来王夫人这边,看到的就是他老娘的倒霉样儿。

本来,按照以往的规矩,就算王夫人惩戒赵姨娘,贾环若是出现了,看在他这个庶子的面上,王夫人也该网开一面,让赵姨娘起来。

可今天早晨,贾环的一声大吼,把贾政给提前吓尿了,让期待了大半夜的王夫人彻底恼火了。

虚火没地方撒,就撒在赵姨娘母子头上算了。

反正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给太太请安。”

原本贾环也只是作个揖就好,可此刻赵姨娘都在地上跪着,他总不能站着,也给王夫人跪下了。

这个时代,最不好的就是动不动就下跪,忒没自尊了

王夫人冷冷的看了贾环一眼,接过一旁彩霞递过来的茶,啜饮了口,而后冷声道:“环儿,你今天早上不好好睡觉,修养身子,在那里鬼叫什么”

贾环极为乖巧的仰着一张小脸儿,恭谨的答道:“回太太的话,孩儿拜了东府里的焦大当师父。是他教导我说,每天早上要高喊几个嗓子,对身体好。”

王夫人听了这件事后,心里更不痛快了,再问:“那焦大到底是干什么的”

贾环道:“焦夫子是东府里赶马车喂马的。”

王夫人闻言一怔,疑道:“他不是和老宁国公一起出过兵放过马的老人吗”

贾环解释道:“他就是跑的快,给老宁国公牵马喂马的,不是亲兵。不然没有主将战死,亲兵活着的道理。”

王夫人恍然,然后又疑道:“那你跟他学什么”

学牵马喂马吗

贾环一脸认真道:“太太,我当然是跟他学跑步啊”

“跑步”

王夫人有些迷糊了

贾环笑嘻嘻道:“太太,您不知道,那焦大跑的可快了,比驴还快,可厉害了以后我学会了,保管也比驴跑的快。大老爷听了他的本事后也高兴的不得了,嘱咐我好好学,还夸焦大好本事哩”

听到这“宝强哥”似的解释,王夫人积攒了一早的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她微笑起来很和善,看着贾环道:“行了,可怜见的,别跪着了,起来吧。既然大老爷都夸好,那可见是真的好,往后你好好学就是了。”

王夫人附近的几个丫头,修养就没她这么高深了,一个个肩膀抖个不停,偏偏脸上还不敢真有笑容,更不敢出声,可怜她们一个个憋的满面通红,严重便秘似得

贾环却好似完全不知,依旧恭谨的答道:“太太放心,我一定用心学,早晚也跑的比驴还快。”

“噗嗤”

连王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彩霞同学都实在扛不住了,忍俊不禁的喷笑出来,她这一带头,其她的丫鬟哪里还忍得住,纷纷娇声大笑起来。

一时间满屋子莺莺燕燕的笑声,好不热闹

王夫人面带微笑,平静的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面对大笑有些“不知所措”的贾环,无奈贾三爷演技高深,她看不出什么,就觑着眼看向跪在当庭中羞恼的满面通红的赵姨娘。

嗯,这个比较容易,看她恼火的样子,想来回去后又有的闹了。

再看赵姨娘额头上发青的一个包,显得更加滑稽。

王夫人心情转好,轻声笑了下,然后眼神朝身旁的丫鬟们扫了一圈,放肆大笑的丫鬟们便立刻噤声。

“行了,你也别跪了。既然头上有伤,就先回去吧,今天不用你立规矩了。环儿,还不扶起你姨娘。”

周遭安静下来后,王夫人淡淡的说道。

贾环脸上愈发恭谨,道:“多谢太太慈悲。”

说罢,就上前要搀扶起赵姨娘,谁知赵姨娘正在恼火,她用力的挣脱贾环的手,然后也不和王夫人告辞,蹬蹬蹬的就走了。

贾环看着赵姨娘那腰肢扭动的幅度,就有些头疼。

摆动的太夸张了,跟蛇精似的,这良善人家的女子,谁会这样走路

贾府里走动最惹眼的估计就是王熙凤了,可她的屁屁扭动的幅度,也是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内。

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内扭,就会让人觉得很有女性的曲线美感。

然而赵姨娘走路时扭的就有些刻意的左右摆动,而且扭动末了还会可以的再朝上挑一挑

总之,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贾环不得不感慨,他那便宜老子贾政的实在是够独特,口味也够重

贾环觉得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想一个法子,来更正他老娘这风搔绝代的猫步。

回头朝王夫人看去,只见她的目光也刚刚从门口处收回,眼里的厌恶和鄙夷之色还未敛尽。

贾环躬身道:“太太,我下去了。”

...

第四十一章 诚实可靠小郎君

“真真是丢尽人了,你个没出息的夯货,你不是说你要学武吗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搞了半天是要和驴赛跑老娘的脸都让你这废物给丢尽了”

回到东小院后,赵姨娘便开始大发慈威,破口大骂起来。

贾环苦笑着摇头,也不理会,打开衣柜,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对象牙筷和一个绿玉鼻烟壶。

“你少来贿赂老娘,这些不够,至少再加点什么”

赵姨娘双眼放光的看着贾环手里的东西。

以前的时候贾环脾气坏,也不怎么尊敬赵姨娘,那会儿她虽然也会骂贾环,但贾环根本不怕,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敢和她吵一架,要不是动手打不过,估计两人还能过过招。

所以那会子赵姨娘是不敢惦记贾环的东西的,可现在贾环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也不敢和她吵架了,更别说动手的迹象。

因此,赵姨娘便开始惦记起贾环的私藏宝贝。

她那个在外面开当铺的大哥昨儿个还托人捎来信儿,说缺货呢

贾环闻言,哭笑不得道:“您老该骂继续骂,反正我不好你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这些东西却不是给你的。”

赵姨娘皱眉道:“不是给我的哦你找到出手的路子了”

后一句声音比较小。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我给人还回去”

赵姨娘闻言眉毛顿时竖起,高声道:“环哥儿,你失心疯了脑子真真是坏掉了你知道这些好东西值多少银子”

贾环撇嘴道:“我知道它们值不少银子”

赵姨娘气急:“那你还想要还回去你傻啊”

贾环无奈道:“正因为它们太值钱了,要是被人抄家抄出来,咱们娘俩才会倒大霉”

赵姨娘破口骂道:“你放屁,无缘无故的,谁敢抄我的家”

贾环劝道:“娘,你看看我,再瞧瞧自己,尤其是您咱们娘俩在贾府里,光彩夺目的就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引人注目的一塌糊涂,就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这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想想,老爷对你这么好,惦记你的人还少了”

赵姨娘难得平静下来,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

贾环眼角狂抽了几下,附和道:“我娘圣明,我娘威武”

“唉,环儿,是娘连累你了,都怪娘的姿色太过出众,没办法”

赵姨娘满脸自责道,贾环看的出,她脸上的自责是真的。

她是真的,她是真的当真了。

“娘,你放心,我不怪你。好了,咱们跳过这一茬,继续往下说”

“娘,我就要开始练武了,日后花的银钱可能更多,要是练成了,往后就能有大前程,赚大”

贾环一片苦心的谆谆叮嘱,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姨娘截断。

“你不说老娘我还忘了,你有大前程你有个屁的大前程你的大前程就是比驴跑的快你真当你老娘没文化啊,你个兔崽子,蛆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

赵姨娘继续骂。

贾环等她骂累了后,劝道:“娘,你想想,等我继续练下去,是什么结果”

也不指望赵姨娘回答,贾环继续道:“等我跑的比驴还快了以后,是不是证明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壮了这就是打好了根基,跟起房子打地基一样,只有根基打牢了,才能盖结识的屋子。娘,你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姨娘终于恍然大悟了,点头道:“果然不愧是我生下的孩子,还真有些我的聪明劲”

贾环闻言面无表情,继续道:“没错,但是,打基础的时候,是万万不能受人打扰的,万一被打断就不好了。”

赵姨娘莫名道:“什么意思”

贾环有些悲苦道:“你想想,谁家起屋子打地基时被打断会高兴多不吉利”

这一点赵姨娘还是能理解的,点点头

贾环有些不耐烦了,道:“所以说,这种关键时候,我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坏了大事。万一有人发现我这里有这么多赃物,那我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赵姨娘撇嘴,鄙夷道:“你本来就说不清。”

饶是穿越一遭经历生死后,贾环的心性平和了许多,此刻还是被赵姨娘成功的激发出火气,可又想到,毕竟是占据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恩同再造,只能强忍怒气,道:“所以,现在我要改头换面,浪子回头。娘,我对日后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就算再不济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就别再惦记这些东西了,行了,说了那么多,你也该明白过来轻重,我不跟你说了,找个好机会去还东西去”

贾环心里总有些不安,觉得这一抽屉赃物就是定时“砰砰”,留在手里早晚成害。

所以,他想尽早把东西还回去,就算不能物归原主,也得找机会丢在失主院子的那个角落里,等他们自己去发现吧

贾环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忽然顿住了脚,又回身看向赵姨娘,道:“娘”

“怎么你想通了不还了”

赵姨娘惊喜道。

贾环摇头道:“不是,是想给娘提一个建议。”

也没管赵姨娘是不是愿意听,贾环径自道:“娘,难道没人给你说过,你走路时的动作太夸张太丑了吗”

说罢,贾环就开始默念“八荣八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果不其然,贾环的话刚一结束,赵姨娘就跟炸开的高压锅一样,哧哧的往外喷气

一直到看见赵姨娘的嘴歇了下来,念了二十多遍“八荣八耻”的贾环才“恢复”知觉,苦口婆心的劝道:“娘啊,你不知道,别人都在背后笑话你走路的姿势呢。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了还不告诉你,不是和外人一起糊弄你吗”

赵姨娘皱眉道:“你理会那些丑八怪干什么她们都是在嫉妒为娘,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要是娘走的真不好看,老爷会喜欢”

贾环闻言,顿时词穷了,默默离开

看到贾环离开后,赵姨娘得意极了,自语道:“一个毛头小子,懂个屁就知道在老娘这瞎比划对了,不能让他把宝贝都还回去,真是个没脑子的傻小子。他不懂事,老娘得多替他想想,现在不多攒点,以后拿什么娶妻”

说罢,赵姨娘鼓足了劲儿,打开了那个对她充满吸引力的抽屉。

“三弟,你快说说,你早上是怎么吼的我听说好多人都吓着了,连鸟都吓坏了。我们吼怎么没那么响”

贾环忙活了一天的赃物退还快递工作,虽然大多都只是往人家院落的哪个角落里一丢,可也是好不容易才清空了抽屉,正要躺炕上休息片刻,就见一伙子少男少女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门儿都不敲。打头的就是贾宝玉

贾环累了一天,正乏的不行,听到贾宝玉的话后,只睁开一只眼睛瞧他,懒散道:“二哥,你要气沉丹田,打通了任督二脉后,才能用先天之气催发出盖世吼声”

“噗嗤”

贾宝玉身旁的漂亮水妹纸忍俊不禁,抿口轻笑出声。

贾环用一只眼看去,不是林黛玉是谁

而林黛玉的旁边,依次站着贾迎春、贾探春和贾惜春,三人也都笑吟吟的看着耍怪的贾环。

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休息不成了。

贾家的破规矩太多,哥哥姐姐都是要当长辈一样敬着的

贾环强行撑开两只眼,将散落的衣衫胡乱整了整,整的更乱了也不在乎,头上的发髻歪歪着也全作不知,然后装模作样的给众人行礼,唱道:“小生见过诸位哥哥、姐姐、妹妹~”

“嘻嘻”

“咯咯”

“哈哈”

各式笑声响起,贾宝玉笑骂道:“行了,就你怪样多。病了一遭,却更换了个人似的。不过倒也还好,不似以前那种蠢物了。”

贾环苦笑,这到底是骂人呢还是在骂人呢

贾迎春微笑着上前,一脸的温柔可亲,她伸手帮贾环整理了番衣衫,然后又理了理贾环散乱的发髻,重新挽成一束扎了起来。

贾环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就清爽了许多,不似刚才小号济公的狼狈样。

“谢谢姐姐”

贾环笑的很甜,嘴巴也很甜。

贾迎春呵呵笑着用葱白细指点了点贾环的额头,嗔道:“环弟愈发顽皮了。”

贾环嘿嘿傻笑,倒是一旁的贾探春脸色有些异样

“行了行了,傻笑什么老三,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吼的,我刚才试了几遭,怎么都没那么大的声儿。”

贾宝玉见不得贾府里的妹纸和其他雄性亲近,不耐烦的道。

林黛玉在一旁玩味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擎笑不语。

贾环正色道:“二哥以为我在扯谎吗你错了,小弟我从来不说谎,近来江湖各路豪杰赠我一匪号,叫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说的就是弟弟我。”

一阵瘆人的沉默后,东小院儿里爆发出一阵更瘆人的爆笑声

...

第四十二章 惹祸

“哎哟哟这两天就大笑了两遭,日后得躲着点三弟,不然非被笑坏人不可”

林黛玉一边拭去眼角的泪花,一边和众人说道。

贾迎春原本是不大爱说话的,不过此刻还是开口道:“难怪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看来果真不错,环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开朗了许多,也有趣了许多。听说还要去学武,果真是长进了。”

贾探春面色愈发复杂了,没有说话,贾惜春只是嘻嘻的笑,倒是贾宝玉不乐意了,道:“这才是再荒谬不过的话了,学武哪里能算作长进”

贾迎春不愿和他争辩什么,只是抚了抚贾环的头发,微笑着。

林黛玉却不顾忌,张口笑道:“三弟的匪号是江湖豪杰送的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你这自号绛洞花王的不服气,可总要说出个理儿来才是,总不能你说荒谬就荒谬吧”

贾宝玉气道:“我说的又不是他的匪号,不对,也是他的匪号。他哪有什么江湖朋友,而且哪有人匪号是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的,真真是笑死人了。”

林黛玉撇嘴道:“我就觉得三弟这个号挺好的,听着喜庆。”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这好像不是表扬吧

不过贾宝玉明显当成表扬了,愈发恼道:“喜庆个”

“屁”字没出口,就被林黛玉嗔怒的眼神给挡回去了。

贾宝玉气呼呼道:“不说这个有的没的,纯属杜撰。我要和二姐姐辩驳辩驳道理”

林黛玉奇道:“二姐姐又没说什么,你和她辩驳做什么二姐姐才不会理你哩”

本来贾环懒得和这对春心萌动的少年少女们计较什么,可此刻听两人竟然将贾迎春给牵扯其中,他就不高兴了。

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个人是贾母的心肝宝贝,两人平日里拌嘴吵架,惹出来许多事都没问题。

可要是有别人插手惹出事来,即使贾迎春是贾母的亲孙女,可终究会吃不了兜着走。

贾环没有让二人再说下去,便插嘴道:“我知道二哥想说什么”

“咦”

贾宝玉奇道:“你别吹牛,你怎么会知道我要说什么”

其实贾宝玉的意思是,你这俗人,怎么可能知道我这样清新脱俗的人在想什么

贾环嘿嘿笑道:“二哥一定是在想,如今太平盛世,边疆宁靖,正值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之际,学武有个锤子用,是也不是”

“噗嗤”

林黛玉又乐喷了。

贾宝玉呆呆的看着贾环,嘴巴长的大大的,一张圆脸很有喜感,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贾环笑嘻嘻道:“我隐约记得,有一天我藏在路边的灌木林子里,你好像就是这般大声说的不过记不大清了,有个锤子用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怎么样二哥,和你的话贴切吧”

这话说的贾宝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林黛玉等人不管不了那么多,纷纷大笑起来。

“你就是在这里喊的”

贾环没法子,他刚才那通扯淡的话谁都不信,只好领着一群精力旺盛却无处发泄的贵公子娇小姐们来到甬道里。

贾宝玉饶有兴趣的探头探脑的观察着甬道,奇道:“我竟然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个用处三弟,你再喊一嗓子试试”

贾环翻了个白眼儿,道:“早上我差点没把天捅漏了,大嫂子、链二哥、二嫂子还有我姨娘,再加上不知多少婆子丫鬟,全都朝我这里杀来。不是我吹,要不是我武功高强,你们差点就见不到我了看到我姨娘没,她额头上都青了一块”

“那是你打的”

贾宝玉唬了一跳,却又对这种挑战人伦的行为表示出极大的兴趣,高声问道。

众人闻言一起给了他一个白眼儿,他自己也反应过来,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如果发生了,他们现在就不会是在这里看见贾环,应该是在给他烧纸中

“都怪老三,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话”

贾宝玉脸面涨红,怒视着贾环。

贾环不反对,道:“对对,是我的错,我不小心挖了个坑儿,二哥你噗通一声就栽进去了”

“哈哈哈”

林黛玉等人又是一阵大笑。

贾宝玉瞪了贾环一眼,不过倒也没多少戾气,过了会儿,他嘿嘿笑道:“诸位姐姐妹妹,你们可要把耳朵捂紧了,我也要吼一声,看看能不能把太太屋外的那只八哥儿给吓住。”

贾环闻言连忙道:“二哥,要闹出乱子来,太太怪罪下来,你可要勇于承担责任,不能拿我这小身板儿顶缸。”

贾宝玉嗤笑了声,不屑道:“知道了,瞧你这点胆儿”

林黛玉等人站在门檐儿处,捂着耳朵,看站在甬道中间,昂首挺胸神气的和大将军似的贾宝玉,个个面色带笑。

“啊”

很突然的一嗓子,连贾环都给唬了一跳,林黛玉等人也猛的抖了下,然后都拍着胸口失笑起来。

谁也没想到贾宝玉猛吸一口气,只吸了一半时就给吼了出来。

而且,贾环如今孱弱的身体都能造成惊动半个贾府的效果,贾宝玉这么个小胖子,中气十足的,效果可想而知。

贾环看见贾宝玉可怜兮兮的回过身,看着众人,惨兮兮的说了声:“懵了”

饶是众人耳朵里嗡嗡作鸣,也被他这个惨样给逗的大笑起来。

贾宝玉见林黛玉笑的那么开心,自己也咧嘴笑了起来。

小胖墩笑起来还是挺有趣。

他们这边倒是乐呵了,可贾府里却是鸡飞狗跳的一片狼藉。

这会儿正值午休时节,下人们可能没有什么机会睡觉,但主子辈分的大都要午睡。

比如说贾母、王夫人、王熙凤

贾母那边毕竟离的远,再加上房屋的隔音效果不错,所以受的影响较小,只是听到有人嗷了一嗓子,贾母醒来了又睡过去了,没当回事。

但贾母走廊下的鸟们都有些惊吓住了,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让众多丫鬟们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安抚下来,嘴里却对贾环咒骂不止。

她们都以为是贾环又发神经了,早晨喊的还不过瘾,下午又来一嗓子。

不过她们最多也只是手忙脚乱一番,可王熙凤可就惨了。

凡是聪明过甚的人,往往戒心极深,或者说,疑心甚重。

所以她们往往睡眠很浅,容易受惊。

这也就是所谓的慧极必伤了。

清早的时候还好,她只是在和贾琏晨练,了不起也就是少爽一顿。

可现在,王熙凤正在午睡,而且她的床气甚重。

贾宝玉“嗷”的一嗓子,在近乎封闭的甬道里产生了回声、扩音外加混响的三重效果后,以极其霸凌的气势横扫大半个贾府,穿过墙壁,钻进了王熙凤的闺房里。

王熙凤悚然而惊,满头大汗,发出一声尖叫,如同见鬼了般。

平儿姑娘正在外间做一些针线活计,被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叫唬了一跳,手一抖,针刺入指,一滴鲜血便浸了出来。

不过她来不及包扎,只匆匆的在口中吮了吮,就急忙朝里间跑去。

王熙凤此刻哪里还有平时神仙妃子的气象,蜡黄着一张脸,头发乱散,一身白色小衣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透了。

脸上也没往日的凌厉神气之色了,仓皇惊恐密布。

见平儿进来后,王熙凤一把抓住平儿的胳膊,手劲大的吓人,抓的平儿的胳膊生疼,却不好挣扎,只能让她抓着。

“奶奶可是梦魇着了”

平儿姑娘原本就是温和的性子,此刻更是温柔可人的一塌糊涂。

听到平儿的话后,王熙凤才缓缓回过神来,长长的呼了口气,慢慢的摇头道:“我也忘了正在做的什么梦,只是听到一声鬼叫,就觉得身子直往地狱里掉,身下好像就是榨人油锅,锅里好像还有刀山火海,拔舌的钳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感觉王熙凤身体还在战栗,平儿姑娘也恼了起来,恨声道:“什么鬼啊地狱的,都是假的,那个声音不是鬼发出来的”

王熙凤闻言,抬头看向平儿,声音变冷,道:“不是鬼发出来的那是谁发出的”

平儿见状,又犹豫了,她是个善良的人,不想大动干戈。

王熙凤见状,眉毛都竖了起来,寒声道:“又是那个庶子”

平儿叹息了声,道:“他不过是个孩子,许是贪玩了些吧”

王熙凤一只手把锦被攥在手里狠狠的捏着,恨声道:“贪玩一次贪玩是贪玩,两次那还叫贪玩吗平儿,给我穿衣,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孽障到底想怎么死”

平儿见王熙凤一脸的怒火,只能先给她穿衣,想着一会儿等王熙凤的怒火消下去一点,再打打圆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王熙凤这边正在洗脸更衣,准备找贾环算账。

而另一个灾难地,王夫人房,也做着同样的事。

好在赵姨娘今天被王夫人放假了,不然她此刻别说跪了,不挨打就是好事了。

因为王夫人差点就破相了,她步了赵姨娘的后尘,额头上起了一个包

此刻她一脸怒气的让周姨娘给她更衣,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孽畜在搞什么

周姨娘是贾政的另一个妾侍,不过并不得宠,至今无儿无女

而另一边,贾宝玉正在怂恿林黛玉:“林妹妹,你也去喊一嗓子,好玩极了哩”

...

第四十三章 温暖和幸福

“我才不喊哩,要喊你喊,刚才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乱子,才不要陪你挨骂。”

林黛玉多聪明,瞬间识破了贾宝玉的“阴谋”。

贾宝玉气红脸,道:“哪个让你陪我挨骂了我是想让你也开心开心,你只管去喊,有人问,你只管往我身上推。”

林黛玉撇嘴,不屑道:“那也不喊,你让别人去喊吧。”

也是奇怪,林黛玉越不想喊,贾宝玉越想让她喊,两人又拧巴起来了。

林黛玉气急,哭泣道:“我就知道,你惯会欺负我是没娘的孩子。呜呜,你欺负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贾宝玉闻言真如九雷轰顶,目瞪口呆,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冤的人了,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觉得那么喊上一嗓子很有趣。

刚才他喊的时候,林黛玉等人不是笑的直不起腰吗

这么有趣的游戏,他只想和林妹妹分享一下,其他人在他看来都不大配的。

这么个好心,林妹妹怎么就会不理解呢

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见林黛玉气的哭泣不止,贾探春等人怎么说都没用,贾宝玉只觉得肺要气炸了,又“嗷”的叫了一嗓子。

“砰”

那甬道墙壁上开的小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巨响。

贾宝玉见状大怒,咆哮道:“是谁这么没规矩还不拉下去打死”

“你要打死谁”

王夫人在王熙凤、周姨娘等人的搀扶下,一步迈入,脸色带霜,眼神冰冷的环视着众人。

她和王熙凤两人已经知道了刚才的喊声是她那宝贝儿子贾宝玉发出的。

原本两人就要转头回去,可又有婆子来传话,说贾宝玉和林黛玉又闹起来了,还闹的不可开交。

王夫人和王熙凤也就过来转转。

“见过太太。”

一群人纷纷施礼问安。

王夫人“嗯”了一声,让众人起来后,皱眉瞥了眼贾环,眼睛里满满都是厌恶,然后看向贾宝玉,道:“你闹什么刚才是你叫的哪个混账东西啜叨的你你就不怕老爷听到了来找你算账”

原本还想充英雄硬气一把的贾宝玉,听到“老爷”二字后,瞬间投诚,出卖队友半点都不手软:“是是三弟带我们来耍的”

听到贾宝玉喏喏之言后,王熙凤立刻神补刀:“老三我说你就是个高脚鸡,上不了大台面,屡教不改。早上我怎么吩咐你的你倒好,转眼就忘,还把宝玉他们拉过来。好的不学尽学些刁钻古怪的,敢情你是打量拉个垫背的太太就不好处罚你了是吧”

做恶梦被惊醒惊吓带来的一腔怒气,完美的洒在了贾环身上。

小坑大坑连环坑,一个接一个的挖着。

王夫人会不知道这是坑

未必,但此刻她只需要装糊涂就好了,脑门子上的包产生的怒气还没地发呢,找个出气筒也不赖。

赵姨娘头上虽然也有一个,可她年轻美貌,就算多一个包,顶多算多了分俏皮意。

可她如今已经年过四旬了,老黄瓜一根,头上再顶个包,像颗蒜头似的

愈想愈气,王夫人眼看就要发怒,忽然,一直站在一旁胆怯不敢抬头的贾迎春开口道:“太太,不是环弟引我们来的,是我们逼他带我们来见识一下。刚才是”

贾迎春突然开口,让贾环身体微微一震,心里猛然间灌入一股温暖的温泉般,他怔怔的看向贾迎春,看到的却是她眼中担忧的神色。

而一旁的贾探春和贾惜春,则始终低头不语。

或许,她们认为这个时候触怒太太是不可取的。

“二妹妹,你少接触外人,不知道这些阴私事,就不要胡乱开口了。再说了,太太还没说话,哪有你说话的道理”

王熙凤眼带不屑的看了眼贾迎春说道,贾环闻言眼神攸然变冷

王夫人看向贾迎春的脸色也不好看,可能觉得她吃里爬外。

贾迎春本来是贾赦的庶女,在贾赦心里半点地位都没,她的生母更是连个姨娘的牌位都没落到,就病死了之了。

这样一个卑贱的出身,被接到贾母身边当嫡亲孙女养着,却成了养不熟的家雀儿。

好的很

林黛玉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妙目静静的看着贾宝玉,静的有些吓人。

贾宝玉正值血气上涌的年纪,无事还想专门惹些事,好在心上人跟前充英雄。

此刻林黛玉虽然不发一言,可那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贾宝玉,之前他发下的宏言。

只把贾宝玉看的面红耳赤,他决定,就算是被老爷打死,也不能让林妹妹小瞧了去。

“凤姐姐,你别说了,二姐姐说的对,是不关三弟的事。是我,是我逼迫他让他领我来这里耍的。他本来在屋里睡觉,我是哥哥,所以我的话他不敢不听。都是我,都是我,你们要罚就罚我吧啊啊啊”

贾宝玉突然高声哭喊起来,喊到最后,似乎要崩溃掉了,又大叫了起来。

光叫不要紧,还一把扯掉脖颈上的项圈,揪出上面的玉坠,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贾环见状,心里呐喊出两万多个艹,然后一步上前,在玉坠着地前垫在地上,之后就觉得胸口猛然一痛,痛的他差点窒息过去,身后一片惊呼。

尼玛

这个臭不要脸的,一遇到尴尬的事就来这一套,他就不想想,要是这块玉因为今天这事给摔碎了摔坏了,最后倒霉的是谁

贾宝玉自己装个傻估计也就过去了,可王夫人、王熙凤还有贾母,保管一起将怒火全部倾洒在他和赵姨娘身上。

人在屋檐下,没有办法,盘算了一圈后,贾环不得不做出舍身救玉的举动。

话说王夫人本来还被贾宝玉突然高喊的声音震的头昏脑涨,就要令他闭嘴。

可谁知,随后贾宝玉竟然拿出玉去摔,这不是在摔玉,而是在摔王夫人还有贾母的命。

因为王夫人和贾母坚信,衔玉而诞的这块玉,不仅是贾宝玉和整个贾府的福气,也是贾宝玉的命。

玉要是碎了坏了毁了,贾府和贾宝玉的福气也就没了,更甚者,贾宝玉的命就没了。

一个是贾宝玉的立身之本,一个是他的命,而这两样加起来,就是王夫人的命根子。

眼见贾宝玉痴病发作,狠狠的摔玉,王夫人差点就要昏过去。

然后就见贾环一个箭步上前,垫在了地上,好歹护住了玉。

王夫人见玉无恙,这才长呼出了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

她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贾环,没有再说什么,王熙凤亦是,她上前一步从贾环手里接过玉,交到了王夫人手上。

王夫人看了看玉,又看了看贾环,最后瞪了眼贾宝玉,而后转身离去。

王熙凤叹息了声,也紧跟着离去了。

“姐姐,谢谢你。”

贾环旁若无人的拉起贾迎春的手,感激道。

贾迎春摇摇头,道:“环弟,唉,往后要小心行事呢。”

贾环忽然面色悲戚道:“姐姐,我也没想到,二嫂她好胸啊弟弟我倒没事,被骂惯了,只是姐姐你今天恶了一些人,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刁难唉,都怪我,都怪我惊动了太太,才连累到姐姐,姐姐放心,弟弟我别的没有,就有担当。日后谁要是轻辱了姐姐,我就”

“你放屁”

贾环凄凄凉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贾宝玉一步上前,指着他斥骂道:“你胡说什么谁会刁难二姐姐她是府里正经的小姐,是凤姐姐的小姑,谁会刁难二姐姐谁敢我告诉你老三,二姐姐不是你一个人的姐姐,你少在这里卖乖讨巧,你能做什么谁敢对二姐姐不敬,我保管把他的牙给敲掉。”

贾环左一句“怪我”,右一句“担当”,深深的刺痛了贾宝玉

听完贾宝玉的话后,贾环一脸“震惊”的看着贾宝玉,语气“崇拜”道:“二哥,我错了,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没想到你这么有担当。我听人说过,一个男人是不是爷们儿,不是看他胡子有多长,声音有多高。也不是看他能做多大的官,有多深的八股学问。而是看他有没有担当,能不能保护家人,为亲人扛起一片蓝天。

二哥,现在想来,这番话真真就是在说二哥你啊你没胡子,和姐姐妹妹们说话那么柔声细语的。你不屑做大官,更不屑那些高深的八股学问。最重要的是,如今你居然能够为保护家人出头了。”

贾宝玉闻言,怔怔的看着贾环,傻傻道:“老三,你是在说我”

贾环跟江湖上卖大力丸的高强人士一般,用力的拍着单薄的胸口,大声道:“绝逼是二哥你二哥,我决定了,小弟日后唯二哥的马首是瞻,鞍前马后,牵马坠蹬,绝不含糊,小弟我要为了我们共同伟大的目标而奋斗”

贾宝玉可能有些不大瞧的上贾环,最起码也得带上林妹妹啊,带你个泥做的男娃做什么,面色不悦道:“老三,我们有什么共同的目标,还伟大我们不是一路人”

贾环皱眉低声提醒道:“二哥,就是保护姐姐啊”

贾宝玉恍然记起,连忙道:“哦,对对对,一起保护姐姐。”

贾环乐的冲小黑门外跳脚高声道:“诸位听好了,我二哥说了,日后谁要是敢胡乱猜测,想要讨乖卖好,那没说的,他定把那人的牙给掰掉喽”

门外一溜儿站着的婆子和丫鬟们,面面相觑,偶有几人,眼光闪烁间,多了几分忌惮

这个年代,不仅女孩儿讲究低声细语是美,男孩儿按礼说,也应该和声温煦,彬彬有礼。像贾环现在这般窜上跳下和泥猴子似的,让外人瞧去定要说句“不似豪门公子,和泥腿子出身一般”的评语。

然而此刻,甬道里的众多女孩儿们,却纷纷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她们不是傻子,岂有看不出贾环是在为贾迎春清扫后路荆棘的道理

贾迎春看着贾环卖力喊叫的背影,一双温柔可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幸福的

...

第四十四章 拜托

几个女孩子,贾惜春还小,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好玩儿。

但贾探春和林黛玉已经知道不少人情世故了。

生在这么大一个豪门里,没有办法避免这些,耳濡目染之下也会明白很多。

所以她们都看明白了贾环此举的意义。

贾探春心里滋味是最复杂,贾环明明是她的胞弟,虽然也敬着她,可终究也只是叫她一声“三姐”,哪里有叫贾迎春一声“姐姐”亲切

不过,除了嫉妒,她也有自责。

刚才,她一直都没勇气站出来为贾环说话。

或者说,她衡量了太多的利弊后,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让贾探春此刻的心情,自责的犹如蚁噬般痛苦。

而且,自始至终,贾环的眼睛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所谓的同胞血缘,如同没有感情做底,又值当什么呢

“三弟,你可别谢错了人哦”

林黛玉眉眼含笑,看着贾环笑嘻嘻的道。

贾环嘿嘿,拍了拍脑门子,对林黛玉道:“差点忘了大恩人,大恩人在上,小的给你磕头了”

说罢,作势就要跪下,一旁的贾迎春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伸手拉了贾环一把。

贾环装模作样了半天,也没见林黛玉开口客气,心里郁闷妮子太精了不是好事。

低眉顺目的偷偷瞥了眼,却见林黛玉抿着嘴,笑若春花,眼睛迎着贾环的目光,嘻嘻笑道:“你倒是跪呀”

贾环嘿嘿讪笑道:“这不是姐姐疼我,拉住我了吗”

“咯咯那我可不依,你还没谢我哩”

林黛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古灵精怪的看着贾环。

这让贾环瞬间有了被学姐调戏的感觉,只是此情无关风月,纯属学姐们闲的蛋疼

贾环这种早已将脸皮直至身外的人,哪里会怕这种程度的调戏,他哈哈一笑,对林黛玉道:“林姐姐,你还别说,小弟我还真有谢你的法子,包你满意。”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不过林黛玉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觑眼看着贾环,道:“三弟,你可要仔细,惹恼了我,你那姐姐可未必能帮你哩”

贾环嘿嘿一笑,道:“为了表示我最真诚的谢意,我给林姐姐唱个小曲儿怎么样”

“噗嗤”

林黛玉闻言一笑,道:“三弟,你还会唱小曲儿”

贾宝玉当了半天的路人甲,早就不耐了,此刻闻言顿时抓住了机会,道:“林妹妹,你听老三吹牛,他会什么不过几首村言俚语,不堪入耳。咱们还是走吧”

林黛玉闻言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村言俚语,说不定也有点趣子,听听又如何”

贾宝玉郁闷道:“好吧好吧,听听就听听。”

林黛玉轻哼了声,对贾环道:“三弟,你唱吧,要是唱的不好,你可仔细了。”

贾环古怪一笑,然后昂首挺胸,站的笔直,面色庄严而神圣,不过甫一开口,表情却陡然丰富起来,眉眼含情,只听他用一种众人都没听过的腔调唱道:“天上掉下个林姐姐,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只一句,众人纷纷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尤其是贾宝玉,眼珠子差点给瞪了出来,他多想多想,这首小曲儿是从他嘴里唱出来的

至于林黛玉,整个人都已经怔住了。

点墨如漆的眼眸中,水光浮现,痴痴而立,无语凝咽。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眼前分明外来客,心里却似旧时友。”

最后一个“友”字,贾环唱破音了

“哎呀妈呀,起高了”

只不过,众人并没有因为他“小沈阳”附体而大笑。

大家依旧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贾环,有震惊、有醋味、有好奇,还有浓浓的不甘。

不甘这样好的一首曲子,怎么会是贾环这个草包唱出来的

贾宝玉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了,愤怒的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幽怨。

怨老天无眼

贾环干笑了两声看着一直不说话只看他的众人,不好意思道:“诸位哥哥姐姐,小弟知道自己的相貌美好的有些让人难以拒绝,情不自禁的就想亲近和拥抱,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虽然都是骨肉兄妹,可小弟我的脸皮薄,有些害羞呢”

最后一个“呢”字,被贾环说的要多缠绵悱恻就有多缠绵悱恻,贾宝玉听的只觉得腹内翻腾,昨夜的隔夜饭有种上涌的冲动。

而诸女孩儿,则快笑岔了气。

贾迎春拭去眼角的泪珠,伸手捏了捏贾环的嫩脸,含笑道:“我瞧瞧,可不薄呢,不比这甬道的墙差哪里去”

贾环仰着小脸儿,嘿嘿傻笑道:“姐姐过奖了,过奖了,多少还差那么一点”

“咯咯”

贾迎春屈指在贾环的脑门上轻轻一叩,嗔道:“我这是在夸你吗”

贾环再嘿嘿一笑,然后转头看向似乎还未还魂的林黛玉,道:“林姐姐,小弟我刚才唱的不差吧”

林黛玉此刻没了先前的古灵精怪了,怔怔的看着贾环道:“三弟,这首小曲儿,是是你所创”

贾环看了眼一旁垂头丧气的贾宝玉,道:“林姐姐说笑了,小弟我连字都不识几个,哪里是我能作出来的。”

众人闻言再一怔,连贾宝玉都抬起头看向贾环,不明所以。

林黛玉有些急促道:“三弟,那这首小曲是谁作的”

贾环好似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所以他的神情也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这个问题根本都不应该问一样,他道:“当然是我二哥做的,这还用问,不过我自己悄悄的改了两个字。”

“啊”

“啊”

同一个字,两人截然不同的发音。

贾环笑道:“你们奇怪什么我只是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改成了天上掉下个林姐姐。其他的都是抄袭,哦不,其他的都是借鉴二哥的。”

贾宝玉见众人都看向他,他弱弱的问了句:“是是吗好像是改的不错呢,贴切。”

众人又不是傻子,纷纷回头再看向贾环。

贾环哈哈笑道:“当然,二哥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不过你们看看最后一句,说的不就是林姐姐刚来时和二哥发生的故事吗”

众人闻言,顿时开始回想起当初的场景,那日她们可都在场哩。

贾惜春最小,想的也最简单,只见她眉开眼笑道:“是极是极,当初二哥哥和林姐姐就是这般,二哥哥当初还说曾经见过林姐姐哩。可不就是那句眼前分明外来客,心里却似旧时友”

林黛玉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道:“三弟,你刚才说,宝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

贾环笑道:“这个小曲儿的词的确都是来自二哥,当然,曲调儿是我瞎哼的。是这样,我现在模模糊糊的可以记起以前的一点事,不过记不清。这首小曲儿的词,都是二哥以前曾经说的,不是在一起连续说的,就是有时说一句,另一个时间说下一句,我自己把词儿给组合起来,哼出的小曲儿。”

林黛玉皱眉,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环,道:“他什么时候说的这些词”

贾环抓了抓后脑勺,道:“记不大清了,反正有一天见二哥仰着头看天上的云,他笑一会儿楞一会儿的,忽然就说了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然后我就记住了。后面的几句大抵也是这样来的,所以我说这首小曲儿的词是二哥作的。当然,我这曲调哼的可能不大合二哥的意,二哥回去后咳呃”

这可能是贾宝玉平生第一次给同性拥抱,尽管他很快就放开了,可这依旧可以算是贾府破天荒的行为了。

当然,贾宝玉日后见多识广后,也并不排斥跟同性拥抱。

只是那个时候的同性已经不怎么准确了,应该用娘炮来形容

言归正传,贾宝玉用力的拥抱了下贾环后,满脸激动道:“老三,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心。唉,不过是我寻日里胡思乱想瞎嘀咕的几句,虽然也是心里话可你若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还有你那曲调,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倒也有几分韵味。罢了,看在你难得诚心的份上,我就不找人再改了,不要谢我,说谢就见外了”

贾环嘴角抽了抽,叹息道:“二哥,你可真是我亲二哥啊我不如你,远不如你”

贾宝玉语重心长道:“三弟,你还年轻,路还长远,不急这一时半刻。你放心,日后你若有什么不解,或者想再得几首妙句,你只管来找二哥,二哥不烦你了”

贾环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二哥高义”

贾宝玉也颇有江湖气息的拱手回道:“好说,好说”

贾环实在不想再和他说话,便转头看向林黛玉,谄笑道:“林姐姐,我这个谢意可够足够真诚”

林黛玉见到贾环脸上的笑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贾环叹息了声,低声道:“小弟我即将从武,今日又恶了我自己倒没什么,我那姨娘,咳咳,也是破罐子破摔,没什么打紧的。可二姐姐却可能因为当然,二哥刚才也说了,他会护着二姐姐的。可我想,二哥虽然也算聪慧,可和林姐姐比起来,多少还差那么一丁点。

再说,人多力量更大。所以我想拜托林姐姐,若是日后有刁奴欺主,二姐姐性格温柔,恐怕会吃亏,那个时候,还望林姐姐伸以援手,三弟感激不尽”

说罢,贾环长揖到底,一旁处,贾迎春泪如雨下。

...

第四十五章 预谋

“凤哥儿,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王夫人端着在太师椅上,一旁周姨娘用热水激出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敷在王夫人的额头处,王熙凤则站立在另一边。

周遭难得没有什么丫鬟,就连周姨娘在听到王夫人的话后,借口再去用热水激一下毛巾,也离去了。

偌大一个大厅,就只有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两人。

王熙凤闻言,长叹息了声,道:“太太,我们要提前做打算了。”

王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手里一串佛珠轮转,淡淡的道:“打算什么”

王熙凤闻言一滞,随即咬牙道:“太太,今天一大清早,那混账闹了那么一出,大嫂、链二爷还有我都过去看了,你道我们看到什么老三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就那样,他还咬着牙坚持着。我看到他冲我笑的时候,心都有点冷。链二爷原本也是一肚子的火,可看到他那个弟弟做到这一步,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就走了。”

王夫人脸色变了变,冷哼了声,道:“那又怎样他还能翻天不成”

王熙凤愁眉苦叹了声,道:“他自然翻不了身,虽说现在说什么都还早,老三到底能不能从武一道还说不好。可就看他这份心性太太,不是我捧老三,无论是我们家的那位还是宝玉,都不如啊”

王夫人闻言面色骤变,皱眉道:“你可不要乱说话,他是个什么东西,也”

王夫人的话没说完,自己就顿住了,因为她想到了贾环一步上前,垫在地上托住了玉的场景。

这个做法她能理解,因为如果玉碎了的话,要倒霉的人有很多,但最倒霉的一定是赵姨娘和贾环母子俩。

能想到这一点的人也有不少,但有这份果决,能够不慌神,临机应变下决定去躺在地上的人,大概只有贾环一人。

至少王夫人自己当时是彻底慌了,犹如天塌了般。

这般一想,王夫人的脸色变幻了起来。

王熙凤见缝插针道:“太太,我们妇道人家,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也没见过从武到底该要怎么样个根骨天赋。可我听过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太太,老三病了这一遭醒来后,大有不同呢。老爷如今看来又不反对他从武,说不得会大力支持。

有了老爷的支持,这老三日后,多半能有所成。原本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事,日后宝兄弟他们有老三扶持着,路走的也会轻松些。

可问题是,朝廷勋贵的袭爵是有制度的,别说勋贵,就连皇位的承袭都和前朝不同。我大秦不讲究元出嫡长,最重视的是贤德,是能力。若非如此,如今的大位之争也不会如此惨烈”

“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王夫人闻言悚然而惊,问道。

若是封贤不封长,那荣国府的爵位也不能由老大贾赦袭封了,那个老色棍有个屁的贤明之处

王熙凤苦笑道:“太太,若是家族中都没有勇武之辈,其余的自然是论嫡论长。可但凡有一人,能够从武有成,那他承袭爵位就一定优先于其他人,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若非如此,你当大老爷为何不愿看老三从武”

王夫人手都有些抖了,哆嗦着嘴唇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有这等痴心妄想”

王熙凤摇头道:“关键不在于老三,而是老爷那里”

王夫人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她缓缓的坐下,木然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老爷的意思”

王熙凤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太太误会了。”

王夫人依旧木然,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王熙凤道:“老爷自然不会安排老三从武,这必定是老三自己生出的邪念。但是,老爷却不会阻止,反而会鼓励,因为,老爷希望他的孩子上进啊”

上进,这个词对于贾府这样的人家来说,有时候简直有些可笑。

他们家财十万贯,又有农庄、园子等各种进项。

他们蒙祖宗大功,政治地位极高,寻常富人们忧惧的破家县令和灭门府尹对贾家来说就是个玩笑。

他们甚至不需要向其他人那样皓首穷经,考八股做文章,就能得到肥差美职,做的高官。

他们不缺钱,不缺权,也不缺地位,他们什么都不缺。

他们要上进又有什么用只有贫贱苦命的人才整天想着上进。

而他们,是天生的富贵即使读书也不过是为了知礼懂事罢了。

所以此刻听到王熙凤之言,王夫人都有些恍惚了,贾政喜欢孩子上进

还要怎样上进呢上进求什么

爵位

贾政想要的难道是爵位

可他要爵位,也应该支持宝玉啊,再不济也是嫡孙贾兰,怎么可能去支持贾环这个庶子呢

王夫人很是想不通。

王熙凤替她解惑道:“如果宝兄弟和兰哥儿也能从武,老爷自然更会大力支持。可是”

“宝玉和兰儿什么身份怎能做那低贱的武事。凤哥儿,你毕竟年轻,经历过的事不多。练武之后那么多好处,只优先袭爵一道就能让多少人疯狂。可为什么这么多家豪门,最后继承爵位的没几个习武的就是放在朝廷里,习武的大将又有几人”

王夫人昂着头,语气高昂又夹杂着不屑的说道。

王熙凤闻言一怔,道:“不是说习武太苦的缘故吗”

王夫人哼了声,道:“为了富贵,多少人连脑袋都敢不要,还怕苦”

王熙凤赔笑道:“太太,我才见识过几件事,哪里能知道那么多大抵也就听说从武非常苦也通常的痛,痛的让人想死都不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王夫人叹息了声,道:“你说的也不错,除了苦,就是痛,痛的让人生不如死。根骨好一点还行,根骨不好的,那真是一步一刮骨,刮碎了骨头,再用火煎熬骨髓。咱们王家,单单是我知道的,被习武折磨疯的,就不下八人。那个惨状,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王熙凤听的简直面无人色,颤声道:“咱们王家也有那他们这些人呢我在金陵时怎么一个都没见着,也没听说过。”

王夫人面色悲苦,哀声道:“都死了,是他们哀求族长,给他们一个痛快。他们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痛苦了”

王熙凤实在不解道:“太太,不是我怀疑您的话,可是,我王家的先祖,还有荣宁二公,还有其他四王六公,他们当初是怎么练成的没道理他们能练成,我们这些后辈却一个都练不成啊”

王夫人冷笑道:“所以,我才说那个孽障怎么就敢有他不该有的念头。四王八公为何能练成他们为何能够成就泼天的富贵伟业就是因为命,因为天命。他们都是天命所归,是老天让他们成功的。如果不是这样,有人想要逆天而行,那他就要付出代价。看看史家吧,为了一个亲贵之爵,都快入魔了。

他们倒是拿到手了,还是一门双侯的显赫局面。可那又如何为了一个爵位,满府上下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官中银库里连耗子都见不到一只,嘿”

王熙凤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怪,可饶是她聪慧非常,也想不出为何后人从武的难度要远朝先祖,所以只能接受王夫人的说法,或许后世之人,当真是没有天命吧。

王熙凤沉默了下,道:“太太,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坐视着老三他”

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说,因为这和她们的教养有关

王夫人缓缓摇摇头,道:“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说的对,我们要想办法做一些准备了。”

王熙凤苦笑了声,她一向自忖智慧高绝,平日里气焰高涨,可在从来不声不响的王夫人面前,她很少能掌控节奏,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问道:“太太,你不是说习武得靠天命吗我看老三是没什么天命的,不然也不会托生在姨娘肚子里。他要真是有大福气的,一定是托生在太太这里的。”

对于这一记不露痕迹的马屁,王夫人淡淡一笑,道:“也是不得不防,能生在这贾府,就是有福气的。更何况”王夫人眼睛眯了眯,语气顿了顿,道:“更何况,他还有老荣国公庇佑。”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变,摇头叹息道:“真真是没法子,老三本来就是个麻烦人物。平日里没怎么他,就一些长舌烂嘴的嘀咕庶子怎么怎么受欺负。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实在也难做。就算找个法子收拾他一顿,可老三如今的性子,我怎么瞧着,有点水火不进的意思难道还真是祖宗”

“哼,你也别跟我抱怨,我就不信你没个法子。”

王夫人不爱听那话,祖宗保佑一个庶子也配她直视着王熙凤,道:“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总不能让我一把年纪再出面。而且话又说出来,日后若是环儿袭了爵,成了伯成了侯,自然少不得我一个一命。毕竟,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嫡母。可到时候,链儿如何自处你又该如何自处”

...

第四十六章 大怒

“环弟,你不用担心我的。”

贾环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炕上,炕边,贾迎春怜爱的用手轻抚着他的脑袋。

贾宝玉和林黛玉等人都已经离去了,他们没说什么,面对贾环的请求,林黛玉也应下了。

只有贾探春走时,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贾环自然面不改色的微笑应对。

最后,贾迎春却留了下来,因为贾环早晨才换的衣服,因为躺在地上,又沾满了灰尘。

贾迎春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留下来替淘气包弟弟更换衣衫。

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贾环趾高气扬的吩咐小婵拿去浆洗,跟个恶少似的,得了贾迎春一指。

而后累了一天的贾环就不想再动弹了,也不拿贾迎春当外人,踹掉鞋子就上炕,躺下后眯缝着眼,舒服的直哼哼,和某种动物很像

看到贾环惫赖的样子,贾迎春既好笑又心疼,才有了方才那一句。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道:“姐姐,你可千万别小瞧女人的小心眼儿,我告诉你”

“噗嗤”

贾迎春好笑的看着贾环,道:“你比我还知道”

贾环啧啧出声,骄傲道:“姐姐,不是我给你吹,好家伙,当年为了追妞,弟弟我可是下足了大功夫,专门精修了一门选修课,叫做女人的心理学。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啊。啧啧啧,这女人啊女人”

“咯咯咯”

贾迎春看着谈及女人神采飞扬的贾环,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不过轻轻柔柔的,贾迎春笑道:“环弟,你哪里来的这么些怪话,我都听不懂哩。只是觉得好笑”

贾环不笑,正色道:“姐姐,不是玩笑。今日虽然是二嫂开的口,可太太心里恐怕对咱们的意见更大。我不要紧,因为我身后还有老爷在,太太无论如何不会做的太过。可姐姐日后的日子,很可能就会难过。”

贾迎春闻言,面色一黯,叹息了声,道:“姐姐也知道,可是,要眼看着环弟你受罚,我却是做不到的。没有关系,姐姐也不怕吃苦。再苦,又能苦到哪去”

贾环道:“所以,我今天先借用了宝玉的名头,警告了一部分小人。然后又拜托给林姐姐,她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别说二嫂,就是太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不管喜欢不喜欢。

姐姐,日后你要多和林姐姐亲近,她也人不坏,可以交朋友。只要老太太在,这几年内林姐姐就不会失宠,而且宝玉也护着她。

只要过去这几年,等弟弟我长大了,就能亲自保护姐姐了。”

贾迎春闻言,眼圈发红,用力的点点头,泣道:“姐姐等环弟长大,等环弟保护姐姐。”

“你说什么凤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这种话岂是能乱说的传了出去,我们的贾府的脸往哪儿搁你这做管家嫂子的,脸上就好看”

自从荣养后,贾母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尤其很少对她喜爱的王熙凤这般说话。

但此刻,老太太的脸色罕见的严厉,一双眼睛里放出的,竟是凶光。

王熙凤以往常听贾母自夸,言老太太年轻时比她还能干。

这个时候王熙凤自然会凑趣的奉承几句,可是在心里,她却很不以为然的。

在王熙凤看来,贾母掌家时,顶多也就是能做到不糊涂罢了,哪里能有她这般干练。

可现在,看到贾母的目光,王熙凤心猛然一紧,而后脸色发白,声音紧张到发颤,道:“老祖宗,我岂有不知这种话不能乱说的道理,可是实在是太过了。他连我的”

“什么那个孽障偷了你的什么”

贾母怒气满脸,面目狰狞,恶狠狠的道。

王熙凤心里既惊又喜,不过面色却有些委屈,又有些恶心,更多的是羞恼,喏喏的说道:“汗巾”

“什么他怎么敢这个孽障”

贾母面色陡然巨变,眼睛里都多了几分血色,虽然骂的是那个孽障,可看向王熙凤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吃人。

这种事,是能放在台面上来说的吗

从汉到唐再到宋,高门大户里,包括皇宫,后宫内玮里的脏事是一个赛一个的恶心。

所以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只要不放在明面上,谁家又比谁家干净

关键是得要藏住揶住,哪怕暗地里已经流传开了,明面上却万万张扬不得,尤其是自己人不能开口不能认。

否则,一旦摆放在明面上,立刻就是泼天的大事,甚至是大祸。

汉家天下,以儒治国。

讲究修身齐家,而后才是治国平天下。

可见修身和齐家的重要性。

家族门阀起源于汉,鼎盛于唐。

在唐朝,五姓七家之清贵,就连皇族都想要公主下嫁与之联姻。

然而却很少能得逞,因为皇族李家的汉家血脉只余三分,公主嫁进门那不叫下嫁,那是妄想高攀

五姓七家为何如此清贵,最重要的是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家风清正。

自此以后,所有能够累世相传的家族,往往都会以严苛的家规来约束族人,肃清家风。

有一个好家风的家族,好处之大,绝对超乎寻常。

首先一条,就是出身这个家族的子弟做官会有名声加成。

其次,就是方便和其他高门联姻。

这么大的好处,谁不想得到

贾母自然不例外,她不在乎子孙是否有能力,是否上进,更不在乎他们娶多少个小老婆,这些都不算事,富贵人家嘛,更何况真名士自风流

守着荣国公传来的世爵,坐拥偌大的家财,贾府的子孙就不会过苦日子。

只要保持有一个好的家风,在外能有一个好的名声,那么贾家的子孙就能不断的和其他高门子弟联姻,那么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她如今荣养了,诸事不管,但这是有一个底线的,那就是她要保住贾家良好的家风和名声。

谁破坏了这个,谁就是她的大敌。

她怒视着王熙凤,就是因为王熙凤做错了事。

这种事,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如果王熙凤心里真的委屈和愤怒,找个法子收拾一顿,狠狠出口气也就是了。

犯得着说出来吗

王熙凤看着贾母苦笑道:“老祖宗,我何尝不知道这种事只能私下处理,我原也只是私底下敲打了一下,可可这两天不知怎地,消息忽然就在婆子丫鬟之间传开了,这些人很多都是府上几辈子的奴才了,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如今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我”

王熙凤眼睛里流下了两行委屈的泪水。

贾母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哪个乱嚼的舌根子”

王熙凤摇头叹息道:“乱哄哄的都在传,哪里还能查出是谁开始的”

贾母皱眉道:“我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到底是哪个烂嘴巴的乱嚼的舌根子”

王熙凤闻言一怔,不解的看向贾母,迎上的却是一道冰冷如霜的目光。

她打了个激灵,身子一颤,结巴道:“老老祖宗,我我也不知道。”

贾母闻言,眼神微微和缓,道:“那就去查,一定要查出是哪个在造谣。吃里爬外的东西总是有的,历朝历代都少不了,对于这种人,我们一定不能心软。对了鸳鸯”

一旁站了大半个时辰,跟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的鸳鸯闻言,立刻“活”了过来,躬身道:“老祖宗”

贾母和蔼的看了她一眼,道:“我隐约记得,赵丫头身边的丫鬟好像是个大安分的,她们主仆两人成天嘀嘀咕咕,怪毛病多的很。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

此言一出,王熙凤和鸳鸯的脸色均是一变。

鸳鸯面色隐隐有些复杂,声音也变得有些轻忽起来,道:“好像是好像是叫小小吉祥”

“唔,大概就是她吧使人打一顿板子算了,直接撵出去吧。咱们贾府容不得这种乱嚼舌的蹄子,留在府里白白坏了风气。”

贾母淡淡的吩咐道,说罢,看了眼面色复杂的王熙凤,皱眉,而后又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道:“那个孽环哥儿不是要从武吗怎么样了我恍惚听说,他闹的动静挺大,惊了好多人”

王熙凤面色又一变,低声道:“是,清早起吼了一通,扰的半个府的人都没睡好。中午又带着宝玉去闹了一通,太太都惊住了,摔的头上起了个包。”

贾母厉声道:“这还了得淘气也不是这个淘气法”

王熙凤叹息道:“又有什么法子他说是在练功,我们又不能拦着。”

贾母沉吟了会儿,道:“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搅合的阖府不宁,没有这个道理。

这样,我记得府上在城南有一个小庄子,就拨给环哥儿吧。练武也是要耗费钱粮的,刚好,庄子上的出息就不必上交官中了,全给他,就算日后分家提前分给他的这一份。

告诉他,好好练,练不好就不要回府初一、十五可以回来看看他老子,至于我这里,暂且算了,我等他从武有成了,让他再来领赏

至于赵姨娘,想来也放心不下环哥儿身边没人照顾,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ps:感谢清风秦缘兄的打赏,感谢经典含剧大长茎还有雨落起风兮以及血之誓言兄的打赏。很感激大家的支持,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写好书相谢

...

第四十七章 抄家

“老祖宗,那个东西,留在那里终究不妥,是不是是不是我去取回来”

贾母吩咐完后,王熙凤当真是喜出望外,正要应承,一次将府里碍眼的厌物们清扫出去,谁想这个时候鸳鸯突然开口了。

鸳鸯在府里地位很是不同,她是贾母身旁一等一的心腹。

对于她的话,贾母自然会重视之。

贾母这一重视,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刚才惊怒之下,竟然忽略了整件事的真假。

要不是鸳鸯提醒,她会不会做了别人手里的枪

她和王夫人的关系,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哩

而赵姨娘,就是当年她安排给贾环做侍妾的。

不然,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能活到今天都是奇迹

如果这件事不是真的,那贾母是万万不会“自毁城墙”的。

中华权术之道博大精深,最注重的,就是一个平衡之术。

对贾母来说,一个赵姨娘,再加上老大贾赦的媳妇邢氏,就是平衡王夫人的一党。

若是赵姨娘和贾环被赶出去了,这个平衡就要打破了。

这对贾母其实是不利的。

现在这个局面下,贾母虽然荣养了,但说出一句话,没人敢不听。

而一旦平衡打破了,让王夫人一头独大,收尽府中人心后,贾母恐怕就真的要去“荣养”了。

富贵生活少不了,但再想向如今这般在贾府里一言九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而这种事,是贾母竭力避免发生的。

赞许的看了眼鸳鸯,贾母道:“幸亏你提醒了我,不然去吧,把那东西取回来。”

王熙凤脸色几变后,连忙插话道:“老祖宗,鸳鸯不知道那汗巾是什么样的,我陪她一起去吧。”

贾母眼神深幽的看了王熙凤一眼,道:“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嗯,和鸳鸯一起去也好,不然”

王熙凤强笑道:“就是一条松花石榴色的,丢了有小半年了。”

贾母闻言一笑,道:“指不定你是落在哪儿了,去看看也好。”

说罢她看了眼鸳鸯,鸳鸯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猜是三根手指,三爷,你可别偷偷的变了”

小吉祥眉飞眼笑的看着贾环,笑嘻嘻的道。

贾环嘎嘎浪笑着,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v”,道:“又猜错了”

小吉祥顿失所望,噘着小嘴,皱起毛毛虫眉毛,懊恼道:“刚才明明是三根手指”

这种无聊的令人发指的猜手指游戏,两人已经玩儿了小半个时辰了。

“三爷,三爷,该我了,该我了”

原本郁闷的小吉祥,忽然又开心起来,把一双小手背到背后,喜滋滋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面带不屑,目光随意朝后方扫了一眼,然后嗤笑道:“小吉祥,你还是没有醒悟,像三爷我这样拉风出众的人,就像高速公路上的手扶拖拉机一般,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都让人惊叹到心碎。你这一点小把戏,还想考倒我真是笑话我闭上眼睛都能猜出来,看,我闭上眼睛了吧现在我猜,是六根手指”

小吉祥震惊的小口下意识的张开,一脸崇拜的看着贾环,叫道:“三爷,你太厉害了耶你怎么知道我伸出的是六根手指天啦噜”

咳咳,最后一句是贾老三教的,在没有电脑、手机和平板的年代,他也就这么点恶趣味了,美其名曰侍女的调教

听到小吉祥的惊呼后,贾环得意的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让小吉祥也跟着咯咯笑出声来。

事实证明,没有网的时代,其实也可以玩儿的很开心。

只是,随着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后,屋内的欢快气氛被打断。

因为无论是王熙凤还是鸳鸯,两人的脸色和神情都不像是太友好的样子。

贾环知道,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说起来,还是他自己失算造成的。

原本他以为,在这个文贵武贱的时代,选择习武会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他以为,若是学文,先不说他实在搞不了那些云山雾海般的文言八股,最重要的是,会引起王夫人等人的忌惮,担忧他会分走贾宝玉、贾琏甚至贾兰等人的利益。

只要避开这一点,可能就会好一点。

谁曾想,在这个世界,从武居然会是这样的,甚至比习文进学还要让人忌惮。

只是事已至此,贾环已经无法在转头。

他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不想再死,更不想十数年后被牵累的被发卖成奴仆,那就唯有想法破局。

贾环自忖没有诸多前辈高深莫测的心性和智慧,所以,他只能选择以力破局,以武破局。

习文进学贾环心里没有把握,但练武吃苦,他认为还是没问题的。

前世他作为农家子弟,什么苦没吃过咬紧牙根,再苦也能坚持下去。

只是,不知道她们想要怎样来踢场子。

是因为早上的吼声,还是

“二嫂,鸳鸯姐姐,你们这是”

贾环笑的很灿烂,站起身来说道。

王熙凤没有让鸳鸯先开口,她抢先开口,睥睨的眼神看着站在贾环身后满脸畏惧的小吉祥,道:“你就是小吉祥”

小吉祥不想居然还有她的事,骤一听她的名字,打了个哆嗦,小脸儿煞白,眼圈里泪花浮现,低声应道:“回二奶奶话,我我是。”

王熙凤厌恶的哼了声,道:“老太太发话,贾府容不得你这等乱嚼舌根子的贱婢,自己卷起铺盖,滚吧。”

小吉祥闻言,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了。

她自记事起,父母和幼弟就都死了,然后她被人牙子卖入贾府,跟在赵姨娘身后当跟班。

贾府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东小院就是她的家,赵姨娘是她的姨奶奶,贾环是她的小主子。

这些,构成了她生命中的所有。

离开这些,她完全不知道该去哪,该找谁,该怎么活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里滚落,小吉祥傻傻的看着王熙凤,喃喃道:“我没有乱嚼舌根子啊,我没有乱嚼舌根子”

贾环皱眉,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吉祥的肩膀,道:“别怕。”

小吉祥如梦惊醒,转头看向贾环,撇嘴哭声道:“三爷”

说不出的委屈。

贾环冲她明媚一笑,道:“别怕,有我呢。”

小吉祥闻言,好歹心中没那么慌了,却依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愣愣的看着贾环。

“哟,老三,你这是越发能耐了,连老祖宗的话都不在乎了。有你呢你能干什么啊说说,让二嫂我也开开眼,长长见识,说啊,你能干什么”

王熙凤在王夫人和贾母跟前攒了一天的怒火,再加上早上的不满和中午的惊怒,只觉得今天一天都倒霉透顶,她要将霉火发泄出来,此时恰逢其会。

贾环没有将王熙凤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好奇的看着鸳鸯,道:“鸳鸯姐姐,你这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我瞧你观察了大半天了。”

鸳鸯闻言,诧异的看了贾环一眼,她还是第一次见贾府里有人敢将王熙凤的话当做耳旁风。

当着王熙凤的面却不理会她的叫嚣,这种人,这种事,以前从为出现过。

鸳鸯不想得罪王熙凤太过,因此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息了声,摇摇头。

“好,好,好,果然是个孽障,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问鸳鸯在找什么,姑奶奶我来告诉你。老三,我那条汗巾子让你藏哪儿去了老太太想看看,唤鸳鸯来拿。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没拿。”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霹到了小吉祥的脑中,若非她一只手抓着贾环的衣角,恐怕此刻她都要昏厥过去。

三爷的事发了

倒是贾环,反而轻轻一笑,不过随即笑容一僵,皱起眉头来。

他一直觉得忘了什么,想了一天都没想到,现在才想起来,他还东西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那条汗巾

“怎么是想起什么来了,还是你要给我说你不知道”

看见贾环和小吉祥的神情后,鸳鸯暗自叹息了声,摇摇头,而王熙凤则更加趾高气扬了,冷笑道。

贾环摸了摸鼻梁,苦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那什么在哪里你也知道,我失忆了啊。”

身后,小吉祥无比崇拜的看着他,到这份儿上了,还敢赖着,果然非常人,天啦噜~

王熙凤却根本不在乎贾环的狡辩,冷笑道:“你不记得没关系,老太太既然发话了,我和鸳鸯自然会找出来。”

说罢,看向鸳鸯,道:“鸳鸯,你不知道,下人们都传遍了,咱们府上这东小院啊,就是一个贼窝。你打开那个衣柜,把最底下那个抽屉打开,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不是我这当嫂子的咄咄逼人,实在有些人,天生的贼骨头,贱骨头。”

鸳鸯闻言,眉头皱了皱,长了些雀斑的鸭蛋脸不笑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威严的。

她看了看毫无畏惧,好像很无辜的贾环,又看了眼快要昏过去的小吉祥,叹了口气,她以为贾环的无畏和无辜,是因为他失忆所致,而小吉祥则是了解内情的人,所以才会怕成那样。

鸳鸯走到衣柜前,将衣柜门打开,然后蹲下去又将抽屉打开,面色大变

...

第四十八章 承认

不是鸳鸯发现了贼赃,而是因为一股难言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空空的一个抽屉里,放置的,是贾环折腾了一天后脱下的袜子。

在贾府,衣服是由专门的浆洗婆子负责清洗的。

但里面的衣服还有袜子,多半是由贴身丫鬟清洗。

贾环这种还没有贴身丫鬟的,就要交给赵姨娘的丫鬟小鹊去洗了。

但小鹊陪着赵姨娘出门儿了,所以贾环只能将袜子先放了起来。

可怜鸳鸯,多少年没遭过这种罪,没闻过这个味儿了

对于贾环她气,可对于给她挖坑的王熙凤她更气,起身后直视王熙凤,道:“二奶奶,那就是你的汗巾子”

王熙凤闻言亦是气,汗巾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都能猜出来,擦汗的丝巾。

男人一般也就是手上出汗,脖颈处出个汗,了不起胳肢窝里出汗要擦一擦。

可女人需要擦拭的地方就更多了,为了不影响社会的安稳和谐,此处就不详解了,总之,众位看官可以联想之,上面,下面,里面咳咳,都可以有。

此刻鸳鸯指着一对尺许长,散发着熏人臭味的,泛着汗黄色的臭袜子,说这是她王熙凤的汗巾,这不是腌臜人吗

用这个玩意擦那里想想王熙凤都要呕吐。

她不便对鸳鸯发怒,转视贾环,怒声道:“说,东西哪里去了”

贾环摇摇头,莫名其妙道:“二嫂,你想整治我,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拜托你想个好点的法子行不行我偷你汗巾子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我异想天开呵呵,好,哈哈,赵姨娘那个奴几辈的在太太房里偷了多少东西,你当我们全是瞎子吗不过是当个要饭的,把一些我们没处搁的东西放在那里让她拿走罢了,懒得计较。她拿这些东西交给她外面那个开当铺的兄弟去销赃,一笔一笔的我全记着呢。怎么着,环哥儿你想让我全抖露出来,让大家瞧瞧”

王熙凤气急反笑,指着贾环厉声道。

贾环闻言叹息了声,心道终于还是被赵姨娘给坑了。

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还不要紧,顶多是挨一顿板子家法,再被数落几句。

毕竟,他是贾政的亲子,骨子里流着贾家的血脉。

再差能差哪去

可赵姨娘就不一样了,她是一个妾,就算再得宠,她依旧只是一个妾。

什么是妾说难听点,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在高雅的上层圈子里,甚至有互换爱妾的风趣活动

尽管赵姨娘已经为贾家贡献了一子一女,说来是有大功于贾家的。

可即使如此,贾家也容不下一个做贼的妾。

贾政就算再喜欢赵姨娘,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迂腐的儒家夫子,讲究三纲五常,讲究面子。

事情没闹大闹开还好,一旦闹大,贾环绝对不会指望贾政会护着赵姨娘。

说不定,第一个开口要将她撵出门的,就是贾政。

贾环觉得,在这个时代,被人当贼给撵出去的女子,还是早早找个绳子去上吊的好,不然的话,受的罪可能更大。

礼教吃人,又岂是说说而已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所以,贾环绝不能看着让赵姨娘背上这个名头,那会逼死她的。

尽管贾环不大喜欢这个骂起人来半个时辰不重样的娘,可贾环始终记得,当他刚醒来时,赵姨娘那双惊喜的红肿的眼睛,也忘不了当他走不动路时,将他背起的那张肩膀。

贾环叹了口气,看着王熙凤道:“二嫂,如果我不小心找出了你的汗巾,那是不是就是说,姨娘的那些东西,都是太太慈悲,见我们母子生计艰辛,赏赐下来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道:“现在了你还和我讲条件,我”

王熙凤的话没说完,身旁的鸳鸯轻轻的拽了她一下,道:“若三爷真能拿出来,你应承不应承,又有什么区别”

王熙凤闻言,顿时想起贾母的安排,若是真能将汗巾找出来带回去,那么赵姨娘也只能跟着贾环,被打发到农庄上去自生自灭了,她又何必再计较那些破事

再说了,她现在还真不敢大声张扬出来,闹开了后,第一个饶不过她的,估计就是贾母,第二个是王夫人

所以,只要让贾环主动的拿出来就好。

打定主意,王熙凤笑道:“二嫂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只要你主动交出来,那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二嫂我也就全忘记了。你别不信,满院子去打听打听,我凤丫头说过的话,何曾失信过”

贾环轻笑了声,却没直接回应,而是看向鸳鸯,道:“鸳鸯姐姐,祖母要怎样发落我”

鸳鸯叹息了声,道:“你不是要练武吗老祖宗思量在府里毕竟不便,不如就去城南的庄子上去练。老祖宗说了,习武要花费,所以那个庄子就给你了,庄子所出日后都供你练武所用。小小吉祥要出府,在府上不能待了。不过,要是你愿意接她去庄子,我可以答应你。另外就是嗯姨奶奶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庄子,你要有人照顾。”

贾环闻言,长呼了口气,点点头,道:“多谢老祖宗慈爱,也多谢鸳鸯姐姐了,小吉祥自然是要跟我们去庄子的。”

鸳鸯神色复杂的看了贾环一眼,叹息不语。

王熙凤却等不急了,而且,在贾府里,多咱时候有人敢让她站在一旁当路人甲

她气道:“闲话少说,老三,快将那汗巾拿出来。”

贾环呵呵一笑,道:“二嫂,不是我不交,我是真的不知道它在哪里。你忘了,我脑子坏了,失忆了”

王熙凤闻言一滞,随即恶狠狠道:“你敢耍我”

贾环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拿你东西的人,是曾经的贾环,不是今日的我”

王熙凤哪有心情听他扯淡,摇头道:“废话少说,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贾环笑道:“我是真不知道东西在哪,不过既然二嫂发话了,我还是要找找。我以前是做过一些荒唐事,我认。”

说罢,贾环拍了拍死死抓住他衣角的小吉祥的手,又笑着捏了捏她满脸泪花的脸蛋,然后翻起柜子来。

赵姨娘藏东西不是一个好手,她也没有那么高深的智慧和心眼儿,在一层被子的夹层里,贾环抽出了一条绛红色的华贵长巾。

“哈找到了”

王熙凤看到那条汗巾后,大喜过望。

而鸳鸯则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再想起他刚才所说的那句“拿你东西的,是曾经的贾环,不是今日的我”,心里居然没有半点对小偷的厌恶,只有惋惜

再次叹息了声,鸳鸯正要说话,却见外面又走进一个人,亦是贾母身边的一等丫鬟,琥珀。

琥珀先是看了王熙凤手中的汗巾,又看了眼贾环,最后才对鸳鸯道:“老太太吩咐,让三爷和奶一起过去。”

她顿了顿,又道:“老爷、太太、大奶奶还有姨奶奶现在都到了,你们快些吧。”

贾环进屋时,发现不仅屋外,就连屋内都没什么丫鬟婆子在。

而房子当中,花着一张脸在那里跪着啼哭不止的,不是赵姨娘又是哪个

见贾环走了进来,王熙凤手里还拿着那条汗巾时,赵姨娘哭的更凶了,她抱着贾环哭道:“都怪娘啊,环儿,都怪娘,要不是娘贪心”

说罢,她似陡然惊醒,转身看向贾政,哭泣嘶喊道:“老爷,那汗巾子是我拿的,是我贪心,见二丫头的汗巾子好看才拿的,和环儿无关啊,和环儿无关啊”

贾环闻言笑了,他跪到赵姨娘身边,帮她拭去眼泪,朗声道:“姨娘,你怕什么不就是孩儿当初年幼无知,荒唐行事的时候做错了事吗你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祖宗慈爱,她不仅不怪罪孩儿,还把城外的庄子划给我,供我习武的花费。”

赵姨娘可能才得知此事,不仅没有半点开心,反而哭声愈发凄惨了。

因为她知道,贾环这是被发配了。

在贾家,只有犯了大错的奴才,才会被发配到城外的庄子上做事。

城里和城外,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贾环只被一个农庄就给打发了。

作为家生子出身,赵姨娘早就听说过农庄是不值几个钱的。

贾府偌大的家产,到头来,贾环居然只分了一座农庄。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赵姨娘此刻恨不能用剪子铰了她的双手,要不是这双手贱,贾环今早就已经把所有的赃物都丢掉了。

都怪她,都怪她

赵姨娘是面若死灰。

贾政坐在上头,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半晌后,方道:“东西是你拿的”

贾环闻言,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害羞的神色,道:“父亲大人,前面的事我大抵都记不清了。不过醒来的这两天里,孩儿听多了曾经做的荒唐事。想来想来二嫂的东西的确是孩儿所拿。不管记不记得前事,既然是孩儿所为,孩儿就不会赖账。”

贾政闻言,眼神愈加复杂,有恨铁不成钢,也有怜爱,还有一抹欣慰,但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道:“你愿意去庄子上”

...

第四十九章 恩绝

“不行,环儿不能走,环儿绝不能走”

贾环还没说话,赵姨娘就尖叫起来。

她这一出身,一直高坐榻上不出声的贾母面色顿时一沉,不管她心里愿不愿意让赵姨娘和贾环离开,可她既然发了话,就不允许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反抗。

而下首坐着的王夫人亦是面露不悦,暗道了声没教养。

就连贾政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赵姨娘不是傻子,见惹了众怒,立刻变换策略,她一双美目看着贾政,泪眼弥蒙,哀求道:“老爷,环儿今年才七岁啊,他才七岁啊,他只是一个孩子,拿东西只是为了好玩,他能有什么坏心啊就为了这点事,就要罚他去庄子上妾身没读过书,可也听过老爷念过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此言一出,满场人无不变色。

王夫人和王熙凤的脸色跟闻到屎味差不多,难看的要死。

尤其是王夫人,赵姨娘的这番话,就算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可也算是在她和贾政之间埋下了一根刺,一根尖锐无比的刺。

自此往后,两人就算不会互相争吵,但也多半是相敬如冰了。

一旁,贾环有些呆呆的看着赵姨娘,完全想不明白,寻日里活的糊里糊涂的老娘,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超常发挥的话来,完全超乎水准。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难道这就是她在贾政面这么受宠的原因

看看贾政吧,脸上的为难之色简直让人看着都不落忍

贾母坐在榻上,脸色亦是一阵青白,不过当她看到王熙凤手上的汗巾后,眼神还是坚定了下来。

没错,贾环是只有七岁,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谁还会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只有六岁

为了趣味性,那些人会说贾环今年十六岁,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将目光放在了他那美艳无双的二嫂身上,说不定还有大嫂

总之,这些话一定会越说越乱,越说越脏,贾家的家风和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赵氏,环哥儿不会一个人去庄子,你不是不放心吗,那你就一起去好了,正好你可以照顾他。”

贾母发出了不容拒绝的声音。

这句话,让赵姨娘彻底绝望了,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她的死活,并没有引起什么慌乱,除了贾政和贾环外,其他人关心的不多。

鸳鸯和琥珀两人从贾环手里接过赵姨娘后,将她送回了东小院。

贾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着头不语。

“你你还有什么要求”

贾政的声音突然变的嘶哑低沉,他面色淡淡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倒也没客气,想了想,道:“父亲,那个庄子是给我了吗里面会不会有欺主的恶奴,会不会”

“砰”

贾政一巴掌拍在座旁的茶几上,发出一声大响,他深吸了口气,喝道:“你胡说什么既然是老祖宗发话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什么欺主恶奴若真有欺主恶奴,你只管打杀了了事。”

贾环瞥了眼气的脸色发黑的王夫人,又道:“父亲,孩儿本来是跟东府里的焦大先生学武的,可我要是去了农庄,那”

贾政皱眉道:“不过一个奴才,我会要过来,他会和你一起走的。你还有什么想的,捡重要的说。”

贾环暗笑,怪不得那么多正室防备小三,更防备小三的儿子。

原来,妾室的孩子果然比较受宠。

想想贾政对贾宝玉时的场景,再看看现在,贾环余光瞥了眼王夫人,果然她的脸都僵硬了。

捡重要的说,其实翻译过来就是捡贵的说

贾环明白,现在已经是在分家了。

贾政这一房,统共又分三房。

李纨和贾兰代表大房,贾宝玉是二房,而贾兰则是三房。

若是正常,再怎么苛刻,贾环所分也绝对不会仅有一座农庄这么假单。

所以,贾政才会有此言。

当然,他是没有看到贾母不耐烦的脸色。

贾母不大喜欢王夫人是事实,可她疼爱贾宝玉,把贾宝玉当成命根子也是事实。

至于贾环,那完全是呵呵哒的透明人物,估计大部分时候她都想不起有这么个孙子。

她不喜欢王夫人,是担心王夫人会影响她在贾府的话语权。

除此之外,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还有一个共同的命根子。

既然是命根子,自然是想要把所有的好处都留给他。

至于贾环,不过一个庶孙,能分一座农庄就不错了。

她打定主意,如果贾环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乱开口,忘了本分的乱要钱财,那她就要出口干预了。

好在,贾环似乎比较有自知之明,他居然没要什么贵重的东西

“父亲大人,孩儿知道父亲大人是工部员外郎,所以,孩儿想问问,不知父亲手下可有什么会手艺的在籍工匠”

贾环小心翼翼的问道。

所谓的在籍工匠,就是在贱籍的工匠,说白了,就是可以贩卖的官方奴隶。

贾政皱眉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贾环老老实实道:“只庄子里的出息可能不大够孩儿练武所费,府上虽然富庶,可家大业也大,耗钱的地方更多,所以孩儿是万万不敢因为练武再向家里张口的。所以,孩儿就想找几个工匠,做一些买卖来贴补”

这话说的贾政眼泪都快下来了,多好的孩子,多贴心的孩子,多懂事的孩子啊,却被人逼成这样

紧紧握着椅子扶手,贾政眼睛冷冷的看了眼对面快要坐不住的王夫人一眼,就要发作,却又看到上首贾母投来一束意味深长的眼光。

贾母已经忍受够了这场闹剧,不想再家宅不宁了,何况,王夫人身后还有一个日益崛起的王家

贾政闭上眼睛,暗自长呼了口气后,道:“没有问题,为父为父会尽快安排。你你就没有旁的什么想要的了你可想好了,当着老祖宗的面,过了这村,就再没这个店了。”

贾环乖巧的摇摇头,道:“父亲大人,如今已经给了这么多,孩儿哪里还敢得寸进尺不知足孩儿只盼,日后老太太、老爷和太太能够天天高兴,身体健康,万事都顺心如意。孩儿、孩儿会惦记父亲的呜呜”

心里默念了声“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贾环便哽咽的流起泪来,尽管他心中已经欢快的想要唱歌了,终于逃脱了这个危若累卵的牢坑了

当然,他对贾政的感观已经慢慢发生变化了,至少对于他来说,贾政是一个还不错的父亲

果不其然,慈父贾政听闻幼子的哽咽哭泣,眼圈也红了,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悲伤,沉声道:“我儿不必难过,庄子就在城南,离府上不远”

“嗯哼”

贾母似乎嗓子不大舒服,清了清嗓子。

贾政面色一僵,将那句“随时都可以回来”的话给咽下,而后才继续道:“每月的初一、十五,环儿都可回来,探望老祖宗和为父。而且,你还要去学里请教夫子。哪怕你如今立志要从武,可学问一道,你万不可落下。为父对你期望甚重,盼望我儿能文武双全,类祖不类父”

贾环这次是真的泪流满面了,不是感动的,是郁闷的。

他觉得他真是惨到家了,被娘坑完被爹坑。

类祖不类父,就是说要成为一个像他祖父而不像他父亲的人。

可是,贾环的祖父是谁

是荣国公啊

贾环自然期盼有朝一日能做这国公之位,然后醉生梦死

可别人能看着他去做这个位置吗

别说脸色屎黄屎黄的王夫人和王熙凤,就连贾母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若是贾母能分配爵位,那继承荣国公爵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贾宝玉。

其他的子孙对她来说,都是渣渣

贾环觉得,贾政这是将他往死里坑,日后王夫人和王熙凤少不得再给他上几道开胃菜。

不过,贾环却没有真的怨恨贾政,毕竟,他这是慈父的心,望子成龙很正常。

而贾政,看到满脸是泪的贾环,那真是心如刀割啊。

如此年幼的儿子,就因为曾经顽劣,就因为如今立志从武,就因为可能危及另外一个儿子还有侄子的地位,所以就被驱逐出家门,分家也只得一座区区农庄。

她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她们以为他当真只是一介腐儒吗

欺人太甚,这是要逼着他夫妻恩绝于此日啊

贾政长呼了口气,看向上首的贾母,道:“老太太,赵氏离开已成定局,儿子内讳乏人,还请老太太可怜儿子,再赏一个吧。”

“啪”

王夫人手中的茶杯滑落,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茶水将她的衣衫下摆打湿,而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贾政。

何以至此

何以半分颜面都不与她留

就算真的要进人,难道不能等私下里再说

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当着侄媳妇和庶子的面,给她这个难看

夫妻情谊,就此恩绝吗

...

第五十章 女人啊女人

“环儿啊环儿呐娘对不住你,咱们被人害了呀”

东小院里,赵姨娘躺在炕上,哀声绵绵,一声比一声凄凉,让闻着流泪,见者伤心。

不过贾环倒看的有些想笑,他抽了抽嘴角,道:“行了娘,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咱们这不是被发配,咱们是要奔向那美好幸福的小康生活。”

赵姨娘闻言,“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指着贾环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扯你娘的臊,奔”

骂声戛然而止,骂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来,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是谁

“扑通”一声又栽倒在炕上,哼唧唧,哼唧唧起来。

“哎哟,真是倒死霉了”

“我干吗要留那个破汗巾,我留下那个玉扳指多好”

“那串碧玉佛珠好像也不错,值不少钱”

贾环没有理会嘀嘀咕咕的赵姨娘,看向红肿着眼睛的小吉祥,道:“回去收拾一下包裹,明天一早咱们就走。没事,有三爷在,不用担心,我们会过的很好,我保证。”

小吉祥大眼睛里仓皇恐惧之色虽然还没有完全褪去,可听到贾环的话,她还是强笑了出来,可怜兮兮道:“三爷,我信你哩。小吉祥能干很多活,能帮三爷洗衣裳和袜子,还能帮三爷叠被子,三爷,明天走的时候,你你可一定要带上小吉祥,不然小吉祥会死的,呜呜”

到底是个孩子,越说越害怕,她完全不能想象,如果贾环也不收留她了,那她该到哪里去。

惊恐吞噬了她幼小的心灵。

贾环见状,很是心疼,他上前半步,将小吉祥抱住,拍了拍她的微微战栗的背,温声道:“别怕小吉祥,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咱们会一起快乐的生活,比在这里还要快乐。以后,三爷就是你的兄长,娘就是你的娘”

可惜,贾环愈是谆谆劝导,小吉祥哭的就越凶,依偎在贾环的怀里,娇小不安的身躯战栗不止,怜爱的让人心碎

“小吉祥,你个小蹄子,黄毛还没换干净,就敢在老娘跟前玩儿这套,还不滚回去收拾东西再敢来勾搭这个没出息的孽障,当心老娘扒了你的皮,没羞没臊的小骚蹄子,给老娘滚”

随着赵姨娘的一声巨吼,在贾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小吉祥羞红了脸,羞嗒嗒的脱离了贾环瘦弱的胸膛,嘻嘻笑着跑出门去。

这尼玛

我真是草了

三观丧尽啊

“嘁,就你这能耐,还要带老娘奔向幸福的生活。我呸没造化的种子”

赵姨娘得意洋洋的看着还呆立不动的贾环,趾高气扬的鄙夷道。

看模样,若不是她不懂“傻逼”这一神词,此刻她一定会扣在贾环头上。

鄙视完后,赵姨娘将她的不传绝学传授给了贾环:“记住喽,看起来越招人喜欢,越是稀罕的女人,她们的话就越是不能听。谁要是相信她们的话,谁就是彻头彻脑的蠢蛋别管年纪大小,女人呐,始终都是女人,骗男人的本事那都是天生的。”

前世起,贾环对于女人就相当不解,完全猜不透她们的心理。

所以才会有他苦读红楼,欲图装文青以骗美人心的可笑事。

他居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女生们,早已不喜欢读红楼的伪文青了。

她们喜欢的是读荒岛上的女人和猴子的小开

只是让贾环想不通的是,怎么她连小吉祥都搞不定小吉祥现在总不会也喜欢色色的小开吧

对于疑惑,贾环从来都不吝讨教。

在这方面,赵姨娘可能是教授博导级别的。

“没错,听说要被赶出府,小吉祥开始的确会吓个半死,哭个不停。可是她知道不只她一个人出府,连老娘和你这兔崽子也要出府,大家还能在一起,而且又不是流落大街去要饭,还有个庄子能住,那她还害怕个屁除了住的地方不一样,其他有什么不一样的说不定她还能过的更好一些哼”

赵姨娘如是解惑道。

贾环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叹息道:“大意了,大意了,唉我就是太重情了。”

“呸”

赵姨娘不屑啐道:“你就是个色种,老娘倒是奇了,你看上小吉祥哪儿了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要什么没什么,老娘看你真是迷了心了。”

贾环不理此话,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姨娘,道:“娘,难道你和小吉祥是一样的想法,小吉祥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三等丫头,寻日里说不定还要受那些二等和一等丫鬟的欺负。可去了庄里,她不是一等胜似一等。娘在这里是姨娘,每天都要去老太太和太太那里立规矩,站着伺候人太辛苦,可要是去了庄里,不是太太胜似太太,多威风”

“我呸”

赵姨娘再次嗤之以鼻,道:“你懂个屁老娘就算在府里伺候人,也不愿去庄子上受罪。那里有什么泥里来土里去的,都是土腥子味,还有猪粪羊粪马粪,呕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要不是有你这个小兔崽子,娘就算上吊都不会下去。”

这也算是一种为母则强吧。

贾环看赵姨娘的目光,不由再柔和了三分,对她的骂声,也不觉得刺耳了

“娘,城南那个庄子到底有多大”

贾环开始关心以后的路了,要是能有千八百亩地,做个大地主似乎也不错。

没想到,赵姨娘却唉声叹气道:“能有多大,大庄子能给你不过百来亩的小庄子。”

贾环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还知足,笑道:“那也还不错啊。”

赵姨娘鄙夷的笑道:“不错不错个屁这庄子算是封给你了,一会儿就有人来送地契。”

贾环不懂,道:“这不是很好吗有了地契,咱们也算是地主了。”

赵姨娘看贾环的眼光如同看一坨,狰狞着脸道:“你懂个锤子,有了地契,日后你就要自己交税,连同佃户们的税都要你交,你还觉得不错”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交税倒也没什么,只是,娘,不会让我们去服徭役吧”

赵姨娘面色更惨,哀声道:“老娘忘了,还要替那些佃户出徭役银子。哎哟,我的头疼诶”

贾环倒是大气,大手小手一挥,道:“娘你放心,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统统都不算事。”

“我呸”

“呵呵,二哥、姐姐、林姐姐、三姐还有四妹,咱们这一天都见八回了虽然小弟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确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可没想到会这般受人欢迎唉,错爱了,大家错爱了”

饶是众人进来时都沉着脸,跟参加追悼会似得,可听闻此言,大家还是忍俊不禁。

本来红着眼圈的贾迎春,破涕为笑,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了点贾环的脑门,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油嘴滑舌环弟,我们不知你犯了什么错,可你总归只是个孩子,只要你诚心的去给老太太、老爷和太太扣头认错,他们不会真的罚你的。我们大家也都愿意给你说情,好不好”

贾环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眼神都还算比较真诚的,心里一暖,笑道:“姐姐,诸位兄长姐妹们,你们想岔了,我这不是被发配了,我真的是要去习武。今天你们也发现了,在府里练武实在不便,太打扰大家了。所以我就给老祖宗和老爷、太太说了,他们也赞同我的主意,便同意了。”

众人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环,贾迎春皱眉道:“环弟这可是鲁莽了,那庄子里那么苦,你又怎么受的了”

贾环笑道:“姐姐,我尝听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温室里能养出花朵,却长不成苍松劲柏。习武本就是一件苦事,若是连生活上的这一点苦都忍受不了,小弟又有何面目谈从武之志更何况”

贾环神情忽然变的小骄傲起来,道:“更何况小弟又不是去种地,而是去当庄主的。再往后,大家就不要称呼我为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了,这个号暂且报停”

林黛玉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光流转间,看的贾环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的乱跳,只听她道:“三弟,我们何尝称呼你什么小郎君了羞也不羞还报停,那你以后号什么”

贾环嘿嘿笑道:“林姐姐,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这个号,是江湖朋友抬爱,公认的。我也是没办法,愁的很算了,往事不堪回首,都是过眼云烟,不提也罢。至于号,我有一个短期计划,和一个中长期计划,现在给大家汇报一下。”

“咯咯”

“哈哈”

“嚯嚯”

各种笑声四起,众人笑的前仰后合,都不住拿眼瞪一本正经做报告的贾环。

林黛玉一只手轻捂着笑的作痛的肚子,一只手擦拭了下眼角笑出的泪珠,道:“三弟,你说说看,你的短期计划是什么,长期计划又是什么”

贾环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音,道:“”

...

第五十一章 摇桃花

贾环道:“是这样的,根据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党中央不,我个人推测,短期之内,大家可能只能叫我英俊潇洒庄的庄主了。”

“噗嗤”

“哎哟,我不行了,快要笑死了”

“真真是哎哟”

一干人笑的歪歪扭扭的,站都站不稳了。

贾环却没在意,他一手轻轻的搀扶住笑的腿发软的贾迎春,一边继续道:“但是这个号我应该用不了太久”

林黛玉快笑断气了,她扶着身边的桌子,强站着,笑道:“三弟也知道呵呵,也知道这个英俊潇洒的名头戴不久吗呵呵,哈哈”

贾环摇头叹气道:“林姐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绝顶聪慧的人,眼光一定长远,没想到”

林黛玉觑眼道:“没想到什么”

贾环依旧摇头,似乎很遗憾,道:“没想到,林姐姐在小弟身上终究还是走眼了。林姐姐难道就没看出来,我这一辈子,注定了是难以逃脱英俊潇洒这个名头,唉也是愁啊那些人只会注重我的外貌,却不能发现我的内在美和心灵美”

语气还有些悲愤

众人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估计也算是开了眼了

“咳咳”

贾环正色道:“咱们跳过太严肃太客观的话题,继续往下说,短期的计划就是那样了,至于中长期计划,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等到小弟有所成后,大家再次见面,到了那时,还请大家不吝叫我一声,贾壮士”

不得不说,如今瘦的和鸡仔似得贾环,高昂着头,说出“贾壮士”三个字时,给大家的冲击还是很剧烈的。

大家本已经平息的笑声,再次鼎沸起来。

贾环将挂在他身上,瘫软无力的贾迎春扶到了炕上坐着,然后又把快要坐到地上的贾惜春给抱到炕上,其余的都还有力气,各自找了椅子坐下了。

不过大家都一直注视着贾环,眼睛里的神情似乎多了几分不舍。

能让大家快乐的人,总是受欢迎的。

“三弟,你若不想去庄子,我去跟老祖宗说”

贾宝玉沉吟了片刻后,在林黛玉的注视下,说出了这句话。

贾环闻言笑了,他看着贾宝玉,心里感慨着,这个人,肯定是不坏的,只是局限在区区一个贾府里,读了些闲书,世界观、人生观都发生了些问题,也不能说问题,只是,或许真的是清新不俗吧

贾环笑道:“二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前面所有的话,都是很认真的说的,没有一句虚言。”

众人闻言,又笑了起来。

贾迎春还是有些伤感,拉过贾环,抚着他的额头,道:“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环弟”

一句话,说的气氛终究黯淡了下来。

尤其是贾宝玉,谁也不是傻子,看不透内中的意义。

豪门之家的孩子见的多,成熟的也就早。

对于名利的理解也早于一般人。

贾宝玉是不通世物,那也只是说他不会做,而不是不懂。

贾环从武的意义,他岂会不明

贾环要被发配到庄子,背后的操手,他难道真不明白

只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尽管这些都不是他心想的,可他终究不敢真的违背太太。

贾环不愿气氛太过哀伤,他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若非贾府里还有很多他的牵挂,比如说贾政,比如说贾迎春,还有探春

如果不是这些牵挂,贾环估计他都未必再愿意去花费大力气习武。

去了庄子上,弄点小玩意,赚点钱,有酒有肉还有妹纸,平平静静的过小日子有什么不好

可惜,因为有了牵挂,所以他不能不逼迫自己去努力。

但这毕竟不是坏事,所以他认为用不着这么悲伤。

贾环对贾迎春笑道:“姐姐,哪里用这么难过我又不是死”

话没说完,贾环的嘴就被贾迎春轻轻的抽了一巴掌给抽闭上了,他讪讪的看着怒视着他的贾迎春,狡辩道:“姐姐,我是想说,我又不是思蜀难归的阿斗,我想大家了,每月初一、十五也是能回来探望大家的。再说了,我那英俊潇洒庄,就在城南近郊,等天儿好的时候,诸位姐妹还有二哥,大家都可以去我庄子上作客。

姐姐,等来年春暖花开时,我请姐姐到我那去。那个时候弟弟我一定很壮了,我给姐姐摇动一树桃花看。”

贾迎春的眼泪,终究还是被这孙子给煽情下来了。

“环弟,这些银子你且收好,你这么点年纪就出外单过,没有银子哪里能行姐姐这点虽然不多,但也算一份心意。你在外面别省着花,日后姐姐还会为你攒着,等你来看姐姐的时候,姐姐再给你。”

贾迎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花布包来,塞到贾环的手里,不容拒绝道。

贾迎春开了个头,贾宝玉也掏出了一个小包,他没那么多话,就是往炕上一丢。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也将一个绿色锦袋放到贾环的手里,道:“三弟,来年我和二姐姐一起去你那英俊潇洒庄,嘻嘻,你这庄主可不要厚此薄彼,只给二姐姐摇桃花哟”

贾环颠了颠手中的银袋子,感受了下其中的分量,一副财迷心窍的贪财样,他嘿嘿笑道:“放心、放心,林姐姐,你的好我都记在心上呢若不是你嘿嘿,放心就是,保管姐姐一树,林姐姐一树”

看他那副财迷样,林黛玉“噗嗤”一声笑出声,嗔道:“惫赖小子”

一旁的贾宝玉不悦了,道:“林妹妹,不用老三摇,我也是可以给你摇的”

林黛玉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被林黛玉看了眼,贾宝玉似乎就心满意足了,嘿嘿傻笑起来。

而后,贾探春也面色复杂的上前,递给了贾环一个银袋,她低声道:“环弟,在外面你要多多保重啊”

贾环笑的很灿烂,和对其他人无异,道:“三姐放心,我一定笑口常开,吃嘛嘛香”

贾探春没有笑,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最后是贾惜春,她今年才五岁多,小娃娃一个,不过她也拿着一个小银袋子,交到贾环的手上,笑嘻嘻道:“三哥,人家不要你摇桃花,人家想要大桃子”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将手中的几个银袋子随手放在炕上,然后一把抱起贾惜春,道:“好,等三哥去了英俊潇洒庄,看看哪棵桃树最可爱,就摘了树上的桃子给四妹妹送来,你说好不好”

贾惜春咯咯笑道:“好”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一副兄妹相得的动人场面。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目光又是各不相同。

贾惜春是东府贾珍的妹妹,生母不过是个侍妾,而且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的父亲,就是贾敬,虽然是进士出身,却一味的好烧香修道,连爵位都不愿承袭,又怎肯为区区儿女私情坏了天道。

她的哥哥贾珍,唉,不提也罢

所以,贾惜春自幼便是有人生没有教养,若非贾母喜欢漂亮女孩子,她的下场,恐怕也是不忍言

而且,就算她被接到荣国府生活,可寻日里也只是由丫鬟婆子们看着,虽然不缺衣少食,可寻常女孩儿应该受到的来自父母的关心疼爱,却半分都无。

因此,也就造成了贾惜春性子微冷的局面。

很少见她特别亲近某个人,也很少见她撒娇。

大家其实大多也都知道原因所在,可是在这座大宅门里,谁又顾的了谁

不过现在见到这一幕,大家心里也都有些感慨,终究是件好事。

一个人的成长,若是太久感受不到亲情的温暖,那么这人迟早都会变成一个凉薄的人。

大家并不希望贾惜春日后成为这样的人。

几番玩笑话后,天色已晚,众人也都有些疲倦了,可大家却并不想离开。

因为大家都知道,经此一别,贾环算是分府另居了。日后虽然还是一家人,却已经不是一房人了。

但是贾环却不想众人再待在这里了,尤其是贾迎春和贾惜春,她们两人如今实际上也算是寄居在贾政这一房。

若是被王夫人知道她们迟迟留恋于此,对她们却不是一件好事。

王夫人收拾贾环,可能还要顾忌贾政,可要想法子收拾贾迎春和贾惜春,却无需顾忌什么人。

无论是贾赦还是贾敬和贾珍,对贾迎春和贾惜春都没什么印象,绝不会为她们出头的。

所以,贾环主动对众人道:“诸位哥哥、姐姐、妹妹们,天色不早了,诸位就先回去吧,免得老太太和太太担心。”

林黛玉闻言笑道:“庄主,这里可不是你那英俊潇洒庄,你怎好赶人哩”

众人闻言一笑,贾环笑道:“林姐姐说笑了,小弟哪里敢赶姐姐们实在是,夜已经要深了,我不能耽搁姐姐们回去睡美容觉。咳咳,再有,小弟明早就要离去,还得收拾一点行礼。另外,总归还要缅怀一下我在府里的人生。唉,好姐姐们”

说罢,又看了眼对他表示不满的贾惜春,所以又加了句:“还有好妹妹,你们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一会儿萎男子吧。”

...

第五十二章 两边

贾府东廊三间小正房,素来是做贾政书房之用,亦号“梦坡斋”。

正房内有一炕,炕上有一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为贾政寻日小歇所用。

只是此刻,炕桌却被挤靠到了墙角一隅,桌上的书籍和茶具也纷杂散落。

而炕的另一头,一对狗男女不,是一对痴情男女,正躺在炕上被窝里,相拥低语。

从他们光着的膀子以及凌乱的头发来看,刚才他们多半在做有违社会和谐的事。

“你不用担心,我会时常去看你的,还有环儿。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对他置之不理我会看着他长大成才,结婚生子。”

贾政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柔情蜜意,对怀中的女人说道。

女人自然就是赵姨娘了,贾环回去和她唠叨了几句后,她就离开东小院,前来和贾政告别了。

老夫少妻间,总是要比和黄脸婆之间多几分宽容和甜蜜。

因此,见到赵姨娘后,贾政就离开了正和她冷战的王夫人,带着“小三”一起来到书房中,胡天胡地了番

“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拿两千两的银票,手里多些银子,你也好做傍身之用。环儿习武花费不少,日后你们若短了银子使,尽管跟我张口便是。”

贾政温声道,眼中的柔情快将赵姨娘融化了。

赵姨娘感动的无与伦比,她哽咽道:“老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只是,那银票你还是留在身边自己用吧,你是做大事的人,手上没了银子怎么能行妾身可不想看见老爷向太太张口讨要银子”

要是贾环在这里,估计下巴都能惊掉,这是他一直认为智商战斗力渣五的妈

赵姨娘向来的表现,别说见到银子,就是闻到银子的味道,都能让她兴奋。

连亲生女儿贾探春的那一点月例银子她都要想办法搞到手,去王夫人那里立规矩,连人家放那里的衣服都能“捡”回来。

可此刻,她居然能面对两千两银子的巨款不动心,还顺手给王夫人上点眼药。

有这种战斗力,她平时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只有面对贾政时她才能超水平发挥

还别说,贾政还就吃她这一套。

听了赵姨娘的话后,贾政长叹一声,道:“时常有人在我耳边聒噪,说你爱财贪婪,面目鄙薄。如今看来,当真是谣传毁人,委屈你了。银票你且放心拿去用,这府里再紧,难道还能少了我的用度”

赵姨娘闻言,听说有人告她的刁状,心里恨的把牙都要咬碎了,想了一圈子的可疑人物,并且亲密的问候了她们的祖宗可面容却愈发柔和,语气温婉道:“奴家出身卑微,被人说道也是意料之中。只可叹环儿却被奴家连累,背了个不干净的名声不说,还小小年纪就被分府另居唉,奴家好恨环儿没能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人皆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环儿却是子因母贱啊。”

两道清泪,从赵姨娘美目中滑落,白莲花遭受雨打风吹似的憔悴,看的贾政心碎。

若是贾环目睹此景,一定会惊呼一声“天啦噜”,然后清楚的认识到,小吉祥和赵姨娘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这已经不是技能上的差异了,而是人生境界

赵姨娘在此一道上,明显的曲高和寡,寂寞无敌

果不其然,贾政咬牙道:“你放心,环儿是荣国公的子孙,更受荣国公亲自庇佑。谁敢说他卑贱他是我的爱子,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他受委屈,明日你们离去时,我一定给他一个交代。”

“老爷”

相比于梦坡斋里的柔情蜜意,海誓山盟,贾政正房里的气氛却如同冰窟一般。

王夫人紧紧的抿着嘴,脸色木然,眼神冰冷,她手中的念珠一颗一颗的拨动,然而究竟有没有在念佛经,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太太,不必太过着恼。不过是多了个妾,妾算什么东西,玩物而已。如今那奴几和老三都离开了,分家也分完了,其余的,又能如何”

只有熟悉王夫人的王熙凤才知道,此刻的王夫人心里究竟有多恼火。

若是能选择,王熙凤现在巴不得有多远就走多远,没见李纨今日一直服侍在贾母身边,死活不挪窝

这个小寡妇惯会躲祸

心里暗骂了声,可面上还得强笑着,劝说王夫人。

王夫人闻言,一双冰冷的眼睛瞥了她一眼,王熙凤只觉得脸上被刀剜了一下般,火辣辣的难过。

“愚蠢,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他的意思为了一个贱婢,为了一个庶子,他却当众将我的脸面剥的干干净净。这是什么,这是夫妻情绝。”

王夫人即使在极怒的时候,脸色依旧木然不动,只是牙关咬的更紧了,一字一句的往外吐。

可是,王熙凤却宁愿她能在暴怒中面孔狰狞,因为这样的人看起来才正常,更像人类。

王夫人在贾府里是有名的善心菩萨,女佛祖。然而无论是菩萨还是佛祖,都不是人类,他们是神,是佛,是仙。

他们只能令人敬畏,令人恐惧,却不会令人亲切。

在人间,他们是不会说话的泥塑雕像

王夫人寻日里就沉默寡言,但只要开口,通常都不容人拒绝。

所以,即使在贾母跟前都敢高声说笑的王熙凤,在王夫人面前却始终都谨言慎行,不敢逾越分毫。

通俗的说,就是精神高度紧张。

此刻再听到王夫人这不似人声的话,王熙凤身子都颤了下,脸上强笑道:“太太,你这可真是想多了。老爷生气是有的,可远远没有太太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还有宝兄弟的面子。”

“呵,宝玉的面子宝玉在他心里有面子吗还不如一个庶子”

不提宝玉倒罢,一提宝玉,王夫人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

没错,世家豪门的规矩通常都是抱孙不抱子,也就是说,大丈夫行事,可以亲近孙子,但不能亲近儿子,否则会让人说道处家无方。

因此,寻日里贾宝玉被他爹一口一个“孽障”的教训,王夫人也只当是寻常。

而且平时贾环也是如此被教训的。

可现在不同了,想起贾政看贾环的慈爱欣慰的眼神,王夫人都要觉得心里有刀子在割一般。

王熙凤听王夫人瘆人的声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有些冷了,但面上还是得堆出笑脸,道:“太太,你这就是想岔了。你想想,老爷今日待老三好,那是因为老三马上就要滚蛋了。今日分完家,往后老三虽然还是一家人,却已经不是一府的,日后他和府上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正是因为如此,老爷才会对他另眼相待。

你想想,寻日里,老爷待老三何尝不也是咬牙切齿的这爷们儿对待儿子,原就应该如此,不都说是严父慈母吗只有那小门小户的小家子人家里,才会有大老爷们儿抱儿子的做法。所以,才有寒门难出良才这一说法。”

若是在平常,王夫人可能也就被说动了,可今天,她一整天都过的不顺,从早到晚都是气,偏偏还无处发泄。

此刻再听王熙凤满口“胡搅蛮缠”,还说的隐隐自得,她更是怒火万丈,手中的那串碧玉念珠想也没想,就朝王熙凤脸上砸去,厉声骂道:“你究竟是谁的人黑了心肝了,你记住,你姓王,是王家的人,不姓贾”

王熙凤那叫一个委屈,她明明觉得自己说的挺好的,发挥的挺有水准的,这黄脸婆也不知怎么回事,发起疯来竟然六亲不认。难道是月事不顺,天葵已绝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来之前,贾政当着王夫人的面带着赵姨娘潇洒离去。而赵姨娘也不省心,走就走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临走前给王夫人又是挑眉毛,又是抛媚眼儿的。

要不是王夫人平日里茹素,少吃荤腥,因此血压不高,说不得刚才就被赵姨娘直接气成脑溢血了

然而,王夫人最恨的却不是赵姨娘一人,还有贾政。

不管怎么说,贾政如此对待发妻,总让她感到凉薄和心冷。

至于她设计贾环和赵姨娘,在她看来,那根本不算什么。奴几辈的,玩意儿而已,身份还没几个得力奴婢高

王熙凤被砸了一下,疼倒是也没太疼,只是脸上被砸出个红印子。

虽然不疼,但她却被吓坏了,从记事起认识王夫人以来,王熙凤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过。

寻常最不济的时候,也不过是贾宝玉被贾政施家法时,她哭求一通罢了,女人嘛,哭一顿那也算事儿

但王熙凤很少见王夫人亲自出手,尤其是如此失态可见,王夫人此刻一定是震怒不已。

王熙凤跪在地上,满脸泪水道:“姑母,我何尝会忘了咱们都姓王可是姑母,我是在为姑母思量啊

您如今实在不必再和那贱妇孽障生气,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被赶出了贾府。就算老爷再生气,那又如何这是老太太亲自发的话,只要老太太一日不松口,他们就永远别想回来。

可老太太从来都不会轻易收回说出的话的,无论是老三还是那奴婢,在老太太心里连个位置都没有,估计还不如那小猫小狗呢。

至于老爷,恕侄女不敬,太太,这男人的情意如果能靠的住,母猪都能上树。不然,也不会赵姨娘这旧人尚未离府,新人都已经开始望着她那东小院了

再有,太太若是想要惩戒他们,那也是他们的福分。可现在确实不好,倒不是动不得他们,只是他们马上就出府,东西两府的人都会注意他们,连老太太那边都可能会有所耳闻。老爷那边更是

太太,等过了这段时间,也用不了多久,大家还记得他们是谁就算记得,谁还在意

到那个时候,咱们随意使个小手段,还不叫他们求死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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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出府

大秦京都的格局,是东富西贵,南穷北贱。

也就是说,东城富庶,西城尊贵,南城贫穷,北城卑贱。

至于中间,咳咳,中间当然就是皇宫了

贾府尊为国公府,自然是位列西城。

西城有一条非常出名的街,叫做公侯街。

虽然名号为街,实际上却长达十数里,然而这么大的地方,统共也没有几户人家。

几乎每家都有几条胡同的地盘,再加上花园、亭阁和湖泊构成的园林,占地极广,一派富贵景象。

其中荣宁二府,就占据了相当大的地盘。

清晨,秋雾朦胧,整条公侯街似乎都被罩上了一层青色薄纱。

“吱呀”一声,荣国府侧门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几辆马车缓缓驶出,后面跟着一行人。

气氛不算太好,有些悲伤,有些离愁。

前来送行的人不是太多,但也不算太少。

无论哪朝哪代,家族分家都是一件大事,因为这是代表家族开枝散叶,象征着家大业大,是好事。

家主贾赦年事已高,昨夜又和小妾高乐了几番,今早起不来,就打发了人告诉儿子贾琏,让他代为出面。

贾宝玉昨夜回去后,虽然在林黛玉的提醒下,已经顾忌了王夫人的颜面,没有说他们送了贾环仪程,可王夫人听闻他是从东小院归来的,还是勃然大怒,斥责了他一番。

再加上贾母也担心清晨寒气太重,怕侵扰了贾宝玉的身体,就没有放他出来。

贾宝玉没有能来,林黛玉自然也没有机会出来。

倒是贾迎春和贾探春还有贾惜春三姐妹,因为并没有和贾母住在一起,反而找了机会前来送行。

而东府的贾珍是贾族族长,贾蓉又是族长一脉的玄孙继承人,所以他二人都来了。

再加上贾政和几个清客相公,还有各自的随从仆役,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大几十号人。

赵姨娘带着两个丫鬟小鹊和小吉祥已经坐在车上了,她们是内眷,不便在外门抛头露面。

当然,贾迎春她们也是内眷,不过毕竟还未出阁,年纪又小,而且还都在一群婆子丫鬟的包围中,所以不妨。

城南庄子的现任庄主,贾族新出炉的又一房家主,年仅七岁幼龄的贾环同学,此刻一脸悲戚的看着众人,尤其是面对贾政时那一副双目垂泪、依依不舍、幼鸟眷巢的可怜样儿,真是让人心神俱伤。

因为他的样子太真诚了,年纪又这般小,谁都不会怀疑他是演的。

贾府清客相公詹光和单聘仁二人,素来都在贾政身边帮闲,此刻他二人见贾政双目泛红,眼中的慈爱和痛苦纠结,不由都心中一动。

詹光道:“明公,世兄如今年不过七岁,何故纵然有点小错,又何以至此”

单聘仁亦道:“明公,正是如此,世兄虽然有雏凤之姿,可毕竟太过年幼,还不到单独自立门户之时啊”

贾政长叹息了声,摇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是老祖宗的吩咐,你们不必再劝了。”

听到是贾母的话,两人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们的身份,说难听点,就和戏子无异,也就是给主家解闷的。

真要有能力,他们也不会空守着贾府。

要知道,贾府虽然尊贵,但如今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要职了。

自然也没有谋士的发挥之地,但凡他们有点能力,也不会在这里蹉跎岁月。

“二叔父,分立门户,为家族开枝散叶,终究是一件好事。三弟虽然年幼,但颇有大志,将来定然不俗。再说,即使是分立门户,出府单过,也不是说就此是路人了。他依旧是我贾族子弟,他是叔父的儿子,是我贾珍的三弟,这个事实是永远不变的。日后他遇到难处了,我们自然不会眼看着他为难。”

贾珍是族长,平日里结交的也多少勋贵子弟。这些人或许没太大的本事,但应酬语言绝对能说的人耳顺,面子上的功夫做的极佳。

对贾政劝说了番后,贾珍又看向贾环,道:“三弟,虽然你年纪还不大,但今日起我们就当你是大人了。你独自支撑门户不易,大哥哥帮不了你太多,但也一定不会看着你作难。蓉儿”

说着,贾蓉从身后接过一个包裹,递给贾珍,贾珍接到手上后,继续道:“这里是三百两银子,算是大哥哥送给你的仪程。银子不多,三弟不要嫌弃。另外,日后每年年节,下面庄子送上来的年礼里都有三弟一份。”

宁国府因为是族长,所以管理着贾族的祭天,每年年节时都能收上来不少年礼。

多是鸡鸭鱼兔还有野猪鹿肉之类的,再加上一些干果。

每到这个时候,贾珍都会将贾族生活困窘的子弟们喊来,让他们来挑拣两样,拿回去过年。

不过是惠而不费,博取名声的做法罢了。

不过这也证明,在贾珍眼里,贾环这一新鲜的一房,日后八成也会沦落到困窘之境。

贾政听了有些不悦,但贾环却笑了,虽然不怎么灿烂,还是冲贾珍致谢了番。

贾政摆摆手,很豪气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另外,你才拜那焦大为师,这次去庄子也是为了好好习武。大哥哥我不能不支持你,这个是焦大的身契,你拿去,日后他就是你的仆人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人群后头,一个身着灰衣麻鞋的老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身后背了个小背囊,别无他物。

他这幅模样,贾珍倒也没有责怪,恐怕他心里正高兴把这烦人的老货给丢出去,贾珍乐呵呵的看着贾环调笑道:“三弟,我提前跟你说,这焦大平日里喜好喝酒。每每发了月钱,都被他拿去买了酒喝。所以,你就不要想着去打他的主意了。再说,就算他的月钱都积攒起来,也还没大哥哥我给你的多。哈哈哈”

娘希匹

这王八羔子还记得那件事,贾环很是尴尬的看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焦大,然后讪笑道:“大哥哥说笑了,说笑了。”

“行了,不耽搁了,虽然庄子就在城南,可车马走过去,也要两三个时辰。日后还有说话的时候,环儿,你可还有什么话交待”

制止了贾珍以大欺小,贾政又看向贾环,问道。

贾环最近的演技飙升,眼泪当真是说流就流,他先朝贾迎春三女微微点点头,然后跪下给贾政叩了三个头,泣道:“孩儿离开后,还望父亲大人万万珍重身体。孩儿不盼父亲做得高官贵爵,也不盼父亲赚得大钱,只盼父亲能够长命百岁,延年益寿。父亲大人要多吃饭,少喝酒,要多开心快乐,不要生气难过。要按时休息睡觉,不要”

稚子童心之言,谆谆叮嘱,最是感人肺腑。

贾珍和贾蓉这俩没心没肺的倒也罢了,他们估计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听着贾环喋喋不休的话只觉得不耐烦。

但其他人,包括贾琏在内,一个个都红润了眼睛。

贾政更是流下眼泪,只觉心都碎了,他扶起贾环瘦弱的身子,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处却如同压住了一块大石,让他哽咽难言。

最终,只能挥了挥手,苦涩的叹息了声,示意贾环离去吧。

贾环一步三回头,一步三回头的走着,终于上了马车,挥别众人后,车队启动。

赶车的是赵国基,赵姨娘和贾环被发配城外庄子后,贾政担心有刁奴欺主,就安排了赵国基随行。

说起来,赵国基还是赵姨娘的弟弟,贾环的亲舅舅,应该是个好帮手。

贾环上的是赵姨娘她们所在的车厢,上车后,等到马车驶出了一段距离,看不到后面的众人后,贾环一把擦干脸上的泪水。呲牙咧嘴了一阵,活动下脸部有些僵硬的肌肉,长呼了口气后,才仔细察看车内,发现气氛也不怎么好,都在垂泪。

看到大一些的丫鬟小鹊不断在抽泣着,贾环冷笑了声,讥笑道:“小鹊姐姐,让你失望了吧”

小鹊闻言一惊,抬头看向贾环,忽略红肿的眼睛倒也有几分姿色,她奇道:“环哥儿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按理说,贾环单立门户了,应该可以称“老爷”了。可他父亲还在世,在贾府里被人称为“老爷”,那么贾环自然就不能再称“老爷”了,还是只能被称呼为“三爷”。

听到小鹊的话,贾环嘿了声,凶巴巴的道:“什么意思我和娘的那点老底儿都被你卖的一干二净,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你昨晚找袭人,让她帮你跟太太求情,不愿跟我们到庄子上去,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找她求情,你和她有这个交情吗还不是你以为出卖了那么多消息,总该有回报了,所以才去找她的你是做梦都想去二哥的房里当丫鬟,说不定还想再当个姨娘什么的。

怎么,现在失望了吧去不成了哈我拿到你的卖身契后才发现,原来你签的是死契啊你惨啦”

贾环很没有形象的大呼小叫道。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原以为赵姨娘会和他一起来批斗刁奴,谁知道一直都没动静。

贾环小心翼翼的看着赵姨娘,见她还在径自伤心垂泪,担忧道:“娘,咱不是说好了吗人前装一装就行了,等车队启程了就算完事。咱们去自己的庄子,过咱们高乐的日子,不比神仙还快活你这是怎么哭傻了”

赵姨娘悲伤的摇摇头,道:“我原以为,就算离了贾府,只要我儿聪明争气,日后日子总差不了”

贾环皱眉道:“这没错啊差不了”

赵姨娘悲伤的啐了他一口,骂道:“老娘真是失心疯了,上了你的当。原以为你变聪明了,成了一块璞玉。谁知道,你他娘竟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你还嫌老娘蠢,我看你比老娘还蠢一百倍

你是猪脑子啊,也不想想,小鹊要是内奸,你还有命活到现在你狗胆包天偷了大老爷的那个鼻烟壶,连累链二都被打了个半死,小鹊要是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你还有命活到今天

哎哟这日子没法活了,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没脑子的夯货啊早知道,老娘死也不出门啊”

...

第五十四章 黑云紫缰

贾环垂头丧气的被赵姨娘给赶下了车,只能去坐后面一辆马车。

不过他看到邀车的是熟人,顿时乐了。

“哟,焦太爷,您老好着呢”

贾环一张脸笑的和菊花似得,殷勤的招呼道。

焦大可能刚起床,脸色不大好,正眼都不带瞧的,只淡淡的哼了声。

贾环根本不在乎,嘿嘿一笑,伸着小胳膊小腿儿的往车上爬,只是车架还是有些高,不放下来脚架,他上的有点困难。

不过好歹还是登了上去,累出了半脑门子汗,呼了几口气,贾环笑道:“焦太爷,您眼看着也不帮我一把,我知道了,您这是在生我的气呐不对,您老应该是在生珍大哥的气。

嗨您说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和他这么一个不成熟的人生什么气这不是闲的吗

他先说您是我师父,又说您是我的奴仆,他这叫没文化,不知道天地君亲师。您放心,只要您老认真的教我,等您老死了,我一定让人给你抬棺材板儿,把您老风风光光的厚葬喽,不会让您没下场的。”

焦大生生让这孙子给气乐了,而后摇头叹息道:“老头子在宁府里待了六七十年,临老了,被人给赶出来送人了。嘿老太爷啊”

语气悲凉,心碎。

贾环沉默了下,又笑道:“焦太爷,您这真是想多了。珍大哥不是将您送人当奴仆,是让您来我庄子上当太爷来了。您想想,只要您老好好的教我,那咱们就有师生之谊了。您放心,日后,只要有我一口干的,就少不了您一口稀的”

焦大又被气乐了,笑骂道:“无赖小儿,不学无术。那话是那样说的吗说书的说的是,只要有我一口干的,就不会让你吃一口稀的。”

焦大还是很懂生活的,每月发下月钱后,都会打一壶酒,然后去戏园子里听听戏,或者去说书场子里听听说书。

贾环根本不服气,稚嫩的小脸儿摇着,口气大的很,嗤笑道:“太爷,您这就太天真了这话您也信人真到了只剩一口干饭的时候,能拨出几粒儿米,给你熬口粥吃就不错啦他们都太虚伪,都是扯淡,谁能像我这样,听起来虽然没那么动听,但绝对是真的。”

焦大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贾环,一边赶车一边开口道:“你确实像老荣国公,很像。”

贾环听着大乐,眼珠子转了转,道:“哟您也认为我有前途这就对了,这说明您老眼神好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光眼神好可不行。我不得不善意的提醒太爷您一声,既然看对了潜力股,那就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啦您老得有魄力,得提前下注投入的越多越早,这回报就越大不是

您看,时局已经到了我最艰难的时刻。您想啊,天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上有二十多岁的老母要养,下有咳咳,下有六七岁的小婢要养,这些全都得靠我一人撑着,是真难呐

但是凡事都得分两面看,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是吧当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深奥,太爷您一时无法理解和接受也是有的。这样,我打个具体的比方说啊。

如果,如果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太爷您能将这些年偷偷悄悄积攒下的养老银子,投进来支援我,哈哈那我可就不得不提前大大的恭喜太爷您一声了,您老要赚大发了

要不了多久,最多不超过二十年,您老将得到一笔超乎想象的回报,数额之大,啧啧,那是旷古烁今啊,绝对能超乎您老的想象”

“二十年后你准备给我烧多少纸钱”

焦大冷冷的打断了贾环的推销,问道。

贾环闻言一楞,随即收拢了笑容,一脸的严肃。他皱起眉头,沉思着,一只小手不断的摩挲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奇了怪了,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嗑脑白金了还是嗑盖中盖了三爷我这么高深的智慧,他们居然都能破解的了”

车辕上,一直沉浸在临老被驱逐的悲凉气氛中的焦大,听到贾环的窃窃自语后,一张黑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微笑

贾环“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靠在马车里堆积的被子上,大声对外面的焦大道:“焦太爷,您这车速太慢了,连三十码都不到。咱们中午还准备在庄子上吃饭呢,您老倒是快点啊加速,加速,就当这是一场战斗,战斗吧,星驰”

焦大听到贾环声音里没有半点刚才离别时的哀伤,充满了欢快,心里惭愧,他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开。如是这般想,心情不由又好了几分。

他扬起手,手中的鞭子挽起几朵鞭花儿,响声惊人,却又没有真个落在马匹身上。

不过马匹受到惊吓,跑的也就快了起来。

感受到车速加快,贾环的心情大好。

如今脱离贾府,自成一房,就算日后荣宁二府被抄家,也牵连不到他这偏支。

若非荣国府里还有他的牵挂,如贾政、贾迎春、林黛玉还有贾探春和贾惜春等人,贾环现在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享受生活了。

不过这些牵挂暂时急不得,而且荣国府还有不少年的好日子,他有足够的时间筹划。

念及此,贾环身心愉悦,大喊一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文绉绉的,觉得不过瘾,不是我辈风范,不能尽兴。

于是贾环又扯开嗓门,大唱起来:“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

这一嗓子来的太突然,差点把焦大给惊下车辕。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哎呀妈呀,又起高了。”

这次是真的高了,他如今身体还太单薄,这么大吼大叫,头部压力太大,气血上不来,就会有点晕。

所以说,大喜是要不得的。

“离开家,你就这么开心”

突然,马车窗户边传来一道鬼魅般的声音,这道声音激的贾环差点没跳起来。

因为这是贾政的声音。

马车停下,贾环嗖的一下蹿下车,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换上了满脸的悲戚之色。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刚才的鬼哭狼嚎和欢声笑语,贾政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发生在这张脸上的。

他嘴角抽了抽,眼神不悦,再三打量着这个让他捉摸不定的幼子。

“父亲大人呐”

贾环悲呼一声,还带着花腔

“我还没死呢”

贾政被这个逆子气坏了,紧追快赶,带着一肚子的悲悯怜爱之情追来,结果就等到这

还“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娘希匹

贾环正色道:“父亲,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孩儿这么做,都是为了劝解姨娘。她唉一言难尽”

贾政将信将疑道:“劝解你姨娘你不在她的车上劝,就这样劝”

贾环面无丝毫愧色,坦坦荡荡道:“父亲大人不知,正是因为我在姨娘的车上劝解不休,将姨娘劝的烦了,所以才被赶到后面装行李的车上。孩儿之所以表现的愉悦,并且高声歌唱,就是想让我的歌声,飘到姨娘的车厢里。

唉,孩儿也是苦啊,一边要忍受着思念父亲的苦楚,一边还要不得不装出大无所谓的宽阔胸怀,安抚人心。不过,这些都不值得父亲赞扬,都是孩儿该做的。”

虽然贾政心知这都是贾环这混账小子胡说,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儿,而且歪理也是理,不由气的哼哼笑道:“我知道,你这个混账正是喜欢出门撒野的年纪。这一放出来,心就野了,什么爹啊家啊的就都忘在脑后了。只是为父警告你,贪玩归贪玩,但不可结交匪类,交友不慎,为祸无穷。”

贾环立刻点头,正色道:“父亲放心,孩儿尽量做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狗屁”

贾政笑骂了声,心中的怒气却消散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前面车子上的赵姨娘也在小鹊和小吉祥的搀扶下下了车,走了过来。

“老爷”

相比于混账儿子的没心没肺,看起来还是小妾更情深义重些,赵姨娘的杏眼红肿,嗓音都有些沙哑了,让贾政心生怜惜。

他温声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不伤心的吗”

赵姨娘自然不能说,她是被贾环那傻儿子给蠢哭的。可她又不想当着贾环的面骗贾政,只能轻轻摇头,道:“没什么老爷,你怎么来了”

贾政见赵姨娘转开话题,只道她不欲让他为难,心里再次感念她的善解人意,叹息了声,朝后方看了一眼,然后就又出现了两架马车。

不同的是,其中一架,华贵非常,一匹纯白无杂色的宝马,拉着一架制作非常考究的香车。

烘漆雕花,无一不是精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笼着马匹的缰绳,不是普通缰绳,而是紫缰。

这是很有讲究的,在大秦,非公爵以上的世袭勋贵之家,都是不能用紫缰的,否则就是僭越。

而且即使在公爵之府,除非是指定传人,其他人也是不得擅自使用。而且,并不是每一座公府都有这个荣耀,宁国府就没有

荣国公的爵位虽然传给了贾赦,但他这一套紫缰香车,却传给了最疼爱的次子。

除了紫缰外,车厢的侧面,还刻有一朵很奇怪的云朵,因为它是黑色的。

贾环不懂这些是什么,除了觉得马很帅,车厢很豪华。

可赵姨娘自幼生活在贾府,赵家几辈子都是贾家的奴才,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架马车代表着什么

贾政能够立身贾府,面对承袭爵位的贾赦还有东府的贾珍丝毫不落下风,最大的倚仗,并不是贾母的疼爱,而是这架黑云紫缰马车。

那朵黑云,代表的是两代荣国公当年叱咤疆场的黑云旗。

这也是荣国公府的标志。

赵姨娘看到这辆寻常轻易从不出动的马车,惊骇道:“老爷,您您怎么把它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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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马奴

“我说过,不会让你们被人看轻了去。贾府我做不了主但这辆车我还是能做主的。”

贾政在赵姨娘面前很有男子气概的说道,直把赵姨娘感动的眼泪汪汪。

贾环觉得赵姨娘真是昏了头了,有好处上门她还往外推,暗道这娘儿们当家就是不靠谱

“老爷,这架车太贵重了,我们哪有这个福气享用这不行不行,老太太知道了,一定会着恼的。而且,这架车对老爷来说,更重要”

赵姨娘劝说道。

其他的不要紧,可老太太不高兴这一句,却还是让贾政犹豫了起来。

赵姨娘又道:“老爷,去了庄子上,无论是妾身还是环儿,都没有什么机会出门的。我们要了这架车也没什么用,白白担心有人惦记着。您还是收好吧,祖宗留给老爷的,碰着一点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贾政闻言,终于叹息了声,看向赵姨娘的眼神愈发满意了,道:“既然如此,这辆就算了,不过,将我那辆黑云车留下吧,虽然没有紫缰,可有了那朵黑云,你和环儿进城时也会少很多麻烦。这京都附近的纨绔游侠子弟不少,不给你们留个护身的,我终究是不放心。

另外,这赶车的车奴是个鞑子,老国公当年有大恩于他们家,所以一直对咱们忠心耿耿。他唤帖木儿,颇有几分勇力。赵国基虽然近一些,可人太老实,遇到事的时候难免畏手畏脚。”

说罢,领了赵姨娘的谢后,贾政看了眼在一旁装无辜的贾环,对赵姨娘叮嘱道:“咱们这个儿子,病了一遭,又经先君大人指点一番后,比以往多了几许灵性,却也更淘气了。去了庄子后,若真如他自己所言,一心习武,那你也不必拘束着他。可若他只是嘴上说说,只知道顽皮淘气,那你只管派人前来告我,我来行家法。”

贾环在一旁干笑了两声,道:“父亲大人多虑了,孩儿早已过了顽皮淘气的年纪。青涩和幼稚二词,早已经离我远去毕竟,我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

贾政失声笑骂道:“混账东西,就你怪话多。是,你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你是七岁的皮猴。”

贾政身后跟着的几个帮闲清客,还有一些仆役,闻言纷纷哄笑起来。

“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环儿,为父相信你的话,你醒来后,确实与其他孩子的表现大不相同。为父也相信,这是因为你受了你祖父荣国公的教养后,才变的如此懂事。

为父只希望,自此往后,你能够更加懂事,能够孝敬你姨娘,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练武固然重要,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个道理我想就不用为父再给你详细解释了吧”

贾政看着贾环,殷殷叮嘱道。

贾环心里是真感动了,心里感慨贾政毕竟不是一个狼爸啊。

他点点头,沉声道:“父亲大人放心,孩儿会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的。”

贾政点点头,深深的看了眼贾环,道:“为父相信你能做到。既然你要习武,后面那辆车里,有为父送你的刀剑三副,良弓两张,箭矢四壶。环儿,为父能为你做的,已经不多了,你要好自为之,不要让我失望。”

贾环深吸了口气,道:“父亲大人,保重身体。”

“帖木儿,你怎么来了”

贾环人虽小鬼却大,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微笑,看着专心邀车的壮汉道。

帖木儿瓮声道:“三爷,是老爷让我来的。”

贾环嘿了声,笑道:“这就奇了,我父亲,他会想起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三爷我年纪虽小,却不糊涂。帖木儿,你要是敢跟三爷我玩儿阴的,那就不要怪三爷我接下来跟你玩儿毛的”

帖木儿闻言皱眉了,阴的他理解,毛的什么东西

阴的,对应的也应该是阳的,或者狠的之类的。

有说阴阳的,有说阴狠的,可阴毛什么东西

帖木儿狠狠的摇摇头,甩了甩一脑门子的浆糊,道:“三爷,你多心了,我们从来都不会阴的,更不会对您,荣国公的子孙来阴的。”

贾环笑道:“那你给我说说,我老爹就算想派人来保护我和我娘,也不会想到要派你来才对。你别生气,我实话实说,我爹别说平日里想不起你,就算想起你,也未必就能信的过你。”

帖木儿闻言,沉默了会儿,而后瓮声道:“是付鼐向老爷建议的。老爷使人套车时,付鼐就给老爷建议,让我来给三爷驾车,还能保护三爷的周全。”

贾环皱眉道:“我父亲会听他的话”

帖木儿又道:“付鼐还说,我走后,却是喂马的人,就调我的父亲还有侄子进府喂马。”

贾环恍然,笑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怎么会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总不会就因为我在梦里被老荣国公救了吧”

帖木儿道:“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听说你要习武。”

贾环道:“那又如何”

帖木儿道:“付鼐他们说,三爷习武了,日后就有可能承爵,还能转成亲贵之爵。朝廷里,凡是承袭亲贵之爵的贵人,都在军中领军。”

贾环哈哈笑道:“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别说日后承爵的不可能是我,就算是我,可我看大老爷最少还能活个一二十年,至于东府的珍大哥就更长了。你们总不会想等个一二十年后,再跟着我去军队里当兵吧”

帖木儿沉默了会儿,道:“三爷,别说再等二十年,就算再等三十年又如何就算我们这辈不行,我们子侄也有机会。只要三爷不嫌弃我们粗笨,我们就愿意给三爷效命。”

贾环闻言奇道:“我看你们在贾府不愁吃不愁穿的,也就喂个马赶个车,这不挺好的吗怎么就苦大仇深的和杨白劳似得大老爷看上你们女儿了”

帖木儿怔了下,道:“杨白劳是谁大老爷看上谁的女儿了”

今天被打击了一天,贾环终于在帖木儿面前找回了点智商优越感,哼哼浪笑道:“杨白劳是个佃户,过的很苦,他欠了大老爷很多债却没钱还。不过他有一个水灵灵的女儿,名叫喜儿,有一天,喜儿被大老爷看见了,啊哈哈哈后面的,你是男人你懂的”

看着挤眉弄眼的贾环,帖木儿更加不解了,道:“杨白劳的女儿嫁给大老爷当妾了这是好事啊,一个女人,跟着大老爷当主子享福,吃的好穿的好,哪里不好”

贾环“呸”道:“你个粗坯,懂什么女人只要吃的好穿的好就行了吗她们还要追求爱情,爱情你懂吗”

帖木儿肯定不懂爱情,他用看二百五的眼神看着贾环,眼神微微有些担忧。

付鼐和纳兰他们这些聪明的智者,就指望这么一个二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想不通,帖木儿摇头道:“如果我是杨白劳,我会很高兴。不过大老爷肯定不会喜欢我们族里的女儿的,她们和府上的丫鬟比都”

贾环嘿嘿笑了笑,道:“歪楼了,你还没说清楚,你们为何不安于本职工作,总想跳槽”

虽然听不懂那些生僻古怪的词,可听话听音,贾环话里的意思帖木儿还是大概明白了。

他一手挽着缰绳,嘴里偶尔还“嘘”几声,也不见他甩鞭子,马就跑的飞快,还很平稳。

只这一手,就比焦大强一手。

忙了一阵,让马自行跑的飞快后,帖木儿回答道:“三爷,我们虽然不缺吃也不少衣,可是我们无论在府上还是在庄子里,都是最不受人尊重的人。因为我们既不会种地,也不会做服侍贵人的精细活。我们只会喂马,养马,煽马

养着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可我们能做的事并不多。主家不上战场,就不需要那么多马。所以,府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欺负我们。我们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贾环道:“那你们怎么不离开”

帖木儿惨笑一声,道:“离开先不说荣国公于我们有大恩,我们不能轻易离开。就算我们离开,我们这些人又能到哪去呢”

贾环道:“去那些军中大将的府上呗,他们总要人喂马吧。再说了,实在不行,你们回草原不就得了。”

帖木儿摇头:“我们的身契都在贾府,没有身契,谁敢用我们再说,那些大将的府上自有喂马的人,对于军人来说,马匹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有的时候比兵器还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敢交给我们去喂养,他们不敢信我们的。

至于回草原在贾府当马奴,我们还能吃饱穿暖,顶多被人嘲讽几句。可回到草原给那些王爷台吉们当奴隶,才叫生不如死。我们这样的从汉人领土回去的牧民,在草原上叫做罪民,是最低贱的奴隶,贵人们看不顺眼都能随意打杀,妻女

对我们来说,那些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死敌”

贾环闻言,被震惊长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神才忽然闪烁起来,道:“帖木儿,既然你们这么跟着我干,那日后你们准备怎么为我效力”

帖木儿毫不犹豫道:“我们一定会为三爷好好喂马、养马、赶马、煽马”

贾环再次被震惊了,良久之后才回过神,对帖木儿说了两个字:

“我艹”

第五十六章 庄头

一直到了庄子前,贾环都没有再搭理帖木儿的**。

太他娘伤人了。

说的那么惨,决心魄力那么大,轰轰烈烈的,到头来还是那一套。

养马、喂马、赶马和煽马

你就算不说刀山火海下油锅在所不辞,也得说个有事尽管招呼吧。

煽马煽马煽马,就知道割马的老二,靠惹毛老子,老子让马咬你们老二,报仇

闲话不多说,太阳已经到了正当空了,看样子,大概也有十二点了,贾环觉得肚子都饿了。

下了车后,他先扫了眼前面的庄院,咧了咧嘴角,然后就朝前头的马车走去。

“唉,环儿,咱们真的是被发配到这荒郊野岭里来了。”

赵姨娘无视前方一大票磕头请安的庄户,泪眼巴巴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看的出,赵姨娘是真心难过。

别的不提,往后这绣花鞋就不能随便穿了。

看看脚下的黄土地,那绣花鞋在上面走一圈后,估计就都成屎黄色了。

还有随处可见的粑粑,再加上不远处传来狂吠的犬叫声、猪哼声、驴鸣声

总之,在贾环看来很亲切的环境,对赵姨娘来说,如同地狱。

好在,庄子正院是一座三间青砖红瓦房,不是土坯草屋,不然赵姨娘恐怕真的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贾环笑着安慰道:“娘,这可不是荒郊野岭,这可是个宝地。儿子不哄你,用不了多少时间,这里就会大变样,可能看起来没贾府那么华贵,可舒适程度觉得是他们没法比的。”

赵姨娘担忧的看着贾环道:“环儿,你可不要胡来。咱们可没多少银子,你乱花光了,咱们还怎么活”

贾环自信道:“娘你放心,我不仅花不了多少钱,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赵姨娘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环,忽然眼睛一亮,道:“难道你要加佃户们的租”

“扑通”

贾环还没回答,就听前面黑压压跪着一地的人,当头的那个老者一下摔倒在地。

贾环是真没注意到这一票人里还有老头子,刚才他只顾打量环境去了。

见老头被赵姨娘一句话给吓倒了,贾环好笑着上前,想要将他扶起。

可老头儿人老体却沉,他居然扶不动,便对老人身旁的一个小伙儿道:“有没有眼色还不快把老人家扶起来”

那小伙儿长的傻大黑粗的,精壮的很,一只手就将老头儿给扶了起来。

贾环笑着赞扬道:“不错,好小伙儿。”

说罢,大致的看了看眼前的一群人,大概有二三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个庄子总共也就一百亩地,这样划分下来,一口人大概也就是三亩多地。

不算多,也不算少。

除却老幼,一个青壮大概要看顾五六亩。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过的不紧才是,就算加点租子,那也没什么。

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贾环狐疑的看向刚刚被扶起的老人,那老头看见贾环的眼神后,人老成精的他,立刻赔笑道:“三爷,小老儿没有别的意思。刚才只是胳膊发酸,没有扶稳当。”

贾环点点头,笑道:“老人家,你贵姓今年高寿”

老头儿可能没想到贾环居然不认识他,一怔后,立刻道:“小老儿免贵姓王,名贵,今年六十有三了。”

姓王

贾环闻言眼神一变,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了,道:“姓王好啊,王是一个好姓。我们府上的太太就姓王,太太的人那是顶呱呱的好老人家姓王,又在咱们府上,想来和太太有什么亲戚关系”

老头儿连连摇头,道:“小老儿哪里有那个福分,王姓是大姓,小老儿虽然也姓王,却和府上太太没有甚关系的。”

贾环眼神一松,笑道:“那你老还真是没福气唉,也是遗憾,要不然我就能有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帮忙了。”

王老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大声道:“三爷这话可就差了,我老王怎么就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了想当年,我祖父、我父亲还有我叔叔、哥哥,全都是跟着老太爷和太爷血战沙场的家兵哩若非如此,太爷当年也不会让我来当这个庄头三爷,你说,我这还不算是自己人”

老头这一开口,就把贾环给镇住了。

倒是老头儿旁边的年轻小伙拉了拉激动的老头儿,瓮声道:“爹,你别说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头儿闻言一怔,随即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贾环,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跨下来了,垂头丧气不语。

是啊,早就已经不一样了,还抱着这些老黄历给谁看

暗自叹息了声,老头儿的眼神愈发黯淡。

贾环见状,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招呼着其他众人起来,然后对王贵老头儿道:“王老,您这身资历够硬朗的,贾府不倒,您就有享用不尽的福气才是。怎么着,听话音,如今过的不顺心”

王老头儿身旁的小伙子正要开口,却被王老头一巴掌抽在后脑勺给抽闭嘴了,王贵老头摇头叹道:“也愿不得大老爷,毕竟,当年确实是家祖和先父他们未能保护老太爷和太爷杀出重围,都战殁了”

贾环虽然想听仔细,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讲这些的好时机,道:“王老,咱们晚些时候再仔细说,如今这庄子是我的了,暂时一切都不变,该怎么管理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当然,租子也是一样,以前多少现在还是多少。现在我们先进房吧,别让一大群人站在这了。”

“哎哟,这什么破地儿啊,环儿,你瞧瞧,这路能走吗还有这瞧瞧,这多少灰啊,多脏啊”

“环儿啊,你看看这桌子,娘说要把那张黄花梨的桌子带来,你非说不要,现在这破桌子是榆木的,难看死了”

进屋之后,赵姨娘就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个不停,不过好在,她也只是抱怨,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唉,老娘说再带两个老妈子过来,做打扫浆洗之用也好啊,现在倒好,还得老娘带着小鹊和小吉祥两个黄毛丫头亲自动手干”

“你个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

赵姨娘寻常哪里做过这样的琐事,哪怕是当年还没嫁给贾政当妾,在贾母跟前当丫头子时,她也没亲手拖过地,擦过桌子啊。

越干越恼火,于是赵姨娘又开始骂起贾环来。

贾环浑不在意,他自己倒是不动手,背着一双手跟大爷似的,东瞧瞧西瞅瞅,嘴里还安慰着赵姨娘,道:“娘,多干点儿活好啊,运动运动筋骨,这样才活的长久些。你看看,城里那些富贵老太太们,哪个有庄子里的老婆婆结实所以说,劳动最光荣。”

“扯你娘的臊,劳动最光荣,你个王八贼羔子自己怎么不动手”

赵姨娘气急,看到贾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更气,破口大骂道。

贾环听的郁闷,道:“娘,我刚说要帮忙,是你自己不让我做的。现在倒来骂我,要不是我还没练武,打不过你,我”

赵姨娘闻言,一块抹布就丢到了贾环脸上,骂道:“你个下流种子,你还想打你娘”

贾环抓下抹布,苦笑道:“娘,瞧你这话说的,我最多也就是那么一想”

赵姨娘生生被气笑了,道:“老娘也不知造了几辈子的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滚滚滚,赶紧滚对了,去外面给老娘招两个老妈子过来,再找一个厨娘。还真让老娘给你当老妈子不成别忘了,月钱压低一点,给个二三百钱就成,乡下土旮旯,不值钱”

一把抢过贾环手里的抹布后,赵姨娘瞪了他一眼,把他往外哄。

骂归骂,真让贾环动手做这么粗活,她还是舍不得的。

这个时代,女人们可以动手收拾一下屋子,这无所谓,天经地义的。

可爷们儿要是做,那就沦为贱役了,惹人嘲笑。

贾环出了门后,决定到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生活环境。

难怪赵姨娘说到庄子来就是被发配了,和荣国府相比,这农庄绝对是个草鸡啊。

也就三间瓦房能看,其他的地方,鸡飞狗叫猪哼哼,羊粪牛屎满地,这都入秋了,绿头苍蝇还到处飞。

再加上满院枯黄的杂草腐叶,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焦大和帖木儿等人已经吆着马车去他们自己的领地草垛马圈里去了。

放眼望去,一个熟人都没有。

好在,王贵老头儿身为庄头,一直在外面候着。

贾环笑着走了过去,道:“王老,您怎么还在这站着这天儿可不暖和了。”

王贵躬身笑道:“三爷,王老二字实在当不起,您若赏脸,就叫小老儿一声老王就好,规矩破不得。”

贾环无所谓,道:“那也行,老王,这个院子,以前没人住,就这么一直空着”

王贵道:“主家的院子,当然没人敢住。不过一直都有人近来清扫一下,只是乡下人粗手笨脚的,想必清扫的不干净。”

贾环点点头,道:“庄子上现在有几户人家”

王贵道:“咱们这是个小庄子,统共也就一百来亩地,如今有五户人家,男女老幼加起来,一共三十六口人。”

贾环道:“我听父亲说,庄子上的佃租不高,你们的日子过的还行吧”

王贵苦笑着摇头道:“三爷可能不知,府上的租子的确不高,只有四成。但是,这个庄子的地也不肥,还正巧挨着那座杀千刀的灰石头山。收成着实有限的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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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忠良之后

灰石头山

贾环闻言,顺着王贵的比划,向西面看去。

果不其然,一座灰白色的石山就矗立在不远处,高倒也不高,占地也不算太广,也谈不上不险峻,就是光秃秃的,都是石头,一颗树也没有,很难看。

然而,见到此山,贾环的眼睛却是陡然一亮,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过,现在还不急,还不急。

因为他手上暂时没有能够信得过的人来办事。

干咳了两声,强压下心里的激动,贾环想起赵姨娘的话,道:“对了老王,这次我们出府,什么佣人都没带。其他的倒罢了,还缺少两个手脚勤快的打扫婆子。庄子里可有人愿意干的一个月半吊月钱。”

王贵闻言,大喜道:“主家缺人使唤,从我们这些庄户人家抽调就是,说什么月钱不月钱”

贾环正色道:“真的”

王贵见贾环认真,顿时一滞,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贾环哈哈笑道:“开个玩笑,当然了,也是不想让你们见我年幼,就以为好说话做手脚。”

王贵闻言,老头子把胸口拍的和碎大石一样,大声道:“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敢有这样的人,不用三爷动手,老汉我自己就拿下他,打个半死。满世界打听打听,哪有只收四成租子,还帮着佃户交徭役银子和丁口税的主家遇到这样的人家还要偷奸耍滑,那才是真真没天理了。”

王贵说的慷慨激昂,一副感动的样子,可贾环听着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等王贵安静下来,贾环试探的问道:“老王,我收四成的租子,有多少够不够给你们交徭役银子和丁口税的”

王贵闻言,老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按理说应该是够的,不过咱们的地不大好,收成就有限的紧,所以呵呵,三爷您再添一些,想来就够了。”

你先人个板板

小爷是来当地主的还是来做慈善的

搞了半天,给老子一个资不抵债的庄子,让小爷来填窟窿啊

贾环大怒,小脸儿铁青。

王贵在一旁弥补失误,道:“三爷,其实您也亏不了多少,冬季快到了,庄户们就能去林子里打猎,打下来的野猪和野鹿,都会挑最好的送给三爷。还有我们养的鸡鸭猪羊,过年的时候都会有孝敬。”

贾环心里转了几个圈后,道:“咱们庄子一共也就一百来亩地,用不了三十六口人来种吧这人口是不是太多了些”

王贵闻言,面色大惊,以为贾环想要裁人节流。

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了不起就去打工,怎么也饿不死。

在这个时代,还是以务农为主。

可偏偏大部分农户手中没有地,又不会什么手艺,现在也没处找蓝翔学啊。

然而,没有地的农户头上的税收依旧少不了。

在贾府的农庄里生活,不管怎么说还能吃上饭饿不死,有衣穿冻不死

贾府里如今多是败家子,不通世务,又要面子,到年下了庄头去哭个穷,随便送点野味银子也就过去了。

毕竟,贾府也不指望这点佃租过日子。

可要是换一个主家,那真真是拿银子当命看,佃户们活的那叫一个苦啊。

最麻烦的是,就算是这样的主家,如今都不好找了。

大秦承平安泰了一甲子,弊端渐显,其中最严重的大概就是土地兼并问题。

农户们无权无势,哪里经的起大户人家的窥探,三下两下,手中的土地就没了。

如今想要佃土地耕种的无地佃户不知道有多少,竞争相当激烈。

如果被贾环赶出去,那庄户们拖儿带女还有老的,可怎么活

这几家庄户相交了几十年了,互相间都通过婚,彼此间不是亲家就是妯娌的,真要有人被清出门去,其他人看着也不落忍。

他这个庄头到时候,是真不好做人。

王贵连忙道:“三爷三爷,庄子里的庄户都是府上几辈子的老人了,世世代代都在为府上种地。要是把他们开出去,那那”

王贵“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急的脸红脖子粗。

他也知道,他们这样做实在不地道,佃主家的地种,结果最后交的租子甚至抵不了主家帮忙缴纳的税。

这种事说破天也是他们理亏在前,传出去,他们少不了落一个刁民的名声,日后更没人敢雇他们当佃户了。

王贵急了,一咬牙,道:“三爷,我们愿意多交佃租,只要不赶人,再多交一两成,我们都干。”

贾环笑道:“那你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王贵一脸惨笑道:“怎么不过穷点,紧点,总比流落在外面活活饿死强。”

贾环摆手笑道:“老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贵闻言一怔,看向眼前这个小小人儿,却不敢再只拿他当不通事务的小少爷羔子

贾环继续道:“首先,我不会再加租了,再加一两成估计也没几个钱。其次,我不仅不会往外赶人,还会继续招人进来。大概也就这两天吧,会有几个匠人到庄子上来。我的意思是,既然种地用不了这些人,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愿意给我做活的”

王贵闻言,虽不知贾环要捣鼓什么,但听说不往外赶人,已经是大喜,连连道:“当然愿意,当然愿意,再过个把月就要入冬了,大家伙都没事做,三爷能有活计做,自然是极好的,自然是极好的。”

贾环微笑道:“那就好,不过老王,我丑话说到前头,我做的那些事都是需要保密的,有秘方。那些匠人我不担心,身契都在我手里,死活全在我的一念间,他们自不会出卖我。可庄子上的子弟,到时候若有人出了岔子,你不要怪我不顾你王家几辈子的老脸,板子打下来,我可是六亲不认的。”

王贵闻言,再看向贾环的目光,又有几分不同了,他沉声道:“三爷,你可能不知道。贾府的农庄不少,庄田加起来恐怕上百顷都有富余。但佃租这么低的,只有我们庄子。虽然名号上是四成,可真正交上去的,大概也就两成。就算这样,府上依旧给我们一直缴纳着各种税。

为什么因为这个庄子上不止我王家一家的祖辈是好汉,还有李家、郭家、赵家、孙家,他们的父祖辈,也全都是跟着第一代荣国公或者第二代荣国公出过兵放过马的。有的残了,有的废了,还有的是跟着老荣国公一起战殁了。

正是因为这样,府上才会白白养了我们几十年。给我们地种,帮我们纳税,还不收什么佃租。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府上不欠我们什么,是我们欠府上的。所以,对府上将庄子给了三爷,我们换了主子的事,我们心里都理解,我们也愿意跟着三爷一起干。

三爷,小老儿想说的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是和贾家血肉相连的人家,是真正的老人,如果三爷连我们都不信,那你还信谁呢

如果我们的子弟做出了背叛三爷的事,那他背叛的就不止是三爷你一个人了,他背叛的是他的祖宗,是他的血脉和姓氏。这样的人,就算死了都进不了祖坟。老汉我断断不会相信庄子上会有这样悖逆之人的。”

贾环闻言沉默了会儿,摇头笑道:“是我想岔了,老王你莫怪,不是我刻薄寡恩,实是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都是忠良之后啊。不过,就你们五家吗”

王贵闻言,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长叹息道:“怎么会只有五家呢当年荣国公的黑云旗下,一共有十三铁浮屠啊,他们又被称为黑云十三将,是国公爷手下最得力的战将。可惜的是,在国公最后一战里,他们全都战殁了。”

贾环皱眉道:“那他们的家人呢十三将,除了你们五家外,还应该有八家才是。”

王贵闻言眼泪都流下来了,哽咽道:“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除了我们五姓外,其他八家都已经被抄家问斩了。”

贾环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贵擦去眼泪道:“先国公战殁后,上皇震怒,闻讯后吐出一口血就昏过去了。待上皇醒来后,便迁怒于十三浮屠护卫不力,要将十三浮屠的家人全部株连九族,以告慰荣国公的在天之灵。

连杀八家后,大老爷和二老爷带着太爷的遗折上殿,二老爷趁机求情,这才保下了我们五家。所以,小老儿敢拿人头担保,我们这五家里,绝对出不了叛逆小人。”

贾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摸了摸鼻子,忽然,脑中一亮,道:“老王,不是说大秦已经承平一甲子了吗这荣国公战殁到现在,好像也没一甲子吧我父亲今年才过不惑这是怎么回事”

王贵笑道:“大秦是承平了,可别的地方未必就承平。只要大秦的国土上没有战事发生,就可以叫承平安泰。至于我老秦大军在别的土地上发生的战争,那就不算大秦的战事了”

贾环还是觉得不对:“我祖父是阵亡在战地的,他的遗折怎么会在大老爷和老爷手上”

王贵笑出声,道:“三爷还小,没经过那个年代。何止是老国公,就是皇帝亲征,在出征前,都要先立一道遗折,安排好后事。战场上的事,任谁也说不准的,这都是战时的规矩。”

贾环恍然

...

第五十八章 强悍的黑云

贾环心里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进的不是充满“刁民”的狼窝。

他真心不喜欢再去和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为了仨瓜俩枣算计不休。

装叉打脸固然爽快,但也要讲格局不是

为了三两五两银子的利益纠葛去闹腾,着实没劲。

如今好了,看起来这是一个充满忠贞的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

“老王,我挑白了和你说。如今庄子的地契已经在我手上,名也已经过户到我名下了。换句话说,你们如今实打实的成了我贾三爷的佃户。可是要是有一天,贾府的一些人,绕过我去,来和你们提要求,吩咐你们做一些不利于我的事,你们倒是应还是不应”

贾环这真是丑话挑开了说,说到前面了。

王贵闻言沉默了,他试探着问道:“若是老太太、大老爷和老爷,还有太太”

贾环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如今已经分家了。”

王贵真是一脸的为难,这一庄子的人,沐浴贾府恩惠几十年,甚至连命都是贾府的人保下来的,让他们在贾府诸人和贾环之间选择,真是

贾环冷脸忽然消失,浮出一张笑脸来,笑道:“老王,跟你开个玩笑,这你也当真我怎么会和老太太他们发生冲突呢,是吧天大的笑话放心好了,什么事都不会有滴,你们呢,就安安心心的种地吧,会有前途的,啊,好好种地就好。

对了,你一会儿安排几个人,先把这院子都打扫干净了。烂树枝树叶的,还有杂草鸡粪什么的,通通扫干净。今天你先找人做,日后就是清扫婆子的事了。

最后,你再找一个厨娘来,手艺好一点、勤快一点的,一个月也是五百钱的月钱,做的好了还有赏。

行了,暂时就这么着吧。我再去转转,对了,你们庄子上的狗都栓紧了吧别小爷我才被祖父救过来,结果被你们的狗给咬死咬残了”

王贵默记好了贾环的吩咐后,连连摇头道:“怎么会不会不会,庄子里的狗都栓紧了,昨日我特地强调了,还亲自去看了看,都用结实的麻绳栓牢了。三爷你三爷你说什么”

王贵一脸诧异的看着贾环,疑声道。

贾环莫名的看着王贵,道:“什么说什么”

王贵急道:“就是三爷刚才说的那句,刚被谁救过来”

贾环作恍然状,笑道:“没什么其实是这样的”

说着,贾环就一脸不经意的、详细的把他当初编造出的那一套给说了出来。

直听的王贵老泪纵横,浑身打着摆子,跪下悲呼一声:“国公爷啊”

不远处树下站着的那个年轻小伙,见状急匆匆的赶来,恨恨的看了眼贾环,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伸手搀扶起王贵,还知道压低着嗓子瓮声道:“爹,他要加多少租子爹,真要过不下去了,咱们就咱们就”

就了半天,憋的小伙面红耳赤,可还是没就出个法子来。

王贵一把推开小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赤红着眼睛看着贾环,斩钉截铁道:“三爷,你是老国公看中选定的人,又是我们庄子的主人,没说的,日后除了三爷你的话,我们谁的话都不听。你放心,没有三爷你开口,不管是谁,连咱们庄子的一根鸟毛都拿不走。”

贾环闻言,一张脸笑的跟花儿一样,道:“唔,好,好样的,我就欣赏老王你这样的智者。”

王贵苍松枝一样手一把抓住一旁莫名其妙的小伙儿,道:“三爷,这小子叫王成,是老汉我四十多才得的一子。三爷若不嫌弃,就收他做个随从,他若不听话,随三爷你打骂,死活不论。”

贾环还没说什么,王成就不干了,瓮声道:“爹,俺不干,阿花就要配种了,俺得去看着。”

王贵闻言大怒,一巴掌抽在王成的脑瓜子后,大骂道:“你个驴日的,连你爹的话都敢不听以后三爷就是你的主家,他的话连你爹我都要听,你敢不听”

王成委屈的垂下脑袋,不过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幽怨的看着乐呵呵的贾环。

王贵高,看不到他低下的头,可贾环如今还矮,自然能看的清楚。

贾环笑道:“王成,阿花是谁”

王成瞅了眼王贵,见他没发火,才开口道:“阿花是俺养的驴,可通人性了。它娘难产,是俺亲自把它养大的。三爷,阿花可听话哩,俺让它别在俺的屋屙屎,它就出去屙”

“啪”

王成的脑袋又被他爹抽了一巴掌,贼响,只见王贵大怒道:“你驴日的还有脸说,它是出你的房了,可它是进我的房里屙了”

王成也不嫌他爹打的狠,反而忍不住的嘿嘿傻乐起来。

贾环算是看明白了,难怪这王贵一见面就“托孤”,贾环还道这王贵年老成精,忽视了他年轻的年纪,看出了他内在的能力,原来王贵给他托的是一个傻子。

他娘的

王贵似乎能看出贾环不好的心情,连忙解释道:“三爷,阿成虽然粗笨一点,没见过世面。但他听话,不是真傻,他还是明白事的。”

贾环闻言,又看了看瞪着一双大眼直愣愣看他的黑小伙,嘿了声,笑道:“老王,我可以应承你,只要他听话,日后就少不了他的前程。”

王贵闻言大喜,随即看到笑吟吟看着他的贾环,面色一整,道:“三爷,我不瞒你,前面的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可小老儿是有点私心的。

阿成出生时,他娘正在地里做活,他娘年纪本来就大了,又动了胎气,死命生下他后就去了,所幸阿成的脑袋虽不如别人聪明,但很有一把子力气。

小老儿今年六十有三了,不知哪一天就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我在还好,我若不在唉”

贾环好笑道:“老王,我今年才七岁,你就把你儿子托付给我你这爹当的也太不靠谱了吧他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他”

王贵正色道:“三爷,说句不客气的话,小老儿别的本事没有,唯一自信的,就是这一双招子。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老汉我相信三爷你一定不是普通人,以后定然会有大前程。”

贾环玩味的笑道:“不说我今年才七岁,我还是一个庶子,还是一个被发配到庄子上的庶子。我在贾府已经被分家了,所得就这么一座庄子。这就是你所说的大前程”

王贵面色更加肃然了,道:“三爷,你可知咱们荣国府的标志为何是一朵黑云”

贾环不知他何意,笑道:“因为先祖的黑云旗”

王贵道:“没错,这黑云标志,乃太祖高皇帝亲笔御赐。寓意云从龙、风从虎。大秦国色尚黑,因此是黑云。”

贾环皱眉道:“这与我何干”

王贵笑道:“三爷毕竟年幼三爷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如今可是属于三爷的”

贾环道:“没错。”

王贵道:“那就对了,贾氏一族,如今开枝散叶已有不下千人了。但有资格乘坐带有黑云标志车驾的,唯有荣国府嫡脉近支方可。黑云标志一出,代表的就是荣国府,甚至是荣国公的颜面。这大都神京,四九方城,如今有哪个敢不给荣国公的颜面”

贾环提醒道:“我知道先祖的威名很甚,可他老人家毕竟已经仙逝了,还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王贵笑道:“三爷,小老儿说句不知死活的话,只要府上那几位爷不自己作死,那咱们荣国公的余威,足以荫蒙后辈百年不衰。如今大秦军中掌重权的老将,没有受过老国公恩惠的,很少很少。甚至很多人当年就出自贾家的黑云铁骑

咱们贾府虽然只是一介公府,但许多王府都要敬着。更不要说其他那些公侯府,哪一个不唯我荣国马首是瞻凭靠的是什么就是三爷马车上的那朵黑云”

贾环有一种被忽悠傻了的感觉,荣国府有那么牛逼

贾环回忆了下,在红楼里,关于荣国府权势的描写并不多。

不过他记得有一点,是说贾雨村送林黛玉进京后,烦请贾政帮他谋取官差。

贾政看他比较顺眼,于是在朝上轻轻一提,就准了复职侯缺,没两个月,贾雨村就去金陵应天府当知府去了。

金陵应天府啊,俺滴个娘啊,不管哪朝哪代,那都是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处。

就这样轻轻的一提,这种一等一的肥缺就到了贾雨村的手里

要知道,贾政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工部员外郎,却能做到这一步。

呵呵

再有,贾环记得,有一次是贾宝玉生病,贾母一叠声的让去喊太医,还开玩笑威胁太医说,要是看不好病,就砸了他的太医院。

太医院,那是皇家御用的医官。

历朝历代,若非皇帝恩旨,寻常官员哪有资格用太医看病

更别提威胁人要砸太医院了

种种迹象表明,荣国府的确应该没那么简单。

可是,它为何又衰败的那么惨呢

而且,在荣国府还没倒台前,贾迎春就被逼着嫁给了中山狼孙绍祖。

原因是贾赦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的债

真他娘

到底是什么原因

除了贾赦和贾珍两人作死外,有没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ps:感谢书友梦回天涯浪子兄的打赏和催更票,感谢余光扫遍世界兄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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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农庄初体验

这一谜团搅的贾环脑仁痛,索性就先丢开不想。

看着一脸巴巴神色盯着他看的王贵老汉,贾环点点头,道:“放心,刚已经应承你了。只要王成听吩咐,日后无论你在不在了,我都保他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

王贵老汉眼睛又红了,眼泪都下来了,拉着王成要给贾环磕头。

贾环哪受得了这个,被磕了仨响头后,连连阻止

王贵起来后,立马就工作动力十足,给贾环道:“三爷,我这就去找人收拾院子。那群驴日的,见这主屋一直没有人住,院子里进来个鸡羊什么的也不在意。以后谁家的鸡再进来了,三爷你直接命人抓了打牙祭就”

“咯咯咯”

王贵的话音未落,一只花母鸡打着鸣儿,一副下蛋后的愉悦和骄傲的姿态,缓缓的从三人面前走过。

贾环好笑道:“老王,这是谁家的鸡”

王贵一脸尴尬,不知该怎么说。

倒是小王一步上前,抱起母鸡,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贾环,道:“这是俺家的小花,它还在下蛋哩,不能宰”

贾环好笑道:“我记得那头和你青梅竹马的驴,好像也叫小花”

王成一脸正色纠正道:“不,阿花叫阿花,小花是小花,你可不要认错了哩”

“啪”

贾环看着直吸冷气,他觉得王成之所以智商有点亏欠,很可能就是因为被这一下一下抽的。

寻常人挨一下就得脑震荡啊,王成的大脑估计从小就每天都在震荡中

“你个驴日的没见三爷想要吃鸡你不说赶紧去找只大公鸡来宰,说那些子屁话浪话做甚以后三爷说话你就立刻听着去做,不然老子我打断你的腿,还不给你吃饭。”

听到王贵的话,贾环心里其实是很庆幸的。

他庆幸赵姨娘骂人至少不会骂这样的话,不然的话,估计他真的要和今世的这个老娘过过招了。

驴日的

啧啧,太重口味了吧

不,太有志向了吧

王贵一个糟老头,还梦想拥有驴的那个粗长的货,其志可嘉

王成则委屈的看着王贵道:“爹,他也没说要吃鸡啊家里就大红一个公鸡,它要是被宰了,那小花怎么办小麻花怎么办小灰花怎么办它们就要守寡啦”

“哈哈哈”

贾环差点没笑死,他连连摆手,道:“老王,好了好了,别打了,我就那么一说,又不是真的要吃。行了,你去找人清扫院子吧,我和阿成聊聊就行。”

王贵讪讪的收回铁掌,不过随即又很不放心的再三叮嘱王成,一定要听三爷的话云云。

还提前向贾环告饶,如果王成不懂事,尽管打骂,别气着了。

这话当然要反着听

最后王贵很复杂的看了眼王成,又看了眼贾环,才满腹心事的离开。

贾环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过看着神思不属的王成,贾环又好笑起来,这个黑壮黑壮的青年,虽然有些傻,但也简单。

有点心事就全暴露在脸上了,这样的人也好,至少不会担忧他作鬼

“阿成,你想什么呢”

贾环问道。

王成初次一个人和贾环这样的“贵人”相处,还是有些不安的,他闻言,先是一惊,然后才狠狠的摇了摇头,瓮声道:“没没什么”

贾环笑道:“我猜你在想阿花。”

王成大惊:“三爷,你怎么知道”

贾环好笑,也不是太憨嘛,还知道尊称三爷,他道:“要不,我们去看看阿花”

王成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俺今天刚才找了一头公驴来,吊货大的很”

“三爷”

贾环和王成两人还没走几步,后面正房大门内就跑出一个小身影,一脸喜笑颜开的追了上来,不是小吉祥又是哪个

贾环鄙夷的看着她,道:“又偷懒了”

小吉祥登时委屈的扁嘴道:“哪里是我偷懒,是姨奶奶说我碍手碍脚,让我滚蛋的。”

贾环闻言失笑道:“怪道你说我娘对你很好,原来是真的。奇怪了,她有这么好心”

小吉祥听这话不高兴了,小手叉小腰,瞪着眼睛看向贾环,道:“耶耶三爷你咋能这样说哩姨奶奶对我好着呢,她本来就很好心的。”

贾环看她那个厉害样,笑骂道:“你个小蹄子”

“呜昂”

“呜昂”

“呜昂”

贾环一行人终于见到和王成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驴,小花了。

不过她此时过的,怎么说呢,不知是愉悦还是酸涩

因为有一头大黑驴正骑在她身上,嘿咻着。

看到这一幕,王成的表情极为复杂

“三爷,那驴是在干啥哩”

小吉祥苹果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眨呀眨,忽然开口向看的津津有味的贾环问道。

贾环觑着眼横了小吉祥一眼,道:“你说他们在干啥”

小吉祥小声道:“人家哪里知道多羞啊”

贾环无语,没好气道:“最近政策开放了,小花和大黑要趁着这个时机,要个二胎。”

小吉祥:“”

王成一脸正色的否认道:“三爷,你说错了。小花昨天还是黄花大闺女,她可守妇道了。以前俺不让她和别的公驴靠近,那她就是不让别的公驴靠近,公狗也不行。小花这是一胎,不是二胎。”

“我艹”

贾环拜服的看着王成,小吉祥则没好气的瞪了这夯货一眼。

“行了,看也看了,王成,领我们到庄子里转转,见识一下农家乐的风采。”

少儿不宜的节目看多了会影响肾脏和前列腺的发育,贾环目前对此敬而远之,再说了,还有小吉祥在。

王成有些依依不舍的最后深情的看了眼小花,然后就带路到庄子上各处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整个庄子,统共也就十来套单立的屋子。

所有的屋子都被围在一个大院墙内,院内唯一又套了一套院墙的宅子,就是庄主的主屋。

其他的屋子都围绕在主屋周遭。

各家又依靠着大院墙,搭建了各种禽兽圈,比如鸡圈、鸭圈、鹅圈、猪圈、羊圈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圈子不仅可以饲养家畜家禽,还可以当作卫生间使用。

那一坨一坨



几个泥头土脸的小孩子,个个挂着两道鼻涕,巴巴的望着和他们岁数差不了多少的贾环,以及贾环身后的小吉祥。

贾环很和善的冲他们一笑,咳咳,没有得到回应。

倒是小吉祥耀武扬威的冲他们挥了挥小拳头,引起一片哄笑。

“嘿嘿,三爷,狗剩子说,他以后要讨这个小姐当婆娘哩,嘿嘿”

王成熟悉这些淘小子的圈里话,对贾环和小吉祥翻译道。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小吉祥则差点气的没背过气去。

她也是有理想有志向的新时代好丫鬟,怎么可能会给什么狗屁狗剩子当婆娘

“你们这些蛆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做你们的白日梦去吧”

小吉祥叉腰破口大骂道。

贾环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尼玛,师出名门啊

回头看看愤怒的小吉祥,气的一脸通红,毛毛虫眉毛皱在一起,一双大眼睛里尽是愤怒的怒火,小嘴巴“叭叭叭”的骂个不停。

贾环只觉得好笑。

“三爷,狗剩子说要和你干架。”

王成瓮声传达道。

贾环皱眉道:“哪个是狗剩子”

对面一堆屁孩儿里站出来一个和王成差不多黑的小孩儿,鼻子下也挂着两道鼻涕河,可能经常被风吹,脸上起了些癣,不过小小伙儿看起来就很壮士,贾环这样的,估计他一个可以干掉仨都轻松。

贾环哼了声,道:“这种土鸡瓦狗,还用三爷我亲自动手王成,给我干倒他”

王成闻言,抓了抓后脑勺,道:“三爷,这是狗剩子对你的挑战,按照庄里的规矩,只能你自己打倒他。”

贾环气道:“什么狗屁规矩,三爷我的话才是规矩。”

王成连连摇头,道:“俺们庄子上就是这个规矩,俺爹说,俺们祖先都是英雄豪杰,所以俺不能插手,不然就是坏了规矩,俺爹最重规矩,要是俺坏了规矩,他会打死俺的。”

贾环看着一脸“狞笑”的狗剩子一步步走来,王成这个夯货又是死脑筋,顿时有些慌了,这个年纪的小王八羔子动起手来,哪有个轻重,万一打出个好歹,残了废了,他到哪儿去说理去

贾环对王成厉声道:“王成,我命你拦住狗剩子,三爷我要先去练武功,练好了才能和他打。你要拦不住,我就让你爹打死你,还不给你饭吃。”

说罢,也不看王成到底听话不听话,拉起小吉祥的手,转身就往回跑。

贾环和小吉祥一气跑回家后,两人一起关上大门,才松了口气,剧烈呼吸着,彼此相视一眼,而后一起大笑出声。

“三爷,这些刁民真是可气,居然还想打三爷”

小吉祥心有余悸,挥着拳头愤怒道。

院子一角,正在指挥着几个农户清理杂草垃圾的王贵闻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尤其是他发现他儿子王成没跟在贾环身边后,心都凉了。

...

第六十章 重新规划

“俺弄你娘,你个驴日下的,我咋给你说的让你跟着三爷,啥都听他的,你敢不听”

王贵拿着吆马车的鞭子,狠狠的抽着王成,直把王成抽的眼泪流个不停。

另一边,刚才还是“小南霸天”的狗剩子,此刻更是哭的伤心,被一对中年男女按在地上磕头不止。

贾三爷如今则在庭院里,当庭搬出了一张椅子,他坐在上面,太师椅有点高,三爷坐上去腿还在小半空晃荡着

不过这些都是小节,三爷不在乎

贾三爷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仇人”挨揍,一边还让小吉祥给他按摩着肩膀

“行了行了,打的虚头巴脑的,当三爷是傻子吗”

贾环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

王贵鞭子甩的是响亮,骂的也凶,可真正挨到王成身上,那威力估计也就是被人用巴掌抽一下。

农民式的狡猾,贾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前世他就是农家孩子。

王贵听到贾环讥讽的话后,面色一变,一咬牙,“啪”的一鞭子抽实了,王成“嗷”的一声叫出来,那叫一个惨。

狗剩子的爹见状,一咬牙,也想来个狠的交差,不过被贾环连声喊住了,王成已经成年了,皮糙肉厚,抽一鞭子没什么了不起,可狗剩子最多也就六七岁,来个狠的就真出事了。

“行了,他们又不是真的心存恶意,不过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事,有什么错放了放了。”

贾环不耐烦的吩咐道。

王贵海松了口气,松开绑着王成的麻绳后,厉声喝道:“还不去给三爷磕头谢罪。”

贾环是真不耐烦了,道:“好了,少来这套,说正事。”

王贵摸了摸有些发白的脑袋,不知道该说啥,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也就是屁大一点的事。

可发生在贵人身上,那就是泼天的大事

看了眼还跪在那里哭着的狗剩子,以及狗剩子身边一脸焦急惊慌色的父母,王贵叹息了声,道:“三爷,那个混账小子叫郭狗子,旁边的是他爹娘,他爹叫郭三壮。三壮的父亲和祖父也是唉”

贾环无语的看了眼王贵,道:“谁让你说这些了,那谁,郭三壮,你让你老婆带着狗剩子回去吧,好好给他洗个脸”

郭三壮他婆娘闻言大惊,有些绝望的看了眼郭三壮,不知所措。

狗剩子也吓的大哭起来,气氛一时悲凉到了极致。

任谁也不信,冲撞惊吓了贵人,还妄图殴打贵人,这么大的罪名,会被轻轻放过。

郭三壮他婆娘还以为把他们赶走后,贾环不知道要怎么收拾郭三壮呢。

而且,给狗剩子洗脸是了,人死了入殓埋葬前,是要讲究净体净身的

一家人哭的那叫一个惨哟

倒是王贵,看出贾环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好像不准备追究这事了。

他唯恐郭三壮婆娘和狗剩子的哭声惹毛贾环,连忙呵斥道:“号什么丧李氏,你不带着娃儿回去好好管教,在这里发什么疯三爷留下我和三壮,是为商量大事。你个娘们懂个甚”

王贵在庄子里是庄头,平日里威望很高,听他这么一说,郭三壮婆娘顿时收住了哭声,抓起狗剩子的胳膊就往外跑,好像跑慢一点,贾环就会留下她来当压寨夫人一般

“三爷,有事您吩咐。”

王贵弓着腰,谄笑道。

一副谄媚的样子让贾环看的皱眉:“老王,你只是佃户,又不是奴才,这么卑躬屈膝做什么你们先辈都有大功于我贾家,只要你们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必定不会负你们。所以你们平常不用这样,我也很不喜欢这样。”

贾环的话,说的王贵的眼圈都红了,谁又是真的天生低贱

谁又愿意成天卑躬屈膝,打千作揖

看到王贵和其他几个庄户都有些痴了,贾环勉强能体会他们的情绪,但不愿气氛变的这般煽情,几个臭大老爷们

“咳咳,好了,说正事。”

打断了几人的怅思,贾环朗声道:“我大概看了看庄子,感觉不大好。”

王贵等人面色一变,道:“三爷尽管说出来,我们改。”

贾环道:“是得改,首先,养家禽家畜的圈子得换个地方,你们瞧瞧,咱们四周完全被这些圈子包围了,满庄子飘的都是屎味这都入秋了,居然还有苍蝇乱飞。现在况且如此,等到了夏天,庄子里还能住人吗熏也得熏个半死。”

王贵闻言,缓缓点点头,道:“三爷说的是,这迁出去倒也不难,再找块地吧。就是怕有贼娃子偷”

贾环笑了笑,道:“这个一会儿另说再有,要修茅房。我转了一圈,居然没发现一间茅房。这不行,这一庄子的人,有男有女,不专门修几个茅房,太不方便了。”

事关庄子的名誉,王贵不得不解释一下:“三爷,我们是有规矩的。带把的,不管大小,都只能去鸭圈或者牛圈里屙。不带把的,就只能去鸡圈里或者羊圈里屙。这个是庄子的死规矩,谁敢走差了,老子老汉我打断他的腿。”

贾环哈哈笑道:“以后鸡鸭圈都要迁出去,你们大半夜的起夜,难道还要跑出大院去要建,还要多建几座,争取每家每户都分一座厕所。”

王贵为难道:“三爷,咱们这些家的宅子都围着庄主主院起的,若是每家都建,那这些茅房就把主院给围住了,那”

贾环干咳了声,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也是近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了。父亲大人是工部的官,近来会给我拨来一些会手艺的匠人,所以,我想将庄子改造一下,顺便好好规划一下。

如今这般东一间西一间的,杂乱无章,看着实在不舒服,也不方便。再有就是,主屋虽然是三间大瓦房,可还是少了些。除却我娘一间卧房,我的一间卧房外,就剩下一间,来个客人要小歇片刻都没地。而且晚上值夜的人也没地待,总不能让她们在客厅值夜吧”

王贵等人闻言面面相觑,惊的不知该怎么回话。

不管哪朝哪代,动土迁宅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都说破家值万贯,他们的破家自然值不了那么多钱,可也多是用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物什了。

就这么舍弃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动土就要花钱,还要花不少钱。

他们就算有一点积蓄,又哪里愿意花在这上面

王贵为难的看着贾环,支吾道:“三爷,另起宅子,重新规划,本来也是好事。可是可是可是我们这些人实在没有那多银子盖新宅。”

贾环笑道:“没关系,我借给你们。”

王贵等人脸色更难看了,王贵白着一张脸,咽了口唾沫,道:“三三爷,不知不知利钱几分”

贾环闻言,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他大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要放高利贷吧放心,不要利息,是无息的。只要你们跟着我干活,最多一个冬天,你们就能还清。”

王贵想了想,道:“三爷,我们是要盖土房还是”

郭三壮等人闻言诧异,不盖土房,难道还能起砖房不成除了富贵人家,谁住的起

谁知贾环却道:“当然是砖房了,土房住着都是土”

王贵笑道:“想来老爷派来的匠人里,有会烧砖的手艺人吧”

贾环嘿嘿一乐,道:“老王,你果然老奸巨猾。不错,父亲给的人里,确实包含会烧砖手艺的砖瓦匠人。我打算等人一到,就开始着手建火窑,待到入冬前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咱们加班加点的也要把屋子给起出来。”

王贵闻言,想了想,摇摇头,道:“时间不够,再挤也赶不出这么多砖。造砖的手艺,老汉我也略知一二,当初我也跟过几个匠工干过几天短工。

烧砖难倒是不难,无非是选土、制泥、制模、脱坯、凉坯,然后放入火窑里烧,最后上水、出窑。一共九道工序,而且,为了好看火,好捣腾,好出窑,烧砖的砖窑通常都不会太大。算起来,一窖砖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出窑,而且产量也不会太高。”

贾环摸了摸鼻子,皱眉道:“那怎么办”

王贵老头儿还是有办法的,他笑道:“三爷,说实话,其实我们这些人,还是更喜欢住土屋。虽然不好看,但胜在冬暖夏凉。当然,三爷愿意规划好看,我们也同意。不如这样,我们用砖包皮的办法。”

“砖包皮”

贾环皱眉。

王贵解释道:“就是墙的内里用土来打,外面包上一层砖皮。这样一来,既好看,我们这些泥腿子住的也舒坦。而且,所需的砖的数量也大大减少了,时间也就够了。”

贾环闻言满意的笑了,道:“老王,你可以啊,不愧是庄头,有两下子,啊”

王贵老脸放红光,笑道:“老汉我不过活的时间长一些,见的多一些而已,当不得三爷夸,当不得三爷夸。三爷,老汉我再多说几句。烧砖,是一项很费柴火的事。如果三爷想要多烧砖,那么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柴火了。烧窑的时候,起大火烧时可以用煤炭,可刚开始的时候,却要小火烧,要是用煤炭的话,火控不稳,就容易毁窑。”

贾环闻言眼神有些郁闷的看着王贵,娘的,到底是你穿越来的,还是我穿越来的。

小爷我堂堂的土木工科男神,虽然是学设计的,可居然懂的没你多

幸好,小爷我还知道一项镇山法宝,不然还真镇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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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诚恳的拜求收藏和推荐,大佬们,不是我啰嗦,每天都求啊求啊求。

实在是新书期间上推荐,编辑老大就看这个数据,数据不好下周就没推荐。同期的又都是一票需要仰望的大神,亚历山大啊~~

最后,咳咳,解释一下,鄙人不是真的工科男神,所以,相关的知识大多是查资料,肯定有很多漏洞,希望真正的工科男神,比如说梦回天涯浪子兄,能够多多海涵,嘿嘿,贻笑大方之家了,惭愧~~

最后的最后,打发个收藏推荐喽~~~

...

第六十一章 摆平

既然王贵老头儿这么能干,贾环就决定给他升个职,从庄头,升职成为贾三爷的外管家。

虽然干的活还是那些,不过却可以在贾环这里多领一份工钱。

只把王贵老头儿感激的差点痰迷心窍。

能在贾府当管家,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单位啊

说出去都多三分体面。

荣升管家后,王贵老头便召集了全庄上下三十六口,除却太年弱的和生病了的,其他人不分男女胖瘦,通通出来做事。

高门大户里的娇小姐讲究七岁男女不同席,可放在农庄里,屁

农忙的时候,是个喘气儿的都得往上冲,不干就没饭。

王贵挑了两家老实本分的婆子,送到主家宅子里,负责清扫、浆洗和守夜。

又挑了一个公认的厨艺好的婆子,到主家当厨娘。

其余的,要么打扫卫生,要么拿着工具上山砍柴。

对了,王贵不知从谁家弄来了一只大公鸡,宰杀了后送来,让厨娘炖了,说算是给主家接风洗尘了

寒酸呐

到了这会儿,贾环越来越感到被发配的滋味了。

等他看着庄户们高高兴兴地出门砍柴后,回到屋子,看到的便是发呆的赵姨娘和小鹊。

清扫工作已经被那两个婆子接手了

不过,从赵姨娘一脸的郁郁之色看来,她并不开心。

贾环心里有些难受,不过面上却笑的很灿烂,道:“哟娘,想我爹呢”

“呸”

赵姨娘美艳的脸上一红,啐了贾环一口,道:“刚才前院儿里鬼哭狼嚎的,干什么呢我怎么听小吉祥说,你们两人差点被人打了难道这里尽是一些刁民”

贾环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一旁吐舌的小吉祥,笑道:“不过是一个小毛头孩子的玩闹罢了,多大点事。娘,这庄子乱遭遭的,我决定休整休整。过两天父亲派下来的人就要到了,正好开工。”

赵姨娘担忧道:“那要不少银钱吧”

贾环笑道:“娘放心,用不了多少。再说了,现在用一些,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都回来了。儿子说话算话,一定给你挣一座金山。”

赵姨娘白了他一眼,叹息了声,道:“娘可不敢指望你挣金山,你能守着这个庄子,好好过日子就好。等你长大一些,娶妻生子了,娘也就放心了。”

贾环哈哈笑道:“娘,你就算小看我,也不能小看你自个儿啊我是谁赵姨娘的儿子”

“呸”

赵姨娘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笑道:“你该说,是赵姨奶奶的儿子”

贾环笑道:“对对,是赵姨奶奶的儿子,那还能平凡的了”

赵姨娘又啐了口,道:“闲话少说,东府大老爷送你了多少银子他是贾家的族长,你这荣国府近支分府,他不多出点,那能成”

贾环道:“给了三百两。”

赵姨娘闻言明显失望了,怒道:“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就给了三百两,那贾蔷出府他都给了五百两。”

贾环不屑道:“娘,你甭管这些,这些都是小钱,不值当什么。”

赵姨娘明显懒得理会贾环的吹嘘,伸手道:“拿来”

贾环莫名:“什么”

赵姨娘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当然是那三百两银子。”

贾环闻言连连摇头,赔笑道:“娘,这是我的本钱,起家银子,马上就要用。没有这三百两,虽然儿子也还能想办法,可花费的时间和代价就有点大了。还请娘信我这一遭,不然咱们就真的算是被发配了。”

赵姨娘闻言,柳眉微蹙,看着贾环,想了好久,才缓缓的点点头,道:“环儿,咱们如今不比以往了,没几两银子。这三百两你拿去用就拿去用吧,若是用对了,那我没话说。要是用错了用没了,我也不骂你,只是日后,你不得再擅自主张了。”

都说挫折和逆境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贾环觉得赵姨娘似乎就有这么点意思。

他点点头,笑道:“娘你放心,儿子有祖父保佑,并得异人传授妙法,此生必当富贵。”

贾环之言,不仅让赵姨娘面色大变,就连小鹊和小吉祥都忍不住变色。

赵姨娘颤声道:“我儿,是何异人”

贾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眼看向一旁同样惊诧莫名的小鹊。

这种“机密”事,他信不过这个脑后长反骨的二五女

虽然赵姨娘已经告诉他,小鹊不是告密他偷东西的人,贾环也相信了这点,但在红楼里,小鹊往怡红院通风报信的记载贾环至今犹记。

小鹊想到怡红院里去上班,想跳槽攀高枝,贾环都能理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本性使然。

可她拿贾环母子做她登高台的阶梯使,那就不是贾环能够忍受的了。

尽管,在当初读红楼时,贾环曾经觉得贾宝玉是“得道者多助”,而赵姨娘和贾环是“失道者寡助”。

只是如今地位变幻,自然又是另外一种看法。

“环哥儿,小鹊是娘的丫头哎呀算了算了,小鹊,你先下去吧,看看她们几个粗婆子打扫的怎么样了这庄子里的婆子,粗手粗脚的,哪里干的好精细活”

赵姨娘毕竟还是知道屁股坐在哪边的,挥了挥手,找了个理由让脸色黯淡的小鹊离开了。

“这下好了吧明明是个爷们儿,偏偏心眼儿比女人还小。”

贾环自然不能告诉赵姨娘,说她身边有一个打入内部的眼线。

否则按照赵姨娘的脾性,非给小鹊花了脸不可。

小鹊虽然不忠,但要说她多坏,也不至于。

她就是想进一家好一点的单位上班,并且理想是成为这个公司的股东之一

贾环不怕她日后使坏,是因为他有信心,日后会活的比贾宝玉的怡红院还好。

让她心甘情愿的在贾三爷的府邸里工作。

“你是说,当日你昏迷后,不仅遇见了荣国公,还遇到了匠神鲁班”

赵姨娘不可思议道。

一旁的小吉祥本来就因为小鹊出去了她没出去而高兴不已,因为她觉得距离通往姨娘的成功道路又近了几分,此刻听闻此言更是惊呼出声。

贾环神色凝重道:“娘,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那鲁班匠神见儿子骨骼清奇,面貌俊秀,道儿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就传了儿子几道秘法妙方。所以,我才敢一直都说,我一定能让娘过上富贵的生活。”

赵姨娘听了后激动不已,不过激动半天后,她忽然皱眉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出来,你前面要是说出来,说不定咱们娘儿俩就不用被发配到这个狗屁破庄子来了。”

贾环低声道:“娘,要是我在荣国府里就把这些方子拿出来,赚了大钱,这些银钱还和儿子有关吗怕是就连爹,都做不了主。儿子可不愿一场造化,凭白给人做了嫁妆。我还想让我娘过的比老太太还富贵哩当然,还有忠心耿耿的小吉祥”

这一番话,说的赵姨娘和小吉祥两人都激动起来了。

一个在幻想过的比贾母史老太君还酸爽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在幻想日后当了姨娘后的人生该是多么的成功,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环儿,那你说练武还是不是真的”

赵姨娘疑惑道。

贾环知道,眼前这个也不知道到底是糊涂还是精明的娘,已经开始怀疑他练武的动机了。

他们娘俩被人赶出府,初始的时候,赵姨娘或许会认为是因为贾环偷了王熙凤的汗巾,被发现后才造成的后果。

但等冷静下来后,她就会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剥开一层层的面皮,说白了都很简单。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归根结底不过是两个字,“利益”

贾环习武,就是造成他们母子二人出府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和影响,无论是王夫人还是王熙凤,甚至还有贾母、贾赦还有东府的贾珍等人,通通都无法接受的。

赵姨娘现在可能在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贾环不想将匠神鲁班传给他的秘法妙方分享给贾府众人,想要独享,然后故意打着要习武的名号,引起众人的忌惮,最终达到出府分家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姨娘恐怕就不会有多高兴了。

因为贾环毕竟是由贾府养大的,她自己也是因为贾母的赏识才一举从奴才成了主子。

贾环这样做的话,就会显得太过凉薄了些,不免让人心寒。

贾环笑道:“娘,你放心吧,祖父救我时对我说,日后贾府会有一场大难,若我不习武的话,贾府阖府最终都难有善果,包括父亲和娘。所以,我是一定会习武的。

其实,刚醒来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并不知道从武居然和爵位的承袭有关。孩儿一心想着习武,就是为了日后能够保护父亲和娘,保护亲人。

如果我不习武,如果我习武不成,那就算能够凭借秘法妙方赚得泼天富贵,日后贾府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贾环面色郑重,可心里却苦笑不已。

说到底,他如今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如果不能取得赵姨娘的支持,那行事起来,必将困难重重。

所以,他才不得已采用这种方法,摆平老娘

...

第六十二章 练武初始

“哈”

“啊”

“嘿”

“呜”

一大早,贾环便在焦大的陪同下出了庄子,面向宽阔的农田,扎下马步后,大声呼喊起来。

不想贾环的“呜”声刚落,不远处的庄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呜昂”“呜昂”的驴叫声。

好像是在和贾环唱和一般,气的他暗骂了两句“娘希匹”,感觉不过瘾,又骂了句“驴日的”

果然,舒爽多了

“你也是贵门公子,怎么”

焦大皱着白眉,很不悦的看着贾环。

他很吃惊贾环居然会说这样的脏话。

贾环嗤笑了声,道:“老爷子,你可千万别再想什么贵门公子了。我承认我打骨子里就没多少修养,以没文化为荣,以不学为豪迈。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小家子气的很,所求也不多,唯有亲人安康,友人健康,敌人糟糠

至于我自己,也就是希望能够长命百岁,平日里有银子花,有妞泡,最好还没人能欺负。也就这些吧,马马虎虎的。至于修养啊、文化啊什么的,那都是有理想的人才去追求的,比如东府我珍大哥哥,他最有修养,也最有文化了”

焦大闻言,顿时没话说了。

因为无论是贾珍、贾蓉还是贾赦、贾琏,若用贵公子的要求去衡量他们,那他们一个个都属于佼佼者。

在人前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形容举止堪称贵族典范。

可背地里呢

甚至不需要背地里,只要没有外人,不在尊长面前,那些阴私龌龊,足以让人呕吐。

焦大念及此,叹了口气,就不再多说了。

贾环听到他叹气,以为老头子见他不听劝,心冷了,便无语道:“行了行了,以后少说脏话就是。你老说的也对,这和贵公子什么的无关,粗鲁不等于率性,想要别人尊重,首先得尊重别人。

要是开口就骂人驴日的,就算我能耐再大,有些人也会不喜欢。罢了,何苦为了那一瞬间的爽快去得罪人,得不偿失,老头子,你就别叹气了,我受教,受教了”

焦大见贾环这般说,心知他是不想让自己作难,苍老干枯的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而后沉声道:“吐尽了肺腑的废气,就开始跑吧。记住喽,跑步的时候,要注意呼吸吐纳的韵律。这是宁国老太爷的原话,意思就是,鼻孔和嘴巴的出气和进气要讲究”

贾环笑道:“这我知道,注意呼吸的频率,配合步伐,才能跑的长久。”

焦大闻言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贾环自知失言,抓了抓后脑勺,“迷糊”道:“是啊,我怎么会知道,我明明不知道啊”

焦大见他模样不似作假,长呼了口气,道:“看来,你的确是见过荣国公的。想来,是荣国公相告,只是,他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却为何没有传你”

焦大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已经是低不可闻了,所以贾环没有听到。

不过贾环的这个口误,也就此揭过。

焦大冷眼看了眼木呆呆的站马在那里的贾环,皱眉道:“你知道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跑啊”

贾环无语道:“太爷,你还没教我究竟用那种呼吸频率跑呢。”

焦大冷哼了声,道:“蠢材,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出气法,哪里能有一个定数。当然是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喘”

其实焦大听到贾环的话,心里也是一颤,因为当年他就是这么问宁国公的

贾环闻言,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不过好像也有些道理。

想再多没用,还是先跑起来再说。

伸展伸展手脚,活动活动了筋骨,如今已经入秋了,清晨起来霜重露寒的,贾环就没让小吉祥跟他一起起来跳健康舞。

想起小吉祥,贾环心里不由一乐。

因为正房只有三大间,中间的客厅又不能睡人。

所以昨晚,小鹊跟着赵姨娘一起歇息,而小吉祥,则羞嗒嗒的上了贾环的炕

本来赵姨娘的意思,是让年纪大一些的小鹊跟着贾环,这样一来小鹊还能照顾一下贾环,而小吉祥则跟着她。

这个提议被贾环严词拒绝了,贾环不顾小鹊当面,就直言不讳的指出,他害怕晚上被小鹊给干掉,就算干不掉,他也怕小鹊趁他睡着了,朝他脸上吐口水

小鹊说大,今年其实也不过十四岁,说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虽然心思多了些,但又哪里能有这个胆子和坏心

贾环这么说,绝对是以己度人了。

听到贾环的话后,小鹊生生被气哭了。

她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虽然贾环又被赵姨娘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在他的坚持下,最终他还是带着小脸儿红的跟苹果似的小吉祥上炕了



七岁的黄毛丫头,和男孩儿有个屁的区别。

就这样,她还扭扭捏捏的,一副奴家很羞射的样子。

贾环完全嗤之以鼻,一把把她塞进被窝里,然后抱着睡,全当暖手宝用。

别说,小姑娘还是有些不同的,香喷喷的。

“你再不把嘴巴边的口水擦掉,就要滴到地上了。”

焦大冷淡低沉的声音,将回味中的贾环惊醒。

他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唔,老头子还真没骗他

不过贾环怎么肯低头,他不屑道:“老头子,你可真没文化。这叫口水吗”

“不叫口水叫什么,马尿”

老焦的话永远都是那么不近人情,活该他一辈子都姓焦

心里腹诽了句,贾环翻着白眼儿,认真纠正道:“口水只是它的俗称,它的雅号,叫哈喇子”

焦大眨巴了下老眼,然后抬脚,在贾环撅起的“翘臀”上不轻不重的踹下去,冷声道:“滚”

“呼”

“呼”

“呼”

贾环此刻真是觉得,嗓子里在冒烟儿了,肺里都火辣辣的疼。

什么狗屁呼吸频率,什么狗屁韵律,跑了没几百米,贾环就全然忘记了。

就觉得一双腿是越来越沉,吸进来的空气怎么都不够用。

他是真想停下来,孙子才不想停。

可是他只要慢一点,屁股就会被焦大踹一脚。

踹的贾环都火了,管他是老的还是小的,张口就骂,连他十八辈祖宗都没放过。

焦大对此毫不理会,当然,也不是不理会,他踹的更狠了

事情也是奇怪,贾环总觉得他快要跑不下去了,可偏偏被踹了几脚后,又坚持了下去。

一次次的突破后,跑的反而轻松了些。

然而当他想继续跑下去的时候,焦大又让他停下了,给出的理由是:“你现在的身子骨太弱,跑的太狠了不行。”

你先人个板板滴

贾环懒得和这个浑人废话,一屁股坐在土地上,粗喘着气。

“起来。”

焦大皱着白眉,不近人情的道。

贾环气笑道:“小爷我嗓子里都要起火冒烟儿了,你还不兴我歇一会儿”

焦大道:“刚跑完步,不能坐,不然腿会抽筋。”

贾环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也就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感觉身上黏黏的,一身汗,道:“老爷子,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回去歇息了,再洗个澡。”

焦大哼了声,道:“没事这还没开始呢。”

贾环闻言大惊:“老焦,我这都已经快熄火了,你还没开始还要跑再跑估计我就要去见荣国公了。”

焦大觑着眼不屑的看着贾环,道:“你怂了这就是你说的要立志从武”

贾环大怒,道:“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就算小爷我立志从武,可总要讲科学可总要讲道理吧你自己也说了,我现在身体太差,不能多跑,怎么你说话跟放屁一样,不算数啊”

焦大奚落道:“放屁嘿,老子我看你才是放屁。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要你继续跑了”

贾环闻言一怔,道:“你刚才说”

焦大道:“我说的是,这才刚开始,可没说让你跑步。”

贾环想了想,自己也笑了,摇头道:“老焦啊老焦,难怪你姓焦,你老是鸡贼啊给小爷我挖坑儿”

焦大现在已经看透了贾环势利的本质了,求人请教的时候就“太爷”“太爷”的喊的热乎。

感觉一般的时候就降格为“老爷子”,甚至“老头子”。

等到翻脸的时候,就成了“老焦”了。

不过

“这和老子姓焦有什么关系”

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贾环,焦大有些摸不着头脑。

勉强打起一些力气,贾环摆了摆手,强忍着笑道:“这是像我这样有文化,志向高洁的人,才能体会到的乐趣。老焦,你没读过书,听不明白的。算了,不说这些太深奥的了。你还有什么招术,尽管放马过来。小爷我要是低头认个怂,就他娘不是带把的”

焦大冷淡的看了贾环一眼,道:“你果然有文化,下流文化。”

贾环不耐烦,道:“你老倒是教还是不教,再不说我就回去洗澡了。中午还有事要做呢”

焦大正色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当年宁国老太爷发现我经脉特异后,特意四处寻摸法子,想助我成才,最后,从太祖高皇帝那里寻来的一道良方,也就是你说的什么心法秘籍,你听仔细了。”

贾环此刻眼睛贼亮,一脸亲切敬仰的笑容,恭敬道:“哎哟老太爷诶,小子我就说没看错您老您放心,打今儿往后,只要有我贾环一口干的,就绝少不了您老一口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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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道人

对于贾环的嘴脸,焦大估计已经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贾环一眼后,没有啰嗦,直接进入正题。

“你不要高兴太早,宁国老太爷寻来的法子,和你想的不一样。说到底,还是呼吸吐纳法。再说简单一点,就呼吸的深浅和长度。这两个问题,就是真正的难点和核心。”

贾环若有所思,点头附和道:“太爷,我认为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女人的深浅和男人的长度,确实都是最大的难点和核心问题。”

焦大眉头紧皱,一脸铁青的看着贾环,厉声呵斥道:“你胡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女人男人的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怪话还学不学了,不学就滚。”

贾环闻言,见焦大真的发火了,他便顿时老实了,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于豪放了,以前在寝室里夜谈的荤段子,放到现在看来是有些超前了,而焦太爷又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他噤声不语,挺直了腰,站在那里,表明知错的态度。

见他不再乱言,焦大的眼神也就稍微和缓了些,继续沉声道:“当年老太爷说的很玄,意思是,不同程度和不同频率的呼吸,能够锤炼不同的脏腑。为什么会这样,他老人家当初大概的讲了讲,我是听不明白的,也没记住。所以你也不要问我,问了也是白问。总之,你要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办,要是不信,老头子我现在回头去喂马,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贾环苦笑道:“太爷诶,这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咱们走起吧”

焦大却又有些犹豫了,低声道:“三爷,我还是要给你说明白的。这个方子,宁国老太爷当初是为了我腿上天然开通的经脉特地寻来的。至于你能不能练成,我不知道。”

贾环问道:“有害没害”

焦大摇头道:“有害当然不会,这个法子能够锻炼脏腑,还可生气,就算练不成,只要法子对了,也能强健身体。”

贾环笑道:“那不就成了现在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师父就是您老人家,我还有的选吗只要练不坏人,还能强身健体,那就没坏处。您老看我这身体,要是不好好整练一番,能活到八十不”

焦大生生气乐了,道:“贾家男丁能活过六十的都不多,就你这幅身板嘿”

贾环没好气的呸了一口,道:“那您老就甭废话了,咱们开始吧。”

“师兄打扰你清修了。”

马道婆一脸柔和的笑容,往日里慈眉善目的容颜,今日看起来似乎明亮了许多,也明艳了许多。

要是贾环再次,就能看出,马道婆应该是擦了“大宝”或者“宝宝霜”之类的擦脸油

别说,年过四十的老道婆,这么一捣拾,还是有几分艳光的。

她推开了一扇门,门上有一块牌匾,牌匾上有鎏金书写着四个字,“麻衣神相”

门内,是一间宽敞的大殿,殿内没有供奉三清道祖,也没供奉如来观音,供奉的是麻衣始祖西宁君真人,李顺甫。

神像下方,有数个蒲团,其中正中蒲团上,坐有一中年道人。

此道相貌俊逸,一身玄色道袍,玉钗插髻,手持龟壳罗盘,背悬桃木剑,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听到马道婆的问好后,一直闭目修行的中年道人缓缓的睁开双眼,待他看到马道婆的打扮后,眼中闪过一道光泽,面上浮起一抹微笑,道:“原来是师妹啊,师妹不在你那药王庙享受香火灯油,怎么有空来师兄这穷观。”

这话说的马道婆在心里直骂娘

娘希匹的,谁又不知谁的底细,你这老不要脸的也有脸嘲笑老娘骗人香火钱灯油钱

老娘最多骗点银钱花花,你这老不要脸的,坏了多少黄花闺女的清白,还有脸说老娘

心里破口大骂了几句,可面上却笑的越发妩媚,语气也愈发娇滴滴的了:“哎呀师兄,人家不来啦,你坐在这里,只用张张口,泼天的银钱就自动落入口袋,这等本事,师妹自然没有,没法子,只能劝人向善,收一点香火银子灯油钱过日子。师兄你这里还叫穷道观,那师妹看,这神京一百零八化外地,就都成了破寺烂庙了。”

中年道人闻言,不由自得的哈哈大笑起来,看见马道婆已经走近跟前,手一伸,就将她揽入怀中,笑骂道:“你这**,没事断不会前来寻我。这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又或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才想着来看我这个师兄”

嘴上不闲,手里不闲,几番作弄,就让马道婆气喘吁吁。

只是马道婆却不能让他这样得了去,连连道:“师兄明鉴,今日不行,今日着实不便。”

“嗯”

一脸浪笑的道人闻言立刻掉脸了,他上手的对象,通常都是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这样才有趣味。

强硬着来,岂非显示不出他的手段。

再说了,放在平日里,像马道婆这种都年过四十的老黄瓜,送给他他都不吃。

今日心情好,想尝一尝半老徐娘的滋味,才赏她一脸,谁知竟如此不识趣

故此一听马道婆拒绝,道人就心生不悦,放开了马道婆。

马道婆见状,心里暗骂了几句,然后一脸委屈道:“师兄,师妹是怎样的人,师兄还不清楚吗若非师妹受了重伤,怎会拒绝师兄的垂爱,求都求不来的呜呜”

“受伤怎么回事”

中年道人剑眉微皱,一只手出手如电,在马道婆还未反应过来前,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如果道人心有歹念,这一下,也就扣住了马道婆的命门,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

马道婆见状面色大变,看向中年道人,另一只手隐隐捏出道诀

然而中年道人却似是没有发现马道婆的小动作,食指和中指捏在她的脉门处,切了一会儿,皱眉沉声道:“你这是施法反噬造成的”

目光扫过马道婆的另一只手,眼神哂然不屑。

马道婆见状,讪讪的收起另一只手,然后赔笑道:“师兄果然法眼明俐,一眼就看破了师妹受伤的缘故。”

中年道人依旧皱眉,道:“依你的性子,断不会粗心大意,施法出错。那么就是说,你遇到强人,干扰你的施法了”

马道婆闻言,眼中骇然,惊佩道:“师兄,你果然”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中年道人打断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说说具体情况。”

马道婆讪讪一笑,却不敢再多说,随即将怎样敲诈赵姨娘,怎样设计贾环,然后莫名其妙的设计成了死咒,最后被反噬的因果缘由说了清楚。

中年道人第一次露出惊讶神色,看向马道婆道:“你果真是不知死活。那荣国府如今虽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可那毕竟还是一门两公的顶级勋贵豪门,气运鼎盛非凡。你就敢朝荣国公的子孙下手”

马道婆撇嘴道:“什么一门两公的顶级豪门我看呐,他们也就那么回事了。没靠近前,倒是真觉得他们贾家贵不可言。可真进了那道门,嘁,也不过一群道貌岸然的俗人罢了,比我也强不到哪去。”

中年道人闻言,面色极其不悦,道:“亏你也是号称修行天道的,我看你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那荣国公虽然已经逝去三十年,可余威尚存,不仅尚存,而且还很隆盛。大秦那么多勋贵,哪一家不给荣国府几分颜面就连皇室都要敬那朵黑云三分薄面。这叫什么这就叫大气运

古往今来,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术士,敢朝有大气运之门施法老寿星嫌活的命长了,也没这么个自杀法。你若再敢妄为,将来必不得善终。”

中年道人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说的马道婆脸色一阵青白。

不过她却不甘心凭白受一次暗伤,吃一大亏,便开口道:“师兄,我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

中年道人气笑了,道:“敢情刚才的话我是白说了,你还想拖我下水”

马道婆连连摇头,道:“小妹我哪里敢做这种事,我只是想让师兄帮我算算,那庶子贾环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因果,竟然让师妹我吃了这般大的一亏。师兄,你这麻衣神算,又不是要害他,只是帮我算算他背后到底有什么人在。这个亏吃的我认了,可总不能连谁挖的坑都不知道啊师兄,你就再帮我一次嘛”

马道婆四十来岁的人了,保养的得当,看着只有三十来岁,又化化妆,捣鼓的艳光满面。

原本慈眉善目的形象,变成这般,别说,还真别是一番风味。

不过中年道人犹豫了半天后,还是摇摇头,道:“风险太大,恕我无能为力。”

马道婆心里暗骂,什么狗屁无能为力,不就是盘算着好处不够嘛。

臭不要脸的,老娘连身子都搭进去了,还嫌不足,真真是贪婪无耻。

可就这样算了,她心里实在不甘,若不能解开这个谜,迟早会成为她的心魔。

修行之人,最忌心魔,稍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念及此,一咬牙,马道婆道:“师兄,只要你肯帮我这一回,师妹就将这些年积攒下了一万两银子全都送给师兄,师兄,您看如何”

...

第六十四章 诡异

“不够。”

面对马道婆的条件,中年道人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马道婆闻言,脸色顿时一片潮红,她紧紧的咬紧牙关,道:“师兄,一万五千两,这是最多的了。我还要留下两千两维持药王庙的运转,你若是还不同意,那师妹就只能告辞了。”

中年道人闻言,长叹息一声,道:“好吧,既然你这样说,师兄若再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虽然大道无情,可人终是有情的唉”

马道婆闻言,笑的比哭还难看,道:“是,师兄慈悲心肠,师妹自然体会到了。”

中年道人摆摆手,道:“罢了,自家人不说这些。现在我就替你占卜一卦,看看那幼子身上究竟沾染着何种因果”

马道婆闻言,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中年道人,道:“师兄,这就是那庶子的生辰八字,您看。”

中年道人接过纸张看了两眼后,就皱起眉头,然后拿起龟壳罗盘,单手掐诀,闭起双目,口中喃喃做声,却令旁人听不清楚。

只见他没怎么动作,罗盘上的指针就滴溜溜的自己转动起来。

道人手中的道诀也跟着变幻不已,愈掐愈快。

只是,渐渐的,马道婆发现道人脸上原本轻松的神情消失了,变得凝重起来,后来甚至变成了铁青色。

而那罗盘上的指针,更是转的如同疯了般,快的让马道婆看不清痕迹。

道人手中的诀印也越来越快,到了后来,整只手都笼罩在一片幻影中。

“噗”

陡然,道人一口鲜血喷出,淋了近旁马道婆一头,马道婆顾不得擦拭,就见中年道人双目怒睁,眼中布满惊骇恐惧之色,全身更是颤栗不止。

“师兄师兄”

马道婆吓坏了,惊慌叫道。

中年道人听到马道婆的呼唤声后,涣散的瞳孔渐渐收拢,他看到面前满脸沾血的马道婆,蓦地打了一个激灵,却没有理会她脸上的血从何而来,而是怒声道:“师妹,你竟然害我”

看模样,中年道人就要出手对敌了。

马道婆吓惨了,连声道冤:“师兄,你你这是从何说起”

中年道人狰狞着一张脸,恨声道:“从何说起你给我一个死人的生辰八字让我推算,若非道爷我修为深厚,刚才就要留在阴曹地府回不来了。好,好,好,好你个马道婆,你好狠毒的心呐。”

马道婆闻言大惊,道:“怎么可能师兄,我前儿还见到那贾环,活的好好的,你会不会算错了”

“听我的口令,随口令呼气、吸气,不要自作主张,就算再难受也要跟着,记住了吗出一点差池,那结果就偏差大了。非但帮不了你锻炼,说不定还害的你走火入魔。”

焦大极为严肃的说道。

贾环也很庄重的点点头,沉声道:“太爷,您放心吧,我是个靠谱的人。”

焦大闻言嘴角抽了抽,道:“记住,快慢随着我的语速,深浅跟着我的口令,预备,走”

“一浅”

“二浅”

“三浅”

随着焦大的声音和语速,贾环面色严肃的跟着呼吸喘气着,尽管他觉得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大靠谱,但他还是跟着做了。

“七浅”

“八浅”

“九浅一深”

“噗”

“你干什么”

看着差点笑岔了气的贾环,焦大怒目而视,厉声呵斥道。

贾环连连摆手,笑的快喘不过气了,道:“太太爷,是是我小瞧您了。您老哈哈您老不愧姓焦哎哟,笑死我了,我滴妈呀”

焦大闻言,一脸的铁青,他大老粗一个,自然听不懂“姓焦”有什么不对,至于九浅和一深,他就更想不通有什么好笑的了。可看贾环的模样,这分明不是什么好话。

拿人的姓来当笑话,这绝对是最恶劣的行径之一。

拿他的话当笑话,亦是对他不尊重的表现。

若非大丈夫既出,驷马难追。

他曾经答应过要教贾环跑步,调息身体,那焦大此刻一定转身离去。

朽木不可雕也,他原以为贾家总算出来一个上进的了。

谁知道,还他娘是一窝子的货

可能感受到焦大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贾环也觉得做的忒不地道些,别的不说,人家焦太爷是贾家的恩人,有大功于贾族。再说了,人家八十多的老汉了,再去嘲笑人家,人太

好吧,贾环承认他人俗了。

贾环自认是爷们,知错就改,很郑重的对焦大鞠躬行礼后,贾环真诚的道:“太爷,为何无缘无故的发笑,这我得给你解释清楚。

是这样的,我隐约记得,链二哥曾经给我们讲过一出笑话,具体是什么我记不清了,反正也是一个姓焦的,他去青楼里嗨皮,最后在行房事时,发明了一套法子,就叫九浅,一深。太爷,我错了,真错了,您要是觉得气不过,就再踹我两脚。您这把子年纪,踹我我也不怨你。

只是,我现在毕竟身子骨太弱,经不起您踹。您看这样行不行,等我练好了武功,最好练成金钟罩、铁布衫、金刚不坏神功什么的,您老再来踹,那样踹的也过瘾,您说是不是”

焦大闻言,面色舒缓了些,冷冷的哼了声,道:“你那个二哥真真是个混账,你这么点子年纪,就给你讲哼,你也是不学好,好的记不住,就记这些没用的。行了,别废话了,继续练。”

贾环见过关了,大喜,不过想了想还是提出了建议,道:“太爷,和您打个商量,您看这样行不行,为了让我不再笑场当然,不是我想笑,要是能让我选择,我当然不想记起那些不健康的回忆,只是谁能控制这些,您说是不是所以,咱们要面对现实,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重要的。

您看,您说到九浅后,能不能别说一深,说十深这样不就好了吗”

焦大闻言叹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说罢,两人又开始从头练习起来。

“你确定他还活着”

中年道人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听到马道婆的话后,皱眉问道。

马道婆连连赌咒,道:“千真万确,我哪有胆量欺骗师兄师兄,我前儿个才见着他的面,也没人来告之我他突然死了。如果他死了,那贾府一定会派人来通知我的,我如今在贾府也算是能说的上话的人了。”

中年道人闻言,冷哼了声,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马道婆连连诉苦道:“师兄啊,师妹要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还会来找呃,也会来看师兄的。就是唉,师妹我是真不知道啊。对了师兄,师妹看你刚才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中年道人闻言,脸上怒气一闪而逝,冷声道:“怎么,你就这么盼望我这个当师兄的遭殃受难”

马道婆连忙摆手道:“师兄这是哪里话,只是我看刚才”

“没什么,就是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个变故,一时不慎吃了个暗亏。师兄我道行深厚,那些魑魅魍魉又能耐我何行了,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散了。至于那荣国庶子,改日,我找个机会,亲自去见上一见”

中年道人咬牙切齿道。

马道婆闻言,连连道谢,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她人还没走出门口,就听身后道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妹,不要忘记你先前说过的话。师兄可不愿有朝一日,亲自去你那药王庙上走一遭。”

马道婆闻言如遭雷击,她瞠目结舌道:“可是师兄,你还没”

“没有可是,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你速速离去。”

说罢,中年道人猛一挥宽袖,殿门无风自开,马道婆脸色狰狞了半天,最终却只能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待到马道婆出门后,殿门又径自关闭,殿内深处,中年道人一口血又喷出。

只是,这一次喷出的却是黑血。

九幽冥界之危,又岂是那么简单

吐完血后,道人眼睛一翻,便昏了过去。

昏迷前,他口中仍旧念叨着两个字:

“贾环”

“你有什么感觉”

练完一次完整的吐纳呼吸后,焦大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什么感觉”

焦大闻言,浑浊的老眼忽地一亮,神态竟然有些焦急,道:“你难得没觉得哪里刺痛就像刀割一样”

贾环更加莫名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排骨身板儿,摇头道:“没啊,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气流内功,气感没有,屁感微弱”

说罢贾环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焦大实在不是一个识趣的人,不该跟他随便开玩笑,心道这下老头子又要发怒了。

只是让贾环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等到焦大的训斥。

抬头看去,发现焦大竟然满脸泪水,激动的在打摆子。

贾环大骇,道:“太爷,不就跟您开个玩笑吗您这也太要不您揍我两下出出气”

焦大缓缓的摇头,激动道:“我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我等了整整六十年,六十年呐老头子我终于又等到贾家出现一个有练武根骨的子弟了。老太爷啊阿忠,终于不会让您老的在天之灵,抱憾了”

ps:感谢余光扫遍世界兄的再次打赏,感谢东月离歌兄的打赏。

另咳,不是求收藏啦,简单说一下,虽然有道人的出现,但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只是填一下马道婆的坑,她在原著里也是有一定笔墨的。而且武功什么的只是辅助,主线不会是去升级打怪练武功的

最后,嘿嘿,求个收藏,求个推荐~~

...

第六十五章 匠人来了

“太爷,您说这是”

贾环闻言一怔,皱眉道。

不是他没听清,只是觉得实在不可信。

根骨根骨,至少也要伸手来摸摸,看看骨骼是否清奇才是。

喘气能看出什么

贾环觉得最多也就能看出是不是得了肺结核

焦大毕竟久经世故,虽然心内激动万分,可还是控制住了失态的神色,擦去满面老泪,长长的吐出了口气,不过看着贾环的眼神还是有几分激动,他沉声道:“我刚才教你的那套呼吸吐纳的法子,其实就是老太爷教给我的,测试一个人有没有练武根骨的法子,也是从武之人入门必修的洗筋伐髓的法子”

贾环闻言,眼神一亮,急道:“这个法子叫易筋经还是洗髓经”

焦大被打断话,不悦道:“狗屁,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经都不叫,就叫法子。”

贾环闻言,顿时失望道:“太没有艺术细胞了吧”

焦大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继续道:“测试一个人有没有练武根骨很简单,就是看他能否通过这个法子的测试。”

贾环依旧不信道:“就是喘气儿”

焦大点头,道:“就是喘气,说来简单,可又有几人能做到”

贾环不信道:“你也做不到”

焦大摇摇头,道:“差远了,勉强只能做到三分之一,脏腑就已经刺痛的难以为继,强行试之,生不如死。而且,这个法子还是从武入门的必修功课,需要日日做,甚至要培养到夜里睡觉时都能自动的按照这个法子呼吸吐纳。你想想,我尝试三分之一都已经痛的生不如死了,又怎么可能做到随时随地都这般吐纳”

贾环恍然道:“难怪人皆道从武苦不堪言,那么多勋贵豪门,宁肯将祖宗留下来的亲贵之爵舍弃,接受有名无实的宗亲将军爵位,也不愿从武。”

焦大叹息道:“是啊,但凡有一丝可能,谁愿意舍弃亲贵之爵。如今大秦朝堂上,凡是顶着亲贵之爵的,无不是位高权重之臣。再看看宗亲之爵,不过白领一份禄米罢了。”

贾环忽然乐道:“太爷,您瞧我,练了一遍那法子后,腰不酸腿不痛的,现在一口气能上五楼,这是不是就说明,我是万里挑一,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焦大闻言,脸色黑了下来,喝道:“不过是最基础的法子,能看出什么练武奇才你自己瞧瞧自己,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吗”

贾环闻言顿时丧气,垂头看了看自己排骨一般的身骨板,摇摇头,不语。

要是吃烤脆骨的话,这身骨板儿连肥肉都不用剔,可以直接上烤架了。

不过,贾环还是有疑问

“太爷,听您刚才话里的意思,您老的身份好像没那么简单,好像是宁国先祖当年留下的后手”

贾环试探着问道。

焦大闻言,面色淡漠,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也谈不上后手,只是留个希望罢了。太爷当年也没太多时间想那么多。”

贾环对故事很有兴趣,眼巴巴的看着焦大,不过老爷子看起来讲性不高,没有多谈,他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下去之后,你要将这个法子好好练习。就像我说的那样,只要有功夫,就随时随地的练,要多练,练到深入骨子里,一直到这种呼吸吐纳的法子成了你自己的呼吸方式,连晚上睡觉时都这般呼吸。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贾环闻言顿时失望,道:“太爷,宁国老太爷给你留下了后手,难道就没留下什么神功秘籍就这么一个喘气的法子,我就算练成精了,它不还是一个喘气的法子吗”

焦大这次没有训斥贾环,反而谆谆叮嘱道:“不要急,也不要躁,练武最忌讳的就是急和躁。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让你知道。你过早知道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越是聪慧的人,越是如此。”

贾环闻言,心里大喜,他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宁国老太爷还真留了后手。

只是

“太爷,既然您老这么说了,我自是能做到不急不躁。可有一点您老可能没想过”

贾环小心翼翼的道。

焦大一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没好话,冷声道:“有话说有屁放。”

贾环也不恼,此刻他再把焦大简单的当成一个宁国府的仆人,那就太愚蠢了。

他笑道:“太爷,您想啊,您眼见着就要到八十四岁了。这俗话说的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您这要是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姓焦的,你再动脚三爷我可要还手了啊我艹,风紧扯呼”

“小吉祥,怎么了生什么闷气呢是不是小鹊那个二五女欺负你了你告诉三爷,三爷帮你出气。咱们主仆俩来一个男女混合双打,打她那个二五刁婢”

逃离了焦大的虎口,回到正院后,贾环看到小吉祥闷闷不乐的坐在庭院里,双手支着小圆脸儿,皱着毛毛虫眉毛,苦大仇深的看着门口。

听到贾环的话后,小吉祥非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愈发苦闷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早上起来怎么没叫我一起去跳健康舞”

原来是这样,嘿,这个小娘皮

贾环心里好笑,面上自然也带上笑容,道:“这不是已经入秋了吗霜寒露重的,万一冻感冒了,多受罪再说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

小吉祥皱着毛毛虫眉,坚定的否认道:“绝逼不可能,三爷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贾环笑道:“自然是我起床的时候,我给你说,我好不容易才从你的怀里挣扎出来。小吉祥,三爷我不得不严重的告诫你一次,虽然三爷我体谅你觊觎三爷的美色,可你也不能太过霸道,你得温柔些,怜惜些,明白吗你把我抱在怀里,差点没把我勒的闭过气去,你这不是相亲相爱,你这是谋杀亲夫,记住了吗”

贾环的一番话,直说的小吉祥高血压都犯了,气血直欲冲破云霄,反正脸色就跟刚煮开锅的螃蟹一样,那叫一个通红

看见她仓皇离去的小背影,贾环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没笑两声,就看到院落一旁,小鹊正抱着一个木盆,一脸幽怨哀伤的看着她。

贾环面色一肃,沉声道:“小鹊,你又被我抓住偷听了。说,你刚才都听到什么本庄主的机密之事了”

小鹊幽幽道:“从三爷说,你要和小吉祥一起,来和奴婢这个二五女来一场男女双打开始”

贾环闻言,面色一滞,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转身就走。

嘴里还喃喃道:“该怎么呼吸来着,差点忘了。七浅、八浅、九浅一深对了”

“环哥儿”

赵国基一脸风霜色的站在贾环面前,跟他朝后面指了指,道:“老爷派来的匠人都到了。”

贾环闻言大喜,不过随即楞了下,看着赵国基道:“怎么是你去接的”

赵国基笑道:“是前儿晚上老爷吩咐的,让我今天尽早去北城,到贱籍所去领人。这不,我刚领回来,环哥儿,这是他们的身契,你收好了,算上他们的家人,一共六十八人。老爷还说,他已经派人将这些工匠今年的丁口税交了,不用三爷再操心了。”

贾环皱眉道:“六十八人怎么这么多”

赵国基抓了抓头发,笑道:“都是拖家带口的,没办法,总不能只要能干活的,这样人家北城贱籍所也不放人。环哥儿,现在就连人市的人牙子买卖人口都是这个规矩,没办法。”

贾环无奈道:“我倒不是嫌那些不能干活的,只是一下来这么多人,哪里有这么多房子给他们住算了,先去看看吧。”

赵国基闻言,也没办法,只能应道:“诶先去看看”

当看到庄子门口拥堵的这群人后,贾环觉得他们不应该是带手艺的工匠,叫阿富汗难民更形象些。

那一张张呆滞麻木的脸,不是心若死灰时,又怎会如此

除了一部分青壮中年男子外,还有不少的孩童,他们脸色倒不麻木,反而好奇的看着贾环一行人。

除此之外,还有女人,倒是老人不多。

贾环一行人走到跟前时,队伍里加入了庄头,也是现在的外管家王贵,还有他的儿子,以及郭三壮和其他三姓的当家人。

郭三壮的儿子郭狗子倒是远远的和其他孩子站在一棵大树下,脸上隐有畏惧的看着贾环和众人。

贾环看清众多新人后,心里又是一沉,从他们身上发出的馊味来看,他们的日子,过的实在难以说好。

贾环没有开口,看了赵国基一眼,赵国基也看了贾环一眼,莫名其妙。

贾环无语,倒是王贵有眼色,试探的看了贾环一眼,也得到一眼后,上前一步,高声道:“哪个是管事儿的出来”

贾环见状很满意,不愧昨天刚升了他的职。

再看看现在才恍然大悟的赵国基,无奈的摇摇头。

人群中,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站出来,看向了贾环

...

第六十六章 呐喊(求收藏@@)

贾环看到站出来的这位高瘦的中年男子后,心里还是有些震撼的。

因为贾环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最深沉的悲哀。

不是贾环酸,只是,此人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感到难言的,刻骨铭心的的忧伤。

贾环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八尺男儿这般沉痛。

贾环没有立即和此人说话,而是拉着王贵后退了两步,面色肃然,他沉声道:“老王,你们底层人民的生活,竟然会这般苦”

王贵听到“底层人民”四个字后,老脸抽了抽,低声提醒贾环道:“三爷,老王我如今已经不算底层人民了,我如今是三爷您的外管家。”

贾环恍然,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忘了恭喜你了,你如今已经不是草根阶级了不过你之前是啊,说说看,这些人穷的有些过分了吧”

王贵苦笑道:“三爷,这些人都是贱籍”

“贱籍到底什么是贱籍”

贾环皱眉道。

“就是像我这样的。”

一道瓮声在贾环身后响起,贾环回头看去,竟是帖木儿。

贾环不悦道:“帖木儿,以后我们高层谈话,你一个煽马的低层职工不要胡乱插口,人吓人能吓死人的,知道了吗”

帖木儿知道个屁,听都听不懂,不过他还是抓了抓乱草堆一般的头发,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贾环大度,不计较那么多,看着帖木儿道:“那你说说看,他们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明明是汉儿啊。”

帖木儿脸上的笑容一敛,叹息了声,道:“是汉儿,可那又如何当年秦太祖何等雄才伟略女真一族,男丁高过车轮者即斩。低于车轮者,则世代为奴。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些人的八旗先祖得以存活。可是当年攻入关中的主力,其实并非只有八旗,更多的却是汉人。

相比于我们这些满蒙八旗来说,太祖高皇帝更恨这些附贼后,向汉人持刀相向的汉奸。当年平定天下后,太祖便颁下了一道万世不易的天宪铁律,凡是当年附贼的汉人,包括晋商八大家,包括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也包括女真入关后倒戈从逆的众多兵将首领和开城投敌的文官,这些人全部抄家灭族,虽然除了主犯外并没有大开杀戒,但却将他们的族人全部贬为贱籍。

其实说起来,这些人才是最惨的。我们这些八旗后裔,最惨也不过是一个死。要是没死,那么大都在勋贵之家里做事,最起码衣食无忧是有的。

可他们大秦各地青楼里的女子,十之七八都是来自他们之中”

贾环觑着眼看了看眼前这个“鲁莽”的壮汉,觉得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总有一种画面违和感。

可能感觉到贾环的眼神怪异,帖木儿嘿嘿一笑,道:“三爷,这些话是我从付鼐和纳兰他们谈话时记下的。我帖木儿煽马是一把好手,可说不出这些话来。”

“靠”

冲帖木儿比划了个中指后,贾环又问道:“这些人如今都聚集在北城”

贾环是知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句话的。

一旁的王贵不甘寂寞,插口道:“没错儿,这群贱民都住在东城。不止咱京城,大秦其他大城里也有,当年从贼的汉人可是不少。晋商八大家的族人姻亲加起来都要上万了,再加上明廷用血汗银子养起来的关宁铁骑”

贾环不可思议道:“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就不怕他们闹出乱子”

王贵鄙夷的笑道:“就凭他们三爷,您太瞧的起他们了。当然,朝廷也不是没有防备。但这个防备也简单,朝廷下发官文,北城里,但凡有人作乱,立即株连九族,犯人所在胡同之民,亦全部斩首。

若有举报者,经查明举报属实后,即刻脱离贱籍,恢复平民身。三爷,您想啊,有这么一道官文在,那些人有几个胆子敢乱来说来也好笑,咱们大都的治安,还就属北城最好。”

贾环不信,道:“北城这么个情况,那些纨绔浪荡子弟还不都往那里去”

王贵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贵人岂能入贱地被人知道笑也被笑死,丢不起这人”

贾环还是不解:“既然外无恶少来欺压,内部也没混混捣乱,太太平平的,他们应该过的不错才是啊。”

王贵嘿了声,道:“三爷,虽然内外都没人欺压,可他们过的并不太平,反而每天都过的紧张兮兮,防贼一样防着,防备别人会拿他们全家的项上人头去领赏。这种事并不是没有过

而且,这些贱民没有地,也不能种地,还不能经商做买卖,更不可能读书考科举,练武什么的自然也是想都不用想。”

贾环瞠目结舌道:“那他们怎么活”

王贵道:“怎么活就是做工匠了。几乎所有的贱户,都是以做工匠为生。木工、瓦匠、泥水匠、花匠甚至还有专门饲养禽兽的牧匠。各式各类,都有。”

贾环皱眉道:“有那么多活给他们干吗”

虽然贾环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民生,但他知道,在贾府里,都是自家的仆人来做这些,并未请这些匠人。

原本说的有些幸灾乐祸的王贵,听闻贾环的话后,终于沉默了下来,直到片刻后,他才缓缓的开口,道:“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活给他们干需要这些活计的人家,大多都是富贵人家。可富贵人家,又怎么会让这些贱民登门除了富贵人家,普通百姓通常又没什么要他们做的。所以,北城贱民的生活生不如死。”

贾环心里一阵震撼,他面色肃然道:“我还有个疑惑,这群人里,怎么没有什么老人”

在门口呆呆的拥堵站立的一群人中,年纪最大的,可能也不过四十多岁,经管他的头发有些花白,但看身子骨还算健朗。

这个问题一出,不止王贵,就连帖木儿,面色都戚戚然,王贵的嗓音有些沙哑道:“哪里能有什么老人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钱吃药,只能硬扛着。年轻人倒是扛的住,可老年人哪怕是一场伤风,也能要人命啊。”

贾环面色一变,眼神都有些不稳了,他再一次扫向人群,看到里面有不少孩子,不过他的话还没出口。

王贵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长叹息一声,道:“孩子的身体虽然弱,可毕竟还没有经历太多磨难,没有暗伤。当然,就算这样,北城长不大的孩子,卷个破席子扔到北山后头乱葬岗上的,一年也不知有多少说来也是造孽,祖辈的错,杀了也就杀了,这样做唉老汉我也不知该说啥,要说不对吧,可他们祖辈当年确实做的差了”

贾环缓缓摇摇头,朗声道:“他们祖辈做的差了,当年就算将他们斩尽杀绝,再怎么折磨都不为过。哪怕不给他们留后,将这些人一个个都呛死在粪坑里都是应该的。因为他们的灵魂配不上他们的血脉,他们活着,只会让他们的血脉羞耻。”

贾环的声音很大,大到那些站在庄子门口的男女壮幼都听的到。

只是,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了几辈子了,从出生起就听,直到死,都在听。

连庙子里的菩萨都是这些话

他们的祖辈是汉奸,所以他们是贼人之后,受这些苦是天意,是应该的,是上天给他们的责罚。

只要这辈子用心吃苦,用心悔过,那么下辈子投胎,就不会再投到北城,不会再成为贱民了。

所以,对于贾环的这些老调重弹,他们已经麻木了,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可是,投胎是不能选择的,他们的后人是无辜的。就算不能说无辜,真要惩罚,那就让他们去做事,去采矿,去铺路,用劳动去为他们的先祖赎罪,直到有一天,他们能换取国人的原谅。但,在此之前,最起码要让他们像人一样的活下去。”

贾环稚嫩的声音激昂的喊道:“让他们像现在这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无可生,死又死不起,这算什么让他们活在人间炼狱吗别人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既然这些人到了我们庄子,王贵”

贾环的话让众人震惊,直到他忽然一声爆喝,王贵骤闻,冷不丁打个寒颤,而后反射性的立了个军礼,大声道:“在”

没人笑,气氛已经变得很肃穆了,贾环沉声道:“记住,在我的庄子里,只要他们用心做事,那么他们就不再是贱民,他们是人,你们要给他们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尊重。王贵,你是我的庄子的外管家,所以我要你记住:只要他们用心做事,那你就要负责让他们吃的饱饭,穿的暖衣。让他们生病了有郎中看,有药吃。让他们的老人老有所依,让他们的孩子,不再裹着一席破席丢在乱葬岗上喂狼,而是健健康康的长大成年。王管家,你记住了吗”

王贵眨了眨眼,震惊的无以复加,不过还好,他知道这个场合该怎么回话:“回三爷的话,我记住了”

贾环看了眼对面那数十双饱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睛,依旧麻木的、震惊的、感动的、质疑的、流泪的

他长呼了口气,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当着众人的面,交给王贵,吩咐道:“我想庄子上的粮食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吃,你现在就带人,去多采买一些粮食回来。不用精粮,粗粮就好,吃的饱就成。另外,再去布庄买几匹布回来,也不用好看的,能穿就行。咱们先让这些人吃的饱,穿的暖。”

王贵正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张出自大龙钱庄的五十两银票,还没动静。

可庄子门口却发生了一阵不小的动静,那六十八口匠人,在那个瘦高个儿中年人的带领下,一步步向贾环走来。

帖木儿见状,双目怒睁,站出一步,怒喝道:“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那群人如同僵尸般丝毫没有反应,直到距离贾环五步外,庄子上的人已经从后方拿出锄头叉子时,他们才顿住了脚。

而后,忽地齐齐跪倒,一个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久久不起

一道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悲鸣声,从为首的中年汉子身上发出。

如咽如泣,放佛在倾诉着,这百年来,他们祖祖辈辈遭受的无尽屈辱和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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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凝固(咳咳,依旧求收藏~)

“你叫李万机”

贾环脸色怪异的看着高瘦中年,再次问道。

高瘦中年,也就是李万机,并没有因为贾环再三询问而不耐,他依旧恭谨的回道:“三爷,奴才就是李万机。”

“嘶”

再次吸了口冷气后,贾环极其郑重的回头厉声吩咐道:“记住了,日后三爷我干成了再大的事,你们都不许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三爷我。”

“噗”

就算这个时代大家还不知道,日这个词会有另一重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将它理解成一个动词。

不管这个动词是什么,总之,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因此,也就很好笑了。

“好胆魄啊,冲着这个名字,能抗的住那么多大人物老李,你是一条真正的好汉”

贾环正色道,看着李万机一脸的纠结,他又哈哈笑道:“开个玩笑,老李别介意,对了,既然你是好汉,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自称奴才了。你说的纠结,我听的寒颤”

李万机闻言一怔,一双很深邃的眼睛细细的看贾环一眼,而后点点头,道:“没有外人的时候,小的可以斗胆僭越,若是有外人在时,小的还是要自称奴才的,不然会给三爷惹祸。”

贾环无所谓,道:“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对了,帖木儿跟着我的时候,我问过他一个问题,现在也问问你。李万机,你如今在我手下做事,你能为我做什么不慌着回答,想清楚再说。”

李万机想的很清楚,他一字一句道:“敢不为三爷效死。”

贾环闻言很满意,哈哈大笑了声,然后转头就朝帖木儿腿上踹了脚,笑骂道:“听听,听听人家怎么答话的,再看看你,娘的,就知道煽马煽马煽马,以后好好跟人学着。”

一番笑骂,就将这层揭过了。

贾环无法判断李万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若假,想来也不全假,贾环如果真的做到他所承诺的,那么其所为不啻于给予了这些贱民们新生,而且还是子子孙孙的救赎,其恩如海,李万机等人为他效死也是应该的。

可要说真,贾环也不敢全信。

人心,永远都是这个世间最难测的东西。

而善忘,又是普罗大众芸芸众生们的共性。

话虽然难听,但良药苦口。

贾环自忖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李,咱们闲话暂且少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不过,庄子里的屋子肯定不够安排你们这么多人。也是疏忽了,我原以为父亲能给我十来个人就不错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过人多也好,人多力量大。

既然现有的房子不够用,那就先搭几个窝棚。昨天老王领着庄户们上山伐了半天的木头,今天刚好用上,男人先对付着,女人和孩子就进庄子里,让庄户空出几间屋子挤一挤。这入秋的天儿,夜里风寒露重的,爷们儿可以抗住,女人和孩子怕是受不住。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明儿起,咱们就要起窑烧砖了。想来你们这群匠人里面有会烧砖手艺的,等烧好砖后,咱们就破土开工,盖新房。”

贾环虽然年幼,但毕竟不是真的年幼,最起码脑袋里的魂不年幼了,所以思维和说话的思路理的很顺,一番安排周到得体。

贾环也不等李万机的意见,就对一旁的郭三壮道:“老郭,王贵带人去买粮了,那你就负责一下,让大家发扬一下风格,空出几间屋子来安排一下咱们的新庄户。另外,老李不不,不是你,是庄子上的老李,算了,以后我若叫你还是直接叫李万机吧,有特色就要呈现出来不是咳咳,言归正传,那个老李,你带着李万机,让他挑青壮匠人,一起去搭窝棚。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好看,结实挡风就好。”

郭三壮道:“三爷,带人进庄这个事交给婆娘做就是了,我还是和李二他们一起去起窝棚吧。”

贾环笑道:“你婆娘能做这事”

昨日被吓个半死的郭家婆娘,好像也是叫李氏的妇人,此刻被郭三壮从围观的人群中扯出来,当着众人面,郭三壮向他婆娘李氏转达了庄子的最高领导贾三爷的指示精神,并告诫她,一定要不辜负三爷和庄户群众的期望,把工作做好云云,不然的话,晚上回去收拾她

老秦男子彪悍耐战,女人也泼辣敢为。

李氏看见贾环鼓励的眼神后,立刻就变了一个作风,咋咋呼呼的吩咐起来,什么一家出几间屋子,柴火屋也成,只要不漏风就行,但牲口棚子不行

贾环听了几句就放心了,然后对李万机道:“看见没,我们庄子里男的都是爷们儿,女的都是汉子不,女的都是巾帼英雄。李万机,你们那边也不能认怂,选一个出来,和老郭家的一起领着人进庄。”

李万机笑着点点头,虽然他可能长久没笑过,笑的优点难看,可能笑也算是一个进步,往心里洒点阳光总是好事。

李万机回去他们那群人群里说了几句后,也领了一个妇人出来,不过这妇人比起郭三壮家的李氏就差多了,虽然也在吩咐做事,可声音轻轻的,神情也有些畏惧。

李万机见状叹息了声,对贾环道:“让三爷见笑了。”

贾环摆摆手,道:“这算不得什么,刚开始都这样,日后日子久了,自然就一样了。好了,闲话少说,我们庄子的作风,从来都是多做少说,说的再多想的再多都没用。

你们现在就去出,就围着庄子外院墙搭建就行,这么大的院墙,足够了。另外,老郭,你不去领人,也别去盖窝棚了,你这样,带两个壮小伙儿,去找一头大肥猪杀了。

虽说咱们现在的条件还很艰苦,但今天毕竟来了新成员,总要给他们接风洗尘一次。买猪钱等王贵回来直接从他那里取就是,对了,再去弄些黄酒回来。既然要高乐,那咱就高乐个痛快”

人群中众人闻言发出一阵欢呼。

然后,人群开始有规律的涌动起来,分流、分流、再分流

“没有,一钱银子都没有。”

赵姨娘脸板的和搓衣板儿似的,丝毫口风都不留,对面前一脸谄笑的贾环视若无物。

贾环哀求道:“娘啊,我又不是去赌去嫖,我是要做大事。你就再给一千算了,我打个半价,你就再给五百两就行。”

赵姨娘眼皮都不带夹一下的,只是摇头说没有。

苦求不得,没法子,贾环只能讪讪出门去了。

走到门口,却见小吉祥探头探脑的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贾环,背着一双小手,口气神似某人的说了声:“三爷,您好着呢”

饶是贾环心里郁闷,也被这个小丫头给逗乐了,道:“小吉祥,三爷的神韵你最好还是不要去追求了。像三爷我这样的人,是注定了一直被模仿,但永远无法超越的。你呢,还是继续走你萌萌哒的道路吧。”

小吉祥闻言噘了噘嘴,道:“三爷,我找你来是有正事哩”

贾环哈哈大笑道:“好,咱们小吉祥也有正事了,说说,是不是想找三爷一起午休啊你这小蹄子,就那么急”

“呸”

小吉祥气的差点吐血:“你才急呢三爷,我真的有正事给你说。”

“好吧好吧。”

贾环投降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正事”

小吉祥突然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来,然后把打开系扣,翻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却是一把细碎的银锞子。

小吉祥笑眯眯的看着贾环,道:“三爷,我听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缺银子使啦这是小吉祥攒的私房钱,可以借给你使噢”

贾环看着小吉祥手心那一把细小的银锞子,忽地心里一热,他一把接过银子,放进自己的袖兜里,然后又一把将小吉祥抱入怀中,感激道:“小吉祥,你放心,日后三爷一定圆你一个姨娘梦,让你成为新时代的人生赢家。”

靠在贾环怀里,小吉祥一双溜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弯弯的,甜甜的。

心里嘀咕念叨着:赚到了耶

“你就是砖瓦匠会烧砖吗”

贾环看着面前这位背部佝偻,面色枯黄的男子,问道。

这个男子形象不算雅致,笑声也很难听,和老鸮一样刺耳,他道:“三爷,小的叫胡老八,从七岁起进官窑里做火工师傅的搭手,至今已经在砖窑里做了二十年了,烧砖的时候,小的常常三四个月都不下窑,吃住都在窑上。小的对砖窑的熟悉甚至超过了对小的婆娘的熟悉”

贾环满意的竖起大拇指,道:“好,胡老八,我最欣赏这么敬业的好汉了。不过,你这么能干,官窑怎么舍得放你离开”

胡老八嘿嘿一笑,摇头道:“令尊大老爷就是管官窑的堂官,小的这样的贱籍,还不是大老爷一句话的事”

贾环笑道:“对你来说不算坏事。”

胡老八闻言笑的更得意了,道:“可不是,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会是坏事。要不是我胡老八的手艺最好,烧的砖也最漂亮,还轮不到我胡老八出头哩”

贾环闻言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手里的一张纸打开,这是一个图纸。

当图纸完全展开在胡老八的面前时,胡老八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

第六十八章 难题(求收藏!!)

“三爷,这是砖窑”

胡老八皱着眉,一双三角眼死死的盯着图纸。

贱籍的确是不能读书,但并不代表他们一定不识字。

至少,经常见的字和银票上的字,他们多半会知道一二。

贾环笑的很灿烂,道:“没错,你看看,这和你认识的砖窑有什么差别”

胡老八闻言缓缓摇头,道:“差别大了,这完全不同。”

贾环道:“我给你大概说一下,能不能领悟全靠你自己了。看好了,这种窑,叫隧道窑。这整个,就是一条直线型隧道,两侧和顶部都是固定的,底部,却是可以活动的。

这里,对,开口的这里,这里就是进口处,也是预热带。

而这里,是中间的部分,两侧是两个高温炉,所以这里叫做高温带,也叫燃烧带,预热带的热气,就从这里流散过去。

这里,记住了,这里是窑尾,从这里可以灌入冷风,所以,这里叫做冷却带。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大概的谱你是砖窑里的老人了,意思大概都能明白吧”

贾环看着面色凝重到了极点的胡老八,眼神里尽是希冀之色。

他前世是土木系的工科狗不差,可土木工程又不是烧砖工程。

能勉强记一个隧道窑就不错了,哪里可能记得那么详细。

所以他只能期盼胡老八这个烧砖老手有足够的悟性,领悟先进的隧道窑烧砖法。

其实,隧道窑并不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新科技,贾环记得,大概在一七八几年还是一七九几年的时候,就出现了隧道窑,只是一开始没有用来烧砖,而是用来制作瓷器。到了一八一零年左右,才用来烧砖。

总的来说,距离现在应该也没有相差太多时间,所以贾环觉得胡老八这个自吹烧砖比睡婆娘还熟练的老手,应该能看得懂这张图纸。

胡老八却是没有看到贾环的眼神,一双眼如同钉在了图纸上般,死死的盯着。

见他这样,贾环心里不怒反喜,一般来说,技术男的情商都不会太高,见到先进技术犹如看到绝世美女般,没有这份对技术痴迷的技术人员,多半是没什么大前途的

胡老八看了很长时间,然后,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凝重道:“三爷,我不明白。”

“我艹”

贾环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出来,不明白你他娘弄的这么神神叨叨干吗

胡老八也是见惯人脸色的,他见贾环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连忙收了那套凝重神色,赔笑道:“三爷,我们这个胡同的匠人,都是跟着白师父学的手艺,他老人家是真正的大匠,他要在这里,小的担保一定能看懂这个图。”

贾环闻言脸色和缓下来,问道:“那白师傅人呢”

胡老八道:“死了。”

贾环二话没说,从地上抄起一根破木棍就朝胡老八身上砸去:“你狗胆包天了,敢这样消遣小爷去,现在就去找你白师傅去,找不回来小爷扒了你的皮个驴日的”

胡老八躲都不敢躲,还好贾环没几点力气,抽的不疼。

等贾环抽的气消了后,胡老八才继续赔笑道:“三爷,你看小的这张破嘴,就是笨,不会说话。小的想说的是,虽然白师傅死了,可我们还有大师兄,大师兄比我厉害多了,他在这里的话,也能看明白图纸。”

贾环阴测测的道:“胡老八,你想清楚了,你要是敢说你大师兄也死了,你以后就不要叫胡老八了,直接叫胡扒皮算了。”

胡老八赔笑道:“哪能呢我大师兄就是李万机啊,他还没死呢。”

贾环闻言一愣,道:“李万机是你们大师兄”

胡老八笑道:“是啊,要不是我们大师兄,他也不会是我们的头儿了。三爷,不是小的跟你吹,我们大师兄才是真正的匠门高手,精通各种匠术。师父在世的时候说,小的们是用苦力气做匠活,可大师兄是用脑子做。”

贾环道:“行了,废话少说,去把李万机叫来。”

“怎么样,李万机看的懂吗”

贾环再次希冀的问道。

李万机人很瘦,也很高,脸显得有些长,其他的倒也罢了,但一双眼睛却平和的让人注目。

虽然贾环不大愿意承认,但李万机一双平和的眼睛里,确实充斥着淡淡忧郁神色的目光,很骚包

这种男人一定要防着,不能让无脑的女人看见,不然杀伤力太大,搞不好就要勾搭成奸,红杏出墙。

比如说,赵姨娘

“三爷,三爷”

呼唤声让贾环回神,看到李万机有些讶然的眼神。

贾环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李万机靠近内宅二十米以内

“怎么样,看的懂吗”

贾环正色问道。

李万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叹息了声,道:“勉强倒是看出了些名堂,但是想具体实施,凭小人的手段,怕是力有不逮。”

贾环皱眉道:“这需要很高的水平吗”

不应该啊,又不是三百年后才有的技术,顶多再过个几十年就会出现的。

李万机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有几个关键点还是搞不清楚三爷,冒昧的问一下,这张图纸是何人所绘既然能绘制出此图,想必此人一定能建出这样的砖窑。”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尽管前世他们所在的那所破大学已经很注重动手能力的培养了,可让他去建一座隧道窑,还是太高看他了。

贾环正色道:“这张图纸来自一绝世高人,我能求来图纸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其他的只能靠我们自己,不要再妄想让高人出手了。人家是高人,这些个臭鱼烂虾的还不值得高人亲自动手。”

李万机闻言也不着恼,点点头,道:“是小人考虑不周”

贾环挠挠头,道:“李万机,以后庄子里没外人的时候,你就不用自称小人了,实在是太难听了。听多了,说不定我真会把你看成小人的。”

李万机闻言一怔,轻声道:“三爷,小人能够不自称奴才,自称小人,已经非常感激了。要是再自称就着实太僭越身份了。”

李万机此言一出,贾环对他的看法又深了几分。

底层人民中,果然有大才者

贾环这个“伪上层人物”如是骚包的想着。

他呵呵笑道:“都说了嘛,没有外人,咱们庄子里自己人说话时,你们就自称我就行。什么小的、小人、奴才之类的,听的让人太难受。最重要的是,我认为李万机你是一个人才,不应该受此折辱。”

饶是李万机心志坚韧,可陡然听闻此言,一双平和的眼睛也生起了波澜,双目通红间,人便拜了下去:“小人我常闻,士为知己者死,又闻,君以国士相待,吾必以国士报之。小人出身卑贱,世有罪孽,不敢称士子,更不敢妄谈国士,但,小人亦是有血性的汉子。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今日得三爷如海深恩,小人岂敢不以死命为效但有差遣,必定万死不辞”

贾环没有再插科打诨,他亲自弯腰将李万机扶起,笑道:“李万机,太过了,我所为者,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让你自称我,也只是听不惯奴才、小人什么的。你何必”

李万机起身后,大手擦过脸面,拭去泪水后,嘿了声笑道:“对于三爷来说,这的确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们这些罪民三爷,这胡老八,寻常最顽劣不过,要不是有小人要不是有先师和我压着,不知道要闯出多少货来。可你问问他,他敢不敢,他会不会在三爷面前撒野”

一旁跟着李万机跪下,又自己爬起来的胡老八闻言连连摇头,高声道:“三爷,老大,我老八是性子顽劣,可老八又不是畜生,三爷将我等从那牢坑里解救出来,让我等,还有我等子孙不再受那生不如死的苦,若是老八还敢在三爷面前放肆,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谁敢在三爷面前放肆,老八我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和他辩白个清楚”

“不要激动。”

贾环心里美滋滋的,不过面上却极力淡然的道:“好了好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就好。我虽然年幼,但耳根子也不软。记住,我们自己人,少说,多做。”

李万机和胡老八两个大汉,被贾环一个孩子这般教训,心里也是赧然,不过听到“我们自己人”时,心里又是一热

被人憎狗嫌了几代人,如今却被一贵人当成自己人,这种感觉,又岂是旁人能体会

贾环没有再理会太多,作为工科狗,本来就是如此,能动手的,就尽量不动嘴吵吵

他拿着图纸,发愁道:“连李万机都没法子,看来只能先弄个老式土窑干着,再慢慢尝试这个了。可惜,老办法太慢了些”

李万机和胡老八闻言,两人互相对视了眼,面色都有些犹疑

贾环余光瞥见,不悦道:“有话就说,怎么着,刚那些话都是废话不成”

两人闻言立刻色变,李万机躬身道:“三爷莫恼,不是我们要瞒着三爷什么,实在是实在是怕三爷不信。”

贾环皱眉道:“你还没说什么呢,怎么知道我不信”

李万机闻言,一咬牙,道:“三爷,其实还有一个人,才是真正得了我恩师大匠传承的人,只是”

...

第六十九章 有道理

“胡老八不是说你就是你们这波人的老大了吗说你是最厉害的。”

贾环将信将疑的问道。

李万机苦笑了声,道:“如果只算男子,这么说也没错。”

贾环闻言,忽地如同饿极的鬃狗嗅到了肉味一般,眼睛亮的都快放光了,道:“莫非,是你师娘”

李万机和胡老八见状,神色甚至有些惊恐。

就算是师娘,三爷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李万机今年都三十多了,他师娘再年轻也四十多近五十的人了,还是在北城那种困顿的地方。

这种级别的女人,三爷都惦记

李万机忽然有些后悔,愈发不知该不该将那人说出。

贾环看到两人的脸色,心里自然能大致明白两人的想法,他无语道:“你们别误会,我又不是变态。我以前听说过一个笑话,说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之间骂架,通常都不会问候对方的母亲或者祖母。而是问别人,你的武功是你师娘教的咳咳,当然,我问你们这句话可是一点侮辱性的意思都没有,你们可不要多想”

听到贾环的解释,李万机和胡老八二人才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李万机哭笑不得道:“我师娘几年前就病逝了,所以”

贾环这下又疑惑了:“不是你们师娘,又不是男的,还比李万机你的手艺好,那是谁你师祖母”

李万机闻言,嘴角抽了抽,道:“不是,三爷,是我们小师妹。”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失笑道:“是我想岔了,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师妹。对了,你师妹随你们来了吗还是在她婆家她应该比你们小不了几岁吧,居然这么能干”

李万机嘴角又抽了抽,苦笑道:“三爷,小师妹今年才才十四岁。”

贾环闻言,顿时不笑了,眼神严肃的看着李万机,道:“李万机,你可知道我虽然年幼,可家父却是工部员外郎,我对工家之事也是略知一二的。你不要说大话,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她能知道多少手艺”

李万机也是为难,苦笑道:“三爷,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可小师妹却是工家一脉不世出的天才。师父指点我们技艺的时候,师妹只是旁听,收获就远比我们要强的多。所以只是,三爷,恩师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师妹了。所以这个”

贾环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顿时气的笑了出来,笑骂道:“三爷今年才七岁,就算想抢个美人做压寨夫人,可又能做的了什么你们要提防我,过几年还差不多。”

李万机摇头赔笑道:“贵人有天授之德,自然也有天授之才。原我也不信这种说法,可见识到三爷后,我就不得不信了,三爷非常人。”

贾环摆手,道:“别,三爷我最不喜欢别人奉承我,咱们有话说话。既然你们那小师妹那么厉害,去个人把她找来,好赶紧看看能不能搞定这张图纸。”

李万机笑道:“三爷,师妹如今进了庄子,里面大多是女眷,我进去却不大合适。”

贾环皱眉道:“你们来的时候不都在一起吗哦也对,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贾环想到了要将这个人远远隔离于赵姨娘视线之外的打算,其实他真是多虑了。

赵姨娘虽然没什么文化,可眼界却高着呢。

跟过公门高官贾政这么多年,两人又情深意重的,哪里会将一个贱籍放在眼里

“你不便去,胡老八自然也不便去,得,三爷我亲自跑一趟吧,你们师妹叫什么名字”

贾环问道。

李万机连忙回道:“小师妹叫白荷。”

贾环“嗯”了声,将图纸交给李万机,道:“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今天一定要弄出个章程来,时间不等人。”

说罢,就朝庄子里小跑而去。

“老大,三爷年纪小,不过却是个干才,人也不错,我们有福了。”

胡老八看着贾环的背影,对身旁李万机道。

李万机点点头,缓缓的道:“苦了几辈子,熬了几辈子,如今总算是看的见光了。只可惜,师父没有熬到今天”

胡老八犹豫了下,轻声道:“老大,师妹的相貌那个样子,三爷见了会不会”

李万机闻言,脸色也有些举棋不定,道:“应该不会吧,三爷看着还是个孩子”

胡老八道:“老大,我们见过那么多孩子,有哪个能说出三爷说的那些话贵人,懂事的早。”

李万机面色一变再变,沉默了长久后,才长长的吐出了口气,道:“如果真那样,也不是件坏事,看三爷的言行,并不是坏人。师妹唉,但愿”

贾环并不知道李万机和胡老八两人正满腹忧愁,哪怕知道恐怕也无暇顾及。

因为当他走到庄子门口后,就在那棵老槐树下看到了宿仇。

隔了一宿的宿仇,郭狗子。

江湖人称,狗剩子。

狗剩子的名头在江湖上虽然不怎么响亮,可此刻小脸儿却板的极为严苛,一双有些肿泡的小眼睛散放着森冷的寒光,直盯盯的看着贾环。

我艹,这个杀手有点冷啊。

贾环心里一个激灵,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挤出了一张笑脸,亲切的打招呼道:“狗剩兄,最近好着呢”

狗剩子很有杀手的风范和原则,面对贾环的笑脸丝毫不为之所动,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贾环。

贾环看了看眼前的小二球,又看了看附近,没发现有什么能救驾的人存在,思量跑路的话,未必能跑的过眼前这黑厮

完了,难道真是天欲亡我贾环耶

眼看着狗剩子越走越近,贾环已经做好了抱住头,保护好重要部位的准备了。

谁料,一直板着脸装杀手的狗剩子忽然咧开嘴冲贾环极为“妩媚”的讨好一笑。

“呕”

贾环没忍住,往一旁干呕了下,然后就见狗剩子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没呕出来,强压下心口的恶心后,贾环长呼了口气,不挨打总归是好事。

贾环三爷的气度又回来了,背着小手,看着狗剩子沉声道:“狗剩子,你该当何罪”

狗剩子闻言,更迷茫了,喏喏道:“俺俺就是听说要杀猪了,想讨个猪鞭吃,俺没想干啥。”

贾环闻言,面色顿时一变,再看狗剩子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佩,道:“都说补肾要从娃娃抓起,没想到狗剩兄竟然已经做到这么超前了,了不得,了不得啊。”

狗剩子完全听不懂贾环在说什么,不过看到贾环在笑,他就高兴了,得寸进尺道:“俺俺还想要猪尿泡”

说罢,可能也为自己的狮子大开口感到不好意思,低声解释道:“俺老尿炕,尿一次俺娘就揍俺一次。俺听人说,吃了猪尿泡,以后就不尿炕,都尿猪尿泡里了。所以才”

贾环自忖做人从来以义字当头,急公好义,助人为乐。既然狗剩兄需要在肚子里添加一个猪尿泡,他又岂能不成他人之美于是便小手一挥,慷慨道:“没有问题,狗剩兄,杀猪后你就给人说,就说我说的,猪鞭和猪尿泡都归你了。”

狗剩子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跪下就给贾三爷磕头,磕了仨后被心地善良的贾三爷给拦住了,告诉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给人磕头云云

这下,狗剩子就更感动,带着眼泪和贾三爷的指示找杀猪的去了,他打定主意,只要这次真能要到猪鞭和猪尿泡,以后贾三爷就是他的人生导师和精神领袖了

“白荷白荷是哪个站出来”

本来贾环思索,看李万机和胡老八的样子,防备他是个色鬼,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出这个小师妹,想来白荷一定是一个藏在底层人民中的金闺花柳,说不定正是贾环最喜欢的那种清纯动人的妹纸。

所以一开始贾环没有大张旗鼓的询问,而是准备自己猜猜看,看能否自主的发现寻出。

当然,如果能够和一个打着绣伞身着青衣的清秀小娘来个意外的邂逅,在她惊慌失措间搀扶她一把,或者她意外的捡到一个装满了银子的荷包,蹙起秀眉,迷茫四顾间发现了阔绰不凡又俊朗不凡的贾公子正昂首挺胸,龙行虎步的走在前方

这种畅想都是极好的,可惜,贾环在充满屎尿味飘荡的庄子里都转了三圈了,他觉得他衣服上都已经熏染了一层鸡屎味时,依旧没有发现哪个极有姿色的小娘。

气急败坏下,贾环才大声嚷嚷道。

一群妇人沉默的看着贾环,静静的,只是看着,没人说话。

贾环纳闷了,难道没这个人不能啊李万机敢骗他

不死心,贾环再次大声道:“现在广播找人,现在广播找人,李万机和胡老八的小师妹,李万机和胡老八的小师妹,白荷同学,白荷同学,有事相找,请出来”

妇人们还是一阵沉默

贾环见状真生气了,骂道:“两个驴日的玩意儿,敢骗老子小爷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人群中终于不再沉寂了,贾环看到一处人群中,几个人好像有些拉扯,不过,终究没有阻挡的住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影挤了出来。

只一眼,贾环便明白了,李万机和胡老八为何有此担心。

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

第七十章 白荷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贾环痴痴的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位,有些恐慌、有些忧伤、有些惊怕却又有些倔强的女孩子,她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极为标致的眼儿媚,小巧精致的鼻梁下,是一张丹若涂脂的薄口,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让人忍不住怜爱

尽管她穿着粗布麻衣,尽管她不戴凤钗环珮,尽管她不是那种大气若牡丹的国色天香。

但正如贾环的呓语,她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白荷,不愧她的名字,就像一朵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呼”

闭上眼睛,贾环长呼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在疯狂着呐喊着:女神女神真正的女神

不过再次睁开眼时,眼睛里似已冷静下来了,贾环抬起头,看着白荷的脸,道:“你就是李万机和胡老八的小师妹,白荷”

白荷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贾环道:“他们说,你的匠人手艺比他们还强,我有一张图纸,李万机和胡老八都搞不定,所以他们举荐了你,你跟我去看看吧。”

贾环说话的声音很大,周遭的妇女同胞们都听的到。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好些人脸上都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放心表情,但也有人好像有些失望

不过,白荷的眼睛却是一亮,也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声音脆脆的,甜甜的,像清泉一样,有点像林黛玉,但她声音里没有林黛玉声音里的那股凛冽的凉,是另一种感觉,温和,糯软。

白荷道:“公子,是什么图纸,大师兄都看不懂”

贾环小胸膛挺的高高的,看着和鸡胸差不多,他正色沉声道:“本来我是不想跟外人说,但小姐你不同,我哄谁也不能骗你,实不相瞒,那图纸是小生我画的。”

这就太好笑了,所以白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掩口轻笑道:“小公子,我们还是先看看那图吧”

贾环闻言,顿如一盆冰水倾头,他长叹息一声,摇头道:“小姐,我以为我们会成为人生的知己,岁月的伴侣,没想到,终究是知己难求,你不懂我啊。罢了,看来我注定是要难逃避一个寂寞如雪的人生了,咱们走吧。”

白荷笑的更欢乐了,戏里演的都没这么有趣呢刚才她还在担心贾环这样的贵门公子,会是脾性暴虐的人,不定怎么折磨他们哩。

这种事在北城几乎每个人都耳熟能详,只是没想到,这位贵公子却这般有趣。

不是白荷不解风情,她已经十四了,在这个时代就算出嫁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任谁面对贾环这样的,身高不足腿长的屁孩,都不会产生太多成年人世界的联想,只会当成乐子

见贾环有些兴致不高的和白荷一起走来,李万机和胡老八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看到贾环和白荷的身高差后,随即似乎又都恍然解惑了。

贾环瞥见了两人的神情,心中鄙夷,没见识的大脑壳子,知道什么叫做年纪不是问题,身高不是问题吗

只要有真爱,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看见贾环款款深情的看着自己,白荷掩口笑的更欢了,虽然没有出声,可一双肩膀抖的和风中百合似的



白荷,百合

贾环似乎突然明白过来,白荷为何会拒绝他这样的优质男了

原来是个拉拉呀

白荷被贾环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的有些发麻,终于不笑了。

“小师妹,你来了就太好了。快来看看这张图纸,三爷说这是从绝世高人手里讨来的”

李万机的话,让白荷的嘴角又浮起一抹笑意,不过随即就不笑了,秀眉蹙起。

“这是火窑改良法”

白荷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小吉祥那样的大圆眼睛,也不是赵姨娘那样的杏核眼,而是像一条修长的柳叶,并在尾部有些向上翘。

比狐狸眼大一些,比杏眼小一些,长一些,却又没有丹凤眼的凌厉。

贾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细细观看着,直到白荷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咳咳三爷”

李万机打断了贾环肆无忌惮的瞅,要是放到贾环上一辈子,遇到泼辣点的,人家妹纸就算不给你一耳光,也会破口大骂:

“瞅瞅瞅,瞅你妈比啊回家瞅你妈去”

想起前世受的伤,贾环都有种要流泪的感觉,唉,往事不堪回首

“怎么了”

回过神的贾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三人,莫名其妙的

饶是李万机老成持重,此刻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没什么,小师妹白荷在和三爷说话呢。”

贾环闻言看向白荷,笑容灿烂,道:“小姐,你要向我告白吗”

一旁的胡老八可能被口水呛住了,拼命的咳嗽

李万机也很尴尬,心道这贵门子弟果然都是一个性子他看了眼白荷红彤的脸,在一旁劝道:“三爷,小师妹当不起三爷的称呼,让人听到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贾环这个人不喜欢客套,也不喜欢转弯抹角,当年身为底层人民时,这个性格让他吃尽了苦头。

可现在

“李万机,你小师妹许人家了吗”

我艹

李万机和胡老八脸色有些难看了,这这算嘛事儿

至于白荷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让贾环忍不住想咬一口,可她的眼睛里却已经有了屈辱的泪花了

贾环叹息了声,诚恳的道:“李万机,你不要怪我荒诞胡闹,我就是说话直。可是你得明白,以你小师妹的这个颜色,搁在富贵人家里,就是选进宫里当个娘娘都不是问题。但是放在你们这样的门户里,却是招灾惹祸的。其实这和她许没许人没多大关系,重要的是,她许的人能不能保住她。”

李万机脸色难看道:“三爷,难道你都保不住吗”

贾环笑着摇头道:“如果她现在还没许人家,我可以做主,收了她当妾侍。日后我若有了前程,可许她一个如夫人。若是她不愿跟我,别人的觊觎我倒是可以拦得住,也没谁敢和我荣国府抢人。可我在宗族里也算不上什么地位重要的主,若是我那大伯父或者族长大哥开口,恐怕

说实话,他们这些人并不像我这样洁身自好,并且还有理想、肯上进、生活积极,我那大伯父如今是一等将军爵,族长大哥是三军的爵,最不济的链二哥身上也有个同知的缺,还很受府上老太太的喜爱。他们身上有爵位,却都不爱做官,只喜欢讨小老婆。麾下有一帮子狗腿子,四处寻摸漂亮花姑娘。

唉,我这庄子上也很难说有没有他们的眼线若真到了那日,却该怎么办”

“三爷,你回来啦咦这位姐姐是”

小吉祥今天开心了一天,然后一直在主院门口的石墩上坐着,跟望夫石一样等着贾环回来。

陡一见贾环进门儿,她顿时乐的跳了起来,不过刚冲贾环跑了没两步,就见贾环身后跟着出现了一位不像好人的女子

虽然嘴巴里喊着“姐姐”,可皱起的毛毛虫眉和大眼睛里射出的电花,已经将她的敌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伸手掐了掐小吉祥鼓成小包子的脸,道:“这是三爷给你找的姐姐,,以后也是咱们家的人了”

“噼啪”

一道晴天霹雳就这样霹到了小吉祥的脑门上,直把她劈的摇摇晃晃。

贾环吓坏了,一把拉住小吉祥,急道:“小吉祥,你怎么了”

小吉祥一脸的哀怨和悲愤,看着贾环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写着三个字:

负人郎

这个表情,如果是出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春女子,甚至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女脸上,可能都会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可它出现在一个六七岁的圆脸小丫头的脸上,就实在让人想笑了。

看到两个和成年人腿一样高的小人儿在那里搂搂抱抱,脸上的神采还这般的幽怨,着实让白荷忍不住,抖动着肩膀喷笑出来。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更让小吉祥怒火万丈。

娘希匹

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不过,没等她发飙,她整个人就顿住动不了了,因为贾环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这

不是说好了,晚上熄了灯再亲吗

怎么能在这里亲

小吉祥呼吸急促,圆脸通红,眼睛都是水灵灵的,看也不敢看贾环一眼,但在白荷面前却不肯低头,小脸儿扬的高高的,和刚下完蛋的花母鸡一样,“咯咯咯”的转了个身,然后“咻”的跑个没影

“噗嗤”

看到她这个孩子样儿,白荷又笑出了声。

在她看来,这实在是童趣

贾环笑眯眯的看着白荷,道:“小荷,要不要三爷给你也来一个”

白荷闻言俏脸一红,连连摇头,道:“三爷,我们还是去你书房看图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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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克油~~

...

第七十一章 贾三爷的女人

“三爷,你”

白荷有些无奈的看着桌子对面,直愣愣的盯着她瞧个不够的贾环。之所以还不羞涩,是因为贾环实在太小了

贾环嘿嘿笑道:“谁让你不肯做我小妾的”

白荷俏脸一红,低声道:“三爷,良贱不可通婚,这是太祖高皇帝的旨意”

贾环叹息了声,正色道:“小荷,你放心,我现在正在习武,日后一定会有一个前程,到时候,我帮你脱了贱籍,再嫁给我吧。”

白荷闻言,只是抿嘴一笑,不置可否,轻声道:“三爷,能在三爷的庄子里生活,小荷已经很满意了呢。再说了,现在小荷已经是你丫鬟了”

贾环摇头道:“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名分,小荷,这是三爷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

白荷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美了,虽然心里未必当真,不过她还是轻轻的点点头,眼神明亮,心里暗道,就算只是听听这些话,也很动听呢

她却不知,贾环看着她脸上甜美的笑容,此刻正觉得下面的小蚯蚓有种朝小泥鳅变身的趋势,连忙控制住心念,默念三个代表,八荣八耻

终于,小泥鳅又恢复成了小蚯蚓后,贾环叹息了口气,心里暗骂焦大无耻,居然早早警告他在没有练功入门前不能破了童子身,真是混蛋,难道在他眼里,贾三爷是这样荒诞无耻的人吗真是的

“小荷,咱们现在来谈正事。”

将图纸铺展在桌子上,贾环的面色严肃下来,而白荷在图纸打开的那一刻,也进入了角色。

看着在图纸上连比带划,娓娓不停的讲解着的白荷,贾环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真的有天才这种生物。

图纸在白荷手上出现不过一个小时,可她却已经理解的极为透彻,甚至比贾环还透彻。

白荷此刻讲解的,和前世贾环在课堂上学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详实。

详实到贾环很多都听不大懂

“小荷,这个活如果交给你,你能指挥的来吗”

贾环忽然开口道。

白荷闻言一怔,随即大喜过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说你说把这个活交给我来指挥”

贾环点点头,道:“没错,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就是我的代表”

白荷俏脸都激动的涨红了,甚至语无伦次道:“可三爷我,可我是阴人,三爷,我”

贾环上前,轻轻的牵起她的手,握在手中,道:“小荷,你是三爷的女人,在这个庄子里,谁敢说你的不是”

白荷修长的眼眸眨了眨,看向贾环的眼神愈发柔和,不过还是轻轻的摇摇臻首,道:“三爷,可是这终究不合祖师爷的规矩。”

贾环咂摸了下嘴巴,道:“那这样,让李万机听你的吩咐,你把命令传给他,然后再由他去指挥,你看这成不成”

白荷终于开心的笑着点头了,甜甜的说了声:“谢谢三爷。”

贾环闻言,豪气顿生,小手一挥,道:“谢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疼你疼谁”

“哟环哥儿,你这毛都还没长齐呢,才下庄子没两天,连女人都会找了,还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哪位啊让我这当娘的来瞧瞧”

一道充满讥讽和奚落的声音传来,白荷的脸色都唬的发白了,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充满了仓皇之色。

在北城里,像这种被撞破奸情然后被当家主母打个半死卖进青楼的故事,简直都要烂大街了。

还有浸猪笼的,扒光衣服让人围观砸臭鸡蛋的,要不就扒光了后吊在树上

总之,下场极为凄惨。

更可悲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男人们,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不支声的都算是好的了,更有甚者,会倒打一耙,说是被勾引的,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欺负女人。

这种传闻,在北城的各个胡同里,都是泛滥的旧闻了。

白荷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告诫过她,要自尊自重。

可是,真到了遇到贵人相逼的时候,比如今天就有个王八羔子威胁利诱,苦苦相逼,在这个时候,答不答应的下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除了暗叹命苦,再乞求下辈子不再生成卑贱者外,她还能做什么

果然,看到贾环头也不回的笑着奔向了门口处,白荷的眼泪都下来了。

即使念及过此种情形,可真的发生了,她还是痛苦难当。

也是,这个三爷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孩子,她居然也信他的话

“哟,娘,你来啦快来瞧瞧,孩儿给你找了一个多标致的儿媳妇”

拉着赵姨娘的手,贾环将她拉进屋内,顺便瞪了眼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偷看的小吉祥

“嗯哎呦,还真是让你逮住了,臭小子,运道不错嘛”

赵姨娘进屋后,一张脸上半是冷笑半是讥讽的,伸出一只手指,勾起了白荷的下巴,冷笑道。

贾环用力搬起一张椅子,搁在赵姨娘屁股下面,然后扶着她坐下,顺便让她把那根手指收回。

赵姨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道:“这就是你跟老娘说的妙方秘法”

贾环悄悄的拍了拍白荷的手,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图纸,对赵姨娘道:“不是这个,是这个”

赵姨娘闻言一怔,然后低头看向圆桌上的图纸。

她会看个屁,连她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银票上的字倒是认识,可现在也没用啊。

头昏脑涨的,索性不看了,她抬头看向白荷,语气依旧不善,道:“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看你这模样倒是不差,要是清白人家出身,给环儿当个妾也不是不可以”

白荷说到底以前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丫头,充其量也是脸上抹上锅底灰,弄的脏兮兮的再出门,听人说说话,讲讲故事。

而赵姨娘却是贾府家生子,通常来说,豪门大户家的丫鬟,尤其是家生子,往往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都见识的多。

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

王八之气,俗称装叉之气,赵姨娘从王夫人身上观摩了很多年了,从贾母身上观摩了就更多年了,不过她吸收最多的,却是她最忌讳的王熙凤。

王熙凤冷言冷语的训起人来,就如同刀子刮一样的,让人的自尊心又痛又难受。

赵姨娘受而学习之,此刻用在了可怜的白荷身上。

好在,赵姨娘有一个不孝逆子,小妾取过门,老娘丢过墙,白荷眼泪巴巴的还没开口,他就帮着解释道:“娘,她叫白荷,不过一个丫头罢了。爹娘都过世了,也没啥亲人了。她这姿色算什么能和娘你比不是我自吹自己老娘,就我娘这容貌,就算宫里的娘娘们也比不上啊还是我爹运气好”

“呸你这个混账东西,蛆了心的咳咳,罢了,看在你刚才那番话说的还算实诚的份上,老娘在你女人面前给你留点面子”

白荷算是看出来了,她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了这么一对不靠谱的娘儿俩。

“环儿,你自己说说,你爹要是知道,你进庄子第二天就找了个小妾,会有什么想法”

赵姨娘一边啜饮着茶水,一边不住的打量脑袋快垂到前胸的白荷。

心里暗道,这种感觉真是太酸爽了。老娘也算是多年姨娘熬成婆,也能体会一次太太和老太太的滋味了。

贾环赔笑道:“娘,还不是小妾呢,现在就是一个贴身丫鬟,和袭人一样。娘,我就想啊,我娘不比太太差,论模样,论智慧,论武总之,我娘比起太太来丝毫都不逊色,娘,你得承认这是客观事实吧”

赵姨娘闻言,面色肃然,她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是娘的事实,和你有什么关系”

贾环嘿嘿道:“当然有关系了,关系大了我娘不比宝二哥的娘差,我自然也不能比二哥差,娘你说对不对所以,二哥身边有一个袭人,那我就要也有一个,不能让二哥把我比下去了不是”

赵姨娘皱眉道:“那袭人是挂在老太太名下的,月例银子都由老太太出”

贾环得意道:“这算什么,那是二哥没本事像我,自己找一个比袭人好看一百倍的丫鬟,还是不用给月例银子的娘,怎么样”

赵姨娘大惊,看了看贾环,又看向白荷,道:“丫头,你真不要月例银子”

白荷还能说个蛋啊,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当然了,白荷也是人,心里也有火,不过也只能在心里发泄一番

王八蛋才不要月例银子哩

赵姨娘见白荷点头,彻底震惊了,看向贾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道:“环儿,你这可真是长进了,有出息了”

贾环不好意思的谦虚道:“娘你过奖了,这都是娘平时教导有方,咱们娘俩家学渊源呐”

白荷愈发觉得,头上的天是那么的昏沉沉的,暗无天日

尤其是,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圆脸儿丫鬟,此刻正躲在门后面,皱着毛毛虫眉,瞪着眼睛,冲她做鬼脸示威呢

...

第七十二章 另一张图纸

“环儿,既然不要月例银子,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把名分给定下来啊”

赵姨娘当着白荷的面,和贾环探讨着这个很严肃的话题。

贾环的修为到底没有赵姨娘深厚,总觉得以每月半吊子钱为代价来讨论他的人生大事,有点不是滋味,无奈道:“娘,匈奴未灭,何以成家儿子这样给你说吧,我一日没有功成名就,出人头地,一日没有让你做上老封君,那我就绝不会成家。”

赵姨娘眼泪都下来了:“傻儿贼,你真是傻成鸭蛋了。娘说到底不过是个姨娘,就算你头顶冒青烟儿,老天瞎了眼了,让你赚得爵位当了大官,这诰命也封不到娘头上啊,全都在正房太太头上呢。娘想了想,你还是别当官了,好好赚银子吧,不然都便宜别人了”

贾环眼泪也下来了,拉着赵姨娘的手道:“娘,你真是我的亲娘诶”

一旁,白荷只觉得肠子都要笑断了

“好了,少扯你娘的臊了,你连我的女人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我就不信,你不想让这丫头当你的小妾。你眼光不错,这丫头长的还不错。”

一口牛饮完茶盅里的茶水后,吐了口茶叶,赵姨娘大咧咧的道。

贾环也觉得瞒着老娘不是个事儿,然后小心翼翼道:“娘,小荷是爹送来的人。”

赵姨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即就想清楚,贾政给贾环送的是什么人了,指着贾环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白荷终于不在肚子里笑了,眼神黯淡了下来,木然

贾环无语的看着赵姨娘,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姨娘看样子真的生气了,大怒道:“老娘以为她是庄子上的丫头,你收了也就收了。谁知道,竟然是个贱籍环儿,你疯了你可知道,咱们贾府,从第一代荣宁二公开始,就立下死规矩,绝不允许贱籍进门,玷污家族血脉要是让你爹他们知道这件事,别说这个庄子了,你不被赶出贾家,从族谱上除名都是好事。”

一旁的白荷,真是心若死灰,身体摇摇欲坠,看样子就要昏过去了。

贾环见状扶了她一下,然后皱眉道:“娘,不至于吧东府珍大哥还有链二哥他们去青楼里逛,那里的姑娘不是大都出自贱籍吗”

赵姨娘面色难看道:“你真真是疯了,那些东西能生孩子吗能进门吗能和妾室比吗”

一旁的白荷脸色也很难看

贾环见犯了众怒,连忙补救道:“娘,所以,所以我现在只让她当我的丫鬟。你放心,我现在就算想干什么,那也是有心无力不是等过几年,情形就不一样了。等我混上一官半职,就有资格帮小荷从贱籍里解脱,到时候,她不就不是贱籍了”

赵姨娘闻言一怔,然后冷笑道:“你个蛆心的孽障,老娘还道你真是为了给老娘挣一副诰命,原来竟是如此。人皆道过了河水拆了桥,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倒是没忘娘,你扯着娘的名头给你小媳妇当幌子,更可恨”

贾环正色道:“娘,这你就错了,我不是扯你的名头当幌子,我追求的是双赢”

“呸”

赵姨娘毫不留情的啐了口,然后站起来,又摆出一张冷笑嘲讽的脸看着白荷,道:“既然环儿想留你,还做好了打算,那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倒是正经的主子不过我提前警告你,在我儿还没帮你脱了贱籍前,你最好守好你的本分。要是敢有一丝一毫的逾越,你倒是想想,有哪个能救的了你。”

说罢,又对贾环道:“你既然要收她当贴身丫鬟,晚上想来是要照顾你的。不过,她不能和你睡在一起。”

贾环为难了,道:“娘,可是只有一个铺啊”

白荷在一旁的脸色已经成血红色了

赵姨娘哼了声,眼睛扫过门口处的小脑袋,大声道:“让小吉祥睡你俩中间”

“唉,荷啊,委屈你了”

赵姨娘过足了当家太太的瘾,趾高气扬的离开后,贾环拉起白荷的手,安慰道。

白荷挣了挣,没挣脱,也不敢用力挣,就将手放在贾环的手里了,垂着头,轻声道:“三爷,我很好呢。现在比起在北城,不知道要好多少”

贾环又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不能让你挨着我的边儿睡,太委屈你了。”

白荷:“”

“嗯哼,咳咳”

贾环向噪音发源地看去,一个小圆脑袋上,扎着两个发髻,小圆脸上,一对皱起的毛毛虫眉下,一双大眼睛里饱含不满和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一对狗男女

贾环忽然乐了,笑眯眯道:“小吉祥,小宝贝,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小吉祥眼中的警惕神色更浓了,连连摇头道:“不好。”

贾环才不在乎她眼睛里是不是防备,走上前,挨着小吉祥坐下,顺手搂住她的脖子,在她煞红的小脸儿边道:“晚上的时候,你睡三爷的左边,小荷睡三爷的右边,你说好不好”

小吉祥只觉得一阵热气在耳际徘徊,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也没听清楚是什么,就点了点小脑袋。

贾环见状大喜过望,搂住她的小圆脸儿就吧唧了口,然后小吉祥就和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撒腿跑掉了

出了门,被凉风一激,小吉祥才回过神,想起贾环刚才说的什么话,心都凉了

等小吉祥出门后,白荷才嗔怪的看了贾环一眼,道:“三爷,你这么小,尽会闹着玩”

贾环摆摆手,道:“我说都是真的,好了,现在说太多没用,你也未必信小荷,这张图纸你都能搞定吗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建造出这么一个隧道窑,然后还能尽快烧出砖来”

白荷看着图纸,神色也专注了起来,她点点头,道:“我们一起来的匠人里有木匠,他可以做出砖模,造好后就可以起生坯。也有铁匠,可以打造出火炉我看可以,手艺上都能解决,分工下去,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建好。至于效果怎样,目前还不好说,但想来一定会比现存的砖窑都要好。”

贾环闻言喜道:“真是太好了,小荷,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白荷有些不好意思了,腼腆一笑,道:“三爷,我们匠人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不得三爷的夸赞。”

贾环又上前拉住白荷的手,正色道:“当得,小荷,你当得。你知道吗曾经我最喜欢和暗恋的,就是那些身兼白富美和女学霸双重神格的奇女子,只可惜,那些人都不怎么鸟我算了,往事不堪回首,都是过眼云烟。重要的是,我要抓住现在,珍惜现在的美好。荷啊,我要感谢你圆了我的白日梦”

白荷眨了眨眼睛,摇摇头道:“三爷,我听不懂。”

贾环乐了,道:“你要听懂那就麻烦了,不说这些了,来,三爷我再给你瞧一样好东西,这可是三爷的宝贝”

贾环牵着白荷的手,将她领到炕边,白荷的脸色有些变化

万一被推倒了怎么办

好在,贾环暂时还没这么丧尸,可能也没这个能耐。

他将炕头的一个小包裹拿到炕边,打开后,从一沓纸里抽出了一张折叠起的纸。

拆开后,贾环神情得意的递给白荷,道:“看看”

白荷接过纸后,居然又看到一座类似砖窑一样的火窑图,看了好一阵后,她突然红着脸对贾环道:“三爷,我我不识字。”

贾环闻言一怔,皱眉道:“你不是女学霸吗”

白荷弱弱的道:“三爷,女学霸是什么”

贾环一滞,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你不识字,那你的技术怎么学的”

白荷轻声道:“爹教师兄他们的时候,我在一旁听的。”

贾环眨了眨眼睛,又抓了抓脑门,气笑道:“这尼玛,太伤自尊了吧想当年我算了,不提了。既然你听都能听明白,那我给你解说一下,估计你也就明白过来了,不难。”

白荷点点头,目光柔和的看着贾环,眼神有点崇拜

这种目光让贾环的心情陡然变的巨好,小胸脯挺的和鸡胸似得,指着图纸上最上方两个歪歪扭扭的毛笔字,道:“这两个字,念做水泥”

“三爷,你是说,通过两磨一烧的工序,就可以把石灰石烧制成水泥,这种水泥会会”

白荷听了半个时辰后,蹙起秀眉,看着图纸,有些质疑的问道。

后面那段词实在太拗口,白荷没记住。

贾环拍着胸脯道:“没错,这种水泥,一定会在房地产和城市建造业中,引起革命性的轰动”

白荷指着图纸上的火窑,道:“这个叫立窑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建起来倒也不难,只是”

贾环收起了白荷手中的图纸,放在她手上,道:“不用可是,工序你都已经明白了吧等砖窑烧出来砖后,就地建造一座立窑,然后小荷你指挥人手按照工序操作,进行试验。石灰石就在庄子不远处的那座灰石头山上开采就成,其余的原料你可以直接指示王贵去采购。小荷啊,三爷我究竟是能一举翻身做大事,还是只能做一个收租子的落魄小地主,可就全靠你啦”

ps:感谢书友502134l的打赏~

另,解释一下,是这样,红楼梦原著里,在林黛玉进京城入荣国府后,第六章就直接跨了两三年,然后就是薛宝钗来了,贾宝玉在秦可卿的房子中睡了一觉,之后和袭人嘿咻了

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紧跟着,秦可卿就要出事,要死了。

但秦可卿不能死,她的隐藏身份不能让她死掉,所以在红楼原著里跨越过去的时间段,本书不能跨越,要种田,要成长,要变强。

当然,我肯定写的有点偏了,只想着去追求有趣了。

我会尽快让贾环成长起来,毕竟后面的才好看一些,文字游戏玩儿多了也没太大意思了

希望大家能给一点时间和耐心~

...

第七十三章 进城

“你已经傻笑三次了,口水都快把你前襟湿透了,还有,三批是什么意思”

焦大觑着眼看着贾环,冷冷的道。

贾环闻言,从昨夜的回味中醒过神来,惊骇道:“太爷,我我都说出来了”

焦大脸色难看道:“你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贾环连忙点头,正色道:“太爷,您只管放心,我现在哪怕有那个胡闹的心,也没那个胡闹的能力,您瞧瞧,我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呢

至于三批,我想您可能是听错了。我说的不是三批,是三匹。唉,没法提啊,最近工程干的太大了,银子缺口有点大。我问了问帖木儿,把我那匹马卖了的话能卖多少钱,他说我那匹马还不错,能卖个八十、一百两的。我刚才就想,我要是有三匹这样的好马就好了,就能多卖些银子。”

焦大皱起白眉,盯着贾环道:“你最近在搞什么名堂闹哄哄的,又是起窑,又是伐木,整的庄子上不得安宁。说你胡闹吧,又不像,可也不是做正事的样子”

贾环解释道:“那起的是砖窑和太爷,给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乐的从贾府里被赶出来,没争什么也没闹什么,就落这么个狗屁庄子,是因为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算了,既然是秘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焦大淡淡的道,知道的多死的快的道理,焦大还是明白的,也见的多。

只要不醉酒,焦大的嘴巴还是很严实的

贾环笑道:“太爷,您现在和我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瞒谁也不会瞒你啊是这样的,我上次不是昏倒了,然后被我祖父救了吗其实还有一段事我没说出来”

“什么”

焦大闻言悚然而惊,睁大老眼看着贾环,急道:“还有谁你看到宁国老太爷没”

贾环遗憾道:“抱歉,没有看到宁国老祖,我遇到了匠神鲁班。”

“放屁”

焦大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贾环道:“真的,我现在让匠人捣鼓的那几个方子,就是匠神传给我的秘方,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这般折腾。要是没有这几个方子做底,我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被赶出府来,您说是不是”

焦大将信将疑道:“真的”

贾环正色道:“我这个人可能有很多缺点,但是有一个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说谎。承蒙江湖朋友抬爱,赠给在下一个匪号,叫”

“得得得,你少给老子瞎扯淡,说正事”

焦大又不是林黛玉她们那群小女生,哪里愿意听贾环这么没水准的扯淡。

贾环也不恼,笑道:“我问我父亲要了些匠人来,拿出一个简单的方子做了个试验,结果果然和匠神说的那样神奇。然后我就想干一票,赚点银钱。太爷,您不知道啊,这喘气儿和跑步没练多久,一掌打出也没有十八条龙,可饭量却一天比一天大,我娘现在天天骂我是饭桶,一个人吃的比其他一家吃的还多。再不想法子挣钱,我连饭都吃不起了”

焦大没有疑惑,哼了声,道:“你不吃那么多,哪里能长身体哪里能长力气”

贾环质疑道:“可是我听说,有些人练武,只要打坐修练内功真气,就能成为绝世高手,也没见他们一顿饭吃八碗饭啊还有,不是说一些道人修练,都要辟谷的吗”

焦大冷笑了声,道:“你听说听谁说的世人谁不知道穷文富武这四个字你当这四个字是白说的吗东府敬大爷倒是在修道,你去问问他,吃不吃饭,辟不辟谷”

贾环闻言,垂头丧气道:“我也知道听说的那些都不靠谱,可是唉,穷啊,三百两银子的私房钱,眼见就要见底儿了。又不能克扣那些人的伙食,没发工钱他们已经不容易了。”

焦大闻言没有再出言嘲讽,他沉默了会儿,而后沉声道:“你还差多少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先拿去用。”

贾环闻言大喜,道:“太爷,我就知道您有银子,快说说,您攒了几千两”

焦大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屁的几千两,要是有几千两,老子还就八十两,多一钱都没有。”

贾环闻言,顿时大失所望,摆摆手道:“瞧你说的,我就是再没出息,也不能惦记你老的棺材本儿啊罢了,再想法子吧。不过,太爷,您这法子还真不赖,也就半个多月,我这身体感觉强多了。虽然还没有一身的肌肉,可走路总算不漂了,平时呼吸也已经尽量用你说的那个呼吸法进行。太爷,咱是不是该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焦大摇摇头,道:“底子必须打牢,急不得。內腑的锻炼,至少也要三个月,虽然你的进度超过一般人,但至少也要三个月。”

贾环闻言,想了想,也对,基础是得打牢了,他笑道:“那行,今天就这么着吧。瞧瞧,那边王贵那老家伙又来哭穷了,烦死个人,再不想法子,明天大家伙就得停工了。”

说罢,拍了拍屁股,对焦大拱了拱手后,贾环朝庄子方向走去,王贵老头儿一脸苦相的站在老槐树下,可怜巴巴的瞅着贾环。

“行了,你不用说了,等会儿我去给你拿银子去。”

贾环懒得再听王贵哭穷,提前拿话堵住他的嘴,又道:“你去把赵国基、帖木儿、胡老八还有李万机叫来,对了,让赵国基把马车套好,我要出去一趟。”

王贵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道:“三爷,你总算愿意问府上求援了。真是太好了,对了,三爷,王成还没进过府上哩,要不三爷您赏个脸,带他去见见世面”

贾环好奇道:“谁说我要回府了”

王贵傻了,道:“三爷,那那您是”

贾环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快去,通知他们在庄子门口等着,记得让他们骑上马。”

王贵犹豫了下,可看贾环的脸色不好,没敢多说,悄悄的去找人了。

贾环回到屋子洗了把脸,然后又换了身衣服后,从屋子一角的一个木柜子里,取出了来时贾政送他的一把刀,抱着刀,贾环就出门儿了。

路上赵姨娘和小吉祥等人虽然也看到他拿刀出门,可都以为他是在练功,只嘱咐了声不让他伤着自己,也没多心。

不过庄子门口的王贵等人见到贾环抱在怀里的刀后,脸色纷纷一变。

贾环懒得解释,瞥了眼傻不愣登的王成也在,脸上总算多了分笑意,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径自上了马车,然后吩咐了声:“进城。”

“舅舅,这就是钱启他们家”

东城的一个巷子口内,一座新起的大门前,贾环看了看门匾上的钱府二字,冷笑了声,对身旁的赵国基道。

赵国基此刻头上热汗不停,他悄悄的瞥了眼贾环怀里抱着的刀,小声道:“环哥儿,你你这是准备干啥”

贾环不耐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你,这里是不是就是钱启的家”

赵国基脖子一缩,点点头,道:“是倒是是,可环哥儿,你”

贾环懒得理他,对另一边的李万机道:“李万机,去,开门。”

李万机平静的看了贾环一眼,没有多问,上前敲了敲门。

一行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然后就见黑色涂漆大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青帽的小厮探出个头,看到敲门的是身着粗布麻衣的李万机时,顿时皱起眉,不耐道:“你谁啊什么事”

李万机回头看了眼贾环,贾环道:“问他,钱启在哪里”

“你谁啊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我们家老爷的名字”

那小厮听见有人直接念叨钱启的名讳,顿时不乐意了,嚷嚷道。

贾环淡淡的笑了声,看也不看那小厮一眼,道:“既然问不出来,那咱们就自己进去找吧。李万机,帖木儿,开路。”

李万机和帖木儿闻言对视了眼,然后两人上前,在小厮的叫嚷中,一把推开大门。

小厮叫的太难听,而且发现叫嚷没用后,准备直接去找贾环的麻烦,看样子是准备擒贼先擒王。

不过,他还没靠近,就被王成一巴掌扇倒在地,嘴里都流血了。

这小厮够忠诚,即使这样,他都没有气馁,还威胁:“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宅子这是荣国公府亲家的府邸”

贾环只听的好笑,却没有停步和一个小厮计较,径自朝正房走去。

钱启混的不错,能在东城这样富人聚集的地方盖一座两进的院子,腰包想来不薄。

前面闹腾的这么可劲儿,里面的人自然不会毫无所闻。

一个身着管家服的老头儿,外加一个身着富贵锦衣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丑娃娃,一起从正房里走了出来,面色严厉。

不过那中年男子看见走来的人群后,面色一变,脸上厉色敛去,挤出笑脸,高声道:“哟,环哥儿,你怎么来了舅舅我还想着去看你和妹妹呢。”

...

第七十四章 血和泪

贾环看了眼朝他亲切大笑的中年男子,语气平淡道:“你就是钱启”

中年男子闻言面色一僵,不知所措,他看向一旁脸色复杂的赵国基,道:“老三,这是”

赵国基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只是叹气。

贾环却没有停留,径自朝正屋走去。

钱启见状面色再变,和一旁的老管家面面相觑,不敢多想,赶紧跟了进去。

进屋后,看见贾环坐在主座上,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钱启干笑了两声,道:“三爷,你这是”

贾环冷冷的看着钱启,道:“钱启,你可知道我和我娘现在在城外庄子上”

钱启一怔,然后连连点头,道:“昨天才听说,听说是三爷准备习武,才去的庄子上。好啊,习武好啊,有志气。我刚才还和小槐说呢,让他好好学学你这个表兄”

贾环继续道:“你说错了,我不是因为要习武才去的庄子,是为了避祸。”

钱启闻言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了,隐隐发白,他干笑道:“三爷,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堂堂荣国府的三爷,怎么可能有什么祸啊”

贾环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钱启,道:“是啊,我堂堂荣国府的三爷,天生富贵,怎么可能有大祸可是,谁让我摊上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娘,为了给她那个贪得无厌丧尽天良的兄长掩祸,宁肯自己背黑锅。钱启,你说说看,我娘那个混账兄长是谁”

钱启闻言面色大变,倒退两步,看着贾环道:“三爷,这话不能乱说。什么贪得无厌丧尽天良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贾环哈了大笑了声,然后一把抽出抱在怀里的腰刀,低头打量着这把差不多和他一样高的大刀,道:“小爷我真是开了眼了,这世上果然有这般忘恩负义的东西。都说商贾贱婢,重利轻义,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既然撕破脸了,面对一个被逐出荣国府的落魄公子,钱启也不在乎了,他阴阳怪气道:“三爷,话不能这么说,我大秦最重证据,说话一定要讲证据,不然的话,我可是可以告人诽谤的。”

贾环闻言,更是大笑不止,笑罢,他看着钱启道:“好你个狗奴才,果然是天生的白眼儿狼。证据,要是没有证据,你当我会来这里找你先不说我娘和你的交易,都被小爷我一笔一笔记的清楚,就是你如今当股东的那个当铺,你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去查,都能翻出一堆赃物来。

小爷我记得,景田侯之孙裘良如今是五城兵马司的主事,景田侯当年是我祖父麾下的大将,我乘坐我荣国府的黑云马车前去拜访,钱启,你猜猜看,我让他帮我查封一个黑了心的铺子,这个忙他会不会帮”

钱启闻言,脑门儿上的汗都下来了,一脸惨白,看着面前的小小人儿,如同见了鬼一样。

曾经,拿着一点小恩小惠小玩意儿就能哄的团团转的人,这才过了没两个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钱启擦了把汗,弓腰赔笑道:“三爷,瞧您这话说的,您是真正的勋贵子弟,这个面子自然是有的。只是,只是小的和您毕竟是亲戚,我和三爷您母亲是正儿八经的同胞兄妹啊赵国基,你你说说,是不是,咱们和姨奶奶是不是正儿八经的同胞兄妹”

赵国基闻言,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贾环,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吭声。

钱启急了,道:“三爷,您这您要是这么做,我那妹子不定多伤心呢”

贾环嘿了声给气笑了,道:“你还真是钱家的种为了不让你被拉出来打死抄家,我和我娘宁肯被赶到庄子上都不肯出卖你,你个王八羔子,臭虫一样卑贱的东西,过了半个月了,连面儿都不敢露一次。你可知道,我娘为了这事伤透了心,她是再也不会管你的事了。

钱启,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小爷也不杀你,我现在就去五城兵马司调兵,查了你的铺子,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真是见了鬼了,我堂堂荣国公的子孙,会被你这么个杂碎欺负”

钱启站都站不稳了,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三爷,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我听说妹子和你被赶到庄子上后,也想去看你们啊,就是就是”

“哟,这是怎么了闹闹哄哄的,听说环哥儿来了怎么着,去了庄子上缺银子使,来找你舅舅来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

一个打扮艳俗的女人,语气夸张的和赵姨娘有的一拼,可以看出,她是在模仿赵姨娘的风格

她带着一个丫鬟从后院走了进来,一脸的讥讽笑容,只是话没说完,就看到钱启跪在贾环面前痛哭流涕,顿时惊了,连忙上前,想要将钱启搀扶起来。

钱启非但没有被她搀扶起,还一把将女子拉着一起跪倒在贾环面前,哭道:“三爷啊,您若是告了官,抄了小人这家,那我们一家就要被生生逼死啊。您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要看在你舅母也要看在刘氏的面上,还有你表弟的面上,饶了小人这一遭吧。”

刘氏此刻已经傻眼儿了,不是说贾府的三爷已经被赶到庄子上了吗

现在这是

贾环面带冷笑的看着在他面前表演的钱启,道:“你这么哭一通,就要小爷放你一马,你当小爷是什么慈善家吗”

钱启闻言,心里一惊,不过也终于知道贾环的来意了,他一把擦去脸上的眼泪,抬起头看向贾环,大义凛然道:“三爷,你和我妹子如今去了庄子上,想必生活紧迫,手头不宽绰。你放心,我这个当哥哥和肯定不会眼看着你们受苦,你说吧,要多少银子,一百两,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对钱启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

在他看来,贾环一个少爷羔子,不知柴米油盐值几钱,张口能要多少

只要过了这一茬,他就立刻把铺子里的证据都毁掉,以后再想来一次,就万万不可能了。

“一百两”

贾环面色古怪的看着钱启,然后陡然抬腿,一脚正中他的脸上,厉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真当你三爷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要饭的一百两我娘给你的那些东西,哪一个不值个百八十两你就用一百两来打发我”

钱启真的快哭了,被踹那一脚倒是小事,贾环小小年纪,就算锻炼了半个月,可又能有多大力量关键是心里窝囊。

他创业之初,的确是靠赵姨娘小偷小摸点东西赚了些银子。

可赵姨娘这些年“捡”来的那些东西,加起来顶多也就值个四五百两银子。

就这,还是因为他打着那些衣裳,都是豪门大宅里的女眷穿过的衣裳,卖给了一些有特殊性格的人,才得到的高价

可是盘子定下后,凭借的却是他钱启的商业才能赚下的家业。

只是,如今又哪里说的清

心里哀叹一声,钱启从地上爬起,继续跪着,鼻血流着也不擦,看着怪吓人的,他光棍道:“三爷,您说个数,我能凑就凑,凑不了,砸锅卖铁也凑,真要是凑不了,那也只能被三爷您投进大牢,只求您能给妇人和孩子一条活路。”

贾环见他松口,冷哼了声,伸出了一个巴掌。

看着眼前的小小巴掌,钱启只觉得肉痛,可如今人为刀俎,有什么办法,一咬牙,道:“成,五百两就五百两,我给”

贾环冷笑了声,道:“三爷我说的是五千两”

钱启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昏迷,就见一旁的妇人“嗷”的一声昏倒了。

钱启见状,惨笑一声,环视周围,除了贾环带来的几人面无表情外,他的傻儿子正躲在桌子下面,一脸害怕的巴巴的看着他,而老管家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冲他使眼色,此刻他也不球知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钱启叹息了口气,沉声道:“三爷,到了这个地步,我实话跟您说,五千两,我是万万拿不出的,就是卖了宅子和铺子,都够呛。最多,最多我只能拿出三千两,现银只有一千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还要再去筹措筹措。您要是要,今天您先拿着银子回去,最多三天,小的就把剩余的银子送去。您要是不要,那么您现在就可以去调兵了”

贾环闻言不语,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钱启。

钱启倒也豁出去了,一双充满哀伤的眸子就那么直愣愣的回视着贾环。

看了片刻后,贾环缓缓的点点头,道:“好,我就最后信你一回,拿银子。”

钱启长呼了口气,站了起身,将刘氏一把抱起,对贾环道:“三爷,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贾环点点头,没有再出声,回身坐回了椅子上,心里长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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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发财和镇住

进了后院,被钱启抱着的刘氏就睁开了眼睛,她急声道:“当家的,你真要给他银子你疯了,那可是三千两银子啊”

钱启见她醒来后,一把把她丢到地上,恨声道:“要不怎么办让他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抄家把我丢进大牢里你好改嫁”

刘氏闻言差点没气昏过去,骂:“你这放的是什么”

钱启懒得理她,进内宅拿银票去了。

刘氏紧紧跟着他,嘴里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看着钱启拿出的银票跟看命根子似的。

“老爷,留一张吧,留一张吧”

“老爷,你那妹子和环哥儿都已经成破落户了,他那是在吓唬你呢”

“当家的,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不许再拿我的银票,我和你拼了”

“啪”

钱启用一个耳光让她闭上了嘴,钱启粗喘着气,道:“你给老子听好了,你真以为当铺是个人都能开的没有荣国府的背景在后面撑着,不出三天,老子就要被人整倒,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环哥儿今天的表现你也看见了,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以前他要是像今天这般表现,我那傻妹子捣腾的那点银子我当初一分都不会留,早就全给他们了。不,我当初根本不会让她做这样的事

老子做这生意,靠的就是一个眼力,看东西的眼力,还有看人的眼力

记住,今天的环哥儿不是以前的环哥儿了,他现在才是真正的三爷,值得老子投资。

不就是要银子吗我给,我不仅给,后天去庄子的时候,我还把小槐带上,交给他做个亲随,死活不管。

刘氏,这个家是我当家,记住了,这关系到我钱家以后能走到哪个地步你以后见了我那妹子和环哥儿最好放尊重一点,再他娘敢瞎诈唬乱嚷嚷,老子我休了你”

“三爷,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您典典”

钱启将一沓银票递给贾环,恭声道。

贾环没有典银票,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钱启,笑道:“怎么,心里有什么打算,说出来我听听。是准备让府上你们钱家的人去找老爷太太告状,还是准备直接去官府告我说出来,爷现在就陪你走一趟,省的麻烦。”

钱启闻言苦笑道:“三爷,您说我又不是傻子,哪有胆子敢干这种事。找到府上告状,三爷您估计不会怎么样,可我就算不死,恐怕也得人财两空,去蹲大牢。去府衙,谁不知如今长安县的县令是府上的门生,我又不是失心疯”

贾环玩味道:“这里是神京,你还可以去告御状吗”

钱启摇摇头,正色道:“三爷,我不过区区一个商贾贱役,去告堂堂荣国公的子孙,我钱启虽然不才,可也不是没脑子的货色。要说想法,既然三爷问到了,我也不瞒您,我确实有个想法。”

贾环呵呵笑道:“说说看,你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来。”

钱启摇摇头,道:“不是针对三爷的,是这样,说句高攀的话,真论起来,咱们其实都是至亲。只是都怪我猪油蒙了心,为了点蝇头小利,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要说恨,我心里确实有恨,但我只恨自己以前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今天被三爷一番教训,我醒悟了,我有个奢望,希望能重回贾府门下”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想回贾府门下不该跟我说,我如今都已经离开贾府了。”

钱启摇头道:“我说的贾府,不是西城公侯街的贾府,是三爷您这一房的贾府。”

贾环闻言一怔,眯起眼睛看着钱启,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启道:“三爷,我一个商人,能干的了什么只是”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只是一个当铺的伙计。你是怎么入股成为当铺的股东的”

贾环忽然开口问道。

这一次,钱启的面色是真的大变了,他眼神骇然的看着贾环,犹如见了鬼神一般。

贾环呵呵笑道:“你掏了多少银子我不清楚,但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想想,你能入股一家当铺,除了银子外,想来,你还借用了我贾家的名头,我没说错吧当铺这种高风险、低投入、高回报的行业,没有扎实一点的背景谁敢随便开凭你自己,你配吗”

钱启闻言,当真是一身的冷汗,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这个推测是一个大人做出,那么钱启大概只会笑一笑,并且称赞对方一声好眼力。

可这番推测却是被一个孩童说出,尽管钱启觉得他已经高估了贾环,却依旧没有想到,贾环的心智会成熟到这个地步。

“你不要怕,借着荣国府这块牌子吃饭的人多了去了,你毕竟是我娘的同胞大哥,说到底,也算是我的娘舅,借这块牌子用用也没什么。不过,今天这三千两银子,算是我们之间的一个了结。

钱启,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若是再想把主意打到我娘或者我身上,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是区区三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了。到时候你可以看看,我会不会认你这个钱姓娘舅”

贾环面上带有淡淡的笑容,但目光冰冷的看着钱启,说完这一番话后,便径自带着李万机和帖木儿等人扬长而去,留下满头大汗的钱启呆呆的站在那里。

“老爷,怎么样了”

钱启之妻刘氏本来在后院里偷偷的哭泣,却被儿子钱槐拉来,说他爹傻了。

刘氏闻言大惊,来到正厅,看到呆呆的站在那里的钱启后,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

钱启忽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长吁了口气,惊叹道:“竟然竟然到了这个程度,难道传闻是真的,他他真的得到了荣国公的庇佑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可怕啊”

刘氏见钱启醒来后,心里欢喜,再听他所言语无伦次,又小心道:“当家的,你这是魔怔了”

钱启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大喜,大笑道:“翠花,以后我们想不发达都不行啊本来我以为,我钱启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勉强混个富家翁,衣食无忧。至于槐儿,他远不如我,能守住这份家业我就阿弥陀佛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契机竟然会在他身上哈哈哈”

刘氏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连眼圈儿都红了,拉着钱槐的手,可怜巴巴的道:“槐儿啊,完了,你爹被人吓傻了”

钱槐点点头,同意道:“娘,那群人好凶。表兄也变的好凶,他还拿着刀”

钱启听了妻儿的话,暗自叹息了声,摇了摇头后道:“你们俩好好收拾收拾,准备份好礼,后天,我们全家去城外贾家庄子,去见见我二妹。”

“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

“嗯啊,冷啊冷,嗯啊,疼啊疼,嗯啊,哼啊哼,我的心,哦~”

“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

“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贾政留给贾环的那辆黑云座驾车厢里,贾环一手拿着一把银票,左亲一口,右亲一下,开心的哼唱着。

有银子的感觉真爽

最近几天他都快被银子给愁疯了,夜里不睡觉,偷偷的潜入赵姨娘的房间里去偷,结果没想到小鹊那小蹄子提前得到了赵姨娘的叮嘱,防备意识非常高,贾环走了几遭都没得手,最后还失手被擒

屈辱啊

想想那些穿越前辈们,脑子随便转一转,大票的银子就到手了。

谁像他偷老娘的银子还被抓

要是今天这个法子还不能得手,贾环已经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再回贾府一趟,看看当初丢还在人家院落里的东西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弄回来卖掉。

要是不在了的话,那就再去摸点儿回来

好在,今天装叉,镇住人了。

贾环自我感觉很不错,觉得自己王八之气正漏侧漏到处漏,自忖一定镇住了李万机和胡老八等人。

没错,确实镇住了。

马车外,李万机等人骑着马,听着车厢内的鬼哭狼嚎和阵阵瘆人的大笑,面面相觑。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老赵,照你这么说,这个钱启,可算的上是三爷的亲娘舅了”

李万机寻常平静的眼神,此刻掀起各种波涛巨浪。

胡老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之前还以为钱启和贾环只是七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谁知

这个时代,可是讲究“天大地大,娘舅最大”的时代,外甥的诸般大事,比如结婚娶妻,娘舅都是有发言权的。

当然,钱启和赵国基按照礼法来算,算不得贾环的娘舅,贾环的娘舅是王夫人的兄弟。

可这世间除了礼法之外,尚有人情一说。

君不见在皇室里,若中宫皇后无子,妃子之子登基后,那么立马就会出现两个太后。

一个是生母皇太后,一个是圣母皇太后

有的时候,血缘关系和礼法同样重要。

一个能拿着刀把自己亲娘舅给打劫了番,还一脚踹人脸上的人,能不把人给镇住吗

李万机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个念头:

三爷果真是能干大事的人呀,连亲舅舅都下的了狠手,何况他们

...

第七十六章 深奥的问题

在宽敞的马车里待腻了,贾环打开侧壁的车窗,掀起小窗帘儿,跟护卫在马车一侧的王成打了个招呼。

不过他有点奇怪,王成骑在马上感觉像是坐不住一样,七扭八扭的,看着别扭。

“王成,你不会骑马”

王成摇摇头,瓮声道:“会,不过俺不爱骑马,俺喜欢骑驴。马不听话,驴听话,阿花可听俺话了,俺让它不在俺房里”

皱眉听着王成滔滔不绝的讲述他和阿花不得不说的故事,贾环打断道:“那你怎么没骑驴来驴跑的慢”

这个王成绝逼不服,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大黑和阿花跑的都可快了。唉,是俺自己不争气,以前还能骑,现在不成了,越长越高,也越长越沉,俺都已经饿着了,少吃些,想瘦下来,可还是不成,阿花已经驼不动俺了”

语气沮丧,伤心

贾环好心劝道:“成啊,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随他们去吧,啊你放宽心,虽说这世上多是负心驴,不过你见多了也就不难受了。再说,天涯何处无芳驴,是吧等阿花和大黑生下驴娃子后,你还可以再来一次养成嘛,多有意思是吧”

没再理会王成依旧唉声叹气的那张脸,贾环把车窗关闭,打开了另一侧的车窗。

还好,这边的是李万机,这个人成熟的多。

而且,看到李万机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多了些“敬畏”,贾环心里忍不住一阵得意。不过

“李万机,问你个问题,城南不是说很穷吗怎么咱们出城后的路铺垫的这么平整这一路上路过的庄子,他娘的,好像哪个都比我的庄子大,还齐整的多。一个个小别墅一样,怎么就我的庄子就跟灾民的避难所一样”

看着一路上时不时露出一座大庄子,柳树环绕,小河为堤,院墙刷的粉白,内里的屋子都是层层叠叠套在一起的古香古色的院落,贾环心里酸的不行,满口酸气的问道。

李万机闻言,轻笑道:“三爷,城南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都是穷人的窝棚可是城南外的庄子却都是好地方呀,您想,这神京近郊的庄子,不是皇家庄园就是公府和侯府的别业,一般的伯爵门第,想在靠近京城的农郊弄个庄子都不容易。至于三爷您的庄子为何我不是府上的人,不大清楚,对了,帖木儿应该知道。帖木儿,过来,三爷有话问你”

“帖木儿,今天表现不错。还敢跟着往里冲,当时你要是说不进,要在外面煽马,小爷今天带着刀就地就把你给煽了”

贾环笑着和帖木儿开着玩笑,让周围的几人都哄笑了起来。

帖木儿也大笑着抓了抓脑袋,道:“三爷,你太小瞧我了。当时那不开眼的小子冲过来,是王成动手快,一巴掌给撂倒了,不然,我就地就给他煽了打架我不会,可煽那东西,连马我都能煽,还割不了他那个小泥鳅”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可贾环却不乐了,因为自卑

“嗯哼,注意素质,不要随便把煽啊啊的挂在嘴边,大家都是文明人”

贾环很严肃的批评道,不过帖木儿不服:“明明是三爷先”

“闭嘴你还有脸说小爷我这么清纯无瑕的一个人,都是被你给带坏的。以前我连煽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自从认识了你以后,我的思想复杂了好多算了,不怪你了,都怪我学习能力太强。今天大家表现的不错,回去后一人赏五唔,一人赏一两银子”

贾环苦口婆心道:“不要嫌三爷小气,没办法,现在正是艰苦创业之初,三爷我恨不得一两银子当作二两使。对,就这样,你们就当三爷发给你们的银子是二两,你们先拿一两,等来日咱们事业做起来后,我用我舅舅的名义保证,我一定会再给你们补发一两的。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用我舅舅的名义给你们发个毒誓,好吧”

“不用不用不用,环哥儿,你发一两就好了,不用发毒誓,不用发毒誓”

赵国基一边吆赶着马车,一边满头大汗的劝阻道。

他担心天上劈下神雷来劈死他,那就太冤了

李万机和帖木儿还有胡老八三人在一旁哈哈大笑,王成没笑,看他那忧郁的眼神,应该还在思念那头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驴

“三爷,咱们荣国府以前在城外也有这样的庄子,而且比这样还好的都有。只是后来府上的爷们儿都不大愿意出城,只愿意在城里高乐,城外的庄子也就只打发人去看着,没怎么管了。至于三爷你”

帖木儿可能在努力想一些尽量不伤害贾环自尊心的词语,这太难为他了,头发都快被抓掉了都没想出来,贾环也懒得为难他,摆手没力气道:“行了,我知道了,不用你多说了。唉,真他娘的”

“李万机,问你一个可能有点敏感的问题,你要是不愿意说,我觉得不生气,这是一个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的问题。”

贾环有些试探性的说道。

李万机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三爷,对小的对我来说,如今的生活比以往好过百倍。除了能穿的暖吃的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妻儿受罪外,还能站直了说话,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我还能有什么不满和敏感的三爷您有问题尽管问就是。”

胡老八在一旁凑趣道:“就是,三爷,大师兄要是回答不上来,还有我老八呢”

贾环冲他比了跟小小的中指,然后皱眉道:“我有一点很奇怪,我大秦是继明廷之后的朝代,不是女真鞑子,可是这奴才、主子的,好像是女真才有的奴隶制度吧大秦怎么也有这种落后的制度”

李万机闻言,眼中充满了极为复杂的神色,有羞愧,有痛恨,还有深沉的哀伤

这种神色看的贾环心里都难受,不落忍,他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就这么一问,不是要为难你,你看你这张脸,痛苦的跟什么似得,咱不说不就得了,万机,我可提前说过了,我没有恶意啊。”

李万机闻言感激的一笑,对贾环道:“是我失态了,三爷,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太祖高皇帝做的,应该说也没错。”

贾环奇道:“一代人的事一代人了结就好了,怎么能祸及子孙呢你这观点”

李万机摇头道:“如果没有太祖和府上荣宁二公他们挺身而出,那么我们的先祖说不定就是女真鞑子的从龙功臣,那样的话,今日说不定”

贾环恍然:“那样的话,今日说不定你们就是主子,我可能就是奴才了。”

李万机有些惶恐道:“小人不敢。”

贾环摇头:“就是这么一个比喻,你继续说。”

李万机点点头,道:“是。正如三爷刚才所说,既然如果是福气,则能恩荫后代,那么成了祸事,自然也会牵连后代,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享福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受罪的时候却讲究祸不及妻儿”

贾环好笑道:“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这个立场好像有点不大对吧”

李万机摇头叹息了声,轻声道:“三爷,如果不能说服自己,我们这些罪民之后,恐怕也活不到今天的”

贾环闻言不笑了。

李万机继续道:“太祖当年的旨意:既然这些人这么喜欢当奴才,好啊,那就让他们子子孙孙都当奴才好了。没有道理他们乐意给女真骚鞑子当奴才,给我们汉儿当奴才就委屈了。呵呵,三爷,公正的说,这话也没错。”

贾环沉默了,因为他也有些迷茫了。

摇了摇头,贾环道:“这些问题说不清,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我还是觉得,无论你们先祖的后辈,也就是你们,是享福还是受罪,并不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我还是无法彻底的理解

可能当年太祖他们也是为了解一时之气,并没有真的想让你们受这些磨难和罪孽。还是那句话,别人我管不了,我不是救世主,但力所能及的事,我还是会做的。

万机,也许我没有办法帮你们脱去贱籍的身份,毕竟这是太祖的金科铁律。但我可以做到,把你们当成正常人一样看待,一样对待。甚至,我们可以做朋友。

好了好了,别下马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到别人下跪磕头都瘆的慌。”

李万机和胡老八重新起身上马,擦去脸上的眼泪后,笑的更轻松了。

不只为他们自己,也为他们的妻儿子女

“三爷,我也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万机脸色有些犹豫,不过看样子,他明显是在为贾环考虑。

贾环笑道:“我们自己人谈话,哪有那么多讲究,什么问题,说”

李万机神色沉着道:“三爷,您花了那么些银子,烧那么多砖,如今小师妹又在指挥着人手烧那个叫水泥的东西,这些东西,真的有必要吗我的意思是,对三爷您有用吗”

ps:感谢哈哈就呵呵的打赏~~~~得亏昨天还有个打赏,不然就被书评区的批评弄的睡不着了。今天就不求推荐和收藏了,不敢了嘿嘿,说正经的,转折快到了,还有几天我自己觉得挺有意思,大伙不妨猜一猜,贾环到底怎么破局,再次杀回贾府的

...

第七十七章 提前预防

贾环闻言,心里有些舒服,替老板着想的员工,都是好员工。

他道:“万机,你放心吧,三爷我虽然高洁,犹如皎皎明月。但是,我也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干水泥你没用过,且不去说,但是那隧道窑烧砖你是见识了的,说说看,比起老式砖窑如何”

李万机点点头,道:“自然是快的多,而且窑量也大的多。可是难道我们以后要卖砖”

贾环哈哈笑道:“卖砖能挣几个钱,等着吧,瞧好三爷的手段,咱们会挣大钱发大财的”

李万机也笑了,道:“我相信三爷三爷,庄子到了,咦”

贾环奇怪,李万机这么沉稳的人,居然也有“咦”的时候,他把头探出车窗外,顺着李万机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苦了起来。

庄子门口处,赵姨娘被几个丫头和婆子围绕在中间,正一脸凄慌的朝庄子外的大路放心眺望。

在一旁不远处,还有焦大正在那里套着车,而刚就任贾三爷外管家一职的王贵则垂头丧气的佝偻着腰背,站在那里,看样子他可能被骂惨了。

小吉祥眼尖,远远的就看见了贾环探出的脑袋,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拉着赵姨娘的胳膊,拼命的向贾环方向指着。

贾环看着直头疼,暗呼这下惨了,不被骂死才怪。

果然,他刚一下车,就见赵姨娘飞扑过来,一把把他抓住,他正要关闭五识,等待狂风暴雨的降临,谁料,赵姨娘却没骂他,只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几番后,又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反反复复的哭喊着“我的儿啊”贾环正要开口解释他没事,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又被赵姨娘来开距离,继续上下检查起来。

忽地,赵姨娘不知怎地看到贾环鞋面上沾了几滴血,然后她整个人都晃了晃,看样子就快要昏过去了。

本来被折磨的已经快失去耐心的贾环,见状后,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若非赵姨娘将他当作命根子,又怎会如此大惊小怪

搀扶住赵姨娘的胳膊,贾环温声道:“娘,你放心,儿子好着呢,不用担心。”

这句话可能是贾环今天最后悔说出的一句话,因为他没说还好,说完之后,赵姨娘陡然回过神来,紧接着就是狂风骤雨般的责骂

类似于“蛆心的孽障”和“没造化的种子”这种程度的用词已经是很温和的了,至于“黑了心的杀才”以及“前几天杀的猪都比你有脑子”之类的用语,只能算是中等程度的评价。

更惨烈的,已经近乎于王贵教训王成的那句“驴日的”了

“娘,你怎么知道我拿刀出去了王贵那老小子给你告的密”

终于等到赵姨娘发泄完心中的恐慌和不安后,贾环才问出口,准备回头找个人也来这么一通发泄。

没想到赵姨娘却啐了他一口,道:“扯你娘的臊,王贵一个外宅的管家,能进内宅吗”

贾环好奇:“那谁告诉你的我走时知道的人不多啊。”

赵姨娘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小鹊那丫头见你拿了把刀出去后不放心,在后面多看了几眼,老娘连你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对了,你这个孽障,到现在还没跟我说,你拿着刀出门干什么去了快说”

贾环闻言,顿时朝赵姨娘身后站着的小鹊瞪去,不过没等他耍威风,脑门子上就被赵姨娘一巴掌盖下,疼虽然不疼,可难受,贾环幽怨的看着赵姨娘,发现另一旁的小吉祥还在那里偷乐

“你瞪什么瞪小鹊这丫头做错了吗少给老娘做怪动作,快说,带着刀干吗去了”

赵姨娘杏眼怒视,语气也非常不好的说道。

贾环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没干什么,就是到城里逛了逛。”

赵姨娘差点气死:“去逛街去逛街你带刀干吗还带着那几个杀才。”

贾环嘿嘿一笑,得意道:“我这不是想起荣宁二公当年还没从龙之前,干过了一些伟大的事吗我觉得这方面我要向先祖们学习,所以也去做了件伟大的事。”

赵姨娘闻言,有点摸不着头脑,蹙起秀眉苦思,荣宁二公没从龙之前

忽然,赵姨娘陡然惊醒,荣宁二公没洗白之前,是他娘打劫的土匪啊

赵姨娘惊疑的看着贾环,道:“你尽会胡吹,就你”

贾环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把那只沾了点血点的鞋往前一伸,语气豪迈道:“娘你不信瞧瞧这,瞧见没,瞧见没像孩儿我这样绝世高手,宝刀一旦出鞘,那不见血绝对是不可能收回的。唉,就凭今天这一刀,相信用不了多久,江湖上就会盛传,最近出了一个威盖苍生的霸王轮回刀”

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

只是,先去赵姨娘还被他唬的脸色苍白,担忧不已,可随着他开始自吹后,赵姨娘的脸色却愈发红润

“啪”

“瞎扯你娘的什么臊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老实说,到底干吗去了”

赵姨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刚才那番鬼话。

一旁,不说小吉祥,就连近来一直过的很忧郁的小鹊,此刻都忍不住狂抖着肩膀,死命的咬着嘴唇,唯恐喷笑出来

贾环郁闷的摸了摸脑门,道:“真打劫去了,你爱信不信。”

赵姨娘见他这般说,反倒有些信了,先是很担忧的看了贾环一眼,可发现他已经好端端的坐这里了,想来没什么事,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向贾环方向靠了靠,还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问道:“儿子,你这买卖怎么样劫了多少银子”

贾环:“”

小鹊:“”

倒是小吉祥双眼放光的看着贾环,期待他说出一个天文数字出来。

至于会不会有官府人上门捉拿

开什么玩笑,再怎么说,贾三爷也是堂堂荣国公的亲孙子,谁敢来捉他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娘,收成倒是还不错,不过你就别惦记了。儿子如今穷的都快要找个鸭店去当小鸭子了,如今就攒了这么点家当,绝对不能给你。”

赵姨娘闻言讪讪的哼了声,骂道:“什么狗屁乱七八糟的,还鸭子鸭子能值几个大钱谁稀罕你那几两银子,那你总得说说,你劫了谁的道吧”

贾环笑眯眯的道:“我劫的是钱启的道。”

“噗”

赵姨娘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喷了出来,然后拼命的咳嗽起来。

贾环也没上前帮忙,只笑眯眯的喝着茶,看着小鹊和小吉祥两个在那里忙活。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赵姨娘一脸无法理解的看着贾环,道:“你去打劫你大舅舅”

“大舅舅”

贾环冷笑了声,道:“娘,你可知道,那日凤丫头和鸳鸯去抄家,她们根本没有找到那个汗巾,汗巾是我自己拿出来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赵姨娘更不解了,高声叫道:“我就知道,我还纳闷呢,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她们两个贱人是怎么翻出来的,原来是你环儿,你疯了”

贾环哼了声,道:“我疯了凤丫头说,要是我不把那个汗巾拿出来,她就去找老太太,把你这些年一直从太太房里偷东西的事抖露出来,一笔一笔的她都记着呢。娘,你说说看,我倒是交出来还是不交出来”

赵姨娘闻言顿时傻眼儿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被揭穿后,她的下场是什么。

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妾,一个有辱门风的妾,除了被打一顿板子然后赶出家门外,还能有什么路可以走

赵姨娘叹了口气,理了理头发,看向贾环,道:“刚说什么来着,晚上吃什么饭”

贾环:“”

小鹊:“”

小吉祥,一脸崇拜的神色看着赵姨娘,高手啊

“娘,钱启这两天应该会过来。”

看着赵姨娘那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贾环笑了笑道。

他要提前给赵姨娘打好预防针,以免坏事。

赵姨娘闻言,这次是真的叹息了声,颇为感慨的道:“他现在来也没用了,娘现在已经没了进货的渠道了”

贾环挠了挠头,不理这一茬,继续道:“娘,我想说的是,钱启来了后,就算你不摆谱,也别把我的谱给拆了。他这种人,见利忘义,你不压着他,他就一门心思的想翻浪,想捞好处。”

赵姨娘闻言,终于不感慨了,她面色有些凝重,有些青看着贾环的眼神很不悦,道:“环儿,他是你亲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贾环呵呵笑道:“娘,咱们娘儿俩被发配到这里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吧这个时候钱启怎么没想起他是我的亲舅舅来看看我们

这些年你从太太房里不停的捡东西,往他那里送,那可都是绫罗绸缎啊,还有不少都是出自宫中的好东西,我往少里说,怎么着也值个五六百两银子吧可这些年你扣扣索索的攒银子,最后就攒下了不到二百两

我病的不省人事的时候,为了给马道婆银子,你四处借钱,最后也就从我那三姐姐手里还有赵国基手里捞出一些碎银子,这个时候他怎么就不是我亲舅舅了”

...

第七十八章 快乐

“环儿啊,你外祖父外祖母去世的早,我也是早早的被送到老太太跟前做小丫头子,那个时候,全靠你大舅舅帮忙,我和你小舅舅才没被人欺负了去。

小丫头子和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头不一样,那会儿子,小丫头生了病都要自己请郎中瞧,瞧不好就不能进房里做事。娘小时候身子弱,每个月都要病几遭,月钱全买成药都不够,都是你大舅舅会来事,能和府里管药的管事的讨好关系,才能得一些药沫子回来煎药,娘这才能好起来。”

贾环听着赵姨娘絮絮叨叨的说她小时候的事,听了不仅不感动,还觉得好笑,道:“娘,就那么点药沫子你就感激到现在他这么会来事,就不能买点好药”

赵姨娘柳眉竖起,喝道:“你懂个屁那是普通药沫子吗那是人参的沫子,还是百年以上的老参没有这些,娘哪里能活的今天”

说着,又压低嗓音,神秘道:“你不晓得,当初老太太给老爷选妾侍,其实要从几个丫头里挑的,娘都不在里面,还是你大舅舅花大钱买通了老太太都亲近的赖嬷嬷,在老太太跟前故意夸了娘几句,才有了娘今天。”

贾环闻言,眼神眯起,缓缓的点点头,脸上笑的灿烂,眼中却没有几分笑意,道:“好,真是好样的那这样,娘你要认就认,但你别逼我认。他给过你药渣,但却没有施恩过我。不仅没有施恩过我,还害的这且不说,总之,于情于礼,尤其是礼,他都当不得我的舅舅。后天他来的时候,我会和他说话,但那个时候,娘你千万不要说让他端起舅舅的架子,否则的话,最后下不来台面的还是他。”

赵姨娘很生气,道:“什么叫施恩于我没施恩你他救了娘的命,不就是救了你的命吗再说了,要不是他送礼,娘也不会有你”

贾环呵呵一笑,道:“他是用我贾家的东西,救了娘的命,然后把娘送给人去当小妾好,就算大户人家的小妾比小户人家的主妇还光鲜,算他钱启有功,可这些年他打着我荣国府的名头在外面做当铺生意,赚下了不小的一个家业,这个情还的还不够么也该还清了吧

行了娘,就照我说的办吧,再啰嗦下去,就要改去混女频了我这边还有事,晚上估计不回来吃饭了,前面工地上紧,晚上还要跟焦太爷做功课。我走了”

赵姨娘没有出声,直愣愣的看着贾环出门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叹息道:“这一晃眼儿的功夫,怎么感觉就像是长大了”

小吉祥在一旁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站在那里也是动来动去,站不安稳,赵姨娘余光瞥见后,笑骂道:“去去去,赶紧滚。小浪蹄子,才多大点儿,黄毛还没换干净,就一门心思的想当姨娘没见过比你更野的,还别说,你和那混账东西野到一块儿去了。”

小吉祥也不恼,嘿嘿一笑,满脸桃花,跳着脚辩解道:“姨奶奶,我是去帮你看着三爷,当心他别被白荷那小狐狸精给骗了”

白荷的眼睛修长,眼角微微上翘,很漂亮,也很妩媚,但是小吉祥却慧眼如炬,认为她长的像狐狸精,不像好人。

赵姨娘没好气道:“去吧,去看好你的三爷吧,没日没夜的疯,才离府多久,好好一个贵公子,如今和庄户的孩子差不多了,黑不溜秋的”

看着小吉祥蹦蹦跳跳跑出去后,赵姨娘哼哼的笑了两声,对小鹊道:“我说你也想个法子,别让环哥儿整天看你不是鼻子不是眼的,你怎么就得罪他了,非说你是环奸,还什么身在环房心在玉,狗屁不通的。”

小鹊眼泪都快下来了,道:“奴婢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去找袭人帮忙,是想请她想想法子,帮帮忙,能不能不让姨奶奶和三爷去庄子,袭人很得太太和老太太的看重,而且她的话宝二爷也愿意听。

却不想怎么就传到三爷耳中,还变成了是奴婢不安分,想要去宝二爷房里做事。宝二爷的房宝二爷如今有自己的房吗,都是跟着老太太住,连袭人如今都还是老太太的大丫鬟,奴婢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真是真是冤也冤死了。”

赵姨娘好笑道:“行了,环哥儿如今也不知是聪明了还是糊涂了,偏偏还总自以为为能耐的很,连老娘都敢训不过也好,不管对不对,能当的起家,能拿主意,总比那没能耐的软骨头强。你也别委屈,多学学小吉祥,这妮子,嘿,还真有老娘我当年的风范”

“哟,小荷,你怎么亲自动手了快给我看看,手磨破了没”

贾环也不在意一堆匠人在周围,见白荷在那里搅拌水泥,顿时一路小跑,冲锋一般的抓住白荷的手,在那里恶心的心疼着。

尽管已经相处了半个多月了,也已经开始习惯了贾环的耍宝,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白荷还是羞红了脸,想挣脱贾环的小爪子。

其他人则多是一脸好笑掺杂着欣慰的看着这两人,贾环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波匠人,基本上都是师从一个师父,白荷的父亲。

所以他们对白荷这个小师妹都非常关心,能看到她有一个好一点的归宿,他们都非常乐意。

大家看着贾环恶心了一阵,直到小吉祥来后非常严肃的“嗯哼”了两声后,才开始说正事。

“这种料已经很让人惊喜了,超乎大家的想象,而且,随着研磨程度的增加,效果也愈发出色。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研磨。生料还可以尽量用石锤铁锤敲碎,可是煅烧后的熟料,想要研磨成粉状,难度不小。不过我们最近也在想办法,已经有一点头绪了,就是”

白荷很认真也很详细的对贾环解说道,贾环打岔道:“说个大概,不就说的太专业了,我们专业不大对口。”

虽然听不大懂什么叫专业不对口,不过话里的意思白荷大致听明白了,她就很形象的举例道:“就像磨坊里磨面粉的石磨,可以用牲畜牵拉,将烧熟后的熟料尽量研磨成细粉。三爷,我调试了很多次,发现后期研磨的越细,水泥的效果就越好,致密、光滑而且更结实。”

贾环想了想,道:“尽力做吧,也没必要太过吹毛求疵,追求完美。”

在这方面白荷就不同意了,道:“三爷,如果研磨的不细致,就会影响水泥的质量。用水泥来铺路,本来是件好事,可要是质量不好,那么路面就会不结实,那”

贾环笑道:“要比路面结实,什么路能比的过用青石条铺就的路先秦时期用青石条和花岗岩铺的驿南古道,现在都还完好无损。可这种工程哪里又是随便能做的那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还有咱们这座神京,也就主干街道和御道是用青石板或者花岗岩铺的,其他的街道还不都是土路

为什么不全用石条铺路因为全用青石板或者花岗岩铺路,成本太高,每一块石条都是工匠用锤子和凿子一下一下从山岩上凿下来的。再算上运费,那不是用石头铺路,那是用银子在铺。

可咱们水泥就不一样了,当然了,咱们日后卖水泥,价格也不低,但那也比青石条便宜的多,也不需要征发什么徭役,就算偶尔哪个地方损坏了,修补也容易。

所以,现阶段只要能过的去就行。日后时间还长,你有的是时间去琢磨怎样把工作做细了。”

一旁的李万机笑道:“三爷这话精道,咱们北城的路不就是土路,一下个雨,到处泥泞,一踩一脚泥。要是能用这水泥铺路,那可就强多了。三爷,难道你说的买卖,就是用水泥铺路”

贾环摇摇头,道:“城里铺路工程太大,而且里面牵扯的关系也太多,不是我们现在能干的这样,现在开始全力生产,然后先把咱们庄子门口到官路这一段的路铺平,然后把庄子大门换掉,现在那个破门看着都寒酸。用新烧出来的青砖砌,然后用水泥勾缝,整的光鲜些。”

白荷忽然笑了,明艳照人,看着贾环道:“三爷,你这是想做门面样子,好给周围的庄子瞧瞧”

贾环闻言,看着白荷笑道:“小荷,我以前一直都不明白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诗的意思,但是,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这不就是在说咱俩吗”

周围人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不知是哪个实在忍不住“噗嗤”的一声后,哄笑声骤起,众人纷纷前仰后合,看向贾环的眼神里,畏惧戒备之色少了些,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见众人大笑,贾环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些人从官奴变成了私人奴籍,已经没有任何所谓的人身自主权和政治权利,说起来和猪羊没什么区别,若非主家顾忌名声,就算随意打杀了都没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贾环觉得,再施以威严,效果未必能有多好,反而不如带给他们欢乐,以换取亲近,乃至忠心

白荷则是绯红着一张俏脸,嗔怪的看了贾环一眼,欲语还休,不过最终也是忍不住抿嘴笑出声。

唯有小吉祥同学怒火万丈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假以时日,这个小狐狸精,必定将成为她通往姨娘道路上的心腹大患

念及此,小吉祥一对毛毛虫眉蹙在一起,眼睛里冒着火光,小虎牙呲着,看样子,就要冲上去把白荷这个小三给撂倒

不过,还没等她动作,就被贾三爷一把拉到跟前,搂住脖子亲了口。

本欲捍卫自己第一小妾地位的小母老虎,被贾三爷这一轻浮子的举动给闹的顿时杀心熄灭,骄心渐升,无比傲娇的看了白荷一眼。

却不想,白荷非但不恼,反而笑的越开心了。

在白荷眼里,贾三爷或许成熟的多,可这小吉祥,不是孩子游戏是什么

看贾环的模样,哪里是在培养小妾,和培养女儿差不多,她又怎么可能吃什么飞醋

ps:昨夜没睡好,半夜又起来把第七十六章里的一些俏皮话给删改掉,今天的写作状态也束手束脚的原本还想诉诉苦,道道难,顺便再求求票,但是忽然想起了国足输球后,李毅的那篇诉苦微薄,顿时就乐了。这个世上,除了少数活在蜜窝里的人,谁活的不苦想要得到肯定,想要受到尊重,关键不在于你是不是迎着烈日训练,是不是带病上场,而在于你有没有进球,有没有赢我认为写书同样如此虽然成绩不佳,批评很多,不过没关系,我虽然不是天赋型选手,反应也比较慢,但自忖还算坚韧,有慢慢磨砺提升的信心以及足够的耐心。更何况,我其实还有那么多默默支持的书友,我并不孤独,加油

...

第七十九章 大局

“三爷,工序大家都熟练了,可是原料却有那座石灰石山,主原料倒没什么,很充足,可烧砖和烧水泥都要大量的黏土,少量的咱们在庄子边边角角凑一些倒还行,可要是量一旦加大,黏土就成大问题了。”

说话的人叫刘杆子,当然,这是绰号,因为他瘦的和竹竿儿一样,至于真名,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

刘杆子虽然精瘦,可面相却很忠厚,人也的确老实,本职工作是砖瓦匠。他一边说,一边用眼光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王贵,被王贵怒视一眼,也不恼,反而赔着笑脸笑着。

王贵见状愈发有种恼火积郁无处可发的憋闷感,他哼了声,高声道:“你没法子看老子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庄子里就那么百八十亩地,就是丰年也就刚够人吃饭的。再说了,那地本来就不肥,你还惦记着地里的土你把土都刮干净了,我们还种个屁的地啊种粮的地你们也想毁个驴日的”

刘杆子被王贵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却还是不恼,依旧赔着一副笑脸,让王贵自己都不落忍继续骂下去。

骂人的没出气,反而更窝火了。

贾环闻言,皱眉道:“咱们庄子周遭就没地儿去寻黏土”

胡老八在一旁插话道:“三爷,想烧好砖,烧好水泥,对这黏土也是有讲究的。土不好,烧出来的砖就酥,风一吹雨一淋,冬天再一冻,来年开春一化冻砖就不行了。要我看,这地不种也罢,种地能挣几个钱还不如挖开了咱们放开量的烧砖卖砖,比种地强多了。”

王贵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指着胡老八的鼻子就要开骂。

胡老八不是刘杆子那样的好脾气,他常年在砖窑里做工,火气也大,抬起眉毛就要对干,却被李万机一个眼神给瞪住了,李万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胡老八道:“老八,你怎么回事谁让你开口的显摆着你了三爷都没有开口,你开什么口你以前在窑上被监工打骂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去给人家出主意你还和王管家瞪眼怎么,你这是准备在三爷面前撒撒你八爷的威风”

贾环见胡老八这么个大汉,被李万机一通话说的头都抬不起来,要不是贾环再三警告这些人不要随便下跪,他很不喜欢,胡老八现在恐怕已经跪倒在地了。

而一旁王贵也因为这一席话收敛了要干仗的姿态,然后一双老眼有些复杂的看着李万机。

从李万机身上,他感受到了威胁,对他外管家一职的威胁。

也对刚才的行为检讨了番,再看看贾环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心底一沉,暗呼失算了。

可是,让他妥协,却又万万不能。

这个庄子是农庄,没了地,那还叫屁的农庄。

贾环摆摆手,让李万机停了训斥胡老八,也没再说这回事,还是问道:“咱们周遭就没有地方可以寻黏土了”

这下胡老八不敢开口了,刘杆子刚才见胡老八被训的这么惨,也不敢开口了。

至于王贵,则不愿意接这个话题,唯恐贾三爷小手一挥,那些匠人就去地里开土去了。

见王贵没有开口的意思,李万机才道:“三爷,老八虽然混账,不过话却是没错的。烧砖对黏土的要求不低,尤其是要烧好转。咱们庄子周遭的地都是有主的地,恐怕”

李万机话没说完,一旁的王贵就忍不住道:“那也不能毁地,地才是根本”

李万机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说话,看向贾环。

贾环也头疼,他挠了挠头,道:“先干着,我回去想想法子。不过王贵,我要提前给你说一声。”

王贵闻言,心里一凉,瓮声道:“三爷您说着,老汉我听着呢。”

贾环呵呵一笑,语重心长道:“我回去会好好想法子,但是,不管我想出个什么结果,结果一出来,那不管是谁都要接受。老王啊,你要明白一件事,虽然这个庄子不仅是我的庄子,也是大家的庄子。但是,你要顾全大局,以大局为重,大局,你明白吗我要考虑的,不只是少数人的利益,还有广大的”

前世,“大局”二字不知被贾环暗地里腹诽过多少遍,却不想,他也有对人说这个词的时候,还说的那么爽。

让别人顾全大局,果然是解决难题的好办法,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好事,谁不喜欢

周遭人听到这番话后,面色各异。

匠人帮的,大都面带喜色,因为贾环话里的意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可以到地里挖土。

而以王贵和郭三壮为首的几个庄户派,则纷纷面色沮丧。

贾环见状,眼珠子又转了转,再次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老王啊,你自己也说了,咱们庄子统共就百八十亩地,而且还不肥。一年辛辛苦苦的劳作,最后收成也就够勉强吃个饱饭,是不是这说明一个什么道理这说明,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

贾环说话的气势很足,只是其他人有些莫名其妙

贾环蹲下来,在地面上画了几笔,让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他指着地上的那几笔道:“这里,是神京,这里,神京的南边,是咱们庄子。”

众人本来见贾环如此郑重其事,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机密,便小心翼翼的围了上来,谁知道说的是这,这谁不知道,庄子本来就在城南。

而后,众人又见贾环用一根木棍,在庄子的方位,轻轻的画了个圈

“一年,最多一年,我要让这个庄子,成为大秦最富庶,最开放的庄子”

说罢,贾环背着小手,也不理会面色各异的众人,嘴里哼唱着小曲儿,就下班了。

“隆正十三年,那是一个秋天,有一位帅哥在神京的城南边画了一个圈”

“三爷,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贾环的房间内,白荷柔声问道。

同床共枕了半个多月了,白荷也算看出,虽然贾三爷总是嘴上花花,可实际上,无论是对她还是小吉祥都非常尊重的,根本不像传言中的贵公子那样,变着花样百般作弄女婢,顶多偷偷的亲一口,然后自己乐上半天

再加上他将“三爷女人”的名头牢牢的扣到白荷的头上,时间一长,白荷心里的心思渐渐也就变了,似乎真的已经成了三爷的女人,是自己人了,所以说话时开始为贾环考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在其他人眼里,她也确实已经是贾三爷的人了,基本上就是一个童养媳的身份。

当然了,正室肯定够不着,不仅正室够不着,连小妾都难说,因为身份太低贱,良贱不能通婚是太祖铁律。

日后,估计就是一通房丫头的身份,不过就算是通房丫头,只要得宠,一样能吹枕边风不是

所以在窑厂那边,大家伙对她都非常恭敬。

哪怕是曾经只当她是小师妹关照的匠人帮们,如今和她说起话来,都多了三分恭谨。

老实说,这种感觉,白荷并不讨厌

贾环听到白荷的话后,非常自得,小胸脯挺着,腿一偏,就上了炕,把炕头处藏着的那一个小包裹又打开,再次拿出一份图纸来。

在书面上铺开后,白荷的眼睛就睁大了。

这是

只见图纸上,一栋栋风格怪异的二层小楼林立,每栋小楼前面好像还挖了一个小池塘后面则是小花园,小楼之间用篱笆间隔着,门前的道路两侧,栽种着一些树木,有石榴,有苹果,有酸梅

“怎么样犀利不犀利哈哈,看看,家庭游泳池配私家花园,啧啧,多美的环境,多好的设计啊”

贾环见白荷被震住了,愈发得意洋洋,笑着说道。

实在是近来被这个妖孽一般的工科女学霸给震的麻木了,人家拿着贾环给的两张粗糙的图纸,和两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居然还能主动改进,让烧砖的隧道窑和烧制水泥的立窑更有效率了。

甚至,白荷根据这两个火窑的改进,还联想到了对烧制琉璃瓦的改进

贾环是每时每刻都在感觉“夫纲不振”啊,有这么一个学霸级的女友,当真亚历山大。

尤其是在白荷提出对琉璃瓦的工序进行改进时,贾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她娘的还是在烧琉璃瓦吗

那是在烧玻璃啊

这到底谁才是穿越众

没法子,贾环想破脑筋,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别墅小区的构画图,心道,小样儿,小爷我还震不住你

“噗嗤”

看样子白荷没有被镇住,反而笑了出来。

贾环没有恼,反而很惊奇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白荷抿嘴笑道:“三爷,我说,你可别恼哦”

语气里罕见的有些俏皮的味道了。

没法子,原本好端端的小家碧玉,跟贾三爷相处的时间久了,就变质了

贾环闻言愈发纳闷儿了,他朝图纸上看了看,这么好的乡间别墅,他自己画的时候都心潮澎湃,难道还有问题

又仔细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贾环摇摇头,道:“三爷的胸怀宽广的和天空一样,有意见你尽管说。”

白荷得到保证后,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三爷,你是高门贵地出身的,可曾见过哪些贵人住过小楼”

...

关于写作

高晓松曾经直言不讳的对卢庚戌说:“小卢,你不适合唱歌。”因为卢庚戌的唱歌天赋很平庸。

但是卢庚戌没有放弃,甚至在他清华毕业后,都没有选择去工作,而是在清华园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个小平房,每天写歌,练习唱歌技巧。

他每练习一种唱法后,就会不断的找人评价,然后把这种评价记下来,从中汲取教训,从而学习成长。

就是这样,在他毕业四年后,也就是他二十八岁的那一年,他和李健成立了水木年华,有了《一生有你》。

我自然不敢跟清华才子比肩,如果硬要牵扯,大概就是我的写作和他当初的歌唱一样,都没有出色的天赋。

他在不断的学习摸索适合他的歌唱方法,而我也在不断探索适合我的写作方法。

比如,在上本书里,我尝试了煽情的写法,而这本书,是轻松愉快的写法。

目前来看,都不算成功。

然而我并不会气馁,我也会认真总结热心书友留下的书评,从中汲取营养,尽力提高写作能力。

关于红楼一书,是我架空的一个世界,构画了很多原著里甚至不存在的人物。

我是这样想的,红楼原著的世界,实在太小了,只是一座大观园,一个贾府。

如果只将故事人物局限在一座园子里,那能写出什么波澜呢?

神秘的牙膏说,四大名著里,研究红楼的红学家很多,但为何红楼在四大名著里的知名度却是最低的呢?他说是因为红楼太有深度了,不够小白。

这话对,也不对。

红楼是有深度,但那都是后人从中解读出来的,这种解读,不同人有不同的读法,专家学者彼此间甚至都说对方是牵强附会,故作深意……

红楼之所以不“火”,我个人认为,那是因为红楼太平淡了。

一顿饭,一个诗会,就能写上万把字。

红楼里有什么大冲突么?没有,绝大多数都是家长里短,和小儿女间斗嘴。

什么政治斗争,商业斗争,什么阴谋诡计,都太少太少。

文似看山不喜平,没有剧烈的冲突,怎么能引人注目呢?

红楼不像三国,无数雄才勇斗天下英杰,睿智谋士彼此谋天算地,精彩纷呈。

红楼不像水浒,一百单八条英雄好汉,齐聚梁山水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称分金银,快意人生,纵意江湖。

红楼也不像西游,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红楼只是给大家展现出一个娓娓道来的世界,有家长里短,有儿女情长,有世俗百态……

我为什么要给很多小人物分润许多笔墨,除了留下一点伏笔外,就是想尽力生动一点的刻画出,我自己架空出的红楼世界里的人物形象,他们不是简单的一个名字,甚至连名字都不存在的路人甲,而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即使在红楼原著里,零零散散的出现了近千个人物,有台词的,没台词的,都很多。

这些人物难道对剧情有什么推动吗?大多都没有。

很多都只是一闪而过,比如在本书中很重要的一个角色小吉祥,她在原著里甚至连句台词都没有。

但我以为,正是因为这些对剧情没有什么影响的人物,给大家展现出了一个灵动鲜活的红楼世界。

我自然没有曹公那般大才,也没他的勇气,耗费十载光阴,几删原稿,最终才留下了一部“太监”了的红楼巨著……

但我想尽我所能,架空出一个我想象中的红楼世界。

因为这是我想象出的,其世界观,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赞同,比如说白荷的出现……

我对很多批评甚至评判的声音感到难过,但我对有见地的建议感到感激,比如说神秘的牙膏还有烈焰焚城兄等人的建议。

起点的书究竟有多少,估计连点娘自己都数不清,因为经过不断的删除修改后,而后还是以百万计。

这么多书,这么多作者,尤其是在我们这样没有名气的扑街作者中,并不是每一个扑街作者都有这样的书友,愿意花费那么多精力,给出这般诚恳的意见。

他们的意见,我会接受,并且尽力去做到。

对他们的意见,我个人还不成熟的总结就是,对于写作的文风定位,唯有正大,方能光明。

幽默可以有,但油嘴滑舌就过了……

这是一个度的问题,可能也是我个人性格的问题。

我的性格就是,做一件事,或者选择一个方向,就一定彻底的贯彻下去。

宁肯过犹不及,也要淋漓尽致的舒展胸中之意。

结果,确实过犹不及了……

呵呵!

不过没关系,既然选择了写文这条路,既然开启了红楼的篇章,那么我就一定会坚定的走下去,写出我想象中构建出的红楼世界。

结果可能未必会让所有人都满意,但只要认真去写,用心去写,并且能写完整,那么至少有一个人一定会满意,那就是我自己。

我觉得只有先让自己满意的文,才能让书友们满意……

零零碎碎的写了这么多,今天的写作时间都快用完了,所以不能再说下去了。

冬天到了,天气很冷,希望书友们注意保暖。

再见!

第八十章 阴盛阳衰

白荷的话,还真就提醒了贾环。

是啊,在贾府里,他确实没见过谁住楼房

贾府里不是没有楼房,不过那些个二三层的小木楼,大都是盛放杂货的,没人住。

从贾母到贾赦、贾政还有王熙凤,这些荣国府里有权有势、身份贵重的人,住的都是大平层

不止他们,贾环仔细回忆了下,在他印象里,包括前世影视剧里的记忆,古人似乎都很少住楼房。

为什么会这样

贾环有些搞不懂,便拉下脸面向“土著”人民白荷同学询问。

白荷循循善诱道:“三爷,您再仔细想想,住楼屋的,都有什么人”

贾环开动脑筋,忽地眼前一亮,拍手道:“青楼女子”

白荷俏脸一红,嗔怪的看了贾环一眼,没好气道:“还有呢”

匆忙间,贾环又哪里想的到那么多,不过好在,又一道灵光闪过,贾环大喜道:“想到了想到了,潘金莲儿”

白荷“噗嗤”的笑出来,没好气道:“三爷真真是不过也算说对了,一个是风尘场所,一个是商贾之家。”

贾环好笑道:“风尘场所倒也罢了,可潘金莲儿算哪门子商贾之家咦,也是哦,武大郎卖炊饼,也算是商业人士嘛”

突然,贾环好像明白过来了,醒悟道:“小荷,你的意思是”

“三爷,你还总说我不食人间烟火,我看三爷您才是哩一般的清白人家,都很少住楼屋,当然,也不是没有,大户人家没有出阁的小姐,一般都有一座学习针线女红的绣楼,但也只是在里面学习和玩耍,夜里并不在里面歇息。一般,只有临街的商铺,才会在楼下卖货,楼上住人。还有一些酒楼”

白荷柔声娓娓道来。

贾环却皱眉道:“不是清白人家风尘女子不是清白人家倒也罢了,可商贾之家怎么就不是清白人家了”

白荷比贾环还奇怪,道:“三爷,商人本来就是贱业呀,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贾环道:“那他们怎么不住在北城,都住东城那个富庶的地方我去东城转了转,看他们住的很好,宅子个个富丽堂皇的。”

白荷面色微微一变,道:“三爷,这个贱业,和我们这样的贱籍是不同的。他们只是地位卑贱,而我们,是整个人都低贱”

“胡说八道”

贾环很不悦的瞪了白荷一眼,道:“白荷,一个人是不是卑贱,不在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于外在的人强行赋予她的身份和地位,而在于她自己怎么看。只要她自己自尊、自爱、自重,那么她就和任何人都一样,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相反,如果一个人自我堕落,不自尊不自爱,那么即使这个人身份尊贵,可他的人格却是卑贱的。”

白荷怔怔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贾环,她和他相处半个月,还是第一次见他板起脸正经的样子。

虽然脸庞依旧青涩稚嫩,但却罕见的附有一丝威严庄重感。

这种感觉,让白荷第一次从心里感觉到,贾环是一个男人

“这么说,三爷我这个设计图不合适”

贾环气呼呼的道。

白荷抿嘴笑道:“三爷啊,最不靠最不合适的,就是你这个游泳池了。谁家会在家门口弄一个水坑啊风水且不去说,也不方便呀,家里有小孩子的,还会担心会不会出事。再说了,沐浴那么隐秘的事,哪有在光天化日下做的”

贾环不屑的“切”了声,道:“这怕什么你等着,等游泳池建好了,我再给你弄一套比基尼,咱们俩一起去游”

白荷虽然不知道比基尼是嘛玩意,不过单单只一句“一起游”,就已经把她臊的俏脸通红了。

贾环看着白荷的红脸眼热,觉得很美,却不好随意放肆。

白荷和小吉祥不同,小吉祥现在还只是一个平板儿,亲一口只当是个逗趣的乐子。

可白荷不同,该有的都有了,前凸后翘的,韵味无穷,贾环自忖不是控制力极好的人,所以不能开头。

因为只要开一个头,立马就会有得寸进尺的念头。

就算年幼,不能真的成事,可yy更伤身啊,他还要练武呢

所以,一定不能开一个太香艳的头

“唉,算了算了,我再思量思量,一定得规划好喽。日后大家的工作都会很辛苦,现在又没什么工钱,所以总得盖个舒服点的好宅子吧再说,这也是样板儿房,得让人看看水泥的功效”

贾环无力的躺在炕上,头疼道。

唉,难怪有人说,一头猪从乡下赶到巴黎还是一头猪

能力这玩意儿,还是要看先天天赋和后天锻炼的,恰巧,贾环这两样都不具备,尤其是对不熟悉的事物。

倒是一旁对工匠一道很有天赋的白荷开心的笑了,她看着贾环,道:“三爷,要不您让我试试”

贾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白荷,质疑道:“小荷,不是三爷我小瞧你,像房屋设计这种非胸怀广大者难以完成的工作,你行吗当然了,你的胸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很圆,也很大,只是”

白荷也不知是羞恼的还是气的,总之小脸儿煞红,不过可能也有些免疫了,她撇撇嘴,道:“三爷,您可不要瞧不起人,我设计的宅子,连我爹都夸哩”

贾环皱眉道:“我岳父很厉害吗”

白荷想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贾环口中的岳父是谁

原本提及亡父还有些难过的心情,在反应过来后,瞬间就成了哭笑不得了。

这是什么人呐

不过,除了觉得荒唐外,还有浓浓的感动。

毕竟,以她的身份,连做贾环的小妾都不够格,而且就算是做了小妾,她的父亲也没有资格做贾环的岳父。

就像钱启和赵国基虽然是赵姨娘的胞兄弟,却没有资格做贾环的舅舅一样。

贾环高兴了,赏脸喊一声舅舅,不高兴了,脚能踩人脸上

白荷斟酌着用词,给贾环大致的介绍了下她父亲白大匠的辉煌历史,比如说给多少达官贵人设计过园子,给多少富商建过别业和豪宅,甚至有不少皇亲国戚都找过他。

若非有如此能耐,他也不能教授了这么多弟子,还能庇佑住白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三爷我要是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就太不近人情了。总要允许人追求进步不是好吧好吧,三爷就给你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不过,我还是要将我的指示精神再传达一下,首先其次然后最后”

贾环洋洋洒洒的唠叨了半个钟头,话里的意思简单归纳一下,无非就是既要保证住宅的舒适,又要保证住宅的美观,还要保证整个小区的方便,比如对道路的规划。

最最重要的是,要在这其中将水泥这种新型建筑材料的优越性给展示出来。

车轱辘子话翻来覆去的说的贾环自己都烦了,可白荷却始终面带甜美的微笑,极有耐心的静静的听着。

最后,贾环感慨了一句:“荷啊,你这是生错时代了。就凭你这好耐性,若是晚生个几百年,你一定能当大官,做大事。”

白荷抿嘴轻笑道:“三爷又拿我打趣了,这世上哪有女子做官做大事的。”

贾环闻言,顿时乐了,极为赞同道:“没错没错,女娃儿嘛,就该好好的相夫教子,伺候好相公才是正道。一个个当什么女学霸,那么拼命干什么还给不给我们这些爷们儿活路了”

想起当年那群疯婆子的拼命劲儿,贾环至今心有余悸。

那是一群裹着被子披头散发能在自习室里干通宵的主儿

认真的看了眼白荷,贾环又叹了口气,道:“没法子,阴盛阳衰啊都怪咱自个儿罢了,不说这些了,小荷,你好好设计一下,我看后要是觉得不错,那你就吩咐李万机他们安排好人手,早日开工。如今咱们暂时不缺银钱,木料也堆了一大堆了,砖和水泥也都烧了不少了,可以动手了。咱们要趁着入冬第一场大雪前,让庄户和匠户们都住到新宅子里去”

说干就干,白荷当下就找出贾环的笔墨纸砚来,准备做草图。

却见小吉祥小胸脯抬的和小母鸡似的,一摆一摆的走过来,冲白荷做了个鬼脸后,然后爬到炕上拉着贾环的胳膊道:“三爷~姨奶奶让我来叫你过去说话哩”

贾环懒得动,道:“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去,给三爷端洗脚水去,咱们一起洗完了好上炕睡觉”

小吉祥冲贾环皱了皱小鼻子,道:“三爷,你要是不去的话,姨奶奶可要生气了,她有话要给你交代呢”

贾环莫名道:“她有什么话交待难道是让我不要再去敲诈钱启了”

小吉祥摇摇头,笑的和小狐狸一样得意。

贾环恶狠狠道:“你不说三爷我就不去了,晚上也不让你糟蹋我了”

“噗”

一旁的白荷实在忍不住了,喷笑出声,然后歉意的对二人笑了笑,又抖着肩膀继续画图去了。

小吉祥红着一张苹果脸,低着头,小声道:“谁谁糟蹋你啦不就不就把三爷当成布娃娃了嘛”

贾环哼哼了两声,冲一旁偷乐的白荷抛了个飞眼儿,然后道:“管你当成什么娃娃,只要不是充气的就好快说,到底什么事三爷我都困死了。”

小吉祥撇撇嘴道:“三爷啊,你忘了,明儿个就是初一了,当初你可答应过老爷,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回府看望的,上个十五你就没回”

ps:感谢书友醉卧平生、天涯明扬、神秘的牙膏以及打赏~

...

第八十一章 回府

“娘,现在回去是不是早了些儿子原本打算着,等混出个人样,出人头地后,再杀他个回马枪,咱也来一次锦衣夜行,弄几匹高头大马,驾着雕龙画凤的香车,载着娘回去神气神气。现在现在要是回去,高头大马肯定找不着,王成那里倒是有一头挺攒劲的大黑驴”

“啪”

贾环还没嘚瑟完,脑门子上就挨了一记巴掌。

“扯你娘的臊老娘自有马车坐,那黑驴你自己骑吧。还衣锦还乡,就你算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了,环哥儿,虽然你出府了,但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晨昏定省不用了,可初一十五你总要回去磕头吧”

赵姨娘大义凛然道。

贾环皱眉看着赵姨娘,怀疑道:“娘,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要是有这么讲礼数,咱也到不了这”

赵姨娘闻言俏脸一红,啐了贾环一口,道:“放屁,你少往老娘身上赖不要老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了,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瞒着你。去磕头讲礼数当然是主要的了,可是,顺便的,你也可以去哭哭穷,道道委屈。其实你也不用多说什么,就你现在这个模样,黑碳球儿似得,谁见了不心疼,就算不心疼,也可怜你啊,然后保不准就多赏你几两银子”

贾环闻言,哭笑不得道:“娘,你儿子我还要脸面呢,我自尊心可是很强的再说了,这要传出去,儿子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赵姨娘冷笑道:“你还有自尊心,还怕传出去你把脚丫子踹到你亲舅舅脸上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传出去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贾环皱眉道:“这么机密的事,娘是怎么知道的”

赵姨娘简直要仰天大笑,一脸讥讽道:“机密环哥儿,你真真是恕老娘词穷,只能用天真和幼稚来形容你。”

贾环闻言,顿时惊为天人:“娘,你最近大长学问了,连天真和幼稚都知道了”

“啪”

“你出来这么久了,总要回去报个信儿,报个平安吧再说了,你不想见别人,难道就不想见你爹就算你不想,也得替为娘带一句话呀”

见贾环执意不愿回荣国府,赵姨娘威逼不成开始苦劝起来。

贾环奇怪道:“娘,你要是想我爹了,那你自己回去瞧去啊”

赵姨娘这下可真流泪了,哽咽道:“你这个傻孩子,你想想,哪个被逼出府的姨娘,还能进家里的大门”

贾环闻言顿时沉默了,脸色也隐隐有些难看,他被说动了:“娘,明日一早我就回府,你有什么话托我带给父亲”

赵姨娘闻言也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凄凉的道:“环哥儿,你就问他,他是否还记得,嘎子河边的赵水莲”

贾环:“”

西城的公侯街依旧是一派繁华、富贵的景象。

平坦洁净的青石板路,在晨雾的浸润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

道路两旁间隔着栽种的柳树,此刻已经凋零了柳叶,柳枝上也微微有些霜白。

越过不知哪家公侯府刷的粉白的院墙,可见亭阁边的松柏依旧青翠。

贾环萎萎缩缩的抽了抽鼻子,哈出口气,化成了白雾,两只小手拢在袖子了,再结合身上的灰土色褂子,妥妥一副乡下小泥腿子的打扮。

这是赵姨娘的功劳,贾环领悟总结了下赵姨娘昨夜的讲话精神,大致就是两点。

第一,替她给贾政老头儿带句相思话。

第二,想办法多弄点好处

贾环觉得对赵姨娘来说,第二点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第一点

“三爷,到府上了。”

赵国基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

贾环打开车门,撩起门帘,看了眼一脸憨厚懵懂的赵国基,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舅舅,你就不能灵活点儿瞧瞧,我娘对钱启那个混账的感觉都比对你好。”

赵国基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抓了抓脑袋,道:“大哥是比我聪明的多,二姐打小就烦我笨。”

贾环摇头道:“也不是烦你算了,反正你以后也吃不了亏,就先这么着吧。等回去了,我打发人寻摸寻摸,给舅舅你找个舅妈,也到时候了,钱启那个丑儿子都六岁了,你还没个着落”

赵国基闻言,居然黑脸发红,有些扭捏起来,不过倒也没拒绝,只是嘿嘿傻乐。

贾环见状大笑,然后从车上一跃跳下。

焦大教给他的那套喘息法门,这大半个月来他都勤练不缀,再加上每日不断的晨跑,贾环如今的身体,已经不是当初出府时那般,连上个马车都费劲的了。

马车停在贾府的偏门处,偏门不像正门,要做门面工作,有五六个门子守着,偏门处也就两个小厮充当门房。

自古以来,门房从来都是最有眼力,也最能狗眼看人低的角色。

贾环原本还想着,会不会有人不开眼,来给他来一出恶奴欺主。

还好,虽然那两个灰衣门子不怎么拿大眼瞧他,不疼不痒的喊了声“三爷”,倒也没敢拦着不让进。

这让贾环有点失望

梦坡斋中。

贾政和贾环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周围几个清客相公也个个面色怪异

看着贾环的这一身打扮,贾政眼角抽抽着,嘴角也抽抽着,强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厉声道:“你穿这么一身想给谁看”

贾环心里腹诽不已,当然穿给你们看,还能穿给谁看

不过面上却颇为凄苦道:“父亲大人,唉,一言难尽孩儿让你失望了,孩儿做买卖赔啦”

“噗嗤”

一个清客相公,可能修练的还不到家,面对贾环脸上生动的表情,已经声情并茂的诉苦,实在没忍住,给喷笑出声。

既然有人开了个头,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相继大笑起来。

贾政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众人点了点,让周遭安静下来后,又瞪眼看向贾环,道:“这才多咱点时间,你做什么生意赔了还有,你去庄子上不是去习武的吗怎么又做起买卖了不争气的”

看着贾环一脸衰样,贾政实在已经骂不出口了。

这才几天啊,当初粉雕玉琢的一个金童子,如今却成了

贾环一脸饱经风霜的摇摇头,垂头叹息道:“父亲,不是孩儿不努力,实在是刁民太多,防不胜防啊至于为何经商,孩儿已经开始练武了,虽然还没练出个什么名堂,可饭量大增,一个人吃的顶过去五个人吃的,这还只是开始,焦大师父说了,日后吃的更多,说不定一餐能吃掉一头牛。所以”

“行了,车轱辘子话不用来回说了。等走的时候,再来这里,为父这里还有些用度,你还拿回去使。不过这次说好了,不要再去做什么买卖了,赚不到几两银子,只让人笑掉大牙。还有,你姨娘有什么话没有”

贾政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贾环心中大喜,面上也喜笑颜开起来,贼眉鼠眼道:“爹,我娘让我带话,问你是否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赵雨荷”

贾政闻言一怔,皱眉道:“哪里谁”

贾环见贾政好像是真不悦了,连忙正色道:“我记差了,我娘让我问父亲,是否还记得嘎子河边的赵水莲”

一旁的清客相公反应过来内中关联后,又没忍住,喷笑出来。

贾政黑着脸道:“你连你姨娘的名讳都能记岔”

贾环辩解道:“爹,孩儿我就是想文雅一点,我想啊,这水和雨都是一个意思,还有莲花和荷花好像也差不离,可叫雨荷也比叫水莲好听啊,我把这个理儿给姨娘讲了,她”

“她怎么说”

贾政依旧黑着脸道。

贾环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姨娘赏了我一顿巴掌,说我以后别叫贾环了,叫贾坏算了。”

“哈哈哈”

“孙儿给老祖宗、太太请安”

贾环笑的一脸桃花,灿烂无比的给贾母史老太君和王夫人行礼请安。

贾母可能眼神不大好,看着下面一团小黑煤球,没想起是她哪个孙子

厅上众人的脸色也都各异,有瞠目结舌的,比如贾母。有幸灾乐祸的,比如王熙凤和王夫人有同情可怜的,比如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有伤心难过的,比如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贾惜春。

鸳鸯在贾母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贾母面色微微一怔,随即又看了一眼贾环后,恍然道:“原来是环哥儿,你不是出府了你怎么成这幅猢狲模样了”

贾母忽然眉头皱起,她虽然很不怎么喜欢贾环,其实也不是喜欢,根本就是无所谓,但是,贾环毕竟是她的亲孙子,是贾政的亲儿子,怎么就给弄成了这幅倒霉模样

见贾母不悦,一旁的王熙凤忽然插口道:“老祖宗,老三不是去庄子上习武去了嘛,见天儿的在外面野,哪有不黑的不过这说明,环哥儿确实也用功了,虽然练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可心还是好的。”

贾母闻言,面色和缓了些,道:“就算这样,可这身打扮你就算是在外面,毕竟也还是荣国公的子孙,有着国公府的面子,怎么就这般不注意难道已经就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

第八十二章 除非

贾母这句话虽然是冲贾环说的,可眼神却放在了王夫人身上。

哪怕贾环已经出了府,可说到底,王夫人依旧是他的嫡母,所以贾环见了嫡母要恭敬请安,可有了事,这个嫡母也不得不扛着。

王夫人见到贾母的眼神后连忙起身,尽管心里怄个半死,可还是得陪着笑脸道:“老太太,半个月前临出府时,公中就拿出了一笔银子给他们,大老爷那里、老爷那里、东边儿的珍大哥儿那里还有我们这帮子娘们这里,都拿出了些银子,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两银子。按说,不至于这般”

听了王夫人的话,贾母脸色一顿,她是当过家的,知道两三千两银子的概念,于是,再看向贾环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怀疑。

贾环见状,讪讪道:“老祖宗,孙儿孙儿去庄子上后,想做些买卖,没成想,赔了不过老祖宗您尽管放心,孙儿是荣国公和老祖宗的子孙,别的没有,就是有骨气。

既然已经分了家,那孙儿就万万再没有朝家里开口的道理。孙儿知道,咱们贾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人口也多,花费也多。

孙儿以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孙儿才真正知道了当家的难处,庄户里百十号人,再加上牛马猪羊鸡鸭狗的草沫,吃饭往锅里添米都要数着粒儿,唯恐添多了下顿就要饿肚子了。

孙儿如今最缺的倒不是粮食,而是像二嫂这样的管家好手。老祖宗要是心疼孙儿,就把二嫂借孙儿三个月,替孙儿管管家。

二嫂你放心,小弟绝对不让你饿着,而且小弟的屋子是离驴圈最远的,你去了后我也腾出来给你住,你放心,夜里驴惊了叫唤,绝对惊不到你。”

贾环的一番话,又把众人说的面色各异。

贾母眼中罕见的多了分怜悯,王夫人则一如既往的漠然,倒是王熙凤脸上一阵青红变色。

而一旁处,几个丫头的眼中已经水汪汪一片了,林黛玉虽然心灵剔透,总觉得有古怪,可贾环这一脸的黑碳球却作不了假,所以她也只当贾环受了大罪了,眼泪也流了下来。

而小胖子贾宝玉则是一脸的唏嘘,心里除了一些同情怜悯外,更多的还是觉得世人皆俗

贾母默然了一阵,然后笑道:“你能明白这一点,也算是懂事了。不过,就算如今出府了,你难道就不是我贾府的人了没有这样的道理。你小小年纪,做买卖赔了也好理解。这样吧,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让鸳鸯给你八百两银子,可怜见的,这么大点儿就要操持家业,也是不易。淑清,你说呢”

王夫人闻言,眼角抽了抽,却只能赔笑道:“谁说不是呢好在有老太太慈悲老太太给八百,我自然次一等,给他五百两吧。只是,再不可去做什么生意了,尽惹笑话拿去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

贾母闻言也笑了,道:“嗯,太太想的周到,就是这么个理儿。想想也好笑,这么大点儿年纪,去做什么买卖,哪有不赔的道理倒还算聪明,知道管我借人”

贾母的话没说完,就立刻被王熙凤截断:“老祖宗,我可提前说好,我可不去给老三当什么管家婆娘,府里一堆子的事儿忙也忙不完,我哪有这个时间。再说了,我这个当二嫂的去给小叔子管家,说出去也不像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贾母,这两人之间还有一段关于汗巾的爱恨情仇的往事。

当然,就算没有这出戏,贾母也不可能真的将王熙凤借给贾环去管家。

如今贾母能在贾府里安享富贵,全靠王熙凤管家得力,半分心思都不用贾母来操,只要盯住王夫人,不让她翻浪作乱,其他的什么事她都可以放手。

所以,王熙凤是万万借不得的,而且,听贾环的描述,再看他这幅尊荣,也知道那庄子上不定是个怎样腌臜劳苦之地,谁有这个心去那里,那不是被发配吗

贾母环视了一圈,大丫鬟里没一个愿意和她对视的,全都低垂着脑袋,或者干脆就找个由子出去。

贾母无奈,这种得罪人的事,她也不愿做,只好对一脸“希冀”的贾环道:“既然你二嫂不乐意,那我也没办法勉强,不过,她既然不乐意出人,那就得出些钱财,不然也不能白让你叫她一声二嫂子不是凤丫头,你怎么说”

王熙凤心里直骂娘,可脸上却笑的满脸花开,高声笑道:“哎哟哟,大家可瞧见了,到底是亲孙子,心疼的紧哩既然您老封君开了口,谁还能说个不字老祖宗给八百,太太给五百,那我就给三百,老祖宗,这总行了吧”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也有凑趣的,李纨见王熙凤都给了,她要是不出银子,再也说不过去,道:“凤丫头出三百两,我也出三百两吧。”

贾母连连摆手,道:“你一个寡妇失业的,还带着兰哥儿,哪里有让你出银子的道理,不成不成,你那三百两就由我来补齐了吧,凑个一千两整给他,想来他也不会抱怨少了一百两。”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唯有一旁的邢夫人脸色有些尴尬,这个场合,按理说她也应该开口应承。

可是一来她一向看银子比看命还重,二来说出来也让人尴尬,她虽然顶着一个主母的名头,可手里哪有什么大份的银子

一个月的例钱也不过是二十两。

她和王夫人还有王熙凤不同,王夫人和王熙凤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王家也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

所以,在她们出嫁的时候,都有大笔的陪嫁嫁妆,或是银子,或是门面,或是农庄,都丰厚的很。

每年靠这些门面庄子的进项,两人都有用不完的银子。

若是只靠那点月例银子,还不够她们打造一副首饰的。

可邢夫人不过是一个继室,而且还是贾赦从身边的小妾中提拔出来的,身份卑贱,也没什么得力的娘家,更别提什么嫁妆了。

这也是她在贾府里没什么话语权的缘故之一。

而且她在贾赦那边根本说不上什么话,大笔银子的出入都由贾赦自己说的算。

若是她在这里应承了,回去保不准要被贾赦臭骂一通,她可没这个胆子。

可是这一沉默,在众人的注视下,颜面算是丢个一干二净了。

她不敢恨贾母,也没法子恨王夫人,她一恨王熙凤这个当儿媳妇的耍乖巧,二则恨贾环这个小赤佬。

若不是这个王八犊子,怎么又会有这么些个事

等着吧,等那老不死的死后,看看这个荣国府到底谁才是当家的

贾环浑然不知他已经上了邢夫人的黑名单,他正乐呵呵的冲贾迎春还有林黛玉等人挤眉弄眼呢。

至于千把两银子的赏银

贾环说不高兴倒也不至于,但说高兴,也没必要。

有了从钱启那里黑来的三千两银子,庄子的局面已经打开,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始有进项

其实很多事,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后,只要找对方向,再往下发展就好办多了。

贾环前世看红楼,看到王熙凤在馒头庵里,通过给人当调解人来赚银子,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再有权势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

任何一个人或者家族的政治权势和政治人情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像如今的贾府这般,已经没有了增长政治威望的源泉,只靠祖辈余荫生存的豪门家族,权势和人情那都是用一点就少一点,直到最后用尽。

像王熙凤那般,为了区区两千两银子就随意的打招呼,毫无节制,这不叫生财有道,这叫挥霍,这叫浪费。

那钱启不过是顶着一个荣国公府小妾哥哥的名头,就能在东城的富庶地段置办下一套家业,再看看贾府中人的做派,就让人好笑了。

贾环自然不会这般糊涂,他虽然不是荣国公的嫡孙,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亲孙子,绝对纯正的权贵二代,以现下荣国府那朵黑云的威望,等局面铺开后,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毛贼来吃拿卡要。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这句话对普通老百姓和普通商人这种底层人民来说是个威胁,可对贾环如今这个身份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而且,很多对普通人来说极为不便,要求人办事的方面,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么好的条件和环境,哪怕引进外资都没有这般优惠了,如果他贾环还赚不到什么银钱,那他干脆也别当穿越众了,拿把火钩子站在房顶上往回穿吧

心里毕竟隔了一层,虽然贾母给了贾环银子,可具体缘由说来却和贾环本身的关系不是太大,一来她是不想坠了荣国府的颜面,二来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她的亲孙子,穿成这个模样心里不落忍,三来,则是给贾政一个面子。

至于对贾环本人,贾母说到底还是不怎么喜欢的,既然请安也请过了,银子也赏赐了,那就下去吧,离庄子的路也远,用个饱饭后,咱们下个月圆之日再见

贾环自然不会反对,乐呵呵笑眯眯的再次叩头谢过后,恭恭敬敬的退下。

转过身,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满是无奈和郁闷。

这狗娘养的礼教

可也没办法,一个是他的亲祖母,一个是他名义上的亲母嫡母,不跪怎么办

而且,就算他出府,就算他自立门户了,他和贾府的关系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

除非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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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少了

从贾母房子出来后,门口处的几个丫头们看着贾三爷都如同看见瘟神一般,个个闪避逃开,唯恐被他拉到庄子上,安排到和驴棚靠近的屋子里

贾环也不在意,他现在一脑袋瓜子的高粱,想着如何才能破局。

只是,除了尽快强大力量外,其余的,百思不得其解

“环弟”

一声娇喝声将沉思中的贾环惊醒,他恍然看到,面前竟然已经是一堵墙,再往前走就要撞墙了。

回头看去,只见以贾迎春为首,身后一次站着笑嘻嘻的贾宝玉、林黛玉、贾探春还有贾惜春。

“哟诸位姐姐、哥哥还有妹妹们,你们好着呢小弟我给你们见礼了”

学着前世清宫戏里的奴才秧子们,贾环甩了甩马蹄袖,作势就要打千儿跪下。

其他人都好端端的乐嘻嘻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笑,唯有贾迎春一手揪住他的耳朵,笑骂道:“都黑成这般模样了,还是爱耍宝也不知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贾环伸手将耳朵解救出来,然后顺手又将贾迎春的手反握在手中,笑嘻嘻道:“姐姐,你这话可说错了,小弟我每日里练功习武,然后就吃饭睡觉,得空了还能看看驴叫狗打架,这小日子过的滋润着呢。你瞧瞧,我这胳膊上的腱子肉,多结实,都跟小山一样高了”

贾环一只空闲的胳膊,做了个弯曲的姿势,透过衣裳,勉强有一个小小的幅度隆起

“噗嗤”

一众人闻言,纷纷笑的前仰后合

在这些人大笑间隙,贾环细眼观察起贾迎春的面色来。

还好,没有瘦,眼中除了怜惜外,也没有什么怨气,尽管脸色有些憔悴

贾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老三,你怎么整成这样了再寒酸你走时带走的衣服也有一箱子,何至于此”

贾宝玉实在见不得贾环这身打扮,皱眉问道。

贾环嘿嘿笑道:“二哥,我这不是为了和庄户们打成一片嘛再说了,庄子上都是泥土路,刮个风能扬起半斤黄土,我要是像二哥这样穿一身白的,不用半个时辰,身上的颜色就变了。”

贾宝玉闻言沉默了,叹息了声,摇头不语。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贾环出府是他老娘和王熙凤的手笔。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

他对赵姨娘的确不怎么喜欢,因为这个娘们老是在老爷面前告他的刁状,所以贾宝玉是希望赵姨娘出府的。

只是,他并没有想过让贾环这个亲弟也出府啊。

尽管,贾环没昏迷前,也告过他的刁状

罢了,多给些银子吧,多少也算能尽点心意。

见贾迎春打量着自己,眼圈又泛红了,贾环连忙道:“姐姐,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弟弟,我那买卖也不算赔了,就是暂时压点银子,很快就能回本儿。嘿嘿,倒是,弟弟拿出银子来,好好请姐姐哥哥妹妹们高乐高乐你们都说说,想要点什么不吹不黑,小弟我赚银子的本事,绝对会让姐姐们大吃一惊”

“噗嗤”

林黛玉上前一步,如水明眸中满满都是笑意,伸出手指在贾环脑门上点了点,笑道:“三弟,你这还不是吹牛瞧瞧你这身打扮,小叫花子似的,刚才看的我们几个姐妹都在为你掉泪珠子,你倒好,还在这里大吹法螺。”

贾环一脸得意样儿,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

话没说完,几支纤细白嫩的小手就朝他一起招呼过来,唬的贾环赶紧闭嘴。

“好了好了,老三一回来就闹腾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找个地儿坐着好好说会儿子话,吃了饭老三还要赶路去庄子呢。”

贾宝玉不甘寂寞,插口道,不过这句话却把大家的气氛给降了下来。

“四妹妹,想三哥了没”

贾环不愿看到这种低落的气氛,他看见贾惜春正巴巴的看着他,有点想认却不敢认的样子,顿时乐了,上前一步,将她抱起后问道。

上次抱贾惜春的时候,贾环还有些费力,可现在却已经不算什么了。

看着贾环小黑脸儿上阳光灿烂的笑容,贾惜春小小的身子忽然觉得暖洋洋的,主动的往贾环怀里靠了靠,才眯着眼笑嘻嘻脆生生的道:“三哥,我好想你哩”

贾环哈哈笑道:“是想三哥,还是想三哥应承你的大桃子”

贾环出府时,曾答应贾惜春,要送她一个大桃子,故有此问。

贾惜春正在换牙,张嘴一笑,里面两颗门牙处却是一个小黑洞,煞是可爱。

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刚才一笑,就立刻用小手捂住嘴巴,不过弯弯的眼睛还是透露出内心的愉悦。

众人见状,心情也都不由不好,笑了起来。

贾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三哥这次来,专门从庄户手里买下一箩筐的桃子,咱们庄子虽然地不好,但庄户们还专门伺候了几株桃树,专门给庄子里的孩子们解馋的。”

贾惜春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声道:“三哥,不是我嘴馋吃糖才掉牙的,嬷嬷说,是我到了换牙的年纪才掉牙的哩。”说罢,小脑袋藏到贾环脖颈处,不肯抬起来。

贾环见她害羞,顿时哈哈大笑道:“咱家的小惜春不是馋猫,三哥才是馋猫。三哥在庄子上,天天啃猪蹄,还有炖驴肉吸溜啊那驴肉真是香啊,都说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果真是名不虚传。贼好吃”

贾惜春已经不知不觉的抬起小脑袋了,呆呆的看着贾环,嘴角边有一缕晶莹剔透的哈喇子

“哈哈哈”

众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贾惜春才恍然回过神来,又赶紧趴到贾环的肩膀上,这次再也不肯抬头了。

贾环就抱着她,和众人一起大笑着离开了贾母的院落。

“环弟,快进来坐。”

拉着贾环的黑手,贾迎春将他迎进一个小院儿里。

这个小院儿就在贾母院落后面,只是相比贾母的那几间宽敞高大的大瓦房,贾迎春的这个小院儿可以用袖珍来形容。

不过好在很是干净整洁,不止贾迎春,连贾探春和贾惜春都各自有一个这样的小院落。

院落里也有正房和厢房,正房里自然住的是小姐,厢房里住的则是服侍小姐的丫鬟,原本奶妈也住在这里,毕竟要有一个老成的来看管,只是等贾迎春们过了七八岁后,婆子们就不用再和小姐们一起住了,不过白日里还是经常会来看看,教导小姐们一些女性生活常识

还好,贾环来的时候,那个嬷嬷并不在。

“小姐回来啦”

一个高大的,强壮的侍女见院落里进人,连忙从里屋出来,看到是贾迎春后,连忙问候道,而后才发现贾迎春身后乐颠颠儿的贾环。

“哟三爷来了,给您请安三爷,您送来的桃子和驴肉都收着了,真好”

司琪平日里和贾迎春在一起,自然知道,自贾环病了一遭后,就和贾迎春这个二姐姐亲的不得了,贾迎春平日里也时常惦念着他,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她这个丫鬟喊的也亲切。

贾环笑眯眯道:“司琪姐姐,桃子好吃吗”

司琪很豪迈的笑道:“小姐还没用,哪有我们这些当奴婢的先享用的道理三爷这是在说笑呢”

贾环颇为羡慕的看着司琪,真高,真壮,艳羡道:“司琪姐姐果真是一条好汉”

“啪”

贾迎春哭笑不得的在贾环脑门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嗔道:“尽会胡说”

贾环本来还想调笑几句,可余光瞥见司琪紧握着冒青筋的拳头,有些害怕,连忙解释道:“姐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在我们庄子上,夸一个人忠心耿耿,知道忠义,就会说他是一条好汉我见司琪姐姐对姐姐这般忠心,才会说她是一条好汉的,而且是一条女汉子”

贾迎春还要再嗔怪几句,可司琪却抢先笑道:“三爷这话说的不差,我虽然只是一个奴婢,可却是个急烈的性子,若不是运气好,遇见了小姐这样菩萨一般心善的主子,还不知被打死多少遭了。这样的主子小姐,奴婢不忠心耿耿护着,难道还让人欺负了去女汉子就女汉子,奴婢多谢三爷的夸赞”

贾环正色赞扬道:“好,好,好一条赤胆忠心的女汉子只是,说说看,在这贾府里,哪个欺负了我姐姐”

“好了,越说越不像,谁会欺负我就司琪惯会乱说。环弟,咱们快进屋说话吧。一会儿宝兄弟他们就要来了,司琪,你也去准备一些茶盏和点心。”

贾宝玉等人让贾环先跟着贾迎春去她的院里,他们则各自先回各自屋一趟,说有事要准备。

贾环猜测,估计是回去包银子红包去了

进了屋后,就在正房小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堆东西,散落着堆着的桃子,还有一个油纸包包裹的卤驴肉。

只是

贾环的眉头皱起,这包他特意指定给贾迎春的卤驴肉,原本是好大一包,现下怎么就剩下那么点儿了很明显,一个大大的油纸包里,此刻就剩下那么一丁点儿驴肉。

而且,那桃子看上去也少了许多

...

第八十四章 刁奴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眯,却没有发作,他笑着坐下,顺手撑开已经被打开装驴肉的油纸包,对贾迎春道:“二姐,你尝尝,尝尝味道怎么样我们庄子上有一个养驴的好手,叫王成,江湖匪号憨驴儿嘿,好家伙,养的驴个个都膘肥毛顺只不过他太爱驴了,宰他一头驴就跟要宰他老婆一般”

“噗嗤”

原本看见桌子上有些散落搁置还明显残缺了的油纸包和桃子,贾迎春脸色有些黯淡,可听贾环这么一说,顿时又乐了,嗔道:“环弟,你尽会耍怪,哪有哪有将驴当”

贾环缓缓摇头,正色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爱情是一个神圣的命题,我们不应该去歧视他们,而是应该祝福。”

贾迎春快要活不成了,趴在桌子上肩膀使劲的抖啊抖啊抖,半天不肯抬头

司琪从外面端了一个茶盘进来后,见贾迎春趴在桌子上“哭泣”,再看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顿时大怒,以为她是因为在贾环面前丢了脸面才哭的,怒火万丈道:“小姐,东西是赵嬷嬷和她儿媳妇王柱媳妇儿拿走的。我把送东西的婆子送出门后,回来他们已经装好准备出门了,我一时没拦住。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绣桔已经去他们家了,想来一会儿就能要回来了。那老货就是仗着曾经奶过小姐,整天在小姐房里扒拉东西,小姐不愿理会她,她愈发没规矩了”

贾迎春明明是笑的不可自抑,可听到司琪的话后立刻抬起头,脸上因为大笑升起的潮红还没退去,就一脸惊讶张慌道:“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她要拿,你就让她拿去好了。要不是这是环弟送的,她就是都拿去又何妨何苦再闹这一出”

司琪气恼道:“小姐,那些人克扣咱们的日常不说,连月钱也推迟不发。小姐你说不争,咱们也就先忍了。可那赵嬷嬷和王柱儿媳妇太不像了,连招呼都不打,屋里也没人,就敢自己拿”

贾环忽然站起来,唬了贾迎春一跳,她连忙拉住贾环,道:“好弟弟,这不与你相干,你才出府,再不要和那些人计较了”

贾环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对贾迎春道:“姐姐放心,小弟我又岂是那没有头脑的鲁莽之人不是吹,就小弟这副智慧,放江湖上不是小诸葛也得落个智多星的名头。你放心,我就是让司琪姐姐带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贾迎春还是不放心,道:“你不去,我去就好。”

贾环笑道:“其实姐姐去也一样,不过姐姐没小弟跑的快啊姐,你恐怕还不知最新的江湖奇事,话说近来”

“好了好了”

贾迎春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再听下去,怕是连肠子都要笑断了,连忙阻止贾环继续说下去,道:“那你帮姐姐去把绣桔喊回来就是,千万不要再闹了。如今不比就是以往也不能多闹的。环弟,你”

贾环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姐你放心,弟弟都省的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司琪姐姐,咱们走吧姐,你别不放心,看看司琪姐姐这身子骨,一看就知道能拳震南山脚踹北海,小弟再没有出什么岔子的道理”

贾府人丁几百近千,自然不会都住在贾府内。

除了贴身丫鬟和守夜嬷嬷外,其他负责打扫浆洗的丫鬟婆子们,都是住在贾府周遭的胡同里。

这里也算是贾府的地盘,只是划拨给仆役们居住。

贾环一路小跑的跟在司琪后面,没办法,刚才的一番话将这个性子急烈的女汉子给得罪了。

根本不顾贾环只比她腿高一点的残酷事实,一路大步向前疾走。

贾三爷只能憋屈的小跑着,还不能发火,因为这个丫鬟的确算的上是一个忠仆,若非是她和绣桔护着,以贾迎春软绵的性子,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算了,看在贾迎春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贾环暗自发誓,回去后要更加努力锻炼长高了,不然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女汉子,还得颜面丧尽

还好,司琪知道不能做的太过,渐渐速度慢了下来,看着一直跟在身后慢跑的贾环,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真不一样了

司琪曾经不知听谁说过一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是一句老话,即使贾府的门房都知道,但那个记不清的人的解释却与众不同。

他说这个“苦”,不只是寻常的“苦”,更重要的是能忍。

面对各种屈辱的环境都能忍下来的人,这样的人,迟早都会成为人上人。

司琪有时候也会琢磨,觉得这句话未尝没有道理。比如说书人讲的韩信,再比如卧薪尝胆的勾践

只不过太多人无法做到这一点,包括她自己。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句话呢

司琪忽然自问,随即看了眼贾环,然后笑着摇摇头,觉得再荒唐不过了

赵嬷嬷家在紧靠着贾府的一处胡同里,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统共也有五六间房,此刻,院子里正一片吵嚷嘈杂。

“可真是奇了,人家姑娘的奶妈嬷嬷们,哪个不是落了多少好处偏偏到了我们这里,不仅落不到什么好,如今更是连月钱都停了。如今不过拿了点破烂桃子臭驴肉,不值当几个大钱,反倒不依不挠起来,你还有理”

“我怎么没理了就你们月钱停了,我们没停要闹你去找管事的闹去,找我们小姐做什么月钱是我们小姐管的吗既然是破烂桃子臭驴肉,那你干什么要拿”

“我拿怎么了我婆婆奶了二小姐一场,平日里还有管教的职责,难道还吃不得她一口桃儿一口驴肉真真是好笑。你不过一个丫鬟,拿什么大”

“你”

什么叫做刁民什么叫做恶奴

贾环算是听明白了也见识了,司琪也见识了,不过她可能听惯了,有些麻木了,或许又奉信能动手最好别吵吵的人生准则,只见她“啪”的一脚,将大门踹开,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看着她那一双大脚,贾环崇拜坏了,心里直呼这才是爷们儿,真正的纯爷们儿

不过听到里面又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开始后,贾环乐呵呵的走了进去。

“司琪,你个小骚蹄子,你敢踹我们家大门,你哟环三爷,你你怎么来了”

贾环进了门后,险些没气乐。

和一个气息泼辣女孩儿对阵的是一个妇人,姿色嘛,不提也罢,想来她就是赵嬷嬷的儿媳妇,王柱儿媳妇。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两人对战的身后,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双三角眼,正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杆烟枪,正在那里咕噜咕噜的悠哉享受呢。

这算什么压阵的还是在当主考官,考察她儿媳妇的口才水平

好在,她看到贾环进来后,猛然一惊,一口气没进气道,岔入了食管,然后就开始拼命的咳嗽。

王柱儿媳妇这下吓坏了,也不顾在展现口才,连忙去给她婆婆拍胸捶背去了。

绣桔闹了小半个时辰的效果,都没有贾环甫一露面造成的局面有利

不过,绣桔没有计较这些,她感激的看了贾环一眼后,立刻又恶狠狠的看向赵嬷嬷婆媳二人,眼中的目光流露着是大快人心的眼神。

看到绣桔的眼神后,赵嬷嬷咳的更凶了

“司琪姐姐,绣桔姐姐,你们先出去等我,我和赵嬷嬷说几句话,很快就出去。”

贾环微笑着对司琪和绣桔道。

司琪和绣桔闻言,面色顿时不悦了,绣桔也是直性子,道:“三爷,东西还没讨回来呢,回什么回”

贾环劝道:“放心,这些都是小事,不要闹了。我们庄子上有句民言,叫死猪不怕开水烫,想来你们也懂的这个道理。出去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司琪和绣桔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后,点点头,恨恨的回头看了眼后,才转身出门,不过贾环还是从门底缝隙处看到了两双大脚片子。

笑了笑,却也没较真,还抽空感慨了下,这个时代原来是不裹脚的,倒也不错。

“三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谁是死猪我们家在贾府里是几辈子的老人了,就连老太太都会给我们几分面子,你又算什么,敢这么咒骂我们今天你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定然不会甘休,就算闹到老太太面前,也要讨一个公道。”

赵嬷嬷刚才咳的撕心裂肺,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怒视着贾环就厉声道。

贾环闻言反而笑了起来,道:“是啊,你们都是几辈子的老奴才了,也算是体面人了,可几辈子的老奴才不还是奴才你叫嚷什么”

“几辈子的老奴才那又如何那也是贾府的人,可不比三爷你,如今已经不算是贾府的人了。所以就算是奴才,也是贾府的奴才,不是三爷你的奴才”

赵嬷嬷怎么可能在口角上输阵,反击道。

贾环笑的更欢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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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相声

“赵嬷嬷说的没错,我如今的确不算是贾府的人了,可我还姓贾这些且不提,我只问你,可知我为何出府”

贾环乐呵呵的道。

赵嬷嬷闻言,顿时满脸鄙夷,阴阳怪气道:“这谁知道呢,想来是一些人出身太低,眼界也太低,尽会捡了芝麻丢掉西瓜,手脚不大干净,为了三瓜俩枣的丢了大好的前程,说起来我们这些奴才都觉得脸红”

常听人说,不要和这种世俗的妇人斗嘴骂架,这是世上最不理智的行为之一,贾环总算见识到了。

这份嘴炮功力,果然了得。

贾环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两声,继续道:“赵嬷嬷果然够睿智,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我听说我二姐房里的东西也时不时的少一件,我就觉得,这毛贼的胆子真是比天还大,连我这种贾府的近派少爷,都因为一时想不开动了点手脚就被驱逐出贾府,想来这毛贼的下场,总要比我凄惨上几分吧赵嬷嬷,你说呢”

赵嬷嬷和她身后的儿媳妇闻言顿时面色大变,而大门处也传来一阵响动

赵嬷嬷铁青着一张黄脸,阴沉道:“三爷,话不能乱说我常在二姐儿处走动,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你可不要胡乱牵扯,也没人信的。”

贾环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道:“我听说赵嬷嬷最喜欢打叶子牌,而且打的还挺大。只是有的时候手气不大好,就会输上不少。没了银钱又想打,怎么办只好去我二姐那里走一遭”

“三爷,你这说的什么话虽然你是爷,可没讲究的话最好别乱说”

赵嬷嬷厉声喝道。

贾环不笑了,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嬷嬷道:“你也姓赵还好你和我姨娘没什么关系,不过想来也有点关系,你们好像都在钱启那里出货吧对了,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不知道钱启是我什么人吧”

“噼啪”

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脑门上,赵嬷嬷整个人都晃了晃,而王柱儿媳妇更不堪,直接瘫软到了地上。

大意了,大意了,怎么就忘了那钱启是这小子的娘舅,在阴沟里翻了船了

原本只是猜测的贾环,看到两人的神态,心里立马大定,乐呵呵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婆媳二人。

然而,他的微笑在赵嬷嬷婆媳眼中和恶鬼的微笑没什么区别,都会要人命啊

“三三爷,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赵嬷嬷强自镇定着问道。

贾环笑道:“你问我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赵嬷嬷摇摇头,咬牙道:“奇了,我怎么会知道”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们去找我二嫂,她可是有名儿的明白人了。再把钱启找来,想来他们两人是知道的。

唉,你们瞧瞧我这一身,多可怜受罪啊可有罪总不能就让我和我姨娘两人受吧我们是那么没义气的人吗刚好,我庄子里最近在整理茅厕,缺几个人手,钱启一家再加上你们一家,差不离刚好就够了。一百多人的腌臜物,每天都要有人清理,想想都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再加上你这儿媳妇,看样子就知道已经受了嬷嬷的真传,精明,能干,收拾茅厕一定是把子好手

还等什么这就走吧,咱们一起去找我二嫂,要不直接去找老太太说也成”

赵嬷嬷真是怕了,就像贾环刚才说的,几辈子的老人又如何可还不是奴才

别看她刚才口口声声说要闹到贾母跟前,可真到了贾母跟前,她连头都抬不起。

虽然她也是奶过小姐的乳母嬷嬷,可就身份而言,完全没有她和她儿媳妇吹嘘的那般厉害。

否则的话,也不会分去给一个庶女当乳母

跟贾府里几个能够和贾母说的上话的老嬷嬷相比,赵嬷嬷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

今天这事真要被贾环闹到王熙凤甚至贾母跟前,赵嬷嬷一家子都要倒霉。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老脸不老脸,赵嬷嬷“噗通”一声就给贾环跪下了,还不忘拉王柱儿媳妇一把,然后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着

贾环此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难怪贾宝玉觉得女儿没结婚前都是水做的,结婚之后就成泥巴汤了,好像也有点道理

“拿来”

贾环懒得看赵嬷嬷婆媳两人半真半假的演戏,伸手道。

赵嬷嬷楞了下,然后畏惧道:“什什么桃儿”

贾环气乐了,道:“除了这个,还有银子和你们当东西的当票”

赵嬷嬷三角眼里光芒闪了闪,谄笑道:“三爷,瞧您说的,这玩意哪有什么票啊不过老奴可以把银子给三爷,您放心,绝对不少一分。”

贾环不为所动,道:“银子我自然要替我二姐讨回去,但是当票也要,不然谁知道多少”

见赵嬷嬷还在那里啰嗦,贾环不耐烦了,冷声道:“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是吧,那好,我一会儿就去钱启那里把底档拿来,让老太太看看贾府里的老人现在都他娘的是什么德性”

说罢,贾环转身就要离开。

赵嬷嬷哪里敢让他走,连忙尖叫道:“三爷不要三爷呐我给,我给你还不行吗老奴只求三爷慈悲,饶过老奴这一遭,不要嚷开,老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听到“三爷不要”和“我给你”这两句时,贾环真是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胃里也翻腾着。

他深深的后悔,后悔当年为何会沉迷于网络上的糟粕文化,让他如今总是对这种很正常的言语产生一些很不正常的联想

贾环小脸儿发白,眼睛不敢看赵嬷嬷那张老脸,强撑道:“不要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的,拿当票拿银子拿桃和驴肉小爷我耐性有限”

赵嬷嬷闻言连忙起身,和王柱儿媳妇就进屋去了,没多会儿,就见两人拿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出来,满脸堆笑的看着贾环。

贾环也不接东西,对门口喊了声:“司琪姐姐,绣桔姐姐,你们进来吧。”

在门口站了半天,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司琪和绣桔,闻言立刻推门而入,昂首挺胸,趾高气扬

贾环见状笑道:“劳烦两位姐姐帮忙拿一下东西。”

司琪和绣桔都不客气,一人拎过一个包,还都恨恨的瞪了赵嬷嬷和王柱儿媳妇一眼。

贾环又道:“当票呢”

赵嬷嬷满脸乞求的看着贾环,道:“三爷,银子和东西都在这里,真的一分一钱都不差。当票就”

贾环冷笑道:“我拿着当票不是为了要挟你,你值当个什么我是要去找钱启把我二姐的东西要回来。

小爷我还真是见着活鬼了,堂堂荣国府的二小姐,居然被几个刁奴欺负。这世道

赶紧的,这次看在你毕竟是我二姐乳母的份上,交出东西就算了。再有下一次,赵嬷嬷,我保证会让你记起,我荣国先祖是以何起家的。

我贾府满门富贵都是用胡虏鞑子的狗头换来的,你想拿也可以,用脑袋来换就好”

看着小小年纪的贾环,眼睛里却冒着凶狠的目光,不止是赵嬷嬷婆媳,就连一旁的司琪和绣桔都有些被唬住了。

听到贾环的话,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关于贾环昏迷后被荣国公所救之事。

先前大家无所谓信不信,大多是将信将疑,可现在,赵嬷嬷等人真的信了。

贾府已经承平安泰好几十年了,府上享尽世间富贵繁华,并且以文华为贵。

像贾环这种杀气腾腾的话,就连赵嬷嬷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在贾府中才听过了

若不是荣国公显灵,贾环一个小小人儿,又怎么会懂的这些话

念及此,赵嬷嬷忽然又想起,年幼时曾听家人炫耀过,荣国公当年是怎样将胡虏鞑子杀成了尸山血海,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再看向贾环,眼神中畏惧之色再添三分,赔笑道:“三爷,瞧您说的,都怪老婆子灌多了黄汤,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您尽管放心,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日后老奴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姐儿,若有半分违心,一定全家都不得好死”

贾环哼了声,道:“我二姐用不着你服侍,平日里没事你少往那边去,她若有事,自会打发人来找你吩咐。废话少说,当票拿出来。”

赵嬷嬷哪里还敢耽搁,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沓当票,双手奉上。

贾环还嫌膈应,就让司琪先接过去,然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回到贾迎春的小院儿时,贾迎春正坐立不安的站在那里,贾宝玉等人也有些生气的坐在桌边,低声说道着什么。

众人见贾环和司琪绣桔三人回来,还拿着两个包袱,不由好奇围了上来。

“环弟,你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没和赵妈妈吵架吧可别气着了”

贾迎春一脸关怀的问道,不过没等贾环安慰,一旁的司琪和绣桔就跟说相声一样,激动的你一句我一句,把刚才藏在门后头偷听到的话添油加醋的全都说了出来。

“三爷说了,赵婆子,老娘我真是见了活鬼了,我荣国府的二小姐,多尊贵的人呐,也是被你这下作婆子欺负的”

“三爷还说了,赵婆子,你知道我荣国先祖是以何起家,姑奶奶我告诉你,咔擦就这样砍了不知多少骚鞑子的脑袋得来的”

“对,三爷还说,这般富贵你这臭婆子要想来拿,尽管用你的狗头来换”

...

第八十六章 碎银子

贾环被众人围在中间,围观的都不好意思了,赔笑道:“姐姐哥哥妹妹们,你们别听司琪姐姐和绣桔姐姐吹捧,她们实在是过誉了,过誉了,我也没她们说的那么好最起码,我没自称过老娘和姑奶奶,实在当不起啊”

“噗嗤”

林黛玉没忍住,最先喷笑出来,点漆一般的眼眸眸光流转间,如水荡漾,满满都是笑意,脆声赞叹道:“三弟果真是不同了,这一番举措虽然略嫌粗暴,却也实用。想来那老货,日后再也不会失了本分,欺负二姐姐老实了。”

对于林黛玉的褒赞,贾宝玉绝对不服气,不高兴道:“上回我就说要闹一场,除了二姐姐身边的赵妈妈,还有我那边的李妈妈,不就仗着曾经奶过我们,现在倒比我们还像主子,可偏偏你们拦着我不让闹,现在你们又”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真要闹开了,妈妈们固然没脸子,可你就有你倒无所谓,牵连了二姐姐却不该”

“谁会牵连二姐姐我”

贾宝玉急赤白脸辩解道,贾环见状不妙,这一对男女果真是前世的冤家,一天不见念叨的紧,见了又只是斗嘴,尤其是在人前。

不过最后赔罪的,十之七八都是贾宝玉。

但贾环还是不愿他们闹起来,万一闹大了,再把贾母或者王夫人惹来就不美了。

贾环今天着实不想再给人下跪磕头了,最重要的是,王夫人和王熙凤本来就对贾迎春不怎么喜欢,要是再在她的屋子里闹出乱子,最后倒霉的

“二哥,林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说,二哥你身上的关注太多,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人心,你要一动,那动静就太大了。小弟我教训那赵嬷嬷一顿,最多也不过就是在她那小院儿里出个声,可二哥你一动,那咱们整个贾府都得惊动。你想,为了几个婆子,就要惊动那些人,多不值当她们也没这个福分不是”

贾环笑着恭维道,但可能是他拍马拍的太含蓄,又或者近来拍马功力下降,总之,高冷宝二爷这次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林妹妹

贾环不知道的是,不是他的拍马水准下降了,而是贾宝玉已经懵懵懂懂的情窦初开了。

虽然还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这种感觉下,他是见不得林黛玉夸赞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雄性生物的。

倒不是说他觉得林黛玉会和贾环怎样,只是单纯的,没有理智的嫉妒,这是这个青涩年纪男孩儿的通性

见说不动贾宝玉,贾环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林黛玉身上,一张小黑脸儿面带谄笑,目光讨好。

“咯咯”

“一首小曲儿”

无声的做了这句话的口型后,林黛玉就笑眯眯的看着贾环。

贾环傻眼儿了,他还会个屁的小曲儿啊,上次那段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也只是会哼唱其中几句,除此之外,他连越剧都没怎么听过,倒是听过黄梅戏女驸马,可那也不会唱啊

贾环瞬间启动傻根儿模式,不过还算不错,也懂得用唇语回答:“姐,你说啥玩意儿”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就恢复了女神范儿,不理这个乡下来的野小子了。

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时不时打量他一眼,看能不能说动。

贾环见一旁的贾宝玉眼睛已经赤红了,看模样,摔玉的把戏又要上演,不由无奈,只能向林黛玉投降,点点头。

林黛玉见状,顿时笑靥如花,眉眼间的那抹风情,就是明知彼此是亲表姐弟的贾环,都忍不住心中一热

ps:注意,那些让我在园子里选女主的丧尸们注意了,年龄虽然不是问题,可他们是正儿八经的血亲表姐弟,林黛玉她妈和贾环他爹是亲兄妹虽然古人流行这种戏码,可现代过去的谁敢冒险,万一造出个智障

然后就简单了,贾环刚才拍了贾宝玉那么多句马屁,都没有林黛玉的一个白眼儿有作用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哈在梦里”

林黛玉没有让贾环私下里给她唱,因为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所以干脆就挑明了让他在贾迎春的屋子里唱了。

贾环郁闷的抓头挠耳的,给姐妹们唱个歌倒没什么问题,就当唱一次k,原本想唱一首周杰伦的骑李湘七里香,可发现歌词实在与时代不符,所以就选了首甜蜜蜜。

“啊”

忽然,贾宝玉一声惊呼,将沉浸在自己歌声中无法自拔的贾环惊醒

正想不悦的瞪贾宝玉一眼,没想到贾宝玉反而一步向前,抓起贾环的手,激动道:“三弟,谢谢你,谢谢你啊,你真是你真是有心了”

贾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的看着贾宝玉,讷讷道:“二哥,你你客气了,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嘻嘻”

又是聪慧的林黛玉先看出了名堂,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宝玉听闻林妹妹的笑声,顿时回头,激动道:“林妹妹,你也听出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也一定能听出来,你说,老三是不是有心了”

林黛玉美眸瞥了眼隐隐快要领悟出来的贾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不过还是给了贾宝玉一点颜面,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考”

贾环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拿手一拍脑门儿,心里好笑道这个贾二哥还真是人才,这都能联系上。

原来是那句“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在梦里”打动了贾二爷的“芳心”。

贾二哥当初和林黛玉初见时,不就是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梦里吗

天地良心,贾环选择这首甜蜜蜜,纯粹是在思量,当初大陆刮进的第一股春风就是这首歌。

那么些懵懂青涩的少男少女们无不为这首歌倾倒,所以贾环想,放在现在也不是大问题。

这是他的本意,没想到,被多情公子宝二哥给揽过去了。

不过还别说,真有那么点意思

看着贾宝玉痴痴的看着林黛玉,而林黛玉虽然没有看向贾宝玉,可也眼神迷离,显然是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小曲儿”,就连一旁的贾迎春和贾探春也眼光涣散,贾惜春在小口小口的吃驴肉

虽然歌词粗浅白话,可却情意绵绵,怎能让她们这些少女不动心

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只是,你俩真不合适啊

血缘关系那么近,会造出问题宝宝的。

贾环有些纠结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对痴男怨女

“环弟,这些银子姐姐用不着,你且拿去使吧,记得在外面要吃好一点,多吃一点,冬天就要到了,让姨娘使人给你用新棉做袄子,你那件斗篷和灰鼠暖兜可带着了暖炉也要提前备好哩”

趁大家都在发呆的时候,贾迎春率先醒来,悄悄的将一个小银袋子塞到贾环手里,然后温言叮嘱道,容貌可亲,声音暖心。

贾环大为感动,却没有接银子,低声道:“姐姐,弟弟如今真的不缺银子使哩,而且那买卖也不是真赔了,只是投资投进去了”

贾环的话未说完,就见贾迎春微微瞪眼嗔道:“姐姐哪里懂什么买卖投资的,可是姐姐知道你缺银子使。快别客气了,不然姐姐可要恼了。”

贾环苦笑道:“姐姐,我”

“哎哟,可真是亲姐弟,在一旁说不完的悄悄话”

忽然,林黛玉清洌甜美的声音响起在两人耳旁,唬了贾环一跳,手一抖,银袋子就掉到了地上,洒了一地的碎银子。

贾环脸皮厚无所谓,可贾迎春却红了脸,因为那些银子都被银剪子剪成了不规则的碎块状,很不好看。

众人见状微微一怔,而贾环的眼睛也轻轻的眯了起来,这种被剪碎的碎银子,赏下人都嫌寒酸,却出现在贾迎春这个贾府小姐手中,而且,八成还是她的所有

贾环忽然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完了,露馅了,每回见姐姐,都要将姐姐攒的银子搜刮干净唉,都被大家发现了,小弟我实在不好意思姐姐,咱们说好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虽然弟弟知道姐姐心疼我,可是我也会想,有这么一个好姐姐疼着给银子使,那我还费什么心思去辛苦习武,去用心做买卖呀姐姐,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说罢,将地上散落的碎银子一块一块的全部捡起,小心翼翼的放进银袋子里,然后“财迷”的放进怀里,得意洋洋的拍了拍

只是,贾环的这番洋相,除了还不明白事理的贾惜春咯咯笑出声外,其他人都没笑。

贾迎春脸上是惭愧和怜爱,放佛给贾环碎银子是她的不对般,尽管贾环捡完银子后一只手一直牵着她的手,可她还是难过

贾探春则是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论理,她才是贾环真正的胞姐啊,和贾环的血缘关系比贾迎春近了不知多少,可贾环却不愿和她亲近。

当然,就算贾环愿意这样和她亲近,她也未必敢像贾迎春这样“冒失”的对贾环好。

看看地上的碎银子渣吧,不就是这种“冒失行为”的后果和代价吗

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人脸色也难看,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地寒酸的碎银子,又想起当初贾环那般郑重的对二人相托,却出现了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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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小曲儿

见到气氛变成了这般,最紧张的却是贾迎春,她唯恐贾环不顾一切的闹起来。

这样的话,先不说王夫人等人是什么反应,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脸上可能都挂不住。

日后,大家又如何相处,最后为难不落好的,恐怕还是她和贾环姐弟俩。

一只手紧紧的握了握贾环的手,贾迎春目光担忧的看着贾环。

贾环自然不是傻子,小黑脸儿扬起,冲贾迎春灿烂一笑后,又对沉默不语的林黛玉和贾宝玉们道:“哥哥姐姐们,我可提前说好,这首小曲儿是我在庄子门口站着时,听过路村人哼唱的,可不是我作的。后来我在家里学唱出来后,我姨娘她们还批评我说,这首曲子不是好人家唱的,有伤风化。今天我也是没办法,急了,才唱出来。你们听听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外面唱,要是被老爷太太他们知道了,那小弟可就全玩儿完了”

看到贾环似乎已经揭过了刚才的事,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人心里暗松了口气,心里记下以后一定多往这边瞧着点,然后才一起笑骂起贾环来。

“小曲儿的词虽然不算雅致,略显粗白,可也算不上有伤风化吧”

贾宝玉很不悦的否定道。

林黛玉也蹙起眷烟眉,疑惑道:“不是好人家唱的笑的甜蜜蜜吗”

贾环挠了挠头,忽然想起,可能是因为他刚才还没唱完,只唱了开头两句,而且他贾环的声音,也没有邓丽珺的缠绵悱恻

一个小孩儿唱一句甜蜜蜜,唱一句在梦里,甚至可以被当做小儿的呓语梦言,童趣童真,怎样都和有伤风化搭不上边儿。

贾环反应过来后,连忙笑道:“我只听了这两句,后面的可能还有一些,大概不大雅致,所以姨娘才会这样说。”

众人闻言恍然,贾宝玉却长叹了一声,道:“真是可惜了,多好的曲调啊,偏偏却被一起子俗人给狗尾续貂的毁了。”

不只贾宝玉,就连林黛玉、贾探春等人,也都是面带遗憾。

气氛再次郁闷下来,贾宝玉等人纷纷将准备好的银袋子交给贾环,各自说了几句体贴话,就都告辞了。

知道贾迎春和贾环两姐弟亲,有体己话要说,就顺手还把抱着一个大桃子啃的贾惜春也带走了。

“姐姐”

贾环脸上挂着不灿烂但很亲近的笑容,看着贾迎春道。

贾迎春应了声后,温声道:“环弟,你莫要担心姐姐,姐姐已经大了,懂得保护自己哩。原本只是挨着,可如今有了你这个亲近的弟弟,活的反而有趣了很多。以前和宝兄弟林妹妹和三妹妹他们在一起,却没什么话说,只是看他们玩闹。可是有了环弟后,和他们反而有了许多话说,都说环弟怎样怎样有趣。大家还计划着,等来年开了春,大家一起去你那英俊潇洒庄,看你这位俊俏的小庄主哩”

说罢,贾迎春掩口轻笑起来,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开心。

因为生命中有了牵挂

贾环忽然想起鲁迅说过一句话:而今这世,无聊生者不生

意思是说,在如今这个世上,没有依靠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贾环想,这个依靠,不只是生活中的依靠,也有心灵中的依靠。

祥林嫂的儿子如果没有被狼叼去,那么即使生活再艰苦,想来她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在认了贾环这个弟弟前,贾迎春是否也是百无聊赖者呢

在红楼中,小厮曾说她这个二小姐,是即使拿针扎一下都不会出一声的木头人。

若非心中清冷孤僻如斯,一个金闺花柳质的千金小姐,又怎会如此

贾环的目光变得极为柔和,他看着贾迎春道:“姐姐,再给弟弟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你过上你最想要过的生活。”

贾迎春抿嘴一笑,用手指轻轻的在贾环的黑脑瓜上点了点,拖长声音道:“好~姐姐一直等我环弟出息呢”

贾环忽然嘿嘿一乐,笑道:“姐姐,我再给你唱个庄子上的小曲儿吧”

贾迎春闻言一怔,道:“好呀你上回唱的那个小曲儿,林妹妹可是当成了宝呢”

贾环嘿嘿一笑,道:“那这个小曲儿,也能让姐姐你当成宝”

说罢,他扯开嗓子唱道:“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姐姐来满山开遍哟,映山红”

轻轻的,贾三爷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

挥一挥衣袖,三爷带走了一大包银子

将装了银子和银票的包裹枕在脑后,贾环双手反抱着躺在车厢里,想着心事。

临走前,他悄悄的将司琪叫到一边,取了二十两银子给她,除了补上她和绣桔这个月的月钱外,还额外多发了半年的月钱,其余的留在身边,以备贾迎春急用。

另外又取了二十两,让她留意贾惜春那边,如果那边也是这种情况,就让她也给那边的丫鬟奶妈补上。

虽然司琪说不用,而且还有贾环从赵嬷嬷那里讨回来的银子,贾环却告诉她,那包银子目前能不用暂且不用。等到他从钱启那里将东西弄回来再说,如果弄不回来了,这些银子说不定还得交上去。

贾迎春房里的那些装饰和家俬,的确是发给她用的,她有使用权,但所有权却依旧是贾府公中。

贾环还叮嘱司琪,若贾迎春有急事,或者急需用银子,就让她或绣桔立刻去城南庄子上找他,他一定会赶来的

贾环不是小气舍不得多给,而是如今他对除了贾迎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百分百的放心

又摸了摸铬的他后脑疼的包裹,里面好多银子。

要说贾府里一窝子都是败家子,还真不冤。

半个月前出府,贾环和赵姨娘就带走了三四千两的银子,这次走一遭,卖了回可怜,又捞了两三千两。

贾环想了想,在贾家兴旺的时候,哪怕在园子里种一次树,随手也就开出去了两百两。

刘姥姥进了两次大观园,也带走了上百两。

贾赦求娶鸳鸯不成,在外面买了个丫头,花了八百两

当真是不拿银子当回事,富贵久了的豪们

这也是真正的权贵和富商之间的差别,后者拿银子当命一样看重,而前者,只要有权势,银子只是点缀而已。

当然,他们可能做梦也想不到,用不了十来年,等贾府彻底势弱后,王熙凤为了应付园子的开销,甚至到了和鸳鸯一起合伙盗贾母首饰去当二百两银子使的局面了。

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可随即嘲讽又变成了无奈。

他虽然被人赶出了贾府,可那也只是被发配,而不是从族谱上除名。

从今天贾母的反应来看,就算不喜他这个孙子,可依旧拿他当贾家的人来看待。

还有王夫人和王熙凤,即使再不喜欢贾环那又能如何该背的担子不还是得背,该给的银子还得憋屈的掏

再加上贾府里一屋子的姐姐妹妹还有哥哥们,贾环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凄惨的死去落魄呢

对了,还有贾兰

想起这个小侄子,贾环就觉得好笑。上次出府的时候,还有这次回府,贾环都没见过他。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李纨这个大嫂可是贾府里最出名的善于明哲保身之道的人了。

别说是他这个被出府的贾府庶子了,就连贾宝玉和林黛玉这样的贾母宠儿,她都不让贾兰靠的太近。

在红楼原著中,大观园里那么多活动,贾兰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无非是因为李纨怕惹是非,担干系罢了

贾府里的人,还真是形形色色。

贾府暗叹了声,坐起身来,挑开车窗窗帘朝外远远眺望去,忽地,他眉头皱起。

不远处就是贾家的城南庄子里,此刻,庄子门口处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这都快夜了,能出什么事

“舅舅,马车赶快一点。”

贾环心里不放心,皱眉说道。

在庄子上住了半个多月了,贾环已经摸清了庄子周遭的情况。

还真像李万机说的那样,在神京近郊这样的好地方,次一点的伯爵府第都捞不着一个好庄子。

围绕在贾家庄子附近的又都是成千甚至上万亩的大庄子,哪有什么善茬

左侧是镇国公家的庄子,镇国公牛清是和第一代荣宁二公一个时代的人物,如今袭爵的是牛清的孙子,现袭一等伯牛继宗。

和贾环庄子仅隔一条官路相对的,是理国公家的庄子,理国公柳彪亦是与荣宁二公同封国公之人,如今理国公府当家的亦是柳彪的孙子,现袭一等子的柳芳。

牛继宗和柳芳都是和贾政贾赦一个辈分的人,不过从他们的爵位上来看,就可知他们都是亲贵之爵,而并非贾赦和贾珍那样的宗亲之爵。

伯爵和子爵这样的爵位,可不是什么一等将军和三军这样的宗亲之爵可以媲美的,牛继宗和柳芳如今在朝堂上也都是位高权重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从武之人

至于贾环庄子的右侧,就让他郁闷了,因为那是一位郡王的庄子。

这个郡王并非红楼中所述的东南西北四大郡王,而是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当今皇帝的亲弟。

至于他的名字,就更让贾环无语了。

赢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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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惊喜

初闻这个名字时,贾环真是吓了一跳。

以为听差了,可后来确认,这位排行老九的太上皇爱子,的确是叫赢禟。

而当今皇帝名讳赢正,是太上皇第四子。

如今山陵犹在的太上皇,叫赢玄。

最初知道这个状况的贾环,当真被震得有些呆滞。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性。

不过,贾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相似性,因为在那个世界,康麻子只要活着一天,就绝对不可能将皇位传下。

猪皮一族,对皇位的看重,绝对是超过任何朝代。

宁与友邦,不与家奴这种话,大概也只有他们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当然,汉人朝代其实也有不少皇帝做出这样的事,比如说儿皇帝石敬瑭。

但石敬瑭敢这样做,却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他卖燕云十六州的时候,也是打着曲线救国的借口

对于庄子左侧和对面的理国公和修国公府,贾环还不太忌惮。

毕竟当初八公的交情在,荣国公府又是八公之首。

即使理国公和修国公如今依旧是亲贵之爵,可想来也不会为难荣国公的子孙。

但那位太上皇的九皇子可就不同了。

这也是和前世历史最不同的地方,在雍正朝,九贝子胤禟那可是被贬斥为猪狗不如的东西,几乎抄家灭族的惨境。

可在如今的隆正朝,有太上皇罩着,这位九皇子活的滋润无比,有时甚至连隆正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这也替贾环解开了另一个谜团,根据红楼原著以及胭脂斋的批著来看,贵妃贾元春的暴亡是因为发生了一场政变,如同唐明皇的杨贵妃一般,被逼着上吊而死。而发动政变的人,很可能就是义顺亲王。

可是贾环前世就曾疑惑,历朝历代,基本上不会出现亲王掌军权的可能,就是为了防备宗室谋反。

明朝且不说,自明成祖靖难之后,明朝完全是将亲王当猪在养。

可即使在清朝,同辈亲王顶多也不过在名义上当一个掌旗都统,很少能够触及真正的军权。

十三皇子和雍正皇帝何等亲厚,雍正能顺利登基,多亏了老十三调兵相助。可等雍正坐稳皇位后,十三皇子虽贵为亲王,可毕生都难以再触摸军权,由此可见一般。

然而没有军权,义顺亲王又怎么可能发生政变呢

直到贾环得知太上皇依旧在世时,贾环终于了然了。

想来这位太上皇即使退位了,手中的权利却未必完全放下,为了防止隆正皇帝真的让他当一个颐养天年的太上,赢玄留下了后手。

几番打听,结果也确实是如此。

所以,隆正这个皇帝做的很不稳当,也很憋屈。

连皇帝尚且如此,又何况贾环

如果和这位九郡王起了冲突,贾环不知道,他会不会忌惮贾府的那朵黑云

不过,真要对上了,贾环也不会太惧。

这半个月来,贾环最大的收益,不是日渐健康的身体,也不是立起的那两座几乎日夜不停的火窑,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以及对贾府权势的了解。

在知道后,他可以理解为何贾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愿意毫无顾忌的沉醉在富贵生活中了。

好像区区一个一等将军和三等将军的爵,就能呵护贾家一辈子一般。

事实上,贾府的确有所倚侍,能够让贾府富贵一辈子的,不是那两个微不足道的宗亲之爵,而是贾府的那朵黑云。

面对这朵黑云,大秦太祖曾经刻石立劵,约定要与之共富贵,子孙不易。

可以说,只要贾府中人不自己作死,犯下皇家大忌讳,贾府绝对没有理由在短短十数年间就破败下去。

一门双国公,这般荣耀,在明朝也只有中山王徐家才有。

而徐家,是真正做到了与明同休的大明第一贵门,整整富贵了两百多年。

按理说,贾家就算不能达到这个地步,也不应该破败的如此之快才是。

至少,在贾环如今看来,贾家正是烈火填油,鲜花着锦之时,虽然祖父贾代善战死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但其虎威和余荫,依旧保护着整个贾族,至少在大秦军方,没有人会不给贾家一个面子。

心里有了这个底,贾环渐渐镇定下来,马车也越来越近了,人群分开。

等到看清局面后,贾环不惊反喜,因为从庄子口到官路的那条路,路面上已经铺满了破草席和烂布袋。

贾环下车后,周围围观的人再次往外扩了扩,纷纷打量着他悄声耳语着。

贾环也不在乎,看着在最边儿上做完收尾工作迎上来的李万机等人,笑道:“你们动作倒是快,不过一天的功夫,居然就铺完了你们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很开心,为首的李万机道:“也不算快了,七天前就将石子路基铺垫好,今天看了看,基本已经沉底成型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干吧”

贾环依旧惊喜,道:“那你们也够快的了,小几百米的路,一天就能铺好不错不错,了不起你们怎么搞的”

李万机呵呵笑道:“是小师妹出的主意,她让我们将整条路分成了三段,然后又分别从两头开工,这样一来做的就快多了。”

贾环闻言赞叹不已,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白荷的身影,知道她不方便露面,便暂且按下不提,又对李万机道:“周围是怎么个情况,哪儿来的这么些人”

李万机恭敬的回道:“三爷,咱们庄子正挨着进城的官路,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周遭庄子上的人,都来看热闹。”

贾环皱眉道:“铺个路看什么热闹”

李万机笑道:“他们见过黄土垫道,见过石板铺路,也见过岩石石条修路,可就是没见过咱们庄子这般用水泥铺路的。这不,看笑话的人多了去了,都以为咱们就是用泥巴和水抹平路面。”

贾环闻言,回头看了眼嘈杂的人群,无语的摇摇头,然后对李万机道:“这路刚铺好,三两天内上面最好不要走人。安排两个人在路口守着,别让看热闹的上去蹦跶。另外,咱们怎么进去”

进庄子只有一条垫高的黄土路,路两边是两道排水的宽渠沟,再靠边儿则是两排柳树,再之后,就是农田了

李万机歉意道:“三爷,只能劳烦三爷先从田里走,冬粮还没种下我们在庄子门口处的渠沟上搭好了木桥,足以让马车行驶。只是在农田里走时,三爷可能不能坐车了。都是我们想的不周到,求三爷责罚。”

说着,李万机躬身请罪。

贾环哈哈一笑,摆手道:“不就是小二百米吗,有什么打紧的。路修的不错,等三天后揭路,庄子再杀一头大肥猪,大伙好好吃一顿。白荷的规划图已经画的差不多了,打明儿起,大伙就开始打地基,起房子,争取用最快的速度,让大家都住到新屋子里去。你们现在都住窝棚,老婆孩子住庄子里,分开久了,也想的紧,是不是”

众人闻言惊喜交加,他们这些匠户,以前在北城时大概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闻到一丝肉味儿,而且大多都是猪羊的内脏或者血块什么的,哪有现在这般,一次就能分到一斤上好的肉。

再加上新屋和一家团聚的允诺,诸多匠户们纷纷欢呼起来,要不是都知道这位新主子不喜欢别人下跪磕头,他们现在一定会给仁慈的贾环磕上七八个响头。

看着喜笑颜开的众人,贾环心里感慨不已,他只是空口允诺路通了后给杀头猪,大家就高兴成了这样。

那些房子盖好了也是庄子上的财产,只要贾环想,那么他这个庄主随时都可以征收回来。建好后只是让他们住而已,就这样,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多好的人民,多好的同志啊

用力的拍了拍李万机的胳膊,贾环感慨道:“好好干,我们会重新崛起的。”

说罢,贾三爷就绕路,从田里走向庄子。

“吴六桂,打听清楚了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铺路有这么铺的吗”

庄子门口处,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背着手,气度倨傲的尖声道。

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只是,这个年轻男子的腰都快弓到地上了,他满脸卑贱的谄笑道:“何总管,打听清楚了,这庄子上的人说,这个铺路的东西叫水泥,非常结实,好用着呢。”

富态的何总管眉头微皱,一只白皙的手翘着兰花指摸了摸鼻尖,狐疑的看着被覆盖的路,道:“那你上去走走看把那些破烂玩意儿掀起来瞧瞧”

叫吴六桂的年轻男子闻言,顿时赔笑道:“何爷,庄子上的人说了,这个叫水泥的东西,铺上后要等三天后才能走哩,现在上不得人,不然要踩坏了。”

何总管闻言顿时怒了,道:“什么狗屁东西,咱家要看,现在就要看,还等三天谁敢拦着,让他来给我说”

吴六桂闻言,脸色一白,腰弓的更低了,赔笑道:“何爷,这是荣国公府的庄子,荣国公府的三爷如今正在庄子上呢,您看”

何总管闻言一怔,道:“这是贾家的庄子就这么个狗屁小庄子”

吴六桂抬头瞥了眼庄子,纳闷道:“谁说不是呢,奴才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本来这庄子比现在还破,还是这位贾家三爷来了后才开始捣腾起来。何爷,要不,奴才再找人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让那位三爷来见见何爷”

“啪”

何总管忽然一个耳光扇在吴六桂的脸上,尖声骂道:“你个混账狗奴才,是想给咱家上眼药还是怎么着让来见咱家混账东西”

说罢,何总管也懒得再看水泥究竟是什么东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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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温暖

贾环自然不知道他刚走不久,官路上发生的事,他此刻正脱那身灰土色的破衣服呢,然后随手将衣服丢给小吉祥,道:“去吧,把这衣服还给郭狗子他娘,这可是人家郭狗子过年时才穿的衣裳。”

小吉祥嫌弃的翘着手指拈着衣服的一角,打算就这样提溜出去扔给人家。

结果被贾环一个屈指不轻不重的扣在额头,笑道:“小吉祥,我们可以不喜欢别人,遇见看不顺眼的可以不理人,但我们不能嫌弃别人,更不能羞辱别人。这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不能让我们自身的格调变得庸俗。”

小吉祥能听懂个屁,噘嘴嘟囔道:“什么嘛让我好好给衣服就说好好给衣服就是了,说那些听不懂的,都怪那个小狐狸精,把三爷迷的怪怪的”

说着,朝贾环做了个鬼脸,然后迈着小腿儿“蹬蹬蹬”的跑了。

贾环见状,哑然失笑

“哟环哥儿,回来了”

赵姨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口,而后毫无阻碍的推门而入。

贾环无语的看着赵姨娘,道:“娘,我正准备换身衣服去见你,你怎么能先来见我这个当儿子的呢传出去像什么样”

不是贾环变庸俗了,实在是在这个礼教森严尤甚律法的时代,若是在孝道上落人口实,那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赵姨娘却毫不在乎,鄙夷道:“怎么着,贾三爷,回府了一趟,成贵人了少跟老娘装蒜,你爹说什么了”

贾环懒洋洋道:“父亲说,他会抽时间来庄子上看我们的,让娘你注意身体,不要牵挂。对了,他还给你写了封信,咦,丢哪儿去了”

本来贾环还准备和赵姨娘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可是看到赵姨娘满脸的不善,一双杏眼眼眸中尽是杀意时,他立刻干巴巴的赔笑道:“娘,开个玩笑,我父亲写的信,对儿子来说,那和圣旨也没什么区别你想啊,丢了圣旨那是要杀头的。”

赵姨娘脸色好了些,不过语气依旧不善道:“少扯你娘的臊,快拿来”

可贾环又嘿嘿干笑了声,在怀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赵姨娘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次可不是贾环在开玩笑活跃气氛了,他真忘了把那封信随手放哪去了

就在赵姨娘要爆发时,贾环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信在包裹里。”

说罢,连忙偏身上炕,从炕头拿下一个绿色包裹,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份被压的皱巴巴的信。

赵姨娘见状又要发怒,贾环连忙道:“娘,你说父亲是不是快老糊涂了,你说他给你写信有什么用你又不认识字”

“啪”

“环哥儿,你今儿是不是中邪了娘怎么觉得你总是在作死呢”

赵姨娘阴测测的道。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可能是离府时,府上人民对我挽留太甚,让孩儿我心神有些不宁吧。”

“得得得,少瞎扯,谁稀得你,赶紧拿来”

赵姨娘不耐的右手一伸,道。

贾环一怔,莫名其妙道:“信不是给你了吗”

赵姨娘啐了他一口,道:“老娘说的是银子你小子回府前专门跑庄户家借了那么一身破皮,不就是为了多骗点银子你能瞒的过老娘真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精,老娘只打算让你顶着一个黑炭头回去,谁想你居然能想到这么一出”

贾环客气道:“娘,这值不当个什么,跟您相比”

“淡话少说,赶紧拿出来,到底有多少”

赵姨娘今天可能火气也很大,不配合贾环活跃气氛了,直接进入主题。

贾环将装银子和银票的包裹往桌子上一丢,道:“都在这了,一共两千多两,咱娘俩要是省着点花,能花上百八十年。”

赵姨娘罕见的没有扑向装银子的包裹,而是满脸怀疑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今儿个,可真不大对劲啊。怎么着了在府上被人笑话挨骂了

不是老娘说你,你在府上本来就是破鼓万人捶的货,如今再挨一顿就挨一顿呗,至于吗咱们现在有自己的庄子,还有那么多自己的银子,你个兔崽子连小妾都准备俩了,让人骂骂就骂骂呗闹什么心”

贾环真是又气又好笑的看着赵姨娘,道:“娘,儿子就是觉得自己又长大了点,准备换种风格,走成熟稳重路线,没什么。”

赵姨娘眼泪都快下来了,泫然欲泣道:“环哥儿,你可别吓娘啊。这是出门一趟中邪了,还是失心疯了你一个七岁的孩子,成熟稳重个屁啊成熟稳重的那都是大官老爷,为娘不期望你为官作宰,只要你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高高兴兴的,高高壮壮的活一辈子就好。”

贾环闻言心里一暖,而后哈哈大笑道:“娘,你是不是高兴坏了,儿子知道上进你还不满意”

赵姨娘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你这叫知道上进你这叫心如死灰。我以前听马道婆说,好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就是这个心如死灰后,才去剃度出家的。”

贾环闻言更觉好笑,道:“娘,你儿子我今年才七岁,后备小妾都找了俩了,这还叫心如死灰”

赵姨娘不服气,道:“那你怎么会把那么多银子都给娘前几天夜里你还每天半夜三更的跑我房里想偷银子,怎么这才没两天,见了这么大笔银子都不动心了你这不是那什么心如死灰是什么”

贾环笑道:“娘,儿子只是缺少一点启动的银子而已,敲了钱启一笔,这两天他还要再送过来一笔,差不多就够了。这些银子娘你就收着吧,闲的没事就喊上小鹊带上几个婆子去城里逛逛,买点首饰什么的。若是懒得动弹,就把银子交给白荷”

“呸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她算哪个牌位的,让老娘把银子交给她管”

贾环话没说完,赵姨娘就生气道。

贾环无语道:“我的意思是,白荷她懂得设计首饰,你想要什么样的可以给她说,什么三步摇五步倒的,她都懂。她设计出来后,咱们庄子上还有会雕刻首饰的银匠。你这叫私人订制,比上城里的首饰铺子去买还高档的多。”

赵姨娘闻言两眼放光道:“白丫头还有这个本事”

贾环呵呵笑道:“怎么样,你儿子的眼光不错吧”

赵姨娘哼哼了两声道:“你最好先别把她的身份告诉你爹,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对了,既然你不缺银子了,干吗还回府要银子”

贾环无语道:“娘,明明是你催我回府扮可怜要银子的。你儿子我这样的人,要么不做,要么就做个痛快,能多要自然要多要一点了。”

赵姨娘柳眉忽然蹙起,道:“儿子,我听小鹊还有几个婆子说,你那一套好像还真不赖,弄好了说不定真能赚银子。你现在从府上拿钱,万一你以后买卖做大了,他们会不会”

贾环闻言诧异的看了赵姨娘一眼,他真没想到赵姨娘能想到这茬。

“看你娘看”

见贾环的眼神古怪,赵姨娘没好气的骂道。

贾环哈哈大笑道:“娘,我是在看你啊咳咳,娘,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好好的当你的当家享福老太太吧。不管我拿不拿这份银子,日后他们若真要想打我的主意,娘以为有什么难度吗父亲开个口,老太太开个口,我能说个不字”

赵姨娘闻言更加急了,道:“凭什么啊明明是”

贾环无奈摇头道:“娘,因为儿子我姓贾,如果我想做出大成绩,就离不开这个姓。你以为钱启为什么愿意给我银子还不就是想继续用儿子额头上的这个贾字。不过你也不用操心,短期内他们不会打儿子的主意的。这些贵族,自恃身份,好面子,暂时还不会打我的主意的。”

赵姨娘忽然长长的呼了口气,看着贾环道:“儿子,娘还是那句话,娘不用你为官作宰,也不用你大富大贵,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咱们有吃有穿有银子使还有人伺候着,如今也不用再看人脸色给人立规矩。你若想读书,就读点书认个字,若不想,老爷离的远,也管不着你。天天耍子去,只要人好好的娘就满足了。你小小年纪,不用想那么多事。”

贾环闻言心中又是一暖,拉起赵姨娘的手,温言道:“娘,难怪人都说慈母多败儿”

“啪”

“老娘打死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老娘不管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不过老娘给你提前说好,出府时你爹给的那两千两银子的主意你可不要再打,那是为娘给你准备的压箱底儿的银子。万一娘有个你也好有个依靠。行了,老娘不和你瞎扯了,回房间还要去给你这个蛆心的孽障做鞋去。”

说罢,赵姨娘扭着腰肢朝外走去。

贾环连忙喊道:“娘,银子你还没拿呢。”

赵姨娘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里的帕子,骂道:“留给你吧,不让你败个干净,老娘担心你个兔崽子还是不知道死心。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遇到这么个没造化的种子”

再次听到这么一句熟悉的骂声,贾环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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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新庄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的很快了。

贾环每日清早和焦大锻炼身体,随着那套喘息法门越来越娴熟,以及每日晨跑的长度和时间越来越长,贾环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越来越健康,强壮。

伴随着的,是他的饭量也越来越惊人,赵姨娘每每见之都要骂一次饭桶

庄子里的景象也大为改变了

两个月过去,在关中第一场冬雪降临前,所有的农家和匠户,都住进了新屋子里。

新屋子自然不是贾环设计的二层小楼,依旧是平房。

不过与其他庄子平房不同的是,贾家庄子新盖的平房并非是瓦顶,也不是茅草顶,而是用一种叫水泥的东西棚的平顶。

今天是搬家的日子,老庄户郭三壮带着儿子郭狗子还有媳妇郭李氏齐齐动手,终于在天黑前将老屋里的东西搬完了,破家值万贯哩,啥也丢不得。

搬完摆好后,一家三口人一起站在篱笆扎的小院儿里,咧着三张嘴,傻乐傻乐的看着这座从此以后归他们住的屋子。

啥都好,啥都好,就是屋顶有点怪,是半弧型的平顶

这还不算完,听说三爷还派人从神京西坊市的西域胡商手里寻到了一种叫沥青的东西,虽然胡子的手里没多少,全加起来也只刚够三爷的屋顶,但不要紧,胡商知道哪里大量有,三爷好像也知道,说是在一个叫什么可拉蚂蚁的地方遍地都是。等来年春天就能大批运来,价钱也不算贵,只要要的量大,也就是个车马运费钱。

日后再维护屋子,就不用隔几年就要换一批瓦了,只要烧一次沥青重新倒到屋顶就好。

屋子里的地面,也不是寻常庄户房里的土地了,而是用上好的水泥铺成的光溜溜的地面。

看着比以前庄头屋里的青砖地都好,赤着脚走在上前也不脏,凉丝丝儿的

还有宽大的窗户,采光可好了,哪怕是冬天和阴雨天,屋子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阴暗昏沉。

三爷还说,等白姨娘把透明没泡玻璃烧出来后,屋子里会更亮哩

天哪,玻璃,听说现在只有宫里的皇上和太上皇才用的起,还不是咱大秦自己造的,是从什么欧什么巴大陆运回来的,贵的很

再看看如今庄子里的路,虽然都是羊肠子一样弯弯曲曲的小道,可那也比以前平整多了咧,还直接通到每家每户的门口,三爷和白姨娘说,冬天还没啥,可等到了春夏,道路两边种的花儿一开,嘿,漂亮的很

不过最受庄户和匠户们喜欢的,尤其是庄户媳妇和闺女喜欢的,就是三爷出钱,买了一批生铁回来,让匠户里的三个铁匠,打出了一批闭拢的铁水箱来,水箱外面刷了一层黑色的沥青,然后接了根水管子,有太阳的时候,晒一白天,夜里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一回热水澡了。

尤其是大冬天,洗热水澡可真舒坦啊

搁以前,庄户家一个月能洗一次澡都不错了。这还是那些赔钱货丫头片子穷讲究,咱爷们儿,一冬天不洗都么事

其他的都好,都满意的很,就是就是靠在灰石头山周遭的那一大片地可惜了。

生生让那群孙子给挖出一个大坑来,还是三爷有办法,从村口的嘎子河里引了一股活水过来,硬是把大坑儿给灌成了一个大湖。

三爷说,等来年,大家可以在湖里种一些莲蓬荷花啥的。

庄户们明里不好说啥,可私下里都撇嘴,种花儿有个屁用,到时候把鸭子和鹅往里一撒,就等着收蛋吧

只是,本来就一百多亩地,如今生生少去了一半,也不晓得来年咋办。

念及此,郭三壮忧愁的皱起黝黑的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浮现

“老王,你瞧瞧,李万机他婆娘她们这帮子女人,了不起啊,手多巧,瞧瞧,这些花纹图案雕刻的,多精美啊。”

原本的庄主大宅的后面又套了两套大屋子,作为后宅,赵姨娘还有小吉祥、小鹊、白荷以及伺候她们的老妈子,都在后宅的二三房里待着。

原来的宅子就成了贾三爷的书房和会客厅。

贾三爷如今看着匠户婆娘们雕好的一些床啊窗啊桌啊什么的,赞不绝口。

不是贾环土包子,没见识,实在是他没想到,这些寻日里见了他畏缩的都要下跪的婆娘,会有这般手艺。

桌是八仙桌,椅是八仙椅,桌的四边和椅背上雕刻着八仙过海的云纹,非常讲究。

床叫八步云床,床榻表面有各种精美的雕花镶嵌,比如仕女图和一些水莲花什么的。

都非常好看。

不过,贾环的赞不绝口,却让一旁的王贵甚至李万机都哭笑不得。

李万机咳嗽了声,恭声道:“三爷,咱们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值不当三爷如此夸赞。”

王贵也不以为然道:“是啊三爷,这些东西平常大户人家里不都有吗”

贾环瞪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懂什么这些是不是好东西精巧不精巧好东西就该赞扬,而不能不以为然。就像王贵你一个庄户,大家都种地,为啥别的庄子就能出产丰富,你种的刚好糊口”

王贵闻言老泪都快下来了,老脸挂不住,尤其是竞争对手李万机还在一旁,他腰都要弯到地上了,诉苦道:“三爷诶,不是小老儿我无能,实在是”

贾环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又是那一套车轱辘子话。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别管这是不是女人做的,但只要做的好,你都要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老李,你回去代我谢谢她们,她们有心了。”

这下李万机又站不住了,躬身道:“三爷,这话我哪里能转诉,能给三爷做点事,是她们的福分”

贾环有些挠头的看了看不安的李万机,又看了看苦着脸的王贵,气笑道:“我真是行,那就不口头表扬了,你从王贵那里支点银子,打发人去买些花布回来,让她们给自己和孩子们都做一身新衣,快过年了,也算是你们辞旧迎新,和过往告个别。这是你们来庄子上过的第一个新年,算我这个做庄主送你们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礼物。”

李万机躬下的腰,迟迟都没有抬起来

贾环看在眼里,倒也没有劝,让他自己平复也好,贾环看着王贵道:“你们五家跟新来的人手艺学的怎么样了”

王贵闻言,面色又是一苦,摇头道:“三爷,我们几辈子都是种地的人了”

“胡扯什么你爹是种地的你兄弟是种地的”

贾环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王贵闻言,老眼忽然黯淡下来。

他的父兄,那都是好汉呐,可惜

“行了行了,日子总要往前过,想太多没一点用。这都已经干了两个多月了,你们还不能上手”

贾环皱眉道。

王贵收了愁容,苦笑道:“咱爷们儿还好说,跟着搅沙子,和水泥,精细活儿干不了力气活儿没问题。可娘儿们些个,真做不了那些细活。雕花儿刻人什么的,她们实在来不了。”

贾环咂摸了下嘴,道:“那就没法子了,夏天她们还能种个地,冬天干什么就这么闲着纳鞋底”

王贵颇为羡慕的朝刚刚直起腰,眼睛还微红的李万机看了眼,道:“三爷,我们也想让她们有个活计做做,补贴点家用啊。就因为她们手笨,被家里的爷们儿收拾了不是一遭两遭了,可是揍了也学不会,没用。”

贾环好笑的瞪了王贵一眼,道:“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朝女人动手这样,既然精细活儿干不了,那就只能让她们做粗活儿了。庄子里的大牲口有男人专门喂养,但鸡鸭鹅之类的,还是交给你们婆娘去做。另外就是,下雪了,新来的庄户们以后可能每天都要忙,没时间扫雪,你们老庄户的婆娘们就负责整个庄子的卫生清扫工作,每人每个月也有五百钱的月例。”

王贵闻言顿时嘴咧到耳朵根儿了,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道:“三爷,您瞧好哩,老汉我保证,庄子里的路一定溜光溜光的。这又不是以前的破路,坑坑洼洼的,现在的路多好清扫啊”

李万机在一旁静静的听了会,忽然开口道:“三爷,庄子里的宅子和路都已经铺好了,我们还要忙什么”

贾环闻言一乐,没有直接回答李万机的问题,而是对一旁的王贵笑道:“老王,最近请你吃饭的人不少吧”

王贵老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高声道:“可不是吗周遭庄子的庄头和管事一个没落,还有几个商人,都想问问咱们庄子上的水泥是咋造的,这路咋铺的。三爷,我在庄子上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这么风光过”

一旁李万机闻言面色一变,沉声道:“你把水泥的方子说出去了”

王贵不高兴瞪眼道:“老汉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这种秘密也能告诉外人再说了,就算我想说,也说不出个名堂啊,我又不知道咋烧的,我是真不知道,我一个种地的”

话虽如此,老头子眼里还是闪过一抹狡猾的笑意。

贾环道:“老王,你去跟之前请过你的人说,就说上次吃了诸位的席,礼尚往来,如今你要还席,地点就在咱们庄子里,让他们进咱们庄子里好好看看,酒宴钱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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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没反应

“老焦,这也三个月了吧你教我的那个喘息法,我现在睡觉都用着呢。咱也该更进一步了吧”

仰着小黑脸儿,穿着一件单衣在雪地里折腾了几公里回来后,贾环对焦大道。

焦大面无表情的看了贾环一会儿,然后漠然的点点头,道:“可以。”

听到这两个字后,贾环那张原本满脸怨气的脸,在一刹那间绽放出极为灿烂的笑容,小嘴儿一张就来:“哟,太爷,您真是这个”

说着,一只小手竖起了一根黑不溜秋的大拇指。

“太爷,没说的,您屋里还缺家具不回头我就让王贵给您送一套去。我听说您还爱喝口小酒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让王贵给您买几坛上好的地瓜烧送屋里去。您缺女人不我”

“噗通”

贾三爷被焦大一脚给踹进一边儿的雪堆里。

焦大冷冷的瞪了贾环一眼,道:“老子希望一会儿你还能笑的出来。”

贾环闻言,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防备的看着焦大,道:“太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焦大很快让贾环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啊”

贾环嘴里发出的喊声比杀驴时王成喊的还凄惨,没办法不惨,他两条腿都快被焦大给掰成畸形了。輸入網址:heiyaп觀看醉心张節

老不死的真是往死里整,比劈叉的幅度还大。

老家伙美其名曰开筋骨,这还只是第一步。

贾环哭了,真哭了,疼的。

他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他的腿了,从撕裂痛,到刀割一样的痛,再到稍微碰一下就火烧一样的痛,再到现在失去了知觉

“老不死的,我这两条腿要是废了,你就等着瞧吧。三爷我”

贾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骂骂咧咧道。

焦大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就你这样的还要从武习武要是那么简单,喘喘气儿,跑跑步,打打拳就成,也不至于就那么点儿武人了。你要是坚持不了,现在就说,以免后面吃更大的苦头时自己先疯了。”

贾环打了个哆嗦,不可思议道:“还还有更疼的”

尼玛,这真是比生孩子还疼啊

焦大漠然道:“你刚才开的不过是腿筋,除了腿筋外,你身体其他部位的筋脉都要拉伸展开。”

贾环怒道:“开筋拉筋不是通过运动来的吗哪有你这样的”

焦大依旧漠然,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运动是什么,当年老太爷就是这样锻炼十三就是这样锻炼人的,老荣国公也是这样教荣国公的,其他从武人家的武人也都是这般开筋的。最后问你一次,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贾环真的犹豫了,这尼玛真的要疼疯了。

可是放弃的话,贾府贾迎春、贾惜春、贾探春还有父亲

到时候,树倒猢狲散,贾府倒了,贾家的对头会放过他这个漏网之鱼

到时候,赵姨娘怎么办小吉祥怎么办白荷怎么办还有这一庄子将他看成主子的人,他们该怎么办

贾环忽然想起,前世种地的父亲曾经给他唠叨过的话:男人,什么是男人,能扛起难事的人,能担起责任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贾环自认是一个真男人,所以

“啊”

贾环是被人抬回后宅的,然后在赵姨娘和小吉祥的带头下,整个宅子差点被掀起来,炸了。

哭声、喊声、叫声、骂声,声声入耳。

贾环没觉得烦,而是觉得解气,这些人骂的越狠他越解气。

而且他觉得骂的还不够,因为那焦大真是往死里整他。

开腿筋也就罢了,胳膊和肘部往死里掰也说的过去,可连手指头和脚趾头都一根根的往死里撅算哪门子事

好,就算这些部位都有关节筋脉相连,松松也就松松吧,也说的过去。

可脊柱和颈椎,这些关键部位,就算贾环前世是工科男,也知道这些部位的神经丛有多丰富。

神经细胞不是表皮细胞和肌肉细胞,神经细胞是不可再生细胞,毁了就毁了,治都没法治啊

别的地方动坏了顶多不方便一阵,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可脊柱和颈椎这些地方出一点岔子就真要瘫痪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焦大连贾环声称要放弃的声音都不顾了,强行给他开了筋。

一阵咔擦咔擦咔擦的声音后,从穿越醒来,就一直保持着嬉笑怒骂游戏人生态度的贾环,心中终于有了敬畏感。

因为除了一双眼珠子和一张嘴,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对身体其他部位的知觉。

这是瘫了吗

“那个天杀的老东西,简直没了王法,环哥儿,你还不派人去把他绑了,打个半死再送到衙门去,这背主欺主的刁奴,把他简单打死都便宜他了。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赵姨娘骂一阵,哭一阵,直到有老妈子战战兢兢的前来吩咐,说焦大让把贾三爷送到前院去。

赵姨娘闻言,当真是怒火冲天,就要不顾遮拦,出门找人去灭了那个老王八,最后还是贾环拦住了。

神气的贾三爷如今只能动动嘴,可怜巴巴的道:“娘,咱先等等,先把我送到前面去,那老家伙还要给我泡药浴。要是泡完不好,咱再干掉他。”

赵姨娘闻言一怔,道:“他能治好你不等郎中了”

贾三爷哪里知道能不能好,反正全身都没知觉了,要是焦大弄不好,估计就是太医来了都没法子。

他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先看看吧。”

赵姨娘闻言无法,只好一边安排几个壮婆子将贾环抬到前院去,一边吩咐人到庄子里找人,先把宅子围住了,一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就进来拿人,先打个半死再说。

不提赵姨娘的动静,贾环被几个婆子用木榻抬到前院后,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一片白气环绕,看不清东西。

焦大面无表情的在那里搅动着什么,不停的往里面加着料,看样子和煲汤似得。

几个婆子都退下了,可小吉祥却死活不肯出去,白荷虽然不说话,却也不愿意出门。

焦大懒得理会这些俗事,只是对冲他怒目而视的小吉祥和白荷道:“帮他把衣服脱了,一会儿不能出声。”

原本怒火万丈的小吉祥和白荷闻言,脸色都红了红,可看到贾环如今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而焦大又不像真的凶狠坏人,好像还真有些门道

两人对视了眼,然后一起上阵,小心翼翼的将贾环身上那件被汗湿透了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焦大没有理会两个黄毛丫头的羞涩,上前粗鲁的捏住贾环的脖子,拎着他将他随手丢进了木桶。

可怜贾三爷进入木桶后,连个泡都没冒,就沉到水里看不见了。

“啊”

“闭嘴”

小吉祥和白荷两人只惊呼了一半,就被焦大厉声喝断:“他现在到了最关键时候,稍有差池连命都不保。你们要想他死,尽管叫唤。”

小吉祥和白荷两人的眼光如果能杀人,焦大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焦大哪里会在乎她们的眼神,又开始往木桶里扔东西了,一包一包的,最让小吉祥和白荷惊骇的是,他居然在木桶底下升起了火

这是要炖了贾三爷吗

小吉祥一边流泪,一边死死的看着焦大,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三爷有个好歹,她一定要像戏文里演的那样,将这个老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白荷则是擦干眼泪,转身出门了。

她信不过焦大,也信不过赵姨娘,她去召集她的师兄们。

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消息。

如果贾环有个好歹,想来,不用她开口,李万机和胡老八等人,就能一片一片的将焦大拆掉,吃掉

他们才从地狱爬出来,刚刚了天堂的滋味,他们不会让任何人毁了他们的天堂,毁了他们的家。

焦大没有理会小吉祥的眼光,自然也不会理会白荷决绝的离去,他面色肃然,一丝不苟的看着木桶里的贾环。

这一套工作,他做的无比娴熟,因为他六十年前帮老太爷做过,而在之后的六十年中,又在梦里无数次的做过。

所以,他绝不会出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木桶下的柴火已经烧光,木桶里的水汤也不再冒热气了,一旁站着的小吉祥目光已经呆滞起来,而门外,则是黑压压的一片,一片人头

焦大的面色也严肃到了极点,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木桶中。

如果失败了,他根本不用别人来杀,袖口藏好的匕首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死根本不可怕,他怕的是,辜负了老宁国公的嘱托。

他叫焦忠,他这一辈子,都要忠于老太爷。

对于老太爷的命令,哪怕只是让他尽力而为不必强求的命令,他都要用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哪怕耗尽一生的生命。

桶里平静的水面没有半点反应,乳白色的水汤渐渐冷却,而焦大的心,比水汤还冷。

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

第九十二章 悲伤

静。

很静。

这间原本是当做书房用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很久之后,木桶内依旧没有反应,水汤已冷,雾气散尽,透过淡白色的汤水,隐约可以看见一坨黑,静静的泡在水里

焦大的脸色也渐渐变成了死灰之色,一双老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嘴里不断无声的喃喃道:“怎么会不上来怎么不上来怎么会”

左手麻木的松了松袖口,露出半截麻布缠绕的铁柄。

“三爷呢”

小吉祥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焦大,稚嫩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好好的日子,快快乐乐的日子,好好的三爷,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成了这样

先是瘫了一般的被人抬了回来,然后就这样在她眼前,被人丢进木桶里给煮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三爷呢”

小吉祥仰着满是泪痕的脸,再问,沙哑的声音高昂了些,门外微微发出些凌乱的骚动。

焦大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嘴里依旧无声的喃喃不断道:“怎么会不上来,怎么会不上来”

他曾经帮助宁国老太爷前前后后给十三个人做过今天这样的事,他们毫无例外,全部都上来了。

凡是能坚持喘息的,凡是能将喘息练到连呼吸都是那样喘息程度的,没有任何理由上不来。

这是宁国老太爷说的,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我问你,我的三爷呢”

小吉祥忽然抬高嗓门,冲明显乱了分寸的焦大嘶声喊道。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白荷当先冲了进来,身后李万机、胡老八还有刘竿子等一众匠户帮的大汉,都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小吉祥,你怎么了三爷呢三爷怎么样了”

白荷弯腰抱住已经哭的发软站不住脚的小吉祥,连连问道。

可是小吉祥哪里能回答,她一双眼睛充满悲伤的看着平静的木桶。

连个“咕噜”的气泡都没有再冒出一个的木桶里,盛着的是她最心爱的三爷。

那个总是一脸坏笑,逗她欢乐的三爷。

稚嫩的心脏犹如被尖刀狠狠的刺入,眼前一黑,小吉祥就歪了下去,临昏迷前,她最后嘶喊了一声:

“三爷”

白荷见状,连忙将小吉祥抱住,而后交给了身后的婆子。

她满脸木然的一步步走向木桶,每走一步,脑海中都会出现一副她和贾环相处的画面。

“现在广播找人,现在广播找人,李万机和胡老八的师妹,李万机和胡老八的师妹,白荷同学,白荷同学在不在”

“本来我是不准备跟外人说的,但小姐你不同,实不相瞒,那幅图正是不才小生所画”

“白荷,你就是我人生的知己,革命的伴侣”

“白荷,一个人是否低贱,是看她是否自尊、自爱、自立、自重,有的人身份高贵,但他其实很卑贱。而有的人,虽然外在强加给她的身份卑微,但她自尊、自重、自爱,那么她就值得我尊重”

“摸摸,就摸摸,真的就摸摸,我听说有的人不是圆的,是梨形水滴形的”

一幕幕的画面飞逝,白荷一双修长的柳叶般的美眸中,如同剪断了两串串起的珍珠,一滴滴晶莹无声的洒落。

焦大身边,此刻已经站了两个人,死死的盯着他。

他现在想自尽恐怕都不成了

白荷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一步步走近木桶后,贝齿死死的咬着嘴唇,一双不是很白皙但很干净光洁的手,颤抖着,但非常坚定的探入水中。

当她的手接触到一团冰冷的湿滑时,白荷整个人不可自抑的颤了颤。

可是有些女人的性格,有时候比男人还要坚韧。

此刻白荷不去想,她手中的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只是在想,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三爷,是她的男人

红唇被咬的发白,而后又变红,因为嘴唇被咬破了。

白荷鼓起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将桶中冰冷的人儿一点点抱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双手中的小人儿身上,此刻大家多么希望,这只是庄主又一次给大家开的玩笑,多么希望此刻庄主突然从白荷手中跳下来,指着大家仰头大笑,你们又上当了

可是,他们只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被水泡,被水煮的发白的脸。

“啊三爷三爷,环哥儿”

小吉祥不知何时自己醒来了,此刻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白荷手中抱着的贾环,嘶哑着稚嫩的嗓音喊道。

此情此景,此言此声,闻者伤心,催人泪下。

李万机整个人如同一头瘦虎一般,一双原本很平静的黄褐色眼眸,此刻绽放着瘆人的凶光,死死的盯着焦大。

生在北城那种地方,没有人敢在明面上作乱,但是暗地里,那是整座神京最混乱的地方。

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

孔夫子都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吃饱饭后才有心情去说什么礼,饿着肚子,谁他娘的管狗屁礼仪是什么饿急了他们连律法都不认

若非大秦律法实在严苛,对匠户贱籍尤其如此,乱一则诛百,甚至诛千。

那么北城绝对连明面上的安宁都无法保持。

有阳光的地方必然就有阴影存在,这是一个亘古不破的真理。

有吃白的,就一定有吃黑的。

白荷的父亲是大匠,他的二十三个徒弟个个手艺精湛。

在一些人眼里,他们就是北城最肥美的羊祜。

然而,北城里敢打白系人马主意的好汉却很少。

原因很简单,第一,李万机会来事。他们赚的并不丰厚的银钱,至少超过八成以上都让他打点给了匠户贱籍所的官差们,一个都不漏。这就是所有北城匠户中,白系一脉从未有过被强逼卖女到青楼的原因所在。

第二,李万机敢拼命,够狠,对敌人够狠,对自己更狠。

正是靠这两个原因,他才能在北城那个地方,庇佑住了白系六十八口人不被凶徒欺负。

如果此刻脱下他的衣服,脱下胡老八的衣服,甚至脱下老实巴交的刘竿子的衣服,就会发现,他们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新伤盖旧伤,旧伤盖老伤。

刀砍的,枪捅的,竹竿子刺的,甚至还有火烧的,石灰烫的

各种伤,都有。

一个男人,在那种地方,想要保护住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族人,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唯有拿命去搏。

这也是北城很少有男人能活到老的原因之一。

原本,这个跗骨之咒就要被摆脱了,他们就要爬出地狱的门口,迈入人间,甚至迈入天堂。

可是,现在却又被人生生给毁了。

这个皓首匹夫只是坏了三爷一个人的性命吗

不,他坏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白系匠户六十八口人的性命,还有他们子子孙孙永坠阿鼻的悲惨命运。

如此大仇,岂能饶他

岂能饶他

“砰”

身材高大的焦大,被李万机这忽然一拳生生打的飞离地面,撞倒了墙壁边的书架后才狼狈落地。

然而,焦大却毫无所惧,也没什么感觉,死灰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都未变一下。

见到此种状况后,暴怒的李万机眉头微微皱起,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恢复了点理智。

他看的出,焦大应该不是故意害人。但,这不是他收手的原因,他收手,是因为贾家的人还没出现。

李万机深深的看了焦大一眼后,转身回头道:“派人去请的郎中还没到吗”

正搂着小吉祥不住安慰的一个妇女连忙回道:“李爷,已经招呼人骑马去请同生堂的郎中了,只是同生堂在城里”

李万机闻言闭目,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走到白荷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了看着似乎已经开始僵硬的贾环。

饶是李万机经历了无数世事,可此刻看着贾三爷那张毫无生气惨白的脸,还是忍不住双眼一酸,掉下了几滴热泪。

虽然相处不过数月,可贾环给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作为一个人的尊重。

尊重,对于一个贱籍,对于一个匠户,对于一个从出生就被不停灌输生而有罪,生而低贱的人来说,是怎样的恩典,是怎样的恩德

恩同再造都不为过

李万机此刻恨不得以命相抵,代贾环而死

三爷,您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三爷,您不是说要带我们打下一座大大的金山吗

三爷,您

“咦不对”

原本满满沉浸在悲痛中的李万机忽然大声惊呼出来,让周遭不断抽噎的人都惊吓了一跳。

李万机整个人激动的抖了起来,他嘴唇哆哆嗦嗦道:“不对,不对,你们看,三爷的胸口还在动真的还在动三爷没死,三爷没死啊”

“哗”

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后跟着就沸腾了。

原本瘫软如泥,整个人魂儿都丢了一样的小吉祥,忽然一蹦而起,就冲了过来。

白荷也激动的围了上来,胡老八等人则拼命的阻挡想要上前瞻仰三爷一面的众人。

“出去,都出去小师妹留下。”

胡老八费尽力气都挡不住,但李万机冷喝一声,不管甘不甘心的,全都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围在门口等候着。

“小师妹,你当初不是跟师娘学过一些救急的手段吗快来看看。”

等人都出去后,房间里就剩下李万机、白荷和小吉祥,至于角落里的焦大,大家已经将他当死人了。

白荷此刻正死死的盯着贾环的胸口,发现那里的确是有轻微的起伏时,她整个人都惊喜呆了。

听到李万机的话后,白荷脸红了红,却没有犹疑,她道:“大师兄,你先把三爷放在书桌上,放平了。”

李万机闻言连忙照做,将光溜溜的贾环平放在书桌上。

白荷深吸了口气,道:“大师兄,你带着那个人先出去吧。”

李万机闻言一怔,但没有说什么,转身伸手就抓向焦大。

此刻的焦大也已经回神了,他避开李万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最后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大步走向门外。

ps:感谢书友清风秦缘、938516、啥时候我也要写书的打赏。清风秦缘是从上本书就开始一直支持我的元老书友了,我记得上本书书评区里第一个打赏的书友就是他,本书亦是如此,万分感谢老兄的支持。另,感谢投推荐票的兄弟,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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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失误

等房间内处了小吉祥再没有别的人后,白荷再次深吸了口气,然后在小吉祥大眼睛骤然圆睁的注视下,俯身趴了下去。

吐气,吸气,换气,挤压胸肺

一次。

两次。

三次。

白荷自己也不知到底做了多少遍,只是看着贾环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有力度后,无论多少遍,她都愿意继续做下去。

直到,直到不知何时开始,一个王八羔子会在她吹气时,突然将一条恶心的舌头度进她的口中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的灿烂。

他爱闹,就让他闹好了,只要他没事就好。

只是,当一只胳膊反搂着她的脖子不让她抬头换气时,一旁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啊”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群人涌入。

“谁他娘的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三爷我都走光啦”

然而贾环气急败坏的声音,对众人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

大家宁肯事后被三爷狠狠的责罚,也不愿移动一步,只是傻乐傻乐的看着贾三爷。

贾环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小吉祥如同一个小飞弹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抽泣不止。

而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嚎啕声,那是赵姨娘的声音。

方才,大家都以为贾环不成了,就有婆子赶紧去后宅传话,要让赵姨娘再来看贾环最后一面

总之,一阵乱七八糟的闹腾,只闹的贾环头大了三圈。

穿好衣裳,好容易才让赵姨娘带着白荷和小吉祥离开后,看着死死盯着他不放的焦大,贾环眼神不善道:“老焦,别看了,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小爷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好在白荷有脑子,还知道出手把我捞出来,不然三爷我就要被你活活溺死在木桶里了。”

焦大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还有一处是肿的,那是李万机动手的地方,听到贾环的话后,他眼神有些茫然道:“不应该啊,你应该可以自己上来的,没道理你上不来啊。”

贾环闻言气的跳脚骂道:“你准备那么高一个桶,倒进去的水比我还高,我站里面头都露不出来,我爬个鸟毛啊。还有,桶底那么烫,站都站不住,你让我怎么爬你个杀千刀的老糊涂

开始的时候在里面煮着倒很舒服,可舒服久了我也没力气了,胳膊软的抬不起来娘的,今天可算是亲身经历了一遭生死,明白什么叫生死间有大恐惧。要不是还有一个明白人把我捞出来,你他”

一直以来,焦大都是拽拽的,酷酷的形象,贾环也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可今天贾环真是有些怒了,从前世来到这个世上,是因为一通醉酒活活醉死的。

虽然也经历了一遭生死,可那是无意识的,没有知觉的。

但今天不同,贾环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过离死亡是那样的近。

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那种绝望无助感,那种黑暗死神临近的恐惧感。

所有的这些感觉,让贾环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感到后怕和惊恐。

穿越前辈赢志的血泪教训告诉他,带有主角光环的人未必就一定能善终。

然而人家赢志好歹还做了回太祖皇帝,完成了驱逐鞑虏的丰功伟绩,还上了历史名人孝庄。

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贾环现在要是死了,可就要真正成为穿越史上最大的笑柄了。

被一个八旬老汉给折腾死的呕

焦大脸色也非常难看,自责,羞愧。

好在贾环知道他也是无意的,不愿再刁难他,转移话题道:“这次搞完算是可以了吧以后不用再这么折腾了吧”

焦大面色变了变,用低沉的声音道:“这只是第一次,日后的两年内,每一个月都要继续一次”

“什么绝对不行”

贾环闻言虽然也变了脸色,但没等他开口,一直在角落里默默无声的李万机突然站了出来,一脸厉色的怒视着焦大,厉声道:“这次能将三爷救过来,都算是三爷天生命大。下一次,下下次,谁敢保证三爷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焦大,你到底是什么人,打的什么主意”

焦大对贾环或许心有惭愧,但对李万机,他正眼都不带搭理的,冷声道:“李小子,焦太爷是什么人,不是你有资格问的,太爷我打的什么主意,三爷能知道,你还不配知道。”

李万机闻言大怒,黄褐色的眼珠子里发出的光泽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人见了都会畏惧。

可焦大什么没见过,死人堆里不知爬进爬出过多少遭,还会怕这个把戏

刚才会被李万机打一拳没反应,只是因为当时以为贾环失败了,死了。

他心如死灰,了无生趣,被打也就被打了,怎样都是个死而已。

可现在不同,现在证明,刚才那只是失误,并非错误。

失误和错误,是绝对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只要认真修正后就能继续走下去,能走通。而后者,代表的是无法悔改,因为那是条走不通的路。

既然如今路可以走通,再想让焦大低头,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看老头子今年已经八十三了,真论体格儿和胆魄,他还真不觑哪个

“行了,别争了。老焦,你别告诉我,以后每一次都来这么一出,三爷我真玩不起的”

贾环很严肃的说道。

焦大皱眉,声音淡淡的道:“在桶里面药浴的效果怎样你自己有体会,不用老头子再多言。至于没能及时将你拉上来,要打要罚随你的便。只是想来你也明白,这条路,究竟能不能走通。”

贾环道:“我说的不是木桶里的事,我说的是你之前给我开筋的事。胳膊腿什么的也就罢了,可颈椎和脊柱”

贾环真的不放心,万一老头子手松一下,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焦大虽然脸上肿着,可气度还是老样子,一脸的淡漠,看着贾环道:“最关键的就是第一次,最危险的也是第一次,只要熬过去了第一次,就没听说谁栽倒在后面几次的。”

贾环闻言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又活动了下肩膀,冲李万机点点头,示意稍安勿躁后,沉声道:“焦师父,如今我身上担着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和我娘的干系,还有很多人,包括贾府里的姊妹,庄子上的庄户”

听到贾环这般说,焦大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下来,他以为,贾环这是要放弃了,他被吓住了。

这种事并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太多本可以从武之人,都是在这一关败下来的,败给了自己的畏惧之心。

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在水里煮的时候没被救上来,而是被开筋时的惨痛和绝望给吓住了。

然而,贾环的话并没有说完:“我听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所以,我希望焦师父日后能够再用心一点,不要再出现今天这样的疏漏了,我赔不起,你也赔不起。”

“三爷”

听到贾环说还要继续,李万机大急,上前一步高声喊道。

贾环摆摆手,道:“不用劝了,山高九仞,我不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万机,为了让我们的亲人活的很好,为了我们日后的事业,我不得不搏一把。因为,仅仅贾家庶子这一个名头,是护不住我们的未来的,没有力量的我也护不住你们。”

李万机沉声道:“三爷,我们不需要多大的事业,只要三爷无恙,只要庄子无恙,只要我们能在三爷手下有一席生存之地,我们就足够了。三爷,您要三思啊万机虽然卑贱,可也曾听闻从武之道,难如登天,稍有不慎,就,就”

贾环看着李万机诚挚恳求的眼睛,心中微暖,笑了笑,道:“是啊,是难如登天。今天除了差点要了我的命外,还花了三百多两银子的药材钱。这还只是第一次,日后每一次的花费都要比前一次多”

后一句话是看向焦大说的。

焦大点点头,道:“你需要的药量一次比一次大,老参的年份也一次比一次高,所以花费银钱也一次比一次多。还有,你的饭量”

贾环闻言苦笑了下,对李万机道:“听到了吗老李别啰嗦了。你要是想帮我,就好好的干,咱们得抓紧赚银子了。钱启送来的那三千两银子,撑不了太久了。”

李万机见贾环主意已定,暗自叹息了声,也就不在这上面继续啰嗦了,只是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忠心报效。

想起贾环刚才的话,李万机又忽然笑道:“三爷,那位钱启还真是难得他本是东城的一个小富户,也算的上是体面人了。居然这般能拉下面子,放着当铺的掌柜的不当,跑来咱们庄子上来打理茅厕。真是难为他了。”

贾环闻言冷笑了声,道:“你以为他有其他选择吗只要我放话出去,以后和他再没有干系,你看他那个铺子能不能守住三天当铺,哼,当铺本来就是黑了心的人才能开红火的铺子,没有贾家的旗号,他不被人吞的连渣都不剩才怪。”

李万机点点头,叹息道:“即使如此,他也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了。寻常人的话,就算知道开不下去当铺,也拉不下脸面来做这个事的。”

贾环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各个关节处的力量,一边道:“要不是他给我娘跪下来磕头,哭的要死要活的,让我娘面子过不去,我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

老李,不要放松对他的观察,每天让人仔细检查他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如今甘愿忍辱负重,一心想重新攀附上来,所图的无非是利益。

有所图不要紧,真要什么都不图我还不敢用。但是,先让他好好把那一身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茅厕里磨尽了再说三爷我什么人才都要,唯独不要自作聪明的人才,因为这样的人,是最经受不住诱惑考验的人。”

ps:修改一下第二章的发书时间,提前一点吧,被同行嘲笑了,说哪有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发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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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主意

“环哥儿,你是说,本来都挺好的,你也不瘫了,是最后那个老杂毛忘了把你捞上来,你才差点溺死的”

赵姨娘满脸怒气道。

一旁白荷和小吉祥还有小鹊都听呆了,而白荷则忽然变得满脸明媚。

小吉祥在旁边看的满满都是嫉妒:小娘皮,不就是仗着个儿高,提前一步将三爷捞出来吗

要不是自己还没长大,轮得到你

赵姨娘也醒悟过来了,拉起白荷的手亲热的不得了,虽然没说出一个谢字,但许诺了很多好处。

比如说她穿剩下的衣服啊,她戴过的首饰啊,她没用完的胭脂啊

这都是她从贾母和王夫人身上学到的本事。

几番客气后,赵姨娘看着狼吞虎咽的贾环,道:“环哥儿,你今后可别再折腾了。今儿可真是快要将人吓死了,你看看我们娘几个的眼睛,都快为你哭瞎了。”

贾环抬头扫视了一圈,见众人眼圈都红肿着,心头温暖,赔着笑脸道:“娘,日后你们就这样想,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觉得你儿子是好人还是祸害”

“你是大祸害”

不止赵姨娘、小吉祥和白荷,连小鹊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贾环瞥了眼她那双微红的眼睛,微微一怔,随即又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娘们笑了一阵后,赵姨娘还是不放心,道:“环哥儿,你就不能不去练武吗娘听说,练这个比读书进学中进士还苦。你说你这是何苦来有这个志气,好好读书,日后不也能做大官你爹也高兴”

贾环暗自叹了口气,又没法和她们说日后朝堂的局势是如何的风波恶,别说他成不了文官,就算成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文官想要高升,那是要用时间熬资历的

贾环道:“娘,如今儿子最危险的一关已经过去了,现在放弃,前面的亏不都白吃了你放心吧,要是有丁点儿危险,我也不会再练下去了。如今往下,那是一马平川。”

赵姨娘摇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环,语重心长道:“环哥儿,你就算练成武,那又能有什么用那个位子,哪里又是你能惦记着的娘不过是个”

“娘”

贾环打断了赵姨娘的话,接过白荷递来的帕子,擦干净嘴角后,抬头露出一张阳光的笑脸,道:“娘,儿子什么都没想。这个世上不管什么东西,也都不是靠想来的。要是想想就能得到,大家每天什么都不做,只去用脑子想好了。”

说完,话音又一转,劝道:“娘,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老焦年纪大了,脑子不大好使,不过这种事情最多也只能发生一次,我也只允许他发生一次往后的路不会再这么难了,娘,你就安心做你的当家太太吧。”

赵姨娘闻言,看着贾环稚嫩的脸上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坚定的神情,心里只觉得难受。

心里想着不能再给孩子添难了,可是

见赵姨娘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小吉祥,见小吉祥无声的说了句后,贾环眉头微皱,不悦道:“娘,钱启家的那个女人又来找你了她这么不知死活”

赵姨娘闻言直掉泪,泣道:“环哥儿,你要是不喜欢你大舅舅你要是不喜欢钱启,就让他回去吧,何必让他来庄子上受这个罪你舅母刘氏说,钱启每天回屋后都会吐,苦胆都快被他吐出来了,吐到最后都是绿水儿。再这样下去,钱启非吐死不可。环哥儿,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他也是娘的亲大哥啊。”

贾环拉着赵姨娘的手,道:“娘,钱启这个人小买卖做的太久了,本性又太油滑,重利轻义。如果他愿意和我们划分开界限,以后不要再打着我贾家的名号做那无良坑人的买卖,他爱哪儿哪儿去。

可是没有我们贾家的名头,他别说继续做买卖了,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他这些年靠着贾家的大旗,利用那间当铺赚了太多昧良心的银子,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他敢在西城公侯街的胡同里收东西,只贾家的倒也罢了。可是除了我们贾家,他还在其他几家公侯府里收东西,娘你说他有多不知死活

他自己也知道,也明白没有贾家的庇护会是个什么下场。所以,他宁愿来庄子上做那些脏活,也要死乞白赖的和咱们搭上关系。

正因为他是娘的同胞兄弟,儿子看在娘的面子上,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做一些脏活,磨一磨他的油滑性子。否则,儿子哪会管他的死活,尽管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若不磨干净他那身贱骨头,我日后哪敢用他,还不转眼就被他卖了”

赵姨娘哪里懂那么多,此刻听贾环这么一说,顿时呆了,想了片刻后,讷讷道:“他不敢吧他敢卖了你”

贾环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冒险。为了一个钱启,也犯不上冒一次险。娘,我现在说多了你也不会信。只是你想想,我若是出了些岔子,有多少人要跟着一起遭殃娘你是第一个跟着遭殃的。

儿子是在用命去拼,为了娘,为了父亲,为了姐姐,为了小吉祥和白荷,还有很多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信我,服我的人。

娘,本来我不愿意和你说这些,这些都是支撑门户的男子汉应该做的事。只是我怕你心太善心太软,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到头来害了咱们自己,悔之晚矣啊。”

赵姨娘怔怔的看着贾环,没有像以前被拒绝那样骂他“蛆了心的孽障”或者“没造化的种子”,她真的觉得儿子突然就长大了,懂事了,有担当了,能支撑起门户了。

不知是欣慰还是酸涩,总之,赵姨娘的眼泪滴溜就流了下来。

贾环见状顿时头大了,他以为他的话让赵姨娘伤心了。

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赵姨娘忽然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接过小鹊的帕子擦干净眼泪后,道:“你小小年纪,别那么多想头,不然早早的就掉光头发成了秃子,娘给你找媳妇都不好找了小吉祥你个小蹄子挺什么挺,再挺也屁都没有一个,黄毛都没褪干净的丫头,还挺胸,呸

行了,老娘走了,环哥儿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老娘就说一条,要是今天的事再有一次,你就再也别说练武的事了,除非你先用你爹送你的刀把老娘给杀了,也强过我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罢,赵姨娘扭着腰肢,带着小鹊离开。

贾环看着赵姨娘的身影,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老娘扭屁股的姿势已经没那么风骚没那么夸张了。

“哎哟”

等赵姨娘走后,贾环看了看白荷,又看了看小吉祥,忽然往炕上一倒,“惨”叫道:“白荷,小吉祥,三爷我又要晕倒了,快,快,谁来给三爷我来个急救”

白荷闻言,俏脸登时煞红,羞恼的嗔了贾环一眼。

可小吉祥却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忽地脱鞋上炕,一下扑倒在贾环身上,“惊慌”道:“三爷,三爷,你怎么了,你怎么样了要做急救吗”

贾环真想继续下去,不想是孙子,可是小吉祥刚才扑的太猛,差点把他真的压昏过去。

没功夫理会小吉祥媲美八流影后的表演演技,贾环惨叫了声,朝白荷伸手道:“白荷,救命啊”

一场风波过去,贾家庄子又恢复了正常秩序,该干嘛的干嘛。

只是闲暇时,总有几个不正经的妇女私下里悄悄的讨论,贾庄主那只的小小,小小,小小鸟

“哟,这不是赵管事吗您也来了”

贾家庄子门口,一辆精致的马车上走下一位中年男子,冲他对面另一位中年男子拱手问候道。

“刘管事,这王管家也邀请您了”

被称作赵管事的男子见到这人后,也乐呵呵的拱手回礼笑道。

刘管事道:“可不是,说是要回请一次。不过不是在会全楼,而是在他庄子上。”

赵管事皱眉道:“我听说他们庄子里埋汰着呢,满庄子都是牲畜的臭粪味”

刘管事哈哈大笑道:“嗨,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据说已经大变样了。我估摸着,这次那王老头儿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见识一下”

赵管事不屑道:“这有什么可见识的,不就是一座破庄子吗就算修了新宅子,那又能怎样我们在主子府上,什么样的豪宅没见过,还稀罕他们那几座破农房”

刘管事摇摇头,眼神看向脚下平坦齐整的水泥路面,赞叹道:“话也不是这样说,宅子起的怎么样且不说,只是这铺成的水泥路,就值得我们好好看一看。赵管事,你说说看,贾家这位三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要卖水泥”

赵管事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不会,他要是想卖的话早就卖了,上次那几个商人就开口,想要帮销水泥,可不是被拒绝了吗刘管事,您是镇国公府上得用的人物,见多识广,您说说,这个被荣国公府赶出来的三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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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较真儿

“三爷,您这是”

站在主家大院里,透过照壁和大门的夹缝处,可以遥望到王贵家的热闹景象。

车水马龙。

李万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哪有管家大宴宾客,主家在屋里坐冷板凳的。

贾环呵呵笑道:“老李,王贵今天宴请的都是什么人”

李万机不假思索道:“都是周遭庄子上的管事的”

贾环道:“所以,王贵宴请他们正合适。”

李万机“啪”的一声敲了下脑门,苦笑道:“三爷您瞧这,我真是空活三十多年。”

贾环轻轻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反正这种疏漏你也只会有一次你知道我什么让王贵请他们来赴宴吗”

李万机想了想,道:“三爷是想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的新庄子,看看水泥的功效。”

贾环点点头,道:“没错,我们庄子就是最好的样板。”

李万机疑惑道:“三爷,上回庄子口的路铺好后,他们不是已经上赶着想要买咱们的水泥了吗当时怎么不卖给他们”

贾环笑道:“当时就卖给他们,好东西卖不出好价钱,也容易被糟蹋。得到的太容易,他们也不会重视,更不会珍惜。”

李万机恭敬的看着贾环,叹服道:“三爷真是生而知之的贵人,这种手段都能运用自如。”

贾环哈哈大笑道:“万机,我们是自己人,要多说真话,不要随便拍马屁。再英明的人,马屁听多了也会飘飘然,然后出岔子。”

李万机正色道:“三爷,我不是拍马小人,刚才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啊,我”

贾环摆摆手,说道:“没说你是小人,我的意思是以后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不用说出来。我要是听习惯了吹捧,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我反而听不进去了。据我所知,凡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离败亡也就不远了,明白了吗”

李万机闻言脸色变了变,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愈发恭谨,沉声道:“三爷,我明白了。”

贾环最后看了眼远处王贵家门口的盛况,而后道:“走吧,王贵在忙他的事,咱们去干咱们的事。”

李万机闻言,立马笑道:“三爷,这段时间小师妹可是把我们好一顿指派,她听了三爷您说的玻璃造法后,都快入魔了。每天不停翻来覆去的试着,不停的找失败的毛病。要么是陆师弟的窑没搭密实,漏气有气泡了。要么是胡老八的火力不够,偷懒了,所以颜色杂了。要么是李五的铁模子没做细致,不平有小坑了哈哈最近我那伙儿师弟都是远远的躲着她走。”

贾环也笑了,道:“哪有那么简单,咱们汉人两千年前就能烧出琉璃了。可从琉璃到无色无气泡的玻璃,需要的不仅是工序的改变,还有其他各方面的要求,我也只能给她一个粗劣的概念罢了不过白荷在这方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虽然现在还有些瑕疵,玻璃里还有一些气泡,但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李万机摇头道:“师妹就是太较真儿,烧水泥的时候,她就要求我们必须将石灰石都敲碎到拳头大小,还是她的拳头烧熟后,她又要求我们要将熟料磨成粉末状,越细越好。

可是熟料到了那个地步,再想提高细度,每提高一个度,就至少要增加五个工,但是效果除了让路面更细腻一点外,也没有其他太大的效果。

我就给她说,咱们铺三爷屋里的地面要求这么严也就罢了,可咱们铺庄子里的路,牛踩驴踏车轮滚的,要这么细腻做什么

结果小师妹将我好一顿训,说做工自然要精益求精,哪能得过且过,敷衍了事训的我这个当大师兄的在大伙儿面前是颜面扫地啊,哈哈

好在最后还是三爷您发话了,不然,我看再过两个月,咱们庄子也起不来。”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以为就你挨训了”

李万机瞠目结舌道:“三爷,小师妹她还敢训三爷您”

贾环乐呵呵道:“也不算训,她是给我讲道理,也是你刚说的那一套不过万机你要明白,她的任务和咱们不同,她是研发人员,在研发具体可行的工序,这般严谨较真自然是应该的。我们不仅不能阻拦,还应该大力支持。当然,在具体工作中,我们也要见机行事。就像你刚才说的,庄子里的路可以稍微铺的粗一点,只要结实平整,就不需要像屋里那样的细腻。你看这样行不行”

李万机闻言连忙躬身道:“请三爷指示”

贾环摇摇头,认真道:“也不算指示,就是看看可行不可行。这样,咱们把水泥根据细度分成不同的等级。比如说一级水泥,就是专门铺屋里地面的。二级水泥的细度差一点,则是铺就院子里地面的。三级水泥再粗一点,可以铺庄子里的地面。你觉得这样可行否”

李万机闻言眼睛一亮,喜道:“三爷,这主意真是太好了您真是”

贾环笑着打断他的恭维,继续道:“还有,不同等级的水泥,价格自然也不同。至少一级水泥的价格,要比寻常的砖贵一些。”

李万机大乐道:“自然如此,又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皇宫里的金砖铺地。普通红砖,烧的再细腻,终究还是有些糙,远不如金砖。

皇宫里的金砖是用江南大运河边上的河土烧制,非常讲究。每一道工序都要经过严厉的审查,就这样,一窑里顶多也只能十得其二,稍有瑕疵就要毁掉,而且一窑金砖就要烧大半年。

不过虽然费事,可那金砖确实好,我以前随师父见过一次,真是明如镜、声如磬。铺到地上,中间根本不需要再用黏土黏连补缺,就能对的齐齐整整的。非常细腻,还很沉,人走在上面,连个声都没有。

不过除了皇帝老子能用金砖外,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别的砖烧的再好,也总要用稍许黏土勾连。而且砖也没金砖细腻,走的时间长了,起土不说,还说不定哪里就会出现不平,比起咱们的一级水泥差远了。”

贾环正色瞧了瞧李万机,道:“老李,你行啊,连皇宫里的金砖都见过,有见识。不过这话出去别说,要是让别人听到你拿皇宫的金砖和咱们水泥相比,恐怕咱们就有不小的麻烦了。”

李万机歉意道:“三爷,是我大意了。不过三爷也不用在意,用青砖或者红砖铺地,可以说是富贵人家几千年来的祖法,轻易哪里能变改用青砖或者红砖铺地,一来寓意青云直上或红红火火,二来,砖块通常都烧的方方正正,寓意主家家风清正。而咱们的水泥就算再实用,估计也只能在东城富户和城外庄户里得用。一般的做官人家,可能都不会用咱们的水泥”

贾环闻言楞了楞,道:“还有这么个说法”

李万机笑道:“三爷,屋子里的讲究多的很,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再有,咱们水泥虽然很平整细腻,但颜色多是深灰色和灰黑色,颜色不正。所以就算是那些御史老爷,也万万没有说咱们僭越的道理。”

贾环皱眉道:“那咱们的水泥还能卖出好价钱”

李万机笑的很灿烂,道:“一定能。三爷,咱们要是卖水泥的话,多半是卖给商户和庄户,还有普通百姓。这些人要么用不起好砖,要么身份不配用上好的砖,怕僭越,平日里他们用的都是粗砖。

现在咱们的水泥出来了,又细实又平整,他们哪有不用的道理三爷您瞧好吧,只要您开口说卖,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新开一个火窑了。”

贾环闻言放心了,他摇头轻笑道:“先不急,先不急。地方到了,走,咱们先去看看你小师妹把玻璃捣鼓的怎么样了。”

李万机看着贾环略显单薄却笔挺如松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眼流露出的是兴奋的光芒。

良木耶

明主耶

“王管家,您这庄子,可真是可真是让我等开了眼了。居然,居然”

赵管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贵家的水泥地面,脚还轻轻的在上面研磨着,震惊道。

其他人也纷纷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还有人站起身,推开窗子,细细的观察着刚才走过的路面。

哪怕是冬天下过雪,可清扫过后的水泥路面依旧能清净干爽。

这对大部分人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种景象,他们只在城里主家的宅院里见过。

然而即使在城内主家的宅院里,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中间勾缝里依旧会残留一点扫不净的冬雪,被太阳晒化了后,还是有一些泥水。

但是在这里,却完全见不到半点污泥垢水,他们从庄子口一直走到王贵家,一路数百米远,脚底下却依旧是干干净净。

要知道,这里不是神京皇城,这里只不过是城外的一座最不起眼的农庄而已。

这水泥,当真是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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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求购

王贵老头儿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

在以前,他虽然是这座庄子的庄头,也算是个管事的,可在周遭农庄管事的眼里,王贵这个管事的连他们庄子上的下人都不如。

一个百十亩地的破庄子,主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下榻一次的破地儿,有什么地位可言

寻常庄子之间的联谊活动,譬如年节时相互间的走动啊,吃请送礼啊,通通没有王贵什么事。

这些管着成千上万亩大庄子的管事的,估计连认识都不认识他王贵是谁。

地位相差太远。

可如今不一样了,首先,荣国府的三爷,荣国公的三孙子

虽然话听着有些别口,可事实就是如此,荣国府的三爷被发配到这里来了。

但是就算是发配,可不还是荣国府的三爷不是

自己人可以欺得,换个人去欺负欺负试试

只要这位三爷没被从贾家族谱上除名,冲着他的姓,别人就得给起码的面子上的尊重。

所以,如今这座破庄子的分量已然有些不同了。

其次,如今这座庄子已经不能用破庄子来形容了,这位新来的贾三爷,居然捣鼓出宝来了。

水泥

一种前所未闻的建筑材料,瞧瞧,这路铺的多好,多光洁。

还有这宅子,和以前普通的宅子完全不同了。

虽然屋顶有些怪,但看着好像更结实了。

好东西啊

他们这些管事的,虽说只是农庄的管事,但和普通没见识的泥腿子们不同。

这里就算是农庄,也是神京近郊的农庄,而他们能在这里当管事,之前大都是公侯府里得用的管事,可以说见多识广,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强。

如今见了水泥居然有这般神奇的效用,他们自然不会想不到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意义

他们每个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说起好话来能让人如沐春风。

每个人夸一句,就把王贵夸的晕晕乎乎合不拢嘴了。

只是

“王管家,您能不能和贵府三爷说一声,给咱庄子上也卖点这个水泥。您放心,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一个大钱都不会少唉,看看你们庄子这条路,干干净净,又平整。回头再看看我们庄子,虽然也使人专门清扫着,可再怎么扫也扫不出这个样子啊。王管家,您年纪比小弟年长,容小弟孟浪,喊您一声王老哥。还请王老哥在三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日后小弟必有厚报,必有厚报。”

赵管事满面笑容的说道。

一旁镇国公府庄子的管事刘管事也微笑道:“赵管事说的在理,王管家,咱们几家的庄子都挨着一条官路,过路人路过,这一眼望去,只有贵庄的路平坦齐整,光洁无尘。可咱们的庄子就这面子上实在不好看。日后府上主家下来查看,定会责备我等无能

这些且先不说,单说咱们几家的渊源。王管家,这荣、宁、镇、修,缮、治、齐、理,可是开国太祖亲封的八公,其中又以荣宁二公为首。

咱们是正儿八经的一荣俱荣啊我们府上的伯爷至今都时常感怀先荣国公的丰姿伟态,以为是世间第一等的盖世豪杰。

这水泥你可别藏着掖着啊”

王贵听到刘管事念及荣国公,哪里还敢坐着,连忙站了起来。

不止是他,就是刘管事本人,还有其他所有人,都纷纷站起身来,以示恭敬。

王贵苦笑道:“刘管事,谁都知道您是镇国公府里最得力的管事之一,见多识广。和您相比,老汉我就是一个泥腿糟老头子。我瞒不了您,也不瞒您,这水泥是我家三爷亲自发明出来的。卖不卖,小老儿实在做不了这个主。”

刘管事闻言,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语气微微阴沉道:“王管家,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要是做不了这个主,三爷恐怕也不会让你请这一遭东道。你再推脱,可真是见外了。”

王贵闻言,老脸一阵青红,正要开口解释,却见他儿子王成呼哧呼哧的推门跑进来,王贵见状大怒,就要破口大骂个驴日的,却听王成粗喘气道:“爹,三爷说了,今天你请的人里要是有镇国公府、理国公府等六个公府上的管家,还有平原侯、定城侯、景田侯、襄阳侯等侯府里的人,就代三爷给他们说一声,如果他们看上了咱的水泥,就对他们说,咱们勋贵之家同气连枝,要用水泥万万没有买的道理,不过一点子玩意儿罢了。三爷还说,如果哪家府上的庄子要用,只管打个招呼,到时候咱们庄子上的工工程队会过去帮忙修建,他们自己可能不会用这个水泥。呃就这些,爹,俺说完了,俺走了”

说罢,也不顾一屋子人的精彩表情,转身砰砰砰的踩着重实的脚步跑了。

他还急着去看那透明的玻璃究竟是怎样造出来的哩

“呼服了,真是服了。呵呵,王管家,有机会的话,在下还是希望能给贵府三爷请个安。”

刘管事面色变幻了一阵,长出一口气后,叹服道。

其他人亦是苦笑着连连摇摇头,再点点头,均表示若有机会,想给贾三爷请个安。

至于水泥一事

“王管家,这件事我还要回去请示一下我家伯爷。不过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王管家,我可说好了,贵府的工程队,可要先紧着我们镇国公府先用,我是第一个报名的。”

刘管事正色道。

“诶刘管事,你这就不地道了。大家都在跟前,怎么就是你第一个报名的我们也没落后啊”

理国公府的赵管事不满道,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刘管事矜持一笑,道:“没法子,你们大概也都知道,还有一个来月就要过年了,每年年前半月我们府的伯爷都要在庄子上来过,一直到年三十夜里祭完祖后才会回城。所以我想,在伯爷下来前把庄子里的路都修好,还请诸位体谅一二。”

听到刘管事这般说,众人还有什么法子最多也只能腹诽镇国公府忒不讲究,堂堂祖祠就建在城外庄户里,哪有这样的

不过也顶多只能在肚子里腹诽一二。

今日前来的人家里,甭管祖上如何显赫,可如今府上承袭的爵位就数镇国公府的那位最显赫。

堂堂一等伯

其他人了不起就是一个子爵或者男爵,要不就是一堆宗亲之爵,不值钱的将军爵

所以,刘管事将他主子抬了出来压人,别人还真没法说什么。

现实就是如此,否则的话,刘管事也不会这般矜持,即使面对王贵,也不过泛泛而谈。

荣国公的确是八公之首,荣国府地位尊崇。

可那又怎样

荣国公已经仙逝了三十年,而今在荣国府内当家做主的,不过是一个区区一等将军罢了。

从贾家庄子的后面庄墙一处小门出去,有一条笔直的水泥道,这条水泥道直通一座院落。

这座院落与庄子内的院落都不同,它的围墙非常高,足有六米多高。

而院落的大门也非常厚重,门口还一直都有人守候

进了大门,就可见一排高大的屋子。

这些屋子虽然高大,但很简单,没有雕梁画栋,也门廊处也没有什么花鸟鱼虫点缀,只是干净整洁。

不过,院子中间却堆积了很多灰色的石块,以及一些说不出名的材料。

若是此刻推开正中间的那间房屋的屋门后,定会感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尽管房间内热气铺面,让屋里的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可在最里边的一处熊熊燃烧的火窑旁,白荷却穿着厚厚的皮衣,手上也戴着厚厚的皮手套,顾不得满头大汗以及汗湿后沾在额头的头发,她面色凝重,戴着皮手套用铁钳从一个锅一样的火窑上取下了一个小锅,然后将小锅里的“汤汁”小心均匀的倒在平坦的案板上,再用一面铁架子从一头缓缓的平拉到另一头,铁架子的底部和案板之间有一个很狭窄的一个缝隙

“呼”

热的煞红的脸上,一双美眸亮晶晶的眨了眨,长呼了口气后,白荷轻轻的退出了操作间。

“三爷”

白荷看着一脸关怀的看着她的贾环,甜甜一笑,然后喊了声。

贾环皱眉埋怨道:“具体操作你就不能让别人去做你可知道,这玻璃溶液有多高的温度一旦崩出来一滴,落在脸上,那就是一个永远去不掉的黑疤。你让胡老八这样的丑男去做好了,反正有没有疤痕他都一样丑。”

“噗嗤”

看着贾环身后欲哭无泪的胡老八,白荷抿嘴一笑,然后接过贾环递给她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道:“现下还在调配方,交给别人做我不大放心哩。等到配方调好了,把规矩都定下了,再让别人去做吧。不过八哥还是不成,他烧火在行,烧玻璃不成。十三哥以前是烧琉璃的,交给他做正好。”

贾环顺着白荷的目光,回头看了眼一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年轻人,点点头,没有多理会,又对白荷道:“怎么样,这次成功了吗”

白荷展颜一笑,道:“这次增加了纯碱的比例,降低了些硼酸的含量,看玻璃液的情形比上回强了许多,想来问题不大了。不过想要成规模的制作,目前这个熔窑实在太小,最多一次也只能熔二十来埚玻璃液。我在想,能不能像烧砖的隧道窑那样,也改进一个能连续熔炼玻璃液的火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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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感谢诸位投推荐票的书友,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本来历史就是有名的小众文,架空红楼则是小众中的小众。

看红楼原著的都不算很多,这个基数就决定了本书的成绩和数据

但是,能看到每天都有书友打赏和推荐,真的很感动,也促使我认真写下去的动力更足了。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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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你说什么?

听着白荷一开头就没完没了的讲解,贾环听的脑仁疼。

白荷将传统的烧制琉璃的技术和贾环记忆里模糊存在的烧玻璃的几点印象结合起来,搞出透明玻璃后依旧不满足,因为这样制玻璃的速度太慢,产量太低。

如今居然还想着要像隧道窑烧砖一样,可以昼夜不停,连续不断的进行烧制。

老砖还没完全出炉,生坯已经又送入,最终达到连绵不绝的产出目的

“荷啊,咱先不急,啊,慢慢来,一步步来。你想再弄一个隧道窑”

贾环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荷一脸严肃的打断,道:“三爷,玻璃液和生坯砖不同,所以烧玻璃的火窑不能也叫隧道窑,我打算叫它池窑。”

“好好好,池窑就池窑。”

贾环苦笑着投降道:“不过这个池窑,估计也要花不少时间才能完成,我却等不及了。小荷,等配方固定下来后,你先使人用现在这个法子烧出几百块来,三爷我急着用呢。至于池窑,你慢慢试验就好。”

白荷闻言,虽然满脸不情愿,可还是知道轻重,点头应承了。

然后不理众人,又转身回操作间去了。

等白荷离开后,李万机在贾环身边赔不是道:“三爷,对不住,小师妹从小被师父和我们娇惯的有点但她绝对不是不敬重三爷。”

贾环没好气的瞪了李万机一眼,道:“我媳妇我不知道,还用你说”

听到贾环的话后,李万机讪讪一笑,胡老八等人则轰然大笑,对顶头上司贾庄主愈发亲近了。

玩笑一通后,众人又从实验房里出来,只留下两个随时给白荷打下手的人。

“三爷,您怎么让王成给王管家说,那些人要用水泥不谈钱,还派人去帮他们修路呢这”

李万机可能憋了很久了,刚一出房间,就忍不住问道。

他也知道,贾环有刻意栽培他独当一面的用意,所以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时,他都会问,不用担心僭越身份。

没错,他的确是在北城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厮混了几十年了,可就算再厮混几十年,他能学到的除了手艺外,也就是拿命去搏平安。

除此之外,他所在的层次太低,能看到的层面太低,有太多事看不透。

好在,他悟性很高,不仅能一点就透,还常常能举一反三。

再加上表现的忠心耿耿,贾环手中又没其他人用,所以也愿意栽培他。

贾环闻言笑道:“老李,和高门贵户谈买卖,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李万机苦笑着摇头道:“三爷,虽然我跟着师父连皇宫都进过,做过工,但从来没和贵人照过面,更不用说打交道了。贵人们是怎样个想法,我实在是想不出。”

贾环嗤笑了声,撇嘴道:“你也别把他们想的有多厉害,贵门的确有不少良才,那是因为他们获得的各种成长资源多,层次高见识的自然就多一点。但更多的,还不如你们而且不管是不是良才,只要你能理解了他们之间流通的法则,以你的资质,一定会混的如鱼得水。和高门贵户做买卖,最重要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面子罢了。

咱们卖水泥,他们要水泥。可怎么开价呢开的高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八成不乐意。要的低了,你也别想得到他们的感激,他们只会觉得理当如此,用咱们一点水泥,还是给了我们面子。

所以,无论我们怎样出价,都达不到最大的收益。索性,我们将选择权交给他们”

李万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道:“三爷,您的意思是说他们肯定不会白让我们做”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这样想,如果三爷看中了他们庄子上的东西,结果他们不仅不要钱,还派人来帮我把东西弄好,弄漂亮了。等弄完了,难道我就好意思让他们吃亏”

李万机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那传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哦,哈哈,着啊”

很少见李万机这般失态,想来他已经体悟到了内中妙处。

不只是水泥

贾环也不出声,只是乐呵呵的继续朝后走去,绕过“研究所”,再往后走上一段路就是烧砖的隧道窑,再往南走,则是烧水泥的立窑了。

每座窑都被围墙包围着,门口也有门子十二个时辰守着。

李万机和胡老八等人落后贾环半步,紧紧的跟着。

李万机脸色激动的通红,道:“三爷首先让咱们去的,一定是一个大户。想来门户越高的人家,等完工后越讲究面子,给的银钱定然不会少。有一个打头的,规矩也就立下了,以后的人再用,也就是这个数字了。

咱们既能得了实惠的里子,还不失面子。而且,就算有人日后觉得价高了,也不会骂咱们心黑,只会说

哈哈好一个颜面,好一个颜面,受教了,受教了”

“竿子,大师兄疯了吧”

胡老八如今是负责砖窑的把头,被贾环戏称为窑哥儿,因为这个和窑姐儿相对应的称呼,胡老八成了贾家庄子无人不知的“明星”。

而刘竿子如今则是负责烧水泥立窑的把头,忠厚本分的他,很得贾环器重。

听到胡老八的话后,刘竿子呵呵一笑,也不理会他。

不动声色的回头瞥了眼胡老八,让他安静下来后,李万机冲贾环抱拳请罪道:“三爷,是我孟浪了,让三爷见笑了。”

贾环摆摆手,道:“你能自己想明白我很高兴,万机,好好做,好好领会,日后会有用武之地的。”

李万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泽,狠狠的点点头,沉声道:“一定不让三爷失望。”

贾环闻言只是一笑,抬头看了眼已经到了眼前的隧道窑,昂首而入。

“你是说,他不要银子,还要派什么工程队来帮我们铺路那个水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神京西城,镇国公府,书房内,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看着下头低眉顺目的刘管事,玩味的问道。

刘管事毕恭毕敬道:“回伯爷的话,千真万确。小的亲身去贾家庄子里走了两遭,每一处都认真瞧了个遍。那水泥铺的路,看着比青石板铺的还齐整,而且非常结实。贾家庄子里庄户们的屋子内,都用水泥铺的地面,看着比用红砖铺的地面还好”

这个魁梧中年自然就是镇国公府如今的当家人,承袭一等伯的牛继宗了,听了刘管事的话,他摇摇头,道:“屋内就罢了,祖宗的规矩不好随意改变。不过路嘛对了,陈生,你打听的怎么样,贾家的那个老三什么情况,怎么会被发配到那里去了”

陈生站的位置要比刘管事靠前的多,相比于刘管事身上土青色的衣服,陈生的衣裳是淡蓝色的,多了几分贵气,显然是镇国公府管家之流。他听到牛继宗的话后,恭声笑道:“老爷,打听清楚了。这位贾三爷是荣国府政老爷的庶子,排行老三,今年才七岁”

“什么才七岁”

牛继宗的神色终于有些变化了,他浓眉大眼,阔口方鼻,威严天生,这一皱眉,让陈生压力陡增。

而刘管事的头也垂的更低了。

陈生赔笑道:“老爷,确实才七岁。”

牛继宗不满道:“一个七岁娃娃折腾出的东西,连你们都惊动了”

在外面自持身份,矜持不已的刘管事,听到牛继宗不满的话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却不敢自辩什么。

因为他知道,牛继宗以军法治家,不辩驳什么还好,要是敢狡辩,下场更惨。

管家陈生却好一些,他沉声道:“老爷,在贾府里打听了番后,小的原也是不信,以为刘管事被糊弄了,就亲自到城南走了一遭,贾家庄子口的路,确实有一些名堂,刘管事没有说谎。”

牛继宗闻言,眉尖一挑,道:“哦真有名堂那贾家老三怎么会被赶到庄子上去”

陈生想了想,欲言又止,不过看到牛继宗不善的眼神后,苦笑道:“贾家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这个贾三爷想要从武,城里位置太小,容不下他,就让他去庄子上折腾吧。”

牛继宗听闻“从武”二字时,瞳孔明显收缩了下,而后微微呼了口气,讥笑道:“那贾府内实际流传的原因是什么”

陈生道:“是那位贾三爷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贾家老太君不愿让这样的人玷污了贾府的门风,所以就打发到了庄子上了。相比于明面上给出的说法,贾府里的人更相信这个。”

牛继宗闻言,脸色极为复杂,道:“有没有消息说,贾家那位老三是不是真的想要当个武人”

陈生道:“他在府上时好像折腾过两遭,不过具体怎样也没人清楚。出府后,就不大清楚了。不过贾府里还有一个传闻,说的很有些怪异。”

“什么”

“他们都说,贾老三几个月前曾经遭了晦气,险些被阎王派出的黑白无常给勾去。可后来荣国公忽然显灵,将黑白无常打跑后,才救下了贾家三爷,而且还要求贾家三爷,日后不要进学,要从武。”

陈生恭谨的回道。

“啪”

一声脆响,牛继宗座下实木太师椅的把柄被他生生捏断,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生,道:“你说什么”

...

第九十八章 挨打

“老焦,你这是”

贾环咽了口唾沫,看着焦大手里拿着的大棒,不解的问道。

焦大淡漠道:“你刚开完筋,所以接下来的训练就是挨打。想要能打倒敌人,首先得学会挨打。”

贾环面色一变,干笑道:“焦太爷,您不是在生昨天的气吧是,昨天我是骂了您几句,可您自己说说,昨天您的疏忽该不该骂再说了,打你一拳的是李万机,又不是我,要不,我去帮你把李万机喊来,你俩单练单练”

焦大没有理会贾环的话,自顾自的道:“战场杀敌,与江湖卖把式之间的争斗不同。江湖卖把式之间的争斗,可以逃跑,可以挪移,可以闪避。可战阵中成千上万的战卒之间厮杀,没有逃跑的后路,后退者斩。没有挪移闪避的空间,因为你的左右都是人。你往旁边闪,不仅会打断兄弟的攻击节奏,而且,你避开了你正面的枪矛,迎向的却是旁边刺来的枪矛,更凶险。

所以,从武之人要谨记的第一点就是,武卒向前,有我无敌狭路相逢勇者胜,怕死的人必然第一个死。”

焦大说的很有气势,可贾环听的却冷汗淋漓,这他娘的不就是炮灰吗打的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同归于尽啊

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道:“老焦,你开玩笑的吧这战阵之中人挤人,又练不成金刚不坏神功,一杆杆长矛刺过来,谁扛的过练不练武有什么区别”

焦大哼了声,眼神变的有些悠忽,放佛穿越了无尽的时光,又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杀场,良久后,他目光陡然一凝,道:“区别大了,要想不同归于尽或者不先被敌人刺死,你就要更快,更强,忍耐力更足,你要先一步让敌人倒下。习武能让你更快、更强,而练习挨打,能让你对疼痛的忍耐力更足。”

贾环闻言,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焦大手中小儿手臂粗的木棍,还是觉得怕,便笑道:“太爷,您说笑了。如今咱大秦承平安泰,哪里还有什么战事。再说了,就算有战事,也轮不到我冲到第一线去当炮灰不是这个我看这个训练挨打,还是算了吧太爷您先忙,我再去跑两圈,热热身”

焦大冷笑道:“小子,你可知,要想承袭亲贵之爵,就要参加宗人府的考封。考封一共三项,第一项是开筋,第二项就是锻身。所谓锻身,说白了也就是挨打。你要是只是想练几招把式,日后在外面逞强,那你就不用练了。你若是想”

“停好了好了,不就是挨打吗,有什么了不起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不相干的车轱辘子话干吗小爷我正觉得骨头酥痒,想要挠挠的,老焦,你尽管召唤就是。人老了就是糊涂,什么乱七八糟的浑话都敢往外说”

贾环一副没法子的模样,看向焦大的眼神却凝了一凝。

别看焦大寻常对贾环都是淡漠高冷的姿态,可此刻却被贾环的这一眼看的头皮一紧。

再联想到贾环话里的意思,焦大默然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起木棍,不轻不重的朝贾环身上招呼了去。

“砰”

“砰”

“砰”

晌午,贾环扶着墙根儿,一步步的往家挪移着。

路上遇见给他行礼请安的庄户妇人,他还得强撑出一副笑脸,点个头回应一下。

这一路,走的真艰难。

等回到屋里后,贾环没有像往常那样,将自己甩到炕上,大呼小叫着让白荷或者小吉祥来给他按摩。

他迈着机械步,一步步的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但腰不敢松,脊背挺的笔直。

因为他不能让重心全部集中在屁股部位,太疼

颤抖着手,贾环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盅里倒了一杯茶后,又颤抖着手,送到了嘴边,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等喝完了一杯后,贾环又倒了一杯,这一杯没有再一口一口的喝,而是一饮而尽。

第二杯喝尽后,贾环伸手准备去倒第三杯,可茶壶刚拿起来,眼泪就掉了下来。

焦大,b,你真是往死里打你老子啊

贾环敢保证,如果他现在脱干净衣服,身上绝对没有一处是好的,没有一处是白的,不是青就是紫,要不就是红肿的。

可是,路是自己选的,怪谁

焦大不敢说谎,想要承袭亲贵爵位,考封的时候就一定要经历这一遭,考封

擦干净眼泪,笑了笑。

哭怕什么哭不丢人,擦干净眼泪继续走下去,咱还是爷们儿

缓缓的站起身,想出去找个嘴巴严实的人给他擦一下药酒,要是被赵姨娘她们发现就糟了,到时候还不知怎么聒噪呢。然而贾环刚一回头,就看见赵姨娘不知何时起就直直的站在门口那里,满脸泪水的看着他。

“娘,别哭了”

贾环趴在炕上,身后赵姨娘正拿着一壶药酒,一边给他擦拭着伤处,一边流泪,一边还不停的咒骂着焦大。

“别叫我娘,老娘没你这么不孝的孽障儿子。临出府时你爹说的话你都忘了,身体毛发,都是爹娘给的,不敢毁伤,这才是大孝。可你看看你,三天两头弄的不是死就是伤,你是想要吓死娘啊真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

赵姨娘手下不停,嘴里也不停,碎碎叨叨的念叨着。

贾环脸上一抽一抽的,道:“娘,你要哭也成,就是能不能别把眼泪滴到我身上。那泪里面都是盐分,蛰死我了诶”

“啪”

往贾环脑门儿上抽了下后,见他那副鬼脸皱巴着,赵姨娘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后,骂道:“蛰死你活该好好的贵门公子,不好好读书识字,整日价在外面疯,晒的跟黑碳球一样不说,还成天把自己弄个半死不活。那焦大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的老杂毛,他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贾环用下巴支着脸,笑道:“娘,这话真解气。那老杂毛的来历还真说不清楚,不过八成是老宁国公留下的后手。要是一般的仆役,再给他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折腾小爷。哎哟哟嘶娘你轻点不过娘,话又说回来,有这么一个老家伙在也是咱的运气。不然的话,儿子还真找不着比他更放心的人来当师父。就这,估计也当不了几年了。”

赵姨娘眼睛一闪,道:“怎么说,他还想回宁国府去他的身契不是在咱手里吗”

贾环摇摇头道:“不是,老焦也就这两招散手了,开了筋骨,练完挨打后,他的能耐也就用完了。对了,还没学跑路总之,都学完之后,你儿子我就该头疼找谁去继续学喽。不过还早,至少还要学两年呢,这还得是你儿子天赋异禀,骨骼清奇”

赵姨娘将最后一点药酒倒在手里,然后在贾环的小腿上不停的揉搓均匀后,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和肩膀,看着贾环光溜溜的屁股蛋,道:“环哥儿,老娘最后再劝你一次,府里那两个爵,你最好不要再想了,先不说大老爷和东府的珍大哥儿能活多少年,就算他们现下就死了,那也没你的事。大老爷下面有链二排着,珍大哥儿下面还有蓉哥儿等着呢。连宝玉都未必能挨的上,又何况是你”

贾环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后,才翻过身来,得了赵姨娘几个讥笑的白眼后,笑道:“娘,这些事不用娘来操心,都是儿子的事。总之,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在庄子上当你的管家太太就是。”

“呸”

赵姨娘啐了贾环一口,不屑道:“还管家太太,老娘我管谁的家统共也就三个丫鬟两个婆子。庄户里的那些婆子们又轮不到我来管。”

贾环无语道:“娘,那些婆子都在给儿子赚银子呢,你管她们干什么”

赵姨娘闻言,顿时来精神了,试探道:“环哥儿,你最近赚了多少银子娘看你买卖好的不得了啊。每天一大早,庄子里就开始不停的轰轰隆隆的往外运东西。你大舅钱启说,那些东西都是银子给娘说说,你是不是发大财了”

贾环闻言,皱眉看向赵姨娘,有些不满道:“娘,不是说了嘛,你离钱启远一点,你不嫌他臭啊”

赵姨娘哼了声,不过看到儿子的脸色确实不大好,就讪讪一笑,道:“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愿搭理他,臭倒是不臭,就是膈应的慌。不过后来他隔三差五的就给娘送礼,看着也就不那么恶心了。环哥儿你放心,娘可是什么都没应承过他,他也没让娘像你求情,就是絮叨絮叨,说说话。”

贾环眼睛微微眯起,叹服道:“还真是一个人精啊,知道打感情牌,目光还放的长远。这王八羔子到底想”

“啪”

贾环还没来得及深思,脑门上就挨了赵姨娘一巴掌,抬头看去,只见赵姨娘满脸不善,道:“环哥儿,钱启是王八羔子,那你姥姥是什么你娘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贾环闻言自知失言,苦笑着想辩解几句。

就见赵姨娘认真道:“环哥儿,娘不知你想干什么大事,唯恐钱启坏了你的事。可你想想,说到底他和娘也一样,不过一个奴几辈的,就算有点小聪明,有点花花肠子,可就他这个身份,又能真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就是想靠在你这个外甥名头下,赚一份家业罢了。你要是信不过他,就不要大用他好了。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他和娘毕竟都是同胞兄妹,你这般作践他,又将娘的颜面放在何地啊”

ps:感谢书友ppj的打赏,感谢书友938516、蓝色的石头11、自是自是白衣卿相、浸信会、哈哈就呵呵的打赏,感谢龙心在手天下我有、舞中烟云和啥时候我也要写书的打赏~~~

感谢诸多书友的推荐,还有烈焰焚城兄的催更。

只是弱弱的提醒一下烈焰兄,这个催更票好像是关于第二天的。

也就是你投的是希望我第二天更多少字的票。

我本来每天就更6000字以上啊,其实你不用投的

咳咳,还是非常感谢

最后多说两句,本书的点击和推荐,我都还算满意,但收藏长的出奇的缓慢。

就这个增长速度而言,我想上强推几乎不可能了,就连想上个首页推的概率都不大。

不过没关系,我理解。

网文毕竟还是以快节奏为王,就像有书友评论,三十万字了还没赚到银子,估计没有第二个作者会写这种种田法作死了。

说句实话,从开文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用这本书赚多少钱,我的目标是,能有一群相对红楼的理解来说志同道合的人,来一起完成本书就好。

自开书起我对订阅就没有报什么高希望,完本的时候能有个两百均订就好。

为什么是两百均订呢因为我每天更六千字,有两百个均订的话,五五分成后,每月差不多就会有六百块的稿酬。

这样一来,就能抵消网站每月给我发的六百块全勤,也就是说,网站至少不会因我亏本。

过年的时候,我也不至于不好意思给签我的责编和主编拜年

哈哈这个目标应该不算太高吧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我就可以轻轻松松,没有愧疚感的,全心全意的去写一本我心中的红楼。

如果实在达不到的话,咳咳,提前说一声,蓝光大,五月大,实在对不住,嘿嘿,我下本书一定努力争取超过两百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关于进度,进度慢不慢很慢,这我承认。

但本文应该不是流水账式的水,我只是在尽力勾勒出一个有血有肉,能在大家脑中形成详实画面感的贾家庄子和众多不同的人物。

有书友说,你写的再好有什么用,节奏那么慢,没人看。

我只想说,能安静的看完红楼梦原著的人,基本上应该都能看几眼本书。

若是连红楼原著都读不下去的人,我怎么可能强求他们去读本书呢

其实快节奏的写法我也会,无非就是挑起冲突,然后先抑后扬的打脸法。

本书这种可以冲突的对象简直太多了,贾府里的多有名有姓有故事的丫鬟、多小厮,再加上管家、婆子、乃至贾珍、贾琏、贾蓉、贾赦、王夫人、邢夫人再加上他们的亲戚、娘家,继续再往外发散,出现过的王公公子等等。

每一个冲突至少都能写上几万字

这种冲突在后文中也会出现一些,但只能是偶尔调味,多了的话,就真不是红楼了。

读过红楼的人都知道,红楼里几乎没有所谓的装x打脸。

我要是写一堆快节奏的剧烈冲突文,那还是红楼吗

就算有冲突,也不应该是和红楼中人进行。

啰里啰嗦了一大堆,就到此为止吧,写作的时间又快没了。

总之,很感激大家的支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认真的来写好每一个人物,每一段剧情。

尽力不辜负大家的推荐和打赏。

我也厚颜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再见

...

第九十九章 史家

“三爷,三爷,我们回来了”

李万机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贾环眉尖轻挑,他可是愈发少见李万机有这般激动失态的时候了。

“进来吧。”

随口应了句,贾环就继续低头临摹起字帖来。

这是半个月前贾政来庄子上,看过他们母子后,留给他的作业。

想起贾政看着如今庄子的脸色,贾环嘴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

不过,随即他又笑不出了。

贾政临走前,贾环提议,将出府时以及上次回府时贾府众人赠他的银两还回,因为他如今已经不缺银子了。

却不想,本来已经为儿子骄傲了一天一夜的贾政却陡然变色,厉声问他,欲自绝自外于贾家耶

啧啧那怒火

其实贾环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老头子这般敏感。

不过话又说回来,贾环也不是真的想要彻底和贾家断开关系。

且不说贾府上还有太多让他牵挂不舍的人,单说离开贾府后,离开荣国府头顶那朵黑云的庇佑后,他手里的买卖能不能支撑过一天都是一个问号。

自从一个月前李万机等人用了十天的时间就替镇国公府的庄子上铺完路,并且得到了整整一千两银子的赏钱后,贾环这短短月余时间内,当真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庄子上组成了两支工程队,四处出击,而后白银滚滚而来。

当那日李万机拿着一张一千两银子的大龙银票回来时,贾环都有些怀疑,这张银票是不是伪造的。

不过自他亲往镇国公庄子上拜会了牛继宗后,就明白了原因。

虽然牛继宗没有和他说几句话就把他打发出来了,可还是给他说明,这一千两银子不是为了那几条路,而是为了资助他从武之用,也算是帮他的买卖开个好头。

当然,这一切都是看在已故荣国公的面子上。

不然的话,区区一个贾老三,人家恐怕眼皮子都不会夹一下。

而且,如果贾环不姓贾,那么就算他能造出水泥,像镇国公府这样的门第,顶多派一队家丁上门,扔下几两碎银子,也就取回来了。

镇国公府的确开了一个好头。

镇国公府的一等伯都亲自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价码,那之后的那些府第,尤其是和镇国公府门第差不多的府第,开出的价码好意思低于这个数

至于比镇国公府第低的门户,就更不会了。

人家贵为一等伯,都干不出仗势欺人的事来,你们不如人家,难道就能干出这样的事

再说了,人家贾家庄子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欺负的不是

想动歪脑筋前,总要考虑考虑自家的大门,能不能扛住贾府的那朵黑云。

于是,就有了李万机一日比一日高兴的局面。

因为贾环将两支工程队的管理权交给了他。

看着每隔几天就收回来一张大额的银票,李万机心里别提有多熨帖。

“三爷,我回来了”

李万机的声音打断了贾环的畅思,回过神的贾环,低头看了眼桌面纸张上滴成一团的墨污,郁闷的扔下毛笔,将纸张抓起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里,然后才看向李万机,道:“保龄侯府上的庄子也铺完了”

经过刚才一遭,李万机冷静了下来,道:“回三爷的话,铺完了。”

贾环皱眉道:“你收他们银子了”

李万机很少见贾环对他皱眉,此刻一见,骤然有些发慌,连忙解释道:“三爷,我给他们管事的说了,说您交待过,咱们两家是世交至亲,不收银子。可那管事的也说,他们侯爷亲自吩咐了,正是因为是世交至亲,才不能厚着面皮占三爷您这个后辈的便宜。所以”

说着,李万机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贾环。

贾环眉尖一挑,奇道:“他还给了两千两”

李万机苦笑道:“不是,三爷,是两张五百两的。”

贾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接过银票后看了看后,冷笑道:“真是佩服这些人的做派,嘿”

李万机纵然最近接触了不少高门大户的管事,也摸透了一些贵族之间的礼仪,可此刻还是不解的看着贾环。

贾环将两张银票往桌上一丢,有些厌恶道:“你当他为什么给两张银票他们这是在给我哭穷呢。而且,他明知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我绝不可能收他的银子,最后还是要转交回去。他却偏偏非要给你银子,为什么”

李万机脸上一阵惭愧之色,若非已经熟知贾环不喜请罪那一套,说不得此刻他就要跪下请罪了。

收拾了内疚的心情后,李万机开始思考,蓦然,他猛然抬头,惊道:“三爷,他是看上了咱们的水泥了”

“很惊奇吗”

贾环不屑的嗤笑了声,道:“最近不知有多少人拐弯抹角的来打探咱们烧水泥的方子,多他们史家一个不多。”

李万机脸色有些发白道:“三爷,这史家可不一般呐,他们可是一门双侯,显赫非常啊。”

史家如今不仅有承袭先祖保龄侯爵位的史鼐,更有一位亲自开辟出另一支侯爵之位的大佬,忠靖侯史鼎。

在如今朝堂勋贵里,史家按理说应该是最拔尖儿的第一流人家。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原因很简单,史家兄弟不和。

想要承袭亲贵之爵,就必然要从武。

然而想要练武,根骨什么的自然是首要的,可还有一样和根骨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那就是银子。

贾环如今一个月光药材耗费就要上千两,而且在未来的一年半十八个月里,每个月的消耗都要比前一个月多一成。

这还只是药材的耗费,除此之外,他如今真正成了一个大饭桶了,还是肉食饭桶

这银子进的快,花的更快,当真如流水一般。

若非有砖窑和水泥撑着,而最开始镇国公府又开了一个很高价位的开门红。

贾环估计连半年都支撑不了。

贾环如此生财有道,才勉强支撑,史家兄弟却没有这个生财的能耐。

原本一个保龄侯就已经将史家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就此打住,史家就真是隆正朝一等一的豪门了。

可偏偏史家不止史鼐一人有习武的根骨,他弟弟史鼎的根骨更甚于他。

再加上史家上一代当家人偏爱幼子,不顾家底已经快被史鼐耗尽的事实,只是逼着史鼐想办法,或贱卖祖业,或与同僚亲友借贷。

总之,史家费尽力气,终于又造就出了一个忠靖侯,史鼎。

然而,史鼎在老子的帮助下,耗尽了史家的人脉,成就了忠靖侯后,上一代保龄侯也终于瞑目而终了,留给了承袭保龄侯的史鼐一个又臭又烂的摊子。

最让史鼐恨的牙疼的是,上一代保龄侯在临终前,将最后一点家底都给了忠靖侯。

于是就出现了本朝最大的一个笑话。

堂堂侯府,超贵,却出现了侯府一命夫人和侯府的小姐们亲自动手做针线活以维持府内生活的滑稽局面

若不是真的困顿到了非常地步,但凡有一点余地,史家的侯夫人们也不会不要面皮的让史湘云去做针线活

那忠靖侯自幼受宠,性格自然难免嚣张,占尽便宜不说,还常常讥讽保龄侯无能,不能维持祖业。

至此,二人之间的矛盾渐渐明朗公开化,最终有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

而外人自然乐得见到这一幕,若非如此,史家岂不是太过强大

于是,推波助澜者不在少数,史家兄弟俩也就愈发成了仇寇

对于这两个不争气的侄子,连贾母史老太君都已经恨铁不成钢的放弃了。

所以,史家远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只看保龄侯今天的这般手段,就知道他的格局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保龄侯史鼐,还是忠靖侯史鼎,他们能够承袭或者获封贵爵,都是走的忠顺亲王的路子。

他们的确都是武人,可他们的武道和军功,都远远还没有达到能获得侯爵之位的地步。

因此,史家虽然贵为一门双侯,但在勋贵之族内部,名声并不好。

就算史家一门两侯爵,可真论起来,在众人眼里,他们远不如只承袭了一等伯的镇国公府有威望。

就连至亲贾家对他们都没什么好感

所以,如果保龄侯若是想打着贾母史老太君的牌子来问他要水泥的配方,却是打错主意了。

简单的将内中缘由告诉了李万机后,很有头脑的李万机没用多长时间就领悟出了内中情形,也就揭过不提了。不过,他还是禀报给贾环一个令贾环瞠目的消息:“三爷,我回来时,有一个史家的婆子跟着一起来了”

贾环无语道:“不是吧老李,你口味那么重去干个活把人家管家婆子给”

李万机哭笑不得道:“三爷哪里话,我我真是是史家的大小姐,让那婆子来给三爷带个话。”

“谁”

贾环闻言一怔,疑惑道。

李万机道:“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婆子说了,是史家大小姐。”

“啪”

拍了一下脑门儿,贾环道:“想起来了,去,把那婆子叫进来。我倒要听听”

待李万机出去后,贾环嘿嘿笑了起来。

前两月又回府了两遭,他也听贾迎春、贾宝玉和林黛玉们提过,每次他回去,都刚好和史家大妹子岔开,这令史大妹子很不爽,让他们给贾环放了好几次话了。

红楼一书中,贾环对这个史家大妹子史湘云,可是很有好感呢。

读红楼让贾环最心痛的女子只有两人,一个自然就是“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的贾迎春。另一个,则是这位侯府千金史湘云。

在曹公的前八十回红楼书中,并未给出史湘云的结局,当然,判词是有的,但并不详细。

而在高鹗叙写的后四十回中,给出的结局又太过粗糙。

贾环记不大清了。

但有一个很早的电视剧版本给出的结局,贾环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观看时,画面给了贾环很深很沉的震撼。

史家被抄家,未免被连累,史湘云被夫家所休,而后发卖到青楼画舫上陪酒。

最后她看到同样落魄的贾宝玉时,史湘云在船边一遍又一遍的声声嘶喊:“爱哥哥,赎我”

爱哥哥

赎我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无过于斯。

...

第一百章 风凉话

“奴婢见过三爷。”

一个中年妇人做福行礼道。

贾环笑的很灿烂,道:“嬷嬷请起,不知嬷嬷是”

妇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番贾环后,赔笑道:“回三爷的话,奴婢姓周,是保龄侯府跟着大小姐的奴婢。”

贾环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周嬷嬷,不知云姐姐可还好前几遭回府,恰恰都和云姐姐岔开了,甚是遗憾。”

周嬷嬷闻言亦笑道:“谁说不是呢云姐儿去了府上两遭,好像是听府上的哥儿和姐儿唱了什么小曲儿,回来后整天念叨。这不,听说三爷手下的人来给我们府上的庄子做事,就特地让奴婢跟着来见三爷,说是约定一起去贵府的时间,再不好走岔了。”

贾环闻言大笑起来,道:“云姐姐有心了,这样,劳烦嬷嬷转告,就说我年三十中午会回府,下午祭完祖后要在城门关闭前出城。初一早晨要去给老祖宗磕头请安,之后给大老爷、老爷和东府珍大哥儿拜完年后,我们兄弟姊妹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唔,没有意外的话,我大概可以在府里待两天。我想,这回再没有错过云姐姐的道理了。”

周嬷嬷闻言笑道:“是呢,云姐儿向来都是初一就去给本家姑奶奶去拜年。既然话带到了,三爷的话我也记下了,那奴婢现在就回去了。”

贾环眉尖一挑,道:“这么急在庄子上用一顿晚膳再回吧不然见了云姐姐不好交代。”

周嬷嬷笑的愈发柔和了,道:“不了,三爷是不知我家云姐儿的性儿,急的不得了呢。奴婢要早点回去,不然她在家等消息,定然等不及了。”

贾环闻言哂然,然后对一旁一直垂头不言的李万机道:“万机,既然嬷嬷赶着回去,那你就带她去王管家那里,封一份银子,给嬷嬷在路上喝茶使。”

李万机闻言,低头恭声应“是”,而后不动声色间朝书桌后贾环的手看去,贾环的手在那里比划了个三十的手势。

而下方周嬷嬷闻言顿时站不住了,连连摆手道:“三爷哪里话,不过是带个话,哪里还用唉,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啊。”

贾环对周嬷嬷摆了摆手,然后对李万机道:“再让厨房准备一些咱们庄子的特产,带给我云姐姐尝尝鲜。另备一包,让嬷嬷在路上垫垫饥。”

说罢,又对周嬷嬷笑道:“嬷嬷,我们庄子上出产一些酱驴肉,虽然上不了什么大台面,不过味道却着实不错。我们府上的姊妹兄弟们都很喜欢吃,连老太太和老爷、太太都乐意尝几口。劳烦嬷嬷带回去给云姐姐尝尝,若是想吃,就随时派人来取就是。就算是,我这个当弟弟的给姐姐的一点孝敬。”

“哎哟这真是这传出去,都算是一段姐弟相得的佳话了。三爷,奴婢替我家云姐儿谢谢三爷了”

说罢,周嬷嬷笑的满脸菊花,跪下就给贾环磕了三个头。

贾环见状,嘴角抽了抽,然后笑道:“那就这样吧,嬷嬷和李管事下去吧。”

李万机闻言,身体猛然一顿,随即眼中绽放出两道兴奋的光泽,李管事好在他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丢了贾环的颜面,便很规矩的陪同周嬷嬷出去了。

“李管事,老婆子可是说错了话,惹的三爷不高兴”

出了门后,周嬷嬷有些不安的对李万机道。

李万机闻言一笑,道:“嬷嬷不用多心,不是嬷嬷的错。”

周嬷嬷还是不安,道:“可是我见”

李万机低声解释道:“嬷嬷不知,我家三爷最是心善,见不得嬷嬷这样的人给人下跪磕头,平日在庄子里,他就一再要求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得对他下跪磕头,对于这样的老人,三爷从来都是礼遇有加,敬着呢。所以刚才看到嬷嬷跪下后,三爷心里不落忍。嬷嬷万万莫怪才是”

周嬷嬷闻言大为感动,道:“真真是贵门世家公子出身,就是不凡。李管事说哪里的话,遇到三爷这般懂礼的公子,老婆子我心里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责怪回去后,我定会好好给那些没见识的人说说,让她们听了也开开眼界,知道知道书香公子是怎样尊贵的。”

待周嬷嬷离去后,贾环这个“书香公子”又临摹了一副字,虽然依旧如同鸟爬的一样,可总算能写全了,不像刚开始那般,总是缺一笔少一画的。

简体字写惯了,再学繁体字,真不是一件轻巧的事。

一副字写罢,王贵敲门求见。

“三爷”

王贵如今愈发有管家的派头了,头上的裹头也不是从前那块破破烂烂臭烘烘的裹头了,而是极为气派的管家帽。

贾家庄子这几个月赚了那么多银子,贾环也顺势将规矩给立了下来。

所谓规矩,除了一些贾府老礼数老规矩外,就是工钱的发放。

王贵这位管家级别的人物,如今算是彻底摆脱了“底层人民”的阶级,成了有头脸的人物。

穿着打扮也讲究起来了,用他的话说,他不能给三爷丢脸

看了眼王贵身上的蓝青色的袍子,再瞅他那一张老菊花脸,贾环扯了扯嘴角,道:“什么事”

王贵赔笑道:“三爷,最近请我吃席面的人,都排到明年开春儿了。他们都想托我跟三爷打听打听,咱们庄子上出产的水泥,能不能卖给他们一些。”

贾环不置可否道:“他们要铺路可以找我们的工程队,去李万机那里报名排队就好。要盖房子的话更没问题,我们连家具都可以承包,用过的都说不赖。”

王贵闻言愈发赔笑道:“三爷,看他们的意思一千两实在是掏不起。而且他们的庄子也没镇国公府的庄子大,路也没那么长。”

贾环一边洗毛笔,一边道:“那可以酌情减价,镇国公府修的路加起来大概是三百多米,不到四百米。我吃点亏,就算四百米吧。折算下来,一米就是二两五分银子。这个价钱已经够公道了吧”

王贵笑的脸都要酸了,心里无语道:这还公道公道个鬼啊,水泥的原料就是那一座灰石头山,顶多废点人力。可这个世道,人力又值几个大钱

铺路的另一主要原料沙石是直接从沣水河边挖的,八水绕神京,沣水在神京城南,有条小支流更好流过贾家庄子边,就是嘎子河了

所以说,铺路的原料几乎都不花什么本钱,除了人力。

只是,这话王贵哪里敢跟贾环说,只是在那里吭哧吭哧的欲言又止。

贾环见状心情大坏,沉声作色道:“老王,你是不是收人家财礼,跑我这里来给他们当说客来了”

王贵见状,骇的要命,正要跪下请罪,却见贾环眼中的厉色更甚,弯下去的膝盖又直了起来,躬身作揖赔罪道:“三爷,小老儿我又没吃错药,患了失心疯,去收他们的礼做什么万万没有,万万没有啊。”

贾环哼了声,道:“那你在这里磨叽个什么”

王贵苦苦解释道:“三爷,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三爷您啊。顺着城南这条官路往下走,除了靠近城郊的几个大庄子外,还有不少中小型庄子,尤其是小庄子,打死他们也拿不出一千两银子来铺路。

可是,这一路走来我们几家靠着官路的一段路面着实好看,哪怕是下雪了,只要路面清扫干净后还是亮亮堂堂的,相比之下他们的就难看多了。

这些人府上的主子也是要面子的,这一对比,他们的脸上就不好看了。可又拿不出或者舍不得拿出一千两来铺路,所以好多人明里不敢说,暗里却开始说起风凉话了。”

贾环闻言冷笑了声,道:“他们说什么风凉话”

王贵犹豫了下,见贾环眼神不善后,一咬牙,道:“我听说,有人暗地里传,三爷手里的水泥方子,其实不是咱们庄子上自己弄出来的,而是府上二老爷从工部弄出来的。还有人说,这不是从工部弄出来的,而是从那些被卖到咱们庄子上的匠户们手里弄到的,但那些匠户以前都是官籍,所以说起来,这水泥方子还是朝廷的。

三爷,我打听了下,好多人都相信这个说法,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三爷我区区一个七岁稚龄的黄毛顽童,哪有这个本事,弄出水泥这种东西,是吧”

贾环冷笑道。

王贵一脸的尴尬,道:“三爷,这都是那些混账东西混说的,我问过李万机他们了,他们都拿祖宗发誓哩,说绝对不是他们带来的方子。”

贾环没好气的瞪了王贵一眼,王贵自知失言,他也去问,不说明他以前也这般怀疑过吗

看着王贵脸上的讪讪之意,贾环叹了口气,道:“我们是要做些准备了,吃独食,果然是最犯忌讳的事。我们要在这股风浪没有起来前,赶紧将它灭下去。”

王贵闻言,一脸的不舍,道:“三爷,真要将方子交出去啊”

贾环嗤笑了声,道:“怎么可能从来都是三爷我惦记别人的东西,哪里会让别人从我兜里掏东西。不过是再找几个挡箭牌罢了,三爷我如今的名头还是不够硬,一个贾家三爷的招牌,镇不住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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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厌恶

“三爷,您新年好。”

天蒙蒙亮,刚一出院门儿,贾环就看见面前这位低眉顺目,点头哈腰的人,皱眉道:“你怎么还在庄子上”

贾环面前之人,正是赵姨娘的同胞兄长,贾环血缘上的大舅舅,钱启。

听到贾环不善的话,钱启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变化,依旧笑的灿烂道:“三爷,明儿不就是三十了吗我想着,水莲不,姨奶奶她一个人在庄子上,可能会太冷清,所以就”

贾环奇怪道:“太冷清我娘怎么会冷清赵国基舅舅不是在吗”

钱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道:“老老三嘴笨,二妹姨奶奶不大喜欢看他。三爷您放心,我一定恪守本分,不会乱想不该想的东西。就是带着李氏和钱槐,陪姨奶奶吃个饭,说说话解闷。三爷您明儿肯定要回府上祭祖,我”

贾环吐了口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车轱辘子话说不完。留下就留下,不过你最好记住你刚才的话,不要忘了本分。另外,过完年你就回城继续开你的当铺去吧,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贾家的旗号你可以使一使,不过钱启你记住,黑心银子最好少赚一点。”

说罢,贾环摇摇头,就要离去。

不想钱启还是跟着,贾环眼睛一瞪,就要发怒,钱启连忙赔笑道:“三爷,那当铺已经被我出手了,不做那生意了。”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正眼打量起钱启来,看着他一脸谦卑的笑容,心里却愈发的厌恶,冷声道:“钱启,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钱启闻言,一脸的冤屈,道:“三爷,瞧您说的,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贾环摆手打断了钱启的话,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是妄想。

我讨厌你,不只是因为你当初诱骗我娘在府上拿东西,如果只是如此,我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

可是,你当初居然费尽心思将我娘送到府里给我父亲当小妾”

钱启闻言,只觉得比窦娥还冤。尼玛,没有老子当初费尽心思送赵水莲当小妾,能有你小子今天

贾环看着钱启的脸色,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贾环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服气,甚至还会在心里骂我忘恩负义。

没错,给我父亲当小妾的确比给普通人当正室还风光,我父亲对我娘也很不错,按理说我该感谢你才是。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

你为了送我娘进入老太太的眼,不惜花大价钱去贿赂赖嬷嬷。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那笔钱本来是外祖母临终前留给我娘和赵国基婚嫁用的吧

而且其中一大部分是给我娘预备的嫁妆,因为赵国基从小就不得喜,他太粗笨了,外祖母担心他要是出府了,恐怕连要饭都要不上。

我还听说外祖母为了让我娘脱了奴籍,当年其实已经求到了恩典,只要等我娘成年,就可以由家里自行指配。

为了让我娘婚后不受欺负,外祖母临终前病成那样都不肯花那笔银子买药,就是为了给我娘留下一份体面的嫁妆。

钱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娘成为贾府的小妾如果当初老太太不是替我爹在选小妾,而是在替大老爷选,你应该也会这样做吧

你那个时候想没想过我娘可能会所托非人你想没想过我娘很可能府上姨娘不清不楚没了的难道还少了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想过,就算你想到了,你也不在乎。因为你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一个有野心的商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你什么都愿意卖,你也愿意破釜沉舟,砸锅卖铁的去搏一把。

当年如是,今日亦如是。

只是,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我父亲,我娘说几句就会给你机会,被你利用。

你出手当铺,自然是为了日后更大的抱负,既然你这么有大志,那就先多吃点苦,磨砺磨砺心志,继续在庄子上清理茅厕吧。你当然也可以出去,只是,出去后你若是再敢提半个贾字,长安县的牢房,我会提前给你预备一间。

另外,日后若无事,不要再随便去叨扰我母亲。”

说罢,贾环看也不看如丧考妣的钱启一眼,转身离去。

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却没什么底线,正如方才所言,他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权衡利弊后,只要利大于弊,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卖的东西。

胞妹尚且如此,又何况其他

“哟,老焦,你这日子过的不错啊,昨儿个还去打猎了不过你也太狠心了吧这鹿多漂亮,你打它干吗算了算了,打了就打了,一会儿我抗走一半,晚上给我娘烤点鹿肉吃,再腌点鹿脯。对了,还有鹿茸”

焦大作为贾环的师父,在庄子里也是有一座小院儿的,贾环甫一进院门,就看见焦大在地坪上打理着一头大鹿,数了数,鹿头上的角有五六个叉呢。

本着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贾环毫不见外的提着要求

从贾家庄子再往南走一段,就是一望无际的秦岭了,这个时代的秦岭还没有被过度开发,原始森林依旧茂密,内里野物繁多,甚至连熊、虎和野猪这般的大型凶兽都有,野鹿自然也不少。

焦大如今在贾家庄子上的地位超然,自然不会再像在宁国府那般,被人指挥来指挥去,做一些跑腿套车的杂役活计。

如今他除了每天清早训练贾环一回外,其余时间都是富余的,他又是飞毛腿儿,跑一趟秦岭外围用不了多少时间。

老焦听到贾环的声音,连眼皮子都没抬,蹲在那里剥皮。

焦大房屋门大开着,不时有白气冒出,贾环瞥了一眼后,顿时觉得牙齿发凉。

如今贾环的药浴已经进行了几遭了,可除了第一次外,每回都是人山人海的围着。

李万机等人着实不放心焦大一个人做事,每一次都带着胡老八等人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白荷和小吉祥也是每一次都要进屋里,小吉祥还要争抢着和白荷捞贾环

赵姨娘则每隔一会儿就打发婆子来询问一次。

总之,劳师动众搞的焦大烦闷不已,贾环见后面两次都没出什么状况,也不愿被围观了,他又不是暴露狂

所以药浴就换了个地方,改在焦大的房间内进行。

虽然知道不会再出现什么状况,可贾环还是怕啊。

主要怕疼

等了小半个时辰,看焦大将鹿皮剥下来收好,又将鹿肉剁成了几大块,用绳子捆好后吊在一根木梁下,最后还在附近的雪堆里抓了两把雪搓了搓手,发出“嚓嚓”的声音。

干了一辈子的粗活,焦大手上的老皮和锉刀都差不多了。

要是搓在女人身上

贾环还没来得及乐,又长叹一声。那双锉刀没搓在女人身上,却锉到他身上了,娘的

焦大收拾利索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屋了。

挑起门帘儿,在靠南的房间内,水汽弥漫,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低矮的灶头,上面搁置了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正翻滚着热浪

贾环如同就要英勇就义一般,昂首挺胸,紧闭双目,悲愤道:“来吧,不用温柔”

他在等着焦大残忍的将他全身的关节骨头都拆掉。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动静,贾环睁开一只眼睛看去,发现焦大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在桶边搅拌着药料

“老焦”

贾环提醒了声。

焦大没有转头,只是冷淡道:“你自己动手。”

贾环“艹”了声,质疑道:“我自己怎么动手”

焦大道:“想要习武,就一定要了解身体是怎么个情况,不然的话,到底在练什么都不知道,日后出手也是不明不白自己拆骨是第一步,日后,还要自己锻身。”

贾环无语道:“就是要自己打自己”

焦大道:“没错,你也要了解身上的每一块肉是干什么的,是怎样发力的。”

贾环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是还是觉得很变态,不近人情。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腿,又想了想每次开筋时的惨嚎,贾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只有对自己狠,才能对敌人更狠。而且,这也会让你记住一件事,一个道理:习武之人,或许有粗蠢愚笨的,或许有上不了台面无脑的,但,一定没有心慈手软下不了手的,因为慈不掌兵。这是老太爷的原话。”

说罢,焦大又往灶里加了几根木柴,之后便直愣愣的盯着贾环看。

贾环见状,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对自己都能这么丧心病狂的,对敌人更不会在乎什么轻重了。

而且,千万不要指望习武的人会心慈手软,咦,这话好像有点意思

贾环的眼睛眯了眯,却没来得及多想,因为他看到焦大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耐烦了。

贾环撇了撇嘴,还没动手,就先发出一声惨叫,过了把干瘾,开了开嗓子,然后手中才一用力,咔擦

“啊”

...

第一百零二章 求助

不去做,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不去坚持,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坚强。

第一次开筋拆骨时,贾环觉得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残酷的酷刑了,这怎么可能是人能忍受的了的呢他觉得他就要死去

第二次开筋的时候,贾环依旧觉得疼痛难当,恨不得自己直接疼昏过去,然后就可以感受不到痛了。他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再来一次,他一定会疼死掉

第三次的时候,贾环还是觉得疼痛,不过,似乎也不至于能疼死。而且,开筋后“泡澡”的过程,还很舒服。

原本,贾环以为就这样下去,他会慢慢习惯开筋的过程,直到坚持到最后。

然而,焦大的残酷要求,让他再次,甚至比第一次更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疼痛。

别人动手,和自己亲自动手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尤其是,在给细小关节如指关节开筋时,焦大要求贾环一定要冷静,要仔细,要小心翼翼的去开

贾环觉得焦大不是让他在开筋,而是让他在疼痛,让他在保持冷静的情形下去一丝一丝的感受疼痛是什么。

贾环一边流着泪,一边紧咬牙关,从下到上,一点点的将每一处关节卸下。

他本以为他坚持不下来,然而,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只是,贾环没有看到的是,一旁处,焦大眼睛里的震惊之色是多么的强烈

“呼老焦,若不是看在我个头不停的长,力气也不断变大的份上,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几遭了。”

从木桶里出来,活动活动了筋骨,感受着内中的力量后,贾环有些满意的笑了笑,瞥了眼一旁的焦大,贾环撇嘴吓唬道。

焦大自然不会理这么无聊的话,在一旁收拾着药包。

贾环也不嫌无趣,继续道:“老焦,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怎么回事,我是被卸了关节放进桶里煮的,这些关节怎么就能在桶里噼啪噼啪的自己给重新上上的这么神奇”

焦大这次没有理会,他手顿了顿,沉声道:“我也问过老太爷,老太爷说,正是因为这样不断的拉伸,才能让筋脉更加坚韧。具体怎么回事,我没练过武,不知道。”

贾环闻言瞪了焦大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后,无趣道:“老焦,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本来想让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只是我没想到反对的声音那么大,所以”

焦大低头干着自己的事,瓮声道:“你焦太爷也用不着。”

贾环嗤笑了声,道:“行了,你老跟我这里还装你又不是有病,喜欢一个人冷清的过大年。我跟王贵都说好了,明儿夜里就你们仨光棍儿一起凑合着过,有酒有肉,也能热闹热闹。

老焦,你别忙着拒绝,这过日子,冷暖自知,怎样过都是过,但既然能过好一点,就没道理往坏里过。别倔,我还想看你个糟老头子多活几年呢,以后好给我儿子也开一次筋骨。啊呵呵。

哦对了,还有,虽然你最近是把我往死里揍,可我这人就是有一个坏毛病,心忒善了些,见不得人受穷。我让庄子上的裁缝给你做了两套新衣裳,瞧瞧你穿的这一身,都几年了太不讲究了。

好了,就这么着吧,我走了,明年见”

说罢,贾环拍了拍焦大的胳膊,转身离开了。

贾环走的时候,焦大一直没抬头,一直等院子关门声响起,老焦同志才缓缓的抬起头,苍老的手揉了揉眼睛,咕囔着骂了句后,又低下头忙活起来。

只是,从背影上看,老头子轻快了不少。

“老爷,贾府三爷求见。”

镇国公府城南庄子内,管家陈生躬身道。

牛继宗一身紫色长袍,手中正拿着一卷古籍细细的看着,听到陈生的话后,他眉头微皱,道:“谁”

陈生道:“回老爷的话,是贾府的三爷,就是给庄子上修路的那个。”

牛继宗闻言眉头再一皱,道:“是那个娃娃他不好好在家练武,跑着来做什么”

陈生想了想,道:“老爷,可能是和最近的流言有关。”

“流言,什么流言他一个娃娃,能有什么流言”

牛继宗不解道。

陈生赔笑道:“说白了,还是利益动人心。那位贾三爷如今都快被人当成金娃娃了,他手下两支工程队四处揽活,又有老爷先前开出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成了标杆,所以现在好多人都在打他手里水泥的主意呢。”

牛继宗冷笑了声,道:“一群不要脸的玩意儿,除了睡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外加不知廉耻的巧取豪夺外,他们还会做什么只不过都是一群瞎了狗眼的东西,荣国公的子孙,也是他们能动脑筋的”

陈生跟着赔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外面都在说,贾三爷手上的方子,是荣国府政老爷从工部私自拿出来的。又有人说,是政老爷将会水泥手艺的工匠,私自卖给了贾三爷,所以,这烧水泥的方子应该是朝廷的。奴才猜想,定是那贾三爷吃不住流言,才来见老爷的。”

牛继宗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叫那小子进来见我。”

陈生应了声,便出外去接人了。

“侄儿拜见世伯。”

贾环笑容满面,躬身作揖拜下。

牛继宗的年纪比贾政大,所以贾环才呼其为伯。

牛继宗看着下方的贾环,眼睛微微眯了眯,道:“你小子不在家好好练武,跑来何为拜年的话是不是早了两天。”

贾环嘿嘿笑道:“不敢瞒世伯,小子此来,一来是给世伯提前拜个早年,二来嘛,就是来感谢世伯上回的厚赐。”

牛继宗哼了声,上下打量了番贾环,戏谑道:“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谢我”

贾环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纸,交给了赶上来的陈生。

陈生接过后,又转身交给了上首的牛继宗,牛继宗打开后,眉头顿时皱起。

内容先不说,这一笔臭字,就刺的人眼疼。

抬头看了眼笑的依旧灿烂无比的贾环,牛继宗没好气的哼了声,然后才认真看纸面上的内容。

两眼三行的看完后,牛继宗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贾环,道:“小子,你这是”

贾环笑道:“侄儿不敢瞒世伯,一来,的确是为了感谢世伯当初开出的那一千两银子的赏钱,为后来众人立下了一个好标杆,让侄儿着实赚了不少。二来嘛,想来世伯也听说了,最近谣言不少,侄儿年纪太幼,实在扛不住这些言论,更不敢牵连到家父。所以,想借世伯虎威一用。”

牛继宗不屑道:“谣言区区谣言,会被荣国府放在眼里别说这只是谣言,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荣国公的子孙,用几个匠人贱户赚点银子,没偷没抢,谁敢多言”

贾环闻言苦笑道:“世伯,人言可畏啊。”

牛继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贾环一眼,骂了声“怂货”,不过随即又哼了声,道:“知道敬畏也不全是坏事,不过,我堂堂镇国公府的牌子,就值一成五的份子你小子不懂事,这不是在打老子的脸吗”

贾环苦笑道:“世伯,侄儿万万不敢骗你,除了世伯外,还有理国公府柳叔父的份子,再加上我们府上的还望世伯体谅,多少给侄儿留一点汤喝。”

牛继宗一双虎目紧紧的看着贾环,贾环则一脸无邪的眨着眼回视着他。

呼了口气,又哼了声,牛继宗将手上的纸往桌子上一丢,道:“行了,我就收下这一成半的份子。不过,你小子别在心里笑老子没见识、没出息,

你以为这件事只是区区几个蠢货在那里捣鼓已经有军方的大将开始琢磨,是不是要将你这水泥给征收了,因为水泥既然能铺路,就能用来筑城,也能用来修建军事营地老子知道你不会真的在乎那几个谣言,可军方的意见你在不在乎”

贾环闻言傻眼儿了,巴巴的看着牛继宗,道:“世伯,您这您这可要拉扯侄儿一把,看看能不能压下去”

“嗤”

牛继宗看傻子一样看着贾环,道:“无知小儿,这种军国大事是能压的住的吗再说了,就算现在压住了,可你这水泥的方子一旦外泄出去,落到敌国手中,大秦军方又因为你的水泥而吃了败仗,你觉得你还有脑袋在吗到时候连老子都要跟着吃挂落。”

贾环傻眼儿了,看了看牛继宗书桌上的纸,又看了看牛继宗,干巴巴的道:“世伯,那您的意思是”

牛继宗没好气道:“赶紧让你爹把水泥方子交上去,要抢在军方正式开口前,这样一来,你爹还能捞一些好处。老子的这个消息,要价就是你这一成半的份子,至于柳芳那小子那,你就不用去了,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贾环还是傻眼儿:“世伯,方子都交上去了,你还要什么份子”

牛继宗笑骂道:“愚蠢方子既然是你爹献上去的,那么哪怕是为了给先荣国公一个面子,圣上也会给个恩典。老子再替你敲敲边鼓,让除了工部工坊外,特例准许你继续生产,只要别泄露了方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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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天回来时已经比较晚了,也有点困顿,但我依旧认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认真的写好每一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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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认为,人想要获得尊重,首先就要先尊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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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想法,也是为自己写作树立的准则,愿意并且也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监督。

愿与诸君共同取得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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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靠山

贾环苦着脸道:“世伯,这就让小侄为难了,我都把方子交上去了,到时候方子泄露了,谁知道到底是谁泄露的万一是朝廷工坊那边泄露的,到时候别拿小侄我来顶缸。”

看着贾环的皱巴脸,牛继宗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十分豪迈,声音震的人耳朵疼。

笑了好一阵后,牛继宗才指着贾环笑骂道:“你真是个惫赖的臭小子,胡扯什么,谁敢拿荣国公的子孙顶罪倒是工部工坊里的官儿们,八成会担心被你拿去顶缸。放心好了,朝廷对工坊管制的很严格,只要你这边不出漏子,那边不用你操心。”

贾环还是不放心,苦着脸道:“世伯,我这边也不是那么安全,谁能保证会不会有胆大包天的毛贼来打主意。”

牛继宗生生被气笑了,道:“怎么着,你还想让老子去给你看门不成老子当年虽然有幸给荣国公他老人家当过亲卫营的队正,可总不能给你当看门的吧”

贾环赔笑道:“世伯您说笑了,小侄哪敢有这种想法”

牛继宗冷哼了声,道:“老子知道你的意思,是想问我借几个亲兵我告诉你,想也不要想。不是老子不给你小子面子,是我不能丢了老国公的脸面。堂堂军方第一亲贵之门,居然沦落到我真要给你借几个亲兵,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荣国公府的颜面才真被你丢尽了。

想当初荣国公何等英雄,大秦百万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服何曾想到好在,贾家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带种的。

我看你的骨形比上回见时粗大了不少,开过筋了开始锻身了没有”

贾环苦巴巴道:“正在挨打。”

牛继宗点点头,沉声道:“那就好好练,往死里练。不要怕疼,根基一定要打扎实。你不要学那些没用的书呆子,说什么文贵武贱。别人讲得,咱们亲贵之家讲不得。你明白吗”

贾环心里自然明白这是何意,无非还是有关于亲贵爵位的传承,但他脸上却一片茫然,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牛继宗。

牛继宗见状笑骂道:“老子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沾上毛比猴儿还精。滚滚滚,少在老子这里装疯卖傻,荣国公当年何等儒雅尊贵,在军中是媲美军神李靖的儒将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孙子我看,你倒是和第一代荣国公更像。哼哼

行了,日后有事就来寻我,我若不在,你就去找你牛奔哥哥。咱们原是过命的世交,只是到了你爹这一代

总之,你记住,老子当年是荣国公他老人家的亲卫,这是老子一生最大的荣耀。

至于你那烧水泥的方子,也不必担心会泄露。大秦除了朝廷工坊外,就你一家会被允许烧制。如果方子泄了,除了你那块外,谁敢烧谁就是凶手

另外,过年的时候,老子就在镇国公府里等你过来磕头,你婶婶和你牛奔哥哥现在都在城里理事,明天才会下来,今天你见不着,也等过年的时候再见吧。

行了,滚吧回去好好练,往死里操练”

贾环嘿嘿一笑,又躬身一揖,而后转身就跑。

身后,牛继宗豪迈的笑声传来。

出了镇国公府的庄子,上了马车后,贾环伸进怀里,拿出了另外一份契书,然后扯成了碎片。

既然方子要上交,那么再拉人入伙,就没必要了。

当然,牛继宗这个合伙人还是值得的。

贾环现在需要一个手握实权的强力人物做靠山,只靠荣国府的虚名,在巨大利益面前,已经有些镇不住蠢蠢欲动的人了。虽然他们还不敢动手,但只要有了这个念头,总有一天,他们会扑上来。

而这个手握实权的强力人物,牛继宗是最好的人选。

正如他所说,他曾经给荣国公贾代善做过亲卫队正,虽然只做了一段时间,镀了一层金,但显然,荣国公的个人魅力征服了他,成了他的偶像。

因此,牛继宗也愿意庇佑交好他这个荣国公的孙子。

至于为何如今镇国公府和荣国府的关系不是太亲厚呢

原因也简单,如今一心享乐的荣国府,和以军法严厉治家的镇国公府,已然不是一路人了。

大家理念不同,自然亲厚不起来。

荣宁二府甚至已经有三十年都没有再出现过武人了,在牛继宗心里,估计早已成了败祖破家之辈。

所以,大家彼此也就是一个敬而远之的局面。

如果贾府有要求于他的地方,看在先荣国公的面上,牛继宗可能会应允一次,应允两次,但却事不过三。

荣国公的情面用尽了,大家也就成了路人。

想来,这也是在红楼中,贾府衰败后那般凄惨的局面,却无人相助的原因。

荣国公的人情,已经被王熙凤之流挥霍殆尽了。

然而,如今情形又不同了。

荣国公的子孙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知道上进的。

哪怕如今只是连头角都还没露出的幼苗,但牛继宗也会为荣国公后继有人而感到高兴。

也因此,牛继宗愿意帮扶他一把,在贾环生意之初,配合他立了一个很高的价格标杆。

然而,牛继宗可能没有想到,贾环居然愿意和镇国公府靠近,甚至是亲近。

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有选择回荣国府求救,而是找上了他,这让他很高兴,为贾环的眼光和选择高兴。

也正是因为贾环露出了这种亲近的迹象,牛继宗才会与他粗豪相交,甚至之后还让贾环过年时见见他的夫人和儿子。

这就不同寻常了,这叫什么这叫通家之好,就是世交了。

如果贾环没有主动流露出亲近的意味,那么情形大概还是像上回那般,彼此间客客气气的说几句话,然后给点好处,仅此而已。

这也是牛继宗笑骂贾环精的和猴儿一样的原因之一,因为贾环的表现都是他想看到的。

一次是本性,两次是巧合,但每次都是如此,牛继宗若还是看不出,那他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地位了。

不过,对于贾环有意的靠近牛继宗并不反感。

因为,除了荣国公的面子和因那一成半的份子结成利益同盟外,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原因。

可能没有人比牛继宗更明白,如果有朝一日贾环从武有成,并且得到了贾家的一个爵位后,那将会意味着什么。

荣宁二府上空的那朵黑云,尽管已经殁了三十余年,但其影响力却从未在大秦军方将领中消失过。

至于他刚才所说,有军方大佬已经在打贾环水泥的主意了,这话本身其实也没错。

但他没有说清楚的是,打贾环水泥主意的人,正是他牛继宗,而且这个主意是在今天见了他后临时起意的

为的,就是想看看贾环的心性如何。

还好,牛继宗很满意。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后,贾环默默的笑了笑,不过,就像牛继宗不讨厌他一样,他也并不讨厌牛继宗。

甚至,他还有些欣赏外表豪迈,内心有细的牛继宗。

相比于史家那些上不得台面、令明眼人耻笑的小手段,牛继宗的手法无疑让人赏心悦目。

因为他的做法不仅不吝啬贪婪,还能让双方达到双赢的效果。

由此可见,牛家,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家族

既然牛继宗发话了,而且还是为他着想,那么理国公府上贾环就不能再去了。

否则会让人觉得贪心不足。

人脉也要花费时间慢慢累积才是,急不得。

因为两家庄子挨着很近,所以马车走了一刻钟后,就停了下来。

贾环下车后,正要朝主家院落走去,却看赶车的帖木儿吭哧吭哧的想说什么,又好像不好意思说。

贾环看着这个蒙古大汉,笑道:“怎么着帖木儿,来庄子上变秀气了我看你把庄子上的牲口打理的不错啊,这马上过年了,你有什么要求说说看。只要合理,我尽量满足你。”

帖木儿闻言,粗糙的大手抓了抓后脑,嘿嘿一笑,然后瓮声道:“三爷,我倒是没什么要求。就是就是”

听了他两个就是,贾环不耐烦道:“赶紧的,有话就说,再不说我走了。”

帖木儿闻言顿时急了,连忙道:“就是付鼐和森若托人让我给三爷带句话,说,三爷可曾记得当日在马场时,三爷说过的话。”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话”

帖木儿见贾环忘了,顿时急了,道:“三爷,您忘了,那阵您应承过,日后若您有一个能自己做主的地盘儿,就把我们都收过去。”

贾环眨了眨眼睛,看着帖木儿道:“是吗”

帖木儿见贾环不信,愈发急了,高声道:“三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当日你说过,要是”

贾环嫌弃的将头往后仰了仰,骂道:“小点儿声,三爷我又不是聋子,喊那么大声干吗”

帖木儿闻言,顿时蔫儿了,垂着一颗大脑袋,不吭声了。

贾环站直身后,掏了掏耳朵,道:“这次回府我就去和府上谈一谈,看能不能把付鼐他们调过来。不过你别报太大的希望,我估计有点难度。毕竟你们是荣国公太祖父留下来的人,都扫到我这边,府上的颜面不好看。真要把你们要过来,我怕那边会狮子大开口啊”

帖木儿闻言有戏,顿时惊喜非常,他抬起脑壳满脸堆笑的看着贾环,点头哈腰道:“三爷,三爷,您放心,我们都很能干,只要您把我们要过来,我们就敢对着长生天发誓,一定誓死效忠三爷,绝对不会让三爷您吃亏的”

贾环皱眉看着帖木儿,十分怀疑道:“可是,我现在有你一个养马的就够了,我都要过来干吗煽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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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允诺

“三爷,我们不止会煽马,还会吆马车,套马车,还会”

“得得得”

贾环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又没病,也不是慈善家,养这么一群人搞毛线,打毛衣吗

摆手打断帖木儿的话,贾环黑着小脸道:“行了,我知道了。明儿回府后,我会和老爷说说,至于成不成,就看天由命吧。没别的事的话,你走吧。”

帖木儿虽然愚钝,可也明白,如果他现在真转身了,那就彻底没戏了。

一咬牙,他将付鼐给他叮嘱的最后的底线说了出来:“三爷,我们除了会喂马赶马驾车外,我们还能给三爷当当亲兵。”

贾环皱眉看着帖木儿,疑惑道:“你们不是就会煽马养马吗怎么当亲兵”

帖木儿也豁出去了,一脸悍然道:“三爷,我们蒙古族,都是长生天的子民,生下来就没有不会骑马射箭的”

贾环眉头更皱了,语气有些厌恶道:“你再吹牛逼,就给小爷滚蛋,哪来滚哪去你们还生而知之了你们都这么厉害了还找我干什么”

帖木儿闻言面色一滞,垂头丧气道:“我们自祖辈以来都是负责养马的,孩子小的时候也没什么可玩儿的,就在小马驹背上折腾,所以,都说我们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射箭也是这样,小时候是砍柳树枝弯起来当弓箭,大一点就偷偷用竹条当弓练习。开始也射不准,可常年射下去,就越来越准了。”树如網址:heiyaп关看嘴心章节

贾环闻言,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愈发凝重,他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的观察着帖木儿,轻声道:“帖木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非你们心存大志,想要恢复你们祖先的荣耀”

“轰”

帖木儿只觉得脑中响起了一道惊雷,炸的他眼冒金星。

帖木儿整张粗糙的脸都在抽抽着,看起来微微有些狰狞,贾环又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

他的确已经开筋了,还在锻身,力气也增长了不少。

可这增长也只是相对他之前手无缚鸡之力时相比,实际上,习武并不是像话本评书中的那样,练一天后就神功大成了。

习武是一个需要花费时间慢慢研磨的过程,很枯燥,要有耐心。

贾环习武时间太短,年纪又太幼,若是此刻帖木儿暴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路逃命。

“噗通”

很沉闷的一声,帖木儿跪在贾环面前,而这一次,贾环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让人免礼起身。

帖木儿一双蒙古人常见的单眼皮细眼中,滚落下两滴浊泪,顺着粗糙的脸庞,滑入胡渣,最后跌落在胸前衣襟上。

一个响头叩下,直起身后帖木儿单手抚肩,这是蒙古人见贵人时常用的觐见礼,他的眼睛直视着贾环,用最真诚的声音道:“三爷,这就是为何我们从来不敢对人说我们会骑射的原因。在这里,我们是卑贱的异族,是要被防备的人。

可是,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心存大志啊。

三爷,女真已经战败近百年了当初归顺女真的博尔济特氏因为布木布泰的缘故,整个部落都被屠的鸡犬不留。

我是乞颜部落的,巴音是和硕特部落的,府上还有那古斯部落的,兀良哈部落的

然而,我们这些部族,如今也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在这里,我们是异族奴隶,在草原上,我们是比奴隶还要低贱的罪民,连一些卑贱的奴隶都能随意打杀我们。所以,我们回不去的。

三爷,我们学习骑射只是为了不忘自己的血脉,而且我们也只能学会骑射,学不会种地

我们虽然会骑射,但我们从来没有产生过不该有的妄想。

因为,我们的根已经断了,对于今天草原上的部落来说,我们这些人早已经不是长生天的子民了,而是汉人的牧犬。即使我们回到草原上,也只是最低贱的罪民。

如此情形,我们又能有什么妄想呢

何况,我们的族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才两百多人而已

三爷,您明鉴啊”

说罢,帖木儿又砰砰砰的连续磕起头来。

“行了行了”

贾环听他磕头的声音都替他疼的慌,打断后,贾环有些怪异的打量着这个粗坯,道:“帖木儿,这些话,不应该是你说的,你也说不出这种话。你会煽马我信,你会骑射我也信,可你会说这种话我不怎么信”

帖木儿大手擦了把脸上的眼泪,道:“三爷,这是付鼐和纳兰教我的,他们说,如果三爷问出了我们会骑射,就一定会怀疑我们的动机。所以,就让我把这些话背下来了。”

贾环闻言顿时乐了,玩味道:“你倒是诚实,可是,你们这一伙子把我算了个通透,让我还怎么敢用你们三国你们听过吧你没听过付鼐他们一定听过,杨修怎么死的,他们不知道”

帖木儿闻言茫然的看了贾环一眼,长满毛的大手抓了抓茂密的头发,摇摇头,瓮声道:“不懂,付鼐他们没说怎么说。”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道:“这才是你应该有的状态。”

帖木儿也不恼,沉声道:“三爷,我虽然听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您可能会担心我们成为背主的奸奴。三爷,我们蒙古人,最知忠义,我们”

贾环又不是真的只有七岁孩童的智商,哪里会信这种话。

别的不说,就看那付鼐和纳兰森若将他算计个通透,就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是什么蠢货。

实际上,无论是女真还是蒙古,虽然多有粗坯,但也都出现过不少智谋超凡的人杰。

蒙古不去提,打下了三分之二个地球的民族,只是靠骑射却是解释不通的。

再看女真,这个全部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的撮尔小族,却在华夏历史上两度入侵拥有亿兆黎民的华夏炎黄,甚至还主宰过数百年。

这些靠的难道只是四肢发达

当然,贾环并不是真的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妄念,做出背主之事。

很简单,他们的家人都在贾家手里,若有动静,就是全部打杀了,对如今的贾府而言,也不过是拖到乱葬岗扔了了事。

只是

贾环上前半步,半蹲下身,平视着帖木儿,皱眉疑惑道:“帖木儿,你们干吗非要惦记着三爷我真想找个强力人士投靠,那你们也应该去找大老爷,或者去东府找珍大哥也成啊。

别的不说,只要你们随便露一手百步穿杨的骑射功夫,想来当个亲兵护从还是没问题的。何苦来找我这么个奶奶不疼太太不爱的庶子

我自然知道你们不敢背主,你们满门的性命都在我贾府手里,你们背什么主

只是,这个原因解释不清,三爷我是万万不敢应承你们的。”

帖木儿闻言,面色连续变了几变后,纠结的头上青筋都暴起,他死死的咬了咬牙,然后才道:“三爷,不敢瞒您,让我们追随三爷您的主意,是上一代萨满定下的。萨满临终前占卜过一卦,说说三爷您是改变我们命运的人,让我们一定要紧紧追随三爷您。三爷,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我要是说谎,就让我帖木儿的子孙都不得好死”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誓言了。

一般人也只会发个“如违此誓,万箭穿心”或者“如违此誓,不得好死”的毒誓,很少有人敢以子孙起誓。

因为这是一个相信鬼神的时代,也是一个相信有因果报应存在的时代。

只拿自己起誓,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破誓了也就破誓了,了不起就是一个不得好死,怎么死不是死啊

但是涉及子孙的时候,就不同了。

没有人会愿意牵累子孙,大丈夫纵横天下,所求者为何

无非就是一个封妻荫子罢了。

就算做不到封妻荫子,也不能祸及妻儿才是,否则便是枉为男儿。

贾环静静的和帖木儿对视着,他在帖木儿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虚假的波澜,倒是他自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既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看了,贾环直起身,瞥了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帖木儿,道:“你也起来吧。萨满你们现在还有萨满吗”

贾环饶有兴趣的问道。

帖木儿摇摇头,脸色有些阴沉,有些悲伤的道:“没有了,那是我们最后一任萨满了。断绝了”

贾环好奇道:“你们就这么信他的话,不怕他算错了”

帖木儿闻言,脸色明显又是一沉,深呼吸道:“三爷,萨满他老人家,当年和荣国公都是以朋友相称的。荣国公的最后一役,萨满就叮嘱过他,这次出去有大风险,有死劫,让荣国公万万当心。只是这些大家都知道,三爷若不信,尽可以使人去问。”

贾环闻言真有些被镇住了,道:“都有谁知道”

帖木儿道:“付鼐和森若他们都知道。”

贾环眼睛眨了眨,没有继续提出怀疑,他点点头,道:“好吧,我信了。”

帖木儿闻言大喜过望,激动道:“三爷,那您什么时候”

贾环缓缓的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帖木儿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而降,木然道:“三爷,您这是”

贾环道:“帖木儿,既然你什么话都跟我说了,那三爷我也不跟你来虚的。我现在的盘子定的还太小,庄子就这么大,已经有百十号人了,再多,真容不下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应承,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收纳你们的。”

帖木儿原本黯淡下来的眼睛又微微一亮,道:“三爷,我们不急,只是,三爷能不能跟府上先要几个过来。三爷,不是我信不过三爷的话,只是如今咱们庄子的工程队越做越远,水泥和砖都要不停的用马车运过去。虽然庄子上也有几个懂赶马的,可他们毕竟没有我们这些从小和马一起长大的熟练啊”

贾环闻言,想了想后,笑道:“可以考虑,过年的时候我找时间和府上谈一谈吧。”

帖木儿闻言大喜,双手抱拳,沉声道:“谢谢三爷”

ps:感谢书友林秋保安和938516的打赏,感谢皇室之人、龙心在手天下我有和巫师家庭的打赏~~~感谢众书友们的推荐支持,谢谢另,稍微说一下,这章是比较重要的一个伏笔,是一个引子,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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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惦记

等帖木儿兴高采烈的走了后,李万机和胡老八才从后面走到跟前。

李万机轻声道:“三爷,没事吧”

贾环呵呵一笑,道:“能有什么事”

说罢,回头看了眼两人,道:“你们怎么来了”

李万机笑道:“这边动静不小,我有些不放心,就带着老八来看看。”

贾环点点头,笑道:“有心了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李万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旁的胡老八也咧着嘴嘿嘿乐了起来。

李万机道:“都准备好了,老婆孩子都有了新衣裳,家里也有肉味儿了。三爷,我”

看他一副款款深情的模样,贾环实在有些受不了,笑骂道:“老李你够了,大老爷们儿来这套寒不寒颤再说了,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就这我还亏待你了呢。要不是要供我习武花费,你们会过的更好。”

李万机闻言,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后面,顿时严肃起来,他沉声道:“三爷,哪有这样的说法没有三爷您,我们”

贾环头疼的敲了敲脑袋,瞪了眼李万机,道:“你要不要改名叫唐僧算了”

李万机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胡老八也不傻,看明白后,在一旁嘿嘿的偷乐。

对他来说,看见李万机吃瘪的时候可不多。

李万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胡老八虽然不出声了,可还咧着一张大嘴乐。

忽地,贾环一拍脑门,道:“对了,还忘了一件事。你们家里准备什么馅儿的饺子”

李万机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回三爷,是羊肉白菜馅儿的。”

贾环又看向胡老八,道:“你们家呢”

胡老八嘿嘿道:“我们家是猪肉。”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怪不得你身上总是臭臭的好了,为了表彰你们前些日子的辛苦,我带你们去看一点好东西,顺便给你们一些,犒劳犒劳你们。”

说罢,神秘兮兮的引着二人向后院走去。

走到二门前两人说啥也不敢往里走了,李万机苦笑道:“三爷,这万万使不得。再往里走,那我们就真该死了。”

贾环解释道:“不进后院,就是转个弯儿就到了。”

那也不行,李万机和胡老八两人赔着笑脸,任凭贾环百般劝说威胁,就是不肯迈进二门儿半步。

说了半天,贾环口干舌燥的,也不耐烦了,骂道:“去去去,娘的,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是看在这几个月你们没日没夜辛劳的份儿上,三爷我还舍不得给你们呢。既然你们不敢进,那回家打发婆娘来,让她们找郭三壮家的,给你们带回去吧。”

郭三壮的婆娘当初因为死活学不会手艺活,郭三壮觉得丢了脸面了,回家后狠狠的收拾了婆娘几顿,逼得他婆娘都要去跳河了。

事情闹大后,勃然大怒的贾环使人将郭三壮吊起来狠狠抽了顿鞭子,又将他婆娘招到主院里做事,这才了了一桩可笑的官司

李万机和胡老八听贾环这般说,才笑着点头应下。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这种事太犯忌讳了,尤其是对贱籍之流来说,擅入后宅,简直是就是贱籍奴仆死亡率最高的原因。

在大秦,豪门大户惩毙了奴仆后,往往就是打发个管家去衙门里上报一声,说有不懂规矩的贱籍闯入后宅被抓住后失手打死了

也就是这样了事了,没人会追求。

虽然李万机和胡老八不会怀疑贾环设个套来干掉他们,因为没必要也不可能。但这种禁忌自他们幼年时就耳熟能详,每每被大人警告,可以说对大宅门里二门儿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所以,自北城出来的人,往往看到二门儿腿就发软

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后,摇摇头,贾环自己转身进了二门,身后,李万机和胡老八不约而同的呼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然后相视一笑。

进了二门儿后,贾环没有径直的往后宅走,而是如他方才所言,拐了弯,又绕过一扇小小的垂花门,顺着一条两米宽的甬道,一直走,绕过二进和三进宅子后,再一转,又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小院儿,当庭则是一套三间大平房。

只是与庄子里其他平房不同的是,这座大平房的窗户,不是用油纸糊的,而是透明的。

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屋内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哟娘,你们还忙活着呢”

推门而入后,贾环笑的满脸灿烂,颠儿颠儿的走了过去。

赵姨娘带着小鹊还有小吉祥,外加郭三壮家的婆娘,正在那里忙活的不亦乐乎。

见到贾环进来后,郭三壮家的还有小鹊忙给他请安,小吉祥则是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赵姨娘则十分高冷的瞥了他一眼后,哼了声,继续忙活她的去了。

贾环对郭三壮家的婆娘和小鹊点点头,然后回了小吉祥一个更丑的鬼脸,逗的她咯咯笑后,才对赵姨娘道:“娘,我给你弄的这间温室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呸”

赵姨娘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后,骂道:“老娘天生就是劳累的命,这才出府清闲几天好不容易不用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立规矩了,还没歇过劲儿来,就被你个蛆心的孽障打发着做起苦力来了。你还敢来夸功”

贾环苦笑不得道:“娘,我这不是想着给你找点事情做嘛人呢,一定要有理想,要有事业去做,否则的话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你娘的头老娘看你才是条臭咸鱼呢,还是条黑不溜秋的臭咸鱼”

赵姨娘差点没把脑浆气出来,她这么貌美如花的,居然被比作咸鱼真是叔叔可忍,姨奶奶不可忍

听到赵姨娘的骂声,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吉祥咯咯的最开心了。

贾环“幽怨”的瞪了小吉祥一眼后,对赵姨娘道:“娘,明天你真不和我回去了”

赵姨娘闻言,提着洒水壶的手顿了顿,然后又继续浇洒起来,道:“回什么环哥儿,那个地方,娘怕是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咱们的东小院不是都已经给琥珀这个新姨娘了吗娘是老太太亲自开口打发出来的,没有她开口,哼哼”

说罢,赵姨娘到底是没心情继续洒下去了,而郭三壮的婆娘倒也是明白人,贾环刚才开口的时候,就远远的走开了。

贾环见赵姨娘一脸的落寞伤心,挠了挠头,道:“娘,你放心,用不了一辈子,过几年我就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到时候,也让别人给你立规矩,你觉得小吉祥如何”

赵姨娘还没表达意见,小吉祥就开心的狂点起小脑袋来,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弯弯的,甜甜的。小鼻梁也皱起,小嘴巴咧着,露出上面两颗小虎牙来,小圆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这俩活宝生生将赵姨娘给气乐了,笑骂道:“真是一对不害臊的坏东西,倒是都凑到一块儿了过几年,过几年你们还不是一样毛都长不齐”

贾环眉开眼笑道:“娘,我听说有的人家的公子哥儿,十来岁当爹的都有。您放心,到时候儿子我加把劲,给你生几个孙子出来。”

“扯你娘的臊”

赵姨娘差点把手里的洒水壶丢到贾环的脸上去,小吉祥的脸也红到耳根儿了,羞答答的不敢看贾环。这句话对她来说,口味还是重了些

赵姨娘骂道:“那些十来岁就当爹的混账,有几个能长寿的能活过三十就不错了自个儿身子骨都没固好,生个锤子生”

贾环笑嘻嘻的看着赵姨娘,经过这么一笑一怒,赵姨娘的精气神儿又提上来了。

“明儿你早点走,回府后还要祭祖呢。今年不同往年,你被荣国公托梦救了一遭,老太太可能要大办一场。”

骂完一通后,赵姨娘神清气爽了很多,然后想起了正事,叮嘱道。

贾环道:“也不会大到哪去,前面不是已经折腾过一遭了嘛。明儿你们先乐呵着,等我祭完祖后,就赶紧往回赶,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娘,我给你说,我们可是准备了不少节目,到时候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赵姨娘闻言,没有憧憬,而是叹了口气,缓缓的道:“也不知道,三丫头如今过的怎么样了”

贾环闻言一怔,抬头看向赵姨娘,她没想到赵姨娘居然还会惦记着贾探春。

赵姨娘惆怅了半天,回过神后见贾环愣愣的看着她,便气骂道:“再怎么说她也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从我肠子里爬出去的,老娘能不想她不像你个没良心的,整日价就知道惦记你二姐姐,她和你亲还是三丫头和你亲你别忘了,你魔怔的时候,是你三姐姐出的银子”

贾环闻言,微微一愣,回忆了下当初那一幕,他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道:“娘,你放心,我没说不关心她。只是,三姐姐和太太还有二嫂她们走的近,也没谁敢欺负她,她过的好着呢。”

赵姨娘闻言,顿时不支声了,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念叨了一番什么后,又看了看贾环,底气忽然不怎么足了,道:“还有,我想让钱启明天过来,和我们一起过三十,你怎么说”

贾环笑道:“不是说和赵国基舅舅一起过吗他还没成亲,正指望娘你这个当姐姐的帮他寻个好亲事呢。”

赵姨娘脸色不好看道:“老三笨的和木头一样,半天放不出一个好屁。和他一起过,闷也要闷死。怎么,你娘被人赶出府来,想找个娘家人来过年三十儿都不成”

贾环沉吟了下,呵呵笑道:“娘,你要是想和这个人长长久久的做兄妹呢,现在最好和他少些往来,等儿子将他那一身的烂心眼给磨光了,你们还是亲兄妹。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的话,那就随便你了。只是”

赵姨娘闻言怔怔的看着贾环,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道:“那你就去磨吧,用那些臭茅厕磨吧你要是磨不出来,老娘就把你丢进去磨一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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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回府

贾环环视了一圈屋内的郁郁葱葱,尤其是那三层架子结构,极大的提高了空间的利用效率,贾环满意的点点头。

大窗户和透明玻璃的使用,再加上暖炕供热,使得这间温室的功效近乎完美。

不过,利用温室进行冬季种菜并不是贾环首创,实际上早在近两千年前的汉朝,就有明确的关于温室的记载了:“自汉世大官园,冬种葱、韭、菜茹,复以屋芜,昼夜瑛温火,得温气诸菜皆生。”

只是,这种温室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用的起,比如说王公贵戚。

就贾环所知,荣国府内也有一座这样的温室,由专人打理,专供贾母还有贾赦及贾政夫妇享受。

林黛玉和贾宝玉自然可以跟着贾母一起享用,王熙凤夫妇也能凑上一份,至于其他人,估计勉强能见着个青菜叶就不错了,这都已经是主子级别的待遇了。反正以前在贾府时,贾环和赵姨娘的碗里很少有绿色

而且,他们那种温室的效率极低,因为他们没有透明的玻璃窗,只能用油纸糊窗,油纸的透光率非常不好。

没有充沛的阳光滋养,绿色植物又怎能长的好呢因此,这样温室的产出量极低。

再有就是,贵户人家,种植植物是不允许施肥的,不管是人肥还是畜肥,想想都是罪过。

但贾环不同,他虽然也不允许施人肥,觉得不舒服,却允许让郭三壮家的用一些畜肥来滋肥土壤。

土壤好,阳光好,温度适宜,水也不缺,因此,相比于贾府那间温室里半死不活,蔫儿不拉几的绿菜,贾环温室里的蔬菜长的都极为茂盛,茁壮。而且,蔬菜的也丰富的多。

这样的温室,贾环一共建了三大间。

水灵灵的胡萝卜,绿油油的青菜,再加上黄瓜、西红柿和紫色的茄子和青椒,贾环使人装了两小篮,这就是他给府上的年礼了。

不止是给贾府,他打算给镇国公府的年礼也是这般准备。

还有理国公府、修国公府、齐国公府等等。

再没有什么比这种更好的广告方式了

既然水泥涉及到大秦城池安危和国家机密,可能会引起朝廷和军方的注意,那么贾环就不可能再将这门生意做大,后患和隐忧太大,也容易被人利用。

而玻璃的生意呢,贾环目前同样没有想过要做大。

原因也很简单,以他目前的能量,注定无法庇护的住这门淘金一般的生意。

在红楼原著中,宁国府过年待客,想要用一盏玻璃屏风撑撑场面,都需要贾珍舍下脸面来,派贾蓉去跟王熙凤相借。

因为王熙凤的娘家曾经是替朝廷管理海外藩国上供觐见的官员,想要来大秦觐见天颜的使者,都要先去王家走一遭。

想来,这大概就是王熙凤那盏屏风的来处。

也由此可见,玻璃在这个时候,是何等的珍贵。

若是此时贾环将玻璃拿出贩卖,恐怕连贾府众人都坐不住前来谋夺了。

思来想去,既然水泥不能做大,玻璃暂时又不能拿出,那么就换个思路,用水泥起宅子,用玻璃做明窗,做温室吧。

那些死要面子的高门贵户,总不会舍下面皮不要,来谋夺他卖菜的买卖吧。

而且贾环还给玻璃窗做了一个伪装装置,在玻璃的内外两层,又做了一层复式窗框,窗子上裱糊了油纸。

若有人前来观看时,就提前派人将油纸窗挂上

“三爷~”

“嗯”

“三爷~~”

“嗯”

“三爷”

“哎哟起来起来,压死我了小吉祥,你怎么这么沉啊,该减肥了”

贾环毫无形象的趴在炕上,懒洋洋的不动弹,任凭小吉祥撒娇,嘴上应着,可眼皮都不抬一下。

惹恼了小吉祥后,被她一屁股坐在背上,惨呼起来。

推开小吉祥后,贾环苦口婆心道:“小吉祥,听三爷的话吧,啊,这一白遮千丑,一胖毁所有你看看你,小脸儿胖嘟嘟的,不用鼓脸就已经是圆的了,你现在看起来都成福娃娃了”

小吉祥才不搭理这一茬呢,连赵姨娘平时都夸她越长越稀罕了,说她小脸儿白里透红跟桃子似的,让人直想咬一口眉心处再让小鹊姐姐点了一个红点,看起来越发喜庆了

再说,现在庄子上的饭菜多么可口,多香甜啊,才不减肥哩

本来吃饭时就抢不过三爷,要是再让让,那还不饿死啦

撇撇嘴,小吉祥又开始撒起娇来:“三爷,你就带我回府一趟嘛”

贾环抬手在她眉心处敲了下,然后一个翻身,将小吉祥撂倒,压在身下,贾环躺在上面,任凭她叫唤挣扎也不理,哈哈笑道:“都给你说了一百遍了,明天不行,时间紧,要赶路。去的时候还可以坐车,回来的时候三爷我要和帖木儿骑马往回赶,马车让赵国基自己赶回来。到时候你怎么办一个人坐马车里让赵国基捎回来”

小吉祥一边反抗着贾环的压迫,呲着两只可爱的虎牙,皱着小鼻子使劲用力往上拱,一边缓慢的喘息回答道:“这有什么难的,三爷骑马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啊三爷你骑马的时候不是总大喊大叫让我们红尘作伴,还有策马奔腾吗你不能光喊不做哩”

贾环脑袋枕着小吉祥的小脑瓜,听到他的话后,脑袋轻轻往后一磕,砰的一声,小吉祥老实了些,贾环哼了一声得意道:“臭吉祥,三爷那是喊吗三爷那是在唱再说了,我的驾龄才不过几个月,虽说三爷我天赋异禀,如今已经骑得呱呱叫了。可这大过年的,咱们还是安全第一吧。你这么沉,万一马跑到半道儿累趴窝了,那可怎么得了”

小吉祥闻言,缓缓的伸出小手抓了抓后脑勺,然后一对毛毛虫眉皱起,粗粗的喘息了几下后,忽然双手撑炕,猛然发力,终于,小吉祥同学成功的推翻了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

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小吉祥再次一屁股坐在笑的已经无力的贾环肚子上,在贾环的惨叫声中,小吉祥一脸正色、庄重深严的呐喊道:“三爷,我不胖”

隆正十三年末的最后一天,天公却有些不作美,天色阴沉,一大早起,几缕雪花就开始断断续续的飘下。

天刚大亮,身着一件单衣,头发随意束在脑后的贾环,刚刚完成晨练回来。

十里地的往返越野,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一件很艰难的事了。

若非担心荒野上可能会有狼或熊出没,焦大甚至都会让贾环自己行动,而不是每天早晨早起,腰插一把柴刀,亲自陪贾环跑一遭。

进了庭院,脱掉衣服,用冷水粗糙的冲洗了一通后,贾环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精神大震,然后在赵姨娘骂娘声中,嘻嘻哈哈的回屋换衣服去了。

这种情形,几乎每天早晨都要发生一次。

大冬天大清早的,穿那么单薄不说,还在庭院里脱的光溜溜的,用凉水洗澡

这在赵姨娘看来,不是作死,胜似作死。

就算如今身体好了,可以折腾了,可这般做法,也太没大家公子的体面了吧

真是比庄户家的野猴儿还野

擦干净收拾利索,贾环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穿上鹿皮小靴,在白荷温柔的帮助下和小吉祥不断的捣蛋中,披肩头发被绾起束在一个小金冠里。

和白荷来一个爱的拥抱,又作势吓跑了小吉祥,而后一口气灌了半斤牛奶又吞了俩鸡蛋后,贾环便准备起身出发了。

站起身来,原本有些单薄佝偻的身体不知何时已变得笔挺有劲,而原本形容肖母,清新俊秀的白脸,如今颜色变深,脸上的脂粉意褪去,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和从前,已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止小吉祥眨巴着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铜镜前“卖弄风骚”的贾环,就连白荷都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还情不自禁的动手帮忙整理了下领口处的皱褶。

贾环对自己的卖相真是太满意了,这要搁到上一世,就这样貌,就这身板儿,哪家酒店的公关都能做得了

贾三爷心怀大志的畅想到

“照照照,照你娘照就你这黑不溜秋的脸,还照个屁啊门口车马都备好了,你还不赶紧出发”

赵姨娘推门而入,见贾环还在孤芳自赏,顿时勃然大怒臭骂道。

贾环闻言好笑道:“娘,你这话说的忒不讲究了,到底是在照我娘,还是在照”

话没说完,赵姨娘就开始弯腰准备脱鞋了

在赵姨娘的绣鞋没砸中前,贾环赶紧跑路,路过赵姨娘跟前时,还趴到她脸上“叭”了一下,说了声“我速去速回”

然后在赵姨娘的笑骂声和小吉祥咯咯大笑声中跑远了。

“咦,老焦,你也去府上”

贾环正要登车,却看见后面一辆拉着年礼的马车车辕上,居然坐着一个老翁,不是焦大又是何人

焦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淡漠道:“老头子要去给老太爷磕个头,上柱香。”

贾环闻言,有些诧异,你一个不姓贾的老仆也想进祠堂

不过看焦大的脸色好像不想多说,他就没多问,径自上了马车。

李万机和帖木儿各骑在一匹马上护卫于左右,赵国基扬起马鞭,甩了一个清脆的鞭哨,马车缓缓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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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们的支持,感觉真的很好,真的

...

第一百零七章 堵口

贾府,梦坡斋。

贾环恭恭敬敬的给贾赦、贾政施完礼后,又给贾珍和贾琏请了安。

只是心里却有些纳闷儿,贾政是贾赦的弟弟,而贾珍才是贾族的族长。

就算是要商量事,也不应该都挤在贾政的梦坡斋来开会。

不过,当他起身,看到众人的眼神都若有若无的放在他身上,贾环心里顿时突了突,知道恐怕今日之事和他有关。

果不其然

“环哥儿,你庄子上的那个水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听不少同僚都在讨论这个东西,大老爷和你珍大哥都不甚叨扰,烦不胜烦,你个孽障,还不快快说来。”

贾政面色淡然,语气平淡微带厌烦的问道。

在公众人前,贾政从来都是严父的角色。

而且看起来,贾赦和贾珍确实让他有些烦恼了。

贾政是有名的儒家书生,哪里愿意理会这些世俗厌物。

上次去庄子上,虽然也感叹了番水泥的妙用,但也仅此而已。

更多的是表扬贾环庄主做的不错,让庄子上人民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是从人文角度对贾环进行的表扬。

贾环听到贾政的话后,恭声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发现那水泥,也只是一个偶然。儿子的庄子总共有一百亩地,可是因为境内有一座光秃秃的灰石头山,所以真正能够产粮的地也就七十来亩。

孩儿为了解决问题,就去那座灰石头山上看了看,意外发现,灰石头山脚下的地面,竟然被一层灰色坚硬的泥给糊住了,正是因为这层泥,才让庄子上靠近灰石头山的地产出微薄。

然而在我们想要将这层灰泥铲除时,发现这层泥的坚实超乎想象,然后孩儿就动了脑筋,弄出了水泥。”

“那镇国公府为什么会用一千两银子请你去铺路呢”

贾赦捋了捋颌下的灰白长须,中气不是很足的拖着长音问道。

一双不大有神的浑浊眼睛居高临下的盯着贾环。

贾环笑的很谦卑,道:“回大老爷的话,是这样,镇国公府看管城南庄子的管事的,无意间发现了侄儿庄子路口的路用水泥修过。他看着路还不错,就禀告了镇国公府的牛世伯,而后那管事就来找侄儿,说想要买侄儿的水泥。

可侄儿寻思,这镇国公府和咱荣国公府乃是世交,两家自曾祖时就已经交好,牛世伯想要用一点水泥,哪里还谈什么卖不卖,只管拿去用就好。

若是为了几两银子,就去学泥腿子那般尖酸算计,岂不是丢了咱荣国府的体面

侄儿虽然已经出府,可依旧姓贾,依旧是荣国公的子孙,父亲大人的儿子,这种给祖宗和父亲脸上抹黑的事,侄儿是万万不敢做的。

于是侄儿便拒绝了那管事的提议,并且安排庄子上的施工队去给镇国公府上的庄子铺路。

谁知,得知侄儿这般说法后,牛世伯非但不愿意凭白接受侄儿的好意,还说侄儿支立门户不易,弄点营生来做,他这个当伯父的岂有颜面占便宜若是如此行为,那他这个做世伯的,脸上就再无半点颜面了,便强给了侄儿一千两银子。

牛世伯起了个头后,后面几家也想用侄儿水泥铺路的人家,便都这般做了,就连保龄侯史家叔叔都是如此,侄儿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环的这番话,让堂上众人的脸色各异,其中贾赦的脸色,是最精彩的。

一个亲伯父,一个牛世伯,两人的做法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对比起来,更是鲜明

脸上一阵青红变换后,贾赦猛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还知道荣国府的颜面你既然知道荣国府的颜面,就应该在庄子上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又是从武,又是水泥,你想干什么你可知,因为这水泥之事,已有御史在写奏折,准备在开年大典上弹劾乃父假公济私都是你这个孽障”

贾赦一怒,堂上顿时一静,众人的面色再次微妙起来,就连贾政的脸色都有些焦虑。

倒不是说他怕人弹劾会对他造成什么大影响,贾政只是担心这些弹劾会使他的清誉受损

然而贾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变,朗声道:“回大老爷的话,这个消息侄儿倒是已经从镇国公府的牛世伯那里得知了。

牛世伯对侄儿十分关爱,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就立刻派人将侄儿喊去,叮嘱了几句。并且告诉侄儿,要侄儿将水泥的方子交给父亲大人,让父亲大人呈现给朝廷。

这样以来,外人就没什么说法,也没人能惦记了,父亲大人和咱们贾府还能得一些便利。”

贾环的话让众人面色再次一阵变动,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还有,大老爷可能不知,不仅是那些御史在动水泥的脑筋,好像军中有些将领也有这个想法。

因为水泥这种建材,使用十分便捷,不仅在筑城和修路方面十分好用,想来就连在修建军营和军事工地方面都有几分的益处。

所以,只要父亲大人将这方子呈现上去,再有牛世伯帮衬着说说话,想来圣上一定会龙颜大悦。”

贾环的话音刚落,就见贾赦“噌”的一声猛然起身,然后面无表情的迈步离去。

其身后,贾珍向贾政叨扰了一句,也紧跟着离去了,两人再未多看贾环一眼。

两人身后,贾琏面色有些复杂,也有些纠结,不过终究还是起身,低声和贾政说了两句,见贾政并无不悦的点点头后,方海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只是在离开前,特意的和贾环点了点头。

贾环微笑着回应之。

待人都出去后,贾政不禁长出了口气,再看向贾环时,脸上带了抹笑意。

贾环脸上的笑容就灿烂多了,他从袖兜里摸索了阵,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西红柿,然后贼眉鼠眼的看着贾政,道:“父亲,西红柿,您吃不吃”

贾政哪里还能在这个孽障前维持住严父的架子,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后,又哼哼的笑出声来,道:“也不知跟谁学的这般刻薄刁滑,将大老爷挤兑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和牛继宗这般亲厚了”

贾环乐呵呵道:“父亲,您这就太小瞧孩儿了。您是儒教门人,自然不知武林轶事像孩儿这般骨骼清奇,百年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在真正从武之人眼中,那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瞅花开啊再加上牛世伯曾经做过祖父的亲兵队正这么个微不足道的辅助原因,使得牛世伯对儿子格外器重。还特意叮嘱孩儿,大年初一下午要在镇国公府恭候孩儿的大驾”

“放屁”

贾政这般儒雅恪守儒教的人,都被这竖子给气的骂脏话了,明明是因为牛继宗做过荣国公的亲兵队正,有了这层渊源他才会对贾环另眼相看,可到了贾环嘴里,这却成了微不足道的原因,他自己自恋揣测的原因却成了主要原因。

不过,看着三两口将西红柿吃掉,笑的一脸阳光的贾环,贾政却又生不起真的怒气,哼哼了两声后,道:“看你长高了不少,脸色也黑了很多,在庄子上过的还习惯”

贾环嘿嘿道:“父亲,儿子在庄子上活的快活着呢当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常常会思念父亲到难以入眠的”看到贾政眼神不善,贾环赶紧转换话题:“咳咳父亲,咱这不叫黑,这叫健康。对了,姨娘还托我给您捎来一双鞋,一会儿给您送来。唔,还有,这是水泥的方子。”

贾政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后,伸手接过他递上的方子,随意扫了眼,而后面色犹豫了下,低声道:“你把方子交上来,那你你那边怎么办今天祭完祖你还要回去么回去好,那临走的时候你再过来一趟,为父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先拿去使吧。”

贾环闻言,心里一热,笑着摇摇头道:“父亲,你放心吧,儿子不缺银子使。而且,父亲你怎么不问问孩儿,这西红柿从哪来的”

贾政闻言先是皱眉,而后一怔,随即恍然道:“我说刚才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了,环哥儿,你这蕃茄从何而来府上暖窑中似乎并无此菜吧”

贾环嘿嘿笑道:“父亲,这就是儿子日后赚银子的买卖”

贾政闻言,看着贾环皱眉道:“你在庄子上起了暖窑温室,想要种菜卖何以至此”

贾环正色道:“父亲,不是至此不至此的缘故,儿子如今虽然依旧年幼,可毕竟已经分府单过了,就算有父亲的接济,却也不能坐吃山空。庄子虽然不大,可也有百十号人要养。水泥这门营生,做不做得不好说,但总归不能做大了,所以儿子就得另想法子。”

贾政面色有些唏嘘,眼神又多了几分怜爱,道:“可是就卖菜,能有几分进项你做水泥都是成百上千两银子进着,这蔬菜总不能有这些收益吧”

贾环笑道:“一来,水泥不会立刻就停了,还能再做一些下去。二来,父亲可不要小瞧了这种菜。孩儿知道神京里各公侯府多有自己的暖窑温室,也能自己种菜。

可他们的温室多和府上的一样,能种些青菜韭菜就了不得了,却是种不来蕃茄、青椒和茄子这些菜的。

等儿子明天一家给他们送一筐去,待他们吃罢了,就会想起来找儿子买喽”

ps:根据传统记载,明朝万历年间,西红柿就已经传入中国了,因为从外域番邦而来,故名蕃茄。当然,也有报导说,早在两千年前西汉时期,就有小西红柿存在了。

...

第一百零八章 祭祖

午时。

待贾母等有诰命者进宫领宴完毕,坐着八抬大轿回来后。

贾府众人皆列于宁国府正门前排班伺候,等贾母的八抬大轿到了门前后,并不停歇,由众贾族子弟围护着,自正门而入,经过仪门、大厅,一直到暖阁前方落轿。

一路上皆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的朱红大灯笼如同金龙一般点燃高照,气度不凡。

贾母自暖阁下轿后,贾族众人齐入宗祠。

贾氏宗祠位于宁国府西面的一套单独院落内,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匾,书刻“贾氏宗祠”四字,旁书“衍圣公孔继宗书”,两旁有一副长联,写道是:“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偿之盛。”亦是衍圣公所书。

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俱是苍松翠柏。

月台上设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上悬一九龙金匾,上书“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

两旁对联书道: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子孙。

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旁边一副对联写道是: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俱是御笔。

正殿内,香烛辉煌,锦幛绣幕,虽列着神主,却看不真切。

贾族众人分昭穆排班立定:贾敬主祭,贾赦、贾政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棕献帛,宝玉捧香,贾环酱油贾菖贾兰展拜毯。

青衣奏乐,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止退出。

众人又围随着贾母至正堂,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

上面正居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贾荇贾芷是草字头辈最小者,以其打头从内仪门挨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

槛外方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各女眷,众家人小厮皆在仪门之外。

每一道菜供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上贾敬手中,贾蓉是长房长孙,所以只有他随女眷在槛内。

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秦可卿,而后又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于王夫人。

王夫人传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贾母供放。

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贾蓉方退出下阶归入贾芹阶位之首。

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蓉为首。

左昭右穆,男东女西。

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

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环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一时礼毕,贾敬贾赦等便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

贾环位于贾族众多子弟中,丝毫不显眼,尽管悄悄打量他的人有不少,可他却毫无所觉一般,低眉顺目的顺着大流行动。

等退出宁国府后,黑压压一群人又赶至荣国府,等候贾母的轿子落下,入内。

而后众人排着对进入,给贾母叩首问安。

贾母说了几句祝福吉祥话后,众人便退出,去廊坊下酒席上赴宴了。

贾环细眼看去,有不少贾族子弟,衣着有些寒酸,此刻忙着去廊下占座,忙了半天貌似就是冲这个来的

出了贾母院落后,贾环低着头,趁人不注意,绕过仪门,朝外走去。

这个时间,众姊妹都在贾母身边侍候着,贾迎春、林黛玉她们根本没可能出来,刚才也只有互相看一眼,使了个眼色,却没有说话的机会,而贾政也在贾母屋内陪奉着,走不开。

所以贾环便准备起身回庄子了。

过了仪门,刚出正门,就见李万机等人已在街道拐角一侧候着了。

贾环见状一笑,正准备走过去,忽然却听身后有人在喊:“三叔,三叔”

起初贾环还未在意,今日府上人口纷杂,什么辈分的都有,排行老三的不知有多少。

可随着感觉呼喊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后,贾环眉头微皱,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满脸堆笑的一路小跑追来,看着他口呼“三叔”。

贾环闻言一怔,先点了点头,也道了声好,才来得及打量来人。

这少年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旧,不过倒还齐整。

笑起来满脸阳光,还是个大帅逼,就是脸有点长

“三叔,侄儿给您请安了。”

少年看着比贾环高出一个头,年纪也大出不少,可喊起三叔来却一点都不违和,低头作揖也不含糊。

贾环见状笑的也很灿烂,温声道:“安,你是”

少年见贾环居然这般好说话,还对他笑,心中顿时大喜,道:“回三叔的话,侄儿名唤贾芸,住在西廊下”

贾环闻言眼睛微眯,再次上下打量了番眼前少年,心中有数,而后呵呵笑道:“原来是五嫂子的儿子,回头代我问你母亲好。”

少年躬身道:“侄儿代母亲谢谢三叔。”

贾环点点头,道:“你找我有事”

贾芸闻言,有些紧张的笑笑,赔笑道:“三叔,侄儿听说三叔如今做的好大的事业,侄儿和母亲说起来,都佩服的紧。不过侄儿想,三叔的事业这般了得,手下定然缺少忠心得用的人。三叔,侄儿如今也有十五了,正有一把子力气,所以,想投三叔手下,寻个差事干干。”

贾环呵呵笑道:“想找差事,你去找二嫂去找你二婶啊。如今她管着家,手下的缺儿多。我那里不过小打小闹,而且还离的那么远,哪里方便做事”

贾芸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可声音却有些低沉了下去,道:“不瞒三叔说,侄儿也想去找二婶,可侄儿又算哪个牌位上的,别说二婶了,就连她手下管家的面轻易都见不得。”

贾环闻言,皱眉道:“我记得你是近支啊对了,你怎么没去族学念书”

贾环知道,贾家为了保证族中子弟的教育,特意开设了族学,专供族中子弟读书。

学里起初是不收学费的,不过后来渐渐的,开始有人给夫子送些束脩,再后来送束脩就成了潜规则了

听到贾环的话后,贾芸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道:“回三叔的话,侄儿家中条件着实不好。父亲早逝,母亲还病着,所以”

贾环闻言点点头,再看了眼冻的脸色发青的贾芸,又扫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衫,道:“今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后日吧,等初二的这个时候,你再到这里来寻我,到时候再说。别来早了,早了我也不得闲。”

说罢,贾环拍了拍贾芸的胳膊,穿过街道朝李万机等人走去。

贾芸留在原地,看着贾环虽然还幼小单薄,却笔挺沉稳的背影,不知该作何感想。

到底是敷衍,还是

摇摇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贾芸搓了搓冻的冰凉的手,哈了口气,又跺了跺脚,抬头再看去,只见贾环已经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在两个大汉的陪伴下,扬长而去了。

贾芸想起之前众人私底下议论的话,心里一阵苦笑,姨娘养的又怎么了再是姨娘养的,人家也是大房一脉正经的公子哥。

再看看他们,一个个倒都是太太养的,可那又能如何

最近还不都是成日间盼着年三十和正月十五这两天,可以到荣国府上给老太太磕头,然后混一顿好吃的

坏了

贾芸忽然一拍手,心道:只顾着说话了,桌上的肉菜想必要被那起子饿狼吃完了。

念及此,他哪里还顾得贾环会不会记得他的事,拔腿就往里跑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最重要,他还想着看能不能打个包,带回去让母亲也尝尝。

正门的门子站在那里,目不斜视,虽然不曾拦下贾芸,可眼睛里尽是鄙夷,淡淡的哼了声

贾芸不知,其实贾环不仅记得他,而且还记得很清楚。

原因很简单,因为贾环知道,高鹗续写红楼梦,其中相当大的一个公认的败笔,就是将贾芸丑化。

实际上,根据前八十的描述,以及脂砚斋的批示,和众多残本的记载批注,贾芸在贾府败落后,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而且还仗义出手,狱神庙中探视被囚的宝玉和王熙凤,最后,更是冒着大风险从青楼中相救巧姐于虎狼之口。

王熙凤女儿巧姐的判词是一首叫留余庆的词: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这里的恩人,普遍认为是受了王熙凤二十两银子赏赐的刘姥姥,但笔者认为,还应该加上贾芸才是。

给刘姥姥银子是扶穷,而给贾芸安排差事则是济困。

因为若没有贾芸冒死相救,巧儿最后也不能嫁入刘家当媳妇。

知道忠义,为人又玲珑八面,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这样的人,贾环觉得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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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兴趣的书友可以搜搜贾芸此人,根据脂砚斋的眉批以及前八十回曹公的描述来看,贾芸和醉金刚两人都应该是义薄云天之辈。

虽然可能市烩了些,没有宝二爷那般志向高洁,但为人都是不错的,一重义,一重孝。

所以在高鹗后续的四十回中,将两人一写成出卖贾家的小人,一写成贩卖巧姐儿的恶人应该是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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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手段

贾环早上坐车从庄子赶到贾府用了两个多时辰,近五个小时。

等他骑马回来时,只用了半个来时辰,不过一个小时。

不过代价却是,额上的头发还有眉毛和睫毛,都沾染上了一层白霜。

好在,如今身子骨壮实,不然这一趟,他就得得一场大病趴窝。

到了庄子门口下马,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个扎了两个小发髻的小脑袋在主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等看到贾环的人后,小脑袋明显的往外伸了伸,然后“嗖”的一下不见了。

隐约传来一声“三爷回来啦”的欢呼声。

贾环等人见状,纷纷大笑出声。

相比荣宁二府的奢华和庄严,以及数不尽的礼仪规矩。

庄子上的人情味儿无疑浓的多。

贾府里虽然拥挤了不知多少姓贾的人,论起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的亲戚。

然而,维持大家相聚于一府的却不是真正的亲情,而是礼仪,还有利益

但这里不同,庄子上姓贾的只有他一个,但是,维持这里的,却是情义、忠诚,当然,同样有利益

“行了,劳烦你们一遭,赶紧都回去吧,老婆孩子都等着全家团圆呢。”

收拾干净头发和脸上的雪花后,贾环对李万机等人道。

李万机和帖木儿闻言,都乐呵呵的一笑,然后两人一起跪下,给贾环磕了个头,在贾环准备伸脚踹人前又利落的爬了起来。

李万机赔笑道:“三爷,今儿不同。往常您不让磕,可今儿我们挨骂也要磕一个。为了感谢三爷今年对我们的关照和爱护,为了感谢三爷让我们的老婆孩子都吃的饱穿的暖,为了感谢”

说着说着,李万机居然嗓子哽咽难言,眼圈也红了,居然说不下去了。

见他说的如此真诚,贾环也有些动容,不过他还是不习惯这一套,上前踹了李万机一脚,笑骂道:“行了,车轱辘子话来回说了多少遍了。也不怕帖木儿笑话,你看人家帖木儿,人家就不说。”

帖木儿闻言,长毛的手抓了抓毛发更茂密的脑袋,嘿嘿憨笑道:“三爷,我也想说两句。啊长生天”

贾环鸡皮疙瘩刷的就落了一地,二话不说,蹲下身抓了把雪就朝两人砸去。

李万机和帖木儿见状,哈哈大笑,转身就跑。

等两人跑远了,贾环才站直身体,哈哈大笑出声。

不远处,不知哪个庄户家的熊孩子偷了家里的爆竹,等不及让主家先放就提前点燃,噼里啪啦的开始了。

贾环也不恼,看见那座屋里惊马一般飞奔而出的大人,抄起扫把追着孩子招呼起来,更是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

那庄户也看见了贾环,远远的就要跪下磕头请罪,贾环大笑着摆摆手,又拱拱手遥祝了番,嗅着满庄子的肉香味,转身回家了。

“娘,我回来啦哟你们都干上了”

贾环进屋后,就见堂上摆了一个大案板,周遭围绕着三大一小四个人。

大的自然就是以赵姨娘为首,外加小鹊和白荷二人。

小的自然就是正笑的满脸桃花的小吉祥。

见贾环进门后,小鹊和白荷都站起来礼了一礼,小吉祥没有,因为她本身就是站着的,不然个儿太矮,够不着案板。

“哼不干怎么办本来这些自然都是丫头婆子做的,偏偏有个小王八羔子毛病多,非要说什么自己包的饺子才香甜。老娘也是倒了八老娘也是中了八辈子的大彩了,生了你这么个能折腾的孽障还在那里傻乐什么赶紧滚过来帮忙没眼色的东西笑,笑个屁噗嗤”

赵姨娘一番责骂后,见贾环笑的愈发灿烂了,没忍住,自己也乐了起来。

然后一旁的几个丫头也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贾环在衣服上擦了把手,然后就要上手帮忙,却被几个女孩儿惊恐的看着,防备着,赵姨娘抄起擀面杖就朝贾环的脑袋上轻轻的敲了下,吼道:“还不去换一身衣服,看看你一身的马毛,你再往我这边蹭,小心我”

“叭”

“你个孽障,真真是欠了你的。让你爹看到,仔细皮给你揭三层”

在赵姨娘的笑骂中,偷袭了一口的贾环大笑着跑掉了。

等贾环的身影消失在堂上,赵姨娘又狠狠的瞪了眼快站不住的小吉祥,骂道:“老娘真是活见鬼了,摊上你们这么一对活宝。一个比一个混账,滚滚滚,看你屁股上都快长钉子了。真是奇了,黄毛还没褪干净,就开始不知羞为何物了,比老娘当年还”

一旁小鹊和白荷差点没把手上的面皮挤烂,强忍着笑意。

小吉祥则咯咯笑道:“姨奶奶,奴婢是你养大的嘛,自然都跟姨奶奶学喽再说,人家是怕三爷换不来衣服,奴婢去看看嘛,帮三爷换一身衣服就来”

说罢,一蹦一跳的就跑了。

赵姨娘看着小吉祥的背影,没好气的瞪了眼,嘟囔道:“越发没规矩了,都让那个孽障给惯得。”

贾环走了,小鹊也敢说话了,在一旁笑道:“姨奶奶,奴婢看三爷是拿小吉祥当妹妹看哩就是姨奶奶,也拿她当女儿在养。”

赵姨娘嘴硬:“就她她要有这个福分就好了,最多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姨娘的命。”

小鹊咯咯笑道:“她可不就期望着这一天嘛”

赵姨娘想想也乐了起来,然后看了眼一直嘴角擎笑,默默包饺子的白荷,哼了声,道:“那小妮子也是个没出息的,看看白荷,什么都不用做,环哥儿还不是上赶着要”

白荷闻言,俏脸刷的一下粉红一片,就要站起来回话。

赵姨娘不耐烦:“坐好了说话,站的高我看着眼晕。”

白荷在赵姨娘面前还是拘束的紧,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赵姨娘见状又哼了声,刚准备说什么,就见贾环换了身淡色衣裳,牵着小吉祥的手笑着走来。

她眉头一皱,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穿这个色的衣裳太素淡了些,不吉利,快去换了。”

贾环哈哈笑道:“娘,儿子是您生出来的,穿什么都一样帅。这不是要包饺子嘛,穿件深色的,一会儿就全成白面了。”

赵姨娘闻言,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却也不强求了,让小吉祥再去搬把椅子。

贾环笑道:“娘,小吉祥虽然比椅子沉,但还没椅子高,她哪里搬的动,我自己去吧。咦,小吉祥,你想干吗别以为你有虎牙就是小老虎,哎哟,你还真咬啊”

看小吉祥冲上来抱着他的胳膊就啃,贾环大笑着一把抄起她的腿,把她抱起来。

小吉祥忽然失重,先是一惊,然后顿时松口,顺势趴到了贾环肩上,搂住他的脖子咯咯乐。

看着两人嘻嘻哈哈的走开后,赵姨娘对目瞪口呆的小鹊和白荷道:“瞧见了吧这才叫本事尤其是白荷你,别以为你长的狐媚子就不用努力了,这女人呐,光靠长相是靠不住的。还得学习,学习手段。没有手段,就算能得宠一时,早晚也得失宠。你再整天搞那些土啊灰啊的,我看你以后未必能有小吉祥过的好。”

白荷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女,成长时也不过是躲在闺房里轻易不出门的小家碧玉,哪里懂得什么手段,不过好在她好学,懂得虚心请教:“姨奶奶,那我奴婢,该怎么做”

赵姨娘闻言,顿时昂首挺胸道:“你跟小鹊打听打听,论当姨娘的手段,荣宁二府,还有哪个能比老娘我还强的我告诉你,一个都没有。所以,你想要当一个好姨娘,就跟我学吧,没错”

神京,荣国公府,贾母所居荣庆堂。

从清早就忙活热闹了一天的贾母不堪疲乏,熬不住守岁,嘱托婆子丫鬟们照看好宝玉和黛玉后,便在鸳鸯的服侍下径自去西暖阁休息去了。

而贾宝玉和众姊妹兴致未尽,就吩咐人备了好些点心吃食,一起去了东边的碧纱橱里说话玩笑。

“又是一年过去了,真快”

贾探春挨着贾宝玉和林黛玉,坐在右侧,而贾迎春则带着贾惜春,坐在左侧。

贾探春看着小嘴儿吃不停的贾惜春,又看了眼一直亲切照顾惜春的贾迎春,忽然感慨了句。

贾宝玉坐在上头榻上,撇嘴道:“我倒是希望过的慢一点”

林黛玉在一旁掩口轻笑道:“舅舅又要你去学里进学了”

之前贾政已经说过几遭了,不过都让贾母和王夫人以贾宝玉身子太弱给挡下了。

故而林黛玉用了一个又“字”。

贾宝玉不忿道:“还不都是老三,不好好在庄子上种地玩耍,做了什么买卖俗也俗死了,还惹得父亲对我也怒了。这老三真是惹祸精咦,对了,老三呢今儿他没来”

贾迎春一边用帕子轻轻的替贾惜春擦去嘴角的点心渣子,一边笑道:“来了,你没看到。”

贾宝玉皱眉道:“来了他来了怎么不和我们照面儿哦,是不是我们上次说,史大妹妹要找他算账,吓着他了”

贾迎春摇头道:“不是,他祭完祖就回庄子去了,明儿再来。”

说着,贾迎春抬头向南边看去,眼神微微茫然,感怀道:“也不知环弟在庄子上究竟过的怎么样他会不会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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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闹除夕

贾迎春的话,让房间内静了下来,众人脸上的笑容也都收敛了。

苦不苦

能不苦吗

贾环去庄子上后,她们就向嬷嬷打听过。

府上的老嬷嬷还有记得城南庄子情况的,回忆说荣国府十几个庄子里,就数城南庄子最差。

一到雨雪天,满庄子的泥泞,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泥坑。

而且庄子里牲畜乱跑乱拉,到处都是臭粪。

庄子里连个茅厕都没有,只能在鸡鸭圈里解决

听到嬷嬷的话后,众人几天没吃香甜,恶心的。

可想而知,贾环的日子过的有多苦。

看看,整个人黑了多少,虽然问他不说,但想也想到了,八成是被牛粪熏的

唉,苦命的娃儿啊

众人决定,等明儿贾环来了后,一定多让他吃点好的补补。

“大秦神京电视台”

“大秦神京电视台”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今天是大年三十,此时此刻,我们在英俊潇洒庄的大厅上为大家直播隆正十四年春节联欢晚会,让我们一起辞旧迎新共度良宵”

“在这合家团聚,其乐融融的除夕之夜,我们将一起聆听龙年钟声的敲响”

“在这天地更新万物复苏的美好时刻,我们将一起迎来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在这中华民族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即将来临之时,我给你们拜年啦”

贾环这一刻“朱军”附体,款款深情的站在客厅中间,为已经笑成一团的观众们当起了春晚主持人。

虽然赵姨娘等人听不懂“电视台”为何物,但只看贾环黑脸儿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有眉眼间跳动的神态,就已经乐不可支了。

“下面有请小吉祥,为我们演唱本场晚会的开场曲,大家欢迎”

贾环大声说道,然后用力鼓起掌来。

赵姨娘闻言一怔,然后看向忽然变的有些羞涩紧张的小吉祥,道:“这个小蹄子还会唱曲儿”

贾环走过来,将小吉祥从椅子上拉起来,推向前后,对赵姨娘道:“娘,不仅小吉祥会唱,小鹊和白荷都要唱呢你放心,咱们今晚保管过的比府上有趣热闹一百倍”

说罢,对站在那里扭捏不敢上前的小吉祥威胁道:“小吉祥,你要再不上去,我就让小荷去唱第一首了哦”

此言一出,小吉祥冲贾环做了个鬼脸,然后示威的看了白荷一眼后,蹦蹦哒哒的走到场子中央,自我报幕道:“姨奶奶、三爷、小鹊姐姐等大家新年好小吉祥为大家唱的小曲儿叫恭喜恭喜你”

贾环坐在赵姨娘旁边,小手握着赵姨娘的手,一起拍起掌来,他还大喊一声“好”,被吓了一跳的赵姨娘拍了一巴掌

这是赵姨娘平生以来第一次在贾府外过年,不管怎么说,原本心里还有一些寂寥、不忍和难过。

可此刻,却完全被贾环弄出的这些名堂给吸引了。

小吉祥还会唱小曲儿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小吉祥脆甜脆甜的女童稚音将这首歌唱的充满了童真,也充满了新年的美好。

“冬天已到尽头,真是好的消息,温暖的春风,就要吹醒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一曲唱完,不用贾环起头,大家就都满意的自己鼓起掌来。

小吉祥激动的小脸儿红的和苹果一样,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她笑嘻嘻的跑到赵姨娘跟前,一脸桃花,道:“姨奶奶,我唱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赵姨娘现在也不骂人了,当然,贾环除外

她拉着小吉祥的手,笑道:“小吉祥唱的真好,谁教你的”

贾环在一旁凑趣道:“娘,这个时候你不能多说,你得大声说一句,赏对了,娘你不会没封红包吧那儿子可就得说您一声小气了”

“扯你娘的臊,老娘还用你来提醒”

骂了贾环一句后,赵姨娘从袖兜里抓出了一大把红包,从里面拿出了三四个放到小吉祥的手里,道:“拿去吧,这次可要收好了。你不是悄悄念叨着要攒嫁妆吗不要再拿给环哥儿使了,傻不傻”

小吉祥笑的更甜了,跪下给赵姨娘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接过红包,傻乎乎的当场就打开了,看到里面是一个崭新的二两重的小银锞子,眼睛更是弯成了月牙

赵姨娘见她高兴,也乐了起来,笑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傻样儿,行了,坐你三爷旁边去吧。”

小吉祥甜甜的应了声“诶”,就喜滋滋的往贾环身边一靠,继续拆下一个红包

一旁,白荷和小鹊正在谦让第二个上台的机会。

贾环不耐烦,从桌子上抓了一颗花生一颗瓜子,藏在背后,然后对她们二人道:“选,选中花生的第二个上,花生又叫长生果,是好兆头。瓜子叫穷侇,兆头不大好。”

结果,白荷选中了第二个,这让赵姨娘觉得贾环在搞鬼

打心里,赵姨娘其实还是更偏向小鹊,一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二来,赵姨娘认为白荷长的太媚了,会从她手里将贾环夺走。说白了,还是婆媳间的根本矛盾

白荷既然被选中了,就不再扭捏,抿着嘴上场,大方道:“姨奶奶、三爷、小鹊还有小吉祥,大家新年好”

贾环余光瞥着小吉祥撇起的嘴角,低声道:“看看人家,多大方”

小吉祥用脑袋撞了下贾环,以作回应,顺势靠的更紧了。

“我给大家唱的小曲儿,是三爷教我的,叫隐形的翅膀。”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於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白荷的声音很好听,柔软中,带着不屈的清亮。

再加上她的人生经历很能体会歌词的意境,所以,她的歌声就连她的人生死敌小吉祥都听的入迷了。

一曲完毕,大家再看向白荷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

贾环带头鼓掌,众人也都不吝啬掌声。

赵姨娘也给了白荷几个红包,然后转头看向贾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番,道:“环哥儿,你从哪弄来这些小曲儿听着怪好听的,可和以前听的都不大一样。”

贾环乐呵呵,摇头晃脑道:“娘,上次病倒了,除了被祖父所救,并且遇见了匠神鲁班外,还遇到了一个专门唱小曲儿的,儿子就跟她讨教了几曲。这好东西不能自己藏着乐呵,这不,儿子便拿出来,和娘一起高乐高乐”

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赵姨娘骂道:“你就扯你娘的臊吧”

贾环哈哈一笑,也不恼,对小鹊道:“小鹊,该你了,快去吧,唱的好了说不定我娘也有赏,要是唱不好,三爷我就要罚款了”

然后贾环就被赵姨娘无情的镇压了。

小鹊也没扭捏,径自走到客厅中间,也问安:“姨奶奶、三爷、白荷还有小吉祥,大家新年好。奴婢给大家唱的歌叫小芳。”

“庄里有个闺女叫小芳”

“噗”

赵姨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贾环也笑的前仰后合,饶是已经笑了无数次,可还是乐不可支。

小吉祥也咯咯咯的乐,倒是白荷只是抿嘴轻笑。

小鹊的心理素质真的不一般,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唱下去

“在回城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顺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听到这里,赵姨娘忽然不笑了,她转过头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把这首小曲儿交给娘,等你爹来的时候,我给你爹唱”

贾环:“”

其实这首歌是贾环为了恶作剧才让小鹊唱的,还将村里和姑娘改的更通俗了。

原本只是逗个乐子,没想到反而入了赵姨娘的眼。

见贾环不情愿教,赵姨娘骂了几句后,就撵他滚蛋,她要跟小鹊学曲子。

最后,居然还是小鹊得到的红包最多。

见这一群娘儿们叽叽喳喳的热闹,贾环就不上前凑趣了。

出了门,吸了口冷气,顿时神清气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爆竹炸开后的硝烟气息,白天阴沉的天,此刻也晴朗了。

月朗星稀。

哈了口气,贾环朝王贵家的方向走去。

没多远便到了,甫一推门,贾环就听到里面沸反盈天的热闹声。

出声最大的,居然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比王贵的声音老多了。

贾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恍然大悟,这不是焦大的声音吗

这老货平日里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谁都不爱搭理。

怎么这个时候嗓门这般大

一拍脑门,贾环明白了,一定是他喝酒了。

在红楼里,焦大不就是酒后失言,说了那句著名的话吗

想起那句话,贾环的眼睛眯了眯,也没有进去的心思了。

缓缓合上了门,退了出来。

ps:感谢书友清风秦缘和柴玉关的打赏,感谢书友938516、白话、lk0222的打赏,感谢书友巫师家庭、龙心在手天下我有和皇室之人的打赏~~~~

感谢众书友的推荐,谢谢~~~

昨个儿真冷,空气又重度污染,走在路上呼吸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有粉尘往鼻腔里灌

原本极为郁闷的心情,在打开电脑后瞬间变得极好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另,解释一下本章唱曲儿的问题。在红楼原著中,大家的休闲方式比较高雅,一般就是作诗作对子。

但是主角的灵魂是现代工科男,所以这方面肯定没那么高雅。

而在那个年代,除了作诗饮酒看戏外,实在没有太多别的娱乐方式,因此我就设计了这一章。

这样的内容后面还有些,但不多,尽量避免大家的反感。

最后弱弱的说一下,快转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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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女史湘云

如果说大年三十是合家团聚的日子,那从大年初一起始,就是走亲访友的时间了。

贾环一早起,先在前院里依次接受了众庄户和匠户的拜年和请安。

发下了多红包后,就准备出发了。

这一遭,他只带着李万机和帖木儿回城,下午的时候,赵国基再赶车带着要送给镇国公府、理国公府等府第的礼物进城。

不然那些蔬菜放一天后就不新鲜了。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便到了荣国府。

贾环亲自提了一个小篮子下车,然后跟李万机低声吩咐了声,就径自进府了。

因为来的早,贾母和贾赦、贾政并王夫人等有的人,此刻都穿了大朝服去宫里朝贺了,最早也要等领完礼宴才能回来。

另外,今日还是贾元春的生辰

所以,贾环提着小篮子绕过荣庆堂,径自去了贾迎春的小院儿。

果不其然,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不时传来一阵大笑,多是女孩子的笑声。

推开门后,正在院子里忙活茶水的司琪看到贾环后,顿时大喜叫道:“三爷来啦三爷,您新年吉祥”

一旁的绣桔也乐呵呵的给贾环福了一福,说了句吉祥话。

贾环哈哈大乐,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二人,道:“吉祥,大家都吉祥。咦,我猜我家里的小吉祥此刻一定在很打喷嚏,因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念叨她呢。”醉心章&p;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哈哈”

司琪和绣桔都笑的很豪迈,房里一阵动静后,屋门打开,贾迎春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姐姐,弟弟给你道吉祥来了”

说着,贾环拱手一揖

“嘻嘻”

贾迎春还没来得及嗔他,贾环耳旁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笑声。

这笑声不是贾环熟知的贾迎春、贾探春和贾惜春的声音,也不是林黛玉的笑声。

贾环好奇,自己起身抬头看去,眼前顿时一亮,只见一个打扮清爽利落的女孩子。

贾环之所以眼前一亮,不是说这个女孩儿生的天香国色。

就容貌来说,她和林黛玉甚至和白荷相比,都略有一些距离。

她的眼睛虽然大却没有美人的娇媚,但是非常明亮有神。

脸庞不是林黛玉和白荷那样尖尖的瓜子脸,而是微微有些圆润的脸型。

鼻梁不大,也不小巧,却直而挺,显得很精致。

然而最吸引贾环注目的,还是她那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清澈明快的眼神,以及嘴角一直弯起的那抹不羁的笑容。

她的站姿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般含蓄矜持,双肩向中间护着,那样的娇怜动人。

她站的很直,双肩平齐,给人一种坦荡大气的感觉。

率性,洒脱,豪气,阳光

这就是贾环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不像西子捧心般的林黛玉那样,时常自哀自艾,甚至因悲悯草木之殇而落泪。

她也不像王熙凤那般飞扬跋扈、犀利狠辣的气质。

她就像一缕无忧的阳光,单纯,快乐,似乎即使身在黑夜,也能将快乐通过星辰的折射,挥洒成笼罩世间的星光月色

“嘻嘻,三弟,你都看成呆子了”

忽然,一道带着微醺冷香的绣帕从贾环脸上拂过,将他惊醒。

回过神后,贾环只见众人都盯着他抿嘴笑,林黛玉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意味深长

而一直被他盯着的女孩儿却不害羞,反而微微扬起下巴,伸手用力的拍了拍贾环的肩膀,爽朗道:“三弟,你送我的酱肉姐姐尝了,味道不错,什么时候再给我送去点姐姐不让你吃亏,得空给你做双鞋”

贾环哈哈一笑,对这个女孩儿的身份了然于心,他拱手道:“云姐姐新年好,区区酱肉算什么云姐姐想吃,只管派人去取就是。今儿弟弟来,给诸位姐姐、哥哥还有妹妹们带了点新鲜玩意儿,让大家尝尝鲜。”

云姐姐,史大妹子,史湘云

贾宝玉在一旁嗤笑道:“你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还是我们没尝过的”一股不含恶意的,城里人对乡下大脑壳子的鄙视优越感迎面扑来。

贾环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将手中小篮子上的红布揭开,众人往里一瞧,顿时惊喜交加的欢呼起来。

只见贾环篮子里装的,竟然是满满一篮色泽鲜艳的草莓。

这个时节,怕是连皇宫大内都没有草莓这种时鲜水果。

人群中惊呼声最大的,自然就属年纪最小的贾惜春,她捂着嘴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儿,甜甜的看着贾环。

贾环见状大乐,上前一步,单手就将贾惜春抱了起来,让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贾环道:“四妹妹,想三哥了没”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贾惜春先擦了擦嘴角,然后才喜滋滋的道:“三哥,惜春好想你”

说罢,“叭”的一声在贾环脸上香了一下。

贾环更喜,将篮子举起,对贾惜春道:“再亲三哥一下,三哥就让你先尝尝。”

孰料贾惜春居然摇了摇头,道:“让姐姐和哥哥先吃”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用额头顶着贾惜春的小脑瓜转了转,喜道:“咱们四妹最懂事了,比三哥还懂事”

贾惜春听到表扬,甜甜的笑出声,脆声道:“都是二姐姐教我的。”

贾环闻言,看向一旁的贾迎春,贾迎春嗔怪了一眼,道:“还不进屋,当心在外面冻着了。”

贾环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篮子交给司琪,然后抱着贾惜春和众人一起进屋了。

林黛玉一双美目一直打量着贾环,眼神有些好奇,等众人落座后,她道:“三弟,你这一篮草莓是从何而来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草莓”

一旁贾宝玉闻言,也顾不得吃醋,一双眼睛也紧紧的盯着贾环。

贾环笑道:“我在庄子上搭了个温室,试着栽培了些蔬菜,没想到都长成了。后来想过年的时候该给姐姐、哥哥还有我们的小惜春送点什么好呢总不能再送酱驴肉吧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草莓。也是试着种一种,没想到真成了。”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复杂了。

在他们整天嬉笑玩闹,吟诗作对的时候,贾环却在当农夫种地

瞧瞧,他都黑成嘛样儿了。

贾环最不喜欢这种同情的眼神,见司琪洗了草莓过来,就道:“姐姐、哥哥们,你们都尝尝这草莓的味道怎么样早上刚摘下来的,新鲜着呢。来,四妹,我们也尝尝”

见贾环喂贾惜春吃的香甜,众人也来不及悲春伤秋了,纷纷尝了起来。

贾环又打趣了司琪和绣桔几句,气氛就好了起来。

等司琪和绣桔退下后,史湘云忽然坐到贾环身边,笑道:“三弟,你可知昨夜守岁,你爱哥哥和爱姐姐他们是怎么过的”

原来,史湘云真的分不清二和爱啊

贾环自然不会去嘲笑她,只是摇头道:“不知道,想来大家一起放烟火爆竹了”

史湘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他们还是兰哥儿那个毛头小子我告诉你,昨天大家唱了一宿的小曲儿,一遍一遍的唱,你没发现,今天他们的嗓子都有些不对劲吗”

贾环自然发现了,不过他还以为是因为昨夜他们打叶子牌时喊的呢。

只是,统共也就那么三首小曲儿,难道他们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唱

史湘云没有给贾环继续思考下去的时间,她做出了一个超乎贾环想象的动作

史湘云一把揽住贾环的脖子,在他猝不及防下,将他拉近到身边,用一种威逼利诱的语气道:“老三,你瞧,爱姐姐是你姐姐,对吧林姐姐也是你的姐姐,是吧她们两个都有了自己的小曲儿,那我和你三姐姐也都是你的姐姐,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一边说,史湘云还一边对贾环挤了挤眼睛

而一旁众人对她这样的做法居然没有什么诧异的神色,好似理当如此才是。

一旁的贾惜春吃草莓吃的小嘴巴红彤彤的,这会儿也舍得停下来了,插口道:“史姐姐,还有我哩”

史湘云咯咯笑起来,搂着贾环的胳膊又朝前探了探,捏了捏贾惜春的小脸儿。

她倒是随意了,可她半边身子都挤到了贾环脸上

虽然还只是一朵青涩的花骨朵,而贾环也不是变态,可是

嗅着那一股淡淡的幽香,贾环可耻的

硬倒是没硬,就是心里痒痒的很。

有些尴尬的朝后仰了仰,避开太过亲密的接触,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旁边看自己,贾环回过头去,正好对上林黛玉那一双点漆明眸,只见那双美的令人心碎的眸子中,蕴含着满满的如水一般的笑意,意带促狭。

贾环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见林黛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后,贾环坐正了身子,刚一回头,却见史湘云正朝他这边探着头靠近。

贾环的眼睛又正好对上了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贾环甫一见这双眼睛,唬了一跳,猛的往后一靠,椅子就向后倒去

“哎,哎,哎哎哟”

“噗嗤”

“哈哈哈”

“呵呵”

“咯咯”

贾迎春一边抿嘴笑,一边准备搭手搀扶贾环一把。

不过贾环如今的体格,哪里还用的着人扶,虽然不会铁板桥鲤鱼翻身什么的,手脚并用下还是能爬起来的。

见他狼狈的模样,众人笑的愈发大声了。

贾环看着满脸无辜的史湘云,抱怨道:“云姐姐,你干吗吓我”

史湘云耸耸肩,道:“我都叫你两声了,可你只顾着和林姐姐打哑谜,我自然只能过来找你喽谁知道你又突然转过头来,吓了我一跳咳咳,闲话少说,环哥儿,快点快点,如今你看我也看了,你这英俊潇洒庄的小庄主总要表示表示吧。姐姐我的要求也不高,一首小曲儿意思意思就好”

说罢,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坐的笔直,笑眯眯的看着贾环。

贾环这才发现,史湘云的肩膀在女孩子里算是宽的了,也很厚实,估计有一个半林黛玉的厚度

到腰部猛然一收,勾勒出一副动人的腰线,这是典型的猿背蜂腰啊。

猿背

咳咳,贾环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ps:在原著里,真正正面描写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宝黛二人,史湘云的样貌特征并没有详细的描写,所以在这里,我用我的视角来勾画出一个脑海中的史湘云,欢迎持不同意见者提出来,可以微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动

“猴哥儿猴哥儿,你真了不得”

被史湘云连着捉弄了两回后,贾环心中虽然对她的印象极好,可也想礼尚往来回赠一番。

你不是想要一首贴切的小曲儿吗行,给你

“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者”

“噗哈咳咳咳哈哈哈”

贾宝玉先是一愣,然后便一口茶水喷出,刚笑一声,结果方才喷出的茶水没喷尽,倒吸进气管,给呛住了,引发了一阵剧烈咳嗽,可是没等咳完,只刚好一点,他就开始拍起桌子摇起椅子来,乐的无可无不可。

不过,却也没人顾得上他,因为大家都忙着乐呢。

“哎哟,哎哟,快救我一救,真真真真是要死了”

林黛玉无力的趴在座边的小几上,另一手捧心,眸中带泪,瘦弱的肩膀使劲的抖着。

“吭吭吭吭”

这是小惜春发出的鼻后音型的笑声。

贾探春的肩膀也抖的和筛子似的

贾迎春则是用绣帕掩口,欢笑不已,一双温柔可亲的美眸中,满是嗔怪宠爱之意。

史湘云依旧是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嘴角擎笑,不过却一步步向一边比划猴儿样一边唱的嗨的贾环。

“猴儿哥猴儿哥,你真太难得。

紧箍咒再念,没改变,老孙的本色

咦,云姐姐,你这是要干吗哎哟,别揪我耳朵,别扭,别扭啊”

史湘云根本不给贾环跑路的机会,再次一伸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揪住贾环的耳朵,转了一圈半,似笑非笑道:“老三,看来病了一遭,你是长了胆了。以前见了姐姐我转头就跑,现在居然敢拿我打趣猴哥儿姐姐我是猴哥儿,说说看,谁是八戒”

西游释厄传早在明朝中期就风靡天下了,说评书的、唱戏的将它带进了千门万户,贾府和史家都是大家门户,门中子弟自然不会不知。

近距离迎视着史湘云那双明亮的眼睛,贾环的心再次不争气的噗通了声,他正色道:“云姐姐,听了你这个问题,我认真的思考了番,终于略有所得。我判定,八戒八成就是兰哥儿了你想啊,这么个大好日子,这么热闹的爬梯,他居然也不见人影,想来一定是偷懒在家里睡觉。云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哎哟”

史湘云闻言,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她猛一用力,将贾环的脑袋搂的更近,都挤进怀里了。另一只手放开贾环的耳朵,却又揪起了他的脸皮,扯了扯,道:“三弟,你这脸皮不一般呐,果然够厚,人家兰哥儿没招你没惹你的,你牵扯到他身上干吗再问你一次,猪悟能到底是谁”

或许史湘云只是将贾环当成一个毛头孩子,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忌讳。

想想也是,就算是儒门规矩最严的大户人家,也要到子弟七岁以后才要求男女不能同席。

而如今这世道远没有这般严格。

所以,贾环这个黄口小儿还不足以让史湘云产生什么大防之念,顶多就是一个小弟弟

可是,这却苦了贾环。

看着那巧若盼兮的盈盈眸光,嗅着那幽谷芬兰的芳香气息,贾环可耻的脸红了。

“咦,环哥儿,你脸红什么不会是被姐姐给逼的要哭了吧瞧你那点出息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爷们儿,你要是敢哭,姐姐我可真要揍你哦”

说着,史湘云不满的在贾环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她最看不上娘炮了

一旁笑声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众人只觉得浑身发软无力,见此情形,又呵呵笑了起来。

贾迎春有些心疼的道:“史妹妹,你就饶了环弟这一遭吧。”

“是啊,三弟如今已经支立门户,是大人了呢,你说是不是呀,英俊潇洒庄的环庄主”

林黛玉眼波流转间,笑的有些深意道,贾环总觉得这小妮子不是好人,要不然她怎么好像总能看穿他呢

瞧瞧这话里的机锋,大人了呢,自然就可以娶老婆泡妹纸吃豆腐了

这小娘皮

虽然林黛玉的眼神总有些深意,但贾环绝对不会自恋的以为林妹妹看上他了。

因为就算贾环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

前世电视电影里女主角看男主角的眼神,绝对不会是戏谑的,眼光中也不会有“小屁孩,别以为就你有小聪明,姐姐我可是能看破你的哟”的意思

贾环忽然对林黛玉抛了个恶俗之极的媚眼儿,笑道:“林姐姐,谬赞了,谬赞了,弟弟我还差的远,不过我正在朝这方面努力靠近。”

林黛玉终于不再是那副仙仙儿的气质了,被贾环这一个媚眼儿恶心的,差点把刚吃的草莓都吐出来。

眨巴了下眼睛,林黛玉蹙眉道:“你正在朝哪方面靠近”

贾环哈哈笑道:“自然是英俊潇洒喽”

饱含嗔意的瞪了眼贾环,又啐了口后,林黛玉撇嘴娇滴滴的道:“还英俊潇洒,你看看你,都快成黑炭了毛头小子一个,小脑筋倒是不少。”

这话让一旁脸色已经阴沉了小一会儿的贾宝玉太高兴了,脑袋点的跟弹簧似的,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老三现在整天就是想着赚银子,前儿还念叨着要从武,小脑筋那么多,忒俗”

不过他的话让房内众人都有些不以为然,贾家的这些女子可不都像贾宝玉那般志向高洁,藐视俗物。

她们甚至还时常劝诫贾宝玉学习文化知识,要不跟贾政学学接人待物的处世之道也好。

不过谁敢这般跟他说,贾宝玉就会半天不理她。

唯有林黛玉不曾劝过他,所以他对林黛玉更加不同。

史湘云没理会贾宝玉高大上的话,有些粗的眉毛挑了挑,好像第一次认识贾环一样,道:“老三,你还想从武还整天想着赚银子”

贾环嘿嘿笑道:“云姐姐,是不是觉得像我这般年轻有为、有理想、有抱负、有道德最关键是又有颜值的”

“停停打住”

史湘云正色打断了贾环的话,然后回头看着众人道:“这个人是老三吗猪悟能的脸皮都没这么厚吧怎么这么贫”

“哈哈哈”

众人又笑了一遭,贾环也被林黛玉再次戏谑了几句。

史湘云小手一挥,在贾环耳边带起一阵风,她豪气道:“姐姐我管你是不是年轻有为,总之,今天你不拿出一首好小曲儿来,咱们就不算完”

说罢,又一把搂住了贾环。

老实说,贾环今天其实已经有些失态了。

和史湘云靠的那么近,让他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和白荷还有小吉祥靠近的时候都没有。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有点紧张

贾环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又或是史湘云那双明亮的眼睛在他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贾环觉得可能有点过了,毕竟只是一面。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动了。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浮动,贾环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道:“云姐姐,那我就再唱一首小曲儿吧。不过我得先说一下小曲儿的来路,一会儿万一唱的不好,你可别怨我,怨那些人去

我那庄子紧挨着城南官路,离庄子口不远处有一个供人歇息的驿亭。你也知道,每天从城南外进出神京的人不知有多少,他们并不像咱们这样的,可以从贵门通道进门,他们只能排队。有的时候队伍太长了,他们就会让奴仆在那里排着,自己去驿亭里喝茶歇息。

这些人有时候会带着一两个唱曲儿的人解闷,小弟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溜达到那里听听。所以”

“不对吧老三,你给林姐姐还有爱姐姐唱的曲儿,应该不是从驿亭里听来的吧”

看来,史湘云不是傻子,豪气归豪气,却不粗傻

行人会唱“天上掉下个林姐姐”吗

行人会唱“若要盼的姐姐来,岭上开遍映山红”吗

这不是在糊弄人吗

贾环闻言滞了滞,赔笑道:“云姐姐,你这就为难小弟了我给林姐姐还有姐姐唱的曲儿确实是小弟自己创作的咳咳,但是,那是因为小弟和两位姐姐相处的时间长了,熟悉了,才能有针对性的写出小曲儿的词。我和云姐姐今天初次相见,所以咳,云姐姐想必能理解。”

史湘云大眼睛盯着贾环看了会儿,哼了声,道:“这倒也说的通,不过我还是记在账上,可不许漏过。”

贾环哈哈道:“一定一定”

一旁又吞下一颗草莓的贾惜春忽然开口道:“三哥,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和林姐姐还有二姐姐的时间一样长,我也要。”

“噗嗤”

史湘云在一旁笑了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有趣的看着贾环,看他怎么回答。

贾环亦是哈哈笑出声,他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帕子,帮贾惜春擦干净嘴角后,道:“四妹,草莓不能再吃了,一次不能吃多,不然就要闹肚子呢,知道了吗”

贾惜春颇为犹豫的看了看几上篮筐里的草莓,又看了看贾环,最终点点头,乖巧的道:“我知道了,三哥。”

贾环高兴的顶了顶她的额头,道:“那你问问云姐姐,可不可以先让三哥给小惜春唱小曲儿呢”

贾惜春闻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看向史湘云,然后咧嘴一笑,门牙处露出俩小黑洞,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云姐姐”

“哈哈”

史湘云大气的一挥手,道:“好,就让小惜春先听。不过,老三,我可说好了,一会儿我的小曲儿可不能比爱哥哥的差不然的话,哼哼”

ps:感谢书友柴玉关的打赏,恭贺书友成为本书第一个堂主。

感谢书友月落碧痕、7叶、938516、白话、130727的打赏,感谢书友冬月离歌、啥时候我也要写书、111112211、巫师家庭、龙心在手天下我有和皇室之人的打赏~~~~

感谢众书友的推荐,谢谢~~~

嘿嘿,每天都要写大几千字,但每天写的最开心的,就是这些感谢之言。

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的写作更有动力了

愿与诸君共同进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交锋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贾环抱着贾惜春,双手握着她的两只手,一边唱一边打拍子。

贾惜春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那句时,顿时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哥三哥,你再唱一遍好不好”

贾惜春在贾环的脸上亲了口,然后撒娇道。

贾环自然不能拒绝,于是又唱了遍,贾惜春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好在,她没要求贾环唱第三遍,贾惜春拉着贾环的手,天真道:“三哥,你真的骑着小毛驴儿去赶集了吗”

贾环大言不惭点点头,道:“三哥小的时候,确实是骑过毛驴儿去赶集。”

这话倒也没错,他上辈子确实是如此。

但林黛玉等人显然不会如此看,听贾环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小时候,纷纷忍俊不禁。

不过贾惜春却还是比较认同的点点头,继续问道:“三哥,你真的有被小驴儿摔到地上摔了一身泥吗咯咯”

贾环嘿嘿道:“那是因为三哥大意了四妹妹,你想不想要一头小毛驴儿啊”

贾惜春闻言,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贾环,惊喜道:“三哥,我可以有一头小毛驴儿”

贾环哈哈笑道:“当然,等再过两个月春暖花开后,三哥就接姐姐、哥哥还有咱们的小惜春,去三哥的庄子上玩耍。到时候,三哥就送你一头乖巧的小毛驴儿,好不好”

“叭”

贾惜春用一个湿哒哒的口水吻来回答贾环,乐的贾环哈哈大笑。

一旁处,众人看着他们二人的谈笑,都情不自禁的柔和笑出声。

纯真、美好的感情,总是最能动人心。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贾环将他的声音尽可能压制的低沉一些,沙哑一些,悲凉一些,尽量唱出这首歌的韵味。

效果还不错。

林黛玉和贾宝玉等人纷纷沉浸在这首语调有些悲凉的曲子中,小惜春的眼睛沉浸在几上篮筐里的草莓中,史湘云显得更洒脱一些,嘴角擎笑的看着贾环,只是,一双眼睛似乎更明亮了

“收工”

贾环拍着手惊醒了沉浸中的众人,得到了白眼球一片,他也不在意,嘿嘿一笑,然后从篮筐中取出一枚草莓,递给贾惜春,道:“真是只能最后一个了哦,不然一会儿闹肚子,很疼的”

贾惜春笑的真的合不拢嘴了,接过草莓后,先伸给贾环,道:“三哥,你先吃一口。”

贾环哈哈一笑,没有客气,张大口作势要一口吃掉一大半,小惜春一张脸紧张的都皱起来了,看的众人纷纷笑出声,见贾环轻轻的咬了一个尖儿,贾惜春这才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才发现哥哥姐姐们都笑眯眯的看着她,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还不忘小口小口的吃起草莓来

大家也摆脱了刚才那首歌带来的悲凉感,高声笑谈起来,多是在调侃贾环这位小庄主,还有畅想开春后,去贾环庄子上玩儿什么。

只是刚才开始没谈几句,就听院子里司琪大声道:“二奶奶,您吉祥”

众人闻言,忽然静了下来,看向贾环。

大家都知道,贾环的出府,这位二奶奶可是出过大力气,立下大功劳的。

不过贾环却似乎毫无所觉,连眼神都没变一个,更别说脸色了。

他继续跟众人吹嘘着,说他现在和庄子上的驴可以在短距离内赛跑了

大家都是平辈,又不是远客,所以用不着出门去迎接。

王熙凤也自在,不用司琪等人引路,自己就推门而入了。

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得意洋洋滔滔不绝的贾环。

“哟老三来了,几时来的”

王熙凤的气场非常强,好像不管在哪里都是她的主场一般,顷刻间就能反客为主。

也不用人让,自己走来,找了个椅子就坐下了。

至于这里的主人是贾迎春,而这里是贾迎春的院子,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考虑之中。进门后她连正眼都没给贾惜春一个

贾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的笑容却极为灿烂,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笑道:“二嫂,给你请安了,祝你新年快乐,越过越美丽。”

王熙凤哈哈一笑,一双丹凤眼里却没多少笑意,她看着贾环道:“哎哟哟,真是在农庄里待的时间长了,说话都变得油了。刚才在说什么哩说的那么高兴”

一旁处林黛玉忽然道:“凤丫头,你不是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吗怎么有时间跑我们这里来”

贾宝玉闻言,忽然一拍手,道:“对啊,凤姐姐,老祖宗回来了吗”

王熙凤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道:“真是一对糊涂虫,老祖宗没回来我能回来吗刚回来,折腾了一早,老太太乏了,回来就歇息了,歇下前,叮嘱我来看看你们这一对小祖宗”

贾宝玉听到王熙凤的话后很高兴,不过要是王熙凤说他和林黛玉是一对冤家的话,他就更开心了

林黛玉倒是无所谓,只平淡的回了句“你才是糊涂虫哩”,就不再辩白什么了。

而一旁处,史湘云忽然看了看王熙凤,又看了看林黛玉,最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贾环

“咦好啊,我说你们在闹什么敢情在这里偷吃好东西你们还真会吃,这个时候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

王熙凤径自走到贾惜春边上,从篮筐里抓起几颗草莓边吃边道。

贾环握了握眼神有些巴巴的贾惜春的手,笑道:“二嫂,是我带来的。”

王熙凤闻言一怔,随即质疑道:“你你从哪摸来的”

贾环哈哈一笑,道:“小弟不是在农庄上讨生活吗,这草莓是我自己在暖窑里种的。”

王熙凤闻言恍然,一拍额头道:“真真是还是老三刁滑,连这个都想的到,我怎么没想到呢赶明儿我也让人在暖窑里种一点,大冬天吃草莓,还真是一享受。老三,你明儿再使人送来些,你舅母最喜欢吃这个了,我去拜年的时候拿这个刚刚好,保管她喜欢。”

贾环有些楞,不明所以道:“我舅母”

王熙凤凤眼微眯,似笑非笑道:“怎么着,你这是打算六亲不认了太太的兄长,不是你舅舅我和宝玉的舅母,不是你舅母”

贾环闻言恍然,连忙拍了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庄子上待长了,差点忘记自己还有几个贵亲戚。二嫂放心,我哪有胆子六亲不认,老爷还不剥了我的皮行,没问题,明儿我使人再送来些,不过可能不多了,下午还要往镇国公府里送去些,这是之前说好了的,牛世伯说牛婶婶喜欢吃这东西,上次差点连根都给我撅了去。”

王熙凤闻言面色微变,她看着贾环道:“牛世伯牛婶婶老三,你这是在胡乱攀高枝还是怎么得镇国公府的牛伯爷认识你”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前面的话虽然也不客气,但还没挑明,只是话中带刺,而这句话,却是在明着看不起贾环。

林黛玉等人都不怎么笑了,脸上隐隐有些难看。大过年的说这些话算什么

贾探春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而贾迎春想要站起来说什么,却被贾环又眼神阻止了。

史湘云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王熙凤和贾环两人,好似这种对话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一般,毛毛雨而已

贾环也没当回事,他一边朝贾迎春打眼色,一边哈哈笑道:“二嫂有所不知,上次小弟不是侥幸弄出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吗,然后恰巧被镇国公府的管家看中了,便禀报给了牛世伯。做完事后,牛世伯接见了小弟,得知我是荣国公的子孙后,便对小弟非常亲切。所以”

王熙凤脸上有些震惊之色,不过语气依旧尖锐:“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人家还是看在贾家的面子的上,我就说嘛,单单是你的话”

贾环呵呵截道:“那是自然,若不是荣国府的面子,别人认得我贾环是谁不过,谁让我姓贾,是荣国公的亲孙子呢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熙凤闻言,脸色再次一变,深深的看了眼贾环,忽然展颜一笑,道:“自然是这个理儿,不过老三,我听说你那水泥卖的好的很,给人铺一次路就敢要价一千两,你这买卖可真是够红火的。亏你上次回来还哭穷,从我们这敲去了几千两对了,二嫂我有一个哥哥,叫王仁,他托了我好几次,要我这个当妹妹的帮他代个话,说想要和你合作合作。怎么样,老三,给我这个二嫂一个面子吧”

贾环笑容不变,道:“不是小弟不给二嫂面子,我昨天才给大老爷、老爷和东府珍大哥说过,对了,链二哥当时也在。因为已经有朝廷的御史和军方大将盯上了小弟的水泥,又经镇国公府的牛世伯提点,所以小弟只好将水泥方子交给了老爷,再由老爷上交给朝廷。二嫂可能不知,这水泥不仅能筑路,还能修建牢固的军营,所以朝廷也是不得不防。二嫂,实在对不住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警醒

纵然贾环已经将原因解释的很清楚了,可王熙凤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想来昨夜她并没有和贾琏待在一起,也没从贾琏那里得到过信息。

不然的话,她此刻就不会这般失望了。

铺一次路就能赚一千两,想想都能让人激动。

她对外放了那么久的印子钱,至今也没赚几个一千两呢。

而在一旁,听了王熙凤的话后,贾探春和史湘云还有林黛玉都震惊不已。

不同于对银子从来不放在心上的贾宝玉和对银子还没什么概念也不怎么关心的贾迎春、贾惜春,贾探春等人对银子的认知已经有些深刻了。

尤其是贾探春和史湘云,林黛玉从来不曾缺过银子,只不过平日里多留心了些世务罢了。

而贾探春是托了有个好生母的福,早早的就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

至于史湘云,则是因为整个史家都因为银子闹的不得安宁,史家双侯甚至因为银子闹的成了仇寇成了笑柄,所以她也很早就对这个东西有了认知。

一千两银子对于她们而言,算不上什么天文数字,但也绝非什么小数目。

然而,一千两,还只是贾环赚的一份而已。

太可惜了,方子已经被上交了,不然说不定贾环日后能成为富豪呢。

众人都为贾环可惜着,王熙凤也看着贾环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失所望。

她现在自然不缺银子,但她从来不嫌银子烫手,银子这种东西,多多益善才是。

可惜,想了多少天的计划,全泡汤了。

都怪这个孽障

不过,以后还有时间慢慢算,现在是大年下的,何必自找不痛快还得罪人

余光扫视了圈众人的面色后,王熙凤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又出现了明朗的笑容,道:“刚我在门口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唱曲儿还是在唱什么怎么着,是谁唱的啊再唱一遍,让我也听听。哎哟,今儿进宫一遭,可折腾好了。不知跪了多少遭”

这话倒不假,王熙凤进宫完全是为了照顾贾母的。

本来她不用进宫,因为她还没诰命,没资格。

贾母和邢夫人是一命,东府的尤夫人是三命,王夫人是四命,贾府有诰命的也就这么多了。

贾琏还没有袭爵,等贾赦挂掉后才有机会,到时候王熙凤才会有诰命赏赐。

现在她还只是一个白板儿,所以进宫后,但凡遇到宫内有的她都得磕头

她的自嘲让贾宝玉、林黛玉等人纷纷笑的很爽,因为见她出丑的机会着实不多。

只是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贾环。

王熙凤见状眉尖一挑,好笑道:“难道是老三老三还会唱曲儿”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二嫂见笑了,我们那村头有一座驿亭,经常有过路人在那里歇脚,喝茶的时候会让人唱个小曲儿。小弟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爱去那里看热闹,听了几个小曲儿,唱给姐姐哥哥们解个闷儿。粗糙的很,入不得二嫂的耳。”

王熙凤哼哼了声,骂道:“少放屁,快快唱来。什么粗糙不粗糙的,你二嫂我连字都不识,怕什么粗糙”

不得不说,王熙凤还是很会说话的

果不其然,她这番话又让以贾宝玉和林黛玉为首的一伙人很笑了番,林黛玉还开了她几句玩笑,她也不恼。

贾环嘿嘿笑道:“二嫂,别说,我还真有一首没唱过的曲儿,这首小曲儿还有些来历呢”

贾环的话,让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王熙凤侧目瞧了他一眼,吃了口草莓后,道:“什么来历”

贾环笑道:“说来可气,前儿有一番僧跑到我庄子上要见我,问我是不是贾家的人。我说是啊,问他有什么事那番僧居然指着我,让我贾家的人赶紧迷途知返,不要再行不善之事了。

我莫名其妙问他,我们贾家老祖宗最是乐善好施了,贾家之人哪有什么不善之事他却信誓旦旦的说,我贾家有人在放印子钱盘剥百姓,大损阴德,还不把人命放在心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事。我听了后大恼,就派人将他撵出去了。

可他站在庄子门口处大嚷,说他是什么耶和华上帝派来的使者,秉着什么仁德还是仁义的,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就是说他是好心来告诫的,不然的话,做坏事之人必然终身无子,就算有后也会有厄运,而且最终自己也不得善终。

我听后觉得这还了得,这不是在咒人吗就派庄户把他打走了。

谁知,过了两天,就有一红发碧眼的罗刹鬼子站在我庄子口处,只要我一出现,他就对我唱曲儿,翻来覆去的只唱一句。”

这就太让人好奇了,贾宝玉连声催促道:“快说快说,快唱快唱,他是唱的是什么”

贾环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道:“他翻来覆去只唱一句,就是: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你一定会遭报复”

“噗嗤”

贾宝玉听到贾环被人唱这一句,顿时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林黛玉等人虽然也在笑,可笑的很淡。

王熙凤压根就没笑,不仅没笑,脸色还有些发白,她紧紧的看着贾环,道:“老三,那个罗刹鬼后来到哪里去了”

贾环笑道:“我让庄户追上去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警告他要是再胡说就要他好看,然后就将他打跑了。”

史湘云在一旁笑道:“想来这番僧只是想化点斋,故意口出惊人之言。你这贾家的小庄主不大方点舍他一点斋饭香油钱,还将人打出去,人家能不说你毒吗人都说东城的那群老财主,越有钱越抠门,以前我还不信,如今看了三弟,总算相信了。”

众人闻言又笑了一阵子,连王熙凤都隐隐笑了起来。

王熙凤以前从来都是不信什么神啊佛啊还有报应的,若不是刚才听贾环说的那句必定无子,有后也要遭厄运对她有些触动,她对这种话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只是,她和贾琏成亲也有几年了,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虽说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毕竟也是一桩心事。

再加上贾环前面说的,那番僧说贾府中有人放印子钱,大损阴德,更对上了她的所为。

据她所知,贾府里放印子钱的就她一个

可这般隐秘的事,连贾琏都瞒在鼓里不知,贾环自然没可能知道,不会故意来消遣她。

到底怎么回事呢

一时想不通,王熙凤也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索性暂且搁置,只是心里老是不得劲,总有一股阴影盘绕心头的感觉

众人又玩笑了几句,王熙凤道:“老太太那边想来已经起来了,咱们都过去吧,到那边说话。对了,老三,老太太那边送草莓了没你可不要跟我说,老太太那边还没进,你就拿到这边享用了。”

贾环笑道:“二嫂哪里的话,小弟我就是再没礼数,也万万不敢忘却孝道的。今早拣最好的装起预备了一份,已经给老太太送过去了,想来是鸳鸯姐姐收起来了,大老爷、老爷和太太那里都送了一份。”

开玩笑,这种把柄贾环怎么敢被抓住,他又不是傻子

王熙凤闻言,哼哼一笑,道:“算你还懂点事,那就都走吧。”

贾迎春的院子就在贾母所居荣禧堂后面不远,众人说笑着就到了。

王熙凤对贾母作息时间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众人刚进屋,贾母也方从西暖阁里被李纨搀扶出来,将将坐在正堂上方的软榻上。

一旁处,几个丫鬟在忙活着将刚搁置好熏香的暖炉送上,也有送上刚用温水浸润好用来净手的帕子的。

倒是贾母最得力的丫鬟鸳鸯手中的东西最惹人注目,正是贾环送来的那一篮草莓。

脆绿色的樱叶映衬着鲜红鲜红的莓子,煞是好看。

听到人声,回头见到来人后,鸳鸯作势松了口气,对贾母笑道:“唬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外客到了来给老祖宗请安呢,正发愁这篮子好东西该往那个旮旯脚藏着去。还好,想来这一群公子小姐奶奶们刚才都尝过了,这份就让老祖宗独享了吧。”

“哈哈哈”

众人闻言,顿时乐开了怀,大笑出声。

贾母也笑的如意,指着鸳鸯道:“跟我身边这些年了,还跟那群没眼皮子的一般,这样小气惹人笑真要没了,就再让环哥儿给我这老婆子送来些就是。谁能想到,他竟有这份心思居然知道在暖窑里栽种些草莓,还知道拿来些送给我们尝尝,嗯,也算是他有份孝心了。”

众丫头哪里会逆着贾母的意,听了她的话后,纷纷出言附和,夸赞贾母的话十分正确,精神十分伟大,只是却不知该怎么夸贾环。

夸他人俊吧

实在说不出口,这个时代,无论男女都以肤白为美,肤白为贵。

只有做苦力的泥腿子才会被太阳晒的黑不溜秋的。

所以即使贾环五官十分端正俊秀,也入不了这一群丫鬟们的眼。

夸他能干吧,可总不能说他会种地吧

这不是骂人吗

所以,只能翻来覆去的说环哥儿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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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悲惨,这周木有推荐了,因为收藏的涨幅实在是汗颜。

不过没有关系,就让大家陪我一起做一个安安静静用心更新的萎男子吧~~

嘿嘿,我是不是有点傻乐精神~~~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震惊

在贾环心里,贾母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物,她比较喜欢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

所以她才会将贾府里的几个女儿养在身边,陪她玩笑。

若是没有她的话,贾迎春和贾惜春的命运会更悲惨。

但是,真正研究,就会发现在贾母的心里,终究还是男孩儿更重要。

别看王熙凤在贾母跟前最得宠,可在原著中,王熙凤生辰时贾琏在屋里偷腥,送她一顶蓝帽子当生日礼物,惨被捉奸后,不仅不低头,反而觉得丢了脸面,要拿刀杀了王熙凤那个黄脸婆。

事情被王熙凤闹大到贾母跟前,可那又怎么样呢最终贾母还是向着贾琏,说什么爷们儿都这样云云

贾母多疼爱林黛玉,连亲孙女都比下去了。

可最终林黛玉在贾府里还是不得善终,泪尽而亡。

为何

究其原因是因为在她长大后,贾母对她的宠爱大不如前了,因为贾母更看重贾宝玉。

林黛玉的身体太弱,一年倒有一半时间都是靠药维持着,这种情形下,贾母怎么可能愿意让她做贾宝玉的媳妇

再有迎春出嫁时,若贾母能出面干预一句,结局恐怕也就不一样了。

还有探春远嫁

综上可知,女孩子对贾母而言,只是赏心悦目,并且能够逗趣解闷的人而已。

而男孩子,尤其是懂事会来事的男孩子,才是她心中最看重的,比如贾琏,比如贾宝玉。

千万不要以为贾母是个老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何不喜欢贾赦,原著中,贾母明言说过,贾赦放着好好的官不做,整天就知道和小老婆喝酒取乐,胡子头发都花白了,儿子孙子也成群了,还成天想着女色

可见,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罢了,只要不要招惹到她。

而贾母为何也不怎么喜欢贾政呢

很明显,因为贾政太过迂腐,是一个读书读迂了的道学夫子。

这样的人,一来做不了大官,二来也不能经世致用,甚至连齐家都办不到。

相比之下,贾母对贾琏就很不错。

虽然贾琏没有什么大出息,但却署理着整个荣国府的外务,维持着荣国府的运转。

至少,他是一个做事的人。

而对贾宝玉的好,则是因为他衔玉而诞,是个有大福气的人。有大福气,是贾宝玉在贾府中的立身之本。

因此在贾母心中,贾宝玉的地位很高,贾琏仅次之。

既然有了这个认知,而贾母又是贾府中地位最高的人,贾环若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行事,那他上辈子的二十多年才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跪在堂下,很郑重的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斟酌再三,在走喜庆路线和煽情路线中,贾环还是选择了前者,虽然后者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可是贾环担心演到半路可能会笑场,如果真那样,那他在贾府的前途

因此,抬起头来,面上浮现出一抹灿烂到炫目的笑容,贾环嘻嘻笑道:“老祖宗,您万安孙儿贾环给您拜年啦”

贾母之前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得劲,担心贾环会不会在她面前诉苦,抱怨庄子上的生活艰难辛苦,毕竟当初是她提议将贾环母子发配到庄子上去的。

贾环若是此时提起来,未免让人扫兴,她这个当祖母的脸上也难看。

没想到,贾环这么会来事,大过年的说的这么喜庆,是个好兆头。

再看看鸳鸯淘洗干净的草莓,红红火火配着翠绿翠绿的叶子,多好看哪

贾母的心情就愈发愉悦了,面上也带上了笑容,道:“好好,都好难为你还惦记着我,快起来吧”

贾环嘿嘿笑着起身,道:“孙儿是老祖宗的亲孙儿,岂有不惦念着老祖宗的理儿孙儿这次来不只带了些草莓,还带了些其他新鲜蔬菜来。有番茄、紫茄子、青椒还有芹菜。

孙儿听郎中说,多吃这些蔬菜对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非常有益处。所以孙儿命人在暖窑里多栽种了些这几种蔬菜,老祖宗,日后每天我都会派人送一筐新鲜蔬菜回府,专供老祖宗享受,孙儿只盼老祖宗能长命百岁,延年益寿。”

众人闻言,纷纷对贾环刮目相看,尤其是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就更惊奇了。

搁贾环昏迷前,他在贾母还有王夫人和王熙凤面前,连高声说句话都不敢,头也抬不起来,整天低垂着脑袋,晃着膀子走路,和人说话时也不敢看人眼睛,就算看也只看一眼,然后就立马心虚的移开,好像做了贼亏心似的

再看看现在,只瞧贾母的表情就知道老太太有多满意了。

“环哥儿,你好,你很好,是个好孩子呀”

贾母颇为动容的夸奖道,然后连忙声张着,让鸳鸯将她之前预备好的红包取来,交给贾环。

贾环接过鸳鸯的红包后,先小声谢过鸳鸯,得到鸳鸯很有深意的一眼后,笑的更灿烂了,还掂量掂量了红包,顿时更是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咧着一张嘴对贾母傻乐道:“哟老祖宗,孙儿谢谢老祖宗的大红包这不行,孙儿得再给您磕个头”

说罢,又跪下磕了一个头。

这一举动,让满堂人都哄笑了起来。

贾母笑的最开怀,连声高笑,还冲贾环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贾环笑嘻嘻的走上前,贾母仔细的看着这个被先夫点化过的孙儿,真的不一样了

虽然黑不溜秋的有碍观瞻,可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神,而且长的也非常好。

好孩子啊,忍不住,贾母伸手摸了摸贾环的头。

这大概是她平生第一次接触这个孙儿。

真是好孩子

想到先夫,贾母忽然想起一件事:“环哥儿,当初你去庄子上不是为了练武吗,如今练的怎么样了”

贾环没想到贾母会问这件事,王熙凤等人更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王熙凤等人包括贾宝玉和林黛玉她们,都觉得贾环当初可能也就是一时性起,去了庄子后恐怕早就忘了。

贾环心里急转了转,还是认为瞒住贾母不是一件好事,否则日后怕是麻烦更大

所以,贾环笑的很灿烂,道:“孙儿托老祖宗和荣国先祖的福,从武之道必经的开筋、锻身、炼骨三道门槛儿,孙儿已经刚过了第二道槛儿了。镇国公府的牛世伯说了,等孙儿从武有成后,就招孙儿去他的霸上大营中当个亲兵当年,他就是给荣国祖宗当过亲兵队正的。老祖宗您放心,孙儿一定不会给荣国先祖和您丢脸的”

贾母闻言,原本半躺着的身子豁然坐起,而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无比震惊的看着贾环。

她的夫君曾经是天下第一等的盖世武人,她又怎会不明白,过了第一道开筋的门槛意味着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不止贾母,还有王熙凤、李纨、鸳鸯、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史湘云、贾宝玉等等。

除了还不懂得武人是什么、意味着什么的贾惜春外,所有人都极度震惊的看着贾环。

只是,她们中有的人眼里多了几分惶恐,而有的人眼里,则是多了许多惊喜,还有的人眼中,多的则是担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贾母唯恐刚才听差了,她一字一句的再次问道,只是眼神,非常复杂。

她是当真没有想过,贾环居然能迈过那一道鬼门关

而且,这件事究竟是福还是祸,她都摸不准。

看看史家吧

贾环笑容不变,道:“老祖宗,孙儿岂敢说谎。孙儿侥幸得荣国先祖保佑,身怀武者天资,已经买过从武之人最为艰难的开筋门槛,如今正在锻身了。”

不过

贾环上前搀扶着震惊难言的贾母坐下,温声直言道:“老祖宗且放心,孙儿知道轻重。不该孙儿惦念的东西,孙儿是知道本分的。孙儿说句不该说的放肆话,大家都知道老祖宗更疼我父亲,可祖父留下来的爵位不还是由大老爷承袭了这就是大道。

咱们贾家的家风如此,所以孙儿是万万不敢生出什么争夺的念头。为了那么一个爵位,弄的骨肉至亲成了冤家对头,家不成家,亲不成亲,就算做了再大的官,那又有什么意思这岂不是辜负了寻日里老祖宗和父亲对孙儿的教诲”

贾母闻言,更觉振聋发聩,脸色也愈发动容,还有王熙凤,亦是震惊的看着贾环。

贾母有些犹疑道:“环哥儿,可是,朝廷的袭爵却是先指着武人而且,难道你就不想做一个亲贵之爵你应该知道,亲贵之爵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呀”

贾母真的犹豫了,她的话,让一旁王熙凤的脸色都发白了。

贾环慨然一笑,道:“老祖宗且放心,您想啊,孙儿连开筋这般要命的苦头都能吃的下来,难道还没有胆量去自己搏一把,再为咱们贾家赚一个亲贵之爵回来

虽然咱们大秦境内已经承平几十年了,可是在九边,在西北和西南,咱们大秦的长城军团、漠北军团和天府军团,几乎无时无刻不再和异族作战,为我大秦开疆拓土。

这些年新生了不知多少个新贵爵位,虽然大都不是开国爵,可也足以荣耀先祖了。别人能做到的,孙儿自信也能做到”

贾环的话,让屋内众多女子无不目光奕奕的看着他,贾母眼中,更是仿若看到了当初荣国公那副自信非凡舍我其谁的笑貌音容。

就在贾母缓缓点头,眼神坚定下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一婆子,拜道:“老太太,前院传信儿来,说是镇国公府牛伯爷的世子前来送年礼,还说想要给老祖宗请安。”

屋内再次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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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贾母的改变

自荣国公战殁贾赦袭爵数年后,镇国公府的年礼就多是由管家送来了。

而后,两家的往来也就越来越平淡,交往也只是颜面上过的去而已。

不想,今年却由镇国公府的未来继承人亲自前来送年礼。

能够得封世子爵位,就说明来人至少和贾环一般,已经迈过了武人最艰难的第一关。

这也就意味着,他日后怎么着也是一个手握实权的亲贵之爵。

和贾赦那种挂着虚名儿,整天能做的却只有陪小老婆喝酒的情况是天壤之别。

纵然荣国府如今依旧是名义上的八公之首,纵然大秦权贵多要卖贾家几分薄面。

可只要不是装糊涂,或者只要不是自己装睡不愿醒,那么贾族中人任谁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影响力,和亲贵之门相比,已经只剩下表面的光鲜了。

原本已经坚定了眼神的贾母,忽然又动摇了。

若是我有一个承袭亲贵之爵的孙子,又何必为一亲贵之爵上门拜年而如此郑重

可是再看看一旁的王熙凤和贾宝玉,贾母还是犹疑难定

真真是两难之局啊

不过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王熙凤和李纨已经领着贾迎春众姊妹去东阁暂避。

本来她们妯娌的意思是想让贾宝玉和贾环一起留下来陪客,可是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后,贾宝玉正浑身不得劲,哪里肯留下找不自在,便也跟着众女孩儿去了。

而在婆子引着那位牛世子到来前,邢夫人和王夫人居然也都过来作陪,因为若是只有贾母一个老太太见外客,不仅显得怠慢失礼,也显得贾府没有孝道。

二人到来后,见贾环居然堂而皇之的陪着贾母坐在榻上,不由俱是一惊,面色惊疑。

要知道,这荣庆堂正堂上的软榻,历来只有贾宝玉一人有福气在上方坐一坐,再之前的贾珠和贾琏都不曾有这个福气。

贾环这个庶孽,何德何能,居然能坐在这里

贾环见到二人后,连忙起身行礼,然后就想去下座的椅子上坐下,却不想贾母不放人,虽说不再让贾环坐在邢王二夫人的上首,却让他站在她的身后。

这个安排,让邢王二人愈发震惊,满眼狐疑的盯着贾环看,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冰冷

不过好在,没等一会儿,两个嬷嬷就带着一个胖墩儿进来。

贾环其实也有些好奇,他只知道牛继宗的儿子叫牛奔,比他大一些,而且也习武了。

其他的一概不知。

可是,来人却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不会是隔壁老王造的吧

牛继宗浓眉大眼方正脸,肤色略深,很有武人的威严感。

贾环自己呢,也因为几个月以来每天都在户外折腾,风霜雨雪全不忌讳,再加上时不时的在砖窑水泥窑和玻璃窑边转,所以一张脸也是小黑小黑的。

所以贾环以为,凡是习武的人,大都应该如此。

可是进屋的这个牛继宗的儿子,却真让贾环意外了。

整个就是一团白肉球,嫩脸也是圆溜溜的,额下两道浓浓的八字眉,小圆眼睛、圆鼻子、圆嘴巴,一笑,噗嗤

别提有多喜庆了,比小吉祥还喜庆

人家小吉祥是美美哒,这小子是怪怪哒

看起来顶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典型高龄产妇晚生晚育出来的半成功产物

小白球进门后,二话不说就给贾母磕了一个头。

这可算是大礼了,当然,这个礼也提醒了贾环,一会儿他恐怕也要给牛继宗来这么一出

“奉家父之命,后辈晚生牛奔,给荣国老祖宗请安拜年,祝老祖宗新年吉祥,万事如意,福寿双全。”

贾环站在上首,看着这小胖子在下面表演,忽然心里一乐,他想到了一个不地道的比喻

小母牛

还好,因为身边有两道煞神镇着,好歹没有笑出声。

牛奔被唤起身后,又对邢王二人问好,最后还不忘对贾环悄悄挤了下眼,道:“这位想必就是环世兄了家父时常跟我提起世兄,说世兄年虽幼,然才具和毅力却百倍于愚兄,颇有先荣国公之风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在下深感敬佩。对了,环世兄,家父让愚兄给世兄带句话,让你一会儿跟着愚兄一起回去,还让愚兄多和世兄接触接触,也好多学习之,沾点先荣国公的福气。”

娘希匹

贾环面上带笑,心里却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看看一旁处邢王二夫人脸上的表情吧,惊惧的连笑脸都快维持不住了。

这是在夸老子吗这是在给老子上眼药挖深坑啊

亏老子刚刚还小小的自责了下,不该把你比喻成小母牛,现在看来还真没比喻错。

这厮绝对是小母牛倒立,牛那啥冲天,面带猪相,心狠口辣

不过,贾母没开口,贾环自然没有先开口的道理,只能在两道瘆人的眼神下,勉强维持着笑脸。

无声的目睹了这一幕,牛奔笑的更弥勒了。

然而,令贾环奇怪的是,贾母好似丝毫没感觉到两个儿媳妇的不安一般。

她很高兴的看着牛奔,道:“世子说笑了,我这个孙子哪里比得上世子福气瞧瞧他,整日里在外面野,晒的黑黝黝的,哪里及得上世子富贵”

贾环听到这话就太开心了,对对对,富贵的和白皮猪似的

不知怎地,贾环觉得牛奔似乎看出了他在骂他,因为他看到牛奔藏在右腿侧的右手,悄悄握拳,然后大拇指塞进食指和中指之间,露头的方向更好冲这他

这个动作在大秦来说,与贾环记忆中的中指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我艹

这哥们儿有点道行啊

贾环不动声色间,用放在身侧的左手比划了个手势,就是经典的中指。

这下,轮到胖墩儿牛奔震惊了。

可能他没想到,贾环不仅能看破他的法门,还能创新还击。

一双溜圆的小眼睛睁的大了些,王八眼变成了绿豆眼,却显得愈发有喜意了,他一边客气礼貌的回应着贾母的寒暄,一边也不动声色的,将大拇指和食指强行扭曲,一起塞进了中指和无名指间

贾环瞬间拜服

就冲这一手,贾环立马就能判断出这龟孙绝对已经开完筋了,所以才能做到将关节随意闭合,韧带也可以轻松放收。

若非如此,他那粗笨的大拇指塞进中指和无名指间容易,但食指却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撅折了。

不过叹服归叹服,想认输却万万不能。

不就是比下流手势吗

贾环还真不信了,前世看了那么多古惑仔和无厘头电影,要是连几百年前的人都比不过,那他还混个屁啊

似乎觉得后脑勺痒,贾环左手不经意间伸到脑后抓了抓,不过奇怪的是,他左手放下来的时候,右手在前肘前从上而下滑过

曾经做过混混儿的二球们都知道,这是港片里惯用的顶级流氓手势,尽管意思和中指差不多,但含义接近无底线。

贾环就不信,这个极端低俗的手势小白球还能理解。

结果令他失望了,见到这个手势后,牛奔几乎是瞬间领悟其内涵,因为他的王八绿豆眼差点瞪成真正的牛眼。

眼神也变的无比钦佩的看着贾环,甚至都忘了回答一旁邢夫人客气的问话。

这让邢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只是牛奔她奈何不得,不用说,这笔账又要记在贾环头上了。

贾环在一旁看的只觉得鸟疼

这孙子绝对是有意的

倒是贾母好似看出了牛奔似乎一直把心放在了和贾环的“互动”上,不过她不仅不恼,反而觉得欢喜。

一来牛奔的身份不同,二来,牛奔从始至终不曾对她失礼过。

能够和亲贵军门深交,对如今的贾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贾母从来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人,尤其是当初荣国公在世时,她作为荣国夫人,是何等的尊贵。

如今虽然也还算过的去,可比起当年来说,差的何止万里

以前是子孙都不争气,她也就得过且过,但是如今

她似乎又从贾环身上看到了重振贾府门楣的希望。

如果贾环能够做到如他刚才自己说的那般,不窥探东西二府的那两个爵位,再为贾家另赚下一个爵位的话,那她就是立马死去,也能有脸去见荣国公以及贾家的列祖列宗了。

念及此,在邢夫人再次开口前,贾母先一步开口笑道:“既然牛伯爷相邀,那环哥儿你就先去吧,不要失了恭敬。对了,记得代我这个老太婆向他问好。嗯,还有,若是伯夫人有闲暇时间,也可以来我荣国府作客,府上虽然寒酸,可也有几样子可以赏玩的玩意,几样可以入嘴的东西,一起说说话也好。”

贾环闻言连忙躬身应是,牛奔自然也不敢怠慢,亦是躬身回话,并且代牛继宗及夫人感谢。

开玩笑贾府如今的袭爵人或许不怎么出众,可贾府的老太太却是连宫里的皇帝皇后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看在已故荣国公的面上,还有贾家那朵黑云在大秦军中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早熟的牛奔又哪里敢有半分托大

两人又分别向邢王二夫人行礼告罪了番后,又相互看了眼,才一起告退出门。

只是甫一出门

ps:感谢书友东月离歌、938516和书友151214的打赏,感谢白话、巫师家庭以及龙心在手天下我有的打赏。

感谢众书友的推荐,谢谢~~~

今天过的有点郁闷,因为我不喝酒,也不会抽烟,甚至连牌也不会打,所以可能有些得罪人了。

别人问我,你啥都不会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谦卑的笑了笑,回了句乐在其中。

然后得到了一声不屑的笑声做回应。

我没有和他们理论什么,因为我无法让他们去理解我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生活观念,所以没必要去争论什么,赢了又如何

但是,被鄙视还是让我有点郁闷

不过当回来后看到大家的打赏、推荐、表扬书评甚至是催更留言,嘿嘿,我的心情顿时又美滋滋的乐起来了。

咱不会喝酒,闻到烟味儿头疼,也不会打牌耍钱,可咱会看书,还会写一点自己的故事。

最让我小自豪的是,故事还有不少书友喜欢,这就很快乐了。

哼哼,那些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们,你们懂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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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口角

两人甫一出贾母的荣庆堂,几乎同一时间,贾环对牛奔比划了一个拇指塞进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手势,正是牛奔之前朝贾环比划的第一个手势。

而与此同时,牛奔向贾环比划的,则是他那根短粗短粗的中指

两人看了看对方的手势后,马不停蹄,同时变换手势,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一起塞进了中指和无名指间。

见贾环毫无障碍的做出这个手势,牛奔的绿豆眼眨巴了下。

都没死心,不约而同,两人又同时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见对方都没落下,两人又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声“哼”

“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你可知小爷我是谁”

别看小白球牛奔在贾母面前温良恭谦让,表现的很有君子风范。

可是出了门,一离开大人的视野,这孙子架子摆的高的很,都不用正眼瞧人,觑着眼看着贾环。

贾环自然不会怕他,也斜着眼藐视道:“你不是叫牛喷吗怎么,改名了改名了你说啊,我又不是你爹,怎么知道你改叫什么了”

“放屁你好大的胆,居然还想当我爹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告我爹”

小白球的眼睛又睁成了牛眼,恐吓道。

贾环懒洋洋道:“悉听尊便。”

他才不信将门的子弟,只是口角上吃了点亏,就敢回家告状。

那不是在告状,那是在作死

果然,见贾环丝毫不惧,牛奔有些丧气道:“真想不明白,我爹怎么会欣赏你这种下流的无赖,太没道理了。你还长的那么丑”

贾环生生气乐了,好笑道:“第一,牛伯父欣赏我这说明牛伯父有眼力,眼光老道。第二,牛世兄,私下打听一下,伯母在怀你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从飞奔的马上跌下来打过滚,要不然你怎么啊”

贾环一边说,一边用手对着牛奔身材比划了下,最终比划出了一个球

牛奔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指着贾环道:“你才是个球你是一个又黑又丑的黑碳球”

贾环笑眯眯道:“我说错了,你不是个球,你像是一个怀了孕的小花母奶牛”

这就太恶劣了,你哪怕说他是女人也好啊,结果直接l成牛了。

牛就牛吧,给个威武雄壮的大公牛也成啊偏偏还是小母牛,更令人发指的详细描述成小花母奶牛

人家身上的衣裳那叫小花吗那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外套起花八团倭缎排蕙褂

时髦着呢,你个土鳖懂毛线

“又黑又丑的黑碳球”

“怀了孕的小花母奶牛”

“又黑又丑的黑碳球”

“怀了孕的小花母奶牛”

两人无聊的重复到了荣国府大门口,直到各自上车前。

忽然,正要上车的牛奔顿住了脚,小眼睛眨了眨,他看着贾环,展颜一笑,两条八字眉更八了,脸上的喜剧效果瞬间扩大了好几倍,贾环见了后心中的烦恼居然瞬间不翼而飞。

不过,心中的警惕感却骤然提高

“环世兄”

牛奔甚至还挑了挑眉头,贾环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功力才强忍住喷笑出来,他瓮声道:“搞毛”

牛奔闻言,顿时竖起了跟白胖的大拇指,赞道:“世兄这个词用的够别致打个商量如何”

贾环眼中的防备之色更浓了,俗话说的好,咬人的狗都不叫总之,刚还翻脸吵架的人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一定有阴谋,肯定没错。

“咳咳,世兄,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听着贵府荣国公的英勇故事长大的。所以,对荣国公创下的那朵黑云特别感兴趣。所以”

牛奔挤眉弄眼不停的说道。

贾环耐性耗尽了,不耐道:“有话明说,牛伯伯何等英雄的人物,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聒噪啰嗦的厌物”

“我艹”

牛奔几乎就要翻脸了,可是又看了眼贾环的马车,还是强憋出一张笑脸,道:“世兄果然够爽快,你说的没错,家父就时常批评我不够直爽那就直言说吧,愚兄想上你这辆黑云马车上坐坐

我要解释一下,不是愚兄我没见识。实际上何止是我,这神京城内,大大小小的从武世家,有一家算一家,全部子弟加起来,就没有一个不想上这黑云车上坐坐的,而且车头上要是能插有荣国公当年扬起的那面黑云旗就更好了

遥想当年,大秦八大军团齐汇聚于黑云旗下,八大军团长行军礼于荣国公座下黑云车前,随着荣国公老太尉一声号令,以荣国公麾下十三铁浮屠为尖刀,万马齐齐奔腾而出,直杀的鬼神辟易,天地都为之变色,乾坤亦为之倒转

鞑袒和女真,一个号称骑射天下无双,一个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那又如何,在荣国公扬起的那面黑云旗下,一切敌人通通都是纸老虎,这是太祖旨意中的原话

太祖还夸赞这面黑云旗,形容它是我来到,我看见,我征服。嘿真是霸气绝伦

世兄,老实说,我刚才不是跟你拿大,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这神京四九城内,哪个将门子弟敢跟荣国公的子孙拿大,谁配啊

嘿嘿听了这么多,想比世兄一定能够体谅愚兄的心理感受了。世兄,咱们商量商量,让我上这辆黑云车上坐坐,感受感受,怎么样虽说你这辆车不是当年太祖赏给老荣国公的那辆,可这车身上也有一朵黑云,坐坐也能感悟一下。

世兄,给愚兄一个薄面吧”

贾环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当真有许多人都想坐这辆车”

牛奔胸脯拍的肥肉都荡漾飚起,保证道:“那还用说,你若是同意,就算开一千两银子出来,那些孙子保管都愿意”

“成交”

黑云马车内,牛奔脸上的八字眉没有那么八了,一双绿豆小眼直愣愣的盯着前方虚无处,眨啊眨啊眨,看都不看在一旁点票子的贾环一眼

气呼呼的,鼻翼一张一合中,显示出牛奔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若是他有几百年后的词汇,他一定会感慨一句:我真是曰了犬了

“行了笨哥,别绷着个脸了,看在咱俩世交的面子上,小弟才收了八百两银子,足足给你打了八折,这你还不高兴你这粉丝也忒不虔诚了些”

贾环往手上唾了口唾沫,决定再数一遍手里的“支票”,数之前,还慈悲的安慰了下快要气爆了的“皮球”,只当日行一善好了。

牛奔气的怒喘吁吁,他不是气被贾环套走的八百两银子。

尽管这八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不是平日家里的姨娘还有亲戚们塞银子给他,单只靠牛继宗夫妇给他的月例银子,八百两够他攒好几年的了,他自然会心疼。

不过他更气的是,贾环居然拿象征着荣国公无比尊崇身份地位的黑云车来骗银子

这是亵渎,这绝对是赤果果的亵渎

要是换个人,牛奔保准打的他爹都不敢认他,反了天了还。

可惜,这个混账却是荣国公的三孙子

“呸”

饶是如此,牛奔还是气不过,狠狠的唾了口唾沫。

贾环正点着唾沫,瞥见他此举后,顿时皱起眉头,正色道:“擦掉。”

牛奔脖子一扬,正准备撒野,却见贾环朝车窗横栏上指了指,只见一朵黑云悠悠的停在那里

牛奔顿时泄气了,恨恨的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帕子,弯腰将刚吐出的那口唾沫星子抹干净后,直接将帕子扔出窗外。

不过刚扔出手,牛奔忽然惨呼一声,球一般的身体飞起铺向窗边,想要将那帕子抓回。

可惜,可能是刚才丢的太用力,帕子已经飞远了。

“停车”

哭丧着脸,牛奔哀嚎道。

贾环皱眉鄙夷道:“不就是一席手帕吗又花不了你二两银子,至于吗行了行了,看你那抠门儿样儿,我给你补二两总可以了吧”

牛奔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贾环的领口,咆哮道:“你懂个屁,那是我娘专门给我绣的缕金穿花绣凤帕,这是我的新年礼物完了完了,被你坑死了快停车”

贾环一边敲了敲车门处的云板,让马车停下,一边质疑道:“你没开玩笑吧那帕子上绣的是凤凰我刚才看着,明明就像一只母鸡”这话甫一出口,贾环立即就后悔了,暗叫一声糟糕,可没等他来得及补口,就见牛奔居然破怒为喜,指着贾环大笑道:

“哇哈哈环老三啊环老三,你也有今天你惨啦连我爹都不敢说我娘的女红,你居然就敢嘲笑我告诉你,真打起来,我爹都未必能抗的住我娘的鸳鸯连环腿好家伙,那可真是沿炕十八踢,招招朝下三路招呼啊呃,说哪儿了刚才对对,你惨啦快,银票还回来,要是你肯再添个千八两,小爷到时候说不定心情好,帮你圆圆场子”

牛奔一副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看的贾环牙疼,怒道:

“三爷明白着给你说,要钱没有,要命也他娘的不给怎么着吧”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罪

“笨熊,你知道我”

车厢内两人闹腾了会儿便安静了下来,贾环挑了挑眉尖问道。

牛奔冲贾环比划了根手指,骂道:“小爷我叫牛奔,不是叫牛笨,是奔兄,不是笨熊再有,知道你稀奇吗如今这四九城里不知道你贾老三的世家子弟,还真没几个。”

贾环奇怪道:“我从来没和你们这群败类打过交道啊,纯纯净净的一个清白老实人,怎么就让你们这么崇拜”

牛奔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伸一根中指不过瘾,十根手指一起伸出来,小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死死盯着贾环,道:“我以为我的功力已经够深厚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打败了。

我听我爹说,荣国公虽然武功盖世,但为人却相当儒雅,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然后发自内心的尊重。我爹一个大老粗,从小不喜读书,可自从当过荣国公的亲兵队正后,受了他老人家的影响,居然也开始读起书来,如今还逼迫我

我还听说,令尊大人也是有名的道学文章高手,你大哥好像读书读的也不错。

怎么到你了这里,就长成了这种奇葩了”

贾环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反击道:“镇国公我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乃是倾世豪杰。令尊牛世伯,我是亲眼所见过的,威严天成,豪迈无双,更兼义薄云天,对我这个故人之后颇为照顾。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这幅熊样儿到底是突变了,还是畸形了”

牛奔想哭

“为什么知道你呵呵,你不是搞出了水泥那狗屁劳什子玩意儿吗还厚颜无耻的四处敲诈勒索。你说你的心也忒黑了点吧我们家上万亩的大庄子,你铺条几百米的路收个一千两也就算了。人家有些就千把亩的小庄子,铺个百十米的路,你也开这个数,人家庄子才值几个钱

你真牛啊,逼得人家老韩家为了过年吃上肉,全家老少组团去秦岭深处打野味儿去了如今谁不知道荣国公府出了个黑心肝死要钱的连我爹昨天都听说了听我说的”

听着牛奔的抱怨,贾环有点傻眼儿了,天地良心,他哪知道居然会有勋贵之家能困顿到这个地步

老韩家他似乎有点印象。

好像是祖上得封一等伯,如今世袭二等男的那个韩家,也算是亲贵之家了。

如今当家人韩德功正在军中打拼,何以至此

看着牛奔那个得意劲儿,贾环郁闷,难怪派了这孙子前来找人,这去了镇国公府,恐怕

“何以至此你还有脸问你自己习武你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嚼用老韩家又是出了名儿的清正持家,不愿意做买卖环老三,不是哥哥说你,你这事儿做的真不地道,人家老韩家老祖宗当年也是你们家荣国公麾下的悍将,同样在最后一战中殁了。本来人家老韩家是看你小子不容易,想支援你一把,谁知道你把人全家给坑进去了”

“得得得你给老子打住”

贾环听的心头火气:“我哪儿知道他们家会这么困难再说了,我也没听说过他家老祖宗曾经是荣国公麾下战将。不然的话,我就是再没良心,也不至于做这么没事吧娘的,差点被自己给坑了停车”

这次轮到贾环喊停了,赶车的帖木儿“吁”了声,马车停下。

贾环看着牛奔,道:“先不去给伯父请安了,先去老韩家,怎么样,你没意见吧”

牛奔闻言小眼睛一怔,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忽然笑道:“行啊,看来你还带点荣国公的种”

“少放屁赶紧指路”

“老韩家也在西城,不过是在西南角康德坊,柳靖胡同第一家就是。”

牛奔懒洋洋道。

贾环敲了敲门板,道:“听到了知道路吗”

帖木儿瓮声道:“三爷,知道。”

一行数量马车,十数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从骑士,缓缓掉头,朝西南方向行驶去。

相比于公侯街的那些亭台楼阁、花园假山而言,位于柳靖胡同的韩家就太过平淡无奇了。

没有荣国府的五间大正门,又是御笔又是张牙舞爪的大狮子的,韩家大门上几乎体现不出这是一个亲贵之家,普普通通的对联,普普通通的桃符。要不是门匾上书刻着定军伯府,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寻常百姓家。

门口也有狮子,但却是两尊不大的石狮子,狮子老老实实的蹲坐在那里,没有张牙舞爪

正门大开,早有一门子进院中回报,另一门子弓腰带笑的迎了上来。

不过,脸上的笑容谦卑归谦卑,却不带谄媚。

“老三,新年好啊你说你,非要干这个门子,害的我还得给你封红包,拿去吧,早晚我也给你这么来一回,让你也给我封一个”

牛奔根本不管这是谁家的马车,当头就先下车,然后大咧咧的道。

贾环闻言正要大怒,以为牛奔在说他,而后就见那年轻的青衣门子嘿嘿笑道:“韩三给世子爷磕头了,祝世子爷新年吉祥。”

“行了行了,少跟我来这一套。怎么着,准备以后让我也给你磕一个对了,韩让那小子呢”

牛奔笑骂道,语气很奇怪,根本不是以上对下的语气,而是近乎于平等相交。

他也不介绍身后走下车的贾环,只顾说话。

韩三笑道:“刚大哥跑进去禀报了,想来让哥儿马上就到。世子爷,这位公子是”

牛奔坏笑道:“这位啊这位就是你们经常咒骂的那个,黑了心整天只知道坑钱的贾老三了哈哈哈”

韩三闻言脸上顿时一滞,贾环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哼了声,对韩三沉声道:“进去禀报,就说荣国公子孙,贾家贾环,特来请罪。”

韩三本来清冷下来的脸上,在听闻此言后,忽然又缓和了下来,他对贾环和牛奔躬身一礼后,转身飞奔而入。

贾环看他跑步的身姿,还有他的骨骼关节处,忽然倒吸了口冷气,猛然转头看向牛奔,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牛奔没有再插科打诨,他缓缓的点点头,道:“韩大和韩三兄弟俩的父亲,与韩世叔原本就是异姓兄弟的交情。后来在战阵中因为掩护韩世叔而战殁,临终前,将二子一女托付给韩世叔。

韩二妹早早就被内定为韩让兄弟的嫡妻,而韩大和韩三两人,则被韩世叔收为义子,衣食住行用全部都和韩让相同,甚至比韩让还好。

最让人感动的是韩世叔将韩家所有的习武资源都用在了韩大和韩三兄弟身上,韩让兄弟反而韩大和韩三百般推辞不得,就以亲兵自居,寻日里做一些门子杂事,并且改姓为韩。两人还悄悄的节省药材资源,将省出来的药材给韩让受用,韩让这才得以成了武人。不过因为三人享受的资源有限的紧,所以发展的都不是太好。

这件事在亲贵军门里,早就成了美谈了。老三,你今天做的不差,虽然不是负荆请罪,但效果想来也还不错。不然的话,你在亲贵军门内的名声可就连我爹昨天听我说了后,都有些生气呢。”

贾环闻言,深吸了口气,道:“让牛世伯担心了,笨熊,也谢谢你。”

牛奔不屑的“切”了声,不过再看贾环,却觉得顺眼了些。

几句话的功夫,大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眼间,以一个清瘦但鬓角斑白的男子打头,三个同样清瘦但步伐沉稳,腰背挺直的青年紧跟其后,一行四人走来。

见他们走出,贾环理了理衣衫,迎了上去,距离四人三步远时,忽然以单膝下拜,沉声道:“晚辈贾环,不修己身,酿成大错,实有辱祖宗威名。今幸得牛世兄相告,方才知晓悔悟。现特来向韩世叔请罪,请世叔责罚,否则晚辈心中难安”

贾环此举,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就连牛奔都楞了楞,他以为贾环最多也不过说几句场面话罢了。

毕竟韩家的地位与贾家比起来,说天壤之别都不为过。

不过随即,牛奔脸上就浮现出他那标志性的充满戏剧色彩的笑容。

韩德功和韩家三子满脸震惊的看着以军礼单膝跪下的贾环,再听他所言,就更加动容了,韩德功毕竟老道,他连忙上前准备扶起贾环,口中连忙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三爷又有何罪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轻轻的一扶,竟然没有将贾环搀扶起。

要知道,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武人哪

贾环抬头正色道:“韩世叔,三爷之称小侄担当不起,世叔只管称在下贾环便是。先前小侄年幼无知,当真不知世叔和韩家与我荣国先祖之渊源,若非牛世兄实言相告,小侄几酿大祸钱财虽不算什么,但不免让人心中生寒。所以,晚辈再请世叔责罚”

韩德功闻言又大为动容,看着眼前极为郑重以军礼跪在那里的贾环,亦感到太过棘手。

没有今天这一遭,外人的确会腹诽贾环不地道,连荣国公的老部下都坑。

可有了今天这一遭,贾环美名骤起不说,要是他韩德功真敢依贾环之言出手惩戒,那他日后也不用在大秦朝廷里混了,趁早申请退休然后移民跑路吧

所以,他是万万不会出手的。只是,看贾环一副“你不罚我我就不起”的姿态,他又没有法子。

万般无奈下,韩德功看向了一旁看好戏的牛奔,无言的拱了拱手。

韩德功身后的三个小伙儿,也纷纷向牛奔使眼色。

牛奔会意的点点头,嘿嘿一笑道:“喂,差不多行了啊,再整下去就不是请罪了,变成逼宫了。让世叔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就得了,真要赔罪就赶紧把兜里的银票拿出来给人家。”

韩德功前面听着还感动,可后面听着顿时不是一回事了,连连摇头道:“焉有此理,焉有此理世子之言万不可行,万不可行。不然的话,韩家一门就自此闭户,再也无颜与外人相见。贤侄,快快起来吧,若是再不起,我这个恬为世叔的,就要给你还礼了。”

贾环闻言,终于不再推脱,站了起来。

他自然也不会听牛奔之言胡闹,真要掏银票那就不是赔罪了,那叫撕破脸皮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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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圈子

p3004; 大家都是练武的人,既然决定将上一页揭过,大家也就都不提了。

一行人进了正门后,就是一个不大宽敞的院子,因为迎面没有照壁,院中也没有假山走廊,就是一个简单的院子,所以院中倒也不显得狭窄。

不过虽然没有照壁、假山,但院子内却放置了不少打磨力气用的石墩,石锁,另外还有一些兵器

“老三不,不是叫你,我叫这个贾老三老三,别看你也开了筋,也在锻身了,觉得自己吃了不少苦,也算是个人物。可你和韩家三位世兄比起来,根本不够看。就刻苦程度而言,我遍观这四九城内大大小小所有世家,就没见过一个超过他们仨兄弟的,就连能相提并论的都没有”

牛奔脸上带笑,语气随意的说道,但身上的气度却让贾环觉得他是认真的,并非玩笑胡闹。

贾环正色的看了看韩家三兄弟,发现他们虽然一个比一个瘦,但眼神非常有神,而且步伐稳健,并非虚弱无力,再加上手上各处关节显得粗糙粗大,贾环就断定,牛奔所言绝非虚言。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恭维的时候,他对一旁的韩德功道:“世叔,来的实在仓促,竟然连年礼都没来得及准备,还请世叔见谅。等明天,小侄再派人送上一份年礼,若是世叔不怪罪小侄唐突,还请世叔一定不要拒绝才是。”

韩德功闻言,顿时苦笑不已,道:“既然是贤侄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厚颜领受了。”

贾环想了想,又道:“至于水泥”

“诶,这件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贤侄并未做错什么,再说下去的话,我这个做世叔的脸上就实在挂不住了。

贤侄如此年幼,就已经要操持家业,还要自给自足获取从武之资,我们这些做叔伯的,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帮不多已经是心中有愧了,哪里还能让你来请罪。

这要传出去,我这个做叔叔的,哪里还有脸面做人日后,又如何有脸面去见荣国公啊”

韩德功真是觉得无颜了,语气颇为诚恳的对贾环说道。

当然,他也看出贾环今日前来请罪,的确也是诚心的,并非故意做作,否则的话,以他的为人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一旁牛奔不悦道:“你是不是练武的,刚不是翻过去了吗怎么又扯回来了,婆婆妈妈的”

别看牛奔一脸的喜庆,可真沉下脸来说话,却自有一股不同的严肃气势。

贾环瞥了他一眼,道:“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我是有正事要说。是这样,我那水泥想要成型,一般要经过三个步骤,叫做两磨一烧。烧且不去管它,但是磨呢,非常需要人力。不瞒世叔和诸位世兄,我自己是亲自去干这个事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黑。”

“噗嗤”

一旁牛奔喷笑出声,韩家几个兄弟也忍俊不禁,牛奔笑道:“我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丑呢。”

贾环无语道:“黑和丑是两个概念好吧你懂个屁还让不让我说了”

牛奔忍笑道:“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贾环懒得理他,道:“寻常庄户和匠人干这个很吃力,虽然也可以用一些装置,用牲畜来带动研磨,但终归没有我们自己动手来的精细,尤其是一等水泥,要求就更高了,要将石头磨的比面粉还细。可庄子上就我一个从武之人,干老半天也干不出多少。今日见了三位世兄的英资后,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三位世兄帮我去研磨石灰石,当然,这个事很辛苦,所以我愿意出一天五两银子的薪资。

不过诸位世兄千万不要以为我这是在雇佣你们啊,我这是劳请三位世兄帮小弟一个大忙。对了,做这件事还有一个好处,唔,世叔,家里有没有熟鸡蛋”

韩德功闻言一怔,不解其意,不过还是吩咐了一个老仆去寻找,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个白皮鸡蛋。

贾环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鸡蛋,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鸡蛋,然后,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拨动了下,鸡蛋便飞转起来。

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当鸡蛋在右手食指不断的催动下,越转越快,而在飞转中,一块蛋壳忽然飞出,紧接着,一片片细小均匀的蛋壳如同雪花般飞落,直到最后,贾环左手食指和拇指间捏着的,只剩一个雪白的去皮鸡蛋。

而这枚鸡蛋上,尚有一层完整的蛋膜存在

贾环笑道:“这就是我在研磨石灰石的过程中发现的妙用,在不断精细研磨过程中,有利于我对力量的掌控。”

“嘶”

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冷气,牛奔更是小心的接过贾环手中的鸡蛋,愣愣道:“真的假的”

贾环没理他,而是看着韩家一家人。

韩德功深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更没必要收那五两银子了,他们不给贤侄你银子就该烧高香了,哪有”

贾环摆手打断道:“不是这个理,世叔,你千万不要想太多。说到底,研磨出的水泥小侄还是要卖的,而且还要高价去卖。就算给三位世兄开出薪资后,最终还是我在赚大头。

世叔,韩家先祖与家祖乃是战阵上的生死之交,小侄虽然不才,但愿意效仿先祖,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与三位世兄一同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所以,世叔和三位世兄就不要推辞了,哪怕是看在荣国先祖的面上,帮帮小侄吧。”

“你小子倒也有心了。”

车厢内,牛奔有些玩味的看着贾环说道。

贾环倚靠在车壁上,懒得理会他,只是冲他比划了根中指。

牛奔也不恼,呵呵道:“怪道我家老头子整天拿你来教训我,你这处理办法还真不赖。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刚才八岁的毛头小子,哪来的这么老练的手法

既帮了人家的忙,还顾忌到了人家的情面。虽然没揭破,可你看看咱们走的时候,韩世叔和三位世兄看你的眼神,那是真交心了啊,都快不比对我差了”

贾环鄙夷的看了牛奔一眼,道:“我是八岁的毛头小子,你的毛也没比我长哪去。我以真心对他们,他们自然会以真心待我。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面带猪相,心中嘹亮。惯会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玩弄心术手段一般。”

牛奔还是不恼,摇头咂舌道:“你这才叫高端,比我强。相比之下,小爷我是落了下乘了,得向你学习学习才是。难怪我爹总让我跟你学”

贾环骂道:“你懂个屁,牛伯父是让你跟我学学光明磊落,以诚待人。把你心里的那点小算计小阴私通通抛掉,武门将种,想那么多丢人不丢人”

牛奔这下恼了,骂道:“你少放屁谁计算了谁小阴私了小爷我顶多就是天生聪慧,爱多琢磨琢磨

老三,我看你眼顺,做哥哥的就多跟你说两句,在咱们这个圈子里,你还真不能不琢磨。你要是像韩家那仨兄弟一样,整天不出门,只在家里打熬身体,那我没话说。

可不是我小看你,不管是你还是我,说到底都不是那种死干硬拼的人。这个世道,终归还是要玩儿脑子。我跟你说,咱们这个圈子”

贾环奇怪的插口道:“咱们什么圈子”

牛奔眨了眨绿豆眼,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衙内圈啊,你以为呢”

这是贾环前世曾经相当向往的圈子,所以他来兴趣了,道:“圈子有多大,人多吗”

牛奔见贾环感兴趣,顿时乐了,嘿嘿笑道:“我就说嘛,我看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小子和我肯定是一路货色”

贾环:“”

牛奔兴致勃勃道:“咱们这个圈子有多大,还真不好说。就这神京四九城内,各种小圈子数不胜数。可真正上的了台面的,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个。

文官那边不去提,一群穷酸,就算上了位后猛搂银子,可最终十有七八都栽了。哪怕不是犯了国法事发了,也会有比他更贪的人看中了他攒下的家业弄倒他

这种人说多了恶心,不去提,他们的子弟一般也不敢来招惹咱。

我给你说说咱们权贵的圈子,这也是划分了几个的。

比较笼统的划分法,就是开国太祖敕封的那一批老一辈的开国权贵。其中,就是以第一代荣宁二公为首的八公为领袖。

这批权贵,乃是从龙开国功臣。家中祠堂内供奉的丹书铁券,那可是太祖所颁,自然比后面新晋的勋贵来的荣耀些,也尊贵些。

还有一批勋贵,则是太祖驾崩后,如今太上皇在位时期册封的。说来有趣,其中,还是以你们荣国府为首。因为第二代荣国公,正是那个时期掌管天下兵马的三公太尉。

而这一时期,老一批的勋贵就没有太出彩了,相反,新晋的勋贵们,却在第二代荣国公的率领下,大放异彩。他们不仅将女真残部彻底消灭,还一度将鞑袒人赶入了北部荒原,真正的拓土三千里只可惜

而这一批新贵之后,就是另一个圈子的主要成员了。你们东府的那位珍大爷,好像就和他们走的挺近。”

...

第一百二十章 恩重

“哟牛伯伯,小侄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大吉大利,大”

贾环小脸儿满脸花开的对上座的牛继宗笑道。

“废话少说,还不给老子磕头几天不见,愈发刁滑了还想省下怎么着”

牛继宗没好气的笑骂道。

贾环没法,只好扭扭捏捏的跪下,给半个老头子的牛继宗磕了个头,一旁处牛奔得意洋洋的搭着八字眉咧着嘴偷乐,被牛继宗淡淡的扫了一眼后,立刻成了鹌鹑。

其实即使到了此刻,牛奔依旧无法相信,怎么会有小一辈的同道敢找他老爹这种绝世凶人的

贾环起身后,牛继宗哼了声,道:“你今天做的不错,处理的也很周到。那韩德功的祖父,曾经替第一代荣国公牵过马,也多有战功,得封开国伯位,后来和荣国公一起战殁了。韩德功的父亲,虽然资质不佳,没有其父功高,但为人方正,对荣国公忠心耿耿,最后,也如其父一般,伴着荣国公一起殁了。

所以,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千两既然收了,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不然那就是瞧不起他,更寒人心,你处置的法子很好。另外,再有发财的路子,你也别忘了提携提携老韩一家。那韩德功且不说,根骨比他父亲强的不多,这么些年来也只是练到二就再难存进。

可他家里那三个小子的根骨,却直追其先祖,要是条件能跟上,韩家再出一个伯都不是难事。你小子精的跟个猴儿似的,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

贾环点点头,正色道:“伯伯,我知道了。”

牛继宗闻言也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有些发傻的牛奔,冷哼了声。

牛奔闻声,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畏惧的看了眼牛继宗,垂头不敢吭声。

牛继宗见状愈发不悦。

贾环见状直觉好笑,难道说父子之间真是天敌不成

牛继宗见贾环偷笑,也对他哼了声,道:“你小子笑个屁,怎么,没见过没出息的纨绔吗日后,你多带着他点,也教教他你那些猴儿精一样的手段。”

贾环无语道:“伯伯,你可真小瞧我笨哥了。今天要不是他提点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韩家那一出子事。还有,之前他还在我们家老祖宗和大娘、太太面前着实夸了我一通,我要感激他啊”

牛奔前面听着心里还小得意,可听到后面,脸色顿时愈发发白了,料想老头子这下肯定要发火了。

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牛继宗一双浓眉已经皱了起来,牛奔连忙解释道:“父亲,我我只是跟三弟开个玩笑而已。而且我看他家老祖宗对他很不错,所以才”

牛继宗到底在贾环面前给牛奔留下了颜面,让贾环心里颇为失望

牛继宗瞪了眼牛奔后,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贾环,道:“你虽然年纪小,但我以为,有些可能发生的事,你心里要有数才是。你明白我的话的意思吗”

贾环闻言,心里一震,抬头看向牛继宗。

只见牛继宗眼里一片凝肃,冰冷。

贾环眼睛微眯,缓缓的点点头。

牛继宗看着贾环的眼睛,沉声道:“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要插手的话,更容易落人话柄,对你也不利。行了,响鼓不用重锤。你和你牛奔哥哥去后宅吧,你伯母早就想见识一下出手不凡的贾家三郎了。”

贾环开怀笑道:“小侄也早想拜见伯母呢,今日正好得愿。”

牛继宗哼哼了声,又道:“我一会儿还要进宫一趟,你走的时候就不用过来了。对了,你走的时候你伯母会给你装点东西回去,还有你这个蠢笨哥哥你也带你那庄子上去,磨石头是一个好活计,让他好好磨,然后再让他把我牛家的开碑手教给你。

你贾家之所以三十年都再未有人从武,除了子弟不肖的原因外,还有一个缘故,就是荣宁二公当年倚之横行天下的折梅手,在荣宁二公和第二代荣国公全部战殁后,就已经失传了。

焦大一个老仆,能将你带过开筋和锻身两个门槛已经够不错的了,可是没有武学法门,第三关打铜人桩炼骨你怎么炼”

贾环闻言猛然一震,眼睛微红的看着牛继宗,哽咽了声:“伯父”

一旁的牛奔也极为震惊的看着牛继宗,连刚听到要去庄子上当矿工的震惊都没此刻大

要知道,对于亲贵军门而言,家传功法纵然不能称之为根本,可也绝对是家族中顶级重要的存在。

即使在镇国公中,除了牛继宗和牛奔外,再无第三人有资格修练。

要知道牛继宗并非只有一个儿子,牛奔是他的嫡子,他还有数个庶子。

牛继宗见贾环如此动容,面色和缓下来些,道:“你小子别以为这是好事,你问问你牛奔哥哥,开碑手好不好练何谓开碑手”

牛奔见牛继宗已然做了决定,就不再存疑,只是待贾环更加亲切了,苦笑道:“三弟,这开碑手,顾名思义,必须要练到能开碑碎石后,才能称之为开碑手。你庄子上磨石头肯定要用工具磨吧”

贾环点点头,道:“自然如此。”

牛奔笑的脸都纠结起来了,道:“韩家三兄弟自然是自然如此,咱兄弟俩就不能喽,咱们要用这双开碑手去磨。哥哥我虽然比你大三岁,可资质没你强,去年才刚开的筋现在锻身也没多久,练开碑手也只练了半年,可哥哥唉,你道哥哥为何这么白,你还笑我白奶牛等过不了多久,你以为你能比我强”

贾环笑不出来了,咂巴了下嘴,干巴巴道:“奔奔哥,你开玩笑吧你这全身头脸手脚都这么白,不是天生的”

牛奔眼泪都快下来了,道:“哥哥又不是白化病,天生毛线啊实不相瞒,都是磨的”

贾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牛奔,又转头看向上座似笑非笑的牛继宗,咽了口唾沫,道:“伯父,你瞧奔哥,在您面前还这么不严肃,他真逗伯父您的功力自然比他强一百倍,没道理您的肤色这么自然威武,按他的说法,您还不得”

牛继宗哼了声,高声道:“他没说错,老子当年打基础的时候,何尝不也是他这个熊样当然,老子没他长的这么丑就是了”

贾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牛奔无比幽怨的看着面前这俩不靠谱的人

牛继宗道:“行了,你们哥俩都好好练吧,怕苦还想练武立功世上要有那么好的事,谁还想去拼命至于练武所费药材银子”

贾环闻言连忙插口道:“伯父,只要小侄能平安的做下去生意,区区药材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就是连牛奔哥哥的那一份都掏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环着实不愿再欠牛继宗太多人情了,因为他已经欠的够多了。

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这不仅是为人处事之道,也是做自己的准则,所谓做自己,也就是活个尊严罢了。

牛继宗瞪了贾环一眼,道:“就你怪毛病多,行,你要自己负责就自己负责。不过你牛奔哥哥的还不用你操持,我倒没你那么多心思,只是我担心他自己羞也羞死。你要是有富余的银子,就帮帮韩家三兄弟吧。至于你那些买卖,只要不触及军国大事,我看谁敢多嘴想在荣国公子孙的身上讨便宜,先问问我大秦军方的意见”

“环哥儿,以后哥哥就要指着你混了。唉,也是倒霉,认你个兄弟,谁知把自个儿搁进坑了。”

告别了牛继宗出了门后,牛奔耷拉着八字眉,苦着一张脸叹息道。

贾环嗤笑了声,道:“你懂个屁等去了我庄子后,保管赶你都赶不走。”

牛奔哪里会信:“你那破庄子,鸟都没几只,我会愿意在那儿待”

贾环不理他,径自朝大门走去。

牛奔傻眼儿了:“我艹,你真的假的说你两句你就要走”

贾环头也不回,朝他比划了根中指,道:“我去拿送给伯母的礼物。”

赵国基的马车应该到了才是。

等贾环出了正门往街道上扫了一眼,不多远就看见赵国基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等着,冻的不停的跺脚。

贾环叹了口气,朝他走去。

“舅舅,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多冷啊”

赵国基看到贾环也很高兴,嘿嘿笑道:“我怕耽搁你的事,二姐跟我说,环哥儿你虽然年纪小,却能做大事了,让我机灵点,别给你丢面子。”

贾环嘴角抽了抽,拍了拍他冻的哆嗦胳膊,从袖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子给他,道:“卸了车你就回吧,先到前门儿那里吃个热饭,喝点热汤,不然这样回去准得病了不可。”

赵国基不肯接银子,嘿嘿道:“没没事。公子爷,您安康,奴才是三爷的”

忽然见一身贵人服饰的牛奔走来,赵国基用不知从哪学来的文绉绉的话跟他问安,还要跪下磕头

牛奔正想笑着调侃几句,却见贾环一把抓住赵国基的胳膊,然后回头对他道:“奔哥,这是我亲娘舅。”

牛奔闻言,顿时笑不出了,看了看贾环不像是在说笑,连忙躬身行礼道:“在下实在是孟浪了,对不住,对不住。”

赵国基哪里受得了这个,腿一软就想跪,只是胳膊却被贾环抓的紧紧的。

贾环对赵国基沉声道:“舅舅,奔哥和别人不一样,和荣国府还有宁国府里的人也不一样,他和我更亲,你下跪他也不愿受。行了,你在这里不自在,就赶紧回去吧。”

也不用镇国公的小厮帮忙,贾环亲自上车,从车上抗下了一个半大的篮筐,然后对牛奔道:“上面还有一个,你扛一下。”说罢,扛着篮筐就走了。

牛奔莫名的看了眼拽的跟二五八万的贾环一眼,“嘁”了声后,拒绝了赵国基想要帮忙的意向,绕到车后打开车门后,顿时傻眼儿了。

啷个大的一个竹筐子,满满实实的装满了各种蔬菜

“贾老三,你个骗子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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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功分九品

“伯母,小侄贾环,给您请安了祝您新年快乐,龙年吉祥”

被两个婆子自二门处引至仪门,再由两个高一等的婆子由仪门引至内仪门,交给两个丫鬟,最后被引至五间正房中,见到了牛继宗的婆娘,牛奔的老妈,不,应该说是牛奔的辣妈才对。

按理说,牛继宗的年纪和贾政相仿,他正房太太就应该和王夫人那根老黄瓜差不多才对。

可是,牛夫人的模样看起来,顶多就比赵姨娘大一些,勉强三十出头的样子。

而且容貌非常艳丽,再加上一身娇艳的大红外裳,更衬的她靓丽非凡。

贾环进来时,根本没顾得上看人,就朝上首跪下磕头行礼,这会儿起来一看,顿时傻了

“姐姐,你是谁我牛伯母呢”

这真不是贾环在装傻,他真的觉得此人并非牛继宗的老婆。

“哟,哎哟哈哈你们听听,这小子多会说话”

可以看出这女子的性格极为外向开朗,听了贾环的话后,整张脸如同一朵忽然绽放的红牡丹一般,美艳、高贵、动人。

而一旁处的几个负责服侍的丫鬟和婆子,哪里还用她问,早就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了。

其中一个紧挨着红衣女子站着的高挑丫鬟笑道:“贾三爷,你刚才拜的这位夫人正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伯夫人,我们公子的亲娘亲,也是我们的太太哩你没有认错。”

贾环闻言,惊讶的嘴巴张大,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位姐姐看起来明明只有二十多岁,我牛奔哥哥都有十三岁了哦,我明白了,一定是牛伯伯结婚比较晚”

看那纠结的表情,妥妥的“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噗嗤”

牛夫人又忍不住笑出声,指着贾环道:“你牛伯伯结婚是不早,可与我成亲也有二十多年了。小子,你伯伯之前再三对我说,你这猢狲人不可貌相,别看年纪幼小,可精的和猴儿一样。我先前还不信,现在却信了。臭小子,再敢作怪,小心我揍你”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伯母,真不是小侄作怪,实在是莫非牛伯伯曾经送过伯母什么青春长驻的灵丹妙药伯母您若不信就问问您身边的这位姐姐,您看上去是不是顶多只有二十五六”

牛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是个秒人,笑道:“谁说不是哩夫人看起来,可不就是像三爷的姐姐”

牛夫人白了那丫鬟一眼后,一双丹凤朝阳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道:“老娘我这两天听你的名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我们府的伯爷更是拿你把我的奔儿教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小子,走上前来让我看看,老爷他到底中意你什么地方”

贾环看着她那一张娇艳逼人的脸,却打心底里觉得异常危险,干笑了两声,忽然将身边小篮子上面盖着的红布一把扯掉,露出一篮子同样鲜艳欲滴的草莓来。

房间内响起一阵惊呼声,在这个季节见到这种时鲜,实在是一件很惊奇的事。

见效果不错,贾环脸上又堆起了灿烂的笑容,道:“伯母,这是小侄特意为伯母准备的新年礼物,我”

“哎哟,可累死我了,老三,你这里面装的都是嘛玩意儿,这么沉这青椒有这么重吗”

贾环没来得及继续忽悠,就见牛奔抱着一个几乎和贾环等高的大筐子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抱怨道,引起了一阵惊呼。

贾环见他想要把竹筐狠狠的放在地上,连忙拦住,道:“上面是青椒,底下有蕃茄和紫茄子,你别摔坏了。”

“真的假的,这个时候有蕃咦,草莓”

牛奔的两条八字眉生生的惊喜成了两道弧形,绿豆眼里放出了绿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里面上位坐着的牛夫人疼爱的看了眼牛奔,可是再和一旁的贾环一对比,心里顿时有一种淡淡的酸涩感,儿子真是丑爆了。

唉,都怪自己当初怀胎的时候坐不住,非要去练功,结果把儿子的脸在娘胎里生生扯成了这样

“娘,你们怎么不吃啊娘你千万别跟环哥儿客气,儿子跟你说,咱们家老头子对他比对我还亲,就差明说他是我亲弟弟了。连咱们老牛家的开碑手都要传给环哥儿不说,还让儿子一会儿跟着他去他庄子上,给他干苦力。咱要是再跟他客气,多亏的慌,娘你说是不是”

这孙子一看就是告惯了刁状的主,眼药是一重接着一重的上,贾环脸上带着干巴巴的笑容,想给牛夫人解释,情况不是这样滴。

好在,牛夫人没那么不靠谱,瞪了牛奔一眼后,对贾环道:“你本来就不算是外人,当年我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正换牙的时候,老荣国公还抱过我。对了,我娘家是锦襄候郭家,也是荣国公的老部下了。所以,在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

安抚完贾环后,牛夫人又看向正分草莓的牛奔,接过草莓后尝了一颗,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问道:“你爹为什么要让你去你三弟的庄子上”

牛奔也不瞎扯了,将早上去老韩家的事说了一遍,又将牛继宗在书房里的话说了一遍后,牛夫人看贾环的眼色又是一变。

她叹息了声,道:“看来老荣国公的气运,是落在你头上了。不过也好,你牛伯伯时常慨叹,荣国公当年何等英雄,怎想会落到一个后继无人的局面。你们贾府以前那个样子,着实让人想亲近都亲近不起来。

如今却是好了,别去管什么嫡庶,只有那些酸腐无用的文人才会讲究这些。咱们这样的人家,谁有习武的根骨,谁能吃的了练武的苦头,谁有不怕死的勇气,谁才是嫡谁做不到这一点,甭管他是嫡出还是庶出,他只能去混吃等死。

环哥儿,奔儿,你们记住,要放开手脚去练,吃点苦流点血汗怕什么想想祖宗们,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才创下这份家业,这么个亲贵爵位。

绝对不能因为不肖子孙,因为怕苦怕累怕流血,就给丢了你们记住了吗”

贾环和牛奔躬身领命。

这一刻,贾环心里真的有些羡慕起牛继宗来。

俗语云:家有贤妻,则夫不遭横祸。

有这样一个干练懂事最关键还这样美艳的女子当老婆,是男子之福。

牛夫人继续道:“奔儿今天不能走,明天要去你舅舅家,明天下午再走。这些都是小事关键还是在于练武。”

贾环是看出来了,牛夫人实打实的是一个武人,而且还是一个武痴。

她捏草莓的手虽然很纤细秀气,骨节处也没有明显的增大,但是她的一双腿看起来特别的有力。

不然的话,谁家的当家太太会用大马金刀的姿势坐着,给客人科普武学常识

“不是说有了练武的根骨,就能练成高手。武道虽分九品,可实际上却划分出五个层次,正好对应大秦公侯伯子男五大爵位。

武道入门,从一品起,正是你们现在这般,开筋锻身之后,正式入门。

一直至三品,这三品内,你们的任务就是不停的打熬筋骨,锤炼肤肉

这是根基

一品至三品之间的区别,也很简单,就是力量的差异,本质上其实并无什么不同。

而在宗人府考封中,一品至三品对应的是三等男到一等男的爵位。当然,只有祖上获封开国爵的人,才有资格进行考封。

三品和四品之间,是一个槛儿。为什么说是一个槛儿呢,因为想要突破三品成为四品,必须要感悟到劲

什么是劲知道吗”

贾环傻傻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伸出手来用力握成拳头

牛夫人嗤笑了声,道:“那是力气,你们现在,只知道多用力是大力气,平常放松时是没花力气,这就是最低层次也是最粗浅的理解。看到了吗这才是劲”

说着,牛夫人挽起耳际的一根青丝,微微用力将其挣断。

就在贾环啼笑皆非时,却见她素手轻轻一抖,那根弯软的头发,忽然变的笔直如针,而后只见她轻轻一丢,那根笔直的头发,就直直的插入她身边的小几上,入木三分

贾环的眼睛差点都要瞪出来了,那可是那可是实木小几啊

普通人别说用头发了,就是用针去扎都未必能扎进那么深。

见镇住了贾环,牛夫人嘴角擎笑,道:“只有感悟到劲,并且能将其灵活运用,才算是真正高明的武道。所谓飞花摘叶皆可杀人,就是这个道理。

不能感悟到劲,一辈子也只能在三品上打转,说到底,不过是个大力气的莽夫罢了。

四品到六品,就是不断感悟劲的存在的过程。相对应的爵位,则是三等子至一等子。

六品和七品之间,又是一道槛儿,而且远比三品到四品间的那道槛儿要难的多的多,称之为天堑都不为过。

朝廷勋贵里,还有军方将领中,六品武人数不胜数,可是七品高手,整个大秦都是有数的。

因为想要成为七品武人,不仅要深度感悟到劲的存在,还要能将劲为我所用,而不是单纯的用大力和用小力

七品又可细分为上、中、下三级,七品上为一等伯、次之二等、再次之三等。

八品,较之七品,不仅在劲上强大的许多,对劲的使用更灵活了许多,而八品对应的爵位为候爵。

九品,九品相交于八品再盛数筹,九品高手可为公

当年太祖分封八公,除却荣国公外,其余七人皆为九品”

贾环闻之心神动荡,忽然一愣,道:“伯母,我荣国先祖,不是九品”

牛夫人淡淡笑道:“不是,第一代荣国公根骨资质之佳,旷古烁今,唯有太祖能与之媲美。老荣国公不是九品,而是超品武宗,天人级的盖世高手

这,就是你未来的目标所在”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撕破脸皮

一直到贾环的马车停在了荣国府大门前,贾环的心情依旧处在动荡中。

红楼世界,到底有多大

贾环一边感慨着,一边往门内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来来往往的门子和仆人们,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而且,气氛也有些不大对头。

贾环心里微有所感,继续往里走,然后还没过二门,就被一个小厮拦下了,这个小厮贾环有些眼熟,好像是贾赦身边得用的小厮。

只是淡漠的说了声“大老爷、老爷和东府珍大爷召见”,也不给贾环见礼,转身就走了。

贾环嘴角弯了弯,跟了上去。

还是在梦坡斋。

看起来,贾赦和贾珍终究不敢和贾政撕破脸皮。

荣国公给贾政留下的那辆黑云马车的威慑力,让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胆量去撕破最后的面皮。

一如三十那天的格局,众人正襟危坐在上方,俯视、审视着站在大厅中间的贾环。

不过这一次,是贾赦率先开口。

“环哥儿,怎么说着,听说你练武有成了”

贾赦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阴冷的目光看着贾环,语气因为中气不足的原因,显得有点轻飘。

贾环闻言,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贾政,而后笑道:“大老爷说笑了,侄儿不过是粗浅的练了下身体,哪里敢说什么练武有成了。武道九侄儿连一不是呢。”

“呵,连武道九知道了,还真是有心哪不过,从今日起,就不要再练了,学里念书吧。堂堂公门子弟,不要跟那些粗鄙武夫学。看看你一张脸,黑的比倒夜香的奴才还丑,丢尽了我荣国府的颜面。就算你不要脸面,我荣国府还要呢。你那庄子也交出来吧,让你打理一段时间,好好的地不种,倒是弄的乌烟瘴气的,我会派人重新打理。”

贾赦厉声厉色道。

听了他的话,贾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道:“大老爷,侄儿从武,乃是受荣国祖宗的教诲,因此,哪怕是万般苦痛,侄儿都不曾想过放弃,今日亦是如此。再有,咱们虽然还是一个家子,可是,侄儿半年前已经出府自立门户了。城南的庄子,已经是侄儿的家资,地契也在侄儿手中,至于做的好与不好,就不劳烦大老爷操心了。”

贾赦闻言大怒,起身怒斥道:“就凭你一个庶孽,也妄谈祖宗教诲,你也配我好话劝你你不听,自有你后悔的时候。城南的庄子是我荣国府公中的家财,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

贾环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继续反击:“小侄配不配让祖宗教诲,是不是不肖子孙,不是大老爷你能定义的。否则的话,为何荣国老祖单单相救并且教诲小侄没错,城南庄子先前自然是贾府公中的财产,可是正因为如此,它现在才是小侄的。

荣国府公中的财产,自然属于荣国公所有子孙的,而不是属于哪个人的。小侄也姓贾,自然有资格拥有一份。呵呵,大老爷,这个官司哪怕是打到御前,恐怕也是小侄占理。”

贾赦闻言,险些没有气晕厥过去,贾府中人,何曾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

“反了反了,这个孽障,来人,来人,还不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拉下去打死”

贾赦怒不可揭的嘶喊道。

刚才引路的那个青衣小厮,面色阴冷,看着贾环冷冷一笑,道:“走吧。”

贾环诧异道:“去哪”

小厮眼神更冷,道:“你没听到大老爷的话吗自然是出去挨打。不过小的劝你一句,识时务赶紧给大老爷跪下请罪,再老老实实的去学里念书,把庄子交出来,看在二老爷的面上,你还能少吃点苦头,不然,哼哼”

贾环呵呵笑道:“我都已经出府小半年了,挨打不挨打,好像由不得大老爷做主吧再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就算我有什么岔子,也自有我父亲在堂,轮得到别人插手吗还有,你个狗奴才,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信不信三爷我现在就弄死你”

贾环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见过多少血,可是,经过了数个月的开筋锻身的苦练,经历了无比疼痛的煎熬后,自有一股狠厉的气势。

正如焦大曾言:习武之人,别管他是聪明还是愚笨,总之,一定没有心慈手软的。

对自己都能下的了狠手,何况对别人

这种狠势对付牛继宗那样的军中悍将,武道高手来说可能和狗屁没什么区别,可对于一个惯于狐假虎威的狗腿子而言,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那小厮见状哪里还维持的住脸上的狗屁阴冷,面色发白,倒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贾赦见状更怒,他拿贾环没法子,只能回头怒视着贾政,连声道:“反了反了,你生的好儿子”

贾环在下方冷笑的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不屑。

要是他还没被驱逐出府,那在这座荣国府中,承袭爵位的贾赦自然是除了贾母外至高无上的存在。

想要惩治他一个庶子,无论从法理还是舆论上而言,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贾环已经被他们赶出了荣国府,单立一户自己做主了。

再想惩罚贾环,就不是他这个大房的头子说的算了。

倒是贾珍在宗族家法上来说有这个权利,可惜,贾环还有一个爹是他的二叔,贾珍就算想出手却又绕不开贾政。

贾政听到贾赦的话后,眼睛扫了眼贾环,淡淡的道:“环儿,不得对大老爷无礼。”

贾环心中一乐,面上却恭谨道:“是,孩儿知道了。”

贾赦气的瞠目结舌,直欲再理论,一旁的贾珍坐不住了,再谈下去就谈崩了。

真当人家贾政是傻子啊

不通事务归不通事务,可又不是白痴

贾珍连忙起身朝贾赦使眼色,搀扶着他坐下后,又对贾政笑了笑示意,然后才和颜悦色的对贾环道:“环哥儿,你虽然年纪还小,但大哥观你的心智已经不年幼了,有些事,大哥觉得也是时候跟你说了,不然不定你会怎么误会大叔父和我。

是这样,自第一代荣宁二族和第二代荣国老祖仙逝以后,贾府就再无人从武了。无论是我父亲,还是大叔父和我,乃至链弟和蓉哥儿,一个都没有选择去练武。

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只要简单去练一练,就能获得亲贵之爵难道我们就不知道,亲贵之爵要比宗亲之爵光鲜

可能你会觉得我们的根骨不好,练不成。呵呵,环哥儿,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太天真了

连你都能练,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一个合适的都没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很简单,咱们贾家,尤其是荣国府这边,在军方的影响力太大太重了,甚至已经重到了犯忌讳的地步。

你还小,可能还不理解的太清楚。但是你要明白的是,贾家,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三个大秦太尉了。大秦军将全部和贾家产生联系的时候,就是咱们贾家家破人亡的时候。

为了咱们贾家,我父亲不得不去道观里烧香念经,大叔父更是唉,还有我和你链二哥,还有蓉哥儿,不得不伪装成胸无大志的纨绔,唯恐引起宫里的猜疑,我们如此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我们贾家的子弟啊,你明白了吗”

贾珍说的,当真是掏心掏肺,神情沉重而冤屈,就差掉眼泪了。

你还别说,若非贾环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若非他熟读一本红楼梦,知道贾家是怎么被这几个龟孙给弄残弄败了的,说不定还真能被他给说动了

贾环面色沉重,沉声道:“大哥哥,真是辛苦委屈你们了。”

贾珍欣慰的看着贾环,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语气却依旧悲痛,道:“老三,你能这么想,就不枉我们唉也是难为你了,所以你”

贾环猛然抬头,道:“大哥哥,正是因为如此,小弟才更应该从武。因为小弟的根骨实在一般,肯定成不了大秦的太尉。再有,小弟已然自立门户,自然不会和府上再产生太多的瓜葛,更不会惦记祖宗传下来的爵位。而且,说不定别人看到大老爷和大哥居然将能够习武的子弟驱逐出府,更会明白了大老爷和大哥的清白避讳之心呢”

“你”

饶是贾珍性格油滑老道,此刻也不禁差点喷出一口肺血来,这尼玛,赶你走的又不是我,怪我头上干吗

这小子怎么这般滑不留手,好话歹话都说不听

其实这是荣国府的家事,就算贾环再怎么习武,也只是对荣国府的爵位承袭有影响,和宁国府没关系。

若不是眼馋贾环手里的水泥方子,并被贾赦的许诺给打动了,贾珍才不会来掺和这道浑水。

一旁贾赦见连贾珍都骗不了贾环,气的花白胡子乱颤,撕破脸皮道:“我告诉你,今天我的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不是说我没能耐惩罚你吗好,我找个有能耐打你的。你珍大哥哥乃是我贾氏一族的族长,你要是再敢忤逆,我就让你珍大哥哥开祠堂,召集族老,看看会不会毙了你这个孽畜”

“你要毙了谁”

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忽地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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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下雨的时候,当雨靴穿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起誓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房间内众人大惊失色,因为他们都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贾母,史老太君。

众人记不清上一次贾母出手干预二门外的事是什么时间了,但至少在最近的十年内,是绝没有出现过的。

当下也容不得大家去细思,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为什么说贾母史老太君是贾府地位最尊崇的人

难道只是因为贾府重孝道,是因为子孙尊重孝顺所致

显然不是。

贾母地位最尊崇,是因为她是先荣国公的正妻,当朝皇后凤册上登记的当朝一命国夫人。

诰命的作用是什么诰命最大的作用是,被封之人,有权利直接给中宫皇后写信申诉。

如果谁敢忤逆贾母,那么只要她大怒之下,亲笔写一封告状信上交给中宫皇后,那后果

足已让贾赦等人酸爽到不要不要的

换句话说,贾母是有权利也有能力拿掉贾赦头上的爵位的。

所以,贾赦才不敢有半分忤逆贾母。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环、贾蓉还有几个奴仆,黑压压的跪了一地,迎接拄着凤头拐杖走来的面沉如水的贾母。

“老祖宗,这眼见着日头就要落山了,寒气这么重,有什么事您派个奴才前来招呼一声不就好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在贾母跟前,贾赦说话哪里还有刚才的声嘶力竭,此刻温顺的和一匹驽马一般,低眉顺目的。

其他人也都跪着问安。

贾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自然要有自知之明,只能跪在那里不好出声。

贾母眯缝着眼睛,在李纨和王熙凤的搀扶下,狠狠的顿了顿拐杖,哼了声,也不理会地上的众人,径自然后朝屋内走去。

除了李纨和王熙凤外,一旁还有鸳鸯呵护着,后面还有邢王两位夫人,面色尴尬的跟着。

再后面,居然还有贾宝玉和贾兰

王夫人冲身后使了个眼色,贾宝玉就立刻上前,和贾兰一起将贾赦还有贾政扶起,贾珍则在身后贾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众人的面色都极为凝重,这一次的动静,可着实不小。

荣宁二府凡是台面上的人物,差不多都到齐了。

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谁都猜不透到底所为何事,

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猜,众人跟在贾母的身后,返回屋内。

这可能是梦坡斋第一次迎来这么多“重量级”人物。

屋内的小厮们早已经被撵出门外,甚至将廊下的奴仆都赶走了,换了几个老成的婆子在那里守着。

这些个鬓发霜白,但眼神凌厉的婆子,才是贾母在荣国府真正的根基,都是当年她做孙媳妇做儿媳妇管家时存下的人。

房间内,贾母高坐上首,贾琏和贾蓉忙把其他椅子都搬下一格,不敢与贾母平齐。

等众人再落座后,除了贾母外,也就是贾赦、贾政和邢王二位夫人再加上一个贾珍有座位。

其他的像贾琏、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并李纨、王熙凤等等,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这大过节的,你们不各去找地方自己高乐去,都一个个挤到这里干什么嗯”

贾母此刻沉着脸,眼睛眯缝间,眼神逼人,说出的话也让众人感到一阵为难。

贾赦干笑了声,道:“老祖宗,孩儿们没干什么,就是说说话,却不知怎么就惊动了老祖宗”

贾母重重的哼了声,冷笑道:“老大,我从进贾家门当重孙媳妇开始,再到如今有了重孙媳妇,五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你真当老婆子成了眼瞎耳聋的糊涂老婆子不成”

贾赦闻言面色一变,干笑道:“孩儿岂有如此大不孝的心思,母亲”

“那你为何敢违逆你父亲的意思”

贾母陡然变脸,厉声喝道。

贾赦闻言,哪里还能坐的住,起身跪在贾母面前,道:“母亲,这话儿子如何当的起”

贾赦一跪,除了贾母外,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贾母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贾赦,道:“你们不要以为我老了,不愿管事了,就什么都不懂,糊涂了。环哥儿为何被赶出府你们真当老婆子我傻了吗”

这话让一旁的王夫人和王熙凤脸色一白,相互看了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贾母继续道:“为了府上的安定,让环哥儿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我亲自开口让他出府,一来,不想让你们再折腾下去了,二来,我也想看看你们父亲会不会再出现

没想到,环哥儿出府后,倒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折腾出了一点名堂,还破天荒的练武有成。老婆子我真高兴啊,高兴的我哪怕现在就死了都乐意,因为我死后终于可以有脸面见你们的先君大人,告诉他,咱们贾家,又出武人了

最让我高兴的是,环哥儿非常有志气,他跟我说,为了家里的安宁安定,他不会去惦记贾家的那两个爵位,他长大后会投军,跟着镇国公府的牛伯爷去九边打鞑子,打罗刹去,他要自己立功,为我贾家再赚一顶爵位回来。

这,才是荣国公的子孙,这,才是我这个老婆子的好孙子,我为他感到高兴,也为他感到骄傲。

只是我不明白,环哥儿一不用公中的银子,二不用你们去延请名师,三还不打扰你们的富贵安乐的生活,怎么就碍着你们了被你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难道非得跟你们一个个一样,官也不去做,事也不去做,整天在家里醉生梦死,你们才会放过他吗

老大,你刚说什么你要杖毙哪一个说”

老太太掏心掏肺的说了一大通,也将众人震的目瞪口呆,最后一声厉喝,更是吓得贾珍、贾琏还有贾蓉一起跪倒。

贾赦面红耳赤,只觉得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垂丧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说,他得到的消息不全,光听见贾环已经从武入门了,没听到他表态不惦记爵位

不过就算贾环不惦记爵位,贾赦还惦记他手里的水泥呢。

不过一个孽庶,也配拥有这等好东西

“你们不是做伯父的就是做哥哥的,哪个不是至亲缘何我看不出一点至亲的做派

你们缺银子使吗连环哥儿分家时仅得的一个百十亩的小庄子都惦记着。

东府我不清楚,但这荣国府里,自我手上传下来的庄子大大小小也有十四五个吧

光万亩以上的大庄子就至少有三个,更别提那些千亩大小的田庄了。

再加上市上的门面铺子,加起来哪一年的进项不够你们嚼用的

就非要惦记着你们侄儿,你们弟弟的一个百十亩的可怜小庄子

我开始听了都不敢相信,荣宁二公的子孙已经贪婪到了这个地步”

听了贾母鄙视的话,地上的众人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冤啊,要没有那座石灰石山,要没有贾环捣鼓出的水泥方子,那种破庄子贾环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今天早晨正旦大典,贾政以贾环的那份水泥方子作为贺礼,呈现给隆正皇帝,再由牛继宗等一干军方大佬在一旁敲边鼓,详细解释了水泥的妙用后,隆正帝龙颜大悦,直夸贾政父子有先荣国公的遗风,不仅将贾政的工部员外郎提升为工部右侍郎,还允许贾环继续造水泥

对于贾政从司局级干部升格到副部级干部,贾赦和贾珍都不以为然,不能世袭的官对他们来说通通不放在眼里

可是对于那道贾环可以继续营造水泥的旨意,就太让贾赦和贾珍眼红了。

他们已经和懂行的人打听过了,知道水泥有多大的市场,如果放开量的去卖,就是百万两银子都挣得

荣宁二府再是富豪,每府了不起也就是几十万两的家底儿,这还不都是现银,包括了那些个田庄门面在内。

百万两银子,对他们而言,绝对是难以言弃的诱惑。

本来就已经红了眼的二人,又骤闻贾环已经迈过了习武最关键的开筋门槛,并且开始锻身了。

贾赦和贾珍等人顿时坐不住了,这可是涉及根本的大事啊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老太婆我讨个嫌,在这里说个明话。环哥儿的东西就那么点,谁都不要再去惦记。挣多挣少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和你们谁都无关。谁要敢不要脸皮的再去动,那就不要怪我老婆子不留情面了。

我实在想不通你们是怎么想的,别人家的子弟,若能自己去挣银子供自己习武之资,族中的长辈怕是笑都要笑死,怎么到了你们这就这般不能容人

环哥儿,为了让这一起子没出息的安心,你今天就当着我,当着众人的面,起个誓吧,就说,今生今世,你绝不会惦记府上的那两个爵,省的他们今后还不放心去叨扰你。”

贾母看来是想一举奠定语调,只要她活着,就不容别人再变动了,对贾环这边也束上一个紧箍。

贾环没有犹豫,高声道:“孙儿贾环,今日当着老祖宗的面和诸位亲长的面起誓,只要大老爷和链二哥,还有珍大哥和蓉哥儿在一日,就绝不会谋夺爵位,坏了至亲情分。孙儿也起誓,一定努力练功,日后在沙场上奋力杀敌立功,让老祖宗能够看见,孙儿为贾家赚回第三个爵位”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惜春

曲终,人散。

梦坡斋内,贾政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环。

贾环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东瞅瞅,西看看。

良久后,贾政道:“你可是在埋怨为父不曾替你说话”

贾环呵呵笑道:“父亲哪里的话本来老太太偏护父亲,就已经够惹人话柄的了。大老爷毕竟是荣国府之主,若是父亲再处处袒护儿子,想来矛盾就更深了。”

贾政面带赞意,道:“你比为父想象的还要懂事,为父倒不是怕得罪他们太狠,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到哪一步。就算老祖宗刚才不来,为父也不会眼看着他们开动祠堂,来惩戒于你的。为父实在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贾环呵呵笑道:“父亲,他们一来担心手里的爵位不稳,二来嘛,想必是惦记上儿子手里的水泥方子了。以他们的为人,倒也不难理解。”

贾政还是难以想象:“就算你那方子能赚些银子,又能有多少府上那么多庄子,南京那边还有宅子,这般大的家业,还不满足,唉。”

贾环觉得他这个父亲实在不该做工部的官儿,去做礼部的清贵官员其实更合适。

又细细的看了会儿贾环,贾政道:“老祖宗让你起誓,你是真心的”

贾环闻言,眼中一闪,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孩儿才懒得为了一个爵位去和他们啰嗦纠结个没完,太没劲了。孩儿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拼一个未来。”

贾政这时才觉得,这个儿子到底还是个孩子,真是天真

不过,他也不愿意再多事,便点点头,道:“你有这个志气就好。”

贾环笑呵呵的点点头,然后便低下头把玩着贾母赏赐他的一个圆形玉佩,阳面刻有“吉祥”二字,阴面则写着“如意”两字。

只是,谁也没看到的是,贾环眼中的眼神,是那般的清冷,那般的锐利。

那个誓言,呵呵,他会遵守的。

“夜里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闹了一天,贾政也乏了,安排了贾环后,就想去琥珀姨娘那里歇息去。

如今他已经很少在王夫人那里过夜了。

贾环嘻嘻笑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已经答应了小惜春,晚上要和她一起睡,还要给她唱小曲儿讲故事哩”

贾政闻言眉头微皱,不过想起贾惜春今年不过才五岁,终究没有发火,叹息了声,道:“你有这份心总是好的,需知,家族和睦,方是兴盛之道。”

贾环乐呵呵的点头应了后,父子二人便各奔东西了。

贾惜春的小院儿在贾迎春和贾探春院落之间,想来当初分院子的时候,两个大的都存了要看护着些小家伙之意。

贾环从牛府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作黑了,再经过梦坡斋里一番折腾,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子时二刻,也就是凌晨十二点了。

贾迎春和贾探春的院落里皆是漆黑一片,中间贾惜春的院落里倒是亮着灯火。

贾环见状,微微一笑,上前敲门。

“谁”

听到敲门声后,一个婆子惊醒问道。

贾环笑道:“李嬷嬷,是我,贾环。”

院门打开后,一个面色淡淡的老婆子打量了贾环一番后,点点头,道:“三爷来了,姐儿怕是已经睡了。”

贾环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五两银子,递给李嬷嬷,道:“劳烦嬷嬷平日照顾四妹妹,今天大年下的嬷嬷还这么守责,这点银子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嬷嬷万万不要推辞才是。”

李嬷嬷接过红包后,寡淡的脸上算是带上了些许笑容,道:“那老奴就多谢三爷的赏了。”

贾环正眼看了看李嬷嬷,忽然道:“嬷嬷平日带着四妹妹,还是要多笑笑才是。”

李嬷嬷闻言面色一变,有些难看道:“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贾环道:“嬷嬷不要误会,我对嬷嬷没有意见。只是,四妹妹年纪太幼,又因为一些原因,得不到一些格外的关爱。但她这个年纪,正是需要母爱宠爱的时候,要是身边的长者面色太过严肃,我怕对她的成长不利,日后她的性子怕也会受到影响。”

李嬷嬷闻言,脸色微微动容,一双清冷的眼睛不断的上下打量着贾环,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贾环呵呵一笑,道:“不知嬷嬷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嬷嬷闻言一怔,随即缓缓道:“只有一个粗笨的孙子,今年十五岁了。”

贾环道:“是在读书,还是在给大哥哥做事”

贾惜春的嬷嬷,自然是来自宁国府那边的

李嬷嬷闻言,面色又寡淡下来,淡淡的道:“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了,他也脑子不大好使,如今只是关在屋子里。”

贾环闻言,心里多少有数了,他斟酌了下,道:“李兄弟是会大吵大闹,还是听不进他人言,只顾自己”

李嬷嬷眼睛微微一阵波动,道:“没有,都没有,就是笨,但石头很听话。”

贾环呵呵笑道:“嬷嬷,你平日里忙着陪伴我四妹妹,没时间照顾李兄弟。可是在陪四妹妹的时候,心里又放不下李兄弟,所以难得一笑。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手上有个庄子,庄子上有不少活计,正好缺人做事。要是嬷嬷放心的话,可以将李兄弟交给我,我给他安排一些简单的活去做,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管吃好住好穿好。嬷嬷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去看他。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李嬷嬷脸上的寡淡消失无踪了,一张薄薄的,没有什么血色的口,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老婆子忽然跪倒在地,狠狠的给贾环磕了三个头,起来时,额头一片红肿,却毫不在意,她一字一句道:“三爷放心,带不好四姐儿,老婆子我就一头撞死”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谢嬷嬷了。”

“四妹妹,你还没睡呀”

进了屋后,贾环就见小惜春坐在一张小绣床边一点一点的点着小脑袋,却坚持不肯躺下去睡,顿时心疼的说道。

听到贾环的声音后,贾惜春忽然打了个激灵,摇了摇脑袋,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朝贾环看去,然后欢呼了声:“三哥,你终于来啦”

张开手,迎上跑过来的贾惜春,一把将她抱起搂在怀里笑道:“傻惜春,三哥有事回来晚了,你就先睡觉嘛”

贾惜春将热乎乎的小脸贴在贾环脸上摩挲着,娇憨道:“惜春不要,三哥明遭就要走了呢,惜春想和三哥说话。”

贾环心里一暖,抱着贾惜春坐到椅子上,哈哈笑道:“好,三哥陪四妹妹好好说会儿话。”

一旁,贾惜春的丫鬟入画和彩屏打着哈欠,端来一份茶水和一份点心。

贾环笑道:“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去睡吧,夜深了。”

入画和彩屏都摇头,入画道:“三爷,哪有主子不睡我们做奴婢的去睡的道理,没事,今天是大年初一夜,不睡也不困。”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然后又从袖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道:“司琪和绣桔都有,李嬷嬷刚才也给了,这是你们两个的,希望你们俩新年里还能像去年一般好好服侍好四妹妹。”

入画和彩屏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贾环递给的红包,连连保证,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云云

“嘻嘻,三哥,你真好”

“叭”的一声亲了贾环一口,贾惜春亲昵的依偎着贾环说道。

贾环用手揉了揉贾惜春额头上柔软的头发,道:“三哥是你哥哥呀,当然要对你好喽”

贾惜春眼睛眨呀眨,最终点点头,道:“我以后也会对三哥好的”

贾环失望道:“还要等以后啊”

贾惜春冤枉:“可是现在我还小呀”

贾环笑道:“那你现在可以给三哥唱个小曲儿,就是早上哥哥教你的那个,你不是学会了吗”

听贾环一说,一旁入画和彩屏都来兴趣了,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贾惜春。

贾惜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三哥,人家怕唱的不好听。”

贾环连连摇头道:“绝对不会,四妹妹的声音那么好听,说话都好听,唱曲儿一定也会好听。”

贾惜春有些羞涩的抿嘴笑了起来,道:“三哥,真的吗”

贾环空出一只手来用力拍着胸脯,发出砰砰的空响声,道:“你忘了三哥在江湖上的匪号了”

贾惜春闻言,顿时咯咯咯的笑出声来,道:“惜春没忘,叫,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

贾环哈哈大笑道:“四妹妹果然最聪明了”

贾惜春又抿了抿嘴,自从门牙掉后,这是她最爱做的动作,她眼珠转了转,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狡猾笑道:“那我唱一个小曲,三哥再给我唱一个,好不好”

贾环乐道:“咦,咱们惜春居然还会做买卖啦好三哥定然不能让四妹妹第一单生意就吃亏,三哥答应了”

贾惜春笑的眼睛完成了月牙,然后从贾环身上跳下来,顺了顺气后,脆脆的唱道: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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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不果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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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虫儿飞

本来落落大方脸上带笑唱完小曲儿的贾惜春,见大家都这么热情的拍手,顿时害羞的不好意思了,扑到了贾环怀里藏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没多久,就抬起头,扑扇着睫毛,瞪大眼睛看着贾环道:“三哥,我唱的好不好”

贾环灿烂的笑道:“当然好听了,听着四妹妹唱的小曲儿,三哥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正骑着我的小毛驴儿得意,忽然,噗通一声就掉地上了”

“咯咯咯”

贾惜春听了有趣极了,搂着贾环的脖子,又回头问入画和彩屏:“入画姐姐,彩屏姐姐,我唱的好不好”

入画和彩屏又不是不识趣的人,连忙点头道:“小姐唱的太好听了真想再听一遍”

贾惜春又歪着小脑袋,看向贾环。

贾环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贾惜春,道:“三哥也真想再听一遍”

看着贾环“可怜巴巴”的样子,贾惜春大发慈悲的咯咯笑道:“好吧”

又唱了一遍,得到大家的卖力夸赞后,贾惜春高兴极了,不过却忽然打了个哈欠。

贾环见状,连忙道:“四妹妹,该睡觉了,咱们歇息吧。”

贾惜春却不依,噘嘴道:“三哥,你还没唱小曲儿哩”

贾环哈哈笑道:“好,三哥就再给你唱一个其他姐姐都没听过的,好不好”

贾惜春闻言,笑的眼睛都快眯缝起来了,小脑袋点点点,娇声道:“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入画和彩屏今年都十二三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已经可以算是大人了,成亲生子的都不在少数。

本来两人还只是抱着有趣的心思看贾环兄妹两人唱些有趣的儿歌童谣,然而贾环的这首虫儿飞,却让两人脸上看热闹的笑容消失了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贾环将小惜春抱在怀里,一边轻声唱歌,一边轻轻的摇着,想哄她入眠。

然而,等他唱完一遍后,忽然感到手上一凉。

贾环低头看去,却见贾惜春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满满都是让他心碎的泪花。

贾环大惊道:“怎么了四妹妹三哥唱的这么难听吗”

贾惜春闻言,小肩膀抖了抖,哼出了个鼻涕泡,羞的小脸儿都红了,她低下头,让贾环帮她擦干净后才抬起小脸又看着贾环,声音都有些黯哑,道:“三哥,惜春想娘亲”

贾环闻言,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

只是他却知道,小惜春流得眼泪,一旁的入画和彩屏流得眼泪,他却流不得。

如果他也哭,贾惜春还能指望谁呢

所以,贾环笑了,吩咐入画和彩屏将贾惜春的斗篷和皮兜取来,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后,抱着她出门了。

夜色已深,整座贾府,整条公侯街,都陷入了宁寂的黑暗中。

薄薄的浅银色月光如同一层轻纱一般笼罩着世间的每一处角落,挥洒在两个小小的人儿身上。

“四妹妹,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

贾环让贾惜春的脸靠在他的脸上,不让她的脸受凉,一边指着漫天明亮的繁星,对她柔声说道。

贾惜春仰着小脸儿,看了看繁星,又看了看脸带微笑的贾环,点点头,道:“三哥,好多星星哩。”

贾环道:“那你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从哪里来的吗”

贾惜春闻言,摇摇头,道:“不知道。”

贾环笑了笑,赞道:“四妹妹真诚实,香一个,表扬一下”

“咯咯三哥,那你知道不知道,天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星星”

“三哥当然知道喽,三哥悄悄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传说,这世上呀,每当有一个亲人离开我们后,她们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着咱们。白天的时候,她们就隐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等到了夜里,她们又会悄悄的出现,在我们睡着入梦以后,一直静悄悄的守着我们,看我们睡的香甜。”

“三哥,娘亲也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吗”

“当然,她也在天上,一直静静的看着你哩所以,咱们小惜春才要快快乐乐的吃饭,开开心心的玩耍,过好每一天,这样惜春的娘亲在天上看着惜春才会开心。咱们小惜春最懂事,也最孝顺了,是不是”

“是可是三哥,哪一个才是惜春的娘亲呢天上的星星好多啊”

“你闭上眼睛,脑海里慢慢的想,用心去想,想到娘亲了吗好,一会儿三哥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因为那个颗星星啊,就是惜春的娘亲”

“嗯,三哥,我一定记住最亮的那颗星星”

“想好了吗”

“想好了,三哥,我看到娘亲的脸了”

“好,睁开眼”

“三哥,我看到了,是不是那一颗,那一颗最亮的,她是娘亲,她是娘亲哩”

贾环看着怀里雀跃的小惜春,悄悄的用手擦了擦眼角,然后笑道:“是呢,那就是惜春的娘亲四妹妹,三哥再给你唱个小曲儿,好不好”

贾惜春闻言,顿时欢呼起来,道:“太好了,三哥,那我就有两首了”

贾环呵呵笑道:“那当然,谁让三哥最喜欢四妹妹了”

贾惜春抿着嘴,笑的甜甜的,眼睛比天上悬挂的玄月还弯。

贾环用额头顶了顶她的小脑袋,轻轻的哼唱起来: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三哥

天上的眼睛眨啊眨

三哥的心呀鲁冰花



大年初二,是出阁的姑奶奶回娘家的日子。

只是贾母的女儿也就是林黛玉的母亲贾敏已经没了,贾家其他姑娘都还没出阁,贾元春虽然在外,可目前却没机会回来。

所以,贾府这一日没有什么外客需要接待,于是李纨便带着贾兰回娘家走亲戚去了,王熙凤和贾宝玉也去了王家。

林黛玉、史湘云、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等人自是陪着贾母玩乐。

贾环则去找贾政讨人去了。

“那些匠户倒是还能再拨几户,但府里养马的鞑子罢了,我去大老爷那里看看吧。昨夜唉”

贾政脸色有些为难,他惯不做这些事,处理起来总有些束手束脚感。

贾环笑道:“父亲,你就这样说,就说孩儿我日后每天都要给府里送些新鲜蔬菜,自然少不了大老爷和大太太那份。只是可怜我手下赶车的人手不够,总不能让庄户吆着驴车来给大老爷送菜吧那不是丢大老爷的颜面吗所以,劳烦他这个大老爷,赏个赶马的骚鞑子给我,也好让我更好的为他们服务”

贾政闻言没好气的瞪了“斤斤算计”的贾环一眼,不过从他下颌上黑须的抖动频率来看,他应该是在忍笑中

“你那暖窑里能种几个菜不是要卖了赚银子作从武之资吗让你这样东送西送的都送完了,你自己怎么办”

解决了前一事后,贾政忽然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贾环呵呵笑道:“父亲且放宽心,如今孩儿得了朝廷的恩许,那水泥已经可以放开个口子,一点点的发卖了。有了这个进项,再加上这暖窑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孩儿不会缺银子使的。”

贾政闻言,面色颇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日后真要随牛继宗去边疆战场要知道,刀枪无眼,纵然是你祖父也”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下,笑道:“父亲,现下说这些太早了些,孩儿今年才八岁,最少要再过个七八年才有可能。不过,想来将来少不了有这么一遭。”

“罢了,你现在已经能自己拿主意了,想来我这个当老子的就是说你,你也未必愿意听。只是为父还是要叮嘱你一句,记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

贾政面色有些动容的说道,贾环看了眼贾政后,垂头道:“父亲放心便是,父亲之言,孩儿定然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三叔,三叔您年好,侄儿给您请安了”

贾府正门不远处一颗老槐下,冻的长脸发青的贾芸见贾环出来后,顿时堆出满脸笑容,用袖口擦了下鼻子,跪下磕了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贾环上下打量了番,便猜出他来了有不短一段时间了,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到了点儿再来,来了早了我也不得空,你凭白受冻。”

贾芸赔笑道:“侄儿不是担心三叔事多,要是后面不得空,说不准会提前出来,所以嘿嘿”

贾环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道:“那就长话短说,这样,你家里有母亲要照顾,就不用跟我去庄子上了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过两天会在后街盘下一处门面,用来卖菜和一些杂货。现在缺一个可靠的人来当管事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真的,真的要转折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惊雷

有兴趣吗

贾芸太有兴趣了,只是

“三叔,这活计侄儿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去做的,只是只是不敢瞒三叔,侄儿,侄儿不会算账”

贾芸胀红着脸,很是羞臊惭愧的说道。

贾环呵呵一笑,道“你这么会来事,人又不笨,年纪也还小,不会怕什么谁天生就会开始的时候我会让人请个账房先生来记账,你好好跟人相处,多学些日子不就会了

芸哥儿,这两天我使人打听了下你的情况,还不错。

认识你的人,还有你的街坊,都说你是一个重孝道、知情义的好孩子。

百善孝为先,所以我想,知道孝道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

虽然你性子滑一点,可这也是因为你自幼家境不大好的缘故,让你过早的体会了太多疾苦。

芸哥儿,好好做吧,用心学本事,从今日起,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贾芸闻言,再看贾环的眼神里,已经带有些许泪光了。

不是他没出息,实在是这个世道太不容易,他爹去世后,留下他娘和刚刚记事的他,人情冷暖他尝过了太多太多,即使是他亲娘舅卜世仁,都趁着帮他打理父丧之机,吞了他家仅有的几亩田和几间屋。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从外界感受到善意了。

“三叔,我一定好好做,绝不让您失望。”

贾芸板着一张冻的青紫的脸,对贾环郑重道。

贾环点点头,笑道“不用那么紧张那个菜店,其实也不用你费多少心,基本上不对外开放,只专供一些公侯府第,具体哪些人家我会给你一份名单。除了名单上的人家外,别人如果非要买,就让他拿出十倍的银子好了。

对了,昨儿没时间见你,红包今天给你补上,总不能让你白叫我一声三叔,拿去吧,回去后好好孝顺五嫂,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寻我就是。

芸哥儿,记住,用心学,好好学,学出来了,日后我还有大用。”

说罢,贾环拍了拍贾芸的胳膊,将一个大红封子放在他手上,也不理他满脸的泪水和几乎压抑不住的呜咽声,贾环对他温和的笑了笑,转身回府了。

贾芸感受着手中大红封子的分量,至少有五十两啊

擦干净眼泪,尽管贾环已经进门了,可贾芸还是冲他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也不理门子看向他手中红封子又嫉又羡的火热眼神,起身大步离开了。

他要去后街张家的卤肉铺子买点糟腌鹌鹑带回家给母亲吃,张记的糟鹌鹑是他母亲最喜爱吃的东西了,只可惜,自从他父亲病逝后,母亲就再也没尝过。

娘,孩儿终于能做事养家了。

“老祖宗,牛家哥哥您已经见过了,这三位是韩家哥哥,祖上定军伯也曾是荣国祖宗的部下,这四位哥哥日后都要到孙儿的庄子上去一起练武,今日特来给老祖宗请安”

荣庆堂,贾环满脸笑意的对坐在上首软榻上的贾母介绍道。

一旁处,牛奔还有韩大、韩让和韩三三兄弟,齐齐跪下给贾母叩首一拜,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贾母听闻堂下之人竟是荣国旧部之子弟,顿时动容,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既然都是先国公旧部的后人,那就是正经的世交了,不要多礼,不要多礼。嗯,都是一表人才,好啊”

一旁处前来陪客的邢王二夫人,虽然脸上都带着笑,嘴上也附和着夸了两句,可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难过。

这都已经开始接手老祖宗的人脉了,再过些年,那还了得

贾府最值钱的是什么不是那十几个庄子,不是万亩良田,也不是那些宅子铺面,而是荣国公留下的那些旧部。

贾家如今能活的这么滋润,全靠那些荣国旧部给面子。

要是都被贾环给接手了,那日后

彼此间斗了那么些年的俩妯娌,不动声色的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又不经意的转头

韩家三兄弟出自一门,因家风之故,都比较闷,不怎么会说话,只是面带微笑,都有些局促。

毕竟,上首坐着的,可是先荣国公的遗孀

倒是牛奔不见外,顶着一张喜剧脸,眉开眼笑的和贾母说说笑笑,将贾母哄的乐开怀。

只是,贾环看出韩家三兄弟实在不适应这种应酬的场面,就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今日日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庄子,所以今天就不多陪老祖宗说话了。等来日,我等习武有成,再来向老祖宗汇报好消息。”

贾母也看出韩家三兄弟都是忠厚老实人,讷于言语,在此很不自在,也就没有过多挽留,笑道“那好,我这个老太婆,就等着你们这些后生的好消息,到那时,老太婆我摆下大宴来请你们”

五人一起向贾母并邢王二夫人行礼后,就退出去了。

贾环、牛奔并韩家三兄弟一行人向贾府外走去,说说笑笑,牛奔等人因为要前往新环境生活练武,又能结交新朋友,不免都有些兴奋。

忽地,贾环一拍脑袋,对牛奔等人道“不好意思,还请诸位哥哥,先行一步,在门口稍等小弟片刻,小弟忘了一件小事,去去就来。”

在牛奔的笑骂声和韩家三兄弟体谅的微笑中,贾环撒腿往回跑去。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走之前,要给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贾惜春三女留下一些银子。

这不是他多事,今日他观邢王二夫人的脸色,一个个都跟吃了苍蝇屎似的,她们拿远在庄子上的贾环没有法子,可是,对于和贾环亲近的几个丫头,她们有的是法子折腾。

纵然有贾母看护着,明面上没法子做什么手脚,可暗地里,掌管着贾府内务的两人,多的是主意。

最简单的,就是克扣和延迟常例银子的发放。

贾府里的下人多是几辈子的老人,最擅长查探风色。

一旦谁出现了常例银子的发放,这简直就是失宠前的一个风向标。

那他们也会不怎么尽心服侍了。

贾环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跑了两步后,贾环又觉得在贾府里跑的动静太大,反正也不太远了,就将脚步放轻,快步走着。

然而,在绕过贾母的院子,经过负责给贾母浆洗衣物的房间时,忽然一段对话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听说了吗,东边又闹出大笑话了”

“什么稀奇东边儿哪年不闹出几出笑话”

“这次不一样,这次真的不一样”

爆料的人即使强行压低声音,可是她似乎太激动了,声音依旧不小。

“昨儿个那些大老爷们高乐够了,各自回各自的屋,可东府珍大爷可能喝多了,差点走错屋,你猜他差点走到哪去”

“能到哪去无非是又看上了哪个标志丫头,想要趁机办成好事。嘁,这种事东边那爷仨还不都做惯了的,四小姐是怎么来的”

“这次真不一样,我给你说,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就要出大乱子了。昨夜珍大爷从咱们这边喝完酒回东边儿后,竟然径自往蓉哥儿的屋里钻,你想啊,蓉哥儿那会儿还没回去呢,他”

“我的天哪,那最后怎样了不会”

“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乱说,大少奶奶见珍大爷喝多了,就赶紧使人去将尤大奶奶喊了去,这才架着珍大爷走了。尤大奶奶还下了禁口令,不许任何人传,要是谁敢多嘴,传到外人耳朵里让她知道了,直接打死了账。嘿嘿,想想也是,这公公趁着儿子不在往儿媳房子钻,这不是扒灰吗我给你说”

“轰隆”

贾环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满满是惊雷阵阵,电闪雷鸣。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贾环前世一直在猜测,贾府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十几年内便轰然倒塌的。

如果只单凭红楼里罗列的那一点罪名,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放印子钱,纵然不光彩,但对于贾府来说,真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至于草菅人命,迫使人命致死,这就更是一个笑话了。

随便挑一座公侯府出来查一查,哪家府里没有打杀过几条人命

思来想去,贾环最终还是将“罪魁祸首”放在了“造衅开端实在宁”的“宁”身上。

而起源,应该就是贾珍父子聚乱人伦,将秦可卿活活逼死所致。

贾环百分百的肯定,秦可卿的身份,绝对不是什么秦业从养生堂抱回的弃婴那么简单。

作为宁国府的长子长孙,作为贾氏一族未来的宗族族母,这个身份是何等的贵重,何等的重要

在这个时代,一个连清白身份都不能保证的弃婴,如何能当的起

再联想到红楼中关于她卧房中的描述,以及死去后所用的棺木。

贾环断定,秦可卿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出自皇室。

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位犯了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留下的孤女。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荣宁二府,尤其是宁国府下场那等凄惨,大概就能说的通了。

因为无论是太上皇还是他的哪个皇子当皇帝,都不可能容忍的下皇家贵女,金枝玉叶,被两个违逆人伦的猪狗不如的畜生,给糟蹋到不堪羞辱以至于上吊而死的下场。

这不只是对秦可卿的羞辱,更是对整个大秦皇族的羞辱。

尤其是,当这个消息流传出去后,会让皇族蒙羞,会让皇族的威严遭到玷污。

这对皇家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事。

所以,贾环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他就是赚一座金山银海,可如果这件事发生的话,那整个贾家,都要为这件事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整个贾族都要为贾珍父子陪葬。

贾环面无表情的前行着,越走越快,若有人此刻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这一双肖母的好看的眼睛,此刻竟微微泛着血色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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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事到临头需放胆

尽管贾迎春和贾探春两人一再推拒,贾环还是每人给了她们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让她们平日里不要舍不得花钱。

而且就算她们不花,服侍她们的婆子丫头也要花。

为了向她们炫耀财力,贾环把昨日从牛奔手里敲来的八百两银子的银票拿出炫富。

贾迎春和贾探春两人见到贾环居然随身带着那么多银子,也就没有再拒绝。

而贾环告诉贾探春,赵姨娘很牵挂她,这让贾探春很是沉默了会儿。

不过贾环临走时,贾探春也忽然开口,告诉了他一件事。昨夜,贾母居然是从王熙凤口中“无意”得到的消息,贾环怔了怔

至于小惜春就更简单了,当着她的面,贾环将银票交给了老成的李嬷嬷掌管,嘱咐她不可委屈了贾惜春。

贾环也不怕她会使坏,她的独孙就在大门外,准备和贾环一起去庄子里做活呢。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贾环拱拱手,又亲了贾惜春一口后,大笑着洒然而去。

贾府门外,长长的一溜车队,有一大部分是镇国公府牛家给牛奔和贾环准备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定军伯府给韩家三兄弟和贾环准备的,只不过,这三人的加起来,还没牛奔的一半多。

除此之外,还有几辆简陋的马车,上面坐着的,却都是一些异族人,男女老少都有。

而一旁骑在马上护卫着的,除了李万机和帖木儿外,还多了几个新人,说起来倒也算是贾环的旧识,付鼐和巴音郭楞,还有两个不认识的。

和他们一同护卫的,还有镇国公府的家将,还有定军伯府的家将。

这大概就是亲贵之爵与宗亲之爵最为不同的特征之一。

亲贵之爵,是允许有家将亲兵存在的,而宗亲之爵却不被允许

贾环赶来后,在李万机的陪同下,环绕着车队转了圈,没发现什么漏子,又和付鼐打了个招呼,没时间多说,翻身上马后,车队就启程了。

这个点往回走,赶到庄子上,天儿差不多也要黑了。

不过贾环已经打发人回去,让庄子上提前准备好饭菜,收拾出房屋,大家到了庄子后,只管休息便是。

两个半时辰后,大部队回到了贾环的城南庄子。

灯火通明,王贵甚至吩咐人在庄子口点燃了一座篝火。

庄子大门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老人、妇人、孩子,都有。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新衣,脸上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笑容,时不时的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跟贾三爷吹口哨打招呼,让贾环在一阵哄笑中笑骂几句。

很不同的氛围。

无论是牛家的大庄子还是韩家的小庄子,不管庄户有多少,庄内基本上都是以军法治家。

一到夜里,整座庄子都如同军营一般,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杂音,别说像现在这般热闹喧哗了,就连高声说话都不允许。

因为在军营里,高声喧哗有可能会引发营啸。

所以,无论是牛家队伍还是韩家队伍,对这种景象都感到很新奇。

如果他们还只是感到新奇的话,那与付鼐和巴音郭楞同来的族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以及远处庄子的夜景,他们感到的就是震惊了。

他们以前大都是在贾家其他庄子上生存过的,知道下面庄子上是什么个情况。

总之,不管是数千上万亩良田的大庄子也好,数百上千亩的中小型庄子也罢,反正没有一处庄子是像眼前这座庄子一样的。

齐整平坦的道路,一套套规划有序的庄户院,老人或坐或蹲在路边说话观察,小孩子们在路上尽情的欢声嬉戏。

尽管之前已经听帖木儿说过,可是

咦,帖木儿呢

付鼐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了番,却还是没看到帖木儿的下落。

同时,前面王贵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咦,三爷,李万机呢”

王贵惊奇的发现,最近愈发受贾环重用的李管事,居然罕见的没有出现在贾环身边。

贾环很平淡的道:“哦,我让他和帖木儿留在城里了,让他们这两天查看一下门面,我准备在城里开个菜店老王,庄子里都准备妥当了吗”

王贵也没有多想,闻言笑道:“三爷,您就放心吧。要是搁在往年,一下来这么多人,咱们庄子可真就坐蜡了。可是今年不一样,庄子上的粮食储备足够,酒肉有的是。上次起屋子的时候,三爷又想到了前头,多盖了十几套空闲的院落。哈哈,我说帖木儿这混小子怎么老在那些院落周围转悠,原来他早就盘算着将他那些族人迁来。三爷,这鞑子也不都是夯货啊”

贾环哼哼了声,道:“夯货这群人里有几个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行了,闲话少说,你去再准备准备,记住,今晚酒肉一定要管够,尤其是酒水。要是不够的话,明天再使人去买。”

王贵闻言,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点头应承道:“够倒是够了,备年货的时候,特意从东城白家老字号订了三大缸好酒。只是三爷,今天放开了喝,是不是”

王贵其实是想说是不是有些败家,别的不说,那些匠户还有更恐怖的鞑子们,一个个都跟酒桶似得,放开了喝,还不把他们喝死

贾环手一摆,不容置疑道:“就让大家放开了喝,肉菜也管够,老王,不要小家子气,吃喝能花几两银子又不是酒楼大厨做的菜,我们不要好看,实惠就好。大家刚一来,心还没定,让他们吃好喝好,等过了初六,就又要开始忙活了。”

王贵闻言一惊,道:“三爷,初六就开张”

贾环哼了声,道:“过个年,三十、初一再加上十五,这三天过好就行了,还非得耗上半个月累也累死个人。再说了,女人孩子可以窝在家里享受,男人也能这样做吗什么壮志豪情都消磨个干净

水泥买卖初六开张,菜店还要早,只要铺面谈妥,立马就可以做买卖了。每天让人赶着马车往西城跑,太麻烦。”

王贵闻言,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贾环,别说普通的富家公子了,就是他那傻儿子王成,在七八岁的时候,还不是整天就知道和驴玩闹

或许,三爷这样的人,就是天生做大事的贵人吧

“老三,你这庄子不赖啊”

贾环带着牛奔和韩家三兄弟去了安置他们的房子,四人踩着脚下细腻平坦光滑的水泥地面,又看了看四处摆设的由匠户婆娘们打造出的精细家具,都极为满意的点点头。

虽说比不得在城里宅子中的豪华奢靡,可是却比他们想象中的强一百倍了。

他们原以为会住在满屋子黄土渣的茅屋里呢。

韩家三兄弟对房间也极为满意,虽不奢华,但干净,整齐,大气

“老三,你不地道啊你这铺地的水泥,可比卖给我们家的好的多”

牛奔挑刺道,韩家兄弟闻言也注意起地面。

贾环冲牛奔竖了根中指,道:“你懂个屁你家庄子上用的是铺路的水泥,自然要用粗糙些的,不然牛踏马踩车压,早晚压裂缝了。在屋子里的,用的是最精细的一等水泥。牛伯伯不愿坏了祖上的规矩,不同意用水泥代替红砖,我有什么办法行了,看都看够了,我让人上酒菜,今日我和四位兄长,来个一醉方休明日起,正式开始练武”

牛奔闻言,两道八字眉顿时耷拉下来,咬牙道:“练练练,练死算了娘的,快给爷们儿上酒”

众人一阵大笑,一直沉默的韩让忽然道:“环哥儿,我们要不要去给姨娘见个面,行个礼毕竟”

贾环摆手道:“算了,不去了,不合适。传出去的话,大家都是麻烦。”

牛奔也摇头道:“虽然咱们不会计较那些,可毕竟人言可畏,能少一遭麻烦就少一遭的好,其实也不在这些虚礼,咱们心里敬着就好。”

韩家兄弟闻言,一了点头,再看向贾环,眼神又有一分不同。

酒菜上的很快,都是庄户院的婆子们端上来的。

本来王贵等人是建议让贾环从庄户或者匠户人家里挑一些十二三岁的丫头做丫鬟,贾环也曾犹豫过,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庄户们不说,他们祖上都是跟随荣国公打天下的忠诚将士,没有让他们的孙女儿做奴婢的道理。

至于匠户的女儿,则是赵姨娘不大放心。

有一个白荷她已经够头疼了,就这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贾政解释。

万一再让某个王八羔子看上几个抢回家里当小妾,到时候贾政还不得活活气死

再加上小吉祥在一旁敲边鼓,白荷也不怎么乐意,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

虽然牛奔开口奚落了贾环几句,不过众人都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而且习武之人在筑根基时,女色是大忌,便也没多说什么。

韩家三兄弟性子很沉闷,话不多,就算问了也只是回几个字。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爽快的人,吃起肉喝起酒来都非常豪爽,没有小家子的扭扭捏捏。

所以贾环倒也不强求他们一起和牛奔聒噪。

推杯换盏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虽然只是度数不高的黄酒,但后劲大,几坛子进肚后,众人都有些上头了。

屋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更是热闹的沸反盈天。

篝火烧的老高,将众人都笼罩在一片红光中。

看着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有些动不得的韩家兄弟,又看了眼靠在椅子上吐泡泡的牛奔。

贾环眼睛眯起,悄然起身,出门。

小心从阴影里绕过欢声醉语高歌载舞的人群后,贾环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无声的牵到庄园门口,回头看了眼主院,而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今夜,金吾不禁。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谋算

城南官路上不时有马车或者骑马的人走动,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

所以,中间夹杂着一匹并不起眼的马和路人,也没引起什么关注,尽管马背上的人体格有些小。

但这个时代,尤其是勋贵之家,小孩子骑马是常态。

转眼间,骑马的小儿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三爷”

说话的人正是在大队伍里消失的李万机,此刻他面色紧绷,站在坊市路口的一个角落里,看到贾环骑马出现后,赶紧上前低声唤道。

贾环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两人左右看了看,确定没认路过后,贾环道:“帖木儿套出话了么”

李万机苦笑了声,道:“三爷,我正要向三爷你请罪。帖木儿回去后,没问几句,就被一个叫纳兰森若的族人给套出话来。然后事情就由那个叫纳兰的接手,这个人倒是有些本事,没用多会儿,就把事情给办成了。”

贾环听闻这个人的名字后,面色微微变了变,他思量了片刻,然后咬牙道:“箭已经上了弓弦,不得不发,三爷我就赌一把他们人呢”

李万机正色道:“纳兰森若和帖木儿两人正盯在那里,三爷,我们”

贾环脸色微微狰狞,低声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距离西城公侯街不远处的雪梨坊,是神京内出了名儿的酒楼街。

各种老字号的酒楼甚至还有一些出名儿的小吃,都拥挤在这一处。

在一座叫迎客来,极为奢华的酒楼的顶层包间内,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还有一个贾蔷,贾蔷亦是宁国府近派玄孙,长的比贾蓉还要俊秀,自幼被贾珍养在府里,吃住与贾蓉一般。

五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气氛却有些闷。

贾赦和贾珍还有贾琏,都已经从邢王二夫人那里得到消息,贾环那个庶孽居然和镇国公府的世子还有定军伯韩家的三个公子搅和在一起了。

韩家倒也罢了,一窝子穷闷粗汉,还不被贾赦等人放在眼里。

可镇国公府却是万万小瞧不得的,镇国公府的牛继宗承袭的是一等伯的爵位,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手里还掌控着大秦八大军团之一的霸上大营

这可是掌控京畿重地的两大军团之一,与蓝田大营互为犄角,一起拱卫京师。

和牛继宗相比,做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花样子货

能和这样的大人物的世子厮混到一起,就让贾赦等人不得不防了。

最让他们忌惮的是,通过邢王二夫人所言,贾母史老太君如今似乎对这个庶孙极为看重。

“大叔父,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

贾珍用筷子夹了一块腌鹿脯,放在口中轻轻的嚼着,咽下后,他叹了口气,道。

贾赦闻言,脸色一阵青红,道:“昨夜就应该趁着老太太没来前,使人将他杖毙打死了账,也省的现在都怪你这个囚攮的畜生,你那媳妇是喝马尿喝糊涂了还是怎么着我防来防去,就是没算到会被她捅一刀,她是失心疯了,替那个庶孽通风报信”

贾琏闻言,被唬的脸色发白,讷讷道:“父亲,她也是听老三跟老祖宗说,以后不会惦记爵位,所以才”

“他那是在放屁真到老子死的时候,他练武又练出了名堂,还有牛继宗在朝廷上替他说话,你以为宗人府的人还管他以前说过什么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夯货,个囚攮的下流东西”

越说越气,贾赦忽然将手里的青铜爵朝贾琏砸去。

贾琏躲闪不及,“砰”的一声,那沉沉的青铜爵就砸到了他的额头,被边角一磕,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贾琏也不敢吭声,还是贾珍劝下了贾赦后,他才忙活一阵,用帕子将伤口掩住。

“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我看着你这没出息的样都烦,给我滚”

贾赦厉声喝道。

贾琏也不敢说什么,起身行了礼后,转身出门下楼,就先离开了。

等贾琏离去后,贾赦看着贾珍,忽然开口道:“珍哥儿,我想除了那个祸胎。”

贾珍闻言,脸色微微一僵,手也抖了抖,干笑了声,道:“大叔父,还还不至此吧”

一旁处,低眉顺目的贾蓉和贾蔷,脑袋垂的更低了,连筷子都不敢拿起,只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一杯温酒。

贾赦哼了声,恨声道:“还不至此等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就是我们致死了。珍哥儿,我摊开了给你说,等除掉他后,一来我们可以解了后患之忧,二来,他那烧水泥的方子,可不只是会下金蛋的鸡那么简单。我使人仔细问了问,真要放开了搞,那至少是一年几百万两的流水。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事成之后,我们六四分账如何”

听到“几百万两”,连一直小心翼翼的贾蓉和贾蔷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贾赦,眼睛里满是炙热的贪婪几百万两到底有多少,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知道,每月只要有几百两银子,他们就能活的很滋润了。

美酒、佳肴、美人,就通通不缺了。

如果能

贾珍到底老成些,轻轻的摇摇头,道:“肯定不可能放开手去做,最多也是稍微多卖点,不过,如果每个大城都卖的话,每年百万两还是有的。只是大叔父,二叔父那边恐怕”

贾赦冷哼了声,道:“他自然会不甘,但是那又能怎样我才是荣国府的袭爵人,再加上你这个族长,他纵然有那架黑云车,又能耐你我何”

这才是贾赦要拉贾珍入伙的原因。

贾珍倒也明白,他想了想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了那百万两银子收益的巨大诱惑,缓缓点了点头,笑道:“那侄儿以后,就指望大叔父提携了。”

一旁的贾蓉和贾蔷见气氛和谐下来,也凑趣的端起酒盏,赔笑道:“孙儿也指望大叔祖父提携”

贾赦闻言,大喜道:“好说,好说珍哥儿就不用说了,每年等着收银子晒银子吧。蓉儿和蔷儿,倒是可以去管事。”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喜,推杯换盏间,酒兴也越来越高。

“三爷,奴才自作主张,还请三爷赎罪。”

迎客来酒楼背后的一处阴影角落中,纳兰森若跪在地上,对贾环低声请罪道。

贾环负手而立,脊梁挺直,他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纳兰森若,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旁处帖木儿垂着硕大的脑袋,想要开口求情几句,可在这个气氛下,却不敢多说什么。

而在贾环身后,李万机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一双褐黄色的眼眸,如瘦虎一般的盯着纳兰森若,时不时的,还会瞥一眼旁边的帖木儿

气氛几乎凝固,纳兰森若的脸色苍白,内心苦笑着。

他又不是傻子,上回贾环就让帖木儿带话给他和付鼐,问他们知道不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

纳兰森若又不是帖木儿和巴音那种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粗坯,他们都是少有的智谋之人,岂会听不出贾环的不喜和威胁

只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出面。

因为帖木儿完全不是能做探子的人,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容易露出马脚。

若不是他发现的早,今天的事破绽就太大了。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贾环终于开口了,纳兰森若暗中松了口气,恭声道:“不敢瞒三爷,奴才是有点猜测。”

贾环微微皱眉,道:“你怎么会有猜测我都是因为事有突变,不得不为之,你就能有猜测了”

纳兰森若低声道:“三爷,奴才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事逼的三爷下了决心,但,奴才知道,不管有没有这件事的发生,三爷最终还是要和大老爷他们闹翻的。三爷,你从武有成的消息流出之后,奴才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奴才实在没有想到,三爷竟然有如此魄力和决心,敢在今天就动手。”

贾环眯着眼,直视纳兰森若,道:“你不怕”

纳兰森若摇摇头,道:“从三爷出府前,从那日和三爷相会后,奴才们就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三爷身上。三爷,今天去三爷庄子里的,就有奴才的老母、妻子和一双儿女。奴才将全家的性命都托付在三爷身上,所以,三爷您尽可放心奴才的忠心。”

贾环缓缓点点头,道:“你有胆量,也有魄力。好,那就放手做吧,过了今夜,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纳兰森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泽,低声道:“三爷,您尽管放心好了,奴才”

贾环摇头道:“不要再自称奴才了,三爷我听着不喜欢,日后就自称我好了。”

纳兰森若一怔,随即点点头,道:“三爷仁慈奴我已经看好了路线,从这里回贾府,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西市上走,只是现在正是过年时节,金吾不禁,西市上的人太多,人挤人,车马根本别想顺当的挤进去。

另一条则是从雪梨坊到公侯街,这条路必然要经过延寿坊和太平坊之间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罕见的狭窄,而且非常昏暗,路也不是很好。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从这条路上走的。

我们只消两个人手持兵刃,一前一后的堵住了口子,吓的那些软脚鸟动也不敢动,再有一人放开手去杀便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延寿坊翻条街过去就是西市,声音嘈杂的很,就算有动静,延寿坊的人也不会大惊小怪。”

贾环看着侃侃而谈的纳兰森若,又回头看了眼李万机,嘴角弯起一抹狞笑道:“说的好,那么这次行动,就交给你们三个负责,办成之后,三爷我许你们富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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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破天惊

“哎哟,头疼,来人,来人昨夜喝的太多了”

牛奔是被冻醒的,在冰冷生硬的椅子上窝了一夜,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酸疼

牛奔诈唬完后,韩家三兄弟也都从地上、桌子上和椅子上翻身爬起,一个比一个狼狈。

当然,最狼狈的应该还属贾环,整个人都躺在了桌子上,身上到处都是菜油汤汁,连脸上都有,形象极为难看。

而且他看起来还没睡醒,在那里呼呼的大睡着。

牛奔和韩家兄弟各自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后,看着桌上的贾环,都忍俊不禁的乐了起来,牛奔拿起一根筷子,正想把筷子往贾环鼻孔里插,戏弄他一番,谁知房门忽然被打开。

王贵脸色有些苍白的走进来,声音也有些颤,道:“三爷,几位爷,外面有有”

牛奔见状,有些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看你一副见了鬼的怂样。”

王贵还是一脸的畏惧,道:“外面有人要见三爷,说说是黑冰台的玄衣卫。”

牛奔闻言一怔,随即和韩家兄弟对视了一眼,面色都凝重起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去叫贾环。

“老三,醒醒,老三”

牛奔也不嫌脏,一边用帕子将贾环脸上沾染的菜油擦去,一边使劲摇晃着他,叫道。

贾环皱着一张脸,挤着眼睛,想要用手擦眼睛,却被牛奔拦住了,因为贾环手上也都是菜油,这样擦眼睛的话,会蛰眼的。

一旁的韩让这时也走上前,从兜里掏出手帕,帮助牛奔给贾环擦手。

牛奔笑着对韩让道:“这臭小子,还让咱们做哥哥的伺候,我连对我爹都没这么孝顺过。”

韩家三兄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牛奔自知失言,讪讪一笑,然后一巴掌拍到贾环脑袋上,道:“老三,赶紧醒来。”

贾环终于睁开眼睛了,有些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嗯了声,道:“奔哥,还还要再喝吗”

牛奔笑骂道:“喝个屁赶紧清醒一下,有人寻你。”

“谁啊”

贾环嫌弃的看了看一身的菜油汤汁,不耐烦道。

“黑冰台,玄衣卫。”

“你们是”

贾环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几个身着玄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腰悬宝刀的官差,皱眉问道。

为首的男子,面色清秀,年纪大概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无须,他对贾环微微一笑,道:“在下黑冰台朱雀千户座下钟伟,见过贾三爷。”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睛,又挠了挠头,回头低声向牛奔问道:“奔哥,黑冰台是干什么的”

牛奔低声回道:“锦衣卫你总知道吧”

贾环皱眉,道:“好像听说过,都他娘的是奸臣啊。”

牛奔嘴角抽了抽,道:“黑冰台的玄衣卫,和他们都差不多一个货色,老三,你小心了,我估计他们看上你的水泥了。”

贾环闻言大怒,回头怒视着钟伟,道:“好啊,我道是干什么的,原来是来敲竹杠,准备黑吃黑娘的,你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惹毛了我小心我一拳”

看着怒发冲冠,战意盎然如同小豹子一般的贾环,钟伟有些头疼,他摆摆手道:“贾三爷,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为了水泥来的。”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纳闷道:“那你们干什么来了我就这一个买卖值钱啊”

钟伟苦笑了番,换个人家,哪怕是亲贵之门,有人敢这么说试试,真当黑冰台是善堂啊

可这贾府之人,他当真没法子,别说是他,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来了,一样也没法子。

贾家出了荣宁二公,这二公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太上皇御笔亲书的那一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的对子,如今还贴在家族祠堂中呢。

对于荣国公的子孙,饶是凶名赫赫的黑冰台,也不得不笑脸相对。

至今黎庶念荣宁,这种功勋,让他们实在没有勇气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钟伟道:“三爷实在说笑了,我们玄衣卫何曾有胆子惦记荣国府的东西这话要说出去,在下的项上人头恐怕难保,还请三爷不要再开下官的玩笑了。”

贾环道:“那你们来是找我聊天”

钟伟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三爷说的是,在下确实是有些话想和三爷聊聊”

贾环闻言,没所谓道:“那就快说,我还准备去换衣服沐浴呢。”

钟伟笑道:“三爷放心,很快,很快的”

“等等。”

牛奔的八字眉紧皱,一脸肃然的站了出来,身后韩家兄弟也跟着站了出来。

牛奔眼神厉然的看着钟伟,道:“你身上可有陛下的旨意”

钟伟面色一变,隐隐有些为难,道:“钟伟见过镇国公世子,这件事和世子爷并无关系,还望”

牛奔哼了声,眼神愈发凌厉,道:“环哥儿是我兄弟,家父曾是先荣国公的亲兵队正。家父亲言,在镇国公府,环哥儿与我无异。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带陛下给你的旨意,让你来荣国府的庄子上来问话”

钟伟面色微微灰白,终究没有勇气说谎,摇了摇头,道:“并无陛下旨意,在下只是”

“好胆”

牛奔一身爆喝,身子站的笔直,一双不大的绿豆眼,发出凌厉的凶光,直视着钟伟,怒声道:“没有圣上的圣旨,黑冰台居然敢擅自问讯荣国公亲孙,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太祖御笔亲书:与荣宁二公共富贵的丹书铁券至今尚存于太庙,太上皇御笔亦彰于贾氏宗祠,你黑冰台好胆”

钟伟的面色彻底灰白了,他身后众人面色也都极为难看,钟伟求情道:“世子爷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在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自问讯荣国子孙。在下只是打听一点事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牛奔怒气不减,道:“好,好的很”

他回头对贾环高声道:“环哥儿,去将政世伯赠你的那架黑云马车拉出来,那辆马车进皇宫都没人敢拦。咱们这就陪同这位钟伟钟大人,去万民宫光明殿圣上,让他黑冰台问个清楚”

贾环一脸懵懂,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听了牛奔之言,点点头,“哦”了声,然后对王贵道:“去,把马车套上,爷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要去皇宫里转转,别说,我还真没去皇宫见识过呢。”

钟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要闹到御前去,皇帝如今正恼怒中,他死不要紧,要是连累的千户甚至都统,他全家死绝都不够赎罪的。钟伟连连求饶道:“使不得,使不得,三爷,世子爷,真的使不得。”

见两人不为所动,钟伟噗通一声跪下,脸上一片惨白,惨笑道:“实不相瞒,若非石破天惊的大事,就是再给下官十颗脑袋,在下也不敢放肆。因为这事实在是与贾家有关,所以在下不得不来走一趟。”

贾环似乎还年幼,不大懂这些,都是牛奔在应对。

牛奔皱眉道:“和贾家有关那你应该去找一等将军贾赦和三等将军贾珍才是,你要有胆子去找找荣国老祖宗都没问题,你来找老三有什么用”

钟伟哀声道:“在下要是敢去叨扰荣国老祖宗,不用世子爷发怒,朱雀千户都会亲自将在下家法处置了。至于为何不去找赦公和贾珍将军,那是因为,他们他们都死了。”

“轰”

果然是,石破天惊

整座神京城,今日骤然失去了年节喜庆的气氛,变得极为压抑。

一早,宫里登闻鼓骤起,而后几匹宫马飞奔霸上大营,没多久,牛继宗亲率三千虎贲披甲入城。

随后,九门戒严

紧跟着,便有一惊天消息传出。

荣国公之子,现袭一等将军爵的贾赦,并宁国公曾孙,现袭三等将军爵的贾珍,和宁国公两位玄孙,贾蓉和贾蔷,昨夜被刺于延寿坊和太平坊之间的街道内,死状极惨。

荣宁二公的继承人,在大秦京师,在距离皇城朱雀门不远的坊市内被人残忍杀死。

这件事,堪称大秦安邦定国之后,最为恶劣之事。

一早,不仅当今天子震怒,就连身居九重深宫内的太上都惊动了。

极为罕见的,太上手书圣旨一份,斥责了当今天子,丝毫未留情面。

由此可见,太上皇是何等的震怒。

据传言,黑冰台主人因为此事,几乎被天子打入天牢,后由内阁和军机阁的几位大佬一起求情,才准许他戴罪立功。

黑冰台主人出宫后,麾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千户齐齐出动,誓要将这胆大包天的杀人奸贼找出来千刀万剐。

这才有了钟伟登门求问一事。

听了钟伟所述后,所有人都懵了。

贾环更是直接傻了一般,双目空洞无神的站在那里。

牛奔听完后,不知怎地,忽然心里一寒,悄然回头看向身旁的贾环。

不过,在看到贾环的表情后,心里又松了口气,继而忽然紧张起来:“老三,老三,你怎么了老三”

贾环面色惨白,双目含泪,凄慌的看着牛奔,哽咽道:“奔哥,我我我大伯,还有我珍大哥哥,他们怎么会还有我爹我爹对了,我爹他怎么样了”

牛奔见贾环哭的可怜,眼圈跟着也红了,闻言后,猛然回头,狠狠的瞪着钟伟,道:“你要是再敢说出不好的消息,害了我三弟,你牛爷定要了你的脑袋”

钟伟仔细的看了看贾环,然后对牛奔苦笑道:“真没有了,不过听说政老爷在知道消息后,立刻晕过去了”

“啊爹我要回府,我要回府看我爹,还有老祖宗,呜呜,爹”

贾环如同一个被吓坏了的无助的孩子,此刻只想要回家找大人帮助。

不过,这不正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吗

ps:其实这章前面写了几千字关于贾环几个如何干掉贾赦等人的,并且还在贾赦他们临死前装一下x,嘴炮了几百字。可是后来斟酌了下,感觉这样写爽是爽了,但和本文文路有些岔了。而且,常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杀人,一句话都不应该多说,更别提bbb的嘴炮了,杀人就要迅速离开,多留一秒钟都可能出现意外。所以,我就删掉了那几千字。

...

第一百三十章 安抚

总算还有一个能镇的住局面的。

牛奔指使王贵快让人将贾环的素服取来换了,还要备好洗漱的水。

然后又让人去准备马匹。

他自己和韩家三兄弟也各自回房换了一身白后,众人这才动身出发。

而钟伟等人则护卫在周遭,说是为了防止恶人再来行凶。

牛奔贾环等人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一行人纵马狂奔。

到了城南城门时,果然发现城门口已经戒严了,黑衣黑甲的兵士比往常不知多了多少,黑压压的一片。

以牛奔和贾环的身份自然不用和普通百姓那样排队等候,为了防止权贵纵马冲撞普通人的事情发生,大秦每个城池的城门都被隔成两道,一道是普通百姓走动的,另一道则是专供权贵车马行驶的。

所以众人没有在城门口耽搁太多时间,城门令在得知马队主人是荣国公亲孙还有镇国公亲孙后,还特意分出几位骑兵,专程护送贾环回府。

而此时,朱雀大街也没有了昨日熙熙攘攘的人群了,平静了许多。

没有花太多时间,贾环一行人就到了公侯街的荣国府大门前。

荣国府正门上的两排大红灯笼已经被换下,取代的是白纸黑字的白灯笼。

门子身上也都穿上了孝衣,府内哭声震天。

贾环没理会门子的请安,谢过护卫骑兵后,径自和牛奔等人朝正堂走去。

府内此刻已经到处都是人了,除了府上的仆人外,贾环还看到了一些和钟伟还有守门士兵同样打扮的人。

那应该分别是黑冰台和军方的人。

牛奔拉住了不顾一切往里冲的贾环,让他住脚,和一些大人物打了几个招呼。

贾府此刻已然有些乱套了,外面居然没有人招待。

贾环托牛奔在外面帮他先应对着,他要先去见过贾政和贾母,而且他在这里待客也不合适。

牛奔颇有深意的看了贾环一眼后,便应了下来。

贾环没有停留,径自去了荣禧堂。

荣禧堂才是贾府真正的正堂。

果不其然,此刻正堂已经被装扮成了灵堂,正中间,一栋棺木停放在那里。

堂下,贾琏头上包着纱布,跪在那里烧纸做孝子。

贾政则面色仓皇,一脸悲戚的坐在一旁唉声叹气着,周遭几个人在那里劝说着。

“父亲”

走到跟前,贾环悲呼了一声,然后他就见贾政猛然抬头看向他,目光之复杂,贾环从未见过。

贾环一怔,不过却发现贾政刚才那复杂的目光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又恢复到悲戚的神色,他道:“你回来了,先去给大老爷磕个头吧。”

贾环没有反对,跪到堂下,恭恭敬敬的对着棺材磕了个头,还安慰了做孝子的贾琏几句。

贾琏抬头看着贾环,眼光亦是有些复杂,他嘶哑着嗓子,道:“老三回来了”

贾环点点头,轻声道:“二哥,纵然悲伤,也要注意身体,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

贾琏一双赤红的眼睛看了会儿贾环,而后点点头,道:“多谢三弟了。”

贾环叹了口气后,低声道:“二哥放心,小弟当日的誓言依旧有效,我绝对不会惦记荣国府的爵位的。”

说罢,也不理猛然抬头看他的贾琏,径自起身,朝贾政走去。

“父亲,这样不行,前面没人照看着,都乱了套了。许多公侯府的人都来了,只让赖大和林之孝照看,太过怠慢了。儿子刚才急着来见您和老祖宗,所以就暂且让牛奔哥哥先照看一下,可毕竟不是长久之法。您看”

贾环低声劝说道。

贾政闻言,又深深的看了眼贾环,道:“好吧,我先去前面照看着。”

贾环犹豫了下,道:“东边儿的”

贾政低喝道:“那边自有敬老爷安排,不用你担心。”

贾环点点头,道:“那孩儿去看看老祖宗和大娘。”

贾政颔首,道:“环哥儿,你要记住,家和方能万事兴。”

贾环再次点头,低声道:“父亲放心便是,前夜的誓言儿子没有忘,我不会去和链二哥争的。”

贾政愣愣的看了眼贾环后,道:“你去吧,看看你祖母。”

贾环点点头,朝贾母院落走去。

一路上,贾环见了不少前来探望贾母的外眷,那些女眷看到贾环虽然有些吃惊,但因为他年岁小,却也不避讳什么。

进了荣庆堂后,就见贾母一脸悲戚的坐在软榻上,周遭坐着几个贵妇打扮的妇人,其中一位,赫然便是牛继宗的夫人。

邢王二夫人也在那里,邢夫人只是木然的流泪,跟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

而王夫人也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贾环进堂后,给贾母跪下请了安,贾母虽然脸带悲戚,却还不忘给周遭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三孙子,名唤贾环,如今正和镇国公世子还有定军伯府的几位公子在城外庄子上习武。环哥儿,还不见过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就是南安郡王的王妃。

贾环如今已经打探清楚,南安郡王府现承袭爵位的是二等辅国公。

只是这个辅国公,和当初荣宁二公的国公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个辅国公同样也是宗亲之爵,就是按照皇家宗室的爵位传承法。

大秦宗室,没有世袭罔替的王爵。

第一等自然是亲王,次之为郡王,再次之即为镇国公与镇国公府的爵位不同,再再次之为辅国公,而后就是贾家现在承袭的将军爵了。

不过这种宗亲之爵也不错,只要家族有子弟从武有成,即可以去宗人府考封,通过后便可转为亲贵之爵,之后若是再立下功勋,还可以一层层的升上去,不必像普通人那般,辛劳了一辈子,最后也未必能捞着一个爵位。

这就是世爵最大的好处。

心里转了个圈,贾环面带恭敬的朝南安太妃行礼道:“后辈贾环,见过老太妃”

南安太妃倒也会说话,仔细打量了番贾环后,对贾母道:“老太太,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贾家遭逢大难,固然让人悲痛伤心,可你老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不为别的,就为还有这么好的孙子,你说是不是”

贾母叹息道:“我这孙子是好,只是,谁能想到,这神京大都内,竟然有这般凶徒,将我那唉”

贾母的话让众人沉默了,这种事,谁又能想得到呢

多少年了,大秦不是没有勋贵被杀的事情,可是那些被杀之人,基本上都是被皇家所杀,而后满门株连了。

除此之外,像贾赦等人的死法,简直超乎了想象。

大秦承平了那么多年,何曾有这种事发生过

趁着大家沉默,贾环又对牛继宗的妇人郭氏行礼道:“侄儿见过伯母,牛奔哥哥也来了,正在前头帮我父亲接待来客呢。”

郭氏在外与前日和贾环相见时的表现完全不同,她极为端庄得体的坐在那里,微微颔首,道:“都是应该的。”

贾母闻言,面带感激的看着郭氏,道:“家里都乱了,让人看笑话,多亏了你家哥儿帮忙。”

郭氏不敢受贾母的谢,连忙起身客气了几句。

贾母摆摆手,让她坐下后,又对贾环道:“环哥儿,你也去前面帮忙吧。家里如今你链哥哥在灵堂上守着,外客只能靠你爹和你两人了,一定要招待好了。”

贾环点点头,道:“是,老祖宗,那我就去前面了。”

贾母叹息了声,摆摆手,让他去吧。

贾环退出后,转身出了荣庆堂,然而刚没走两步,只见身着一身白孝服的王熙凤在一大群婆子丫鬟的陪同下走来,一双丹凤眼亦是通红一片,但是眼中的神采

怎么说呢悲戚之色自然也有,但贾环总觉得,在悲戚之色下,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想来也是,王熙凤之所以能在贾府里混的这么开,原因有二。

其一,她会来事,性格对上了贾母史老太君的脾性,长的又好,所以得贾母的喜爱。

其二,她是王夫人的亲内侄女。

就是这两个原因,至于她还是贾赦和邢夫人的儿媳妇

唔,这个条件是恶性的,是减分的。

对王熙凤来说,在贾府里能恶心到她的人不多,贾赦和邢夫人绝对是排名前两位的,排名不分上下。

但其中却是要以贾赦为主。

原因很简单,邢夫人不过是一个没娘家背景又没有为贾赦生儿育女的填房罢了。

她的一切荣耀都源于贾赦,贾赦出局了,她也就威风不起来了,日后顶多就是一个泥塑的菩萨。

这也是邢夫人今日如此悲伤的原因

所以,对于贾赦的死,王熙凤哭归哭,那是因为礼法上必须得哭,可要说她真的有多伤心。

呵呵,荣国府门口的石狮子都会笑出声来。

其实,刚才贾环就发现,就连贾琏哭的都有点太刻意了

不过,当迎面而来的王熙凤看到贾环时,面色陡然一变。

如果说如今还有谁能阻挡她正位成为诰命夫人的话,毫无疑问,只有贾环有这个能力。

贾环很坦荡的站在那里,对王熙凤道:“二嫂,注意身体才是。前夜之事,小弟多谢二嫂援手之情,小弟记在心上了。”

王熙凤闻言,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心中松了口气,而后眼中的泪水忽然就掉下来了,道:“老三,你说这是怎么着了大老爷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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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的更新,嗯到时候再说吧,上架当天可能会多爆一点更,但十更什么的就别说了,给盟也真爆不起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莲

夜。

白天的时候尚好,熙攘的人群你来我往,虽然气氛也算哀伤,可总归还是有些人气。

可是到了晚上,几乎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笼罩在荣宁二府上空的悲凉阴云。

府里静的吓人,隐隐传来和尚的念经声和道士的施法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的哭泣声,让贾府中的气氛更添几分凄惨。

贾族很多人都赶来了,或坐或站或跪在灵堂前,一边守灵,一边商讨着后事。

如今贾族男丁里,辈分最长者,为贾代儒和贾代修二人。

只是两人都是贾家旁系庶出,平日为人又不怎么光彩得体,所以在宗族里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除了辈分高外,过年过节的时候上门拜年的都没几个

如今,贾家男丁中真正的话事人,是贾政,还有一个,贾敬。

若是贾珍尚在,亦或是贾蓉尚在,贾敬或许还能安下心去追求他的天人大道。

可是嫡子嫡孙被人一窝端了,他要是还能继续去烧香念经,唔,那估计他真的有可能大道可期了。

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如今满屋子贾姓族人中,真正悲伤痛心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面容枯槁的贾敬。

贾政虽然也伤心,可他却是一个信天命的儒生,以为贾赦等人之死,乃是天意如此。

礼数上能过的去就好,却也不必太过悲伤。原著中贾宝玉和王熙凤差点被赵姨娘搞挂点那次,贾政就是这种心态。

“我族向来以慈善孝道守家,先祖更有大功于社稷黎庶,何以竟遭此厄难,何以竟遭此厄难”

贾敬哭泣悲鸣几不欲生,一旁贾政不住的低声劝慰着。

左侧,贾代修忽然猛拍身边几桌,“砰”的一声,唬了众人一跳。

众人只见贾代修简直怒发冲冠的嘶吼道:“何以至此你还问何以至此还不是因为堂堂亲贵军门,沦落成了如今只剩面子光鲜的宗亲之爵的缘故若是我贾族依旧为亲贵之爵,家主出行,自有亲兵甲士随行护卫。若家主身边有十数甲士保护,又岂会有此等惨绝人伦之祸发生”

众人闻言,皆面色戚戚然的点了点头,却也有个别人,脸色微妙

贾代修指着贾敬道:“家主既然已逝,敬公曾为旧主,当重挑此任。老夫问你,还欲让爵乎”

贾敬闻言,顿时沉默不语了,子孙惨死,他固然伤心难耐,可是,也正因此,更加坚定了他修行向道之心。

看看吧,若是不修天道,纵然生前再怎么风光,再怎么享福受用,一朝身死,却连虫豸也不如。

俗事煎熬,又怎比的修仙大道,一朝得道,则可获得大自在,可与天地齐寿

沉默良久后,贾敬长叹息道:“红尘之业,实非我之愿也,当于族中选良才,赐之以爵。”

贾代修依旧不罢休,怒声道:“你既然心向天道,我等自然不能强求。但,该选何人为嗣,当万分慎重之。敬公当知,若是再所托非人,宁国之爵,将为最低等之将军位,若再次之,即为都尉位。都尉位,连参加考封的资格都将失去。若真到了那一日,我等还有何面目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你日后即便羽化升天,又有何面目去见宁国公”

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让灵堂上的众人惊的连悲伤都要忘了。

都道这个平日里整天只知道混吃混喝骗银子的老不羞、老绝户是不是失心疯了

这要是厌了贾敬,日后等他死了恐怕连副棺材板儿都没人给他买。

然而,让众人吃惊的是,贾敬可能修道修糊涂了,居然向贾代修低头请教起来:“修叔,何以教吾吾又何尝不知亲贵之爵胜于宗亲之爵,可惜后辈子孙不肖先祖,以至如今偌大一贾族,竟无一从武之孙。”

贾代修哼了声,道:“你整天只知修行天道,自然不通外事。却不知,自荣国仙逝三十载后,我贾族竟又出一可习武之良才美玉。”

贾敬闻言大惊,连声道:“竟有此事我却不知。到底是何人可是我宁国近支”

贾代修愈发有长者的派头了,怒声道:“糊涂你管他是宁国近支还是荣国近支,还不都为我贾族子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政公三子,玉字辈贾环是也。”

贾敬闻言,顿时朝贾政看去。

贾政却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环儿不过一介庶孽,况本性顽劣,如何能当此事此议万万不可,还请大兄在宁国近支中寻一子孙,承袭爵位为安。”

贾敬还没开口,贾代修又怒了,老头子白发飘飘,乱七八糟的白胡子也飘飘,并指为剑,指着贾政怒道:“政公何以私利至此吾尝闻,政公已有一如宝似玉之子傍身,难道竟还要再占一璞玉乎汝须知,荣宁虽二府,却实乃一族也。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汝就忍心眼看着敬公无子凄凉耶”

贾敬这才又想起伤心事,他拉起贾政的手,悲戚道:“政弟,修叔所言不差啊,你已经有了一块衔玉而诞的宝玉,如今竟又得一可从武之璞玉,上天待弟何其厚也如今,如今为兄遭此厄难,晚年丧子,丧孙呜,还请政弟成全,亦为止宁国之颓势也。”

一旁处,贾代修甚至贾代儒都劝个不停,贾政闻言,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他心里十分不舍,只是



贾政长叹一声,道:“此事,还需老祖宗点头才是。”

众人闻言,皆言大善

次日,隆正十四年,大年初四。

一清早,贾府正门甫一打开,就见一队黑冰台的玄衣卫秩序而入。

为首的,正是那日被牛奔快要吓尿的玄衣卫百户钟伟。

今日,钟伟却显得格外自信,脑袋扬起。

贾政亲自接见了钟伟,贾环、牛奔还有韩家兄弟等人在一旁站着陪同。

别看牛奔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出身公门,自幼耳濡目染,家教又极严,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很沉稳很能做事的。

而韩家兄弟亦是如此,虽然平日不苟言笑,话都说的少,韩三还好一些,那韩大和韩让,简直能闷死个人。

可到了办事的时候,却一点不含糊,果敢能为,很有大将风范。

昨日贾府里乱成一团麻,多亏了他们几人相助。

“诸位公人所为何事”

贾政虽在工部当差,可骨子却是一个道学夫子,对什么玄衣卫这种天子犬牙耳目,从来都不感冒。

面对贾政平淡的问话,钟伟也不恼,若非此时脸上带笑不合时宜,他恐怕都能面带微笑。

即便没笑,他的神色还是很轻松的,和昨日贾环见到的满脸沉闷压力重重的神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钟伟躬身道:“卑职见过贾侍郎,卑职前来,一是遵千户之命,前来听命于侍郎大人。二来,则是给大人带来一个好消息。”

贾政眉头微皱,道:“什么好消息”

钟伟直起腰身,道:“回大人的话,是关于赦公和珍将军等人的命案的好消息,昨夜千户亲自出动,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想来,以千户大人之能,堪破此案只是时间问题。”

贾政闻言,顿时动容,起身道:“此言当真”

钟伟点点头,道:“卑职岂敢欺骗大人”

贾政急道:“不知查出是何人所为”

钟伟闻言犹豫了下,看了看周遭,见没有什么外人,方咬牙道:“回大人的话,如果没有太大的岔子的话,想来谋害赦公等人性命的,乃是白莲教所为。”

闻言,贾环原本提起的心忽地放下,暗自长长的呼出了口气,随即眉头皱起。

贾政亦皱眉,不解道:“白莲教不是西域邪教吗我们贾府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害我兄长子侄”

钟伟倒也是个秒人,道:“政公,那白莲教自宋时起便不安分,不管哪朝哪代,都以造反为己任,实在是天生奸逆。想来,他们也知道荣宁二公对我大秦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故而才图谋了荣宁二公的继爵人。”

贾环忽然开口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是白莲妖人所为”

钟伟看起来脾性很好,对贾环点点头道:“回三公子的话,我们之所以能确认是白莲教人所为,是因为我们在案发现场的附近,发现了一朵木刻白莲花。三公子可能不知,那白莲妖人在大秦各地犯案,每犯一案,必然会留下这么一朵木刻白莲花。”

贾环闻言,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却渐渐沉了下去,隐有寒意生,就连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变得发白起来。

钟伟只道是贾环心中生惧,便安慰道:“三公子但请安心便是,这次贵府赦公等人出事,圣人龙颜大怒,甚至还惊动了龙首宫内的太上。这次我们黑冰台已然全力发动,而且”说着,他压低声音道:“下官斗胆向诸位透露一个绝密的消息,我们在白莲教内的线人如今已然发动,谋害赦公等人的凶手差不多已经能够锁定,这一次,柴大都统和四大千户全部出手,就算凶手是白莲魁首董千海,他也注定是插翅难逃”

“董千海天下第一武宗,董千海”

一旁处,牛奔和韩家三兄弟均倒吸一口冷气,骇然惊呼道。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去

看到他的话镇住了牛奔等人,钟伟有些得意道:“小伯爷,恐怕还真是那个大魔头。因为我们发现的那朵木刻白莲上,有一个董字。据我们所知,白莲教内,唯有董千海的白莲上才能刻这个字,其他董姓教徒都要避讳。所以……”

牛奔等人面面相觑,叹息道:“若真是董千海亲至,恐怕,还真得让黑冰台倾巢出动才能应付。而且,就算你们倾巢而出,也未必奈何得了这位天下第一超品武宗。”

牛奔的话,让韩家三兄弟齐齐点头。

贾政贾环父子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却不是详问的时候。

应付打发了钟伟等人后,贾环就奉贾政之命,回后宅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贾母。

刚一进荣庆堂的大门,贾环就觉得气氛有点怪异。

从门口的婆子到里面的丫鬟,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着……人参果?

等进了正厅,看到贾母坐在软榻上,一脸的悲戚,而周遭,坐着的除了邢王二夫人外,居然还有贾敬和贾代修以及贾代儒等人。

贾环一一行礼后,就将钟伟所说之言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顿时一阵哭骂声又喧嚣而起。

好一阵后,大家才又重新平静下来。

“环哥儿,这两天辛苦你了。”

贾母气色有些晦暗,不过此时的神情也是有些微妙,她对贾环说道。

贾环哪里敢居功,客气了几句。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光在他身上,让他很有些不自在。

贾母没有绕圈子,道:“你也不用客气,虽然你如今年纪甚幼,但经过前遭得到荣国先祖的指点后,就大异于常人,行事老成得体。所以,我就直接跟你说了。东府那边罹遭大难,你珍大哥和你蓉侄儿都殁了。而今,你敬大爷又耽于修行大道,所以他想在贾族子嗣中挑一人,过继到宁国那边承袭爵位。你意下如何?”

贾环想了想,道:“理当如此。”

贾母又道:“你敬大爷和你两位叔祖挑中的人,就是你。”

贾环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焉有此理,焉有此理祖母,两位叔祖,还有敬大爷,小子乃是荣国子孙,又是庶子,岂敢有此妄想,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

贾代修不悦道:“既然你自知是贾族子弟,在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畏惧艰难,畏缩不前。再有,你虽是政公亲子,可政公与敬公亦是近亲兄弟,政公之子与敬公之子有何不同?

更何况,宁国之爵,再不可继续降袭下去了。如果你不承爵,再挑一个非武之人承袭,那爵位必然再减,如今已经是三品将军爵了,若是再降,就成了最低等的五品将军爵。那再下一代,就成了连考封资格都要失去的都尉位了。

若真到了这个地步,我等就是死后,也无颜去面见荣宁二公并贾族的列祖列宗了”

贾代儒是一介腐儒,本来还是很看重嫡庶之分的,可是听了贾代修的话后,他也捋着白须,点头附和道:“正是此理,环哥儿,这件事,你没有推拒的道理,原也没你开口说话的地方。”

可贾环还是摇头,苦笑道:“不瞒两位叔祖还有敬大爷,若是前些日子,晚辈自然无不可。可是,初一夜里,晚辈在老祖宗并大老爷和珍大哥面前曾起过誓言,只要珍大哥蓉哥儿还有大老爷在一日,晚辈就绝对不可奢谈他们的爵位,否则,就不可再习武,以免为了区区爵位而坏了至亲本分。所以,请诸位长辈恕晚辈无法应承。”

众人都不是傻子,从这句话里听出的信息足以让他们明白之前发生了何事。

贾母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众人又听贾环道:“叔祖敬大爷,这个誓是我自己对老祖宗说的,当初老祖宗也是不大乐意我这样做。只是晚辈劝说老祖宗,言道咱们贾家向来以孝道立家,百善孝为首,咱们贾家万万不可因为一个爵位,就闹的淡薄了情分,还让人看笑话。

虽然我这个做孙儿的,得到了荣国老祖的护佑,拥有了习武的根骨,但我想,祖宗的意思,怕是希望孙儿能够自强自立,亲自出手,为贾家再取一世爵。而不是为了一个爵位,和家里的哥哥们争抢什么。”

众人闻言,俱是面色动容的看着贾环,贾母也点头道:“这孩子就是倔,虽然年幼,可主意正的很,我这个老婆子也说不听他。”

贾代修长叹一声,道:“你有这个志向,自然是好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能看到族中子弟这般有出息,岂有不高兴不支持的道理?可是,有志向却不等于不能变通,你小小年纪,不能困守誓言,不能迂腐。老夫刚才听了你起的誓,你说的是,只要赦公和珍哥儿他们在一日,你就绝不会有贪图爵位的想法。

你看,你自己也说了,只要他们在一日,你就不会有想法。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了,族中又是这个样子。荣国这边倒也罢了,一等将军爵还能再往下传几代,可宁国那边的爵位,已经就要到底了。

你总不能因为前言,就眼看着我们贾族落到一个除爵的地步吧?再说了,你也不算违背你的誓言吗?”

贾代儒没有贾代修这么善解人意,他信奉的是君臣父子那一套,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见贾环依旧不愿意不松口,便皱眉道:“行了,这件事你知道就是了,其他的我们会和政公商议。老祖宗要是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贾环也皱眉:“叔祖,大老爷和珍大哥他们如今尚未……现在就谈这些,是不是太早点些……”

贾代儒正要发怒,贾代修却捋着白须,道:“你倒是一个好孩子,不过还是太年幼,不晓得事急从权的道理。我们贾家罹遭大难,缘由还是贼人为了打击朝廷的威望,所以专门挑荣宁二公的子孙下手。说难听点,这是我们贾家在替朝廷背锅。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时候……”

“咳咳”

贾代儒有些不悦的打断贾代修的话,道:“他小小年纪,与他说这些做什么?”

贾代修也不怒,他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贾母,道:“老祖宗的意思是……”

贾母面色极为复杂,不止是她,邢王二夫人并王熙fèng李纨等人的面色亦是微妙的紧。

贾母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不舍,也有些……疑惑,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将祖宗留下来的爵位给传没了。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是常理。可……能多传几代下去,总是好事。那就……那就这么着吧,呈报上去吧。”

贾代修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贾环的眼神,有些诡异……

这几天来,他可是发了不小的一笔横财啊,而且,若事有成,还有厚报……

……

自从钟伟在初四上门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后,就忽然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而后的半个月内,贾环在贾府里快要忙疯了。

不仅要在荣国府这边出面帮忙,更大头的,却是宁国府这边。

贾环要被过继给宁国长房这边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贾府,并且也传遍了神京的权贵圈子里。

连贾环袭爵的折子,都已经到了皇宫御书房的书桌上。

而贾敬这段时间虽然也回归宁国府暂住,可惜,他修行天道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哪里还有耐心处理红尘俗事?

即使在府上,也只不过整日里和一群道士们聊的飞起……

大小事务,能推的基本上都推到贾环身上了,尤其是在看到贾环处理的还不错之后,更是百事不管。

所以短短**天后,贾环就瘦下整整一圈去。

不过还算幸运,在牛奔和韩家兄弟的大力帮助下,又有李万机付鼐和纳兰等人的得力能干,在元宵节前,贾环终于将这些人给埋掉了。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他将这些人都给埋了,朝廷关于袭爵和考封的旨意,依旧没有传下来。

旨意一日没能下来,贾家宗祠就一日不能举办过继之礼,否则的话,贾环过继给贾敬,然而朝廷却不给袭爵,那贾家不就尴尬了吗?贾环到时候又何以自处?成黑户了……

白干这么些天后,贾环又不得不屁颠屁颠儿的坐着马车回城南庄子去了。

牛奔和韩家兄弟等人早在两天前贾赦等人入土的时候就已经先行去了庄子,开始了磨石习武。

而贾环则是在贾府中,陪伴贾迎春和贾惜春多待了两天。

贾赦和贾珍的死,对贾迎春和贾惜春来说,不能说全没影响。

尤其是贾迎春,贾赦毕竟是她亲生父亲,纵然贾赦自己寻日里想不起还有这个女儿存在,可是善良的贾迎春,还是因为贾赦的死而感到悲伤……

城南官路上,马车不快不慢的悠悠行驶着,马车两侧,李万机帖木儿纳兰森若胡老八骑马护卫着。

李万机等人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只是偶尔间,眼神会不经意的从马车上扫过。

脸上的神色,敬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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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陡变

马车外,李万机等人面无表情,马车内,贾环亦是面无表情。

那一夜,能做出那个决定,并且将之实施,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快意的事。

对生命的敬畏,也不是经过一次迷糊的穿越就能抹去的。

虽然贾环早就打定主意,逼不得已时,就下手除掉贾珍。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样早。

在他记忆中,秦可卿的死,还要有些时间,至少也是薛宝钗一家来贾府之后。

可是,贾环不敢等了。

贾珍这个时候就已经敢往秦可卿的闺房内闯,还好,秦可卿目前还未沦陷,丑事未成……

可是,贾环却不知道秦可卿能坚持多久,贾珍又还能忍多久。

一旦他们之间真的成了事,那对整个贾府来说,都将是一个难以挣脱的死劫。

哪怕贾环猜测有误,秦可卿并不是什么皇族贵女。

可是,一个具有扒灰名声的家族,难道还奢望会有什么出路吗?

不说其他,谁愿意和这样一个家族进行联姻?谁敢做这样家族的姻亲?

到那个时候,贾家就会真的变成一堆臭狗屎,人人避之不及。

唐朝的公主没人敢娶,五姓女也少有愿意入皇宫的,为何?

唐皇李家的名声臭的跟狗屎一样……

贾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他还断定,秦可卿的身世不简单。

所以,不是他虚伪,不是他狠毒,是他不得不为之。

或许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破局,但贾环只能想到这个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法子。

以绝后患。

他并不后悔

只是……

那朵木刻白莲是怎么回事?

莫非那夜有人在附……

“轰”

正在贾环思索间,忽然犹如一道旱雷炸响的轰鸣声,响起在不远处。

赶车的焦大极力想控制惊马,然而,寻日里温顺的马匹,此刻却总么拉都拉不住。

“轰”

又一声隐雷炸响,马匹更惊,竟然双蹄迈起,一个跳跃,生生将焦大给震下车辕。

而后,那匹白马撒开四蹄,拖着马车飞奔而去,更让李万机等人大惊失色的是,那匹驭马没有顺着官路走,反而冲进了路边的野地中,不着方向的胡乱飞奔着。

马车在野地里不住的颠簸,可想而知,内中的贾环是何等滋味。

“三爷”

李万机等人不断的惊呼喊着,想要上前救援,可是他们座下的马匹也好不到哪去,哪怕他们极力牵制,可一时间怎么也拉不住受惊后混乱的惊马。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环的那辆黑云马车不断的远去。

贾环在马车里的确不好受,因为田野里的路不平,车轮时不时压过土坷垃,颠上颠下的。

可要说危险,那也没多少。

而且这里是神京附近,也没有什么悬崖峭壁好让他担心马车会坠崖……

顺着“叮咣”作响,时而关闭时而打开的车门,贾环朝外看去,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时代并没有火器,这大晴天的,怎么会有打雷声呢?

随着惊马托着他越走越远,这雷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有些清晰了。

蓦地……

贾环的瞳孔猛然收缩,因为他看到了“雷声”的源泉。

距离他数百米外,正有一群人混战在一起。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那日所见钟伟的形象,头戴无翼三山纱帽,身着黒鹄锦衣,手中拿着各种兵器,将一身形魁梧之极的黑衣大汉围在当中。

而和黑衣大汉战在一起的,则是一个身着绣黑龙补紫衣蟒龙袍的中年男子,和四个身着绯色锦衣的男女。

其他玄衣卫虽然拿着兵器围在四周,可看样子根本不敢上。

那黑衣大汉以一双铁掌迎对五人的围攻,居然能够不落下风,时不时的和那身着紫衣黑龙蟒袍的中年男子硬撼一拳,发出一声闷雷一般的爆响。

贾环看的目瞪口呆,他重生以来,从武二字听的他耳朵都快起茧了,但武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今天这才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凌天飞起,然而,一跃而起却也有数米之高。

没有一掌打出,能打出各种颜色的气浪,也没有十八条咆哮的巨龙。

但是,在硬撼中发出的响声,却如惊雷一般响亮。

他们时而缓慢的停下来对峙,时而又飞快的打成一团,速度之快,贾环甚至都看不清人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在做戏,他们是在进行生死之战。

因为,战团中唯一一个女性,身着绯色锦衣的女子,不知是疏忽还是怎地,忽然被黑衣大汉一拳轰击在肩头。

而后,这个女性整个人都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如同一片破烂麻袋一样摔倒在地上,起了两下,却没有起来。

不知是活是死……

她的付出并非没有成果,黑衣大汉一拳轰在她肩头时,那位紫衣蟒袍男子蓦地动了,一道残影闪过,他手中的剑刺出,刺中了……

我艹

贾环没看清到底刺中了哪里,因为惊马越跑越远,拉着他不知道要奔向哪个新世界……

虽然不清楚那些人的确切身份,但这并不妨碍贾环心中的猜测。

如果他没错的很离谱的话,方才那群人,想来就是黑冰台玄衣卫百户钟伟口中的黑冰台主人和他手下的四大千户。

而他们围攻的,应该就是那个叫董千海的超品武宗,白莲教教主,背黑锅的冤大头……

贾环只希望,这场大战能够更惨烈点,不然的话,他心里的危机感总也祛除不了。

不过看刚才的情形,那个叫董千海的大汉,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唉……

长叹息一声后,贾环还想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只是演技到底还不够深,眼泪不能说来就来。

马匹的速度慢慢减下来了,想来它也疯够了,跑的没力气了。

贾环的心思却不在它身上,他脑海里都是刚才那些人打斗的场面。

说老实话,真不如前世电视里的武打片好看。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杨过的九阴真经,张无忌的九阳神功,看起来多热血沸腾,视觉效果杠杠的。

刚才那些人的打斗,好像只比追求写实风格的电影好看一点。

音效不错,还有就是,速度很不错。

力量贾环还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看出门道的缘故。

也不知道牛奔他们在庄子里练的怎么样了……

贾环双手抱头,躺在车厢地板上,嘴角擎着一抹微笑,畅想着。

说实话,到了今天这一步,贾环才是真正的海松了一口气。

因为贾府里最能祸祸的两个人都被他给干掉了。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不管是荣还是宁,能波及整个贾府的祸胎,自此都没有了。

剩余的即使想翻浪,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这个资格。

所以,从今日起,往后都是好日子……

“砰”

车厢车门忽地被从外暴力打开,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入。

一道冰冷的凉意,从贾环的脖颈处传入脑中,打断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贾环不由自主的举起双手,连声道:“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说,我投降”

等到他收拢住狂跳的心,定睛看去,只见一满脸冰霜之色,眼神凌厉的白衣少女,看模样,最多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胸口不住的起伏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贾环。

少女空闲的那只胳膊袖子上,一片殷红。

这些贾环都没有关注,他关注的,除了脖颈处的那柄冰凉的剑外,就是少女绝美的容颜。

绝美这个词,贾环很少用。

遍观贾府诸女,能用绝美来形容的,唯有一个林黛玉,秦可卿也可以算一个,最后再加上一个白荷。

只是三人的气质各不相同罢了。

然而,尽管三人的出众点不同,如林黛玉的清洌如初冬山泉秦可卿的极艳近妖娆白荷的清纯如水莲,但她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骨子里的柔软,属于女人天性的柔软。

但是,贾环此刻面对的这个女子,虽然同样绝美,但却绝美如宝剑,锋利无双。

林黛玉的清洌是来自声音的清洌,但她的笑容,哪怕是不笑,她的容颜都是那样的甜美。

而对面的女子,她的冷,是从眼神中散发出的冷,不是那种没有人性气息,看人如看死物的冷,而是一种犀利果敢和刚毅的冷,一种不可侵犯的高傲之冷。

面对这样神色的女子,即使她再美,贾环相信他也绝对不会随便硬,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大敢……

干巴巴的笑了笑,贾环讨好道:“这位姐姐,你能不能先把这把宝剑拿开?小弟我好害怕。”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练武的吗?”

果然,这个少女的声音如同贾环预料的一样,同样很冷。

不过也有出乎意料的,声音居然很好听……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姐姐好眼力,不过姐姐想必也能看出,小弟只是刚开完筋,勉强在锻身,连一招一式的庄稼把式都没学过,自然不会对姐姐有威胁,所以这个……小弟的胆子实在很小,我……”

贾环说不下去了,因为少女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奇怪……

“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真不是我……”

贾环潜意识里拒绝坦白认罪……

少女板的紧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恼怒,愤恨,自责,杀意……

一股脑的拥挤在脸上,却也使得脸色鲜活了许多。

她咬牙切齿道:“那夜指使人杀人的,就是你”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朱雀千户

贾环脑子里转的飞起,可是他本就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此刻被揭穿面临生死危机之下,哪里又能想得到什么超脱的法子?

少女用想要吃人的眼光看着他,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声音和身形,那夜,就是你杀的人如今,却连累我和我爹受过,你……”

贾环辩无可辩,索性光棍儿反击道:“这能怪我吗?那些王八蛋居然连他们儿媳妇的主意都想打,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那少女闻言一怔,随即绝美的脸上居然微微透出一抹绯红之色,她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权贵,自然个个都该杀。可是,你却不该牵连到我爹”

贾环无语道:“鬼才知道那朵木刻莲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本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完人,也没见你们出现,怎么到头来却冒出一朵木刻莲花,你们……”

“别说了”

少女脸上的悔恨之色简直快要吞没了她,她此刻不是想要杀贾环,她是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

那一夜,正是她在无意间看到了贾环等人杀人,又在发现贾赦等人的身份不同一般后,“灵机一动”,想要借此替白莲教扬名,就留下了一朵木刻莲花。

谁能想到,被杀之人会引起这般大的风波,再加上教内高层出了败类,为了贪图富贵,将他们父女二人的行踪出卖,更在他父亲喝的酒水里下药……

若非如此,以其父超品武宗的身手,又岂是那些朝廷鹰犬能够对付的了的?

即使这般艰难,她父亲还是为她杀出了一条生路来,让她逃了出来。

可是……

该不该怪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少年?

能怪他头上吗?

少女虽然心中仇恨滔天,杀意盎然,可她并非嗜杀之人,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可是,不怪他的话,她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当啷”一声,宝剑紧贴着贾环的脖子,堪堪滑过他的外衣,跌落在地,唬的贾环全身汗毛竖起。

正要发怒,可看到少女眼中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心中又是一软。

他不糊涂,看着少女的表情,他基本上就猜出了,那朵木刻白莲恐怕就是她的杰作了。

如今牵连到了她父亲的身上……

看了眼少女胳膊上晕染的越来越多的鲜红色,贾环叹息了声,劝道:“姑娘,你父亲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和代价为你创造出一条生路,却不是让你悲春伤秋的。即使伤心,你也要为他报仇之后再……”

说到这,贾环真想伸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嘴怎么这么贱呢,看到美人就没脑子了是吧?

还报仇……这丫头的仇人之一,就是他贾大官人。

果然,少女闻言止住了眼泪,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向贾环,道:“你说什么?”

贾环干笑都快笑不出了,巴巴的道:“姐姐,没……没说啥,就是开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少女冷冷的瞥了贾环一眼后,在他心惊胆战中从地上捡起宝剑,贾环见她弯腰,有心作死一搏,可是又想到方才少女的身手,终究没有勇气找死……

少女起身后,看也不看贾环一眼,转身就要跳下马车离去。

可是,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之前受过内伤,总之,她刚一转身,没走两步,还没来得及往下跳,人就软倒下来,躺在了车板上。

贾环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他怀疑对方到底是在使苦肉计还是在使美人计。

不过直到马车外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少女依旧动也不动,贾环终于确定,她晕倒了。

贾环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少女身边的那把剑。

只要拿起这把剑,杀了她,那么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第三方人马知道那件事了。

帖木儿纳兰森若和李万机都是实施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口。

贾赦等人可以向阎罗王告状……

只要杀了她,那……

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贾环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下不去手不敢杀人,而是,如果杀了她,贾环恐怕一辈子都要受到良知的谴责。

她和她的父亲本来就在替贾环背黑锅,他要是再下黑手,那他的为人品性,就真的出了问题。

他自忖不是圣母,但他自认也不是什么黑心肝的坏人。

先救下她再说吧。

“三爷三爷”

马车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有李万机等人焦急的呼唤声。

贾环不再迟疑,他上前将少女抱起,又将车厢内盖在长条椅子上的锦帛掀起,把活动的椅子板面打开后,将少女放了进去,虽然少女的腿要蜷缩起来一点,但并不憋闷。

最后,贾环又将板面放下,把少女的剑放在板面上,然后盖好锦帛垫子掩饰好。

马车刚好停了下来。

贾环不动声色的用脚将地板上的一滴鲜血蹭去后,跳下马车,看着来人。

除了李万机等人外,还有几个身着玄衣卫服侍的人。

“三爷,你没事吧?奴才罪该万死,奴才……”

因为有外人在,所以李万机等人必须要跪下,并且自称奴才,否则,有罪的不仅是他们,连贾环都要受到指责。

贾环皱眉看了地上的李万机并帖木儿等人一眼,有些不耐道:“行了,谁能想到大晴天的会打雷,起来吧,回去再说。”

然后他又看向几个玄衣卫当中为首的那人。

这个人看不出年岁,似乎只有二十几岁,但看他眼神中的沧桑和深邃,似乎又至少有四十多岁。

他的衣服也和普通玄衣卫的服侍不同,和钟伟的那身百户服有些像,但却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贾环没有时间细看,他冲来人点点头,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那人一双很有深度的眼睛也颇有兴致的看着贾环,微笑道:“我是黑冰台玄衣卫朱雀所千户王炎,见过荣国子弟,贾三公子。”

贾环闻言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糊涂了,愣愣的问道:“朱……朱雀?朱雀不是女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包括王炎身后的那些玄衣卫。

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敢有人当着王炎的面说他应该是女的。

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王炎竟然不恼,反而很高兴的大笑了起来,笑罢后,他看着贾环道:“这种话,已经好多年没听人说过了,上一次被人这般说,还是你的太祖父,第一代老荣国公这般说的。”

贾环面色顿变,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炎道:“大哥……大叔……大爷……大?您今年到底多大?”

王炎又笑了,笑的声震四野,似乎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良久之后,他才平息下来,道:“当年,我是你太祖父亲兵营里的一个小兵,比你祖父的年纪要小一些,不过,也小不了几岁。”

“哇”

贾环这下真的惊奇了,他近乎有些无礼的看着王炎,惊叹道:“王爷爷,你刚才就是跟我说你才二十岁我都信,你怎么做到的?”

王炎微笑道:“你若是想,你也可以做到,只要好好练武就是了。”

贾环能信才见鬼了:“可是我牛伯伯看起来就没这么年轻啊”

王炎道:“镇国公的开碑手威力自然是霸道绝伦,只是,在这方面,却远不如我的朱雀劲。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王炎此言一出,他身后的众多玄衣卫的呼吸,一瞬间都粗重起来。

看向贾环的眼神里,多了很多嫉妒。

可是,有个球的办法,谁让千户和荣国公的渊源深远……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贾环居然摇头了,他居然摇头了

贾环道:“多谢王爷爷好意,只是晚辈已经答应了牛伯伯,要和牛奔哥哥一起练习开碑手。所以……”

王炎倒也不在意,他笑着点点头,道:“都好,只要好好练,都好。”

贾环见他大度,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报”

远处忽然飞奔出一人来,贾环甚至都没看出他从哪个鬼地方钻出来的,就那么忽然出现。

“报千户大人,卑职带着雪鬼追踪那妖女,却不想那妖女诡计多端,阴毒无比,在她的遮面纱巾上下了毒,将雪鬼毒毙了,卑职也丢了她的去向。卑职办事不利,请千户责罚。”

贾环发现,此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披风,头上的纱帽都是白色的,躲在雪地里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名堂来,怪道刚才居然没发现他从哪冒出来的。

王炎听到此人的话后,面色微微肃然,道:“此人干系重大,不可丢失,再去寻找,记住,不要放过蛛丝马迹。你之失责暂且记下,本座允许你戴罪立功。”

“是多谢千户大人仁恕”

那白衣人感激一礼后,不再啰嗦,一转身,微微一顿,而后就消失在贾环眼前。

贾环不信邪,揉了揉眼睛,还是没发现他去哪儿了。

“呵呵,不过是遮眼小道罢了,不必在意。你若想学,等日后有时间了,我让他来教你便是。”

王炎看出贾环对刚才那人颇为感兴趣,开口笑道。

贾环再一次体会到,有一个好祖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

ps:感谢“c938516”的打赏,感谢“龙心在手天下我有”“巫师家庭”“皇室之人”“正版的我来了”“墨埃”“我想有个萝莉女儿”“111122”“”和“呼乎祜”的打赏。

感谢众书友的推荐支持,谢谢大家~~~

再次说一下为何要加入武功这一元素,原因很简单,一是为了锻炼身体,好破局,二来,就是为了理清红楼原著里纷乱的爵位承袭。

对于那些爵位的承袭,我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但我非常欢迎有熟读红楼的书友,给出不同的意见。

为什么八公里,有的国公后人就能承袭伯爵,有的能承袭子爵,而有的只能承袭有名无实的将军爵。

谁能合理的解释通了,我谢谢他。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劝说

“王爷爷,你们刚才打的那么精彩,是在抓捕坏人吗”

贾环有些“天真”的问道。

王炎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敛去,叹息道:“是啊,那是在缉拿谋害你大伯等人的凶手。”

贾环闻言,面色顿时一变,一脸仇恨色,道:“王爷爷,那个坏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杀我家大老爷老祖宗这段日子里都伤心了好多天了,大娘也整天的哭”

王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道:“他是如今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白莲教主董千海。至于他为何要我们却也没有问出所以然来。不过现如今已经将他拿下,总有办法敲开他的口,到时候就知道了。”

贾环气愤道:“王爷爷,那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他,我想替老祖宗和大娘问问他,我们贾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竟然让他下此毒手”

王炎闻言,有些犹豫,不过随即还是点点头,道:“今天不行,过两天吧。我们要先将他的琵琶骨锁住,废了他的功夫,然后再让你去看看,不然太危险了”

“咚”

“呃”

贾环身后的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和一道女人特有的柔弱的呻吟声。

众人看向贾环的目光有些怪异了,尤其是李万机等人

贾环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道:“那是我的侍女丫头,她她今天身体有点不大舒服。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好像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的时候,我问她是病了,她自己偏说没有,也不肯去看郎中,没办法”

除了贾环外,在场众人里大概没有几个是初哥了,听到他的话,面色更加古怪了。

王炎哑然失笑的看着贾环,眼睛里也释然了,因为他刚才确实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看着贾环道:“想来牛伯爷跟你说过,根骨不牢时,万万不可近女色,否则的话,你日后成就必然有限的紧。”

贾环大咧咧的点点头,好像全明白似得,小手摆的飞起,昂首道:“王爷爷您放心,我牛奔哥哥说了,像咱们这样的江湖豪杰,英雄好汉,是万万不能在女儿香气中厮混的,不然以后上了战场保管全拉稀。晚辈这几天因为一直跪着磕头,又没时间开筋松骨,腿就有些酸疼发麻,所以让小鹊给我按按,回家开始练武后,就再也不让她们靠近了”

王炎身后的一些玄衣卫有些忍不住了,咧嘴笑着。

王炎自己也笑,道:“你这是要去庄子上”

贾环点点头,道:“是,府上的事都忙完了,我也不能老在那里耗着,所以就准备回家了。”

王炎皱眉道:“不是说要让你去宁国那边承爵吗怎么”

贾环挠挠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说是这样说,也报上去了,不过没批下来。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所以就先回庄子了。”

王炎有些玩味的看着贾环,道:“等不及也不想等了你就不想承袭宁国公的爵位”

贾环嘿嘿一笑,道:“想倒是也想,可也没那么想。我给老祖宗说过,就算不能去承袭祖宗的爵位也没什么,等我从武有成,就去给牛伯伯当个亲兵,上了战场后奋力杀敌。没道理祖宗能做到的,咱们这些当儿孙的做不到。祖宗当年的条件可比现在差多了”

王炎闻言,抚掌大笑,看着贾环道:“不意荣国竟有此佳孙,好,有志气荣宁二公总算后继有人了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圣上之所以还没批下让宗人府对你进行考封,是为了等着我们将凶手缉拿。否则的话,圣旨如何能进贾家宗祠圣上的颜面上也不好看。如今凶手既然已经拿住,那想来让你去考封的旨意也就是这两天就要下来了,你等着吧。”

贾环闻言,心中顿时了然,也是,要是抓不到凶手,皇帝老儿还真不好意思让圣旨进贾家,去面对荣宁二公的神位。

贾环嘿嘿一笑,道:“那也好,不过我要回去抓紧时间赶紧多练练了,不然考封要是不过的话,就给祖宗丢脸了。”

“哈哈哈”

王炎看着贾环大笑道:“你还想临阵磨枪我看你筋骨已开,锻身小成,虽然还没有炼骨,但通过考封的最低项问题却也不大,无非是多断几根骨头罢了,三等男的爵位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贾环闻言,笑的跟哭的似得,道:“王爷爷,多断几根骨头问题还不大”

王炎轻笑道:“习武之人,哪个不是断遍全身骨头的不要怕,习惯了就好。”

贾环哭丧着脸,拱手道:“王爷爷,那晚辈就先回去多准备准备,趁着手脚还能动弹,削个木头做一对拐杖,再弄副担架预备着。咱们后悔有期吧,王爷爷,等您得空了,我再去您府上请安。”

王炎笑骂道:“惫赖小子,倒是和老荣国有几分相像。行了,不耐烦和我这老头子说话,你就先回去吧,老夫也还有事处理。记得,等得闲了,去我府上说话。看到故人之后出息,老夫心情甚佳。”

贾环躬身行礼道:“晚辈定然前去叨扰王爷爷”

马车回到城南官路上,再次启动了。

围绕在马车周遭的人都没有说话,车厢内,贾环对着那少女也不知该怎么说。

少女容颜依旧冰冷绝美,然而,目光却空洞无神无助

想起刚才贼喊捉贼的跟王炎说过她老爸的坏话,贾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看着她这个模样,贾环还是不忍心的劝道:“喂,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毫无反应。

贾环又道:“想开些吧,日子总要朝前过,是不是笑着是一天,哭着也是一天,咱们何必选择哭而不选择笑呢”

少女握剑的手紧了紧。

贾环没看到,继续道:“其实想开点,也没什么的,是不是,你看我,刚挂一个大爷,还挂一个大哥和大侄子,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你呃”

冰冷的剑再次搭在了贾环的脖颈处,少女的头却没有转过来看他。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我刚才说错话了,现在我开始正经的。姑娘,请问你的芳名别激动,别激动,我是有原因的,你轻一点”

感觉剑又往里压了一丝,贾环连忙投降道:“是这样,刚才你也听到了,过几天我可能就有机会去见你爹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代你转达的我问你名字,是为了告诉他,你还好好的,不让他牵挂。”

少女终于有反应了,她转过头,一双清冷的美眸中逐渐明亮,她看着贾环道:“你能救我爹”

贾环嘴角抽了抽,看着少女不说话,心里腹诽道:我又不是赵日天,哪有这个能耐

少女见贾环不言,眼睛里的明亮又逐渐黯灭了。

贾环不忍道:“姑娘,事已至此,你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要好好活下去,替你父亲好好活下去。我听你说,你们是因为教中叛徒的出卖才弄成现在这样,所以,你的目标仇人就已经非常鲜明了,就是那些无耻可恨,卑鄙的和臭虫一样的叛徒不过以姑娘你的身手,只要努力修练上几年,想来想要除去他们并不是难事。”

少女看了贾环一眼,从她的眼神中,贾环看出,似乎她认为贾环本人也是那些无耻可恨之徒中的一位,说不定排名还比较靠前

贾环干笑了声,道:“姑娘,我承认,这件事说到底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不否认”

“那你就去自首。”

少女冷冰冰的打断了贾环的话。

贾环苦笑道:“姑娘,你冷静一点,你想想,就算我现在去自首,先不说谁信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用。朝廷抓捕你和你父亲,原因难道只是因为你们杀人吗”

“我们没有杀人。”

少女总是跑题

贾环道:“好,是,就算你们没有杀人”

“我们本来就没有杀人,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少女好像还有点偏执

贾环头疼道:“对对,你们没有杀人,我才是杀人犯。可是,这不是关键啊,你父亲最大的罪名不是杀人,而是因为他是白莲教的魁首教主。这,才是他必须死的原因所在。

以姑娘你的智慧,我想你一定是明白的。就算没有你丢下木刻白莲这一出,你们教内的叛徒也一定会出卖你们,是不是他们潜伏在你们身边肯定不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他们是处心积虑的。所以说,无论有没有我的这一档子事,有没有你丢下白莲花这一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少女终于肯看贾环了,道:“你说的是真的”

贾环连忙举手起誓:“千真万确,若有半分虚假,就让我大舅舅不得好死姑娘,我知道我拿自己起誓你肯定不信,所以我拿我亲大舅舅起誓。你想啊,天大地大,娘舅最大。你应该能体会到我的诚意和诚信了吧”

少女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贾环一眼,不过终究还是点点头,而且,眼中的自责悔恨之色也减少了些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安顿

“姑娘,咱们先回庄子上,把你的伤养好,然后再徐徐图”

贾环被少女以警惕的目光看了眼后,干笑了两声,道:“姑娘,你别误会,我说咱们,没有恶意。○是这样,我反应比较慢,先前考虑事情可能不太通透,但后面渐渐就能想通。我忽然觉得,你父亲短时间内,恐怕未必就会死。”

少女闻言,猛然抬头,一把抓住贾环的胳膊,看着他急声道:“你说什么”

“嘶”

贾环猛然倒吸一口冷气,还不敢高声叫出来,连声求饶道:“姑娘,轻一点,轻一点,疼”

少女稍微松了点劲,还是紧抓不放,道:“你刚说什么”

贾环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说的准不准,但是我想,你父亲是白莲教里的大人物,估计也是黑冰台这些年抓到的最大的人物。对于这样的人,黑冰台想来不会轻易就杀死了账的。

他们应该想从你父亲口中得到更多重要的信息,比如你们白莲教内部其他高层的下落,还有宝藏啊,神功秘籍啊什么的。不管怎么说,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只为取一条人命的话,总是说不过去的。”

少女有些激动了,她看着贾环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们一定不舍得杀我爹的,我要找人去救他”

贾环捂着额头,简直不忍直视,道:“姑娘,那你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了。你要这样做,你爹就算没被杀死,也要被你气死。”

少女闻言,眼中寒芒大盛,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贾环道:“你想啊,黑冰台那是什么地方对于你们来说,称之为龙潭虎穴都不为过吧那里还有无数强弓硬弩,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父亲强盛时期,恐怕都没能力硬闯那里。而且,难道玄衣卫就想不到你们会去劫牢怕是他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你们露头,正好让他们一网打尽。”

少女闻言,面色一僵,又麻木了

贾环继续劝道:“所以说,这个时候,你们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做徒劳无用反而赔本儿的决定。”

少女冷冷的道:“难道我们只能干看着我父亲在牢里受折磨,干看着他上断头台被人砍头”

贾环道:“姑娘,说句不好听的话,做你们这一行,固然有很高的回报率,但你们应该也有付出高风险高代价的心理准备。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也之前说了,我不是急智型人才,需要时间来详细周密的思考才能有法子。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你父亲还没死,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是不是但如果你一怒之下,冲动的杀过去,到时候不仅你要死,他们还会用你来要挟你父亲说出他们想要的东西,等东西说完后,咔擦,全玩儿完”

少女冷冷的瞥了贾环一眼,道:“你是怕我们把你供出来吧”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也不乏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主要的,还是为了姑娘你考虑。”

少女哼了声,心里虽然已经承认了贾环的分析,可嘴上不饶人,道:“我和你仇恨多过我用的着你来考虑”

贾环长叹息一声,道:“说句让姑娘着恼的话,我虽然身体尚还年幼,但心理年纪却未必比你小。我曾经无数次的梦想着,我的意中人会是什么样的我一直以为,她必定会是一位盖世女侠,有一天,她会身披鸾fèng战甲,脚踩七彩祥云,手持倾国宝剑,前来娶咳咳,来找我。只是,我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少女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贾环,冷冷的道了声:“白痴。”

贾环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而后正色道:“正经的说,姑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过几天我真要去见你父亲,说不清楚的话,我怕你父亲在牢里担忧过度,做出什么悔恨不及的事。对了,最好连你的乳名或者闺名什么的一起说出来,不然你爹可能不信。”

少女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冷声道:“我叫董明月,乳小时候,我爹叫我乖囡。”

贾环恍然,然后又道:“不知小姐今后有何打算”

少女董明月警惕的看了眼心中的小纨绔,小恶棍,道:“你想干什么”

贾环正色道:“乖囡别激动,别激动,明月我叫你明月,是为了避开你的姓,不然让人听了去,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是吧

明月啊,是这样,你们教内的叛徒一日未除去,一日未查清叛徒是谁,我想你就不合适去与他们相见。你想,既然有人能在你爹酒里下料,还能清晰的将你们的路线出卖,可见,他,或者说他们,一定是你爹的心腹之辈。

如果这个时候你贸然出去找他们,基本上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你将会自投罗网。”

少女眼中的厉色和愤恨,让贾环在一旁看的都有些心惊。

还好,没冒多长时间的冷光,她又悲哀无助起来。

唉,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

贾环心善的叹息道:“别难过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活着,那么一切都会有可能发生。这样,我有一个不大成熟的建议,你听听,看看合适不合适。”

董明月不吭声

贾环自顾自的道:“我想,你现在也别出头露面了,别看咱们的马车一路上畅行无阻,那是因为这辆车上刻有一朵黑云。你现在打开一点窗子,向外看去,保证让你看到,官路上被查车的人到处都是。现在估计有无数的便衣就是身着普通人衣服的黑冰台玄衣卫,在找你的下落。只要你一露面,那就危险了。

所以我想,你先和我回庄子上。说句高攀的话,咱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要是被抓了,以咱俩目前浅薄的交情,你不出卖我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董明月小傲娇小傲娇的哼了声,没有反对

贾环嘴角抽了抽,心里失望的暗骂了声小娘皮,不是说江湖儿女,最重义气的吗怎么

腹诽归腹诽,面上却笑的很和煦,贾环道:“所以,咱们现在几乎是相依为命。你跟我回庄子上,先给你治疗一下伤口,然后,还要委屈你做一段时间我的婢女诶诶,别激动,别老是激动嘛你听我说我当然不敢当真让你做婢女,就是名义上的。

我知道让你做婢女太委屈了,可是,你要是不做婢女的话,来路就说不清楚了。我也不敢保证,庄子上会不会有玄衣卫的密探,对不对我倒不是怕死,只是还没有把岳还没有把你爹救出来,我心里实在难安,就是死也难以瞑目。你也还没有除掉叛徒,蒲志高还在,轻易也不能言死,对不对

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办法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只能先让你吃点苦,但我坚信,这些苦是值得的,是有必要的,是”

“行了,我知道了。”

董明月极为厌恶的看了眼聒噪的贾环,冷冷的道。

贾环脸皮厚,不在意,道:“既然这个前提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么我们就要就专业问题进行一下探讨了。明月啊,作为一名光荣的婢女,首先,你要做的就是不能对主子当然,只是名义上的,表面的主子,首先,你就不能对主子进行人身威胁我真是太没安全感了

其次,你得笑,要笑,懂吗真的,你这样的,要是被我娘看到了,那立马就露馅儿了我是真不放心你啊”

“你当我是傻子吗”

董明月不屑的看了贾环一眼,没当过猪,还没见过猪吗

她也是有几个婢女服侍的,婢女该怎么表现,她会不明白

贾环很欣慰的道:“我就知道,明月是一个懂道理的好女孩儿”

董明月冷声道:“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不然的话”

贾环洒然一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好了,去了庄子上,你就会知道我贾环的为人了。对所有人,我都会尊重,无论是庄户还是匠户,至少是在人格上,我从来不会轻贱任何人。”

董明珠完全听不懂,不屑的哼了声。

终于回来了,庄子上特有的马车轮压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让贾环感到如此的亲切。

不过,马车没有在庄子门口停留,而是在他的吩咐下,径直回到了主院。

李万机提前入内,清场赶退了几个负责清扫的婆子,并且将前院书房内的窗子都关闭,然后让帖木儿等人在前后门处守紧了,马车门方才打开。

贾环和董明月下车,进了书房。

“我寻常晚上都是在后院住,在书房歇息的时候不多。以后你就在书房里伺候待着吧,可以看书写字。另外,我给家里的姊妹们写了些解闷儿的,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得和我娘照个面儿,最好是现在,不然的话,日后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我娘的性格比较活泼外向,不过人还是很好的,对丫鬟也很亲切,希望你”

“环哥儿,你个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老娘这些天都快为你担心死了,你个小王八羔子回来了居然也不给我照面儿”

贾环干笑了两声,又道:“看,很亲切吧她很豪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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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众书友的推荐支持,谢谢大家~~~

说一下大家说的原创人物的事

贾府很大,妹纸很多,这是没错的。

可是,那么多妹纸,看起来各式各样的,性格百态都有,但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好看的花瓶。

如果主角只是每天在贾府里和她们吃喝玩乐,那没关系,我也可以这样写,但写多了就腻了。

再说,猪脚也不可能整天待在贾府里吧

再说女主的问题,主角才八岁吧

貌似目前也就两个暧昧一点的对象吧,哪有什么女主啊

每一个原创人物,尤其是女性角色,都会有很大的实际作用的。

比如白荷,她的作用远不止帮主角办出水泥和玻璃,后文还有更大的作用。

再比如白莲教女,同样如此。不仅后文有大作用,还埋有很关键的伏笔。

这才写到哪儿啊部分书友不用这么急吧



今天是平安夜,看到一对对一双双的从我眼前经过,手里拿着的苹果下面也不知是不是套套

单身汪心里一片惨然

求安慰~~~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收心

李万机等人带人低着头走了,去前面守着去了。

赵姨娘带着她手下的哼哈二将,小鹊和小吉祥,一行三人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只是一进门,三人就愣住了。

“环哥儿,这位是……”

不怪赵姨娘不将董明月当普通丫鬟,她在王夫人屋里立了这么多年的规矩,又捡了那么多东西,眼力还是有一些的。

这姑娘身上的衣裳虽然有些残破了,胳膊袖子上还晕染了一大团鲜血,可这衣裳的纱料却是极顶级的软烟罗,这种纱即使在贾府里也可以算的上最上等的好纱了。

寻常丫鬟哪里穿的起这种纱料?

贾环看到三人进来后,立马堆起笑脸,迎了上去,亲切道:“哟娘,你们来了?我正想安顿好了就去瞧你们呢”

赵姨娘没搭理他这一茬,又细细的瞅了瞅董明月,看气质看不出半点卑微感,她回头低声对贾环道:“环哥儿,这位小姐是你从哪儿骗来的?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贾环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他点点头,低声道:“娘,你真是我娘,怎么猜出来的?”

赵姨娘唬了一跳,看着贾环高声道:“真是你抢回来的?”

贾环也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娘,小声点儿,小声儿点别把官差招来了”

“我小声你娘啊,你怎么就敢做这种没天理的事,你黑了心肝了?你还将人打伤,你……”

赵姨娘气急,伸手就要揍贾环。

贾环连忙道:“娘,那不是我伤的,我不是从她父母手里抢的,我是从官差手里抢的。”

赵姨娘闻言一怔,扬起的手落下,道:“这是怎么说的?”

贾环道:“这姑娘她爹娘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朝廷缉拿了,我看她长的这么好,被朝廷抓去受苦太糟蹋了,所以就动手把她给抢回来了。”

赵姨娘闻言,面色舒缓下来:“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贾环:“……”

赵姨娘走到董明月跟前,一脸的同情怜悯,道:“可怜见的,这么点儿年纪,就遭这个难。朝廷里那起子昏官也都是天杀的糊涂鬼,这么好看的一个丫头,给人伤成这样丫头,别怕,啊,到这了就平安了,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到咱们这来撒野,你就放心吧。瞧瞧,这血还没止住,快跟我回后宅去,那里有备用的金创药……”

看到赵姨娘居然伸手去摸董明月的头发,贾环吓了一跳,唯恐她暴怒起来,把赵姨娘给ko掉。

谁想,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了。

董明月听到赵姨娘的话后,脸上的冰霜色缓缓融化,化成了泪珠,窸窸窣窣的落下来。

那姿色,当真是我见犹怜。

赵姨娘可能也是吃错药了,居然把她揽到怀里,劝慰道:“不哭不哭,不就是贪了点儿银子吗?不是什么大事,赶明儿我让环哥儿回趟府,找老爷说说,让他向朝廷求个情,说不准这事儿啊,它就过去了,啊可怜见的,多好的闺女啊”

董明月在她爹被抓时没哭,在她惶惶如丧家犬时没哭,在她身受重伤,晕倒过去时没哭,可此刻,却在赵姨娘的怀里呜咽出声,抽泣不止。

贾环看不明白,他靠近小吉祥,道:“喂,小吉祥,这次你怎么不吃醋?我记得上次白荷进门儿,你差点没把她给撂倒”

小吉祥人小鬼大,缓缓的摇了摇头,严肃道:“三爷,我觉得,这位小姐应该看不上你……”

我艹

个小娘皮,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没等他发飙,赵姨娘就揽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董明月,在小鹊的帮助下,又招呼了小吉祥,四个女人扬长而去,留下贾环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

“呼”

长长的出了口气,贾环目光冷静的环视着书房里的众人,李万机帖木儿胡老八付鼐纳兰森若。

“如今,咱们是真正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个人出事,就全都满门超斩,谁也跑不了了,呵”

贾环有些自嘲的笑道。

李万机沉声道:“三爷这话,我却不懂。这件事和三爷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我帖木儿还有纳兰所为,三爷连知道都不知道。”

帖木儿等人闻言,连连点头,纳兰森若咳嗽了声,道:“李管事这话没错,当日动手的,分明就是我们三个。”

帖木儿反应慢,但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想要表态。

贾环哼了声,笑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三爷我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也不值得你们举家托付。总之,大家都要小心一些,不要喝几口酒,就敢什么话都往外说。”

付鼐开口道:“三爷,他们的话不是胡话,是真话。他们的目的很清晰,就是想要三爷能够袭爵。不管怎么说,哪怕有万一出现,这就是底线。他们担下了,族人说不定还有活路。三爷担下了,所有人全部都要死。

还有,帖木儿,巴音,从今往后,出了这个庄子,你们不许再喝一滴酒。向长生天起誓,用你们祖先的名义起誓,现在。”

帖木儿和巴音郭楞没有半点犹豫,就要跪下起誓。

贾环摆手打断了,道:“不用这些,我相信你们能做到。不是因为你们的誓言,而是因为我能让你们的族人过上好日子。以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咱们最好少一点。”

付鼐闻言,面色一滞,就要请罪,却被帖木儿给拉住了,帖木儿“小声”对他道:“三爷最不喜欢人下跪了,也不喜欢人自称奴才,在家里,不要随便请罪,只要不犯第二次,就没事。”

他虽然压着嗓子,可是因为他天生嗓音就比较粗,这一压,非但没有起到低音的效果,反而瓮声瓮的更大了。

众人闻言哑然失笑,贾环也哼哼笑了两声,瞪了眼自己不好意思讪笑的帖木儿一眼,然后对付鼐道:“老付,帖木儿人虽然粗,但他说的没错。你问问老李他们,为何愿意在庄子上做事?为何愿意给我贾三卖命?很简单,因为我拿他们当人看,不仅拿他们当人看,还拿他们当亲人一样对待。

只要他们不负我,那我就能保证让他们的父母得以善终,让他们的妻儿得以食的饱,穿的好,让他们可以直起身板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你老付,对了,还有纳兰,你们两人是少有的聪明人,智谋过人,对人心的揣测要远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强。但我还是想叮嘱你们一句,你们的智谋和计策,要用准方向,要对外使,不要对自己人使,尤其是不要对我使。

庄子上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气,我准许人犯错,不管多大的错,我都允许你们犯。但相同的错误,只能出现一次。

用你们草原上的话来说,就是闪电不会劈中同一棵大树两次,骏马也不会在同一条深沟里绊倒两次。

而我,也不允许你们犯下两次相同的错误。

就这么简单,你们明白了吗?”

付鼐和纳兰森若闻言,相互对视了眼,然后一起恭声道:“我等定然不辜负三爷,更不敢谋算三爷。”

贾环呵呵一笑,道:“现在说多了没用,庄子上另一条规矩,就是看人怎么做,不看人怎么说。

对了,我这些天忙的头朝地儿,也没顾得上问你们的族人都怎么样了?住的可还习惯?老人的蔬菜供应没用断吧?”

此言一出,付鼐等人的脸色明白激动了不少,李万机和胡老八倒是嘴角擎笑,看起热闹来。

当初他们不也是被贾三爷的这一政策给感动的无可无不可的吗?

付鼐抱拳道:“三爷,奴……小……我,我要代族人们谢谢三爷,要不是三爷仁慈,不愿受我们的头,今天我一定要给三爷磕几个响头。我们何曾想过,有一天能住在这么好的宅子里,吃这么好的饭菜?

若是没来三爷庄子上,我们这些壮年倒也罢了,还受的了苦,扛的住寒。可老人和孩子们就要受罪了。如今,他们睡在热炕上,吃着白饭,老人碗里还有青菜,这样的日子,是我们做梦都梦不到的。

三爷,谢谢您”

贾环呵呵笑道:“别急着谢,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的,只能算是借给你们的。赶明儿起,你们就要开始忙了,得还我这个黑心肝的债,什么时候干到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才算完。”

纳兰森若笑道:“那我们希望,这种债永远都还不完,我们就能永远过这样的日子了。”

众人闻言大笑。

贾环笑骂道:“没出息,这才到哪儿。你问问帖木儿,保管他现在就比你有志向的多”

帖木儿闻言嘿嘿一笑,大手抓了抓脑袋,瓮声道:“我想让我家那小子给三爷做个长随亲兵,也好长长本事。”

“嚯”

众人闻言顿时动容,娘希匹个骚鞑子,平日里原来是在玩扮猪吃老虎啊?

贼精贼精的,三爷的爵位还没下来,可就已经惦记上三爷身边的亲兵名额了。

胡老八阴阳怪气道:“老帖,你这算怕打的倒是挺溜儿的,你想让你儿子当亲兵,我还想让我闺女当姨娘呢,可总也得让三爷瞧的上啊”

“轰”

众人狂笑起来,帖木儿也不恼,只是嘿嘿的冲贾环傻笑。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警告

“胡老八想让女儿当姨娘就算了,你现在也不缺银子,也没谁能欺负的了你,好好的找户老实人家,把你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当太太才是正经的。至于帖木儿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贾环的话让胡老八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还让帖木儿激动的眼睛瞪的跟牛蛋似得。

“三爷,博尔赤今年十三岁了,骑马骑的又稳又快,射箭射的比我还准。三爷……”

帖木儿热情的推销着他儿子,其实也不难理解。

就目前而言,无论是付鼐还是帖木儿,说到底,他们都还是奴才身份,生死俱掌握在贾环一念之间。

可要是贾环收了他儿子当亲兵,虽然还是奴才身份,可要比普通的家奴身份高的多的多,日后若有机会出兵放马,多立下一些功勋,那就有可能成了家臣。

做家主的家臣,那可比普通的庶子地位还要高。

府上的奴才,是个做主子的都能使唤。可是家主的家臣,只听命于家主一人。

其他人对他们都要以礼相待。

付鼐等人都对帖木儿有些另眼相看了,没想到他的志向如此远大……

贾环笑着摆手打断了帖木儿的推销,道:“爵位,差不多是跑不了了,就是不知道能封到哪一步。亲贵爵位的亲兵兵额,照例国公能有八百数,侯爵有五百数,伯也有三百。这三重咱们且不去想,怎么都够不着。

子爵呢,能拥兵一百,男爵是五十。

也就是说,最少,三爷我也能养五十个兵。

当然了,现在的勋贵们很少养足额的亲兵,一来是为了避开忌讳,二来,亲兵的粮饷朝廷不管,全靠将主自己想法子。

所以就是一般的侯府,最多养百八十个亲兵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多了未必养的起。

咱们目前倒是不怎么缺银子,虽然还不富足,但总有进项。

养五十个亲兵太多,去掉忌讳,差不多能养三十个亲兵,但目前贾府凑不齐三十个兵种子来。

虽然我祖父的旧部遍布大秦军中,我开个口,别人看在我祖父的面上,送给我的可能都不止三十之数。

但是,我其实更愿意在你们中间挑选,你们的子侄辈如果能干,也都可以,因为我更信任你们的忠心。”

贾环的话,让书房内的气氛顿时炙热起来。

眼瞅着,贾环即将鸟枪换炮,从一庶出的瘪三少爷,一跃成为荣宁二府中最尊贵的几人之一,还是朝廷里堂堂的爵爷。

他们衷心的为贾环感到高兴,原以为他们会跟着贾三爷从匠户从牧马的马奴升级成为高级打工仔,这就很不错了。

谁曾想,贾环给他们的机遇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

“三爷,你说,我们这些人也有机会做亲兵?”

帖木儿巴巴的看着贾环,满脸希冀的道。

贾环笑道:“当亲兵也打不了仗,你激动什么?顶多就是顶个亲兵的名头,你该赶马车的还是赶马车,该拉石头的还是拉石头。你总不能指望我这个年纪,就带你们去九边打罗刹鬼子去吧?”

帖木儿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瓮声道:“顶着亲兵的名头也好,有了这个名头,我们就能随时在马上带着弓箭了,要是有人想打三爷的主意,保管让他们吃我一箭”

贾环多看了他两眼,笑道:“可以,等爵位下来后,你们每人头上挂个亲兵的头衔吧。”

众人闻言,更是大喜,尤其是付鼐和纳兰森若,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浓浓的惊喜之色。

贾环又道:“付鼐,你们是府上的老人了,宁国府那边的庄子情况你可清楚?”

付鼐躬身道:“回三爷的话,我知道一些。宁国府总管田庄的庄头叫乌进孝,如今管着宁国府名下十一处田庄。不过,宁国府那边的庄子多没有荣国府的庄子大,荣国府这边上万亩的大庄子都有三个,宁国那边最大的庄子也就八千亩,其他多是一些两三千亩的小庄子。田庄大多在城西黑山村那边,城东也有几处,地都还不错。”

贾环想了想,道:“有没有土地比较一般的坡地,就是草长的好一点的那种。”

付鼐眼中神色一动,道:“有,东城外有一处三千多亩的庄子,地不是很好,每年的产出勉强够庄子上的庄户们糊口。”

贾环看着付鼐,笑道:“怎么,又猜出来我想做什么了?”

付鼐面色一变,刚想请罪,然后又猛然记起刚才的话,苦笑道:“不瞒三爷,是有点想法。”

贾环嘴角动了动,道:“说说看。”

付鼐道:“三爷问土地一般,有坡地的庄子,想来不是为了种地,恰好,我们这些人的本分活计就是放牧,知道这种草长的好的斜坡地放牧最好。所以……”

贾环呵呵笑道:“不错,我就是这种想法。”

李万机和胡老八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再看向付鼐的眼神就有些深意了。

付鼐和纳兰森若两人则有些……不知所措。

放在朝堂上,这叫擅自揣摩上意,虽然这是私下里每个大臣都在干的事,可却也是见不得光的,尤其是不能放皇帝老儿知道的。

看看杨修吧,就因为三番两次猜出了曹操的心事,就被曹操咔擦一声给砍掉脑袋挂旗杆儿上了。

贾环固然不是皇帝,可同样是掌控着他们生死前程的主子……

看出两人的不安,贾环笑道:“不要多想,还是那句话,聪明用对方向,用在对的地方,就是好的。你们能猜透我的想法,做出的事更合我心意,我高兴都来不及,只要不往相反的方向走就好……

说正事,亲贵之爵,除了能养亲兵外,还有两个好处,一个是还能养战马,这个目前不在我们考虑中,能拉货的驽马就够我们用了。再有一个,就是可以饲养牛羊,作为肉食。

没办法,练武的消耗太大,除了药材外,对肉食的需要也让人头疼。普通人家不允许宰杀牛马,尤其是耕牛,但我们没问题。

所以,我希望能够专门搞的牧场,牧养牛羊,做肉食。老付,你们的族人一共也就两百来人,先挑出一些青壮,组成一个专门负责拉矿石运水泥的运输车队。

剩下的,就是负责搞这个牧场”

付鼐闻言有些懵了,道:“三爷,要是专门种草喂养牛羊的话,三千亩的牧场,那可以养好多牛羊了。三爷你就是每天吃一头牛,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贾环哈哈笑道:“你们好好做就是了,我自有用处。”

付鼐闻言,笑道:“三爷要是让我们种地,那可能是为难我们了,可要说让我们牧养牛羊,那却是我们的本行。哪怕只用老人女人和孩子,也能干的很好。”

贾环笑道:“不要大意,好好做。纳兰,看你一直想开口又不敢说的样子,怎么,有什么意见吗?有想法就说,说的对的我都会参考。”

纳兰森若面色犹豫,听了贾环的话后,咬了咬牙,道:“三爷,我是有些想法。就是在三爷车内的那个女的……”

“纳兰”

付鼐低声呵斥了一声,面色极为不悦。

哪有奴才敢妄议主家后宅的,这不是找死吗?

贾环冲付鼐摆了摆手,然后正色看向纳兰森若,道:“说,你什么想法?”

纳兰森若很郑重道:“三爷,我觉得我们现在想牧场这些有些早了……听那女子之意,她和她父亲那夜是看见了我们做的事。如今她父亲被抓获,很可能会将我们供出来,三爷,到那个时候,我们就遭了”

纳兰的话,让书房内一静,众人原本轻松的面孔,纷纷肃然起来。

贾环倒是很轻松,笑道:“他的话,也要别人信才是。如果他们没有被抓住,或者说,如果他们没有留下那朵木刻白莲花,那么我们现在就真要小心行事了。

但偏巧那里出现了一朵木刻白莲,而他们还被黑冰台给抓住了,那么这件事的关键点其实已经不在于他们是否杀了大老爷他们。

和白莲教主的身份相比,只知道混吃等死瞎折腾的大老爷等人,在朝廷的眼里,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大高手董千海被抓到黑冰台的大牢里后,可能还没被人问过,他为何要杀大老爷……

黑冰台的那些人,更关注的,是白莲教在神京内部还有什么人,或者白莲教内部还有什么紧要机密。

退一万步说,就算董千海告诉黑冰台,杀大老爷的人另有其人,不是他所为。你以为黑冰台的玄衣卫们,还愿意大费周折,去在神京百万人口中寻找几个没名没姓,长的什么样不知,连是男是女都不知的凶手?

有那朵木刻白莲做证据,有身份足够硬实的白莲教主背锅,想来正合黑冰台主人的意。”

众人闻言后,都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纳兰森若海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些笑意了,赔罪道:“是我想左了,自以为是,杞人忧天,让大家笑话了,还是三爷有远见。”

贾环笑骂道:“我有个屁的远见,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被吓的心肝乱跳。只不过我自己会安慰自己,往好处想,想通了就好。”

付鼐眼神有些闪烁,道:“三爷,既然董千海不能供出我们,那他的女儿……留下总是一个……”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而后正色道:“老付,说到底,董家父女是在为我们背锅。要是我们之前和他们有仇,那做了也就做了。可咱们和他们素来无仇无怨,眼看着他们替我们背锅,就已经差不多到头了。

因为说他们自找的也没冤枉他们,想替自己扬名,他们自己留下了一朵木刻白莲……

但,也就是这样了,他们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仇怨罪孽。

如果我们为了自保,再去害董明月的性命,那我们就太过卑劣了。

老付,你记住,咱们的所作所为,代表着现在这个大家业的门风。

自古以来,从未有一个家族门风不正还能兴盛的,走奸邪之道,纵然能兴盛一时,但日久必败

我们这些人,纵然没有太大的本领,哪怕我们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但我们至少要为我们的家族树立一个正大光明的清正门风,这才是我们能为子孙后代留下真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福报。

你们可能会疑惑,我说的这么好听,却为何要亲手谋害掉自己的大伯和堂兄。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正是为了维护我贾家的门风不被他们败坏干净,正是为了我贾家日后不会迎风臭三里,所以我不得不下辣手

如果只是为了那个爵位,我何至于此?

我有从武之根骨,我能自己赚很多银子,我还有你们这一票忠心耿耿的手下,我何愁有朝一日不能亲自获取一个爵位?

所以,你们要记住,我绝不允许我们的人,做出有负道义,有负良心,败坏我贾家门风的事。否则,你们不要怪我狠下心来出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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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透

神京中,皇城南朱雀门左近,兴道坊春柳胡同深处。

一座很不起眼的两进小宅子。

若非门口处不时有身着锦衣的校尉进出,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会是凶名昭著的黑冰台治下,朱雀千户卫所所在地。

进了门后,和外面的简单普通无二,亦是一般的简单。

没有照壁假山,没有抄手游廊垂花门楼,更没有湖泊亭阁和花园等景色。

简单的让人惊讶。

三间正房,正厅中门大开,厅内没有什么奢华摆设,正中间是一把大椅,下首陈列着两排旧的连烘漆都斑驳了的椅子。

若说有什么吸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就是大厅正中间那把椅子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尺寸不小的画。

画中画的是,一只静静的站在燃烧着的梧桐木上的神鸟朱雀。

此刻,壁画前,位高权重的黑冰台朱雀千户王炎负手而立,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睛平静的看着画中的神鸟。

大厅内除了王炎外,还有一全身雪白色之人,正是之前王炎和贾环说话时,神出鬼没的那人。

“天涯,这么说,那雪鬼没死?”

王炎眉头微蹙,却并没有回头,淡淡的道。

那周身雪白之人,也就是王炎口中的天涯,听到王炎的话后,躬身道:“大人,确实有一头雪鬼死在了那妖女的蒙面纱巾下,但属下有两只心爱的雪鬼……”

王炎微微一笑,道:“雪鬼是你精心培育出的雪獒,嗅觉灵敏,最擅长追踪。你这追踪百户之位,雪獒功不可没。呵呵,也就是说,你追到最后,追到了我跟前。”

天涯道:“大人所言不差,雪鬼确实是追踪人迹的灵犬。那妖女虽然擅长隐匿逃亡之术,让属下绕了好几个圈子,但最终还是被查出了轨迹。”

王炎叹息了口气,道:“她就在贾家的那架黑云车上吧?”

天涯闻言一滞,道:“应该……应该是没错了。”

王炎的眼神愈发深邃了,他盯着画上的朱雀,轻声道:“你说,贾赦等人到底是谁杀的?真的是董千海和他女儿所为吗?”

天涯闻言,悄悄的抬头看了眼王炎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敬仰之色,他咬牙道:“大人,谋害贾赦的人,一定是董千海,也必须是他。”

王炎回头看了眼天涯,笑道:“这么说,不管真相如何,总之,这个黑锅董千海是背定了?”

天涯沉声道:“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王炎闻言,哈哈大笑道:“没错,你说的很对,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才多大年纪,竟然就有如此果决狠辣的心性和手段。不愧是荣国公显灵调理过的子孙啊

那位老爷子生前一辈子都在忙着调理人才,牛家的侯家的柳家的,一个个也都被他调理成了出色的人才,可惜,偏偏他的两个儿子却……还好,许是他心有不甘贾家就这么败亡下去,难得显灵一次,选了一个孙子调理出来。”

天涯面色有些古怪,道:“大人,您说,关于那位贾三爷昏迷中被先荣国公所救,并且叮嘱他从武的传言是真的?”

王炎淡淡的扫了天涯一眼,道:“贾环先前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若非是荣国公亲自调理了番,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天涯,不要因为手上的人命多了,就开始不知敬畏了,这天地究竟有多大,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幽冥地府,谁又敢说真的了解?本座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因果报应,但你记住一点,不知敬畏的人,一定是不得好死的人。”

天涯闻言,耸然一惊,连忙应道:“多谢大人教诲,小人必定谨记于心。”

王炎没有再在这方面多说什么,又回过头打量起壁画中的朱雀来,好似内中有无穷的玄奥深意般,怎么看都看不腻。

眼睛看着壁画,他口中淡淡道:“将首尾收拾干净,该销毁的卷宗都销毁吧。”

天涯闻言一怔,道:“大人,那妖女不追拿了?她要是伤了……”

王炎哼笑了声,道:“伤了贾环?这小子精的跟猴儿一样,在我面前演的一手好戏。那董千海的女儿在马车内听到他这般解释,还会伤他?这小子在我面前都敢口舌花花,说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凭这一手,那丫头就逃不出他的手心。也不知贾代善是怎么调理他的,却不像贾代善,反倒是和老国公贾源有几分相像,都是花花……哼”

天涯跟着笑了两声,又道:“大人,那董千海……”

王炎感叹了声,道:“可惜董千海一身盖世武功,却识人不明,竟然被心腹之人下药出卖……如今他被锁了琵琶骨,手脚筋脉俱被挑断,气海被破,已然成了废人。不过,到底是超品武宗,心志之坚韧超乎寻常,至今都未开口说出一个字,哪怕是看到出卖他的那人,居然都能保持面不改色。一代人杰豪雄啊,可惜了”

天涯闻言,倒吸了口冷气,道:“大人,他竟然有如此气度?”

天涯干这一行近二十年,见过能抗的住酷刑的人不少,死到临头面不改色的人也很多,可是看到出卖自己,致使他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时,依旧面不改色,这份定力,就远远超乎了天涯的想象。

王炎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壁画中的朱雀,喃喃道:“或许,这就是超品武宗才能拥有的心胸吧?”

至少,王炎自忖难以做到。

……

“奔哥,三位韩兄,你们好着呢?”

贾环面带灿烂的笑容,看着眼前四位……灰头土脸的人,问候道。

牛奔和韩家三位兄弟,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牛奔先“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灰色的……

又粗暴的擤了把鼻涕,还是灰色的……

然后他怒视着贾环道:“看到了吧?你说我们好不好?好你个贾老三,难怪你给我们开出一天五两银子的工钱,我们原道你是好心,谁曾想,你真拿我们当苦力使啊在这干了两天,你去看看我们睡的炕上,轻轻一拍,都是你的水泥粉末”

贾环奇了:“你下工后没洗澡吗?”

“放屁”

牛奔更怒了:“你才不洗澡呢我们哪天不沐浴上一个多时辰?可有个屁用,你看看……”

说着,他拍了拍脑袋。

“阿嚏”

抖落出的灰尘让贾环打了个喷嚏。

然后贾环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牛奔就更气了:“你还笑?兄弟们,干翻这个阴险无耻的小人打倒贾老三”

通过在贾府里办丧事的这段时间,韩家三兄弟和贾环也熟悉了起来。

虽然韩大和韩让还是那么沉默寡言,韩三的话也不多,但彼此间还是亲近了起来。

最主要的原因是,贾环和牛奔一样,身上没有那种公门侯府出身的高高在上的娇气和骄气。

没有因为老韩家如今只有一个二等男,而且还是勋贵中少有的“清贫”之家就小看他们。

因此,听到牛奔的号召后,三人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手中的灰烬,然后飞扑了上去。

“啊”

……

“老三,有这个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脸上戴着一个口罩,牛奔一个手刀将一块烧熟后的石灰石块砍断后,抱怨道。

贾环的头发乱的和鸟巢似得,脸上也是灰一道黑一道的,“幽怨”的瞪了牛奔一眼,道:“我这段日子这么忙,哪里有功夫想这些。”

“啪”

贾环学着牛奔,也一手刀砍在一块石灰石上,结果差点没把他疼死……

牛奔幸灾乐祸道:“你还没开始炼骨,你砍个屁啊,作死对了,你那爵位还没下来?”

贾环一边吸着冷气,一边不死心,又一记手刀砍下,惨叫一声后,再不敢嚣张了,扔了石头,看牛奔和韩家三兄弟绷着脸砍石头,道:“我这开筋还没开完,锻身也没锻完,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炼骨……爵位的话,应该快了,大概就这几天了……不过能封到哪一步我不清楚,我估计,也就是个三等男。”

牛奔嘿嘿笑道:“这可不好说,你们贾家这次倒了大霉,连久不问事的太上皇都惊动了。谁不知道,荣国公当年和太上皇的关系极好?说不定这次太上皇想起当年荣国公的好来,一下给你封个伯都是有可能的。嘿,你倒是走了狗屎运,你大伯和你堂兄倒了霉运,居然便宜你小子了。”

贾环嗤笑道:“少放屁封伯除了要考封外,还得在军中立下大功。伯父当年考封的时候,才不过一个二等子,后来还是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武功又大进后,才得以荣封一等伯。我怎么可能直接封伯?再说,他们倒了霉,我伤心着呢。”

牛奔阴阳怪气道:“你伤心?哼哼至于能不能封伯,这谁知道?现在这世道,真真让人没法子,谁有个好祖宗,谁就享老鼻子的福。唉,瞧着吧,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至少也得是个一等男。让哥儿,你说说,这多气人?世叔在军中拼死拼活的混了这么多年,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个二等男。再看看某人,狗屁不通,烧的这么酥的石头都敲不碎一块……嘁,反正我是不畏权贵,深深鄙视之”

贾环大怒:“你这是睁着王八眼笑人绿豆眼,顶着秃子头笑人是秃驴,你能比我好哪去?你这个伯世子,每年领到的俸禄银子居然比韩世叔还高,你说说,这是不是谁瞎了眼了?”

韩大和韩让老实,只是在一旁边干活边笑,韩老三则一脸无语道:“奔哥儿,环哥儿,你们俩到底是在相互鄙视,还是在相互炫耀?你们炫耀没关系,可拉上我们家垫底儿就过分了吧?”

贾环和牛奔闻言一怔,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起竖起了根中指,同时开口道:“都怪他”

众人一阵大笑

……

...

第一百四十章 过继

隆正十四年,正月十五,上元。

西城居德坊公侯街,宁国府宗祠。

距离上一次开启宁国府贾族宗祠,不过十五天时间,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今日,供桌上并没有摆放诸多供祖宗享用的祭品佳肴,只有一道橙黄色的锦帛圣旨。

贾府请封的旨意,终于在上元节这一天批复下来。

只待贾环去宗人府考封过后,即可承袭宁国公传承下来的爵位,太上皇旨意,念荣宁殊勋,特准贾环恩袭一等子爵。

而贾琏,亦特袭贾赦一等将军爵,没有降袭。

今日贾族开祠堂,除了要向祖宗上报这一喜讯外,还有就是,在祖宗和贾族众亲长及贾家亲友的见证下,举行贾环过继承嗣宁国府的大礼。

除了贾母贾敬贾政贾代修贾代儒贾琏贾宝玉等一干贾族众人外,还特意请来了贾府的姑爷,前科探花郎,如今任巡盐御史的林如海,也就是林黛玉的父亲,他正值进京陛见,赶上了此事。

除此之外,还有王夫人之兄,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保龄侯史鼐,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修国公府一等子侯孝康等众多与贾府颇有渊源的亲长好友。

供桌下方正中间,横着摆了两把椅子。

左侧坐着的,是一脸枯槁之色的贾敬,他颧骨高高耸起,腮部几乎看不到什么肉。

原本修道就修的清苦,又吃了不少重金属丸子,近来又承受了丧子丧孙的巨大悲痛,看他满头花白的头发胡子,众人无不心生同情悲悯之意。

右侧坐着的,则是贾政,他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

他倒不是为了贾赦等人的死,当然,他也难过过,可是今天他更难过的,是他的亲儿子,过了今日后,再见他,就只能喊叔父了。

贾政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早亡,二儿子……唉,不提也罢,是脂粉堆里的英雄。

三儿子原本也不成器的很,可是经过先荣国公点化后,竟似是变了一个人,懂事贴心的紧,能耐也是大涨。

原本贾政就指望这个儿子为他争光了,孰料……

祠堂内,肃穆的气氛下,众人的脸色各不相同。

贾环却没功夫理会他们是怎么想的,他此刻跪在那里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被人喊起,大冷天骑马跑了一个时辰,滴水未进,先是接圣旨,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直接开到了祠堂。

又开始折腾个没玩没了。

说实话,圣旨里的话和现在贾代儒口中念叨的话,贾环几乎完全听不懂。

只有在贾代儒拖长声音问他“汝知否”的时候,应一声“知道了”,又或是在他问“汝可记下了”的时候,应一声“记下了”。

其他的时候,贾环脑子里几乎是处在放空状态。

好久好久之后,贾环觉得贾代儒这个老髁子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总算念完了。

然后贾瑞从后方端了一个茶盘过来,上有两盏茶盅。

贾环拿一起一盏,双手敬向贾政,这一盏茶异手后,就代表一段父子情的终结。

贾政微微赤红着眼睛,眼中终于不在人前掩饰疼爱幼子的神色,手颤巍巍的伸出,却迟迟不愿接贾环手里的茶盅。

贾环看的心里也难受,老实说,自他穿越以来,贾政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被赶出贾府,可每次见了,都几乎倾尽所有的给银子,对他也不像对贾宝玉那般动辄训骂。

念着贾政的好,贾环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一次,贾环没有再作伪,眼中的濡慕和依恋之色,看的来观礼的众人纷纷点头不已。

赤子诚心,不以高位贵爵为念,十分难得。

“咳咳”

一旁处,贾代儒虽然看的也很满意,却不得不提醒一下贾政,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毕竟圣旨都下来了……

贾政听到贾代儒的声音后,身子微微一颤,而后便颤巍着手,接过贾环手里的茶盏,嘶哑着嗓子道:“至今往后,汝要好生孝敬汝……汝父,不可以吾为念,记下了吗?”

贾环流泪不止,哽咽道:“父亲……叔父,孩儿……侄儿记下了。”

说罢,贾环重重的给贾政磕了一个头,贾政难过的扭过头,挥了挥手……

气氛极为伤感。

贾环起身后,从贾瑞托的茶盘中接过另一盏茶,看着面色枯槁,眼神复杂的贾敬,恭声道:“父亲,请用茶。”

贾敬长叹了声,接过茶盏,道:“环儿,日后宁国府的门楣,就要看你的了,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贾环,贾氏宗族的重担,从今日起,就由你来接下。”

贾环沉声道:“必不负父亲所托”

贾敬饮了口茶,点点头,道:“起来吧,去给老祖宗磕个头。”

贾环应下,然后走到左首上座贾母跟前,跪下叩首,道:“老祖宗,孙儿请老祖宗的安”

贾母的脸色不比贾政好多少,她心中也真心舍不得这个如今越发出息了的孙子,可是却也没办法,叹息了声,叮嘱道:“起来吧,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了,往后行事,要多思量思量,今日往后,你代表的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而是咱们贾家,代表着荣宁二公,记住了吗?”

贾环闻言,正色道:“孙儿谨记老祖宗的教诲。”

注视了贾环良久,贾母再次长叹一声。

气氛,依旧有些沉重伤感。

“老祖宗,何必难过?就算环哥儿过继到了宁国这边承嗣,可不还是您的孙子?两处挨的又近,您要是想他,让他每日过来给您老请安就是了。难道他还敢说个不字?”

保龄侯史鼐可能觉得贾母是他的亲姑母,所以说话很随意。

贾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环哥儿日后便是贾族的族长,他每天还要习武,如今正是打根基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做这些面子事?等他得闲了,能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我就安心了。”

牛继宗在一旁笑道:“老祖宗,您可真是贤明啊环哥儿有您这样的祖母,是他天大的福分。”

柳芳和侯孝康也凑趣赔笑道:“正是,确实是环哥儿的福分。”

贾母淡淡一笑,道:“老太婆能有这么个孙子,也是我的福分。不然,等我死后,又如何有颜面见这堂上供着的列祖列宗?”

……

祠堂再次关闭,人也都散去了。

贾敬最后连多一眼都没有瞧,看都不看宁国府和贾环一眼,就在两个小道士的陪伴下,驾车回那玄真观闭关修行去了。

唯恐这一处,成了他修行中挥之不去的魔障。

贾母在贾政等人的侍候下,也回了荣国府那边。

林如海去见他的女儿了,牛继宗柳芳和侯孝康等人,叮嘱了贾环几句,让他有事只管去寻他们,之后便也各自离去,都不是闲人。

等人尽去后,贾环始终站在宁国府大门前,没有动弹。

他身后,躬身站着一大票宁国府的奴才。

为首的,正是宁国府的都总管,荣国府大总管赖大的弟弟,赖二,也唤来升者。

赖大和赖二兄弟俩,是荣国老祖宗史老太君当初陪嫁的使女赖嬷嬷的儿子。

在家族,赖家的地位甚至比普通的主子还要高。

“二爷……”

许是站的太久了,赖二怕贾环冻出个好歹,悄然上前一步,唤道。

贾环闻言,却眉头一皱,道:“二爷?这是从哪一辈论的?”

赖二赔笑的脸色一滞,道:“先珍大爷去了,爷如今过继到老爷名下承嗣,自然就是二爷了。”

贾环摇摇头,道:“不是这样排的,珍大哥哥下头,是链二哥,因为当初念在他们二人日后都要承爵,所以将他们两人单拎出来排。不然的话,链二哥就是荣国长房的长子长孙了。所以,如今我应该排在先珍大哥和链二哥之下,还是老三。以后,你们还是叫我三爷好了。”

赖二闻言,脸色有些纠结,可他又不能说贾环是歪理,因为贾环这般解释倒也能解释的通,如今这偌大的宁国府已经是贾环当家了,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管家,再体面,还能体面的过当家主子去?

于是,赖二索性不再狡辩了,赔笑道:“到底是主子英明,想的比我们周到,看的也比我们这般奴才清楚。”

他说的虽然好听,可贾环心里对赖家之人却没有半点好感。

按照原著里的说法,在荣宁二府失势以后,落井下石的奴才里,就有赖家一伙子。

贾政出外为官,手头不济,便打发人去赖大儿子赖尚荣那里去借二百两银子。

那赖尚荣不过一奴才秧子家生子,蒙贾母恩典,放出身来,又走了贾家的门路,才选了一个知州县官。

可是当贾政前去拆借两百两银子时,这王八羔子居然就给了二十两……

这不是借银子,这是在羞辱贾政。

而赖尚荣担心贾政报复,又急忙写信回家,让赖家早日和贾家脱离关系。

可见,受了贾府偌大恩德的赖家,家里银子成堆成堆放置的奴才门子,并不是什么忠仆。

只是……

贾环刚接手宁国府,而且,他的考封还未通过,爵位还没上身。

暂时不宜大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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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在这么寒冷的冬天,却让我感到温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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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聪明人

又在宁国府大门前站了会儿,看着门匾上御笔篆书的“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出了会儿神后,便不再停留,转身进了正门。

一丛人跟着进门后,宁国府的正门便关闭了。

寻常时分,若无圣旨和贵人降临,宁国府的正门通常都是不开的。

而能在宁国府门楣前称的上一个“贵”字的,大秦神京内,着实有限。

……

进了正堂后,贾环对赖升道:“这些日子办理先珍大哥和蓉哥儿的事,府上的人也都累坏了。你安排下去,除了日常上值和守夜的人外,其他人都可轮休三日。另外,每人发放二两银子的赏钱。你们管事的多拿一点,就二十两吧。”

赖升并几个管事的闻言,纷纷面作大喜,跪下给贾环磕了几个头,谢恩。

不过贾环还是瞧出来了,几个管事的眼中闪过的一抹轻视。

二十两对普通奴仆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能顶的上他们两年的月钱了。

可对管事的来说,这就不足为道了。

他们这般做,不过是配合贾环演戏,好让贾环恩出于上的把戏过得去罢了。

贾环见状,也不理会,嘴角弯起一抹微笑,道:“行了,没事都下去忙吧。我要去后院,给大嫂子请安。”

众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一起躬身退下了。

宁国府,真的要变天了。

……

宁国府亦是别院重重,院落一层套着一层,过了三四个门楼之后,贾环方才进了先头贾珍和尤氏的住房。

前头早有婆子丫鬟进去禀报,尤氏一身白孝,并同样打扮的秦氏,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均是双眼红肿的和核桃似得,在门口候着迎接。

贾府有一个“优良传统”,那就是男尊女卑。

至少在同一辈分的人里,都是这样。

王熙fèng那样厉害,可放印子钱攒的私房钱都要偷偷摸摸的藏起来,唯恐被贾琏闻着味儿给摸跑了。

贾琏和鲍二家的多姑娘玩儿角色扮演,还咒王熙fèng这黄脸婆早死,可闹开了后,王熙fèng被贾琏提着剑追杀,吓的往贾母房里跑……

王夫人亦是如此,心思阴沉手段毒辣的一个妇人,可是在贾政面前,也只能扮演贤妻。

邢夫人就更不用提了,亲自给丈夫纳妾,连贾母都讥讽她三从四德是不是有些过了?

而尤夫人,在贾珍在时,亦是应声虫般的存在,被王熙fèng讥讽为没嘴儿的葫芦,任王熙fèng揉搓啐口水也无法。

所以,这倒也为贾环省下了一桩麻烦事,不用再费脑筋去思量宅斗……

“大嫂,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能出来?这让我这做弟弟的如何受得起?”

也不用避讳什么,尤氏的年纪和赵姨娘相仿,都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虽然年轻,却比贾环这没长毛的毛头小子年长的多,因此贾环伸手搀扶她,也没人会乱想什么。

尤氏一张娇艳美脸憔悴极了,她双眼含着泪,道:“三叔,你珍大哥没了,如今你过继到这边承嗣,就是这边府上的主子,论规矩,我们自然要迎你的。”

贾环眼神有些复杂,叹息道:“大嫂,我既然已经到了这边,论起来,咱们就是至亲了。既然是至亲,哪里还用讲这些规矩?”

话虽如此说,但贾环心里还是暗赞一声聪明。

如果说红楼梦里,有哪个女子堪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那么就非尤氏莫属了。

她和邢夫人一样,都是从侍妾位置上扶起的,并且都无儿无女。

她们的一身富贵,都系于她们丈夫身上,所以,对于贾赦和贾珍两人的胡作非为,她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贾环原来还猜想过,这尤氏会不会给他摆出一个“长嫂如母”的谱来,如今看来,她当真是一个明白人。

贾环记得前世读红楼时,对这个尤氏就颇为欣赏。

王熙fèng在贾族里能有偌大的名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秦可卿死后,她主持了秦可卿的葬礼。

因为办的轰轰烈烈的,所以让她备受族内众人赞赏。

然而,人们却忽视了一点,王熙fèng办理秦可卿葬事时,只需管理内宅事务,外面的事通通不用她理会,而且银子也是放开手的去支使,还有贾珍做她的后盾,没人敢不服。

但是,尤氏同样处理过一桩葬事,那就是贾敬死金丹后的事。

当时,荣宁二府里的当家人都不在家,宁国府里能做主的只有尤氏一人。

在这个时候,尤氏的处理手段就让人觉得极为沉稳妥当,而且行事也大气。

首先,她就使人去了玄真观,将观里的道士通通锁了。

换了一般的妇人,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这个心思?早就哭天喊地的找人求助起来了。

而后一桩桩事,都办理的极为妥当,连贾珍都赞赏不已。

而且她的心地还比较善良,就连对待赵姨娘这样的奇葩,她都会善意对待。

王熙fèng过生辰的时候,贾母凑趣,要学小家小户那般,众人凑份子来过。

一干人出了银子后,王熙fèng还不死心,专门指了赵姨娘和周姨娘两个姨娘,让她们也出银子。

然而尤氏转身又将银子还给了二人,还说出了事她担着。

后面还有几个多嘴饶舌的奴才,被她发现后,也是干净利落的就捆了,着人打板子撵了出去。

种种事迹表明,尤氏绝非王熙fèng口中说的那样没用。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缺点,也不能说是缺点,应该说,善于明哲保身。

比如说,尤二姐和尤三姐之事。

不过这两女并非她的亲妹妹……

再比如说,她任王熙fèng作弄推搡,就是不反抗。

就身份而言,她的身份是比王熙fèng贵重的多的,不提三品诰命,就说她是贾氏宗族的族母,就远远不是王熙fèng能比的。

但她却丝毫不反抗,为何?因为她知道,王熙fèng身后站着的是王夫人,是贾母。

所以,她就忍了。

一个忍字,要是没有大智慧,何人又能办到?

要知道,她先前的种种所为表明,她并非是浑浑噩噩度日,没有能力只会逆来顺受之辈。

所以,贾环在心里赞叹她一声聪明。

她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她会遵守规矩,尊重贾环这个当家主子。

她也知道,贾环虽然脱离了荣国府的序列,可无论是贾母还是贾政,对贾环这个子孙都不会不管不问。

在贾母和贾政心中,贾环的地位远非她一个半路扶正,娘家卑微的丧偶大妇可以相比的。

她要是敢做耗,贾环什么法子都不用使,只要去贾母那抱怨一声,她可能就会被打发到不知哪个清冷的宅子里干熬生命去了。

贾府里,这样的妇人多的是,先荣宁二公的侍妾,至今都还有活着的。

可那种活法,尤氏宁肯去死。

想明白这些后,尤氏的架子就放的很低,她清楚的明白,日后的日子到底是继续荣华富贵,还是冷衣冷食,全看她能不能讨好的了如今这位宁国府的新主子。

她跟着贾珍,本来就和爱情无关……

……

众人进屋后,彼此相让一番后,贾环率先落座。

尤氏又道:“三叔,这两天只顾着流泪去了,没来得及搬屋子,还望你容我两天,我就搬走。”

贾环苦笑道:“大嫂,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这不是让我这做弟弟的没法做人吗?哪有让你搬家挪地儿的道理,这要传出去,别的不说,老祖宗的板子就要落到弟弟我的身上了。”

尤氏叹息道:“不会这样的,这是正屋,原就该是家主住的。老祖宗最明规矩了,我不搬,她老人家也会提醒我的。”

贾环还是摇头,道:“搬也不是现在就搬,大嫂,我实话跟你说吧,虽然我现在已经过继到这边了。但这两年,我肯定不会住进来。”

尤氏闻言一怔,一旁亲自端着茶盘来给贾环奉茶的秦氏也怔在了原地,一双美眸凝视着贾环,愣住了。

尤氏蹙眉道:“三叔,你这是……”

贾环沉声道:“大嫂想必也知道,小弟之所以能到这边来,全是因为小弟身具从武之资所致。而这两年正是我要奠基习武根基的时候,所以万万大意不得。”

尤氏和秦氏两人看贾环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换做另一人,刚得到这贵爵公府,还不死了命的在这里高乐?

偌大的一座产业,换谁不动心?

然而贾环还能忍耐两年才愿意住进来,他依旧去城外那座鸟不拉屎的农庄上练武?

这……

尤氏道:“三叔,就算要练武,也可以在府上练啊。我记得,后边花园深处有一块空地,正是先前老太爷在世时,专门留出来做练武场用的。现在虽说已经荒废了好些年,可捣拾捣拾,还是一处好地方哩。”

贾环笑道:“大嫂,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除了我之外,一起在庄子上练武的还有镇国公府牛伯爷的世子,以及定军伯府老韩家的三个公子,我们商量好了一个法子,一起练武打磨。这件事是定好了的,不好再变更了。”

尤氏蹙眉道:“可是,这偌大一个家业,你不在府上,这可怎么使得?”

贾环笑道:“这正是我来寻大嫂的原因之一,大嫂,如今我年幼还未成亲,这府里也没什么能管事的长辈了。所以,我想托大嫂帮我管管这家。外头的和公中的我自有安排,只是这后宅内院里也有一二百多人,就只能劳烦大嫂了。”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内宅

尤氏闻言,眼神一闪,呼吸都微微粗重了些。你受了老荣国公的指点教诲我还不信,现在却真真是不得不信了。既然三叔你开口相托了,我哪里还有不同意的”

贾环笑了笑,没接这一茬,他又看向了秦氏,秦可卿。

目光陡然变的有些深意。

若非是这个女人,他未必就一定要干掉贾珍。

这个女人在贾府,还真的不知是祸还是福啊。

“秦氏,你可有什么想法”

被贾环的眼神看的不自在,秦可卿低垂着臻首,娇艳无双的面庞,在一身白衣孝服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美艳逼人。

听到贾环的话后,秦可卿低声啜泣道:“叔叔,媳妇如今又哪里有什么想法无非是与西边儿的大婶婶学,本分度日罢了。”

西边儿的大婶婶,也就是指荣国府的李纨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柔声细语轻吟了声“叔叔”时,那风情,让前后两世加起来依旧是初哥的贾环,可耻的脸红并且燥热了。

注意到一旁尤氏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贾环干笑了两声,解释道:“听秦氏叫我叔叔,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比我大好多”

尤氏这才释然,道:“这有什么,辈分的事可闹不得玩笑。别说是她了,就是我,按理不也是叫你一声三叔”

贾环干笑了两声,腹诽道,你当你叫我三叔的时候我就没燥热吗只可恨现在叔叔我还太嫩了

摆脱“无聊”的想法,贾环谈正事:“大嫂,如今咱们也算是亲贵军门了,再理家的时候,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心慈手软了。该下辣手的时候,不要顾忌太多。

这次办理丧事,看咱们笑话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以前的时候,珍大哥管家之权抓的紧,我晓得大嫂不好做。

但从今往后,我将内宅之事尽数相托,大嫂再无人掣肘,当使出手段来,好好杀一杀那些被惯的比祖宗谱子还大的奴婢的威风。”

尤氏闻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直念叨:“阿弥陀佛,三叔既然都把话说开了,那我还有什么能顾忌的呢你放心吧,外面的事我不好管,但这内宅的事,再没有让三叔丢脸面的时候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应了,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大嫂。”

尤氏虽然在热孝期,不好带笑,可面色已然十分柔和了,她看着贾环,柔声道:“三叔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贾环笑道:“不敢谈吩咐二字,是这样如今宁国这边,宁国血脉,只剩四妹妹一支了。虽然四妹妹在老祖宗那边生活,可那边人口众多,老祖宗也不能专门疼爱她一人。

所以,我想请大嫂或者侄儿媳妇,若是得了空,就多去四妹妹那里看看,她还太小,需要人多多关爱。若是她愿意到这边来住两天,就接她回来住一些日子。要是她觉得一人回来不好,你们就将二姐姐和三姐姐一并接来便是。

再有,四妹妹毕竟是我们这一房的小姐,用度和月例银子,不好都指着那边不过大嫂,你可千万别明着跟老祖宗或者fèng丫头这样说,不然显得我们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样好了,二姐姐三姐姐还有四妹妹,三位姊妹平日的用度,我们这边都在准备一份。穷养儿子富养女,女儿活的富庶一点总是好事。”

尤氏赞叹道:“三叔,四丫头能有你这个哥哥,竟比亲生的都强。你尽放心好了,我和秦氏,定会常去看她,陪她多说说话。她们的用度就更好说了,她们一月才能花几个”

贾环点点头,道:“一会儿我让赖升把府里管账的对牌给大嫂,三百两银子内的支取,大嫂可以自己做主。除了四妹妹外,老太太那里大嫂也要常过去看看,我这两年都在城外庄子,离的有些远,回来不了太勤。不过大嫂要忙着管家,也没太多时间过去晨昏定省。秦氏”

秦可卿一直低垂着头,静静的听着贾环的安排,心里觉得他虽小小年纪,考虑的却极为周详。

悄眼打量了下他的神态,面容虽然稚嫩青涩,但目光却极为沉稳,目光不散,真是



秦氏正观察个仔细,不想贾环说着说着,突然转到她的身上,目光看过来,正好和她悄悄窥探的眼神触碰在一起。

也不知怎地,半年前初次相见时还不被她放在心上的贾环,此刻却让她心房乱跳。

当然,不是说她春心萌动,或者发骚了。

只是,当初只被她当成无赖顽皮童子的人,陡然间变成了沉稳成熟,甚至可以主宰她命运的人,让她心里一时有些怪异和纷乱。

和贾环的目光一接触,秦可卿赶紧低头,应声道:“是,叔叔”

贾环刚才心里也被秦可卿柔美的眼神蛰了下,不过还好,他知道什么是禁忌和底线

轻轻的吸了口气,贾环道:“秦氏,大嫂每日要忙着管家,你平日里得闲也可以帮她管家,闲暇时,就去西边儿老太太那里多转转,还可以多和四妹妹她们玩耍。

秦氏,你出身书香门第,汝父亦是海内存望的清贵名士,西边儿老太太也所以,我就不跟你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了。

不过我希望你知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纵然出现了很大的挫折,但这些挫折,在你日后几十年的生命中,并非不可承受之重。

等日后时机到了,你还可以继续你的人生毕竟,你和珠大嫂的情况还是不同的,她还有个兰哥儿守着,你”

“叔叔,快莫说了。”

秦可卿面红耳赤的低声求饶道:“叔叔,媳妇亦是读过女戒和烈女传的人,哪里会有不该有的想法这这事媳妇想都未想过呀。”

贾环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秦氏,这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过,时间还长的很,且慢慢再说吧。总之,你记住,我不是迂腐的人,大嫂也是极明理的人。我希望这座宁国府里,活的都是幸福快乐的人。”

秦可卿毕竟还年轻,才不过十七八岁,心里对清冷的苦日子是什么样的还没印象。

但她还是能听出贾环的善意,便屈膝福了福,道:“媳妇多谢叔叔关爱。”

一旁处,尤氏目光有些复杂,也有些诡异的在两人身上打着转转。

“老祖宗”

贾环安顿好宁国府的事后,又折回荣国府这边,在荣庆堂里探望贾母。

如果说如今贾府里还有谁能干预贾环的作为,除了在玄真观里不问世事的贾敬外,就只有贾母了。

所以贾环认为和贾母处好关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而对贾母来说,贾环如今,亦不是当初可以随意打发出府的庶孽了。

日后她死去,有没有颜面在九泉下面见荣宁二公,就全看贾环这个孙子了

贾母眼神很和蔼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那边的事都理好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内宅的事都交给大嫂子去管了,外面的事,等我去宗人府考封完后再处理。”

贾母闻言,有些犹疑道:“尤氏她行吗不过她倒是个安分的,应该不会和你闹吧”

这个闹,应该说的是争权。

贾环笑道:“大嫂可以的,她是个聪明人另外,府里也没什么大事,孙儿让大嫂将好多年纪大的丫鬟都放出去了。因为府里的丧事,这两年也没那么多应酬交际,孙儿考封完后也要去庄子上继续习武。所以,东边儿府上没什么大事。”

贾母闻言一惊,道:“你还要去庄子”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众生相

不止贾母,连一旁的邢王二夫人并李纨王熙fèng和宝黛贾惜春等众姊妹们都吃惊的看着贾环。

已经是一等子爵了,那样尊贵,还有宁国府里众多的豪宅楼宇,外面还有万顷良田上千家仆美婢,这样的富贵生活,贾环都能舍下不过,偏偏跑去城外一座百十亩的破庄子干什么?

贾环笑道:“老祖宗,孙儿当初的誓言,却是实在的。蒙太上皇恩典,让孙儿承袭了一个一等子爵。这一等子爵虽然尊贵,位列一品,可是比起祖宗的荣光来,却还是远远不如。

咱们这样的人家,其实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有世爵打底,日后只要从武有成,达到了相应的层次,再立下一些功劳,爵位自然就升上去了。不用像普通人那般,立下泼天大功,了不起封个男封个子也就到顶头了,还未必能世袭。

孙儿不敢指望能达到先祖的水准,成为新一代宁国公。但亦是发下宏愿,希望有朝一日能马上封侯,最不济,也要换一身蟒袍玉带穿穿,这样才能对得起祖宗不是?

所以,孙儿不敢有半点懈怠,等考封完后,还是早早的回庄子上刻苦习武,以期待早日能恢复一些祖宗的荣耀。

只是,孙儿不能按时来给老祖宗晨昏定省了,心中甚至愧疚。”

贾环口中所谓的蟒袍玉带,指的也就是勋贵中的伯爵朝服了。

大秦公爵朝服为斗牛补,侯爵为飞鱼补,伯爵则为蟒补。

斗牛和飞鱼并不是文字表面上的意思,是红眼牛和飞起的鱼。

实际上,斗牛亦是龙,为牛角龙形。而飞鱼则是龙头有翼鱼尾形的飞龙。

至于蟒袍就更了不得了,为四爪蟒龙袍,与皇帝的五爪金龙相似,不过体格要纤细的多,还少一爪。

斗牛龙首袍的龙头和皇帝的龙袍在体格上最接近,所以斗牛补为公爵补,最贵。

飞鱼次之,蟒龙再次之。

不过,能着蟒袍,已经是极为尊贵的超品大员了。

文官做到最高地位,成为大学士,兼职三公,也不过是一品罢了。

贾琏没有降级的承袭了贾赦的一等将军爵,亦是一品,这已经让他和王熙fèng两人晚上在被窝里险些笑岔了气。

两人却从未梦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品大员。更别说超品伯了,就贾环身上的那一个一等子,就让两人口水流湿了半炕……

亲贵之爵,哪怕贾环的儿子不成器,不能从武,那也能袭一个一等将军爵。

而贾琏的儿子要是不能习武,那就惨了,只能袭三等将军爵。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座位上面带自信微笑的贾环,面色都极为微妙。

贾母是充满了欣赏和满意,家族中出了这么个有志气,有能耐的好孩子,她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纵然还比不上喜欢天生大福气大气运的贾宝玉,可两人完全是朝两个方向发展的。

一个是被她当成了命根子,另一个,则是器重和寄予厚望的人。

邢王二夫人面色就有些难看了。

贾府这一番劫难,损失最惨重的,大概就是邢夫人了。

贾赦没死前,她在贾府后宅里差不多也算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存在。

除了贾母外,她想训哪个都可以。

等贾母挂了后,她就算达不到贾母的荣光,可也可以随心所欲的享福了。

谁他娘知道,一场风波,居然让贾赦早早的挂掉了。

贾赦一死,她就成了无根浮萍,无依无靠了。

贾琏又不是她亲生的,贾赦在的时候都敢和她抱怨几句,贾赦一死,她彻底完犊子了。

所以,看着因为贾赦之死大受获益的贾环,她哪里会有好脸色,贾环过的越好,她就越难过。

王夫人亦是如此。

虽然王夫人没受什么损失,王熙fèng还受益获得了一等将军夫人的一品诰命。

可是那只是王熙fèng获得的,和她无关。

贾政因为水泥荣升二品工部右侍郎,她也从四品升级到了二品诰命,可是这诰命比王熙fèng还低。

要是贾环没有出府,没有过继到宁国那边,而是承袭了这边的爵位,那么身为他的嫡母,王夫人也是有资格获得一品太夫人的诰命的。

这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贾环区区一介庶孽,如今居然身居高位贵爵,位比贾宝玉这个嫡子还要高,这不是乱了伦常了吗?

要是按照王夫人的意思,那么荣国府的爵位就该由贾宝玉承袭,贾琏打发到东边儿府上承袭就好了。

顺便还能当个管理贾家的族长,也不算亏待他。

可惜,这个主轮不到她来做,因此,王夫人此刻只能在心里品尝苦涩反酸的滋味。

而李纨,眼睛里则是带着羡慕和隐隐有些讨好的目光看着贾环,贾环也对她和气一笑,知道她的心思。

对李纨来说,荣宁二府谁来当家承袭都和她没关系,反正袭爵的人不可能是贾兰。

只要袭爵的人,日后能多帮帮她儿子贾兰,那就很好了。

所以,她看到贾环这般有志气,自然也很高兴,有点小讨好也能理解。

而一旁王熙fèng的一双丹fèng眼里,除了大半酸涩的妒意外,还有一些担忧。

妒意贾环好理解,可是担忧,她在担忧什么呢?

贾环目前自然不知道,王熙fèng担忧的是,随着贾环日益成器,日益进步,那么很可能会影响王家的崛起。

王家和薛家能够和公府贾家以及侯府史家同列四大家族,说起来,其实是有些高攀的。

王家先祖不过是一个县伯,所谓县伯,和一些乡侯之类的一般,只是听起来好听罢了,却并非是世爵,一代而终,还不如林黛玉父亲林如海祖上的列侯。

列侯尚能承袭三代,如立下大功,遇恩典,还能再承袭一代。

可县伯乡侯之类的,连列侯都不如,又有何资格能与贾府并列?

紫薇舍人薛家是皇商,还可以理解为财可通神,又有皇家傍身,为天子心腹和耳目比如曹公家族,勉强能并齐,也说的过去。

可王家,却差的远了。

王家之所以能跻身四大家族,说起来,还是联姻的结果。

王家善于钻营,连续两代与贾府联姻,可谓是傍上了顶级贵门。

而与薛家联姻,则是连接上了大富之家。

薛家倒也罢了,关键是贾家。

在红楼原著里,赵姨娘曾与马道婆悄声说,贾府这一分家俬,要不都被王熙fèng搬到娘家,她就不是人。

这里的家俬,显然不是指的财务,而是荣宁二公留下的政治遗产。

比如说,宁国公留下的京营节度使一职,如今,就被王子腾担任着。

在贾环之前,荣宁二府里的爷们儿,没有一个愿意从军吃苦的,更别说习武了,那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大家都在府上高乐,剩下一个贾政又只是一个书呆子,所以,王夫人和王熙fèng就有机会在贾家当家人耳边吹枕头风。

王家的人,因此而能获利,典型的代表就是王子腾。

或许也正是因为王子腾是靠贾府起家的,后来,贾府开始失势后,王子腾连命都丧去了。

而同样靠贾府力荐从而飞黄腾达的贾雨村,虽然后来似乎对贾府落井下石了,最终却依旧难逃被清洗的命运。

当然,这些都是后言了。

总之,王熙fèng现在担忧的,就是随着贾环的崛起,正式成为荣宁二公在军中留下的政治遗产的继承人后,王家还能否获益……

王熙fèng身边的,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二人了。

两人的眼神同样复杂,贾宝玉的眼中,除了一如既往对“俗人”的不屑外,隐隐还有一些没有恶意的嫉妒,却也没有什么高兴和不高兴。

日后,就连他亲姐当了皇贵妃,他都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相干,何况贾环区区一个子爵。

他之所以有些嫉妒,是因为他发现了身旁林黛玉看向贾环的眼神里,有很高兴的成分,这就让贾宝玉不大高兴了。

真是日了狗了,一个破子爵,有个毛线高兴的。

老三又会吹牛,还准备穿蟒袍玉带呢,俗也俗死了。

唉,林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堕落了……

林黛玉没有理会吃小醋腹诽不已的贾宝玉,她近来心情不错,她爹来看她来了,虽然没说几句话,可还是让她很幸福。

对于贾环这半年来的不断变化,林黛玉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从区区一介庶子,还是一个被撵出贾府的庶子,到如今口出豪言,要换一身蟒袍玉带的一等子爵,这种戏剧性的变化,即使是亲眼目睹,她依旧觉得很有传奇色彩。

林黛玉身旁坐着的,则是眼中充满了惊喜自豪和骄傲的贾迎春。

依旧是一双温柔可亲的眼睛,看着贾环的眼神快要把他的心给暖化了。

如果说贾赦的死让贾迎春难过了一阵,那么贾环的崛起受爵,则让她的人生中充满了阳光。

她并不是傻子,不知道贾赦对她这个庶女恐怕连印象都没多少。

贾赦活着,她可有可无。别的女孩儿,在家从父,以父兄为靠山。

可是,贾赦对她不管不问,贾琏对她同样不怎么理会,王熙fèng是她的亲嫂子,可对她还不如对贾探春好。

所以,虽然她身在公门,可却连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都不如,日后受了欺负,连给她做主的人都没有。

但现在有贾环在,情况就不同了。

尤其是贾环如今手握宁国府大权,位高爵显,自此之后,她才算是真正有了依靠。

她岂能不喜?

既为贾环喜,也为自己喜。

贾迎春身旁坐着的,是贾探春。

贾探春的心里亦是复杂非常,既为胞弟能有这样一个好未来感到骄傲,又为自此失去了名义上的同胞弟弟而感到难过。

同时,还有些微微的酸涩……

因为她和贾环还有赵姨娘的关系,远远谈不上亲近。

贾探春身旁坐着的,则是贾惜春。

小惜春个子还小,坐在椅子上,腿都挨不到地。

她和贾珍的感情还不如贾迎春对贾赦的感情,她太年幼了,和贾珍话都没说过几句,又怎么会为他的死而难过?

她现在非常得意的看着贾环,哼臭三哥,如今你才算是我的亲三哥哩,咱俩现在一个爹喽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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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真冷,还好有大家的慰藉,心很暖~

谢谢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思量

“环哥儿,你何时去宗人府考封?”

贾母看着贾环,温声道。

贾环笑道:“明儿去吧,今天上元节,宗人府还没开封箱。”

贾母犹疑了下,道:“环哥儿,如今宗人府的宗正是忠顺亲王,他可会难为你?”

正如贾母所言,她并不是眼瞎耳聋的无知老婆子,寻日里只不过懒得理会罢了。

但她并非真的不晓事。

保龄侯府的那两个侯位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因为上一代保龄侯连脸面都不要了,不顾家底的让长子幼子一起习武不说,还花了更大的价钱,贿赂了忠顺亲王。

这才让史鼎和史鼐两个明显不够格的人成就了侯爵位。

然而,这也让他们两人几乎自绝于大秦勋贵行列,人人不耻……

唯一能和他们二人媲美甚至犹有过之的,或许就只有南安郡王了。

史鼎和史鼐好歹还是武人,虽然武功都不怎么地,远远够不着八品武侯的标准,但至少有一层武人的遮羞布不是?

但南安郡王就让人恶心了,连武人都不是,却通过用银子用“美人”贿赂了忠顺亲王,成为了郡王位。

但在勋贵门里,大家都只当他二等辅国公。

若非他家里还有一个南安老太妃在,镇着场子,这个所谓的南安郡王恐怕更是连寻常勋贵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也是贾宝玉曾经说东南西北四大郡王里,唯有北静郡王功高,子孙至今犹袭王爵的原因。

北静郡王虽然同样不会习武,但他并不是通过用银子和男宠贿赂忠顺亲王得到的爵位。

他能袭爵,是因为他的祖父和父亲,在当今皇帝继位过程中,出了大力的缘故。

而且为了当今能够正位,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在夺嫡斗争中挂掉了。

今上登基正位后,为了感激北静王府的从龙大功,特下恩旨,准许水溶承袭郡王王位。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开了个不好的头,才有了忠顺亲王给南安郡王以及史家兄弟走后门的机会……

贾母这般问贾环,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当初忠顺亲王和当今夺嫡过程中,惨烈程度惊人。

第二代荣国公曾经是两人强力拉拢的人物,可以说,将荣国公拉上船,基本上就可以定了谁是太子。

只是,对于两人的拉扯,荣国公从未表过态,都是婉拒。

这倒是其次,关键是,在最后关头,忠顺亲王这位太上皇爱子几乎快要说动太上皇立他为太子时,在荣国公最后一次出征前,说了句“忠顺王性格偏激跳脱,不为人主之相”。

因为这句话,忠顺亲王几乎就要到手的东宫太子位就飞掉了。而后,当今在上一代北静郡王的鼎力相助下,成了国本太子。

所以,究其根源,贾家几乎是忠顺亲王的死敌

贾母故有此问,她为贾环感到担忧。

贾环却没有什么愁心,笑道:“老祖宗但且放心就是,若是没有太上皇的旨意,孙儿自行前去考封,那恐怕真会有大凶险。可是,孙儿承袭一等子,是太上皇亲自下的恩旨。太上皇身居九重深宫内,这些年少有问事,好不容易才开一次金口,若有人胆敢乱来,那就是在落太上皇他老人家的颜面了。这个世上,敢和皇帝较劲的人有,但敢和太上皇圣祖皇帝较劲的,下场都很惨。”

贾母闻言坦然,充满哀色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道:“难得你想的通透,那我就放心了。”

贾环见贾母的脸色好了些,便关心道:“老祖宗,最近进饭可还香甜?”

贾母脸色又好了些,道:“多亏你使人送来的那些好菜,本来没心思吃,也吃不下什么。大鱼大肉,看着都怪腻的。还好,你使人送来的那些翠绿翠绿的青菜,我多少还能进一点饭。连宝玉和你林姐姐也都进的香甜了些。”

贾环看了眼有些不自在的贾宝玉和一双美眸含笑打量着他的林黛玉,笑道:“老祖宗进的香甜就好,孙儿前些日子还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一个妙方,可以炼制出一种极为鲜美的高汤。几处打探,发现方子里的东西只有在海边才有。孙儿年前就使人去了即墨,想来也快回来了。等东西拿回来,孙儿调试成功后,再来向老祖宗献宝。保管老祖宗和二哥还有林姐姐进饭进的更加香甜。”

贾母闻言,看贾环的眼神再一变,感叹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这般懂得孝道。只是你有大志向,寻日里习武又那般苦累,就不必惦念着我这个老婆子了。我这里有你两个叔母还有你大嫂二嫂照顾着,能有什么事?平日里和你宝哥哥林姐姐并几个姊妹们玩笑,日子松快的很。

至于晨昏定省,就更没这个必要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爷们儿最好不理。你如今是亲贵武爵,难不成日后领兵上了战场,还要每天回来给我晨昏定省?

更何况,你珍大哥哥先前在的时候,我就免了他的规矩。两边府邸虽然挨着,可来回走动,还是要绕大半条街,太麻烦了。”

贾环笑道:“老祖宗慈爱,牛伯伯说的那句话不错,孙儿能有您这样一个老祖宗,是孙儿的福气呢”

……

正月十六日,狂欢了半个月的神京终于落幕了。

皇城内,各个衙门口的官员小吏们纷纷来去匆匆,好似在抓紧时间处理这半个多月来积累下的公务。

在皇城的东北角,有一处北靠龙首宫,西靠承天门的公房,是一套三进的套房。

这里,就是皇家设立的,专门负责管理王公侯伯承袭并负责收拾犯了事的贵族子弟的地方。

大秦宗室宗人府。

负责审核考察爵位承袭,这好理解。

虽然六部中的礼部也有这个职责,但实际上,真正负责的单位,还是宗人府。

原因很简单,礼部内都是一些清贵文士,要不就在礼部养望,要不就在礼部养老,他们懂个锤子的武学。

至于宗人府还负责收拾犯了错的勋贵子弟,那就更好理解了。

因为除了宗人府,其他府台衙门,没人敢管这些动辄一二品甚至超品豪门出身的子弟。

衙门里的衙役也未必就打的过他们身边的亲兵家将……

但宗人府就不同了,负责爵位承袭之责的宗人府,掌管着这些豪门大族的根本,谁敢炸刺儿,不用宗人府出手,他们族里的长辈就会打他们个半身不遂……

而且宗人府的扛把子掌印官,通常都是皇族内德高望重的亲王担任。

比如,忠顺亲王。

千万不要以为忠顺亲王既贪财,又好男风,所以他就声名狼藉了。

恰恰相反,在很多大臣眼中,尤其是在大部分文官当中,忠顺亲王的名声远比当今圣上好的多。

贪财算什么,文官站在一起,扔一个锤子进去,砸死一个算一个,十成十没一个死的冤的。

当然了,锤子要是飞溅起来,再碰死一个武官,估计也是不能喊冤的……

所以,相比于大力抓贪腐的今上来说,和光同尘的忠顺亲王,要比刻薄严苛的当今更得“民心”。

至于好男风……

艹,这么风雅这么复古这么有魏晋名士之风的雅事,推崇还来不及呢,谁会粗鄙的去鄙视之?

再加上忠顺亲王自幼在太上皇面前就极为乖巧,极会和人说话,对待大臣们也如春天般的温暖,很有手段,所以,他是大秦百官上下公认的贤王,德高望重。

很多老臣甚至只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贤明的贤王,当初荣国公到底是怎么看的,怎么就给太上皇说,忠顺亲王性格偏激轻挑呢?

唉,英明睿智了一生的荣国公,也有走眼的时候。

这还算是温和的想法了,很多在当今登基后被铁腕辣手拿下的大臣们,甚至是被牵连九族的大臣心中,荣国公已经被咒骂的……

总之,这就是忠顺亲王在当今圣上登基十四载后,依旧不死心,还妄图翻浪的根基所在。

他有“民心”,他有城府手腕,他还有太上皇的恩宠。

站在宗人府大门前,贾环无视来往行人的打量,眯着眼看着门匾上的字,心里思量着他从牛奔和韩家兄弟口中打听出的消息。

这个忠顺亲王,当真不简单哪。

想来也是,一个能在对手已经登基为帝的情况下,依旧不死心不放弃,并且还能手握大权的人,若不是心智极为成熟坚毅,手段极为老道,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贾环才愈发不担心今日的考封。

忠顺亲王最大的护身符自然就是太上皇的宠爱,其次,便是他贤王的名声。

一个爱惜名声的人,是不会做出痕迹太过明显,让人诟病的事的。

更何况,在政治上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忠顺亲王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子爵的考封,去得罪大秦军方的诸多将领。

当年,保龄侯府何曾不是在荣国公身后摇旗呐喊,甘做马前卒。

可这又如何?

现在,保龄侯府的两个侯爷,不都成了忠顺亲王的门下走狗了吗?

如果能将荣国公的亲孙,宁国公的继承人收为己用,忠顺王恐怕半夜睡觉都能笑醒。

看着门口出现的人,贾环的嘴角逐渐弯起。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拒绝

“环哥儿,来了怎么不进去?要不是门子进去禀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早就来了。哈哈哈是不是等不及穿麒麟服了?”

说话的人,出乎意料,却也在意料之中,是保龄侯史鼐。

他还真是忠顺亲王门下走狗了。

至于麒麟服,指的就是伯以下,子爵和男爵的朝服补丁了。

两者不同之处,只在于麒麟个头的大小……

看着满脸亲热神色的史鼐,贾环也笑的灿烂,拱手行礼道:“贾环见过表叔,表叔在这里是……”

史鼐亲自扶起贾环,嗔笑道:“咱们至亲,跟我还见什么外?快跟我进去吧?我就是盘算着你今天会来,所以早早的提前到这来候着了。就怕你三不知五不觉的,愣愣的一头钻进去考封,那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贾环手被史鼐牵着走,回头给付鼐和胡老八两人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后,就跟着史鼐进了宗人府大门。

宗人府内部,偌大的院子里,龙形照壁抄手游廊假山亭阁,应有尽有,肃穆中透露出极尽的奢华富贵,只是,似乎有些贵过了头……

府内不时有穿着内侍服的太监走过,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经过二人时,或伏地请安,或弯腰作揖,身上服饰的不同,礼节也各不相同。

但可以看出,这里的规矩极为森严。

史鼐带着贾环走过前院,过了二门后,直入正堂,侍从掀起门帘儿后跪地伏首,恭迎二人进门。

屋内的摆设也极尽奢华,金碧辉煌。

地面甚至铺有厚厚的松软地毯,极为华美。

不过出乎贾环预料的是,屋内主座上,并未有人。

忠顺亲王,并不在此。

倒是下首左侧的客位上,有一身着员外袍的富态中年男子,一双小眼睛还眯缝着,笑呵呵的看着史鼐和贾环二人。

史鼐给贾环介绍道:“环哥儿,今儿个王爷有事,太上皇召见他谈话。所以,他老人家并不在此,否则他是必定要见你一见的。这不,虽然他不在,却安排了王府的长史亲自出面,代他见你一见。”

贾环闻言,眼神微微一凝,随即茫然,先跟那王府长史问了声好,然后对史鼐疑惑道:“表叔,我不是来考封的吗?你带我来这里是……”

史鼐闻言哈哈大笑,指着贾环道:“环哥儿,你还是太年幼,不知道里面的规矩。那考封三项哪里是那么好过的?那可真正是拆筋扒骨,滋味更甚刀山油锅啊

我这个做表叔的,就是怕你不知道里面的规矩,特地去忠顺王府找王爷求了情,免了你受这苦楚。我总不能看着你这个至亲晚辈,糊里糊涂的送掉半条命吧?

这不,王爷仁慈,体谅你年纪太幼,就答应了为叔的请求,特意派王长史前来亲自给你办理纳籍入牒手续。你这孩子,可是欢喜傻了?还不快谢谢王长史

赶明儿,为叔再带你去王府,亲自给王爷他老人家磕头谢恩,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哈哈哈”

贾环没笑,也没有谢那王长史,他摇摇头,道:“多谢表叔的好意,可我来前,特意去见了老祖宗,她老人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就如当年荣国老祖那样。老祖宗说,荣国老祖曾经交待过,宗人府的考封三项,既是考验,也是机遇。把握好了,说不定还能从中领悟一些武道意境。”

史鼐闻言,笑声戛然而止,他皱眉道:“机遇?意境?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贾环挠了挠头,道:“不应该啊,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祖宗交待过,凡是参加过考封三项的武人,都应该知道这些事的。”

史鼐闻言,脸色顿时涨红,因为承袭亲贵武勋的贵族中,只有他史家兄弟是没有通过考封三项而直接获爵的。

当然了,还有南安郡王,不过虽然同是走忠顺亲王门路承袭的爵位,可身为武人的史鼐却也是看不上南安郡王的……

咳咳,言归正传。

总之,史鼐现在的心情,很日了狗……

一旁的王长史倒是面色没变,依旧满脸笑容,声音也依旧是阴测测的,不过他本来就是没根之人,雄激素匮缺,所以贾环也没嘲笑他……

王长史翘着兰花指啜饮了口茶水后,尖细着嗓音悠悠的道:“贾家小哥儿能有这份志气和心思,倒也难得。只是,你可要明白,你若只封一个三等男,那以你现在的水准,没准还能混过去。可你承蒙太上皇皇恩浩荡,指了一个一等武爵子。

呵呵,贾家小哥儿,你可知,这个层次的考封,至少也得要六品高手才能应付的下来。以你现在一品都不到的武学,进去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撑不下来,不死也得残了。

你确定,你真要进去考封?”

贾环“吓”的面无人色,惨白的脸上全是冷汗,浑身只打哆嗦,口里也不怎么利索了,却还是咬牙坚持道:“我……我贾家以……以孝治家,老祖宗的话,再……再也没人敢不听的。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亦不得不亡。父且如此,更何况老祖宗不……不就是一死吗?死可死得,但老祖宗的话,却万万不敢违背”

说罢,贾环顾不得满头大汗,闭上眼睛,嘴巴也紧紧的闭着。

看样子,是一个极为懂事的乖孩子快要被吓死了。

他对于家长和贾家老祖宗的教诲,深入骨子,哪怕是死都不敢违背。

这样的人……

呵呵,王长史眼中闪过一抹轻视后,脸上带着一抹蔑笑,暗自摇摇头,又对史鼐点点头,随即看也不再看贾环一眼,背着手,转身离去了。

等王长史离去后,史鼐眼神复杂的看了贾环一眼,随即没好气道:“还闭着眼睛干什么?你不是要去考封吗?闭着眼睛怎么考?”

贾环这才睁开眼睛,忽然“咦”了声,道:“表叔,王长史呢?”

史鼐哼了声,道:“被你气走了?你真是不知……不知变通。老祖宗的话,自然要听,可也要懂得权变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武功练一练,能够承袭爵位就得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去九边打鞑子和罗刹去?”

贾环正色道:“表叔,你如何知道小侄的志向的?我的确立有此誓,等习武有成后,率大军去九边,一来要为祖宗复仇,二来,也要为我大秦开疆拓土,立不世功勋”

史鼐闻言简直瞠目结舌,指着贾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麻痹的脑白金磕多了吧?都什么年代了,不赶紧利落的袭了爵找个地方高乐去,还想着打鞑子打罗刹?

不过,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两人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着大红蟒袍头戴太监冠的老公公在一个小公公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尖声笑道:“好,好一个为祖宗报仇,好一个为我大秦开疆拓土,立不世功勋不愧是荣国子孙,不愧是宁国传人。咱家没有白来这一遭”

“哟梁公公,您老人家怎么有闲到这来了?您这可是……”

史鼐的形象让贾环直皱眉头,不管光不光彩,好歹也是一个亲贵武爵,还贵为侯爵。

怎么就这么烂泥一般,见一个老太监都这么卑躬屈膝,简直丢尽了勋贵的颜面。

被史鼐称为梁公公的老太监理也不理史鼐,见贾环有些不悦的看着史鼐,他非但不恼,反而笑的更欢了,直言道:“知道他为何如此吗?就是因为立身不正,底气不足,否则何惧之有?按说第一代保龄侯也算是英雄了得,咱家还和他一起喝过烈酒,杀过敌酋。可惜,后代虽然更会钻营,可总归是一代不如一代。小子,你可莫要学他。”

贾环瞥了眼面皮涨的紫红,一脸的尴尬,却连愤怒的眼神都不敢露出的史鼐,而后对梁公公拱手道:“后辈晚生贾环,见过老公公。老公公,您和第一代保龄侯并肩作战过,那想来也和晚辈的先祖相识了?”

“哈哈哈哈”

同样是太监声,同样是尖细的嗓音,可相比于刚才王长史的阴测测的声线,这位梁公公笑的却极为大气豪迈。

他没有翘兰花指,而是负手而立,傲然道:“咱家当年,也是老荣国黑云旗下的一员悍将哩”

贾环闻言,肃然起敬,躬身道:“竖子无知,方才对老公公无礼了。”

梁公公却没所谓的轻轻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咱家却是喜欢你小子身上的那股傲劲儿和志气。前些年,太上皇还时常暗自悲叹,叹荣宁二公早逝,竟然落到后继无人的局面。在得知你小子成为武人后,太上皇高兴的难得破例,晚膳时多饮了三杯桂花酒。

那桂花酒,是用龙首宫当庭那株百年桂树开出的桂花酿的,而那株老桂树,便是当年太祖高皇帝特意从你家祠堂院子里的一棵老桂树上截下来的枝子栽育成的。”

听闻此言,一旁的史鼐又羡又妒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贾环。

按理说,史鼐出身侯门,祖上是开国侯爵,已经是不低的门楣了。

可是和贾环一比,他自觉自家瞬间就lo成草鸡了。

听听别人的祖宗和皇家是怎样的渊源,连太上皇都这般惦记。

再看看他自己……

唉,这暗无天日的社会啊,真他妈让草根没法活了,黑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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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数看着我也是无语,被不少同行取笑了。

我觉得我也没更多少啊,很稳定的一天两更,怎么这么快就五十万字了?

明明才两个月多一点。

和我同期开新书的作者,有的新书才二十来万字,还有很多推荐等着他们上……

我这……

咳咳,罢了,好好写书吧,在没有推荐的情况下,咱们还能挤上历史分类的会员点击榜,从来没这么光荣过,都是咱书友们抬爱了。

等上架后,我争取多爆几更。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贾母的失落

“梁公公,晚辈一定不辜负太上皇和公公的期望,努力习武,争取早日能上战场,为先祖报仇,为大秦立功”

贾环没有因为梁公公的一席话而沾沾自得。

他也没有史鼐想的那么觉得光荣。

太祖高皇帝的骨头都快要化了,太上皇喝几杯桂花酒那又能如何?

祖辈的荣光只是祖辈的荣光,谁要以为真的能依之横行,那距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梁公公看着贾环,极为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还年幼,咱家就不多夸你了,这个年纪,夸赞你太多未必是好事。这次来,是带着太上皇口谕来的……不用跪不用跪,太上皇吩咐了,以家礼相待便是。呵呵,这才是难得的皇恩浩荡。

太上皇口谕:荣国子孙年仅八岁,却能自行克服从武之苦,开筋锻身,还自行筹措从武之资,殊为难得可贵。《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荣国子孙能以此为本,朕心甚慰。

然,事有轻重之分,亦有缓急之别。荣国孙年纪过幼,若急于考封,必然有损筋骨根基,于武道之途不利焉,朕心实不忍也。

故,特准其暂缓考封三项,准其成长,待其升伯爵位时,再一并考之。

此乃特例,朝野若有异议,朕准其上书于朕,朕可亲自辩解之。”

不提贾环感激涕零下拜叩首,只看一旁的保龄侯史鼐,一脸被狗侵犯后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有多震撼,有多纠结了。

太上皇,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

又和梁公公说了几句话,贾环知道了他的大名叫梁九功,年逾百岁,曾侍奉过太祖高皇帝和圣祖太上皇两代皇帝。

还知道他和荣宁二公都是交情很铁的铁磁……

最后,梁九功将一块玉佩送给了贾环,告诉他,是代太上皇所赠。

日后年节时分,可持此玉佩,直接前往龙首宫拜会云云。

最后,浑浑噩噩的贾环,告别了梁九功和更加浑浑噩噩的史鼐后,出了宗人府。

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他日后的行头。

蟒袍,玉带,紫金冠。

这已然是一等伯的行头了。

在付鼐和胡老八的护卫下,晕晕乎乎的贾环返回了荣国府。

荣庆堂内,齐聚一堂等候消息的贾母等人,看着贾环展开的大红蟒袍,也有些晕乎了。

再看着太上皇赐给贾环的那块明黄色的玉佩,就更加晕乎了。

“阿弥陀佛,当真是皇恩浩荡啊”

贾母满脸感慨的朝东方稽首拜了拜,而一旁处,邢王夫人脸上的酸味简直没法掩饰了。

太上皇御赐蟒袍玉带,这说明什么?

说明贾环虽然只是一等子,但其实已经开始享受一等伯的政治待遇了。

除了每年那百十两银子的俸禄差价外,别的还差什么?

看着满脸骄傲看着他的贾母,贾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老祖宗,这和孙儿没什么相干,孙儿小小人儿,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太上皇看在咱们贾家祖宗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厚爱于孙儿罢了。说到底,孙儿最大的幸运,还是有一个好祖宗的缘故。”

贾母闻言,哑然一笑,道:“难得你现在还这么清醒,环哥儿,你看,现在你的愿望也差不多实现了,蟒袍玉带也有了,你还要去庄子上苦哈哈的练武吗?”

贾环笑道:“老祖宗,正如孙儿所言,这些东西,与其说是赏给孙儿的,不如说是赏给咱们整个贾家的。孙儿可不敢厚颜,贪祖宗之功。所以,孙儿还是得踏踏实实的去习武,总有一日,孙儿要让这蟒袍玉带,变的名副其实。否则,孙儿就是给祖宗蒙羞了。”

“好”

贾母闻言,一拍软榻,唬了一旁邢王二夫人一跳,她高声道:“环哥儿,你是懂事的,也是有志气的。既然你一心从武,那你就尽管放手去庄子上练好了。家里不用你操心,谁要敢翻浪不懂事,谁要敢跟你做耗,你只管打发人来言语我一声,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替你出面。我倒要看看,谁敢扯你的后腿”

说罢,她凌厉的眼神从邢王夫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王熙fèng身上。

三人被贾母看的极为不安,原本心里盘算了很多的小九九顿时偃旗息鼓了。

王熙fèng赔笑道:“老祖宗说哪里的话,老三……三弟如今都是咱们贾族的族长了,身上又袭了亲贵武爵,还这般有志气。我们这些亲人,替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扯他后腿?老祖宗您放心,谁要是敢阻拦三弟上进,您就是不说,我这个当二嫂的也不会答应您忘了,当初先大老爷想要拿三弟做筏子,还是我这个小内贼偷偷给老祖宗您通风报信哩,三弟前些日子还专程给我道谢呢”

要不说,贾母众多儿媳孙媳中最喜欢的就是王熙fèng。

没别的,就这一张巧嘴利口,还有勇于拿自己奉献让众人取乐的精神,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除了邢夫人一双眼睛刀子似的往王熙fèng身上插外,其他人无不捧腹大笑。

可是对于邢夫人的刀子眼,王熙fèng鸟都不鸟她一眼,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贾环乐。

贾母也乐开怀,对王熙fèng笑道:“可不就是这样?这样才好,只有家和,方能万事兴旺。环哥儿得着好了,你们不都跟着沾光?你还小,不知前事,你问问二太太,她当年小时候是见识过我贾家是什么样子的。先荣国公还在的那会儿,满神京城里瞧瞧,整条公侯街看看,谁家能与我贾家比肩?

缘何如此?还不是因为先荣国公乃是亲贵第一,军中第一的武人那个时候,贾家族里也不像今天这般,有那么多破落户,只靠着咱们府上过活。那时,谁不卖我贾家一个面子?只要姓贾,只要愿意做事,就没有活不好的。”

王熙fèng配合着畅想了番,感慨道:“那真是好日子,好风光啊如今看我们家贾琏是没指望了,他也就能守着咱们这个家业,勉强度日。所以说,还是老祖宗英明,咱们这一大家子,可不都指着三弟了?”

一旁处,李纨和鸳鸯两人也配合着王熙fèng夸了贾环几句,一个说日后贾兰也要靠贾环这个三叔多提点提点才是,一个说都是老太太和先荣国老祖调理人才调理的好,还大胆的开玩笑说,以前贾环多惹人厌啊,到哪里哪里鸡飞狗跳的。

可自从荣国老祖在梦里相救,并且教诲了番后,贾环立马就变了个人,大方得体,笑的阳光灿烂。

后又经老祖宗调理后,哎呀,那就更不得了了

如今居然连蟒袍玉带都穿上了,成为贾母众孙辈第一出息的人了。

几人玩笑着,将贾母逗的合不拢嘴。

忽然,贾母余光看到了右侧处低垂着脑袋,一脸不自在的贾宝玉,心里一动,道:“环哥儿,你现在也出息了,你看看,你宝二哥可能和你一般,也能习武?”

贾环闻言一怔,再看向已经唬的“花容失色”的贾宝玉,笑道:“有什么不能的?不过是多吃点苦罢了。若是宝二哥愿意,他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庄子上练武。老祖宗不说我还忘了,不止宝二哥,大嫂家的兰哥儿也可以一并前去。”

“使不得”

贾母还没说话,一旁的王夫人就连忙否决道,不过她看着贾母陡然阴沉下来的面庞,心里顿时一惊,可脸上却满是凄艾之色,道:“老太太,宝玉和环哥儿不同。环哥儿他有荣国老祖的点化,才有了这番泼天的造化。

可宝玉他……您老人家还不知道他的身子吗?也就是外面看着好,实际上……他万一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活啊?老祖宗,媳妇不是不会教育孩子,先前珠儿在的时候,我何尝不是严加管教着?可谁想……”

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话,让贾环对她再次刮目相看。

这个妇人当真可惜了,若是身为男儿,以她的智慧和城府,未免就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王夫人也真是豁出去了,哪怕她知道这般请求可能会让贾母不悦,可她也顾不得了。

习武究竟有多难,习武究竟有多苦,有多可怕,她却是知道的。

王家为了出武人,逼死逼疯了多少族人?

光王家嫡系就死了不下八个。

她又怎么敢让贾宝玉跟着贾环去庄子上习武呢?那还不如先杀了她算了。

贾母看了眼声泪俱下的王夫人,又看了眼因提及贾珠而暗自垂泪的李纨,最后又瞥了眼垂着头不敢言语的贾宝玉,贾母深叹息了声,道:“罢了,这不过是老婆子我一番妄想罢了。贾家能出一个环哥儿,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哪里可能还……”

贾母最后对贾环道:“环哥儿,太上皇赐你的那块玉佩,你要好好保护,不敢有半点闪失,不然的话,就不是福气了。你处理完东边儿的事后,临走前再来我这一趟,我有些事要交待。好了,你们都去各自忙各自的去吧,我要歇一歇了。”

贾环可以看出,贾母眼里的失落之色。

想来,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愿意让贾宝玉取得贾环今日的成就。

如果贾宝玉今天也果敢的表态,愿意从武,那么她哪怕砸锅卖铁,也一定会供应贾宝玉成为武人。

未来甚至还会运作他接手贾琏身上的爵位。

只可惜……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账簿

荣国府里,一共有两个御赐的堂号,一个是贾母的荣庆堂,一个则是贾政所在的荣禧堂。

其实荣禧堂也不算是贾政的,还是贾母的。

因为贾赦是分家单过的,然而贾政却没有,而是作为小儿子依旧和贾母一起过。

既然总家没分,那么贾政自然就占据了荣庆堂外的另一处堂号。不知大家绕明白没有

宁国府这边和荣国府不同,宁国公当年立下的功勋没有荣国公大。

所以,宁国府这边只有一个堂号,那就是宁安堂。

此刻,宁安堂内,满满当当挤的都是人。

而且,大都是在宁国府很有几分体面的管家管事之流。

除了宁国府的人物外,还有几个先前在贾珍葬事中出过大力的,原贾环庄子上的人物。

比如李万机、胡老八、付鼐、纳兰森若还有帖木儿和,王贵。

不过对于这几个人,宁国府这边以赖升为首的管家之流,却是连正眼都不乐意瞧他们一眼的。

不过是一群卑贱的匠户和骚鞑子,要不就是个庄头,他们想不通,这种货色,贾环怎么会允许他们进入宁安堂的。

和宁国府这班人不停的低声悄语,时不时爆出一阵讥讽的哄笑不同,城南庄子里的这班人,一个个双手合拢,自然搭在身前,低眉垂目的安静的站着。

以李万机为首。

其实这倒不是贾环要求他们这样做,贾环哪里懂这些规矩,他也不在乎。

可他越是不在乎,李万机和付鼐等人越是对他们这班人要求严格,甚至到了严厉的程度。

尤其是在贾环跟他们说过让他们当亲兵和所谓的“正家风”一事后,贾环城南庄子里,如今还是那般轻松快乐。

但,该有的规矩却已经一项都不少了。

无论是李万机还是付鼐等人,都可以算的上草莽寒门中难得的英才,或沉稳,或果敢,或有睿智。

他们结合起来,定出的规矩,让贾环看了后,都咂摸着嘴夸了几句好。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规矩不只是给别人定的,他们自己首先就以身作则。

宁国府的这班人看着寂静无声的李万机等人,渐渐的也发不出笑声了。

气氛微妙,肃穆,让宁国府的一班人很不自在。

还好,贾环终于出现了。

不过,伴随贾环一起出现的人,却让赖升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认识此人。

说起来,这人还是贾环的亲娘舅,贾府里另一家体面人家,钱家的“杰出人才”,钱启。

钱启身后还跟着一个壮硕的小厮,这小厮手里捧着的是

赖升等人见到此物后纷纷面色大变,那是宁国府里的几本账本。

贾环面无表情的坐到主位上,看着赖升等人。

在贾环没有丝毫感彩的眼神注视下,赖升等人愈发不安了。

他想干什么

“这次给珍大哥办丧事,大家都辛苦了。”

良久之后,贾环终于开口了。

贾环的话,让赖升等人面色一松,纷纷赔笑道:“爷这话却是说笑了,这不都是奴才们该做的事吗”

贾环没笑,他看着赖升,淡淡道:“我从来不说笑。”

“呃”

赖升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差点没憋出内伤,关键是,觉得没脸。

贾环向一旁伸了伸手,钱启见机赶紧从小厮手中拿出一本账簿,打开后交到贾环手里。

贾环看着账簿,声音淡淡的念道:“金箔元宝一千两百个,共计三百两。灯油三百斤,共计五百两。香烛八百根,共计三百六十两。纸扎五百捆,共计两百两。车轿围作裁缝银子,共计一百二十两。大小络子一百五十根,用珠儿线三十五斤,共计二百五十两。杯碟茶器,两百套,共计三百八十两”

随着贾环的声音,赖升等人的脸色渐渐惨白起来,更有甚者,额头冷汗迭出,身子都微微打起了摆子。

因为但凡通一点事务的,都知道这份账簿里记的账务有多么不靠谱。

金箔元宝不是说真的是金元宝,而是在纸上刷了一层薄薄的锡粉,叠出来的元宝,只是看起来和金元宝一样。

一千二百个“金元宝”,其实不过都是纸罢了,加起来耗费连十两银子都用不到,这些人就敢记三百两的账

至于灯油三百斤,记账五百两,更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好不容易,贾环终于念完了手里的账簿,长呼了口气,合上账簿,淡淡的道:“都说说看,听了这么一本账,你们心里都有什么想法心得,说出来也让大家都学习学习。”

见众人都不开口,贾环嘴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眼神直视为首低头站着的赖升,道:“怎么,没人开口这样,赖升,你是府上的大总管,你兄长是西边儿的大总管,都是老人了,经验丰富老道,见多识广。你来说说看,这个账簿可还齐整”

赖升说个锤子,尤其是当他每每看到贾环身后,钱启嘴角浮出的笑意时,心里更是恨的牙疼。

好尼玛一个钱家的杂种,来这里给老子上起眼药来了。

也不想想,对于赖家来说,你钱家算的了什么

只要赖家老嬷嬷在老太太面前多几句嘴,你钱家能落着好

可是

现在该怎么办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赖大额头上滚下,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都是在打脸。

不过,他只是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老脸面,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贾环等的不耐烦了,冷笑道:“今儿个,三爷我正式承袭了一等子爵,又蒙太上皇恩典,特赐蟒袍玉带紫金冠。当然,三爷跟你们说这些,不是为了显摆,跟你们有什么可显摆的三爷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们,从今天起,咱们宁国府,就又成了亲贵军门了。

既然是亲贵军门嘛,行的家法自然就是军法。付鼐,你也是府里的老人,祖上几辈子都在府里待着,想来知道一些军法。你说说看,相互勾结,偷窃、哄骗主家财物者,论军法该如何处置”

李万机躬身道:“回三爷的话,按军法治家,此等相互勾结蒙骗主家,并偷盗、欺诈家中财物者,可,杖毙”

“哗”

宁国一脉的老人闻言,顿时哗然,倒不是说想反抗什么,而是惊惧一片,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坐倒在地上,哭嚎起来。

贾环皱眉看着中间那个瘫倒在地上面无人色嚎啕大哭的人,一脸的不悦。

这样的货色,也能在宁国府里担任管家管事之流

看见贾环的不悦脸色后,李万机转身走到那个哭嚎之人跟前,将别在腰后的尺许哨棒拿出,而后一棒抽在那人的脸上。

哭嚎之声戛然而止,宁安堂内,瞬间寂然。

在宁国府一班老人的注视下,李万机面无表情的收起哨棒,然后再次回到原位,低眉顺目的安静站着。

贾环没有理会下面的战战兢兢,他翻开账簿第一页,笑道:“这个账簿记的是唔,钱启,还是你的本家,钱登管事的账务。哪个是钱登,站出来让爷认识一下。”

刚才挨了李万机一棒的那厮,听到此言,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似得,跪伏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命的磕头。

贾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拉下去,杖毙。”

此言一出,钱登登时吓昏了过去。

其他人也吓疯了,呆呆的看着上首安坐的贾环。

眼看着钱登被帖木儿拖死狗一样拖出去,而贾环又从钱启手中接过第二本账簿时,赖升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哭泣哀求道:“主子,奴才们知道错了,奴才们都是猪油蒙了心,才犯下这等大错。求主子宽恕奴才们这一次,看在奴才们都是府上几辈子老人的面上,再给奴才们一次机会吧。”

说罢,砰砰砰的磕起头来,他身后的众人也同样如此。

贾环起身,踱步到赖升跟前站下,淡淡的道:“赖二,我听说你家的银子,多的一间屋子都盛放不下,专门腾出了好几间屋子盛放银子。来,你给大家说说,你一个管家,一年的例钱不过八十两,你家里那些山一般多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贾环的声音很轻,但在赖升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轰鸣。

这一刻,赖升心里最恨的人不是贾环,而是钱启。

这种事,若不是同道之人出卖,贾环是万万不能得知的。

而赖家的同道之人,就是钱家,钱家在贾府里是管银库的,那也是一等一的肥差。

只是赖升想不明白,钱启这般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在记恨当年钱家人欺负他幼年丧父,逼得钱启娘带着他改嫁赵家的事

不过,也没时间给他去思量这些了,赖升已经感觉到,旁边城南庄子那边的队伍里,又站出一个人,看样子是要像帖木儿拖钱登那样把他也拖下去杖毙了。

赖升骇的亡魂大冒,连声求饶道:“主子爷,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奴才愿意将家财全部交还主子,只求主子看在贾母曾服侍老祖宗的份上,饶过奴才这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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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处置

得天之幸,拉扯他的手终于松开了。

赖升不住的磕头,哭声哀求着。

贾环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不是你的家财,那是我宁国府的财务。说说看,这些年你上下其手,到底贪了多少银子。对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数目不对的话,呵呵……”

赖升听到贾环的“呵呵”声,直打哆嗦。

人富贵久了,就愈发惜命。

赖家傍着贾家生存了这么些年,也跟着富贵了这么些年。

所以,赖升也非常惜命。

尤其是当他看到帖木儿一身血气走回来复命后,更是半点都不敢犹豫保留,哆哆嗦嗦的交代道:“主子爷,奴才家里现银有八万多两,除了这些外,城内有三个门面,开着酒楼和当铺,城外还有四个千亩大小的庄子。主子爷,奴才句句属实,再也没有了哇”

贾环笑了,他半蹲下来,看着赖升惊叹道:“赖老二,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我查了查宁国府的银库,偌大一个宁国府,银库里居然只有十三万两银子,你一个管家奴才,身家加起来居然比宁国府的银库还多”

赖升还敢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只求贾环不要杖毙了他。

贾环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道:“将银子田契门面的房契都交出来,看在你家老太太的面子上,三爷我不杀你,以后,你就在门房上干吧。李万机,去,带着他,再叫上几个小厮,去他家把咱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李万机应声,然后就带着双腿发软打颤的赖升离开了。

贾环又回头对钱启道:“你带着钱登的尸体回去,去跟钱家的人说,除了这些年钱家人的例钱和年节赏赐外,他钱家要是敢私留一钱银子,三爷我在北城乱葬岗上替他们全家都看好床位了。”

钱启十分谦卑又有些压抑不住的应了声后,出门点了几个小厮也离去了。

有了赖升和钱登的例子在前,其他人哪里还敢抱有侥幸之心。

就算他们家里都是贾族几辈子的老人了,可是他们的面子再大,难道还有赖升他娘的面子大?

那可是在贾府老祖宗贾母的面前都有座位的主儿,可那又怎样?

钱登更惨,人凭白死了不说,家财还是没保住。

两厢对比下,还是学赖升吧。

先前一个个体面光鲜的管家管事之流,纷纷张口说出一个又一个让贾环惊叹的数字和家财。

其实他们还是有些冤枉的。

没错,他们的确是在宁国府里捞了不少,然后买了庄子和门面,在外头各自做起了买卖。

可他们大部分家财,都是靠着这些庄子和门面,做买卖赚来的。

当然,做买卖也是打着贾家的名头……

如今,他们虽然还是贾家的奴才,可各自家里都是豪宅美婢,仆役小厮伺候着,院子里亭台楼阁一样不缺。

却不想,到了今日,一切都为了贾环做了嫁衣,成了一场空。

他们大都是宁国府的家生子,是签过死契的奴才,生死都在主家一言之下,又能有什么法?

不过他们比钱登幸运一些,至少还有条命在。虽然,贾环将他们都惩罚到城南庄子上的矿山里开矿去了,可总算还有命在不是……

将这一通偷奸耍诈的奴才都打发掉后,贾环咂摸了下嘴角,想打个饱嗝,心里狞笑道: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不过,这些人去了后,还要提拔些新人接替他们的位置,不然偌大个宁国府,几百上千个奴仆,就要散秧子了。

这也好办,贾环前阵子在宁国府里忙活了小半月,冷眼旁观,谁是干事的,谁是糊弄的,谁是偷奸耍滑的,谁是老实本分,不能说全清楚,但多少有些印象了。

一口气提拔了七八个管家管事,得到了这些新人感恩戴德的拥护,宁国府就又按部就班的运转起来了。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宁国府的新总管,是焦大。

不过他毕竟上了年纪,性子又有些孤拐,所以平日里不会去管事,具体的事,都会交给二管家李万机去处理。

倒不是贾环不想直接任命李万机当大管家,实在是他目前的身份太低,难以服众。

所以,贾环就先用宁国府最老的老人来替他镇镇场子……

搞定府内的人事任命后,贾环松了口气,看向厅内最后一个面色不安的人。

乌进孝。

在原著里,这个负责宁国府诸多田庄的老头儿,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主儿,和贾珍都能打擂台砍价。

宁国府那个时候只有**个庄子了,但加起来至少也有数万亩地。

然而,一年的产出,除了各种的鸡鸭鱼羊各种猪鹿和各种米外,就只有区区不过两千五百两银子的进项。

连贾珍这般不理俗务的人,都觉得这两千五百两银子实在太少了,可想而知……

现在宁国府比原著里记述时的宁国府强盛的多,如今还有十一个田庄,而且大多是大庄子。

加起来,统共有七八万亩地,庄户加起来也有几千人口。

然而,这般大的家业,今年上供的单子上除了那一长溜的农产外,就只有八千两现银。

贾环本身对这个数据是没什么具体的概念的,但他不懂,有懂的人。

正如钱启对赖升等人的账簿嗤之以鼻,以命担保这里面全是猫腻一样,对于乌进孝的单子,城南庄子的庄头王贵,同样是痛心疾首,认定此人为奸邪……

“乌庄头,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贾环饶有兴趣的看着厅内站着的这个面色黝黑,额头上有几道深纹的农户老头儿。

贾环没有因为他的其貌不扬而小看了这个老头儿,此人也是贾家的几代老人出身的家生子了。

他管着宁国府的十几个庄子,他的弟弟,乌进忠则管着荣国府那边的十几个庄子,比他手里的管的庄子大的多。

乌家也是贾府中少有的几个极为体面的人家之一。

而且,据贾环派去打探的人回报说,乌进孝除了给贾府管庄子外,自己在黑山村那边,也有两个不小的田庄……

乌进孝听到贾环的问话后,憨厚的笑道:“爷,小的嘴笨,不会说话,就会给主子爷用心干活。”

“哈哈哈”

贾环对下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乌进孝的王贵道:“听听,这还叫不会说话?王贵,他比你当初可是会说话的多了。这样吧,三爷我就将他交给你办吧,能办下来,日后你就是宁国府这边负责管庄子的大庄头了,办不下来,那你还是回去和王成一起养驴好了。”

说罢,贾环也不看傻了眼儿的乌进孝和摩拳擦掌的王贵,径自出门离去了。

今日,贾迎春姊妹几人,专门找王熙fèng借了一处宽敞的院子,要请贾环一席。

所以,贾环要去西边儿府上赴宴了。

他倒没有那么多排场和讲究,也没带个跟班儿,直接从荣宁二府中间开的小门里跨过去了。

看着那条长长的甬道,他和小吉祥在那里跳健康舞放佛还是昨日一般。

不过,他的年纪还不到回忆往事的时候,没有多想,反正就要回去和小吉祥耍了……

推门而入,就是荣国府。

甫一进门,贾环看到路边小道上正迎面走来一年轻妇人,看样子,似乎是刚才王夫人房回来,准备回东小院。

此人正是赵姨娘和贾环出府时,贾政从贾母那里要来的琥珀大丫鬟,如今的琥珀姨娘了。

不过,贾环如今的身份不同,不好和贾政的妾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身后,琥珀眼中极为艳羡的看着贾环,心想,有朝一日,若她也为贾政诞下一庶子,不知会不会也有贾环如今的造化。哪怕只有一半,那她死也心甘了。

谁能想到,赵姨娘那样的奇葩,居然能有如今的造化……

随即自嘲的苦笑了下,摇了摇头,命运哪里又是她能看的透的?

再想想她在王夫人房里的境遇,琥珀面色更苦,长叹息一声,回东小院儿去了。

……

“哟姐姐哥哥妹妹们,都齐全了?云姐姐也来了?哟烤炉都支好了,这是要考鹿肉?”

贾环此刻满脸堆笑,哪里还有方才在宁安堂里无尽的装x气息,脸上的阴冷之意也消散殆尽,尽是阳光灿烂的笑容。

不知怎地,看到贾环的这幅笑脸大家就想乐。

原本大家还以为,他的身份大不同了,又那般有志向,说不定就和以前不同了。

大人物不都得端着,时刻保持威严不是?

贾环又不是没有前科,听说当初给兰哥儿摆三叔的谱,差点没把兰哥儿给怄死……

谁想,如今竟还是那副惫赖小儿的样子

林黛玉率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翠色的绣帕掩口,眸光眼波流转间,极是妩媚动人,她看着贾环奚笑道:“哟,这不是新来的环爵爷吗?环爵爷,你那一身蟒袍玉带怎么没穿来,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爵爷的威风?”

贾环一直都觉得,林黛玉的眼睛是最有灵气的,虽然不如史湘云的眼睛大,也没史湘云眼睛明亮,但却最有女人的妩媚之意,意志薄弱的人,只看她的眼神骨头都能酥了……

此刻听她的奚笑,贾环也不恼,笑道:“林姐姐,我不是说了嘛,这个爵位,都是太上皇看在祖宗的份上赏赐的,不是小弟真能为,所以小弟不愿意穿上那一套出门耀武扬威。谁不知道,江湖上如今人人都夸赞小弟实诚,这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的匪号可不是小弟自己吹出来的……

不过你们放心,总有一日,小弟要凭自己的真能耐赚一身比这还好的行头回来到那时,哼哼,小弟就是在浴桶里搓澡都不会脱下来的”

“哈哈哈”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嬉闹

除了正值服父丧的贾迎春不好大笑,只能抿嘴抖肩膀外,其他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的。

至于在服兄丧的贾惜春才不管这些哩,清脆的“咯咯咯”笑声最大。

荣国府里也迎来了久违的笑声。

其实按礼说,众人都是在服五服内大服的丧亲之人,论理不该如此。

可武勋世家和普通的书香世家不同,以武传家的豪门,经常有父丧子出征,兄死弟披甲的传统。

真要按照儒家礼仪,父丧子需服丧三年,那武家的门楣早就衰落了。

所以,亲贵武爵之家,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并不严格。

在红楼中,秦可卿死了后,贾府里该高乐的人依旧在高乐,贾宝玉去铁槛寺的路上还看上了一个叫二丫头的村妞儿……

而后贾敬死金丹后,还有贾元春暴毙后,贾府里的人还是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所以,贾迎春等人此刻宴请贾环,并不算违礼。

众人玩笑一阵后,贾环挥挥手,让负责烧烤的婆子出去后,他亲自上手,开始给众人烤起肉来。

史湘云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她站在贾环身边看着他操作,见他居然烤的很流畅,顿时有些惊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啊老三,没想到你还有这手。”

贾环一边翻滚着肉串,一边往上洒着孜然佐料,随着一滴滴金黄色的油脂泛起滴下,香气顿时铺洒的满院都是,贾环得意的笑道:“云姐姐,你不知道,我在我那庄子上,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嘿嘿,只烤鹿肉不算什么能耐,小弟我还能烤蘑菇,烤大蒜,烤辣椒,别的兔子啊野猪什么的,也都能来一手。”

说罢,将烤好的一大排肉串放在瓷盘里,送到贾迎春跟前,道:“姐姐,这里你最长,你快吃别让人抢了去……”

“啪”

史湘云一巴掌拍在贾环脑门上,笑骂道:“你讨好爱姐姐就好好的讨好,你看我干什么?”

说着,顺手从瓷盘里拿出一串肉串来吃了口。

贾环看着掩口轻笑的贾迎春,道:“看,我没说错吧”

贾迎春嗔了贾环一眼,然后招呼林黛玉贾宝玉和贾探春一起吃,还亲自拿了一串,给贾惜春喂着吃。

贾环笑道:“姐姐,让四妹妹自己拿着吃,四妹妹已经长大了”

贾惜春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了,她连连点头,严肃道:“三哥说的极是,二姐姐,让我自己吃吧,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一盘烤肉不过十来只,哪里够吃,贾环又继续去烤,上辈子从小学六年级开始,班里出去踏春游玩时,烧烤工作就由他一手操办了……

看着大家吃的香甜,他也高兴,尽管有人骂他傻,他也不恼……

看着乐呵呵的给众人烤肉的贾环,史湘云眼波一闪,随后似笑非笑道:“老三,你怎么和我二叔联系上了?他前儿回家后,在我跟前把你好一顿夸赞。平日里从没催我来这边,昨儿个却使力的想打发我过来,我估摸着,八成和你有相干。给姐姐说说看,你是拿住他什么把柄了还是怎么着?”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严谨起来,若有所思道:“前儿我去宗人府考封的时候,倒是和史家二叔照了个面儿,可也没深谈啊。莫非,史二叔颇具慧眼,看出小弟英才难得,想给云姐姐你招个好夫……哎哟,哎哟别打,云姐姐,我开个玩笑,你别打啊”

两人绕着圈子,一个追一个跑,好不热闹。

饶是史湘云大气,可听到贾环话里的意思,依旧是赤红了脸面,不依的追着他,定要将他斩于马下,撕烂他的嘴……

可贾环每天早上都要跑个十来公里,哪里是她能追的到的。

最后还是贾环看她气喘吁吁的,快要跑崩溃了,故意让她一把抓住。

结果本来看着已经没了力气的史湘云,抓到战果后,陡然又生出一股力气,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不好好去撕嘴,居然伸腿往贾环双腿间一别,一跤将贾环撂倒在地,然后骑到他身上后,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一上一下的……

贾环可耻的脸红了……

林黛玉等人真真是笑岔了气,尤其是先前贾环每每在最后一刹那躲开史湘云的魔爪时,众丫头都激动的欢呼尖着,或有喊云妹妹加油的,或有喊三哥加油的。

当然,最后史湘云成功抓到贾环时,大家的尖笑声更是像要撕破云霄……

小惜春乐的无可无不可的跳啊笑啊叫啊,跟在两人身后咯咯笑着追着跑。

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年长一些的贾迎春实在看不下去这对“狗男女”的不雅姿势了,上前去将史湘云拉了起来。

这个时候,“逆来顺受”的贾环享受的都不想起来了,直等史湘云起身后,他才颇为失落的站了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林黛玉耻笑的眼神后,顿时又不好意思了。

这小娘皮的一双灵动的眼睛,似乎总能猜透他的心思……

“哟这是闹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热闹的声音。好啊,有好吃的也不知道招呼我一声,亏的还是我从厨房里给你们要来的鹿肉。”

院门推开,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三个人,打头的不是王熙fèng又是谁,紧跟着的,却是李纨,再之后,则是平儿姑娘。

比寻日里沉默了许多的贾宝玉,在见到王熙fèng后,顿时如同找到了组织一般,不过却不是迎合,而是嘲笑道:“fèng姐姐,你怎么又跟来了?真是讨厌死了。”

要是搁以往,王熙fèng少不得顺着他的话,说老祖宗不放心,非要她来看看云云。

但今日,王熙fèng却只是对他白了白眼,道:“美得你,谁跟你来啊?是老祖宗听说你们在请三弟,这不,非打发我来看看,你们是怎么请他的。”

贾宝玉闻言,心里顿时更加失落了,感慨这世间果然都是一些眼光势力的俗人,不就是一个子爵吗?难道还能比祖宗的公侯爵位还荣光?还能比他的小清新更美……

不过好在,王熙fèng也没有做绝,毕竟在贾母心里,贾宝玉的分量并未减少太多,她笑道:“当然,老祖宗听说你们在烧烤,也特意让我来叮嘱你和林妹妹,不要贪嘴多吃,小心闹肚子。”

贾宝玉闻言,闷闷不乐的嗯了声,倒是林黛玉笑道:“就你事多,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环哥儿才是哩,刚还和云妹妹摔跤呢。”

这话就让王熙fèng三人太过惊奇了,实在是贾环近来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孩童了,尤其是……王熙fèng听贾琏说,贾赦等人丧命的那一夜,其实是在谋算准备害了贾环的……

当然,王熙fèng未必就认为是贾环干掉了贾赦等人,但她却和当初贾环被荣国公相救一事联系起来,认为贾环此人有大气运,是天生做大事的人。

行动处,有祖宗和上天的保佑,要不上次眼看着都不行了,却又挺过来了。

不仅挺过来了,还跟变了个人似的,越发出息了。

大老爷等人正要谋算他,却不想,连老天都帮他,大老爷一干人居然被白莲教的妖人给一网打尽。

到头来,大老爷等人非但没有害了贾环,反而让他承袭了一等子的亲贵武爵,更得了蟒袍玉带的行头,何等威风

这不是生有大气运的人,又是什么?说书的又不是听说过这样的人。

而这种人,无一不是少年老成,成熟稳重,心思缜密之辈。

怎么会和黄毛丫头摔跤耍呢?

李纨倒是没想那么多,看着贾环又在那里烤鹿肉,笑道:“三弟,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会干?你们爷们儿读书,不是说有一种君子远庖厨的说法吗,你也不在乎?你现在可是堂堂一等爵爷呢”

贾环冲着李纨皮皮的一笑,大咧咧道:“大嫂,别管是几等爵爷,总归也是人不是?反正我乐意给姐姐哥哥还有妹妹们烤东西吃,谁要笑话谁就去笑话去,我是不在乎的还有,大嫂,你也别总是拘着兰哥儿读书,他才多大点,别把身子骨都熬坏了。寻日里就算不习武,也让他多动动。”

李纨闻言,笑道:“兰哥儿性子太古怪,倔的很,我怕他冲撞了你们这些叔叔姑姑们。”

贾环笑道:“都是至亲,哪有那么些讲究。兰哥儿和四妹妹年纪相仿,正好可以做个玩伴。今儿天气好,这里又有这么些好吃的,小弟就做回主……司琪,去,到大嫂子房里,把兰哥儿叫来。要是他说不来,你就把他扛来,反正你那么壮……”

众人见司琪气呼呼的甩了贾环两白眼球出门后,纷纷大笑起来。

平儿温柔笑道:“到底是亲叔侄呢。”

李纨很感慨的叹息了声。

贾环被油烟熏的眯起了眼睛,抖了抖肉串上的油滴,挨个发了下去。

没多一会儿,贾兰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袍子,脚踩一对鹿皮小靴,跟在司琪后面羞答答的现身了。

不过当他看到李纨面色可亲的对他点点头后,也就大方起来,该吃吃,该喝喝,就是话不多。

众人倒也没太让着他,都各自各的玩笑着。

直到鸳鸯一脸肃穆的走进院子来,对贾环道:“老祖宗有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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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推荐非常给力,破六百了,希望今天大家能再多多支持。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今儿可能是本书最后一天的公众章节了,近五十万字的公众章节,我骄傲~~~~~

如果明天上架的话,就尽力多爆发几章,以酬谢大家这两个月的鼎力支持。

咱们三千多收藏的书,连续几周的会员点击都在历史分榜上,将不少在三江,或者在分强的书都盖住了。

他们收藏最少都破了五千,可见,咱们的人虽少,但战斗力彪炳,跟赵姨娘都有的一拼

嘿嘿

总之,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一百五十章 告状

贾环很没所谓的将手里的铁钎子放下,对司琪道:“司琪,劳烦你继续烤着,三爷我去去就来。”

司琪不傻,看看鸳鸯的脸色,再看看众人忽然宁寂下来的神色,岂有不知贾环此去必有大事发生。

不过司琪也是一个大心脏的人,她豪迈一笑,道:“三爷尽管去,奴婢保管把肉烤熟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然后有些“莫名”的看着一个个笑容收敛的娇小姐们,奇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太太不过是叫我去商量点事,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放心,小事一桩,你们先玩乐着,等我回来再继续嗨……”

贾迎春等人还是不笑,面色有些担忧。

在贾府里,鸳鸯的表情就是贾母房间内的阴晴表。

鸳鸯笑了,那代表贾母心情不错。

鸳鸯一本正经,那代表闲杂人等,无事退避。

鸳鸯板着脸,那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现在,鸳鸯就板着脸。

贾环也知道这一套,他见自己说服不了众人,无奈回头对鸳鸯道:“鸳鸯姐姐,劳烦你给大家笑一个,不然她们实在是不放心啊”

鸳鸯闻言,嘴角扯了扯,看着贾环目光复杂道:“三爷,快走吧。老爷太太还有链二爷都到了,还有钱家的人抬着……也到了,赖老嬷嬷也在……”

听到这个动静,连王熙fèng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再加上这个鸳鸯这个表情和这个语气,贾迎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黛玉几人眼中也带上了担忧。

贾环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先玩儿着,我真的去去就来。”

说罢,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环弟……”

贾迎春一把抓住贾环的胳膊,眼圈都红了,语气哽咽起来。

倒不能说贾迎春大题小做。

就连贾赦在时,都承受不住贾母几句重话,贾母脸色掉下来,贾政都要跪下请罪,更何况贾环?

没错,贾环现在确实是宁国府那边的当家人了,还承袭了爵位。

可这些在贾母面前,通通都不好使。

甚至,贾母有能力废掉贾环。

只是,贾环却完全没有这些担心,他扬起手,用黑不溜秋的手擦去贾迎春脸上的泪珠。

黑灰在贾迎春白皙柔美的面庞上留下了一道痕迹,贾环笑道:“姐姐,你放心好了,小事一桩。你还不信弟弟的话?我说了一会儿就回来,那么肯定就一会儿就回来。放心吧,有些人,时间一长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弟弟只不过是在教他们做人而已,没大事的。”

看到贾环脸上洋溢出的自信神色以及眼中流露出的坚定眼神,贾迎春终于松手了,不过还是叮嘱道:“环弟,你可千万不要顶撞老祖宗和老爷,知道了吗?”

贾环笑着点头应下了,又对其他人点了点头,最后还看了眼嘴角没有再擎笑的史湘云一眼,和鸳鸯一起去了。

贾环一走,王熙fèng哪里还待的住,叮嘱李纨在这里多照看着些后,也跟着离去了。

虽然贾环再三保证无事,可院落里的气氛终究还是低落下来……

……

和鸳鸯一起走到贾母院落前,贾环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因为,贾母门前居然摆放着一具棺材,旁边还有几个哭丧的人。

这些人看到贾环后,眼睛里的眼色好似要吃人一般。

贾环真是气笑了。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径自走了进去。

荣庆堂内,气氛极为肃穆。

贾母沉着脸高坐在软榻上,没有说话。

在软榻的下方,摆了一个小锦墩,一个鹤发老妪满脸是泪的坐在那里抽泣着。

再往下,坐着的才是邢王二夫人,右侧则是贾政和贾琏。

堂上,则跪着一个贾环不认识的一身白孝服的老年婆子和一个中年男子,还有就是,赖升。

贾环进来后,放佛没有感受到堂上的气氛一般,依旧笑容满面的对贾母等人行礼,然后笑道:“老祖宗,孙儿正在那里和宝哥哥林姐姐他们吃烤肉呢,什么事这么急啊?”

“你还有脸问?才让你管了半天家,就管成这个样子,你……”

很罕见的,王夫人居然率先开口了。

贾环很奇怪,道:“二叔母,这话从何谈起?”

贾环的这句“二叔母”,差点没把王夫人噎死。

也提醒了她,从过继之日起,她已经不再是贾环的嫡母了,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约束力了。

不仅是她,就连贾政,今日也没有什么开口的资格。

难过了大半个月的邢夫人,见到这一幕后,不知为何,只觉得一股清亮舒爽之气从心底油然而生。

积累了这么多天的怨气和恨意,似乎一下子就淡了许多……

看到邢夫人脸上突然焕发的光芒,王夫人更是差点没气出个心肌梗死来。

贾环的话不但堵住了王夫人的口,也将贾政的喝骂挡住了,只是瞪着眼睛看他。

贾环见贾母等人都不说话,也没觉得尴尬,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跪在堂上的人。

那穿白孝服的人他不认识,当然,猜也能猜出是钱登家的人。

不过他此刻却不愿理会他们,因为这场戏他们连重要角色都算不上。

大头是贾母塌下的那个老妪和赖升。

贾环目光放在赖升身上,笑道:“哟,这不是赖升吗?怎么着,贪墨的财物都交给李管家了没?这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一个年俸不到百两的奴才,家里的财产比我宁国府银库里的银子还多。今儿两府里说的上话的人都在这,更有见多识广的老祖宗也在,来来来,赖升,你把你治家理财的法子说出来,让我们都长长见识,也好学习学习。”

谁都没想到,贾环会说的这么直接,一点也不顾及上头坐在贾母塌下哭泣的老妪,甚至都没有顾及到贾母的颜面。

因为赖升与其说是宁国府的奴才,不如说是贾母的奴才。

赖升现在能说个锤子,他只是趴伏在地上,不住的给贾母磕头。

贾母还是不开口,只是脸色颇为难看,也不知是在生贾环的气,还是在生赖家的气。

贾政本来也在心里生贾环的气,因为贾环刚才管王夫人喊“二叔母”,那岂不是在管他喊“二叔”?

哪怕是礼法上确实该如此喊,可他心里还是生气。

可是此刻看到贾母难看的脸色后,他心里还是一沉,唯恐贾母真的一怒之下惩戒贾环。

趁着贾母还没发怒,贾政干咳了声后,道:“环哥儿,咱们家毕竟是以仁恕孝道治家。赖升纵然有错,可她毕竟是老嬷嬷的儿子。你……”

贾环很干脆道:“所以,所以孩儿……所以侄儿刚才在宁安堂里才留了他一命。却不想,他居然这么大的胆子,闹到老祖宗这来,居然敢打扰老祖宗的清静。赖升,你怎么不直接去祠堂里去找太爷哭诉去?看看太爷会不会显灵帮你说话。”

贾政被贾环打断,本来很不悦,但是听到那句“孩儿”到“侄儿”的改口后,顿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再看向地上的赖升,同情心顿时没了。

娘希匹的,我儿子才到那边去上班,你把银库里的银子都快搬光了,你狗日的想干吗?

立场瞬间转变……

上头的赖嬷嬷见势头不妙,终于不只是干哭了,她对贾母道:“小姐啊,我这儿子固然不成器,可……可他也为贾家效忠了大半辈子了。这临老来,却被抄家……小姐,奴婢……”

赖嬷嬷是很多很多年前,贾母还是史家大小姐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侍女,跟贾母的感情非常深厚。

听她哭诉的伤心,贾母长叹息了口气,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就不能给赖家小二留一些财产吗?”

贾环刚才还板着小脸儿和王夫人并贾政顶的杠杠的,可此刻面色陡变,笑成了一团菊花似得,道:“老祖宗开口了,孙儿难不成还能说一个不字?就是怕老祖宗为难,所以先前孙儿没有在宁安堂上对他使家法。不然那一摞摞账簿搁在那里,他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孙儿砍的。这样吧,孙儿给他留下三千两银子,如今的米价,一斛才不过一两银子,三千两银子够赖家全家吃上一百年了。

而且,他毕竟是老祖宗手下的人,论能力还是有的。孙儿先前都跟他说了,让他戴罪立功,先从门子干起,日后做的好了,还不是能当管家?有老祖宗照看着,还能让他活不下去?

谁想他这般不懂事,居然跑来和老祖宗闹……真是让孙儿生气”

贾母听贾环松口了,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道:“嗯,你这个安排极好的,那就这么办吧。”

贾环还没完,继续灿烂的笑道:“老祖宗,不得不说,您老调理的人就是好用。这赖升犯了错被罚下去了,孙儿目前一时没有太多得力人手用。尤其是内宅,大嫂子这两天简直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所以孙儿还请老祖宗再多疼惜孙儿一点,借几个老人来给孙儿使使。

不敢劳烦那些老嬷嬷太多,就是管管新人,多教教规矩”

贾母闻言,心中那点因贾环拿她的人做筏子的不快彻底消散了,面上嗔怪道:“你这个小人精,尽会打我口袋里的主意。不过我可跟你说好,那些老嬷嬷年纪都大,你可不许撒开了的使,人坏了我可找你闹”

贾环嘿嘿笑道:“哪儿能呢?孙儿哪敢”

王熙fèng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祖孙相得的一幕,顿时傻了眼儿了……

……

...

一点感言~~

如题,上周编辑通知了上架的时间,是这个月的一号。

一般情况下,月初一号上架都是在凌晨开通vip,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这样……

咳咳

没有强推,所以有点惨,不知道责编会不会漏点我~~~

但我这个人天生乐观主义精神比较粗大,所以还是喜滋滋的写了点感言……

哈哈

本书的成绩,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扑街了的,这么多字数了,才这点成绩。

但就我自己而言,其实是比较满意的,是真的。

不是我不思进取,而是,我没有与别人比,我在和自己上本书对比。

上本书,是一本港娱,完本时是一百六十多万字,点击十多万,推荐,刚过一万票,一万零几百票好像。高订是四百多一些,均订是一百八十多,不到一百九。

打赏总次数为164次,总额加起来,好像是不到六百吧。

订阅且不说,没上架前谁都不知道会是怎样,最近有不少四五级大神的订阅都不大理想……不好说。

但打赏,尤其是这个月以来的打赏,我真的非常高兴。

因为不管钱多钱少,都是书友们对作品的认可。

一个月的打赏总额,就已经比上本书十个月加起来还要多了。

再有推荐票也是这样,如今的推荐票已经比上本书一百六十万字完本时还高。

可能是知足常乐吧,我在生活中就是一个比较容易满足,比较容易傻乐的人。

哪怕有的时候情况比较糟糕,但我很少有沮丧的时候,就算难过,也很快就会过去,然后继续前行。

今天真的是比较高兴,打赏的人很多,推荐票也破了新高,所以不管是不是凌晨上架,都想多说两句……

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大家,不用去想这本书和其他书比,数据有多么惨,作者会不会切了入宫,或者会敷衍了事混全勤。

完全不必有这种担忧

上本书的数据比这本书凄惨的多,可要不是因为老擦边,老被警告,老被腰斩大纲,我现在可能都不会完本。

上本书写的真的好痛苦,我有的时候一天会收到四五条责令删改的站短,看的我是心惊胆战。

我那时写书,只觉得有一副无形的手铐,紧紧的锁着我,让我憋闷无比,不能伸展。当然,这不能怪大环境,是自己在作死……不是涉h,咳咳,不仅是涉h,主要是涉政……

尽管这样,我还是将大纲写完了。

因为,即使到了后期书写的那样糟糕,可还是有许多老书友,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

我有时甚至都怀疑,他们都没有在看我的书了,却还是在订阅着。

我无比的感动,我至今仍然记得他们。

比如说秦风清缘,在我第一本书还没有签约的时候,他就出现在我的书评区,支持我,鼓励我,给了我人生的第一个打赏。

然后一直到完本,到现在,他一直都在。

还有经典含剧大长经……还有风起雨落……以及很多很多平时都不怎么发言,但一直都在的书友。

我感谢你们陪伴我,让我在那段并不怎么愉快的日子里,脸上依旧充满了笑容。

这本书就好多了,我放开思想,撇开枷锁,在红楼世界里想怎么畅游就怎么畅游,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写的很快乐。

所以,不管订阅如何,我都会开心的写下去,你们不用担心的。

因为如果单单是为了赚稿费,我不会选择这么偏门的题材来写。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陪我这个快乐的小扑街,继续走下去~~

书要上架了,按照惯例,一些书友就会离开。

但我希望我的书友们不要离开,真的手头紧了,也没关系,起点那么多赠币,浩瀚如烟海……

你们去领就是。

对我来说,你们陪伴的情意,要大于每月的那几块钱稿费。

顶多,等日后你们发达了,手头宽松了,过年压岁钱下来了……偶尔间想起本书的时候,再给我补上就是。

嘿嘿~~

就写这么多吧,也不知道蓝光大会不会在凌晨给我开通上架。

如果开通了,我就先发三章,后面两章还要再修一修,有些词语在写的时候不会太纠结。

但写完后再复查时,就会觉得有些碍眼。

比如说,贾政在训斥贾环的时候,被他气笑了。我写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用“噗嗤”一声来形容。

可回头再看,这个词显然不合适的。贾政要是这么娘,那他就应该和宝玉很合拍才是……

然后我就揣摩了“嘿嘿”,结果还是不合适,贾政是道学夫子,不是贾环那种逗比风格,四十多了还嘿嘿……

想来想去,就想出了“哼哼”两声,算是气笑吧。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急。

当然,如果凌晨时没有开通的话,也还是希望大家别急,因为最多也就是晚上一两天而已,总要上架的不是?

咱就当再看两天公众章节吧

心态好着呢~~~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翻天

最后,贾母的眼光落在了堂上的另一户人家身上。

钱家。

钱家也是贾府里地道的老人了,几辈子以来,都一直掌管着两府的银库。

在贾府里地位不可谓不显赫,也颇得家住的信任。

那钱登是钱家这一代大房的嫡次子。

嫡长子则是钱华,在荣国府这边的银库里做管事,而钱登则是宁国府这边。

跪在堂上的老妇人,就是钱华和钱登的母亲,也是当年做主将钱启的娘赶走的钱家主母。

看见贾母犹疑的眼神,贾环走到两人跟前,冷声道:“抬起头来。”

钱氏和钱华都不算糊涂人,知道情势不对,贾母根本不会向着他们说话,这会儿子心里正又悔又恨,更害怕的不得了。

陡然听到贾环的声音后,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却不敢犹疑,两张让人感到厌恶的媚俗脸庞抬了起来。

贾环用很奇怪的口气道:“钱登做假账,诈骗偷取宁国府银库里的银子,这件事证据确凿,你们哪怕是打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也是理亏。说说看,你们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来找老祖宗给你们做主?难道你们觉得老祖宗是是非不明的人吗?”

钱氏这种妇人,合并邢王二夫人这般的人物,在内宅里私斗心机,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一到了外面,遭遇这种大事大场面,那就全完犊子,连话都说不清。

这种妇人其实是古代华夏妇人的常态,很经典的,比如说慈禧……很少有人能跳出这个圈子。

钱氏自然也不例外。

倒是钱华见识的多一些,也聪明的多,此刻还敢答话,一边叩头一边请罪道:“回三爷的话,都是奴才一时没想通,失心疯了。才做出这种下流没脑子的事奴才愿任凭三爷责罚打骂,只求三爷恩典,让我二弟入土为安。”

贾环更奇了:“我说过不让钱登入土为安了吗?”

钱华闻言面作大喜之色,连连叩谢道:“多谢三爷仁慈。多谢三爷仁慈……”

贾环呵呵一笑,回头对贾母道:“老祖宗,孙儿今儿才算是真正见到什么叫做奸猾刁奴了合着他以为,拿一个该死的奴才来说事,就能逃过罪过。老祖宗。难道孙儿在他们眼里就这般糊涂?就这般没脑子?”

众人看着贾环的眼神再次变了,很有几人的脸色变的十分精彩……

这个小瘪三,当真不可小瞧啊。

手段狠辣不说,还得理不饶人。

贾环没等众人发表意见,转过身看着钱华,声音平淡无奇的道:“钱华,老祖宗这间荣庆堂,乃是太祖高皇帝钦赐的堂号。别说是你们这样的狗奴才,就是当今天子来了,在堂号前都要远远的下马落轿。以示尊重。

你钱家的人脑子是不是都被贪墨来的银子给冲成了浆糊,敢抬着个狗奴才的狗骨头来这里示威?你们想干什么?

你信不信,三爷我现在使个人去宗人府里说一声,宗人府的堂官都不用过堂,就能判你们钱家一个株尽九族的罪名?”

贾环一番语气平淡的话,却让钱华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抖的和筛糠似得,面色惨白,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这次是真磕,没几下。地上就出现了一大片殷红……

整间大堂内静的出奇,邢王二夫人并王熙fèng等人甚至都屏住了呼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贾环的身影。

她们不是没惩罚过人,可她们惩罚人。顶多不过是打个耳光,然后让人拉下去狠狠的打,至于效果如何,她们却从未目睹过。

所以,她们才有脸面自称菩萨一般的慈善心肠……

她们何曾见过贾环这般,三言两语就要诛人九族。将人吓的恨不得立刻身死的情景。

第一次,在邢王二夫人并王熙fèng心中,对堂下那个小小的,腰背挺的笔直的身影,产生了畏惧的阴影。

就连贾政,都坐在那里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幼子,似乎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一般。

至于贾琏,也好不到哪里去。

富贵乡脂粉堆里长大的公子哥儿,哪里经的起这些?

最后,眼看钱华都快要碰死在那儿了,贾环居然依旧冷着一双眼眸,抿着薄薄的嘴唇,面色清寒的看着。

丝毫不为所动。

旁人观之,心中的寒意更甚。

何曾料想,当初惫赖小儿,如今竟有这般狠辣之心……

最终,还是贾母深深叹息了声,道:“环哥儿,终究还是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贾环闻言,脸上的冰霜之色忽然消失,几乎是一瞬间便换成一张笑容可掬的脸,转身看向贾母,含笑道:“要不满府的人都说老祖宗仁慈,私下里都惦念着老祖宗的好?

瞧瞧,这不是菩萨心肠是什么?

既然老祖宗开了口,孙儿自然就按老祖宗的意思办吧。

不过孙儿斗胆,替老祖宗和链二哥做个主,让这奴才把从这边府上里贪墨的银子都还回来,再打上个七八十板子,让他长长记性,就了了吧。”

贾母闻言嗔怪道:“打个七八十板子,那他还有命在?”

贾环笑的更灿烂了,一拍脑门儿,“自责”道:“孙儿毕竟年轻,考虑不周,只顾着咬牙根儿恨了。既然老祖宗恩典,那就打个二十板子意思意思算了。不过,钱家的人不能在府上待了,都打发到庄子上去吧。不然万一他们怀恨在心,起了歹意,再作出一些叵测之事来,着实让人心烦。”

贾母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却不好再说什么,道:“那就依你。”

大家都知道,相比这个结果,其实钱家人更愿意让钱华挨上一百大板,甚至一千大板。

留在府里,后廊上那两座大宅子还是他们钱家的。

一旦被打发到庄子上,那么那两座大宅子就要被贾府收回了。

当初贾府赐给他们的宅子,只不过是粗坯房,如今被整拾的豪华奢侈。全是钱家几代人的心血……

丢了这两座宅子,钱家就再无翻身之地了,后继者也不会再给他们让出。

……

今天贾环这一场戏,不仅唱的两府的高层奴才心寒胆战。就连邢王二夫人并王熙fèng甚至贾政和贾琏心中,都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迹。

尤其是对贾环已经失去了管辖权利的王夫人,她几乎不敢相信,贾环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贾环却还未罢休,他嘴角微微弯起。看着贾母榻旁的那个老嬷嬷,没有笑,不过声音也不像方才那般清冷,只是淡淡的道:“老嬷嬷,你是老祖宗的近人,所以我这个做晚辈的要给你留下几分体面。

赖升的家财抄没了也就抄没了,至于赖大的……你老让他自己看着办,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我可以允许他留下一些,也好给你养老用。

但是。私自在府外开设的门面,尤其是当铺赌坊之类的,全部关闭,一间都不许留。

自幼就被钱家撵出门儿的钱启,想来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亲娘舅,与我生母一母同胞。

但是就因为他打着我贾家的牌子,在外面开设当铺,所以被我拘在庄子里做了半年的苦役,满庄子的茅厕都交给他打理。直到把他那一身轻贱不知轻重的贱骨头磨干净了,我才放他出来做事。

老嬷嬷,在府上的奴才班子里就属你老最德高望重,所以小子劳烦你替我代个话出去。给贾家那些体面的奴才们说清楚。

从今往后,贾家门里的奴才,谁都不许打着贾家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开当铺开赌馆开青楼这种事,但凡让我知道一个,那。祖宗留在宁国府宗祠里的那把三尺戒刀,小子不介意亲自操演一番。”

这话,如惊雷一般响彻在荣庆堂内。

贾母是真正见多识广之辈,她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轻叹了声,便没有多作言语。

但其他人,却如同见鬼怪一般看着贾环。

不是因为贾环严苛的话,而是因为那句“亲娘舅”,还有那句“生母”。

自这番话往后,贾环才算真正彻底的和荣国府这边划清了界限。

虽然他依旧尊奉贾母,虽然贾母对他依旧有制约的权利。

但除了贾母外,类似于王夫人,甚至类似于贾政等人,再也没有对他指手画脚的权利了。

像他今天初进屋时,王夫人对他的批判声,日后绝不会再发生,除非她自讨没趣。

王夫人和贾环嫡母庶子间的母子情谊,自此烟消云散。

甚至于,贾府每每夸口之“以孝道治家”的至高准则,都隐隐有些动摇了。

王夫人当真是急怒攻心,但却拿贾环无法,只能在羞怒无比的心里,恨恨的骂一声:

这个悖逆人伦的孽障

……

不管众人甘心或者不甘心,他们最终还是都面色复杂的离开了。

荣庆堂内,只留下贾环并大丫鬟鸳鸯陪着贾母。

贾环主动坐到软榻边,拉着贾母的手,劝道:“老祖宗,不要怪孙儿不给那些人留情面,如今大秦的局面,实在是不太平啊。

忠顺王一脉至今都不死心,而我贾家,又因为荣宁二先祖的缘故,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在盯着咱们贾府。

孙儿若不是族长,也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可孙儿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即便年纪还幼,却也不得不事事三思而后行,多多考虑几番。”

贾母凝起的脸色松缓了些,叹息了声,道:“真到了这个局面了吗?”

贾环正色道:“怕是比孙儿想的还要剧烈。不过,老祖宗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咱们家在朝堂上,尤其是在军中并没有近亲任职。父亲虽然位居二品,但那只是工部的官,他又不贪墨也不争权,别人也不会无故攻歼于他。有祖宗的威望护着,谁也拿他没办法。”

贾母哼了声,不悦道:“你这会儿知道叫父亲了?”

贾环赔笑低声道:“这不是没有外人了吗?就老祖宗和我,还有鸳鸯姐姐。哎呀,老祖宗,不是孙儿不孝说您老,难道您老觉得鸳鸯姐姐是外人?”

贾母没好气的在贾环手上拍了一巴掌,嗔怪道:“这会子倒是又来做巧卖乖,鸳鸯跟我比你还亲”

“哎哟,哎哟哟,老祖宗啊,孙儿这心哟,都快凉到底儿了”

……

一旁处,鸳鸯看着这祖孙两人低声细语的嗔骂玩笑,一时间竟被这亲情暖意给熏的痴了醉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玩乐

“哇哈哈哈我回来了”

贾环推开大门,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道。

门内,正静静坐着各自想着各自心事的人们,先是一惊,而后纷纷欢喜了起来。

贾迎春最急,她起身连连跑了几步到贾环跟前,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番,关心道:“环弟,你没事吧?”

贾环哈哈大笑一声,然后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大红的苹果,“咔哧”一声咬了一大口,得意道:“你们都被鸳鸯姐姐骗了,老祖宗那里来了几个顶好顶好的苹果,嘎嘎,我挑了一个最大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很不愿相信。

可是,刚才王熙fèng回来时,无论她们怎么问,她就是一个字都不多说,翻来覆去就只是说“没事,是好事”。

按照这个说法,那岂不是……

贾宝玉眼泪儿都要下来了,老祖宗,连您老人家也变心了么……

倒是林黛玉看着贾环的眼神隐隐透着善意的讥讽……

贾环没有吃独食,将那个大苹果切成了好几份,愿意要的都发一牙。

不过也就贾迎春和贾惜春外加史湘云给面子,其他人都婉拒了。

贾环也不在意,和姐妹俩一起吃完苹果后,又开始笑嘻嘻的给众兄弟姊妹并侄儿贾兰烤肉。

他还嘱咐人从厨房里要了些鸡翅鸡脯和土豆之类的。

间或玩笑几句,或者打趣贾兰几句,没多会儿,气氛又热烈起来。

这一幕,只把王熙fèng看呆了眼……

“二哥,来,和林姐姐一起拿一串烤土豆片尝尝。”

贾环笑容满面,端着瓷盘推销着他的成果。

贾宝玉有些闷闷不乐,撇嘴道:“我不乐意吃,我要吃也自己去烤了。”

林黛玉倒是却不嫌弃。从贾环手中接过一串烤土豆,娇滴滴的笑道:“三弟,你可烤熟了?要是生了的话,那我可要找你哩”

贾环给她飞眼道:“林姐姐放心。烤完后我亲自尝了口,确定熟了后才端给你们的。”

林黛玉低着头,看着她手里那串烤土豆,轻声道:“三弟,你尝过的那串土豆呢?”

贾环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看烤架上,再看了看瓷盘里,摇摇头道:“忘了,不知放哪里去了林姐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黛玉抬起头,一双秋水一般的美眸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着贾环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呢?”

她将手中的土豆片举起,顶端上的那片土豆,有一个很明显的半圆缺口。缺口上还有一排牙印……

贾环见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抱歉,抱歉,林姐姐,是我……呃林噘噘,一扯唔第脸揍森么?”林姐姐,你扯我的脸做什么?

林黛玉傲娇一笑,扯着贾环脸的手还特意的捏了捏,道:“我看云妹妹就是这样收拾你的。果然,感觉还不错”

这小娘皮

看着贾环的囧样儿,几个丫头又笑疯了。

好在,林黛玉知道适可而止。松开了贾环的脸皮,然后从瓷盘里换了一支烤土豆。

贾环也不在意,还是对贾宝玉道:“二哥,你也尝尝,你是天生的富贵闲人,和老祖宗一样受用。也不用理会那些俗务,只管和姊妹们高乐就是。来,尝尝不是小弟自吹,小弟虽然一身俗气,可这烧烤的本事,不不就得满身烟火气才能烤出滋味?”

听着贾环笑呵呵的话,很有几个人停顿了口里的东西,悄眼朝那兄弟二人看去。

贾环这话,可以正着听,也可以反着听。

但是,不管正和反,贾宝玉的反应却是关键。

接了,那一切都好说。

不接,那……

王熙fèng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攥的发白,说到底,她和贾宝玉才是真正的一边儿的。要是闹起来……

林黛玉的美眸也微微眯起,目光微微清洌的看着二人。

而贾探春的眼睛里亦是充满了担忧,却不知在担忧何人何事。

史湘云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对兄弟亲人之间的这种争斗,极为反感。

贾宝玉对这种心思并不敏感,他哼哼的看着贾环,不过好歹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烤土豆片,嘟囔道:“也不知你是不是在吹法螺,老三现在最爱吹牛了……咦,老三,你烤的不错哩”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得意道:“二哥,我说的不错吧?”

贾宝玉也笑了,没好气的笑骂道:“就你臭屁”

“呼”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发出了松气声。

贾环听到了也不在意,只是暗笑女孩子家心思太过敏感。

他又不是斗战胜佛,斗天斗地斗人间,嘛都斗个不亦乐乎。

就算他不喜欢王夫人那根老黄瓜,可就算看在贾政和贾母的面子上,他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对他毫无妨碍的贾宝玉吧?

而且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极为不好听。

一尺布,尚能缝,兄弟两人不能容的名声,着实会让人难堪的紧。

不止是贾宝玉,就连贾琏,若非必要的敲打,贾环都不愿意过多理会。

绕过贾宝玉后,贾环又一把揽住贾兰,笑道:“兰哥儿,今儿怎么没去找贾菌耍?”

贾兰小君子一个,对贾环这种泥腿子做派极为不适应,却又不好推拒,只好道:“三叔,明儿学里就要开学了,贾菌在家里要温习功课,还要准备好书本笔墨。侄儿也是如此……”

贾环笑道:“兰哥儿,你这年纪进学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些?人家孔圣人都是十五而进学。你才多大,今年刚六岁。你这个年纪,就要好好玩耍,顺便把身体养的壮壮的才行。科举这条路,不比三叔这条路轻松多少。三叔是轰轰烈烈的吃苦,你是日日夜夜的苦熬,不管哪一样,没个好身体,都坚持不到最后。”

一旁处,李纨起初听着有些面色不悦,心道哪有人这般教诲孩子的,不让孩子好好读书,却劝人贪玩?

但是听到后面,李纨心里很是震动。她不过一个妇人,大道理倒是懂一些,但多不过是明哲保身之道。

像贾环说的这些,她以往竟从未想过,也不曾有人告诉过她。

现在想来,却不正是这样?

贾兰的父亲贾珠,不就是从小早早的进学,然而到头来,却熬干了身子,早早的没了。

这贾兰……

贾兰听到贾环的话后,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纨,却见李纨双眼垂泪的冲他点点头。

贾兰懂事,他挣开贾环的拥揽,还理了理小褂袖,然后对贾环躬身行礼道:“侄儿谨记三叔的教诲。”

贾环打了个哈哈,笑道:“不用这么严肃,小心我再像刚醒来时那样,给你摆三叔的谱了啊”

贾兰嘴角抽了抽,讪讪道:“那……那三叔你还是就这样吧……”

“哈哈哈”

一旁处看的津津有味的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贾环在贾府里的事,多半都被她们挖出来取乐过了,发生在贾兰身上的事又怎么会放过。

“啪”

贾环在贾兰的小脑儿瓜上轻轻的抽了下,笑骂道:“臭小子,亏三叔过年还惦记着你。庄子上有几匹母马下了马崽,有一匹纯黑色的小马驹儿,我看的很喜欢,然后就想着,咱们府上的小兰哥儿也到了该学骑马的年纪了。要不,我就把这匹小马驹儿送给他?”

贾兰闻言,哪里还撑的住小君子的形象,两只眼睛放光巴巴的看着贾环,就差没只说“快给我快给我”,惹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贾环笑道:“再等两月吧,再等两月,小马驹儿再长大一点,正好春暖花开时节,三叔就来接你这几个姑姑们去庄子上踏春,到时候你也一起去,三叔安排人教你骑马打猎。”

贾兰闻言,笑的嘴巴都咧不住了,狂点头。

身后,李纨手持一块素色的绣帕,不断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平儿姑娘嘴角擎笑,在旁边柔声安慰着。

……

“坏三哥”

贾惜春撅起小嘴,极有敌意的瞅了眼咧嘴乐不停的贾兰一眼后,对贾环抱怨道。

贾环哈哈一笑,单手将她抱起,小惜春顺势搂住贾环的脖子,又道了声:“坏三哥”

不过语气中的幽怨已经尽去,多是嗔意了。

贾环用油腻腻的嘴在她小脸儿上亲了口,道:“三哥不是最亲的吗?怎么又成坏三哥了?”

贾惜春大眼睛傲娇的白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粉色的小绣帕,擦了擦脸蛋儿,然后才道:“三哥给兰哥儿送小马驹儿,却只答应送我一头驴……”

“噗嗤”

众人坐在椅凳上正歇息,听到这句话后,又纷纷喷笑出声。

贾兰谦虚的紧,虽然一脸的不舍,可还是连忙说道:“三叔,你把小马驹儿送给四姑姑吧,我……我要那头驴就好了。”

贾惜春依靠在贾环怀里,没好气的白了贾兰一眼,老气道:“兰哥儿,我可是你姑姑,难道还能跟你抢小马驹儿?”

不过刚说罢,她的小脑袋又凑到贾环耳边,小声道:“三哥,你也送我一匹小马驹儿好不好?我要粉色的。”

贾环苦着脸道:“白色的行不行?三哥也没见过哪里出现过粉红色的马……要不,咱们给白色的小马驹儿穿上粉红色的纱衣,这样它就是白里透着粉红的小马驹儿了,好不好?”

“叭”

小惜春用她油腻腻的小嘴儿,还了贾环一个香吻,孜然味儿哒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警告

将贾惜春放下,看她小大人似的和贾兰到一边边吃边说话,计划着两个月后要来一场骑马比赛,贾环莞尔一笑。

然后他又烤了几串鸡翅,送给李纨和平儿几串,受到很多感谢后,又将剩下的递给王熙fèng,道:“二嫂,你也来撸一串儿?”

王熙fèng嘴角抽了抽,骂人的话强行咽下,强笑着从瓷盘里捏起一串儿烤鸡翅,道:“谢谢三弟了。”

贾环仰起脸,面对着王熙fèng,背对着众人,他的脸上笑容渐渐敛去,声音很轻,道:“二嫂,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王熙fèng看他的神情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有什么事,三弟尽管说,只要能用到二嫂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贾环依旧没笑,他点点头,道:“说来也有趣,小弟当上这个家主还没两天,就有几个人跑到我那里去告状。说是,这边府上内眷里居然有人在放印子钱即高利贷。二嫂,这放印子钱,实在是一个有损阴德,也有伤我贾府名声的恶事。我仔细询问了他们几句,他们却只说是听人说起的,但那人却不敢透露是内宅哪一位所为。

所以,小弟想劳烦二嫂帮我查一查,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在借我贾府内眷的名义行这丧天良之事。她毁的何止是我贾府仁义的名声,还有我贾家众多女眷的清誉。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

本来是想直接禀报给老祖宗,让老祖宗严查后再法办。但又因为暂时没有头绪,所以小弟就先按住了。这才劳烦二嫂你这个大能人帮我去查一查,如果二嫂查出是哪个奴才所为,你不必客气,不管她跟的是哪个主子,二嫂你拿住后直接打杀了了事,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让她来寻小弟便是。

若真是哪个主子所为,那也请二嫂你告诉小弟一声。小弟这个族长。还是有开启贾氏宗祠祠堂,进行族规处置的权利的。

这样的人,我贾氏是万万容不下的,她也在七出之列。所以。小弟还请二嫂用心相助。”

王熙fèng的脸上半点血色皆无,肤色真正达到了欺霜赛雪的程度,口中将一块鸡骨头拒绝成了碎末,却依旧毫无所觉的继续咀嚼着。

她目光隐隐有些呆滞和恐惧,干巴巴的笑道:“不……不想府上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恶人。三弟你……你放心吧,二嫂一定帮你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

贾环终于笑了,低声道:“二嫂,也不必这般着恼。想来那人也是一时糊涂,没有想太多后果,才做下了这般糊涂的事。她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后,想必日后定不会再行此种事。我没有直接禀报老祖宗,也是想给那人留下几分情面,留条活路与她。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熙fèng闻言,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她连连点头,眼中竟流露出一些感激之色,道:“这话真真是再有理不过了,我想来,那人若是知道三弟这般宽恕仁慈,必然会痛改前非的。”

贾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冲王熙fèng点点头后。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给王熙fèng最后的一个机会,正如他说的那般,内宅女眷放印子钱,逼的人家破人亡。毁的不只是她王熙fèng一个人的名头,而是整个贾府内宅,甚至整个贾家的名声。

这是贾环所不允许的。

……

陪荣国府里的兄侄姊妹们玩乐了一天后,傍黑时分,贾环才返回了宁国府这边。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脸得意高兴劲儿的王贵。

贾环也笑了。对付农民式特有的狡猾,唯有以毒攻毒才是良策。

尤其是在一方的破绽那么大的情况下,就算王贵本身的功力要比乌进孝差一截儿,可只要懂得里面的道道,就很容易办了。

“怎么样,看样子你颇有成绩啊”

坐下来喝了口茶后,贾环看着王贵那张菊花黑脸,打趣道。

王贵嘿嘿笑道:“三爷,咱们现在接手了十四个庄子……”

“十四个?宁国府这边不是只有十一个庄子了吗?”

贾环奇道。

王贵恨声骂道:“可不都是这些黑了心肝的?他们年年报减产,年年报绝收,到头来,他们用那些庄子的产出,倒是给自己盘下了三个好庄子。”

贾环闻言,倒也没有太意外,冷冷的嘿了声。

王贵继续道:“三爷,乌家对上,期满主家。对下,欺榨庄户,闹的好多庄子上都是乱七八糟,埋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老庄头开始还敢嘴硬,我就跟他说,你现在不承认是吧?那等三爷恼了你个老龟孙,派人亲自到黑山村那里走一遭,你个老砍头还有命在?你儿子,你孙子的命都保不住,他这才老实交代了。”

贾环看着王贵道:“然后呢?”

王贵闻言一滞,他原本以为,既然要回了产业,贾环就不会再将乌进孝等人放在心上了,没想到贾环还是问起了。

王贵赔笑道:“回三爷的话,我善作主张,将那老砍头留下了,让他做我的帮手。”

贾环皱眉道:“做你的帮手?怎么,你是觉得贪墨这一项技能还不大熟练,找个熟练的好帮你操作一番?”

一旁处,李万机和付鼐等人险些没笑出来。

王贵也知道贾环在开他的玩笑,不过也知道是在敲打他的善作主张,他苦着脸道:“三爷诶,我哪里敢做这种丧天良,辱没祖宗的事?

是这样的,这乌进孝虽然是府上十几处庄子的总管,可他哪里又忙的过来照看每一个庄子?这十几个庄子,各个庄子上都有各自管事的庄头。

乌进孝自己贪墨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落下,他又哪里甘心看其他人吃的海干河尽受用去?他就给我说,那些庄子的庄头身上没有一个干净的。

我就想,我要是上任总庄头后,继续任用这些黑了心肝的蛀虫坯子,那不是辜负了三爷的重用?所以,我就善作主张,告诉那乌进孝,只要他帮我把那起子没良心没忠心的坏东西都挖干净了,我就替他跟三爷求情,不……不责罚他和他儿子了……”

王贵的声音越来越低,花白的脑袋也垂了下去,哪里还有刚才得意洋洋,一副邀功的神态。

李万机等人也皱起眉头来。

恩,从来都只能唯出于上,威才会唯出于上。

要是随便一个下人,都敢自作主张进行赏罚,那贾府还不乱了套?

王贵一辈子过的不能说糊里糊涂,但也绝对没有李万机和付鼐等人的心胸城府。

他直到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他的作为,未必就是功劳,恐怕,罪过更大一些。

贾环看了眼众人的脸色,忽然笑了,道:“老王,你做的不错。”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王贵更是猛然抬头,一脸惊喜的看着贾环。

贾环继续笑着解释道:“虽然方式欠妥,但是,出发点是好的,你这也是为我着想不是?”

一旁李万机纳兰森若和付鼐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种事,可不是按照动机来判断的,而是要看行为和后果。

如果纵容了这种行为,日后再有人打着这样的招牌,或者即使是真的一心为贾环着想,但做出的事却是大犯忌讳的事,那该怎么办?

这种行为,一定是要防微杜渐的。

王贵却不管那么多,老头子又神气起来了,拍着胸脯道:“我要是有一丝一毫的私心,就让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说着,还睥睨的看着李万机等人。

李万机几个彻底没脾气了,这毒誓一出,他们也就没法和这老王八再纠缠下去了,否则的话,就真成了死对头。

贾环喊住了冲李万机几个伸脖子探脑袋的王贵,笑骂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你做的也不完全对,你还要防备乌进孝这个人利用你搅乱庄子的人心,闹出乱子来,你的罪过就不小了。这种人,可以用,但不可重用。”

王贵点头笑道:“三爷的话,我记下了。三爷放心好了,他闹不出什么乱子来,他在各个庄子上都不怎么得人心。就算他能搅和点风浪出来,可我只要给那些庄户们说,以后的租子只收四成,他们就是咱们最忠心的庄户了。三爷,我就是庄户泥腿子出身,对这些人的想法最了解不过了。只要能多一口饭,其他的再也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在这个时代,最有良心的地主也要收五成地租,狠心一点的六七成都有,最狠的,连八成都敢收……

贾环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你也当心了,手里的庄子多了后,日后经手的银财也就多了。虽然你也算是跟着我起家的老人了,可正是因为如此,我对你,还有你们的要求更严格。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等到年底过年的时候,再到秦岭山里抓一些野猪野兔子什么的来糊弄我,那,我就没那么容易说话了。”

王贵干笑了两声,道:“三爷,那哪可能呢?以前那不是因为地少,产出薄吗?您放心,等今年年底儿时您看好了,保管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

贾环笑道:“不是惊吓就行。”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冰台

贾环一瞬间几乎都要走不动道儿了,腿都迈不起来。

王炎看着哼了声,道:“现在知道怕了?你还真当我黑冰台上下都是傻子吗?不过不愿声张罢了。一来,你们这些豪门内,没有哪一家是干净的。牛继宗当初能承袭爵位,和你的手法倒也差不多。皇家更是……还有,你那活儿做的也太粗糙了些,要不是你运气好,正好遇见一个最好的替死鬼,哼哼。董千海却也冤的很,堂堂天下第一武宗,杀人还用将人乱刀砍死?简直天大的笑话。”

贾环闻言,长长的呼出了口气,一双眼睛天真的看着王炎,道:“王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小子完全听不懂诶。”

“哈哈哈”

王炎倒也不恼,点头道:“对的,有这个防备心总归是件好事。我黑冰台里套话的手段里,倒也有这么一招。行了,既然你想去看看那董千海,我就带你去瞧瞧,倒看你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让他心甘情愿的替你背锅。”

贾环干笑了两声,绕开这个话题,道:“王爷爷,王奶奶小子还没去拜会呢。”

王炎脸上的笑容顿时轻了下来,淡淡的道:“等过个百十年,你再去地下拜会我那老婆子吧。”

……

和宗人府一样,黑冰台的衙门也设立在皇城内,不过是在西北角。

从顺义门入皇城后,贾环的黑云马车和王炎的马车,就直接驶向了那里,黑冰台的背后,靠着就是掖庭宫了。

相比宗人府,黑冰台的衙门就要低调的多。

但,墙壁和门楼也都高的多。

并且,墙壁并非以青砖砌成,而多是黄岗岩。

隐约可见,墙壁角落里有不少密集的射击孔。可以从那里发射出弩箭和强弓。

从角度来看,反正贾环没找出什么盲角来能躲避的开。

大门前摆放的石刻也终于不是石狮子了,看起来,似乎和传说中的谛听神兽有些像。

倒是和黑冰台的职司相像。都是监听天下。

进门后,没有想象中的鬼哭狼嚎不绝,也没有阴森晦气的感觉。

就跟进普通府衙差不多。

来来往往的身着黑鹄锦衣的差人,看起来多半也都是没有习武的角色。

这就是让整个天下都闻之噤声胆寒的黑冰台?

“撇什么嘴?你很失望?”

王炎的声音传来,让贾环顿时一滞。

奇了怪了。明明走在前面,老头子怎么能看到他撇嘴?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王爷爷,你们这里环境不错呀,阳光充足,气氛挺友好的,有点出乎小子的意外了。”

王炎哼了声,没有解释什么,继续前头带路。

可以看出,老头子的地位很高。所有路过他或者他经过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这让贾环也狐假虎威了一回。

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后,两人终于要进入正地了。

一处厚厚的铁门前,几个面无表情身披重甲的兵士向王炎行礼后,又再三打探了贾环几眼,才合力用绞索绞起那扇不大但很沉的铁门。

铁门绞起,一股阴寒之气从狭窄的地道内迎面铺来。

贾环看了心里都寒了寒,这种地方,董明月那妮子还想来劫狱,别说她能不能走到这。

就算走进来了。可能打开门吗?

就算打开了,她能出的去吗?

只消用几把劲弓强弩堵在这里,谁能冲的出来?

没有多话,贾环嘴巴闭的紧紧的。跟着王炎走了进去。

黑暗的地牢里,漫长的地道内,昏黄的灯光,映趁出两旁地牢房间内一双双有些发绿或者发红的眼睛。

看着那一张张凄狞的脸和疯狂的眼神,贾环只觉得他双腿又有些发软了。

“哼”

王炎淡淡的一声冷哼,两边围观贾环的人脸瞬间消失了。

“记住。对于恶人,你唯有比他更恶,才能镇的住他们。否则,你只要退一步,他们就能更加肆无忌惮的扑上来把你撕成碎片。”

王炎平淡的叮嘱道。

贾环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王爷爷,我记住了。下一次,小子再也不会这般丢脸了。”

王炎脸上泛起一抹笑意,道:“丢脸不怕什么,怕的是没有长进,你能明白这点就好。”

继续往下走,不过奇怪的是,越往后,犯人的住宿条件似乎反而越好了。

甚至连单间都出现了,而且灯光也越来越明亮,贾环甚至看到,有些人居然在拿着一本书,就着茶水慢悠悠的品尝着……

这……

“越是表面凶残的人,其实这种人反而成不了什么大器。顶多能为的,也不过是多杀几个人罢了。对于这样的人,动用几种酷刑,该招的不该招的他们全都会认。

但有的人,尤其是武学越高的人,酷刑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也算是从武之辈了,当明白,世上可还有比习武更加残酷的酷刑?

所以,对待这样的人,仅施以酷刑是没有用的。对他们,当诛心。”

王炎不用回头,都知道贾环在疑惑什么,倒也不吝赐教解释。

贾环有些震撼道:“王爷爷,原来你们这也都是大学问啊”

王炎轻笑了声,道:“这话倒也不差,世事洞明自然皆是学问。”

接下来就没什么话了,拐了不知几道弯后,目的地终于到达了。

这里算是……雅间?

几根手臂粗细的牛油大烛,将三十见方的屋子照耀的明亮。

整洁的房间,床榻,桌椅,书橱,茶盏,一样都不缺。

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囚衣,头发挽起,脊梁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书籍在观看。

除了他拿书的手很费劲,也很僵硬外,他再无其他的异样。

这就是天下第一超品武宗,白莲教主董千海。

挥退了开门的玄衣卫士后,王炎看着贾环道:“要不要给你一点单独的空间,好让你和他好好聊聊?”

贾环讪讪一笑,道:“那就多谢王爷爷了。”

王炎哼哼轻笑了声,道:“你最好记住一点,虽然他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肾源气海亦已被破。但,天下第一武宗的名头,却绝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是现在,他要杀你,我未必能拦得住。怎样,你还要单独和他相会么?”

贾环笑的更加羞涩了,道:“王爷爷放心,小子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王炎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等王炎走了后,贾环再次看向董千海。

而在这一过程中,董千海却是看都未看二人一眼,只是在专心致志的读书。

“荣国子孙贾环,见过董叔叔。”

贾环吸了口气后,躬身行礼道。

董千海没有反应。

贾环也不在意,他直起身来,但没有靠近,继续道:“董叔叔,你可是在担心明月姐姐?”

董千海依旧没动静。

想来也是,既然教内出现了叛逆,那么这些朝廷的鹰犬知道董明月的名讳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黑冰台居然这么下作,找一个小孩子前来套话,可鄙,可笑

见董千海视他为无物,贾环丝毫不气馁,又道:“董叔叔,我知道您不相信我认识明月姐姐,所以,为了让你相信,我特意问了明月姐姐的乳名。若非进这里不方便,我连她随身的那把秋水剑都能带来。明月姐姐说,那把剑是她五岁初学剑时,你送给她的礼物。那会儿,她比剑也高不了多少呢。对了,明月姐姐说,她小时候,你一直都管她叫乖囡。”

董千海终于将手里的书放下了,转头看向贾环,一双亮的骇人的眸子里,眼神是那样的可怖。

“轰”

对上这么一对眼神,贾环只觉得脑中被大锤狠狠的擂了一下般,整个人都晕乎了。

他刚才还不相信王炎所说的,一个手筋和脚筋被挑断,肾源气海被破的人还能当着王炎这个大高手的面杀他。

现在,贾环真的相信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董千海,就是一个刚会拿刀的婴孩,只要对准方向,都能将他捅死。

恐怖如斯,惊悸如斯

良久之后,贾环才缓缓的从“失明”中恢复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若是他此刻照镜子,还会发现,他脸上的恐怖之色有多浓郁……

“说说看,你们将明月如何了?”

董千海没有动怒,语气很平淡。

配合上他一双浓眉大眼,方口阔鼻,人显得极为威严。

就连贾环见过的牛继宗与他相比,似乎都稚嫩了些。

贾环收敛了下心神,然后狼狈的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后,方才笑道:“董叔叔,明月姐姐如今和我娘在一起,我娘好像要认她当义女了。当然,我娘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只告诉她,说明月姐姐是因为家里犯了事,被官府抓住后,被我抢回家里的。”

“这么说,那夜明月所见杀人之人,就是你了?”

董千海似乎已经相信了贾环的话,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推理出了这个事。

贾环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他终于确定,这个世界上,比他聪明有智慧的人多的多。

这些位居高位者,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贾环没有否认,点头道:“没错,就是晚辈指使人杀了我的亲大伯,还有堂兄,和两个堂侄。”

这个时候再否认,就太小家子气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论功行赏

……

“万机,虽然名义上焦大是府上的大管家,但你们也都清楚,他年纪太大了,如今只能在府里荣养,顺便照看祖祠,其他的事他也不耐烦去管,所以府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贾环对下方站在首位的李万机道。

李万机苦笑道:“三爷的吩咐,我自然是要听的。不过,要是让我选,我宁肯跟三爷在庄子上做事。”

贾环呵呵笑道:“你每三天回去一次就是了,又不是千百里的路。对了,我把赖升留下来做门房,就是专门给你留下的。若非如此,他今天也未必能活下来。虽然此人贪鄙了些,但在宁国府做了那么多年的总管,还是有不少底蕴的,尤其是对方方面面的关系来说,了如指掌,你要尽快从他手里套出这些有用的东西。”

李万机躬身道:“是。”

贾环又对转移目光,对付鼐道:“准备牧养牛羊的庄子挑出来了?”

付鼐亦是恭声道:“回三爷的话,已经挑好了,是一个三千五百多亩的田庄,在东城那边。”

贾环道:“这个庄子就由你负责,至于怎么种草,你自己找王贵去商量,需要用庄户的时候,也只管和他说。需要用钱财购买种牛和种羊,就找李万机报备,然后问钱启要钱就是了。”

付鼐道:“是,三爷,一定不辜负三爷的重望。”

贾环又看向纳兰森若,道:“纳兰,李万机走后,城南庄子那边就由你来当管家,胡老八当副手。你刚去很多事不熟,就多向他请教。我们出来后,他现在正在庄子上当代总管。当然,他要是敢翻浪,你只管来找我。我既然许了你一生富贵,那么只要你有忠心。就一定会富贵一生。”

纳兰森若闻言,没有只是躬身,他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沉声道:“敢不为三爷效死”

贾环笑道:“起来吧。”

待纳兰森若起来后,贾环又看向有些等不及了的帖木儿,笑道:“帖木儿,你是想做亲兵,还是想做管事?”

帖木儿丝毫没有犹豫。大声道:“亲兵。”

贾环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想做负责煽马的管事的呢。”

“哈哈哈”

李万机等人大笑出声,付鼐等人也笑了起来,这句话倒也勾起了他们几个的往事回忆。

现在想想,恍若昨日,却已然天翻地覆。

萨满,您老人家说的真准,只希望,能够继续准下去……

帖木儿粗糙的手抓了抓大脑袋,嘿嘿瓮声笑道:“得空的时候,我也可以做这个。”

贾环哈哈大笑道:“日后。你恐怕就不会有得空的时候了。”说罢,他脸上的笑容一敛,道:“既然你选择了当亲兵,那你以后就不用再管车马的活计了,专职当好亲兵,并且训练好亲兵。”

帖木儿硕大的脑袋一扬,大声道:“得将令”

等帖木儿归位后,贾环的眼神落到了站在队列最末尾的钱启身上。

看到贾环在看他,钱启的身躯更加谦卑的躬下了。

贾环道:“钱启,想来你也明白。我是很不喜欢你的,我很讨厌你。但是,我实在拗不过我娘,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我一直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唯独对你,我是破例了。你这个疑人,我不得不用。

你不用跟我表什么态,发什么誓言,我不想听。我只看。我既然敢把宁国府最重要的银库账房交给你,我就不怕你在里面动手脚。因为不管你动的是哪只手脚,我都能把它砍下来喂狗。”

钱启躬身道:“三爷的话,我谨记下了。但我还是斗胆请三爷放心,给小的一些时间。要是小的出了半点岔子,三爷就是要了小的的脑袋,小的也没话可说。”

贾环瞥了眼李万机,见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意思是他看的住钱启,贾环哼了声,笑道:“你这话我也记下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再想着有谁能救你。老祖宗面前我都敢拿人,又何况区区一个你?

你在东城的宅子已经卖掉了,既然当初你和外祖母是被钱家赶出门的,那日后你就住他们的那套宅子吧。刚好,钱家兄弟俩一人一套,你和赵国基舅舅一人一套。”

钱启闻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又酸又涩但又欣慰,他重重的点点头,一揖到底。

安排完人事后,贾环终于能长呼一口气了,对李万机道:“明日我去朱雀千户家拜访过后,就要回庄子闭关苦练了。武学,才是我目前的真正根本之一。府里的事,就要你多多用心,若有不懂事的,不要顾忌,只管拿下打了再说。”

李万机恭声应下。

贾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挥挥手,让众人离去了。

……

王炎的家在朱雀门外不远处的崇义坊,占地中等,宅子远不如贾府那般奢华庄严,但也不像千户所那般普通。

看起来,倒也正是一个普通的五品京官该有的规模。

不过,大门前摆放的那两尊石狮子却让贾环有些失望了,他原以为,那里应该摆两只石刻火鸟的……

门口的老门子在接过贾环的拜帖后,只看了贾环一眼,就咕哝不清的说了声“进去吧”,然后又闭目晒起太阳来。

看样子,比一般大爷的谱还大。

贾环自然不是傻子,去挑衅这样一个明显有大后台的人,冲老头儿拱了拱手,自己抱了一小筐子新鲜蔬菜进门儿了。

不得不说一句,贾环在公侯街后街开设的那家蔬菜店,当真是日进斗金。

除却给几家公侯府第送货上门的外,最挣钱的还是来自东城一些土豪的订单。

哪怕贾芸已经将价格升到十五倍之高了,却依旧挡不住土豪们的热情。

尤其是当贾芸死缠硬要,从贾环那儿申请到一篮草莓后,卖出的价格差点连贾环都惊掉下巴……

所以,贾环这一筐蔬菜,倒也不算是薄礼了……

不过,王炎显然不这样认为。

“你小子,就从你那破菜店里拎了一小兜菜叶儿来看我?”

王炎看着贾环笑骂道。

贾环真是满脸的冤枉,道:“王爷爷,您可知这篮子上好的青菜值多少银子?少说也有你半个月的薪水了”

王炎笑的更欢了,道:“你还敢说这事,这满神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咬牙切齿的在背地里骂你这个黑心肝死要钱的。你看看你那店里的伙计,把菜卖的比金子还值钱,像话吗?”

贾环嘿嘿笑道:“咱这不是习武开销大吗?要只有我自己倒也罢了,还有定军伯韩家叔叔家里的三个哥哥。嘿哟喂,王爷爷您是不知道,咱大秦居然还有这么苦哈哈的勋贵。您知道老韩家过年为了能吃肉,都到什么地步了吗?

您保准想不出来,他们居然全家老少爷们儿齐全上阵,去秦岭里打野味儿去了。小子听说后真是不落忍啊,再一听说老韩家先祖曾经也是我荣国先祖麾下的悍将,就更不落忍了。

晚辈实在不忍心看着韩家三个都有从武根骨的哥哥,因为区区腌臜之物,就断了上进之路。所以,晚辈干脆好人做到底,把韩家三位哥哥的习武之资也包办了。

您想想,别说一般人家了,就是大富大贵之家,一户筹办一个从武苗子都已经够吃力了,可怜见的,晚辈自己不算,还得再包办三个

您说,晚辈能不费心赚银子吗?那些富户手里多的是银子,搁在他们手里都糟蹋了,无非就是一个享乐,还不如被晚辈挣来,用作从武之资,日后还能报销朝廷”

王炎失笑道:“照你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贾环连连点头,道:“有理不在年高……”

王炎也点点头,道:“说的不错,那你日后也吩咐人,每日里给我送来一些吧。年纪大了,只吃干菜有些不受用了。”

贾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哈哈大笑道:“完全没有问题,王爷爷能喜欢,是小子的荣幸。”

王炎哼了声,笑道:“怎么,思量清楚利弊了?”

贾环讪讪一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没想明白,王爷爷怎么对小子这般好了小子难道还不知道,以王爷爷您的身份,别说是区区蔬菜了,就是龙肝fèng胆,放个风声出去,有的是有心人给您准备。”

王炎呵呵道:“你倒想的明白。放心吧,不让你吃亏,你不是想要去黑冰台大牢里见见董千海吗?今儿正好我得闲,就带你去看看他吧。”

贾环闻言大喜,道:“哎哟,王爷爷,您可真够意思。我家老祖宗最近老是问这个奸贼的情况,我都快招架不住了。这可好了,我见了那奸贼,一定代老祖宗好好问问他,他为何会这般做。”

王炎闻言,正色的看了眼贾环,道:“真不知你这么点年纪,心肝到底是怎么长的,不错,有些事,不管在谁面前都不能露半点风声。哪怕对方明知道是你做的,你自己都不能承认,最好做到,你自己都相信那不是你做的。”

贾环闻言后,身上的小衣,一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

谁是傻子?未完待续。

ps: 咳咳,抱歉,昨晚设定失误了,表打脸~~~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传承

“你倒是够胆……说说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董千海没有去纠结,他是明白人,知道他被捕和贾家之人被杀的关系着实不大,只是机缘巧合下,他成了最佳的背黑锅者。

对于朝廷政治需要来说,所谓的事实和真相,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不会像凡夫俗子那般,疯狂的喊冤……

贾环听到董千海这般理智的话后,心头大喜,道:“首先,晚辈要麻烦董叔叔,帮晚辈扛下这件事……”

董千海闻言,淡淡的哼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贾环继续道:“其次,就是麻烦董叔叔能不能给晚辈一个信物,如果没有的话,就给晚辈一个只有你和明月姐姐才知道暗语,比如称呼啊,习惯啊什么的。

这样,明月姐姐才会相信我的话。不瞒董叔叔你说,先前我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打消了明月姐姐回教中找人劫狱的想法。可是要是不能带回你的消息,我真不知道还能劝她多久。”

听到这话,董千海终于不再风轻云淡了,他面色肃然的看着贾环,道:“乖囡她……竟然想劫狱?”

贾环无奈道:“她先逼我来自首,我告诉她说,你爹被抓,其实和我杀人没多大关系,也和她丢那朵白莲花没多大关系。

好说歹说,才算减轻了她求死之心。不然的话,董叔叔你现在恐怕该哭了。然后她听我说,黑冰台未必就会很快杀你,就生了要劫狱的念头。

我的头就更大了,跟她说了无数次黑冰台防御有多森严,她都听不进。最后还是威胁她,说她要是失手的话,董叔叔你就会被朝廷要挟,一旦董叔叔你将他们想要的东西说完后,你和她都逃不了一死。

明月姐姐自己不怕死。却担心牵连到董叔叔你,所以就暂时偃旗息鼓了。只是……”

“你这般帮我,难道只是为了不让明月被捕后供出你来?”

董千海果然不愧是一代豪雄,居然没有再去纠结已经被贾环摆平的麻烦。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漏洞……

贾环羞赧一笑,道:“小子肯定是瞒不过董叔叔您这样的人,所以,小子就跟您直说了吧……小子很喜欢明月姐姐,而且她还很有孝心。所以……”

董千海没有勃然大怒,他平淡的道:“你想娶明月为妻?”

贾环吭哧吭哧了两声,低头小声道:“最多……最多只能当侧室。董叔叔,这……”

董千海居然还是没有怒,他道:“你刚要是敢说要娶明月当正室,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贾环闻言,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干巴巴的笑道:“董叔叔,您……”

董千海眼神忽然深邃起来,看着贾环道:“从你说完第一句后。我就开始相信你了,也不再只将你当成一无知稚子。

明月的确是在你手里,你也的确不想伤害他。直到刚才,你说想纳她为侧室,我便彻底信你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对我最后一个要求,除了要我说出谁是叛徒外,还有就是,你想让我在关键时刻,自尽。我没说错吧?

不过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不按照你说的做,你会怎么办?”

董千海的话,让贾环十分的……难为情。

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

但也有些事。只能做而不能挑明了说。

不过好在,既然当了表子,他也不需要再立下什么牌坊,他抬头直视着董千海,道:“我固然很喜欢明月姐姐,但是。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将整个家族拖入深渊。我还有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姊妹。即使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是这个回答。”

董千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贾环,道:“你附耳过来。”

贾环闻言一怔,有些犹疑。

董千海轻笑了声,道:“朱雀刚才说的没错,我若想杀你,即使他在都拦不住。”

贾环闻言小脸儿一红,走到跟前,董千海靠近他耳旁,低声念了一段话。

不长,也就几百字而已。

然而,这几百字,却让贾环的眼睛骤然圆睁。

若是之前他刚穿越醒来时,恐怕还不能理解这段话里的意思。

可是在他跟牛奔学过镇国公府的家传武学《开碑手》后,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董千海所传音于他的,是一段极为高明的武学。

来回念了三遍后,董千海才再次直起身,沉声道:“记住了?”

贾环眼神复杂莫名的看着董千海,点点头,道:“董叔叔,您……”

董千海摇摇头,淡然道:“好男儿可重情义,但不可儿女情长。这段《白莲金身经》是我教除历代教主外不可外传的武学圣经,即使是明月身为教中圣女,也只知前一百字。小子,我用这一套江湖中人人人垂涎的武学圣典,换我乖囡的一世平安,你可能做到?”

贾环起誓:“我贾环以祖宗的名誉和子孙的性命起誓,今生今世,一定待明月姐姐如至亲,若有半点违誓,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董千海的神情依旧平静,道:“照顾好明月,还有,不要让人知道你会《白莲金身经》,除却亲子外,绝不可轻传他人。否则,但凡有丝毫外泄,你家自此必然家宅难安。”

贾环想了想后,重重的点点头,道:“小子明白。”

董千海看着贾环,再次叮嘱道:“记住,照顾好我的明月。你去吧……”

贾环点了点头,刚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身道:“可是白莲教内的叛徒……”

董千海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随即平静,道:“不用担心她,她既然已经现了踪迹,就再也不可能在教内产生影响了。还有,告诉明月,日后白莲教,再也与她无相干,让她好好和你过日子吧。”

贾环心中松开最后一口气后。面色复杂道:“董叔叔,您……您若能活着,最好还是活下去吧。我给明月姐姐说,只要人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您……”

董千海第一次露出一抹轻微的笑意,他看着贾环道:“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你有枭雄之姿,怎可心慈手软?”

贾环摇头道:“晚辈从未想过要当什么枭雄,只想家宅安宁。亲人平安快乐。先前只是担忧董叔叔您会……现在看来,以叔叔您的心智,绝不会……所以,小子以为,您要是能活下去,最好还是活下去,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呢。”

“奇迹?哼什么奇迹?”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贾环身上的汗毛顿时竖起,而董千海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痛苦。但随即又恢复成平静的模样。

房门打开,一个……女人?

没错,是一个身着绯色锦衣,胸腹处绣着……乌龟补的女人,走了进来。

“哟,您就是……玄武奶奶吧?”

贾环仰着小脸儿,笑的跟菊花似得,亲切的问候道。

之前一直以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千户中,朱雀是女人,其他三人是男人。

后来见过王炎闹出乌龙后。才跟牛奔等人打听清楚,原来玄武才是女人。

看着她一脸的年轻美貌范儿,但有了王炎的先例,贾环聪明的推理道。

只是。玄武的脸色一瞬间就黑的不能再黑了。

装了大半天风轻云淡的董千海,却在这一刻仰头大笑起来,几乎不能自已。

玄武咬牙切齿的看了贾环一眼,而后又扫过豪迈大笑的董千海一眼,眼神……愧疚?

之后,她看着贾环道:“本座有那么老吗?”

贾环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闹乌龙了。连连摆手道:“对不住,玄武姐姐,真是对不住。我之前管王炎爷爷叫大哥,闹出了大笑话,然后我见玄武姐姐比王爷爷还显年轻的多,以为姐姐定然是武功超群所致。结果……唉我错了,姐姐原谅我这一遭吧。”

看着低头哈腰赔情的贾环,董千海心中再次刷新了对他的印象,也坚定了贾环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信心……

这么不要脸的事,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只是……

目光和玄武对视了一眼后,董千海心中一痛,面色又淡然了起来,他重新拿起书本,旁若无人的读了起来。

看了看气度淡然的董千海,又看了看面色悲愤和愧怒交加的玄武,贾环只觉得,气氛一时尴尬的要命。

好在,王炎悠悠的回来了。

老头子没有多话,只是将贾环带了出去。

沉默的走出漫长的隧道后,贾环忽然开口道:“王爷爷,玄武姐姐就是出卖董千海的人吧?”

王炎冷哼了声,道:“就你聪明?你那叫聪明吗?愚蠢,那不是出卖,那是智擒。”

贾环也不怕,咂摸了下嘴,道:“可是,我怎么总觉得,玄武姐姐好像有点……愧疚?”

王炎回头看了眼贾环,道:“玄武姓白,是上一代玄武的孙女,上一代玄武就是战死在董千海手中,你说,白丫头会不会愧疚?”

贾环不吭声了。

这世上的故事,谁又说的清谁对谁错呢?

不过,董千海居然对一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动心,他也挺新潮啊……

……未完待续。

ps: 解释一下,公众章节的定时发布,顺序是从下而上。但上架后的定时发布,就反过来了……

所以,咳咳,上两章很不好意思。

为了表达我诚恳的认错态度,特加更一章,以做弥补。

另外,非常感谢大家的鼎力支持。

首订两百五十四了,均订也超过两百,超越上本书了。

嘿嘿

新年新气象,好兆头~~~

谢谢大家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归来

出了黑冰台后,王炎将贾环喊到他的车上。服董千海替你背黑锅了”

贾环讪讪一笑,道:“晚辈是跟他讲道理”

王炎叹息了声,道:“现在的小辈啊罢了,这次回去,两三年内不要出来。虽然荣宁二公为你们贾家遗留下了足够深厚的威望,可以庇佑住你们。

但,你们贾家并不是无解的,明里暗里盯着你们贾家的人,不知有多少。尤其是军中这次是你运气好,但想抓你把柄的人也不是没有。即使是黑冰台内部,也不都是倾向你的人,明白了吗”

贾环点点头,道:“晚辈心里有数,要是朝堂上下都是我贾家的人,那贾家也活不到现在。”

王炎眉尖陡然一挑,眼神诧异的看着贾环,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贾环嘿嘿一笑。道:“不是,是老祖宗昨晚上留我说话时告诫我的。”

王炎将信将疑的看了眼贾环。道:“真也好,假也罢。总之,你要明白,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一定要懂得敬畏。不知敬畏的人,便是猖獗的人。不管这样的人如何聪明,最终一定都难免败亡。”

贾环正色道:“小子谨记王爷爷的教诲。王爷爷,小子原本打算也是见过王爷爷后就要回庄子了,三两年内不会再出来。小子如今虽然承袭了爵位,可考封一直都还没过。筑基三项中的锻骨也还没完成。所以,小子决定在这三年内,闭关苦修,不打好根基,就绝不出庄门半步。”

王炎脸上露出笑意了,他点点头道:“武勋世家,武学终究才是根本。你这样的打算是对的,不过,也不能真的一步庄门都不迈。你如今是贾家的族长。年节祭祀的时候,你总要出来主持吧还有你家老祖宗”

贾环嘿嘿一笑,挠挠头道:“小子忘了,除了老祖宗外。还要给王爷爷拜年请安呢。”

看出贾环的确是不大好意思后,王炎哈哈大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脑袋。

入夜。

贾环在纳兰森若和帖木儿等人的护卫下。终于又回到了城南庄子。

因为提前有人骑快马回来报信儿,此刻庄子门前。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正中为首的,不是赵姨娘是谁

贾环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极为骚包的将蟒袍玉带穿戴好,头上还起来,他做的着实不多。无非是让这些人住在不透风不漏雨的屋子里,穿上了不打补丁的衣服,吃饱了饭,仅此而已。

但他们却给贾环带来大量的财富,正是依靠这些财富,贾环才能有银子买人参,买药材,买肉食。

如今再加上韩家三兄弟的分量,整个贾家庄子带来的财富,也不过将将可以拉平这个窟窿

贾环心中感动,高声道:“我也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幸福。因我之故,想必大家这个年都没过好。这样好了,今日我回来,再给大家补一个热闹年。今夜,让我们取出酒缸中的美酒,搭起大大的篝火,架起烤架,烧起烤全羊来,今夜,让我们载歌载舞,今夜,让我们不醉无归”

“嗷”

贾环身后,帖木儿一边高声喊叫,一边用粗大的拳头不停的拍击着胸膛,发出“砰砰”响声。

这是草原民族向主上表达最高敬意和忠诚的方式

气氛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人群散去,或准备篝火,或准备宰杀牛羊,或准备搬酒缸。

赵姨娘也领着依依不舍的小吉祥等人回主院去了。

贾环这才空出功夫来,和牛奔等人一一撞拳。

这是老秦人男儿间彼此问候的方式,不是拥抱,因为只有好男风的“文雅之士”们才会这般接触。

撞拳后,韩家三兄弟彼此对视了眼后,而后在韩大的带领下,忽然对着贾环以军礼单膝拜下,沉声道:“愿为公子家臣。”

未完待续。

ps: 嘿嘿,还不赖吧又一章

其实我的惊喜更大,首订三百八了,均订也是三百多了。

这已经达到了我预期完本时的数据了

哈哈

所以,今天最后再加一章,以谢诸位兄弟的大力支持

新年快乐,真的很快乐,希望你们也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结义

贾环见状大惊,连忙要将三人搀扶起来,埋怨道:“三位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咱们本就是自家兄弟,还家哪门子的臣啊?”

这不是他装模作样,虽然有的时候确实为因为增加三人的习武之资而大大加大的开支而感到肉痛。

但,贾环却不是目光短浅的守财奴。

韩家这三位兄弟都有非常不错的从武根骨,只要不缺从武之资,那日后在军中,必然会各有一番造化。

三个人,就会有三个造化,还是彼此相连的造化。

这三份相加,又比普通的三个军职要强大的多。

能与这样未来有大前途的人结交,却不是区区银财就能取代的。

更何况,这些银财在贾环手里,空闲着也不过是拿去享乐。

就算是去投资,还有什么比现在的“项目”更加妥当的?

就连牛继宗都曾暗示过他,要收拢韩家三兄弟的人心……

除却这些**的利益盘算外,贾环本身也对这三个赤子诚心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他们三人都是以诚相待的忠厚之人,韩大和韩三之父是为救韩德功而战死,韩德功待二人更甚亲子。

然两人却并没有协恩图报,推拒不得韩德功的好意后,甘愿做韩家的门子。

更是将韩德功给二人筹备的从武之资悄悄省下,给韩让受用。

而韩让本身也是一个老实人,目光澄净,没有因为其父待韩大韩三比他还好而怨愤,反而和韩大韩三二人相处的极好,情同同胞兄弟。

这世间,最复杂者莫过人心,对于此三子的赤子诚心,贾环非常欣赏。

所以,他也乐意帮扶他们一把。

却真心从未想过要收三人为家臣,何为家臣?说白了。家奴尔

这种事他如何做得?

不过,贾环虽然开过筋并且开始锻身,可力气却还是没有已然开始炼骨的韩家兄弟大,拉了几把没拉动。

贾环没法。没好气的对一旁看好戏的牛奔道:“瞎了?还不过来帮忙?我觉得都是你这坏心眼的出的馊主意,咱们几个,不是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了,再加上几辈子的交情,还来这一套干什么?”

牛奔挑了个中指道:“你懂个屁这哪是我出的主意?是韩家叔叔知道他们仨的情况后。给他们下的命令。我父亲倒也没反对……

环哥儿,你别总觉得这样做你就光明磊落了,可你也得替韩家叔叔和他们仨想想,凭白受你那么大的恩惠,没点表示,他们心里就好受的了?

这件事传出去后,先荣国公的那些部下们都快要找老韩家的麻烦了……你如今倒是膀大腰圆的不怕事儿,可你也得替韩叔叔思量思量吧。”

贾环闻言一怔,无语道:“他们找韩叔叔的麻烦?为什么?”

牛奔叹息了声,道:“还能为什么?一来是以为老韩家一伙子在欺负你这个荣国幼孙。二来嘛。可能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唉,这人心呐……所以,你也别矫情了,赶紧的,还一直让他们跪着啊,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贾环无语的“艹”了声,看着韩家兄弟,道:“能不能对外放出风去,就说已经收了,但暗里咱们该怎样就怎样?”

韩大沉声道:“环哥儿。日后我们该怎样就怎样,但今日你得先收了我们做家臣。我们形式上不会改变什么,但该家臣做的,我们一定会做。否则,你不好做,我们也良心难安。”

贾环无奈道:“至于吗?谁要是有不服气的,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你有完没完?啰嗦个毛线?”

牛奔看不下去了,埋怨道:“找你有用吗?人家又不是傻子,谁会找你?再说了。你这样一来不是让韩家叔叔和他们仨更难做吗?以后他们还怎么在军中立足?赶紧的,麻利点儿”

贾环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不过他警告:“我给你们说好了,你们要是敢跟我来主子奴才那一套,你们趁早有多远走多远,日后我也不认识你们了。”

“呸你想的倒美真拿自己当爵爷了是吧?”

韩家仨兄弟还没说话,牛奔在一旁笑骂道。

贾环呵呵一笑,然后道:“该怎么整?”

牛奔:“……”

其实真没多麻烦,也没有大张旗鼓祭天祭地祭祖宗。

就是找来一坛酒,贾环先拿刀割自己一刀,往酒坛里滴了些血,然后韩家兄弟依次如此。

最后,贾环又在牛奔胳膊上来了一刀,在他的笑骂声中,也接了些血。

贾环一甩蟒袍下摆,和韩家三兄弟相对而跪下,正色看着韩家兄弟道:“不管是不是家臣,今日,我和奔哥一起与三位哥哥结拜。一口血酒下肚,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以苍天为证,以后土为鉴,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这一刻,牛奔都不再嬉笑,跟在贾环身边,也一同跪下,众人齐齐沉声道:“一口血酒下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为证,后土为鉴,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干”

年纪最长的韩大接过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口。

“干”

年纪次之的韩让接过酒坛,亦是狠狠的灌了一口。

“干”

年纪第三的韩三接过酒坛,猛灌一口。

“干”

年纪第四的牛奔,一口酒水喷出……

气急败坏的牛奔指着贾环骂道:“为什么他们喝的时候都是干一声,我喝的时候就是干四声?”

贾环面无表情的接过酒坛子,猛喝了一口酒后,自己高喊了声:“干四声”

然后无辜的对牛奔道:“看,我也是这样的啊”

牛奔没有再多说,整个人化成一团白球,扑向了贾环……

……

原本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气氛,在贾环提议结拜后,顿时又恢复了往日的自在,但又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亲近。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对老秦人而言,义结金兰,是一件很郑重的事。

自此而后,大家和亲兄弟也差不离。

当然,家臣,毕竟还是家臣。

贾环的话,对他们而言,有着天然的约束力。

不过,贾环却也没准备强求要求他们做什么。

至少目前来说,贾环心中并无什么野心……

……

暂时摆脱了牛奔等人的玩闹,借口回去换一身行头,贾环回到了主院。

然后在赵姨娘的恼骂和小吉祥的鬼脸中,独自去了书房。

那里,是董明月藏身的地方。

书房内没有点灯烛,但刚过十五,月色明亮。

书房的油纸窗被打开,月色透过窗,铺满一地的银纱。

窗前,一位白衣少女抱膝而坐,仰望着明月和星空。

画面唯美,景色微醺……

“明月……”

看着董明月绝美的侧脸,贾环轻声呼唤道。

董明月没有回头。

贾环叹息了声,能体会一些她的心境,又道:“你放心吧,我今日去了黑冰台的大牢内,看到了董叔叔。”

董明月回过头,清冷的目光,微微带着茫然的看着他。

贾环轻柔的一笑,道:“别担心,董叔叔在那里并没有受刑,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董明月缓缓的摇了摇臻首,淡淡的道:“真的?”

贾环抿了抿嘴,然后将董千海传他的《白莲金身经》的前一百字背出。

董明月闻声后,眸光大亮,她站起身,看着贾环,呼吸急促。

贾环笑着再次说道:“他真的很好,我和他单独见的面,他几次叮嘱我,让我照顾好你。”

董明月哪里听的进这些话,她焦急道:“你这么大的能耐,没有办法救我爹吗?你娘说,你家是当今朝廷第一等的权贵,一定没有问题的。”

贾环苦笑道:“若是我祖父还在,想来问题不大。可是,荣国先祖已经逝去三十年了,你也不是没见识的内宅妇人,当明白,人走茶凉这一说法。我能进去看你父亲,已经是我贾家最大的能量了。”

董明月闻言,顿时大失所望,两行清泪落下。

贾环又道:“你暂且不用这么担心,董叔叔现在都很好。到了他这个级别,黑冰台也不会枉费心机,徒劳的对他用刑。想从他口中套东西,只能花大量的时间,慢慢的消磨光阴。我告诉董叔叔,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发生。

不过,董叔叔让我严厉训斥你,不准你再和白莲教产生瓜葛,你若不听话,他就是死都不会原谅你……”

董明月猛然抬头,怒视着贾环,冷声斥道:“不可能,我爹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出卖我们的叛徒还未除去……”

贾环截断了她的话,直言道:“我看到你说的那位叛徒了。”

董明月眼中的厉色大盛,贾环甚至可以看出她似雪白衣下的身躯紧绷。

贾环却没有丝毫防备,道:“你应该也认识她,她叫白佳人,是黑冰台四大千户中的玄武千户。她是接她祖父的位子,她祖父白良辰死在了你父亲的手里。她的父亲,她的叔叔,她的兄长,全部都死在你们白莲教手中。你觉得,她做的对不对?换作是你,你怎么做?”

董明月闻言,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木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信仰

“你爹也正是在知道了这件事后,并未过多的责备她。”

贾环叹息了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明月,放下吧。”

“可是……可是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向我爹挑战吗?”

董明月显然还是无法释怀,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仅凭贾环几句话,她就能放下仇恨,那她就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了,而是佛祖。

贾环苦口婆心道:“你爹的身手有多高你不知道吗?别说玄武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就算她祖父没死,再加上她父亲,她叔叔,她全家一起上阵,都不够你爹杀的。再说了,敌我两方交战,什么计策不能用?你想想,她是黑冰台的千户啊,又不是你们武林中人。”

董明月显然领悟错了方向,看着贾环咬碎贝齿,道:“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最是可恨。”

贾环无语道:“明月,你要明白一件事。如今想要救你父亲,只有一个办法。”

董明月连忙道:“什么法子?”

贾环正色道:“正如我方才所说,如果我贾家先祖在世,别说你爹,就算将黑冰台大牢里的人都放了,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因为我祖父是军中第一大佬,功勋盖世。所以,你能做的,只有帮我成为我祖父那样的人,日后方有可能救出你爹。

今日我看了看黑冰台的守备,阎王爷的森罗宝殿差不多也就是那样了,到处都是强弩的射击孔,地道还狭窄逼仄,想靠身法躲避根本没可能,所以劫狱这种找死的法子你想都不要想。

明月,你爹是超品武宗的根基,就算如今手脚筋被坏,气海也……但身体底子还在,他至少还能活几十年。所以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董明月茫然了。道:“我如何帮你成为你祖父那样的人?”

贾环笑了,道:“很简单,帮我练武就好。”

董明月怔怔的看着贾环,缓缓的点点头。

如果要评价出隆正十四年贾环说过最后悔的十句话。那么贾环认为,这句话能排第一。

……

“娘,一起出去热闹热闹嘛,我已经让人在那边搭好了帷幔遮着,外人又看不到。就小吉祥和白荷她们陪着你看热闹。”

贾环换了身衣服后,身后背了一把怪模怪样的弦琴,正在劝说赵姨娘一起出去看热闹。

小吉祥虽然也很向往,可是庄子外面有很多庄户男子,对于豪门大户来说,这种事还是很避讳的。

所以,她平日里贪玩归贪玩,这种时候却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贾环,给他加油,希望他能说服赵姨娘。

赵姨娘还是懂规矩的:“少扯你娘的臊了。你要真有这个孝心,就把男女分开,爷们儿们一处耍,娘们儿另一处高乐。这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小门小户的庄户倒也罢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传到老太太那里去,看她不剥了老娘的皮”

贾环挠头道:“就当外面那些庄户们都是仆人小厮不就完了吗?”

赵姨娘虽然很久没见儿子,甚是想念,但这种大防上却依旧不容马虎。她心里还有个小心思,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再风风光光的回贾府,又怎么能在这种事上犯忌讳?

所以赵姨娘很不耐烦的摆手驱赶道:“去去去,你该干吗就干吗去。记得打发个婆子把烤好的羊腿送半个进来。我这里有自己酿好的果子酿,就不用你送酒了。唔,小吉祥年纪还小,不用忌讳太多,你带她出去玩耍就好,这个小蹄子。一双眼睛黏你身上都快拔不下来了。”

“奶奶,我哪有嘛~~”

虽然嘴上撒着娇,但眼睛却弯弯的,一直看着贾环笑。

“呸一对胡卷子倒是凑一堆了,滚滚滚,赶紧都跟我滚”

……

“三爷……”

“嗯?”

“三爷……”

“嗯”

“三爷……”

“你想亲我的话,现在就可以了。不过你还想糟蹋我的话,就只能等晚上了。”

贾环遗憾的说道。

“哎呀谁……谁想糟蹋你了?”

小吉祥脸蛋儿红的和苹果一样,羞赧道。

“哦~~”

贾环拖长声音哦了声,然后忽然转身,在小吉祥诱如苹果的脸上“叭”了一口。

然后哈哈大笑着大步朝外走去。

小吉祥晕乎乎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晕乎了两秒,然后忽然抿嘴甜甜的一笑,喜滋滋,乐乐哒

“三爷,你等等我嘛”

迈着一双短腿儿,踩着绣花小布鞋,小吉祥“蹬蹬蹬”的朝贾环的背影追去。

……

虽然大家都是聚在一起热闹,但还是很有规矩的,媳妇婆子一伙儿,老爷们儿一伙儿,泾渭分明的分开着。

小吉祥也懂事,到了庄门口儿的空地后,便松开贾环的手,跑到妇人们的阵营里,笑嘻嘻的和几个妇人打过招呼后,就在那里待着玩笑了。

倒是贾环的打扮,让牛奔很是嘲笑了番:“你背的什么玩意儿?这不是西市酒肆里的胡子用的胡琴吗?你会?”

贾环不屑的冲他比了跟中指,然后翻过背后的胡琴,也叫吉他的东西,在牛奔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流畅的弹了一段旋律。

正是贾环曾经跟他们哼唱过的《小芳》。

这首小曲儿不止牛奔喜欢,就连韩家三兄弟暗地里都会时不时的哼唱几句。

这也是贾环说他们是闷骚型的证据之一。

见贾环居然会弹《小芳》,牛奔几人喜出望外,牛奔更是一跃而起,跑到熊熊燃起的篝火边,对两个阵营的庄户匠户们大声道:“为了表达诸位去年的辛苦劳作,我们的贾庄主决定,接下来亲自演唱一首小曲儿,为大家犒劳大家欢迎”

欢迎个锤子哦

众人面面相觑,这唱曲儿的艺人,可是能与匠户媲美谁更贱的行业……

隶属于下九流中人。谁敢让贾庄主唱曲儿?

这不是作死吗?

要不是知道牛奔和贾环情同兄弟,胡老八几个都准备操家伙干人了

安静的场面让牛奔极为尴尬,都快要下不来台了。

贾环和韩家兄弟几个笑的前仰后合的,看他的笑话。

最后。见贾环并没生气,还是女眷里的小吉祥带头大声欢呼,才让气氛火热起来了。

现在贾家庄子里,哪个人不会哼几句小曲儿?

都是庄子里的妇人在温室里干活时,听小吉祥或者小鹊甚至赵姨娘几个哼唱时记下的。

然后就传遍了庄子。

这个时代。哪有什么通俗的小曲儿,黄腔倒是有不少,再有就是,老秦腔。

可老秦腔唱起来撕心裂肺的,和后世的摇滚差不多,不适合一般人哼唱。

再有就是戏剧了,可戏剧要求一定的基本功,普通庄户一年到头戏都看不了几出,哪有这个能耐去唱?

然而,爱唱歌或许是人类的天性。陡然听到这么通俗易懂,曲调还非常简单的小曲儿,庄子上的人岂有不爱煞之理?

只是,大家喜爱归喜爱,却从未听全过。

谁也没长了豹子胆,敢让主院儿的人给她们唱一遍,平日里都是偷偷摸摸的哼的……

今日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让他们,尤其是她们,痛痛快快完完整整的听一遍。岂有不高兴的?

所以大家的欢呼声极为热烈。

贾环也入戏了,很骚包的抱着吉他,还向左右挥着手打招呼呢:

“后面的朋友,你们好吗?”

直把牛奔几个快要笑岔了气……

不过。看到这么平易近人的爵爷,庄户们都开心极了,欢呼声和热浪一般,一重高于一重。

直把主院内大眼瞪小眼看着的赵姨娘几个气的咬牙切齿,什么蛆心的孽障之类的,不知骂了多少遍了……

就连原本躲在书房里暗自垂泪伤心的董明月。听到外面的欢呼声,也很好奇,外面到底在搞什么?

举办法王大会吗?

……

人群安静下来。

贾环站在篝火前,光芒四射……

他慢慢波动那把改动后的吉他的琴弦,一串明快的和弦响起。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

这是一个简单的时代,这是一群容易满足的人群,也是一群容易感到幸福的人群。

一张张黑黝黝的脸,一双双充满好奇兴奋和喜悦的眼睛。

无数敬仰信任和诚挚的眼神,打动了贾环。

他没有视他们为奴,没有将他们看作牲畜一般的劳力,所以他给了他们尊重,也得到了他们的回报。

“在回城前的那个晚上,我和她来到小河旁。

从未流过的眼泪,顺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

一曲罢,在一双双狂热但澄净的眼睛的注视下,贾环点了点头,却说出了一番和小曲儿意境极为不符合的话来,他道:“谢谢,我要谢谢你们,让我拥有了这个世上最好最能干也是最忠诚的庄户,还有最好的匠户。你们不只是我贾环的庄户匠户,还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世世代代的相处下去。”

“嗷”

“三爷”

“三爷”

“三爷”

这一刻,众人对贾环的热爱,似乎转变成了信仰。

没错,就是信仰。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章 教练

“啧啧,看到了吧?咱们这位兄弟,不是一般人。对人心的感化……”

一旁处,牛奔颇为感慨的低声对韩家兄弟说道。

韩大笑了笑,道:“奔哥儿,我觉得你倒是想多了,环哥儿,他并没有想太多,他是真心的。”

韩让也点点头,附和道:“庄民们并不是傻子,越是简单的人,越能感受出真假。阿大说的没错,环哥儿是真心的。”

韩三也乐呵呵的点点头。

牛奔鄙视道:“不懂了吧?这才是最可怕的,他连他自己的心都能摆平……算了,跟你们几个木头说不通。不过,你们也应该看出来,给这小子做家臣,保准你们亏不了。”

韩大又摇摇头,道:“奔哥儿,我们没想那么多。环哥儿什么都不计较,大把银子洒出,帮我们兄弟三个买参买药材,他是真把我们当可以托生死的兄弟。所以,我们没想过亏不亏。”

“得得得赶紧给我打住”

见韩让和韩三又要附和,牛奔气呼呼的拦住,道:“我又没有恶意,瞧你们几个,护的什么似的?再说了,你们屁股是不是没坐正?咱们兄弟几个认识比和那小子认识的时间长多了,怎么我瞧着,你们都站他那边儿去了?”

韩三哈哈笑道:“奔哥儿,不是你啜叨着让我们做环哥儿的家臣吗?我们这是按照你的意思办啊你瞧谁家的家臣不向着主家?不向着主家的家臣,那还叫什么家臣?”

牛奔闻言顿时词穷,一拍脑门儿,哀叹道:“真是……唉,作茧自缚了”

贾环抱着吉他走了回来,看着牛奔道:“奔哥儿,你不能被我比下去了,要不要也来一首?”

牛奔比中指,笑骂道:“我来个锤子傻子才取短对长呢老三,你成啊。日后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去酒楼里卖唱都能活下去。”

贾环也不恼,懒洋洋道:“对,那会儿你要是在街上讨不到饭。别忘了来找我,兄弟为人仗义,有我一口干的,就少不了分你几粒儿米粒熬粥喝”

韩家三兄弟在旁边很笑。

牛奔也明智的不再和贾环斗嘴,正色道:“这次回来。不再折腾了吧?老三,不是哥哥说你,你这种习武的态度完全不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时候才能炼骨?根基打不牢固,全都是虚妄。”

韩家三兄弟也都附和了两句,很诚恳的给出了劝诫。

贾环都接受了,道:“这次回来就再不出门了,三年之内,外事全都不理,只专心和几位哥哥们练武。我家老祖宗那里我都请好假了。除了她老人家的寿诞和过年贾族宗祠祭祖外,我也不用再回府忙活。”

牛奔这才高兴起来,道:“这才对嘛,咱们武家世勋子弟,说到底,武功才是根本。我先前还担心,你袭了爵后,会不会待在宁国府不愿来了。”

贾环笑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出息?”

牛奔鄙视道:“你神气什么?要不是你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哥哥受教诲,被熏陶的出息了,我敢担保。你绝对就留在那宁国府里高乐去了。老三,我跟你说,你那宁国府里的丫鬟最好都换了。那贾珍在公侯街里的名声,绝对是……嘿别的不说。贪花之名实在让人不耻。”

这种话,不是至亲都不好说。

韩家三兄弟有些担忧贾环会不会真恼。

贾环却明白牛奔是真心为了他好,便点点头道:“已经劳烦我大嫂开始打发了,该打发的全都给些银子打发掉。前院儿一群蛀虫也都让我收拾了,放心吧,城里不收拾利索。我也不放心待在这里,还计划一待就是三年。”

牛奔对韩家三兄弟道:“看吧,我就跟你们说,别替这家伙担心。我爹都说了,这小子沾上毛,比那猢狲都贼精兄弟我虽然已经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了,可跟他一比,嘿嘿,就强那么一点”

“艹”

贾环并韩家三兄弟一起给这个厚颜无耻的人竖起中指明明就是他的废话最多好吧

……

“公子……”

“公子……”

昨夜喝了大半宿的酒,贾环就没回后宅歇息,直接在书房的卧房里睡了。

可是,感觉还没睡一个时辰,贾环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喊他。

贾环当然不会理这烦人的声音,可谁想,没安静多一会儿,一阵冰凉感就侵袭到脸上。

一个激灵后,贾环睁开眼,大怒道:“谁?”

待看清是谁后,贾环稍稍压下怒气,自己拿手擦了擦脸上快融化的冰雪,无奈道:“明月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淘气?你也没睡好吧,来来来,我往里挤一挤,咱们一块儿歇了吧……呃……”

一柄明晃晃凉凉冰冰的宝剑彻底让贾环清醒过来了,一脸惊喜的赔笑道:“哟,原来是明月姐姐,我还道是小吉祥又在淘气呢,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董明月懒得和他废话,收起宝剑,冷声道:“穿衣,出来。”

贾环无语道:“你总得说清楚是什么事吧?就算是死,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不是?”

董明月清冷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睛亦是冷清的看着贾环,道:“练功。”

贾环彻底……彻底瓜兮了。

他这才想起,他曾经给董明月说过,让她帮他练功,好早一日达到先荣国公的水平,然后救她父亲。

这不过是一句飘邈的诺言而已,贾环自己都不信。

谁料……

没办法,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贾环只能认栽,可是……

贾环揉了揉眉心,头痛道:“明月,这是不是太早了些……练功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吧?我还是一棵稚嫩的幼苗儿,不可操之过急。太早起床,对我的身体发育和习武都不利,是不是?总要讲科学嘛……就算要练,也总得天蒙蒙亮吧?”

董明月微微转过头,看向门外蔚蓝的夜空,轻声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每天寅时二刻就会起来习武了。从武之辈,若是怕苦怕累,永远都不可能有大成就。《白莲金身经》是世间第一等的练体武学,我爹爹倚之成为天下第一武宗。

但,正是因为它为天下第一等的武学,所吃的苦,也是天下第一多的。我爹说,只想收获却不想付出,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好的事。你之前答应了要救我爹爹,我很感激你,所以,我愿意成为你的丫鬟,只要你救出我爹爹,我和白荷一样给你做小妾都成。

只是,想救出我爹爹,你就得先成为大高手。所以,你不能偷懒。”

这是董明月第一次用这种平和的语气跟贾环说话,话中的意思,让贾环小小身躯内的雄性激素暴增

和白荷一样……

当小妾

娘希匹,不就是吃苦吃累吗?

前世老子就是累成死狗,也没可能找到这个层次的妹纸,更别说人还答应甘愿当小四……小五……

干了

贾环一个骨碌翻身站起,大声道:“明月,你别说了,我干了不就是每天少睡几个时辰吗?怕什么?明月你能做到的事,没道理三爷我就做不到我……”

“呸”

董明月简直羞恼交加,恨不能一剑将那……将那丑物给斩了。

实在待不下去了,一转身,脚尖轻点,董明月跟仙女一样,就那样急匆匆的飘走出去了。

留下原处,贾老三光着个屁股,在炕上耀武扬威的发誓……

这孙子果睡不果上面,果下面,真他娘的……绝了

……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所以,董明月在看到贾环人模狗样的走出来后,除了耳际微红外,其他倒也没什么异样。

贾环冲她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诚意的道歉道:“明月,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正是长身体长个子的时候,尤其是晚上,不好太拘束着它……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俗事了。那么,从今天起,咱们就一起闻鸡起舞,修练武功吧。”

“哗”

一桶井水被董明月很有仙气的倒在了贾环的头上,然后,将他淋成了落水狗……

贾环只当她是在报复,所以也不恼,擦了把脸笑道:“明月,我发誓,刚才真的是意外……”

“把衣服脱了。”

董明月淡淡的道,只是,耳际的红晕渐渐扩大了。

贾环闻言一怔,打了个激灵,道:“明月,这个天儿还是数九寒冬里呢,你这出口气差不多就行了,真要灭了我……”

董明月蹙起秀眉,道:“《白莲金身经》是练体功夫,最需在极致的环境里打磨根骨。我爹和我都是这般走过来的,你不要啰嗦了。”

贾环的重点没有放在功夫上,而是贼兮兮的看着董明月的衣服,小声道:“明月,你当初也是脱了衣服练的吗……哎哟,别激动,别拿剑抽我诶”

……

贾环的苦日子算是开始了,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被董明月闹起来,除了用冰冷的井水淋身外,还要跳进雪地里打滚,那滋味……

要不是董明月教了他一套很怪异的拳法,打完后身体里到处都是嘎嘣嘎嘣的响声,贾环都会怀疑是不是董明月在故意整蛊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贾环每日寅时凌晨三点起床,和董明月练习到卯时末早晨七点,然后吃一顿早餐后,再和牛奔等人继续练武。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白驹过隙间,三年一晃而过。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年后……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年之后……修改

“砰,砰砰,砰砰砰”

贾家城南庄子内一处由水泥铺就的巨大空地上,两道人影飞快的交着手,发出阵阵闷响。

空地周围,还有三个身着单衣,气息沉稳的年轻人在观战。

“砰”

“我艹”

随着又一次的接触,发出一声巨响后,战场上其中一个身材圆滚的胖子怪叫一声,倒飞而出,“噗”的一声摔在地上。

不过他人只一沾地,而后又跟球一样的弹起,一双绿豆小眼儿死死的盯着对面面带骚包笑容的年轻人。

“环哥儿,你这个变态”

绿豆小眼儿的胖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嘴角擎着一抹坏笑年轻人,狠狠的骂道。

那被骂的年轻人却也不恼,只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道:“奔哥,咱们以开碑手对开碑手,你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减肥吧,老兄。这开碑手是凌厉的功法,你一身胖肉,练弹棉花手更适合”

“哇呀呀牛小爷和你拼了”

绿豆眼儿的年轻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只见他粗腿一蹬,整个人如同飞猪一般冲向对面的年轻人。

而对面那人却避也不避,反而愈发高兴道:“奔哥,你傻了吧?敢和我对拼哈哈,放马过来吧”

那绿豆眼儿的胖子闻言,脚下猛然刹住,惯性带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好容易在撞上对面那兴奋的年轻人前停住,而后风轻云淡道:“今儿先放你一马,你奔哥饿了,打的不顺手”

“哈哈哈”

相比肉球来说,瘦的多的但也精壮的多的年轻人闻言大笑,冲他比划了跟中指

“环哥儿”“奔哥”……

这二人不是贾环和牛奔二人,又是何人?

只是弹指间。三年眨眼而过,两人的形象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身高。

充足的营养,以及超强度的锻炼。让两人的身高在这三年中猛长。

按照贾环的算法,他今年不过十一岁多,却已有一米七的身高,已然算是半个大人的少年了,不能再称之为稚子。

而牛奔今年十五岁。也有了一米七二的身高,不过他主要是在横向生长……

至于更加年长的韩家三兄弟,更是已经达到了正常成年武人的身高,均在一米八左右。

三载光阴,一千多日夜的苦练,贾环脸上的青涩和稚嫩虽然还有些残余,但已然不多了。

脸上依稀还有旧年的清俊秀气,但更多却是英武和朝气。

如剑黑眉下,是一双点星一般漆黑明亮的眼睛。

炯炯有神的眼睛下,则是笔直挺拔的鼻梁。

再加上时刻挂着一抹坏笑的嘴角。和随意扎起在脑后,一甩一甩的马尾……

放在后世,妥妥通杀八十以下,八岁以上所有的女性。

喘着粗气,牛奔十分想不通:“环哥儿,咱们一起练武,你也没见比我勤快多少,我还比你早练几年。怎么……怎么你骨头炼的比我们还硬?

现在居然还和我们一起突破三品,成了四品。

这简直太没天理了

你才练了几年?赶紧说说,你那套藏着不给我们看的功夫。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有这种神效用”

贾环撇嘴道:“你管它是什么来头?总之是不能和哥哥们分享。这要是我贾家的武功,小弟绝不会藏私。小弟也干不出这边学着镇国公府的开碑手,那边练着定军伯府的定军枪,还私藏自家武功的事。

我贾环是那样的人吗?实在是这套功法的来路有些……干系甚重。而且小弟也答应过那人,绝不可外传。你就别问了行不行,烦都烦死了”

韩大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沉厚,他对牛奔道:“奔哥儿,环哥儿都说那么清楚了。你就别再追问了。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信不过环哥儿吗?在外面最好也不要提这件事,环哥儿说了,关系甚重。”

牛奔无语道:“谁信不过他了?我也不傻,别说外面了,我连对我爹都没说过。不过就是心里不忿的慌,咱们比他练武还早,你们仨更是比他勤快一百倍,谁成想,现在倒让这个老幺后来居上了真是……到哪儿说理去?

不行,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环哥儿,反正明天你也要回城,后天是你那便宜老子的生辰……

咱们兄弟五个,如今都突破了三品,筑基也算筑完了,日后就不能再只指着苦练提升,还得用心去感悟,以求早日能感悟到劲的存在。

这个只能靠个人,再聚在一起练,意义就不大了,感悟一道,谁也帮不到谁。

虽说咱们从武之辈都是英雄好汉,不讲儿女情长哭哭啼啼那一套,可散伙之前,咱们总也得吃一顿散伙饭吧?

当然,咱们不是真的散伙,只是都要回城了。

这顿饭,咱们就罚环哥儿做东

想起就来气,咱们练起武来,银子往外花的海了去了,跟淌大河一样。当年为了给三位哥哥筹备从武之资,韩家叔叔头发都愁白了。

可这小子倒好,一边练武练的飞起,一边还能赚银子赚的都没天理了

不行……

咱们明天就在他那家延康坊的东来顺酒楼上碰头,然后狠狠的敲他一顿让老幺好好肉痛一回你们说怎么样?

东来顺的羊肉倒也罢了,可他们配制的高汤和秘酱,嘿我爹问他要方子他都藏着掖着”

韩家三兄弟闻言一起大笑起来,不过笑罢,韩大却是摇头道:“奔哥儿,今儿你自先回城吧,明儿我们再见。我们三兄弟是环哥儿的家臣,不在主家身边待着,那算什么家臣?我们就跟着环哥儿一起了。”

贾环刚笑罢,听闻此言后顿时微微皱起眉头,不悦道:“大哥。你怎么又说这种话。都说多少遭了,家臣那就是个名头,你我兄弟之间,还需要那个名头吗?”

牛奔也有些挠头。不知该怎么解决才好。

当初是他出的这个主意,让韩家三兄弟做贾环的家臣,但当时也只是起了让贾环托庇他们三兄弟的念头,当然,他也相信。韩家三兄弟不会辜负贾环。

可是,这个家臣确实就是一个名头啊。

真要做家臣,那本质上和家奴是一个概念,这怎么可能?

他要真让韩家三兄弟当家奴,也不会和他们结拜了,有和家奴结拜成兄弟的吗?

只是谁能想到,这三兄弟这般死脑筋。

自觉让贾环吃了天大的亏,因为他们三个,贾环这三年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尽管贾环还有牛奔都不在意,也没有谁提过这档子事。可厚道的三兄弟还是心中难安。

这不,好话歹话怎么劝说都不听。

韩家兄弟平日里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就是蔫儿包。

实际上,三人的主意都正的很,越是沉默,性子就越坚韧,打定主意后,凭你百般劝,就是不动摇。

贾环敲着额头道:“三位哥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待在我这里也没用。不如这样,你们去军里从军,等立功升官儿了,统兵了。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了,到那个时候,小弟万一有个不济,你们也好提兵相救啊怎么样?”

韩三倒是有些意动的看了看韩大和韩让,被韩大扫了一眼后,立刻再次化成石头。死不动……

韩大沉声道:“我们入军也不是不可以,等环哥儿你参军后,我们给你当亲兵。”

“天啊”

贾环无语的仰头栽倒,彻底无力了。

牛奔咂摸了下嘴巴,道:“你们仨倒是真信人,不过倒也不错。日后跟着这个大权贵,在军里升的更快点。要不,环哥儿,哥哥也跟你们凑一堆得了?”

“滚滚滚”

一个鲤鱼翻身,贾环凭空跃起,气骂道:“你还有脸叫我大权贵?你爹都是军机阁五大臣之一了,还统帅着霸上大营,你还用跟我混?”

牛奔瞪着绿豆眼看贾环,理直气壮道:“就只许你贾家做官发财,就不许我老牛家升官?你也忒霸道了吧?你这叫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咱百姓点灯”

“我打”

……

牛奔走了,说起来他也是不容易。

堂堂镇国公府的嫡世子,却在贾环这座破庄子上一待就是三年。

除了除夕中秋清明还有父母生辰时回家住一晚外,其他日子再没回去过。

三年相处,今日离别,却也有些不自在。

不过虽然他那双绿豆小眼儿里也有些留恋,但正如他所说,从武之辈,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多愁善感。

于是牛奔便潇洒的哈哈一笑,对众兄弟拱拱手,翻身上马就走了。

至于行礼什么的,自有牛家家将和几个婆子妇人在那里收拾。

牛奔走后,韩家三兄弟怕贾环再啰嗦,眨巴眨巴了眼睛,就又返回练功房里去磨石灰石去了……

贾环也无法,只好摇摇头,回主院去了。

推开书房门,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静静的坐在书桌前,似乎已与寂静的书房融为一体。

明若初雪,清丽无方。

素颜冷眸间,是一种让贾环这种小瘪三都只能远观而不敢妄想亵玩的绝美风姿。

眸中的那一抹忧色,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怜惜。

然而,冷若冰霜之态,却只能让人望而却步。

当然,贾环不在此列,因为他走的路线和别人不同。

……未完待续。

ps: 还满意么?嘿嘿

后面是一波连着的gc,应该还算不错。

本来说了好多话,可偏偏vip章节不能加ps混字数。

因为曾经有个作者,两千字的章节,倒有一千多字的ps,聊的飞起……

所以打赏名单我日后专门每月列一个单张感谢吧,真的是很感动大家的打赏

还是那句话,不管钱多钱少,都是一个情分。

另外,本书首订495,均订也近440了。

咳咳,要是均订破五百,会有爆发的。

当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不强求

我快乐写书是第一,大家顺心看书才是第一

嗯,就这样了,拜拜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久了

“哟明月,又在看道德经呢我老实给你说吧,那套太极拳啊,是我在梦里看一些老头儿老太太比划来着,虚的很。

什么以柔克刚,什么四两拨千斤,都跟话本儿似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看看你,看道德经看的越发素淡清净了,身上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都瘦了这么多,这哪儿行啊

走走走,我带你去烤个肉串吃吃,我家里已经有个老神仙了,别再多出一个女神仙。”

贾环丝毫不在意董明月身上的清冷气质,自来熟的靠了上去,啰里啰嗦了一大堆。

董明月就没那么无聊,她平静的眼神看了贾环一眼,淡淡的道:“那些不是自欺欺人,其中的确蕴含着极高深的武学至理,对我很有用。

你如今筑基已成,虽然接下来依旧要不断的打磨根骨,但也应该开始体悟劲之道了

我听干娘说,你平生竟有很高的造化,曾得你家先祖点化。想来这些道理也是你从他那里得来的,既然如此,你才更应该珍惜这种机遇才是。”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脸上的嘻皮笑脸尽敛,一双贼亮的眼睛眨了眨,轻声道:“明月,你你突破六成为七手了”

七手,无数武人毕生都渴望却难以企及的存在。

而今年,董明月不过十七岁而已。

世间十七岁的五六手很多,但二十岁之前,甚至三十岁之前的七手,却是凤毛麟角。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句话在从武人群中,是最常见不过的了。

所以很少有武人会去赞叹谁家的子侄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几因为接下来十年甚至几十年,他都未必能突破七

在贾环灼目注视下,董明月微微摇了摇头,但说出的话却让贾环无比的心酸:“六七间。有一层很薄的膜,很难以捅破不过,经你的提示,最近我已有心得。只缺少一个契机。”

本来,贾环还想口舌花花,问董明月需不需要他来帮忙,帮她突破那层膜。

不过,相处三年。董明月早就料清了他的尿性,在他还没开口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贾环话到嗓子眼儿,又给咽下去了

干笑了两声,贾环道:“明月啊,俗话说的好,这闭门造车是造不出好车的,尤其是感悟这么唯心的事情,咱们还是需要多出去走走才是。你说呢”

董明月淡淡的道:“你不怕我出去被人认出来”

贾环撇嘴道:“现在谁还有这个功夫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老爹你父亲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意志力实在不够坚定。我听我王爷爷说,这三年他陆陆续续吐出了好多你们教里的大人物。白莲教这几年着实损失惨重啊”

董明月依旧无动于衷,除了在贾环说“你老爹”时扫了他一眼

不过,好在她还是给贾环一个面子,回答道:“哪棵大树上,总有一些长歪了的枝枝蔓蔓。大树本身不好出面清理,就只能劳烦别人了。”

贾环闻言,整个人都有点斯巴达了,道:“明月。你父亲,大大的狡猾啊他这是拿整个黑冰台涮着玩儿呢可是他他还想东山再起”

本来看到贾环张大嘴傻眼儿的滑稽模样,董明月绝美俏丽的冷颜微微解冻,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意。然而听到后面,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甚至更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贾环尴尬的挠挠头,这才想起他问了多愚蠢的一个问题。一个人手脚筋被挑断,气海也被破,又有什么机会东山再起呢

如今这般作为,只不过是为了白莲教再尽几分绵力罢了。

董明月毕竟只是面冷,但心地还是善良的,不然这三年也不会再没声张要找玄武报仇了。

她又看了眼贾环,道:“你最近要出门吗”

贾环笑道:“后天是我家那位老神仙的生辰,虽然他肯定不会回府,但家里还是要操办一场,不然又会有人多嘴了。唉,没办法,人活在这世上,总不可能完全隔绝人世,总要融入红尘不是我固然有大智慧,却总也不能完全忽略他人的议论。”

见贾环一脸骚包样,还有话中的劝诫之意,董明月嘴角轻轻弯了下,微微垂着臻首看着书,随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闭门造车总归不是常事。我可与你一起回城”

贾环闻言喜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明月,和你在一起,是我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咳,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你女扮男装起来,居然比我还要帅,简直是没天理啊连小吉祥那个小蹄子看着你都流口水,真真是”

董明月闻言,俏脸上居然闪过一抹淡淡的红意,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

要不说物以稀为贵呢

小吉祥和赵姨娘两人加起来,哪天不白上贾环几十眼

可贾环早就麻木了

要是白荷白他一眼的话还差不多,可性格柔顺的白荷,虽不说对贾环百依百顺,但也从来都是温柔的笑脸相对,就算是拒绝某个王八羔子提出的不知羞的非分要求时,亦是红着脸,含羞带笑的摇头拒绝。

但董明月就不同了,除了私底下和赵姨娘两人说话时会有一些笑容,寻常时日,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就别想从她脸上看出笑脸,更别说这么女人这么妩媚的白眼了。

所以,贾环理所应当并且理直气壮的成了猪哥亮,那口水流的,哗哗的

“嘶”

吸着冷气,揉着脑门儿,贾环气呼呼的走出了书房。

额头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印章印子,上面有一个字,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帅”字

董明月乃是白莲教圣女,自幼便备受尊崇,论地位。不比贾环这个公门庶子差多少。

所以,在她面前摆贾三爷的谱是半点都不靠谱。

小娘皮揍起人来,嘿,反正当初在教贾环习武时。好几次她差点把贾环揍哭。

尤其是在她得到赵姨娘亲口嘱托,让她看住贾环以后,那滋味,酸爽

进了后宅,看见赵姨娘正带着小鹊和白荷在那里对着一盆秋菊比划着。手里还拿着一块锦帛指指点点着,看样子,是准备将那一朵开的极盛的黄菊绣在帕子上。

如今赵姨娘活的自在的很,也不用给谁立规矩,也不用再惦记着勤“捡”持家,家里也没什么让她花银子的地方。

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如今都在宁国府里上班,钱启如今和变了一个人似的,老实本分,将银库上的账理的清清楚楚的。

尤其是在他求到赵姨娘跟前。给他儿子钱槐讨了一个进贾家私塾读书的名额后,做起事来愈发卖力了。

贾环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他,但见面时也不再冷言冷语的嘲讽他了。

对赵姨娘来说,大哥能过上这种生活,她就很满意了。

弟弟赵国基过的更自在,他如今是宁国府车马门房处的管事的,老实厚道的他,处事极为公道,又顶着家主亲娘舅的名头,没人敢和他炸刺。所以日子过的顺心的很。关键是,平日里门包儿收入非常高

再加上贾环这个当儿子的,如今生发的让赵姨娘这个当娘的都眼红。

生活中事事顺心,亲人个个如意。人生至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还是有的

“环哥儿,你要回城了”

见贾环进来后,赵姨娘没有像往常那样“奚落”两句,而是语气平淡的问道。

连小吉祥都眼巴巴的看着贾环。

三年过去,小吉祥也长大了许多。十一岁的丫头,已经算是一朵雏菊了。

虽然脸上的婴儿肥还在,但眉眼已经长开,比起小时候的萌萌哒,现在已经很有几分美人感了。

不过,她的性子倒还是没变。

听了赵姨娘的话后,贾环沉默了下,点点头,笑道:“娘,老太太那边开口几次了,让我早日回府主持局面,宁国府那边总是缺个当家的不是个福气的事前几次都被我推拒了,如今我习武根基已稳,再不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族里有不少事堆积着等我去处理”

“行了行了,我不过白话两句,你就啰嗦个没完。”

赵姨娘不耐烦的打断道,不过却也没说什么“你尽管回”的话。

因为贾环回得,她回不得。

那里是贾环的家,却不是她的家。

贾环笑的灿烂,道:“娘,我又不是不回来,隔三差五的我还是要回来住的。咱家最赚钱的生意都在这里,我不回来看看怎么放心”

赵姨娘没好气的哼了声,道:“你就不放心你那些生意”

贾环哈哈大笑道:“当然了,最挂心的自然还是娘了”

“嗯哼,咳咳,哼哼”

一旁处,小吉祥睁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贾环,小口中着重的发出了提示音。

贾环还没笑,赵姨娘倒是先开口笑骂道:“都这么大的丫头了,还是不害臊你哼什么你三爷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个臭丫头。你放心吧,他一准儿带你一起回去。”

小吉祥却摇头道:“我才不跟三爷去哩,奶奶在哪儿,小吉祥就在哪儿”

贾环顿时对这小家伙刮目相看了,赵姨娘虽然也感动,却还是笑骂道:“老娘教你的这些手段是让你来对付你三爷的,少往老娘身上使。老娘还能上你的当”

小吉祥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撒娇道:“奶奶,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哩”

贾环也笑,顿了顿,他忽然压低声音,轻声道:“娘,就让小吉祥先跟着你在这住吧,反正也住不了太久玄真观里的那位老爷子,这三年一年不如一年,进的饭越来越少,进的他和道士一起炼的药丸子却越来越多,他挺不了多久就要成仙了。到时候,我会说服老太太,让你跟我去享福的。”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府

城南官路上,几匹骏马奔驰着,马背上,清一色的英气少年。

正是贾环韩家兄弟还有女扮男装的董明月一行人,除此之外,还有帖木儿和他儿子博尔赤。

帖木儿终究还是缠着贾环,让贾环将他儿子也收成亲兵了。

不过年不过十五的博尔赤的确是一个好亲兵,话没他老子多,但弓箭射的极准,尤其是骑射,连珠箭射的连牛奔看的都有些胆寒,直呼贾环走了狗屎运……

一行人飞快的从城南大门内穿行而过,留下一串旁观百姓的赞叹声。

从庄子出发一个时辰后,贾环等人风尘仆仆的回了宁国府,韩家三兄弟在前院里有专门一套院子安置,三人洗漱收拾了番后,就径自去宁国府里的练功房继续打熬筋骨去了。他们的生活很简单,但他们并不觉得枯燥,反而很珍惜。

董明月则是去了书房,那里也为她设了单独的一间屋子,专供她一人用,里面有一些她换洗的衣物。尤氏是按照家主妾室给她配备的,还专门有两个丫鬟。

贾环独自回到主宅,洗漱一番,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后,和前来的尤氏还有秦氏打了个照面,短聊了两句后,就去了荣国府那边。

尤氏终究还是搬出了主宅,贾环劝了两遭都没用,似乎是因为贾母打发了人过来,说了些什么……

荣庆堂内,一片欢声笑语。

贾母正和几个孙子孙女们说话笑乐,见腰背挺的笔直,英气勃勃的贾环大步走进来后,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贾环走到堂正中跪下,脸上笑的极为灿烂,道:“老祖宗,孙儿回来给您请安了。”

“快快起来,都说了多少遭儿了,家来就不要那么多礼。偏你不听你看看,你这一行礼,你几个哥哥姐姐都得陪你站起来。”

虽然嘴上埋怨,可脸上的笑容却半分不减。贾母的眼中满满都是满意之色。

贾环嘻嘻笑道:“知道老祖宗疼孙儿,只是孙儿久不回府,难得见老祖宗一次。这好容易见一遭,岂有不施礼的道理儿?至于姐姐哥哥们愿意站起来,孙儿也没办法。他们要是乐意坐着我是真没意见的。”

“呸”

出落的愈发好看的林黛玉轻轻的啐了口,灵动的眼眸似乎会说话一般,觑了贾环一眼,然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你瞧环哥儿,得了好处还卖乖。偏他得了仁孝的好名头,还想让我们得个没礼的坏名头,岂不是愈发显得他了?这几年他倒是没有光长个头不长脑子,心眼儿也跟着多了许多呢”

这一番话,让众人都大笑起来。

不过贾母的关注点不在这。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有些语重心长道:“环哥儿啊,该回府了。三年孝期已满,如今不比从前了。外面各个府上再有大事,你再只打发个管家过去送礼,就太怠慢了,也不像。”

贾环笑道:“老祖宗,孙儿正要跟你说此事呢,这次孙儿回来,就是真的回来了。孙儿从武根基已牢。现在再去考封,固然不能得一个一等子,但一个三等子也是跑不了的。日后只需慢慢打磨就是,不用再去庄子里苦熬了。”

贾母闻言大喜。道:“当真。”

贾环笑道:“孙儿焉有欺瞒老祖宗的道理?”

贾母喜的无可无不可的道:“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真真是祖宗保佑环哥儿,咱们府,这次可是双喜临门,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

一旁处一直静静看着贾环的贾迎春贾惜春等人闻言也是喜出望外,只是碍于贾母,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哟老祖宗。什么喜事啊?把您老封君高兴成这样?说出来,让孙媳妇也沾点喜气”

满贾府,敢这么人未至声先闻的人,除了王熙fèng还有谁?

贾母却也不恼,等王熙fèng笑颜如花的走进来后,高声笑道:“还有什么喜事?你三弟弟如今从武小成,不用再在那个破庄子上煎熬了,可以回府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王熙fèng闻言,面色一变,随即笑容愈发灿烂,看着贾环道:“哟三弟,这是真的?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真真是老祖宗的好孙子老祖宗,不是我说你,您老也忒偏心了些,您哪天得了闲,也调理调理我们家那口子,本来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可和三弟一比……唉老祖宗,您真是好偏心呀”

贾母闻言更喜了,指着王熙fèng笑的连话都说不匀了。

贾环也笑呵呵的看着王熙fèng,三年过去了,王熙fèng这朵刺玫花开的愈发娇艳,再搭配上一身大红色的华美服侍,当真如同曹公描述的那般,恍若神仙妃子一样。

相比于她,林黛玉虽然显得更有灵性也更加秀美,但如今却青涩了许多。

贾环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您这样跟她说,只要她舍得,将让链二哥跟着孙儿一起从武吧。只要链二哥吃的了苦,忍的了痛,孙儿保管还她一个和孙儿一般的夫君。”

“噗”

一旁处,林黛玉看到唬的面色一变的王熙fèng,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双灵气四溢的美目看着贾环。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能看王熙fèng吃瘪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贾母拍手笑道:“听到了没?你这破落户,可有人能治你了”

王熙fèng倒也不尴尬,略过这一重,哈哈一笑道:“还不是老祖宗调理的好,专门调理出来对付我这个孙媳妇的?可怜我刚忙完给宝兄弟布置书房,回来就被你们祖孙俩合着欺负。唉,我到哪儿说理儿去?”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贾环看着比较沉默的贾宝玉,道:“二哥,如今要进学了吗?”

说来也无奈,自从贾环袭爵后,只要贾环出现,贾宝玉的话就会少的可怜。

不过,他和煦的大脸上却从没出现过怨恨之色,这让贾环欣慰不少,暖男毕竟还是暖男……

听了贾环相问,贾宝玉笑道:“是,等过了敬大伯的生辰后就去学里念书了。”

贾环忽然想起,贾宝玉大他两岁,今年正好十三岁了,却也是该读书的年纪了。

他笑道:“是和兰哥儿一起去吗?”

贾宝玉脸色有些不自在了,贾兰比他小四岁,可人家四年前就已经进学了,他这个当叔叔的……

贾宝玉摇摇头,低声道:“不是,是和东边儿秦氏的弟弟一起去。”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而后笑道:“那也好,咱们虽然是武勋之家,但如今天下大治,还需要很多治理天下的文官。马上能打天下,却难以在马上治天下。当然,就算不愿做官,多读些书,也总是好的。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便以修身为首。己身不修,就难以齐家,不能齐家,又何谈治理国家?自然更不能平定天下了。可见,读书修身是何等重要。”

天地良心,这番话当真是贾环的心里话,也只会对亲近的人说。

可这番话却使得贾宝玉羞红了脸,也垂下了头。

贾环无辜的看了眼贾母,眨了眨眼睛,贾母恼了贾环一眼,嗔怪道:“你宝哥哥和你不同,他身子骨太弱,又让娘老子整天逼着,唬也唬个半死。不过你说的也有点子道理,咱们这样的人家,读书嘛,并不只是为了功名。有没有功名都没什么打紧的,不过是锦上添花。更重要的,是修身养性。

环哥儿,这方面,宝玉可你比这个淘小子做的好多了。他就没你那么大的戾气,你自己说说,你连府都没回几趟,哪一趟不发落些奴才?我听说,如今那边府上的下人,听说你要回府,没有一个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的。”

王熙fèng在旁边笑道:“何止是东边儿的?连咱们这边儿的,听说咱们贾府三爷回城了,都比往常勤快了几分呢。”

众人闻言一阵好笑,尤其是看着贾环一脸憋屈的模样,笑的更欢了。

贾环冤道:“天日昭昭啊老祖宗,二嫂,那些人要是不犯大错,我怎么会惩治他们?”

贾母笑道:“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劝你一句,水至清则无鱼。治国如此,治家亦如此。只要不是太大的错,稍微惩戒一番就是了。这些人别的作用多没大,但坏人名声的能力却一个比一个强。到时候外面传出一个你苛待下人的名声,终究是不好的。”

贾环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老祖宗当真是真知灼见啊,日后,我再不能亲自出手了。让管家出手……”

“噗嗤”

似乎林黛玉的脑筋总比别人转的快一拍,贾环话音刚落,她又喷笑出来。

而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大笑出声。

贾母笑的声音也很大,却也不再开口相劝,她是个心里明白的人,知道她这个孙子心里主意很正,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子。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能坚守自己的原则,还不伤人颜面,说明他做人的手段愈发圆润了。

贾母又道:“你那边可准备妥当了?明儿是你做家主后第一次大宴,往年亲戚朋友们多只是派个人来送寿礼,今年恐怕就不同了,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呢。”

王熙fèng在一旁笑道:“老祖宗,你可真是偏心老三,还替他操这个心?老三这些赚的银子怕是都堆成山了,有银子还怕办不好事?”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折腾

听了王熙fèng的话,贾环苦笑道:“二嫂,你只看见小弟拼命的赚银子赚出一座山,却没看到小弟花银子跟往外淌海一般。”

王熙fèng倒也乖觉,见贾母也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立刻转换立场,叹息了声,道:“谁说不是呢?你倒也是大方,如今勋贵门里,谁不知你贾三爷仗义疏财,给当年祖宗麾下战将的子孙提供从武之资,还一次供应三个。这不是泼天的大手笔是什么?

再加上……唉,再加上你们府里的那位神仙大老爷,你这银子可不是淌大河一般的往外淌?对了,敬大爷没有再跟你闹白玉宫了吧?”

所谓白玉宫,就是汉白玉搭建的宫殿。

贾敬自从三年前将爵位和宁国府传给贾环后,整个人愈发沉迷于修道了。

而且,他现修的是太上忘情道,如今连祭祀祖宗时都不出面了。

这倒也罢了,他要是真的太上忘情倒也好了,可他忘了祖宗,却没忘记祖宗留下的家业。

贾珍当家的时候,他每年除了修道买朱砂和符纸花费些银钱外,还没什么大开销。

可贾环当家后,这老头子当真是能作到死,好好一个道观,让他弄的金碧辉煌不说,还吩咐贾环到处给他淘换古本古方。

除此之外,他和近百个道人身上的道袍要金丝玉线缝制,蒲团内要用珍珠玛瑙填充,他也不怕硌得慌。

吃的喝的用的一年比一年奢华,一年比一年过分。

当初见贾环袭爵后还羡慕嫉妒恨的贾家族人,在看到他这个做派后,全都换成了同情了。

要不是贾环自己有几分赚银子的本事,就宁国府庄子上的那些产出,每年都还不够贾敬败得。

今年年初的时候,老头子不知受了哪个没天良的道士挑唆,居然要贾环给他建一座白玉宫。

还整天念叨什么“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的破诗,着了魔一般。

可用白玉石打造的宫殿……贾环觉得就是把他卖了他也搞不出这个,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敬一顿臭骂。

最后还是贾政出面。给贾敬说,在神京里建宫殿,和造反无异,这才初步打消了贾敬的念头……

如今听王熙fèng的这番话,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贾敬这番闹腾。不仅让贾环为难的紧,还让整个贾家都快成了笑柄。

贾母叹息了声,看着贾环道:“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明天你还要去他那里看看的,毕竟是他的生。他若还为难你,你就告诉他,是我这个老太婆的意思。他要想做什么,只管让他来找我这个老太婆。我这里倒是还有些压箱底儿的棺材老本儿,他要是还想盖什么宫什么殿的,只管让他拿去。”

贾环笑道:“老祖宗。哪里能到这个份儿上?咱荣国府的子孙承袭了宁国的爵,老爷那边不高兴也是有的。没事,最多孙儿多吃几顿排揎就是。”

贾母再次一叹,道:“你是个好孩子,懂事的早,很明理,自己能想通这一点就好了。而且……我约莫着听说,他整天烧香炼丹,吃的丹药竟比进的饭食还多,恐怕也不是长寿的福兆……”

贾环摇摇头。苦笑道:“不知道,说不准。上次孙儿实在不忍心,就斗胆劝了他一句,让他少吃点药丸子。多吃点蔬菜。结果被他拿着把桃木剑追杀了小半里地,我看他老人家跑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的,想来那药丸子说不准真还有点作用,也就没再劝了。”

话虽如此,但不管是贾母还是王熙fèng,都是明白人。

一个人吃药丸子比吃饭还吃的多。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了多久的征兆了。

上次贾政回来,谈论时就隐隐提出,家庙那边要提前预备着了。

既然如此,这重就先揭过不提吧,他再能造就如何,等人没了,东西大多还是能收回的……

只是这个话,却不好明说。

“尤氏那边准备妥当了?要是不成,可以让你fèng姐姐去帮把手。不要不好意思用她,明儿个对你来说,对咱们贾家来说,都不算是小场面。”

贾母依旧不放心道。

贾环笑道:“明儿再劳烦二嫂过去帮忙待内客吧,刚回来时大嫂子就说那边已经妥当了。其实也没什么要大准备的,酒菜肉都是自家庄子出产的,大师傅也都是自己酒楼里的。府上的小厮丫头们也都被老祖宗的人调理的乖巧懂事,听话的紧。也就是从外面请的戏班子和打十番的是外人,也不打紧。”

王熙fèng笑道:“老祖宗,三弟还用准备什么啊?明儿个每个桌子上摆一个东来顺的鸳鸯锅,保管客人都满意。他开的那个酒楼,生意火爆的哟……不提前三天预约,临时去根本排不到座儿。就是预约,也是得有保人先开一张贵宾卡还是什么来着?反正麻烦的紧,我那弟弟求了我几遭,我才拉下脸面来跟三弟求个情,给他办了一张,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老祖宗,你知道东来顺有多贵?寻常酒楼,一桌席面了不起也就十两二十两,就算是好席面了。可在东来顺,一桌吃下来少了五十两根本吃不好。就这,大家还都上赶着往里挤。真真是……”

贾母听着高兴,笑道:“要是没这份能为,环哥儿能操持起这么大的家业?”

贾环笑道:“不过是讨个巧罢了。明儿个桌面上倒是真有一个锅,总要让大家进的满意才是。不然的话,传出去越发有人说我死要钱,小气鬼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愈发大笑起来,如今勋贵圈子里,哪个不知宁国府的贾三爷是个死要钱的?

不过,大家也都体谅他的难处,尤其是有一个这么能败家的修道老子。

又说笑了会儿,贾环见贾母有些乏了,就道:“老祖宗,您老先歇一会儿?我去梦坡斋那里看看老爷去。”

贾母笑道:“好,人老了,就是没用。和你们说笑一阵都会乏……”

贾环笑道:“哪里话。老祖宗精神着呢。如今贾家的家业愈发兴旺,都是老祖宗的功劳。孙儿还想让家业再兴旺一点,就更需要老祖宗指点了,所以老祖宗要保养好身子骨才是。”

贾母笑的很舒心。看着贾环,道:“那好吧,我这把老骨头,别的事也做不了,就是替你们镇镇场面。不让人给你们做耗。不给你们拖后腿就是了……行了,你们去吧。我也乏了,要去歪一会儿……”

……

“姐姐,你们先去你那里,等我去见过二老爷,再去找你们?”

贾环对贾迎春笑道。

贾迎春温柔一笑,一双可亲的眼睛看着贾环道:“环弟,你不要急,见了老爷仔细说话,说完再来找我们就是。”

贾惜春在一旁嘻嘻笑道:“三哥。你小心哟,仔细老爷打你板子”

贾环冲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笑,而后对贾迎春道:“嗯,我记住了。要不,你们干脆去我那边会芳园玩吧?今天天气这么好,还凉爽,那里菊花开的正艳,又有一股活水引流贯穿整个花园,坐在凉亭里赏菊也是件乐事。要是累了。就去天香楼里歇息喝茶。”

贾迎春闻言,有些犹豫了。

林黛玉笑道:“今儿就罢了吧,别再跟尤嫂子添麻烦了。明儿还有正事,今儿我们去乱哄哄的闹腾。尤大嫂子心里不知该怎么恼的。环哥儿,你这甩手掌柜不做事,倒是会给人添麻烦,还叫我们不落好。”

此言一出,贾迎春顿时也不犹豫了,有些嗔怪的看着贾环笑道:“还是林妹妹心细。不然真要讨尤大嫂的厌了。”

贾环哈哈笑道:“再冤枉没有了,好了好了,你们去姐姐那里吧,再说下去,天上就要落雪花了。”

“咯咯”

林黛玉笑道:“十月飘雪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六月。”

贾环冲林黛玉竖了根大拇指,道:“林姐姐,高,你真是高啊高”

“呸”

……

梦坡斋。

贾环和贾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贾政想要吹胡子瞪眼,贾环一脸无辜……

“这次回来待几天?”

终究还是没拗过这个逆子,贾政冷哼了声,问道。

贾环嘿嘿笑道:“这次回来就真回来了,我从武已经小成,根基已牢,不用再苦熬了。”

贾政闻言,眉头一挑,眼睛中明显多了许多喜色,不过随即又干咳了几声道:“回来就好,一家之主长时间不在府上待着,不是家族福气。对了,那你母亲……”

贾环笑道:“还在庄子里待着,目前没什么办法。”

贾政闻言不满的皱眉道:“你就不能跟老太太开个口,求个情?”

赵姨娘当初算是被贾母开口打发出府的,没有她开口,赵姨娘就不能回荣国府。

贾环撇撇嘴道:“回这边每天还得立规矩……我的意思是,再过些日子,接她去宁国府那边。”

贾政更不满了,道:“你打算以什么名义接她过去?敬老爷能愿意?”

贾环呵呵笑道:“所以还要等一些时候,不过想来也不长了。”

这话让贾政楞了楞,然后才反应过来,之后便勃然大怒,怒斥道:“你这个竖子,焉有此理”

……

……未完待续。

ps: ps:昨天好疲惫,回来都是拖着脚在走路。结果打开后台一看,顿时惊喜满面。

书友们太给力了吧?昨天还440的均订,今天就470了,咱这周是裸奔的,没有推荐的。

这不符合起点常规啊……

我原道这个月底能杀到500均订,刚好爆发一次,你们这……

实在受宠若惊

不过也心惊胆战,存稿着实不大多……

然后,又看到书评区里,发现大家居然都这么有爱,不得不说,你们是真爱啊

只是,良辰,别带上我啊

你看天涯如今都不黑我了,就你还可劲儿的黑

哈哈哈

我剧透一点点啊,其实,你们才是真爱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陵来信

贾环无语的看着贾政,道:“父亲,那位如今修练太上忘情修的连祖宗都不认了,你还指望他认我这个假子?

现在在他眼里,我和宁国府就是他的提银子的地方,这三年他修道至少花费了三十万两银子。宁国府的家底儿才多少?我抄了那么多贪腐奴才的家,再加上宁国府的老底儿,总共也不过是这个数,全给他败进去了。

上回要不是父亲帮我打个边鼓,孩儿又以辞爵相逼,你以为他就那么容易老实下来?白玉宫,哼哼”

贾政听到贾环喊他“父亲”,黑脸稍微舒缓了些,再听贾环苦着脸抱怨,怒气就更少了些,不过还是极为不悦道:“那你也不能说这种话,传出去,你就不用再做人了。”

贾环从贾政书桌上拿出一个桃儿,刚要咬,被贾政呵斥了声,扔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干净再啃。

贾环嘿嘿一笑,胡里麻堂的擦了擦后,吸溜一声咬了一大口,甜的他眉开眼笑。

贾政见状,生生被气乐了,却拿他没法子,只能哼哼的气笑。

贾环狠狠的吃了两口后,休息的间隙对贾政道:“父亲,您就放心吧,孩儿又不是傻子,这种话我刚才在老祖宗跟前都没说,只说那位还活的有滋味着呢,嘿嘿”

贾政闻言,瞪了贾环一眼,不过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也是没法子,咳嗽了声,才低声道:“明天你还要去观里请安,要不要为父和你一起去?”

贾环奸笑了声,也压低声音,道:“爹,您还是消停消停吧,您要是也去了,那位再看到咱们父子俩这么合拍,我怕明年的明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你……你放屁”

贾政闻言。脸都气黑了,他是真正的道德君子,虽然说读书读迂了,没什么大能耐。但是品德上还是没问题的。

他明明是好意,怕贾环一个人去了吃亏,可到贾环嘴里,却说出这般恶毒的话,险些让他气爆了。

贾环连忙赔笑道:“父亲。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上回父亲的劝解不就是在火上浇油?要不是孩儿撕下脸皮不要,给他摆账簿算账,让他赔出孩儿掏出的十几万两银子,然后一刀两断,我也不要他的爵了,他爱找谁找谁去,这才镇住了他,他还不知道要闹到哪一步呢。

如今他也明白,宁国府的家底儿都空了。要不是我,他每个月上千两的开销,谁给他掏?卖了宁国府的家财倒是够,可他自己还以为能长命千岁呢,盘算着卖家当也撑不了多少年,这才容了我。放心吧,那位虽说修道修的人性都快没了,可心底里的算盘打的还是很准的。”

贾政闻言,面色极为难看,唉声道:“实在想不到。他怎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竟然连祖宗都不敬了……唉”

贾环吃完桃子,用帕子擦干净嘴角和手后,冷笑了声。道:“他能忘了祖宗,却忘不了我是他的嗣子,知道向我伸手讨银子。按理说起来,他连祖宗都不要了,我要是干脆不认他了,想来也没人说什么。只是事情闹大了实在让贾族蒙羞。我也懒得理会他。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随他折腾好了,他还能折腾几天?”

“行了,心里知道就好,啰嗦那么多有你的好?”

贾政实在听不得这些,皱眉呵斥道。

贾环笑着应了,道:“这不是在那边吃了苦头嘛,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和父亲唠唠。当初族里多少人嫉妒儿子,以为儿子捞了个金元宝。现在……嘿嘿,现在谁还敢惦记这个位置?”

贾政摇头道:“你莫要以为为父什么都不懂,只是个书呆子。没有宁国府的爵位打底,你很多事都干不通顺的。你能赚那么些银子,你以为全是你的能耐?”

贾环嘿嘿一笑,暗道这个父亲居然还开了窍了,也不辩解,只是道:“父亲,这个爵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却没有在我手里用的好。别的不说,链二哥怎样?虽说他比别人还是好一些,除了有点纨绔外,没什么大毛病。可也没见他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中人罢了。所谓名爵者,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看着洋洋自得的贾环,贾政本想再斥责一番,可见他明明这般高的人了,还作这眉开眼笑的小儿模样,知道他是在效仿古人彩衣娱亲,心头一软,语气也软了下来,道:“尽管如此,你也当谨守谦卑之心。满招损,谦受益,方是为人修心之道。”

贾环笑着应道:“父亲说的话,孩儿自然谨记在心。”

父子俩正说话,却见王夫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忽然走了进来。

贾环见状,连忙收敛脸上的笑容,站起身来问候道:“二叔母安。”

王夫人心里如同吃了只死苍蝇般,倒不是为了这声二叔母,而是刚才父慈子孝的那一幕。

何尝见过贾政这般对贾宝玉了?

真真是……纲常颠倒

心里不痛快,面色倒也不十分显,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后,王夫人便只看向贾政,道:“老爷,金陵来信了,官司已经了解。我那妹妹如今带着外甥和外甥女已经启程来京,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到都中了。”

贾政闻言,缓缓的点点头,道:“那就等他们来吧,先打发人将院落备下,免得到时候来不及。我记得府里东北角上有一处梨香院,原是为荣国先祖暮年养静所用,谁料他老家竟然……那里有一门通街,还有一角门直通甬道,过了门就是你正房的东面,正好方便你们来往。”

王夫人笑道:“老爷想的极周到,那就这样安排吧。我那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妹夫这样早便去了,丢下她和两个外甥,孤儿寡母的。如今到了都中,正好大家可以相互照料着。”

贾政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王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却很有分寸的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诸如老爷注意身体之类的,又和贾环点点头,就走了。

待王夫人离去后,贾环面色有些凝重,看着贾政道:“父亲,二叔母口中的官司,是什么官司?”

贾环眉头一皱,不过看着贾环脸上的脸色,却也没有想着纠正他的喊法,叹了口气,道:“是金陵那边的薛家,你薛姨妈的儿子路上失手打死了人,正好遇到贾雨村断案,就让他了了。”

贾环面色一肃,道:“父亲,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贾政闻言一怔,不过看着贾环认真的脸色,随即反应过来,道:“为父不是不知道人命关天,可是……你可知还有一个亲亲相隐?为父总不能去揭发自己的外甥吧?”

贾环摇头道:“不是让父亲你去揭发他,但是,这个贾雨村做的却不对。孩儿不说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不说什么法理无情。换做孩儿身上,孩儿或许也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外甥给人赔命。但,薛姨妈的儿子使豪奴谋害了人,至少,这个豪奴该受到严惩。而薛姨妈的儿子,也该受到教戒。

我明白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完美的公正和公平,但至少也要做到表面上的公正和公平。贾雨村为了他自己的官位,今日能背着良心判出这样一个案子,可见,他是完全没有底线的人。

今日他能违背他自己的良心,明日,为了前程和乌纱,他也能对我贾家出手。”

贾政皱眉道:“这话过了吧?雨村也算是我贾族同宗。他岂有对我贾家下手的道理?”

贾环很严肃的看着贾政,道:“父亲,孩儿读书少,但也认得四个字,那就是正大光明。处家当如此,做官更要如此。失去了这四个字,实际上就失去了底线。一个没底线的人,你以为他会顾及同宗不同宗?总之,这个人,不可再大用。”

贾政不悦道:“他方才替我贾家处理了案子,你这就过河拆桥?”

贾环看着贾政,一字一句道:“父亲,贾雨村不是在替贾家处理案子,他是在替薛家处理案子。贾家祖宗留下的政治威望,不应该用在这种人身上,也不应该用在这种事上。”

贾政闻言,面色顿时赤红,呵斥道:“薛家是我贾家的姻亲,与我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贾环很冷静的道:“父亲,无论是薛家还是王家,都曾经是贾家的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他们的后人……父亲,人一生中会有很多朋友,贾族也一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漫延,很多朋友就会慢慢掉队,成为路人。

作为朋友,我们可以提醒他,让他努力,让他向上,让他学好。但也仅限于此,朋友毕竟不是父母亲人。他落难了,作为朋友可以拉他一把,帮他再站起来。但如果他选择的是堕落,那我们也没有责任陪着他一起堕落。”

贾政有些迷糊,问道:“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贾环有些挠头,笑了笑,道:“孩儿说的是薛姨妈家的儿子,还有那个贾雨村。薛姨妈家的儿子就罢了,既然那边官司已经了了,孩儿也不做圣人,再去大义灭亲。但,这个贾雨村,孩儿绝对不允许他再借用贾家的威望飞黄腾达。

只要孩儿一天还是贾族的族长,就一天不允许他得逞。祖宗留下来的威望是我贾族最珍贵也是最宝贵的财富,除了我贾姓之人外,任何人想用,都要付出等价的代价。

谁要是妄想占便宜,或者已经占了便宜,孩儿就会亲手向他讨回来

在这方面,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七出

贾环是被恼羞成怒的贾政给赶出来的,因为他那番话,其实已经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贾政是个挥霍祖宗威望的败家子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贾环赔着笑,一路小跑出梦坡斋后,心里却畅快了些。

这个狗日的贾雨村,就是日后贾府败落后落井下石甚至是压倒整座贾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世,贾三爷不让他活的精彩一万倍,就算你贾三爷是小娘养的

咦,不对,贾老三似乎本来就是小娘养的

贾环脸带笑意的朝贾迎春小院儿走去,路上遇到的丫鬟和婆子都是一脸敬畏的看着他,小意的赔笑行礼。

贾环有些无语,看来他如今在荣宁二府家丁界算是凶名昭著了。

他已经尽量让脸上带上和煦的笑容了,可在别人眼里,放佛那是鳄鱼捕食的眼光一样,唬的人战战兢兢的。

没趣之极,贾环走到了贾迎春小院儿门前,还没敲,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司琪一脸焦急难看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可来了。”

贾环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司琪有些为难,可还是咬牙道:“王善宝家的正在屋里闹呢。”

贾环眉头更紧,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这个王善宝家的什么来头失心疯了”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司琪脸色极为难看,道:“三爷,她她是奴婢的外祖母。”

贾环陡然顿住,不解的看着司琪道:“你说什么”

司琪满脸愧色道:“她是奴婢的外祖母。”

贾环反应过来了:“她是大太太身边的人”

贾迎春身边的丫鬟奴婢都是贾赦房出来的。

司琪点点头,道:“她一直替大太太办事”

“啪”

司琪话没说完,就听里屋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

贾环脸色一凝,大步朝里走去。

推开门看去,只见一屋子人都站在那里,气氛极为肃穆。

站在场中的,除了一脸为难的贾迎春外,竟然是贾探春。

见到贾环进来后,除了王宝善家的,其他人面色纷纷一松。

贾探春却没有松,她指着捂着脸的那老妇人道:“你尽管回去告状,就说是我打的你。看在太太的面上你又有了年纪,尊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天天做耗专管生事。如今越性了不得了,敢当着我们的面欺负二姐姐脾性好是吧我告诉你,你真真是错了主意。”

那老妇人似乎根本没听到这话一般,一双死鱼眼泡只是见鬼似得看着贾环,眼神里满满都是惊恐。

府上盛言,犯事宁肯犯在奶手里,也别犯在贾三爷手里。

犯在奶手里不过是一顿板子,再革一个月的银米,犯在贾三爷手里,那可是连命都能罚去一多半的主儿,最重要的是,他还死要钱咧

念及此,王宝善家的哆哆嗦嗦的颤栗起来,打死她都没想到贾环会出现在这里。不过随即又心里恍然,暗骂自己真是猫尿灌多了,忘了明儿是东府大老爷的生辰。她要能记起,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这做耗啊

谁不知,贾老三和府上的二小姐比亲姊妹还亲

然而,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

王宝善家的一万个想磕头赔罪,可是看着贾环那一张铁青的脸,她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磕磕碰碰的上下牙打着寒颤。

贾环脸上一点表情都无,心里却松了口气,今日要是贾迎春被人打了一耳光,他可真要开杀戒了

贾环走到屋子一处,将一个倒地的椅子扶起,然后提到人群跟前坐下,面对面的看着王宝善家的。

就是不说话。

王宝善家的宁肯现在贾环判她一个死刑,都不愿在贾环那双冰的和冰碴一样眼睛下待了。

不仅是她,连贾迎春等人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都有些发寒。

平日里她们经常打趣,说不知为何府里的丫鬟都在讨论贾三爷凶神恶煞一般,她们看着为何那样好笑。

今天她们才算是见识到了贾老三绷紧脸后的样子

“砰,砰,砰”

王宝善家的被看的实在承受不住压力了,说不出话,就是跪在地上磕头。

寂静的房里,发出一声声闷响。

最后,还是贾迎春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贾环的手,眼睛里尽是为难和请求。

贾环忽然展颜,冲她一笑,冤枉道:“姐姐,你可不要冤枉我,我话都没说半句她自己要磕,怪谁”

随着贾环的笑脸,房间内冰冻的气息瞬间开化,又回春了,贾迎春嗔怪道:“都是环弟你太威风,好了吧还不快让妈妈起来,再磕一会儿就磕坏了。”

贾环先是点点头,然后用脚尖轻轻点在王宝善家的肩上,制止了她的磕头,等她一脸赔笑的抬起脸后,贾环有些厌恶的皱皱眉,道:“说说看,你来我姐姐这干什么来了是缺银子使了来找银子花,还是缺家俬古董用了,来拿两件”

王宝善家的连连摇头,道:“奴婢”

贾环摇头,打断了她没出口的话,淡淡的道:“上一次骗我的人的叫钱登,你可能也认识。所以,说话前,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后果。老祖宗的奴才我都照罚不误,何况是你”

王宝善家的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额头青红,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她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回回三爷的话,是是大太太说,她差八十两银子使,让让奴婢到二小姐这边来看看”

“看什么”

贾环语气非常奇怪的问道。

王宝善家的一滞,赔笑道:“就是看看,二小姐手里要是宽裕了,能不能先借点儿毕竟,大太太是二小姐的嫡母不是”

贾环好似才记起来有这么一出,他一拍脑门,笑道:“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

周围人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礼法上却是说的过去,可他贾三爷是讲礼法的人吗

再说了,贾迎春的月钱还没太太十分之一,她让贾迎春从哪儿给她摸八十两银子去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王宝善家的却颇有些高兴道:“可不是嘛,不过三爷您是贵人,贵人自然贵事多,哪里会记得这些小事”

贾环点点头,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也记不清了,要请教老嬷嬷。”

王宝善家的不敢拿大,满脸谄媚的笑容,道:“不敢当三爷的请,三爷有事尽管吩咐。”

贾环呵呵一笑,道:“三爷我常听人说七出,却记不清七出都有哪些了。嬷嬷见多识广,我就劳烦嬷嬷说一说。”

王宝善家的闻言一怔,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笑道:“老奴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这简单啊”

说罢,就想站起来回话。

却不想,她刚准备起身,贾环的脚尖又点在她的肩上,王宝善家的只觉得肩膀上压了一座小山一般,竟是站也站不起来。

“就这样说吧。”

贾环淡淡的道。

王宝善家的脸色一滞,脸上让人厌恶的笑容敛去,干巴巴的点点头,又咽了口唾沫,道:“是,三爷,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七出,一为不顺父母者去,二为无子者去,三”

“好了,就念到这吧。”

贾环忽然打断王宝善家的话,抚掌笑道:“对,就是无子者去。行了,你回去吧,回去劳烦嬷嬷把这个话也跟大太太说一声。另外告诉她,要是缺银子了,只管让她跟老太太去开口,要是老太太那不足,让她直接找我开口也成。我手里要是也不宽裕,那就只能开宗祠,看看里面祖宗都留下什么能当的,要是实在没当的话,唔”

贾环这一番话,唬的王宝善家的真真是魂儿都要掉了,她见鬼一般的看着贾环。

不仅是她,就连贾迎春等人都睁圆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贾环。 这这

这像话吗

贾环的意思很明白,要是邢夫人再闹,他就要以族长的名义,替死鬼贾赦修了她这个无子继妇

这事

众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就连林黛玉都无意识的张开小口,呆呆的看着眼中满是厉色的眼神。

蓦地,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对贾迎春的嫉妒。

她要是也有这么一个护着她,为了点小事就要闹个天翻地覆的弟弟,那就算她没有父母伴在身边,也能有所依靠慰藉不是

王宝善家的却又想磕头了,只是贾环不给她机会了,他对司琪道:“司琪,劳烦你和绣桔把嬷嬷扶回去,送到大太太门口就好。”

司琪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心里也担忧贾环会迁怒到她身上。

见贾环居然还对她有笑脸,整个人精神一震,豪迈道:“三爷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这是一句戏文,让贾环一乐,却差点没把王宝善家的给气疯了。

待司琪和绣桔扶着王宝善家的出门后,贾环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拉扯了下衣领,皱巴着脸,对目光奕奕的看着他的众人道:“哎哟我的亲娘咧,每次处理这种事,都得装个半死,你得忍着不能笑,还得强行端着架子,得让霸气正漏侧漏到处漏,不然根本镇不住他们这群刁奴。还好,我平日里对着镜子练的多了有效果,怎么样,姐姐们,我装的够像吧”

众人当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瞬间恢复成嬉皮笑脸的贾环,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林黛玉忽然笑出声,指着贾环道:“环儿,你真真不是好人哩以后你说话,我最多只能信一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赴约

贾环闻言连忙举手投降道:“千万别,小弟在外面唬人、骗人都成,但就是不会骗至亲和家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刚才那不算啊不管小弟在外面怎样,但回到家来,还是想和亲人们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整天都在演戏”

林黛玉撇撇嘴,一双妙目满是戏谑的打量着贾环,道:“谁知道哩,你这么能演,我们这些内宅里的小女子,又哪里知道你是真是假”

贾环正色道:“这样吧,我起个毒誓好了,用我大舅舅的名义”

“呸哪个要你”

林黛玉正蹙着眉头嗔怪,可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她这才想起贾环的大舅舅是谁,气呼呼的走到他跟前,林黛玉用她葱根一样纤白的手指在贾环的额头上点了点,又气又笑道:“环儿,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哩”

众人也反应过来,贾环是在用钱启起誓,顿时纷纷笑骂起来。

唯有贾宝玉看到林黛玉点在贾环眉心处的那根手指,脸色黯了黯

贾环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显得诚心嘛,我”

贾环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婆子声,道:“小姐,外面有镇国公府的嬷嬷前来给三爷传话,说小伯爷让三爷不要忘记今日还有约,要是误了时辰他可不依。”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贾环不耐烦道:“知道啦,你让她回去给牛奔说,又不是一百年没吃过饭,催催催,催个毛线催”

“噗嗤”

贾迎春在贾环脑后轻轻抚了一下,责备道:“哪有这般说话的,多失礼”

贾环嘿嘿一笑,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孙那牛奔,好好和他说话他反而不自在。弟兄们相处都这样”

贾迎春嗔了他一眼,道:“既然人家都来请了,那你也快去吧。咱们姊妹间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哪里就在这一时半会儿”

林黛玉等人也附和着说了两句,贾环就不再推辞,点点头,和众姊妹告别了。

延康坊亦是在皇城城南,与贾赦等人出事的延寿坊,仅隔了一个光德坊。

贾环与韩家三兄弟并女伴男装的董明月一起到东来顺酒楼时,正是酒楼一天中最热闹最繁忙的时候。

替贾环主持东来顺的掌柜,就是当初替他卖菜的贾芸。

小伙子如今越发能干了,算数算的飞快,而且从来也不端着架子,跟谁说话都有说有笑,客客气气的。

见他如此上进,贾环就将东来顺交给他打理,还不错,如今愈发红火了。

挥手让贾芸自顾忙去,贾环几人便自行上楼了。

一楼是大厅,二楼座位稀少一些,三楼则都是临窗包厢了。

当然,价格也是一层比一层昂贵。

不过有身份在这里办理贵宾卡的人,多半也不会在意这点银钱。

哪怕是在意,心疼,可为了面子,也不得不咬着牙往上上。

虽说贾环来这里的次数少的可怜,可毕竟还是有老顾客知道他身份的,不一会儿,一楼大厅里就低声喧哗传扬开了。

原来这位英俊公子,就是东来顺的东家,宁国府先承袭一等子爵的贾三爷啊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是一副倜傥英武的贵家豪门公子哥儿的形象,怎么就黑了心的死要钱咧

三楼整整一层只有八个包厢,分别命名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不过为了避讳,天字第一号包厢从来都是空着的。

掌柜的经常给人解释说,这是东家特意给太上皇和当今皇帝留下的。

什么你说我痴人说梦,皇帝老子怎么会来这

唉,公子,乡下来的吧居然不知道我贾家和皇族的关系

我家东家八岁袭爵,太上皇亲自颁下圣旨,恩准我家东家破例承袭开国一等子爵的爵位,还不用考封。

打听打听,国朝近百年,还有哪家子弟有这种待遇,能让太上皇开金口

你不知道吧太上皇最爱喝的桂花酿,就是龙首宫当庭中的那颗月桂树开的桂花酿的。

而那棵老桂树,是当年太祖高皇帝从我贾族祠堂前的一株老桂树上折下的枝栽培出来的。

呵呵,算了,老说这些不好,我们三爷说了,这都是靠祖宗的余荫,我们这些后人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什么不要天字第一号了诶这就对了,做人总要知道点敬畏不是

东来顺酒楼,“宇”字号包厢内。

选择“宇”字号包厢,是牛奔的特殊爱好。

原因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第二序列的第一也是第一不是总比第一序列的第二强

推开包厢门,正见牛奔在窗前,挑着一对八字眉,一双绿豆小眼儿正眉飞凤舞的跟对面一位白衣姑娘聊的飞起。

见贾环等人进来,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然后理也不理,继续飞起

倒是他对面的那位看模样也只有十五六的姑娘见来人后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没了吹牛的对象,牛奔颇为扫兴的瞪了贾环等人一眼,抱怨道:“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才来来了就坐吧,还让牛爷请你们是怎么着咦,这位小兄弟看着有点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牛奔似才看见董明月一般,两只王八眼放光,故意看不出她女扮男装似的,老套的搭讪道。

董明月什么人,哪里会理会这般无赖子,只是淡淡的扫了牛奔一眼,就不再看他了。

贾环哈哈大笑道:“骚包,继续骚包。可是回城了是吧你就可劲儿的撒欢。”

牛奔气呼呼的瞪了贾环一眼,然后才正色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忠顺王府的明珠郡主。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孙女,就连当今圣上都对她另眼相待,皇后更是待她若亲女一般。她待在皇宫里的时间倒是比在王府里还长”

贾环闻言一怔,不明白牛奔怎么会和忠顺王的女儿搭在一起了,再听到后来,顿时心中一凛。

尤其是在听到连当今皇上和皇后都对她若亲女一般时,就更加警惕了。

满大秦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和忠顺亲王与其说是亲兄弟,不如说是生死对头的好。

只要一个彻底掌握大权了,另一个基本上最好的选择就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这般情况下,此女还能得到这样的圣眷,不得不说,此人不可小觑。

不过,似乎看出了贾环等人的正色和郑重,这位明珠郡主非常大气的呵呵一笑,爽朗道:“不要听奔哥儿胡说,说白了,大家都是与国同戚的世勋子弟,没什么不一样的。再说,就算真论荣宠圣眷,这里也不当是我为首呵呵,想必这位就是名满神京的贾三公子了吧在下赢杏儿,见过三公子。”

不管心里怎样千思百转,面色笑容上,贾环却丝毫不输于对方的灿烂,长年室外苦练打熬出的铜色脸皮,在一口白牙的映衬下,显得极为阳光,和煦。

贾环拱手笑道:“却不想奔哥儿也能认识郡主这般的金枝玉叶,更令在下没想到的是,郡主竟然这般亲民,大气。”

赢杏儿相貌中等,平平无奇,但有一点却和史湘云非常像,那就是都有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非常有神。

在这双明亮的眼睛下,会让人下意识的就忽略她有些宽大的鼻翼,和有些厚但很有型的嘴唇。

听了贾环的话后,赢杏儿爽朗一笑,道:“亲民这个词语用的不准确吧无论如何,三公子都不能算在庶民之列。”

贾环眨了眨眼,笑道:“那可能是我表达的不清楚,在下说的是臣民的民。”

赢杏儿却也不恼,只是摇头呵呵笑道:“看来奔哥儿有些言过其实了,三公子是在拘束于我郡主的身份。不,更准确的说,是在拘束于小女子忠顺王府的背景。”

贾环再次确认这个丫头片子不是善类,语言犀利,明确,而且目的性很强。

不过没等他再说什么,牛奔不满道:“行了,你们就别再试探来试探去了。老三,要不是一路人,哥哥能带她到这来吗我给你说,满皇室的王子郡主里,就杏儿人最好,也最爽快。就连我爹和我娘都对她很满意”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也不顾赢杏儿就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就大咧咧的对牛奔道:“你什么意思还想君子好逑”

牛奔闻言,面色一红,绿豆眼悄悄的瞥了眼面色自然的依旧笑呵呵的赢杏儿,突然来了底气,腰板儿一直,梗着脖颈道:“怎么着不行就许你左一个小妾又一个小妾的往房里收,就不能允许我这种堂堂正正、为人正派、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好男子真心实意的追求一个好姑娘吗”

什么叫孙贼还有更甚于此贼者吗

不过看着牛奔用赢杏儿看不到的那一只绿豆眼,疯狂的跟他挤眼时,贾环当真是不落忍反驳他。

因为他清晰的解读出,牛奔是在跟他乞求,求他跟他好好配合,不要拆他的台

罢了,给兄弟背黑锅那是天职,没得逃,也不能逃。

于是,贾环面色沉重的道:“奔哥,听了你的话,小弟我彻底的悟了。我感动了,实在没办法不感动啊,谁听了不感动那她还是好人吗

小弟我决定像奔哥学习,痛改前非,早一日也遇到一个心爱的人,然后真诚的追求她。”

牛奔闻言大喜,悄悄的用另一侧的手跟贾环比划了一根大拇指,还用一只眉毛挑的飞起

然而,赢杏儿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三公子,不知你心目中心爱的人是什么样的,你看我这样的,成吗”

牛奔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根拇指也缓缓的变成了中指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事尔

贾环闻言,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他非常严肃的看着赢杏儿,郑重道:“郡主,实在对不起,在下让郡主错爱了。只是,实不相瞒,在下……在下其实是个gay……”

“给?”

赢杏儿中规中矩的眉毛微微一蹙,不解其意。

韩家三兄弟一个在掐自己大腿,一个在咬自己舌头,还有一个在思念十几年前过世的娘亲……

目的只有一个,不让自己喷笑出来。

连三年来饱受贾环不良思想荼毒的董明月,都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面色微红,眼中罕见的多了几丝笑意。

只有牛奔,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娘希匹

什么是兄弟,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亲兄弟

环哥儿没说的,我肝脑涂地……

尽管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可面上牛奔的脸色却极为肃穆道:“杏儿郡主,若非不忍欺骗你,环哥儿他也不会将他这个**公布于众。是这样的……唉他,他其实好龙阳,不近女色的……至于方才所言他收了那些小妾,咳咳,你懂的,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赢杏儿闻言后,先是脸色一白,不过随即她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贾环,又看了看他身后众人的表情和小动作,再看了看牛奔,忽然极为豪迈的大笑起来,丝毫不顾那些世俗对女儿家的规矩,什么笑不露齿的,完全抛于脑后。

良久之后,笑的前仰后合的赢杏儿才平静下来,很自然的拭去眼角的泪花,微微喘息道:“奔哥儿,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他的确是你最好的兄弟,也当得起你那些称赞。不过,我对他更感兴趣了。”

什么是聪慧绝伦,什么是造化钟秀?

无过于斯。

拍了拍耷拉着八字眉。垂头丧气的牛奔的肩膀,贾环笑道:“恋爱真是容易降低一个人的智商,你就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郡主与我初次相见。怎么可能对我感兴趣?人家是考验你呢。”

赢杏儿却不多说什么,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贾环和牛奔互动。

牛奔叹了口气,道:“罢了,世人都是喜欢用眼睛去判断一个人,却不知那些人多是像环哥儿你这般。徒有虚表之辈。但哥哥我这样的,只有用心才能看的出内在的锦绣。只是,世情如斯,徒之奈何兮?”

贾环闻言,果断的放弃了对这个孙子的劝解……

众人依次落座,拉动窗边的一个细绳后,没多久,几个青衣小厮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端着各般锅碗餐具并各色小菜肉卷水果还有果酒进来了。

摆放妥当后,一行人又轻手轻脚的退出。整个过程,他们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开火之后,肉食等先进锅,贾环几个各自动手操动自己的,连赢杏儿都不例外。

唯有贾环,时不时的给身旁的董明月放肉放菜,引来几人注目后,董明月俏脸微红,桌底下,一只小手悄悄的掐在了贾环腿上。

贾环眼睛眨了眨。奇怪的笑了两声后,就不再作了……

“环哥儿,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吧?咱们都算是世家子,就不要拘束于俗礼。公子来郡主去的,忒也麻烦。不如我就叫你环哥儿,你就唤我杏儿姑娘便是,当然,你要愿意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是更乐意的。我和奔哥儿之间。就是如此。”

涮了几根香菜后,赢杏儿忽然开口说道。

牛奔见贾环看向他,连忙解释道:“我是叫她杏儿的,但从未叫过她姐姐。”

贾环心里再次感慨这个丫头的厉害。

闺名,或者芳名,从来都不是外人能叫的。

唯有亲人间,而且还是年纪不大的亲人间才能如此称呼。

比如贾府里大家都会称呼史湘云为云儿,或者云丫头。

但外人却不行,尤其是男人,更不准。

由此可见,赢杏儿是将大家放在了一个极为亲密的圈子里,近乎于亲人的圈子。

这种拉近彼此关系的手段,哪里又是一般人能使得出来的?

关键是,还能让别人感到受宠若惊,心里不生反感。

明知道这是手段,贾环还不能说个不字,否则朋友难成,就成了敌人了。

而且破坏气氛的事,是酒桌大忌,智者所不为也。

贾环哈哈一笑,端起酒盏,对赢杏儿一敬,道:“常听人说,世有女杰者,巾帼不让须眉。我原不信,可今日见到杏儿姑娘的爽朗和大气,终是信了。既然杏儿姑娘不是拘泥之人,咱们都是从武之辈,又岂是扭捏之辈?来,大家干了”

除了董明月外,大家都给面子,一饮而尽。

不过在座的也没有不识趣的,见贾环都忍让着董明月,对她不给面子半点异议都没有,也就都视若无睹。

不得不说,一个人能够成功,不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几番交谈后,连贾环都震惊于赢杏儿的见多识广,山川地理似乎尽藏于胸,随手拈来。

甚至连武道她都有所涉猎,尽管没有开筋成为武人,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居然都一清二楚。

再兼之她时不时的恭维几句荣宁二公并镇国公还有定军伯,总之,酒桌上的气氛非常完美。

气场强大

看着牛奔时不时的偷瞄赢杏儿一眼的模样,贾环心里极为头疼。

镇国公府和忠顺王府,那绝对是两个阵营的对立面。

在大秦军方,敢当面不给忠顺亲王面子的,牛继宗首当其冲。

这俩家要是结成亲家,究竟是福还是祸,真是不好说。

贾环倒也理解,牛继宗夫妇不拦着牛奔追求赢杏儿的心理。

无论是牛继宗还是郭氏,都是极为大气的人。

这种小儿女的事在二人看来,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吃亏的未必就是老牛家……

只是就贾环看来,就牛奔这怂样,结果还真是很难朝良好的一面发展。

“环哥儿,你那水泥的烧制,我去工部也看了看,效果不如你的好,尤其是室内铺设的,就更没你产出的好了。不过工部的大匠都说,你给的方子是没问题的,关键是石灰石的研磨问题难以解决,所以就托我来跟你问问,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赢杏儿正色道。

贾环笑道:“你就没问奔哥,这个问题我怎么解决的?”

赢杏儿没好气的瞪了讪讪而笑牛奔一眼,道:“问了,怎么没问。可有人就是死心眼儿,说这是兄弟的秘密,死活都不说。也不想想,你连方子都交给朝廷了,还会藏着一手?贾三爷的心胸要是只有这般格局,那也做不出今天这样的产业来不是?”

贾环看着牛奔笑了笑,看的牛奔不自在,笑骂道:“你看个屁”

贾环点点头,道:“你说对了。”

“噗”

赢杏儿一口喷笑出,捂着额头,笑道:“我拜托你们俩了,别再让我笑了成么?真是……真是笑的脸都痛了。”

贾环咳咳了声,道:“其实很简单,水泥的质量,关键在于两磨一烧。烧就不用说了,基本上都能达标。关键是磨,尤其是对熟石的研磨。工部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的庄子上,是我和四位哥哥每天亲自研磨的。当然了,我们做这个不是为了赚钱,起码不只是……我们用这个练功。”

赢杏儿闻言,倒吸了口冷气,叹道:“原来如此,那就没法子了。朝廷再奢侈,也不可能从军中调出一批武人来给工部磨石头,军机阁也绝不会同意。”

牛奔笑道:“杏儿,这工部的倌儿也别太贪了,总要给环哥儿留下一口稀饭吃吧?人家如今就指着那点营生过活呢,你们再给他断了……”

赢杏儿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傻子么?别的不说,单说这座东来顺,每天给环哥儿进多少银子?”

牛奔正色道:“杏儿,你可别乱说,环哥儿身后一大家子,韩家三位哥哥的从武之资也都是他在出。再加上他们家的那位老神仙,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这几年,老三日子过的并不松开。”

赢杏儿气道:“你胡说什么?我是见钱眼开,打人主意的人吗?再说了,就算我想打主意,也不会不开眼的打到荣宁子孙身上。你什么脑子?”

牛奔闻言,松了口气,嘿嘿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二位都不是善类,真要闹起来,我夹在中间为难不说还得受气……”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出声。

笑罢,赢杏儿对贾环道:“环哥儿,皇爷爷前儿赏了我一座皇庄,就在城南镇国公府的那座老庄旁边。我准备在那里修一个园子,夏日好避暑,秋冬也可以打猎。只是,园子里的路要是用花岗岩铺就的话,太过靡费了些,我没有环哥儿你这些陶朱手段,所以就想用水泥铺就。只是毕竟是皇庄,不能太过随意,普通的水泥无法胜任。所以……”

贾环笑道:“没有问题啊,需要多少,杏儿姑娘派个管事的去……”

“砰”

贾环没说完,就听楼下一声巨响,然后嘈杂的怒骂声打斗声还有惨呼声传上楼来。

贾环面色一变,却依旧不急不缓道:“杏儿姑娘尽管派个人去庄子上吩咐一声便是,小事尔。”

赢杏儿也似对楼下之事恍若不知,点点头,笑道:“确实是小事尔。”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内斗

“行了,你装个屁的风轻云淡,赶紧一起下去看看吧。小爷我倒是想看看,这神京城内到底是哪路神仙这么大胆,敢跑到这里来放肆。”

牛奔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对贾环说道。

贾环哈哈一笑,道:“不是装,不管是谁,也不管他打破了什么东西或者伤了什么人,十倍还回来就是,你急什么?”

牛奔无语的对贾环竖起了跟大拇指,道:“还是你够黑。”

不过说归说,贾环还站起身,然后一行人下楼了。

走到二楼走廊上,便可在游廊处一览楼下大厅内的风景。

贾环趴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低着头看着楼下大厅里闹哄哄的乱象。

冲突者是一伙外来客,亦是锦衣罗缎,头戴金冠,一看就知不是俗辈。

被欺负的人,自然就是掌柜的贾芸了。

贾芸此刻虽然满脸是血,可还是堆着笑脸,道:“公子,实在不是在下不给通融。我们三爷定下的规矩,没有熟人介绍就无法办理贵宾卡。在下也不过是一个办事的,您看……”

“什么狗屁三爷?老子还真是见了鬼了。到酒楼里来吃饭,又不是不给银子吃霸王餐,几时听过什么狗屁贵宾卡?怎么,你们瞧不起爷们儿是吧?要是搁在辽东,老子活撕了你让你们三爷出来,有种让他当面给老子说”

一个满脸厉色的少年,在几个锦衣少年的陪伴下,不停的或砸桌子或砸人。

贾环面无表情的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碎银子,手一扬,银块在厉啸声中飞出。

不过下方的那人虽然嚣张乖戾,却并不是庸辈,手一扬,腰间宝剑出鞘,他手速奇快,看不清动作。众人只觉亮光一闪,出自贾环手的碎银块就被劈成两块,左右散开了。

“什么小人,还敢暗箭伤人?”

那少年一双黑粗的扫把眉怒起。抬头向楼上看去。

这一番变故,也让厅内安静下来。

贾环乐呵呵的俯视着那少年,眼中却没有丝毫紧张神色,声音轻快的问道:“喂,老乡。哪个村儿的?”

“噗”

牛奔觉得快要活不成了,乐的无可无不可的在那里抱着肚子狂笑。

赢杏儿先是看见楼下一人后皱了皱眉,然后也没好气的看了贾环一眼,跟着乐了起来。

可能是被贾环的轻松感染,楼下众人也纷纷狂笑起来,都没想到,贾家三爷居然这般风趣

老乡,哪个村儿的?

这是拿这群人当没见识的土包子泥腿子呢……

不过,韩家三兄弟没笑,董明月也没笑。

“他娘的”

那少年见被人这般嘲笑。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初到神京,最不忿的就是这里的人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外地人。

好像所有的外地人都低人一等一般,尽管他的身份比这座城市里九成以上的人都要尊贵。

“哇呀呀呀”

这扫把眉少年只觉得快要疯了,一拳轰在门楼上,“轰”的一声,实木木门四分五裂炸开。

大厅内又是一静。

那少年怒视着贾环,咬牙道:“下来”

牛奔也不笑了,不过也没多认真,他看了眼那少年身后的几人,眉头亦是微微一皱。转头看了眼面色淡然的赢杏儿一眼后,低声对贾环道:“这小子身后为首的那人,是忠顺王府的世子,赢朗。这小子很阴,讨厌的很。”

贾环脚步没停,只是点了点头。

人群自然分开一条道,贾环走到黑眉少年面前,笑道:“先认识一下吧,不然一会儿连苦主都不知道是谁。也是个麻烦事。”

那少年嘿了声,倒也是敢作敢当,昂首傲然道:“小子,记住了,打断你狗腿的人是小爷温博。”

贾环点点头,眼睛却看向了他身后的几个人。

为首之人,细眉细眼,面色阴柔,冲贾环微微一笑,还点了点头。

贾环哑然一笑,此人想必就是赢朗了,也是今日之事的黑手。

再往后看去,却多是一些色声厉荏之辈。

贾环正要开口,一旁的牛奔忽然看着温博,道:“温正严是你什么人?”

那粗黑扫把眉的少年闻言一怔,脸上的戾气稍减,但依旧恶声恶气道:“他是我老子,怎么着?少跟小爷拉关系”

牛奔嗤笑了声,然后对贾环道:“温正严是新任军机阁五大臣之一,之前是统帅东北方面黑龙军团的大将军。

温正严之父,当年亦是跟随先荣国公出征疆场的,后立下大功,擒杀敌酋,功封奋武侯。温正严如今承袭的和家父一般,也是一等伯。

不过嘛,要是温正严知道他儿子将荣国公家的酒楼给砸了,呵呵,这小子就有乐子瞧了。

环哥儿,注意了,别让有心人挑起我们内部的斗争。军机阁五大臣中,那边也占了一个,要是再拉过去一个,情况就不大好了。”

最后一句话,是牛奔附耳所言。

贾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而对面的温博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

日了狗的,他砸的……他砸的居然是荣国公家的酒楼?

这……

这不完蛋了吗?

“温公子,说起来,你也没错不是?你温公子又不是纨绔恶少,吃人霸王席不给银子。是人家门眼太高,连门儿都不让温公子进。这哪里是待客手段,这不是羞辱人吗?

咱们从武之辈,最最不能丢的就是血性。想来,就算令尊大人知道此事,也不会生气的。”

赢朗,果然不愧于他阴狠的名声。

刚才还对贾环微笑点头,可煽风点火起来,丝毫不手软。

这不,几句话又说的温博满眼都是怒火。

不过,贾环却只是哂然。

想要做大事,只靠这种阴私手段,却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如果这赢朗是赢杏儿这般性格和心胸。那贾环可能连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他还真不怎么放在心里。

只是,他嘴角的笑容,却被暴躁的温博理解为讥讽。讥讽他是一个“乡下”来的土鳖。

一瞬间,什么荣国公府,什么他老子的皮鞭,统统让他忘到脑后了。

“哇呀呀呀”

一阵怪叫后,温博猛一跺脚。整个人便向贾环飞射过来。

一式只捣黄龙,攻向贾环的脸面。

看那气势,似是想要将贾环的脑袋打爆。

贾环刚想动手,却被身后一人拉住,然后就见韩大挺身而出,沉稳的站在贾环身前。

一枪定三军

定军枪,并不能只简单的理解为是一种枪法。

其实它亦是一种拳,更是一种练劲的武功。

如非如此,老韩家先祖也不会凭借这套武功,立下开国伯的世爵。

这套武功。相比于镇国公府凌厉无匹的开碑手而言,更善于守和镇

别的拳法,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拳轰出,不将敌人轰烂轰碎绝不罢休。

但定军枪却不同,它一拳轰出后,却在接敌后,主动缓缓后撤。

让敌人的拳势“一鼓作气”之后,“再而衰”“三而竭”。

然后,再一拳轰出。可定三军。

说起来是分几个步骤,但实际上,却只是一式内完成。

所以,尽管对面那年不过十五的凶悍少年温博拳法凌厉悍然。自身功力也有五品,高于韩大,但在定军枪之下,温博这一拳却是无功而返。

当然,韩大并不轻松,与温博相对的那只拳。已然红肿一片。

温博气息稍减,他怒视着贾环,道:“荣国公的子孙,难道如今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成?居然让别人应战”

贾环眼中厉色一闪,而后对韩大笑道:“大哥,既然人家点名要我战,那兄弟如何还能避战?你且先退下,替小弟压阵。”

韩大面色一变,有些担忧的看着贾环。

贾环面色自信淡然,冲他点点头。

而一旁的牛奔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没有否决。

赢朗虽然不是东西,但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

从武之辈,血性第一。

就算有误会,那也要先干完了再说。

真要是误会,那大家就算是不打不相识。

若不是误会,继续往死里干就是

这个时候贾环要是还退缩,那丢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面子了……

牛奔对贾环道:“奋武侯府的家传绝学《奔雷拳》,威力不在我镇国公府的开碑手之下,而且速度上更显凌厉。若非当初第一代奋武侯早逝,功勋不足,那大秦可能就不止八个开国公了……环哥儿,你心里要有数。”

贾环闻言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旁边的董明月,董明月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无妨。

……

荣国公府,贾赦院。

自从贾赦死去后,位于荣国公府东南向的贾赦大院,就一日比一日衰败了。

气氛也一日比一日凄慌。

尤其是邢氏如今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看谁都不像好人。

还总说……

贾赦是被奸人所害,这个奸人,并非是什么白莲教主……

至于后面的话,奴才们连听都不敢听。

今日,贾赦院的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致。

正房内,邢夫人一双三角眼死死的盯着王宝善家的,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往外迸道:“你再说一遍”

王宝善家的哭诉道:“大太太,真是这样啊三爷的原话就是这样,他先让我跪着磕头,您看奴婢的头都磕成什么样儿了?然后他还让奴婢给他说说,七出是什么。奴婢就跟他说……”

“够了”

邢夫人眼睛都赤红了,她一张老脸狰狞可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个奸贼,这个奸贼我就知道,老爷和东府的都是他杀的,一定都是他杀的我要……我要给中宫皇后写折子,我要告他”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章 诀别!

“砰”

“砰”

“砰”

……

贾环和温博两人不知对了多少拳,这是最男人的战法,没有花哨的身法或者武技,就是最简单的拳对拳,肉对肉,骨头碰骨头。

不是他们粗莽不通武技,只是,在战场上,在千军万马对战中。

任何花哨的武技都只是浪费力气的举动。

当然,在斗将时,武技还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无论是贾环还是温博都在有意的控制着这场争斗的格调,尽量不让场面升级。

否则的话,结局都不是两人愿意看到的。

连续轰了四五十拳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了,拳头也都肿的和包子似得。

不过,两人的目光都明亮了许多。

贾环是对《白莲金身经》的锻体效果非常满意,而温博,则是对荣国后人能有这般水平感到满意。

他心目中的偶像,亦是当年执掌黑云旗的荣国公,这几乎是大秦武家将门子弟的共性。

不管仇不仇,他都愿意看到偶像后人能有出息,否则,心中敬仰落到后继无人的局面,亦是生平一大憾事。

“不打了平手不,我败了,虽然你每次都被我轰退几步,可我却伤不了你。我比你年长,还你比高一品。等你到了我的年纪,我不是你的对手。”

温博虽然脾性粗暴,但不是蠢人。

贾环能让韩大收手亲自出面,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

而能和他打成平手,又证明了他的能力。

另一方面,他出门时没有带家将,身边的几个新“朋友”吹牛逼还行,但武道稀松的紧,有一个看不透的,也是没把握。

对面却不同,贾环不提。还有一个胖子,三个青壮,俱都是通武力之人。

还有一个看起来娘娘腔一样的男子,虽然看起来最柔弱。但多年习武的经验和感觉却告诉他,这个人最危险。

对面在人力占优,武力低一品的情况下,还愿意光明磊落的和他斗武,足以证明。对方不是小人。

“误会,大大的误会。”

不得不说,扫把眉笑起来,和牛奔的八字眉都有得一拼。

贾环哈哈一笑,抬手在赔笑的温博肩上擂了一拳,然后他绕过温博,敛去笑容,走到赢朗面前看着他。

赢朗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贾环,呵呵笑道:“三公子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

“啪”

贾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目瞪口呆擦眼睛的事。

甚至连赢朗都睁圆了细眼,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尖声道:“你敢打我?”

“啪”

贾环用第二个干脆利落的耳光回应了他。

赢朗有些呆滞茫然了,他死活想不通,区区一个子爵,居然敢打他这个亲王世子?

亲王世子,爵位之贵,只在亲王之下,居郡王之上。

贾环他……疯了吗?

贾环淡然的看着赢朗,道:“你忠顺王府两次对我出手。第一次是在考封之时,想坏我名声。第二次,就是这次了。奋武侯府温家乃是我荣宁二府的生死世交,你却在温博兄初入神京百事不明时挑唆于他。想让温叔父与我贾家产生芥蒂,你好从中渔利。赢朗,你当谁是傻子吗?”

赢朗看着周围众人奚笑的目光,愈发羞怒交加,阴柔的脸面涨的通红,近乎歇斯底里道:“是。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样?这天下都是我赢家的天下,你不过一个臣子,也敢打我?”

贾环呵呵笑道:“你这般蠢货,居然也敢妄想……你错了,这天下是太上皇的天下,是当今圣上的天下,也是我们诸多与国同戚的世爵勋贵的天下。虽然你也姓赢,可惜,这天下既不是你爹的,更不是你的。我是太上皇的臣子,是当今圣上的臣子,却不是你忠顺王府的臣子。”

赢朗厉色的看着贾环,眼中满是疯狂之色,点点头,狠声道:“好,好,好的很好一个逆臣贼子蒙战,给我杀了他,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亲王世子,用不用给他这个荣国子孙赔命”

“赢朗,你疯了?”

连赢朗挨耳光时都面色淡然的赢杏儿,听闻蒙战二字后,却面子陡变,厉声喝道。

赢朗确实快疯了,当众被贾环扇了两耳光,若是不能报复回来,出了这个门儿,他就是神京城内最大的笑柄,连他父王都会受到牵连。

若是忠顺亲王日后大事得逞,那,他也不会立一个如此没有脸面坏名声的儿子当太子。

赢朗岂能不疯?

众人正奇怪,赢朗口中的蒙战是何许人也,还在打量他身后的几个稀松平常的纨绔。

谁料,门外忽然一道黑影幽灵一般的一闪而入,根本无视赢杏儿“住手”的命令。

飘向了贾环。

贾环见状瞳孔猛然收缩,结出定军枪的防御手势,只是,他心里却完全没有把握能挡下这一击。

就在那道黑影即将飘到贾环身前时,贾环身边的董明月忽然动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以为出场这般非凡的蒙战,定然能将贾环一击而杀,至少一击重创,然后整个神京将会沸腾。

他们将会是见证这一历史性的大场面的见证者,谁料,贾三公子居然也不是吃素的,身边亦有高手存在。

董明月化身成一道凌厉的白影与那道幽幽黑影一触之后,两人各自退后三步。

两人的容貌终于被人看清了。

“哗”

众人一阵惊叹。

原以为鬼魅一般的蒙战会是一个形容枯槁,容貌阴诡的瘦男,谁料,却是这般一昂扬大汉。

而那道气息凌厉的白色身影,却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女子?

蒙战却没有理会那些嘘叹声,而是皱着眉看着董明月,眼中有些疑惑之色。

董明月面色依旧清寒,眼神清冷的看着蒙战。

“蒙战,还等什么?杀,给我杀了他们”

赢朗见蒙战居然一击未见功。愈发气急,怒声命令道。

蒙战闻言,眉头皱了皱,又看了一眼。却来不及多想,再次出手。

董明月面色凝重,这是一个七品高手,只有到了六品巅峰的人,才会明白六品和七品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差距。

尽管蒙战身形诡异。恍若幽魂,但却不要妄想他的力量也是轻飘飘的,恰恰相反,他的劲道之烈,之刚猛,超乎想象,而且还连绵不绝。

这就是七品和七品以下的差距。

所以,才会有“七品之下皆蝼蚁”的说法。

然而,董明月却并不惧,因为她从六品破七品只差最后一个契机。

董明月觉得。今天这一战,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这一场大战,远比贾环方才和温博的那一战精彩的多,也惨烈的多。

从开战一开始,董明月就被压着打。

手臂,肩背上,多次被蒙战击中,口中也流出了不少血。

贾环见状,脸色铁青一片,摆脱了一旁牛奔紧紧拉着他的手。沉声道:“奔哥,记住,这是我们的耻辱,是我们此生最大的耻辱。”

牛奔脸色也极为难看。却拉着贾环不放,道:“我明白,但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身边这人还能挺一会儿,要是你上去,一下都接不下来。这边动静闹的那么大。五城兵马司不可能没有接到消息。放心吧,一会儿各路人马就都现身了。”

一旁处韩家三兄弟脸色也不好看,但都没有温博的脸色难看。

温博苦笑道:“兄弟,都是我的错。你放心吧,一会儿那贼人打来,我顶你前面。你也别客气,今日你要是出事了,别说哥哥我的命难保,就连我爹都要受到极大的牵连。今儿个,哥哥是被这孙子给坑惨了。”

贾环强笑了笑,道:“自家兄弟,不过是误会罢了,谁还当真?温家哥哥,过了今天这遭,我们再把酒言欢。”

温博点点头,却看了眼牛奔,道:“胖子,去,把贾兄弟带上楼去,势头不妙,你们就先走。我和这三位兄弟留下,我就是死,也要拦住他们一会儿。”

牛奔嗤笑了声,道:“丑男,你别老想着自己做英雄。我告你,我和环哥儿还有韩家三位哥哥,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一碗血酒咽下肚的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种义气千秋的事,你懂么?我们要是撂下你们自己走,我们还有脸担得起一个义字?”

性格暴烈的温博对这种事简直向往到了极点,都快不分场合的悔恨起来:“都怪我娘,非要等过了中秋再动身,不然,不然说不定我也能赶上这种大事。唉真真是……悔煞我也”

贾环眼睛盯着战场,一边紧了紧腰间玉带,一边笑道:“这又有何妨,只要这次不死,咱们回头再结拜便是,何必拘泥于哪一次”

说罢,贾环就要动身,却不想被韩大死死拉住胳膊。

牛奔也顾不上笑话温博了,急道:“老三,你疯了?这种大战也是你我能上的吗?”

贾环猛然回头,斩钉截铁道:“今天不上,日后我们武道必然再难寸进一步。记住,从武之人,当有血性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义之所在,也当万死不辞。老大,松开。”

一声爆喝,竟然让韩大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贾环扫过众人一眼,似乎是在诀别,而后扑身而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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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小高朝就要起始了~~~

董明月的构思也马上就要出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家的胃口,尽量用心写~~

...

第七十一章 温严正

牛奔等人哪里能让贾环一人上前,纷纷豁出去了。

一碗血酒下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杀”

“杀”

“杀”

几声爆喝响起,几人一起冲入战团。

然而,冲的快,退的更快。

可以说,飞出来的更快。

打头飞出来的就是满腔拼死精神的贾三爷。

不过,他不是被蒙战打飞的,而是被董明月一个柔劲给丢飞的……

趴在地上,贾环几乎都没脸站起来了。

董明月为了护着他,被蒙战一击击在腹部,一口血喷出,喷的贾环一身都是。

贾环羞愧的恨不得自裁以谢罪,猪队友啊……

他还算好的,牛奔几人就惨了,尤其是温博。

小兄弟性格暴烈,速度更暴烈,起步最晚,冲的却最前。

董明月可没有保护他的心思,然后他被蒙战头也不回的一拳甩在胸前,当场就喷着血晕过去,人也倒飞出来了。

牛奔和韩家三兄弟也好不到哪去,人虽然没晕,受伤也稍微轻一点,但也都倒地吐血起不来了。

“环哥儿,哥哥这次……真是……真是日了狗了,被你坑死了……”

牛奔一边喷着血,一边骂道:“你那丫头忒……忒不仗义,怎么……怎么就救你一个?哥哥……惨哪”

贾环不装死了,没事人似的站起来,把牛奔和韩家三兄弟扶到椅子上,确认没有大碍后,赔笑道:“哟哥哥们,都没事吧?实在对不住啊”

牛奔勉力挑起一根中指,一边吐血一边鄙视道:“此熬艹……哥……哥哥鄙视你”

韩家三兄弟却是不停的吐血,面色却好看了许多。

能为贾环做一点事,流一点血,他们心里舒畅了很多。

贾环来不及和牛奔斗嘴道歉。又想起将温博抱到椅子上,这哥们儿目前还在昏迷中……

不过好在性命还在。

大堂上先前还敢看热闹的人早已经无影无踪了,场面太大,看热闹的人就算现在不受波及。日后清算起来一定落不到好。

都是乖觉机灵之辈,各回各家,各找各爹,通风报信去了。

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缓缓形成,许多兵马。也在调动……

大堂上,董明月虽然气息越来越弱,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反观蒙战,虽然打的越来越凶悍,但幽诡之意却已经消失,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贾环忽然面色怪异起来,因为他发现,董明月的起手式,竟然是……太极。

不过,用于对拼战斗的。主要还是那一套小金刚拳法。

随着时间的拖延,董明月防守的次数越来越少,进攻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轻松。

牛奔不吐血了,怪异的看着贾环,无语道:“这……这他娘的都行?这就七……七品了?”

韩家三兄弟的脸色也既怪异又惊喜,连温博似乎都隐隐中听到了什么,痛苦呻吟着醒来,虚弱的问道:“谁……谁突破七品了?”

蒙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谁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董明月手中画出的那一圈又一圈,连绵不绝的圆,犹如一条条百炼金刚丝线一般,将他套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要用暴力破开。可董明月却非常巧妙的,用一套他从未见识过的武功,四两拨千斤的化去了他的力量。

不仅如此,还将他缠的更紧了。

其实这套缠法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个黄毛丫头自身的筋骨之壮。简直惊世骇俗。

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人在这个年纪就拥有这般强壮有韧性的筋骨,除了……

陡然,一道亮光在蒙战脑中闪过。

他双眼圆睁的看着董明月,语气极为复杂,惊喜,惊惧,贪婪,糅合在一起,化成一道惊呼:“你……你是,你是董……”

然而,他的话并未说完,就见董明月气势已然升到了极点,化身成一道白影,小金刚连环夺命拳绵延不绝的展开。

从蒙战的手臂起始,连击十八拳,寸寸鲽击,最终她那秀气的拳头,停在了蒙战的喉骨处,在那里,下陷出一个深坑。

七品大高手,蒙战,陨。

贾环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扯了扯衣领口,回头对牛奔等人展颜一笑,道:“奔哥,韩家哥哥,温家哥哥,小弟去给你报仇。”

牛奔皱眉道:“喂,人死了就算了,你别干没品的事啊。”

贾环头也不回回了他一根中指,脚下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冲向的对象是……

赢朗

赢朗在蒙战战死时就已经傻眼儿了。

这可是七品大高手啊

大秦百万军中,都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在整个忠顺亲王府中,都是可以排的上前三的。

若非他是亲王世子,他也没有这个资格享受这个级别的安保……

可是……

蒙战居然死了。

不过,赢朗没功夫多想,因为他看到了贾环风一般的向他冲来。

赢朗面色大变,连忙道:“贾老三,你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大事……我警告你,我是亲王世子,杀了我,你全家都得赔命”

贾环狞笑道:“老子不杀你,老子打残你”

赢朗虽然也会功夫,也开完了筋,可也就如此了。

他爹就是管宗室考封的,他又不是二比,还下那个苦功夫做什么?

况且他一向都认为,只有粗莽武夫才只能靠武功吃饭,像他这样绝世聪慧的人,是靠脑子吃饭的。

所以……

“啊”

“哎哟”

“啊”

“噢哟”

“呜呜”

赢朗被打哭了……

然而,贾环却没有住手……

“住手”

一声爆喝从酒楼门外传来,无数的脚步声,兵器碰撞铠甲声,马蹄声,嘶鸣声,似乎一瞬间忽然响起般。

贾环回头看了眼来人后。嘿嘿一笑,却并不停手,依旧照已经死狗一般的赢朗身上招呼着。

来人他也认识,正是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的主事,裘良。

“三公子,住手”

见贾环还不停手,裘良脸色极为难看,再次大声道。

贾环冷笑了声。道:“怎么着,替你家主子张目来了?我就不住手,要不你也来动动我试试,也算替你家主子报了仇?”

四十多岁的裘良闻言,面色一阵青红。

他祖父裘峰,当年是第一代荣国黑云旗下的战将,战功彪炳,得封开国景田侯。

只是,其父不肖,不仅没有守住爵位。还因为战场上贪生怕死,擅自退兵的缘故,被二代荣国公革去了爵位。

裘良则是走了忠顺亲王的门路,才得到了这个职位。

他日益梦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恢复祖宗的爵位,所以就成了忠顺亲王的门下走狗……

然而,他却并不敢对贾环做什么。

没在军中待过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贾家那面黑云旗所具有的影响力的。

裘良甚至不敢保证,他下达缉拿贾环的命令后。他的队伍会不会听他的命令,还是……倒戈一击。

就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响动,相比方才的嘈杂和无序。这阵声音却极为整齐,也更有力度。

门外走进一身材矮小,甚至瘦小的中年人,面色黝黑。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干瘦的四十多的半老头子,气势却极为惊人。

他进屋后。先是看了眼依旧在那里殴打赢朗的贾环一眼,便没有再多理会。

真正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赢朗受的不过多是皮外伤罢了,了不起断了几根骨头,死不了人,也废不了,顶多半废……

不过,没死就不是大事。

这干瘦男人的眼神扫到董明月时,眸子微微一凝,然后再看到地上已然没有气息的蒙战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过,也就是如此了。

略过蒙战,目光左移,待看到瘫软在椅子里,垂着脑袋不敢抬头,还小口吐血的温博时。

中年人却勃然大怒,紧咬的牙关中吐出两个字:“畜生”

显然,他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自然,他的身份也就清楚了。

大秦军方最高统帅部,军机阁五大臣之一,前东北方面军,黑龙军团的军团长,奋武侯府,现袭一等伯之温严正。

贾环终于舍得将死狗一般的赢朗丢下了,不过走路的时候可能没看路,一脚从赢朗的裆下踩过。

饶是赢朗此刻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可还是细眼忽然圆睁,口中发出了一道纤细的呻吟声……

“噢”

然后就又昏迷过去了……

温严正见状,叹息了声,摇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道:“去太医院,请御医来给世子疗伤。”

贾环收拾了下凌乱的头发,重新束好纳入冠内,然后又整理了下衣裳,才走到温严正面前,躬身行礼道:“晚辈贾环,见过世叔。”

温严正又叹息了声,声音柔和了些,道:“起来吧,都是我家那个孽障惹的祸,你放心,这次再没他的好了。”

贾环心中瞬间又对温严正的印象好了几分,老温的意思很明确,这次事,就让温博扛了。

贾环笑道:“世叔,这是什么话?分明是忠顺王世子赢朗,欺瞒温博哥哥初到神京,诸事不知,挑唆离间,让温博哥哥以为我是在蔑视他。

我辈从武之人,血性第一。若真有人羞辱我等,哪怕血溅五步,亦当保持傲骨不衰。换做小侄是温博哥哥,亦会如此行事。

更何况,当赢朗的把戏被我和温博哥哥看透后,他恼羞成怒,竟然派七品高手想要狙杀我等于此。温博哥哥顾及小侄乃是荣国子孙,便想让人护着小侄先逃,他言道纵然一死,也要为小侄拖延逃命时间。

世叔,温博哥哥虽然小看了小侄,但是,这般血性,这般情义,小侄岂能罔顾?又岂有让温博哥哥替小侄扛事之理?

不瞒世叔,方才小侄与温博哥哥早已说好,此次若是大难不死,我等当义结金兰,共书金兰谱

日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侄自然更没有让温博哥哥顶罪的道理了。”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齐聚

自进屋后,温严正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的笑意,虽然很难看,但确实在笑了。

他瞥了眼努力昂首的温博一眼,道:“三公子之话当真?”

温博闻言脖颈一拧,吐了口血,却依旧倔强道:“自然当真。”

温严正点点头,道:“那你赞同他的话,让他去顶着?”

温博似乎忘了温严正的身份,语气鄙夷道:“就算是结拜,也是我年长。做哥哥的,岂有让弟弟顶罪的道理?再说了,今遭之祸,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我是奋武子孙,就算没有先祖的勇烈,但也有先祖不怕死的骨气”

“好”

温严正一脸严厉的看着温博,厉声道:“记好你的话”

温博眼中闪过一抹哀色,却一脸的无悔,道:“自然”

贾环觉得方向有些偏了,插口道:“世叔,您这是说什么呢?”

温严正摇摇头,叹息了声,然后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赢朗,道:“都散了吧,我……”

话未说完,他忽然看向门外,没一会儿,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动静。

又进来一人。

此人轻眉细眼,但是,身上却穿着一身……斗牛服。

斗牛服乃是公服,既,乃国公朝服。

当朝除却开国八国外,并无第九国公。

而开国八公俱已逝去,后辈子孙最出息者,就是镇国公府的牛继宗,却也不过是一等伯罢了。

不是国公,却能身着斗牛服的,身份就很明显了,当朝只有一人。

那就是大秦军机阁首席阁佬,大秦军方太尉,义武侯,方南天

值得一提的是,方南天并不是今上的人,而是太上皇的人。并且在太上皇的干预下,他……隐约倾向于忠顺亲王……

不过,此人来了后,只是和温严正点了点头。又看了贾环一眼,最后还扫了董明月一眼,就径自走向赢朗,略微看了看后,就找了把椅子坐下。闭目……

装x……

不过大家也理解,闹到这个地步,该来的人,还远远没到齐。

此刻裘良早早已经退出门外了,这种场合,小小一个五城兵马司就不要在里面丢人现眼了,弄不好最后就要拿他背锅……

果然,没多久,门外又是一阵动静,而且动静还不小。

人还没进来。声音就传了进来。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话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闹起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贾环嘴角抽了抽,温严正方南天两人却连眼皮都没抬。

史鼐,保龄侯史鼐,还有,忠靖侯史鼎。

两人都是面色焦急的进门,环视了一圈后,还没松口气,就看到了地上昏迷的赢朗。

两人面色同时大变,急步走到赢朗跟前看了看后。面色比死了娘还难过……

忠靖侯忽然站起身,面色铁青的走到贾环跟前,指着他道:“你这个竖子,你……你闯下大祸了我真是……”

贾环猛然抬头。目光凌厉的看向史鼎,一字一句道:“史鼎,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位置。开口说话前,多动动脑子。”

史鼎闻言后,面色陡然涨红,却还是不动脑子。伸手就要扇下,却被温严正忽然出手拦下。

相比于只有武伯爵位的温严正而言,身居武侯高位的史鼎孱弱的就跟小鸡仔似得,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温严正淡淡的道:“史鼎,三公子的话你没听到吗?三公子让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说话前多动动脑子。”

史鼎恼羞成怒道:“怎么着?我堂堂忠靖侯,还是他的长辈,难道还动不得他了?”

“你想动谁?荣国子孙,宁国传人,也是你能动的?别说是你,就是第一代保龄侯在此,你问问他,他敢动不敢动?”

门外,又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身影进入,高大魁梧,不是镇国公府的牛继宗又是谁?

不仅是他,在其身后还有理国公府现袭一等子柳芳修国公府现袭一等子侯孝康平原侯府现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府现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府现袭二等男戚建辉,以及定军伯府现袭二等男韩德功。

这群人,是荣国府在神京中最铁杆的盟友,也是如今大秦军中相当一部分力量所在。

当然,这还远不是全部。

牛继宗进门后,先上下打量了番贾环,见他身上虽然多有血迹,但人却无恙后,微微点点头,又瞪了眼后面的牛奔,不过见他更惨后,便也没再多说。

牛继宗觑着眼看着温严正,声音微冷道:“老温,昨儿还在说,明天一起去宁国府里,见见贾家这位最出色的晚辈。怎么着,今天就要改换门庭,打上门来了?”

温严正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笑。

贾环笑着解释道:“伯伯,不怪温世叔和温家哥哥,是赢朗那个贼羔子使坏,耍心眼,专门挑拨温博哥哥前来讨事。温博哥哥先头并不知我的身份,后来赢朗的挑拨奸计被拆穿后恼羞成怒,让他身边的七品高手要杀我等,温博哥哥还让牛奔哥哥护着我先逃命,他要留下来拼死阻拦呢。这不,小侄儿一身倒没什么伤,反倒是温博哥哥伤的最重,牛奔哥哥还有韩家三位哥哥也都受伤了,小侄真是……心里惭愧。”

牛继宗闻言,暗自舒缓了口气,道:“你年纪最幼,他们拼死保护你也是应该的,有什么可惭愧的。日后好生习武,等练好了就不用再逃了。”又对温严正道:“老温,这件事怎么办?”

温严正摇摇头,没有丝毫犹豫,道:“温博扛。”

贾环顿时不依了,道:“世叔,赢朗是来找我麻烦的,温博哥哥顶多是一个不知者,他扛什么?再说了,赢朗都是我打的,温博哥哥半根手指都没动。他就算想扛也扛不下”

闻言,温严正眼神柔和了许多。看着贾环道:“你还小,很多事不懂。这件事,不需要管真相如何,总之。只要有一个背锅的就好。不管你温博哥哥知不知道,今天这事都是他惹出来的,他作为男儿,作为奋武子孙,他不扛谁扛?他若不扛。日后也难再做人。”

贾环还没开口反驳,门后又传来一阵动静,一道身着员外服的富态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史家哥俩被人无视了半天,心中的憋屈简直都要炸了,此刻看到此人,竟是比看到亲爹还亲。

“哎哟,王长史,您老可来了。快来看看吧,世子他……世子他……”

保龄侯史鼐的作态让堂上的每一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是勋贵,勋贵里出现了这么两个东西。真真是让人觉得恶心,连带着同为勋贵的他们都觉得面上无光。

那王长史气势很足,好像对满屋子的侯伯子男都不放在眼里,眼神凌厉的扫视了一圈后,才跑到赢朗跟前,蹲下小心的查探起来。

在发现赢朗除了下身处有些问题外,也就是断了几根肋骨,王长史松了口气,人没死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

王长史起身,回头眼神凌厉的径直看向贾环。尖声阴测测道:“好一个心狠手毒的凶手,不光杀我亲王府的人,还欺凌亲王世子,殴打成重伤。好。好一个荣国子孙。咱家看你这回能拿什么顶账”

贾环很奇怪的看着王长史,上回他是因为担心对方在他考封中使坏,故意示之以弱,难道对方真的就觉得他好欺负,他怕事?

贾环语气奇道:“王长史,说到底你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奴才太监。猪狗一般的东西,说说看,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教训一位国朝子爵的?”

王长史打着忠顺亲王府的招牌,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了,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卑躬屈膝和奉承,比如说保龄侯和忠靖侯两位侯爵……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更别提辱骂于他了。

目瞪口呆的王长史气的涨红了脸,哆哆嗦嗦的翘着兰花指指着贾环尖声道:“你……你好大的胆”

贾环懒得和他辩解,笑道:“在下胆子要是不大,就不会报仇,将那个王八羔子打成死狗了。”

“朗儿是王八羔子,是死狗,那你这位荣国子孙,宁国传人说说看,你又是什么东西?”

一道很柔和的声音,没有半分怒气,从门外传来。

随即走进一位身着四爪金龙亲王袍服的中年人,此人面若秋花,气色极好,一双细眸中的眼神,和煦若春风,没有半点阴私歹毒之色。

在其身后,跟着一个躬背老奴。

那老奴走在中年人身后,进屋后,第一眼看向的,却是躺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气的蒙战身上。

眼中闪过一抹哀色……

“见过王爷。”

一行人都站起身来,以国礼相见,贾环亦不例外。

此人,正是国朝第一贤王,忠顺亲王,赢遈。

赢遈很亲切的让众人勉力,然后又看向贾环,声音依旧很柔和,提醒道:“本王问你话呢。”

牛继宗正想开口,贾环却已经回答了:“王爷不是已经说了么,在下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没有半点犹豫,亦或是畏惧。

如今的贾府,与红楼原著中后期的贾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红楼原著中,忠顺亲王只需派一个王长史,就能将贾政吓个半死。

可是现在,贾府集聚的力量,并不畏惧一个亲王。

能够惩罚他这个宁国府承袭一等子爵的人,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办到,那就是太上皇。

除此之外,当今圣上不行,忠顺亲王,也不行。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交锋

“你刚才问本王长史,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这般说话。本王也想问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跟本王说话”

赢遈闻言后,面色微微讶然的看着贾环,但语气依旧很轻松的问道。

似乎正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人不是他的儿子一般

贾环虽然心中凛然,但面上却是一笑,道:“王爷这话却是说笑了,王长史,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还是一个只懂得仗势欺人的太监,猪狗般卑贱的东西。在下虽然不才,却不敢与他相比,唯恐辱没祖宗。

至于,是谁给小子的胆子和王爷说话,很简单,还是那句话,因为我是荣国子孙,宁国传人。不知王爷对在下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赢遈闻言淡淡一笑,却还是不怎么在意,随意打量了番厅内状况,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贾环,道:“不错,你这个身份,倒也确实有资格跟本王说话。

只是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将本王世子打成这般模样亲王世子,爵位之贵,尚在郡王之上,不要说你不过区区一个子爵,就算你是宁国公,怕也没这个资格打他吧你这叫以下犯上”

贾环呵呵一笑道:“王爷说错了,我不是在打一个亲王世子,我是在打一个杀人凶手。”

赢遈笑容微敛,问道:“他杀了谁”

贾环撇嘴道:“他指使七品高手蒙战杀我,当时有很多人听见并且看到了。还好,承蒙祖宗庇佑,家族里还有一个能过的去的高手相救,并且诛杀了恶贼蒙战。

王爷,太祖高皇帝亲书与荣宁二公共富贵的丹书铁劵尚存于太庙,太上皇御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亲黎庶思荣宁的联对尚悬于贾族宗祠。

而您的儿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妄图狙杀一个太上皇钦赐的大秦子爵。

王爷您说说看。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做亲王世子。如果他是的话,那么今天这件事,小子虽然微不足道。却还是希望王爷能够给区区在下一个交代。

也给荣宁二公一个交代。

不然的话,我荣宁先祖在天之灵,怕也不愿看到这一幕。”

纵然牛继宗并柳芳、侯孝康、蒋子宁、谢鲸、戚建辉、韩德功等人早就知道贾环不是善茬,可是任谁都没想到,贾环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居然敢在忠顺亲王面前不落半点下风,寸步不让。

荣宁二公,后继有人

其实不仅牛继宗等人没想到,忠顺亲王赢遈更是没想到。

早先他派王长史去给贾环考封过程中下蛆试探,王长史回报说,贾环不过一竖子,与其父贾政一般,迂腐不知变通,死脑筋,并且性情不坚强。

至此。赢遈就没将贾环放在心上过,谁料,今日居然来了这么场爆发。

这个话,赢遈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是问题。

不过,什么是政治人物,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修练的脸厚心黑,指鹿为马。

没有这个本事,还想混朝堂,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忠顺王赢遈显然是一个出色的权术人物。他轻轻的咳了声,平静道:“这个问题,还需要有司进行考证调查后才能做出结论,而且也不归本王管辖。本王能够管辖的。是你殴打亲王世子致伤残一事。

既然出手的不是皇室宗亲,就是世家勋贵子弟,那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都去宗人府衙门说话吧。”

牛继宗等人闻言面色一变,牛继宗摇头道:“王爷此言差矣,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勋贵子弟斗殴。还涉及到世子指使贼人妄图谋杀国朝一等子爵。还有下官的子侄。”

见牛继宗出面,忠顺王赢遈倒也没太在意,只是面色微微肃然,随即又开口笑道:“既然牛伯爷这般说,那也好办。本王最是明理,既然涉及到人命案子,正好,五城兵马司的主事就在门外”

王长史倒是一个有眼色的人,赢遈的话刚落,他就快步走到门口,尖声道:“五城兵马司主事裘良何在”

裘良四十多岁的人了,祖上亦是军方巨头之一,可此刻却卑微的和一条蛆虫一般,卑躬屈膝满脸谄笑的小跑进来,见谁都点头哈腰

裘良躬着身走到赢遈面前,请示道:“不知王爷千岁有何吩咐”

赢遈还未开口,贾环就冷冷一笑讥讽道:“裘良,你还真有乃父之风。我听说你老子当年就是这么跟罗刹狗磕头的,然后他才找到机会临阵脱逃。要不是当年我荣国先祖念在你祖父旧日功勋的面上,请太上皇饶你满门的性命。你还有命在这里摇尾乞怜”

裘良闻言,一张脸上满是羞愤,脸色涨的通红,却依旧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即使他抱着忠顺王的大腿,却还是惹不起贾家。

而一旁的忠顺王赢遈,此刻再也不是波澜不动的神态了,他怒视着贾环,厉声喝道:“放肆”

“黄口孺子,胆大妄为。”

一直闭目养神,只忠顺亲王进门时才睁开眼点了点头的大秦太尉,义武侯方南天此时也忽然开口了,冷冷的道。

贾环闻言,却不怎么在意。

他知道对方无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可是那又如何

他身后站着的,是大秦军方最核心的一大部分力量。

如果有这样的底气,他还会畏惧低头的话,那他就真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

外围,牛奔和温博等人看到贾环和赢遈的一幕幕,尤其是方才贾环开口骂裘良影射赢遈是罗刹狗的一幕,心里当真是又爽快又羡慕。

别看平日里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一下,在简介中,欢迎大家加群,本人晚上出没

还有就是,关于书中逻辑问题。

我也算是一个老读者了,所以一般可能出现的逻辑问题,我都会考虑到的,当然,肯定有不全的地方,欢迎大家检查,言之有理的,我一定检讨。

但希望大家给我些时间,很多都是专门挖的坑,会慢慢填满的。

如果现在做出解释的话,感觉就不对了,提前知晓了答案,再看书也没什么激情了。

总之,我会尽心写好阅投票的书友

谢谢大家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觐见

“哈哈哈咳咳”

温博笑的很豪迈,可这么豪迈,难免牵动伤势。

贾环无语的瞪了牛奔一眼,道:“你能不能消停点”

说罢,从车内一角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些常备的伤药,还有一些人参冰片什么的。

只是车内没有水,只能先让温博含一片参片压一压伤势,不然久了可能会留下病根。

牛奔扫了两眼,在木盒里扒出两包药来,然后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囊。

贾环皱眉道:“这是酒,酒能进药吗”

牛奔鄙夷道:“就你啰嗦,这才是最好的药”

温博也感兴趣,笑道:“奔哥儿,给我多留点儿,谁让我伤的最重”

牛奔嗤笑道:“屁的你伤的最重,你以为赢朗那孙子就好过”

温博闻言,看向贾环,道:“你也真敢打,不过你没真把他打个半废”

贾环扯了扯嘴角,不在乎道:“也不算半废,不过估计他的老二从此就不大好用了。勃而不坚,坚而不久,子孙堪忧”

“噗”

“咳咳咳”

牛奔刚用一口酒就药咽下,想着再用一口酒压一压,谁料全喷了。

喷完就是大笑,温博反应过来后,亦是一边咳嗽,一边捶车板,一边大笑。

黑云车外不远处,牛继宗等几个骑马的大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虽然还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和满意。

闹到这么大。居然还有心情大笑,果然有他们当年的风范

乖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越能折腾。说明越有潜力,代表精力旺盛。

只是

今儿是不是折腾的有些太过了

龙首宫。听名头就知道有多牛逼。

龙首者,龙头也,亦是群龙之首之意。

不过,龙首宫却没有贾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

虽然当初梁九功给了他一块龙纹玉佩,让他年节时给太上皇拜年。

可贾环并没有当真,太上皇荣养十几年了,等闲阁臣都难以相见。

他要真不知轻重跑上门去,传扬出去,多半会让人批判。

所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来这大秦万里疆域的核心之所。

除了比较威严的殿宇外,龙首宫内并没有什么太奢华的名贵草木或者奇石。

显得有些素净。

宫人也不是很多,偶尔遇到几个青衣小太监,也都是脚步轻轻的走路。

这种素净一直到了正殿前,气氛忽然凝重起来,众人顿住了脚,各自整理了番仪容,然后就在正门外拜下。

贾环心中对太上皇的威望,有了一个差不多的概念了。

“太上皇口谕:众卿平身。都进来。”

梁九功走出门外,避开众人的跪拜,然后宣旨道。

“谢上皇”

众人被引入正殿后,并未在大殿内停留。而是又被引入了大殿旁的暖阁内。

阁名,暖心阁。

在暖心阁内,贾环终于看到了统御大秦万里河山。亿兆臣民的第一人。

大秦太上皇,赢玄。

很清瘦的一个人。而且,年纪看起来似乎并不大。

除了鬓角处的两缕霜白外。余处头发都是黑的。

腰背依旧笔直,他正在书桌边,悬笔书写。

“臣等参见太上皇,吾皇万岁”

不管是多桀骜的人,不管手中握有多少大权,此刻,众人眼中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眼前这位身形清瘦的太上皇。

赢玄没有说话,也没开口请人平身,依旧不慌不忙的书写着。

好在,没过多久,他便写完了。

端详了番自己的成果,似乎感到还算满意,他清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然后才轻声道:“都起来。”

众人再次谢过之后,就有人开始告状了。

赢朗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一手还捂着胯下老二:“皇爷爷,请皇爷爷为孙儿做主。呜呜,孙儿差点就见不到最最敬爱的皇爷爷了。”

其他人面色淡然,恍若没有听到般,心中却或担忧,或鄙夷。

赢玄淡淡的扫了赢朗一眼,接过一旁赢杏儿递来的温湿帕子,净过手后,对赢杏儿笑道:“丫头,看看朕写的这几个字如何”

赢杏儿灿然一笑,道:“皇爷爷写的字,自然是天底下天字第一号的好字喽”

赢玄哈哈一笑,道:“你啊那你给他们念念,朕写的什么。”

赢杏儿点点头,上前走到书桌前,一字一句道:“正大光明”

“明白了吗”

赢玄看着下方为首的赢遈,淡淡的道。

赢遈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点点头,道:“父皇教训的是,皇儿一定谨记在心。”

赢玄点点头,道:“那就去,记得找个太医,好好瞧瞧。”

赢遈面色再次一僵,而后强笑道:“儿臣遵旨。”

说罢,提溜着还想多话的赢朗,毕恭毕敬的倒退出门了。

赢玄又对方南天和牛继宗等人道:“你们也去。”

众人自不敢有任何异议,躬身道:“臣等遵旨。”

贾环混在里面,倒也不显。

不过,就在众人要走出暖阁时,赢玄的声音又遥遥传来:“贾家小子留下。”

众人身形微微一顿,牛继宗非常郑重的给贾环使了个眼色后,却不敢停留,就离开了。

贾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回过头。脸上笑的比较灿烂,但适中。然后跪下拜道:“无知小子贾环,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

赢玄看着地上的“小奴才秧子”。道:“朕听说,你在你那庄子上,最讨厌的就是庄户给你跪下磕头。可见,你是不喜这一套的。既然不喜,缘何在朕面前演这套做派”

贾环闻言心中一凛,却不敢胡言乱语,老实道:“不敢期满上皇,小子确实不大喜欢这一套。但是,小子却明白。小子的不喜欢,和这世间的大规矩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小子在自己的庄子上可以乱来,但出了庄门,就不能再随性而为了。小子如今代表的不止是小子一人,还有祖宗的脸面。要是出了岔子,小子被人批判无妨,失了祖宗的颜面,却是小子担当不起的。”

“迂腐。”

贾环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么两个字的评价。

赢玄依旧不客气道:“你还晓得大规矩你既然晓得大规矩。缘何敢将亲王世子打成那般可见你是心口不一。”

一旁处,赢杏儿一双大眼睛细细的看着贾环,眼神中有些兴趣,也有些担忧。

人间至尊。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言出法随,便可轻易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贾环闻言苦笑道:“回上皇的话,小子虽然知道一些大道理。但小子的心性并没有修练到家。所以,小子明知道一些大道理。可血性上来后,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赢玄闻言。哑然一笑,道:“你这是在请罪,还是在自夸你不是说,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血性吗照你这般说来,你倒是做的不错”

贾环有些招架不住,讷讷道:“不敢欺瞒上皇,小子小子确实自觉还不错。”

“哈哈哈”

赢玄大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着御桌桌面,其频率

竟然和贾环的心跳一致

贾环不自然的紧张起来。

赢玄又道:“朕对你说的一句话,就是丫头,是什么来着”

赢杏儿微微一笑,而后道:“这天下是太上皇的天下,是当今圣上的天下,也是我们诸多与国同戚的世爵勋贵的天下。”

赢玄抚掌一叹,看着贾环道:“朕对这句话很有兴趣,前两句倒也罢了,马屁之言。你给朕说说看,这天下缘何是你们这些与国同戚的世爵勋贵的天下这话,朕倒还是第一次耳闻。”

贾环闻言,眼睛眨了眨,道:“上皇,这话很好理解啊。”

听了这话,赢杏儿眉头都竖起了,何尝有人敢这般和太上皇回话的

赢玄却哑然一笑,道:“那你就说说,怎么个好理解法”

贾环理直气壮的朗声道:“上皇,不是小子拍龙屁,只是真心对太祖高皇帝和上皇的隆恩感到感激。我大秦的勋贵制度,堪称始皇帝以降两千载最优的分封制度了。

这个制度,使得勋贵世家出身的子弟,只要上进,只要有吃苦耐劳不怕死的精神,就一定能够成为大秦的柱石,并且,还能不坠先祖威名,世代享得荣华富贵。

只要大秦在一日,只要大秦一日比一日昌盛,我们这些世爵勋贵,就能过一天的好日子

所以,我们才叫与国同戚所以,我们才会死心塌地的维护我大秦的江山万万年”

赢玄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道:“可是,也有不少勋贵说,这个制度太过残酷。一旦家族子弟无人能从武,亲贵之爵立去,三五代之后,连考封的资格都失去,祖宗的基业也就尽了。你怎么看”

贾环摇头道:“上皇,说此言者,必是目光短浅之辈,此辈中人,不可付之以大事。”

“哈哈哈”

赢玄闻言大笑起来,而一旁处的赢杏儿,和再远一些的梁九功,则均是面色古怪。

因为提这个意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赢杏儿的父亲,赢遈。

他的目的也很好理解,以此收尽勋贵之心。

别说,他这一折子一上,勋贵们的确是群情沸腾,深赞赢遈乃国朝第一贤王未完待续。最新章节百度搜色书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对奏

“那你说说看,这样的人,怎么就是目光浅显之辈怎么就不能付之以大事”

赢玄饶有兴趣的问道。

贾环正色道:“上皇,这不是小子妄言,这是史实。史鉴不远,前明皇朝不就是如此吗不用考封,那么多世袭罔替的公侯伯门,每年朝廷要支付那么多的银钱禄米。可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在养猪罢了,而且还是一群连当猪肉都不能的废物猪。

崇祯年间,那么多的勋贵武爵,可到头来连个像样点的领兵大将都没有。没有也就罢了,他们一个个积攒了那么多银子,崇祯皇帝为了派大兵出征,想要问勋贵们借点银钱做军费。

到头来,却只收上来区区几十两上皇,自古而今,历史上有哪朝皇帝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那成国公朱家后来更是开城门投降的主谋人

如果前明两百年间,就用了我大秦的考封制度。小子猜想,大明朝至少还有五百年的国运”

赢玄点点头,道:“这么说,考封制度不错”

贾环道:“何止不错只要严格执行,便是我大秦千秋万代的根基。”

赢玄疑问道:“那你贾家呢若是日后也出不了武人怎么办”

贾环严肃道:“上皇,能不能出武人,确实需要 一定的概率。因为从武根骨乃天成但,从武根骨真的就那么稀少吗小子看来却是未必。小子别的不敢多说,如果小子日后生十个孩子,那么其中。一定会有两到三个甚至更多的孩子会有从武根骨。只不过,是不是嫡出的就不一定了。

但小子本身就是庶出。又不是儒家那些酸夫子,岂会迂腐的纠结于嫡庶所以。小子敢保证,我贾家必定会武运长存

当然了,也有可能,会有不肖子孙,不是因为没有根骨的原因才不去从武,而是因为怕苦怕疼怕死。那这样的子弟,我贾家是绝对不能容的。

世上从来没有只享富贵不付代价的好事,我大秦勋贵之家,也容不下那么多废物。”

看着贾环一脸正色的在那里谈论他日后至少有十个儿子。赢玄当真是笑的开怀,连一旁的赢杏儿都一脸通红的瞪了贾环一眼,梁九功也无声的大笑着。

“那为何天下是朕的,是皇帝的,是勋贵的,却不是读书人的呢”

赢玄继xu 问道。

贾环面带不屑道:“读书人哼哼,上皇,不是小子对他们偏见。上皇您想想看,当年女真鞑子入关后杀入燕京城。大兵还没进山东呢。那衍圣公后人,居然带头上书劝进,言曰鞑子乃是天命。嘿嘿,这就是大明养士两百年养出来的士人。”

赢玄看着贾环。淡然道:“你可知,你今日之言若是传出,不论是勋贵还是文臣。都让你得罪大半了。”

贾环不惧,没所谓道:“上皇。不是小子狂妄。得罪了便得罪了,只要小子一心忠于大秦。他们又能耐小子何

再说,小子就算得罪,得罪的也是那些妄图躺在祖宗功勋簿上,混吃等死之辈,亦或是只拿圣贤标准要求别人,却不撒尿照照自己德性的伪君子。小子何惧之有谁要想对付小子,只管让他放马过来便是”

赢玄玩味道:“你依靠什么就是依靠荣宁二公的隆威”

贾环正色道:“不,上皇,小子依靠的是上皇和当今圣上的圣明”

“哈哈哈”

赢玄大笑出声,指着贾环笑骂道:“你个惫赖猢狲,竟是想让朕和皇帝替你背锅”

一旁处,赢杏儿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罢,赢玄赞叹的看着贾环道:“你的想法没错,做法也没错。只要你们争气,那你们这些世家就会世世代代与国同荣同戚。大秦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所以,我们要一起维护好这个天下。”

贾环胸脯挺的和鸡胸似得,朗声应道:“微臣遵旨”

赢杏儿撇嘴道:“你还不算臣哩再说,这治理天下还不是靠文官怎么就你们勋贵忠心”

贾环很严肃道:“杏儿,你想错了。文官在上皇面前不说假话,这天下可有不贪的文官不贪财也是贪名,最终还是在贪高官。”

赢杏儿依旧不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武将就不贪自古以来,有不吃空额的武将吗”

贾环鄙视道:“那种人也配叫武将你去看看我牛伯伯他们,会不会吃空额喝兵血

我告诉 你,真正 的勋贵将门出身的将军,根本不屑于这样。

因为只要他们自身努力,练好武练好兵,那他们身上的前程和富贵自然能在疆场上杀回来。

这样取富贵,不仅不用遭人鄙视,还能光宗耀祖只有最没出息最窝囊的武将,才会吃空额喝兵血”

赢杏儿闻言,气的说不出话来,瞪着贾环道:“那你呢你身上的富贵却不是这样来的”

贾环闻言一滞,然后谄笑的看着赢玄道:“哟上皇,杏儿杏儿郡主不说小子都忘了,小子还没当面给上皇道谢呢小子身上这个子爵,还是上皇隆恩给赏的。”

赢玄哈哈笑道:“行了,少装模作样。梁九功说的不差,你和贾代善不像,倒是和贾源更像。对了,丫头不说朕都差点忘了。

格物之道,朕也略有所知。为何少府的大匠费尽心思搭建暖室,产出的蔬菜竟然不如你庄子上产的这是何道理朕听说是因为你温室里的窗子大,可是大匠试验后,效果依旧不佳。”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讪讪笑道:“上皇,窗子大那就是一个幌子。窗子大了,保暖反而跟不上了,因为窗纸薄啊而且窗子大,采光其实也没提高多少。”

赢玄感兴趣道:“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贾环笑道:“因为小子是用玻璃做的窗子。”

“呀”

赢杏儿闻言惊呼出声,连梁九功都大感意外 的看着贾环。

赢玄却是大笑起来,抚掌叹道:“果然是大手笔,朕却忘了玻璃这一茬。只是,朕用的玻璃都是从欧罗巴大陆那边运过来的,你的玻璃从何而来”

贾环嘿嘿笑道:“小子运气不赖,找了个方子,又和烧琉璃的匠人们瞎搞了几个月,就烧出透明玻璃来了。”

赢玄闻言,细眉挑了挑,道:“朕参你一股,如何”

贾环嘿嘿笑道:“小子当然欢迎了”

赢玄奇道:“你也是精通经济之道的人,不知其中的利益,不心疼吗”

贾环摇头道:“上皇,这么大的财富,集中在小子身上,实在不是什么福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就连水泥小子都不曾大量制造。更遑论如今价比黄金的玻璃”

赢玄眼睛微微眯起,道:“你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不偷、不抢、不贪,凭自己的本事赚银子,有什么可怕的”

贾环老实道:“上皇,正如前面小子所言,小子虽然明白许多大道理,但小子的心性太幼,许多诱惑都抵挡不住。所以,小子就会在这些害人的念头还没升起前,就断绝滋养它的土壤。”

这话,不仅赢杏儿不笑了,连梁九功脸色都隐隐有些发白,心里直呼这个楞小子。

赢玄目光幽幽的看着贾环,道:“谁教你的这些这是帝王之术啊”

贾环脸色发白道:“上皇,您可别冤枉小子,小子顶多是瞎想了些臣子之道。”

“哼哼”

又盯了贾环看了良久后,赢玄道:“也不知说你精明,还是说你鲁莽。这种话也敢说不过你毕竟出身不同,心里能有这样的敬畏总是好的。既然如此,那玻璃的生意就归入内务府,分成的话,朕六,你四,如何”

贾环摇了摇头,险些没把赢杏儿吓死,居然敢和太上皇讨价真当做买卖呢不知道 什么叫金口玉言吗

不过,贾环的话却让她放下心来:“上皇,不是小子矫情,四成实在太多,小子难以吃下。”

赢玄好奇道:“那你的意思是”

贾环竖起一根手指,道:“最多一成,多一分都不要。”

赢玄皱眉道:“玻璃现下虽贵,但一旦大量制造,价格立刻 就会跌落。只要一成,你”

贾环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道:“上皇,若是只卖原始的玻璃,那就太不划算了。”

赢玄来了兴趣,道:“那你的意思是”

贾环循循善诱道:“上皇您想啊,原始的白玻璃能卖出什么价码不过是当窗子用罢了。若是我们再加工一下,制成玻璃屏风,制成玻璃灯笼,制成”

“好了好了好了”

赢玄只觉脑袋有些晕,摆手道:“朕总算知道 ,你为什么会有一个黑心肝死要钱的名头了”

看着贾环满脸无辜冤屈的悲愤表情,赢杏儿险些笑岔了气。

赢玄也笑:“朕虽然不好此道,但朕有一爱子,最长陶朱之术,改明儿,你和他好好去讨论,他正在内务府办差。”

贾环闻言,眼睛眨了眨,道:“九郡王”

赢玄点点头,笑道:“你也知老九”

贾环干笑了两声,心里腹诽道,忠顺亲王的钱袋子,谁不知道

可这趟浑水,着实可不好趟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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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妥当

“怎么,不乐意”

赢玄语气平淡的问道。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上皇,这九郡王和忠顺亲王好的都快穿小子今儿鲁莽,将忠顺王世子给揍了,小子担心,九郡王会阴小子一把”

赢玄哼哼笑了两声,道:“你也有知道怕的时候不过,武勋子弟,动动手打打架算的了什么朕当年和贾代善一起,还不是把仁王世子哼哼,你且放宽心,不要那么多权术忌讳。朕的吩咐,老九不敢不听。”

贾环还能说什么只能遵命了。

赢玄又道:“行了,你也去吧。日后常来请安,朕给你的那块玉佩,你当朕白给你的不成”

贾环唯唯诺诺的应了后,就老老实实的退出暖心阁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影才消失在暖心阁,赢玄就对赢杏儿道:“丫头,此人,可为郡马乎”

天色微暗,贾环方回到宁国府。

之所以没有直接去荣国府,是因为要换一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裳,还沾染着血迹呢。

门口处的赖二见到贾环进门后,立刻声张起来,被贾环训斥了一通,还是在那里咋呼。

贾环懒得理会,只嘱咐别找太医,就随他表现去了。

李万机也迎了上来,并韩家三兄弟和牛奔,温博伤势太重,在书房里歇着。

等贾环等人进了书房后,只见牛继宗、温正严并柳芳、侯孝康、蒋子宁、谢鲸、戚建辉、韩德功等人都在书房里候着,想来方才从宫里出来后,众人便直接到这里来了。

牛继宗等人见贾环一脸无所谓的进来后,心里顿时一松,而后牛继宗直接问道:“太上皇可有责罚于你”

贾环笑道:“让牛伯伯和诸位叔叔担心了”

“都什么时候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牛继宗脾气不大好,斥责道。

贾环也不恼,笑道:“没事,上皇就是和侄儿聊了会儿天。然后又和侄儿谈了门买卖。过两天去和九郡王商议。”

牛继宗等人闻言,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温正严才道:“太上皇就没提今日的事”

贾环笑道:“太上皇说了。武勋子弟,打打架动动手不算什么大事。当年他老人家和先祖还一起将仁王世子咳咳,总之,这件事在太上皇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事。”

牛继宗等人闻言。通通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温正严摇摇头,微笑道:“说到底,还是托荣国之福上皇这是将三公子当皇家子孙看待。”

这话倒没错,今日动手的若不是贾环,换做是牛奔或者温博,试试看,真当人皇家是吃素的。

牛继宗笑道:“行了,日后都小心行事吧。这群臭小子,整天精力旺盛的不知该做什么。依我看,就该拉到军中往死里训。还有,你也别三公子三公子的叫了,太生分,就喊他环哥儿就是。”

贾环也笑道:“这话正是,温世叔,您是我的世交长辈,侄儿又与温博哥哥经历过同生共死的战斗,算是生死弟兄了。您再三公子三公子的叫,晚辈心里着实不自在。”

温正严不是迂腐的人。贾环这只优绩股都这样说了,他哪里还会矫情,便以“环哥儿”相称。

不过,他还是对温博厉声训斥道:“今天这事。若不是环哥儿处理得当,身边又有高人相助,若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你这个孽障纵然万死,又何以能抵上万一

你虽年长,但日后行事却要多跟环哥儿请教。今日若非你后事不差。还知道让环哥儿先走,为父定然会毙了你这个孽障,免得一日奋武满门皆因你而亡。”

温博闻言,也有些后怕,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不敢吱声。

牛继宗回想起来也有些后背发凉,咬牙道:“那竖子当真该死,竟然敢指使七品高手袭杀环哥儿。嘿,他真以为一个亲王世子就能无法无天了若环哥儿今天真有一个万一,我等纵然起兵诛王,誓死也要为环哥儿讨回一个公道否则,他日如何有颜面去见荣宁二公”

此言,弥漫杀意之重,令温博等无法无天惯了的衙内都感到胆寒。

贾环却红了双眼,看着牛继宗哽咽道:“伯伯”

牛继宗瞪了贾环一眼,骂道:“哭什么死都不怕,还哭”

贾环讪笑了下,拭去眼角泪水,红着眼睛道:“侄儿不怕敌人狠毒强大,但侄儿却难当伯伯和诸位叔父的厚恩。”

柳芳笑道:“这倒是好男儿之言,只是,你难当我们的厚恩,我们当年受荣国更厚之恩,又让我们如何当得若是我们能眼见你被人欺负还无动于衷,那与禽兽何异行了,你也是懂事的早,我们也当你是支立门户的大人了,就别婆婆妈妈了,都是自家人。”

贾环点点头笑道:“是,柳叔叔。”

温正严又道:“今日你那酒楼让你温博哥哥给砸了,你让他赔,少一分都不许。不要担心他没银子,在辽东的时候,他带着亲兵家将偷偷跑去长白山上挖参,除了自家用的都让他卖了。他比我这个当老子的还有钱你就让他赔,不赔他个底儿朝天,他就不会长记性。”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温博一张黑脸,居然泛起红来,脑袋垂的更低了。

牛奔来了劲儿了,高兴道:“嘿,咱们还真是不是兄弟不聚头啊博哥儿,你才来神京,不知道底细。你去里打听打听,咱们这群人里,最能赚银子的全在环哥儿这。环哥儿就不用说了,水泥、东来顺,还有他那个菜店,好家伙,银子搬山一样往家搬哪

兄弟我虽然没他那么大本事,可我在他水泥里也占了一成半的股,嘿嘿,谁让我有个好兄弟还有三位韩家哥哥。也都靠着水泥生发了没想到,来了你这么个丑鬼兄弟,居然也那么会赚银子,可不是一家人吗”

温博怒道:“我呸要是环哥儿说我丑我也就认了。可你长的和个还有脸说我丑我娘都说了,我长的精神着呢。”

牛奔也怒:“对,是精神,谁看了你都提神,被吓的”

温博恼道:“那你就是被笑的”

“哈哈哈”

一群位高权重的爷们儿。生生被俩孙子给逗笑了。

“环哥儿,既然今天都过来了,明天我们就不来了。我们来的太勤,也是忌讳明日你就在家,好好的陪陪家人吧。今天风头出的太过,最近你们都安分点。”

牛继宗沉声叮嘱道。

贾环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盯着我们的人,确实不少。不过伯伯,奔哥哥和博哥哥都留在这养伤吧。他们伤的不轻。来回怕不好。”

牛继宗哼哼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怕他们回家后再挨家法吧”

温正严也哼了声,觑了温博一眼,道:“早晚免不了的事。”

牛奔和温博两人闻言,顿时沮丧了,敢情说了半天,白热闹了

贾环赔笑道:“伯伯,世叔,这次能否看在小侄的面上,就饶了他们一遭都是无心的,要说错也是小侄的错。温博哥哥是无心的,牛奔哥哥就更冤了,都没他什么事儿。”

牛继宗又哼了声,道:“行。那就暂且记下不过环哥儿,你身边那个高手在哪里我听说还是个姑娘,才破七品就能将那蒙战击毙。

这蒙战我是有所耳闻的,忠顺王府的三蒙,是赢遈最看重的武力。蒙战虽然最弱,但身手也颇为不俗。能将他击毙不得了啊”

贾环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伯伯,明月是小侄儿自己找的小妾。出身嘛”

“行了”

牛继宗打断贾环的话,道:“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们这些当叔伯的,没有看侄儿小妾的道理。”

贾环闻言感激一笑,忽地又想起一事,他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韩德功,诚恳道:“韩世叔,有件事侄儿想要求世叔一次。”

韩德功闻言一笑,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劝你最好也别开口。你自己也说,不怕人对你狠,就怕人对你好。这正是好男儿大丈夫该有的心态,唯恐受人大恩,无以为报。阿大他们虽不如你,却也还都算是好男儿。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也无法干涉。”

贾环无奈道:“可这可这实在是让小侄无法自处啊。”

韩德功摇头笑道:“大丈夫,并无愧对于人之处,又有何难以自处的行了,不要小家子气,不过一个名头罢了。”

牛继宗也道:“你以兄对他们,他们自当爱护于你,就这么简单,不要再啰嗦了。”

说罢,牛继宗等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都是武人,来去都利落,抬腿就走了。

大人走后,吐了不少血的几人都有些疲了,主要是今天的心理压力太大,看他们有些困,贾环就打发人服侍他们去客房安歇了。

宁国府占地极广,最不缺的就是客房。

又打发人持着宁国府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后,贾环便去寻董明月去了。

在他书房最里间的一隅,贾环敲了敲门,道:“明月,是我。”

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道:“等等。”

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瞬间让贾环脑补了很多内容

未完待续。

ps: 嘿嘿,谢谢大家的订阅、推荐和打赏

睡觉前看了些,均订487了。

距离500还有13个

我多攒点稿子备着,看啥时候能到500

最好是月末,我刚好爆发一次。

另外稍微说一下,贾环现在看起来牛气冲天,实际上你们想想看,他是在被欺负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么一大票荣国旧部,甚至太上皇都帮他说话。

但这并不代表,他要做某件事的时候,还能支使这些人无条件的帮他。

大家可以参考一下文中这些人的语气

我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看后文吧,后面会交待清楚的。

我心里有个大概的谱,应该还不至于写崩掉。

不过也感谢提出建议的书友,我能感受到你们的善意,真心谢谢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表白

事实证明,不管是火辣的女人,还是冰冷的女人,她们在说等等的时候,都不会是等一会儿那么简单。

小半个时辰,差不多也就是四十分钟后,房门打开。

贾环刚想挤进去,人却被提溜了出来。

贾环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女孩子的闺房原来是不能随便进的

干笑了两声,贾环正色道:“明月,我很牵挂你,就是想来看看,你还好吗你可能不知,在我心里的每一天,不管天气如何,但只要你安好,便都是我的晴天。这就是圣人说过的那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董明月淡淡的瞥了贾环一眼,薄薄的红唇中吐出两个字:“神经。”

贾环不满叫道:“耶耶你咋能骂人呢我又不是庄子里来的老表”

董明月嘴角扯了扯,肩头微颤,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

贾环嘿嘿谄笑道:“明月,你真好看。”

董明月脸色瞬间又沉下来,清冷道:“这些话,你还是去跟什么郡主公主去说吧。”

贾环不恼反喜,还是:“明月,你这是在吃我的醋”

董明月气道:“谁吃你的醋了我吃什么醋”

贾环哈哈大笑,得意道:“我就说嘛,像我这么出色的男子,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那样的出众,那样的闪亮,就算我已经竭力掩饰自己的优秀,却还是会打动万千少女的芳心唉,唉,别关门啊”

董明月冷冷的看着贾环,但这种冷,却已经不是三年前那般,看陌生人似得冷。

这种冷,有些像小情侣间闹别扭的冷。

贾环赔笑道:“我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嘛,别生气,别生气。”

董明月语气生动了许多。道:“你是想让我高兴奇了,我怎么发现你自己更高兴,我反而一点都不高兴”

贾环先是嘴角抽了抽,小声道:“你是在说我自嗨”然后又冤枉道:“我倒是想夸你可你又不让。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么孩子气。我夸你总行了吧啊明月,你就像那黑暗中的唔”

贾环嘴被塞住了,还好不是臭袜子。是汗巾

贾环瞬间觉得被无穷的幸福包绕,这是明月姑娘刚才洗澡用的汗巾吗

看到贾环发浪的表情,董明月就知道他没在想好事,气恼道:“这是新的”

贾环瞬间失望了,不过还是没绝望,从口中取出来后,顺手塞进自己怀里,而后在董明月发怒前正色道:“明月,我这次找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表示感谢。”

不过这话好像让董明月更加不高兴了。看都不看贾环了。

贾环得意笑道:“当然了,照咱俩的关系,说谢那真是见外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感动,怎么办呢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好”

董明月觑着眼防备的看着贾环,道:“你又想做什么你可不要自己找不痛快。”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明月你大可放心,自从两年前我不小心失手,把手放在了你咳咳上。经过那一顿胖揍,足以让小生终身难忘。”

董明月嘴角微微弯起,脑袋也扬的有点高了

贾环继续道:“所以,我悄悄发誓。在我武功不能超过你之前,或者在取得你的允许之前,我的咸猪手是再也不会乱伸的。”

董明月的嘴角弯起的幅度微微增大了些,更傲娇了好像在说:这绝对不可能

贾环再道:“为了表达我的感谢,在看到明月你那么出众的身手,尤其是将我从战团里提溜出来的那一刻。小生的了,特意为你创作出了一首”

董明月的肩膀抖了抖,过了一会儿,声音微微柔和点道:“什么小曲儿”

贾环不罗嗦,从一旁拿出一把吉他,深情的注视着董明月,拨动和弦,唱道: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要很大的勇气。



一曲完毕,贾环表情愈发深情的注视着静静的董明月,道:“明月,你知道吗在你救我那一刻,在你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下蒙战那一掌时,当你的血,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明月,我爱你虽然我没什么能给你,虽然爱你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爱你。小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砰”

“砰”

前一声是董明月一闪身回房关门的声音,后一声,是某个正想意图不轨的王八鳖犊子倒飞摔落地的声音。

“嘿嘿,吼吼”

躺在地上,无比酸爽的贾环傻笑着。

能对一个冰霜女神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呢。

还好

她没。

房间内,董明月只觉得俏脸如同火烧云一般,火热的,手一摸,竟然滚烫一片。

心儿也在不停的噗通噗通的跳。

他说爱我

董明月的身体都微微颤栗着,有幸福,有惶恐,还有不安。

三年间,一千多个日夜的相处,不知何时起,在她的心中,就慢慢有了他的位置,他的影子,还有他无赖一般的笑。

可是

她心中也不知道该可是什么,可是就是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妥。

是父亲吗

刚出书房门,贾环就看到大嫂尤氏和秦氏在几个婆子丫鬟的环绕下站在门外。

贾环惊道:“大嫂,秦氏,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尤氏先是上下打量了番贾环,见他无事后,才长吐了口气,眼睛湿润道:“真真是菩萨保佑,我们在后面听到三叔受伤了。魂儿都吓掉大半,便匆匆赶来。还好三叔无恙,不然不然”

说罢,便嘤嘤哭泣起来。秦氏的眼睛也红了。

贾环知道她们不止是在为他而哭,也是在为贾珍和贾蓉在哭,在害怕,在提心吊胆。

贾环既感动,又微微有些愧疚。柔声道:“让嫂嫂和侄儿媳妇担心了,不过日后你们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小弟出门,身边都有武人随行保护,神京乃是大秦都城所在,万没有再出事的道理。嫂嫂快莫哭了”

尤氏闻言,又抽泣了两声,便止住了,一双杏眼美目通红,看着贾环道:“三叔。如今这日子才刚好起来,三叔万万要小心才是。”

贾环点点头笑道:“小弟记住了。”

尤氏道:“想来三叔还要去西边儿,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明儿的事还有一些,我们就去了。”

贾环笑道:“让嫂嫂操劳了。”

尤氏笑道:“还不都是该做的”

说笑了两句后,尤氏就要离去,秦氏似乎这才鼓足勇气,看了贾环一眼又垂下眼帘,低声细语道:“叔叔多保重。”

贾环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干笑了两声,然后才发现自己声音似乎都变了。连忙咳嗽了声,才正过声音,道:“我记住了,你也要保重。”

尤氏等人听到这句后。面色那叫一个精彩。秦氏则涨红了脸,用似乎有些迷醉的眼眸看了贾环一眼后,屈身一福,柔声道:“谢谢叔叔。”

贾环挠挠头,强笑着跟尤氏解释道:“她她比我大,叫叔叔怪怪的。我又不好让她直接叫我环哥儿”

尤氏眨了眨眼,笑道:“没事,日后习惯了就好,反正三叔日后都在府上住了。”

贾环连连点头道:“正是这理儿。”

尤氏道:“那三叔快去西边儿吧,想必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还不定多担心呢。”

贾环点点头,又看了眼秦氏,而后道:“那我先去了。”

说罢,扯了扯嘴角,大步走开。

等贾环走后,尤氏忽然对身边的丫鬟婆子道:“三爷的性儿怎样,想来你们都知道。他最忌讳内玮的妇人丫头们嚼舌根子。

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一丁点儿咱们府上的鸡毛蒜皮小事,纵然我这个当家太太的脸上无光,可你们也要仔细想想,三爷那儿会有你们的好他今遭回来时,衣裳上沾的是什么,你们都记得”

尤氏的得力丫头名唤银蝶者,却也是一个乖巧灵动的丫头,听尤氏这么一问,她忙配合道:“奶奶说的是,三爷身上沾染的,可不是血又是什么奴婢出去打听了打听,外面都在说,三爷今儿在外面,和忠顺亲王的王世子大打出手,三爷把人打的都唉可结果,三爷不仅没事,还得了太上皇的赏儿回来了。三爷连亲王世子都能打的半死,又何况我等奴婢”

尤氏满意的看了银蝶一眼,道:“你们明白就好,反正命是你们的,要是不想要了,你们尽管犯口舌。”

一婆子赔笑道:“奶奶说的哪里话咱们府这样的门第,岂能是小门小户那般没有规矩的再说,三爷和奶奶都这般大方,月钱比外面高了一倍不止,年节还有厚赏。只要用心办差,三爷和奶奶就没有让奴才们吃亏的时候。这样的主家,外人说说我们做奴婢的都不与他轻饶了去,我们又哪里会自己说嘴自己”

尤氏闻言哼了声,然后又瞥了眼几乎无法自处的秦氏,笑道:“你这丫头不自在什么三爷才多大什么事都没经过,自然放心吧,他最重规矩,不会怪你的。”

秦氏俏脸若晚霞般,此等姿色莫说贾环,就连尤氏和那几个婆子丫鬟看了,都忍不住心里砰砰跳。

尤氏心里暗暗一叹,却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刁状

贾环自然不知道,他走后,尤氏给众人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

此刻,他正面临了八堂会审呢。

进了荣国府大门后,居然是贾琏亲自前来迎他,面色还比较沉重。

贾环倒也懒得问什么,就跟他一起去了荣庆堂。

荣庆堂内,贾母坐在上首软榻上,面色无悲无喜。

下方,倒是史家两兄弟坐在左侧上首,贾政反而坐在了右侧首座。

王夫人居然也在,和王熙凤一起坐在贾政下首。

贾琏进门后,则坐在了史家兄弟的下座。

贾环满脸笑容的进门后,在堂上给贾母行礼,笑道:“老祖宗,孙儿给您请个晚安。”

贾母淡淡的“嗯”了声,道:“起来吧。环哥儿,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听说,你在外面惹了大祸”

贾环莫名道:“什么大祸没听说啊孙儿怎么不知哪有什么大祸”

史鼎比他兄长史鼐还坐不住,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指着贾环道:“你还有脸问什么大祸你使人杀了忠顺王府的家将,你更是将忠顺亲王世子给打的骨头都断了不知多少根,现在都还在抢救这还不算大祸”

贾环很奇怪的看着史鼎,奇道:“你哪位”

史鼎闻言,差点给气炸了,他转身看着贾母道:“老祖宗,你听听,你听听,这个畜生说的是什么话他居然问我是哪位”

“史鼎”

贾母没有说话,下方的贾环一声爆喝,险些将史鼎给吓软了腿。

贾环瞪着眼睛。冰冷无情的眼神看着史鼎,一步步走向他。

史鼎想起忠顺亲王世子的惨样。不由咽了口吐沫,浑然忘记。贾环不过四品武人,而他却是五品

史鼎干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贾环走到史鼎跟前,一字一句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说”

史鼎被贾环逼退到椅子边,然厚被他这一声“说”给吓的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

他不知道,贾环到底会不会揍他,但是他觉得贾环连赢朗都敢揍。更何况是他

史鼎不敢说,史鼐也不敢直接跟贾环说,只是看向上头的贾母,道:“姑母,您瞧瞧他,他还当不当我们是他长辈我们是不是他亲表叔我们史家和贾家还是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家”

贾环猛然转头,瞪向史鼐,道:“你逼老祖宗干什么你有话直接跟我说啊,我才是贾家的族长我现在就回答你。你们史家,现在不是我们贾家的盟友,因为这是你们史家自己的选zé。

你们史家兄弟两个早就选zé了站在忠顺王府那边,给他们当狗腿子去了。”

“贾环”

贾政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贾环已经过分到了极点。

这种话能说吗

老太太还在呢

贾母摆手,让贾政闭嘴,她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说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环瞪了眼史家兄弟后。然厚才重新堆起微iào,和声道:“老祖宗,是这样。奋武侯府的温家叔叔,近来才从辽东调回京,担任军机阁大臣。温家哥哥温博也跟着一起回了神京,不过他自幼长在辽东,不知道都中风情,结果被忠顺王世子给钻了空子,引他去了孙儿的那间酒楼里闹事。

后来他和孙儿打了一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误会解开后,那忠顺王世子恼羞成怒,竟然指使忠顺王的家将要将孙儿和镇国公府牛家哥哥当场格杀。孙儿被牛家哥哥、韩家哥哥还有温家哥哥一起合力相救,才逃得一命。

然厚孙儿身边的高手赶来,击杀了那个追杀孙儿的家将后,孙儿见牛家哥哥他们每个人都身受重伤,温家哥哥甚至差点都快被打死了。大怒之下,就将赢朗给打伤了,就这么回事。”

“你说的倒轻巧,就那么回事亲王世子爵贵尚在郡王之上,也是你能打的”

王夫人安分了几年了,今朝却又发起难来,贾环想不通,莫非她以为他完蛋了,那爵位就能轮得到贾宝玉去做

“就是,亲王世子,何等尊贵,也是你能打的”

史家兄弟见贾家内部都有人这般说,愈发来劲了,开始啰里啰嗦的跟贾母告起状来,说亲王世子多么多么惨,忠顺王多么多么恼怒,绝不会善罢甘休云云。

说的贾政都跟着不安起来,贾琏就更别提了,王熙凤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满的看着贾环。

贾环冷笑了声,看着史家兄弟道:“他忠顺王世子就那么尊贵,合着我们就该被打被杀”

史鼎不屑道:“你也配和人家亲王世子比”

贾环昂首傲然道:“我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如何比不得他尊贵若没有我先祖浴血奋战,赢朗这种区区竖子,也配跟我拿大”

史鼐摇头叹息的对贾母道:“姑母,你可瞧见了吧何等骄横何等骄横啊”

贾母依旧面无表情,看着贾环道:“太上皇怎么说”

贾环闻言一笑,道:“太上皇留下孙儿说了会儿话,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还反过来安慰孙儿说,武勋子弟,打几架算什么事而且太上皇还跟孙儿说,当年他年幼时,曾和先祖荣国公一起把仁王世子给打了个半死,夸孙儿有先祖之风呢。”

贾母脸上终于有表情了,惊喜的,道:“果真太上皇没有责罚于你”

贾环讪讪一笑,道:“倒也不是没有责备”

什么来着人家到底是天家贵胄,又岂是”

史鼐的话没说完,就被贾环不屑的打断道:“太上皇责备孙儿说,他赏给孙儿的那块龙形玉佩不是让孙儿白拿的,说孙儿不该偷懒,不时常去给他老人家请安说话。”

“嘎”

史鼐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刚刚被狗侵犯过了一般,那叫一个精彩。

贾母嗔怪道:“那你先前怎么不去这般不懂礼,还让人家太上皇嗔你”

贾环嘿嘿笑道:“孙儿哪儿知道啊老祖宗您想,就连爹就连二叔父这种级别的二品大员,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太上皇一面,寻常阁佬大臣顶多也是个把月才能见一次。孙儿要是整天往龙首宫里跑,实在是不像话。”

贾母嗔怪道:“那你不会别天天往那跑,隔三差五的去一次不就成了”

贾环看着史家兄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老祖宗英明”

贾母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道:“镇国公府的伯世子,奋武侯家的那个小子,还有定军伯府的那三位公子,如今都怎样了”

贾环笑道:“都在孙儿那边歇着呢,等好一点,再让他们来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正笑着要开口说话,史鼎又开口了:“哼,这世上多少数典忘祖的人。也不看看到底谁才是至亲你就这么把贾家的银子往外花,给老韩家培养出三个武人我史家的日子还不如韩家,也没见你想着我们”

贾环看了眼脸色骤然沉下去的贾母,淡淡的道:“韩家三位哥哥是我的家臣,怎么,两位表叔也想当我的家臣”

史鼎和史鼐闻言,脸色顿时涨的通红,要不是被贾环凌厉的眼神逼着,怕是连娘老子都要骂出口了。

家臣

那是什么,那是奴才

贾母懒得看她那两个娘家侄子的恶心脸面,倒是有些不悦的看着贾环道:“定军伯府当年也是荣国麾下的战将,你怎么”

贾环苦笑道:“当初正是因为看在他们是先祖旧部的原因,而且为人又颇知忠义,孙儿才支援了他们一些。谁曾想,他们竟非要拜在孙儿门下做家臣。刚刚定军伯府的韩世叔也在孙儿那里,孙儿还求他来着,让他好好劝劝韩家三位哥哥。

可韩家世叔言道:知恩图报方为好男儿本色,若是只是一味的得到,而不思报恩,那不算好男儿,也不算定军伯子孙。孙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见这世上,还是有知忠义者的。”

贾母动容道:“纵然如此,你也不可真拿人当家臣,你得好好待他们当年荣国在世时,待人最为和善了,哪像你,整天不知安分,打了这个打那个”

虽然是责备,可脸上的骄傲神色却是掩饰也掩饰不住。

看看吧,谁还敢说我荣国凋零

我孙儿连亲王世子都照打不误,打了还没事,还能和太上皇聊天

这种气氛下,史家兄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胡乱拱了拱手,就走了。

贾母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贾环劝道:“老祖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们吧”

“你放屁”

贾母还没反应,贾政就暴起,指着贾环怒声道:“你胡沁什么什么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贾环张合了几下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贾母不乐yi了,瞪了贾政一眼道:“你凶什么凶刚才你怎么不凶听到环哥儿打了亲王世子,就一个个如丧考妣,大祸临头的模yàng,现在倒是横起来了。”

贾政哭笑不得道:“老祖宗,那那是一回事吗”

贾母摇头叹息道:“你们啊,都不成,贾家这份家业,还是得由环哥儿来扛,也就他能扛的动了。”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母亲

贾母的话,让众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贾环笑道:“老祖宗,这边自有链二哥担着,孙儿可顾不得这边”

贾母笑了笑,道:“什么这边那边的,还不都是一个贾字?你链二哥也是好的,处理府里的事没差错,可和外面联系,还是要看你了。

你没从武之前,镇国公府理国公府齐国公府,奋武侯府定军伯府,这些公侯伯门第,虽说年节时也有年礼送来,可实际上当家家主之间已经没什么联系了。

就祖宗留下的那些情分,用一次行,用两次行,难不成还能用一辈子不成?若不能继续来往,情分只会越来越淡。

你链二哥没有习武,自然和他们搭不上话。你就不同了,你不仅习武好,还会做人做事。短短几年时间,就将这些力量又联系起来了。今日能和温家化敌为友,就做的极好

咱们贾家,如今终于又重新回到顶层勋贵行列了,不再是以前的空架子货,只是在府里称王称霸了。”

贾母的话,让贾政和贾琏都红了脸,愧疚难当。

贾环笑道:“老祖宗,这话可就冤枉链二哥了。链二哥虽然没在外面应酬,可他能将老祖宗伺候好,就是咱们贾家最大的功臣啊。

荣国老祖虽然不在了,可只要有老祖宗在,那些人就不得不给孙儿几分薄面。若是老祖宗不在了,那荣国老祖的威望才算是彻底没了根,孙儿也就不能狐假虎威了。

所以啊,链二哥能将老祖宗伺候好,让老祖宗长命百岁,孙儿打心底里感激他呢还感激大嫂二嫂宝哥哥和林姐姐他们,凡是能让老祖宗笑口常开的人,孙儿都衷心的感谢他们。”

贾母闻言,感动的拍了拍贾环的手,将他拉到榻上坐下。然后抚摸着他的脸,道:“真真是祖宗显灵,才赐给我们贾家一个环哥儿啊”

贾环闻言笑了笑,然后忽然开口道:“咦。老祖宗,大太太呢?”

贾母闻言,面色忽然淡了淡,道:“大太太最近迷上了礼佛,我使人在后面修了一个庵堂。送她进去清修去了。”

贾环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赔笑道:“那敢情好,我们东边儿出一个大老爷神仙,咱们西边儿出一个大太太菩萨,真真好。”

“呸敢拿神仙菩萨饶口,也不怕佛祖怪罪纵然佛祖慈悲,不怪罪于你,也要小心邪祟。”

贾母嗔怪道。

贾环哈哈笑道:“老祖宗,孙儿我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天生富贵。行动处,自有贾家先祖保佑,其他的神和佛,却是拿我没办法的至于那些邪祟,更是笑话。忠顺王世子指使七品高手袭杀于我,却不想反而被孙儿之人生生击杀这种杀局都奈何不得孙儿,孙儿就不信,还有什么邪祟能奈我何”

这一番气势逼人傲气天成的话,说的堂上众人纷纷一怔。

看着神采飞扬的贾环,众人几乎毫无抗拒的就相信了他那句天生富贵的话。

若非是天命有大造化者。又岂能做到贾环今日这步?

不过,贾母还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叮嘱道:“不可再行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贾环恭敬领命。

贾母点点头。沉吟了下,然后又扫了眼贾政和王夫人等人,对贾环道:“环哥儿,如今大太太去礼佛了,她那套院子也就空了出来。你看,是不是将你姨娘接回府来。安置在那里?

你如今已经回来了,只留她一人在庄子上,终究还是不便。虽然如今你过继到东边儿去了,可说到底,她亦是你的生母,不可忘记。”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色变,尤其是王夫人,脸色难看到惨白,手死死的抓着太师椅把手。

王熙fèng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倒是贾政脸上明显多了分惊喜之色。

贾环闻言,挠挠头,笑道:“不瞒老祖宗,孙儿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孙儿原本想,看我父亲那边的情况,貌似快要功成登仙了,到时候,干脆直接将姨娘接到我那边……”

“不好不好。”

贾母没等贾环说完,就连连摇头否定道:“不管那边大老爷是不是升仙了,赵丫头都不好住到你那边去,没有名堂,还使小人说嘴。你这过继的,到最后说不定就成了亲生的。”

一旁,贾政的脸都黑了……

贾母又道:“到时候,你娶亲时也不便宜。她毕竟不是正室太太,又名不正言不顺的住过去,媳妇就是想孝顺都没法孝顺。到时候是她地位高还是你媳妇地位高?”

贾环眨了眨眼,道:“当然是我娘地位高了,媳妇还能比娘地位高,那不是没天理了?”

贾母又气恼又欣慰的嗔怪道:“可礼法上,她却不是你娘。你娘是死了多少年的东边儿大太太,就是讨诰命,日后也是给已故的大太太讨的,和她无关。到时候,你媳妇的诰命都比她高,婆媳两人怎么相处?”

贾环挠头道:“太复杂了……可是住到这边的话……”

贾母没好气道:“她毕竟算是出过府的,就不用再给太太立规矩了。太太也不缺一个立规矩的人,是不是啊,淑清?”

王夫人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僵硬的点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贾环道:“老婆子这里也委屈不着她,不过是过来一起说说话,玩笑几句罢了。至于奴婢们,就更不敢怠慢她了。如今两园子的奴才们,就没有一个不怕你的。”

贾环尴尬的笑了笑,道:“老祖宗,不是孙儿太严苛,实在是刁民太多啊”

“啪”

贾母笑着打了贾环手一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说起来,赵丫头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呢。”

贾环嘿嘿笑道:“姨娘在庄子上说过好多回了,就盼着回府呢。孙儿不孝,还曾笑过她。说在庄子上好好的太太不当,回去后给老祖宗立规矩就这么好?姨娘揍了我一巴掌,骂孙儿懂个屁,说老祖宗身边才是真正的福地。还是说孙儿那破庄子就是金子做的。银子垒的,也不如在老祖宗身边有福气。”

贾母听的喜的无可无不可,道:“她呀,就是嘴上不好,没读过什么书……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对了,她在你庄子上不再捡点儿什么了?”

贾环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诧异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当年我和我娘的光辉事迹您都知道啊?”

贾母大笑起来,道:“你这小人儿,还有脸子说那是光辉事迹吗?我和太太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左右不过是一些小东西,有一回,你在我这看中了一双象牙筷子,就自以为别人看不见,悄悄的塞进裆里。不想走着走着就掉出来,你还当别人看不见,就继续塞,塞完后装作没事人似的,真真是掩耳盗铃。等你去了后,一屋子人差点没笑出毛病来”

“哎哟孙儿我这张嫩脸诶,可算是没法要了”

贾环捂着脸,趴到贾母边上不肯起身了。

饶是先前许多尴尬,此刻除了王夫人外,其他人还是大笑出声。

贾母笑的最高兴。道:“不过是个孩子,谁又真较真儿?只你那母亲当时让人生气。不过想来,如今你都这般出息了,她还能这样?”

贾环仔细思量了番。然后起身正色道:“老祖宗,这孙儿可不敢跟你打包票,不好说的。万一哪天我娘故技重施,想体验一下往日的生活,您老看在孙儿的薄面上,可得多多包涵点儿。不管您老少了什么。孙儿都描赔”

贾母刚平息的笑声,一下子又起来了,指着贾环笑骂道:“你娘知道你这般编排她,看她不撕了你的嘴”

又笑了一阵后,贾琏外面有事,就先告退了,随后贾政也离去了。

等屋子里就剩下贾母贾环鸳鸯并王熙fèng和王夫人时,贾母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王夫人道:“淑清啊……”

王夫人闻言,连忙起身应道:“在。”

贾母道:“如今这里没有外人,有的话,老婆子我就敞开了跟你说说。”

王夫人脸色一变,强笑道:“媳妇听着。”

贾母点点头,道:“我疼宝玉的心,你也是知道的。纵然环哥儿如今我也疼的紧,但到底还是没有疼宝玉强。我这一屋子的东西,以后也都是留给他的,环哥儿一分银子都没有。你道为何?”

王夫人脸色好看了些,却摇头道:“媳妇不知,许是环哥儿自己能挣……”

贾母哼了声,道:“你这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吗?没错,因为环哥儿自己能挣更多更大的家业。老婆子这点东西,未必能放在他眼里。可是,宝玉行吗?”

王夫人闻言脸色一下涨红,缓缓摇头道:“宝玉他……怕是不通俗物。”

“不通俗物?呵呵,是……”

贾母淡淡笑了两声,道:“老婆子今年六十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去见荣国公。你今年也快五十了吧?”

王夫人不明所以,点点头道:“是。”

贾母道:“我在的时候,还能护着宝玉些。你在……兴许也能护着些。等你我都不在了,谁还能护着宝玉?”

……未完待续。

ps: 大伙儿很给力,均订493了,还差7个……

我10号到12号出差,原本攒了十章的稿,准备突然爆发一次,让良辰也来盟一个。

结果被出差给毁了……

不过出差可以带着笔记本,抽空间我还是可以码字的,晚上可以。

12号的时候咱们还有一个客户端的封推,我以前没上过这么高大上的推荐,不知道效果如何。

但想来总能涨几个均订吧?

所以如果没意外的话,等我十二号回来,最迟十三号,应该就能爆发一次。

小爆吧,五更,争取六更,遥望七更,嘿嘿

还有就是,感谢大家的打赏,每天都有几个书友在打赏,看的我赏心悦目的~~

...

第一百八十章 亲事

听了贾母的话,王夫人面色一白,竟然忘记回话。

是啊,等老太太不在了,谁还能护着宝玉

她吗

她行吗

贾政都不护着,她能护的住

到时候,别说是护宝玉,她自己恐怕都没人护了。

王熙凤

呵呵,王夫人却不信,身居一品诰命夫人的王熙凤,到时候还会听她的话。

尤其是,王熙凤头几句罢了。不过,孙儿有个事提前跟老祖宗打好招呼”

贾母见他面色郑重,便也敛起笑容,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贾环看了鸳鸯一眼后,低声道:“今天的事,让孙儿有些感悟孙儿看中了王子腾身上的那个官位,京营节度使一职,在王子腾手里都糟蹋了,那原也是我贾族宁国府的位置。所以。孙儿想将它收回来。”

贾母闻言,皱眉道:“怕是,有损亲戚颜面”

贾环也有些犹疑,道:“据孙儿所知。王家目前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像兄弟只是,王子腾到底不是武人,能力着实有限。占着位置却使不上力,一点忙都帮不上。孙儿寻思着,干脆给他换个位置看看。”

贾母闻言。缓缓的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先想好了,既然人家没有叛了咱们,咱们轻易还是不要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贾环点点头,道:“不让他吃亏就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位置,算是个肥差。王子腾孙儿倒是不担心,就是怕太太那边会想不开说到底,孙儿与她也算是母子一场,不愿与她闹的太僵。”

贾母欣慰的看着贾环,道:“你是懂事的,想的周到,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既然你为他寻了一个肥差,那他自然就没有再埋怨的道理,太太也怪不着你。放心吧,太太那里要是有说法,我去同她理论就是。”

贾环呵呵笑道:“哪里敢麻烦老祖宗,就是提前跟老祖宗报备一声。”

贾母颇为欣慰的看着贾环道:“你真是出息了,连这种大事都能操办了。”

贾环不好意思道:“哪里是孙儿的真能为还不是有一个好祖宗,托了祖宗的洪福,外面人才会给孙儿一点薄面”

贾母摇头道:“我又不是眼瞎耳聋的无知老婆子,你先大老爷还有东府的珍哥儿,何尝不是有你的条件甚至比你的条件还好。可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妄自尊大,跟谁都拿乔着,好像别人就该听他们的一样。最后,什么事都做不成,除了一二户纨绔子弟,正经勋爵都不愿和他们来往了。

再看看你,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咱们贾家的人脉又经营起来了。纵然有祖宗的缘故,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贾环呵呵笑道:“老祖宗这是在夸孙儿呢”

贾母笑眯眯的看着贾环,忽然心里一动,道:“环哥儿,你今年也有十一岁了”

贾环点点头,道:“正好十一了。”

贾母道:“看着,却和十七八的差不多了,可以找人家了问着了。”

贾环闻言,连忙投降道:“我的老祖宗诶,孙儿这才十一就找媳妇,那等孙儿二十出头不就当祖父了”

“噗嗤”

鸳鸯一口喷笑出来,趴在榻边使劲抖肩膀。

贾母也笑,将贾环的手抓在手里拍着

笑了一阵后,贾母道:“看你的意思,是想要日后自己寻摸”

贾环也没辩解,点点头道:“过日子,总是要两个人情投意合才好。不怕老祖宗笑话,孙儿原看云不错呢”

鸳鸯刚才差点没笑坏,此刻差点没吓坏。

贾母闻言。却没有多吃惊,她早就知道这个孙儿不同寻常,不可以常理度之,只是

贾母叹息了声。道:“云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贾环点点头,道:“这正是孙儿最欣赏她的地方,出身艰难,可是却从不自怨自艾,每天都能积极生活。只是史家那边。实在让人头疼”

贾母脸色有些悲哀道:“我父亲,第一代保龄侯,是老荣国公麾下最强的战将之一,也是最忠心的将领。只可惜,却英年早逝了。

环哥儿,你们太小,哪里知道当年高祖皇帝和荣宁二公为了驱逐鞑虏所付出的代价。大秦每一寸的土地,都是让他们用鲜血泡出来的。因为感伤于老保龄侯最早阵亡,第一代荣国公这才会挑选我作为贾家的主母,还扶持我兄长成了新一代保龄侯。

可惜。没有父亲的指点教导,我那兄长到底是教戒,长歪了,也走上了歪路。如今这一代,更是连上一代都不如

唉,如今的史家,也就云丫头算是好的了。罢了,明儿我就使人将她接到我这里,告诉那边,养在我名下就是。”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贾母没好气的哼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便宜你。老婆子我是为了让史家出个好人”

贾环还是嘿嘿的笑,道:“那孙儿也要多谢谢老祖宗呢”

鸳鸯忍不住笑道:“哟,老祖宗,瞧瞧。这可就疼上了。”

贾母因为贾环选了史湘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呢,嘴上却不饶过,道:“他那是不害臊”

不过看着贾母放光的脸,鸳鸯悄悄对贾环竖起了跟拇指。

自此之后,贾环在贾母心目中的地位。就真的能和贾宝玉不分上下了。

不管怎么说,贾母都姓史,是史老太君。

怎么可能完全不念及娘家

尽管娘家侄儿太不像,可人情没有那么理智,尤其是老人。

贾环之前摆明了车马炮,要和史家一刀两断,再没有什么四大家族之说了。

贾母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芥蒂。

可现在,贾环明言,要选一个史家大小姐作太太。

这是什么

这表明,日后至少五十年内,贾家和史家其实都是一体的。

只是此史家非史家兄弟的史家罢了。

但贾母不会在乎这个,她只在乎,贾家子孙后代里,史家血脉越来越浓郁了。

而她也能有一个娘家人在身边,更完美。

“对了,还有一事今天的事情,闹的还是有些大。而且牛伯伯他们方才也到我那边去过了,所以明天他们就不来了,只打发人送过来。不过,明天来的人估计还是不会少。

老祖宗明天索性就先不要过去了,人太多,而且都是想沾光的。听那些人的奉承没什么意思,还累人的慌。明儿老祖宗就让凤姐姐去我那里帮忙,和尤氏一起招待一下内眷就是。

等过了明儿遭,孙儿再请老祖宗并诸位姐姐还有宝二哥一起去会芳园玩耍。

孙儿使人寻了一些大闸蟹回来,等后日,咱们吃着螃蟹,赏着金菊,饮着桂花酿,清净自在的好好乐一日,老祖宗以为如何”

贾环笑道。

贾母点点头,道:“这才是正理。就是苦了你了,小小一点年纪,就要忙着和那些人打擂台。”

贾环嘿嘿笑道:“也打不了什么擂台,如今都知道孙儿的脾性不大好,连亲王世子都敢揍,他们也怕惹毛了孙儿,孙儿直接拳头招呼怎么办”

“哈哈哈”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吵架

“都醒来了?”

和贾母说了会儿话,又去看望过迎春探春惜春姊妹,回到宁国府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子时初刻了。

不过,看见书房里有些萎靡不振的哥儿几个,贾环顿时乐了。

“笑个屁”

牛奔一边啃着骨头,一边没好气的骂道。

贾环哼哼道:“我这天华宝地,原本是灵光四溢的书香圣处。得,今儿算是毁于一旦了。”

说归说,贾环手上却没闲着,从桌子上的大瓷盘上,扯下一根羊肋骨,也啃了起来。

牛奔懒得理他,竖了跟中指。

温博吃的满口流油,吸溜吸溜的声音让贾环感到无奈:“哥,你能不能轻点儿,真和奔哥一样,庄儿里来的?”

温博头都不舍得抬,嘴里满满当当的支吾道:“环哥儿,你这……你这儿煮的肉怎么……怎么这么香?我……我家煮肉也舍得放香料啊,砂仁豆蔻什么的都有。怎么就没这么……吸溜……香呢?”

牛奔报复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像环哥儿这样的乡下人,平日里没什么玩乐,除了种地外也没什么大志向,可不就是一门心思的琢磨吃喝。博哥儿,照我说,咱们千万可别跟他这个小泥腿子学。”

温博满脸犹豫:“可是我想吃……”

牛奔鄙视道:“傻不傻?想吃就来这儿,谁还能拦着你?”

温博大喜,竖起大拇指道:“奔哥儿,我就没你这么不要脸”

“哈哈哈”

看着傻了眼儿的牛奔,贾环大笑出声,一旁正大嚼的韩家三兄弟也放声大笑起来。

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牛奔也不恼,比划了根中指后,笑骂道:“都不是省油的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

要不说穷文富武呢?

宁国府的厨子都感到咋舌,这群人简直都是饭桶……不。都是肉桶。

就这么四五个人,硬是吃进去两只大黄羊啊

这一般人家,一只羊腿都能吃上半拉月,已经算是比较殷实的百姓人家了。

谁家要是摊上这么几个能造的主儿。那可真是……

造孽啊

酒足饭饱后,贾环又问道:“感觉怎么样了都?太医怎么说?”

牛奔没所谓道:“还能怎么样?练了这么多年筋骨,要是让人一下就打废了,那还混个屁?而且……那个贼子又不是傻子,杀你一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还真敢对我们下狠手?博哥儿也就是面上看着惨,内里也没太惨……”

温博无语道:“就没你这样的,你还嫌不够惨?”

不过,随即又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强了,十五岁,五品可谁知道,先是败在环哥儿手里,又在一个毛贼手里连一招都过不去,窝囊啊”

贾环连忙撇清道:“咱俩怎么回事都知道。真和你打起来,我顶多也就能坚持一会儿,博哥你别太谦虚。至于那毛贼……呵呵,天下的毛贼要都有那个水平,那这大秦的江山就该处处烽烟了。这样的人,在忠顺王府估计都没几个。”

牛奔比划了三根手指出来,道:“三个,顶多就三个。不过,赢遈身后那个老头子应该比蒙战还要厉害,再有一个。大概就是蒙战的哥哥,也比蒙战厉害,忠顺三蒙,老蒙最强。咱们也别丧气。咱们哥儿几个才多大点?根骨又不比别人差多少,只要苦练下去,超过他们是迟早的事。”

贾环奇怪道:“这蒙家父子什么来头?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资源,居然能供他们父子三人一起从武?”

牛奔嘿了声,道:“据说他们蒙家从祖上十八代起就是有名儿的摸金校尉,你说说看。他们哪来的银财……”

贾环瞠目道:“这也行?”

温博则皱眉道:“挖人祖坟之事,丧尽天良。他们就不怕遭报应,不得善终?”

牛奔咂摸了下嘴,道:“所以,他们才投靠到忠顺王府,给忠顺王当走狗。只是,天日昭昭,报应不爽。今日蒙家老三不就挂了……对了,环哥儿,你身边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我的天哪,生猛的一塌糊涂啊真是你侍妾?”

贾环得意的笑道:“那还有假?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私藏的那套功夫从哪里来的吗?”

牛奔眼神放光道:“就是她教你的?”

贾环哼哼笑道:“不,是我岳父老子教的,算是嫁妆”

牛奔眼泪都快下来了:“环哥儿,咱们亲兄弟,你能不能再问问你岳父老子,他还有没有女儿了,有的话也考虑考虑我呗”

贾环哈哈大笑道:“死了这条心吧,没了,我岳父老子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要不他也不能这么大方,传我这套功夫。”

牛奔哀嚎了声:“还有没有天理?”

温博的着重点倒不在女人身上,他看着贾环道:“你们说的那套功夫,可是让你筋骨奇壮的原因所在?”

贾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道:“没错,正是这套功夫的原因。只可惜,我答应过我岳父老子,除了将来能传给他外孙外,再不可外传。不然的话,我也可以传给诸位哥哥们。”

温博虽然艳羡,但还是很坚定的点头道:“他的话是对的,道不可轻传,轻传非福,这是我爹的原话。而且,这件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对外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环哥儿,日后这种事,你最好连我们都不要讲,这不是义气之事。”

牛奔不爽的看着温博一副兄长的模样叮嘱贾环,心里泛酸,脸上嗤笑道:“看你一副丑鬼样儿,心里倒还算明白。只是,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用你来聒噪?你算老几?再说了,就算环哥儿傻,难道我这个当哥哥的还傻?你和环哥儿才认识多会儿,用的着你来操心?”

温博闻言大怒,粗黑的扫把眉竖起。怒道:“奔哥儿,你这是在放屁,放臭狗屁”

牛奔也怒:“你才放屁,你放狗臭屁”

“诶诶诶消停点儿成不成?要打也等养一夜后。精力充沛了再动手也不迟。”

贾环拦在二人中间,一手撑一个,劝道。

听贾环这么一说,二人觉得也有道理。

温博桀骜道:“白猪,今儿爷们儿就先饶你一遭。让你养一养,等明儿起,你仔细着了”

牛奔大怒道:“黑鬼,要不是看你吐血吐的可怜,小爷我让你跪了你信不信?”

“你来啊白猪”

“来就来黑鬼”

贾环挤在两人中间,骂道:“我就艹了,能不能先去刷牙再吵?兄弟我都快被你们臭死了。”

温博和牛奔闻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起将手捂在嘴边,哈了口气,嗅了嗅后。看着贾环面色惭愧……

等两人安稳的坐好后,贾环屏住了良久的呼吸,终于能吸口新鲜空气了。

“急个毛线?明儿有的是你们打的时候”

听到贾环气急的话,牛奔八字眉一挑,道:“明儿你怎么安排?真摆擂台?”

贾环灌了口果酒,没好气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真挤在一起看戏?后宅女人们看戏也就罢了,我们这些人看戏有个屁意思”

温博闻言来兴趣了:“嘿,环哥儿,你这主意不错有新意咱们武勋将门,就应该来点儿不一样的。明儿哥哥上擂台帮你守擂。当擂主。让奔哥儿这种小毛贼尽管来攻就是”

牛奔嗤笑道:“装什么大脑袋壳子?你有种和弟妹打切,一只手都捏死你”

温博大怒道:“那也比你强说的好像你能抗过弟妹一只手一样”

牛奔鄙夷道:“你根本就没能领会环哥儿的意思……”

温博闻言一怔,道:“环哥儿什么意思?”

牛奔这下得意了,道:“不知道了吧?不知道就安分点。别刚来就跳上跳下的,懂不懂规矩?”

贾环也好奇:“奔哥,我什么意思?我怎么都不知道?”

“噗嗤”

“哈哈哈哈”

温博笑的不可自已,对牛奔比划了根……无名指。

牛奔羞恼的瞪了贾环一眼,气愤他居然拆台,然后挤眼道:“你不就怕明天来拉关系的俗套客人太多。懒得应付,所以干脆摆下一个武擂,把那些清高的不曾习武的人通通哄走”

贾环恍然,竖起了根大拇指,道:“高,奔哥这主意真高”

温博笑的愈发不可收拾了,韩家三兄弟也乐。

牛奔气的“哇呀呀呀”乱叫,然后扑向了贾环,抓起他的头发就乱挠……

……

“太太,可好些了?”

看着彩霞将一块温湿的厚绒帕从王夫人额上取下后,王熙fèng连忙问道。

王夫人长长的呼了口气,眼神微微茫然道:“能有什么好不好的?终究不过是……fèng哥儿,你对老太太的话怎么看?”

王熙fèng闻言,摇头苦笑道:“连太太都想不透彻,我又如何能有什么作为?”

王夫人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道:“那你觉得老太太说的在不在理?这份家业,果真只能由老三去扛,链哥儿和宝玉都不成?”

王熙fèng摇摇头道:“这话也不好说……”不过见王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王熙fèng又连忙道:“如果单说贾琏和宝兄弟,可能未必就比的上老三能干,他心眼子太多,宝兄弟这么实诚的人,哪里能做到这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宝兄弟又不是一个人。”

王夫人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

王熙fèng赔笑道:“宝兄弟除了贾家的兄弟外,还有王家的舅舅,和王家的表兄弟。他可不像老三,娘家舅不过是些奴才罢了。”

王夫人脸上终于有笑脸了,缓缓的道:“这才是正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火!

隆正十七年,九月初八。

一大早,贾环就在韩家三兄弟并帖木儿的护卫下,带着几辆车的礼,前往城外玄真观。

如果要问大秦神京内,哪座道观最为壮观。

那么毫无疑问,所有知道的人都会说,是贾家玄真观。

这三年来,每一年玄真观都在大兴土木。

砖石木头甚至水泥,都不要钱似得往里堆积。

若非为了避讳,这些道人估计会蛊惑贾敬造一座真正的道宫。

花了贾环那般多银子,然而,还没记下贾环的好。

贾敬甚至连人都懒得见,只让一道人出来吩咐,让他在门前跪着磕头就是了。

另外,再使人送来五千两银子来打醮用……

贾环也没发什么火,因为原本就没什么父亲之情,在上次闹翻后,更是连彼此敷衍都懒得做。

无非是场交易罢了。

爵位和银子的交易。

磕完头后,贾环又将随着带来的礼物卸下,内里就有五千两银子。

然后一行人就返回了。

不过,观里内线传来的消息是,贾敬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坐都坐不住了……

……

回到宁国府后,天色已经大亮。

东南西北四家郡王府,并镇国公府等六家公府,还有奋武侯府定军伯府等十数家侯伯府第都已经打发管家持名帖送来了寿礼。

李万机禀报,都使账房收了礼单并上上档了,也依照旧例封了封子,回谢回去。

贾环点点头,道:“这些事你处理好了就是,西边儿二嫂子过来了吗?”

李万机道:“三爷刚走,奶就过来了,正和大奶奶在会芳园里待内客。订好的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现都在园子里的戏台上备着呢。东来顺儿的大师傅也都在厨房里准备着,随时可以开火。只是……”

见他犹疑,贾环皱眉道:“只是什么?还有什么不妥的?”

李万机苦笑道:“三爷。只是前面真的就在校场里摆擂吗?三爷,这……这没听说过这样做的啊”

贾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怕什么?就这样搞最好”

李万机无奈道:“可是……连席面都摆到校场周遭,这一折腾起来。纵然校场里都是水泥地面,没有土,可也有灰啊那些大老爷们哪里还吃的下?”

贾环不耐道:“啰嗦,吃不下就不吃还大老爷……什么大老爷那么尊贵?”

李万机不敢多嘴了。

贾环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跟着。才低声道:“这种大老爷,最好离咱们家远远的。我们贾家在军里已经这般大势力了,再在文官里勾结,岂不是犯忌讳?三爷我现在越胡闹才越正确。”

李万机闻言恍然,嘿嘿笑着道:“三爷,还是您最英明。”

贾环哼哼了声,道:“忙你的去吧,给奔哥他们说一声,我往后面看一遭,就去前面了。让他们先干起来……”

李万机嘴角抽了抽。应道:“是”

……

宁国府的会芳园,便是日后大观园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很大的一部分。

贾环进了园门后,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急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

西风乍紧,初罢啼莺。暖日当喧,又添桎语。

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

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

笙簧盈耳,别有幽情。

罗猗穿林,倍添韵致。

端的是一片……神仙妙处。

“俺滴娘咧。不想我贾环也能有今日……”

眼里看着美景,心中激动,贾环喃喃自语道。

“噗嗤”

一声喷笑声,打断了贾环的自我陶醉。

眉头微皱,贾环回过头来,面色却忽然一红。道:“原来是媳妇……咳咳,原来是侄儿媳妇。”

不是秦可卿又是谁?

秦可卿被贾环的一声媳妇叫的俏脸绯红,不过女人似乎在周遭没外人的时候,胆子要大的多。

似蕴着无尽缠绵的绝美水眸中,笑意绵绵,秦可卿对贾环微微一福,道:“侄儿媳妇见过叔叔,给叔叔请安。”

贾环被这抹风情给熏的快要醉了,有些晕乎道:“可卿不必多礼……”

秦可卿脸色霎时愈发红艳,有些羞恼的嗔视了贾环一眼,低声道:“叔叔……哪有叔叔,唤侄儿媳妇……乳名的……”

贾环手微微颤栗着,心里暗呼要命,这样下去不行,下面都快要羞射了……

贾环赶紧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默背八荣八耻……强行冷静了番后,才睁开眼睛,目光终于清冷了些,他看着秦可卿,语气淡然道:“却是我的不是,对了,秦氏,你怎么在这儿?”

秦可卿微微讶然的看了贾环一眼,低垂臻首,柔声道:“回叔叔的话,侄儿媳妇正要进园子,去婆婆那里。”

贾环点点头,道:“那你就去吧,里面多是内眷,我就不进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寻我。”

说罢,不等秦可卿回话,就径自大步出了园门。

然而甫一关上角门,贾环就一下子无力的靠在了门上,大口喘息起来。

他愈发能理解,贾珍为何会做出那种悖逆人伦的事了。

今日贾环才算真正明白,别说是贾珍这种色中饿鬼了,就是换一个意志坚定的,比如说他……

差点都扛不住秦可卿的万种风情

那是一种媚到骨子里,媚到灵魂里,媚到让人无法抗拒的妖娆……

“呼”

良久,长呼了口气后,贾环正了正衣冠,目光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只当炼心手段吧

现在,他要去泄火

宁国府如今的校场,就是曾经马圈所在地,焦大曾在这里铡草,并且遇到了一个忽悠他棺材本儿的小王八羔子……

之前宁国府内人事浮杂。一个人做的事往往安排了七八个闲人去做。

偏偏彼此间还相互推诿,事情越办越差。

倒是府里为安排他们的住宿,还要拨出大量的地方盖屋子。

贾环接手宁国府后,几番辣手整顿。

使得原本上千奴仆的宁国府。如今只留下了四百多人。

人少了近一倍,但办事效率却提高了一倍不止,还节约出了大量的空地。

等贾环过了几重门,到了校场时,远远的就能听到战鼓轰鸣声。

人群中怒吼连连。锣鼓喧天。

外围的人见贾环来了后,赶忙让出一条儿道来。

却也有自来熟的攀交情:“三爷,我是寿山伯府的邓子明啊……祖上也曾是荣国公麾下战将。”

有一个开头的,后面就更多了:“三爷,我是蓝田子府的赵友祥……祖上……”

“三爷,我是金乡侯府的……”

贾环闻言,通通笑着点头回应。

这些人对他来说一点印象都没有……昨夜牛奔几人给他理了一遍大秦勋贵中真正的武勋门第。

还算不少,但并不包含刚才那几个。

想来,这些曾经的豪门,如今多已成为宗亲之爵了。

真正武勋世家的来客。此刻大都在擂台边儿上站着呢,身上的华服也多半脱去了。

贾环一边微笑点头应付,一边往里走。

直到他听到一个声音……

“三爷,三爷,我是大同孙家的孙绍祖,孙家原也是老荣国公的门生。”

贾环闻言,忽然顿住脚,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扩散,笑的灿烂之极,只是。眼中的亮光有些骇人。

但孙绍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见贾环居然在他身前顿住脚,顿时大感面上有颜面,愈发高声叫道:“我祖父曾拜在荣国公膝下。做了门生。三爷,咱们实是世交啊。”

贾环转过身,面上笑容愈发灿烂,道:“是吗?”

孙绍祖长的极为魁梧,体格健壮,面相粗豪。只是……看他的关节处,并未有什么突起,显然,他并未开过筋,不是武人。

孙绍祖高声笑道:“可不是吗?”

贾环点点头,灿烂笑道:“那太好了,看世兄这幅英雄形象,就知道世兄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孙绍祖闻言,脸色涨红,激动的无可无不可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不敢坠了祖宗的颜面罢了。”

贾环笑道:“那是自然的,这样吧,今日见了世兄小弟心中着实欢喜,无以为表。既然大家都是武人,就在擂台上向世兄请教一番可好?”

人群中的众人原本对贾环这般对待一个乡下来的狗屁狗熊大为不满。

还他娘的荣国门生……

荣国门生遍布军中,谁都有资格称世交吗?

贾环怎么能对他们这些侯伯门第出来的人应付了事,对一个蠢货这般热情。

原本大家还想不通,颇有些人面色不忿。

可此刻,聪明些的人就看出些苗头来了。

好像不大对啊

孙绍祖闻言也是脸上笑容一僵,干笑了两声,道:“三爷,这……这不大合适吧?”

贾环却不容他辩解,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里走,大笑道:“世兄不要客气,咱们武人,切磋就是交情难道世兄看不起小弟?”

一路上和人含笑点头,在众人有些奇怪的目光下,贾环将擂台上打的轰轰烈烈的牛奔和温博赶了下去。

然后将身上的锦衣脱去后,面色渐渐肃然下来,看着对面的孙绍祖高声道:“世兄,刚才牛家哥哥和温家哥哥打的精彩,咱们可不能输给他们太多。来来来,放开手脚,不要怕伤了小弟。咱们武人,哪个不是断骨头断出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擂台下的牛奔和温博两人对视了眼,眼中玩味,不过却不妨两人配合,一起高声道:“这话没错,从武之辈,哪个还怕受伤?别说受伤,就算是死,能死在武道之路上,也是我等的荣光。”

这话说的提气,尤其是那些武勋门第出来的子弟们,更是高深欢呼起来。

擂台上,孙绍祖额头上,冷汗渐渐流下。

他不是蠢人,看着贾环冰冷的目光,他感到了危险。

……未完待续。

ps: 可能有些书友没看过红楼,或者已经忘了,大概说一下,孙绍祖,就是原著中贾赦以五千两银子将贾迎春卖给的家伙。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就是这个王八羔子干的。

另,今天出差,12号晚上最迟13号早上回来,到时候一定会爆发的,以感谢大家的大力支持。

保底五更,争取六更,尽量七更。

哈哈

另,感谢书友们的订阅支持,投票支持以及打赏支持。

每天回来看到这些数据都非常开心

谢谢

最后说一点,良辰啊,魔皇啊,天涯啊,对了还有起点,诸位大能在书评区里的基情能否稍微淡一点……哈哈,太四射了吧?

我昨晚上看的笑了好久……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擂战

贾环没有给孙绍祖拒绝的机会,既然上了擂台,不分出个胜负,哪有下去的道理?

毫不客气,开碑手第一式:开碑碎石。

虽然贾环心中怒火万丈,可真打起来后,却没多大意思。

孙绍祖看着魁梧强壮,可是没有练过武的,和真正开过筋骨,锻身炼骨的武人相比,连花样子货都算不上。

开始的时候,贾环还有心思把这个魁梧的壮汉往死里揍。

可打了几下后,孙绍祖就死狗一样的赖在擂台上不肯起来,任凭下方的嘲笑辱骂声肆虐,就是不动弹。

当然,他想动也动不了了。

贾环也就没了再折腾他的心思了,只是不小心从他的胯下踩过……

擂台下方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声,贾环才恍若刚发现一般的“哎哟”了声,连忙招呼人将惨呼一声后就昏迷过去的孙绍祖抬下去。

“娘的,看着这般魁梧,还以为是高手。兄弟我高处不胜寒久矣,想找个强手过过招。谁料,竟然是个样子货这种货色也敢自称英雄,真是欺我大秦无人。”

贾环在擂台上骂骂咧咧道。

这话却对了台下众人的脾性了,贾环要是跟他们来一通之乎者也,这些人表面上可能没人怎么说,但心里肯定鄙视。

当然,要是刚才看贾环猛打孙绍祖时许多人要是没悄悄溜走的话,此刻怕也有很多人笑贾环粗鄙。

只是,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大家都是两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你贾环出身贾府身份尊贵这不假,可说什么在武道上高处不胜寒,也不怕吹掉大牙?

这番话惹恼了擂台下的几人,当先有一个相貌颇为俊秀,远比牛奔和温博英俊。和贾环都不相上下的十四五岁的少年,剑眉竖起,不顾身边大人的阻拦,将袍子下摆别到腰间。脚在石壁上点了几下,人就上了擂台,傲然的看着贾环,道:“武威侯府秦风,见过世兄。刚才见世兄将一不会武功之人教训的这般顺手。在下一时技痒,也想来讨教世兄高招。”

这话已经算是为孙绍祖打抱不平了。

贾环却没有恼,他面色含笑,上下打量了番这位叫秦风的少年,道:“可是随先祖荣国公血战楼兰,斩杀楼兰王,后又为我大秦于西域拓土三千里的武威侯秦公之后?”

秦风面色愈发傲然,道:“正是”

贾环哈哈大笑道:“早就听牛奔哥哥说起过,武威侯府的《黄沙劲》乃是世间第一等强悍的武学,小弟早就想领教一番了。只可惜。我贾氏族学在荣宁二公仙逝后便失传,小弟不能以我贾族折梅手与世兄交手,深以为憾。今日,小弟只好以镇国公府的开碑手和定军伯府的定军枪,来应战世兄,世兄请了”

秦风闻言,面色终于和缓下来些,倒也磊落道:“贾世兄过誉了,我武威侯府的黄沙劲虽然了得,但比起荣宁二公的折梅手来。还相差甚远。贾世兄能在族学断绝后,还能再续祖宗威名,在下深感敬佩。只是世兄方才所为,实在让人……话不多说。咱们从武之辈,就以武道论对错吧。

在下今年十五,长世兄四岁,今年五品修为。但,在下绝不会恃之以强。故,在下将……”

贾环哈哈一笑。打断秦风之言,道:“世兄,从武之人,相互较量,难道还需谦让?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会因为小弟年纪小就压低修为,再与小弟厮杀?世兄,若看的起小弟,就敬请攻来便是。”

秦风闻言,面色再次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激赏,朗声道:“好就凭你这番话,想来,方才之事必然事出有因。这一擂后,咱们再诉交情看招”

所谓黄沙劲,顾名思义,这套武功的源头,便是那漫天黄沙。

没有去过西域的人,是无法想象到底什么是真正的无尽黄沙。

黄沙很细,非常细,再细密的绸布,都无法完全隔绝黄沙的侵袭。

但黄沙也可很烈,在飓风席卷中,每一粒棉细的沙粒,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的刀尖。

可以刺穿任何防御。

最重要的是,黄沙还是连绵不绝的,后劲无穷。

然而,贾环却并不畏惧。

他以定军枪定下盘,如磐石般,任凭对方八面来沙,却岿然不动。

而后以凌厉无匹的开碑手迎战,以攻对攻。

纵然他只有四品武道,可他身上还有世间第一等的锻体武功《白莲金身经》打底,所以就筋骨之强而言,并不输于秦风的五品修为,甚至犹有过之。

这是一场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大战。

你攻我往间,妙招纷呈,更有拳拳到肉,时而一人被打的飞起,时而一人被打的吐血……

但,却一个比一个坚韧,谁都不肯退让半步,愈战愈强。

擂台下众人们看的如痴如醉,牛奔更是兴起,夺过擂鼓之人的鼓槌,怒吼咆哮着击鼓助威。

温博则抢过敲锣之人的锣锥,亦是怒吼连连

群情沸腾

会芳园里的戏台上,旦角正咿咿呀呀的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却不想鼓声锣声忽然传来,怒吼咆哮声一并响起,竟是将她吓的双腿一软,坐倒在戏台上了。

就连台下雅座上坐着的众多内眷都面色惶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尤氏面色难看,赶紧派人去问。

没多久,那人便回来禀告道:“回奶奶的话,是……是前院校场里,三爷正和武威侯家的世子比武。镇国公府牛世子和奋武侯府的温世子见打的精彩,便起了兴儿,一人抢了战鼓,一人抢了锣,在那里使劲的敲呢。”

“噗嗤”

一女客笑道:“这才真真是武勋世家,确不比寻常人家俗套。”

另一人客套道:“大奶奶,且随他们去吧。都是将门虎子,这样的好日子。总不能拘着他们跟我们一样,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听戏不是?”

女人们说起漂亮话来,那才叫真正的连绵不绝。

况且今日上门的,多是一些二流世家的内眷。

最尊贵的。大概就是武威侯府的侯夫人了。

不过,她本来见镇国公府的郭氏等人没来,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先前再一听,她儿子居然和主家干起来了,心里就更不大舒畅了。

再怎么说。她儿子也是客不是?

秦家连续两代武威侯为大秦镇守西域数十年,虽然只是侯府门第,却是实际上的西北王。

整个大秦的顶级豪门中,再怎么数,秦家都是名列前茅的最顶级行列。

往年贾家长辈过寿,碍于武威侯当年是荣国公的心腹部下,秦家都是打发个管家送一份寿礼,面子上过的去就是。

只是贾家近年居然又重新生发起来了,武威侯远赴西域前,又特地叮嘱过她。让她留心荣宁二府的事,尤其是贾环……

所以,她才不得不亲自来一遭。

可是说心里话,她其实还是不大看的上如今的贾家的。

多是靠祖宗余荫在吃饭,真正的权利却半分也无。

哪里比的上她武威侯秦家,数十年间始终手握西北军团数十万大军,真正的位高权重。

此刻听闻众人的言语后,她虽不好直说什么,却只是淡淡的对尤氏道:“大奶奶,今儿的戏怕是看不成了。我家那小子野惯了。从武根骨又常得我家老爷夸赞……大奶奶还是先使人拿着府上名帖去太医院请人吧,迟了多受罪。我等就先散了吧……”

尤氏闻言,脸色陡然难看下来,看向武威侯夫人张氏。

张氏却是不惧。面色淡然的看着尤氏。

其他内眷,却是连多嘴一句都不敢。

这时,王熙fèng忽然从门外,和一个姑娘打扮的女孩儿说笑着走了进来。

看样子,还是王熙fèng在恭维那姑娘。

尤氏又看了张氏一眼后,没有跟她说话。却回头看向王熙fèng,道:“这位姑娘是……”

王熙fèng高声笑道:“今儿早刚来时我不是跟你说,今儿府上老有喜鹊在枝头叫,必有贵客临门吗?看看,这不是应了?这位便是咱们大秦最尊贵的郡主,明珠郡主,神仙一样的人物。今日特地来咱们府上吃一杯寿酒……咦,这戏怎么停了?”

尤氏闻言,红唇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郡主不应该穿龙戴fèng的吗?哪有这样随性打扮的……

不过尤氏毕竟不是普通内眷,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

她先对明珠郡主,即赢杏儿点点头,而后明媚的笑道:“郡主临门,果不是喜事是什么?快快上座吧”

赢杏儿却不急着落座,而是笑呵呵的打量了番众人的面色,还特意在张氏面上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她是和张氏认识的。

不过此刻却并未和她多说,赢杏儿虽然其貌不扬,但气场很足,一干二流世家的内眷妇人们在她的眼神下,竟是多露了怯,低下头去。

而后,赢杏儿才笑道:“想必是前院的动静扰的诸位夫人看不下戏了吧?也罢,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去前面瞧瞧。昨儿和环哥儿一起在东来顺吃酒,就见他和赢朗打了一架,把赢朗揍的现在还起不了床。今儿我倒要看看,他又要揍哪个。”

说罢,不顾众人微妙的面色,径自出门了。

赢杏儿在宁国府婆子引路下,来到校场时,贾环和秦风的打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两人的力气差不多都已经耗到底了,这个时候,任何花哨的动作都是多余的。

唯有一拳一拳的对拼,才是最实际的。

只是……

牛奔眨着一双绿豆眼,顶着八字眉,温博睁圆一双大黑眼,顶着扫把眉,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怪异极了,这一幕何其相似……

果不其然,擂台上秦风终于坚持不住了,最后对了一拳后,摇摇欲坠的看着贾环,他强笑道:“世兄实在了得,却是……却是在下输了。世兄,好硬的筋骨……”

说罢,便直直的栽倒在擂台上。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强迫

跟着秦风来的家将将秦风背了下去,还对贾环拱了拱手,倒也没什么怨色。

因为贾环也没比秦风好到哪去,脸上不是青就是肿。

和昨日不同,昨日贾环和温博打时,是从开始便拼筋骨,没有动真章。

和秦风打,却是将武艺展开了打,难度要高了几倍。

若不是贾环时常被董明月调教,今日他根本没可能赢,哪怕他的筋骨要强于秦风。

待秦风下去后,贾环也看到了赢杏儿,扯着嘴给了个笑脸后,就勉力跳下擂台,差点还栽倒。

牛奔等人也没关心他,武人嘛,这点伤根本不算伤。

刚才看贾环打的起劲,他早就“饥渴”难耐了。

此刻贾环终于将那骚包小子给灭了,他哪里还等的住。

他等不住,别人也等不住。

牛奔刚上去,对面人群里也出了一个少年,虎头虎脑的。

看样子和牛奔还是老相识,没啰嗦几句,就呯呤嗙啷的上手了。

贾环回头看到两人居然还打的旗鼓相当,甚至牛奔还吃点小亏,便大笑起来。

牛奔被干退一步,抽空给贾环回了根中指后,又怒吼着冲上去。

……

“伤成这样了,亏你还笑的出”

赢杏儿见到贾环一张俊脸都快被打成了包子,还在那扯着嘴笑,不知怎地气不打一处来,嗔怪道。

贾环闻言,眉尖轻轻一挑,眼神微微怪异的看了看赢杏儿。

赢杏儿脸色微红,怒视道:“看什么看?”

贾环扯着包子脸坏笑道:“不曾想在下的魅力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居然能让郡主一见钟情……”

这原本是贾环的口舌花花毛病,他还料想赢杏儿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揍他。

可谁料,赢杏儿居然很认真的点点头,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贾环,道:“你没说错。我就是相中你了。”

“噗咳咳咳……”

一旁处,正端了一盏茶送上的温博,可能被空气呛住了,居然狠狠的咳嗽起来。

贾环很郑重的对赢杏儿道:“杏儿姑娘。我再次申明一下,我,是一个gay”

赢杏儿风轻云淡的扬手拍了拍贾环肩头的灰,在他瞠目结舌中洒然一笑,道:“没关系。这不也是魏晋遗风吗?算的上是雅事了。”

贾环瞬间斯巴达,看着赢杏儿道:“你不要胡乱说话,你可知道这件事有多恶心?”

赢杏儿赶苍蝇似的驱赶着一旁狂挤眼的温博,轰走之后,对贾环道:“环哥儿,我不是不知羞耻。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婚姻之事对我们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你还好,差不多能做主。但是我……如果我不能早些挑一个既让自己顺眼。又让太上皇满意的,就只能等我父王为我做主,选一个我肯定看不上眼的人。与其这样,还不如……”

“等等”

贾环顶着一张滑稽的脸,却极为郑重道:“你连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肯定看不上眼?”

被打断话的赢杏儿显然不怎么开心,白了贾环一眼,道:“那些酸也酸死人的迂腐书生,你喜欢?”

贾环无辜道:“我肯定不喜欢,可你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也不关我的事啊对了,有一个人比我合适一万倍。而且还对你……”

“不许提牛奔”

赢杏儿没等贾环说出口,就立刻打断道。

贾环无语道:“凭什么?”

赢杏儿理直气壮道:“我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睁眼,看到一张脸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贾环皱眉道:“你什么意思?奔哥有那么丑吗?”

赢杏儿摇头道:“不是丑,是好笑。”

贾环:“……”

赢杏儿语重心长道:“再说了,这也是太上皇的意思……”

贾环无法理解:“这和太上皇有什么关系?”

赢杏儿扫视了圈周围,附近打望她二人的眼睛遇到这双眼睛后,纷纷垂下。

威慑完毕后。赢杏儿才道:“你是精明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父王和我皇伯伯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几乎就是不死不休了。可我皇爷爷却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

贾环更无法理解了:“那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赢杏儿恨铁不成钢道:“当然有干系了,你把赢朗都快打成废人了,自然会讨我皇伯伯的欢心。再加上……你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大秦八大军团,你贾家至少能影响到三个最强大的。这股力量,不管是谁最后得胜,都要顾及到你的意思……”

贾环简直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好笑道:“你傻了吧?这种事别说我没能力做,就算有能力做也不会做。不然就算一时得逞,可也埋下了种祸的祸根。日后,少不了被清算,抄家灭族都是等闲。你觉得我会去做?”

赢杏儿眯着眼睛看向贾环,叹息道:“贾家不会被抄家,更不会被灭族的。只要你不造反,就没有人敢,我皇爷爷倒是有这个能力,但他绝不会。而且,你觉得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的选吗?”

……

“老奴梁九功,见过荣国老夫人。”

荣庆堂内,贾母并贾政夫妇还有贾琏,一起接见了这位重量级人物。

贾母客气笑道:“老公公,多年不见,身体还硬朗吗?”

梁九功笑的非常和煦,坐在左侧上首,看着贾母道:“还算不错,倒也还能替太上皇跑跑腿,传传话。”

贾母闻言一怔,道:“可是太上皇有旨意传下?那得快快准备香案才是。”

梁九功笑道:“不是不是,只是来和老夫人商议一件事。”

贾母等人都好奇,太上皇还用与人商量事?

贾母笑道:“老公公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梁九功笑的灿烂,道:“谈不上吩咐,确实是商量一件事,还是喜事。”

贾母一怔,道:“不知是何喜事?”

梁九功笑道:“不知令孙贾环,如今可说了亲事?”

贾母闻言又是一怔,随即刚想说,已经说了保龄侯府的大小姐,可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并无,他还年幼……”

梁九功闻言笑的更喜了,道:“就算年幼,也可以先订下来不是?”

贾母笑道:“老公公若有好人家的女孩,自然是好的。”

梁九功哈哈大笑道:“当然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还是世间第一等好人家。”

贾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道:“不知是……”

梁九功笑道:“不瞒荣国老夫人,正是忠顺亲王府的明珠郡主。”

众人闻言,面色纷纷一变。

梁九功自然知道忠顺亲王府和贾家的恩怨,笑着宽慰道:“老夫人尽管放心便是,明珠郡主自幼便养在宫里太上皇和皇太后膝下。虽然是孙女,却比孙子还得用。就连皇上和皇后都喜欢的无可无不可的,一年也就忠顺王和王妃生辰日才舍得放归一次。

昨儿太上皇见了贾环后,一眼便喜欢上了,回头还与奴才说,贾环身上有两代荣国公并宁国公的气质。又问过明珠郡主之意后,这才让奴才来走一趟,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贾母闻言放下心来,笑道:“这还有什么意思?这般天大的好事,求也求不来,哪里还用思量?都是太上皇的鸿恩哪”

梁九功也高兴,道:“可不是吗?早三年前老奴就见过贾环这孩子,在宗人府考封时,有小人使坏,想坏他名头。可这小小人儿,却生了荣国气魄。一番义正言辞,说的那些人无言以对。老奴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回去说与太上皇听后,太上皇也高兴的不得了,还特意赏赐给他一块玉佩,让他得闲了来龙首宫里说话。

谁想这孩子这般有志气,一心想着练武,要早日为祖宗报仇,为大秦立下功业,竟是一次也不来。要不是昨日他把忠顺王世子给打了,闹大了,怕他还是不会去龙首宫呢。”

贾母闻言先是高兴的不得了,可随即又担心道:“这孩子不知轻重,连亲王世子都敢动手,真是……”

梁九功闻言连连摆手道:“老夫人不知,太上皇就是喜欢他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劲儿。太上皇还说,当年他还不是和先荣国公一起,把仁亲王世子给打了?从武之人嘛,动动手过过招乃是平常事。哪里用的着这般大惊小怪?”

贾母感慨道:“当真是太上皇隆恩浩荡。”

梁九功笑了笑,道:“谁说不是呢?那么,老夫人,咱们就说定了”

贾母嘴角微微抽了抽,点点头,道:“自然,自然就说定了。”

梁九功又看向一旁处的贾政,道:“政公却也不反对吧?”

贾政连忙赔笑道:“岂敢,岂敢……”

梁九功点点头,又看了眼王夫人,却没有说什么,最后道:“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回宫给太上皇回话了,告诉他这个喜信儿。不是对老夫人自夸,咱们这个明珠郡主,真真是造化钟秀的宠儿。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如果她是个皇孙的话,那……忠顺王说不得真有可能成事。只可惜……”

贾母等人闻言骤变,这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大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责任

折腾了一天后,客人终于散尽了。

一个个都打的酣畅淋漓,吃的更是酣畅淋漓。

还不是一顿,从清早开始加餐,中午午饭,晚上晚宴。

全都在校场边儿上解决的,大吃大嚼补充好能量后,就再战。

牛奔今天被打惨了,大秦勋贵中还是有能人的。

别的不说,今天和他死磕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就是当朝太尉,义武侯方南天之子,方冲

今年也不过十五岁,而且和牛奔同样是四品。

可战起来,如同疯虎一般,悍不畏死。

一双虎爪抓的牛奔都有些难以抵挡,若不是最后牛奔也豁出去不要命了,今儿他可就丢大人了,被压着打。

还好,趁着大家猛吃猛嚼补充体力之际,贾环塞给他了一些参片,也别含了,直接嚼用了吞下。

才让他坚持到最后,拖倒了至死不服的方冲。

所以说,古人说修行之重,在于财侣法地,以财居首。

穷文富武岂是说着玩儿的?

就这么几口,大几十两银子就没了。

……

还有温博,对手是镇海侯李武之子李翰,打的也是惊心动魄,旗鼓相当。

镇海侯李武乃是大秦南方军团的军团长,乃后起之秀,和贾家的渊源倒不是太深,只不过同为武勋之后,其子李翰今日不好不来,结果自然让他喜出望外。

一群人躺在贾环弄出的热水池子里泡着,发出各种恶心人的声音。

“痛快啊呃……”

牛奔呻吟了声,一身白肉跟脱毛猪似得在水里飘着,身上到处都是青紫……

温博也高兴,道:“这才是真正的比武,谁也不留情,往死里打。我觉得,这般打法,对劲的理解才更好。也更快。环哥儿,你说呢?环哥儿……”

贾环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哀叹了声,道:“小弟算是完了。”

“怎么了?”

听贾环不像是在说笑。是真的在愁,牛奔几人坐了起来,皱眉道。

贾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今儿赢杏儿跟我说,太上皇使人去找我家老祖宗提亲去了。”

牛奔闻言。面色一变,道:“你是说……”

贾环点点头,道:“小弟实在太过出众,尤其是跟你比起来……结果,人就非赖上我了。”

牛奔闻言,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贾环气骂道:“我艹,是不是男人啊?”

牛奔头也不回的比了根中指,道:“我先去撒尿,回来再听。免得气的在池子里尿了。”

本来还担忧的几人,闻言纷纷笑骂出声。

温博才了解情况,道:“奔哥儿喜欢那个郡主?她也不怎么好看啊,还那么凶”

韩家三兄弟毕竟是在神京城内土生土长大的,韩三苦笑道:“这个郡主,是忠顺亲王之女,也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孙辈,连皇上和皇后都特别喜欢她。你自己想,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温博闻言顿时咋舌,有些同情的看着贾环。道:“你果然惨了。”

牛奔回来了,一屁股跳进水池子里,溅起无数水花,又得到许多笑骂。

“唉。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看她昨天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差不离儿了。老三,我给你说,你干脆就老老实实从了吧,这丫头从小到大,只要她看中的。只要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牛奔似乎已经认命了,反过来劝说起贾环来。

贾环瞥了他一眼,道:“装什么装?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再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做朋友不错,做兄弟也成,就是……什么滋味你能体会吧。”

牛奔苦笑了下,道:“我知道你喜欢好看的,可杏儿她不一样……环哥儿,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没有意义的,太上皇已经开口了,这个世间再无人能改变。”

贾环忽然诡异的笑了笑,道:“那倒也不一定。”

牛奔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道:“不要把荣宁二公留下的人情花费在这种事上,你知道轻重的。”

贾环笑道:“不是这个……”

牛奔闻言,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低声道:“你是说,你那便宜老子……”

贾环竖起了根大拇指,夸赞道:“聪明。”

牛奔为兄弟高兴:“你爹终于要把自己给造死了这样也好,还能为你争取上三年时间。”

温博闻言眼睛睁的溜圆,看着两人,他不是很明白情况,此刻只觉得在跟人间恶魔相处一般。

牛奔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跟他解释起来。

温博闻言,这才算释然,笑道:“差点没唬死我……不过,就算这样,那又能怎样?三年后你不还是一样?”

贾环撇嘴道:“再说吧,再看看,唉,人长的帅,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长成奔哥这样的,不就没烦恼了吗?我……”

“我恁死你”

“哎,哎救命啊……”

……

第二天,牛奔和温博都各自回家了,总不能老在宁国府里待着。

韩家三兄弟也被贾环给撵回家去了,总不能当了家臣就不要爹了吧?

众兄弟走后,宁国府瞬间安静下来。

修养了一夜擦过药酒后,贾环的脸上还是各种青肿,原本想明日好一些再去荣国府那边邀请贾母等人过来玩儿。

谁料,贾母和姊妹们没等他邀请,自己就来了。

贾环就顶着一张滑稽的脸,笑的和残菊花一样,迎了她们到会芳园内的天香楼里坐下。

看着贾环那张脸,有的人强忍着笑,有的人则满是心疼,有的人则在悄悄的掉泪。

“你这是怎么搞的?谁欺负你了?”

贾母也有些心疼的问道。

贾环扯着嘴哈哈笑道:“昨儿孙儿不是在大宴宾客吗?”

贾母闻言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叫宴宾客吗?你fèng姐姐昨天回来跟我说后,惊的我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真是……”

李纨和王熙fèng左右忙着张罗,尤氏和秦氏也各种指挥端茶倒水。

贾环闻言,惫赖的一笑,道:“孙儿这是在取巧,昨儿来了那么些个文官公子,孙儿唯恐这些孙子……这些人给孙儿出个对诗对对子什么的,那孙儿可就要派人到老祖宗这边把二哥请过去救场了。可又想二哥才懒得和这般俗人理会,就不忍心叨扰。干脆,来吧,咱们粗暴到底,既然是武勋世家,那就比武”

“噗嗤”

林黛玉许是实在忍不住了,带头笑了起来,盈盈若碧波的眼眸盯着贾环的脸笑道:“环儿,你又在吹法螺了吧?说的那么威风,可我怎么瞅着,就你最惨呢。”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连刚拭泪的贾迎春在贾环对她挤眉弄眼间也乐了。

贾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那是林姐姐你没瞧到武威侯世子那副熊样儿他原是嫉妒小弟长的比他英俊,就专门朝小弟脸上招呼。结果还不是被小弟打昏过去了?”

贾母这下又愣住了,道:“你说……你把客人打昏过去了?”

给贾母铺好锦被的王熙fèng噗嗤一声笑了,道:“老太太,您昨儿是没看到武威侯夫人那张脸……真真是……她先前还跟尤大嫂使脸子呢,说她儿子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了得,让尤嫂子赶紧去太医院请人去。结果没过多久,就有仆人来回报,说她那宝贝儿子被三弟给打晕过去了。”

贾母不乐,看着贾环皱眉道:“这是不是……”

贾环笑着安慰道:“前面我不知道武威侯夫人居然敢对大嫂子使脸色,要是知道了,保管再要她儿子更惨一些……

咳咳,老祖宗别恼,孙儿说笑的。我和秦风比武,是正大光明的较量。他今年十五岁,武道五品,孙儿才四品,硬是熬到最后将他累倒。他最后也没恼,还佩服孙儿呢。您瞧着吧,最多二日,他保管还来找孙儿,这叫不打不相识。

至于他娘……既然合不来,那以后想必她也不会再来,随她去吧。武威侯府若只有这点气量和格局,那并不是我们的遗憾,是武威侯的遗憾。”

听贾环说的这般大气,贾母这才点点头,不过还是嗔道:“日后再不许这般胡来了,我离你这边远一些,还少一些吵闹。太太的屋子离这边太近,你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扰的太太夜里睡下耳朵里都是你们吵闹的声音,一夜没睡好,今日就不能过来了。”

贾环立刻不好意思了,赔笑道:“哟,那可真是对不住了。都怪牛家哥哥和温家哥哥,一时兴起,就什么都不顾了。日后再设擂台,就不再立鼓和锣了。”

贾母哼哼的嗔了他一眼,然后道:“我们这次不请而来,却不只是来做恶客,到这园子里来赏菊的。你的哥哥姐姐还有妹妹们,今日是特意来给你道喜的。”

贾环闻言,顿时苦笑起来,看着贾母道:“老祖宗,我……”

贾母没让贾环把话说完,面色郑重的打断道:“环哥儿,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懂事的孙辈,还承担起了整个贾家的重担。你当知道事情的轻重,大家子身上,除了能够享受便利外,还有一些不能推拒的责任。有得,必有失。”

贾环脸上的笑容敛去,良久后,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只是老祖宗,孙儿年纪太幼。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

贾母笑道:“你急什么?又没让你立刻和郡主成亲……”

“呀”

“什么?”

一阵惊呼声响起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姨太太来了

看来,姊妹们都还不曾听说这件事。

贾母此言一出,一片惊呼声。

不过,大多是惊喜之声。

唯有林黛玉,说不上为什么,除了惊喜之外,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酸楚,不过,也是一转而逝

贾宝玉却开心的紧,看着贾母道:“老祖宗,老三这么大点,就要成亲了”

贾母还没来得及笑,贾环就接上了:“对对对对,老祖宗,宝玉哥哥是我的二哥,哪有哥哥不成亲,弟弟就先订婚的道理照我看,干脆让”

贾环的话在贾母的凝视下说不出口了,赔笑道:“孙儿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老祖宗莫恼。”

贾母长叹了声,道:“环哥儿,太上皇开过口的事,你何曾见过变化过我听凤哥儿说,那郡主也是神仙般的人物,人家能看上你,也是好事。”

王熙凤连忙捧哏道:“真真是了不得的人物老祖宗,昨儿是您老没来,不知道情况。三弟他们在前面闹腾太过,把后面的戏台子都吓的唱不下去了。

那武威侯夫人张氏就掉脸子不高兴了,还呛了珍大嫂几句。昨儿那个场合下,就她最贵重,其他的内眷却是连个敢插话的都没有。

可我陪着明珠郡主进门后,那郡主竟然是个生了七窍玲珑心之人,只那么扫了一眼,就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

人家那是什么人真正的金枝玉叶,天皇贵胄。虽然还没进咱家的门儿,我看她呀,已经开始在这边做起主来。

眼睛只那么淡淡的扫了一圈,竟是连个敢和她对眼儿的诰命都没有。那武威侯府的张氏之前还傲的不得了,结果呢

人家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那张氏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

哎哟喂,媳妇我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撵上赶下,自以为也算是威风的不得了了。凤凰一样。

可是昨儿个和人家那么一比,那真是又变成老母鸡了。”

听她说的诙谐有趣,众人正惊叹不已,代入感十足

结果最后又听到这句后。顿时大笑不止。

贾母也笑的不行,道:“你和她比也不想想,人家整天见的都是什么人物连太上皇和皇太后都那般宠爱她,皇帝和皇后也视若亲生,能不了得么”

王熙凤不服气。哼了声,道:“再了得,那又怎样将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收拾了一圈后,她连座位都不上,就巴巴儿的去找三弟了再了得,还不是入了三弟的手了”

贾母闻言,笑的更欢实了,不过笑罢后又正色叮嘱道:“那毕竟是贵人,日后真要入了门,你可不许再这样没规矩”

王熙凤闻言。顿时郁闷的点起头来。

贾环笑道:“老祖宗,既然是她入咱家的门,那就是咱们贾家的人了,不管她在外面身份多么贵重,可在家里,她就是老祖宗的孙媳妇,是大嫂和二嫂的弟媳妇。

在家里,守的是家礼,不是国礼。不然的话,连老祖宗都敢不敬。这样的媳妇,孙儿是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贾母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了,看着贾环道:“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至于云儿”

“嗯”

众人的眼睛刷的一下更亮了。

云儿

这里面还有云儿的事

贾环苦笑一声,看着贾母道:“老祖宗,你快别说了,哥哥姐姐面前给孙儿留点颜面吧。”

“噗嗤”

看他青肿的猪头一样的脸上那怂样,李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熙凤在一旁出馊主意:“三弟中意的原来是云儿那丫头难怪那也不难啊,三弟。你是一等子爵,等日后再升了伯,就能再立两个平妻。等娶了郡主后,再娶云儿做平妻不就是了”

贾环皱眉苦笑道:“二嫂,云姐姐是正儿八经的侯门大小姐,还是老祖宗的亲侄孙女,比林姐姐都差不了多少了,哪有你这样的”

王熙凤理直气壮道:“咦那又怎么了别说是侯门小姐,如今连皇孙女都赶着往咱家里进。再说,平妻那也是要得朝廷诰封的,又不比别人差,这有什么的”

贾母闻言,居然缓缓的点了点头

贾环实在受不住了,尤其是在同龄人那一双双善意的嘲讽目光下,破天荒的居然脸红了:“哎哟我的老祖宗诶,咱们能不能别当着哥哥姐姐们的面儿说了孙儿也是脸皮薄的人,会害羞的”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无不捧腹大笑。

尤氏和秦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现的贾环,一边掩口大笑,一边眼神炯炯的看着贾环。

尤其是秦氏,那一双似乎是水做的美眸,轻轻的注视着贾环,那份风情,当真让她身旁的尤氏侧目

贾环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矮小瘦弱模样了,已经长的比当初的贾蓉还要壮实了

一屋子人正说着话,楼外就传来了一道清爽的笑声。

“哎呀,你们这么早就来这边耍子来啦偏偏不等我定是环哥儿使的坏,早早的接了老祖宗过来,不等我,我今儿是再不能饶过他哩”

话音刚落,一道身形挺拔的身影笑着闯入,不是大家刚才正议论着的史湘云,又是哪个

“老祖宗”

进来之后,史湘云先是笑嘻嘻的跟贾母请了安后,却忽然发现,姊妹们都神色怪异的看着她。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儿了”

史湘云不满的直言问道。

还好是史湘云,要是换个心思敏感些的女孩儿,此刻不说眼泪往下掉,起码也得面色涨红,要不就悄悄打量自己的衣裳头饰是不是出了笑话。

可史湘云才不会,她自信自己没错儿,有错儿的自然是大惊小怪的人。

见众人只是笑,她也不在乎,走到贾环跟前,拍了一把贾环的肩。坏笑道:“老三,昨儿又到哪里偷东西去了这是被人逮住后揍的”

贾环有些心虚的讪讪一笑,道:“云姐姐,你你怎么知道”

没准备偷东西。准备偷人来着。

史湘云闻言却是一怔,看了看贾环脸上的青肿不似作假画出来的,还动手捏了捏,在贾环呲牙咧嘴中看向大家,皱眉道:“不是说他的坏毛病已经改了吗怎么又犯了”

“噗嗤”

“哈哈哈”

王熙凤等人带头大笑。满屋子里都是笑容。

贾母却没有笑出声,只是带着微笑,上下打量着她这个娘家亲侄孙女。

不错,倒是和贾环挺配。

为人也大气,不会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上不得高台。

听说,那明珠郡主就是这样儿的

难道还真是一家人的缘分

不过,这话现在不好说开,不然日后相处起来极为不自在。

贾母看了王熙凤一眼,王熙凤笑着点点头。

其他人其实也大都明白。这种事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儿说。

至于贾环

脸皮太厚,没关系。

“行了,人也到齐了,咱们就去园子里逛逛。环哥儿前儿说,他使人淘换来一些大螃蟹,咱们今日就吃着螃蟹,吟着诗,饮着桂花酒,好好高乐一日。你们的三弟啊,本事大的很。今儿咱们甭跟他客气,都听到了没有”

贾母故意恶狠狠的说道,众人岂有不凑趣的

在王熙凤的带领下,不住的打趣着面色苦瓜似得贾环。

如今王熙凤也算是摸着贾环的脾性了。只要不触了他的规矩,那怎么和他开玩笑都没事。

贾环不仅不会恼,反而会觉得一家人亲切。

当然了,要是触犯了他的规矩

三年前贾环的那番警告,至今仍让她感到胆寒,她也早早的断了放印子钱的营生

说到赋诗。贾宝玉来兴趣了。

要是论习武,那他拍马难及贾环万一。

可论到吟诗作对,哼哼,也该叫这竖子见识见识宝二爷的手段了

贾宝玉和王熙凤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贾母,他道:“老祖宗,今儿咱们做什么诗”

贾母笑道:“今儿来赏菊,自然是做菊花诗。”

贾宝玉喜极,笑道:“极是极是,老祖宗说的极是哼哼,老三,这下该你遭殃了吧”

贾环也不恼,仰着一张猪头脸,混不在乎的乐呵呵道:“不怕,不就是喝酒吗小弟我的酒量好着呢喝的兴儿起了,就跳这河里,给老祖宗摸条鲤鱼儿上来,讨个喜庆”

贾母笑的极为开心,不是因为贾环的俏皮话,而是对于他能这样待贾宝玉。

李纨、王熙凤并林黛玉、史湘云等人,都满脸笑容的看着贾环。

心怀开阔的人,总是能得到大家的欣赏和喜欢。

众人来到西北角一处傍水而建的亭轩内,这亭轩建在水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

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众人上了竹桥,凤姐忙搀紧贾母,口里说道:“老祖宗只管迈大步走,不相干的,这竹子桥规矩是咯吱咯喳的。”

等入了小轩内,早有婆子在石椅上铺好了大髦和褥子,又在众人进来前规矩的退了出去。

贾环抱着小惜春随着贾母进来后,笑道:“大嫂,老祖宗帮咱们调理的人比前头强多了吧”

尤氏对贾母笑道:“可不是到底老太太还是心疼亲孙儿,先头就不肯借人帮我们这边调理一番,弄的竟让人看了笑话去”

贾母乐意听这话,笑的极为开心,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呼唤声:

“老太太,太太让我来传话儿,说姨太太并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并到门前下车了,太太问老太太,要不要让他们过来请安”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好的初印象

听到外面传来的话,王熙凤脸上明显一喜,然后看向贾母。

贾母脸上依旧带着笑,不过却浅了些,她淡淡的道:“看来今天是玩不起来了,哪有让客人来拜见主人呢咱们得去迎迎亲家太太。”

贾环忽然笑道:“老祖宗,您这辈分那么高,您亲自去迎,才让薛姨妈不自在呢。要不这样,让两位大嫂并姐姐妹妹们在这里陪您,二嫂子、宝哥哥还有孙儿,作个代表,替您去迎迎刚好迎到咱们这个园子里来,轻轻松松的看着风景,吃着螃蟹宴,也算是给薛姨妈接风洗尘了。”

王熙凤闻言面色微变,不过看了看贾母的脸色,又悄眼打量了番贾环的面色后,也劝道:“老三这办法想的比我还周到呢,老太太要亲自出门去迎,姨妈心里必定是难安的,日后还要长久相处呢,反而不好。就由宝玉和三弟,和我一起做个代表,代老太太去迎迎就是,老祖宗您看呢”

贾母思量了番,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应下了。

贾环嘱托尤氏道:“大嫂,老祖宗和姐姐妹妹这里就劳你多照应着了。”

尤氏笑着应道:“哪里还用三叔叮嘱”

李纨也不乐意作色道:“三弟,怎么只叮嘱珍大嫂我这个大嫂子不管用了吗”

贾环面作不悦道:“弟弟正恼着呢,大嫂你不说我也要和你在老祖宗面前评理。”

李纨本来是玩笑话,可听贾环这么一说,顿时一怔,随即问道:“我可是哪里得罪了三弟”

贾环闻言,顿时装不下去了,李纨实在是太老实。

见贾母也皱眉看他,贾环连忙笑道:“不过是和大嫂子开个玩笑罢了,是这样,我见今儿大伙儿都来了,这般热闹。偏偏兰哥儿不到,心里着实对大嫂子有一点点子小意见,提不上得罪”

李纨暗里松了口气,然后笑道:“兰哥儿明儿学里还有课业。所以就留在家里做功课了。不过他知道你这个三叔惦记着他,必是极高兴的。”

贾环叹息了声,不答李纨,而是对贾母道:“老祖宗,不是孙儿多事。只是。兰哥儿今年才多大一点子,身子骨都还没成型,这般苦熬,终究不是个办法”

贾母闻言,点点头,看着李纨道:“你也听到了别人说了多少遭了,你都听不进去。环哥儿现在也这般说,你仔细想想,该怎么做”

王熙凤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笑道:“要我说大嫂子忒也老实了些。三弟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换了我,早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上去了,直接将兰哥儿的前程交他手里,再也不会管了。反正他们是亲叔侄儿,比父子也不差。如今三弟愈发生发了,难道还照看不了一个亲侄儿”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贾母也喜滋滋的,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家族和睦。

只有李纨绯红了脸。倒不是羞愧,而是让王熙凤那句“比父子也不差”给激的。

抬眼看向贾环,贾环正微笑着冲她点头,顿时心里砰砰直跳。咬了咬牙,道:“既然三弟这般说,那我再也没话说,兰哥儿日后就交给三弟了。”

贾环哈哈大笑道:“只要他有一个好身体,其他的都不打紧。他再顽劣,我也能将他调理成才。何况。兰哥儿被大嫂教导的那般懂事听话。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姨太太怕是要进门了。”

尽管是迎客,可女眷们也没有出二门相迎的道理。

因此,一行人转到了荣禧堂正门前候着。

王夫人站在门前廊下台阶上,瞥见只王熙凤并贾宝玉和贾环三人过来,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王熙凤见状,忙上前低声解释了几句,并说贾母在园子里亲自招呼接风宴席呢,王夫人虽然明知是假,可面色终究还是和缓了些。

可能,贾环那张青肿脸让她感到舒心了点

众人没等多久,就见到仪门处过来了三顶轿子。

小厮退下后,由几个健壮的婆子接过手,一直抬到院子里,婆子退下后,数个衣红着绿的光鲜丫鬟迎了上去,掀开轿帘儿后跪下,供应客人下轿。

王夫人等人这个时候也迎了上去。

头顶轿子里,走下一光鲜妇人,看岁数,要比王夫人年轻一些,不到四十的样子。

刚一下轿,王夫人就扑上前,两人拉起手,皆是双目含泪,诉不尽的相思

在这个年代,年近四十已经算是暮年了。

能够在暮年能与姊妹相会,自然免不了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

之后,第二个轿子亦落地,走下来一个姑娘。

年不过十三四,衣着虽不华美,但容貌丰美。

用后世的话来说,极为有料

略显火爆的身段儿,偏偏面色端庄、素然,一点都不妖娆。

两种相异的风情交加,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众人多在欣赏,唯有贾环心里念叨不止:

果然面若银盆,果然面若银盆啊

当然,不是大盆子,是小圆盆儿

第三顶轿子下来的人就没那么合气氛了,一虎头虎脑的少年,看年岁也不过十六七样子,但极为倨傲,和王夫人行礼都只是拜下一半脑袋

等到贾琏引着他和贾环相见时,中二少年眼睛登时圆睁,上下打量着贾环,嘿了声道:“你居然长成这样难怪姨妈说你是个孽”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骤变,薛姨妈连忙厉喝一声打断道:“你这个孽障,胡沁什么”

薛蟠虽然还不服气,但看到不止娘亲,连妹妹都极为不满的瞪着他时,挠了挠大脑袋来,胡乱对贾环拱了拱手,不耐道:“我早就听说过你,日后,咱们要好好亲近亲近。”

贾环没有像王熙凤担忧的那样发怒,反而笑的极为灿烂,亦是拱手笑道:“自然,小弟对薛世兄亦是早有耳闻。”

世兄,表兄,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王熙凤心里哀叹一声,只道薛蟠这呆子只会坏事,少不得要多劝姨妈几句。

不过现在也不是时候,她对贾琏打了个眼色,道:“先带表弟去书房见过老爷吧,然后你们爷们儿该怎么高乐就怎么高乐去。老祖宗在后面三弟的会芳园里给姨妈备下了大席等着呢,不过多是咱姑娘家,就不招呼表弟了。”

贾琏也会来事,连说着好话,带着薛蟠离去了,气氛才又渐渐好了起来。

王熙凤极力补救道:“姨妈,这就是我信里给姨妈说过的我们家老三,你只管叫他环哥儿就是。他现在是东边儿府上的当家人,也是我们整个贾家的族长,连太上皇都中意他的很,特旨开恩,让他袭了一等子的贵爵,还是穿蟒袍佩玉带的,体面着呢。

这脸上本来长的也是极为风流俊俏的,不过哈哈,不过他前儿把忠顺王世子给打了,昨儿又把武威侯世子给打了,自己也没落下什么好,成了今儿这模样。”

一边说,王熙凤还微微对薛姨妈挤了挤眼睛。

薛姨妈作为薛家那么多年的主母,或许对外拿不起什么主意,可是内宅笼络人的手段绝不在王夫人之下。

从红楼原著中,她挤掉林黛玉,成功的将薛宝钗运作成为贾宝玉的老婆,就可以看出,她内宅中的手段是如何了得了

听话听音,再加上王熙凤的眼神,薛姨妈满脸诚色的看着贾环,道:“不想这般年轻,就做出了这般大的事,还是贵爵。那我也该给你行个礼才是”

说着,竟然要福下

贾环心里既好笑又无奈,却还不得不连忙拦住,提前给薛姨妈作揖道:“姨太太,您这是拿晚辈打趣呢。要是让老祖宗知道了这一出,她老人家还不扒了晚辈的皮不过都怨二嫂子”

王熙凤“哎哟”一声,高声笑道:“三弟,这话可怎么说着二嫂我也不算夸你呀,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贾环无奈笑着摇头,只是脸上青肿着,让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最起码,薛宝钗心里对他却是有成见的,原本收到王夫人的信后,薛家上下对贾环不说咬牙恨,却也着实喜欢不起来。

方才再一听王熙凤的话,前天打亲王世子,昨天打侯爵世子

果然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怪道王夫人会向她母亲写信诉苦,说出了个悖逆庶孽

众人又说笑了会儿,王熙凤便对王夫人道:“太太,老太太那边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王夫人犹豫了下,却还是点点头,和薛姨妈对视了眼,道:“那咱们就去园子里给你们接风洗尘吧。”

薛姨妈自然不会说不好,又连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将随行带来的各色人情土物都带上,一会儿好向老太太筹献。

然后,一行人便向宁国府度去。

女人们自然都坐轿,而贾环和贾宝玉,并后面赶来的贾兰,都骑上了马。

看着一本一眼的骑在马上小夫子似得贾兰,贾环用马鞭捅了捅贾宝玉,跟他笑道:“二哥,你瞅瞅,咱们这个小侄儿到底是像谁了这么点子年纪,就老成成这样”

贾宝玉气呼呼的挡开贾环的马鞭,不过看着贾兰板起的小脸,还是笑了,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个正行,你还好意思笑兰哥儿,你瞅瞅你自己的脸。”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甩着马鞭,促着马小跑起来,道:“二哥,咱没你小清新小女孩儿小弟信的是春哥儿纯爷们儿”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作诗

等进了会芳园后,饶是薛家在江南那边也有极好的园子,可亦是被这北地庄园的风情所吸引。

红枫、黄槐、满园金菊。

小桥、亭轩、曲径。

依山傍水,鸟语虫鸣。

更兼江南所没有的开阔,放眼望去,一时竟望不到尽头。

薛姨妈心里颇为感慨,王夫人所言不差,果然是份好产业。

没多久,众人就来到贾母所处的亭轩处,两棵半山桂花树间,桂花香随着淡淡的秋风隐隐扑来,芳菲沁人心脾。

贾母并李纨、黛玉等人站在亭轩台阶下,含笑迎接上薛姨妈并薛宝钗。

其场面

女人间的会面,通常亲昵非常,至于内心里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进了亭轩内,已经摆开了一溜沿儿的数席矮榻并小几,小几上各色小吃和时鲜水果都有。

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

那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一边另外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

众人坐下后,献过茶漱毕口,王熙凤忙着搭桌子要杯箸。

上面一桌坐着贾母、薛姨妈、王夫人、宝钗、黛玉、宝玉。

东边一桌坐着贾环、史湘云、迎、探、惜春。

西边靠门一桌是李纨和王熙凤并尤氏、秦氏的虚设坐位,四人皆不敢坐,只在贾母、薛姨妈并贾环两桌上伺候着。

王熙凤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

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

头次让薛姨妈,薛姨妈道:“我自己掰着吃香甜,不用人让。”

王熙凤便奉与贾母,二次的便与宝玉,又吩咐道:“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

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预备洗手。

上面吃的规规矩矩的。东边儿贾环这一桌却吃的热闹。

贾环一边喂着贾惜春吃,一边还得抗住史湘云的骚扰。

“环哥儿,今天我来的时候,你们到底在说笑什么呢”

“环哥儿。你说不说再不说我要揉你脸了呀你看我这一手的蟹黄”

“咦你还真不说你看我”

许是被史湘云打扰烦了,贾惜春不满道:“云姐姐,他们在说三哥喜欢你,想讨你做媳妇哩”

“噗”

贾环刚喝一口茶,全给喷出来了。

贾迎春和贾探春也傻了眼儿。看着贾环在那里咳嗽,史湘云一张脸比螃蟹还红,又忍不住使劲笑了起来。

史湘云恶狠狠的瞪着贾惜春,凶道:“你说什么”

贾惜春有三哥傍身,那是肆无忌惮,根本不怕。

在她眼里,臭三哥就和后世的神奇阿三哥一样,处处都能创造奇葩

贾惜春抿着小嘴,傲娇道:“本来就是,三哥给老太太说。他想讨你做婆娘哩”

贾环刚咳完,可一抬头,看见史湘云那张刹红刹红的俏脸,以及那双杀气腾腾的明亮大眼睛,顿时心虚的想逃,干巴巴一笑,然后道:“我我去给老太太敬酒”

可刚一弓腰想溜,却不妨领口被史湘云一只手抓住,她另一只手却揪住了贾环的耳朵,扭了两百多度。在贾环低声求饶中,恶狠狠道:“你真跟老太太说说说你”

贾环挤着一张丑脸,求饶道:“云姐姐,你别听小惜春乱说。我”

贾惜春原本咯咯咯的笑着,可听到这,顿时不依了,悄悄的瞥了眼旁边桌子,见那边人虽然也会偶尔看过来,但声音低点便不妨。

她压低声音。对史湘云道:“云姐姐,三哥本来好中意你的,可是有一个什么明珠郡主,非要嫁给三哥,还让太上皇下旨让三哥娶她。云姐姐,还是你嫁给三哥好不好我听凤哥儿说,那个郡主比凤哥儿还厉害。她要成了我三嫂,那我日后岂不是不能和三哥亲近了还是你做三嫂好,让那郡主做劳什子平妻”

贾迎春和贾探春哪里还敢让她说下去,连忙绕过小几将贾惜春拉住,不让她再说下去。



还有什么用

看看史湘云那张渐渐褪去红晕的脸,以及贾环尴尬的表情吧。

贾惜春也知道她闯祸了,自责的低声抽泣起来。

贾环挠挠头,笑了笑,从贾迎春怀里接过贾惜春,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哭什么你又没说错话,咱们的小惜春是个诚实的好姑娘呢。”

贾惜春眨着泪花花的黑眼睛,仰着小脑袋看着贾环,抽噎道:“三三哥,是真的吗”

贾环用油乎乎的嘴亲了贾惜春一口,笑道:“当然是真的,还敢怀疑三哥,三哥再亲你了哦”

贾惜春没所谓,用她更油的小嘴也亲了贾环一口,看着贾环那张丑脸苦皱起来,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边动静却已经引起了上桌的注意,贾母探着头道:“这是怎么了”

贾环还来不及说,史湘云就回头洒然一笑,道:“没事,老太太,老三和小惜春抢螃蟹吃,把人给惹哭了,刚哄好。”

贾母闻言,顿时大笑起来,对薛姨妈道:“我这个孙儿啊,最是皮实。整天不是和小王爷打架,就是和小侯爷打架。偏偏他还入了太上皇的眼,赏了龙形玉佩,准他随时入宫。

人家王爷侯爷找来,他就拿着玉佩往太上皇那里一躲,别人也就没法了。看看,现在连自家妹子都欺负起来,早晚一日,我要赏他一顿好板子尝尝。”

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打量着贾环那张脸,各种奚笑。

贾环却只是看着史湘云笑,心里隐痛。

这个外表洒脱,内心却极为骄傲的姑娘,是在用这种方式拒绝他吗

可是,贾环却不能看着她“云散高塘,水涸湘江”,落一个湘江水逝楚云飞的局面。

他也不愿让这双明媚的眼睛去看别人。

史湘云却比他洒脱的多,见他一直盯着她看,哼了声,道:“老三,你又皮痒了是吧”

贾环闻言挠挠头,嘿嘿一笑。

他心里虽然难过,但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也就先放下这一筹。

原因很简单,因为寻愁觅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见贾环此般,史湘云眼中倒是闪过一抹欣赏,随即又低头吃起螃蟹来。

“老祖宗,还没作诗呢”

吃了两个螃蟹后,林黛玉已经收手了,倚在小轩栏杆上,微微探着身子看池里嬉戏的游鱼。

贾宝玉恐林妹妹无趣,便跟贾母笑道。

王夫人皱眉道:“不好好吃你的,又胡闹什么就你肚里那点东西,不怕姨妈和你宝姐姐笑话。”

王夫人是知道,薛宝钗自幼被其父教导,文墨极佳的。

因为

想要入宫,不通文识墨,那是万万不行的。

哪怕是去给公主、郡主做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那也必须要认字识文的。

薛家原乃是皇家心腹,几代人都打着皇商的牌子,替皇家侦探江南士林动静。

只是上一代薛公早逝,独子薛蟠又骄纵蛮横,难当大任。

如今就真的只是户部皇商了。

所以,要想保证薛家门楣不坠,除了要和贾家并王家处好关系外,最重要的就是,将薛宝钗送进宫里去。

如此一来,薛宝钗的文华就愈发了得。

王夫人深知此事,所以呵斥宝玉不要丢人现眼

贾母却不乐意王夫人训斥孙子,再者,众人早前就说好了,要赋菊花诗,这会儿子因薛家母女而变卦,贾母心里也不得劲,便道:“我们先前约好了,今儿要在她们环兄弟这里大嚼螃蟹宴,再饮桂花酒,然后赋菊花诗。太太就不要拘着他了,不过玩乐罢了,又不是考状元,非要分出个高下。”

王夫人闻言还能说什么,便笑着点点头。

见母亲点头后,贾宝玉大喜,连声道:“我昨儿夜里就想好了,今儿要不倒出来,可不憋坏我了太太也要疼我一疼。”

众人一阵大笑,贾宝玉愈发得意,然后使人拿过笔墨来,糙糙的让人收拾了一面小几,然后挥笔泼豪,连连下笔,众人看去,只见宣白蜜纸上写道: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书罢,又在上首写下诗名:访菊

写完之后,贾宝玉自我酸爽了番后,才对众人笑道:“见笑了,见笑了”

薛姨妈夸赞道:“到底是豪门公子,家学渊源,好诗,好诗。”

薛宝钗也附和着点头赞叹。

贾母和王夫人觉得也不差,笑的和煦了许多,倒是林黛玉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角。

贾宝玉可能是玩儿高了,居然作起耗来,高兴的对贾环道:“老三,往日老见你威风,还会唱曲儿,哈哈,今儿可总算能让你出一回丑了。快,该你作诗了。”

贾环倒也能看出,贾宝玉这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和他这个兄弟别别气。

所以,纵然贾母等人面色微变,他却懒懒一笑,道:“二哥,罚我喝酒行不行”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听贾环不作诗,贾宝玉哪里肯依,道:“不作诗也行,但不能喝酒,就罚你唱个小曲儿吧。,”

此言一出,不仅贾母,就连王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薛姨妈脸上的笑容也僵硬起来。

这个要求

岂止是在打脸

贾环虽然也知道,贾宝玉心里其实还是没什么恶意,但他也有些不高兴了。

跟亲姐妹兄弟们唱歌,那是家里人,怎么玩闹都行。

可在薛姨妈和王夫人面前,这样的要求,就让他无法接受了。

给贾母使了个安心的眼色后,贾环笑道:“那算了吧,当着亲家太太的面,小弟多少还要些颜面。这样吧,我就念一首词吧,一首大家没听过的词,是当初我在庄子上时,听路人吟过的,我觉得挺好,就背了下来。”

贾宝玉失望道:“啊你还会背词”不过看着众人面色越发不好,他也不强求了,只道:“那好吧,你背吧。不过可说好了,要是大家不满意,你却不能混赖了。”

贾环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秦氏手中接过帕子,净了净嘴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什么帕子,居然会熏这样的暖香

不动声色的低头瞧了眼手里的帕子,只见帕子一角竟绣了一个“卿”字。

贾环心头一震,闭目深吸了口气,睁开眼后,目光清澈下来,他回头冲秦可卿洒然一笑,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后,走出席位,站在栏杆边,看着远处青山如黛,轻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啪”

东面席上。史湘云手中的酒杯忽然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然而此时此刻却无人理会,众人的眼睛全都集中在了贾环的背影上。

到底是什样的人,才会有如此鬼斧神工的诗词造诣。作出这般动人心魄的诗词

贾环,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样好的诗词,本不该默默无名,缘何她们却从未听说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词诵罢,天地间一片宁寂,众人似已与自然融合。

十多个人中,竟有七八个都在垂泪。

各有各的心事。

唯有贾母和贾惜春两人没有掉泪。

贾宝玉一边抹泪,一边沮丧的将他刚才书写的那首访菊给揉搓成了一团儿,随手丢进轩外池水里

林黛玉竟像是魔怔了,痴痴的看着贾环,但眼神却又并未在他身上。因为贾环迎着她的眼神看去,她根本没反应,空气了

贾环挠挠头,再看向薛宝钗,这丰.满的小妞儿倒是没看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史湘云,此刻却已经用绣着荷花的帕子拭去了腮边的两滴泪珠,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明媚,看向贾环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明亮。

只是,似乎却又有些不同了

见大家的气氛这般低落,贾环有些挠头,他是喜欢高高兴兴的。

只是刚才被一激。就把纳兰词里最犀利的一首拉出来镇场子了。

不过看场面,效果似乎有点太大了些

贾环不喜欢这种气氛,便一脸不平,语气悲愤的对贾母道:“老祖宗,这您得给孙儿做主啊孙儿现在虽然离毁容差不离儿了,可孙儿刚才专门转过身去了啊不就是为了让大家看不见孙儿这张脸

可谁曾想。她们还是这般没有同情心,孙儿的嗓子难道就那么难听

再说了,就算真那么难听,可大家伙刚吃完我的螃蟹,喝完我的桂花酿,就不能发发善心,给我留点儿薄面”

“噗”

饶是方才被一阕纳兰词给震惊的神魂震荡,心魔四起。

可此刻听闻贾环之言,众人还是无人不捧腹大笑。

连和贾环最不对付的王夫人都在强行绷着脸,只一双肩膀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薛姨妈却似乎和贾环没什么仇恨,和贾母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至于小辈的,更是一个比一个笑的欢。

方才由那首纳兰词带来的凄凉哀怨的气氛,竟是一扫而空。

“猴儿,猴儿真真是笑坏了我和姨太太,仔细你的皮”

贾母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贾环嗔怪道。

贾环也不惧,懒洋洋的嘿嘿一笑,微微转过头去,正迎上林黛玉的一双水波粼粼的妙目。

眼中的水色,也不知是方才悲戚时蕴出的泪水,还是刚刚大笑时生起的。

贾环冲她傻笑一声,还撇撇嘴,似是在嘲笑她刚才哭鼻子

林黛玉美眸白了他一眼,向他挥了挥小拳头,威胁着

贾环作畏惧之色,连忙眼观鼻,鼻观口,只是眉毛却不老实的挑啊挑啊挑

“哈”

方才笑罢的林黛玉,又忍不住喷笑出声。

梨花带雨,不可方物。

不过,似是怕笑坏自己,林黛玉翠色的绣帕掩着小口,转过头去看向轩外,不再搭理贾环。

贾环眨了眨眼,眼神绕过木瞪瞪的看着他的贾宝玉,呸,泥巴做的臭男人,才不和你互动呢

看二姐姐多好,多温柔可亲

一双亲切的眼睛,充满关怀的看着贾环,那样的温暖

和贾迎春挤眉弄眼做怪样儿,逗的她抿嘴忍笑,嗔怪了贾环一眼,却还是那样的温柔可亲。

看过贾迎春后,则是贾探春。

其实,贾环内心里,对这个胞姐始终还是有些芥蒂的。

他也知道,在这座大宅门内,贾探春的作为原是无可厚非,不好指摘的。

她不这般做的话,不仅帮不了赵姨娘和他,连她自己都要遭到王夫人和王熙凤的厌恶打压。

只是,贾环还是对她的自保之道不大喜欢。

尤其是在和贾迎春对比之下,就显得愈发让人心凉。

越是血脉至亲,伤起人心,也越深。

淡淡微笑着对贾探春点点头后,贾环的眼神就离了她,看向她身边的贾惜春了,贾探春的脸色一黯

相比于贾探春,贾环跟贾惜春的互动就精彩多了。

吐舌头做怪样,还自己扯着脸皮做鬼脸“吓唬”她,逗得小惜春笑的咯咯不止。

银铃般的欢笑声,洒满了整间小轩,又溢出到轩外园中,飘至远方。

贾母看到这一幕后,颇为欣慰,却笑着对薛姨妈道:“让姨妈见笑了,我这个孙儿,最是顽劣。在外闹翻天不说,回来了还要惹姊妹们大笑,一点也不消停。”

薛姨妈笑道:“男儿原就该这样,在外面威风,在家里和气,这才是好男儿的担当。”

贾母闻言,笑的愈发喜庆了,看着贾环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满意和骄傲,却还谦虚道:“他不行,虽然会做事,但太过顽劣,不如宝玉懂事乖巧,所以,我却是更喜欢宝玉的。”

薛姨妈却不傻,不会说什么宝玉是嫡孙,原该这般煞风景的话,相比于和贾环而言,她自然和贾宝玉更近,可越是如此,才越不能附和,反而摇头道:“宝玉却和我们家的哥儿一般,就是内里称王,不如环哥儿这般了得。”

贾母闻言,面色满意的点点头,道:“话却不是这样说,宝玉是天生有大福气的,衔玉而诞。连环哥儿都说过,日后他这个亲二哥,只是享福便是。喜欢读书呢,就去读书,倒也不用想着苦熬,熬干身子换那么个功名,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取的读书不过是为了修身罢了。不止宝玉,就连我那重孙兰哥儿,如今也一并托付给他了。

方才姨妈没来时,他还在和他大嫂对仗哩怪他大嫂子不该这么拘着兰哥儿,这么点子年纪,就整天拘着苦熬,那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又让凤丫头一激,这下可好,他大嫂也将兰哥儿托给他了,反正他们是亲叔侄,日后侄儿要是不争气,他这个当叔叔的脸上也需不好看哈哈哈”

薛姨妈闻言面色一变,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面色淡然的王夫人,然后才和煦的笑道:“老太太,不是我孟浪,实在是不得不夸您一句,真真是好福气啊。孙儿这般有志气,竟然还这般顾家知亲情,这样的孙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贾母连连摆手道:“切莫夸他,不夸他,他还能安分几日,一夸他,在外面又不得太平了,还不知哪家的公子又要遭殃哩”

贾环坐回东小桌,史湘云旁。

眨着眼睛看着史湘云道:“云姐姐,老祖宗给你们家两位叔叔说了没有老祖宗要接你到这边来过”

史湘云摇摇头,道:“没说啊,我却不曾听说。接我到这边做什么我姓史,又不姓贾。”

贾环“啧”了声,不满道:“见外了吧咱们你和老祖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姑奶奶和亲侄儿孙女。这不是至亲是什么再说了,老祖宗不也是姓史,还不是每天受我们的孝敬”

史湘云瞥了贾环一眼,一边啃蟹腿,一边笑道:“那能一样吗老祖宗是先荣国公的诰命夫人,我不过是亲戚罢了。”

贾环眼睛紧紧的看着史湘云那双明亮光华的眼睛,轻声道:“一样的,会一样的”

未完待续。

...

...

第一百九十章 痴

“明月,开门啊”

夜,提了一个紫檀食盒,满脸绅士微笑的贾环站在董明月的小屋前,一边敲门一边呼唤道。

自从被某个王八羔子表白并且妄图伸咸猪手而后被打飞后,董明月便一直躲着贾环。

可贾大官人从来都信奉一个至理名言:好女怕缠郎

想追女孩儿,那就不要怕丢脸,嘛时候想不起脸皮为何物,嘛时候离成功就不远了。

这不,在外面打了小王爷打小侯爷的威名赫赫的贾三郎,此刻正不要脸皮的敲着人家女孩儿闺房的门,说要请人吃烤螃蟹喝黄酒

要是放在后世,贾环这种白天深情追一女,晚上又不要脸追另一女的行为,是标准的渣男行为。

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却再正常不过了。

君不见红楼原著中,最为小心眼儿,最爱吃小醋的林黛玉,都经常会拿袭人打趣,称其为嫂子。

这个时代的大家子弟,要是没有两个小妾,那反而让人觉得稀奇

或许,是因为精.子的泛滥和卵.子的稀缺,才使得男人往往比女人更容易。

不过,贾环却保证,在他心里,对他的喜欢的每一个女孩儿,都确实是真心的。

敲了好一阵,贾环都不死心,相反,声音还稍微大了些。

许是担心让人听到,董明月终究耐不过贾环的骚.扰,打开的小门,一张绝美的脸虽然依旧清冷无双,但,眼神却鲜活了许多,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饿,已经进过晚膳了。”

贾环“嗯”的一声,摇摇头,正色道:“明月。这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了,你瞧瞧你,近来又瘦了,看着我都心疼死了。再说了。不止是我心疼的问题,还有我答应过你爹并我娘,一定要照顾好你。男子汉大豆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到处是坑儿,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吧快来快来。别笑了,赶紧进来吃吧”

趁着董明月苦苦的抖肩压抑笑容时,贾环这毛贼居然趁机低头弯腰,从间隙缝间给挤进屋去。

“呀”

女孩儿闺房第一次被男人进入,饶是董明月乃江湖儿女,此刻也不禁面色羞红,嗔怒的斥道:“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说罢,就要故技重施,将贾三哥提溜着丢出去。

贾环虽然能和秦风、温博等人过过招。可是在七品大高手董明月跟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了,躲都躲不开。

眼见着董明月就抓着他的领子,提瘪三一样提着他要丢出去,贾环赶紧使出杀手锏,语速飞快道:“明月,你听我说,我过两天要去黑冰台探望岳父,所以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

“呼”

好悬

好歹算是没被拖着丢出去。贾环重新站直了,然后不动声色,面色极为凝重的坐在床榻边,一本正经道:“明月。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吗”

董明月绯红着俏脸,咬牙切齿道:“起开”

贾环放佛这才发现,他不仅进了人家闺房,还上了人家闺床,连忙悔悟道:“哎哟,抱歉抱歉。一时心思只在岳父身上了,没注意这些小节。”

说完,还赖在人家床上不肯起,直到董明月的脸色真的有些不悦了,他才讪笑着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小桌边。

董明月吸了口气,目光中多了几分喜色和期盼,看着贾环道:“你能去见我爹”

贾环笑道:“上回过中秋时,我去王炎爷爷家送节礼,试探了下他的口风。虽然被他臭骂了半天,可后来经不住我的请求,我跟他说,我进去是有正事,他最后才答应这个月他执勤时让我进去看看。”

董明月奇道:“你有什么正事”

贾环闻言,嘿嘿一乐,眉眼间满是坏笑,贼兮兮的道:“我给王炎爷爷说,我要去向岳父老子提亲”

“呀”

“哎哟”

羞恼的董明月一指点在贾环的眉心,虽然她的手指纤白如葱,可内中蕴含的力道却极为恐怖。

好在她心里还有数,只是想惩罚一下贾环,没有真用劲。

可饶是如此,贾环的眉心正中还是被点出了个红点儿

见状,董明月也有些后悔出手“太重”了,不过却也不肯认输,轻声道:“谁让你口舌无拦的,活该”

话虽如此说,却还是伸手上前,在贾环的眉心处轻轻的揉了几下。

贾环目光怔怔的看着董明月,直将她看的耳垂处的红晕再次扩散到整个面部。

而后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

贾环似乎忘了刚才的悲惨教训,竟然伸出手,将董明月放在他额头处的手合手握住,然后拉在胸前,一双眼睛炙热的看着董明月,轻声道:“明月,我不是口无遮拦,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这次进去,却是要向岳父请求,将你嫁给我”

董明月这次没有再挣扎,她红晕着脸,垂下臻首,沉默了许久后,方小声道:“可是,救不出我爹,我心中难安。”

贾环闻言顿时傻眼儿了

他能进黑冰台看看董千海已经是王炎许给他的极限了,再想从里面捞人

见贾环良久不出声,董明月方才明亮动人的面色黯淡了下去,从贾环的手中将手挣脱出后,转身走开,孤身站到窗前,临窗望月,身形愈显清冷、孤寂

贾环长呼了口气后,有些苦恼的站在那里,心中颇感棘手。

男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在想保护心爱之人时,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无用。

可是

摇了摇头,贾环走到董明月身后,再次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转身,看着她脸上的清泪后,心中一痛,伸手抚上她清冷冰凉的脸旁,帮她拭去眼泪。

看着董明月往日里坚强刚毅不屈的眼眸中,满满是令人心碎的悲痛时,贾环再次心头一痛,深吸了口气,正视着董明月的眼睛,沉声道:“明月,我答应你,毕生之年,一定会用尽全力去营救你父亲。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都会去做。但是”

贾环有些难为的低下头,声音压低道:“如果我只是孑然一身,即使和你一起去劫狱又何妨能与明月你共赴黄泉,我也是不悔的。但是我肩上”

忽然,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掩住了他口,阻断了贾环的话。

贾环自愧的抬眼看去,却见董明月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轻笑。

尽管,这抹轻笑是那样的淡,却又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清丽无方。

一时间,贾环竟然痴了。

董明月面带淡淡的笑容,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她看着贾环道:“你能有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呢。你很好,没有骗我。”

贾环急道:“明月,我怎么会骗你我怎么舍得骗你”

董明月轻轻的嗔了他一眼,微微带笑道:“还说舍不得也不知,当初是哪个拿他大舅舅的名义起誓呢”

贾环闻言,肿脸一红,嘿嘿讪笑道:“那那会儿咱们不是还没这么恩爱吗”

“呸”

董明月羞恼的啐了不要脸的一口。

贾环也不在意,握着人家的手不放,道:“那后天我去见岳父时,就正式向他提亲了咱们先订下来,等日后再等几年,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董明月羞赧的低下头,微微点了点,不过忽然又奇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

贾环也不瞒她,思量了番措辞后,委婉道:“老祖宗那边,收到太上皇的旨意,要将明珠郡主指给我。我不想你在她之后,所以”

董明月闻言,面色一变,随即又淡然起来,道:“她她心里会高兴吗她的身份那样尊贵”

还好,她没有纠结于名位和专一

贾环心里暗松了口气后,变的男人起来,高声道:“她还敢不高兴要不是太上皇压下来,我们不得不为,谁乐意”

说到这,贾环还是住了口。

终究还算是好朋友,而且,背后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也太下作了些,自降格调。

在董明月不满的目光注视下,贾环苦笑道:“我一直希望,我的妻子是一个能和我情投意合,两人都能看彼此顺眼,能彼此欣赏,就像我们两人一样。可是”

许是被贾环的厚脸皮震惊了,董明月垂下头,好一阵才抬起,面色微微带一点红晕,然后看着贾环轻声道:“就算没有她,我的身份,也做不得你的大妇的。”

贾环死鸭子嘴硬,强撑道:“我是贾家的扛把子,说打哪个就打哪个,谁敢多嘴”

董明月抿嘴笑道:“那你家老祖宗还有你娘呢”

贾环嘴犟:“那我也我也我也能扛得住打”

“噗嗤”

这或许是,董明月三年来第一次笑出声。

贾环几乎一瞬间就呆了,眼神痴痴的看着董明月,而董明月这次,也没有低头,虽然依旧羞涩,却大方的回视着贾环。

“哎哟”

董明月眼中闪过一抹气愤,这冤家,这般好的气氛,偏他要破坏,一只猪蹄老想乱动。

看着垂着一只脱臼的膀子面色沮丧的出门的贾环,董明月淡淡一笑。

笑容中,有些许甜蜜和幸福,也有一些苦涩。

未完待续。

...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家务

荣国府,王夫人房。

“老爷,妹妹带着哥儿和姐儿,并那么多下人家俬来京,梨香院那里,恐是地方不够大”

王夫人与贾政对坐着,面色和蔼带笑,柔声说道。

贾政皱眉道:“姨太太已经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若不住在府里在外另居,恐有人生事。”

王夫人面色一滞,赔笑道:“老爷这话自然极有道理,不过我想着,咱们府东南处大太太那座大院子如今不是空闲着么”

贾政闻言面色骤变,不悦的看着王夫人道:“老太太不是说了吗那里是给环哥儿姨娘准备的,你不知吗”

王夫人脸上笑容不变,温和道:“我自是明白,只是,那赵姨娘,身边不过两个丫头。就算她在庄子里新招了几个奴才,加起来也不到十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却也住不过来不是许着,将梨香院与她住,会更便宜些。而且,那里离正房又近,你过去也方便些不是”

论内宅心思手段,十个贾政加起来都不是王夫人的对手,这一番话,竟是在为赵姨娘和贾政考虑一般。

贾政闻言,微微有些动摇,却不知王夫人目睹这一幕后,心中愈发痛恨。

良久后,贾政还是摇头道:“不妥,还是不妥。姨太太说到底,终究还是客。住在梨香院已经怎好再在大房老宅居住不妥。”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淡淡的道:“我妹妹自然是客,可,那赵姨娘,如今也是客了。她住得,我亲妹缘何就住不得”

贾政闻言不悦,不耐烦和妇人辩解这些,哼了声,道:“你自去将这番道理和老太太讲就是,老太太要是允了。我自无不妥”说罢,犹觉不解气,又补了一句,道:“哼。就算赵姨娘如今是客,可她的儿子,却比你那外甥强一百倍不止,你拿他比”

之后,不再看王夫人一眼。径自出门,朝东小院琥珀房走去。

留下王夫人在孤坐房中,一张半老之脸煞白,咬碎一口牙,眼中的恨意惊人。

翌日一早,贾环刚和韩家三兄弟练完功,连打了好几场后,冲了个冷水澡,就不得不在书房里办公。

宁国府的大部分事都让李万机去处理了,但还有些事他却不得不打理。

秋了。王贵也来了,倒不是报喜的,而是来报忧的。

当然,忧也是因为喜造成的。

今年宁国府这边十几个农庄全部大丰收,可是世事难料。

大丰收也有大丰收的难处。

一来,车马人手差的太多,必须要在秋雨来临前抢收庄家。

二来,今年风调雨顺,关中土地尽皆丰收。

凡物泛滥则必贱。

粮食自然也不例外,今秋的粮价。着实让王贵看的肉疼。

比往年竟然降了三成不止。

要是这般出手的话,那损失就太大了,毕竟不是一二十亩地那么简单。

看着愁眉苦脸的王贵脸上皱纹又深了几许,贾环笑道:“别人家缺车马。咱们还缺吗这点事你也愁”

王贵苦笑道:“车马纵然能解决,可人手今年神京城外的闲汉都少了许多,凡是愿意做事的,多被找去抢收庄稼了,可数量还是远不够啊庄户们急的坐地上哭的都有”

贾环闻言,想了想后问道:“还缺多少人”

王贵道:“至少还缺三四百人。”

贾环“哦”了声。仰头想了想后,道:“这样吧,我把两府里所有能抽出来的人手全都抽出来拨给你,天大地大,收粮最大,反正近来也没什么大事要筹备”

王贵苦笑道:“三爷,咱们这边能解决了,可,西边儿府上的地比咱们还多。”

贾环皱眉道:“要是日夜轮番干,抽出六百人,够不够两府使的”

王贵闻言,抽了抽嘴角,道:“分成三拨的话,倒也是够了。可府上的人哪里又能”

贾环摆手道:“就当一次拉练,如今下人过的比普通人家的主子都受用,三爷我难得用他们一次,谁要受不住就滚蛋。了不起突击个十天半月的,死不了人。”

一旁处,李万机点点头,呵呵笑道:“咱们府可以抽出两百人,不过都是精干的。那边府人口众多,抽出四百人不是问题,不过,恐怕敷衍了事的更多。”

贾环哼了声,道:“不搞大锅饭,把地分包开来,没他们偷奸耍滑的余地。谁要干不好,多罚他几个月的月钱,谁要干的好,就赏他一年的月钱。”

李万机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王贵还是愁,道:“三爷,收是能收上来了,可怎么卖呢”

贾环看向一旁的付鼐,道:“现在问咱们买肉的人多么”

付鼐恭敬道:“回三爷的话,多,不是一般的多。尤其是那些人在东来顺吃完后,知道东来顺的肉都来自牧场,便时常打发人去买。”

贾环想了想,道:“一头肉牛,正常牧养,出栏要多久”

付鼐道:“至少要一年半。”

贾环又道:“如果,我们用精粮催肥呢”

付鼐闻言一愣,随即道:“那要快的多,夜里加精粮当草料的话,至少能快一半时间。不够,肉质就差的多了。牛儿只有跑的多了,肉质才会精道。”

贾环呵呵笑道:“你也实在,不会不全都圈起来催肥取中间”

付鼐道:“那倒是没问题,那样的话,肉质至少不会那么松软。”

贾环道:“那这样,你回去后,使人再建三个大谷仓,不装干草,专门收粮食。咱们用粮食催肥出来牛羊,然后再卖给那些城里富户和贵族,赚的钱比卖粮食多的多。”

王贵却还是苦笑:“三爷,别说三个谷仓,再建两个都装不下啊。要是再加上西边儿的,两府庄子加起来可足足有十万亩啊”

贾环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正想发火,可看这老头子这几年尽心尽力的帮他看守庄子,着实累的苍老了不少,便压下火气,转头看向纳兰森若,道:“纳兰,白姨娘那边对酒坊的改建做好了没有”

纳兰森若躬身道:“回三爷的话,自二年前,白姨娘从神京城内找了几个酒娘回庄子后,连续试验了两年多,听说如今的方子差不多已经成型了,正是三爷曾经说过的伏伏特加的味道。不过具体是不是,还需要送来让三爷品鉴后才知道。”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连忙摆手道:“你们尝了后,味道不错就行,不用让我尝了,那酒太烈。”

纳兰森若闻言,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回三爷的话,白姨娘试验酿的酒,大半都进我们肚子里了。一开始,咱们还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态度去喝,可喝了一次后,姨娘再找试酒的人,族里人争抢差点没打起来。”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身旁“咕咚”一声重重的吞咽声,唬了他一跳。

他皱眉看去,不是帖木儿是谁

贾环恍然,打趣道:“怎么着,老帖,多久没沾酒了”

帖木儿如今是帮贾环训练亲兵骑射的头子,不过具体工作已经交给他儿子博尔赤去做了。

他平日里还是骑着马挎着弓箭,跟在贾环身边做护卫。

因为这个工作,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警告过他,绝对不能喝酒误事。

再有就是

三年前那场暗杀行动,他也是主力。

付鼐等人唯恐他醉酒后管不住嘴,给嚷嚷出去。

所以,除非是在他们跟前看着,否则,帖木儿绝不允许喝酒。

帖木儿自己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自从跟着贾环从庄子里出来后,已经好些天没沾酒味儿了。

此刻听纳兰森若说的诱.人,顿时勾起了他心中的酒虫,拼命吞咽起口水来。

听到贾环的打趣,帖木儿晃着大脑袋,板着脸,瓮声道:“不喝,不能喝,不喝”

贾环哈哈笑道:“要不,你干脆别跟我了。真要遇到杀手,究竟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帖木儿摇头,瓮声道:“我虽不如三爷厉害,但我还有勇猛,还可以拼命拦着敌人,让三爷先撤。”

贾环闻言,笑了笑,点头道:“好,那你就继续留着吧。晚上你也别去草料房那里和人挤着睡了,估计打呼噜也能把人吵死。李万机一会儿使人给你收拾出一个单独的小院儿,你一个人住,喝醉了自己在房间里想怎么耍酒疯就怎么耍酒疯吧。”

帖木儿闻言,大喜,却不会说什么好话,只是嘿嘿的傻笑。

众人见状,不由哄笑起来。

付鼐看着帖木儿笑道:“三爷如此隆恩,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当有数,别真的放开了喝个不省人事,三爷出门儿的时候误了事,纵然三爷不说你,你自己也没脸再在三爷身边待下去了。”

帖木儿重重的点点头,道:“绝对不会,我就尝尝味儿”

一旁,王贵郁闷无比的看着这伙儿人说说笑笑的高兴,却把他遗忘了。

贾环笑了阵后,道:“纳兰,你在庄子上腾出些大库房出来,准备接收粮食。呵呵,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粮食便宜,酒却不便宜。酿酒最耗粮食了,咱们把粮食收回来自己酿酒去卖,赚的更多”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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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郡王位

解决族务花了小半天时间,才安排。

当然,也算不上累,他不过是动动嘴罢了,真正实施起来,都是李万机他们出力。

处理完,贾环便和韩家三兄弟并帖木儿出门了。

他要去重新装修好开业的东来顺,会一会大秦的九郡王。

去谈玻璃生意。

虽然这位名唤赢禟的太上皇爱子,实际封号为忠郡王,但因为朝野皆知,太上皇喜欢称他为老九,所以,大家也更爱称呼他为九郡王。

东来顺地字号包厢内,贾环见到了这位号称大秦财神皇子的九郡王。

年纪看起来倒是比忠顺亲王大一些,想来也是,忠顺亲王排行老十四,老九自然比老十四大。

贾环笑着和这位面带笑容,胖乎乎的和弥勒似得的九郡王行了一礼后,就落座了。

“啧啧,真不愧是一表人才,怪道父皇他老人家这般宠爱你,竟然连杏儿那宝贝孙女都舍得许给你。呵呵,这样算起来,咱们倒算是一家人了。杏儿唤本王一身九王伯,你也可以这般喊。”

赢禟似乎和传说中的那个桀骜不训,飞扬跋扈,连当今圣上都敢当场是公位,就是,我那十四弟也不会吝啬的。”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九十三章 醉金刚

赢禟是气呼呼的走的,对于油盐不进的贾环,赢禟虽然恨不得给他一拳,可他却不敢保证,贾环这个小瘪三会不会还手

等赢禟赶着去忙活拍卖会后,贾环才乐呵呵的下楼。

韩家三兄弟还有帖木儿面色也轻松了许多,跟着下来了。

刚下楼,贾环就见贾芸满脸堆笑的赶过来,给他行问安。

贾环笑着应了应,眼神却没放他身上,而是朝他身后那位粗莽大汉看去。

贾环呵呵笑道:“这位是”

那大汉满脸络腮胡,环眼如豹,头发也是乱遭遭的,看起来也是性格爆之人,而且多半在下九流行当谋生。

此人虽然性子火爆,但此刻看起来却紧张的要命,面色僵硬,想挤出一抹笑容,却怎么挤怎么难看。

贾芸倒是伶俐的性子,他怕那大汉冲撞了贾环,连忙道:“三叔,前儿不是有恶客上门吗那一遭儿侄儿虽然没受多大伤,可也见了血。在巷子口正好遇到了这位,他叫倪二,是侄儿的街坊邻居,为人最是仗义。看到侄儿受伤后,就要给侄儿报仇。我好说歹说,只是个例外,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可他还是不放心,今儿死活要跟着来看看,不想他竟有这么大的造化,能见到三叔的面儿”

贾环心里有数,这位大概就是所谓的了,他面色淡然,微微带笑道:“看着倒是条好汉,你做什么营生的”

贾芸闻言面色一变,担忧的看向倪二。

两人虽然交情并不深,但倪二今日来毕竟是仗义所为。

要是他得罪了贾环,那

贾芸心里也是不安的。

倪二闻言面色也是一变,低下头瓮声道:“小的小的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管打降吃酒。”

一旁贾芸偷觑着贾环的脸色,心里愈发不安了。

一来是替倪二担心,贾芸如今太知道贾环的能量了。

像倪二这种“人渣”,贾环若是看着不高兴。就是出手打杀了,也没人会替倪二说半个冤字。

二来则是为他自己担心,担心贾环对他交结“匪类”不悦。

可是,倪二毕竟是为了他而来的,这般侠义。贾芸却不能生看着他被贾环遭殃。

硬着头皮,贾芸目露哀求之色看着贾环,道:“三叔,这倪二虽然做的不是正经营生,可他在坊间却颇有几分侠义之名。他与侄儿往日关系并不亲密,可见侄儿受伤后,却愿意”

贾环目光在贾芸脸上淡淡一扫,贾芸就说不下去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贾环皱眉道:“你知道他手里没有人命没有因为高利贷逼的人家破人亡”

贾芸闻言连忙抬头,辩解道:“不会不会。倪二绝不会做这等事”

那倪二却不争气,虽然脸色难看,却还是瓮声道:“做过两遭。”

贾芸闻言气急,恨恨的嘿了声,暗道这下完了。

不过还是没有站出来和倪二划清界限

贾环了贾芸一眼,暗暗点头,又看着倪二道:“那你不去当你的打手,来这里做什么”

倪二这种市井上厮混的人,每天结交的都是三教九流,别的倒也罢。可消息却是最灵通的。

若换一个权贵,他虽然也怕,但未必有这般畏惧。

可贾环真不同。

不提贾家先祖的威名,但说他前几日所为。将忠顺亲王世子赢朗打个半死,而后还能全身而退。

如今市井中的厮混闲汉就没有一个不艳羡敬畏的。

而且,贾环连赢朗都敢打个半死还能无事,那么要是打到他们这些人身上,是不是打死了连烧埋银子都不用掏

所以,听到贾环的声音。倪二极为紧张。

只是,他平生为人光棍儿惯了,最讲究一个忠义和磊落。

不愿骗人。

是故,方才才将实话说出来。

他的确做过两遭逼死人命的事。

可那个赌鬼,为了赌博戏,不仅将家当卖干卖净,连一个老婆并一双儿女都贱卖了。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事,不干倪二什么。

可他卖妻子儿女的钱不还倪二钱,还想着拿去翻本儿,这就让倪二更恨了。

抢了他的银子后,那人见什么都没了,连翻本儿的银子都没了,索性上吊自杀了。

还有一起子,也差不离儿。

倪二原想,贾环若问他逼死的是什么人,他就将这些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得到贾环的赏识。

可谁想,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直接问他做什么来了。

他来做什么

虽然他确实为人任侠,可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见贾芸受伤就巴巴跑来做免费打手。

说白了,他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就是看看,能不能遇到贾环,并且再讨个体面的差事。

如今街坊邻居们谁不艳羡贾芸家

当初连下锅米都要问人借的人家,如今竟然买了几个丫鬟婆子,那病妇人的病也养好了,在家里当起了太太,专门在家接待每日前来问好的族人内眷。

贾族八房在京,几百上千号人,如今贾芸家算是这些人中过的最好的一小撮人了。

自然免不了有人打秋风,有人说好话求人办事

这且不说,却说倪二见了贾芸如今这般生发后,再看看他自己放印子钱做打手赚的那点儿银子,深深的惭愧了。

恰好,前儿个遇到贾芸满脸是血的落难,这么好的机会,他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这种拉关系的机会几乎百年难求

也是他运气好,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听到贾环的问话后,倪二沉默了稍会儿,就答道:“想来这里给二爷当个护卫。”

贾环闻言点点头,又看向贾芸,道:“你能降的住他吗”

贾芸这点倒不担心,连忙道:“三叔,侄儿不敢说降服。但这倪二有个诨号,叫醉金刚。除了为人有勇力外,就是颇为任侠,街坊都夸他仗义。他万万不会做出背主之事的。”

贾环点点头道:“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最近做的不错。但是还要用心学,学世事,后面还有大事要交你去做。这个酒楼,太小了。对了,你可还好”

贾芸激动的满脸通红。又闻贾环念及他母亲,连忙躬身道:“回三叔的话,我娘好着呢,病也都好利落了,侄儿雇了几个丫头老妈闻言子伺候着。就是”

“就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就说。”

贾环正色道。

贾芸有些尴尬道:“就是我娘总想拜访三叔一遭,想好好谢谢三叔您的大恩德。平日里她每天都会给菩萨敬香,求菩萨保佑三叔吉祥,公侯万代。”

贾环闻言笑道:“都是自家人,那么多客气做什么你回去给五嫂说,是她的儿子能干。所以我这个作叔叔的,才愿意拉扯一把,换了族里其他的混账,我早就板子招呼上去了。

至于见我,那也不必,我整天也忙的不着家。

不过我府里后院有个园子,里面的景儿还不错,你回去告诉你娘,就说我邀请她这个嫂子闲暇时去我府里串门,和大嫂她们去会芳园里逛逛也是好的。”

贾芸先前闻言贾环不愿见她母亲。还有些失望,可听到后面,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应道:“侄儿谢谢三叔”

贾环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做,啊,还有大用”

说罢,便在韩家三兄弟并帖木儿的簇拥下出门上马离开了。

“二爷,你这三叔。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等贾环走了好一会儿,那倪二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脸感慨的跟贾芸道。

贾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倪二,你这可不地道啊我道你真是仗义任侠,今日来帮我压场子来了。谁想,你竟是这般打算。”

倪二闻言大急,拍胸脯道:“二爷,你这可真是冤死倪二了。没错,我是有想投在三老爷门下的意思。可难道我倪二脑袋里就这点蠢物竟不知三老爷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是万万不会收我的道理所以,从一开始,我倪二想的就是在你贾二爷手下谋个差事干干。

而且,二爷也是知道我倪二的为人的。不敢说任侠,但绝对知道忠义,没有坏心眼子。要是二爷不放心,看不上我倪二,倪二也绝不会勉强,掉头就走。”

说罢,倪二就要离去。

可走了几步,也没听到贾芸拦下他的声音,脚步也越来越慢了。

“再作”

贾芸见状,笑呵呵的笑道。

听出贾芸话语中善意的嘲笑意,倪二倒也光棍儿,转过身来,鞠躬作揖道:“二爷,你就看在我老二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提携我一把吧。”

贾芸奇道:“你那印子钱买卖做的也不赖啊,每月也有十两银子进账。我这里虽然生发的紧,可也不可能给你开这般多的月钱。你这是”

倪二爽快道:“二爷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放印子钱的人,能得重利倒是不假,可十个放印子钱的,能有一个善终都算是祖坟上冒青烟儿了。我倪二倒不是贪生怕死,实是,家里尚有老母要奉养,又有妻儿作牵挂,倪二还死不得。”

贾芸没好气道:“不过是白问你两句,你就死啊生的,忒晦气。那这样好了,你就先在这里干着,刚开始,每月只有一两五分的月钱,你也别嫌少,嫌少也忍着。刚才三叔的话你也听到了,日后总有大事等你做,到时候,就不是一两二两的事了。”

未完待续。

...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清理族学

又处理了一遭事后,贾环等人便朝公侯街驶去。

但到了宁国府门前却并未下马,而是继续前行,约莫又走了一里地左右,才在一处宅院前勒马而下。

在宅门前,贾环抬头看去,门上有一牌匾,上书“贾族义学”四字。

这学里原系贾家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贫穷不能请师者,即入此中肄业。

凡族中有官爵之人皆供给银两,按俸之多寡帮助为学中之费。

又特共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掌,专为训课子弟。

这原本是好事,只是,近来却有人告诉贾环,贾家族学里如今愈发乌烟瘴气了。

而后等到前儿个贾宝玉说他和秦氏弟弟要来进学,贾环终于想起了,这里还有几出“好戏”。

贾环并韩家三兄弟推门而入,帖木儿在门外看马。

进门后,就能听到屋子里闹哄哄的一片。

不时竟有尖叫和哄笑声爆发。

倒是门口处几个正在晒太阳聊天的大人和几个戏耍小厮们见到贾环等人进来后,先是一愣,然后就面色大变。

倒是有人想高声请安,给里面报信。

可被贾环扫了一眼后,那人的声音终是死在了喉咙里。

没有看跪了一地的奴仆们一眼,贾环脸色淡然的朝正房内走去。

原是大厅改成的课堂,内里摆放着二三十张书桌。

厅堂上首设有一先生席位,此刻却空空如也。

堂内,除了少许一二人在皱眉忍闹读书外,其他人或打闹,或嬉戏,或搞基

临窗座位上,那个虎头虎脑,面色倨傲的少年,不是薛蟠又是何人

只是他双手处居然各搂了一个男童身前还坐着一个

还有另一侧不远处,贾宝玉和一个面貌清秀的男生在那里手牵手搞毛线呢

倒是中间处。贾兰在那里对外界毫不知觉般看着书,身旁倒是坐着一个四处张望不安分的小子。

终于,还是有人发现了门口处的贾环。

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有资格在年节时的。

所以。也就少有人没见过贾环的。

只这一见,却差点没吓掉半个魂儿。

如同见鬼了般,小脸儿煞白,眼睛睁的溜圆的愣愣的看着贾环。

贾环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好笑。

他并不会怪贪玩儿的。这个年纪的孩童,不是每一个都像贾兰那般,小老头儿一样。

再加上没有严师管教,岂有不贪玩儿的道理

贾环轻轻的冲那个孩子点了点头,却不想,那孩子竟然双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见状,贾环嘴角抽了抽。

昏了一个孩子,堂内之人终于渐渐都有了反应,也越来越多人发现了贾环。然后都安静老实了下来。

也有胆小的,吓的浑身发抖

“来,亲一个,亲一个爷赏你二两银钱,来嘛”

“哎呀,大爷,你真是坏死了”

“不来了”

“大爷,人家也要嘛”

贾环嘴角抽了抽

不过好在,四人终于感到周围不大对劲了,太安静了。

薛蟠霸王惯了。连族学先生贾代儒都被他气走了,他还怕哪个

皱着眉转过头,就要喝骂,却不妨竟然看到了贾环。

只是。别人怕贾环,他却不怕,勉强哼哼一笑,道:“这不是环哥儿吗怎么,你这都子爵了,还来这里厮混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叫香怜,这个叫玉爱,还有这蹄子最骚,叫金荣。你看上哪个,尽管拿去受用就是,花费算我的。”

贾环没有理会他,环视了圈堂内,淡淡道:“先生呢”

没人敢答话,包括贾宝玉。

最后还是贾兰犹豫了番后站起来道:“回三叔的话,先生先生被气走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兰哥儿,你先吧,今儿学里放假一天。”

贾兰闻言,不解的看着贾环,不过他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便点点头,道:“是,三叔。”

说罢,他小手收拾起书箱,然后还拉了拉身边的小伙伴,让他跟他一起走。

可他那小伙伴此刻哪里敢动,只是时不时敬畏的看一眼贾环。

贾环见贾兰请求的目光,便点点头,道:“你和他一起走吧。”

贾兰闻言大喜,冲贾环道:“谢谢三叔,快,还不谢谢三叔。”

他身边那个之前还淘气的小子,此刻也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谢三叔。”

然后胡里麻堂的将书本塞进一半旧的书箱里,抱起就和贾兰走了。

“环老三,你什么意思”

薛蟠见贾环不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道。

贾环还是不理,只是看着他身边的那三人,淡淡道:“不管你们是哪一房的亲眷,以后都不要来了,现在,离开。”

三人闻言,如丧考妣,眼中泪都出来了,不敢求贾环,只是哀求的看着薛蟠。

薛蟠更怒,跳起来,指着贾环大骂道:“好你个囚攮”

话没说完,只见贾环手中微动,一道银光呼啸而去,薛蟠一声惨叫后手紧紧捂着嘴,一抹殷红流出。

贾环还是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那三个娘炮,再次道:“要我请你们离开吗”

三人不敢再停留,流着泪还不敢哭出声,各自回座儿后抱着书箱离去了。

贾环又道:“贾瑞是哪个”

一个面色奶油的少年站了起来,眼光闪烁不正,看着贾环赔笑道:“三三弟”

贾环点点头,道:“叔祖何在”

贾瑞闻言面色微变,道:“祖父上了年纪了,身体不大舒服,就就先回去了。”

贾环叹息了声,道:“叔祖这般年纪,还在为族里操心,着实难得。你回去后,跟他老人家说,身子既然不好,日后就不要再来了,族里每月会拨付一些银两与他老人家养老。”

贾瑞先前听贾环说不让贾代儒来了,变色顿时难看起来,因为他这一房全家老少加起来都靠贾代儒在学里教书的一点束脩过活。

要是断了,那就什么都没了,一家人怎么活

可听到后面,就又放心下来,赔笑道:“三弟果然是办大事的人,我”

贾环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过两天就会有新的教书先生来授课,不过,有一个规矩要给你们说清楚。既然能在这里坐着,那想来都是贾家的族人,要么就是亲眷,来就来吧,日后也不用再给先生送束脩了,这些都由族里包办。”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过望,要知道之前虽然说的是没有学费,可到头来给夫子的束脩却还是不能少。

如今贾环既然能明言,那想来定然是免了的。

各家家境都不富裕,能免一点自然是好的。

贾环话却还没说完:“新来的夫子,第一件事就是考试。在学里读书超过三年的,该有什么样基本水准的,必须要达标后才能留下,否则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待了,免得祸害别人。

再有,我会给新来夫子一把戒尺,这把戒尺,不管是谁,都能打得。若有不服管教者,自己离去就是,当然,找我也可以。

行了,就这两件事,都散了吧。”

众学童闻言,面子又都不大好看起来,却不敢多留,都离开了。

倒是还有三人没留,一个面色倨傲,恨恨的看着他的薛蟠。还有就是,贾宝玉和秦钟。

贾环看向贾宝玉,道:“二哥,还有事么”

贾宝玉涨红着脸,低头道:“三弟,你你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老爷吧”

贾环呵呵一笑,道:“不会。”

贾宝玉闻言,猛然松了口气,然后冲身边的那伪娘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要离开。

贾环又开口了:“二哥,以后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

贾宝玉闻言,面色陡然涨红,脚下却不敢停留,匆匆应了后,和秦钟拉着手就走了

“贾老三,你说怎么办吧我的牙都掉了”

薛蟠色厉声荏道。

贾环淡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薛蟠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害怕,却依旧不死心,叫嚣道:“你看什么你敢打我,看我不告到姨丈那里去我还要告你家老祖宗”

贾环点点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告。”

薛蟠闻言,叫嚣声戛然而止,不知怎么应变了,呆呆的看着贾环。

贾环向他走去,薛蟠却一步步后退,看着贾环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你们家亲戚,你连上门亲戚都打喂,你别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喊了啊”

贾环闻言眼角抽了抽,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了蟠。

贾环手上力量多大,即使收敛大半,还是一书将薛蟠砸的眼冒金星,脑袋发晕。

摇摇晃晃几下后,跌坐在椅子上。

眼神畏惧的看着贾环,不敢说话,唯恐惹怒了贾环再下狠手。

贾环却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了,他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薛蟠,语气平淡道:“你喜好男.风,和我没有关系。你愿意玩儿三批,也和我没关系。但,这个族学,是我贾家族学。出了这个门儿,你们在大路上滚在一起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但在我贾家的地盘上,涉及到我贾家清誉的所在,谁敢乱来,我要他的脑袋”

说罢,“砰”的一拳,竟将薛蟠身边的那张书桌一拳轰碎。

一股热流,从薛蟠裆下涌出。

未完待续。

...

...

说两句。

正确章节请访问 0-0小-说 0 0 x s . 事实证明,小白兔战斗力再强,终究是打不过大灰狼滴,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夏雨晴终究还是屈服在了强权之下。

再醒过来之时,天边的云彩已经染上了血一般颜色。

夏雨晴气若游丝的扯开遮得四面透不进阳光的纱帐,一个不小心,扑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去,发出老大一阵动静。

外面守着的丫头们一听到动静,迅速冲了进来,见到夏雨晴小脸惨白,冷汗直流的虚弱模样,全都吓了一跳。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来人,快去喊太医。”

“娘娘,您是不是从床上跌下来摔到那里了?快跟奴婢说说,奴婢给你瞧瞧……”

“娘娘……”一群莺莺燕燕在自己耳边吵闹不休,夏雨晴终于体会到了前世她老爹的至理名言,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里这么多女人,折算起来……

魂淡,哪只鸭子,不对……是哪个丫头扯我头发,还有那谁谁……你踩我衣服上了!

“统统给我闭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夏雨晴爆出一声怒吼,成功把这群作乱的丫头们镇压了下去。

夏雨晴两眼发绿的扫了一眼因着她的一声吼,退后三尺,噤若寒蝉的丫头们,颤抖的动了动嘴皮子。

几个丫头只听得嘶嘶的一声细响,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丫头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凑近夏雨晴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那丫头见夏雨晴的嘴唇又动了动,忙凑上前去细听,只听得……

“吃的,吃的,给我吃的。”00xs.

“……”

事实证明,古人的思想虽然迂腐,某些至理名言却是有一定的先见之明的,就比如那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天之内空着肚子经历两次辣手摧花,夏雨晴平生第一次发现自己上辈子吃了二十几年的大米饭是如此的可爱,以前自己那动不动便抱着方便面度日的生活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绿蕊等一干丫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家主子犹如饿死鬼投胎般,风卷残云的快速的从长桌这头扫荡到了长桌那头,吞下平日能用上三天的食粮,默默望天。

小公主,夏国将你送来烨国和亲的决定果真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就您这食欲,不出几年定能将烨国皇宫吃穷!

饮下最后一碗桂圆浓汤,夏雨晴挺着终于圆回来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窝回贵妃椅中,只觉得幸福得冒泡。果然这种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米虫生活才是最适合她的嘛!

歇息片刻,夏雨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睁开微眯的猫眼,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丫头问道:“皇上呢?”

小丫头见夏雨晴问起皇上,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心说,小祖宗,您可算是想起皇上来了。00x s.

“回娘娘,皇上先回御书房了。临走前吩咐了,这两日皇上要准备迎接瑞王爷的事宜,不会再过来,让娘娘好好歇着,后天晚上陪同皇上一同出席瑞王爷的接风宴。”

“瑞王爷?接风宴?”夏雨晴蹙了蹙眉,“这瑞王爷是什么人物,竟能让皇上亲自为其准备接风宴,怕是来头不小吧?”

“可不是,娘娘有所不知,这瑞王爷可是皇上的亲皇叔,先帝的三皇弟。这些年一直镇守边疆,战功赫赫,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奴婢听说瑞王爷这次班师回朝正是因着年前瑞王爷出兵大破雪国铁骑兵,又立大功的缘故。”

听着小丫头几近崇拜的介绍,夏雨晴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这瑞王爷做了这么多牛逼XX的事情,想来也是个功高震主的权臣,以前看的那些个里面这类文武大臣无论是不是包藏祸心,最终都只会落得一个下场:狡兔死,走狗烹!

这个瑞王爷竟然能够劳动总攻大人为其亲自设宴接风洗尘,究竟是真的一门忠烈,还是野心早露,为总攻大人所忌惮了呢?

“娘娘,您怎么了?”那小丫头说完见夏雨晴许久不曾回应,以为自己刚才太过失态说错了什么,当即紧张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夏雨晴被唤醒,朝着那小丫头笑了笑,本就脑容量不多的她决定不再纠结这种心机深沉,血雨腥风的宫廷暗斗。总攻大人这两日不来找她,她正好忙里偷闲,嘿嘿嘿……

“绿蕊,过来。”夏雨晴朝着记忆中自己最亲近的几个小丫头之一的绿蕊勾了勾手指。

绿蕊怔了怔,四面看了看,确定夏雨晴叫的确是自己才慌忙跑了过去:“娘娘,有何吩咐?”0 0xs.

夏雨晴故弄玄虚的沉吟了一声,朝她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绿蕊心中疑惑,却还是照办。边上的几个丫头听不到夏雨晴之言,却见绿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微妙。

“娘娘,那种东西……不好吧,要是让宫里的其他人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你放胆去做,出了事,主子我帮你担着。”夏雨晴脸上挂着高深莫测之笑容,直笑得绿蕊冷汗直流,不得不屈服。

两人径自打着哑谜,听得众人一头雾水,心中也越发的好奇,可惜的是,之后的日子里,不少与绿蕊平日交好的婢子忍不住问起这事,绿蕊总是言辞闪烁,还没说出几个字来便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窘迫异常,久而久之,询问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小老鼠和大脸猫

“三哥,三哥哼你怎么才回来啊二哥和兰哥儿都回来好一会儿了”

刚回宁国府,迈过二门,就见小一脸的冲过来。

身后,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并贾迎春和贾都在,尤氏和秦氏正在院子里和她们说话。

贾兰则负着一双小手,仰首望天

听到贾惜春的声音后,众人纷纷起身,面上含笑的看向贾环。

“别客气别客气,都坐吧,啊”

“噗”

见贾环这么一副骚.包样儿,明明见众人都起身迎他,一脸的眉开眼笑,偏偏说出这番话来。

林黛玉笑道:“我们不过是坐久了有点乏,除了四妹妹外,谁迎你了自作多情”

“哎哟林这话说的我的心诶,啪八瓣儿了”

贾环浮夸的表演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道:“环哥儿,我们今遭来,是特意来还你的席的。”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吃人的席了不知今儿个,是哪个姐姐做东道我猜应该是林姐姐了,咱府里姊妹们谁不知林姐姐在江湖上是有名的义薄云天,仗义疏财的呃”

众人本就笑的不成,再见林黛玉小手扯着贾环的脸皮往上提溜,贾环那副小意求饶的怂样,更笑的不得了了。

唯有贾宝玉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你真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今儿我再不能饶你,说吧,你想”

“林姐姐,我还不想死啊”

“噗”

林黛玉松开贾环的脸皮,自己用绣帕掩口笑个不停,眼波流转间,白了贾环眼,嗔道:“哪个让你死了呸”

贾环一副劫后逃生的艰难表情,后怕道:“林姐姐不知。在江湖上,若有人像林姐姐方才那样说话,定然就是:我今儿再不能饶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这孙子说就说吧,偏偏前一句“我今儿再不能饶你”时,将林黛玉的语气和声音学的惟妙惟肖,众人更是笑个不止。

连贾兰都忍不住在那里强抿着嘴想压抑住笑声,谁料没压住。一口气喷出,鼻涕都带出来了

小干部顿时面色大红,偷眼看去,还好,大家都在看三叔,自己悄悄的拿出帕子来擦干净

“环哥儿,你今儿真真死定了,你哪里逃”

林黛玉哪里肯依,贾环居然敢学她,拿她做笑话。这是绝逼不能容忍的事。

两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绕着抄手游廊和院子跑了一圈后,贾环见林黛玉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眼中泪花都闪现了,不敢再跑了,故意一个“马失前蹄”,居然“哎呦”一声栽倒在地。

众人的笑声一瞬间达到了罢,双手握着贾惜春的两只小手,打着拍子,两人一大一小,对着的方向正好朝这林黛玉,贾环唱道:“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爱吃米,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不过看到林黛玉蹙起的眷烟眉和凶巴巴的眼神,贾环干笑了声,然后抱着惜春挪动屁股,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唱道:“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喵咪咪喵咪咪喵呃”

又唱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眼睛正好对着薛宝钗。

尽管这只是一个巧合,可大家还是快笑疯了。

无他,这曲儿唱的太贴切了。

林黛玉可不就是长着一张耗子型的瓜子脸吗

薛宝钗面若银盆大脸猫

史湘云和迎春、探春并史湘云差点没笑岔气,连闷闷不乐了一会儿的贾宝玉都笑的快要不成了。

林黛玉也笑,尤其是在看到薛宝钗那张羞怒交加涨红的俏脸时。

老实说,人家脸大归脸大,可长的还是不赖的。

只是,长的再不赖,脸大也是硬伤啊

薛宝钗向来深以为忌,不料,才来京两天不到,就被人这般嘲笑。

贾环见她气急,连忙赔笑道:“宝姐姐,这个真是一个意外被林姐姐的眼睛一瞪,我就挪了挪屁股,谁想就对着你了。我本来想着是对着二哥唱的”

薛宝钗深吸了口气,然后笑道:“对着我唱也没事,不过是玩笑罢了。环兄弟,昨儿也没顾得上问你,到底是何人作出的昨天那阙词后,我竟揣摩了半夜没合眼。”

薛宝钗面色非常端庄,再加上言辞中正,让人不知不觉中就会心生敬意。

而且,她挑出的话题确实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昨天那阙纳兰词上。

但贾环心中,却暗赞了声厉害。

就这么不经意间、很自然的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刚才的尴尬中转移开,还如此的大气

此女当真城府不浅。

连林黛玉都跟着急道:“三弟,你快说说,那词到底是何人所作”

众人都眼巴巴的瞅着他。

贾环嬉笑道:“我庄子上有一个专门喂马的鞑子,叫纳兰森若。他祖上有一个长辈,叫纳兰容若,这纳兰容若不会喂马种地,也不会骑马打猎,偏偏就喜欢咱们秦人的诗词,他倒也有些天赋,学了几年后,临死前写下了这首纳兰词。”

众人先一听是鞑子所做,已然大失所望,再一听词人已死,就更加没趣了。

虽然心里依旧念着词的好,却不再去纠结词人是何方神圣了。

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个骚鞑子

恰巧园子里已经布置好,尤氏和秦氏过来邀众人入园,大家也就跟着进去了。

贾环因为身上都是灰,所以要先去换一套衣服,所以就留下了。

等众人离去后,贾环正朝后宅正屋走去,却听后面有人在喊,回过头去,竟然是秦可卿。

“叔叔”

秦可卿微微气喘的唤道。

贾环疑道:“有事吗”

秦可卿低声道:“叔叔,今天听钟儿回来说,叔叔今日去学里生气了。媳妇就想问问,可是媳妇弟弟淘气,气着叔叔了”

贾环哂然一笑,道:“就你多心,你弟弟怎样性子你还不知道除了和宝二哥其他都还好。”

这话并没有说明什么,然而让贾环没想到的是,秦可卿闻言后竟然满脸绯红。

未完待续。

...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缘分

看着秦可卿眼睛中如似能滴出水的眸光,柔和的阳光下,一张精致如瓷器般的美人脸,放佛世间最美最柔软的丝绸般,期待主人的抚摸

贾环心里一颤,呼吸变促,却又颇感到几分头疼。

这是一个真正的天生尤.物,真正的媚.惑天成。

一举一动,一眉一眼间,都那样的动人心魄。

最“糟糕”的是,贾环竟然从秦可卿的美眸中,看出了丝丝情意。

不了解秦可卿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件事简直荒唐。

可是知道秦可卿性格的,就不会惊讶了。

很简单,在红楼梦里,贾珍和秦可卿之间,并非是逼.奸的关系,而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所以在秦可卿死后,贾珍一个作为公公的,居然比秦可卿的丈夫贾蓉还感到悲痛万分,还要倾其所有为秦可卿办丧事。

而秦可卿为何会爱上贾珍呢

答案也很简单,女人崇拜强者。

在秦可卿生活的那一方天地里,只有两个男人存在,一个是贾珍,一个是贾蓉。

而贾蓉在贾珍面前,软的和鼻涕差不多,没有半分硬性。

秦可卿这样的绝世佳人,又哪里会爱上这种人

所以,相比于窝囊的贾蓉,在宁国府里威风八面的贾珍,就非常出众了。

矮子里面拔将军,再加上贾珍不断的各种骚.扰讨好,秦可卿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贾珍

然而,现在由于贾环的插手干预,在这一世里,这种事没有机会发生。

而在目前的宁国府里,也就只有贾环一个矮子。

秦可卿今年才不过二十,花儿一样的年纪,又通了人事

贾蓉死后一时半会儿还好,可时间一长,又哪里耐的住夜深露寒纱帐湿

再加上。贾大官人又那般威风绝伦。

在府里,打这个撵那个。在府外,更是连王侯世子都一起打。

不只有后世的妹纸才会喜欢爱打架的男生,也不只有母狮子才会喜欢战斗力更强的雄狮。

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强者,崇拜强者,因为强者身边才有安全感。

而且两情相悦的基础,就是欣赏。

很显然,秦可卿很欣赏也很崇拜威风八面的贾三郎。所以,秦可卿喜欢上贾环,就没有什么难解释的了。

只是,越是如此,贾环就越头疼。

要是秦可卿只是觊觎他的“美色”,贾环还能冷淡处理,想必时间一长,秦可卿也就退去了。

可是一旦有了情意,那

越是得不到的,越难以放下。

唉。真是

人太出色,总是会

唯恐多情累美人啊

贾环一边头疼,一边又在心里无比闷.骚的yy道。

“三叔”

“三叔”

被晾了太久,秦可卿脸上的红潮都退去了,却发现贾环依旧一脸让人蛋疼的表情站在那里,嘴角还有一抹骚.包的浅笑。

秦可卿抽了抽嘴角,轻声叫道。

“啊”

贾环忽然惊醒,还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没感觉到口水,便松了口气。抬眼看去,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可卿只当贾环无视于她的存在,在她面前都能走神,黯然神伤的摇摇头。道:“没事了,三叔,媳妇告退了。”

贾环心里一叹,面上却笑道:“去吧,寻日里没事,就多和你的这些小姑姑们走动走动。老一个人在府里待着也没无聊。”

贾环自忖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可是秦可卿的脸怎么又红了,眼睛怎么又水汪汪起来呢

“咦,明月,今儿怎么没写字了”

贾环进了正屋,正要绕过小书房回卧室去换衣裳,却见董明月居然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自从那日在东来顺酒楼中突破了七品后,董明月愈发迷于贾环所说的太极之道。

又听贾环说练字能很好的领悟太极之意后,董明月每日里都会花很长的时间写字,在其中领悟太极之意。

其实前世贾环也只是隐约听人这么一提,不知道准不准,但从董明月日益明亮的眼神中,就可知道她必然有不小的收获。

因此,她每日里练字的时间倒占去了一大半。

是故,此刻见她居然没有在练字,贾环有些好奇。

董明月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往日的清冷,但也没什么暖意,却有些思念和哀伤。

贾环读懂了她的眼神后,脸上嬉笑敛去,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柔声道:“可是又想岳父大人了”

饶是此刻心情不佳,董明月还是没好气的瞥了贾环一眼。

不要脸

贾环不在意,呵呵笑着安慰道:“明月放心,对你父亲的看重程度,有些超乎我的预料。而且,名义上,我贾家是苦主。只要我们不逼黑冰台结案,那么别人也不会记起这件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会安然无恙。对了明月,明儿我去黑冰台看岳父,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的”

董明月闻言,眼中的愧色便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了,在她心中,始终认为,要不是当初她那朵,她父亲就未必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贾环见状,心里心疼,半蹲下来,目光平视着董明月,柔声道:“明月,你知道的,这件事和你并没有太大关系,甚至和我都没有太大关系这不是我推脱,该我承担的责任,你何时见我逃脱过

这件事很复杂,你父亲身边早就有了黑冰台的探子,早晚都会你又何苦这般自责呢岳父再三交代我,一定要让你的生活,为此,他甚至不惜将白莲教数百年非教主不可轻传的武学圣典传给我,就是为了让我能善待于你。

尽管他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我待你的好,和其他因素都没有关系,只因为我心里有你。可是。由此可见,你父亲是多么希望你能过的好,能过的开心,对不对

你若这般伤心。岂不是辜负了岳父大人的一番苦心”

董明月眼中,两滴清泪落下,垂下臻首,轻声道:“可是我好想念爹爹。”

贾环有些挠头道:“要是岳父关在其他地方,我也就带你进去了。可是黑冰台那里连只苍蝇进去都要被辨别清是公还是母。你若是扮成小厮的话,免不了要脱衣搜身”

董明月低声哼了声,面色绯红,摇摇头,低声道:“我没有你的意思,只是想爹爹而已,并没有说要你带我去见他。而且,我也怕见爹爹”

贾环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明月。你放心吧。为夫一定好好努力,早日建得大功勋,到时候,去和黑冰台谈判。这世上,从来没有达不成的谈判,只是价码问题。”

董明月闻言,欣喜的抬头,目光中带着感激和喜悦的看着贾环,道:“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也早就”

贾环灿然一笑,道:“你忘了,你和一样,都是我的小妾呢。都是自家人。还谢什么”

董明月面色一红,羞恼道:“还不是呢”

贾环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一定会救出岳父大人的。”

董明月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贾环后。又垂下了眼帘

等贾环换了身衣裳,进了会芳园时,远远就能看到,史湘云正在那里大笑着比划着说些什么。

然后林黛玉一跺脚,羞恼的在后面追,众人在一旁大笑。

贾环走了过去,偏第一眼看到秦可卿水汪汪的眼神,心里一抖,话也说不清楚:“怎怎么了这事这这么热闹”

这下可好了,场面上众人忽然一静后,然后炸开锅了似的,轰然大笑起来。

连贾迎春这般温柔可亲的女孩儿,此刻也涨红了脸,使劲的在那里抖肩膀,眼中泪花儿都笑出来了。

唯有贾宝玉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那里。

贾也笑,不过还是知道撒娇,一跃攀到贾环的怀里后,搂着贾环的脖子道:“先前儿林笑话史姐姐说话饶舌,分不清二和爱。然后史姐姐就说,林姐姐日后定会找一个饶舌的夫君,天天听他饶舌。结果,三哥你刚来了就饶起舌来”

贾环闻言,满脑门子黑线,心里无语道,这也太巧了吧。

正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就见史湘云竟然朝他跑来,然后一把将他抓到身前,当挡箭牌,探头对林黛玉笑道:“好姐姐,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贾环也赔笑道:“误会,林姐姐,天大的误会”

林黛玉蹙着如烟般的柳眉,眼睛似两湾清洌的碧水,眼波流转间望着贾环,搬着手道:“你再说,再说我连你也不饶了今儿我要饶过云儿再不活着”

薛宝钗走过来,笑道:“看在环兄弟的面上,你二人都丢开手吧。”

林黛玉娇哼了声,道:“我不依,你们是一气的都戏弄我不成”

贾环见有转机,连忙道:“林姐姐你尽管说,是想吃烤螃蟹了,还是想吃烤蚱蜢了小弟保管让你满意”

“呸”

林黛玉气的俏脸通红,啐了贾环一口,道:“你才想吃烤蚱蜢了呢我看你就是一只大蚱蜢”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畏惧”道:“林姐姐,你不会想把小弟烤了吃吧”

林黛玉气的要上前拧贾环的嘴,贾惜春在贾环怀里,激动的小脸儿通红,尖笑着帮贾环拦着。

闹了一会儿后,林黛玉才又道:“除非你给大家再唱个没听过的曲儿你那些曲儿我们都听了几年了,也该换新曲儿了你不是在老太太跟前求云妹妹来着既然如此,你自然该替她担待着”

“哎呀”

史湘云正看热闹看的高兴,不想话题又转到她身上,顿时满脸羞红,大声道:“我是不成的,倒是林姐姐才合适,方才得多大的才能凑到一块儿去,可见你们才是天注定”

未完待续。

...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唱曲儿

眼见两人又要闹起来,贾环赶紧拦住,投降道:“唱唱唱,我唱新曲儿行了吧你们别再闹了,万一闹的我忘记了就糟了。”

贾府里,敢和林黛玉闹的女孩儿,大概只有史湘云了。

其他不管是贾迎春还是贾探春又或是贾惜春,都不敢得罪这个贾母的心尖尖。

史湘云却是个例外

一旁处,薛宝钗非常讶异的看着三人,更诧异贾环居然真要唱曲儿。

这个时代,唱曲儿的那不叫歌星,那叫卖唱的。

一个“卖”字,就可品出其中的韵味。

岂是一个低贱了得

连城外庄子里的庄户们都鄙夷这种人。

怎地贾环居然会做这等营生

既然奇怪,薛宝钗就想找个人问问,恰好她看到身边贾宝玉正垂丧着个脑袋,不大高兴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奇,便上前问道:“宝兄弟,环兄弟这是怎么会唱曲儿呢他身份那么”

贾宝玉毕竟是暖男型男生,纵然心里沮丧非常,但还是不会口出恶言,更何况和他说话的是女孩儿,还是很漂亮的女孩儿,压下心里的愁绪,贾宝玉叹息了声,道:“先前三弟在城外农庄上过活了几年,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去附近的驿亭里玩耍。那里时常有过往的路人歇脚,很多人都带着歌姬解闷儿。

许是听的多了,三弟自己也会唱了,便回来跟我们这些兄弟姊妹们唱。我们也喜欢听,所以就常央着他给我们唱。

都是骨肉至亲。倒也没什么人在意旁的。宝姐姐,你也可以听听。老三如今虽说越发淘气了,可他唱曲儿还是很不错的。方才他也没有坏心”

薛宝钗闻言,对贾宝玉的感观瞬间好了许多。

来之前,她就曾听薛姨妈说过,她这个表弟,原本在家里跟凤凰一样,处处被人宠着。

可后来又一个庶出的表弟突然就崛起了,分走了亲表弟的许多宠爱。

她原道这位亲表弟地位突变,心里免不了会有怨恨和不平之心。

谁料。竟然还这般善良心软。

仔细的看了看贾宝玉,只见他头上戴着镶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

许是因为大家同为中秋之月颜,状若银盆脸,总之。薛宝钗看着贾宝玉越看越觉得顺眼,笑道:“真好,姊妹间原该这般相亲相爱。”

贾宝玉闻言,也笑着点点头。道:“这点老三做的却是比我还好一些。”

薛宝钗缓缓的点点头,道:“你也很好呢。”

贾宝玉闻言一怔,看向薛宝钗。顿时觉得这表姐当真亲切的紧,居然能发现他的优点

再细细看去。只见薛宝钗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好样貌,当真是好样貌。

更兼恁个丰.满

陡然,贾宝玉只觉得面色滚烫,转过头,道:“老三快开始了,咱们听曲儿吧。”

薛宝钗见状闻言,垂下眼帘,淡笑了声,道:“好。”

“嗯还是四妹妹最亲”

贾环坐到石椅上后,贾惜春乖巧的站在他身后,小意的给他捶起肩来,贾环脸上的表情顿时要多得意就多得意,把贾惜春一顿好夸。

贾惜春听的高兴极了,咯咯咯的笑着,手上也愈发卖力了,小脸儿上满是笑容,红苹果一样。

“少嘚瑟了赶紧的,快给大爷唱个小曲儿唱的好了爷有赏”

史湘云看不下去了,只因心里还在“忌恨”方才因他之故,让她出了那么多丑,便开口恶狠狠的道。

只是心里其实也不曾真个反感。

众人听到史湘云的大爷做派,顿时笑喷了,林黛玉对贾迎春道:“二姐姐,你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云儿不知从哪扒出一套环哥儿的衣裳穿了,披着个大斗篷远远的站着,老太太还以为是环兄弟回来了,连连招手叫道:环哥儿,环哥儿,你回来了她也不应,就是在那里笑真真是和老三一样的淘气”

贾迎春也笑道:“可不是呢他俩倒也淘到一处去了”

林黛玉闻言,眼中碧波微澜,点点头,轻笑道:“是啊,都淘到一处去了呢。”

“好了,四妹妹,三哥现在已经全身充满了力量方才被林姐姐打出的内伤也已经痊愈了,四妹妹当真是杏林圣手嗯啊谢谢四妹妹”

回头又将贾惜春一顿好夸,并奖励“香吻”一个后,贾惜春终于咯咯笑着离开了,坐到另一侧贾探春右边,贾兰左边。

到了小侄儿身边后,贾惜春瞬间变了一个人,摆起小姑姑的架子,一脸严肃的和贾兰“嗯,啊”的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学里要好好读书,还要好好学他三哥一样锻炼身体,不能贪玩儿,还不能忘了照顾小黑

小黑就是当初贾环送给贾兰的小马驹儿,因为通体皆为黑色,所以贾惜春做主,给它起了个小黑的名字。

至于她自己的那匹雪白色的马驹儿,则起名为小雪~

贾兰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听着,心里快怄个半死,这一幕和他当年在贾环第一醒来时见的那次面何其相似。

这兄妹俩现在当真是一个爹啊

面色无奈,贾兰看了眼身旁坐在椅子上绣鞋都挨不到地的小姑姑,应道:“侄儿记住了。”

贾惜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傲娇傲娇的扬着小脸儿,然后忽然尖叫着喊道:“三哥加油”

贾兰脸色愈发无奈了

“是否还记得童年阳光里那一朵蝴蝶花,

它在你头上美丽的盛开。洋溢着天真无瑕。

慢慢地长大曾有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化,

痴守的初恋永恒的誓言经不起风吹雨打”

贾环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一只脚平伸展开,一只脚支地。手中拨动着“胡琴”,在爽朗的秋风吹拂中,低吟浅唱着。

“谁能够保证心不变,看得清沧海桑田。

别哭着别哭着对我说,没有不老的红颜,

谁学会不轻易流泪,笑谈着沧海桑田,

别叹息别叹息对我说,没有不老的红颜。

没有不老的红颜



都是一群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心中本有千千结,此刻再听着这般愁绪环绕的曲调,更是醉了一般,个个眼神迷离,茫然

就连贾惜春和贾兰两个小人儿的小脸儿上都是一脸的愁苦和思索。

当然,他们愁的应该和众人不同。

“当当当当当当”

忽地,一阵急促的琴弦声,将众人惊醒,醒来后的众人。无不怒视着罪魁祸首贾环。

贾环嘿嘿笑道:“不过是支小曲儿,姐姐哥哥们听着解解闷罢了。哪里就让你们到这个份儿上”

林黛玉嗔道:“环儿,这般好的曲儿,偏偏让你唱出来。真是糟蹋了”

薛宝钗也回过神来,一脸神奇的看着贾环,道:“环兄弟。你这曲儿是从哪里听来的”

贾环知道薛宝钗不比林黛玉等人,轻易不出闺门。她是商贾之家出身,纵然不如薛宝琴那般随着父亲大秦各地的跑。但应该还是通些世务的。

先前的那套说辞,未必就管用。

贾环笑道:“我的曲儿,有些是从外面听到的,有些则是梦里听人唱的,就记下了。”

薛宝钗斯巴达道:“梦梦里”

贾宝玉在一旁笑道:“我原道也不会是外人唱的,哪有这般巧林妹妹,你可还记得老三先前给我们唱的那两首”

林黛玉闻言,笑道:“怎会不记得确实不像是外人唱的,可是梦里却也是奇事。”

薛宝钗看着贾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环兄弟,可是从你在梦里被先荣国救下后,才开始梦到的”

王夫人常和薛姨妈通信,这种“怄心”的事,自然是少不了一提的。

贾环笑道:“是,就是那次之后,小弟就常会在梦里听曲儿。有的很哀伤,我不爱听,我喜欢听高兴的,经常把自己笑醒。”

“噗嗤”

听他说的有趣,薛宝钗笑道:“那你怎么不唱高兴的曲儿,却唱着伤感的呢”

贾环无奈道:“快乐的记得不多,笑醒来后就全忘了。偏偏将这些不大愿听的给记住了,我也是没办法”

史湘云嗔笑道:“你真是个俗人,却不知,这世上唯有悲情才最动人心,让人记的深刻那些热闹嬉笑的,不过是白笑一阵后大伙儿也就忘了。”

贾环撇嘴道:“云儿”

“你叫我什么”

史湘云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瞪着贾环,打断道,周围人抿嘴偷乐。

贾环干咳了两声,道:“都怪林姐姐,顺着她叫了”

林黛玉娇哼了声,眸光如水的看着贾环,威胁道:“环儿,你可仔细着,再顽劣,哼哼”

贾环作害怕状,道:“瞧林姐姐说的谁还没个青春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大家要多关爱才是”

“呸”

林黛玉啐了一口后,又忍不住嗔笑道:“就你惯会赖皮”

贾环嘿嘿一笑,然后对史湘云道:“云姐姐,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小弟却宁肯大家日后被世人遗忘,也希望咱们每日里都能无忧无虑的欢笑玩耍,健康快乐的生活成长。至于让人铭记的事,就交给那些胸怀大志的人去做吧,咱们只负责欢乐就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唱曲儿: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苦主

一般来说,眼大意味着无神,难以聚光。。f

但这点显然无法用在史湘云身上。

就五官而言,她远不如林黛玉的五官精致,甚至也不如薛宝钗长的好看。

但是,一双明亮犹若炙阳的眼睛,却足以抹平一切差距。

只要她在人群中抬起眼帘,那么她就一定会是最瞩目的人之一。

史湘云听到贾环的一番话后,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笑道:“心口不一,你既然这般想,为何不整天和我们在一起玩乐还在外面惹出那般多事来”

贾环叫屈道:“我又没有二哥那般大的福分,衔宝玉而诞,注定富贵荣华一生。我等草民,若不在外面辛苦打拼,自己吃糠喝稀,衣麻穿草倒也罢了,可如何能看着老母妻儿跟着一起受苦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枉为男儿”

众人闻言暗自赞叹,贾宝玉嘴角抽了抽,倒是史湘云嘲笑道:“你这小子太奸诈了,对爱哥哥明褒实贬,对自己却明贬实褒”

贾宝玉在一旁,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终于遇到明白人了

不过贾环的关注点不在这,他下气道:“云姐姐,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

史湘云哼了声,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敢捉弄我,没你的好”

贾环赔笑道:“哪里我怎么舍得我怎么敢捉弄云姐姐呢”

史湘云“呸”了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贾环用商议的语气恳求道:“云姐姐,以后你叫二姐姐,叫爱姐姐无所谓。可你叫二哥,能不能换一个叫法,叫宝哥哥好不好你叫呃”

贾环话没说完,嘴角就被气的满脸通红的史湘云揪住,气道:“你就跟林姐姐一起戏弄我”

一旁处。林黛玉“哎哟哎哟”的大笑着,其他人也都笑个不停。

林黛玉一边轻喘着,一边笑道:“看看吧都觉得你这种叫法有趣呢”

贾迎春则是一边笑一边嘱咐道:“云儿,你轻些。你轻些”

趁着史湘云手上的劲儿小了些,贾环小心翼翼的将手覆盖到她的手上,往中间合了合,嘴巴总算恢复过来,能够勉强说话了。他看着史湘云赔笑道:“云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呸你还敢浑说”

史湘云的手被贾环握住时,身体就颤了一颤,再一听贾环话音未尽的意思,脸色愈发羞红,嗔恼道。

只是好在,羞恼归羞恼,她眼中却并未有多少怒意。

哪个少女,不怀春

尤其是,贾环这几年越发出色。人也越长越出众,更兼身为贾家族长,宁国府当家人,当朝一等子爵。

这么多光环环绕下,史湘云又岂有不心动之理

只是,心动归心动,她毕竟还只是一个没怎么出过闺门的少女。

性格虽然洒脱,但后天的环境和教育,使得她和明珠郡主赢杏儿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再加上贾环和明珠郡主之间的事基本上已经定了。她纵然心里也开心贾环倾慕于她,却万万没有给人做小妾的道理。

所以,她近来才会有诸般愁绪

贾宝玉心里却乐得见史湘云能和贾环凑对,只要贾环日后能离林黛玉远远儿的。贾环乐意和谁凑对都成。

他笑道:“老三,云妹妹说话咬舌又不是她自己愿意,你那么多讲究做什么不过,既然老三心里不舒服,那云儿日后就管我叫宝哥哥好了。”

史湘云闻言横了贾宝玉一眼,道:“我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用的着你们管别叫我啐你们”

说罢,她气呼呼的松开贾环的脸皮,又挣开了贾环覆在她手上的爪子。

贾环以为她真恼了,便堆出一副恶心的笑脸赔笑,却不想史湘云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傻样儿”

贾环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便又热闹起来,尤氏和秦氏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场了,想来是去准备晚宴去了。

这起子小叔子小姑子们,都是贾母心头的尖尖,哪一个受了委屈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她们两却不敢怠慢。

众人正说话的说话,笑闹的笑闹,忽然见一女孩儿在婆子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走来。

众人看到这一女孩儿纷纷一愣,因为她长的太像一个人了。

秦可卿。

就是比秦可卿青涩了许多,没有她那么媚.惑众生的风.情。

但是,却又别有一番不同的滋味。

分外的清纯与无意的妖娆毫无障碍的融合。

真真是个妖精

只是,她脸上却没有那么多狐媚子表情,只是懵懵懂懂的,眼神有些慌张的四处寻人。

忽然,她杏眼一亮,脚下踩着小碎花步,匆匆的赶到薛宝钗身边,嘴角抿起,有些委屈道:“姑娘,我终于找到你啦”

薛宝钗摇头打断她的话,对众人歉意道:“她是我娘来京前新收的丫鬟,叫香菱。长的虽然齐整,却还是个迷糊的孩子,劳大家多担待。”

众人连道她见外了,贾探春看着香菱奇道:“真真是有趣,竟然和秦氏长的这般相像。”

史湘云也跟着赞叹:“真好看”

香菱被几人看的浑身不自在,羞红了脸,却掩饰不了眼中的焦色。

薛宝钗见状微微皱眉,道:“出了何事怎么这般惊慌”

香菱闻言,连忙脆声道:“姑娘,不得了了,大爷被人打了,人也吓的快不成了,刚被人送家里,太太正在家里哭呢。”

薛宝钗闻言大惊,道:“什么人打的怎般这么无法无天可曾报官”

香菱眼中含泪道:“我也不知道,大爷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只是发抖。”

薛宝钗闻言,再也坐不住了。跟众人道完歉后,就要起身离开。

贾宝玉面色极为奇怪的看着贾环,眼中却有几分不安。

贾环见薛宝钗主仆二人焦急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个薛姐姐不用着急,令兄并无大事,就是”

薛宝钗心灵通透,听这话立刻就觉得不对,猛然回头看向贾环。道:“环兄弟,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哥哥没事”

贾环干咳了两声,在众人注视下,颇为不好意思道:“因为,他是我打的。”

“什么”

“啊”

“呀”

“哇”

前面的声音都是惊叹,最后一个“哇”是小惜春对她三哥的勇猛表示崇拜

贾迎春最长,她眉头微皱的看着贾环,语气微微责备道:“环弟,你是在无故欺负人么”

贾环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姐姐,我这个人最老实本分了,别人要是不招惹我,我都是躲着麻烦绕道走的。”

贾迎春闻言,点点头,可看了眼面色难看的薛宝钗后,叹息道:“纵然可看在亲戚的面上,你也该忍让一二才是。”

贾环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要是他只对我不客气,我肯定不会动肝火。姐姐你们都是了解我的,几时因为意气之争和人斗过实在是有些事。弟弟在姐姐跟前实在无法启齿。本想薛姐姐这般晶莹高洁如白雪的人,哥哥也当谁料竟”

“呼”

长叹息了声,薛宝钗心中基本上有数了,她对贾环微微一福。道:“环兄弟,若是我那不像的哥哥对环兄弟有冲撞之处,宝钗在此跟你赔个不是。还望环兄弟不会因此对我娘和我也产生什么不好的”

“诶”

贾环连忙避开,道:“薛姐姐,你这是哪里的话若非薛大哥实在是又事关我贾家的嗨,总之。不管怎么说,都和姨妈和薛姐姐不相干。

再者,薛姐姐也请放心,在下就是吓了吓薛大哥。打的并不重,只是掉了颗牙”

“啊”

薛宝钗脸色又变了,惊呼出声。

“但是,其他部位都是好好的,连一根骨头都没断最多头上再肿了些唔,就这些了,再没别的了。”

看着信誓旦旦的贾环,饶是薛宝钗心深如海,可还是说不出一个“谢”字,紧绷着脸,正要开口告辞,却见园门口又小跑来一人,竟然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霞。

彩霞跑来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道:“三爷,老爷喊你过去。”

贾环皱眉道:“什么事”

彩霞抿了抿嘴,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开口道:“好像是大同孙家来人,说是说是三爷把他家的公子给打坏了,要”

众人闻言,看向贾环的眼神顿时又是一变。

贾环对什么大同孙家的人没放在心上,而是对薛宝钗解释道:“薛姐姐,你瞧,这才是真正的苦主。那天我设下擂台比武用的,这孙家的二百五,明明没有练过武,偏要上台打擂。结果嘿嘿,骨头断了一排不过我心里也有数,肯定坏不了人。和姓孙的二百五相比,薛大哥那点儿事儿都不算事儿。你就在这和姐姐哥哥们玩儿吧,我去去就来,晚上再请你们吃好吃的赔不是。”

说罢,也不管薛宝钗答应没答应,就朝园外跑去。

薛宝钗又不是没吃过饭,哪里肯留这里继续玩,让薛姨妈一个人在家里哭

说了两句客气话,又接受了一些安慰后,便和香菱匆匆离去了。

等她走后,场面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大家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儿后,还是贾惜春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出来,然后,一片哄笑声响起。

未完待续。

ps:非常感动大家的鼓舞和支持,心中有万言淤积,下笔后竟不知该如何感谢。

尽管我已经写完了两百多万字,但此刻似乎所有的言词都显得太过轻飘,难以承重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赘言,无以为报,唯用心写书尔。

嗯,最后还是来点实惠的,许个诺言吧,不管有没有推荐,也不管均订多少,月底,咱们再来一次爆发

书友们,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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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接连上门

贾政书房里,贾政一脸气氛之色的坐在主位上,下头则躬身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苍头,在那里不停的抽泣着。

贾环进书房后,贾政脸色铁青的板着,怒视着贾环道:“你这个”

话没出口,又想起他现在在法理上已经失去了对贾环的管束权,强行咽下一口怒火后,对他道:“你自己说怎么办吧你做下的好事,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了。我倒想看看,你还下的去手下不去手”

贾环diandian头,看向孙家来人,皱眉道:“你什么来头”

那老苍头闻言,擦去眼角的老泪,躬身道:“老奴是孙家的管家”

贾环闻言,心里原本三分不忍顿时消失了,不耐烦道:“什么事”

老苍头听闻出贾环话里的不耐,顿时不安起来,不敢说话了。

贾政见状大怒,指着贾环道:“你就是这样跟老人家说话”

贾环无奈,道:“那孙绍祖长的那么大个个子,又雄壮非常。他说他祖上是荣国门生,我夸他英雄了得他也应下了,所以我就想和他在擂台上过过招。谁料他竟白长2ding2dian2小2说,..o那么大个个儿,连我一拳都没接下来就趴窝儿了。我气不过他骗我,就多踢了两下。就这么dian事,哪有什么大事”

贾政闻言,嘴角抽了抽,喝道:“那你也不该和老人家这般说话,这是你该有的教养么”

贾环无奈的diandian头,道:“好好好”说罢,又看着那老苍头道:“你要是想告状。想必也该去告御状才是。既然你没去,想来就是别的事。无非是缺少药费了。或是没银子看郎中了总不会是缺少买棺材呃”

见贾政又要大怒,贾环连忙道:“快说快说。我那边还忙着呢。”

老苍头躬身道:“少爷伤的太重,济仁堂的郎中说要多用好参养着。可家里的银子花尽了还不够”

贾环闻言懒得多问,那孙绍祖最大的伤不是骨头断的多,而是老二被废掉了。

那日贾环原本是想下死手,可又不想闹出太大的乱子,当日也不是个好时机,所以他就寻思着日后再找机会。

贾环现在要孙绍祖死太简单了,可要想不留人话柄,却不能让他当日就死。别说是贾家,就是皇家都不成。

太过嚣张跋扈,并非好事。

贾环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面额五百两,交给那老苍头,道:“老人家,那日我真是听你家公子自吹是荣国公门生,又应下了英雄了得,便当真以为他是武人好汉。谁料竟是个样子货

这些话现在说也没意思了,我见他那日穿的那般光鲜,还以为不缺药钱,就没送他医药银子罢了。这五百两银子你且拿去用吧,要是不够了再说。你看成吧”

那老苍头接过银票后想给贾环磕头,被他拦了后。就感激的抹泪告辞了。

等他走后,贾环满脸无辜的看着贾政。道:“爹,你看我做什么断几根肋骨算什么大事。儿子身上也不知断了多少茬了。您不信,随便找个武将去问问,练武的还有不断骨头的只有平时断的多了,战场上才会不送命。我们都这样走过来的,偏那个怂货”

贾政闻言面色和缓下来,叹息道:“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

话音未落,就见王夫人忽然推门进来,气势汹汹。

贾政见状,眉头顿时皱起,不悦道:“什么事”

王夫人脸色铁青,看着贾政道:“你还问我你倒是该问问你这个好儿子我那外甥如何碍他的眼了,竟然将他打个半死,如今妹妹都快哭死过去了。”

贾政闻言,眼睛顿时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

这个年代,但凡要dian脸面的人家,亲戚上门后都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走的时候还要好东西送着。

人活着无非就是个面子,家族也是。

否则的话,红楼原著中王熙凤这般死要钱的人,也不会给刘姥姥送那般多东西了。

谁曾想,贾环居然能将上门作客的亲戚给打个半死



这已经超出了贾政的想象了,这得多不要脸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嫌人吃的多了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正想说话,王夫人却厉声斥道:“你还有脸笑你这个”

贾环有些不舒服了,打断道:“今天我去学里看看,刚进门,就见你那外甥抱着两个小幺儿在那里丑态百出,恶心之至”

“你胡说”

王夫人闻言后面色骤变,尽管她心里差不多已经相信了,却还是对贾政哭诉道:“老爷,妹妹家孤儿寡母的本来就够艰难了,是看在咱们是姻亲的份儿上,才举家来投。谁想呜呜,谁想竟然还被泼脏水。”

贾环无语道:“是不是脏水,你去问问二哥不就知道了。”

“行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你将人打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两天”

贾政气个半死,怒气冲冲的喝道。

贾环无奈笑道:“哪能打成什么样连根骨头都没断,就是在他跟前打碎了个书桌,给吓尿了,嘿嘿”

“你”

见贾环居然还笑的出,贾政更气,不过听到他的话后,还是放下心来,哼了声,道:“你仔细着,一会儿老太太那里也轻饶不过你。不管怎样说,人家都是亲戚,哪有打亲戚的道理”

贾环咂摸了下嘴巴,道:“他要是笑我骂我,我可以不理他。可贾家族学,乃是祖宗所创专门为我贾族育才之所在。更象征着我贾家的清誉。里面闹的乌烟瘴气的,实在太不像话了。今日我进去。除了兰哥儿皱着眉在那里苦读外,其他人都

爹。我还忘了跟您说,代儒叔祖的身子骨太差,我让他孙子给他带话,让他荣养了,日后族里公中出银子给他养老。至于新的先生,我已经托人去寻了。”

贾政闻言皱眉道:“你托谁去寻这可不是小事。”

贾环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启蒙先生罢了翰林院里苦熬到白头的翰林们一抓一大把。翰林院虽然是数一数二的清贵所在,可也是数一数二的清苦衙门。里面的老翰林一年到头吃肉的机会都没几个,我出十两银子一月的酬银。多的是来应聘的。”

贾政最听不得贾环轻贱读书人,正想开口怒骂,门外又传来声音:“老爷,老太太请环哥儿去一趟。”

贾政哼了声,看着贾环道:“听到了吧还不赶紧过去受罚”

贾环嘿嘿一笑,道:“说不定还是赏我呢。”

贾政恼道:“赏你一顿好板子”

贾环也不恼,行了个礼,又看了眼旁边木头人一样的王夫人后,就跑掉了。

等贾环离去后。王夫人还是不死心,道:“老爷,我那外甥儿”

贾政不耐道:“环儿不会说谎,他说多半没事。就多半没事。还有环哥儿年纪虽幼,但主意正的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而且老太太对他如何你看不出来吗外甥也是混账。怎敢在学里混来还你别忘了,宝玉和兰哥儿也在里面念书。要是跟着学坏了,我看你到哪儿哭去”

王夫人闻言先是心中暗恨。可随即面色一怔,才想起她宝贝儿子和孙子都在学里读书。

要是

猛然一个激灵,王夫人竟是不敢再往下去想

荣庆堂内的气氛,并不像贾政和王夫人想象的那般糟糕,反而,很是和谐。

贾母坐在软榻上,看着左侧上首位的一个中年妇人,道:“哥儿今年十五了吧”

那中年妇人一脸的雍容贵气,但在贾母面前却恭谨的很,闻问,连忙道:“老太太说的正对,今年正好十五。”

贾母笑道:“那比我那孙儿大四岁呢。”

下方堂上,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那里,听到这话后,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

正好,贾环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这少年,一怔,随即笑道:“咦,竟然是秦世兄哈哈世兄可大安了”

原来,贾环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在擂台上为孙绍祖鸣不平的少年,武威侯世子秦风。

秦风闻言,苦笑了声,道:“世兄说笑了,在下实在是汗颜”

贾环很大气的摆手一笑,面色爽朗,道:“世兄哪里话,小弟常听教诲,说习武之人,七品之下皆蝼蚁。这个阶段的高低根本不值一提,因为先飞者未必高。世兄愿为一素不相识之人打抱不平,小弟是极为佩服的。世兄先等等,等我给我家老祖宗请安后再述。”

说罢,上前两步,走入正堂内,给贾母跪下请安。

贾母见贾环进门后,面上喜色浓郁,嘴上却嗔怪道:“这般没礼,竟然站在门槛外和客人说话还不见过武威侯夫人”

贾环闻言,看向那上首坐着的贵妇,微微一笑,躬身道:“晚辈贾环,见过侯夫人。”

贾环心里对她的印象却不怎么好,当日若不是赢杏儿突然出现,贾家,至少宁国府,就要出一次笑话了。

所以,他脸上的笑容很淡。

不想那妇人的反应却超乎了贾环的想象,她非常热情的赞叹道:“这位就是环公子真真是一表人才难怪我家老爷远在玉门关都写信回来,夸赞环公子是能继承荣宁二公衣钵的人才,还让我家风儿多多亲近环公子。此前没见过面,还多有失礼之处,现在一见,当真是人才难得,人才难得。老太太好福气”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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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不意荣国有此佳孙!

当王夫人也赶过来待客时,见到这几位融洽的气氛,险些没气的背过气去。

她原道,不管怎么说,贾母就算再怎么偏护贾环,这次都不应该轻轻松松过去才是。

就算不真的责罚,可总该上门赔礼道歉赔吧

怎么着,至少也要在她这个当家太太面前,装也要装上一装才是。

可谁想

好在,王夫人还是知道些轻重,也知道是来了重客,便强打起笑脸坐下。

“前儿我还在训环哥儿,太不像,大好日子,不请客人们好好高乐去,竟然摆什么擂台,真真是胡闹。胡闹就胡闹吧,可别动真格的呀,怎么就好把客人给打伤唉,让太太见笑了。”

贾母客气道。

那武威侯夫人张氏面色微微一滞,连忙赔笑道:“老夫人哪里话三公子这事做的极好呢;;颇有武门勋贵的大气。这不,我家的风哥儿还在打主意,等下个月我家老爷生辰时,他也想照三公子的做法,也摆下一个擂台呢。”

“哈哈哈”

贾母并身后赶来服侍的王熙凤都大笑起来,只有王夫人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微笑,看不出内心什么想法。

“世兄既然也要摆擂,那到时小弟定要再讨教几招。那日小弟和世兄交手后,感到对劲的感悟大有进境,比小弟平日自己琢磨竟要快数倍不止。本来还怕唐突,此刻看来,世兄的想法竟与小弟不谋而合”

贾环满脸灿烂笑容的看着秦风,道。

秦风和牛奔、温博等人不同,秦风长的极为英俊,又兼猿背蜂腰。身形笔挺,站在那里,一派玉树临风的倜傥风.流气度,与贾环相比,竟然不落下风。

除了王夫人外,上座数人。看着并肩玉立的二人,神色都极为满意。

听到贾环的话后,秦风爽朗一笑,大气道:“却是如此不过,世兄,在下可对你有点小意见呢。”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笑的愈发灿烂,道:“还请世兄尽管指教可是,因那孙绍祖之故”

秦风闻言连连摆手。眼中闪过一抹厌色,道:“他算什么鞑虏卖国奸商之后,若非当年其祖给高祖并荣宁二公带路,挖了八大汉奸晋商的埋银之地,算是将功赎罪,高祖才留了他一命,并赏了个勋官儿,他孙家也不过是北城贱户中的一家罢了。想来。世兄那日对他出手,也是不忿他的出身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世兄,我武威侯府与镇国公府、奋武侯府、定军伯府一般,当日均是荣国麾下战将论起和贵府的渊源来,他们几个府第,也未必就比我武威侯府深几分。

缘何世兄和牛奔等人相交甚厚,却从未找过在下世兄可能不知。家父虽远在武威忙于军务,却依旧亲自修书一封前来质问在下,问我可是品德不修,武道卑劣,竟被荣国后人排斥于圈外

在下心中十分不解。自省再三,却发现在下并无太大劣迹,所以今日诚恳的向世兄求教”

上首座上,贾母等人面面相觑,不过眼中多是喜色,唯有王夫人的脸色有些僵硬,连淡笑都更淡了

贾环闻言后,十分不好意思的拱手作揖,道歉道:“世兄唉,小弟当真是惭愧难当,这事和世兄无碍,全是小弟疏忽了。该罚,该罚,今日小弟先向世兄赔不是,来日等见了世叔,小弟再与他赔罪”

秦风闻言后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世兄来世兄去了,太过客套。咱们就按照你和牛奔、温博并韩家三兄弟那一套来,你喊我一声风哥,我唤你一声环哥儿,如何”

贾环怎会有异议,连忙大笑道:“小弟求之不得。”

说罢,又转身,朝武威侯夫人张氏方向跪下,拜道:“侄儿贾环,见过婶婶。”

而身旁,秦风也满脸带笑的对贾母跪下,拜道:“晚辈秦风,拜见老祖宗。”

张氏和贾母闻言,相互对视了眼,然后都大笑起来,连连呼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吧。”

张氏看着贾环笑道:“环哥儿,上回婶婶在你那里险些闹了笑话,你可不能再惦记着了,更不许给你秦叔叔告状。不然的话,婶婶可落不着好。”

贾环闻言,连忙正色道:“婶婶哪里话侄儿竟是听不懂哪有什么笑话那日若不是婶婶帮着大嫂子坐镇,那侄儿才会真闹出笑话呢。因为前一日侄儿刚和忠顺王府的赢朗干了一架,偏劳牛伯伯他们出面相助。

因为动静太大,所以牛伯伯他们第二天就不好来了。这事侄儿竟然忘了打发个人去给婶婶说一声,害得婶婶第二日总之,这事说起来,全是侄儿的错。婶婶需看在侄儿诚心悔过的份儿上,就放过这一遭吧,再提起,侄儿面上实在过不去。”

张氏一双美目盯着贾环看了好一阵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容我说句孟浪的话,怪道我家侯爷,几次三番叮嘱我要处好实在是呵呵,不意荣国,竟有此等佳孙呐”

等张氏并秦风离去后,贾母有些疲惫的松了口气,陪客的笑和自发的笑是两个概念,前者太累。

贾环送人回来后见状,连忙歉意道:“老祖宗,都是孙儿的错,累老祖宗受累了。”

贾母闻言轻轻一笑,道:“身上累,心里却舒坦。环哥儿,这武威侯府,在神京都中是出了名儿的门台高,等闲亲贵连进门拜访的资格都没有。

武威侯夫人,也是公认的眼高于的不错,老祖宗最喜欢的还是女孩子,唉,孙儿惨啦”

贾母笑的不得了,一双手也有了力气,拍着贾环的手大笑。

一旁王熙凤悄悄的瞅了瞅下首的二姑见没什么异色后,才凑趣道:“老祖宗,咱可不能便宜了老三,咱们也一起过去,和姊妹们一起吃他这个大户”

贾母假意埋怨道:“人家又没请咱们,我可不像你这个破落户,厚着脸皮去吃人家的席”

王熙凤闻言,竖起柳叶眉,看着贾环高声笑道:“三弟,你可听着了你要再不开口的话,老祖宗的心可都要凉了”

贾环麻利儿的起身,甩了甩袖子,一个千儿打下去,笑道:“孙儿恭迎老祖宗大驾光临”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不意荣国有此佳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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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花开两朵

“这么说来,贾环此子,年虽幼,但心中却是知道大义的了”

大明宫,养心殿,紫宸书房内。。f

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听完身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的话后,嘴角微微翘起,显示出他不错的心情,淡淡的道。

“陛下,想来应该是这样。毕竟他是荣国子孙,心怀大义也是应该的。当初若非先荣国一句忠顺王心性轻挑偏激,不宜为人主,恐怕连太上皇都为其所骗。忠顺王府与贾家就算说出死敌,也是说的过去的。”

那坐在轮椅上,身着玄色锦褂的男子,面带和煦微笑,苍白修长的手轻捋着颌下尺许长须,语气尊敬道。

陛下

显然,这间紫宸书房的主人,便是当今大秦皇帝,隆正帝了。

隆正帝拥有赢姓皇族通有的特征,细眉细眼,他眯缝着眼,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显示出眼睛主人深沉的城府。

隆正背负双手,沉吟了阵,犹疑了番后,道:“邬先生,此子,有没有可能知道,他那座酒楼中有中车府的卫士贾家到底不同啊。”

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闻言,微笑着轻抚颌下黑须,笑道:“陛下多虑了,贾家底蕴却是不凡,只是,贾家子弟毕竟缺少了荣宁二公的教导若非出了这么个异数,败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贾环虽然不凡,可毕竟太过年幼,先前又是庶出,不大可能知道中车府。而且

不管他知不知道,其实都不打紧。他和九郡王的那番话,其实已经很清楚的表达出了他的倾向。他是绝不会和忠顺王那边同流合污的。”

隆正帝笑道:“这个小子,倒也胆大包天。满朝文武,面对老十四的拉拢,就算拒绝,也都只是婉拒。谁敢像他。敢这样直接拒绝老九他倒不怕老九那个混不吝犯起浑来,将他痛打一顿”

邬先生闻言大笑道:“只要忠顺王那边没有失心疯,就绝不会明着对贾家小子做什么。至于九郡王呵呵,他心里怕是还担心贾家小子犯起浑来。将他痛揍一顿。到时候,太上皇万一再一笑不理,他的面子才算掉尽了。”

隆正帝闻言,心里极为舒畅,仰头大笑了几声。而后却又面色复杂的叹道:“谁能想到,朕这个皇帝,做的尚不如一无赖小儿做的痛快。”

邬先生闻言,敛去脸上的笑容,沉声道:“陛下,再忍忍,再忍忍吧。一路走来,何等艰辛,多少对手都倒下了,陛下也荣登大宝十数载了。那边呵呵。那边如今看起来虽然是烈火填油,鲜花着锦,可事实上,他们的气势已经到了尽头。

文臣里他们占尽优势,可那又如何武将中,他们费了天大的力气,最后还是因为太上皇的态度,义武侯才勉强站到那边去。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在军中。他们再难寸进半步”

隆正帝长叹一声,道:“朕何尝不知这些,可是,老十四尚且能拉拢一位军机阁大臣。朕却连一位都没有。那些人除了父皇的话,眼里根本没有朕,可恨”

邬先生摇头道:“陛下,这也难怪。毕竟,太上皇是大秦开国两千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堪比始皇帝的帝王。当年。太祖高皇帝骤逝,年不过十二岁的太上皇登基正位,在荣宁二公的辅佐下,就能率领千军万马,南征北战,平定天下,可以说是真正的马上皇帝。

后来又以高祖遗策治理天下,使得寰宇大治,国泰民安。能够有此威望,倒也是正常。若是军方将领不再听从太上皇的旨意了,那才是坏事。”

隆正帝闻言,大感没趣,瞪了邬先生一眼,气道:“朕不过发点牢骚消消气,你倒是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等着朕。朕刚才说什么来着看看,朕都被你气糊涂了。”

邬先生却也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方才,陛下在遗憾,忠顺王都能拉拢一位军机阁大臣,陛下身为九五,却一个都没有,甚是不忿。”

隆正帝气乐道:“既然你记得,还不赶紧与朕想法子,竟在那里嘲笑于朕,是何道理亏你还是朕的帝师”

邬先生闻言,敛了敛笑容,不过还是很轻松,他微微躬身,道:“臣不说,是因为臣知道陛下心中已有了主意,所以便不再多舌了。”

隆正帝闻言,脸色一正,直视着邬先生道:“那你觉得,朕所想如何”

邬先生苦笑了声,缓缓的摇摇头。

隆正帝见状,面色一僵,随即有些不悦的皱眉道:“为何”

邬先生叹息了声,道:“陛下,因为龙首宫那边,不允许。”

隆正帝闻言,眼睛缓缓闭起,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邬先生见状,心中不忍,劝慰道:“陛下,九五之位,又岂是那般好坐的想想太祖高皇帝,再想想太上皇,哪一个不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最终坐稳了这万里江山也正是因为这些磨难,所以才造就了他们的千古伟业和永垂不朽的圣名。陛下,再忍下去吧。”

隆正帝闻言后,面色舒缓下来,睁开眼睛,看着邬先生,一字一句道:“朕知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可是,朕就是不甘心。朕心中有大抱负,朕要缔造一个更加强盛的大秦朕要做千古一帝可是,这束手束脚的枷锁,却让朕极其郁闷,甚至是痛不欲生”

邬先生闭目皱眉,深深叹息道:“陛下,戒躁”

隆正帝额头青筋都有些暴起,低声喝道:“戒躁朕空负一九五之名,可是,文臣文臣不听宣,武将武将更是有令难调朕什么都做不得,朕戒躁有什么用”

邬先生眼睛猛然睁开,沉声道:“不,陛下并非什么都不能做。”

隆正闻言,眼中顿生一抹喜色,急道:“邬先生何以教我”

隆正皇帝连“朕”都不说了,可见。他心里是何等的焦急。

邬先生心中又叹一声,他知道眼前之帝王绝对是一个勤俭圣明的好君王,可惜,上天见不得完美。使得人无完人,这么好一个君主,偏偏性子这般急躁。

只是,到底只是个臣子,不好再多劝。邬先生按下心中杂思,看着隆正帝道:“很简单,陛下只需要多施之以恩即可”

隆正帝闻言一怔,随即恍然道:“你是说,对贾环”

邬先生点点头,道:“荣宁二公虽逝去数十年之久,但我大秦军方的核心力量,几乎都为其一手打造。至今为止,军方各处都刻有深深一个贾字。先前贾家内部人才凋零,没有成器的。眼见就要衰败了。所以他们无法将人心聚齐,空有二公遗留下的丰厚威望,却难以加持利用。

但现在又不同了,贾家出现了一个贾环。此子虽然年幼,但,心狠手辣,行动刚毅果决。更兼手段不凡,短短几年内,竟将原先散落的七零八散的荣国体系又重新聚将起来。

最难得的是他心中有大义,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臣最佩服他的地方九郡王连郡王之位都许了出来,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可见,他心中是有一个底线的。

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值得吾皇施加以恩”

隆正苦笑道:“朕担心的是。朕对他施恩,不仅对他没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害了他就如你所说,龙首宫那边,却是不允许”

邬先生哈哈一笑,摇头道:“陛下过虑了。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有这等担忧,但荣国之后,断无此等可能。再说了,陛下只是施恩而已,又非拉拢。最好是以亲情待之。”

隆正帝闻言,眼睛越来越亮,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声:“大善”

若说西城居德坊内最著名的街道是公侯街,那么位于皇城东永兴坊和崇仁坊之间的那条大街,就是整座神京内都最为著名的街道了。

公侯街附近还有热闹的坊市在开,但永兴坊和崇仁坊之间的那条街,除了坊内的各户人家外,绝无外人敢靠近。

因为这条街道就是大秦皇室大多皇族所居之地,十王街

当然,多数皇族都住在坊内,未必就能挨着街住。

因为在十王街内,有一户占地极广的府第,仅这一户,就占去了大半条街

五间高大门楼,起的极为气派,飞檐处更是用上了龙首兽头

门楼正中有一块极大的牌匾,上书五字:

忠顺亲王府。

王府规制惊人,院落重叠,不知凡几。

至于龙形照壁,穿山游廊,假山,莲花游池,亭台轩榭,更是数不胜数。

此刻,在一间规格并不比隆正帝的紫宸书房差多少的书房里,与贾环有过一番交锋的忠顺亲王坐在书桌正座前,面沉如水的看着九郡王赢禟,沉声道:“他真这么说”

赢禟苦笑了下,点点头,道:“这还能有假这小子,年纪不大,主意倒是正的很。”

书房内,除了赢遈和赢禟兄弟俩外,还有一对兄弟,正是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两兄弟。

史鼎见两位王爷都面色不渝,也跟着生起气来,一脸为其思考的建议道:“王爷,要不,干脆派人除了这个孽畜,一了百了贾家除了这个东西外,其余人等不足为虑。”

赢禟闻言,肥胖的脸上嘴角抽了抽,一双细眼看着史鼎如同在看一头会说人话的猪一般

赢遈眨了眨眼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两位侯爷,今天也不早了,本王就不留客了。”

角落里的王长史闻言,顿时小心翼翼的轻着脚步,走到史家二兄弟面前,躬下身,阴测测的道:“两位侯爷,请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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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说了,抓紧时间多写一些,月末争取再大爆一次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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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拉拢

等史家两位兄弟走后,赢禟才乐了起来,道:“十四弟,你招这么两个活宝过来,是为了活跃气氛的吗呵呵,他们倒也真敢想。”

赢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不提他们了,就当就当多两个摇旗擂鼓壮士气的吧九哥,难不成,我们就这么拿他没法子,眼睁睁的看他壮大”

赢禟笑的和弥勒佛一样,眯缝着眼呵呵道:“壮大壮什么大”

赢遈无奈道:“九哥,我现在没心思和你说笑。被这一竖子气的我几天没睡好觉,却偏偏想不出对付他的法子”

赢禟摇头道:“我没有说笑没错,贾环这小子确实是一个不好下口的刺猬,可是,也就是只刺猬了,他还能做什么”

赢遈闻言一怔,眨了眨眼,看着赢禟道:“九哥,你什么意思”

赢禟哈哈笑道:“你啊,是把这小子想的太厉害了。却忘了,他毕竟只是荣宁二公的子孙,而不是荣宁二公。”

赢遈皱眉道:“有区别吗荣宁二公遗留的威望不都被他接手了么”

赢禟道:“区别大了去了没错,如今我们是对付不得他,不仅我们对付不得他,除了父皇,谁都拿他没办法。可是,我们拿他没办法,他就能拿我们有办法吗”

赢遈闻言,眼睛忽地一亮,面色转晴,吸了口气后,看着赢禟。

赢禟也笑,道:“他若有事,他若被人欺负了,那么镇国公牛家、理国公柳家这些军方巨头,甚至包括父皇,都会为他出头张目。事实上,只要他不触犯父皇的忌讳,那大秦就没什么人能动的了他,毕竟。贾家为我大秦,也为我赢家付出了太多

可是,老十四,没人能动他。不代表他就能动别人。他若想欺负别人,也能指使这些人给他出力吗

这些庞大的力量的确在护着他,可是,这些力量却并未如他所用。就我所知,此子在牛继宗等人面前。也不过是个晚辈罢了。”

赢遈闻言,来回走动起来,忽地,一拍脑门,道:“终日打雁,不想这次没错,我们都被他给唬住了。好个孽障,好胆竟然”

赢禟见赢遈脸色难看,连忙道:“诶诶,老十四。哥哥劝你最好冷静一点。还是那句话,他动不了我们,可咱们也别想动他。

否则,父皇那边就够咱们喝一壶的。父皇这几年年纪越大,也越发念旧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容忍那么多老臣贪.腐还不治罪。

更何况父皇和贾家还有江南甄家的情分,你是最清楚的。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治他,还得想尽办法拉拢他。结好他。”

赢遈闻言后,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毕竟是个出众的权术人物,没多久就想通了关节。笑道:“还是九哥的脑子好使,没错,就算不让他站我们这边,也不能让他被老四给拉过去。哼,我们这边好歹还有一个军机阁大臣,还是当朝太尉。可老四那边嘿嘿他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有滋味”

赢禟笑呵呵的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正好,父皇给杏儿指了婚,正好指给这小子。这一次,十四弟拉拢人心的手段不妨尽可使出,反正有父皇的牌子可打,也容不得他拒绝。

十四弟,记住,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心里要有数,这小子身后站着的什么样的力量。大秦八大军团,其中最为强悍的三大军团,都在他身后杵着啊。”

翌日,早,很早

“明月,呵,你这是”

贾环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一本正经想要服侍他起床的董明月,无奈的指着窗外道:“才寅时初刻啊,这个点儿,岳父老子都还在呼呼大睡呢”

董明月如今面色依旧淡然,但在贾环跟前,眼神却已经生动了许多。

她眼神认真的看着贾环,正经道:“就应该早点准备才能早点去啊,下午回来还要去接干娘她们呢。”

贾环闻言,面带苦笑,什么换什么人”

贾环闻言,一抽嘴巴,捶着脑门请求道:“好明月,我这不是脑子里都成浆糊了嘛说话没有过脑子,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只是我真的好困呃”

“叭”

清清凉凉的,柔柔软软的,甘甘甜甜的一个吻,将贾环那唠叨个没完的废话给堵住了。

一个激灵,贾环双目圆睁,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品位什么,甚至还没来得及伸舌头

那个吻就离开了他的嘴巴。

醒了,完全清醒了,贾环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满脸绯红,低头不敢看他的董明月,正声道:“月,刚才怎么回事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菩萨奶奶显灵了吗哥哥我怎么完全都没感觉到,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就再来一次吧”

饶是董明月心跳的跟小鹿飞奔似得扑通扑通,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可是听到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自称哥哥,还是无比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

贾环完全无视她眼中的嗔意,从被子里爬出来,就准备扑向董明月,董明月却忽然转身背着他,又羞又恼道:“你怎么又没穿既然清醒了,就赶紧穿衣服吧,我在外间等你。”

“喂喂。明月,月啊你不能抛弃我呀”

听着身后的惨嚎声,董明月羞红的脸,悄悄抿嘴一笑。不言,快步走出贾环的卧房。

一个时辰后,洗漱完毕,簪好发髻戴好金冠,换完华服的贾环。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了番后,回头对身后帮他拉展后襟下摆的董明月道:“月宝贝,看看,仔细看看,看着这么英俊帅气,潇洒不凡,风.流倜傥的我,你难道就没有芳心暗动,想再来一口什么的

哥哥我可是要好心的劝你一劝。如果你要想对我图谋不.轨,贪我的色,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要是等为夫将咱娘她们接回来,小吉祥也跟着回来后,嘿嘿到时候哥哥我就是想从了你,随便你糟蹋,恐怕都难再找这么好的机会了”

“呸”

饶是董明月性格清冷,可此刻仍旧忍不住面红耳赤的啐了贾环一口,羞恼道:“谁稀罕你”

贾环撇撇嘴,道:“你不稀罕我没关系”

董明月闻言。面色刚一冷,就听这瘪三继续道:“你不稀罕我,可我稀罕你啊我稀罕你一辈子都不够,还得加上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我们生生世世都盖一被子”

董明月本来被这么直白的话感动的芳心暗颤,可谁知后面又跟了这么粗鄙的一句,她真真是

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董明月嗔道:“见天就会乱说好了”

顿了顿,她声音忽然轻了许多。道:“去见了我爹,帮我看看他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代我给他问安,告诉他,乖囡好想他”

贾环反过身,握住董明月的手,看着她泪光弥蒙的眼睛,柔声道:“放心,我都省得的。我会代你给他老人家请安,看看他是瘦了还是胖了,还会代你,给他老人家磕头。”

“呜”

董明月闻言,眼泪再也掩不住了,连哭声都哭出来了,感动的无以复加,扑进贾环怀里,紧紧的搂抱着他,呜咽道:“谢谢你,环郎,谢谢你。”

贾环没有再捣乱,他环抱着董明月,让她紧紧靠在他胸膛上,柔声笑道:“还跟我道谢我还要谢岳父呢,谢谢他,为我生了这么好个女儿。

我会告诉他,不要牵挂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照顾我好你。就算我死了,也一定会让你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和岳父一样,都是有担当的男人。”

董明月闻言,泪若雨下,靠在贾环胸前连连点头,道:“是,是的,你们都是有担当的男人,你是我的男人。”

因为有王炎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这次贾环并没有让王炎陪同一起,而是一个人在韩大的陪伴下,轻车简从的去了黑冰台。

等他一个人进了黑冰台大门后,就见一个须发皆白,连眉毛都是雪白的,偏面色看起来像只有三十多岁中年人的男子,迎上了他。

贾环看着他有些眼熟,想了想,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看着那人道:“你就是那日那个追踪”

男子抱拳行礼,道:“在下正是朱雀千户坐下,追踪百户天涯,见过爵爷。”

贾环听闻这名儿,嘴角微微一抽,笑道:“你这名儿还挺潮流的,天涯你可还有一个叫海角的兄弟”

天涯呵呵一笑,道:“爵爷说笑了,在下实名田涯,因为音近,所以众人叫习惯了,才起了这么个诨号,让爵爷见笑了。”

贾环摇摇头,道:“哪里话,很不错。对了,上次王爷爷还说让你去我府上教我隐匿的本领,怎地也没见你上门儿”

天涯笑道:“不过是一些小道罢了,既然千户大人已经允诺了,爵爷若是想学,在下这里有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些心得,爵爷拿回去看看就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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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再传

贾环接过天涯手中的小册子,随意的翻了翻后就放进怀里,然后看着天涯笑道:“天涯,你这可是将了我一军啊,说说看,你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就尽力去做。总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天涯洒然一笑,道:“爵爷说笑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爵爷能看得上,是在下的福气。”

贾环闻言,又笑了笑,却没有再啰嗦,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他道:“那等回头再说吧,我记住这事就成。走吧,我们赶紧进去,也好早点出来。”

天涯闻言,笑着应了。

时隔三年,再见董千海,除了鬓角处多了星点斑白外,几乎没什么变化。

还是在那间牢房中,还是那些陈设和书籍。

董千海看到贾环后,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只是看了眼后,又去看书去了。

天涯倒也知趣,对贾环拱手道:“爵爷,那您就先聊着,在下先退下,有事您就拉门边的绳索就是。”

贾环闻言,顺着他的手看了看牢房门口的一道细绳,眼睛微微一眯,点头笑了笑,道:“麻烦你了,我很快就好。”

天涯呵呵一笑,道:“不急。”

说罢,又对贾环拱手一礼,而后便退出房间了。

待见到天涯的背影消失在地道深处后,贾环方才转过身,上前两步后跪下,磕了个头,道:“小婿贾环,代内子明月,给岳丈磕头请安了。”

董千海闻言,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他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后,眉头皱起,道:“你和乖囡成亲了”

贾环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后,嘿嘿笑道:“还没,不禀报过岳父大人,哪里就能成这不。小婿花费大力气,终于又能进来一遭了。”

董千海闻言,心中暗舒了口气,暗道,这小子明明看起来元阳未失。怎么会

轻轻哼了声,董千海对贾环道:“看你的筋骨,筑基已成”

贾环笑道:“侥幸,没让岳父失望。”

董千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白莲金身经,修练条件很严,首先一条,就是要求元阳不失。”

贾环闻言傻眼儿道:“岳父,这那您”

董千海皱眉看了贾环一眼,道:“除非早日突破七品。否则,元阳一失,根基一损,便再无突破七品之日。”

贾环闻言,这才舒缓了口气,道:“吓我一跳,岳父您真是不就是七品吗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董千海看了贾环一会儿,淡淡道:“明月未曾给你说起过,六品和七品的差距”

贾环点头道:“说过了啊,六品和七品是条天堑嘛许多人年纪轻轻的就练到了六品。可后面花了大半辈子都难练到七品。不过,这是旁人,我不同,明月姐姐也不同。”

董千海闻言。脸上终于起了波澜,看着贾环道:“你什么意思”

贾环笑道:“我不是跟岳父大人说过嘛,我一定会照顾好明月的。经过我的指点,明月前儿个已经突破六品,成为七品大高手了。”

“当真”

董千海眼中明光一闪,看着贾环激动道。

贾环道:“这还有假”

董千海深吸了口气。凝视着贾环,道:“好,很好。你过来”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喜道:“岳父,您又要传”

话未说完,被董千海瞪住了,贾环会意,连忙住口,附耳过去。

又是一段玄奥晦涩的功法。

只是听起来怎么总有一点怪异

反复诵了三遍后,董千海看着贾环道:“记住了”

贾环面色纠结,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记住了。只是岳父,怎会有天葵我没那玩意儿啊”

董千海怒视了贾环一眼,道:“这是给乖囡的,和你有什么相干”

贾环闻言倒也没脸红,只讪讪一笑,眼珠子又转了转,看着董千海嘿嘿一乐道:“岳父,您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都传给小婿算了。

哎哟,您是不知道啊,小婿在外面过的艰难啊,时不时就得和人干架,不是小王爷就是小侯爷。偏偏我家传功夫都殁了,只能靠白莲金身经硬抗,耗的对方打累了才罢。

可这不是长法啊小婿修练的是白莲金身经,又不是缩头乌龟经。老是挨打算怎么回事上次要不是明月帮忙,小婿差点被人给打死。”

董千海闻言,淡淡的扫视了贾环一眼,在他手上顿了顿,道:“你练的是拳法吧看你手上的茧层,还是走刚猛路子的拳法。功夫,在精不在多,贪多者必然难精。我手上虽然还有几门剑法,但多有我白莲教的印记,你习之非福。”

贾环闻言,顿时有些沮丧起来,点点头,道:“岳父教训的是”

董千海见他这怂样,眉头皱起,就想厉声呵斥几句,只是却又想起些什么,终究没有出口

而后他叹息了声,道:“罢了,攻击之道我没什么可教你的,却有一套身法,乃是我教中苦修前辈所创,并未流传于世。老前辈去世前,嘱托我替他寻个传人,我先前忙于教务,竟耽搁下了。日后却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传回教中也罢,今日便传于你吧。”

贾环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附耳过去,听了半晌后,面色古怪道:“岳父,这小婿愚钝,怎么听不懂啊”

董千海淡然道:“苦竹前辈一生精研易学和玄门之道,此身法中,亦是以易为主,辅以九宫八卦并诸般玄门阵法,免不了玄奥晦涩,但博大精深之处,堪称绝,让她好好过日子就好,不要再牵挂我,也不要再牵挂她已经过世多年的娘亲了”

出了黑冰台大牢后,贾环被天涯送出了大门,贾环忽然笑道:“天涯,我刚翻了翻你送给我的那本小册子,发现上面很有些玄奥啊,连五行都出来了,你这是神话吧”

天涯温和一笑,道:“爵爷说笑了,五行之道,听起来玄奥,其实摊开了说,却也简单,就是”

贾环摆手道:“今儿不是说法的时候,这样吧,过几天就是十月初一,我在东来顺三楼地字号包厢内,摆下大席宴请你,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你也有时间好好想想,想要点儿什么才不吃亏,呵呵呵”

天涯闻言,笑道:“爵爷说笑了,既然爵爷有请,那天涯就却之不恭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从韩大手中接过马匹缰绳后,翻身上马,道:“后会有期。”

天涯躬身一礼,道:“恭送爵爷。”

待到贾环和韩大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转弯,天涯方才直起腰身。

黑冰台大门处,一个身着千户服的清瘦身影出现,走到天涯身边,淡淡的道:“他们谈话可有问题”

天涯回头,看着来人秀眉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炙热之意,随后低头恭声道:“回禀千户,并无太大问题。只是贾爵爷似乎要娶那人的女儿为妾了。”

玄武千户白佳人闻言,秀眉微蹙,道:“他答应了”

天涯点点头,道:“是,他还嘱托贾爵爷要和他女儿好好过日子。”

白佳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哀婉之色,随即道:“那就好,可见,他已是死心了。”

天涯闻言,垂下的脸上眼睛微微一眯,而后道:“千户大人,不知贾爵爷那边”

白佳人淡淡的看了天涯一眼,道:“这个案子,是由王老和本座负责的。若是出了岔子,背锅的也是王老与本座二人。贾环此人,现下正是大热之时,我们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纳白莲妖女为妾,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死罪,可放在贾家人身上,呵呵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多嘴。”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零四章 少年

“大哥,都说了没什么事,不用你跟来了,你不信,看吧,又让你白跑了一回。上次西边儿老太太还责怪我,不许我拿你们真当家臣使。偏你就是不听,让我挨教训”

骏马上,贾环撒开缰绳,潇洒的玩儿起信马由缰这一套,引得路人纷纷张望,尤其是裹着头巾的小媳妇们,指指diandian,私语窃笑

不过,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所谓信马由缰,看起来是潇洒不羁,其实还是在通过臀腿部的力量,控制着胯.下马匹的方向,而且比缰绳控制累的多

坐在马鞍上,贾环双手抱于胸前,懒洋洋的看着身旁并行的韩大说道。

韩大性子沉默,听闻贾环的话后,只是淡淡一笑,声音沉厚道:“小心无大错。”

贾环撇嘴道:“要是晚上夜里倒也罢了,可是这光天化日的,哪会有”

“啊”

贾环话没说完,就听前方不远处集市中传来一声惨叫。

韩大二话不说,催马上前,挡在贾环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前方。

不说他大题小做,不管是牛奔还是温博,dingdian,.甚至连他的父亲韩德功在内,都隐晦的跟他提起过,忠顺王世子赢朗被打一事,那边恐怕未必就会善罢甘休。

纵然明面上不敢乱来,但私底下阴.私手段恐怕少不了。

韩大性子最是沉稳,所以众人都多对他叮嘱一二,希望他能留心。

贾环也知道这事。可是

“大哥,你这也太疑神疑鬼了吧如果那面真要蠢到这个份儿上。敢在大街上袭杀于我,那他们怕是也走不到今天了。”

虽然说是这样说。可贾环还是从马上下来了。

马上太高,若真有人失心疯用强弩对付他,那坐在马上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不过没等他上前拨开挡在他前面的韩大,韩大自己就闪开了,脸上多是些鄙夷之色。

贾环见状好奇,韩大性子沉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看到了什么,竟然让这般沉稳的人都面带鄙夷。

绕过韩大的马匹后。贾环就见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而街道正中,正上演着一出全武行。

不,应该说是,豪奴纵凶的戏码。

只见前方街道上,一个老妪坐在一架独轮车车上哭嚎哀求着。

而她身前,是一个穿着一件破旧单衣,满头黑发披散开来的少年。

少年此刻正拿着一根木杆,和一群身着华衣、手持刀棍的奴仆们打成一团。

少年勇则勇矣。只是攻法并不成套路,没有章法,只是单凭一股勇力和骨气在拼。

而对面的奴仆们,虽然也没什么章法可言。但胜在人多势众,而且还有腰刀等利器。

没多久,少年就在人群的惊呼声和老妪的凄呼声中。被人连砍了两刀。

不过,刀伤非但没有让少年倒下。反而激起了他的戾气。

硬是一手强抓住刀刃,而后扑身上前。趁势冲到豪奴群中,悍然一头撞到持刀奴仆的头上,那奴仆先前见少年白手抓刀刃,已经吓呆了,此刻被人一头撞到脑袋上,登时惨嚎一声,竟生生被吓昏了过去。

众豪奴见少年竟然这般勇猛,又见他夺过刀持于手上,更是不敢上前了。

他们不敢上前,后面不远处一排轿子里的主人却是不耐烦了。

打头的轿子没动,倒是后面倒数第一个轿子上走下来一个人,大概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只见他步履发飘,面色虚白,双眼无神而带有淫.邪之气,都入秋多时了,手中还晃着一把折扇

“怎么回事挡道狗还没打死”

此人一副公鸭嗓子极为难听,说出的话就更难听。

“侯公子,不是我等不用心做事,实在是刁民可恨。您看,您家的那个奴才阿三,已经被伤的不知死活了。”

豪奴后方,一个身着管家服的富态中年男子,脸上并无多少恭敬的对身边的干瘦公子说道。

侯公子虽然人看起来极为猥琐不堪,可多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他先看了看手里握着一把刀,仅仅站在独轮车前的少年,眉头皱起,见那少年一身是血后,眼中闪过一抹畏色,不过,当他看到少年身后独轮车上哀声哭嚎的老妪时,眼睛又一亮。

他笑道:“周管家,看到那小子身后的糟老婆子了么你们一堆人挤在这里没用,那小子这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们得分成两拨人,一拨继续和这小子对峙,一拨绕到后面去,劫持住那臭老太婆,还怕这小子不就犯”

周管家闻言,认真看了看侯公子,拱手道:“公子果然是家学渊源,侯公子,在下受教了。”

侯公子闻言,嘎嘎一笑,道:“周管家说哪里话周管家是李相爷身边的红人,在下还要周管家多多关照才是。”

周管家闻言,矜持一笑,又不咸不淡的客气了句后,就开始指挥起来。

不一会儿,局面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少年也明显看出对面的打算,一张黑脸怒的发红,怒吼道:“有种朝爷爷来,你们这般下作,算什么好汉”

藏在豪奴身后的周管家闻言,嗤笑了声,道:“这等卑贱的草民,也敢跟我们谈什么好汉,真是笑话。”

豪奴们闻言轰然大笑出声,指着那少年嘲笑辱骂不止。

局势对少年越发不利了,二三十个人围着他和独轮车上的老妪,也不靠近,只是拿长棍去捅,拿刀去戳。

他们不敢对少年下手,却朝那老妪动起手来。

少年怒到极致,想要杀个痛快。却不敢离开独轮车太远,想要护着那老妪。

可是。四面八方都是棍和刀,砍退两个。后面又有七八个上来。

眼看老妪被捅的哀嚎,人群中指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却也没人敢站出来相助。

看到这一幕,韩大气的脸色阴沉到极致,他自幼丧父,是寡母将他和韩三养到了五岁,直到韩德功从战场上回来后,才将他们接到定军伯府住下,其母身子本来就病弱。又得其父战殁的噩耗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然而,在韩大心中,最可亲可敬的,永远都是那个虽然瘦弱但却永远面带可亲微笑的母亲。

此刻他看到那老妪的凄惨模样,心中不由想起亡母,又悲又痛,但更恨,恨那些连老人都下的了手的奴才。

只是

他现在是贾环的家臣。上次温博惹出了滔天大祸后,他们几个回家后都被长辈教训过,不让他们给贾环惹祸。

所以,他只能含恨看着。不好出手。

“大哥,还看着干吗路不平有人踩,拔刀相助方为男儿本色。管他娘的什么来头。先打死这些狗.日的再说”

要是只是纨绔子弟在街上调.戏良家那也算了,这种人也干不出什么真的丧天良的事来。不过是口舌花花,了不起动dian手脚。寻个乐子罢了。

贾环见了最多也就笑骂一通,也就一笑了之了,因为这曾经是他心中的梦想

可此刻这幕却又不同了,都是娘生父母养出来的,得多没天良,才能干出这等事来

听到贾环的爆喝,忍了许久的韩大没有再客气,一个箭步冲入人群,在贾环才撂翻一个时,就打翻了一打了。

贾环见他打的兴起,索性就交给他去打了,除了不开眼闯到他跟前自寻死路的外,贾环也不理会那些人,径自走到那少年跟前,道:“小子,怎么回事出门在外还这么鲁莽,自己受伤也就罢了,怎么还连累老嬷嬷跟着受罪”

那少年本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贾环,此刻闻言,顿时羞愧的满脸通红,垂头不语。

其实,这少年看起来也已经有十四五了,比贾环还大。

只是,贾环练武多年,寻日营养又极为丰盛,再加上这几年发号施令惯了,气度自是不同。

所以,虽然他年纪比少年年幼,可看起来却老成的多。

这一番教训,也不显得违和。

倒是那独轮车上的老妪,此刻见有人相救,擦去脸上的泪水,又理了理凌乱的花白头发后,对少年道:“狗儿,还不快给恩公磕头谢恩”

贾环连忙劝阻道:“老婆婆,你这儿子身上也受了不少伤,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我也是看他们做的太过才”

“砰砰砰”

那少年却不等他说完,跪下就给贾环磕了三个很响的响头,听的贾环都替他头疼。

磕完头后,少年抬头,一双澄净的眼睛看着贾环道:“公子,今日若非公子,小人纵然一死却也不惧,只是若连累了奶奶,小人就是死一万次也消不去罪孽。狗儿赵歆感谢公子大恩”

贾环连连摇头,道:“赶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亲长、恩师和君王,其他人却是不用跪的。而且,你能勇于守护祖母,并非小人,所以,不用自称什么小人了。说说看,他们什么人,你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

少年赵歆还未开口,那老妪就开口道:“公子,这都怨我这个老太婆啊。我孙儿近来在秦岭中猎得一头雪豹,卖了个好价钱,就想着带我这个糟老婆子看郎中。不想,在路上竟然冲撞了贵人的车架”

赵歆气恼道:“那是街头转弯处,他们走的那快,我们没来得及避开,就一鞭子抽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贾环闻言心中了然,diandian头,回头看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未完待续。

ps:说一下,这一章是个引子也是伏笔,为引出后续主线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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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书友们的力量却超乎想象的强悍

我很清楚,这并不代表我有多厉害,有多么怀才不遇。

实际上,本书就是小众书,这没什么好自夸或者自诉委屈的。

能取得目前这个成绩,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书友们的鼎力支持。

所以我心里非常满足,嗯,要化满足为动力,尽力用心去写文,争取不辜负大家的厚爱

...

...

第二百零五章 道歉

所谓仗势欺人的豪奴,在普通人面前可以耀武扬威,但在真正武人面前,和土狗差不多。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场面上就没什么站着的人了。

连周管家和侯公子都栽倒在地了。

不过,周管家是被打翻的,可侯公子却是见势不妙,自己主动躺地上的。

“爽了”

贾环笑吟吟的看着走过来的韩大问道。

韩大嘿嘿一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贾环也点点头,没有多说,看向对面,一共七八说看,李相一年的俸禄多少,你一年的花销又是多少”

李怀德闻言,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他咬牙看着贾环,道:“贾爵爷,你最好别太过分。家父与太上皇几十年的君臣交情了,你你不要太猖狂。”

贾环呵呵一笑,懒得再废话,道:“掏银子吧,给老人家和这位小兄弟看病用,再赔个不是”

见众人面色不渝,贾环不屑的笑道:“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我懒得和你们纠缠。只是,不要将小爷惹的兴起,惹火了小爷,小爷管你们爹娘老子是谁,先揍了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再说。有种就回家去叫你们爹告御状去,要杀要刮小爷我自然一力承当。赶紧的,掏银子,道歉”

被贾环这么一喝,李怀德等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一个个面色难看的跟吃了苍蝇屎般。

众人多是自幼便被奶.子丫鬟婆婆们凤凰一样围绕奉承着长大的,虽然多有严父,可严父多忙于外务,少有看管他们的时候,所以,他们自幼便是一帆风顺惯了。

何曾有人敢这样对待他们不仅要黑他们的银子,还要他们给贱民道歉。

尤其是李怀德无法接受,他是一代名相李光地的幼子。

李光地女儿生了一大堆,直到老来方得一子,李家从上到下,无不宠的和真正凤凰一般。

虽然没有娇惯出什么顽劣恶性,但却娇惯出了满腔傲气。

此刻这般被贾环相逼,他如何想的通,直气的浑身发抖。

这时,被韩大打翻在地的周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跪在贾环跟前就狂磕头,还哭喊着求情道:“三爷啊,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仗着相父的名头嚣张惯了,才惹出今天这事,和我家公子没有关系啊三爷,您要打要杀都随您,就是别累到我家公子身上啊,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哇”

贾环瞥了眼地上磕头都磕出血的周管家,嘴角浮起一抹讥讽之意,看着李怀德道:“你就这点担当”

这话让李怀德陡然涨红了脸,他眼中怒火惊人,恨恨的看着贾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袋子,丢到地上,而后昂着头道:“银子赔你,但是,想让我给这两个刁民道歉,绝无可能。”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从袖兜里取出荷包,扔在地上,却发誓绝不道歉。

贾环玩味的看着李怀德,道:“真不道歉”

李怀德咬牙道:“除非你杀了我”

贾环哈哈一笑,道:“好主意”

然后,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中,一耳光扇在李怀德脸上,直接将李怀德扇的倒飞了起来。

李怀德直到飞起在半空,都想不通贾环这个威风赫赫的纨绔,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区区两个庶民,就将他这个太上皇座下红人,连续两朝君主都极为信重的内阁首辅之子,给打的飞起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打飞了李怀德后,贾环居然没有住手,冲进公子哥儿的人群里,一人赏了一个耳光,饶是他已经控制了力度,可对这些文弱书生而言,力道也是恐怖惊人。

一个个被打的倒飞出去,而后摔落在地,个个都面无人色,双眼呆滞。



说实话,倒也没多痛,贾环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心里的打击太大,尤其是面子上挂不住,觉得颜面丢尽,斯文丧地。

如果说贾环、牛奔还有温博、秦风等人是大秦神京城内最顶级的武二代的话,那么今天以李怀德为首的这一批人,就是神京城内最顶级的文二代衙内圈。

只是平日里大家就是个认识,尿不到一个壶里,也玩儿不到一处。

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但不管怎样,哪怕是私底下都在相互诋毁鄙夷,可彼此面子上总还是过的去的,见了面,也会嘻嘻哈哈的打个招呼。

谁会像贾环这般,真正是二球一般的乱来。

“我最后再问一次,道不道歉”

贾环一边将地上的银袋子一一拾起,随手放到老妪的独轮车上,一边随口说道。

不过,他却将脚下的一把腰刀用脚轻轻一勾,刀便升到了手中。

李怀德等人思量了番,不能以常理来看这个二球疯子,换做别人肯定不敢对他们动手,但这个疯子却不同。

罢了,不要为了区区两个贱民就坏了性命。

咱们都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日后总有还回来的时候

咱们还可以先虚与委蛇,骗过这些人,反正咱们也不是真心道歉

咱们

心里想了一堆的自我安慰的借口后,李怀德等人终究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给老妪和赵歆低头道歉了。

道完歉后,李怀德等人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草草给贾环拱了拱手,道了句“后会有期”的场面话后,就离开了。

原地,韩大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欲言又止。

而赵歆和老妪,则是傻傻的看着贾环。

完了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零六章 勇气

可不是完了吗

路人倒是纷纷在夸赞贾环任侠之名,可是,赵家祖孙二人,感激归感激,却也不安的紧。

他们方才知道,今日和他们斗在一起的,竟然都是阁佬相爷的家仆。

老天爷啊,相爷

戏里都说,相爷乃是辅佐君王治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今遭,这位恩公居然连相爷家的公子都打了



“怎么,害怕了”

贾环见赵歆面色面色不安,笑道。

赵歆闻言,胸膛一挺,高声道:“不怕”不过随即,又低声道:“就是怕怕累着祖母一起背井离乡”

贾环哈哈笑道:“你怎么会背井离乡呢”

赵歆苦笑道:“公子,我虽然是城外乡下人,可也不是傻子。那些相爷公子拿公子或许没法子,可对付在下”

贾环笑道:“你倒是想的透彻,怎么样,可恨我不过脑子就动手”

赵歆连连摇头道:“这是哪里的话歆就算再蠢笨,也不会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的。今日若无公子出头,在下和祖母怕是”

贾环道:“有个法子,可保你和令祖母不用背井离乡,还能衣食无忧,你可愿一试”

赵歆闻言,忙抬头看向贾环,喜道:“公子且吩咐便是,只要能让祖母衣食无忧,歆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环点点头,沉声道:“我叫贾环,现袭宁国府一等子的爵位,因为是亲贵武爵,所以可以自招一百名亲兵。我见你年纪不大,但很有勇武之气,怎么样,可愿做我的亲兵”

赵歆闻言一怔,不敢置信会有这般好事落他身上。喃喃道:“公子你,你怎么会看上我”

不是赵歆妄自菲薄,他自忖,除了打猎是把好手外。连地都种不好,实在没什么过人之处。

看看周遭看热闹的人看他的眼神吧,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加起来都快要融了他。

亲贵武爵的亲兵,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职业。

若是日后能够立下点功勋,封爵都不是问题。

贾环见赵歆不解。笑道:“很简单,因为你有勇气。”

“勇气”

赵歆又是一怔,他原本以为贾环是看到了他的勇武,没想到却只是勇气。

不过想想也是,在贾环这种习武之人面前,他那三两式庄稼把式根本上不了台面。

可是为什么是勇气呢

贾环很耐心的解释道:“看到刚才那几个相爷和高官的子弟了吗他们给你赔罪道歉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赵歆闻言,嘿嘿一笑,道:“爽快,歆还要多谢公子”

“诶”

贾环打断道:“不是说这个。而是你看他们给你道歉的时候,还有没有觉得他们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赵歆闻言,若有所悟,摇摇道:“当时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想想,好像”

“没骨头,对吧”

贾环笑着接道。

赵歆嘿嘿一笑,道:“他们可能就是怕公子你再打他们”

贾环摇头道:“如果你和他们的位置换一下,他们有勇气拿着一根木棍,面对那么多手持刀棍的豪奴吗绝无可能

如果让他们去写文章。那他们一定会将他们自己写的勇武非常,至少在精神上,绝不会后退半步,甚至都愿效仿弃笔从戎的班超。又或是。他们会自比妙计安天下的孔明。

但刚才他们的举动,你也看到了。难道我真会把他们怎么样不至于,我也没那个胆子。可是他们就是怕,怕我会再打他们,所以他们就软了。

这不只是他们几个人的事,而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共性。但这不怪他们。这是儒教教化天下两千年的功劳

罢了,不说这些,说多了你可能听不懂。

我想告诉你的很简单,我非常欣赏方才你一个人独斗那些狗奴才的豪装举动。

你很有勇气,有为了保护祖母而悍不畏死的勇气

这样的人当不得我的亲兵,还有谁能当

怎么样,痛快点,回答我,愿意不愿意当我贾环的亲兵”

赵歆听闻贾环夸赞他的声音,激动的满脸通红,使劲点点头,高声道:“我自然愿意做公子的亲兵,只是”

他声音又低了下来,道:“只是我家中有祖母在堂,祖母身体病弱,没人照顾,我不能离开。”

贾环闻言,心中更喜,只是没等他开口,就见那老妪操起独轮车车头的一根木棍,连连朝赵歆身上招呼着。

赵歆被打后,不仅不敢躲避,还赶紧跪倒在地,以免站的太高,不方便老妪打他。

被狠狠揍着,赵歆也不怕疼,还赔笑道:“祖母,你要是生气想打孙儿容易,只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郎中方才千叮万嘱,您这身体可不能受气”

那老妪气的满脸涨红,道:“恩公这般看重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说赶紧起誓,誓死效忠恩公,还端着架子拿起大来,偏还拿老身当幌子。你这是想我早点死吗”

赵歆见老妪气坏了,连忙磕头请罪道:“祖母,孙儿再是顽劣,也不敢有这般大逆不道的念头。孙儿就是舍不得祖母,放心不下祖母,祖母”

见赵歆磕头磕的额头一片青红,眼中也流下泪来,老妪手中的木棍到底敲不下去了,抹泪道:“你若是心中有孝道,就该听我的话才是。你若是还不肯,就是大不孝,就是在逼我去死”

贾环眼睛微红,却笑道:“老人家,你有一个好孙子。”

那老妪见贾环开口,连忙赔笑道:“恩公,切莫夸他,狗儿顽劣的紧,你只管啐他,打他,死活都随你。只盼狗儿能争气,能跟着公子成才,我就是立马死去也能心安了。”

贾环笑道:“不用您老去死,您老要好好活着。只要赵歆做我的亲兵,就能在宁国府后街分一套小宅院,虽然不宽绰,但还算清净。他每月还有五两银子月钱,再加上一些米粮肉菜,足够你们祖孙俩活命了。他还能再请一两个嬷嬷来照顾您老,他若是争气,日后再立下功勋,说不定,还能给您老人家请一个诰命呢,这才是真正的大孝。”

赵家老妪被贾环说的前景给迷住了,眼神愣愣的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似乎她已经看到了那日。

赵歆转过身,看着贾环一字一句道:“公子,歆,敢不为公子效死”

贾环哈哈一笑,道:“行了,快起来吧,赶紧,带着祖母与我回府吧”

“老李,这位是赵歆,我新收的亲兵。为人非常有孝心,而且勇武过人。你按照亲兵的规矩,给他分一套宅院,该有的摆设家俬都准备好,另外府上调拨过去一个老成的嬷嬷,平日里也好和老太太说说话,让他服侍好老人家。对了,再派人去请个郎中来给这小子瞧瞧伤。”

回到宁国府后,李万机来迎时,贾环将赵歆介绍给他,让他去安排。

李万机闻言,上下打量了番赵歆,然后笑道:“果然一表人才,能跟着三爷,算是你小子的福气了。”

贾环笑骂道:“哪儿学的这些马屁话,赶紧的,还有老人家呢。”

李万机赔笑了两声,然后便领着赵歆和他祖母离去了。

贾环回头正准备进府,却见韩大在身旁欲言又止,一脸“便秘”

贾环笑道:“大哥,是觉得我今日做的不妥”

韩大面色纠结,苦笑道:“环哥儿,你又何必凭白往死里得罪人啊。不是怕不怕,而是值得不值得。”

贾环看着韩大一笑,左右打量了番,见门子离的远,而且还目不斜视后,才压着声音对韩大道:“如今朝堂里的文臣,十有七八都是忠顺王那边的人。早晚都要和这些人决裂,与其等到被人逼着站队,还不如咱们自己早早做出决定。更何况,咱们日后的根子在军中,能将文臣都得罪尽了,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

韩大闻言,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忽然笑道:“环哥儿,你真聪明。难怪奔哥儿老说你”

贾环气道:“大哥,奔哥的话你也听他那纯粹是嫉妒,嫉妒小弟的聪明机智”

韩大哈哈一笑,然后道:“你赶紧回去吧,弟妹要等急了,我去练功了。”

贾环朝他肩上擂了一拳,笑道:“好啊,大哥,现在连你都开始打趣小弟了是吧”

韩大又是一声大笑,却不再接口,转身离去了。

看着韩大的背影,贾环欣慰的点点头,而后朝二门走去。

“啊,你回来了”

董明月当真是险些化成了望夫石,今日在书房门口整整站了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这才终于惊喜的看到贾三爷大步走来。

贾环哈哈大笑着伸开双臂,道:“老婆,来给老公一个爱的拥抱吧”

董明月闻言,俏脸羞红,却没有给他拥抱,而是伸手飞速的在他肩头点了两下,贾三爷顿时怂了,耷拉着肩膀,苦着脸看着董明月。

董明月气道:“书房门还开着呢”

可不是,门外还有强忍着笑,蹑手蹑脚的过路丫鬟呢。

贾环心里哀叹,这下丢人大了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零七章 嘿嘿!

“明月,我都说了八遍了真的,岳父在里面待的很好,气色也很好,心情也不错。,.我作为女婿的,给他讲了两个笑话,逗的他老人家哈哈大笑后,还传了我一套心法。他听说你突破七品后,高兴极了,还让我再给你带一套武功口诀”

虽然已经说了很多遍,口中也小小的抱怨着,但贾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反而面带微笑的又细细的说了一遍,看着董明月绝美容颜上的那一抹心安的微笑,贾环觉得值得。

待贾环说罢后,董明月静静的看着贾环,轻声道:“环郎,谢谢你。”

贾环闻言,眼睛中顿时充满欣喜,伸手揽过董明月的肩,让她靠近他胸前,然后昂着头得意哄哄道:“你都叫我环郎了,还用谢我以后再不许说这么见外的话了,不过你要是想谢我的话,嘿嘿,还可以来点实质的。来,宝贝儿,香一个,嗯嘛哎哟”

刚把嘴搭在一脸娇羞的董明月的唇上,还没来得及体会幸福的滋味,贾环就再次倒飞出去了。

一脸悲愤的看着脸色微显歉意的董明月,贾环委屈道:“月你这是”

董明月闻言,羞恼的看着贾环,道:“谁让你伸舌恶心”

贾环哭笑不得道:“月啊,你还小,不明白。打kiss呢,都是要这样的,这样才显得相亲相爱啊。这才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虽然没听过打kiss,但董明月猜也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是

难道真的是这样的

董明月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贾环心中暗喜,面上却长叹一声,道:“罢了,既然明月你不喜,我又怎能只顾自己舒爽,就罔顾月儿你的感受月。你放心,以后我再不会这么莽撞了。”

董明月闻言,心中既感动,又自责。

既然这种事是夫妻间都这般做的。那她又怎能不做

那岂不是说,她不是一个好妻子

然而即使这般,贾环还这样体谅她,关爱她

董明月心中感动,面色渐渐绯红。低声道:“那那我们也这样吧。”

贾环闻言,心中狂喜,可这孙子面上还犹疑起来了,为难道:“月,只怕你不习惯我不想你受委屈。”

董明月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嗔道:“你眼角都是喜色,还拿捏再拿捏,我就真不准了”

贾环二话不说,扑身上前

“嘿嘿。嘿嘿吸溜”

“三爷,您从出府就开始傻笑,笑的口水都您已经笑了多半个时辰了,您这是怎么了”

马上,帖木儿眼中颇为担忧的看着贾环,问道。

韩家三兄弟围绕在周围,脸色均有些古怪。

他们却是知道,贾环刚才是见完“弟妹”才出门儿的,所以,干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贾环被帖木儿吵醒美好的回味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和你什么相干,就你话多”

帖木儿也不怕,瓮声嘿嘿一笑。大手抓了抓脑袋,道:“我这不是怕三爷您腮帮子疼吗”

“噗嗤”

生性没有大哥二哥那么沉闷的韩三闻言,忍不住喷笑出来。

贾环也乐,伸出马鞭在帖木儿身上抽了一鞭子,笑骂道:“就你话多,赶紧赶路。”

帖木儿嘿嘿一笑。又道:“三爷,咱们现在往庄子里赶,等接了姨奶奶再往城里赶,回到府上,可就深夜了。怎么不等明早”

“帖木儿”

韩大在前面骑行着,听到这里勒住马缰,回头怒喝了声。

韩让护卫在左侧,也不悦的看着帖木儿,冷声道:“让你在后面殿后,你跑到环哥儿身边做什么啰里啰嗦的怎么那么些废话做亲兵做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帖木儿被训的一愣,却不敢多说什么。

要是韩三训他,他或许还敢分辨两句,可韩大和韩让这两个寻日里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忽然冲他发难,他虽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敢再多言,偷瞄了眼面色玩味的贾环,帖木儿老老实实的退回到后方马车旁守着,一双眼睛左瞅瞅,右瞅瞅。

贾环回头大笑道:“老实了吧老实就赶紧赶路。”

帖木儿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赔了个大笑脸,却不敢开口,只是傻傻一笑。

贾环又是一声大笑,然后在韩大和韩让无奈的摇头中,提起马鞭抽了下胯.下马,飞奔而出。

韩大等人连忙跟紧。

为何要选这个时候去接人

很简单,因为赵姨娘是出过府的姨娘,想再回府,只能在见不得人的黑夜

因为先前一天早就有人快马赶到庄子上通报了,今日贾环来接人回府。

所以,赵姨娘等人早早的就将行李包裹打包好,只待贾环来接。

出府三年,日夜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再度回府,可是

真到了今日,赵姨娘的心里反而却平淡了下来。

“奶奶”

相比于兴奋的无可无不可,蹿上蹿下,跑来跑去的小吉祥而言,小鹊却极为细心的发现了赵姨娘的异样。

太过平静了。

赵姨娘回头看了眼小鹊,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就是,在这住了三年多,一下子要离开,心里还有些舍不得。等我们走后,这后院的温室怎么办”

小鹊笑道:“不是已经嘱托郭三壮家的总管了吗奶奶放心就是,等回了府,三爷还会再给奶奶起一座更好更大的温室的。”

赵姨娘摇头叹息道:“不会喽府上规矩严着呢,老太太也不会许的。要是咱们跟着环哥儿去东边还好,可是还在西边儿住着,那就由不得我们胡来。老太太看着什么事都不管了,可心里明白着呢,不然,她怎么会不放我们去东边儿。哼哼,现在倒是心疼孙子起来了”

“奶奶”

小鹊看了看附近正在收拾清扫屋子的婆子。低声道:“奶奶,这些话说不得。”

赵姨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笑骂道:“你倒是比我还仔细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自己到老太太跟前找不素净,我”

“奶奶”

赵姨娘话没说完,小吉祥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抱着她的肩膀,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的叫了声。

赵姨娘气恼的在她眉心处点了点,笑骂道:“越大越没个正行,整天毛糙糙的,等着吧,回府后有你的好”

小吉祥闻言顿时有些蔫儿了,满脸惋惜,小嘴儿巴巴道:“要是奶奶能去东边儿就好了,那咱们,啧啧”

赵姨娘“呸”了一声打断了小吉祥的“妄想”,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太太就是防着咱们去给环哥儿做耗,才巴巴儿的把咱们拘到西边儿。不过你倒是没问题,等回了府,你就和白荷一起到东边儿跟着你的三爷去吧。东边儿那边的狐媚子比咱们府上还多,你们不仔细守着,哼哼,有你们俩到老娘跟前哭的时候”

此言一出,不管是蹦蹦哒哒的小吉祥,还是文文静静坐在旁边的白荷,面色都浮起了一抹绯色。

小吉祥扭扭捏捏道:“奶奶。我我才不过去哩,我就守着奶奶,奶奶到哪小吉祥就到哪儿”

赵姨娘哼了声,语气终究软了些。不过还是骂道:“少放屁守着我有个屁用真要让东边儿那起子坏了心的狐媚子把环哥儿给教坏了,我看到时候你到哪儿去哭

我可告诉你们,环哥儿如今是一等子,除了一个正妻外,还能再纳个有名分的如夫人,这如夫人可不比寻常小妾。在朝廷户名册上都是有刻录的,每月还有一点子禄米。

要是环哥儿被东边儿的狐媚子给迷住了,把这个位子给了别人,到时候老娘就哈哈了看你还跟老娘说不说这些好话”

小吉祥被赵姨娘的话唬的一愣,讷讷道:“三爷,三爷才不会被人教坏哩”

“呸”

赵姨娘大怒道:“这几年我算是白教你了,前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吉祥委屈的噘嘴道:“男人靠的住,母猪能上树。”

一旁处,白荷面色古怪,肩膀微抖

小鹊则是一脸的无奈。

赵姨娘哼了声,道:“既然你还记得,怎么还说出这般蠢的话男人的情意能靠的住吗你看看,才几年功夫,毛还没就往家里扒拉了多少绝色了白荷如今是自己人了,那董家丫头哪个不比你长的好”

小吉祥委屈的叭喇叭喇的掉泪,抽泣道:“三爷说,他最喜欢我长的喜庆了”

赵姨娘气乐了,道:“对,你吃饭的时候和他抢着吃,他能不觉得你喜庆吗行了行了,说你两句就哭,怎么着,一会儿还想跟你三爷告状

好了,说那么多没个大用,回去了正经的守着你三爷才是正经的。这些年,你虽说名义上是我丫鬟小婢,可我还不是拿你当亲闺女在养我啊,可就盼着你能有个好下场,不用像我呢”

未完待续。

ps:先说一下,关于昨天章节的问题,因为那两章其实是夹带了些私货。

因为厚颜自认为也算是小半个文人,所以难免沾染了些文人的臭毛病,比如说,喜欢借古讽今,或者用一些隐喻什么的。

但其实这种做法非常不可取,因为我并没有这个资格去写这种文字,我自身的修养远没有达到这个高度。

或者说,我自身其实就是围观路人那种比较软弱的人,戴个键盘侠的帽子也不算冤枉。

所以,日后我尽量避免这种夹带私货的篇章。

不过,其中还是埋下了些主线伏笔,后面快要用到了。

当然,还有一个让我非常为难的情况。

现在每天更新九千多文字,不免出现了质量下滑的状况。

其实每天六千字,是一个比较平衡的水平线。

但是,大家每天那样的支持,包括订阅、打赏、还有月票和推荐票,我都不用求,大家都在鼎力支持,所以我实在没有脸面去说,以后每天更两更吧。

所以我只能尽量,尽量既保持日更三更,又能尽快恢复该有的水准。

因为我生活中工作最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所以以后我能多花点时间打磨一下文字和思路。

希望大家能给我两三天的时间,缓冲适应一下,谢谢。

...

...

第二百零八章 吃醋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

暮色降临前,贾环一行人终于赶到了贾家城南庄子上。

纳兰森若和胡老八并一些庄户早早的就在官路口处候着了。

贾环下马后,将二人扶起,笑道:“跟谁学的这一套,在庄户大门前迎迎就行了,还跑出来庄子里不忙吗”

纳兰森若笑道:“哪里会不忙,每日里拉水泥、拉石头还有运粮食的车就没停的时候。不过,再忙也得讲规矩。”

贾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们了。”又看着沉稳了许多的胡老八笑了笑。

纳兰森若和胡老八不敢受领,躬身谦让。

贾环道:“你们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摊子越扑越大了,得用的人手也越来越紧。老八,你手下有没有能够担当的起水泥坊的人才玻璃马上就要开始制作了,我想让你看着这个。”

胡老八闻言,想了想后,道:“三爷,我还是守着砖窑水泥窑吧,我就会做这个至于玻璃窑,我推荐老十三去做,他原就是烧琉璃的,后来白姨娘捣鼓出玻璃方子后,也是交给他去施展的。”

贾环闻言,想起了那个沉默的年轻人,道:“也好,反正还是在这个庄子上,你平日里多照看些就好。”

胡老八高兴的应了声。

贾环又看了看站在纳兰森若身后不远处的那道气息悍然的身影,笑道:“博尔赤,怎么样,我的亲兵队练的如何了”

博尔赤刚过完十六岁的生,但看起来比他老子帖木儿还要沉稳,只见他“啪”的一声,单膝跪下,以军礼相见,沉声道:“将主,亲卫队现有亲兵二十三人。人人皆可纵马骑射,能开五连珠者一人,能开三连珠者三人,能开二连珠者十九人。皆愿为将主效死”

所谓五连珠箭者。就是能以同样的力道和准度,连续不断的射出五只利箭的弓箭手。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很简单,五连珠箭者,即使不是武人,只要拉开距离。也能击毙一个四品武人。

若是达到七连珠,那,七品之下绝无活口的可能。

若是达到传说中的九连珠,就连七品之上都会感到威胁。

这还是单对单。

若是在双方斗将时,他们以冷箭射之,效果会更加惊人

只是,想射出三连珠以上的射手,基本上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需要看天赋。

不是简单的苦练就能做到的。

大秦军中有专门的长弓营,但内里能射出三连珠的弓手都是有数的。

更别提五连珠了。

贾环没想到他这么二十来人的亲兵队中。竟然会有一个五连珠的射手,还有两个三连珠的,他闻言大喜,亲自将博尔赤扶起,笑道:“好,却是比你爹还强”

博尔赤闻言,原本高高的颧骨和细眼薄唇勾勒出的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忽然变得有些生动起来。

他瞅了瞅正盯着他看的帖木儿,忽然咧嘴一笑。

倒也单纯。

帖木儿见状大怒,骂道:“你笑个屁有种咱俩单练单练雏鹰飞的再高。还能迈过老鹰的翅膀吗”

博尔赤只是笑,不答话。

众人见状,大笑起来。

贾环眼神从博尔赤身后的八个身着皮甲,肩跨长弓的青少年脸上略过。一一点头示意。

这八人相貌俱不同于秦人,多与博尔赤相同,颧骨高高,额头微微凸出,单眼皮,薄嘴唇。

见贾环对他们点头。八人齐齐单膝跪下,眼中闪烁着激动崇拜的目光,齐声呼道:“卑下,见过将主,愿为将主效死”

声音沉厚,肃穆。

不远处官路上过往的马车和行人,见到这一幕后都颇有兴致的顿足观看。

贾环余光扫了一眼,却不在意,看着八人道:“起来吧,看着都是精神的。今儿就算了,等入了冬,我带你们去秦岭里狩猎。咱们不打野兔野鸡什么的,专找山猪和虎豹招呼。到时候,我可要看你们的手段了。”

八人闻言,眼中兴奋色更浓,高声道:“必不负将主厚望”

贾环哈哈笑道:“你们这是听戏来的吧”

贾环并没有将庄子里的人当成赚银子的工具,除了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外,每十日还会安排一个戏班子到庄子上来唱戏,给庄户们解闷儿。

而且,这些蒙古小伙儿,多半连字都不认几个,单靠他们自己,哪里又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纳兰他们除了提供物资外,却是从不插手亲兵队的日常训练的。

故,贾环有此猜测。

果不其然,贾环说完后,八个少年粗糙的面皮上都露出一抹赧然,就连博尔赤都不例外

可不是么,连“将主”这么骚包的称呼都是他们从戏文里听来的。

见他们这般有趣,贾环等人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纳兰森若上前道:“三爷,时候不早了,说话不在这一时。奶奶在主院里该等急了”

不远处的庄门口,已经有婆子在那里打望了。

贾环点头笑道:“也好,日后日子还长。”

说罢,一行人促着贾环,回庄子了。

“娘”

进了主院,在前书房,贾环就见到了赵姨娘一众人。

上前两步,在赵姨娘身前跪下,贾环笑道:“娘,儿子来接您了。”

赵姨娘哼哼了两声,道:“起来吧,又不是去做太夫人,笑那么欢做什么”

贾环起身后,笑道:“老太太说了,你回府后,也不用去太太跟前立规矩,得闲去和她老人家说说话玩笑几句就是。而且还住在先前大老爷的大宅子里,可不是太夫人又是什么不过是那么个名头罢了,有没有又有什么打紧的。”

赵姨娘懒得跟他说有没有这个名头有多大的区别,只没好气的道了声:“你懂个屁”

贾环闻言也不恼,呵呵一笑,然后才转头看向她身边的小吉祥白荷等人。

白荷还是那样的温婉娴美,一双原本应该很妖媚的长柳眼睛,偏偏眸光却是那样的纯净,温暖。

给白荷抛了个飞眼儿后,却见她抿嘴一笑,倒是将眼神往一旁引。

贾环诧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不对劲。

他刚还在想着哪里不对,此刻见着耷拉着一个脑袋站在那里,垂头丧气着不吭声的小吉祥,才恍然,原来这个开心果儿居然没在赵姨娘身边依偎着。

贾环笑道:“小吉祥,怎么了又淘气被姨娘凶了”

小吉祥闻言,这才抬起小脑瓜来,一双毛毛虫眉还是那样可爱,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泪花儿,小鼻子下,小嘴巴撇着,一脸的委屈。

赵姨娘在一旁哼了声,道:“这小蹄子是听说你在东边儿府里整日里逍遥快活,被那些狐媚子给迷的五魂倒是丢去了三魂,把她这个小姨娘给忘了,才受不住哭的,和老娘可没关系。”

看着这一对娘俩儿一个表演一个解说的,贾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东边儿府上的丫鬟都换过几茬儿了,尤大嫂子换了一遭后,老太太觉得还不利索,凡是长的妖一点的,又都给换了一茬。

先前东府里的丫鬟,竟是一个都没剩下。而且我在东边儿府上,每日早上还是要早起打熬身体,也不用丫鬟伺候,换洗的衣服都是由尤大嫂子亲自带人拿去洗的。

除了明月在书房里伺候着,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哪里有什么狐媚子小吉祥,你什么时候变成小醋坛子了”

贾环这番话,不仅让赵姨娘满意,小吉祥羞赧间又双眼透露出惊喜神色,就连白荷在一旁都是面带喜色。

之前赵姨娘的那一番话,不止小吉祥心里惴惴不安,唯恐与她青梅竹马的贾三爷变了心。

就连沉默寡言,温柔可亲的白荷都难免心里悬了起来。

这毕竟是一个女子以夫为天的时代,若是贾环学坏了,那她这一辈子也差不多算是要毁了。

此刻听贾环这般一说,她们岂有不幸喜之理

小吉祥小脸巴巴儿的跑到贾环跟前,笑的一双大眼睛弯成了玄月,贾环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行了,有的是你们发浪的时候赶紧使人装车走人吧。”

赵姨娘不耐烦看这一出,没好气的说道。

贾环笑道:“不用装什么,那边院子里都是现成的。”

赵姨娘皱眉道:“让老娘去用那死鬼留下的家俬”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那怎么可能儿子早就使人都换了新的了。”

赵姨娘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那些旧的呢你没丢了吧大太太房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只不过当年她盯咱娘俩盯的紧,不然的话”

贾环:“”

小鹊:“”

小吉祥:“咯咯咯”

赵姨娘原本眉飞凤舞的表情,在看到贾环等人的表情后,顿时收敛了起来,气呼呼的瞪了贾环一眼,道:“你瞅个屁要没老娘当年勤捡持家,你以为能有你今日”

贾环哈哈笑道:“对对对,娘当年勤捡持家,劳苦功高。不过,日后却再也不用了,儿子银库里的银子都快生锈了,娘若是想体验生活,就去里面随便捡就是。只是,千万莫在老太太房里捡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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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大急!

贾府,荣庆堂

贾母坐在榻上,右边挨着贾宝玉和林黛玉二人,再旁边则是薛宝钗、史湘云和贾迎春、探春、惜春。

而左侧,则以薛姨妈为首,往下才是王夫人、李纨、王熙凤以及尤氏和秦氏。

一屋子的人,除了王夫人面色淡淡外,其他人都说的兴高采烈。

话题中心,自然就是老惹“祸事”的贾三爷。

“昨儿我叮嘱他,一定要去给亲家太太赔不是,不然的话,我可是不依他的。他答应的倒是好好的,可是转头就打发人回我说,他去梨香院的时候,梨香院已经落钥了,他也不好再敲门惊动姨太太。

哎呀,我这个孙儿啊,现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姨妈尽管放心,一会儿他来了,我让他当场给姨妈磕头作揖,赔不是。

哪有和客人动手打架的道理真是太没规矩了。”

贾母一脸认真的对薛姨妈保证道。

薛姨妈脸色尴尬道:“老太太,唉您也不是外人,我也不怕在您老跟前丢丑,就跟您实话说了。我家的哥儿,打小就娇惯的厉害,性格我却难以开口。总之,这件事错不在环哥儿,都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孽障,丢尽了人不说,还折腾出这么多事来。只求老太太万万莫在说什么赔罪的事了,不然的话,我也没有脸皮再在这里住下去了。”п醉心章、节亿梗新

贾母闻言,心里喜悦,觉得薛姨妈知大体,会来事,面上却嗔怪道:“都是至亲,哪里有这么些讲究至于哥儿姨太太,咱们这样的人家,出现什么事值得稀奇

我从进贾家门当重孙媳妇起,到如今有了重孙媳妇,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这哥儿和姐儿是不同的,我们府的环哥儿,以前比你们家的哥儿还要淘气,就是现在,也是整天和这个打,又和那个打。可说到底,心底还是不坏的。

等日后成熟了,知道做事了,那就好了。之前的小儿玩闹,都不算大事。

我约莫记得,唐朝孟郊有一首劝学诗,说的就是这般。宝玉,这首诗怎么背的”

贾宝玉骤然闻言,有些傻眼儿了。

你要问他花香袭人之类的诗句,他保管一句不差的给你背下来。

可你要问他什么劝学诗

他就只能呵呵了。

林黛玉见他傻眼儿,觉得好笑,正要给他支招,就见薛宝钗已经悄悄的探着头,绕过她,给贾宝玉提供支援了

林黛玉有些讶异的偏着头,眉头微蹙的看着薛宝钗。

薛宝钗给贾宝玉传完经后,见林黛玉瞧她,便对她温柔一笑。

林黛玉心里好笑,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宝钗,点点头后,便又转过脸去。

呵呵。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贾宝玉朗诵罢后,贾母又对薛姨妈笑道:“正是如此。幼时顽劣的孩子,多半是因为身子骨里有活性,又正事可做,可不就是脱笼的野马一般,到处撒野等长大了,有正事做了,就不一样了。

我家环哥儿以前也是蹿上跳下的上不了高台,这倒也罢,偏偏手脚还不干净,我屋里的,太太屋里的小东西到处摸,摸了后叼回家藏着。可不比哥儿还可气

要不是太太大度,懒得计较那一对母子,环哥儿早不知被打死多少回了。

再看看现在,找了个正事,天天练武消耗身子里的活性,虽说还是整天打架,可总还算出息了些

所以啊,姨妈尽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就是,安安心心的在这边住下就好。这哥儿啊”

“老太太、太太,三爷的车马已经到了门口了,三爷并姨奶奶已经从侧门进来了。”

纵然是贾母恩准赵姨娘归府,可因为姨娘的身份,不仅不能白天里正大光明的回府,甚至连正门都没资格走,只能走侧门。

这也是史湘云无法接受贾环的缘由之一,她虽然洒脱不羁,可心性高洁,绝难接受此等低人一等之事。

贾母闻言后,眼中喜意一闪而没,而后却没有多理会,继续对薛姨妈道:“这哥儿啊,日后准差不了。至不济,也能承受祖业,再差又能差哪去,是不是”

许是被贾母一通宽慰给宽了心,薛姨妈感激道:“到底是老太太经历的事多,见多识广,不比我们这些没见识的,遇到事只知道哭急。听了老太太的话,我就宽心了许多。”

贾母听的高兴,笑道:“那也是姨太太明理,听的人劝,不然的话,老太婆就是说干了口舌,那也没用。”

薛姨妈闻言,面色微微一滞,悄眼朝身旁的王夫人望去,却见她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只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实在不智,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己方。

而且实力和势力更是不如人,这个时候哪怕有天大的仇怨,也该暂且伏低才是。

何苦这般熬着

老太太这不是在向着贾环,这是在向着宝玉亲娘哩。

“婢妾赵氏,给老太太、太太请安。”

荣庆堂正中,赵姨娘跪在堂上,对贾母和王夫人行礼问安。

除了贾母、薛姨妈并王夫人外,其他人都起身避开了。

贾环站在赵姨娘身后,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只是眼神在扫过王夫人身上时,凝了凝。

“起来,大老远赶回来,还跪着做什么”

贾母上下打量了番赵姨娘,三年没见,此刻再见,似乎赵姨娘身上的“狂躁”之气都去了,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

薛姨妈在一旁凑趣道:“老太太,怪道环哥儿一表人才,长的竟比姑娘还要标志,原来竟是肖母。赵姨娘好颜色呀”

贾母闻言,高兴道:“可不是当年给老爷选身边人,还是赖嬷嬷荐到我跟前的。可气环哥儿这混小子,一点不记得人家的好,将人家两个儿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贾环嘿嘿一笑,道:“老祖宗,您这可是冤枉孙儿了。要不是记得她的好,嘿嘿”

“行了,你还有脸子说”

贾母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两人在治家理念上有不小的分歧,但老太太是明白人,很少干涉贾环,只是不耐听。

贾母又对薛姨妈道:“前儿赖嬷嬷又给我送来一个小丫头子,长的还要标志些,叫叫什么来着”

鸳鸯在一旁笑道:“叫晴雯。”

贾母恼道:“这人上了年纪,记性就不行了。对,就是叫晴雯。我原想着环哥儿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打算送给他用算了。可见他这般淘气,我一恼,就不准备给了,还是给宝玉。”

薛姨妈笑道:“宝玉身边又不缺人使唤,还是给环哥儿,他那边家业大,用人手的地方也多。”

贾母摇头道:“不给不给,昨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去给姨太太赔不是,偏他就不去,我可是真恼了。”

贾环闻言,赔笑道:“老祖宗,昨儿孙儿不是专门打发人来给您解释了嘛,昨儿夜了,姨妈那里都下钥了。孙儿总不能白天做了恶事,夜里再做恶客好好,孙儿现在就给姨妈磕头赔罪,行了”

说着,贾环面带笑容,就要给薛姨妈跪下磕头。

薛姨妈心里正有事想要和贾环说,哪里肯受他的头,连忙起身避开,连声道:“老太太,切莫如此,切莫如此,若再让哥儿这般,那我可就真没脸子在这里待下去了。”

贾母闻言,这才算是作罢,看着贾环嗔怪道:“日后行事万莫如此孟浪了,不然,我这里可就真没你的好了,记下了”

贾环笑着应道:“孙儿再也不敢了。”

贾母点点头,又瞥眼看向冷了一会儿的赵姨娘,道:“赵氏”

赵姨娘躬身道:“婢妾在,请老太太吩咐。”

贾母道:“日后,你就住在先头大太太房里。”

赵姨娘又跪下致谢:“婢妾谢老太太大恩。”

贾母摇头,淡淡的道:“你毕竟出过府日后,太太那里就不用你去立规矩了,她也说了,她那里也不缺人使唤,你还要好好谢谢太太才是。”

赵姨娘应了声,然后又对着王夫人拜道:“婢妾谢太太大恩。”

然而,王夫人却似乎没听到一般,怔怔的坐在那。

好好的气氛,顷刻间变样。

尤其是众人看到堂下站在赵姨娘身后的贾环,一双好看英气的眼睛渐渐眯起,用一种很陌生也很森然的眼神幽幽的看着王夫人时,连林黛玉和史湘云等人都紧张起来,暗自捏紧绣帕,唯恐贾环不管不顾的就此发难,那贾府日后恐怕就永无宁日了。

纵然王夫人不好过,可贾环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软榻上头,贾母见王夫人居然不应,心中大恼,心道前面几次三番的点拨,难道还点不醒你

再看到下头贾环的眼神,贾母心头亦是一惊,眉头皱起

“姐姐”

见王夫人没反应,薛姨妈似乎有些“诧异”,她伸手悄悄拉了拉王夫人的袖子,这才将“沉思”中的王夫人拉醒。

王夫人“醒”来后,才恍然的看了赵姨娘一眼,只一眼,而后淡淡的道:“免了。”

“呵呵。”

就在众人暗自松了口气时,贾环口中忽然发出了一道不含半点笑意的笑声,众人心中再次一颤。

大急

...

...

第二百一十章 解释

“环哥儿,你最近又淘气没有,是不是又把哪家王孙公子给伤了?”

就在贾环眼神凌厉到极点,嘴角弯起的讥讽笑容浓郁到极点时,一道娇滴滴脆生生的声音忽地响起。◆◆●

众人看去,竟是林黛玉口边掩着翠色绣帕,看着贾环轻笑道。

她身旁的贾宝玉闻声,抬起刚刚一直垂着脑袋,诧异的看着她。

而薛宝钗、史湘云、贾探春三人亦是面色各异的看着她,只是眼神各不相同。

贾迎春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眼神焦急的盯着贾环。

至于贾惜春,一双眼睛居然既没有看林黛玉,也没有看贾环,而是一直在盯着门口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毛毛虫眉毛的丫头,是她的小“仇人”!

……

贾环还没来得及回答林黛玉的话,贾母就接道:“环哥儿,你又在外面动手了?”

贾环一腔怒火还没散去,憋在那里,只能眨着眼睛,看着老太太,答了声:“啊!”

“你真又打人了?”

贾母本来是为了转移话题才配合林黛玉说的,没想到贾环居然真的应了。

贾环怒火不见了,他面色有些尴尬的看着贾母,嘿嘿一笑,正要回答,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贾环闻声诧异,回头看去,只见来人居然是贾政和贾琏二人,两人均是一脸铁青色的走了进来,尤其是贾政。

他先对贾母施了一礼,然后没等贾母质问何事,就转过身,指着贾环,一张铁青的脸上满是怒火,指着贾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可见心中怒火之盛。

贾琏也是将头摇来摇去,连声叹息。

“竖子!”

贾政总算是能开口了,狠狠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来。

上座的贾母闻言眉头一皱。不过随即心中有些反应过来,她沉下脸,对贾环道:“环哥儿,你究竟又和哪家勋贵子弟动手了?可还严重?”

贾环嘿嘿一笑。道:“老祖宗,没什么大事,孙儿就轻轻的打了一下,不打紧的。”

贾母闻言,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贾琏抱怨道:“三弟,你要是和将门子弟打,也就罢了。你怎么连那些读书人也打?打的还是李相爷最疼的公子……”

贾母闻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其他人也纷纷惊呼出声。

李相爷,李光地,饶是她们这些内宅的妇人小姐们,也都有所耳闻。

太上皇曾经三次嘉誉李光地:“谨慎清勤,始终一节,学问渊博。朕知之最真。知朕亦无过光地者。”

由此可见,李光地圣眷之隆。

不仅如此,自义忠亲王被废后,李光地便开始辅佐当今隆正帝。■

隆正皇帝能够正位大宝,固然有北静郡王府的大力相助,却也少不了李光地在朝中相助。

尽管他只是有选择的、不明确的相助,可也对隆正帝帮助甚大。

隆正皇帝曾亲口赞誉他为“一代完人”。

两代皇帝都如此信重的大臣宰相,其身份何等贵重?

贾环居然将他的爱子给打了?

贾琏似乎觉得犹不过瘾,继续道:“除了李相爷家的公子,还有吏部天官李尚书、王侍郎家的公子。户部孙尚书、刑部赵侍郎、兵部古尚书家的公子。总之……唉!”

众人彻底傻眼儿了,巴巴的看着贾环。

贾环见贾母的眼神似乎真恼了,连忙道:“老祖宗,孙儿保证。您要是听了孙儿的理由后,保准不怪罪孙儿了。”

“那你就说!”

一拍软榻,贾母喝道。

在众人或担忧、或害怕、或惊喜的眼神中,贾环将今日在路上遇到的事一点一滴的讲清楚。

“老祖宗,那老嬷嬷看起来也有六七十了,还行动不便。只能坐在独轮车上,身边就一个孙儿。就这样,那些宰相、尚书、侍郎家的豪奴们,拿着刀和枪往老人家身上招呼,戳的老人家在那里惨嚎。他那孙儿看起来和我一般大,孤身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拼死保护祖母,可护了左边护不了右边,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刀……

若是换了勋贵之家私斗,孙儿保管眼不见心不烦,自走自的路。◆可孙儿看到那老妪,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老祖宗,心里想,要是老祖宗此刻遭遇这些怎么办?

这一想,心里的恼火就压不住了。就冲进去把那些恶奴给打翻了,孙儿就想不通,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人,怎么就会有这般狼心狗肺的畜生,连对老人都下的去手?”

贾环义愤填膺的说道,当他说起赵歆祖孙二人的惨状时,林黛玉等人纷纷抹泪,恨的咬牙切齿。

待他说到冲进去,将那些恶人全部打倒时,众人差点没给他鼓掌!

倒是贾琏在一旁嘀咕道:“那你打那些刁奴就是了,缘何又打那些公子,又不是他们打的?”

贾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贾母道:“原本孙儿也没准备对他们出手,孙儿只是让他们给那老人家赔礼道歉,再赔点医药银子,也就罢了。可谁想,那些人言道孙儿做梦,给那些贱民赔礼是万万不可能的。

孙儿劝了两遭后,他们只是不肯,还嘲笑起孙儿来。孙儿实在懒得和他们蘑菇,嘴巴说不服就用拳头说好了。

不过孙儿心里有数,也就是一人一个耳光,还不重。这不,他们一个个立刻就服软了,该掏银子的掏银子,该赔情的赔情。”

“你啊……”

贾母闻言经过,脸色舒缓了许多,可语气还是着恼道:“这亲贵武勋家的子弟,你动动手也就罢了。怎好连文官子弟也打?他们若是告到太上皇那里,太上皇都不会向着你。..●”

贾环没所谓道:“孙儿知道,但是,孙儿以为,大丈夫行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路见此等不平事,孙儿若是还畏惧于对方的权势,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孙儿日后纵然能做到宁国公的高位,能出将入相,却也不配做荣宁二公的子孙,也不配自称大丈夫。好男儿!”

贾环这一番“向上吧,少年”的自白,不仅说的贾母、贾政等人面色动容,更让堂上的众多少女们,目光如醉如熏的看着他。

哪个少女不怀春?

又有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有担当的好男儿?

看着堂下站立如松,昂挺胸,气度豪迈高扬的贾环,林黛玉怔住了,史湘云怔住了,就连薛宝钗,目光都茫然起来。

只有赵姨娘,面色惊疑的看着儿子……

这个蛆心的……

连宰相的公子都打了?还有那么一堆的尚书侍郎的公子?

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之前还打过其他的勋贵?

我儿子……

这么威风了?

赵姨娘双眼放光的看着贾环。神采飞扬……

“我自是知道你是极好的孩子,只是……朝廷大事,有的时候不只是看对错!他们或许暂时拿你没法子,可日后,总有让你难受的时候。小人难防啊!”

贾母心中也震撼了一会儿,骄傲、欣慰和感动交加,却也更担心了,看着贾环担忧道。

贾环笑的灿烂,道:“老祖宗,您尽管放心就是。孙儿承了祖宗留下来的这般大的家业。要是连这点事都应付不来,孙儿干脆趁早告老还乡,陪着老祖宗玩笑吧!”

“呸!”

贾母被贾环给逗乐了,嗔道:“尽会胡闹。哪有十一二岁就告老还乡的?不过……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啰嗦了。想来,看在祖宗的面上,他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你的。

行了,你姨娘也接回来了,就不要在这杵着了。你带着她去东边儿院儿里吧。你倒是有孝心,给她拾掇的那套家俬连我看着都觉得好。”

贾环闻言,连忙笑道:“老祖宗,差点忘了跟您老说了。是这样,孙儿的爱妾……”

“呸!”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贾母啐了口打断道:“你今年才十一岁,连亲都没成,哪儿来的妾?还爱妾……可是哪个不知羞的丫头在作妖?我可告诉你,明珠郡主没入门前,你给我乖乖的老实点,别再出幺蛾子了。真要有那不知廉耻的丫鬟,引着你往坏处走,那老婆子我可要做恶人了。”

其他人亦是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

十一岁……

爱妾……

这画面太唯美了吧?

贾环连忙赔笑道:“老祖宗您误会了,就是个名分,其他的什么都还没生……咳咳,孙儿还在习武持续打磨根基中,在三十岁前或者进阶七品前,不能那啥玩意的……”

“呸!”

看着挑着眉头,一脸风.骚浪意还作含羞状的贾环,所有人或明或暗的啐了他一口……

贾母又气又好笑道:“那你这妾是干什么的?”

贾环连忙道:“哎呀,老祖宗,说到孙儿这妾,那可真是了不得!大家都知道孙儿是靠水泥家的吧?烧水泥的方子,就是我这小妾给弄出来的。对了,父……二老爷上回能够升官,也是靠献水泥方子有功才升上去的。”

“哇!”

众人闻言一阵惊叹,对贾环的爱妾愈好奇了。

贾母也来了兴趣,道:“倒是个能宜家的人……她人呢?喊来让我也见见!”

贾环先笑着应了,然后却没有直接叫人进来,反而看向了贾琏和……贾政。

侄儿和兄弟的小妾,当叔父的和当大伯的却是不好看的。

只是……

看着这孙子一脸嘚瑟的样儿,贾政心里怎么就那么火大呢?

……(未完待续。)

ps:有贾母在,不可能为了这点破事闹起来,而且赵姨娘在贾府里本来就是个破鼓万人捶的角色,在贾政面前可能道行很深,但在其他人面前……哈哈!

最后,还是说一声谢谢吧,十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的!!

...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盛威

待气呼呼的贾政和有些遗憾的贾琏离开后,贾环才笑嘻嘻的走到门口,将人群中一个身着朴素,低垂着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丫头拉进了荣庆堂。..▼

众人目光齐齐的看着贾环身后的那个丫头,身量倒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脸面……

“嚯!!”

待贾环悄声让白荷抬头给贾母跪下行礼,白荷应声抬头后,众人看见她的容貌后,无不动容。

天香国色!

一屋子的女人当中,也唯有林黛玉方能和她媲美。

一张极为标志的瓜子脸,两道淡若眷烟的柳眉下,是一双竟似可以媚.惑众生的修长眼睛。

如果说杏眼代表着绝大多数的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那么白荷的这双眼睛,就完全可以象征着倾国之色,妩媚而又大气。

最难得的是,她这双修长的眼中,竟然没有半点狐媚妖.娆之气,而是那样的纯清,那样的中正平和!

只这双眼睛,莫说做小妾,就是做正室夫人、做皇妃、做贵妃也是够资格的。

女人的颜色,从来都是她们最雄厚的本钱之一。

若非如此,杨太真也不会从儿媳妇变成了杨贵妃……

就在众人怔怔的打量着白荷,贾环脸上挂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微笑时,贾母忽然也笑了,对薛姨妈道:“我这个孙儿啊,真是天生的富贵。▲..▼被打到农庄上住了几年,非但没有消沉下去,还做出了这么一番事业来。这倒也罢了,若只是如此,不过是个能人罢了。

可谁想,这般好的丫头,居然都能让他遇到,还早早的抓到手里……哈哈哈!姨太太,你说说看,这不是天生的富贵又是什么?我活了这么些年。何曾又见过这般颜色的丫头?”

贾母是一个非常迷信命运和福报的人,若非如此,衔玉而诞的贾宝玉也不会这般受宠爱。

就是因为,贾母认定贾宝玉是一个生而富贵。有大福报的“福娃”!

如今看到白荷后,贾母便又认定,贾环一定也是一个天生有大气运的人,不然的话,这般绝色。哪里又是谁都能遇到的?

薛姨妈也微笑的看着白荷,连连点头赞道:“最难得的,就是她身上没有一点狐.媚子气,看起来竟不像是小家小户出身的,和大户人家细心教导出来的都一样了,端庄,大方,也很得体。环哥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王熙凤也在一旁凑趣道:“今儿是真正开了眼了,比下去了,将我们这些胡卷子都比下去了。三弟当真是……啧啧!好本事!”

贾母大笑一阵后。..●极为满意的看着面色渐渐羞红,眼帘垂下的白荷,问道:“你可是庄户出身?我记得那庄子上,安置的是先荣国公云旗十三将的家眷,王、李、郭、赵、孙这五家,你是哪一家的?”

白荷闻言,面色却微微一白,但内心的坚强还是让她在这种场合坚持了下来,她声音轻柔,但内中却不乏坚韧。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并非原庄子里的庄户,而是……而是北城的匠户。”

“哗!”

堂上诸人再次一片哗声,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荷。又看向贾环。

贾母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贾环见白荷听到贾母的厉声问责身子都摇了摇,心中心疼,连忙道:“老祖宗,是这样的……”

可这次贾母却没那么好说话了,眼神极为凌厉的瞪着贾环。喝道:“我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大堂上,一片宁寂。

多少年没看过贾母威了,王夫人原本心中还存着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思,可是此刻猛然看到贾母威,她的脸色不由的一白。

如今贾府里,无人不称赞贾母是菩萨一样心地慈悲的好人。■..●

可是又有几个记得当年之事的?

现在都道她这个当家太太木头人一般,不会说话。

可谁又知道,当初她比如今的王熙凤还会来事,还会说话?

(插一句,这句话不是作者瞎掰,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刘姥姥一进大观园那一章,她给她女婿说的话,这里就不详说了。)

这么些年来,她将府上的管事大权交到王熙凤手里,甘做一泥塑的菩萨,吃素念经,难道是天性如此?

不,她天性不是如此,她是因为害怕,在畏惧,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很简单,看看邢夫人的下场就可以知道了。

在那间封天闭地的庵堂里,邢夫人何时死去,怕是都要许久之后才会被人现……

……

贾环跪在白荷身前,脸上没有半分嬉笑,正色的看着满脸阴沉的贾母,恳求道:“老祖宗,您先听孙儿说……”

贾母瞪着贾环,厉声道:“听你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难道忘了,你曾祖和你祖父他们是怎么亡故的?我告诉你,就是因为那些骚鞑子,那些罗刹鬼!”

贾环点头,认真道:“孙儿当然记得,孙儿不仅记得,还立下志向,日后定当亲提十万雄兵,为先祖报仇血恨。◆■..▼可是,这些和白荷没关系啊。”

贾母怒道:“没关系?当年若不是她的祖辈们,卖国求荣,给鞑虏送粮食送军械衣裳,那些鞑虏饿都能饿死在辽东冰原上。后来鞑虏入关,又是他们的先祖,或开城投降,或带路做内奸,更甚者,甘做鞑虏的猎狗,反过身来拼命的撕咬咱们秦人。要不是他们,你的祖宗们也不用这般艰辛,也不用血洒疆场!你怎么能忘本?!!”

贾环连连点头,道:“老祖宗,您说的都对,都不错。那些人确实罪该万死,纵然千刀万剐,亦难解我们老秦人心头之恨。只是,那是他们祖辈做下的孽,又何必牵连到后辈身上?”

贾母冷冷的看着贾环道:“若是当初鞑虏成功了,如今做奴才的,就是咱们贾家了。那个时候,可会有人说,战败的是他们的祖辈,何必牵连到后辈身上?”

贾环苦笑着点头道:“对,老祖宗说的有理。但是,他们的后辈如今不都在北城里受苦吗?一个个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老祖宗恐怕不知,在城外庄子里,还有年过花甲的老人存在。但在北城,却很少很少能有人能活过五十岁。不是累死,就是病死,要么干脆就是被打死。

那里的婴孩生存率极低,十个孩子里能有三个活下来就是烧高香了。死了的孩子连个薄棺材都没有,就用破席子卷了丢到乱葬岗上。

老祖宗,他们已经这般过活了几代人了,也受了几十年生不如死的罪。

他们祖辈有大罪孽,可是他们,他们没有啊。他们要是能自己选择投胎,谁愿意投到北城那个人间地狱去?

再说了,孙儿承袭了东边儿府上的子爵后,就有了赦免十户罪民的权利。孙儿当天就使人去了匠户所,革去了白荷身上的罪民户籍。

如今,她就是孙儿的人,清清白白的。”

贾母直直的看着贾环,道:“你是铁了心的要护着这个贱民?”

贾环一脸的苦笑,却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老祖宗,孙儿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孙儿干脆也就别做男人了。老祖宗,孙儿让您失望了。”

贾母凝视着贾环,冷声道:“当初荣国战殁,太上皇悲痛之余,恐我难以管家服众,特意赐我一柄玉如意,凭这柄玉如意,府上但凡有不听话的,我就是使人直接打杀了都无妨。

不仅如此,我还有……废了两府承爵人,另择血脉承嗣的权利。环哥儿,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执意要护着这个贱民?”

贾环反手按住身后拼命摇头要起身说话的白荷,在她要开口时,又堵住了她的口,贾环直视着贾母笑道:“老祖宗,还是那句话。孙儿让您失望了,但,若是孙儿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自称男儿?还有何颜面自称荣国子孙,宁国传人?不管老祖宗如何处罚,孙儿绝不后悔。”

贾环身后,白荷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之河一般,流淌不止。

一双修长绝美的眼中,除了深邃的感激之色外,还有就是,深深的绝望……

“白丫头,你哭什么哭?不过是再去庄子上过活罢了,有什么好哭的?没出息的东西。”

出乎意料,在贾母死死的盯着贾环,气氛凝固到林黛玉、贾迎春等人都一脸的仓皇,无助流泪时,原本应该哭嚎起来的赵姨娘,却忽然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白荷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当着老太太这般说话?”

王夫人不甘寂寞,见缝插针道。

赵姨娘却理都没理她,而是看向贾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老太太,我原就道环哥儿是上不了高台的孽障,整天蛆了心似得乱折腾,哪是能承袭爵位的种子?蒙老太太疼爱,才就着错的选了他上来,谁想他还是这般不争气,竟敢惹老太太的怒。婢妾求老太太再赏个恩典,放我们出府,重回庄子去吧。”

王夫人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看向贾母,道:“老太太,这话倒也不差。虽然环哥儿犯的错,原该开祠堂,请家法,去掉族谱上的名讳后逐出贾族。可……毕竟还是咱们贾家的亲骨肉,索性就成全了他,让他们去庄子上吧。”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托一托

王夫人的话说罢后,林黛玉等女孩子的面色无不大变,惊恐的捂住了口。●●●▼■

然而,王夫人身旁的薛姨妈,却暗自的叹了口气。

心里责怪她这姐姐,真是让怨恨迷住了眼。

贾家因为贾环才刚刚又重新兴起,这个时候,别说贾环只是收了个贱民当小妾,他就是收上一屋子的贱民当小老婆,贾母也只有捏着鼻子给他清扫尾巴的份儿。

今儿这场戏,听着是老太太不满孙儿违逆祖训,要将他痛责一顿。

可若真要如此,贾环哪里有机会说出这些解释的话?

这祖孙俩一唱一和的,根本就是在给贾环抹平麻烦。

现在老太太最需要的不是王夫人这种进言,也不是赵姨娘这种自作聪明以退为进的小心思。

而是,台阶。

“老太太,原不该我这个外人说些什么,只是……”

薛姨妈的话,让贾母的眼角紧了紧,然后她微笑道:“姨太太有话尽管说,我看这一屋子的人,也就姨妈才算是明眼的人。”

听到这话后,王夫人面色一僵,薛姨妈心里也算是彻底有了谱了,她微笑道:“说句孟浪的话,我这个没见识的妇人,偏觉得环哥儿的做法,不仅没什么错,反而该奖赏才是。◆▼”

“嘎!”

剧情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林黛玉等丫头们都忘了擦眼角的眼泪了,怔怔的看着薛姨妈。

王夫人和王熙凤也傻眼儿了,这算什么?

薛姨妈疯了吗?

一群女眷中,唯有林黛玉心中隐隐有了猜疑,而薛宝钗则是因为了解母亲的做派,所以也起了他想。

贾母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薛姨妈,道:“姨妈此言何意?”

薛姨妈笑道:“正如老太太先头跟我说的那样一般,咱们这样的人家,哥儿小时候淘气些没什么。只要人不坏就好。我瞧着环哥儿,事虽然做的不大好,但这份担当,竟比世间绝大多数男人都强。

老太太。这世上能这般轻爵禄,重情义的好男儿,可着实不多啊!不说别人,要是换做是我,那我可做不出这等大气的事。”

贾母闻言。阴沉了半晌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嗔道:“姨妈可别在夸他了,就这样,他都已经快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再夸啊,我这贾家可就真容不下他了。⊥网,”

这话虽然是这般说的,但内中的含义却让周遭的众丫头们喜形于色。

这就算是……揭过了?

“环哥儿,你先别忙着乐,你自己说,你该怎么办?”

贾母见贾环咧嘴偷乐,顿时不高兴的问道。

贾环赔笑道:“孙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多亏老祖宗慈悲,还有姨妈的仁心,不然孙儿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当然,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坏了祖宗的规矩不好。老祖宗,您看这样好不好,孙儿一会儿就去祠堂里跪着去,什么时候老祖宗的心气儿去了,什么时候孙儿再出来。”

贾母的眼睛扫过白荷,道:“那她呢?”

贾环苦笑道:“老祖宗。还有一桩事孙儿没说清楚。是这样,白荷的父亲是非常了得的大匠,大明宫的建造都有他的功劳。白荷自幼就很有匠人天赋,所以才能给孙儿弄出水泥方子。而且。还不止如此。除了水泥外,白荷还给孙儿弄出了烧玻璃的方子。如今,太上皇都在孙儿的买卖中参了一股。您说说,这……”

“你说什么?太上皇都在你的买卖中参股了?”

贾母大惊失色,手扶着软榻,撑起身子问道。

贾环笑道:“这还有假?昨儿孙儿才和九郡王谈判完。..●过些日子,生意就要开张了。这个生意,比水泥还生,而且万万离不开白荷操劳的。所以孙儿还请老祖宗开开恩,就让孙儿留下她吧。”

贾母闻言,目光复杂的看着贾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看向满脸泪水的白荷,哼了声,道:“白丫头,今儿就由我做主,破例留你下来。但是,你要明白自己的本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当清楚。不然的话,纵然环哥儿疼你护着你,老太婆若想要罚你,却是没人能拦的住。”

白荷不顾满脸的泪水,磕头拜道:“奴婢多谢老太太大恩,奴婢一定恪守本分,不敢乱了尊卑规矩。”

贾母淡淡的“嗯”了声,道:“你记住就好。赵丫头,还不带人回院子里去,真还想回庄子去吗?”

赵姨娘闻言,连忙起身,赔笑道:“老太太仁慈,婢妾哪里敢放肆,这就走,这就走。”

“哼!”

贾母又哼了声后,语气微微提高道:“以后少在家里用你那点子没用的小心思,环哥儿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你不要想着去拖累他。若有不平的事,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后宅的事,岂有让爷们儿帮你的道理?纵然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也不成。日后行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明白了吗?”

赵姨娘闻言,俏脸涨的通红,点点头,应道:“婢妾记下了。▲■▼..●”

贾母还想再多训斥几句,不过看到贾环求情的眼神,终究咽下了剩下的话,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带人去吧。”

赵姨娘应了声后,便带着白荷并门口的小鹊、小吉祥等人离开了。

等她们离去后,贾母忽然好奇道:“环哥儿,你刚怎么提起那个丫头来了?你要不说,还不用挨这一顿排揎……”

贾环苦笑道:“孙儿只是想给老祖宗炫耀炫耀,孙儿这个小妾是个能干的人,研究出了玻璃。孙儿打算,给老祖宗的屋子窗户都换成玻璃的。这样一来,屋子里就会亮堂许多,如今宫里有几个殿就在用玻璃窗了。”

贾母闻言,面色一变,叹息了声,道:“难得你有孝心了,只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却不好随意改。若不是有太上皇的股在,白丫头说什么都不能留下来。”

贾环心中大喜,面色也带上了笑脸,道:“多谢老祖宗开恩。”

贾母哼了声,道:“那就这样吧,你去跪祠堂也别跪久了,就跪一夜就好。”

贾环毫不犹豫道:“是!”

贾母面色有些疲惫的对薛姨妈道:“唉,我这个孙儿啊,实在是让姨妈见笑了。”

薛姨妈摇头道:“老太太哪里话……”说着,薛姨妈眼神就放在了贾环身上,感慨道:“老太太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哪怕只有一半,那我怕是连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啊。”

王熙凤见气氛和缓下来了,虽然王夫人的脸色还是木木的,可她的脸色一般都是这样,所以倒也没太上心,开口打趣道:“姨妈却是说迟了一步。”

贾母和薛姨妈都奇了,薛姨妈问道:“凤哥儿,我说迟了什么?”

王熙凤笑道:“自然是半个儿啊!”

众人闻言一怔,随即面色古怪的看向了薛宝钗……

贾母大笑起来,指着王熙凤对薛姨妈道:“姨妈快去撕了这蹄子的嘴,真真是没法没天了,敢拿姨妈说笑。”

薛姨妈只是笑着,摇头道:“也有道理,却是迟了一步。不过也都一样,太上皇看中的孙婿,谁还敢抢不成?不过,我倒是有个事想托环哥儿一托……”

贾母心中感激薛姨妈方才搭台阶之劳,笑道:“姨妈哪里话,有事只管吩咐便是,哪里还谈的上一个托字。”

众人都好奇,薛姨妈怎么会有事托贾环。

只听薛姨妈道:“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你宝姐姐也名列部中,所以,我这个当姨妈的,就想厚颜托环哥儿一托,看有没有关系……让宝丫头能选一个性格好一些的公主或是郡主身边当陪侍。若是需要打点一二,那一干费用均算我的,不让环哥儿你吃亏。”

贾环闻言一怔,抬眼看向低垂着头的薛宝钗,眨了眨眼,道:“姨妈,这列名达部,都是自家亲自上报上去的,你们怎么会……”

薛姨妈闻言,面色一黯,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贾母皱眉看着贾环道:“姨妈劳你一次,你就说能办不能办,哪来的那么些话?”

贾环闻言赔笑了声,然后道:“若说门路,倒也不是没有。龙宫那边……不过……”

薛姨妈闻言,眼睛一亮,看着贾环急道:“不过什么?可是要花费银两,打点一二?环哥儿你尽管开口说个数字,我们家这点倒是不缺。”

贾环摆手道:“不是这个,倒不用打点什么。只是……姨妈,刚才晚辈承了姨妈的情,所以就僭越身份,劝姨妈一劝。若是姨妈觉得晚辈说的在理儿,就听听。若是觉得晚辈说的不在理儿,那晚辈明儿就进宫,给太上皇身边的梁九功梁公公说说,想来问题不大。”

薛姨妈闻言,心里直念佛,面上却不十分显,只是带笑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不比寻常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说说看,姨妈也承你的情。”

贾环点点头,道:“……”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顺眼

贾环正色道:“姨妈,环虽然年幼,可也曾听人说过,这个世上,如果要选出两处最复杂也最凶险的地方,那么其一就是官场,其二,便是皇宫了。▼◆◆甚至,皇宫还在官场之前。

那个地方,表面上看去,金碧辉煌,端庄威严。可是,那里也是非常阴暗的地方。大秦各地最优秀的女子都被送到那里去,为了极少数的几个位子,明争暗斗,其惨烈和残酷程度,绝不下于朝堂之争和沙场之争。

而且,正如老祖宗刚才对我娘的告诫那般一样,后宅纠纷,尚且不能让前院儿的爷们儿插手,更何况皇宫大院中?

到时候一旦起了纷争受了罪,我们这些亲戚们,就是想出手帮忙都没法子出手。因为里面哪怕是一只狗一只猫儿,都不是普通的狗和猫,而是御犬和御猫,外臣谁敢动得?

宝姐姐,我还不大了解,但我妄观之,宝姐姐是一个心地善良,也很有聪明才智的好姐姐。

可是,在宫里,这样的人,怕是会受更大的罪,甚至连性命都……

姨妈,这些话本不该晚辈多说,只是方才晚辈受姨妈之恩,却不愿眼看着宝姐姐进了那不得见人的去处……

姨妈也有了春秋,世兄又是那般……姨妈身边若没有宝姐姐相陪,日子又该何等苦闷?”

贾环的一番话,说的堂上众人无不动容,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贾环笑道:“姨妈,你莫要恼我多事,我毕竟年幼,没经过多少事,思虑难免不周。若是姨妈觉得宝姐姐还是进宫的强,那明儿我就去宫里求个恩典。或是宫里的公主,或是哪个王府的郡主,姨妈您挑好了给我说一声,想来问题倒都不大。◆▼”

薛姨妈怔怔的坐在那儿。面色极为复杂,一时间竟慌了神。

她确实想将女儿送进宫里,她原先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薛宝钗更优秀的姑娘了。

长的好,又明理。懂人心,会笼络人,女红诗词都不差……

可是,刚听了贾环那一番话后,她却陡然惊醒。

尤其是贾环后面那一段。若是将薛宝钗送进宫里,或者送进哪家王府,那她这个当娘的,每天担忧也担忧个不完,愁也愁个半死。

再加上,宫里有那么多好女子,能被选入宫里的,哪有一个差的?

论出身,论姿色,论……

越想。薛姨妈的心就越慌。

正如前文所说,无论是王夫人还是薛姨妈,在内宅斗心手段中,绝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她们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就是只能局限于内宅妇人们的斗心。

但凡出了这个圈子,一个个就全都傻眼儿了。

此刻的薛姨妈就是这般。

她无助的看向薛宝钗,只见薛宝钗竟是在那里垂着头抹泪,心中更慌了。

又看向王夫人,可王夫人心中正恼她这个亲妹的“背叛”,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至于王熙凤亦是一脑子糊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如何能教她?

薛姨妈落泪了,最后看向贾母,道:“老太太。您老最是见多识广,您给我拿个主意吧……”

贾母叹息了声,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当初也不会让大丫头进宫了。这些年,竟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怎么样,唉……”

薛姨妈闻言。心里彻底后悔了,无助道:“可报备都报备上去了,现在反悔,却不是已经晚了?”

贾母道:“既然环哥儿惹出的麻烦,你就把麻烦交给他就是。方才姨妈救了他一次,也该他报答姨妈一回才是。”

贾环无语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您可真是孙儿的亲祖宗!”

贾母笑道:“我不是你亲祖宗是什么?谁让你有这份能为,整天爬上窜下的……当初你大姐姐进宫时,家里要有你这么个有担当的,也不至于这些年都难以见上个面。

虽然说,我们要是进宫,也能进的去。可是没有个名堂,宫里又哪里是能随便进的?也坏了宫里的规矩。

而且,当初是为了给新皇选皇妃,出于恩典才将大丫头给选了进去,谁想……

如今你既然已经能担大事了,又欠了姨妈的情,你不出力谁出力?”

贾环告饶道:“哎哟我的祖宗诶,孙儿就巴巴的说了那么一句,您老就教训我一大通。孙儿算是怕了您了!”

“哈哈哈!”

看见贾环又耍起宝来,堂上终于又出现开怀大笑声了。●◆●..▼

薛姨妈再三看了看薛宝钗后,转头对贾环道:“环哥儿,你可有法子让你宝姐姐免选?”

贾环笑道:“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怕也对宝姐姐有点小碍。”

薛姨妈闻言眉头微皱,道:“怎么说?”

贾环笑道:“入宫的人,身上必须是没有半点小疾的。所以……”

薛姨妈道:“宝丫头身子倒还好,就是幼时时常会有些小头疼,不知这算不算?”

贾环眨了眨眼,笑道:“当然算了,就算不算也得算,谁要是敢说不算,那晚辈就要批评他不负责任了。”

听贾环说的有趣,饶是薛姨妈心情不畅,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大笑的贾母道:“家里能有这样一个好哥儿,真是幸事。”

贾母谦虚道:“他几时能给我少惹几出子祸,我就烧高香念阿弥陀佛了。姨妈你才来几天,数一数,他惹了多少遭祸了?光打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个……”

薛姨妈想了想也是,不由愈大乐起来。

薛宝钗垂着的头微微抬起了些,一双水杏妙眼怔怔的看着贾环出神……

……

“奶奶……”

荣国府东大院儿正屋里,气氛不算太好。◆▼

尽管房间内的陈设光鲜,家俬明亮,可是众人却觉得,远没有城南庄子里住的舒畅。

小吉祥撇着嘴,巴巴儿的朝坐在椅子上出神的赵姨娘喊了声。

赵姨娘没好气的道:“干什么?你急什么,你三爷一会儿就过来带你走了,去过你的好日子去吧。”

小吉祥一双毛毛虫眉耷拉着,委屈道:“三爷只想着白荷姐姐。没有想我,多半也不会带我过去了。”

赵姨娘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小蹄子。小心眼子倒是不少。你这是在嫉妒白丫头在老太太跟前露脸了?”

站在一旁的白荷红肿着眼睛,听到这话后,微微讶然,看向小吉祥。

小吉祥没有否认,道:“三爷只说了白荷姐姐是他的爱妾。提都没提我……”

一只踩着绣花鞋的小脚丫在地上划着圈……

赵姨娘笑骂道:“你可是没挨上老太太一通骂,你心里不舒服是怎么的?你倒是跟老娘学的通透!”

小吉祥噘着小嘴,神色有些难过道:“奶奶,原先天天想着回府,现在回来了,好像,好像还没庄子上好玩哩……”

赵姨娘也怅然一叹,道:“可不是嘛,在庄子上就属咱们最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回来后。唉,压在咱们头上的人就不少喽。”

小鹊到底靠谱些,小声劝道:“奶奶,现下已经比出府前好的多了。刚才奴婢看了看,路过的丫鬟婆子,就没有一个不对奶奶笑的,巴结着呢。”

赵姨娘闻言,顿时又乐了,道:“这群蛆心的孽障,当年没少在背后编排老娘的坏话。一个个都撅着屁.眼儿望天。有眼无珠的东西。现在都老实了吧……”

一旁白荷几人下意识的滤过了赵姨娘震古烁今的骂人话,眨一眨眼,又眨一眨眼。

这就是去庄子上待了三年的一些后遗症,赵姨娘骂人愈厉害了……

赵姨娘得意道:“那老钱家在府上是几辈子的体面人了。我娘当初就是被他们钱家给赶出家门儿的,带着我大哥嫁给了我爹。孤儿寡母的,多可怜呐?老钱家可真是出了不少孬种。

哼哼,如今又怎样?小时候还欺负过我抓我头的那个钱登,直接让环哥儿给使人杖毙了。杖毙了不说,还给抄了家。

如今钱家满门都被打到庄子上做苦力去了。环哥儿也算是替他外祖母出了口恶气!

再加上老赖家那一起子奴才,也被环哥儿下辣手给整治了一番,连老赖嬷嬷的脸面都不好使了。

当初为了将我送到老太太身边,钱启都快将老底儿给赔干了,全赔老赖家去了。

哼哼,如今环哥儿又全都拿了回来!

连老赖家这样生的人家都没了脸子,其他人能不巴结咱们吗?”

小鹊觉得赵姨娘这个状态有些不大安稳,便小声提醒道:“奶奶,三爷能处理得她们,奶奶您可处理不得。要是她们告到老太太那里,奶奶又要挨训了。”

赵姨娘闻言,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道:“罢了,老娘本来就没想着要去训哪个,量那些人也不敢来招我……

行了小吉祥,别在那里瞎难过了,你就放心吧。一会儿你三爷来了后,你就背着你的小行囊,和白荷一起跟他走吧。

那小子没别的好处,就是知道重情意。对了,刚在堂外,你远远的和堂上的四丫头对什么眼儿呢?乌鸡白眼儿的,你俩的仇还没结?”

小吉祥闻言,一双毛毛虫眉皱起,“苦大仇深”道:“打前年开春儿她去咱们庄子上耍时,就不待见我,觉得我比她可爱,也比她美丽,还比她聪明,会抢走三爷的宠爱,所以就老看我不顺眼,哼!我还看她不顺眼哩!!”

……(未完待续。)

ps:本想月末专门开一个单章,感谢本月的打赏书友。

不过有书友建议,还是在ps里感谢吧,我想了想,也是,在书尾列出还是更有诚意些。

所以就先从今天开始吧,月末再将前半月的补上……

感谢书友“索蓝宇”、“良辰美酒求佳人”、“清风秦缘”、“立冬有夏”、“读遍起点”、“poppyjj”、“乌拉永远”、“温伯”、“c938516”、“才高八斗晕菜菜”、“子丑演卯”的打赏,感谢书友“巫师家庭”、“挖洗拍狼”、“照见”、“yqazxc”、“o繁华一梦o”、“挖洗拍狼”、“大侠逍遥客”、“巫山雨6o2o9”、“书友16o1o31”和“j445555”的打赏。

还有不全的,我每天再补。

汲取教训,日后每天都按时记录,以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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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教导

有一句话,叫同性相斥,放在贾惜春和小吉祥两人身上正合适。▲▲▼◆

因为两人都是走可爱型路线的青春黄毛小丫头。

也正因此,自从两年前贾环接了林黛玉、贾迎春等人到庄子上玩耍时,两个小家伙甫一见面,就斗鸡眼儿似的一个不服一个。

按理说,小吉祥不过是个小奴才秧子,而贾惜春虽说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但也毕竟也是主子不是?

不过贾惜春这两年一直都跟在贾迎春身边生活,近朱者赤,小小年纪正在形成自己观念之时,受了贾迎春温柔可亲的性子影响很大。

所以并不会端着小姐的架子拿大,即使是在她看到贾环非常宠爱小吉祥后,心里吃小醋归吃小醋,却并不会乱来。

而小吉祥却正好相反,她的世界观受了赵姨娘和贾环的双重影响。

不管哪一重,在这个时代来说,都是那样的奇葩……

又在庄子上生活了几年,对尊卑的概念,已经不像出府前那般深印心里了。

于是,便有胆量,敢对这个“赖”在贾环怀里,搂着贾环脖子不放手的贾惜春很不顺眼。

两人这一仇就仇了两年多……

今日甫一见面,除了后来场面热闹起来后,两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开外,便一直都斗鸡眼儿似的一个斗一个……

“小吉祥,别怪我没跟你提前说,如今四丫头才算是环哥儿最亲的姊妹,你跟她斗能有你的好?再说了,你跟了环哥儿后,也算是她的小嫂子了,这姑嫂之间的关系要是处不好,哼,最后吃亏的,百分百都是嫂子。¢£¢£网,

总之,你可要仔细着!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你要学会动脑子了,看看老娘今天的表现,多精彩……”

……

“老祖宗。今儿缘何这么大的火?还当着那么多姊妹们的面……”

曲终人散后,贾环坐到贾母身旁,笑嘻嘻的对她道。

贾母没好气的哼了声,道:“不然怎么办?我这是在给她们教规矩,日后都是要做当家太太的人。该怎么给妾室立规矩,也差不多该学起了。偏你事多,生出那么多毛病来……

太太虽说也有不妥当的地方,可从规矩上来说,她并没有做错。你那娘啊,唉,原道她长进了,谁知道还是那么浑……亏我提前防备下了,将她按到我这边,真要让她跟你去了东边儿。哼,她就更无法无天了。”

贾环闻言,想了想,笑道:“老祖宗,您是说,今儿这一出,是在给新进门儿的妾室立规矩?”

贾母叹息了声,道:“所以我说,后宅的事儿,你们前面的爷们儿不要插手。不然的话,就会越帮越忙。

哪家豪门大院里,新进了妾室姨娘,不都要来这么一遭?不杀杀这些人的锐气。■日后少不得要出幺蛾子。

不过,我事前确实不知白荷竟是那样的出身,若不是有太上皇的干碍,她是真不好留在府上。环哥儿,你要记住,这种事。只此一例,绝不可再三。”

贾环点点头应下后,笑道:“北城估计也难再出白荷这样的人物了,嘿嘿!”

贾母闻言,愈没好气的白了这孙子一眼,道:“你还得意了?”

贾环笑道:“老祖宗,您可能不知道,孙儿能有今天,白荷是有大功的。

要没她,孙儿的水泥还有温室和玻璃,哪个都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打底,孙儿又从哪儿去赚那么些银子回来?

要是没有那么些银子,哪怕孙儿能够承爵,怕是也闯不出今天这个局面。

如今这世道,人与人之间相交,若说最坚固的纽带是利益,可能有些偏激了,因为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人情。

但若只讲人情,那么这个纽带必然难以持久,咱家前头不就是这个情况?

只有以利益为内里,再辅以人情为表,才能打造出最牢不可破的关系圈。

所以,孙儿去庄子上,最大的幸事,就是遇到了白荷。”

贾母闻言,点点头后,又叹息了声,道:“这几年,也难为你了,年纪轻轻的,就要思量这些复杂的事情……不过,你既然承重宁国,又身为族长,这些事也算是你的本分。..●

话又说回来,这是你的幸事,何尝又不是那丫头的幸事?若不是遇到你,那她就算有再大的能为,又能如何?生成这般颜色,在咱们这样的家里尚罢,在普通人家,那都是罪孽。”

贾环闻言心里好笑,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将媳妇辈的人捧的太高,所以也就不再贾母面前夸赞白荷了,他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若非白荷的父亲是大匠,手下有一干忠心的弟子拼命的护着,白荷又从来不出闺门半步,她的命运还真不好说。”

贾母不愿一再提一个婢妾,她心里对白荷的身份还是有些芥蒂,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姨妈托你的事,可有什么难处?”

贾环笑道:“是小事,其实就算孙儿不出手,宝姐姐既然有头疾,就断没有入宫为伴的机会。”

贾母摆手道:“诶,不能大意了。若是先前的话,可能没机会。可是以咱们贾家如今的势头,若是放任不管,她最后八成有可能被人收了进去。你若没答应姨妈还好,可既然答应了,最后还出了岔子,那脸面可就丢大了。”

贾环呵呵笑道:“放心吧老祖宗,我会安排好的。”

“至于太太那边……”

贾母脸色有些为难起来,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贾环闻言也不笑了,沉吟了会儿,他方道:“太太似乎有些心障难解,只是靠言语点醒,怕是没什么作用……”

贾母闻言面色一变,连忙道:“你可不许胡来,闹起来不是玩笑的。●虽然她做不了什么,可咱们这个家可就散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日后你跟你爹,还有宝玉。又该如何相处?不要忘了,你宫里还有大姐呢……”

贾环点头道:“这些孙儿都知道,孙儿并不是想对太太做什么,而是……老祖宗。您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贾环在贾母耳边低语了几句,贾母先是面色一沉,可随即眼睛又忽地一亮,缓缓的点了点头……

……

神京城西。紧靠皇城西门的布政坊内,排头坐落着一座五进大宅。

布政坊内的宅子,多是官宅。

即产权为官家所有,但多钦赐给朝廷大员作为寓居之所。

这样的官宅在神京城内还有不少,但在布政坊内的官宅,多由皇帝特旨钦赐给正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所居,所以无论从规模还是格局来说,都要高端许多。

而紧靠皇城顺义门的这座五进大宅,便是由太上皇钦赐给当朝内阁大学士,朝野上下有国老之尊称的李光地所居之地。

李光地是和太上皇一个年代的老人了。如果说太上皇赢玄是靠两代荣国公平定的天下,那么他就是靠李光地和另一泰盛名臣陈廷敬使得天下大治,民心终安。

陈廷敬已经去世多年了,唯有李光地,虽然已经是耋耄之年,可依旧坚强的活着。朝野上下,再无第二人比他的资历更老了……

然而,在一个人面前,即使已经八十多岁的李光地,也不得不伏低做小。时常赔笑。

要知道,即使在太上皇面前,李光地都是很有几分颜面的体面人。

这个人,就是李光地的百龄老母。当朝一品诰命太夫人,李陈氏。

这位老太太估计是大秦亿兆人口中,活的岁数最长的女性之一了。

又兼她养育出李光地这般大才,因此,自她八十岁生辰起,每年过生。礼部都会有官员亲自上门,以朝廷正册“文件”来向她道贺,至于宫中以及文武百官的贺礼,更是堆积如山。

可以说,女人在这个世间能享受到的一切荣誉,她都享受过了。

但在她生命中也并不是没有遗憾,除了夫君早逝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遗憾,那就是李家子嗣不旺。

若非李光地在七十岁的时候,忽然铁树开花,老来得了一子,李家甚至都要绝嗣了。

也正因为如此,李陈氏对李光地老来所得的一子,也就是她的亲孙,看的当真是比自己的老命还要重要。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中怕化了,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真正养凤凰一样的养到了二十岁,从小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没说过一句重话,可谁想,昨儿个,她的宝贝孙子居然被人在当街众人前打了!不仅被打了,更被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觉都睡不香甜了!

这还得了?!

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自己的孙儿自己知道,虽然说娇生惯养了些,但品性并不算恶劣,顶多就是有些看不起下人罢了。

可这也算是罪名?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这样善罢甘休。

于是,时隔多少年后,当朝一品李阁老的府邸中,又听到了老夫人威风凛凛的怒喝声。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急唤儿子来,还让母亲这般恼火?可是如意这孩子又淘气了?”

寻日里,不管是在君前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说话多慢吞吞悠哉哉的李相爷,此刻满脸赔笑的看着老母陈氏,关切的问道。

如意是他儿子李怀德的乳名,不管是李光地还是他老母陈氏,对李怀德的人生都没有太大的要求,不求他日后出将入相,只求他一生能够平安如意就好。

陈氏年逾百岁,尽管身体依旧康泰,可还是难免老态龙钟,瘦巴巴的一个老太太,手里拄着一根纤细的凤头银拐,浑浊的眼睛狠狠的瞪了眼李光地后,拄着的拐杖用力的点了点地面,出“砰砰”声,而后厉声道:“亏你还有脸当什么相爷阁老,你的儿子都要被人打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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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斗争

李光地闻言,先是陡然一惊,可他毕竟非凡人,心思缜密,目见老母虽然愤怒,眼中却并无哀色,心中松了口气,但面上却显得极为愤怒,夸张的表演了出怒冲冠,并指为剑,高高指天,怒道:“何人敢伤我爱子,老夫要他偿命!!”

老夫人陈氏虽然也算了得,可毕竟只是内宅妇人,哪里懂这些权术手段,见老儿真的大怒,还要让人的命来赔,反而有些压不住阵脚了,忙道:“那小子只是打了如意一巴掌,你惩戒他一番便是,别真坏人性命。■..■”

李光地闻言又是一怔,脱口道:“真有人打了如意?”

陈氏闻言,顿时气急,举起拐杖就要往李光地身上招呼,恼道:“敢情你刚才是在哄我?”

李光地连忙赔笑道:“母亲息怒,母亲息怒!儿子哪里敢哄母亲,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打如意。母亲,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陈氏还在生气,哼了声,便气呼呼的扭头不再看他,只是怒气显然还未消散。

李光地只好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妻赵氏,李怀德虽非赵氏亲生,可赵氏却待他比亲子还亲。

李怀德生母本是李光地的小妾,却是个没福气的,生完李怀德后便血崩而亡。

因此,李怀德是养在赵氏身边的。

赵氏因为一生未能给李光地诞下麟子,本就心中有愧,后来老年能得一怀德,岂有不宠之如命的道理?

因此,她竟比婆婆陈氏还要心疼李怀德,此刻正在一旁不断的用帕子抹泪。◆

见李光地皱眉看向她后,她将眼泪微微一敛,不过还是抽泣的看着李光地道:“老爷,是宁国府的一等子贾环打的如意。可怜如意我儿,从小谨小慎微,乖巧懂事。从不惹祸。如今却被一跋扈的纨绔给欺负了,老爷,你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宁国府,贾环?”

李光地闻言后。白眉微皱,眼神却有些古怪。

“怎么了,难道你还以为太太也在骗你?”

陈氏见李光地似是还不信,顿时大怒道。

李光地连忙赔笑道:“娘,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老太太不悦道。

李光地笑道:“娘。你可知这贾环是什么人?”

陈氏哼了声,拄着拐杖点了点地面,微微扬起皓,语气傲然道:“别人惧他是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可老身我却不怕。哪怕是将官司打到太上皇跟前,老身也不会惧他。”

李光地闻言,眼角抽了抽,却依旧赔笑道:“娘,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您知道贾环这小子今年多大?”

陈氏闻言一怔,道:“我怎么知道他多大?想来,应该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李光地苦笑道:“十一岁,贾环今年才十一岁,他八岁承的爵。■..▲”

“什么?”

……

贾环刚乐呵呵的出了荣庆堂,路过走廊时还和在门外侍候着的翡翠等几个丫头打了个飞眼儿,惹来一阵哄笑声,然后在里面贾母的高声“责骂”中落荒而逃……

却又在门口处遭遇了埋伏在那里的丫鬟入画。

“三爷!”

入画年纪不大,说是贾惜春的侍女,不如说是作伴的伴当。而且为人娴静。并不张扬。

贾环见她一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入画抿嘴笑道:“是小姐让奴婢在这里等三爷的,小姐说,她今日要去东边儿住。让三爷过去的时候捎上她。”

贾环闻言顿时头疼起来了,摇摇头,笑道:“得,又干起来了!不过既然我们宁国府的大小姐要回府睡觉,那咱们赶紧过去迎驾吧。”

入画闻言,眼睛顿时弯起。甜甜的应了声。

贾环笑骂道:“你也跟着你们家小姐一起胡闹吧!”

入画抿嘴一笑,歪着小脑袋道:“我是小姐的丫鬟,自然要向着小姐!”

贾环哈哈大笑道:“成,那你们就好好的斗争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乐子做。”

入画迈着一双小腿紧跟在贾环身后,解释道:“三爷,我们没有坏心的。▼..▲”

贾环没好气的回头白了她一眼,道:“谁说你们有坏心了,谁有坏心,三爷我打她的屁股!”

入画闻言,俏脸顿时刹红!

……

“三哥!”

娇声一呼,然后贾惜春一跃而起,蹦到了贾环的怀里。

贾环哈哈大笑着将她接住,瞥了眼她肩膀上的小包裹,打趣笑道:“哟,还准备行李了?咱们家里什么没有啊?吃的穿的用的,不都给你准备了好些?”

小惜春下巴一扬,傲娇道:“秘密,不能告诉三哥!这是给那个小蹄子看的!”

“哈哈哈!”

贾环闻言大乐,道:“小吉祥以后可是你的小嫂子呢,你就这样唤她?”

贾惜春才不怕:“凤哥儿那样厉害,可还不是要讨好林姐姐,连三姐都不怕她?我有三哥疼,才不管大嫂子还是小嫂子呢,我不怕!!”

说着,还摇了摇紧握的小拳头,似是誓要将战争进行到底。

贾环一边大笑,一边张大口,作势要吃了她的小拳头。

坚定的革.命女战士顿是忘了使命和斗争,尖笑着挥舞着一双小拳头左藏右挡,和贾三哥玩起了猫猫游戏。◆▼

两人身后,入画和彩屏每人背着一个小背囊,迈着小腿儿在后面小跑着跟着。

两个丫鬟看着前面的两个主子这般兄妹相得,不由都抿嘴乐了起来。

没错,凤哥儿是不敢得罪林黛玉和贾探春,可那是因为林黛玉是贾母的心头肉,心尖尖,而贾探春则是因为她的嫡母是王夫人,又一贯会来事,能在王夫人跟前说的上话。

换做旁人试试看看,在贾环没崛起前,看看贾迎春的局面就知道了……

不过好在,贾环非常宠爱贾惜春,这就够了。

“三哥,咱们不回东面儿去吗?怎么来这了?”

玩闹了一阵后,小惜春忽然现他们前进的方向好像不大对头,虽然也是在朝东走,可却没有朝大门方向走,便开口问道。

贾环笑道:“咱们要去接你那两个小嫂子呀!”

贾惜春闻言,撇撇嘴,道:“白荷还差不多,长的那样好看,跟画儿里人一样。可小吉祥,哼哼!想当我小嫂子,还须再仔细着哩!”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了声,然后忽然道:“四妹妹,你想不想学画画儿?”

贾惜春闻言,忽地一愣,随即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捏道:“三哥,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画画?你看到我画的画儿了?”

贾环闻言喜道:“四妹妹,你已经开始画画了?谁教你的?”

贾惜春将脑袋藏到贾环的脖颈处,小声道:“没,没人教,就是自己想画。”

贾环嗔道:“既然喜欢画,怎么能不告诉三哥?三哥好给你延请大家名师做先生啊!自己琢磨,终究还是慢了些。”

贾惜春下巴抵在贾环的肩窝处,脆脆的声音乖巧道:“可是三哥哥你那么忙,每天还要和人打架,哪有时间帮我请名师嘛!”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用嘴啄了下小惜春的脑袋,道:“谁说三哥每天和人打架了?三哥是文明人,从来不和好人动手,只是偶尔打打坏蛋!”

小惜春闻言,扬起小脑袋看向贾环,眼睛放光道:“三哥,那我可不可以打打小吉祥这个坏蛋?”

……

贾赦的院落位于贾府的东南角,占地广阔。

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四五进套院。

包括前厅、书房、正堂、以及后院的两套卧房。

抄手游廊,假山花池,一样都不缺。

邢夫人迁走后,贾环又专门使人过来收拾了番,该粉刷的粉刷,该换的家俬古董也都换了个遍。

所以这边看起来,颇显得富丽堂皇,华贵又不舒适。

贾环前日还让尤氏挑选了十个丫鬟和十个婆子,另四个厨娘过来,专门服侍赵姨娘。

一应月钱供给也都由贾环支付,不从荣国这边走账。

即使如此,已经引得无数人嫉妒的快要狂了……

抱着贾惜春走到后院前,贾惜春还是懂事的下来了,还自己理了理衣衫和头,然后才牵着贾环的手,一起步入。

前头早有婆子和丫鬟一层层的通报进去,所以贾环进门时,一干人都在。

“姨娘好!”

进门后,贾惜春就甜甜的对赵姨娘请安道。

尽管按礼来说,她的身份比赵姨娘还要尊贵一些。

可如今并不是看这个,只看赵姨娘能够以姨娘的身份,占据了贾赦曾经的正院,就知道她的地位如何了。

更何况,还要看在贾环的面上。

赵姨娘毕竟不是傻子,见贾惜春这般“懂事”,她也笑容可掬的伸手道:“快起来吧,四姑娘不必跟我行礼。再说,论起来,你如今才是环哥儿最亲的人哩,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贾惜春闻言,又是甜甜的一笑,点点头道:“姨娘说的是,姨娘、三哥哥还有我,咱们三个是一家人!哦对了,还有白荷嫂嫂!”

赵姨娘闻言,面色古怪起来,一旁处,小吉祥简直愤怒的不要不要的,哼了声,皱着一对毛毛虫眉,苦大仇深的看着贾惜春!

贾惜春也不示弱,两只小手叉小腰,扬着小下巴,目光得意的看着小吉祥!

贾环见状,有些挠头……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俩冤家

“娘,这里看着可还好?要是觉得哪里不好你就说,儿子再给你换就是。◆◆”

贾环左手搂住贾惜春,右手搂住小吉祥,然后笑呵呵的对赵姨娘道。

赵姨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当着贾惜春的面,到底没有骂出口,哼哼了两声,道:“好,怎么不好?老娘一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

贾环在两个小脑瓜上按了按,将两人的蠢蠢欲动镇压下去后,笑道:“娘,你今年还不到三十,连小半辈子都不到,日后大把的好日子还有的你去享受呢。”

赵姨娘目光复杂的看着贾环,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叹息了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带着她们去你那边吧,已经夜了。”

贾环见赵姨娘眼中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有些闷,不过面上还是笑的和煦,道:“娘,今儿你先早些休息,明儿我请你到东边儿会芳园里吃席……”

“我吃你娘的席,老娘……”

赵姨娘可能这两天来了大姨妈,心气儿总是不顺,方才又在贾母和王夫人那里吃了鳖,满肚子的火,如今初到这么个华丽堂皇的豪宅内,心中竟没有半点喜悦。

关键是,三年前贾环过继时,她还没感觉到自己要失去儿子,当时只一心为儿子能承爵感到兴奋。

可今天,尤其是眼见贾环居然要和她分开两府而居,贾母又死死的将她按在这边,唯恐她跟过去给贾环做耗时,至此,她方才真切的感觉到,儿子已经不是她的了……

就连青春期都没这么忧郁过的赵姨娘,看到贾环后,心里突然变得无比的忧伤烦闷起来。■

贾环心思通透,看到赵姨娘脸色焦躁落寞,心里转了几圈。也就猜出个大概来。

他松开终于安分下来的小吉祥和贾惜春,留下她们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笑着走上前,拉起赵姨娘的手。握在手中,让她感触到他手心的温度,一脸灿烂的笑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哎呀,瞧您!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嘛。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儿媳妇还是你儿媳妇。你要真觉得住这里不舒服,明儿我去跟老太太求情,让她放你跟我过去住,好不好?”

赵姨娘闻言,眼泪巴巴的就往下掉,抽泣道:“儿贼,你还嫌你娘挨的训不够狠吗?”

贾环嘴角抽了抽,赔笑道:“娘,这是哪里话。我好好跟老祖宗求情就是。估摸着,咱们娘俩虽然有可能挨一顿骂,不过总归还是能办到的。挨骂怕什么?对于咱娘俩来说,挨骂还不和吃饭一样简单……”

赵姨娘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摇头道:“行了,你能有这个心就好。说到底,娘在这个府里住了十几二十年,已经习惯了,不想去东边儿住。走吧走吧。别老站在老娘眼前晃的我眼晕……”

贾环笑道:“要不,今晚我就在这边歇了?反正这院子里就属屋子最多。”

赵姨娘哼了声,觑着眼看贾环,道:“你是真想给老娘上眼药还是怎么着?今儿你在我这歇了。▲▲▲◆改明儿老太太保准又要作我了!”

贾环哈哈笑道:“好好好,那我就先过去了,反正就那么几步路。这院子里的嬷嬷和丫鬟都是本分人,娘你尽管使唤就好。你现在也可以给小鹊封一个一等大丫鬟当当,要不作个小总管什么的也成。”

赵姨娘“呸”的一声啐了一口,骂道:“长等级还不得长月钱?你懂个屁!”

贾环无语的看了看待在赵姨娘身后充耳不闻的小鹊。然后对赵姨娘道:“娘,你每年年节赏给她的银子都过她两三年的月钱了吧,还在意这点儿?”

赵姨娘皱眉看着贾环,道:“我原道你长进了,怎么还这么抠门?逢年过节的赏丫头一点赏钱,你都记挂到现在?”

贾环终于被彻底的打败了,举手投降道:“娘,儿子原以为自己的功力已经快接近你了,今日看来,儿子距离您的境界,还是远远不如啊!”

赵姨娘哼哼得意的笑道:“少扯你娘的臊,老娘要不比你强些,又怎么能教导出一个爵爷来?”

……

“三哥,姨娘好凶啊!”

出了赵姨娘院后,小惜春又攀到了贾环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贾环一手抱着贾惜春,一手牵着小吉祥,本来他还想让白荷牵他的衣角的,可白荷毕竟已经是大人了,没脸像他这么往死里作……

贾环听到贾惜春的话后,哈哈一笑,正要开口,就听小吉祥不悦道:“耶耶?你咋能这样说奶奶呢?奶奶人很好的!”

贾惜春撇嘴道:“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小吉祥理直气壮道:“你敢说我奶奶,我当然不依你!”

贾惜春不理这一茬,她趴在贾环的肩膀上,看了看跟在贾环身后的白荷,又看了看小吉祥,然后目光同情的看着小吉祥,道:“小吉祥,我有一句好话,你想听不想听?”

小吉祥大圆眼睛睁的溜圆,一脸戒备的看着贾惜春,道:“你能有什么好话?”

贾惜春还没说,自己就开始笑的全身抖个不停,强忍着笑道:“小吉祥,你要真想做我的小嫂嫂,那我就要诚心的劝你一遭了,唉,你真该减肥啦,难道你就没听我三哥说过,这女孩子呀,千万胖不得,否则一胖就会毁所有的,咯咯,你……你看你肉嘟嘟的脸……哈哈哈哈!”

小吉祥闻言,一对毛毛虫眉皱起,小圆嘴巴咧开,露出里面的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她目露“凶光”的怒视着趴在贾环肩窝处笑个不停的小惜春,呼吸粗重,憋了小一会儿后,可能是蓄满了能量,小吉祥忽然怒吼一声:“老娘和你拼了!”

然后就朝贾环身上扑去!

……

等尤氏和秦氏看到贾环时,就看到他左一手抱着妹子,右一手抱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的好笑场景。◆■

这倒也罢了。贾惜春她们都认识,小吉祥……看着也还眼熟,只是不知道名字叫什么。

但贾环身后的白荷,就让两人大开眼界了。

尤其是秦氏。

秦氏在贾府里。从来都是以相貌取胜,两府加起来那么多女眷,若是拓展到整个贾族就更多了。

可是所有的女眷加起来,就没见过在相貌上过她的。

满打满算,也就贾母的那个外孙女林黛玉。样貌风.流不输于她,但林黛玉毕竟还年幼,而且身体瘦弱,不像她,该饱满的地方都格外的饱满,该瘦的地方又没有一丝赘肉。

一直以来,秦可卿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还是颇为得意自己的容颜相貌的。

然而,今日甫一见白荷,她真心震动了。

秦可卿从未想过。在这座贾府中,会有人能在相貌上胜过她。

但现在,这个想法动摇了。

眼前这个女子,无论是在美还是在媚上,都不比她差,可以说是在伯仲之间。

但秦可卿非常清楚的明白,对面这女子有一样是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那就是那一双堪称倾国的美眸中,中正平和的眼神……

再加上,这个女子不像她,身份那般尴尬。而且已经不是云英之身了……

念及此,秦氏心中竟不由生出一股自卑心态。

“大嫂,今日四妹妹在咱们这边歇息,另外。这个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丫鬟,也是我日后的妾室,我娘一直拿她当女儿在养,我也一直拿她当妹子看待的,她叫小吉祥。还有这个,现在就是我的妾室了。她叫白荷。”

贾环乐呵呵的,面色毫无障碍的给尤氏和秦氏等人介绍道。

尽管心中既好奇又可乐的不行,但尤氏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异色,反而笑的非常灿烂,一边拉起贾惜春的手,亲切的说着话,一边又笑眯眯的和白荷甚至是小吉祥点头打着招呼。

倒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嬷嬷和丫鬟们,一个个面色古怪起来。

贾环今年才不过十一岁,居然就已经有了一个正妻老婆(赢杏儿),还有三个小妾了。

这得……多丧心病狂啊?

不过,当贾环笑呵呵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一圈后,所有人都立刻变换了脸色,一脸正经的站在那里,脸上半分杂色都没了。

“四姑娘,嫂子带你去歇息吧?已经夜了,明儿大家再一起去园里玩耍,好不好?”

尤氏温柔可亲的对贾惜春说道。

贾惜春闻言,却撇着嘴看向贾环,巴巴儿的道:“三哥,惜春想和三哥一起睡。”

余光还瞟了眼小吉祥……

贾环头疼,笑道:“你忘了,三哥今晚上要去跪祠堂?”

贾惜春眨巴了下眼睛,而后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小脑袋,道:“哎呀,我怎么忘了……”

贾环哈哈大笑道:“行了,看你眼睛都有些迷糊了,快去跟着大嫂歇息去吧。明儿再来寻小吉祥玩耍!”

贾惜春虽然不甘心,可也没办法,那是贾母的命令,没人敢违抗。

倒是尤氏和秦氏两人闻言后,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的看着贾环,只是却不好相问。

贾环笑着解释了两句,并说没事后,两人才带着闷闷不乐的贾惜春并入画和彩屏离去了。

……(未完待续。)

ps:感谢唱歌好听的北大萌妹纸“立冬有夏”的打赏,这两天码字的时候都在听立冬的《改变自己》!

感谢书友“索蓝宇”、“良辰美酒求佳人”、“螃蟹夹到手”、“演到地老天荒”、“读遍起点“”“醉卧平生”“最爱看书吃饭”“乌拉永远”的打赏。

感谢书友“魔教之皇”“巫山雨6o2o9”“挖洗拍狼”“辰羽”“墨埃”“巫师家庭”“大侠逍遥客”和“无奈回”的打赏。

...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四人行

“哼哼哼哼哼”

等妹子和嫂子都离开后,贾环嘴角弯起一抹坏笑,看着白荷和小吉祥二人,发出一阵浪.荡的坏笑声。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

只听这笑声,白荷的俏脸就瞬间被一抹娇红晕染到耳际,勾起了她某些羞涩的回忆

而且,这得是多浪荡的人才能发出这么浪荡的奸笑声

不过,白荷却没有低头避开贾环的眼神。

她虽然性子温婉,但却并不小家子气,而是天生拥有一个很稳重也很大气的胸怀。

一双美眸含笑的看着贾环,眼神中的柔情和思念,快要将贾环的心都暖化了

一旁的小吉祥闻声,先是咧嘴一乐,熟悉的三爷又回来了

然后大眼睛转了转,忽然跟着开口,惟妙惟肖的学了这段笑声:“哼哼哼哼”

贾环差点没跪了,一脸惊恐的看着小吉祥道:“小吉祥,你想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打个商量,只劫色行不行”

白荷俏脸愈发绯红,一双肩膀不可抑制的抖啊抖啊抖

小吉祥也有些吃不住了,刹红着小脸儿,低下头,踩着绣花鞋的小脚丫在光滑的水磨砖地面上悄悄的画着圈儿,轻声扭捏道:“也行”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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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荷再也受不住这对“狗男女”的对话了,喷笑出声。

贾环哈哈大笑起来,一手将小吉祥抱了起来,在她婴儿肥的红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后,还贪心不足,又一伸手,在白荷的惊呼中,也将她抱了起来,自然,也少不了一口

“三爷,快放我下来,这这这太不像了。”

白荷觉得快要活不成了,贾环抱小吉祥倒也罢了,虽说小吉祥和贾环同岁,但自从贾环练武后,个子就不停的疯长,如今小吉祥的身高只勉强到贾环的胸前,所以贾环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小吉祥抱起,看起来并不算太违和。

但白荷不同,她今年都已经十七了,身高比贾环都低不了多少,结果也被贾环像抱小孩儿一样给抱起,那感觉实在是太羞涩了

小吉祥却看着有趣,在贾环的另一臂弯里“咯咯”欢笑着。

贾环理直气壮道:“我抱我的宝贝,有什么不像的荷宝贝,你可知三爷有多想你”

白荷闻言,心中大暖,顿时就不挣扎了,一双修长的眼眸,眸光如水的回视着贾环

情意绵绵

“嗯哼,咳咳,嗯哼”

大好的郎情妾意就这样被破坏了,两人一齐不满的朝“噪音”发源地看去,只见小吉祥皱着一对毛毛虫眉毛,比两人还不满的瞪着两人。

“噗嗤”

白荷一边笑着,一边从贾环身上挣扎下来,她着实不习惯这种“另类”的感觉。

贾环也不作了,放白荷下地后,才没好气的看着小吉祥,道:“三爷做梦都是你,你哼什么”

小吉祥闻言,顿时大喜,眉飞凤舞道:“三爷,你梦到小吉祥在做什么”

贾环“悲愤”道:“梦到你糟蹋了我,三爷虽拼死反抗,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贞.操”

“哎呀三爷你”

小吉祥大红着一张脸,不依的想要贾环打架,不过话没说完,就止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人进了客厅。

董明月

贾环如今住的是宁国府家主所居的主宅,经过宁国公府四代家主的修缮,当真可说的上是富丽堂皇,华贵大气。

只是到了贾珍这一代,他不仅将主宅修缮的愈发奢华,还将主宅周遭的几套小院子与主宅打通相连。

东府里凡是颜色好的丫鬟,甚至是仆妇,都被她安排到小院儿里,越是靠近主宅的,长的就越标志。

至于左右厢房,住的则是他最宠爱的几房妾室。

贾环接手宁国后,这些人自然都清了出去,没地儿去的,也都换了院子养了起来,日后若是有熬不住了,还可自行选择去留。

所以,主宅周遭的院子和左右厢房都空了出来。

贾环住进正房主卧后,就将东厢房收拾出来,安排董明月住了进去。

这已然是爱妾的待遇。

厢房和正房本就是在一个院落中,也方便主家临幸

所以,正房这里出现什么大动静,厢房也是能隐约听到动静的。

而且董明月知道贾环今日要去接赵姨娘她们,此刻听到动静,自然明白是人来了。

先前三年,她在城南庄子上住时,虽然鲜少与人见面,但却不包括赵姨娘、小吉祥和白荷三人。

当然,即使相识,她们之间的话还是比较少。

赵姨娘三人,说到底,还是正常家庭的女眷,和董明月这种传说级的江湖女侠不是一路人。

连赵姨娘和贾环都不大畏惧的小吉祥,独独对这个面色冰霜的姐姐怕的紧

因为彼此间也算是熟人了,知道她们到来,董明月也不好装着看不见,于是便过来探视一番。

谁曾想,还没进门,就远远看到,那个没羞臊的男人,居然连白荷都那样抱了起来亲了一口

最可恨的是,他还没那样抱过她呢

这个世上,有不结婚的女人,不生孩子的女人也有,但不吃醋的女人,绝对没有。

这和世情无关,和品性也无关,和理智更无关。

君不见,不论是王夫人于赵姨娘,还是王熙凤于尤二姐,那酸味都能弥漫整个贾府了。

所以,董明月是白莲圣女,不是白莲圣人,所以她的脸色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哟明月也来迎她们了这下可好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到齐了”

见到董明月进来,贾环心中一毛,但他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是一脸喜色的唤道。

可能是贾环的这一句“咱们一家人”打动了董明月的心,也可能是贾环脸上的喜色让她不忍发怒,总之,她的脸色和缓了下来

其实董明月内心深处也知道,在这个世道里,别说贾家这种豪门公府,就是寻常富庶一点的百姓人家,都会纳两个妾室。

她自己又是这般身份,还

又怎么可能让贾环独守她一个呢

只是,知道归知道,大道理谁都懂,却又哪里是能轻易做得到的

如是一般女子,被豪门纳入为妾,那么心中纵然酿成醋海,可手段也只能在内玮之间使,在当家老爷面前却是要陪尽笑脸的。

否则,单单一个“妒”字,就在七出之列。正室尚且如此,何况小妾乎

好在,她遇到的不是薄幸郎,而是一个会哄人的贴心小郎君。

小吉祥乖乖的自己跳下去后,贾环走上前,牵起董明月的手,将她拉到白荷旁边的椅子边坐下,然后又让白荷和小吉祥也坐下后,贾环环视了三人一圈后,面色得意的笑道:“娘那边已经算是荣养了,日子差不了,所以咱们就不必去管她了,咳咳总之,日后呢,咱们这个家里,就是四口之家了。

现在,我们来排一下大小座次”

此言一出,就连恬静如白荷者,都忍不住凝神看向了贾环。

小吉祥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贾环,不过,她祈祷的却不是想要成为妾室中的大房,而是希望她能成为妾室中的小妾

这要“归功”于赵姨娘多年教导的成果

既然做不了当家太太,那至于做几房小妾其实都无所谓,二房三房四房的,从性质上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越是小的,就越受爷们儿的宠爱

比如说,她自己

再比如说,先赦大爷和先珍大哥儿,每个人都讨了一堆的小老婆,可最受宠的,都是最小的那个。

这段教导,是赵姨娘避开了小鹊还有白荷,在晚上睡觉时单独传授给小吉祥的。

乃赵家门儿里不传之秘

所以,小吉祥此刻眨着一双大眼睛,握紧了小拳头,颇有些紧张感的期盼着

贾环看到小吉祥这幅模样就想笑,还想在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上咬一口

嗯嗯,贾环清了清嗓子,笑道:“都别紧张,大家都是相处了几年的家人了,哪里还用紧张也都别担心我厚薄不均,咱们啊,索性就照年龄来排,如何”

“哦太好了”

出乎意料,原本贾环担心最不满的小吉祥,居然成了拥护者

白荷和董明月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小吉祥,小吉祥被人看的不好意思,赶紧收敛了笑容,一只手掩住口,不再出声,可眉角的笑容还是灿烂的甜人

众人左瞅右瞅也瞅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大家心里都约莫有数,作为赵姨娘的嫡传弟子,小吉祥肯定是在赵姨娘那里得到了什么良方了。

只是

但愿小吉祥不会被坑惨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义,那咱们就序齿分大小,连我在内”

“首先,荷儿和月儿都是隆正元年的生儿,不过,荷儿是正月的,月儿是三月的,所以”

贾环正微笑着说道,白荷却忽然开口道:“三爷,还是让明月排在前面,她毕竟是官宦家的小姐,我我是匠户出身,排在前面老太太也不喜的。”

董明月闻言,面色微妙,语气淡淡的道:“”

...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恶客

董明月淡淡的道:“我家里的情况不比你家好多少,老太太知道你的情况尚能容你,若是知道我家的情况,怕是所以,还是按照环郎说的来吧。,”

白荷和小吉祥怔怔的看着董明月,但关注点并不是她的家庭情况,而是那声“环郎”

“郎”这个词,并不是说有多么高端,只有夫人太太才能喊

实际上不是,即使许多青楼女子,呼唤情郎时,都喜欢用一个“郎”字来后缀。

当然,也并不是说,这是一个贬义词。

那句著名的青梅竹马,就是由“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而来。

这个词最大的特殊性在于,它代表男女双方是以一种平等的身份在谈恋爱。

在青楼中,若非两情相悦者,女方多是以恩客来形容对方,口称大爷。

唯有遇见“两心相知”的知己时,方会以“郎”唤之。

除此之外,在戏剧里,公子与小姐私定终身后,也多以“陈郎”、“张郎”或者“李郎”唤之。

这是什么概念呢

就好比后世刚刚改革开放,邓丽君的歌刚流入内地,或者是,资本世界的电影刚传入大陆,电影中常有人唤男方为“亲爱的”那样。

寻常人,通常只有在关了灯钻被窝里后才敢小声的喊两声过过瘾,助助兴,绝对没人敢当着众人面喊出来。

因为那实在是太超前,太时髦,也太刺激了

就连内宅功力深厚无比的赵姨娘赵水莲,也只敢唤贾政一声“老爷”,被窝里放肆的时候偶尔也会大胆唤一声“相公”

也就是如此了。

谁敢像董明月这般,这么胆大包天,这么刺激

白荷和小吉祥两人就如同初看了现实版的禁忌“春.宫”一般,被激的面红脸热,呼吸急促

董明月虽说是江湖儿女,可在同性尤其是同龄同性面前。还是被看的极为不自在。

贾环对突然改变的气氛极为好奇,怎么好端端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这么暧昧,这么升温。这么粉色呢

只是,大家的关注点怎么都不在他身上

这不对啊她们不会要撇下他,自己去嗨吧

大概是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贾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笑的无比的风.骚。将闷.骚型心理表现的淋淋尽致。

听到贾环的笑声,三个女孩儿的脸色“腾”的一下都成了大红色。

“你笑什么”

董明月羞恼的“怒视”着贾环道,一双眼睛罕见的水汪汪的。

董明月如此表现,白荷比她更甚,羞涩的如同一朵盛开的粉莲

两人无限娇羞的模样,看的贾环心旌摇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看着贾环都快要冒火的眼神,别说白荷,就连董明月心里都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就会发生一些更羞涩,也更禁忌的事

气氛,愈发粉色了

“嗯哼,嗯哼哼”

小吉祥极为不满意,姑奶奶我也在羞涩好不好,三爷你忒不讲究,咋就不瞅我呢

嗯,气氛瞬间恢复过来了

既然从“无脑”状态中清醒过来,那么局面就有些尴尬了。再加上身上的不自在

首先,董明月便撑不住了,看也不敢看人,只和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就飘一般的逃出去了。

白荷也想逃,可是她初进这座大宅门儿,连路都认不清,又能往哪里逃

只好垂着头面色绯红的坐在那里,自顾羞涩

倒是小吉祥,依旧一脸不满的看着贾环这个负心郎。皱着一双毛毛虫眉毛

贾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再次将她一把抱起,小吉祥倒也乖觉,双手顿时攀到了贾环的脖子上,脸上的不满也化成了嘻嘻的乐。

贾环道:“走吧,三爷带你们去看看给你们准备好的屋子,三爷我可是特地费了番心思呢。”

说罢,贾环抱着小吉祥,又牵起俏脸依旧绯红一片的白荷的手,一起出了正宅,朝西厢房走去。

“三爷,我不想要自己的房间。”

三人漫步在抄手游廊中,小吉祥忽然开口道。

贾环奇道:“你不要自己的房间那你住哪里”

小吉祥“羞涩”道:“我可以和三爷一起住啊”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警告你啊,老太太最防备的就是你这种小蹄子。年纪小的时候还可以,现在年纪大了,也该讲点规矩了。”

白荷在一旁抿嘴乐。

小吉祥苦恼道:“唉,要是我们都不长大就好了,就像咱们刚去庄子上的时候,就两间卧房,奶奶一间,咱们三个一间,晚上还可以睡在一起”

贾环也苦恼:“小吉祥,你不知道三爷我多向往这种生活”

小吉祥闻言眼睛一亮,急道:“三爷,如今在东边儿你是最大的,谁都要听你,那咱们以后还是这么着吧”

贾环摇头苦笑,道:“唉,三爷哪里是最大的,这个世道,最大的是规矩。要是咱们真这样做了,三爷倒是没事,比较狭小的单间,就是所谓的耳房了。

这间耳房说是小,其实占地也有三十多平米,放在小门小户中,都能当正堂用了。

小吉祥因为现在还没名分,而且也还太小,所以就给安排到了耳房中。

三人进了耳房后,小吉祥登时就从贾环身上滑了下来,一边欢呼着一边蹦着小腿儿,朝里面的架子床上扑去。

架子床四周,层层叠叠的围着不知多少层薄薄的粉色烟罗纱帐,帐子内有一兔子绣枕,还有两床红色锦被。

但被面上绣的却不是鸳鸯戏水或者富贵吉祥的图面,而是一群非常可爱的小动物。

除了架子床外,房间内还有小姐椅、梳妆台、脸盆架、绣墩和罗汉床。

凡是寻常大小姐该有的,房间里都应有尽有。

但又与别人不同,因为家俬上的雕刻,少了些富贵奢靡的图案,多了许多童趣可爱的图形。

总之,让人一看,就能知道这是一间给小孩儿准备的房间。

架子床的一旁,还有一个足有小吉祥身高的衣柜。

贾环看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的小吉祥笑道:“看看衣柜里面,你小时候不是最羡慕我娘的那个衣柜么现在你也有一个了。”

小吉祥正在床上抱着兔头枕撒欢,闻言,愈发惊喜,一下蹦下床,跑到衣柜前,还深呼了口气,然后才郑重其事的打开柜门,随即,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声

贾环和白荷都笑呵呵的看着在那里高兴的不得了的小吉祥,看了一会儿后,贾环悄悄的拉了拉白荷的手,然后在白荷脸色愈发红润中,出了耳房,朝西厢房疾步走去。

进了西厢房反手关上门后,贾环甚至都没有让白荷有时间仔细看看她未来的闺房,就在她的娇呼声中,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堵住了她的嘴唇。

翌日,一大早,贾惜春就带着入画赶到了宁国府祖祠堂所在的小院儿门口,站在黑色栅栏圈外,垫着脚尖儿探着小脑瓜往里瞅着。

贾环刚走出祠堂大门,和焦大道了个别后,正要离开,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两个小脑瓜,心里一转,就明白两人是来查岗来了,顿时大乐起来。

走出宗祠院落的大门后,贾环笑呵呵的看着小跑过来的贾惜春主仆二人,戏谑道:“怎样,三哥没有说谎吧”

贾惜春有些羞赧一笑,然后仰着小脑袋,笑眯眯的对贾环道:“三哥,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哩。”

贾环哈哈一笑,道:“好,三哥请四妹妹吃早餐,咱们就吃”

贾环话没说完,就见有一婆子走来,行一礼后道:“三爷,二门外李管家传话过来,说有一贵客上门,需要三爷亲自去迎接。”

贾环道:“李万机没说是什么人”

那婆子有些结巴道:“好像是好像是什么相爷。”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不过随即又恢复过来,他赔着笑脸对贾惜春道:“完蛋了,外面来了恶客,三哥要去对付,可能没时间和四妹妹一起用早餐了。”

贾惜春虽然也是一脸的愤慨,可还是懂事道:“三哥,你去忙正事吧。咱们还可以一起吃中午饭和晚上饭,还有明天早上的早饭”

贾环心中很满意,点头笑道:“好,我家小惜春最懂事了等三哥对付了恶客,就来寻你”

未完待续。“”,看最新最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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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乱秦之贼

“三爷”

李万机迎上已经换了身正服的贾环,语气有些担忧的唤道。

贾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来的什么相爷”

李万机道:“小人也不知,只见他轿子前有仆人打着一ding清凉伞,而且还乘着八抬大轿。八成是”

所谓清凉伞,即国朝赐予内阁宰执所用,以示身份尊贵的一把大伞。

清凉伞所在之处,必有一身着紫衣的内阁大佬。

或许就品级而言,内阁阁老没有公侯伯府邸尊贵,但就实权而言,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宋朝时,宰相甚至要贵于亲王。

本朝虽然并无这种殊荣,但也绝对非同小可。

辅佐君王安治天下,岂是凡人

虽然这两天两府里流传的最热的段子就是,威风凛凛的贾三爷将李相爷的公子给当街打了。

可李万机不比那些不靠谱的,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子,知道李相爷三个字在国朝意味着什么。

因此,他语气有些担忧。

贾环瞥了李万机一眼6ding6dian6小6说,..o,嘴角抽了抽,道:“放心吧,你这老本家要是就这么dian子肚量,他也当不了这个不倒翁了。”

李光地是大秦最有名的官场不倒翁,仕途一甲子,还从未跌过跤,拾过跟头,贾环故有此语。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宁国府大门门楼处。

宁国府的正门,寻日间都是不开的,除非有宫中中旨传下。亦或是有贵客临门时,才会打开一次。

然而神京城中。能在宁国府门第前称得上一个贵字的,着实屈指可数。

当然。一把清凉伞的拥有者,不管怎么说,都在这个行列中。

因此,此刻宁国府中门大开。

几十个身着青襟华服的仆人毕恭毕敬的罗列两旁,贾环也正装正冠,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台阶下,等待八抬大轿里的贵人下轿。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轿子里的人似乎不大愿意下来。

八抬大轿。虽说还在轿子范畴,但实际上内里已经算是比较宽绰的了。

说是一个小包间也没什么问题。

内里设有坐榻,小茶几,小书橱,还有两个待客用的锦墩。

此刻,坐榻上的李光地正美滋滋的享用着一杯上好的贡茶,每年武夷山半山崖上的那棵老茶树产的新茶,除了供太上皇和皇帝外,也就李光地能捞着几两。

喝了两口茶后。李光地还是不起身,咂摸了下嘴,他轻轻的敲了敲悬于轿门口处的云板,吩咐道:“去。请贾家小子上轿说话。”

恭候在轿子一旁的相府老管家闻言,恭声应了声,然后便走向站在贾府大门口保持微笑面容的贾环。躬身道:“贾爵爷,我家相爷请爵爷上轿说话。”

贾环闻言一怔。面色隐隐有些难看,道:“我这座宁国府虽然是座小庙。难道还容不下你家相爷”

这话说的凌厉诛心,但那老管家面色却没什么变化,再次躬身道:“爵爷,我家相爷只是请爵爷上轿说说话。”

贾环懒得和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计较,他哼了声,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既然你家李相爷老胳膊老腿的不方便,那我这身强体壮的多走几步也没什么问题。”

说罢也不等那老管家,径自走向轿子,打开轿门,上了轿子。

贾环原以为,这李光地既然给他来这一手,想必一定会仗着宰相的身份,倚老卖老,欺压于他。

如果真这样,贾环打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二杆子脾气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怒气冲冲的上了轿子后,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张笑成老菊花的笑脸。

“啧啧,看你这架势,果然是年轻气盛,嚣张跋扈的名头冠你头上还真不冤枉你。怎么,要是老头子我说你两句,你还准备对老夫也抱以老拳”

李光地面上笑的一团和气,可该批评的话却半句没落下,偏生,还给人感觉,他批评的很有道理

贾环脸上的冷笑散去了,有些尴尬道:“小子贾环,见过李相爷。”

不是他认怂,不管敌我关系如何,该有的礼仪和家教总是不能缺少的。

李光地上下打量了番贾环,笑道:“你和代善公长的不像,性子也不像。当年,就连老夫也要拜倒在代善公的绝世风姿之下。

代善公允文允武,性格儒雅出众,与人交谈一二句,便能使人如沐春风,为其仪态而心折。老夫与太上皇聊天时,还常常提起他

再看看你,唉,虽然也算是少年英资,风采不凡。可是比起代善公,相差甚远。”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荣国先祖是我祖父,我不像他倒也情有可原。可你儿子还不像你老人家呢,你怎么不说他”

李光地闻言不怒反笑,而且笑的声音很大,笑罢后,指着轿门口角落里的绣墩对贾环道:“坐下说话吧,老夫今日上门做了回恶客,还有事相求呢。”

贾环也没客气,拱拱手谢过后,拎过绣墩坐下,看着李光地道:“您老人家乃当朝宰辅,位高权重,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哪里还用的着小子做什么”

李光地不理会贾环话里的怪味,笑道:“若是寻常难处,自然用不到你,可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老夫不得不上门求助于你啊。”

贾环歹话说到前头:“李相爷,小子我家里条件不大好,自幼就没读过什么书,知道的事不多,你老可别坑我”

“哈哈哈”

李光地闻言大笑不已,指着贾环笑骂道:“怪道太上皇说起你来,只说是个猢狲。如今看来,还是太上皇慧眼识人。小子。你不仅胆大包天,还惫赖的紧。不过这件事。却容不得你推脱。

是这样,我家那个混账小子,自幼被宠惯坏了,前日,你将他揍了一顿,也算是给他提个醒。说起来,老夫还要谢谢你,但是”

贾环苦笑道:“李相爷,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一个但是。不过我提前说好。前儿个我就是不忿他们纵奴行凶,轻轻的抽了他一下,疼都没多疼,更别说有什么大问题了要是他现在出了什么毛病,你可别赖我,我是绝对不认的。”

李光地又笑了阵,然后感慨道:“如意这孩子,说坏呢,还是不算坏的。就是自幼被宠惯了。长大后又结交了些不大好的朋友,听的奉承话多了,渐渐也就崖岸自高起来。这件事也给老夫提了个醒,往后要在他的教育方面多费dian心思。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关键的是,我家的老太太,今年已经一百零八岁高龄了。如今整天就守着家里的这根独苗苗过日子。

这根独苗苗被你收拾了番后耍起脾气来,不肯吃饭。结果连累着老太太也不肯吃了。哎呀,老夫真是心焦的紧啊

这不。老夫只能仰着一张老脸,上门来求贾爵爷了。”

娘希匹,老家伙说两句吸溜一口香茶,也不知道从哪儿贪来的这么香的香茶,客人坐在对面也不说倒一碗茶招待一下,有这么求人的吗

贾环坚定的摇头道:“老相爷,这件事如果是晚辈做错了,在道理上站不住脚,那晚辈现在去给您儿子磕头都没问题。可问题是,晚辈自觉并无错处所以,总不能因为您儿子耍脾气,祖母心疼了,我就要巴巴儿的去给他鞠躬作揖道歉,没这个道理吧”

李光地叹息了声,道:“老夫也知道为难你了,可这不是事急从权嘛。要只是如意闹毛病不吃饭,老夫理都不理他,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他年纪轻,扛饿。可老太太不同啊,老太太年纪太大了,少吃一两顿着实让人心焦。”

贾环有些为难道:“要不这样,晚辈可以跟相爷您去相府上,给太老夫人说说好话,但是你儿子那边,就请恕小子无能为力了。”

李光地闻言面露不悦,一对白眉缓缓皱起,沉声道:“小子,你可知道,别人会顾忌你贾家,老夫却没这个顾忌。在圣上面前,老夫都少有一个求字,今日难得开口,你敢扫老夫颜面你须知,老夫可不是忠顺亲王。老夫若是出手哼哼”

所谓气势者,不能说虚妄,这个东西确实有。

但是这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彼此双方有关碍,或者说,有利害关系。

比如说,体制内的高官对下属,公司的上级对下级。

再比如说,学校的老师对学生,局子里的条子对罪犯

只有这种双方占有利害关碍的情况下,才能深刻的体会到上级的威严和气势。

跳出这个圈子外,南韩的长腿妹就绝对不会崇拜北韩的三胖欧巴。

同理,贾环也不觉得气势逼人的李光地能咬他一口,所以面对李相爷的滔天雄威,贾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咧开一张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无比灿烂,对李光地道:“要不,您老试试看看”

李光地一双老眼盯着贾环,两人就这般对视着,良久之后,李光地眼角抽了抽,缓缓道:“小子,老夫只希望你胸中能时时不忘忠义,否则,日后乱我大秦之贼首,非你莫属。”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罩杯须用手来量”的打赏,解释一下,罩杯兄其实是天涯兄的小号,但在书评区里被以良辰、魔皇、小萨还有起dian为首的四大恶人给欺负的只能开小号避难了,唉

感谢书友“索蓝宇”“天然卷的家伙都是好”“良辰美酒求佳人”的打赏~~

感谢书友“巫山雨陆0209”“挖洗拍狼”“天宇尘寰”“那过去的过去”“巫师家庭”“大侠逍遥客”和“qa”的打赏。

很奇怪,昨天打赏的书友很多,收藏也诡异的暴增了大几百多,但订阅却少了许多

怪怪的,希望是赠币所致

另外说一句,剧情快要转折了。

...

...

第二百二十章 告诫

听到这句话,贾环当真是觉得日了狗了。∮∮网,.

他无语道:“李相爷,您这出手护犊子是不是也太狠了些,不就抽了您儿子一巴掌吗?您就想把我贾家定位成乱臣贼子?您怎么不直接给小子下一个盛世能臣、乱世奸臣的批语,说我是活曹操不更好些?”

李光地笑道:“你也别急着喊冤,老夫只问你一句,你心中可有敬畏?”

贾环莫名其妙道:“当然有了,我贾环敬天敬地敬祖宗,还敬畏国法……老相爷,不是晚辈放肆,我真要说你几句……你这护犊子护的也太过了些,连自己的格局和体面都不要了。不就是打了您儿子一巴掌吗?充其量也不过是晚辈之间的矛盾,结果我这刚打了小的您这老的就出面,您忒不讲究了些。”

李光地闻言哈哈大笑,指着贾环道:“你自己听听,你这还叫有敬畏?”

贾环玩味的看着李光地道:“老相爷,您这才叫没有敬畏。是,小子我这般和您说话确实略有不恭,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小子没有犯错,更没有犯法。小子我行得正,走的直,何惧之有?”

李光地闻言后,老眼中的目光深邃了些,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老头子呵呵笑了两声后,道:“好了,老夫不过白话两句,玩笑而已……既然你说你能哄好老太太,那老夫也就不逼你了,咱们别浪费时间,这就回去吧。▲▼▲..▲”

说罢,老头子不给贾环反对的机会,伸手拉了拉身边的一条细绳,随即,轿外轿檐顶角处传来三下铃铛的脆响声,这架当朝一品宰执方有资格乘坐的,皇家内务府所出的八抬大轿,便起行了。

贾环傻眼儿了,看着李光地道:“老相爷。您这是在给小子挖坑呢?怪道您不愿进我宁国府里,您这是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

李光地笑的有些得意道:“老夫也是没法子,若是换个勋贵家的子弟,老夫不过是下张条子的事情。可谁让你是贾家的子弟?不使这个上房抽梯的计谋。老夫这身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打不过你哟!”

贾环哭笑不得道:“老相爷,您可真不讲究……我听外面人都说,您老爷子的规矩大的要命,等闲外臣进京。想到你府里请个安,大门都进不去。就是寻常京官儿,在您老面前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您现在这幅神态,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会信。”

李光地闻言,老脸上的表情愈得意了,笑道:“小子,所以老夫才说,你小子是真正的胆大包天……不过这也对了老夫的脾气,都说高处不胜寒,老夫也有这种感觉啊。老夫如今想找一个平等心态聊天儿的人。着实不容易啊。”

贾环心中微微一凛,不过面上却笑的愈灿烂,道:“老相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小子只是觉得,只要是咱大秦的勋贵,只要自己不犯错,更不要犯法,那见了谁都必怵!老相爷,小子我读书少,懂的道理不多。以往都觉得这种想法没错,怎么到了您这里,好像不大对的样子。

看在一会儿小子要给太夫人磕头请安赔不是的份儿上,您老能不能给小子指点一二。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小子觉得,以您老人家的智慧,想来不会随意下这样的批语。老实说,老相爷,您有些唬住小子了。”

李光地目光愈幽邃,他看着贾环。微笑道:“小子,老夫问你,在你心里,是国法大,还是皇权大?”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随即好笑道:“相爷,小子我今年才十一岁,您就问我这种问题?小子又不是什么神童,哪里会想过这种问题。再说了,这国法不就是皇权所定么?两者怎么会有冲突?”

李光地抿了口茶水,而后慢悠悠道:“老夫听说你是练武之人,老夫虽然不曾涉猎武道,但也听人谈起过,包括你的先祖。

武人都说:高手过招,通常都是一招见高低。

也就是说,高手之间过招的时候,通常只一出手,就能知道对方境界的高低。

其实不止是武道如此,人心,有时也是如此。

排除一些饱经磨难之后终于醒悟而后大器晚成的例子外,大多数人的人心和心性,其实从懂礼明事起,就已经注定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赋。

有的人,哪怕是进了学,做了官,甚至是做了高官,但他的心里其实还是糊涂的。

而有的人,哪怕他还年轻,也没读过太多书,但他的心里,却是清楚的。

老夫这么说,想必你能体会吧?

老夫之前了解过你这几年的行事,又和你说了几句话后,便断定,你就是一个头脑清醒,心中明白的清醒人。

世人皆醉吾独醒,这句话并不是一句妄言。

你痛打忠顺王世子的时候,还有在打如意他们的时候,其实早就清楚,这些事对你连半点困扰都没有,对吧?”

说罢,李光地一双老眼目光奕奕的看着贾环。

贾环心中再次一凛,看着李光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第一次,贾环感到在一个人面前无处可藏,也藏不住任何秘密。▼

放佛做任何掩饰和解释都是徒劳的一般。

好在,李光地没有再逼他……

李光地笑道:“不用紧张,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样的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只是很多时候,心里清醒的人反而过的更痛苦,因为心中清醒和拥有力量是不同的两件事……大多时候,清醒的人只能清醒的感觉到他们自身的无能为力,这样更痛苦。所以才会有人感慨,难得糊涂。”

贾环闻言,真有些挠头,道:“这句话晚辈是真不大懂了。”

李光地摇头笑道:“这句话对你来说,是没用的废话,你懂不懂都无所谓……现在你可以说说看,在你心里,到底国法大,还是皇权大?”

贾环闻言,心知已避无可避,他想了想,道:“说到底,国法其实就是用来维护皇权统治的。所以说,这个世道,终究还是皇权大。”

李光地摇摇头,道:“老夫不是让你分析,而是让你说说,你心底是怎样想的,你认为皇权大好,还是国法大好?”

贾环苦笑道:“这个问题,晚辈着实回答不上来,因为晚辈目前并未看出两者之间的矛盾,也没经历过这些,所以无法回答老相爷的问题。”

李光地闻言,也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捋了捋长须,道:“看在代善公的面上,老夫有一良言相告,望你好自为之。记住,要恪守臣子之道,不要与皇权起冲突,至少,不要与君权起冲突。否则……”

……

李光地的相府虽然也算是庄严不凡,前后宅院足有五大进,放在寻常百姓眼中,也算是难得的高门阔府了。

可是在拥有奢美华贵到极致的宁国府的贾环眼中,李相府只能算是一般。

院子大归大,可却朴素的紧,别说雕梁画栋了,就连砖雕石刻什么的都没几处。

哪像宁国府,放佛每一处都细细考究过般,连砖面上都雕有精美的图案……

“呵呵,你小子撇什么嘴?老夫知道你的宁国府华贵非凡,奇石名草数不胜数。老夫家中清贫,连这座宅子都是蒙太上皇恩典才赏下来的,自然难入你贾爵爷的眼。”

李光地见不惯贾环眼中流露出的穷人乍富之后反过来鄙视穷人的眼神,讥讽道。

贾环也不羞愧,哼哼道:“李老,您老爷子可千万甭在晚辈面前装清廉……别人不知道,晚辈还会不知?别的不说,光宫里每年给您老赏赐下来的银子,就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外省大员进京的冰敬、碳敬什么的,您老比小子有钱多了。嘿,只看看您儿子身上那打扮,比我穿的值钱多了。”

李光地也哼哼:“那些银子老夫都用来给老母买参了,怎么,不行吗?”

贾环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老相爷,要不,咱们合伙做点买卖吧?别的小子不敢说,赚银子的买卖,咱多的是!”

李光地连连摇头,笑道:“你还是别找我了,老夫前日和太上皇聊天时,上皇还在那里嘀咕,说总觉得你小子坑了他一次,他总觉得你那玻璃买卖好像有些问题,偏又想不出问题在哪……你小子胆大包天,连太上皇都敢坑,更何况我这把老骨头?”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老相爷,您瞧瞧,小子我多难呐,为了感谢皇恩浩荡,巴巴儿的想给太上皇他老人家孝敬了些银子进项,结果还被上皇怀疑……唉,这就是您老人家的不对了,您是相爷啊,除了辅佐君上的责任外,还有纠正君主误会的义务。瞧瞧,您就没劝着太上皇改正误会吧。”

李光地闻言,笑的愈高声了,声音洪亮,相府中一众仆役见状后,都有些面面相觑。

何曾有人见过相爷这般大笑过……

李光地拿出一张半旧的帕子,擦去眼角的老泪后,指着贾环道:“老夫现在断定,你小子十有八.九是真的坑了上皇一次。哼哼,老夫劝你一句,你要当心了。敢给太上皇挖坑的人,基本上最后都躺进坑里了。”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挨打

李相府,慈寿堂。,.

“宁国府顽劣小子贾环,给太老夫人请安。”

贾环规规矩矩的跪在堂下,给堂上的老太太磕了个头。

其实论规矩而言,以贾环的身份,鞠躬作揖就可以了。

只是,既然是上门解决问题来的,贾环觉得还是表现的彻底些比较好,也显得有诚心。

给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磕头请安,不算什么难为情的事。

一旁处,李光地暗自给贾环竖了根大拇指。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却让这位泰盛名相目瞪口呆了

“咦”

贾环抬头朝堂上看去后,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眉头皱起,转头埋怨的看向李光地,道:“老相爷,不是晚辈说您,您怎么把晚辈领到老夫人这里来了晚辈应当先去给太老夫人磕头才是。”

李光地不知多少年没傻过眼儿了,此刻却真傻眼儿了,他结巴道:“这这就是家母啊。”

贾环一脸“你骗我”的表情,埋怨道:“老相爷,晚辈虽然无知,可也还是知道,相府的太老夫人都一百多高龄了,是国朝最有福气也最出名的老寿星,堂上坐着的这位老太太虽然也是慈眉善目的,可看起来着,一边用力的敲着贾环屁股。

虽然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举拐棍都举的费力,打在贾环屁股上还没痒痒挠挠的重。

可贾环却叫的极为“凄惨”,求饶连连,还直呼“再也不敢啦”。

李光地在一旁看的嘴角直抽,还得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太太,起哄道“用力打”,“报仇”

老太太打的极为高兴

贾环配合着演了一会儿后,见老太太眼中的兴奋神色渐渐消失了,手里的拐棍也勉强举不动了,他便开口喊道:“哎呀,我受不住了,屁股肿的快要撑破裤子啦我要逃命啦”

说着,还得挺着屁股,让老太太最后一拐棍落实在屁股上,唯恐落空了闪了老太太的老腰。

等让老太太抽完最后一拐棍后,贾环才撒丫子跑路了。

“如意啊老祖宗给你报仇喽”

贾环刚出门口,就听里面老太太高兴的喊道。

虽然荒唐的紧,可贾环还是觉得有趣。

难怪都道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果然越老越孩子气。

他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后,就见面色不大好的李光地走了出来,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贾环的眼神很无辜,看着李光地道:“老相爷,我的事了了吧”

李光地嘴角抽了抽,想发怒都不知道该怎么发,只好哼了声,道:“今儿老头子也算是开了回眼界,嘿,真不愧是老荣国的子孙”

能让李光地用一个老字来形容,显然不会是第二代荣国公了,而是第一代荣国公贾源。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样对贾环说了,看来贾源也是性情中人

贾环嘿嘿一笑,道:“老相爷。要是没别的事的话,那晚辈就先走了。”

李光地心里有些抑郁憋气。看着贾环道:“看在你今天卖力演戏的份儿上,老夫也不想欠你人情。给你一个消息吧。前儿你打的那堆混小子里,很有几家是忠顺王那边的干将,他们的脾性可不像我家老太太那么好。老夫听说,那些人可是要为他们子侄报仇的。”

贾环哂然一笑,不屑道:“要是相爷您老人家出手,小子怕是晚上睡觉都不香甜了。可是那群草鸡哼哼。”

李光地见不得贾环这幅小人得志的神态,心中来气,喝道:“你骄横什么真当那边是泥捏的幼稚他们拿你没办法,难道还拿你身边人也没法子老夫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一个骄狂的人能有好下场的。”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脸上的嘻皮笑脸也敛了起来,看着李光地道:“老相爷,您是说,他们会对我贾府中人不利”

李光地眼神有些遗憾的看着贾环,摇头道:“你啊,毕竟年纪太幼,经事太少,不知朝堂上的风波到底有多恶。不过也好。只有多经历些世事,才能扎实的成长起来。你去吧,咱们两家的事算是了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老头子又摇了摇头,一甩袖子,转身进宅子去了。

贾环哪里甘心。正想要追上前去问问老头子,到底是谁想对他出手。还有对谁出手。

可之前一直沉默的站在李光地身边的老管家,忽地就站到了贾环身前。挡住了贾环的路,而贾环甚至都没发现他是怎么动的

“爵爷,请。”

语气还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贾环哪里还敢小觑之。

想想也是,李光地虽然是文臣,可当年也曾几度随圣驾出征大漠,身边若是没有一两个高手护卫着,怕是也活不到今日。

没法子,用膝盖想也干不过这个老头儿,贾环只好满腹心事的出了相府大门。

甫一出门,贾环就愣住了:“你们怎么来了”

相府大门口,牛奔、温博、韩家兄弟还有秦风,六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没聊天,见到贾环出来后,才松了口气。

牛奔无语的看着贾环,上下打量了番后,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消停两天,才几个时辰没见,你就打东打西的。你怎么连李怀德都打了”

贾环先和温博、秦风、并韩家兄弟点头示意后,才鄙视的看了牛奔一眼,道:“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赶紧走人,里面的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会挖坑儿,走走走,赶紧走。”

说罢,他从韩大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正门上的牌匾一眼后,扬鞭而去。

身后,牛奔冲他比划了根中指后,和温博、秦风等人一起翻身上马,跟在贾环马后,扬长而去。

“嗯,你小子运气不错,赵歆是个有勇气的小子,有重孝道,是当亲兵的好料子。”

东来顺三楼“宇”字号包厢内,听贾环说完来龙去脉后,牛奔涮了块羊肉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温博则是大灌了口杏花酒,咂摸着嘴道:“要是搁在辽东,娘的,小爷我活撕了那群王八蛋。有种来和小爷过招”

秦风的吃相相比两人文雅的多,细细的嚼着羊肉,咽下肚后方道:“李相府的怀德兄也算是老熟人了,只是他原虽也有些娇气,可却并无什么恶行。不想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牛奔嗤笑了声,道:“你也不瞧瞧如今他身边的那群孙子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老子个个儿都围在忠顺王屁股边闻屁,他们能好到哪去

那边一心想把李相拉到他们那边去,只是他们奈何不得李相爷,只能从他儿子身上使脑筋。

哼,你们瞧着吧,他们敢教坏李怀德那娘娘腔,李相爷那能有他们的好”

未完待续。

ps:这几章写的很痛苦,到了转换剧情的过渡阶段了,所以有些平淡。

心里又不甘于平淡,老想写的出彩一点,好对得住众书友。

偏偏自己的笔力有限,不仅写的不出彩,前两章连自己看的都有些纠结。

好在,就要过渡完了,希望后面的能尽快好起来。

这算是传说中的瓶颈么

纠结于夜班三更时分

...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汉庄

“李怀德还有李梦菲这两小子,虽然说娘娘腔了些,但人还是没什么大毛病的。◆只是最近和王、孙毅还有赵峰他们玩儿到一起去了,学的越来越矫情起来。那群孙子就没一个好人,尤其是那个侯烨,他娘的,我每次见到他那副熊样我就想揍他。

他爹侯正不过是个户部员外郎,芝麻粒儿大的狗官,投靠了忠顺王后,还成了精了,在那边当起了狗头军师。侯烨更不是个东西,仗着忠顺王府的权势,狐假虎威,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清白人家的闺女……”

牛奔一边用力嚼着羊肉,一边给贾环介绍道。

贾环闻言皱眉道:“就算有忠顺王府做靠山,他应该也没这么大的能力压的住这么多苦主吧?”

秦风在一旁冷笑了声,一口饮尽杯中酒,而后道:“所以说,这就是他的难缠处。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子,他都用尽一切法子搞到手。他人虽卑劣,可并不小气。该给的银子大把的洒出去,要是愿意跟他的,他也可以纳为小妾,不过是找个房子安置起来罢了。若是还有不服的,就以势压人,以其家人亲眷胁迫之。总之,最后竟然都让他给摆平了。”

贾环不可思议道:“就没有刚烈一点的?”

牛奔冷笑道:“怎么没有?这些年被他祸害后上吊自杀的没有十起也有八起,可他舍得掏银子,再给人家里讲明白利害得失关系,十之七八也都屈服了。也有死硬不屈的,这样的基本上都没活下来。●●

这孙子手脚都处理的干净,没留下什么把柄,虽然都知道是他做的,可没证据,谁还能为了一两个平民和他背后的忠顺王府死磕?

环哥儿,忠顺王府在朝廷里,尤其是在文官里的势力之大,乎想象。你不要大意。”

牛奔很郑重的叮嘱道。

贾环皱眉道:“李相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而且……李相说,那些人动不得我,说不定会朝我身边人下手。你们帮我想想。那群人还能对谁下手?我家里在朝廷上当官的,也就我爹了,他们敢动我爹?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不会。我爹有荣国先祖留给他的那架黑云车护身,谁能动他?

可是除了我爹外,他们还能动谁?总不会是想动牛伯父他们吧?”

秦风摇头沉声道:“不会。军中岂能容得他们插手?他们也没这个能力。至于政世叔那边……确实也不大可能,因为有太上皇护着。会不会是……贾家的姻亲?”

贾环闻言,眯起眼,想了一圈后,缓缓点头道:“有可能……史家那两个不成器的早就投靠过去了,不算他们。薛家……如今也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也没人在朝做官,也不可能。王家……看来十有八.九是王家了,王子腾如今正在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打混……如果他们想动这个位置,倒是件好事。”

温博忽然开口道:“只要环哥儿没事。▲■▼..●谁敢欺负人,打回去就是,不说这个了……环哥儿,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回到京城里刚开始还觉得有趣,可时间一久,就觉得太闷了。咱们总不能学那些酸秀才去青楼里饮酒作诗厮混吧?那样不用别人,我家老头子就能打断我的腿。可不干这些,咱们还能做什么?忒没趣了些。要不……你再摆一次擂台?”

贾环笑道:“我就先不摆了,过几天风哥就要摆擂了。博哥,你这回京也没几天啊。怎么这么快就烦了?”

温博耷拉着一双黑扫把眉,颇为怀念道:“要是在辽东,这个时候我已经带着家将进山打猎去了。老虎、狼群、山猪、熊瞎子、鹿……应有尽有!就算不进山打猎,十几万大军镇在那里。军中高手倍出,我一天和三个人过招,一月都打不完。谁输了,就要请大家喝烈酒,那可是真正的烈酒,虽然不值钱。可喝起来和火一般过瘾,那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哪里像这……杏花酒?!嘁……”

牛奔不乐意听温博的好日子,阴阳怪气道:“有的喝就不错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吃着环哥儿的白食,喝着环哥儿上等的佳酿,还嫌这嫌那的。”

温博闻言,顿时大怒道:“奔哥儿,你这是在放屁!我何时嫌过环哥儿……”

“好了好了,你俩消停一会儿行不行……嘶,博哥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一个主意。”

贾环正劝着就要开仗的两人,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温博闻言大喜,拉着贾环道:“环哥儿,我就知道你最有办法!快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秦风等人也好奇的看着贾环,大家都是顶级勋贵豪门出身,彼此间的武功水准也都差不多。▼▼

然而众人却隐隐以贾环为,除却荣国公的因素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贾环有主意,尤其是有赚钱的主意。

无论是水泥还是温室亦或是这座东来顺酒楼,无一不让小伙伴们羡慕之极。

而贾环没有依靠家族,只单凭他自己,就筹措出了从武之资,自强自力,习得武道。

这一点,更是他能服众的根本原因所在。

天道酬勤,更酬自强之人。

若非他一心从武,并且有能力自筹从武之资进行开筋锻身,那牛继宗未必就会将镇国公府的武学传授于他。

道不可轻传,只传可传之人。

秦风等人自忖,若是异位相处,他们是万万做不到这一步的,所以他们才愿意与贾环相交。

此刻,他们听贾环说又有了新想法,不由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贾环笑道:“想来神京城内的将门子弟多和博哥一般,太平日子过的也极为不自在,又不能天天去打猎。一来秦岭路远,不方便。二来,天天泡在外面,也不大合适……所以,我就琢磨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在城内专门开一个供武人消遣好汉庄。

我牧场上有的是牛羊,咱们不缺肉,庄子里最近又弄出了一种极烈的烈酒。保管比博哥在辽东喝的烧酒还要更烈三分。

咱们再用水泥在酒楼中间筑一座擂台,便日日比武打擂,擂主可免费在酒楼中吃肉饮酒,每月月底还可搞一个擂主大比武。仿照那些读书人考进士那般,也在酒楼外张贴榜单。”

“好!!”

贾环一番勾画,说的众人兴高采烈,纷纷叫好。

连秦风这种极为讲究体面的少年都激动的有些忘形了,一拳砸在桌子上。也不顾桌上的碗碟乱跳,高声道:“咱们大秦神京,人口过百万,除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外,草莽中还不知隐藏有多少龙蛇高手。有了这个好汉庄的名头,再加上武人榜单,嘿!不怕那些高手不出现,从今往后,咱们就再不缺高手过招了!”

牛奔也极为高兴,睥睨的看着秦风。绿豆眼儿里满是得意的神色。

秦风见之好笑,笑骂道:“奔哥儿,你得意个什么?这是环哥儿的主意,又不是你的主意。”

牛奔闻言更得意了,笑道:“环哥儿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我是他大哥!”

这话温博就不乐意听了,“呸”了一声,道:“奔哥儿,你少吹大气。就算你们先头结拜了,可大哥也轮不到你来做。”

牛奔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你不服气?怪谁,谁让你来这么晚的?这就是命,博哥儿,你还是任命吧!我给你说。我娘在我家后宅里专门给环哥儿布置了间房,连里面的陈设都和我房间里的一模一样。嘿嘿,在外面,韩老大自然是我们大哥,可回到我家,我就是他大哥!”

贾环制止住又要开干的温博。看着众人道:“你们想不想入个伙?”

众人闻言,岂有不心动的道理,只是……

秦风笑道:“环哥儿,这不大好吧。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我们这些都是做哥哥,哪有占你便宜的道理。日后传开了后,外人笑话不说,就是家里的老头子也饶不了我们。”

贾环摆手道:“风哥哪里话,让大家合伙不过是凑个乐趣罢了。至于那些银钱,谁还真拿它当回事?对于咱们来说,黄白之物,不过是用来做事的。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作用,哪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说头。那就这样吧,咱们兄弟七个,一人一股……”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牛奔打断道:“得得得,你少在这里当败家子……再说了,分成七股也不好分啊。干脆就分成十股,你占四股,我们六人一人占一股,也混个小东家当当。至于本钱嘛,我们一人拿出一千两意思一下就得了,反正你是财主,大头你出好了。”

贾环笑道:“哪里还用哥哥们出银子,门面是现成的,就在待贤坊内。唯一费点事的就是水泥,还是咱们自家产的。哥哥们若是想搭把手,可以每家出一个家将,再带三五个亲兵,帮咱们镇镇场子就好。”

秦风笑道:“这是小事,我家里别的没有,就是亲兵多。我出五个亲兵,再加一个六品家将。”

温博嘎嘎一笑,道:“我家里也有,我也出一个六品家将,再加五个亲兵好了。”

牛奔嗤笑了声,道:“谁比谁差一样,我也一样!”

贾环面色古怪的看着众人,奇道:“六品武人成大白菜了?这么不值钱?”

秦风等人闻言后,彼此看了眼,随即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立冬有夏”的打赏~

感谢书友“索蓝宇”“服部正成”的打赏~~

感谢书友“巫山雨6o2o9”“挖洗拍狼”“天宇尘寰”“j445555pi55”“辰羽”“巫师家庭”“大侠逍遥客”和“维斯卡星环”的打赏。

感觉状态渐渐回来了,感觉还是要多写,过了那一关大概就好多了。加油~~

...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失态

秦风微笑道:“环哥儿,在大秦百万军中,七品以上的武人,非常少,不能说屈指可数,但确实不多。¢£¢£网,但七品之下,六品的武人,那数量就多的多了。要不怎么说,六品和七品之间是一条真正的天堑呢?”

贾环感兴趣道:“我听说过六品和七品之间很难跨过,不过还不知道六品武人有这么多。风哥,你家里有几个七品?”

“环哥儿!”

牛奔声音微高的喝了一声,道:“这种事在将门里是绝密,哪里是好随便问人的?”

贾环闻言一怔,正要道歉,秦风却不在意的笑道:“别听奔哥儿瞎说,对外虽然是保密的,但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其实大多也都知道。在我家,算上我爹,七品以上的一共有五人。想来镇国公府和奋武侯府也差不多。”

牛奔在贾环的瞪眼中讪讪一笑,道:“是,我家也是五个,不过博哥儿家可能要多一点。黑龙军团远镇黑辽,紧靠着长白山,那么多人参供他们挥霍。”

温博嗤笑道:“大脑壳子没见识了吧?你当人参是萝卜干儿啊?真正的老参都是在人及罕见的……”

“得得得,显摆什么?你就说你家有几个七品以上的武人就是,啰里啰嗦的……”

牛奔不耐烦的打断道。

温博哼了声,比划了根中指,道:“七个。不过都是我爹的家将,只听我爹的话,连我都不理。◆▼要不是小爷打不过他们,我早就……”

在牛奔的鄙视下,温博吹不下去了,只能怒视着他……

秦风看着贾环感慨道:“其实武门中七品之上大高手最多的,原是你家。想当年,荣国麾下,云旗十三将,个个均在七品之上。甚至连九品都有……那是何等的威名啊!”

牛奔低垂着脑袋,沉声道:“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云旗十三将,云旗十三将啊……”

温博眼睛隐隐血红,怒声道:“在辽东时。我曾数次前往贝海儿湖,前去瞻仰荣国战殁之地。那里曾是苏武牧羊之处,形如月牙,如今是我大秦的国土。三十年前,厄罗斯妄想将那片坠落人间的明月湖占为己有。当初不知多少文臣认为那里是荒蛮之地,割让给厄罗斯算了,还是荣国力排众议,认为寸土不可失,便亲自挂帅出征,这才最终保住了我大秦的国土不失。”

韩家兄弟也不沉默了,韩让沙哑着声音,低沉道:“那一战,荣国率云旗十三将击毙厄罗斯皇太子,那是厄罗斯彼得沙皇唯一的儿子。还击杀了厄罗斯十大公爵中的三位,厄罗斯整个南方军团成建制被消灭,使得厄罗斯至今不敢再窥探贝海儿湖半步。”

“悲哉,我荣国云旗!”

“壮哉,我荣国云旗!”

“终有一日,我等必将重树荣国云旗,守国土,战四方!”

……

隆正十七年,岁末大典。▼

凡是有品级的京官、勋贵以及皇亲国戚,均要前往万民宫。听取政府报告。

当然,万民宫的光明殿,场地虽然恢弘宽广,但毕竟还是有数的。容纳不下蝗虫一般多的官员。

所以,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入殿。

还好,贾环身上袭的是一等子爵,贵为一品,所以不用像大多数的末流官一样,大冬天的站在殿外受冻。

又因为身着蟒袍玉带。所以还能勉强位列伯爵行列的尾巴上,比较靠前……

其实这种会开的很没意思,无非是歌功颂德。

庆贺隆正十七年,在伟大的太上皇和同样伟大的陛下的领导下,取得了硕果累累的收获。

若只说一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那岂不是太敷衍太不认真?

因此一定要具体,具体阐述在伟大的太上皇和陛下的统领下,众臣功都做出了哪些功绩。

从内阁七位大佬开始,再到六部尚书,再到九卿,再到回京陛见的数位外省大员……

但这些国朝大事,和贾环却没什么相干的。

因此从一开始,贾环就靠在身旁那根两人合抱才能勉强抱的住的大红立柱上想心事。◆◆

先将昨日和众兄弟们慷慨激昂的过程回忆了遍,又浑身热血了番后,觉得有些不妥,太亢奋了,便连忙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报告,嗯,热血冷下去了……

然后又开始回忆众兄弟们热火朝天,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便一起跑去贾环在待贤坊的那座酒楼。

这座酒楼其实原是赖家的产业,最后被贾环抄家收入了囊中……

酒楼位置很不错,紧靠着延平门,每天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生意也很好。

酒楼占地不小,掌柜的听说贾环要将酒楼关张,搞一个什么狗屁好汉庄,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过他不敢和贾环争辩什么,只是用看神级败家子的眼神无比幽怨的看着贾环。

贾环没功夫和他解释什么是人脉效益,只吩咐匆匆赶来的李万机,让他安排建筑队当天就入驻酒楼,进行改造。

众兄弟们很满意这个度,也纷纷表示,回头就安排家将和亲兵入驻。

并且还会广英雄帖,号召神京城内众武门子弟,前来好汉庄“聚义”……

想完这些后,贾环嘴角擎笑,回过神来,现六部尚书才讲到一半。

户部尚书拖着胖的惊人的身躯,在那里唾沫横飞、表情可喜的诉说着什么……

于是,贾环便又靠在柱子上继续想心事……

日子真好啊!

级豪宅住着,洗漱穿衣都有人服侍着,这种生活,搁在前世,连做梦都没梦见过……

尤其是……

嘿嘿嘿,还有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小妾。◆◆

想起昨夜他背着小惜春和小吉祥,偷偷摸摸的去和董明月还有白荷爽歪歪的场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虽然因为练功的原因,还不曾真个销.魂……

但个中滋味,实在是……

吸溜!

啊!

咦,声音怎么停了?

贾环陡然惊觉,大殿上苍蝇一般的嗡嗡声不知何时没了,安静的吓人,他猛然睁开眼睛一看,现周围的人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贾环心中一惊,连忙朝前看去。

只见牛继宗和温严正、柳芳等人正抽着嘴角,牛温二人的脸色甚至都隐隐有些红,四只眼喷火似得瞪着贾环。

贾环讪讪一笑,正要小声解释,就见牛继宗一双眼隐晦的朝殿上拐了拐……

贾环放眼望去,唔,隆正帝坐的有些远,也太高,又有平天冠遮挡,所以看不大清。

“贾爵爷,在这种场合里都能做美梦,嘿嘿,当真不愧是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呐。”

文官行列,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捧哏道:“贾爵爷,做的是何美梦?能否说出来也让下官等分享分享。”

贾环没有理会这些苍蝇,淡淡的瞥了眼站在宗室诸王上的忠顺王一眼,而后出列,躬身道:“陛下,小臣知罪。”

隆正帝脸上无喜无悲,淡淡的道:“方才朝事和你有关,你可曾听到?”

贾环闻言一怔,实诚道:“讲的太多,不曾听到。”

隆正帝细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但口气依旧淡漠道:“贾环,国朝大典,文武百官俱列于此,内阁宰辅、六部尚书论述,尔焉敢放肆?”

贾环自觉理亏,再次请罪道:“微臣知错了。”

知错,不是知罪……

隆正帝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道:“那你说说看,你方才到底在想什么?朕也想知道,如今神京城内风头最盛的年轻小辈,如何会犯这种小错?”

贾环闻言,虽然尴尬,可心中还是松了口气,既然是错不是罪,而且还是小错,那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不然的话,纵然不会真把他怎样,可面子肯定要丢尽了。

看看文官行列,贾政那一张黑锅底一样的黑脸吧……

贾环恭声道:“陛下,微臣是在回忆,昨日与众好友于东来顺酒楼上的谈话,因此才沉迷于其中,恍惚了朝事。”

隆正帝细眉一挑,道:“你还未成年,也尚未知政,朝事与你并无太大相干,所以也不算你什么罪名……说说看,昨日你们所说何事?”

贾环表情肃穆,甚至庄重,声音低沉道:“微臣昨日与众兄长,提起了先祖荣国公的最后一役。”

“嘶!”

大殿上陡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声,而后一片宁寂。

隆正帝表情依旧没变,语气却没有那么平淡了,沉声道:“汝祖荣国,乃国之功臣。汝能时时不敢或忘,亦是应有之事。只是,汝思念先祖,为何是刚才那副神态?”

贾环闻言,嘴角一抽,道:“回陛下,方才微臣不是在回忆先祖功绩,而是……

昨日微臣与众兄弟一起追忆先祖功勋,而后又自省己身,非常惭愧,认为不能再浑浑噩噩混日子了,要勤奋练功习武,争取早一日,能效仿我们各自先祖,为国征战四方。

微臣方才在畅想,有朝一日,微臣习武有成,亦能如先祖那般,亲率十万老秦战卒,饮马贝海儿湖!

因此失态……”(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二十四章 贾环

贾环低沉有力的声音,回荡在万民宫光明殿内。┡┟┟┠要看书1.┞

而殿内百官的神态却各不相同……

总得来说,文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而武将们看向贾环的眼神隐隐透着欣赏,无论阵营……

文官脸色不好,并不是说他们对荣国公有意见,而是根源于文武之争。

历朝历代,文臣武将之间都是矛盾重重。

文臣认为武将掌权会武夫祸国,而武将则认为文臣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贾环出此豪迈之言,从骨子里看去,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小武夫。

大年下的听到这样一段誓言,文臣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隆正皇帝则有些好笑的看着贾环,他有自己的渠道,先一步已经得知了昨日在东来顺酒楼里众人的谈话内容,所以对贾环所言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

“你有志气是好的,可是有志气就要化为动力,好好用功。靠在那里做白日梦,就能做成统兵武将吗?”

隆正帝难得口吻有些笑意,对贾环说道。

一干大臣闻声,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息,贾家圣眷之隆,可见一斑。

这位隆正帝,从未登基前当四皇子时,就是一座有名冰山,威仪之盛,连当年的忠义亲王老千岁都不如。

登基为帝之后,在大臣面前更是鲜少有笑脸。

能这般对贾环“叮嘱”,着实让不少大臣心中泛酸……

贾环闻言,有些羞赧的抓了抓后脑勺,点头道:“是……小臣谨遵陛下旨意。要┞┟╟看┞.1.┝”

“咳咳!”

许是看不下去两人的对答,户部的那位大胖子尚书孙诚忽然咳了两声,看着贾环道:“贾爵爷,本部奉圣上旨意,向你问话,希望你如实回答。”

贾环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这位孙尚书道:“你问吧。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为人实诚,从不说谎。”

“哈哈哈!”

武将行列一干膀大腰圆的大老粗们大笑出声。

文官行列则多是皱眉头之人,包括贾环的老子,贾政。

孙诚黑着脸。沉声道:“朝堂之上,陛下面前,尔敢放肆?”

贾环眨巴了下眼睛,无辜道:“孙大人,你这不是冤枉在下吗?我动都没动一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答你的话,怎么就放肆了?”

孙诚一双肉眼泡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哼了声,道:“本部不与你做油嘴滑舌之争,现在本部问你,你可知林如海如今如何了?”

贾环闻言,再次一怔,方才反应过来林如海是谁,他语气愈奇道:“林如海如何了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孙诚冷哼了声,道:“林如海蒙皇上厚恩。点盐政已经四年了,可是,这四年来,江南每一年的盐税都比前一年少一成。最近,他又几番呈上奏折,说是病重难愈,想要辞官养病。既然他是你贾府的姻亲,你又是如今贾族的族长,本部不问你,那该问谁?”

听闻此言。┞要看┟┢╟书1.┞贾环猛然想起昨日李光地对他的告诫提醒之言,哪里还不明白,这群王八蛋已经出手了。

贾环想了想,沉声道:“孙大人。林如海林大人现在到底如何了,在下确实不知。不过……孙大人方才说,林大人上任盐政以来,江南盐税每一年都减少一成,既然如此,那孙大人你主政户部。为何早不说?

还有,你若心中存疑,林大人是否真的患有重病,那你应该禀报陛下后,派人亲去查探一番才是,缘何会向我来询问?

难道我说他没有生病就没有生病,说他装病他就是在装病么?

孙大人你不觉得这般做太过小家子气,也太过儿戏了吗?”

“你……”

孙诚哪里想到,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贾环居然有胆子这样说话,更没想到贾环这般阴狠刁钻,诬陷他堂堂一品大员太小家子气、太儿戏……

孙诚一张大脸气的通红,无论如何,今日他的脸算是丢大了。

“咳咳……”

又一阵咳嗽声,打破僵局,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者站了出来,对龙椅上的隆正帝一礼后,用苍迈的声音缓慢道:“陛下,盐政,乃国朝利税大户,不可有失。林如海,祖上四代皆为我大秦列侯,颇有清名。而,林如海本人,亦是国朝探花郎出身,为人方正。既然他上奏折言道病重难愈,想来应该不假。

不过,贾子爵所言也不差。既然户部孙大人对其主政存疑,不若派遣一位兰台寺御史,前去查看查看也好。”

贾环看着这老者,对他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的到底是好话还是歹话?

若说是好话,可怎么还真派人去查?

贾环没当过官,不知道官场究竟是怎样的。要┞┟╟看┞.1.┝

但前世看新闻时,听那些罪犯们说,这官场之中,只要用心去查,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贾环不觉得大秦的官场就会比我大天朝的官场清廉多少,所以……

可要说他说的是歹话,可前面那些话说的也还不错啊。

贾环这个官场初丁摸不着头脑,偷眼向牛继宗看去,当他看到牛继宗一脸铁青脸色时,就知道,这个老棺材瓤子是在给他挖坑儿呢。

果不其然,孙诚一张大油脸听闻此言后,瞬间开始放油光,连连点头道:“陈阁老所言甚是,却是下官思虑不周。既然如此,那么下官举荐兰台寺御史孙光前去……”

“诶,不妥不妥……”

孙诚的话没说完,就见李光地身后又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站出来,道:“陛下,正如陈梦雷陈阁老所言,林如海祖上四代列侯,累世清名,林如海本身亦是方正之人。既然他上疏自言病重,想来是没有错的。

这个时候,朝廷纵然碍于礼法,不便为其派出御医,也应该厚旨宽慰之。却不可再派御史前去查探。否则的话,以林如海刚正的心性,一怒之下,恐有不忍言之事生。到那个时候。不仅我等面上无光,就连朝廷和陛下的颜面恐都有失啊!”

陈梦雷闻言,淡淡的哼了声,道:“葛礼阁老言重了吧?既然身为朝廷大员,就应该有接受朝廷质询的准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林如海原本就为兰台寺大夫,自然更应该懂得其中的规矩。”

葛礼呵呵一笑,道:“陈阁老,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陈阁老这般好的心性,能够经受多年审查还能气色愈佳的……再说,林如海如今尚在重病中,贸然派人去查账,呵呵,实在有失体面。要┡┢┝┟看书1.┡”

陈梦雷听到葛礼之言后,面上怒气一闪而逝。这句话,已经是在对他当面打脸了。

陈梦雷此人人生履历之奇,简直算的上是旷古烁今。

他甫一入仕,没当上两年轻快官,就被人举报,说他与海岛叛逆有勾连,而后锒铛入狱。

举报他的人,正是他的同乡好友李光地。

李光地凭借此次举报,踏上了他的青云之路,而陈梦雷。则自此开始了艰苦人生的沉浮旅程。

坐了十年大牢后出狱,而后又飘零了二十年,直到三十年后,李光地已经贵为阁老宰辅了。陈梦雷才在落魄无助中得到了忠顺亲王赢遈的赏识。

经过忠顺亲王的力荐后,陈梦雷以过流星的度火升迁。

他自身也确实有能耐,遭受了一系列或明或暗的打压后,不仅没被压住,最终还坐到了阁臣的位置,成了人生赢家。

但之前虚耗掉的三十年。也是人生最宝贵的三十年,始终是他心中最恨之事。

此刻葛礼当面说出调侃,可想而知,陈梦雷心中的怒火之盛。

“陛下,林如海一事,事关国法威严,绝不可不查!”

陈梦雷铁青着一张脸,躬身沉声说道。

葛礼同样双手持笏板,躬身道:“陛下,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老臣并非主张不查,只是,可否等林如海病体稍愈些后,再去查看。”

陈梦雷厉声道:“国法威严,何来人情之说?倘若他久病迁延,难道我们就坐等他痊愈吗?他要是十年都不能痊愈,我们就等十年再去查看吗?”

葛礼无语道:“我几时说要等十年才去查看,我只是说,等他稍微好一些再说。陈阁老,你的心性太过偏激了……”

“你!!”

两位身着紫袍的大臣,就当着隆正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大声争吵起来。

隆正帝虽然看着陈梦雷心中极其厌恶,但他对陈梦雷说的一句话还是高度认可的。

国法无情!

若是连国法都要讲人情,那还要什么国法?

只是……

林如海可以说是隆正帝的心腹爱将,这些年上交国库的税银为何日益减少,隆正帝心里有数。

那些减少的税银实际上都流入到他的内库中了。

说来憋屈,他堂堂一国皇帝,想要花银子办点“私事”,却无法从户部中提取一两银子。

至于皇家内务府,则一直在太上皇手中,由九郡王掌控,他更是摸不着边。

这几年若非是林如海每年暗中给他进贡大笔银子,他连中车府都建不起来……

若无中车府,他这个皇帝就成了真正的聋子和瞎子,怕是最终难有善果。

可看着殿上争吵不休的重臣们,隆正帝头都大了,心中怒火亦是滕然升起。

要财权没财权,要人事权没人事权,军权更不用提了。

他这个皇帝,当真是郁闷之极。

连众臣都敢在他面前放肆……

可偏他一不能火,又不能眼看着众人吵下去,否则体统何在?

就在他纠结万分时,万民宫总管太监苏培盛忽地碰了碰他的衣角,递给他了一张纸条。

隆正见状眉头顿时皱起,刚想怒,就见苏培盛对他比划了一个“邬”的口型。

隆正帝见状一喜,连忙悄然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果然是帝师邬先生的字迹。

只见纸条上写了两个字:“贾环!”

……(未完待续。)

ps:哎呀妈呀,终于把这章给写出来了。

头都大了!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章,又是打人,又是引出朝臣,最终就是为了这一章。

想来看完这一章,大家就明白下一个剧情是什么了。

真心不能再赶了,下一个月,咱两章吧。

每天三章写的太急了,我是费尽心力想写好,可每天只能半夜加班的写,精力和脑力都支了。

若只是身体累倒没什么,男人嘛,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林黛玉。

可关键是,赶出来的文章当真达不到水准。

我不知道今天看书的书友有没有骂街的,有骂的我也认了。

只希望大家能耐心到下一个剧情开始。

此刻,我是苦笑不已,亦是头疼不已啊。

...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叮嘱

荣国府,荣庆堂。▼▼

气氛不算太好。

贾环和贾政并贾琏进屋的时候,贾母正张罗着给林黛玉收拾一些衣物和土特产,以便她带回扬州去。

林如海派人送来信,言道他已病重,要接林黛玉回去相见……

一般来说,老人在病重难治,临终前,身边都要有亲人守护,也好为其送终……

由此可见,林如海当真是不成了。

除了贾惜春外,其他人多少都能明白个中含义,因此都没有说笑。

林黛玉更是在那里垂泪不止……

“你们回来了,在朝上可还安好?”

贾母脸色寡淡,看着儿孙进屋后,脸色稍微好了些,眼神却盯着贾环问道。

不止是贾母,房间内的其他姐妹们也都看着贾环。

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哼!”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朝堂之事,贾政就忍不住黑下脸来。

“环哥儿,你又惹什么祸了?”

贾母简直心惊胆战,一旁处,林黛玉连眼泪都忘记流了,怔怔的盯着贾环看。■

贾环见状,顿时赔笑道:“老祖宗,瞧您说的,孙儿这么老实本分的孩子,哪里会惹什么祸……就是,就是犯了点小错。”

贾母先看了看贾政的脸色,又看了看贾琏一脸纠结的面色,心里愈没谱,问道:“你在朝会上……又打人了?”

贾环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孙儿再顽劣,也还是知道点轻重分寸的,哪里敢在那种地方动手。”

贾母闻言,悄悄松了半口气,还留下半口,那是因为:“那你爹……你二叔的脸色怎么这般?”

因为王夫人和薛姨妈也在,所以得守着礼法,贾环只能称贾政为二叔父。

贾环无辜的看着贾政,只见他愈黑沉的脸色。便果断取消了用言语哄过贾母的打算,老实道:“就是……就是孙儿在朝会上小睡了那么一会儿……”

“噗!”

饶是此刻林黛玉因为担忧父亲而心痛不已,可还是被这孙子的熊样给逗乐了。

在金銮殿上,当真皇帝老子和文武百官。睡了一小会儿,还就……

送你一个攒天猴儿,你咋不上天呢?

不过,也就林黛玉笑了,让贾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梨花带雨。雨中蔷薇。

贾母等人就笑不出了,贾母紧握着手,看着贾政道:“你说,皇帝可曾怪罪于他?”

贾政长叹了声,道:“陛下虽然未曾责怪,但也是颜面尽失。▼..◆当时那场景,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贾环见贾母脸色愈难看了,连忙补救道:“老祖宗,孙儿给陛下赔罪了,陛下说。孙儿年幼,还未接触政事,所以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贾母闻言,也不知是该叹息好,还是不叹息好,只是奇怪道:“你昨晚上做什么去了?真就这么困?怎么在那种地方也能睡的着?”

贾环赔笑道:“昨晚倒没干什么,就是……老祖宗,您是不知道大朝会上有多无趣。七个阁老,六部尚书。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九卿,每个人都那么长时间的言,孙儿真是……就跟听紧箍咒一样,满脑子嗡嗡响。

若是他们说的事跟咱家相干倒也罢了。可那些事和咱家一点干系都没有,就是傻站在那里听他们的破锣嗓子,嘿……

其实大朝会上,除了要言的人外,还有很多人都在睡,孙儿都看到了。

尤其是武官。一个个站在那里睁着眼睛睡,有的还小小的打呼噜呢!

要不是文官里有人找孙儿的麻烦,孙儿这点事儿根本都不算事儿!

啧啧,怪道二哥那么讨厌那些文官,他们当真是讨厌的紧。”

“闭……嘴!”

贾政在一旁肺都要气炸了,因为他就是贾环口说所说的非常讨厌的文官之一……

贾母身旁站着的那群丫头们,看着这出戏,明明肚子里肠子都快要笑断了,可偏碍于长辈们在,所以一个个面色上十分的怪异和纠结。◆

唯有贾宝玉委屈的不行,暗道老三学坏了,祸水东引。还怪他老子贾政,你不好好训老三,瞪我做甚……

“唉!”

贾母长叹息了声,不过既然皇帝没有怪罪,那……

那就不算什么事。

就像贾环说的,好多武官都在睡觉,大家谁也笑话不着谁!

叹息完后,贾母对贾政并贾琏和贾环道:“黛玉她爹生病了,托人捎信来,要接她回去……虽然我很舍不得,可也不好阻拦她给她爹进孝道。所以,我想着,让链儿送她回扬州去。等到她爹身子骨养好些后,再接她回来。若是黛玉她爹不放人,就跟他说,我婆子我老了,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心疼的紧,着实离不得她。”

贾母一边说,一边将复又流泪的林黛玉搂在怀里,慈爱的摩挲着。

贾琏闻言,面色古怪的看了眼贾环,眼神中的意思是:你说还是我说?

贾环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意思还是我来吧……

“咳咳,老祖宗,还是孙儿陪林姐姐走一遭吧。”

贾环忽然开口道,顿时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贾母皱眉道:“环哥儿,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别瞎掺和。”

贾环苦笑道:“不是孙儿想要瞎掺和,是孙儿有了公干,正好要下扬州,所以正好顺路。”

“公干?”

贾母奇道:“你连正经官职都没有,公干什么?”

贾环看了眼趴在贾母怀中偷瞧他的林黛玉,然后笑道:“孙儿不是在朝会上做了一梦吗,陛下好奇孙儿做了什么白日梦,睡觉时的表情那么销.魂……孙儿就告诉陛下,孙儿是梦到孙儿习武有成后,成了大将军,率领大军出征大漠,立下了大功,所以才在梦里笑了。

陛下认为,想行大事。就得慢慢积累,不可能一步登天。还说什么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总之,就是想让孙儿从底层小事做起。刚巧。扬州军守备那里出了点岔子,闹的乱哄哄的,所以陛下就打孙儿去扬州,看看怎么回事。”

贾政在一旁,面色复杂的看着对着贾母侃侃而谈。面色丝毫不改的儿子。

他虽是个读书读迂了的书生,但他并非是没脑子。

又怎么会听不出,贾环是在报喜不报忧,不愿让内宅妇人担忧呢?

贾环若是如实说出,朝堂上有很多大官都对林如海存疑,要派人调查他的经济问题,那,怕是连贾母都难以心安,而且还于事无补。

贾政自己都是在听了贾环这一番胡诌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也因此。他看向贾环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不管在外面对外人如何,至少,这个孽障对家人还是百般呵护的……

“这么说来,陛下还很器重于你,这是在培养你?”

贾母有些惊喜的问道。

贾环得意道:“那是……孙儿这般有志向,还能吃苦,出身又好,陛下自然会重用孙儿。所以,老祖宗,就让孙儿陪同林姐姐去扬州吧。正巧。大朝会后,镇国公府的牛伯父给孙儿引荐了和奋武侯府温叔父一起进京入军机的靖海侯施世纶。

施家几辈子人都是靠水路吃饭,家里有的是好水手和好船,孙儿厚着面皮。趁机跟靖海侯求了一求,借得他家一艘福船和十数名好水手。

听牛伯伯说,施家的福船是出了名儿的好,又快又平稳,林姐姐来的时候估计花了个把月,可咱们下扬州。顶多只用十天就能赶到。”

贾母闻言,有些犹豫道:“你自己不过是个孩子,能操办的了……能照顾好你林姐姐吗?”

贾环拍着胸脯笑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就是,孙儿别的不敢保证,独独在保护家人上,请老祖宗放一万个心就是。而且,孙儿借来船后,除了船工外,船上就只有咱们自家人,不带外客。除了林姐姐外,还可以多带几个看顾嬷嬷和丫鬟,孙儿再带上几个厨娘,唔,郎中也要带一个……

嘿,老祖宗,保管等林姐姐回来后,胖的让您唬一跳!”

“噗嗤!”

因为有贾政在,薛姨妈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跟贾母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好像就没什么难事一般,连我都觉得头疼的事,难为他主意却多的很,却是个有能为的好孩子。”

贾母闻言高兴了,不过面上虽带笑,嘴里却不饶:“姨妈快别再夸他了,你刚才也听到了,在皇帝老子的光明殿上都敢睡觉,再夸他,还不知道准备在哪里睡呢。环哥儿,我可告诉你,你林姐姐可不比你皮实惯了,她可一丁点儿的苦都受不得,更不能受冷受凉受委屈。待看过你姑丈,等他身子好些后,你需原须原尾的将你林姐姐带回来,听到没有?”

贾环高兴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就是,孙儿一定会照顾好林姐姐,然后再把她好好的带回来的。”

贾母看着贾环那张脸,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犹豫道:“要不,还是让你链二哥跟你们一起走一遭吧?”

贾环摇头道:“两府承爵人不能都走开,若是有个什么大事,怕爹一人应付不来,链二哥还是在家里照顾好老祖宗为是。

老祖宗,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孙儿差事能不能办好不敢保证,但林姐姐一定半点岔子都出不了的!”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稀里和糊涂”的打赏~

感谢书友“索蓝宇”“乌拉永远”“樱小雪”“服部正成”和“照见”的打赏~~

感谢书友“欠债小色色”“挖洗拍狼”“巫师家庭”“大侠逍遥客”的打赏。

唔,不多说了,且看吧~~~

...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流血

因为贾政在场,所以贾宝玉只能老老实实垂着脑袋站在贾母身旁,可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要┢看书1.┠

心里的嫉妒快要将他点燃了。

若非他老子在场,少不得要再摔一次玉,怎么着也要闹着一起陪林妹妹走一遭……

若是由贾琏护送林黛玉下扬州,贾宝玉虽然也不乐,可总归还能接受。

可是贾环……

放眼看却去,见到林黛玉眼中的喜色后,贾宝玉只觉得心都要碎成八瓣了。

或许林黛玉只是因为有贾环护送,路上不会寂寞无助,能有个人解闷才高兴,可贾宝玉显然不会这般想。

只是……

不管他怎么想,在这种有前宅男子参与的大事上,他的言权极小。

……

“老祖宗,您将孙儿单独留下,可是还有什么话要交待?”

人都散去后,贾环坐到贾母身边,笑着问道。

贾母点点头,叹息了声,道:“你姑丈怕是不成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打人来接你林姐姐回去。”

贾环点点头,没有出声。

贾母道:“你走的时候,多带两个老人,他们知道办事的礼数,不好闹出笑话。要┢┞┠┞看书┢”

贾环再点头,应道:“是,孙儿记下了。”

贾母沉默了会儿,又道:“你姑丈家,四代列侯,也算是勋贵豪门之家。只可惜,家中子嗣不盛,近支凋零殆尽,到了你林姐姐这一代,竟然连个男丁都没有,偌大的家业,眼看就要落到远支手中,实在是令人惋惜……”

贾环心中终于明白贾母想要说什么了,他笑道:“老祖宗,您放心吧。该是林姐姐的东西,谁都抢不走。林家要是来人。那么林家族中的那些祭田公产随他们拿去好了。

但是姑丈家的宅子、家俬并银库,还有姑姑当年留下的嫁妆,谁敢沾手,孙儿就斩谁的手。

在神京都中孙儿都有一个黑心肝死要钱的诨号。这出了京,孙儿不刮地三尺他们都要给祖宗上高香了,岂有敢动我林姐姐家产之理?”

贾母闻言,终于放心的笑了,嗔怪道:“你小小人儿尽会瞎说。什么刮地三尺那般难听……”

贾环嘿嘿道:“孙儿就是那么一说,就算刮地三尺,又能刮出几两银子?孙儿手里那么多买卖,每日睡觉的时候都有进项,谁还稀罕那点银钱。”

贾母叹息道:“我也不是为了银钱,只是……你林姐姐年少失怙,可怜见的,偏她身子骨又那么弱,身边要是没有点子家财傍身,我在时尚好。我若不在了……”

贾环宽慰道:“老祖宗哪里话,孙儿昨还去李相爷府,见了他家的太老夫人,老太太一百多岁了,还身强体健的。依孙儿看,老祖宗比相府太老夫人的身体还要好,保管能活到两百岁。┡要看┡┝╟书1.┞到时候,林姐姐连女儿都有了。”

“噗嗤!”

一旁一直给贾母捶腿的鸳鸯喷笑出声,开口道:“老太太要是活到两百岁,那林姑娘不说女儿。就连重孙女儿都有了。”

贾母也笑,不过关注点不在这,她奇道:“你昨儿个去相府了?”

贾环点头笑道:“嗯,昨儿个李相亲自上门。请孙儿去他府上。”

贾母不笑了,眉头微皱道:“他亲自上门,就让你他府上……为了何事?总不能压着你给他儿子去赔不是吧?”

如果是这样,那李家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贾环笑道:“不是,李光地老奸巨猾,哪里会做这种事。他先头只是吓唬孙儿,结果孙儿没被他唬住。然后他又说他家太老夫人不吃饭也睡不好,求孙儿去开解开解,孙儿只好去了。”

贾母闻言,这才放心下来,而后又感慨道:“那个老太太,才是真正的老寿星啊,今年好像都一百多了吧?”

贾环点头道:“一百零八岁了。”

“她看着可还好?”

贾环嘿嘿笑道:“还算精神,拿着一根细银拐,还在孙儿屁股上敲了两下,算是给她孙儿报仇了。”

贾母闻言莞尔,道:“真是老小孩儿了,恁不讲理。┡┟┟┠要看书1.┞”

……

从贾母院中出来后,贾环朝林黛玉的小院走去。

想来,这个时候众姊妹们应该都在她的房里才是。

两年前,林黛玉和贾宝玉就都从贾母的东暖阁和碧纱橱里搬出来,各自有了自己的小院儿,和迎探惜三春的院子挨着,就在贾母房后。

推开小院儿门,甫一进门,贾环居然在院子里看见小吉祥,她正和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小丫头面色紧张的说着悄悄话。

贾环笑道:“小吉祥儿,又来找雪雁玩儿来了?”

“三爷!”

见来人是贾环,小吉祥惊喜过望,一蹦就蹦到了贾环跟前,然后又皱起毛毛虫眉,压低声音神秘道:“三爷,林姑娘和宝二爷在里面又闹起来了。”

贾环闻言眉头亦是一皱,不过随即笑道:“没事,他们两个隔三差五就闹一次,不打紧。”

小吉祥面色严肃的摇头道:“宝二爷又在里面摔玉了,雪雁都吓坏了,说他眼睛都赤了,唬人的紧。”

贾环看了看站在房门口怯怯的看着他的小丫头子,笑道:“雪雁,他们……”

话没说完,就听屋里忽然响起贾宝玉的怒吼声和女孩儿的尖叫声。

贾环面色一肃,连忙走了进去。┟要┢┟看┝.1k╟

进了屋内,只见众人都站在那里,唯有林黛玉满脸是泪,钗鬓都有些散乱了,一只手上更是出现了血迹……

贾宝玉整个人则都怔住了,呆呆的看着林黛玉手上的血痕。

贾迎春似乎也被吓坏了,花容失色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探春手里拿着的……似乎是贾宝玉的那块玉。

而贾惜春则满脸畏惧之色,只到看到贾环进来后,才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迈着一双小腿跑了过来,小手拉住贾环的手。

“怎么了这是?”

贾环有些不悦的看了眼贾宝玉,见他垂头丧气的垂下脑袋后,就不再看他了。而是对小惜春道:“四妹妹去外面找小吉祥,让她回东边儿将三哥备用的纱布和伤药取来,林姐姐的手受伤了。”

贾惜春乖巧的应了声后,便“蹬蹬蹬”的跑出去了。

待贾惜春离去后。贾环走到林黛玉跟前,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吹了吹气,将血迹吹散开些,只见手指上有一个小口子。

贾环看着一脸悲痛委屈。虚弱的快要不行的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黛玉真真是震惊了,得多没心没肺的人,看到她这般“重伤垂死”的人才能笑出来?

心里愈委屈,眼泪流的愈汹涌了……

“好了好了,没事儿,林姐姐,就是让瓷片划破了点皮儿!你瞧瞧,都已经结疤了!”

贾环见她的神态后,愈觉得好笑。不过还是赶紧安慰道。

谁料,他不安慰还好,越安慰林黛玉哭的越凶,贾环见状愈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再给你吹吹,吹吹就马上好了!来来来,呼呼呼,大风吹,宝宝乖,哦哦哦。不哭了!”

“噗!”

“呸!”

林黛玉原本满腔的委屈和心酸,可此刻被这孙子给闹的,硬是给喷笑出来。

一把抽回她的纤纤素手,林黛玉怒视着贾环。羞恼道:“环哥儿,你再浑说,仔细你的皮!”

贾迎春等人此刻也纷纷喷笑出声,好笑的看着作可怜巴巴求饶状的贾环。

贾环赔笑道:“林姐姐,看在小弟诚心为你祈祷的份儿,就饶了小弟这一遭吧!小惜春哭鼻子的时候。小弟就这般安慰她的,不想给说窜了……”

林黛玉娇哼了声,先然后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好像确实已经结疤无事了,心里的苦恼也不知觉中散去了一大半,这才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这次且饶你一回,再敢有下回,你仔细着!”

说着,还挥舞了番秀气的小拳头!

贾环苦口婆心道:“林姐姐,你可千万别跟小弟学喜欢动武的习惯啊,再说了,小弟平日里只在外面动武,可从不在家里动手。你这要是学顺手了,隔三差五的将小弟痛扁一顿,那小弟可就生不如死啦!”

看着贾环浮夸的表演,除了耷拉着脑袋的贾宝玉外,贾迎春等人都笑个不停,气氛回暖。

林黛玉也好笑的看着贾环,虽然也识破了他夸张的表演,可不知怎地,就算明知他在演戏,可心里还是高兴的喜欢。

再瞅了眼站在一旁垂头丧气的贾宝玉,林黛玉眼眸微凝,心中暗恼,便不再看他,对贾环道:“环儿,我们何时启程?”

贾环想了想,道:“最早也要后日了吧,明儿个我先去靖海侯府看看,送点礼,然后再安排人接手他家的福船。

据牛伯伯说施家那艘福船很不错,有三层楼高。到时候水手和船工都在底层和一楼。小弟和亲兵家将们住二楼,林姐姐并丫鬟和嬷嬷们住三楼。

林姐姐放心便是,咱们从灞水出,用不了半月就能到扬州。

对了,小弟已经打人去太医院请御医了,虽说姑丈身上无爵,论礼请不动太医。

但小弟可以啊,小弟身为一等子,又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要远行公干,路途还那么遥远,难保不会有个水土不服、头痛脑热什么的,天可怜见,难道还不能请个太医预备着?

还有,小弟已经使人去太医院并都中各大医馆里去多淘换些好参好药什么的,不过是多掏些银子罢了,小弟有的是钱!

我就不信,咱们有大秦最好的郎中,还有大把的好药,难不成还怕救不得姑丈那一点小病?

所以,林姐姐只管将这一趟当成外出旅游便是,其他的,都交给小弟就好,半点都不用林姐姐担心!”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探春

听了贾环的话后,林黛玉没有再出声,只是用一双微肿的红眼,怔怔的看着贾环。

若此刻是贾环刚穿来的那会儿,被林妹妹这个级别的美女用如此动人的一双美眸凝视着,怕是骨头都要酥倒了。

可是来了这么些年,沾着出身的便宜,大大小小的美女也不知见过多少了。

因此,对美女的目光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好歹没有出丑。

贾环伸手在林黛玉眼前挥了挥,又抛了个飞眼嘿嘿笑道:“林姐姐,虽说江湖上如今都盛传小弟是百年不世出的玉面俊修罗,可你这般看着小弟,小弟还是会羞涩的。”

“呸!!”

林黛玉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差点快被贾环刚才那个飞眼给刺瞎了,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或许是为了掩盖眼睛中的惊慌和羞恼,所以她的眼神愈发凶巴巴的。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一扫之前的柔弱无力和几欲熄灭的精气神,重新变得有力起来。

贾环见状极为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

见贾环一脸得意的大笑,林黛玉心中愈发羞恼,扬手上脸,捏住了贾环的嘴角……

“唔,林噘噘,你揍森么?”

贾环可怜巴巴的问道。

“噗嗤!”

林黛玉见他那怂样,顿时又乐了,抿嘴傲娇道:“谁让你笑话我,你再敢笑话我试着!”

贾环正欲再说什么,就听外门呼呼啦啦的脚步声响起一片,估计来人不少。

林黛玉也松开了贾环的脸,转头看去。

可不是不少么,贾母、薛姨妈、王夫人、李纨、王熙凤还有几个嬷嬷丫鬟,呼呼啦啦的一大群,全都进来了。

也是奇了,薛姨妈和王夫人她们刚才不是已经都离去了吗,怎么又凑一起去了……

“这又是怎么着了?好好的。怎么又闹起来了?

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费心的。

真是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等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可偏又不咽这口气。”

贾母这几年可能真是被这两人给折腾惨了,说的自己心生悲凉。也哭了起来。

薛姨妈在一旁劝也不好劝,王夫人则是满脸关心的看向贾宝玉,见他一脸痴傻相,心中顿时大怒,深恨林黛玉不知好歹,对她也愈发厌恶起来。

王熙凤和李纨则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贾环的事,所以一时不知该不该插手……

许是被贾母说的又勾起了心事,林黛玉跟着“嘤嘤”的哭泣起来,贾宝玉眼中也缓缓的滑落了两行清泪……

环视了一圈儿后,贾环嘴角抽了抽。看着贾母“埋怨”道:“我的老祖宗诶,您说您,来林姐姐这里作客就作客吧,大伙好好的玩乐就是,怎么还哭上了?快把眼泪擦了去吧,孙儿们正玩的热闹,偏您老人家一来,惹的林姐姐、宝哥哥都跟着落泪了。您老人家再流泪,孙儿也哭了啊!孙儿哭起来,那动静可就大了!”

贾母本来一心的恼火不清净。听了贾环这话后一愣,也顾不得一旁搀扶着她的鸳鸯用锦帕给她擦拭眼泪,看着贾环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李嬷嬷、周妈妈她们缘何急死白眼儿的来禀报,唬了我们一大跳?”

贾环宽慰道:“姊妹们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上下牙齿还常咬舌头不是?偏嬷嬷们怕担责任,有个风吹草动的就唬的不行,连连惊动老祖宗……老祖宗,要不这样,您将她们交给孙儿。孙儿好好教育教育她们怎么做人……”

“呸!”

贾环话没说完,就在众人面色极其古怪中,被贾母狠狠的啐了口,贾母笑骂道:“这才说明嬷嬷们老成持重,谁都像你一样,高脚鸡似得?你还想教育她们怎么做人,也不怕姨妈笑话你?”

薛姨妈在一旁笑的不行了,看着贾母笑道:“环哥儿……环哥儿还是懂事的,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哪里会笑?”

贾环闻言笑道:“姨妈,宝姐姐可大安了?”

这话一出,连薛姨妈这种沉稳的人都忍不住白了贾环一眼,道:“你宝姐姐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贾环给宫里的梁公公打了招呼后,薛宝钗就开始“病”了,御医来检查了一遭后,虽然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但头疼之症在医科中原本就是极为晦涩不明的。

又涉及到皇家,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薛宝钗名列部中的闺名终是被划去了,不过为了不落人口舌,所以她还得再“病”一阵子。

这个意见还是贾环提出的,所以连薛姨妈都忍不住“抱怨”她两句。

“宝玉,你没事吧?”

笑了阵后,贾母终究放心不下贾宝玉,关心的问道。

贾宝玉闻言,自己拭去脸上的泪,笑道:“哪有什么事,好着呢。”

这个回答,让贾环对他的印象一下好了不少。

果然还是暖男,虽然没用了些,可心还是好的……

可一个人谁也不是天生就有用,总要多经历些事才能历练出来。

贾环想了想,对贾母道:“老祖宗,二哥年纪也不小了,老拘在府里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这次让他和孙儿一起,护送着林姐姐去扬州?也好见识见识外面的风景。”

贾母闻言,眉头皱了皱,但心里却微微一动,刚想说她考虑考虑,一旁的王夫人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就差没跳脚叫起来,高声道:“不可!”

声音有些刺耳,贾环一怔,看向了她,而贾母和薛姨妈也都有些皱眉的看向了她。

无论是贾母还是薛姨妈,都能感受到贾环提议中的善意。

可以看出,贾环是真心想交好这个兄弟。

只是……

王夫人毕竟也是内宅“高手”,叫出声后便觉出不妥,她连忙对贾母歉意道:“老祖宗,不是媳妇不懂大道理……只是,媳妇如今也五十了,只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但凡他有半点闪失,可让我如何活下去?倘若珠儿还在,媳妇……媳妇岂有不知管教儿子的道理?”

说罢,王夫人泪如雨下,而一旁处李纨听闻贾珠的名字,也哭出声来。

贾母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长叹了声,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环哥儿,你宝哥哥身子骨太弱,经不起太远的路程。还是等你和你林姐姐回来后,再带着他们一起去庄子上玩玩就好。”

贾环自无不可,点头笑道:“是孙儿考虑不周,老祖宗快别生气了,只看在孙儿还这么青春年少的份儿上,原谅孙儿这一遭吧。”

饶是贾母心中大感郁闷,可看着已经和大人身量都差不多的贾环,还恬着一张脸自称清纯年少,实在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又大笑了起来。

不过她毕竟上了年纪,这么笑一阵闹一阵的,精力有些支撑不住了,便道:“那你们姊妹们就继续玩吧,再不许闹起来,我先回去去歇歇。晚上的时候,你们再到我那里一起吃饭吧。”

正说着,房门忽然又被打开了,钻进来两个小萝卜头。

一个手里拿着白纱布,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

两人进屋后,看着满屋子的人后,都有些傻眼儿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众人自然都认识贾惜春,也都知道如今她和贾环亲的很。

可她旁边那个小丫头子……

一张圆嘟嘟的苹果脸上长着一对稀松的毛毛虫眉,眉毛下是一双大大的圆眼睛,眼睛下则是小鼻子和小嘴巴。

若说美人胚子倒也不算太突出,但却非常的稀罕人,很可爱。

此刻她一双大眼睛怯怯的望着众人,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四妹妹,小惜春,快过来吧。”

贾环笑着对两个小家伙说道,然后又对打量着小吉祥的贾母道:“老祖宗,这个丫鬟叫小吉祥儿,自幼就长在我娘身边,和孙儿同岁。这么些年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名义上她是我娘的婢女,可我娘实是当女儿在养,孙儿待她也同妹妹一般,懂事的紧。”

贾母又上下打量了小吉祥番后,缓缓点头笑道:“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有福气。”

薛姨妈也赞同:“可不是嘛,能跟着环哥儿,再有福气不过了。”

众人多是看着被打量的浑身不自在的小吉祥笑,唯有探春,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王熙凤又跟着凑趣了几句后,贾母又笑了一阵,而后到底有些支持不住了,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票人离开了。

这个时候,林黛玉的丫鬟紫鹃端着一铜盆的清水过来,要服侍着林黛玉洗脸。

贾环乐呵呵的站在那里看,被林黛玉瞪了几眼后,还是恍若不觉。

贾迎春看不下去了,温柔可亲的脸上满是嗔怪的笑意,走到贾环跟前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拉着他出去了。

贾宝玉见状,也自觉的和众人一起出门。

出了门后,小吉祥悄悄的对贾惜春做了个鬼脸后,又跟雪雁玩去了。

而贾环忽然回头,对跟在他身后的贾探春道:“去看过母亲了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可大意

众人都没想到,贾环会忽然和贾探春说话。

贾环自承爵以来,经常有馈赠于府里姊妹,虽然每次都一视同仁,三春并林黛玉所得都一样。

但是,大家也都清楚,贾环心里不喜探春。

虽然也谈不上厌恶,但相比于他和贾迎春以及贾惜春的关系,这对亲姐弟俩,也只能算是相敬如冰。

原因大家也都清楚,只是,却说不上谁对谁错

贾环这次主动给贾探春说话,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原本大家都要为贾探春感到高兴,可听了贾环问出的问题后,大家不禁又捏了把汗。

贾迎春、贾宝玉并贾惜春三人,有些紧张的看着贾探春。

贾探春心里苦涩之极,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贾环,紧咬着嘴唇,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两天王夫人心里正极不痛快,所以,她原想着再等一段日子,再去看赵姨娘

却没想到,贾环当着众人的面,会这般问她。

见贾探春摇头,贾迎春等人更是紧张的看着贾环,唯恐他再闹起来。

那样的话,贾探春日后还如何与姊妹们相处

却不想,贾环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微笑道:“你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吧,不然的话,她会忍不住先来看你,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贾探春闻言,眼圈瞬间红了,她宁肯贾环对她破口大骂,也不愿他说出这番话来。

因为,这比扇她两个耳光还让她难看。

扇耳光只不过脸疼,而这番话,却是在诛心。

“环弟”

都说贾迎春是木头人,反应慢,可是女儿家的心思终究还是非常细腻敏感的。

贾迎春听得出,尽管贾环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就这两句话,却比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更让贾探春难堪。看着已经在掉泪的贾探春,贾迎春颇为不悦的呵斥道。

贾环见贾探春掉泪,也自觉没趣,摇摇头。笑道:“三姐,你哭什么你可别多想,和家里姊妹们说话的时候,我从来不会用什么隐喻法,话里藏话的磕碜人我说的就是让你先去看娘。不然她可不讲究什么礼法不礼法的,真会巴巴的跑去看你。”

贾探春闻言,不管真假,心里多少舒服了些,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点点头,低声道:“晚上我就去看姨娘。”

贾环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笑道:“好的很。”

说罢,却不再看贾探春。而是踮起脚尖往房间内看。

贾迎春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住了他的耳朵,笑骂道:“林妹妹洗个脸,你看什么再说,这关着门儿,上面又没窗子,你踮脚就能看透么”

贾环可怜巴巴道:“姐,你也变得暴力了”

小惜春在一旁“咯咯”笑道:“三哥,你好可怜哦”

贾环做可怜状,道:“还是四妹妹最好”

贾惜春闻言笑的更欢了,大眼睛转了转。然后完成月牙,笑眯眯的看着贾环巴结道:“三哥,我那么好,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扬州”

贾环闻言一怔。看着贾惜春眼中狡黠得意的眼神,忍不住大笑起来,而后将她抱起,道:“这次怕是不成,这么冷的天儿倒是其次,关键是这次三哥去扬州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还有正事要做。

而且,姑丈的身体不大好,咱们要是去的人多了,不是给姑丈添麻烦吗等下次吧,下次天气好的时候,三哥再带姊妹们一起乘船出去游玩。这次是借别人家的船,待回来后,三哥自己使人造一艘好船,更方便,好不好”

贾惜春很懂事,乖巧的点点头,道:“好,我听三哥的。”

贾环最喜欢乖巧的小丫头了,正想亲亲她的脸蛋,就听小院门外有婆子传话:“三爷,东边儿府上二门外有小厮来传话,说是镇国公府、奋武侯府还有武威侯府的世子来寻三爷来了,尤大奶奶让您回去待客。”

正巧,林黛玉也洗漱一新出门,她又换了身翠色的衣裳,头发也重新梳理了番,眼波流转,嘴角擎笑,观之清新脱俗,动人非凡。

她才一出门,就听到外面婆子的传话,眷烟柳眉微蹙,有些不喜,可还是劝道:“环儿,既然有外客,你还是先去见客吧。你如今身份到底不同,不好只与我们玩闹。”

贾环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见他们我就是不想见他们,他们八成是来笑话我在大朝会上睡着的事”

“噗嗤”

此言一出,连贾宝玉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林黛玉没好气的看着贾环,眼神似笑非笑道:“谁知道你在那里梦什么呢好了,快去吧,难不成你还能躲一年不成”

贾迎春也帮他理了理方才抱贾惜春时起皱的衣衫褶子,温柔道:“我听说最近你出去吃饭都会喝不少酒,你在外面是做大事的,原不该我们这些内宅的丫头说什么。

可我总想着,你毕竟还小,却喝那么多酒,会不会伤身子东边儿那么大个家业都压你身上,你若病倒了,可不是大事是什么所以”

贾环一边感动一边头大的又是作揖又是求饶道:“哎哟我的好姐姐诶,弟弟我算是怕你了,今儿弟弟保证滴酒不沾成不成走了走了,我败退了”

在众人的笑骂声中,贾环一溜烟儿的离去了。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人谁啊”

贾环甫一进宁国大门,就听院儿里牛奔用阴阳怪气的腔调嘲讽道。

温博则是哈哈大笑道:“乡下大脑壳子,没见识了吧这位,就是咱们国朝开国百年来,第一个,在万民宫光明殿,当着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呼呼大睡做美梦,还被抓现行的贾爵爷”

牛奔语气愈发怪异道:“话说贾爵爷,能不能给咱兄弟几个说说,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哥哥我可是都听人说了,你当时做梦的表情哟。那叫一个销.魂对,只能用销.魂这俩字才能最贴切的形容出你当时的神韵哈哈哈我哎哟”

牛奔边说边笑,笑的前仰后合,却不妨被贾环一脚踹在肚子上。摔倒在地。

可栽倒在地也无法阻止这个八字眉绿豆眼的小伙儿抱着肚子大笑。

温博也笑,却在贾环踹他的时候跳开了。

秦风是个如玉公子,笑的很得体,他看着贾环摇头道:“环哥儿,你你怎么能在那里睡觉就算在那里睡觉。也要睁一眼闭一眼,别被抓现行啊。

你可知,现在满神京的衙内圈儿里,都在传你的笑话。尤其是赢朗那一伙儿,还有你之前打的那几个,简直是见人就说你在光明殿里做春.梦吸口水的事”

贾环闻言,脸黑成了锅底,怒道:“赢朗那群王八贼羔子,看来上回还是打的轻了,这群孙子别让我碰见”

牛奔坐在地上。嘲笑道:“你还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上回你揍了赢朗能全身而退,那是因为你占理,赢朗那小子运气不好,带博哥儿去砸你场子,正好碰到你在那里,他玩儿阴的,理亏啊

所以才得了太上皇赐他的“正大光明”四字批语。

可你要是随便发神经,没事就揍他,你看忠顺王会不会善罢甘休。

今儿大朝会的时候你应该深有体会吧,那边在文官里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连阁老都是他们的人,嘿嘿

真正的权势滔天呐那些人玩儿起阴谋来,连我爹都如履薄冰,我看你还是消停点吧。谁让这件事你自己理亏”

贾环对于官场了解的确实不多,问道:“陈梦雷确实不是好人,不声不响的借我的话题就给我挖坑。不过,那葛礼还不错吧他倒是帮忙说了不少好话。”

秦风摇头沉声道:“都是一丘之貉,他帮你,不是因为他向着我们。而是因为他和陈梦雷是对头,就这么简单。”

贾环闻言,皱眉道:“为了反对而反对,他们这不是在搞党争吗”

牛奔平地翻身跃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嗤笑道:“哪朝哪代没有党争无非是激烈程度不一样罢了。不过这些和咱们暂且无关,党争再厉害,还争不到军方中。

你也是沾了你那姑丈的光,所以才陷进去的。不过你倒是不怕,身上圣眷浓厚,又有先祖功勋庇护,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说这了,环哥儿,咱们兄弟几个,你虽然年纪最小,可却承爵最早,如今都开始接触公务了。”

语气颇有几分艳羡。

贾环却不屑的撇嘴道:“那算什么公务去扬州军守备视察也算公务你瞧着吧,等我回来后,保管连一个问我视察结果的人都没有。”

秦风在一旁感慨道:“昨儿我们还在一起想,那些人会拿谁开刀,原本以为会应在王家身上,却不想竟会是应在林家身上。江南盐政可是一大肥缺,几年前陛下费尽心力才把林如海放在了那个位置上,不想林如海的身体却不济了”

牛奔闻言摇了摇头,而后正色对贾环道:“环哥儿,我爹让我转告你,林如海之事,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江南盐政之复杂,超乎我们的想象。

我爹还让我叮嘱你,下扬州时,一定要将你那七品小妾带上,寸步不离。

还有,我们三个原先准备安排在好汉庄的六品家将,这次也让你都带上,另外,你练的那队亲兵也练了三年多了,也到了该看他们成效的时候了,尤其是那几个能射连珠箭的弓手,这次去也一定要带上。

总之,绝不可大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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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剧情就要开始了,主角要和林妹妹同游江南,经历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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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隐情

江南之行为何会不简单,牛奔只能说个大概,温博也只能听懂个大概,但秦风不同,秦风除却好武外,还喜欢读书,也结交了许多读书人朋友。

因此他知道的详细些,便讲解与众人听。

自前明万历年间,盐政之道废去开中法后,改立“纲法”。

其法为:将各商所领盐引分为十纲,编成纲册,每年以一纲行积引,九纲行新引。

纲册上所载引数允许各商“永永百年,据为窝本”,每年照册上旧数派行新引,纲册上无名的商人不得加入盐业运营。

从此官不收盐,由商人与煎户直接交易,收买、运销之权悉归于商人,并得世袭。

“纲法”的纲领为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盐史学者称为“商专卖制”。

大秦盐政,承袭明末纲法,实行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的商专卖制,一称官督商销制。

而督察盐商之官,亦沿明代旧例,由朝廷遣派巡盐御史,总理一区盐政。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巡盐御史,掌控着盐商的生死。

由此可见,巡盐御史权利之重。

这只是其一。

再有,盐商何以富甲天下

若只是循规蹈矩的依照盐引支盐卖盐,纵然亦能发家,但却不可能成为珍珠斗装金银满仓的巨贾。

盐商能成为天下巨贾,原因很简单,披着合法的官盐衣服,内里却夹带着倒卖私盐。

朝廷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禁绝,所以,凡是盐商者,必然要给朝廷“进贡”,或者说,给巡盐御史“进贡”。

一旦涉及到利益,尤其是犹如金山银海一般的利益,事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利益动人心。金银更是人男人胆。

那些盐商有钱后,除了豢养一些盐丁之外,还会花大钱收买或者培养出武人来做打手。

若是产生了利益瓜葛,或者有人妄想动他们的盘中的奶酪。那么,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后果可想而知。

除却盐商之外,走私贩卖私盐的,几乎不计其数。

士农工商四阶。几乎全都遍布,而这些敢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凝结起来的势力,非同小可。

除此之外,还有是,江湖绿林上的“英雄豪杰”们。

那些所谓的武林世家,十有八.九都是靠贩卖私盐,依靠私盐的暴利,才能成为一方大豪。才有银钱去打熬身骨,成为武林高手。

自古以来,侠以武乱禁,这些“大侠”连王法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几个官员

“老秦,你说那么多,到底想说嘛玩意儿”

温博急性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打断问道。

秦风闻言,横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正要说正题嘛。”

温博气笑道:“你呱呱叽叽的说了大半篓子话,还没进正题,还说我急”

秦风笑骂道:“前面不说清楚。后面怎么讲”

牛奔摇头看着温博,同情道:“你是典型的丑人怪话多,没文化还不谦虚点学习,你看看环哥儿和我,不那么多废话。”

温博大怒道:“那你现在是在放屁吗”

说罢,可能又被自己的幽默感给打动。竖起的扫把眉又飞起,哈哈大笑起来。

牛奔气的哇哇大叫,撸起袖子要开战。

温博自然求之不得

贾环连忙挡在中间,劝道:“先等等,先等等行不行人家风哥还没讲完呢。等我走了后,好汉庄差不多也可以开张了,有你们动手的时候。”

两人闻言,这才作罢,和贾环一起看向秦风。

秦风温润如玉,看三人磨叽了半天也没半点不耐,等安静下来后,才继续说了起来。

不过,他似乎又有些迟疑,放佛是在想怎么措辞才好。

贾环看出了他的犹豫,诧异道:“风哥,可是有什么关碍到我姑丈的地方”

秦风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听人传言得知,不知真假如何,恐对长辈有所不敬。”

贾环笑道:“你也说了,只是听人言,风哥不过是转述而已,自然不会心存不敬,但说无妨。”

秦风点点头,不再迟疑,道:“前面说那么多,都是在讲,江南盐政涉及到的厉害关系。若是林大人在江南和前任盐政御史一般,和光同尘,一团和气,那么也不会有今日的弹劾了。只是”

“林大人铁面无私,大肆缉拿私盐”

温博又没忍住,自行脑补后说道。

牛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博哥儿,你是不是长白山的人参吃多了,吃坏脑子了要真是如此,老秦还会说对长辈不敬么”

温博闻言眨了眨眼睛,自觉理亏,对牛奔比划了根无名指后,一脸无辜的看着秦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继续道:“我听一些从江南来的朋友说唔,林大人在江南的官声似乎不大很好。有人甚至污蔑他刮地三尺,与民争利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因为如此,所以,林大人几乎每月都会遭遇二三起刺杀。好像连他的夫人和幼子,都是因此而不幸的。

林大人为了保存最后一点血脉,才将女送入都中。

总之,环哥儿,大意不得啊。”

贾环听罢之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道:“风哥,你说什么”

牛奔和温博两人的脸色也都沉了下来,牛奔皱眉道:“江南之人,竟会猖獗至此扬州府也有驻军,林如海统掌江南盐政,手下也有一营盐丁随用,身边更有陛下派去的大内高手保护,何以至此”

温博怒道:“扬州难道已经不是我大秦之地了吗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金陵节度使是干什么吃的”

秦风苦笑道:“终究到底,还是利益动人心。为了银钱,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江南之地,太过富庶。历朝历代。都有尾大不掉之事发生。所以,朝廷才屡屡课以重税。

林大人加的税似乎比前几任所加之税重了许多,而且对私盐的掌控力度也加强了很多。尤其是对那些从不给朝廷进贡的私盐贩们,更是痛下辣手。斩绝了不少门户帮派。所以”

因为事涉长辈,所以秦风说话难免顾忌很多。

但大家还是听出来了

“环哥儿,你姑丈敛那么些财做什么妻儿都因此而亡,他敛那些财给谁用啊”

牛奔与贾环关系不同,秦风不好说的话。他说起来一点顾忌都没有。

贾环收敛了下震惊的心,缓缓摇头道:“其中必有隐情,我表姐从扬州来时,随身的衣着用度,并不奢靡夸张,还不如我们府上的”

秦风迟疑了下,方才压低声音补充道:“你那姑丈,是当今陛下真正的心腹”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也让众人纷纷动容。也噤声了。

然而,贾环却勃然大怒,他眯起眼睛,寒声道:“他想做忠臣,随他去做好了。可做为一个男人,他却不配。还有那位,当真是”

秦风等人闻言,面色再变。

牛奔呵斥道:“环哥儿,慎言。”

贾环对于那位从未蒙面的姑母倒没什么印象,但是纵然没什么印象。她也是贾家之人。

更何况,还有林黛玉

因为林如海的忠,使得林黛玉如此年幼成为失怙之女。

这不是件小事

在这个时代,依旧有五不娶之谈。

而所谓五不娶者。当首一条,便是失怙长女,不可为家门大妇。

因为少教诫。

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有市场的。

贾环从未想过,林如海之事,竟然还会有如此曲折的隐情。

“呼”

贾环长呼了口气。然后看向秦风,正色道:“风哥,扬州军守备,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秦风点点头,惋惜道:“扬州守备方东承,是太尉方南天的族弟。否则的话”

牛奔面色恨恨,压低声音道:“自从荣国战殁后,朝廷这些年始终都在军中进行去荣国化的动作,不然的话,方南天也不至于能以侯爵之位着斗牛赐服。”

秦风闻言后,面色也不大好看,道:“这也是难免之事,我父亲那里,这些年也不断被军机阁往里塞人。武威军中的老部下又多被调往他地”

温博不屑的嗤笑了声,道:“他们也能做这些小动作了,但真正掌军的人,始终都是我们这些荣国旧部。我爹虽然从辽东黑龙军团调离,但接掌黑龙军团的,依旧是当年荣国旧部,也是我爹的好兄弟,罗叔叔。”

秦风呵呵一笑,道:“唯有在战火中升起的将军才能服众,如今大秦军方,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大作战的,基本上都是三十年前的老人了。所以,不管他们动什么脑筋,最终还是摆脱不了一个荣字。”

牛奔摇头道:“那都是在边疆掌握重镇,大秦内部各城的军守备,如今却多换成了那边的人。不过环哥儿,你去扬州时,要路过金陵应天府。

江南甄家是江南真正的地头蛇,又与你家是几代世交了。你既然路过金陵,少不得要去他家拜会一下甄家的奉圣夫人,可以趁机问他们借几个好手用用

江南甄家,是当年太上皇放在江南侦司江南安稳的耳目,奉圣夫人又于太上皇有抚育保全之恩。

他家号称是江南第一豪门,连金陵节度都要卖他家一个面子。

有这种条件,你不妨用上一用”未完待续。本書源自;篮;色;書;,更新快,。

第二百三十章 心乱如麻

“环哥儿,你也不必担忧太甚。,你身边有一个七品大高手护卫,我们三家再各出一个六品家将,你自己还有一队亲兵。这些力量加起来,已经非同小可了。

而且,你的身份毕竟不同,又与那些人没有利益关碍,除非他们和他们身后的人全都失心疯了,否则绝不敢对你动什么手脚的。”

秦风见贾环脸色不大好,以为他心中担忧,便开解道。

贾环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问道:“他们身后之人”

秦风笑道:“这么大的利,仅凭几个卑贱的商贾又如何能吃的下那不是在招祸么这些盐商都是台面上摆着的人,背后多还是朝廷中的大佬。”

贾环自嘲的笑了声,点点头道:“也是。不过和我没什么干系,这次出去的名头是探察扬州军备。盐政如何,自有朝廷大员考虑,我这等小虾米就不要去做厌物了。”

牛奔闻言嘎嘎一笑,道:“我爹也是这么叫我叮嘱你的,让你初出茅庐不要锋芒太露。我都给他说了,环哥儿沾上毛跟个猴儿似得,哪里用的着他叮嘱。”

贾环哼哼一笑,道:“挨揍了吧”

牛奔闻言一滞,随即垂头丧气道:“何止今天挨揍,哥哥我哪天不挨揍”

贾环大笑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伯伯这样的大高手给你喂招,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牛奔眨着一双绿豆小眼儿,对贾环比划了根中指,道:“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倒好,有那么一个大美人小妾当陪练,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练的,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贾环哈哈笑道:“你想多了,练武之事,谁敢投机取巧乱来”

秦风也点点头附和道:“外人都羡慕我们这样的武勋子弟,天生富贵。他们哪里又知道。我们为了保存这富贵,自幼吃了多少非人的苦楚。”

温博不耐烦听这些,因为这些都是武人的本分,哪里还用的着抱屈

他看着贾环道:“什么时候出发”

贾环闻言道:“后日早晨吧。明天去施家借船,然后安排人手上船。”

温博道:“那后日我们再来相送吧。”

贾环闻言连连摆手道:“千万别,我最不耐烦送别那一套。小弟我心忒软,到时候万一流泪了就丢大人了。”

“屁”

温博笑骂道:“原本哥哥们打算陪你走这一遭,可家里人都不同意。倒不是不放心安全。而是觉得咱们哥儿几个一起行动的话,动静有些太大了。”

贾环摇头道:“这就更不用了,我那姑丈已经派人来要接我表姐回去了,所以我去了后多半还要操持别的事。又不是什么喜事,没道理拉着哥哥们一起跟着受罪,也不爽利。”

牛奔和秦风在一旁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秦风道:“那就是说,林大人确实不大好了”

牛奔道:“八成是了,不然的话不会”

温博拍了拍手,道:“行了。那咱们哥儿几个就先走吧,环哥儿忙着要出行,家里一大摊子事也要安排妥当,咱们就别在这里碍事了。”

“哟哟哟这是谁啊咱们的莽汉啥时候成管家婆了环哥儿家里能有啥事只要你不再跟着赢朗去砸场子,就啥事都没有。”

牛奔最不待见看到的就是温博以兄长身份关心贾环的场面,所以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温博不说话,竖起眉毛,撸起袖子,直接开干

既然话已经说完了,贾环也不拦着了。和秦风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两人过招。

“唉,可惜了。”

荣国府,王夫人房内。王熙凤一脸惋惜的对王夫人道。

王夫人眼睛眯了眯,而后淡淡的道:“有什么可惜的,那些东西拿回来也都是林丫头的,如今林丫头养在这边,那东西自然也会放到这边,和那孽障有什么相干”

王熙凤干笑了声。赔笑道:“真要都留给林妹妹,那林妹妹说不定能算得上国朝最富有的丫头呢。太太,我瞧着,宝兄弟像是对她有些意思。你说这表兄妹俩,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还都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儿,也还算登对儿不是”

王夫人哼了声,眼眸冷冷的瞥了王熙凤一眼,道:“就林丫头那个性子,是她服侍宝玉还是让宝玉服侍她而且那么一个病秧子,克母又克父,半点福气都没有,哪里配得上宝玉至于那些东西,既然日后都要留在荣国府,你难道还怕它们自己长脚跑出去不成”

王熙凤闻言,心里发凉,却不敢再多言。

“叔叔”

贾环送走牛奔等人后,又跟李万机等人安排好了一干家务事。

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想起要到西边儿老太太那里去用晚餐。

要是从大门饶的话就有些太远了,所以他打算从两府之间的夹道里直接跨过去。

至于什么贵人不落贱地,不走小路什么的,对他而言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条路刚好要路过天香楼,他原是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走过这住,却不想还是被一声糯糯软软,香香甜甜的声音喊住了脚。

心里倒吸了口冷气后,贾环顿住脚,转过身,看向后方。

不是秦可卿,又是何人

“哟是侄儿媳妇啊”

哪怕是已经见过了那么多美女,哪怕是面对林黛玉的凝视时都能站直了腰,可独独在面对秦可卿的时候,尤其是只有两人在场的时候,贾环打心底里发软,发颤

连说话的声音都和平时不大一样。

秦可卿眼神幽幽的看着贾环,屈膝一福,道:“媳妇给叔叔请安。”

“嘶”

贾环又倒吸了口冷气,强行压抑住下面蠢蠢欲扬的二兄弟

飞快的在心里回忆了番贞子爬出的画面后,还好,总算镇住了些:“秦氏,有事么”

秦可卿忽然抿嘴一笑,道:“叔叔,媳妇还真有点事要求叔叔哩。”

贾环听着她一口一个媳妇的自称,真的快要压不住拼命想揭竿而起的二兄弟了,他咬牙道:“有事尽管说,我是你三叔,能做到的一定做。”

秦可卿一双眼眸如水一般,一层层水波似是想要将贾环淹死,她柔声道:“叔叔,媳妇弟弟今日前来告诉媳妇,说,也不知为何,媳妇爹爹忽然被调到应天府去任职。

因为媳妇听婆婆说,叔叔近日也要南下,会路过金陵,所以媳妇想求叔叔一求,可否与媳妇爹爹一起启程。

媳妇爹爹已有了春秋,弟弟又要留在都中进学,所以,媳妇怕爹爹一人上路会有个闪失。

叔叔,媳妇求你了。”

贾环,面色肃然,但却不动声色间悄悄的撅起了屁股,以为掩饰身前的尴尬

在听完最后那荡气回肠的一句后,哪怕他已经在拼死镇压二兄弟,可老二还是揭竿而起了,看那架势,似乎只欲捅破卿天

贾环板着脸,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沉声道:“这是小事,也是应该的,可卿,你打发人去给你爹说,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让他放心就是,我会提前派人去接他的。要是没其他事的话,为叔就先到西边儿去了。”

“啊真的媳妇谢谢叔叔了,叔叔你真是太好咦,叔叔,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秦可卿闻言后大喜过望,眼波愈发妩媚迷人,不过她像是才发现贾环的不妥处一般,轻声惊呼了声,然后就想上前搀扶贾环。

贾环快哭了,连忙阻挡道:“没事没事,我没事,可卿不要呃”

贾环发誓,他从未想过有如此狗血的事发生,他也真不是故意的

总之,当他的手碰到一处软软的,鼓囊囊的高地时,贾环整个人都定住了。

当然,他的手似乎也定格在了那处

秦可卿一张俏脸,红成了云霞,一双眼眸快要滴出水一般,弥漫着云雾,满满都是媚意的看着贾环。

“叔叔”

嗲的似乎能让人的灵魂都要颤抖的声音,让贾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然后,脸色大红

他十万分不舍的收回了手后,忽地一拍脑门,叫道:“哎呀,糟糕,我居然忘了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要赶着去处理,不然的话,宇宙都要崩溃啦”

说罢,他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消失在秦可卿的面前,一溜烟儿的不见人影了。

秦可卿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之后,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容绝代妖娆

一时间,整个院子似乎都因她而明亮了三分。

想着贾环下面高高竖起的衣衫,还有最后透出的那一抹湿意,秦可卿绣帕掩口,不加掩饰的吃吃笑了起来。

另一只手,则缓缓的攀上了胸前

“哎呀,完了完了,算是将一辈子的人都丢尽了。”

一路避开丫鬟婆子,飞速的回到卧房后,贾环忙不迭的换了身内里的衣服,又将沾染了他无数子孙的那件湿哒哒的脏衣服塞到床底下,然后才直愣愣的栽倒在床,悲呼道。

太没出息啦

可是,想着方才秦可卿身上的那无尽风情,贾环实在是

心乱如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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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目光

“呀!三哥,你怎么才来呀?

咦,三哥,你还换了身衣服?咯咯,林姐姐才换了身翠的,你就也换了身宝蓝的?”

小惜春看到贾环来了后,≦要≠看≮书·1╋k┼a╋nshu·c·c

“噗嗤!”

史湘云不知何时也来了,听到这话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环没好气的揉了揉贾惜春的小脑瓜,不过他知道,贾惜春是因为天生对颜色敏感,喜欢识别颜色,所以才会现。

看着众人古怪的眼神,贾环笑道:“刚那身衣服和牛奔他们打架的时候给弄脏弄破了,实在不能穿了,所以就随手换了件……云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史湘云哼了声,觑眼看着贾环道:“怎么,我不能来么?”

贾环赔笑道:“瞧云姐姐这话说的……云姐姐到这来,不就是和回家一样吗?哪有什么能来不能来的说法。”

“哼!”

史湘云小傲娇了声,然后道:“我是听说宝姐姐病了,所以特地来看她的。”

贾环笑道:“都一样,都一样。”

看着贾环的笑脸,不知怎地,史湘云只想啐他……

“你还是去你的郡主公主跟前伏低做小去吧,在我……在我们跟前这幅德性做甚?别叫我啐你!”

史湘云话一出口,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顿时诡异非常。≡∧要看≦≦≦≧书≥≧∈∥∥≠∥·1╳k╳a╋n┼s╳h╋u╳·c·c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溜溜呢?

不过大家也都体谅,当初贾环相中的媳妇,可是史湘云哩!

若不是有强权看中了他的美色……

唉!

看着贾环幽怨的眼神,史湘云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熊样儿!”

“哈哈哈!”

贾迎春等人见到两人的互动,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纷纷哈哈大笑出声。

林黛玉却没有笑,有些反常的怔怔呆,众人见状。这才想起,林黛玉爹爹正重病中,都忙收敛了笑声。

贾环正欲玩笑几句,劝慰劝慰这位生来忧愁的表姐。就见外面急匆匆的走来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

贾环认得她,正是尤氏身边的大丫鬟,名唤银蝶,寻日里帮尤氏管家,也是泼辣能干。虽说相貌一般。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才没有被贾珍给祸祸了……

“二爷、三爷、小姐们安。”

银蝶进来后,先给众人行了一礼后,又对贾环道:“三爷,我们奶奶让奴婢给三爷说,三奶奶来了,问三爷是不是回去?”

贾环闻言,面色一怔,皱眉道:“谁来了?”

银蝶道:“三奶奶啊。”

贾环这才想起,他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众人看着贾环一脸古怪的懵逼表情。要看书≠⊥⊥·1·c·c连林黛玉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的哼哼跟笑了两声,才对银蝶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贾环虽然在姊妹跟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嘻皮笑脸的,但在下人跟前的威严却足的很。

银蝶闻言,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就躬身退出了。

这一幕,看得宝二爷眉头暗皱……

丫鬟走后,林黛玉又不笑了。史湘云似乎也没了说话的兴儿,更是看也不看贾环一眼。

还是贾迎春温柔可亲道:“环弟,快去吧,还在这里做甚?”

贾环连连摇头道:“不去不去。我不能给她惯这个毛病……”

“呸!”

林黛玉又忍不住笑了,扬起纤白的手指指着贾环道:“人家好歹一姑娘家,巴巴儿的来瞧你,偏你还拿捏上了?也不知人家郡主是迷了心还是怎么着,偏就看上你这惫赖小子!还杵在这里作甚,快走快走。离了我这地儿。”

史湘云也哼了声,道:“你瞧他在这里装吧,不定心里早就乐开花儿了。”

贾环“怒”道:“我贾老三是这样的人吗?”

众人听他说的诙谐,又笑了阵。

贾探春也说话了,道:“三弟,你还是回去吧,她身份毕竟不同。要∧看∈书·1┼k╳a╋n╬s╋h╳u╋·c·c”

贾环呵呵道:“有什么不同的?她要觉得她身份尊贵那别来啊。”

林黛玉见贾探春面色一黯,顿时不悦的看着贾环,道:“你还自称是大丈夫呢,就这样?”

贾环苦笑道:“你们放心就是了,我现在从小道儿里回东边儿去,她八成已经从大门来这边了。算了,我还是直接去老太太那里等吧。你们先在这玩着,我去去就来。”

“哪有这道理,既然有此奇女子来府上了,日后又是我们的三弟妹,我们这些当姑子的,岂有不见上一面之理?”

林黛玉似乎连父亲重病都忘了,兴趣十足的说道。

可不是奇女子是什么?

寻常女儿家,平日里连闺门都极少迈出一步,谁能像这郡主一般?

不过许是她自幼便长在宫禁中,没有闺房二门这一说法吧。

但是,从她可自己挑选夫婿,还一眼相中了贾环,让太上皇下旨意定亲一事来看,说她是奇女子也不为过。

可能也只有世间奇女子才能搭配世间奇葩……

听到林黛玉这般一说,房间内诸人的眼睛似乎一个个都变成了太上老君炼丹的八卦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虽然都没吭声,但全都悄悄的站了起来。

贾环也悄悄的捂住了脸,恳求道:“看归看,可你们不许笑话俺媳妇丑……”

“哈哈哈!”

……

荣庆堂中,贾母满脸喜色的拉着身边一女孩儿的手,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在说着什么。≡要看書·1·c·c

但是,熟悉她的王熙凤等人,还是能从她眼底深处现一抹遗憾。

因为贾母拉着的这个女孩儿,论气质、论气度、论谈吐,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令人极为满意。

偏只相貌,只是中上之姿。

好在,有一双极为有神的眼睛,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她并不出众的相貌。

贾环并众姊妹们进了屋后。贾母脸上的笑容愈深了,尤其是在身边女孩儿主动站起来笑脸相迎的时候……

“老祖宗!”

进屋后,贾环等人给贾母请了个安后,眼神就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站在贾母身侧的那位在整个国朝上流社会中都大名鼎鼎的大秦第一郡主。明月郡主。

只见那明月郡主竟一点拘束扭捏感都无,落落大方,面色自然的含笑着注视大家。

贾母在一旁观之心中愈满意,却也愈遗憾,只觉上天果然公平。难出完人……

她笑道:“还不快见过贵人?丫头们便罢了,待在闺阁中不知外面的规矩,环哥儿,你也不懂吗?”

贾环嘴角抽了抽,看着笑吟吟看着他也不出言“赦免”的赢杏儿,有些牙疼,只能胡乱拱手作了个揖,道:“郡主见谅,方才和人动手比武,把腰扭了下。实在弯不得。”

贾迎春等女虽然心里稀罕好奇的紧,可贾母既然开口了,贾环也“行礼”了,她们也只得屈膝一福,以国礼相见。

赢杏儿这才开口笑道:“诸位姊妹皆是至亲,日后家中,只述家礼,不论国礼,杏儿见过众姊妹。”

说罢,竟也盈盈屈膝福下。依旧落落大方。

不提贾母,就连王夫人、王熙凤等人都极为欣赏的看着赢杏儿。

这一拿一捏又一福,着实……非同一般啊!

个中滋味,若非深悟权谋机变之道者。难以品味悟透。

贾母心中更喜三分,只有这般人物,才能做得我贾族族母,才能做得我贾族大妇!

贾迎春和贾惜春皆是笑眯眯的看着前头气度极为出众的赢杏儿,暗自为贾老三高兴。

而林黛玉、史湘云并贾探春,心思通透一些。想的多一些,品位出了些赢杏儿的手段。

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要说反感却也谈不上。

只是有些……不甘?

一一介绍相识后,众人在下方论序齿落座,赢杏儿却没有再坐在上榻上,而是极为自然的靠着贾环坐下了。

饶是贾环脸皮厚,可还是有些吃不住劲儿,挠了挠眉心,真想低声给这猛女提个醒儿:

姐们儿,咱能矜持些么?你瞧不见林妹妹和史妹妹看哥的眼神儿么?

赤果果的嘲笑啊!

笑哥家有虎妻……

“你怎么来了?”

贾环一本正经的转头对赢杏儿道。

赢杏儿尚未答话,上头的贾母就不乐意了,嗔道:“环哥儿,你往日最会说话,怎么今日这般不会说话?郡主来家里,不和回家一样?你这话问的忒多余。”

贾环无语……

赢杏儿微笑道:“我听说你有差事要出远门儿,所以就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知道你不缺银子,我也没你有钱,不过要是缺些人手,我手下倒是还有几个人。亦或是,府里有什么需要关照的……”

贾环闻言,一拍脑门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去寻你,还真有事要你帮个忙。”

赢杏儿嘴角弯起,笑道:“尽管说。”

贾环道:“我那姑丈身子骨确实不大好了,姑苏扬州自然是世间第一等的繁华风.流之地,但若论医道圣手,还是比不得都中。我使人去太医院求医,那医正不给我脸面,就打了个年轻学徒应付我。我正愁着到哪儿找人说情呢……”

贾环说罢,却见赢杏儿竟没有先应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贾环上坐着的林黛玉。

而林黛玉一双碧波甘泉般的眼眸凝起,竟也丝毫不避让的迎上了赢杏儿的目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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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馈赠

“原来是姐姐相求,那没有问题。≡要看書·1╬k╋a┼n╬s┼h┼u·c·c太医院的王医正还欠我一个人情,上回他惹怒了皇伯父,差点坏了性命,是我替他求了情。明儿我使人去给他打个招呼,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赢杏儿嘴角弯起,目光中泛着趣味看着林黛玉,笑道。

林黛玉先是面色一凝,可是后来不知在想什么,面色竟又红了红,而后轻笑道:“那我就多谢妹妹了。”

赢杏儿:“……”

随即哑然失笑。

倒是对面坐在贾宝玉下手的史湘云,面色怪异的看着林黛玉。

赢杏儿笑罢后,却不再看林黛玉,而是看向贾环道:“这大年底的南下,想来是走水路,好在灞水还没结冻……你是要官船?恰巧内务府这两天有船要去姑苏采办南货,要不,你们搭他们的船走?”

贾环笑道:“不用,我跟靖海侯施家打了个招呼,向他家借艘福船使使。”

赢杏儿闻言笑道:“我记得当初贾家也曾在姑苏扬州监造过海舫,贾家在金陵处想来还存有舟船。”

贾环闻言喜道:“竟有此事?”

此言一出,贾母等人都笑了起来,倒是难得让赢杏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熙凤一边不住的打量着赢杏儿,一边嘲笑道:“三弟,你这可真是……二嫂我劝你一遭,你还是尽早把家业交到郡主手里搭理为好,不然的话,连家里有几万两银子都保不准不知道哩!”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连王夫人脸上都露出几分笑意,眼中看着赢杏儿,满是满意和……不甘,看样子,恨不得让这丫头当她儿媳妇才好。┠要╠看┠書.

听到赢杏儿谈到金陵,贾母顺着说道:“环哥儿。虽然时间赶的急,可路过金陵的时候,还是要少不得去甄家拜访一下奉圣夫人的,该有的礼数不可少。正好。你顺路将年礼也一并送去。”

贾环点点头,应下了。

江南第一家的名头,连都中都有所耳闻。

奉圣夫人之尊,堪称当世第一。

每逢年节,连宫中太上皇和皇太后都会专程打宫人送去节礼。

至于当今陛下并皇室中的亲王、郡王并一干镇国公、辅国公等。无不如此。

可以说,只要奉圣夫人在世一日,甄家就有享不尽的泼天富贵。

甄家与贾家自第一代荣宁二公时便交情深厚,为世交之家。

所以,贾母才有此等嘱托。

“至于金陵族人……”

贾母沉吟了阵后,叹息了声,道:“你去祖宅也看看吧,顺便再看看那边留守的十二房族人,若是有成器知道上进的,你不妨拉扯一把。╣要┟看书┞.=1=k`a·n=s`h^u-./cc若他们还是……不理便是。若是有人仗着辈分高。提一些要求,哼,那你也……”

贾环没等贾母说完,就笑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就是,孙儿穷人一个,也没官做。要是有知道上进的,孙儿就算省吃俭用饿肚子,也要供他求学之资。大不了就带回都中来,交给老祖宗调理,老祖宗有钱啊!”

一番话。说的众人又大笑起来。

贾母指着贾环笑骂道:“当着郡主的面你也这般惫赖,不怕郡主笑你!”

说罢,又对赢杏儿道:“郡主,你别听他胡说。他有的是银子。这次下姑苏,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让他给你带就是,不怕他没银子。”

赢杏儿也没谦让,只是笑吟吟的和贾环对视了眼后,又对贾母笑道:“老夫人。您老在太上皇面前都是有座位的,就不要再一口一个郡主的称呼晚辈了,太生分。您要是不嫌弃,就称晚辈杏儿便是。”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贾母自然愈高兴,点头笑道:“果不愧是太上皇最喜爱的孙女,真真是造化钟秀,好,那老婆子我也沾沾孙儿的光,唤你一声杏儿便是。”

说罢,又对贾环吩咐道:“这次下扬州,回来时,多将扬州的土产带回来些。还有姑苏苏锦、胭脂水粉什么的,统统都多买回来些,送给杏儿。若是少了,那我可不依。”

贾环哭笑不得道:“老太太,您真是……哪年宫里不派人南下采买?她又不缺这些,不过我会给家里的姊妹们多买些回来,也会孝敬给老太太。┞要看書┝./1/k·a=n`s·h/u=.”

贾母没被收买,嗔怒道:“你送的,和宫里采买的能一样吗?”

赢杏儿顺势补刀:“你还没送过我东西呢……”

“竟这般小气?”

贾母又紧跟着责备道。

贾环连话都插不上,只能连连苦笑,好容易等一老一小消停下来后,他才巴巴儿的看着赢杏儿道:“我真是手头紧,要不,你先将你的私房钱借我使使?”

说罢,就见赢杏儿脸色滕的红晕飞起,一双明亮的眼神嗔怪的看着贾环,但眼神中多有笑意。

“哈哈哈!”

众人快笑死了,因为这个桥段多是生了闺房中,有那没出息的丈夫跟妻子讨钱时才说的话。

比如说贾琏……

众人又玩笑了阵后,赢杏儿就要起身告辞了。

贾母不依,挽留道:“怎样也要在家里吃个饭才是。”

赢杏儿歉意道:“宫里快要落钥了,皇祖母的规矩大,若是杏儿滞留在外,亦是要受管教嬷嬷的责罚的。≡要看書·1╬k╋a┼n╬s┼h┼u·c·c”

听了这话,贾母心中真是愈满意了,虽然不在王府嫡母身边待着,但该有的教诫却半点不失,当真是难得可贵,便体谅道:“那这次就罢了,宫中规矩大,你也不容易……等环哥儿回来的时候,我打他去请你,到时候咱再一起吃个饭。”

赢杏儿一点也不羞涩,大方的点点头,然后就要起身告辞。

贾母连连嘱咐贾环,道:“快去送,快去送,好生送到宫里,不敢有半点闪失……”

没等贾环解释,赢杏儿便笑道:“就要夜了,送到宫门前,再往回赶怕是避不过金吾宵禁。我倒是想请他在宫里住一晚,太上皇前儿听说他把李相家的公子给打了,还笑着念叨过他。不过他后日就要远行了,想来事情也多,所以就不劳他送了。”

贾母闻言喜的什么似的,却还是担忧道:“这个天色,你自己回去怕是不好吧?”

赢杏儿笑道:“宫里的侍卫都在外面候着,不妨事的。”

贾母闻言这才放心,却还不放人,她连呼鸳鸯,将她后面柜子里藏的那件大髦取出来。

赢杏儿忙笑道:“老夫人,晚辈有的是大髦,内务府每年都换新的,您的留着给家里的姐妹们穿吧。”

贾母笑道:“我岂有不知你有大髦?可内务府出的大髦,多是狐狸、银鼠皮子织造的,我这件可不同。亏我藏的紧密,不然早被环哥儿给我叼跑了。”

说着,鸳鸯从后面捧出两件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的大髦来。

贾母拿起上头的那件更闪亮一些的来,亲自走到赢杏儿面前,看样子是要服侍她穿上。

赢杏儿哪里敢应,连连避让,后头王熙凤和李纨二人赶过来,笑道:“老祖宗,还是我们来吧,您老这个年纪,哪里能做这些事,也让我们做晚辈的心里受用不起不是?”

说罢,从笑眯眯的贾母手中接过大髦,服侍着赢杏儿穿上了。

赢杏儿虽然相貌中等,但天生气度非凡,更兼一双明眸炙光,此刻披上这件大髦后,显得愈尊贵不凡。

“嗯,极配!极好!”

贾母一边伸手帮忙扯了扯大髦边角,一边连连赞叹道。

王熙凤等人自然配合的紧,一顿好夸。

赢杏儿看起来也很满意,手指拈了拈大髦上的彩毛,笑道:“老夫人,这是……孔雀毛吧?”

大堂上众女本来就已经羡慕的目光,闻言后愈艳羡了。

在世人心中,孔雀和凤凰是一个东西,都是极为尊贵的存在。

而女人这一辈子,除了大婚时能着凤冠霞帔外,谁还有机会沾染着凤凰二字?

贾母笑着点头道:“这是当年先荣国的战利品,就剩下这么一件了,是尔罗斯国用孔雀毛拈成线织造的,你初次上门,没有让你空手而还的道理,就给你吧。”

赢杏儿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到极致,盈盈拜下,道:“杏儿多谢老祖宗!”

“哈哈哈!”

贾母又是一阵大笑,极为满意。

又从鸳鸯手中接过另一件金彩大髦,交给贾环,道:“沾了杏儿的光,这件就给你吧。”

贾环喜道:“也是孔雀的?”

贾母哼哼笑道:“美的你,这是野鸭子的。”

贾环:“……”

饶是众人心里对赢杏儿嫉妒不已,可此刻看到贾环脸上的囧样,还是纷纷喷笑出声。

又说笑了两句后,贾环将赢杏儿送出。

等出了贾母院后,赢杏儿再三请求贾母等人归房后,众人才转身进了屋,只是叮嘱贾环一定好生相送。

只剩两人后,赢杏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孔雀大髦,又看了看贾环身上的大髦。

虽然一个是孔雀毛,一个是野鸭子毛……

可都是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看起来非常般配。

灿然一笑,赢杏儿对面色温和但已经敛去笑容的贾环说道:“怎么,不高兴我来寻你?”

贾环摇头笑道:“哪里话,只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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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为什么?

“只是什么?”

赢杏儿嘴角弯起,眼神奕奕的看着贾环追问道。≦≈要看v≥⊥書≥·1╋k╋a╋n┼s┼h╋u╳·c┼·c

贾环笑道:“算是一种惊喜吧。”

赢杏儿显然不信,撇嘴道:“那你怎么不去寻我,给我惊喜?”

贾环道:“我这边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想抽时间都抽不出来。再说了,我进宫毕竟不大方便。”

赢杏儿呵呵一笑,却极为聪明的懂得适可而止,在贾环的注视下,她伸手入怀,从中取出一块金牌,然后递给贾环,道:“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礼物。”

贾环诧异的接过牌子后,放眼看去,却陡然面色大变。

只见金牌上,赫然写着四个字:

“如朕亲临!”

贾环抬头看向赢杏儿,道:“这是……”

赢杏儿敛去脸上的笑容,道:“江南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林如海之病,也别有玄机。这天下,也远没有都中人想象的那么太平……

这块金牌是我跟太上皇求来的,关键时刻,凭借此牌,你可调动扬州驻军。若有事变,三品以下武将,你可先斩后奏,节制军权以应变!

我不希望你有事……”

贾环闻言,看向赢杏儿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变化。

除了单纯的欣赏和友谊外,似乎多了些其他……

敏感的现了这点变化后,赢杏儿笑的极为灿烂!

……

当贾环再次进入荣庆堂中,现气氛有些古怪。要看书┢┝.、1-k^a、n=s^h/u^.-cc

大家竟似都在静静的等他回来。

看着林黛玉和史湘云等人负责的眼神,贾环有些挠头,然后笑着跟一脸期盼看着他等他消息的贾母抱怨道:“老祖宗,以后有好东西您得悄悄的给!您瞧瞧,姐姐妹妹们这眼神儿……

唉!罢了罢了,今年我原就打算也要派人去粤地采办南货,单子上再加几件孔雀毛大髦吧!

虽说老祖宗的那件产自厄罗斯,但这东西也不只有厄罗斯才有,粤州那里想来也应该是有的。

到时候姊妹们一人一件。没道理咱家姊妹让她比下去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林黛玉等人又羞又恼,连贾迎春都羞红了脸,嗔怪的看着贾环。

方才她也满心嫉妒的……

史湘云啐道:“谁乐意要你的孔雀毛大髦了?再说。你别欺负我们内宅丫头没见识,我听说粤州冬天连个雪花儿都不飘,谁会穿大髦?”

“嗯?”

众女的眼神又不善的看向贾环。

贾环哈哈笑道:“云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粤州本地虽然冬季不冷,鲜少有下雪之时。要看≧≈v书⊥·1╬k╳a┼n┼s┼hu·c·c但是粤州商业极为达。南洋各国前来大秦通商,多是在粤州落地驻足,而后再将货物往各地。

孔雀在南洋国又叫做极乐鸟,其实在云南等地也有。总之,他们会将东西集中在那里卖。

你尽管放心就是,杏儿有的,绝少不了你一份。”

“呸!”

此言一出,史湘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啐了贾环一口,然后对贾母告道:“老太太。您瞧瞧环哥儿,说话愈没规矩了。”

贾母也嗔怪的瞪了贾环一眼,道:“你仔细着说话……”

而后又回头对史湘云道:“他倒是没有坏心,有了什么好处也都想着你,你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史湘云眼睛变得水汪汪红通通,不过好歹还是点了点头,看着满脸小意赔不是的贾环,心头一软,哼了声,恶狠狠的警告道:“再没有下一遭了。”

贾母见状。和王熙凤对视了眼后,两人都神秘的笑了笑……

贾母看着贾环道:“郡主走之前,没再跟你说什么?”

贾环笑道:“还能说什么?倒是孙儿又托她,让帮忙看看。宫里有没有什么秘藏的疗伤圣药,还让她别忘了托王太医。”

贾母闻言嘴角抽了抽,看向下头垂着臻坐在那里的林黛玉,点点头,道:“难得你有心了。”

贾环笑道:“应该的……老祖宗,咱们也别干坐着了。开饭吧?我刚使人去东边,让厨娘送两个锅子过来,再捎一些鹿肉卷子和绿菜什么的,咱们再涮个锅子吃。≮≥∥?≡⊥要≮看書≧⊥·1┼k╳a┼n╳s╳h╬u╋·c╋·c老祖宗和大嫂子还有姐姐妹妹们吃三鲜的,我和凤哥儿吃麻辣的,正好!”

“哈哈哈!”

……

因为王夫人平日里吃素斋,所以早早的就离了去。

贾环并王熙凤,再加上一个鸳鸯,三人将饭桌上的气氛活跃的极好。

连林黛玉似乎都忘了悲伤,跟着玩笑了几句。

贾母本就喜欢热闹,此刻目睹儿孙满堂,又都那么伶俐懂事,更是笑的极为开怀,比平日多进了半碗胭脂米。

饭足茶饱后,贾环让王熙凤和李纨等人陪着贾母去后面的大花厅里散散步,消消食。

他则护送了林黛玉、贾迎春和贾惜春等人归院。

最后,他才和贾探春一起朝东南院走去,看望赵姨娘。

……

东南院如今被分隔成了两处,一大处一小处。

这是贾母与贾环商议后的结果。

赵姨娘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落也不是好事,太冷清了些不是福气。

而贾琏如今也承袭爵位了,再让他和王熙凤挤在后头的那三间小抱厦里,也不合适,太不像。

赵姨娘自身也愈住不惯空荡荡的大宅子,尤其是里面还住过贾赦那个死鬼,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住了没两天,跟贾环抱怨了几遭了,说心里虚,夜里睡不踏实……

几处商量后,就让她搬到了另一处宅院里。≤要看書≦·1╬k┼a╋n╬s┼h╳u╳·c·c

虽然相比东南大院小巧了许多,但也更加精致。

前后两进,一共十来间房。

都让贾环拾掇的精巧富贵,舒适宜人。

姐弟二人走进院后,远远的就能听到屋里赵姨娘的吵吵声和一个女童的高声尖笑声。

不是小吉祥儿又是哪个?

贾环闻声后,面色一暖,脸上多了一抹微笑,步伐也快了些。

贾探春却恰恰相反,她原就听说过,赵姨娘将那个叫小吉祥的婢女当亲闺女在养。

原她还不信,以赵姨娘那个性子,会有这般好的耐心?

可此刻,她却不得不信了,心里一时说不出的滋味……

进了屋后,或许因为屋子小的缘故,所以容易存住热气,总之,整个屋子里都是暖意洋洋的。

和守在外间的婆子点了点头后,撩开帘子,走进里屋后,就见炕上正中放着一个小几,小几旁围作着赵姨娘、小吉祥和小鹊三人,一个个穿的都很单薄,就是里面的小衣。

即使如此,三人也都是脸色通红。

小几上,散落着一几的扑克牌……

与如今都中盛行的叶子牌不同,这幅扑克牌更接近于后世的扑克牌。

这是贾环“明”的。

而她们玩耍的游戏贾环也清楚,“斗刁民”!

脱胎于“斗地主”!

为何是“斗刁民”呢?贾环的解释很简单,因为每次都会有刁民藏匿三张牌,好少交佃租,这不是刁民是什么?

看着小吉祥跟前高高堆起的一堆小银锞子,和她闭不合的小嘴,贾环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我和三姐来看你了。”

坐到炕上后,顺手捏了捏小吉祥的脸蛋儿,逗的她咯咯笑。

不过小吉祥还是靠谱些,笑归笑,还是知道和小鹊一起给贾探春行礼的。

贾探春亦是给赵姨娘行礼,福下.身,道:“姨娘安。”

贾环心里苦笑不已,也不知道这个胞姊到底是精明还是傻……

哪怕是装,她就不能在她这个弟弟面前,在她生母面前,装着喊一声“母亲”或者“娘”么?

难道她就不知道,无论是赵姨娘或者是他,都极度不喜欢她这个血脉至亲,拘束于所谓的狗屁礼法中么?

先前贾环还没崛起时还情有可原,为了自保,为了能活的好一点,都说的过去,贾环也不会怪她。

可是现在,她就算当着王夫人的面,喊赵姨娘一声“娘”,贾环就不信王夫人敢将她怎样!

谁敢?!

可偏偏,向来以姊妹中最精明的丫头著称的三丫头,在赵姨娘跟前就拧上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一脸喜色的赵姨娘,在听到那一声姨娘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她倒不是反感姨娘这个称呼。

若是换做旁人,换做迎春、惜春、黛玉她们,自然该喊她声姨娘,她也乐得接受。

可探春不同,探春是她亲生闺女啊!

贾环虽然不待见探春,却也不愿见她被赵姨娘责罚,连忙插话道:“三姐坐吧……”又在赵姨娘怒视他要怒前开口道:“娘,后天儿子要下扬州去公干。您想想,有什么想要的?娘,姑苏扬州那可是天地第一等的繁华昌盛之地,苏锦瓷器都是举世闻名的。

还有各式头面,我可跟您说好了,这次去,儿子是准备多采买些东西回来。您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可得提前想清楚了告诉我,我好列个单子记下来,到时候捡好的买。

您要是记不全,到时候可别怪儿子没孝心,不舍得给您花钱!”

听到花钱,赵姨娘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皱起眉头开始苦思冥想起来,到底要置办多少好东西……

看着转头和小鹊、小吉祥咕咕唧唧讨论不休的赵姨娘,被谅在那里的贾探春心里苦涩之极。

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啊转,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贾环冷艳旁观之,心里愈好奇,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未完待续。)

ps:三章完毕,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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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靖海侯

尽管牛奔、温博两人和秦风的画风不对路,脾性也不大合的来,意见少有相同的。⊥∥网.┼.

但同贾环说到靖海侯施世纶时,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大拇指:

“清廉,方正!”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而掌军的武勋将门,自然是靠手中的军队吃饭。

除却一些没出息的“将门”,是靠喝兵血吃空饷家的外,大部分真正的将门,都是靠战利品家。

只不过,有的人心软些,脸皮薄些,所以战利品与朝廷对半分。

而心黑些的,则是与朝廷六.四分,七三分,八二分……

全贪了的也不是没有。

反正都是在提着全家人口的富贵甚至是性命在拼搏,抢的又是敌国的,凭啥还要分给朝廷……

千万不要小瞧这种收获,士兵军械的损失都是国家的,粮饷本钱也都是国家的,但收获和功劳却是将主的。

至于有没有战争?

这就是笑话了,守着大秦万里疆域,周遭除却藩国外,几乎尽是敌国。

只要有勇气,随便抢便是……

当然,前提是一定要打赢。⊥∥网.┼.

只要打赢了,不管开战前有没有名头,最后都算是战功。该封的封,该赏的赏。

可若是打输了,那不管是怎么输的,也不管是谁先启衅的,将主都要倒霉。

灭族的虽不多,但抄家流放却是常事……

言归正传,为何说施世纶是大秦第一清正勋贵呢?

因为他明明守着一个天大的肥缺,日子却过的极为清苦。

镇守南疆海路,海域沿线三千里,再往外拓五百里,自交趾至泉州,全是他的地盘。

除却过往海商外,还有数不清的大小海盗。

哪怕看不上海盗的那点身家,可过往的海商却极为繁多。

但凡施世纶心稍微狠些贪些。只随便给那些海船些保平安的海旗收点“税钱”,他都能过的富的流油。

可是施世纶家里,除却为保门楣不得不支出的练武买参的银子外,余财当真不多。只看他那府邸就能知道。

这样的位置若是换个人,比如说镇海侯李翰,看看镇海侯府就知道李家过的什么日子了……

上个月镇海侯府太夫人过生,贾环作为荣宁二府如今实际的当家人,不得不出席。

饶是他已经见惯了富贵府邸。可去了镇海侯府后,还是被其奢华给镇住了。≮≮.╳╋.┭

贾环今日登门靖海侯府,亦是被镇住了,被靖海侯府的古拙朴素给镇住了。

不过随即贾环心中隐隐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自两代荣国公之后,大秦军方再无第三人能够以一人之威望,独掌军权了。

太上皇似乎也在尽力避免这种事情生。

像秦风和牛奔等人抱怨的,军机阁这些年不断往他们家族掌控的军团中掺沙子,这种事其实就是在太上皇的默许下进行的。

若非如此,谁敢动这些手脚?

海军亦是如此,如今由两个家风截然不同的将门侯府分领。

尤其是。施世纶刚正不阿,从来不畏强权,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对镇海侯府的情况深恶痛绝……

由这样的两个将门共掌日益强大的海军,无论是军机阁还是再往上的人,都会放心许多。

想通透这些后,贾环眼睛微微眯起,这种制衡之事,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但对整个国家来说。却也未必是坏事,只要上位者能控制住尺度,不要演化成大规模的党争,这便是国朝长治久安之道。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还太遥远,也不是他有能力去干预的。

因此,贾环放下心事,面带微笑的跟着门口处迎他的一个身着朴素沉旧灰衣的老者进了侯府。

身后韩家兄弟相随,李万机等人则牵引着装载礼物的车马跟着进了门。∧.╳╬.

虽然俭朴,但毕竟是御赐的侯府。该有的规模还是有的。

零星的几个老仆健妇出现,将李万机等人引开后,又有人前来想要带着韩家兄弟下去喝茶,却被贾环拦住了,他对身边面色微微诧异的老管家道:“老管家,这三位乃是在下的兄长,定军伯府的三位公子,今日是一同前来拜访靖海侯的。”

老管家闻言,老眼微带诧异的扫了眼三人身上浅蓝色的家将服,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带路。

靖海侯府的正堂很大,也很空旷。

当堂正墙上,挂着的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常挂的寓意富贵绵延的壁画,亦非文人雅士家中悬挂的名人字画,而是一副海图……

堂上也没什么招待客人的茶果点心,就是两排粗犷的木头椅子,还是没有漆过的……

贾环忽然心里有些犹疑了,家都朴素成这个样子,那船上又该是什么样子?

他自己倒无所谓,练武这么些年,什么苦没吃过?

可是林黛玉怎么办?

要是让她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儿床上睡一晚,第二天这丫头还被哭死掉?

“环哥儿……”

韩让悄悄拉了拉贾环的袖子,将“沉思”中的贾环“唤醒”,贾环“醒来”后,就见堂上施世纶正皱着眉头看他,一张丑脸上,一双“奇怪”的眼睛却出奇的清澈。≥?∥≡∈网≧.

“小侄贾环,见过施伯伯。先前是小侄失礼了,只是施伯伯,小侄真的没有想到,堂堂靖海侯府,居然会……居然会……”

贾环躬身恭声行礼,而后就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了。

靖海侯府虽然是大秦军方为数不多的并非荣国老部下出身,但施世纶却极为崇拜二代荣国公,并视其为精神偶像……

所以昨日大朝会后,牛继宗引贾环见过施世纶,并且只是笑言让贾环称其为伯伯时,向来对朝中结党营私深恶痛绝的施世纶,居然罕见的应下了。

听闻贾环此刻的称呼后,施世纶一张丑脸上难得有些笑意了。

为何说他丑呢?

因为施世纶秃头、麻脸、斜眼、歪腮,而且还是罗圈腿……

然而,即使这般丑。可却偏使人觉得他威严不凡,而且周身正气。

这并非是贾环一人的感觉,连秦风和牛奔都这般说,而且据说见过他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连太上皇都曾说施世纶乃是一个老钟馗。替朝廷抓尽南海群邪。

还赞他是国朝第一清官。

能在这样一个人的脸上看到笑意,着实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施世纶看着贾环,脸上微带笑意,他声音微微有点尖锐,但并不刺耳。却放佛能刺入人心……

他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陶朱手段的,而且,你不也将赚来的银子,多用在荣国旧部的后代身上了吗?没有耽于享乐,是我最满意你的地方。”

贾环第一次被人夸的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施伯伯,这三位哥哥就是定军伯府韩叔叔家的公子。”

施世纶淡淡的打量了番三人,微微点头道:“都是知忠义的好儿郎,好好跟着环哥儿做事,定军伯府兴起只是日子长短。”

韩大三人闻言。齐齐躬身谢道:“谢侯爷教诲。”

施世纶点点头,而后看向贾环直入正题,道:“我家里家无浮财,唯一算的上大家当的就是停在灞水上的那艘福船。若是旁人问我借,我是万万不会借的。不过既然你是荣国子孙,又是个知道上进的好孩子,我就借你使使吧。

不过我要提前给你讲清楚,伯伯银钱有限,又没你那些生财的本事,所以福船上并无什么贵重的家俬。

你若想住的舒适些。可以自行置办一些行头上去,回来后再撤下来就是。

福船共有三楼,因为三楼曾经是家母住过的,所以特意摆放了床软榻和数件御赐家俬。

你此行若有女眷。便可安置在三楼,若无,便不要上去了。”

贾环闻言,有些纠结道:“不想竟是太夫人曾经的旧居,论理说我这做晚辈的不该不恭僭越才是,只是……林如海之女。也就是小侄的表姐,亦要随小侄南下扬州,侍奉尊长。表姐身子骨太弱,所以……”

施世纶摆手道:“既然如此,她自可上得三楼,你又胡乱纠结什么?无论是身为武人,还是身为将门将主,果决干练当为要务,你需谨记。”

贾环重重点点头,道:“侄儿记下了。”说罢,偏他又有些迟疑起来,不过看着施世纶一张皱起的丑脸时,贾环连忙解释道:“伯伯,是这样的,因为侄儿就要出远门,年前怕是回不来了。所以今日前来,还带来了年节的节礼。不过伯伯,这些节礼都是小侄庄子上自己产出的,并不是……”

施世纶脸上笑容又多了些,道:“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靖海侯府家风虽然清严,但伯父并非是迂腐不知变通之人。而且,你一没有公职,二也没有太大的劣迹,你的银子都是清清白白赚来的,送礼给我,我难道还会不收么?说说看,你又捣鼓出什么来了?”

贾环闻言暗自松了口气,而后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些透明玻璃,比宫里装的都不差,特意送来两车来,给伯伯家用。”

施世纶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久居南地,自然不会不知道一方玻璃在粤地泉州等地卖到什么价位,所以他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贾环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贾环赔笑道:“玻璃啊,就是光明殿窗子上如今装的那个……”

施世纶倒吸了口冷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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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福船

“这个生意,做不得啊!”

施世纶震惊完后,便一脸严肃的对贾环叮嘱道。网≧≤≠.┼

在他眼里,贾环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已,考虑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周全。

而他作为长者、长辈,应该给他讲清楚。

对于这样的长辈,贾环从来都是恭敬有加的,他笑道:“没事伯伯,侄儿已经将九成份子都送给了太上皇,就留了一成,不会真攒下一座金山银海的。”

施世纶闻言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贾环连连点头,道:“好,好啊,我先头听说了你的一些事,还不大信,和镇国公府的牛继宗谈过几次,也以为他夸大其词,只是看在先荣国的面上,褒赞过多。如今看来,你确实不凡。只是,你要记住,一定要走正道,唯有正大,方能光明。”

……

“呵呵,什么叫祖宗余荫,无外乎此。”

又被不厌其烦的施世纶教导了大半个时辰后,贾环才领了个支船的对牌,晕晕乎乎的和韩家三兄弟出来了,翻身上马,勒缰骑行后,苦笑道。

韩让笑道:“环哥儿,也是你自己上进有能为,值得他们教导才会如此。否则的话,你真当这些军中巨头们闲的没事做?同是荣国子孙,先前怎么不见他们去教导你府上的大哥二哥们?”

贾环摇头笑道:“这世上肯上进有能力的人不知凡几,但最终大多数人的格局都十分有限。≤?≤网.╈.我们必须要认清这一点,定位好自己的位置,才能时刻保持谦虚求进的心态,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进而骄妄自大。这不是大而化之唬人的话,而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

韩家三兄弟闻言后,都笑了,韩大道:“先前我们还担心你年纪太小,又有那么多大人物爱护着宠溺着。会让你飘飘然自大起来。现在看来,却是我们多虑了。”

贾环哈哈大笑道:“也没多虑,无非是在和自己的心做斗争罢了。我虽说的好听,但我又不是圣人。哪里就能说到便能做到?还是需要哥哥们的监督提醒。”

韩三瘪嘴道:“环哥儿,你虽然年纪比我们小,可我总觉得你心智比我们还要成熟,哪里还用我们监督你?”

贾环笑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臭小子,讨打!”

“哈哈哈!”

“驾!!”

……

灞河位于神京城东,为环绕神京的八水之一。

早有靖海侯府下人引着贾环一行人,前往码头处,指认靖海侯府福船位置。

靖海侯府为将门,上下行驶的为军令,门中对牌犹如虎符一般。≈≥⊥≈≦网≦≡.

贾环将虎符递上后,留在船上的二十多水手船工方列阵,恭迎贾环等人上船。

上下皆不苟言笑,规矩森严。

福船。在明代原指的是海船。

郑和下西洋时乘坐的宝船,原型就是大福船的一种,具有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水密隔舱技术。

不过,大秦时代的福船与前朝又有了些变化。

海船依旧是旧时福船模样,但内河船却不同。

海船船体下尖上宽,重心在上部宽阔处,所以能抗的住巨浪和海风。

而内河船通常是楼船,或为载物,或为载人,因此上下皆宽。并且常起高楼,重心不稳,若在海上,通常一个大风大浪就要翻船。

但如今内河船同样采取水密隔舱技术。船体两侧除却桨轮外,还有两扇蓄力带动的转轮。

再辅以风帆之力,故内河福船之,要远甚于普通的楼船。

但寻常商人或者豪门却不能擅自建造内河福船,因为福船属于战船。

靖海侯府的这艘福船并不算太大,前后长度大概在八十多步左右。≦≮≮≈⊥≈≈.

楼高三层。除却水手船工之外,还可载人六十。

大致浏览了一圈后,贾环比较满意的点点头,虽然陈设简单粗犷,但并不粗糙。

总之,非常结实实用。

而且,船体两侧和船楼隐秘角,都有非常隐蔽的弓弩射击口……

“刘管事,不知我何时能够接手这艘船?我还要往上安置一些东西,一些货物和我的亲兵也要提前上船。”

贾环看着福船上的中年管事,问道。

这位满脸疤痕,一只眼睛处只剩下一个黑疤的男子,看着贾环道:“爵爷,从卑下核实完对牌起,这艘船就已经在爵爷的指挥下了。不过,卑下有一事想说。”

贾环看着这位浑身透出彪炳气息的汉子,没有像以往那样胡乱开玩笑,因为他知道,此人身上的伤疤,百分百都是为国征战而留下的。

他沉声道:“你是船上的行家,我虽然没经过大事,但也知道,凡事最忌讳的,就是外行插手内行。除了内眷之外,上了船后,若遇到情况,你说的算。”

独眼龙男子闻言,一只眼中闪过一抹激赏,他拱手道:“卑下不敢!这里是大秦内河,不是海外,所以多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当然,如果爵爷信得过我刘舵,某纵然拼却性命,也不会辜负爵爷的信任。”

贾环哈哈笑道:“严重了……你刚要说的是什么事?”

刘舵道:“其实就是此事,船上自有亲兵家将安置的位置。⊥≮网≤.╈卑下方才注意,爵爷似乎已经留意到了一些射击点。除却这些外,其实还有一些。虽然在内河上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但我家将主曾说过,将门中人,从来不将希望放在侥幸上,所以卑下希望……”

贾环明白:“你不用说了,亲兵上船后,由你安排就是。正好,我的亲兵多是弓箭手。”

刘舵闻言后,一张刀疤脸上浮现出一抹短暂的笑容,应了声。

贾环又环视了圈,而后问道:“明日出,什么时候能到扬州?”

刘舵道:“我们从灞水出,而后入渭河,再经渭水入黄河,而后经大运河入扬州。因为我们的船是福船,度远快于普通货船,所以最多半月即可到达。”

贾环沉吟了阵,道:“我们还要在金陵停靠一日。”

刘舵道:“那也无妨,可以先入秦淮,在金陵靠一夜后,再入扬州古河。”

贾环想了想,笑道:“还真多亏了当年隋炀帝挖通一条大运河,把黄淮两河勾连,不然我们可就要绕原路了。”

刘舵点点头,看着贾环的眼神越有好感了,显然,他没想到贾环能对水路也有了解,道:“是。”

贾环点点头,道:“若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之后就会有人和货物上船,麻烦你们了。”

刘舵沉声道:“卑下职责所在,不敢称烦。”

贾环笑了笑,又打量了他一眼后,便和韩家兄弟下船了。

“这个人是个高手。”

再次翻身上马往回走时,韩大忽然开口道。

韩让也点头道:“至少六品。”

韩三啧啧了声,忽然笑道:“这忠靖侯,看样子还真不是迂腐的人。我就说嘛,守着那座银海,随便捞一网都是银子……”

韩大瞪了他一眼,道:“人家自己都说了,他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人。只要没有将银钱耽于享乐,如何用不得?”

韩三讪讪一笑,而后转移话题道:“环哥儿,都说姑苏扬州是世间第一等繁华之处,咱们这次去,有机会逛逛不?”

贾环哈哈笑道:“自然少不得要去开开眼界,好回来跟奔哥儿他们吹嘘吹嘘。”

韩三性子活跃一点,看着贾环忽然贼眉一笑,道:“环哥儿,我还听说金陵城外秦淮河,还有扬州城外的小秦淮河和瘦西湖上,画舫遍布,都是花船,嘿嘿,咱们也有机会见识一番?”

贾环面色古怪的看着他,朝他使了个眼色,韩三领悟后,果断头也不回的向后加鞭一催,促着马匹猛然朝前一跃。

这才将将的,避开了身后呼啸的马鞭声。

勒住马匹转过身,韩三一脸冤屈的看着铁青着脸的韩大和面色不悦的韩让,以及幸灾乐祸的贾环。

他委屈道:“我就说去看看,又不是真上去……”

“还敢放屁!”

韩大是真的有些火了。

韩让也沉声道:“我们知道你只是好奇,可这些东西连好奇的心都生不得。你有了这个心,就会想着真去见识。里面有什么你难道真不清楚么?老三,你要注意了。寻常人去了那里顶多就是坏了名声,可从武之人根骨不壮前就去那里,毁的就是根本。”

韩三垂头丧气的点点头,道:“我错了。我就是看环哥儿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的往家里领,才忍不住好奇的……”

“我艹!”

贾环笑骂道:“三哥,你忒不地道,为了脱身把我往下拉……不过你是白费心思了,大哥二哥肯定相信小弟的自制力的。咱们将来是真要上疆场的人,我可不会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韩三鄙夷的撇撇嘴,明显不信这话。

贾环见韩大和韩让两人有开口劝他的意思,顿时头大,连忙指着天色道:“看,飘雪花了!咱们快回去吧,还有正事要办呢。”

说罢,扬起马鞭抽在马臀上,大笑着蹿行出去。

韩家三兄弟见状笑骂一声,却不敢耽搁,连忙催马而行跟上。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头

回到宁国府后,贾环就和李万机一起,将各种随行人员安排好,准备登船。⊥≥≈网?≈≡.┭╈.╬

从浆洗衣服的婆子,到能做川菜、鲁菜的厨娘,还有守夜的仆人。

再加上帖木儿和他的儿子博尔赤另带十二个最好的弓手。

秦风等人原本准备安排在好汉庄的六品家将也来了,由韩让带着提前上船。

另外,还从城南庄子上的调集了一批家俬来,梳妆台、小姐椅、罗汉床什么的,又从宁国府库房内寻出一张波斯羊绒大地毯。

是为了林黛玉还有董明月准备的。

至于锅碗瓢盆、茶盅茶壶甚至涮火锅的锅子等一应生活用品,也一件不能少的全都流水一般的运出府,搬到船上去。

“这次回来,咱们自己也一定要搞一艘福船,不然每次都这么折腾就太麻烦了。”

再三清理了遍单子,没现什么漏子后,贾环才松了口气,说道。

李万机在一旁笑道:“朝廷监造福船的船厂就在扬州,三爷这次去了就可以下订单了。”

贾环闻言一乐,道:“好主意。”

李万机将手里的单子收起,想了想,又道:“三爷,城南庄子上的埚子几乎日夜不停的在烧,伏特加酒也贮存了许多了。可是如今还没卖出去一桶,这……”

贾环闻言哈哈笑道:“不要急,继续烧就是。等好汉庄开张了后,网≥.╃╈.╋c┼o┿m┯别的不说,只博哥和风哥这两家就不知道得要走多少。黑辽和武威玉门都是苦寒之地,嘿,到时候你瞧好了就是。”

李万机见贾环这么有信心,心里便也有了谱,点点头,道:“那给这两家的价钱……是不是要优惠一点?”

贾环哈哈笑道:“不,一点都不便宜。我原还以为,将门中人为了习武都是像定军伯府那般苦哈哈呢。谁曾想。真正在外领大军的将门武勋家里,一个比一个生,赚钱赚的比我都狠。三爷我还是在卖东西赚银子,他们直接开动大军去抢。大战争财……”

李万机闻言,赔笑了两声,便退下亲自带人去安排货物上船了。

因为其中有给江南甄家送的年礼,比较珍贵,所以他不亲自看着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了后,贾环就要往内宅走,准备再和尤大嫂子商量一下他离开后,内宅的事。

不过没等他走两步,就顿住了脚,因为他的余光看到了一个身影……

史湘云!

“云儿!”

贾环惊喜的唤道。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前来的缘故,所以,史湘云闻言后,只是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却没有恼他。

贾环猴子一般。连蹦带跳的跑到史湘云跟前,傻笑道:“云儿,你怎么来了?”

史湘云又白了他一眼,一双明亮的眼神,虽然没有赢杏儿那样的炙烈尊贵,却别有一番平实的韵味,她没好气道:“怎么,我就不能来?”

贾环嘿嘿笑道:“能来,你来看我,我心里高兴极了。≈∧∈≤≠.╋┯.╊”

他眼神奕奕的看着史湘云。上下打量了番,只见她身披一件貂鼠面子灰银鼠里子的大髦,头上戴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帽,又围着大貂鼠风领。

虽不如林黛玉那般精致。也不像赢杏儿那般尊贵华然,却亦别有一番亲厚可爱的动人美感。

“看什么看,再看仔细你的眼珠子!”

许是被贾环看的心里不自在,史湘云“恶狠狠”的对贾环说道。

却不知,又添了几分俏皮味。

贾环原本心里就极中意她,此刻又是单独相处。心里顿时按捺不住亲近之意,伸出双手,执住了史湘云的一双手。

寻日里在贾府诸姊妹面前谈笑风生,不拘小节的史湘云,被贾环握住双手后,顿时飞红了俏脸,垂下臻不敢抬头,尽管心里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

她又抗拒不了贾环的亲近,只好坐一只将头藏进沙里的鸵鸟。

“云儿!”

贾环动.情的唤了声。

听到这声充满感情的呼唤,史湘云心头一颤,但她到底大气,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贾环,警告道:“喂,你最好别太过分。”

或是一语双关。≦≮≮≈⊥≈≈.

贾环弯起嘴角,笑的极为灿烂,道:“我怎么舍得?”

史湘云闻言,眼中的倔强顿时崩塌了,目光盈盈的和贾环对视着。

贾环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睛恢复了些清明,他牵着史湘云的手,拉着她走出抄手游廊,并摘掉她的毡帽,在她责备的眼神中,对她笑道:“云儿,你愿意跟我一起从这里走到门口吗?”

史湘云不解其意,道:“为什么?”

贾环伸出手,让漫天雪花落在手心,然后捧到史湘云面前,笑道:“因为这样,我们就能一直走到白头……”

史湘云眼中的泪水一瞬间流了下来,而后猛然扑进了贾环的怀里。

贾环面带微笑,紧紧的拥着她,低头嗅着她的香。

两个人,就这般拥抱在漫天的大雪中,渐渐的,白了头。

……

隆正十七年末,大雪初晴。

公侯街内,豪宅林立,白雪红梅,宛若琉璃世界。

一大早,下人们已经将街道清扫干净。

宁国府大门大开,家主远行。

贾环先去西边儿荣国府处,给贾母并贾政请安辞行,目睹林黛玉和贾母哭别后,护送她上了轿子,而后在众人的目送下,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票人,骑着高头大马,出东城,近灞水,而后登船。≥∧∈∥≤.╬.

因为提前说过,所以牛奔等人皆没来送行。

倒是在码头一角,贾环看到了一处被诸多侍卫围起的明黄围帐,那里吸引了众多行人的目光。

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男装打扮。端着一只酒盏,与立于船头的贾环遥遥一敬,祝君远行安泰。

赢杏儿!

……

船开了……

灞水两岸,雪景迷人。多有行人,或身着富贵,或衣衫褴褛,行走不息。

在船头站了一刻钟后,贾环并随行管家纳兰森若巡视了圈各处。而后便进了船楼。

福船甲板上有三层楼,舱底放的货物,马匹车架轿子以及带动转轮的牲畜和草料。

一楼住的是水手船工并贾环带来的男仆。

二楼则是亲兵家将所居之地。

不过亲兵多已被刘舵安排到了隐秘的射击孔附近安置,家将也多在临窗或者临门附近安置。

三楼则是内眷所居之处,一处是林黛玉并丫鬟紫鹃所在,一处则是贾环和董明月所居之地。

上了二楼,与韩家兄弟打了个招呼后,贾环便上了三楼。

先去林黛玉处看看。

外门有婆子守门,贾环自然能够出入,推门而入后。就见林黛玉正坐在床边垂泪,丫鬟紫鹃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不过见贾环进门后,紫鹃明显松了口气,表情也没那么沉闷了,还给贾环使了个眼色……

小娘皮!

荣宁二府的仆婢里,估计也只有她敢跟贾环使眼色了。

贾环笑了笑,见她自顾出门后,看着林黛玉笑道:“哟!林姐姐,还在想老太太呢?哎呀,你也别太孝顺了。不然就显得小弟忒没心没肺了些。方才出府的时候,我就瞅着老太太狠狠的瞪了我几眼,要我说,都是被你比的。”

“咔擦!”

说着。贾环还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脆脆的咬了口,呱唧呱唧的吃了起来。

“呸!”

许是被他这么个无赖德性给气着了,梨花带雨的林妹妹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贾环也不恼,哈哈大笑道:“林姐姐,你穿这身儿可还真漂亮!不过都进房子了。也该脱了,一会儿热出汗来,再去赏雪景,会受风寒的。”

林黛玉闻言,一边抽泣着,一边恨恨的看了贾环一眼。

不过还抽空偷瞄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扮,哼!算你有眼光……

她脚上踩着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

在一片红白粉脆映衬下,本就精致的不像人间女子的林黛玉,愈显得绝美靓丽,清新不俗。

只是……

“林姐姐,别哭了,要不,我再给你讲个笑话?”

贾环见她眼泪还是不要钱似得往外流,心知换了个环境,还流动不定,又离开了大人长者,令她心里十分不安,便笑着劝道。

听了这话,林黛玉俏脸上滕地升起了一抹红晕,她凶巴巴的看着贾环道:“环儿,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你仔细着。”

“咳咳!”

这话倒说的贾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一回姊妹们玩儿的兴起,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不留神,就给大伙讲了个带点色的荤段子。

那一遭,他差点没被众姊妹们给吃了……

“林姐姐,瞧你,谁还没个青春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你做姐姐的,不说好好关爱关爱我,还讽刺挖苦兼打击,太不厚道了。”

贾环一脸“悲愤”的叫嚣道。

“呸!”

林黛玉脸带笑意,又啐了贾环一口,眼波流转间,似有一层薄雾浮在清泉上,朦胧动人,她看着贾环道:“那你先说,要是说的有趣了,姐姐再关爱你,要是再敢乱说,那你可真要仔细着你的皮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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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值当什么,但人总要有个盼头不是~~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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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撞破

“话说在杭州西湖灵隐寺附近,有一土财主……”

“噗!”

贾环阴阳怪气的只念了半句,林黛玉便喷笑出来,没等贾环抱屈,林黛玉就先责备道:“环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还有,杭州、西湖、灵隐寺,都是那么美的地方,偏你冒出个土财主来作甚?”

贾环一脸悲愤的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我们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你为何要瞧不起我们土财主?”

“噗嗤!讨打!”

林黛玉彻底忘了忧伤,想起贾环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土财主,顿时喷笑出声,然后还被他的怪话给逗乐,小跑到贾环身边,捏起秀拳,“重重的”捶了贾环一拳。∥∥.┭╋.┭c╋o┮m╬

“诶……哟……喂……”

怎么说呢,这叫声要多浪.荡就有多浪.荡,还有那二百八十线的浮夸演技,却让林黛玉“咯咯”笑的不停。

也是,她这一辈子,除了贾环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敢豁出去表演的人。

……

“话说杭州西湖灵隐寺附近,有一土财主,他叫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一个极为彪悍好妒的老婆。

尽管这财主很有银子,也讨了一房小妾,可这小妾只不过是他夫人为了不落话柄,才让他讨回来。可讨回来后,却不让土财主靠近小妾。

财主心里那叫一个凄凉啊……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让他等到机会了。⊥≡≥.╈┮.╳

因为他夫人要回扬州探亲去啦!

这一日,等这土财主送他夫人上了船,目睹她远行后,土财主挖奔子狂跑回家,径直的冲进了小妾的屋里。

二话不说,冲到那小妾跟前,用力的……看了起来!”

林黛玉绯红着一张俏脸,心跳噗通噗通的。像是快要跳出嗓子来。

眼眸也如同能滴下水来一般,灵灵汪汪的,却“恶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

原以为,那土财主会借机……

谁曾想。还真只是使劲的看啊……

贾环面色得意,在林黛玉凶巴巴的注视下,继续道:“那土财主一气看了个过瘾,真美啊,和一块香玉似得。就在他还想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时,房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了!”

“哎呀!”

林黛玉闻声,紧张的叫了出来。

贾环心里好笑,面色却极为严肃的继续道:“只见他那夫人凶狠狠的拿着一把刀走进来,对他夫君说道:‘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让你仔细着你的皮,说吧,你想怎么死?’”

林黛玉的面色陡然古怪起来,也愈通红,她就要怒。却见贾环一脸的悲色,方才之言似乎也是无意的……

她又好奇那土财主要怎么说,于是便暂且忍了,继续听。≮⊥∧v网∧≮.┯╇.╋c╬om

只见贾环形神兼备的表演起来,似乎他便是那土财主的化身:“那土财主先是骇的面无人色,可紧接着却又了无生趣道:‘反正都是被你揭皮,随你的便吧。跟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他夫人奇道:‘我向来言出必行,说话算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黛玉面色再一红。她心中怀疑贾环在打趣他,因为姊妹中只有她才常警告贾环仔细他的皮……

可是贾环还没有脱离入戏状态,她也想听听土财主为何这般说,于是便又放过他一马。

贾环一脸憋屈道:“那土财主愤怒道:‘你明明说好今日要回扬州老家。怎么还在这里?’”

“噗!”

说罢,贾环自己没忍住,喷笑出声,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促狭鬼,我就知道你没好话,今儿个我再饶不过你。你仔细你的……”

话没说完,就见贾环笑声愈大了,林黛玉恼羞成怒,扑身上前,从一旁小几上拿起一根野鸭毛掸子,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一边大笑,一边赔不是,一边倒退着躲避。

可房间毕竟有限,没退几步,又因为大笑中没注意,就一跤跌倒在床榻上。

林黛玉先前追着他打,被他挡住视线,自然看不到,贾环一倒,她受力不住,也跟着倒了下去,正好压在贾环身上。≦≤≠网∧⊥.┯╳.┿c╇o┭m

剧情虽不错,可现实却没那么美。

林黛玉根本没有贾环高,倒下后,自然没有可能让嘴巴正好对在他的嘴巴上……

贾环只觉得一个小脑袋砰的一下撞在了他的胸口。

不重,但有些痒痒。

所以他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林黛玉是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面对叠在一起的情况……

可听到贾环一点尴尬芥蒂都没有的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毕竟是亲表姐弟,又是一起长大的。

哪里有那些讲究?

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还是掩耳盗铃也罢,反正也没人看到,所以林黛玉也不去纠结这些小节了,她双手按在贾环的肚子上,撑起上身后,气呼呼的道:“环儿,你笑什么?”

贾环愈笑个不停,笑道:“林姐姐,你得多吃点,你瞧瞧,你多轻啊!压我身上连个感觉都没有,就感到你小脑袋砰的一声,哈哈,落我胸口了,哈哈哈!”

林黛玉闻言后愈羞恼,野鸭子毛掸子不知掉哪里去了,就握着一双秀拳,不停的在贾环身上砸着。

贾环一边假意求饶,一边眼神有些怜惜的看着林黛玉,她确实太瘦了。

打了没几下,林黛玉就气喘吁吁的撑不住了,手一软,又栽倒在贾环身上。.╋┭.┼c┯o┿m

贾环呵呵一笑,见林黛玉又要挣扎着起来,他便伸出双手,挟住她的腋下,然后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拉了上来,让她坐在他的肚子上,这才收回手,放在脑后,笑眯眯的看着傻眼儿了的林黛玉。

“林姐姐,你啊,就是小心思太多。想的太多。要是像我这般,都想欢快的事也就罢了,偏你性子又激的很,老往悲伤处拐。时不时的伤心流泪。这样子,你身体就是再好也要哭跨了,何况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成?”

贾环眼睛里没有半点杂色,满满都是关心的说道。

林黛玉就这般坐在他的肚子上,怔怔的道:“商量什么?”

贾环灿然一笑道:“咱们是正儿八经的亲亲表姐弟。我心里也喜欢林姐姐的紧,不想让你这般哭下去,哭坏了身子。你说这样好不好,日后你心里若有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心事,你只管跟弟弟说。

若我是个没能为的,或者说没这个条件,也就罢了。

你怕给我添麻烦,自己藏在肚子里也就藏在肚子里了。

可弟弟不是啊!我连亲王的儿子都敢打,宰相的公子也照捶不误。还要银子有银子。要爵位有爵位。

弟弟我多有能为啊!对不对?

所以说,你心里若有什么不平事,尽管跟我说。谁惹你了,我保管捶他个半死!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烦心事啊?

有甚值得让你不顾自己的身子骨,见天儿没黑没白的哭的?

林姐姐,你要记住,你的身子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因为弟弟我一直都在关爱你呢。”

贾环说的极为真诚,眼神里没有半分杂色的看着林黛玉。因为这些话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林黛玉怔怔的看着贾环的眼睛,忽地,眼中滑落两滴清泪。

贾环见状,顿时伸手捂脸。悲伤的埋怨道:“林姐姐,我长的就这么丑吗?你看我居然能看哭,你让我可怎么活啊?”

“噗!”

“呀!”

林黛玉先是破涕为笑,喷笑出声,可没想到,刚才哭泣的时候。鼻子里也分泌了些鼻涕,这一喷笑,竟然喷出了个小泡泡……

这如何了得?

羞也羞死人了!

尤其是看到贾环傻着一张大脸,呆呆的看着她时。

林黛玉再也坐不住了,“嘤”的一声趴在贾环胸口,看样子是不准备起来了……

贾环笑的肚子乱颤,颠的林黛玉也起伏不定,惹的她下死力气,在贾环肚子上掏了一拳。

贾环“哎哟”一声,结果也使得他彻底压抑不住笑声,大笑起来。

“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让你笑个够!”

林黛玉也震惊于自己刚才掏出的那一拳,原本还懊悔打的太重了,可她见贾环非但没有“觉悟”,反而笑的愈嚣张了,顿时气恼不已。

于是便一边叫道,一边两手不住的探到贾环腋下抓痒。

打痛人需要很大的力气,可抓痒却不需要。

有时候,却是轻轻的搔挠,效果反而会越好。

林黛玉就很有挠痒的天赋,贾环方才痛倒没什么感觉,可此刻却痒的笑成了疯子。

林黛玉见他笑成那样,也忍不住咯咯的开心笑起来。

可贾环实在受不了那个挠痒感了,他双手抓住林黛玉的两肩,将她紧紧的按在他身上,不让她动弹,林黛玉也笑闹累了,浑身没了力气,索性也没挣扎,就那样趴在贾环身上,两人都有些剧烈的喘息起来,一上一下的……

忽地,房门忽然打开,紫鹃端了一盆清水进来,打算给林黛玉洗脸用,谁知,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幕“难以入目”的场景。

不过,她的心思也有些奇特,非但没有大惊小怪的惊声尖叫,亦或是失手打翻水盆什么的,反而满眼惊喜的抿嘴一笑,和瞠目结舌的两人挤了挤眼,“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竟又悄悄退了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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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稀里和糊涂”“索蓝宇”“良辰美酒求佳人”和“服部正成”的打赏~~

感谢书友“巫山雨6o2o9”“醉卧平生”“巫师家庭”“大侠逍遥客”“天空的雾霾”“黑糊糊的鹭”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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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长不大的孩子

贾环是被羞恼的不敢见人的林黛玉给轰出来的。≥∥≠≮vv≥.┯

不过好在,林黛玉没有哭!

但是贾环还是觉得很冤枉,虽然林黛玉确实美的惊人,但方才他对她真的只有怜惜的亲情,而没有产生邪.念。

当然,在最后一点点时间里有些硬了不算,因为最后那一抹娇羞实在是太女人了……

路过外间看到紫鹃时,贾环不得不严肃的“批评”了她:“紫鹃,你这种思想是要不得滴!”

然而,紫鹃却并不吃他这一套……

有一种人的性格,非常难搞。

因为她无私欲,便无所畏惧。

这也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吧。

紫鹃似乎就有这么点意思。

前世读红楼时,贾环最钦佩的丫鬟,不是袭人也不是晴雯,而是紫鹃。

有人说红楼里最忠诚最死心塌地的婢女是袭人,这显然是不对的,否则的话,在十二钗副册中,象征袭人的不会是一床破席……

而且,早已失.身于贾宝玉的袭人日后是嫁给蒋玉涵,而紫鹃最后却甘守于青灯古卷,了度残生。

袭人的世界是为了成为贾二爷的妾室在费尽心机的努力,而紫鹃的世界里,却从未替她自己思考过,只有一个林黛玉。≤⊥≠≦≦⊥?≤.╊

也因此,她是整部红楼世界里,唯一一个敢当着林黛玉的面说她不是的人,而林黛玉也不会因此恼她。

与其说二人是主仆,不如说是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而紫鹃就是一心照顾妹妹的好姐姐。

所以,她根本不理会贾环的话,而是很郑重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要对我家小姐好呢。”

贾环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紫鹃,道:“第一,我和林姐姐方才真的只是在玩闹。第二,她是我表姐,就算你不说。难道我还会对她不好吗?”

听到贾环第一句话时,紫鹃险些没翻脸,以为这孙子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好在贾环第二句话时挽回了点印象分……

但也只是一点!

“三爷,你虽然年纪不大。可奴婢观你行事周正靠谱。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太上皇和皇帝都那样宠信你……

可是敢问三爷,你见过哪家表弟会和表姐那样玩闹?莫说只是表姐,就是亲姐,到了这个岁数也要避讳。

既然你这般做了。你是男子汉是大丈夫,难道不该承担责任么?”

看着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紫鹃,贾环居然嘴巴有些干,不知该怎么解释了。≤网.╈.

虽然他方才和林黛玉的打闹确实不曾心生亵.渎,但是……

其实还是有亲近之意的。

所以,此刻在紫鹃面前,他居然有些亏心的胆怯……

干笑了两声,贾环低声做保证:“你放心,林姐姐的事,就是我贾环的事。谁敢欺负她。就是在欺负我贾环。我……”

紫鹃正色皱眉道:“三爷,你是明白人,奴婢知道你懂奴婢的意思。”

贾环无奈道:“那你说,我能怎么办?紫鹃,你是一心为主的忠婢,我当着你的面不说瞎话。方才我和林姐姐打闹的时候,确实逾越了些,可我心里要是有半分亵.渎之意,就让我贾环不得好死。当然,我心里确实也喜欢林姐姐。可这种喜欢,和你想的那种并不一样啊,我就是想她能好好的。”

紫鹃怔怔的看着贾环,觉得他并没有说假话。就叹息了声,道:“三爷,不是奴婢不知好歹的逼你。只是……我家小姐若没有个靠的住,日后该怎么办啊?”

贾环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贾环要是连亲近的姐姐都呵护不住,那干脆直接跳河算了。”

紫鹃幽幽的看着贾环。道:“纵然是父母都看顾不得一辈子,我家小姐身子骨又那样弱……”

贾环闻言头疼,直白道:“若没有太上指婚,我也愿意娶林姐姐为妻,好生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你也知道,三爷我身为大家子,除了享受富贵外,还要背负家族责任。≦≥.┭╊.所以……”

紫鹃闻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看着贾环,低声道:“三爷,也不是没有机会。您是宁国公爵位承袭人,日后立下功劳,爵位还能再升。等到了伯位,就能再娶一平妻了……”

贾环嘴角抽了抽,苦笑道:“我不骗你,我原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这个位子,我是留给云儿的。”

紫鹃闻言,面色一变,却不是恼意,而是喜意,她微微有些得意道:“三爷果然没骗奴婢。”

贾环见状一怔,随即恍然,他中意史湘云的事,在两府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笑道:“我再没出息,也不会骗你一个丫头吧?”

紫鹃哼了声,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的看着贾环,道:“那只有盼三爷更加努力,早日马上封侯。到了侯爵位,就能有资格娶两位平妻了。虽然平妻还是不如正妻,可地位上已经算是平等了。三爷,这个不难吧?”

贾环好笑的看着紫鹃,道:“咦,你不过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安排你家小姐的大事?”

紫鹃闻言,严肃道:“奴婢既然跟了小姐,自然要一心一意为小姐考虑。若是我家老爷太太一直都在倒也罢了,可是……

所以,奴婢就不能不替小姐考虑。小姐心太软,若只靠她自己,怕是会被人欺负死。”

贾环笑了笑,然后也正色道:“紫鹃,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三爷我活着一日,林姐姐就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去。≮⊥∧v网∧≮.┯╇.╋c╬om

你记住,这是三爷我对你的承诺。若是日后林姐姐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来寻我便是,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

……

“月,想什么呢?”

贾环走进董明月的房间时,罕见的现她正在出神。

而当她看到他时,眼神竟然出现了稍许慌乱。

贾环有些心疼的皱眉问道。

“没……没事。”

董明月看了眼贾环后,垂下眼帘,轻轻的道。

贾环“善解人意”:“可是不习惯出远门儿?月。我以后一定更加勤快练武,争取早日能成为七品大高手,最好能成为武宗。不然若是出门总让媳妇保护,你也忒累了些!”

董明月抿嘴一笑。依旧垂着眼帘,轻笑道:“不累呢,我很喜欢。”

贾环闻言大喜,心中如吃了蜜般,他牵起董明月的手。道:“那我也要好好练武,日后咱们在都中过累了,还可以一起去浪迹江湖……一个月,调剂一下生活节奏。”

当他说到一起去浪迹江湖的时候,董明月的眼帘忽然抬起,眼中充满惊喜的看着贾环,可是听到后面,眼神又忽地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

贾环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关心的问道。

董明月摇摇头,轻笑道:“就是觉得。一个月太短了。”

贾环释然,哈哈大笑道:“真是孩子气,到底出去玩儿多久,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咱们再去捉一只大雕,载着咱们俩满大秦的飞,看到哪有不平事,咱们就从雕上飞下来,拔刀相助,惩恶扬善。自此之后。江湖好友就会送咱俩一个匪号:神雕侠侣!”

看着陷入幻想中满脸都是得意兴奋的贾环,董明月也为之感染而高兴,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环郎。咱们练功吧,今天的早功还没练呢。从武之人,以武为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

敛起脸上的笑容,董明月正色看着贾环,叮嘱道。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好,练……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亲。”

董明月闻言,俏脸登时绯红一片,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

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

这话果然一点没错,董明月原先何等冰冷的性子,寻常脸上连笑容都很少见到。

可是如今,神情已经丰富了许多。

“嘿嘿嘿……”

贾环一脸浪笑的上前,将董明月揽入怀中,猪嘴探上,拱了起来……

“哎哟!”

正当他在董明月被他拱的有些晕乎时,悄悄的换了个位置拱,爽的不要不要的时,忽地,只觉得整个人腾云驾雾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板上。

贾环躺在地板上,幽怨的看着满脸绯红整理衣衫的董明月,怨妇一般的语气说道:“月宝贝,你又家暴我……”

“谁让你……乱来……”

董明月一脸羞恼的瞪着贾环道。

贾环理直气壮道:“夫妻间原就是这样啊,这叫闺房之乐!!不信你去问白荷……

我原是心疼你,怕你不习惯,所以才给了你这么多时间,想着咱们慢慢展慢慢来……”说罢,语气再次转怨妇模式:“谁知道,你还是家暴了我……”

“可是……你都这么大了,还……还……”

董明月脸皮薄,到底没说出“吃奶”二字……

贾环愈理直气壮道:“月宝贝,难道你就没听说过,男人一辈子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吗?当然离不得她了!月啊,咱们再试试吧?没事,这次我原谅你了!”

董明月这次可没那么好说话了,连连摇头道:“不好,我就不信,你和小吉祥也这般。”

贾环闻言,顿时瓜兮。

他又不是真禽兽,哪里能对小吉祥这般做?

董明月见状后嘴角微微弯起,面色依旧绯红,声音却柔和了些,她低声劝道:“环郎,习武之人,在根骨未大成前,不可耽于此事。你……你不要急,我既然跟了你,咱们都这样了,日后,总少不了你的……”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手

可能是因为还在气恼贾环刚才的坏心思,所以今日的早功,贾环被“家暴”的格外凄惨……

“嘶!”

倒吸了口冷气,连董明月轻轻的抚揉都来不及享受,贾环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肌肉也痛的要命,他一脸诧异的看着董明月问道:

“月,你这功夫,当真是一日千里啊!岳父上次托我带给你的到底是什么武功?怎么这般了得?你这……离八品都没多远了吧?”

董明月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还差点……环郎,你别怕痛,能亲身清晰的感受劲的力和收缩,对你自身体悟有很大的好处。┝┡要╪╪╪看书┢┢.[壹kans?hu.我也是最近对太极有了新的心得,才能做到收自如,能在不伤到你的情况下,还能让你体会到劲的运转……”

贾环一脸“悲愤”道:“就还差点儿?月,你可知,有一个武功如此强大还进步如此神的老婆,为夫心里是亚历山大啊!”

董明月最喜欢看贾环耍宝了,她抿嘴一笑,冰凉的小手还不忘继续给贾环按摩,爽的他嘴角得意的弯起。

董明月道:“你进步已经很快了,你根骨不差,悟性也好,又不缺从武之资。再加上,《白莲金身经》是天下第一等的炼体功法,只要你花大毅力坚持苦练下去,早晚会过我呢。”

贾环撇嘴道:“反正有你督促着,我想偷懒都没法偷。”

董明月皱眉道:“从武之事,不比其他,靠人逼迫哪里能行?”

贾环眼珠子转了转,嘿嘿坏笑道:“除非,你再让我……嘿嘿嘿!”

“呸!”

董明月闻声知意,登时又羞红了脸,但眼睛却水汪汪的看着贾环,撩人心弦。

贾环这坏蛆哪里还能忍的住,大喜过望,扑身飞上……

羞的满脸红霞的董明月闭上了眼。心中却叹息了声。

……

贾环带着一脸满足又不尽兴的坏坏表情,被“厌恶”其贪得无厌死不松口的董明月给赶出门去。┠要看書.

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贾环脸上所有的浪.荡笑意就无影无踪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眸光略显疑惑……

董明月不对劲是肯定的,但贾环还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会伤害他。

只是,她到底是因何事而忧愁?

连他这么荒唐的举动都能包容……

这绝非是她的性子。

只是,贾环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情意。并没有生变化,甚至更牵挂他了。

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和白莲教有关?

但是,董明月这几年除了和他在一起外,和外人连话都没怎么说过,更从没见过外人,白莲教又如何能干扰到她?

贾环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按下浮躁的心思,朝二楼走去。

他没有去找韩家兄弟,而是走向了一间非常不起眼的房门前。

“咚咚咚。”

“谁?”

“是我。”

房门打开。贾环进去后,一个身着斗篷、扮相神秘、眉皆白的男子对他拱手行礼道:“见过爵爷。”

贾环点点头,道:“天涯,这次出门,我特意跟王爷爷求了你来,是因为有借助于你的地方。劳你出趟远门,辛苦你了。”

天涯闻言再躬身,谦卑道:“爵爷客气了,能为爵爷办事,是卑下之幸。”

贾环笑了笑。也不嫌弃屋窄粗陋,随意拉过一把粗糙的凳子坐下后,招呼天涯道:“你也坐,坐下说话。”

天涯致谢后。═要看╞╪書.没有客套,径自坐下后,一副恭谨的神态聆听贾环的吩咐。

贾环见状,心中满意,想到,就这种工作态度。不管在哪个时空,想来出人头地也只是时间问题。

敛了敛心神,贾环沉声道:“天涯,我这次奉旨南下,除却视察扬州军备以外,还有其他差事在身,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贾环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亮相于天涯面前。

待天涯看清金牌上“如朕亲临”四个字后,眼睛骤然圆睁,连忙起身跪下,口呼万岁。

贾环见他面色愈恭谨后,心中满意,将他唤起,沉声道:“具体的差事,我不便相告。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趟差事绝不会简单。

而之所以挑我这个还不成年的少年来做这件事,就是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性。

从我们出了神京的那一刻,说不定我们已经就在对方的严密监控下了,这也是我特意跟王爷爷将你要来的缘故。

你明白么?”

天涯面色肃然,恭声道:“爵爷有事,但请吩咐。”

贾环道:“你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暗中建立警戒线。

虽然船上已经设有明哨、暗哨,但刘舵是军方出身,而且还是海军……

行事和你黑冰台不同,与江湖中人的行事手法更不同。所以,他布置的明哨和暗哨都只能当成明哨。

我需要你帮我盯着船上,我不想有人登上了这艘船我都还不知道。”

天涯闻言,眼中泛着自信的目光,沉声道:“爵爷但请放心,若说江湖放对厮杀,这并非卑下长项。但若说盯梢、跟踪和警戒,卑下绝不妄自菲薄,卑下足以能当那些江湖贼子的祖宗!”

贾环闻言,脸色终于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就辛苦你了。”

天涯摇头笑道:“不敢。”

贾环点点头,笑了笑后,话题一转,道:“对了,说起来,你我还有半师之谊。上次跟你请教了些玄门学问后,我回去揣摩了好一段时间。有些收获,不过也许多问题。你若是有空,咱们不妨再讨论讨论?”

天涯闻言,眼中眸光一闪而逝,笑道:“爵爷当真好悟性……既然爵爷需要,卑下现在就有时间。”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再欠你一个人情吧。”

天涯闻言,脸上喜色浮现,拱手道:“多谢爵爷。”

天涯很清楚,面对贾环这个级别的贵人,谈金银报酬简直就是在侮辱智慧,更是在浪费资源和机会。

跟这样的贵人打交道,最值钱的回报,就是对方的人情。

……

“在这一初始阵势中,乾位走一,坤位走二,巽位走四,震位走六,坎位走八,离位走十,艮位走十二,兑位走十四……”

“此为六壬,由“占时”至“月将”,是以无极生太极,再由月将至干支,是而太极生两仪,由干支而产生四课,是以两仪生四象。再三传,即三才……”

“而在第二阵中,乾位走一,坤位走二,巽位走四,震位走八,坎位走十六,离位走三十二,艮位走六十四,兑位走一百二十八,循而环之,周始不息……”

“八卦居九宫之中,九宫八角,对角相加为十五。故,沿东南以望西北,各为……”

因为有了上次讲解和私下里求学打底,所以贾环听的并非云里雾绕。

但他的脸色还是古怪了起来。

因为在他听来,这些玄而又玄的法门阵势,抛却玄奥晦涩的“专业名词”外,实际上,竟然可以以数学原理去分析。

例如等差公式,例如等比公式……

随着天涯的讲解加深,贾环心里也越激动。

当他讲到在不同的光照下,要采取怎样的方向与光线相交时,贾环尝试着将其讲解的例子代入三角函数的公式中,得到的数据竟然丝毫不差……

贾环前世就常听人说:“数学乃万物之母。”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通常都是数学老师,他就潜意识的将这句话当成了空气……

可现在看来,果真还是有点道理的。

心中将天涯所讲解的例子一一印证后,不同的例子代入不同的公式,所得完全不差。

直到天涯讲解完最后一个阵势,贾环心中飞的分析了番后,竟和天涯异口同声说出了同一个答案……

……

走出天涯房门,贾环径自走进韩家兄弟的房内,而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是因为方才白眉白的天涯那副快要惊掉下巴的表情。

二则是,因为今日收获甚巨,心情甚佳。

“怎么了环哥儿?这么高兴。”

韩家三兄弟正在屋内打磨劲道,或盘石,或写字,或磨石灰石……

见贾环这般大笑,也不由纷纷微笑起来,韩三好奇道。

贾环在韩家三兄弟跟前一点也没有方才在外人跟前的架子,他眉开眼笑道:“上次跟你们说的那套身法,你们和奔哥、博哥他们说什么都不信,认为我是在唬人。今天我总算摸着点头绪了,你们瞧好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将这套苦竹身法完全解开了。”

韩让见他笑的开心,也跟着笑道:“你那套口诀听着云里雾里的,和武道半点边儿都不沾。你要不说那是一套身法,谁能看出那是武道法门,就是说是道家佛家的经法我们都信。”

贾环惋惜道:“可惜的紧,我说教你们学数学,你们就是不愿学,奔哥和博哥还笑话我钻钱眼儿里了……你们不学数学,那我这套身法我就算解出来你们也学不会。”

韩大面带微笑道:“所谓身法,多是闪避之法。你学学还有用……我们是家将,要保护你,学了后有什么用?难道也去躲闪不成?倒不如不学。”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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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劝慰

福船在灞水上行了一天,入夜的时候,驶进了渭河,不过为了安全,度降了下来。╞╪┞╪╪.。

二楼伙房的厨娘开始准备晚餐了,贾环独自一人印证推演了一天的“苦竹身法”,小有收获后,兴奋之余,头脑也有些昏沉。

心知此身法之深奥玄妙,虽然已经初步掌握窥探门径的法子,可想要练成,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便收了功,径自上了三楼,前去探望林黛玉。

“哟,林姐姐,想心事呢?”

进了林黛玉房后,先是看见紫鹃在窗前绣着什么,而林黛玉则坐在小姐椅上,一手握着一袭翠色绣帕,并支着脑袋,在烛光下,眼睛怔怔的出神。

不过,听到某个刺耳的公鸭嗓子后,她的眼睛里顿时回神了般,先是透露出一抹惊喜之色,让放眼看来的紫鹃抿嘴一笑,而后林黛玉眼中的神色又变成了“厌恶”,“厌恶”下却藏着一抹羞意,她凶巴巴的看着贾环道:“真是烦死人了,你又来做什么?”

贾环哈哈一笑,不过还没等到他开口,就听紫鹃道:“姑娘真是的,方才还直道没意思,要奴婢去看看三爷去哪儿了,现在人来了,却又要往外赶……”

“你这蹄子,就你话多。”

林黛玉羞红着一张脸,嗔恼道,不过,眸角余光却瞥向了贾环。

正好和贾环得意洋洋、笑眯眯的目光碰到一起。

囧!

林黛玉也不理紫鹃怎么说,正过脸看着贾环,“指责”道:“环儿,你得意什么?”

贾环虽未出声,可笑的连连挑眉,闷.骚之极,摇头叹息道:“做男人难啊,做个太有魅力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呸!”

这下,连紫鹃都跟着主子一起啐起来了,不过啐完后。主仆两人又笑开了怀。

也是,她们阅历太浅,着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贾环一点都不恼,还是得意洋洋的表情。不过却从袖兜里取出了一把牌,道:“早料到你们会无聊,所以我提前都准备好了。╡{.。瞧瞧,这是什么?”

“呀!”

看到贾环手里的牌后,林黛玉惊喜的叫出声。小碎步跑到贾环跟前,抢过他手里的牌,抿嘴笑道:“斗刁民!”

“哈哈哈!”

不知为何,贾环从林黛玉口中听到这三个字,觉得特别有喜感,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黛玉心思何等敏感,哪里会听不出里面有蹊跷。

虽然猜不出为何,但她还是恼道:“明明就是你起的这般刁钻的名字,偏你还要笑我!照我看,环儿你就是一个小刁民!”

贾环得意洋洋道:“那就请林姐姐你这个小地主婆子来斗我喽!”

林黛玉嫌他说的难听。怒道:“你才是小地主婆子,不,你是一个刁钻可恶的小地主!”

贾环笑的愈得意了,挑着眉毛道:“那也不赖,林姐姐,那咱们就一起斗紫鹃这个大刁民吧!”

林黛玉话刚一出口,自己小脸儿登时成了大红锦帛,血红血红的……

不过当她看到贾环除了笑的更“猥琐”了些外,也没其他过激的反应,似乎他没听出来?!

这……

怎么这么笨呢?

心里腹诽了句后。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林黛玉被激的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冬季的时候,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今天闹腾了几回了。哪里还承受的住。

贾环终于见识到,“和林妹妹”一样病弱弱的是什么样了。

不好看,撕心裂肺的咳。

贾环哪里还顾得上耍宝逗乐,赶紧走到她背后,将手贴在她后背上,小心翼翼的给她顺着气。

真的太瘦弱了。感觉除了一层薄薄的皮肉外,就是骨头了。

叹息了声,贾环道:“林姐姐,身子太单薄了,这样下去不成的。”

渐渐平息了咳嗽后,林黛玉闻言后忽地悲从心来,哽咽道:“不过是挨着罢了,又能有什么法子……”

贾环听了,非但没觉得难过,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递给愤怒的紫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对哭泣的林黛玉道:“林姐姐,你今年才多大啊?小幼苗一棵儿,卯时末辰时初的太阳……

我跟你说,你这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缺乏锻炼所致,你得运动,知道吗?

我们江湖中人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特别好,也特别对,那就是生命在于折腾。╪┢╪═╪┡.(。

人不折腾、不动弹,身子骨自然就一点点的衰败下去了,好人也会给熬成不好的。

林姐姐你就是典型的这种,心里弱,又不爱运动,稍微动弹一点就怕受了风寒。

你说受点风寒怕什么啊?

咱们府有的是名贵好药,受了风寒,还能请最好的太医来医治。

刚开始时候身子骨弱,受一次风寒,可能会吃点苦头……

可这苦头吃的值啊,苦尽甘来,越往后就越受得住了,身子骨也就慢慢好起来了。

你要是再不多动动,哎哟喂,林姐姐,那可真就糟糕了。我估摸着你最多也就只能再活百八十年了,再往后的千把年,谁来骂我啊?

‘环儿,你仔细你的皮哩!’”

“呸!”

有些人就是讨人厌,前面明明掏心掏肺的说的林黛玉和紫鹃主仆俩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偏偏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还惟妙惟肖的学着某个娇小姐的口气。

气的这个娇小姐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不过好歹,方才连气都喘不匀,眼看就要“过去”了的病容消失了。

贾环见状,得意的哈哈大笑道:“看吧,还有力气吧?林姐姐你今年才十三,又不是八十三,哪里就会这么孱弱?我给你说啊,这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就是你自己个儿心里想着,唉,身子骨这么弱。就要不行了……这种想法想的多了,得,假的也成真的了。

林姐姐,你现在再怎么弱。难道还有小弟当初那场大病刚醒来时的弱?

可那个时候,弟弟整天想着,别急,再努把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撂倒一头驴了!

怎么样,我果然做到了吧?

所以啊,你得跟我学,心里也想着,用不了多久,你也可以撂倒一头驴!”

林黛玉又气又乐的瞪着贾环道:“我可以撂倒你这头坏毛驴儿!”

贾环又嘻哈了句后,才正色道:“林姐姐,我刚才可不是在说笑,今儿就算了,夜了。打明儿起,你就得多锻炼锻炼。”

林黛玉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的看着贾环,道:“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贾环想了想道:“咱们得猛药缓实,林姐姐你跟我不同,我当初是每天早晨起来跑步,可林姐姐刚开始肯定受不得这个,这样……明儿早起,林姐姐就在紫鹃的帮助下,开始走路。”

“走路?走路有什么好锻炼的?我哪天不走个百八十步?”

林黛玉撇嘴不屑道,原想能找出一个有趣的事来做。谁想还那么无聊。

贾环摇头道:“百八十步哪里能够,最起码也得走上八百一千步才成。这还是最初的量,再往后,争取一天比一天多。”

林黛玉小嘴张开。讶异道:“八百一千步?这么多?”

贾环摇头道:“林姐姐,当初弟弟刚醒来时,一次也要跑个几里地。若非如此,身子骨哪里又能结实的了?”

林黛玉有些担忧的看了贾环一眼,看着他胸前和胳膊上微微鼓起的肌肉,摇摇头道:“我不要像你这样结实……”

贾环哭笑不得道:“你想的美!要想像我这样。就是走一辈子路都走不出来。”

林黛玉有些幽怨的看着贾环,语气也有些撒娇道:“环儿,能不能少走几步?八百步,想想都害怕哩!”

贾环固执的摇摇头,沉声道:“林姐姐,你这身子骨不能再讨价还价下去了。老不动弹,哪里又能吃进东西去?不吃东西,又怎么能长肉?”

林黛玉有些生气道:“我没想长肉。”

贾环笑道:“就算不长肉,想要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总要需要进饭吧?可林姐姐你看看自己,一顿饭就吃那么两口,剩下的都要靠药丸子维持……

林姐姐,老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啊!老吃药,身体哪里受的住?”

林黛玉沉默了,用沉默来对抗贾环的暴政……

贾环见状,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在林黛玉的嗔视中问道:“林姐姐,你属什么的?”

林黛玉闻言,脸蛋登时红了,怒视着贾环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环赔笑道:“姐姐别误会,我是盘算着,只要你每天坚持慢走,我就送你一礼物。用澄清玻璃,给你做一个你的属相,怎么样?”

林黛玉闻言,眼睛闪了闪,虽然很心动,可是……

“我家小姐属猪的……唔……”

林黛玉不吭声,不代表别人不吭声。

紫鹃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那么平近自然,心里非常高兴,便主动供出了林黛玉的生肖。

刚说罢,嘴就被林黛玉的小口给堵住了。

“好你个紫鹃,竟然向着外人!”

林黛玉又气又惊又羞恼的说道。

紫鹃不怕:“三爷哪里是外人嘛!”

看着吭哧吭哧偷乐的贾环,林黛玉恼道:“他不是外人,那你跟了他去吧,别在我这里了……”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立冬有夏”的腊梅~

嘿嘿,谢谢立冬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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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回来快两点了,好困……

...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彩头

作为一个婢女,想要伺候好林黛玉,第一要点,就得有足够的宽容心,得忍让她的小性儿。┝╪.《﹝。c[o

千万不要以为,林黛玉平日里和贾环玩笑时聪慧动人,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懂你”,她就是善解人意了。

她若是善解人意,那她就不是林黛玉了……

紫鹃就是那个非常能够忍让她的人,听了林黛玉的恼后,紫鹃却一点也不尴尬,只小意赔笑道:“我哪里离得姑娘,这世上也再没有姑娘这样的好主子了……”

一句话,就将林黛玉的恼火给消灭了,林黛玉哼了声白了她一眼,傲娇道:“你知道就好。”

说罢,还瞪了满脸无辜的贾环一眼。

贾环笑嘻嘻道:“那咱们就说定了,从明儿起,林姐姐你就要开始多锻炼锻炼身子骨,甲板上不便,你就在房间里走就好,让紫鹃数着。等回去后……要不就在扬州,我给你淘换些好东西,保管让你喜欢。”

“呸!谁稀罕!”

林黛玉啐了口,“不屑”的道,不过,眼中还是有些喜色和期待之意……

不是她缺东西使,而是贾环实在是太能给姊妹们惊喜了。

动不动就在大家没有准备中,送大伙儿一些小玩意儿。

虽说大都不是什么大贵之物,多是些小玩意儿,可越是如此,不就越显得他心诚?

照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分分钟都是千百两银子进账的壕,走路时看到地面儿上不知谁掉的十两以下的银子,眼皮都不带夹一下的……

他能“屈尊”去淘换这些小玩意儿,的确是显得他心诚了。

或是一些小泥人儿,泥人儿不稀罕,关键是一些和姊妹们都长的七八分相似的泥人儿,就让人稀罕了。

亦或是一些精美的面具,面具倒不是她们的样儿,不过可恨的是。上回贾环竟送了她一面耗子精的面具,足足让大伙儿笑了好半天……

要不就是一些用竹片儿扎成的小动物,活灵活现的,有的还有机关。能蹦跳两下。

总之,这些小玩意儿都非常对大家的心思。┢╞╡.。

所以,林黛玉才会对这些小礼物充满了期待。

再说,他也是为了她好不是……

……

“林姐姐,咱们玩儿斗刁民。一定得有彩头才是。”

贾环哼哼笑着挑衅道。

林黛玉眼波流转,觑着他道:“你还想赚我们的彩头?”

贾环嘿嘿笑道:“不,是咱俩赚紫鹃的彩头。”

“噗嗤!”

林黛玉笑了声,骂道:“怪道人都说,越有钱的越小气抠门!这话真真是不错了,紫鹃一月还不到一吊的月钱,你这当三爷的不说多赏她一些,偏还惦记着。羞也羞死了!”

贾环作趾高气扬状:“赌场之上无姊妹,像我这种传说级别的赌场大亨,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的。别说是紫鹃了,就林姐姐你,我也……呃!”

嘴角被一只白净的小手扯住后,贾环立马老实了,小意的谄笑道:“林姐姐,你这是凑什么?”

林黛玉另一只手轻掩口角,欢笑道:“你现在认得我是你姐姐了?”

贾环谄媚道:“这件事,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幸福不过的一件事了,小弟深以为荣。夜里做梦时想起有时都能乐醒过来。”

“呸!”

林黛玉俏脸微霞,瞪了贾环一眼,道:“说着说着就乱说,油嘴滑舌也不知跟哪个学的?”

“咳咳!”

贾环闻言。干咳了两声后,板着脸一本正经道:“这个……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得多开几个会,研究研究才能有定论。这个嘛……那个……”

一番天朝官员的腔调,差点没把主仆俩笑岔了气。

又是一番打趣后,牌局开始。

“[.。那咱就说好了,赌注就是一小曲儿,谁都不能混赖!”

贾环警惕的看着林黛玉,说道。

林黛玉哼哼一笑,道:“我可不会唱什么小曲儿!”

贾环急了,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了。”

“呸!”

这话原没什么,姊妹玩闹时开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早上贾三坏刚给她讲了个笑话,那句“我跟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清晰在耳,逗得林黛玉欢乐了一天。

此刻贾环再说这么一句,就让人觉得怪怪的,心里撩撩的了。

看着眼前一张红的快要滴血的脸,贾环也觉得玩笑开的有些过了,连忙神秘道:“林姐姐,你可别哄我年轻不懂事,我早就听说,你们姊妹几个,偷偷的开过好几场演唱会了!”

林黛玉闻言,果然立马转移了注意力,气道:“定是小惜春,几番叮嘱她要保密,偏她还告诉你。”

贾环得意道:“四妹妹和我才是最亲的……林姐姐,你可别混赖,我早就听说了,林姐姐私下里没事时,最喜欢唱那句: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爱吃米,叽叽叽……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喵咪咪……”

“你胡说!”

林黛玉言辞否认道,只是眼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高兴。

贾环也不分辨,只笑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咱们就开始吧。”

林黛玉撇嘴道:“开始就开始,瞧你那样儿。”

贾环哈哈大笑!

紫鹃只满脸堆笑的看着两人斗嘴,也不怕输了会不会要唱曲儿。

别人怕唱曲儿,无非是怕唱不好丢了面儿,或是觉得唱曲儿是个卑贱的活计。

但只要姑娘好,紫鹃以为丢面儿又能如何?

何况连如今府里最体面的贾三爷都一起唱,怕甚?

而且,她长的虽不出众,可唱曲儿着实有天赋哩,姑娘们唱的曲儿,她只听一遍就都会了!

……

“咯咯咯!环哥儿,你又输啦!”

林黛玉快要高兴死了,拍着手连连叫道,指着贾环道:“快唱快唱,我们要听新曲儿!”

贾环心里温暖,面上却一脸的愤懑,气呼呼的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你可有什么暖香冷香的,借我使使!”

林黛玉笑的眉开眼笑,极为得意道:“你寻日里不是最烦爷们儿熏香吗?怎么这会儿变了性儿了?”

贾环悲苦的举起双手,道:“我要熏熏我这双手,手气实在是……太臭了。”

“哈哈哈!”

连紫鹃都忍不住,跟着林黛玉大笑起来。

“哎哟,哎哟哟,真真是……要笑死了。环儿,你说的极是呢,你就是一双臭臭的大手。”

林黛玉趴在桌子上,笑不停的道,不过还是没忘了催账:“快去唱快去唱,你可别混赖!只是……今儿个再不能笑了,你不能再唱诙谐逗趣的曲儿了。什么你爱搓澡的,羞也不羞!”

贾环嘿嘿一笑,道:“林姐姐,那不能赖我。当初不是听大嫂子抱怨,兰哥儿不爱沐浴吗?小弟才唱了曲儿洗澡歌,多好听啊!我爱搓澡皮肤好好,哦哦……”

林黛玉听后,“噗嗤”一声喷笑出声,然后趴在桌子上拼命的抖肩膀。

这个时代,沐浴绝对是个人最隐秘的事了。

而对肌肤的呵护保养,更是连寻常姊妹间都很少谈及的事,只有和最亲密的服侍丫鬟才悄悄商议的事。

哪有像贾环这般,当着姊妹们的面,就高唱什么爱搓澡,还皮肤好好……

紫鹃也红着一张脸,掩口笑个不停。

等林黛玉再抬起头时,一张俏脸因笑而宛若映衬了晚霞的琉璃般,精致而美艳动人。

一双明眸,更若碧波清泉般,盈盈如水,又有仙雾弥漫。

美颜竟不像凡间之色,恍若天人仙子。

贾环一时,竟看呆了……

林黛玉见贾环呆呆的看着她,眼神迷离。

虽然大羞,心中却暗喜微甜。

一旁紫鹃更是抿嘴偷笑。

若是没紫鹃在,林黛玉或许能忍一会儿,让他看仔细些……

可有第三人在场,她却忍不得片刻,挥着手中的绣帕,扫向贾环的眼。

“哎哟!”

贾环不妨的叫了声,低头揉眼睛。

不过本来就只是扫了个边儿,他又及时闭眼,所以并没有伤到眼睛。

却唬了林黛玉一跳,以为方才伤到了他的眼睛,起身上前,靠近贾环面前,道:“环儿,你眼没事吧?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贾环抬头,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作古怪状看着林黛玉,嘿嘿道:“完了,林姐姐,我成独眼龙大盗了!”

林黛玉见状就知他没事,啐了他一口,然后伸出纤纤玉指在他脑门上狠狠点了点,可贾环脑门儿硬邦邦的,反而硌的她手指痛。

林黛玉气道:“臭环儿,快去唱曲儿!唱的不好,仔细你的皮!”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黛玉又想起早上的笑话,恼羞成怒,要去撕贾环的嘴。

贾环连连躲避开,求饶道:“林姐姐,我要唱曲儿了,这次,可真是严肃类型的。保管大气澎湃,悲怆不凡。”

林黛玉还没听贾环唱过正行的曲儿,闻言便暂且放过了他。

贾环走到临窗边,气沉丹田……

而后压着嗓子尽量让声音雄厚些,沉声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惊变

“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极为投入的一曲唱罢,贾环满脸悲愤的回过头,看着两个快要笑岔气的妹纸,哽咽道:“我唱的,就这么搞笑么?”

不说还好,一说,两女竟抱在一起互相搀扶着笑……

“环……环儿,你唱的,其实挺好的。就是……就是你的声音,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

林黛玉一边拭去眼角的泪花,一边断断续续的笑道。

紫鹃也道:“方才三爷的声音像是变成了大人一般。”

贾环撇嘴道:“三爷追求的就是这个效果!我……”

“贾爵爷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尊贵非凡。又深得太上皇的宠爱,将掌上明珠下嫁。就连堂堂白莲圣女,都甘愿屈身做妾,真真可谓是春风得意。又怎会唱这一曲失意被配之人所作的《临江仙》呢?”

一道清幽略带戏谑的女声,忽地从外部传来。

不是从门外,而是从……船外。

这黑更半夜的,突然传来一声诡幽的女声,无论是林黛玉还是紫鹃,小脸儿都吓的有点白。

“砰!”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白色身影飘了进来。

楼下亦是响起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明月,帮我照顾好她们。”

贾环面色凝重的看着进屋的董明月,沉声道。

林黛玉和紫鹃看着突然不请而入的董明月,甚至都忘了船外的“女鬼”,都怔怔的看着她。

她们都没有想到,除了白荷之外,贾环身边还有一个同等级别的绝色。

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是一个传说中的女侠!!

董明月只淡淡扫了眼林黛玉和紫鹃二人,眼神在林黛玉脸上顿了顿,而后便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

贾环先给林黛玉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无事后,便跟着走到了窗前。

黑乎乎的夜,黑乎乎的河,距离他们一箭之地外。一艘不大的船,与贾环等人乘坐的福船并行。

在这个距离上,想要将话如此清晰的传进船中,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船头有一盏橘色灯笼,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似是也在注目窗内之人。

“魔教妖女!”

忽地,董明月咬牙切齿的说道。

贾环面色古怪,差点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魔教妖女?

谁是?

董明月没看贾环,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我白莲教乃是中土圣教,而对面那人,乃是摩尼明教中人。明教中人行事,不择手段,多是卑劣无常之人。故此。凡是江湖中人,人人喊打。

魔教教主自称魔皇,武功奇高,行踪诡异难寻。曾与我爹交手而败,但也只略差一筹。魔皇被我爹击伤后,明教便收敛了许多。不想,今日又见到他们。”

贾环看着不远处船头站立之人,分明是个年轻女子,便道:“那个,也是圣女?明教的圣女?”

董明月没好气的转头白了贾环一眼。道:“明教没有圣女,那是明教四大护法法王之一,青玉箫王卿眉意。武功不低,最擅……不要脸的功夫。”

贾环心里一怔。就要询问什么是不要脸的功夫,难道比他还强?

不过箫王,贾环自然甘拜下风……

没等贾环开口,就听船外传来一阵“呵呵”笑声,只是贾环有些失望,笑声并不妩媚啊……

“妹妹。窗前这位小郎君,就是你的夫君么?也不怎么样嘛,除了出身外,哪里值得妹妹你这天下第一武宗独女屈身下嫁,放着大好的白莲圣女不做,却去做一个小妾?”

那女人听不出年纪几何,又离的太远,看不清样貌。┝╪.《﹝。c[o

可不管如何,敢这般说话,贾环岂能退让?

“这位大婶,你这话就太不中听了……”

没等贾环说完,就听身后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身旁的董明月,也肩头微抖……

就算看不清人长的什么样,可人家的声音如此清脆悦耳,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大婶的声音啊!

“呵呵,原来还是一个牙尖嘴利的毛头小子。小子,我劝你莫呈口舌之利,否则,你需仔细着哩!”

那卿眉意却也不恼,还是笑呵呵的道。

贾环面色古怪的朝后看了眼,却见林黛玉小脸通红的朝他挥了挥小拳头。

眼中却满满都是刺激之意,江湖耶……

贾环冲她咧嘴一笑后,转过头看向对面,朗声道:“大婶,本爵也劝你一句。虽说入了冬了,庄稼也都收完了,农闲了。

可这么长的冬天,也不能太闲着吧?

抽时间养些鸡鸭或者养两头猪,总也能多创收一点,好过个肥年不是?

这世上啊,就没有过不好的家,之所以过不好呢,多半是因为家有懒婆娘。平日里不知道操持家务,就知道东野西逛的。

大婶,你这大半夜的,不回家看好猪圈后上炕睡觉,跑这来吓人做甚?”

听着贾环苦口婆心又语重心长的一通唠叨教化,林黛玉等人固然笑个没完,董明月的肩膀也抖个不停,就连楼下众人,也纷纷哄笑出声。

当然,除了笑声外,暗中不知有多少强弓硬弩已经架起,戒备着。

“贾环,总有一日,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那青玉箫王终于没法再保持风轻云淡的风度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语气陡变,厉声道:“不过一邪魔歪教,也敢威胁本爵?活得不耐烦了吧?”

那青玉箫王卿眉意冷哼一声,道:“贾环,你不要太过得意。我江湖中人连王法都不怕,还会怕你区区一个竖子?”

贾环哈哈一笑,道:“没错,你们的确是不怕王法,本爵暂时也拿你们这些东躲**的老鼠没法。可是。如果我没料错,黑冰台的那座石牢里,多半关有你们魔教的大人物。你信不信,只要本爵手书一封送回。你们那些大人物就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好卑鄙!”

青玉箫王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紧咬的贝齿微张,吐出四个字来。

“卿眉意,本爵希望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朝廷之所以没有下死手将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斩尽杀绝。非不能为也,实乃不愿为尔。

我大秦兵戈百万。铁骑十万。若当真想诛除尔等,你们就是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我们砍的。

所以,本爵希望你们最好能有自知之明,懂得分寸。否则,本爵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你也尽可试试,本爵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贾环的话,不仅让对面船上的卿眉意面色大变,就连身侧的董明月,都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凄苦……

“嘎嘎嘎!贾爵爷好大的威风。本皇倒想看看,贾爵爷如何将本皇一万颗脑袋砍下来。”

忽地,一阵极为刺耳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啸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众人面色无不大变,林黛玉脸色惨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不止贾环这方众人色变,就连对面船上的那位青玉箫王,眼神中都隐隐浮现忌惮和惊惧之色。

贾环回头看了眼林黛玉的面色后,心中勃然大怒。厉喝道:“逆贼,你这是在找死!”

“嘎嘎嘎!你能奈本皇何?莫说是你,就是你祖宗贾代善在此,在本皇跟前也得怪怪的……啊!什么人。竟敢暗箭偷袭本皇!”

魔皇话未说完,众人就听他一声惨叫,然后便没了下文,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江湖人称魔皇最是谨小慎微,但有丝毫不妙。或是一击不中,就立刻抽身而退。他走了……”

董明月面色苍白,轻轻的呼出了口气后,语气庆幸道。

而对面的青玉箫王的那艘船,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贾环关上窗户,然后走到林黛玉跟前,扶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胳膊,关心道:“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黛玉虽眼中含泪,却坚强的摇摇头,强笑道:“就是方才听那声音时,有些恶心头晕。”

贾环歉意道:“连累林姐姐了。”

林黛玉又轻轻摇头道:“我没事的,环儿你放心吧。这位是……”

说罢,林黛玉的眼神又放到了董明月身上。

贾环道:“这位姑娘叫董明月,亦是我的爱妾。明月,这是我的表姐。”

董明月闻言,看向林黛玉,微微点点头,道了声:“表姐好。”

林黛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总之,不是舒服的味道,她也是轻轻的点点头,道了声:“你好。”

气氛,忽地就有些变化了。

然而贾环此刻却没有心思想这么多,他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要去跟董明月仔细询问一下,那狗屁魔皇和劳什子青玉箫王为何会找上他?

可林黛玉却忽然不放人了,她一把拉住贾环的胳膊,可怜巴巴道:“环儿,你能不能别走,我怕那些恶人再来。”

贾环闻言,心中亦有此顾忌,便点点头,柔声道:“那你先去榻上歇息一会儿,让紫鹃给你倒杯热茶,压压惊。放心,我就在外间守着。”

林黛玉闻言,这才松开了手,看着贾环道:“那你去吧。”

贾环点点头,然后看了眼董明月后,董明月便跟着他走出了里间。

外头三楼楼梯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摩擦声。

福船戒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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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哭泣

林黛玉房外间,守护嬷嬷被打了下去,只余贾环并董明月二人,隔桌相对而坐。┠═┝┡╪.。

但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环哥儿,你没事吧?”

韩大的声音忽地响起在门外,贾环答道:“没事,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韩大沉声道:“我就守在外面,有事你招呼一声。”

贾环想了想,没有拒绝,只道:“麻烦大哥了。”

韩大“嗯”了声,没有过多客套,退开几步后,没了声响。

贾环长呼了口气后,看着董明月道:“月儿,那魔皇和那青玉箫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们?”

董明月闻言,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道:“魔教想要扩张,也离不开银钱,他们在扬州盐市上也有参与,在朝中也有耳目。或许,他们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贾环正视着董明月,沉声道:“那你们白莲教呢?”

董明月闻言后,眼圈忽然红了,她轻声道:“环郎,凡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门派,就没有一家不参与私盐生意的……”

贾环看着她,轻声道:“你,还在和白莲教联系?”

董明月抬头,用红的眼眸看着贾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帘,面色不安……

贾环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他长长的呼出了口气,不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董明月轻声道:“教中有信鸽……”

贾环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神色黯伤,低声道:“你是准备……回去做教主?”

董明月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教中不能长期无人做主,爹爹他……”

贾环更不解了,依旧轻声道:“你爹不是让你好好跟我过日子吗?你怎么不听你爹的话呢?”

董明月抬起眼帘,满眼愧疚的看了眼贾环后,又垂下眼帘,低声道:“他得知我突破七品后,让你带话给我。┡╪┢┢.?。不要我想我娘……我娘是白莲教前任圣女,是白莲教前任教主的独女。后来,我外祖父出事了,我娘就暂代教主之位。直到我爹接手……所以,他的意思是……”

“呵呵,好,好,好一个董千海!”

贾环拳头紧握。甚至微微有些颤栗,脸上充满了自嘲的笑意,语气……森然。

“环郎!”

董明月哀呼一声,双眼噙泪,满目哀求的看着贾环。

她是了解贾环的,更知道贾环有没有让董千海生不如死的能力……

可是……

贾环闻言,心中一痛,闭上眼睛,自嘲的笑了声,道:“你不会……不会也要学你娘。以后找一个大高手嫁了,好承继白莲教吧?”

董明月眼中的泪水瞬间滑落,她凄艾的看着贾环,目光碎离,凄声道:“环郎,你是要逼死我吗?我虽是江湖中人,却并非不懂妇德,我亦知廉耻,我们已经那样了……我不是……我不是水性杨花之人啊。环郎……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贾环看着董明月。笑了声,又笑了声,而后,眼泪忽然落下。却依旧面带微笑,道:“你为何要骗我?”

被心爱之人欺骗,被心爱之人隐瞒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董明月看着贾环落下的眼泪,心中巨痛,她哽咽道:“环郎。我真是逼不得已的。”

贾环摇摇头,面色有些无奈,道:“我为大秦一等子爵,除一正室夫人外,尚可纳一个在朝廷玉册上有名位的如夫人。离京之前,我已经将你的身份呈报于礼部。你却……唉!”

董明月闻言,怔怔的看着贾环,喃喃道:“为何是我?”

在没有平妻存在时,在朝廷礼部名册上登录的如夫人,就是后宅中地位仅次于正妻的存在。

普通的小妾可以买卖,可以送人,但在礼部名册上有名的如夫人则不成。

董明月等人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贵的名额,可是,贾环不说,她们就谁都没提过,包括小吉祥。╪┠╡.?。

原本,董明月以为,这个名额多半就是小吉祥的了,至不济也是白荷的。

小吉祥的优势不用多说了,只看赵姨娘拿她当闺女在养,就足以说明其优势了。

至于白荷……

论相貌,她是第一等相貌。更兼温柔动人,凡事都依着贾环。

有的时候,就连董明月都嫉妒贾环能找到白荷这样的女人做小妾。

更不要说,白荷为贾环赚了多少银子……

所以,无论如何,董明月都没想过,这个名额会落到她的头上。

听到董明月的问题后,贾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自从那日忠顺王世子赢朗指使蒙战杀我,你挡在了我身前,喷我一身血的时候,我就以为,这一辈子,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血雨腥风,你都会是与我生死与共的人。

生死契阔,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是,我也没想到,你会,骗我……”

话未说完,贾环眼中,又滴落两行泪水,笑容也愈苦涩。

董明月见状,更加泪流满面,她看着贾环拼命摇头悲戚道:“环郎,即使我离去做教主,我依旧愿与你生死与共啊。无论是刀山火海,无论是血雨腥风,我都愿意陪你去闯的。”

越是性子清冷的人,一旦动.情,用情也会至深。

在遇到董明月前,她虽然是万众瞩目尊崇的白莲圣女,可是她却极少笑。

芳心只若一块万载寒冰一般,清澈、晶莹但却冰冻、坚硬。

因为陡然遭逢惊天变故,心防被破,而后贾环才得以“趁虚而入”。

这一入,就再没有出来过。

在失去了父亲庇护,孤独无依的三年多来,贾环坏坏的笑,还有他坏坏的话和坏坏的心思……

以及他所有的神情和样子,都一点一滴的刻在了她的心房中,一日比一日清晰。

但越是如此,她就对欺骗了贾环越感到内疚和自责。

否则的话。以她的性子,又如何会纵容贾环对她如此胡来……

然而,万千愧疚,也比不上贾环方才的话更令她难过。

刀山火海中。血雨腥风里,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此刻,她极为惊恐贾环接下来的话,唯恐他会说出什么绝情、分手、厌弃的话来。

好在。贾环只是笑着点点头,眼神柔和下来,走到她身边,缓缓的,将她拥进身边。

董明月心中的无限愧疚、悲痛、煎熬还有压力和委屈,全都化为难以哭啼出的哽咽,反手紧紧的抱着贾环的腰,恨不能融入他的身体中,才能抒出她无尽的依赖和期盼缠.绵难离之心……

“傻瓜,只要你还是爱我的。那么,其他的,又有什么无法承受的呢?无论是别离之苦,还是未来路上的风霜雨雪,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因为,我是你男人啊。”

贾环轻抚着董明月的满头青丝,轻轻的诉说着。

董明月闻言,只是将臻靠的更紧了,眼泪沾湿了贾环的腰裳,又浸入内里。

良久。良久,都不愿分开。

只是,再久,也终有一个尽头。

“你是……今天就要走么?”

贾环拍了拍董明月的肩头。问道。

董明月摇摇头,却不离开贾环的腰。

贾环笑了笑,道:“好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心中依旧爱我,我贾环所在之地。就永远是你的家,是你最安全的港湾。江湖儿女,从来都轻离别的。咱们这一对神雕侠侣,不要坏了江湖规矩。”

此言一出,董明月又有流泪的趋势了。

当然,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又依恋的靠了会儿,她才仰起脸,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贾环,道:“环郎,你不怪我了么?”

贾环哼了声,道:“怪,怎么不怪?你要是早点跟我说,咱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我也能为你多做点准备。别的不说,你回教中,初掌大权,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手里的银子,八成还没三爷我的多……罢了,一会儿我将我的私房钱拿给你,等去了扬州,我再顺手赚几笔花吧。”

董明月先是听贾环说怪她,眼神一惧,可听到最后,眼睛里又要流泪了……

“好了,不哭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皇和青玉箫王,多半是现你们教中有大动静,好奇之下才跟了过来。你们教中人没有你的接头信号,不敢贸然露面,所以才只能在暗中偷袭魔皇,惊退了他……

收拾一下,换身衣服,你去信号,将你们教中接你的头面人物喊来,为夫想见见他们。”

贾环笑着对董明月说道,此刻,董明月就如同一个惊慌的孩子一般,很容易受到惊吓,所以他的声音出奇的柔和。

董明月闻言,有些不安的看着贾环道:“你要见他们……”

贾环先问情况:“来的都有谁?月儿你先介绍介绍……可也是护法天王之流?我说你们混社团的还都挺有前途啊?三爷我拼死拼活不过拼了个一等子出来,他们就敢不是皇就是王的封!”

董明月先是破涕一笑,而后抿嘴道:“护教法王是魔教的叫法,我们白莲教不同。我们有青叶、红花两大护教使者,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一个是杜汴伯伯,他是青叶使。另一是齐琔伯伯,他是红花使。

杜汴伯伯和齐琔伯伯是我爹的左右手,他们两人一人苦练左臂,一人苦练右臂,双臂合一,可开七石强弓。方才那一击,应该就是两位伯伯合力所为。否则,寻常弓弩哪里能奈何的了魔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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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昨天确实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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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巫山雨6o2o9”“醉卧平生”“巫师家庭”“大侠逍遥客”“天空的雾霾”“魔教之皇”和“挖洗拍狼”的打赏。

还有,感谢大家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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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章 警告

在三楼客房内,身着蟒袍玉带,头顶紫金冠,脚踩一双玄色官靴,倍显富贵尊荣的贾环,在董明月的陪伴下,,.

贾环原以为,他们会是两个粗莽大汉。

却不想,两人除了每人一只手异于常人外,其他的装扮,竟与读书士子无二。

而且,长相还都很清隽不俗。关键是气质,即使在贾环那么骚.包的打扮和双眼逼人的注目下,依旧不卑不亢,还没什么厉色。

这样一来,反而衬的贾环肤浅了

总之,就是俩让贾环糟心的帅大叔。

贾环见之不喜,心里腹诽:那么帅有锤子用,一人练了一只麒麟臂,还一起射魔皇

咳咳

干咳了两声,贾环先道:“方才多亏两位大侠,才惊退了魔教教主,在下先行谢过了。”

两大使者其实也一直在打量着贾环,老实说,他们认为,一朵鲜花插牛粪了

除了卖相不错外,论气度、论城府、论胸襟

总之,也就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

再听这粗浅言谈

唉,圣女跟了他,算是毁了。

对于贾环的话,两人只是面色淡淡的点点头

贾环见状,不怒反喜

真要是遇到那种油盐不进,修身修到不管好赖都面不改色,不悲不喜的那种人仙,贾环就真的挠头了。

有情绪好啊,有情绪就说明有破绽。

看到情郎这个表情,董明月微微有些担忧起来。

贾环继续烦人:“明月呢,虽然已经跟了我三年多,我因为非常喜欢她,所以也就费了三年多的心,日夜不停的教导她谁知道,到底还是没改掉她小家子气的毛病。我千劝百劝。就是劝不听让她放弃白莲教那仨瓜俩枣的家当”

这话,两位护教使者就绝逼不能忍了。

仨瓜俩枣

青叶使者杜汴沉声道:“敢问贾爵爷,我白莲教教众百万,教内高手如云。教产无数,如何到了爵爷口中,就成了区区仨瓜俩枣”

红叶使者齐琔亦是不悦的哼了声。

贾环笑眯眯道:“白莲教教众广博,这我知道。可是说什么教产无数本爵我就呵呵了。我听明月说,加入白莲教的。多半都是穷苦之人出身。若非如此,殷实人家谁愿意沾染江湖帮派

没有教众的贡献,你们的教产从何而来

对了,既然你们耳目通灵,想必两位大侠就一定清楚,在都中,水泥、暖室冬菜还有东来顺酒楼火爆到什么程度。

再加上其他一些有的没的的赚钱名头,本爵不敢夸口,但百万家财,对本爵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怎么。你们白莲教中那点教产加起来,难不成还会比我的多

就算比我的多,也有百万教产,可你们的教产是属于百万教众的,这么一分,一人也就一两银子而已。

可本爵的,却全都属于本爵和明月的。

你们说说看,白莲教能给明月的,是不是仨瓜俩枣”

两位护教使者闻言,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们帮着董千海执掌白莲教教务二十多年。并非只懂武道的粗莽武夫,对于经济世务也都有所了解。

哪里会不明白,白莲教看似庞大无比的教产,然而真正能够动用的现银。别说百万两了,就连十万两都勉强。

尽管每月白莲教众上供上来的银子都超过十万两,可每月从总舵支出去的必要花费银子,同样也不是笔小数目。

有的时候,甚至开支还要大于收入的。

而对比贾环,他们不可能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么一了解,对于他赚银子的手段,就佩服不已了。

一座东来顺酒楼,从清早开门,一直到入夜宵禁前,始终都是满满当当的。

而且里面的价格还死贵死贵的

再加上几间小小的卖菜门面,里面绿菜的价格同样被卖出了天价。

更不要说,号称只有用武人研磨,才能研磨出的特技水泥。

总之,贾环是一个夜里闭眼睡觉时都在大把捞银子的壕

见两人面色难看,董明月有些为难的悄悄的拉了拉贾环的胳膊。

贾环微笑着回应给她一个无事的眼神后,继续道:“不过嘛,既然我爱明月,就不会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而且还要成全她去做她爱做的事。

我刚才还给她说了,那五万两银子的银票,算我今年给她的零花钱,千万别给我省着,你花银子我不心疼,可要是苦着你累着你委屈着你了,三爷我才会心疼到心里去。

你日后若是舍不得花银子,就多想想,委屈在你身上,可疼却疼在三爷的心里啊。”

一番肉麻到极致的表白,让青叶、红花两大护教使者只掉鸡皮疙瘩,可董明月闻言却甜到了心底里。

贾环的这段情话,不论时空,不论种族,绝对是女人最爱听的情话之一,排行前三。

看着往日被教导的霜寒如冰的董明月,此刻小意绵绵的看着贾瘪三,青叶、红花两大白莲使就恨不得立刻将贾环毙于掌下。

只是

不说外面不知多少张强弓硬弩对着他们,单说董明月,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本爵要托你们,照顾好明月,不要怕花银子。她的一切开销,我都包了。住酒店一定要上档次的,而且她所住之地,周遭的房间全部都要包下,连只公蟑螂都不能存在哎哟”

话没说完,被羞恼的董明月在背后轻轻的拍了下。

两个练就“麒麟臂”的护教使者,就这样板着脸,看着两个没羞没臊的人,玩儿命的秀恩爱

“吃饭呢,更不能节俭。川菜、鲁菜、粤菜、湘菜,轮着上。一次多点几个也成,反正咱从武之人吃的多”

“穿戴方面就更不能让她凑活了,蜀锦、苏锦什么的,一样不许少。要不你们给我一个联络地点。我定期派人送去一些内务府内造的,都是宫里贵人们穿戴的。”

“暂时就这么多吧,你们说说看,能不能做到”

贾环大咧咧的看着杜汴和齐琔两人。问道。

这个话,两大使者当真没法回答。

他们又不是他娘的暴发户土财主,到哪儿都那么大的排场,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一样。

他们是混社团的,而且还是最高层。行事讲究的是低调,隐蔽。

哪能搞出这些名堂

董明月也羞红着脸,双眼中满是幸福的嗔了贾环一眼,对两大使者道:“杜伯伯、齐伯伯,你们莫听环郎的话,哪里用这样我又不是娇小姐”

“耶耶还没出去就不听话了是吧你怎么不是娇小姐在我心里,你比金枝玉叶还要金枝玉叶但凡那些金枝玉叶在这世上能享用到的,你一个都不许少”

俩麒麟臂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孙子太能作了

他们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董明月,这王八羔子说什么都能当成甜蜜情话来听。

他们知道。这小子是在往董明月心里种种子呢

青叶使者杜汴哼了声,道:“这些倒都不是难事,只是若是贾爵爷真心想帮圣女,只需做一件事,圣女嫁给爵爷就不是问题。”

贾环面色玩味的看着杜汴,道:“第一,本爵自然是真心的在帮明月。第二,不用只需,明月已经嫁给本爵了,朝廷礼部的名册上。本爵名下唯一的一位如夫人,就叫董明月。而且,本爵也去过黑冰台的石牢中,给我那董大岳父禀报过。他也答应了。”

“绝不可能”

红花使者齐琔断然否定道。

贾环呵呵一笑,道:“本爵只是陈述事实,至于你们信不信,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青叶使道:“你若能将教主救出,我们就信。”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老杜。我叫贾环,不叫贾日天。黑冰台的石牢,防卫之森严,堪称当世之首。你让我怎么救”

红花使齐琔道:“你莫要以为我们不知,龙首宫的赢玄老贼对你宠爱有佳,你打了他的亲孙子他都不管,还将什么明月郡主赐婚于你,哼你若是去跟他求情,怎么会求不出”

贾环皱眉看着齐琔,轻声道:“齐使者,老贼你说他是老贼”

齐琔冷哼一声,道:“不是老贼又是什么若非他,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你们这些勋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贾环眼睛直视着齐琔,道:“高祖与我荣宁先祖,为了驱除鞑虏,复我老秦江山,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终殁于疆场。太上皇尚未成年,年不过十二,就匆匆登基为帝,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就在我先祖的扶持下,继高祖未成之功业,再次征战沙场。

你们现在不停祸祸的万里江山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太上皇与我家先祖用热血浸泡过的。你们骗入教中的每一位教众,都是太上皇与我家先祖,从鞑虏的铁蹄之下救出来的。

本爵见你们两人一个个都是气度不凡,知文懂礼的样子,还以为你们是讲道理的人,谁知道你们竟会这般枉顾事实,颠倒黑白当真是屁股下的利益决定脑袋里的思想。

就你们这个觉悟,让本爵如何放心明月跟你们一起去闯江湖

本爵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就算我允许明月继续去当什么教主,也只是允许她和你们一起组成门派练练武,和其他门派过过招,也仅此而已。

但是,本爵绝对不许你们再去招纳一个平民百姓,去当你们的什么教众。

否则,本爵绝不介意亲自提重兵,前去剿灭你们,而后,接明月回家。”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利口

“你凭什么”

贾环的话,让白莲教两大使者勃然大怒,连董明月都有些惶惶的看着贾环。〔

贾环正眼看着两人,道:“我不会以势压人,更不会拿董千海来威胁你们,我还没那么下作。我也不与你们讲王法,免得你们耻笑,我与你们讲道理。”

青叶使杜汴闻言,面色稍缓,却依旧皱眉道:“我们白莲教,不吸纳教众,那还叫什么教派”

贾环摇头道:“佛道二教亦是教派,也没见他们像你们这般吸纳教众,以图谋反之事。两位使者,本爵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看待三国时期曹操、刘备、孙权以及诸多诸侯的”

杜汴和齐琔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两人还是同时道:“乱世出英雄。”

“英雄”

贾环哈哈一笑,然而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道:“诸侯混战之前,汉朝有近五千万人口,等到三国末期,人口却不足八百万。千里沃野,沦落为荒无人烟、尸骨遍地的荒凉之地,民不聊生。

汉末时期,即使灵帝再昏庸,但百姓尚有一条活路。

可等到灵帝驾崩之后,那群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趁机起事,为了他们心中所谓的抱负和理想,为了争夺这万里江山的归属,便将无数良善百姓当猪狗一般对待,肆意砍杀,动辄屠城。

他们是用几千万良善百姓的尸骨,在为他们的野心付账。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国贼,汉贼

所以,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哪一个最后不是身死族灭

总有一天,他们会被历史定在耻辱柱上,备受后世唾弃

你们也想走他们的老路么我问你们,百姓何其无辜啊”

一番话,说的众人目瞪口呆。说的董明月娇躯微颤

青叶使杜汴心智坚定,纵然思想受到了一定冲击,但本心依旧坚固,反驳道:“难道我们就任凭贪.官污.吏去剥削压迫难道我们就任人宰割”

贾环冷笑了声。道:“你不是江湖中人吗你看到哪有贪.官污.吏,你尽管放手去杀就是。别说是官吏了,哪怕是皇亲国戚,甚至是亲王皇帝,你要是不服。尽管可以去杀。不管成不成,本爵都赞你一声好汉。可是,你们哄骗良善百姓入教,日后起事时,让这些人冲到前面当炮灰,自身却躲在后面。那本爵只能对你们说一个字,呸”

“你”

两位白莲使者闻言,又羞又怒,两张脸都涨的通红。

贾环丝毫不将两个看起来就要恼羞成怒出手的大高手放在眼里,他冷笑了声。道:“若非因为明月在,你们真当本爵闲的无聊,愿意在这里给你们磨牙别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八品、九品的大高手,本爵真想要灭了你们,不是什么难事。”

杜汴和齐琔两人闻言气乐了,道:“朝廷鹰犬想要我们的脑袋不知想了多少年,都拿我们没办法,就凭你”

贾环淡淡一笑,道:“有一句话,叫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本爵认为这句话说的非常对。两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本爵想麻烦两位替本爵布个消息出去

因为魔教教主魔皇惊扰了本爵家人,所以。本爵愿出黄金一万两,要他的脑袋。无论什么人,无论是正是邪还是魔教中人,只要他能提魔皇的脑袋来见,本皇绝不吝惜金银。

本爵方才见你二位箭射的不错,如果你们有兴趣。我这一万两黄金可以为你们留着。”

此言一出,杜汴和齐琔两人感觉额头冷汗直冒,当然,也有一些心动

不过,更多的,却是为魔皇感到担忧

那么多混江湖的,所为者何

除了一二富家子闲的蛋疼没事做,追求快意人生外,归根到底,绝大多数人还是为了利益。

然而,无数江湖好汉拼死拼活,打生打死一辈子,最终能留下的,过一千两银子的都不多。

再加上,无数江湖人都以为,他们是因为匮乏从武之资,没银子买上等好参,才使得他们没有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

所以,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后,有多少人会蠢蠢欲动。

包括魔教中人

当然,贾环能立下如今巨额的花红,来取魔皇的脑袋。

自然也能以同样的手笔,去取他们二人的脑袋。

只是,就此认怂,却也

“你敢当我们的面威胁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此刻就杀了你君不闻,匹夫之怒,流血五步”

青叶使杜汴沉声道。

贾环呵呵一笑,拍了拍身边愈紧张的董明月的手,而后道:“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也相信你有这个胆量,但本爵更相信,以你们的智慧,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为何”

齐琔闷声道,被一个小辈纨绔给打压到这个地步,他这个老江湖当真觉得恼火和悲凉

果然,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他们这些江湖大豪们,根本不值一提

贾环呵呵笑道:“朝廷之所以没有下死力气来对付江湖帮派,一来,是因为知道你们闹不出什么大动静。二来,大军一旦开拔,军费就要淌海水一般的流淌出去。付出的和收益的,着实不成正比。

所以,朝廷也只是监控着江湖的动静,只要不过分,便很少去插手。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跑的了和尚还跑的了庙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又能跑到哪去

本爵方才为何敢怒斥魔皇为何敢戏骂青玉箫王

不是本爵不知死活,而是因为,本爵料定,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一旦动了我,以我贾家在大秦军中的威望,呵呵,或许本爵拿他们无法,但他们魔教的基业,本爵一定给他们扫的一干二净。

所以”

所以,贾环才敢孤身面对两位白莲使者。

“明月,去后,散去那些普通教众吧,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有什么用不要牵累他们。你们拿着银子,该练武的练武,该展门派的展门派,不要再想着去造反了。

从汉末大贤良师张角张梁的黄巾起义起,一直到前朝的流贼李自成,他们一个个都聚集百万民众,去造反,去为了他们心中的野心而动.乱。

可结局又如何呢史鉴不远啊。

百姓不仅没有因此而过上好日子,反而闹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整个天下都差点因此而亡。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一定会受到天谴的。

只有天下安定,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你若是看到哪个官不顺眼,认为他们是腐.败恶官,你只管杀了便是。

哪怕万一你出事了,我拼死也要救你出来。

可你若是还像白莲教从前所为那般,聚集无辜平民做教众,以图混乱天下而趁机起事。

那么,我就是再爱你,也一定会亲自提兵出征,取了他们的性命。

然后接你家”

贾环拉着董明月的手,殷殷叮嘱道。

杜汴和齐琔两人简直要日了狗了,你他娘的,你提兵灭了我们,要取我们的性命,然后接圣女接教主家

董明月闻言后,眼中泪光闪烁,却坚定的点点头,道:“环郎,我听你的。”

贾环闻言大喜,道:“这才对嘛”

“圣女”

一旁的杜汴和齐琔面色大变,急呼道。

贾环顿时变色,喝道:“干什么”

杜汴怒声道:“你别作出一副大义凛然,心为苍生的样子。你若真是一心为公,那为何为何还要接圣女家”

他娘的太扯淡了吧

只杀我们这些喽喽算几个意思

贾环却理直气壮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明月是我老婆,我又不是圣母,能做到这一步都已经快成圣人了,你还让我杀妻证道怎么着我告诉你们,哪怕她真扯旗造反了,天下大乱了,那我杀的也是你们这些怂恿她造反的人。明月这般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都是你们的错”

不提董明月心中那个甜蜜幸福,只看杜汴和齐琔两人都是一脸的气憋模样,贾环心里差点没笑开了花。

这两人或许江湖经验足够丰富,进不了黑店,别人在他们跟前下不进去蒙汗药

而且还武功高绝。

但是论权术人心,论权谋手段,实在不是他们擅长的。

贾环最后又使出了一个大杀器:“如果教内对这个策略有不满的,不服的,他们可以离开。若有人想翻浪,想篡位,那你们就不要心慈手软。如果明月你真的下不了手,就把他们的情报传给为夫,为夫保证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

只有这样,白莲教才能真正的慢慢洗白。日后,我也好让人上疏朝廷,给你们一个合法的开宗立派的名义。

也只有这样,日后我才能想法将我那落入黑冰台大牢中的岳父老子给救出来。

否则,只要白莲教一日不洗白,我那岳父老子就一日不可能出来。

哪怕你们扯旗造反,真的成功了。可你们造反的那一天,就是我岳父老子丧命的那一刻。

你们思量吧”

未完待续。

ps:说一下,不是我恶搞,日后都有大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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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新放晚上

“你凭什么?”

贾环的话,让白莲教两大使者勃然大怒,连董明月都有些惶惶的看着贾环。

贾环正眼看着两人,道:“我不会以势压人,更不会拿董千海来威胁你们,我还没那么下作。我也不与你们讲王法,免得你们耻笑,我与你们讲道理。”

青叶使杜汴闻言,面色稍缓,却依旧皱眉道:“我们白莲教,不吸纳教众,那还叫什么教派?”

贾环摇头道:“佛道二教亦是教派,也没见他们像你们这般吸纳教众,以图谋反之事。两位使者,本爵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看待三国时期曹c、刘备、孙权以及诸多诸侯的?”

杜汴和齐琔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两人还是同时回道:“乱世出英雄。”

“英雄?”

贾环哈哈一笑,然而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道:“诸侯混战之前,汉朝有近五千万人口,等到三国末期,人口却不足八百万。千里沃野,沦落为荒无人烟、尸骨遍地的荒凉之地,民不聊生。

汉末时期,即使灵帝再昏庸,但百姓尚有一条活路。

可等到灵帝驾崩之后,那群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趁机起事,为了他们心中所谓的抱负和理想,为了争夺这万里江山的归属,便将无数良善百姓当猪狗一般对待,肆意砍杀,动辄屠城。

他们是用几千万良善百姓的尸骨,在为他们的野心付账。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国贼,汉贼!

所以,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哪一个最后不是身死族灭?

总有一天,他们会被历史定在耻辱柱上,备受后世唾弃!

你们也想走他们的老路么?我问你们,百姓何其无辜啊?”

一番话,d1();说的董明月娇躯微颤……

青叶使杜汴心智坚定,纵然思想受到了一定冲击,但本心依旧坚固,反驳道:“难道我们就任凭贪.官污.吏去剥削压迫?难道我们就任人宰割?”

贾环冷笑了声。道:“你不是江湖中人吗?你看到哪有贪.官污.吏,你尽管放手去杀就是。别说是官吏了,哪怕是皇亲国戚,甚至是亲王皇帝,你要是不服。尽管可以去杀。不管成不成,本爵都赞你一声好汉。可是,你们哄骗良善百姓入教,日后起事时,让这些人冲到前面当炮灰,自身却躲在后面。那本爵只能对你们说一个字,呸!”

“你!!”

两位白莲使者闻言,又羞又怒,两张脸都涨的通红。

贾环丝毫不将两个看起来就要恼羞成怒出手的大高手放在眼里,他冷笑了声。道:“若非因为明月在,你们真当本爵闲的无聊,愿意在这里给你们磨牙?别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八品、九品的大高手,本爵真想要灭了你们,不是什么难事。”

杜汴和齐琔两人闻言气乐了,道:“朝廷鹰犬想要我们的脑袋不知想了多少年,都拿我们没办法,就凭你?”

贾环淡淡一笑,道:“有一句话,叫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本爵认为这句话说的非常对。两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本爵想麻烦两位替本爵发布个消息出去……

因为魔教教主魔皇惊扰了本爵家人,所以。本爵愿出黄金一万两,要他的脑袋。无论什么人,无论是正是邪还是魔教中人,只要他能提魔皇的脑袋来见,本皇绝不吝惜金银。

本爵方才见你二位箭s的不错,d2();我这一万两黄金可以为你们留着。”

此言一出,杜汴和齐琔两人感觉额头冷汗直冒,当然,也有一些心动……

不过,更多的,却是为魔皇感到担忧……

那么多混江湖的,所为者何?

除了一二富家子闲的蛋疼没事做,追求快意人生外,归根到底,绝大多数人还是为了利益。

然而,无数江湖好汉拼死拼活,打生打死一辈子,最终能留下的,超过一千两银子的都不多。

再加上,无数江湖人都以为,他们是因为匮乏从武之资,没银子买上等好参,才使得他们没有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

所以,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后,有多少人会蠢蠢欲动。

包括魔教中人……

当然,贾环能立下如今巨额的花红,来取魔皇的脑袋。

自然也能以同样的手笔,去取他们二人的脑袋。

只是,就此认怂,却也……

“你敢当我们的面威胁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此刻就杀了你?君不闻,匹夫之怒,流血五步!”

青叶使杜汴沉声道。

贾环呵呵一笑,拍了拍身边愈发紧张的董明月的手,而后道:“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也相信你有这个胆量,但本爵更相信,以你们的智慧,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为何?”

齐琔闷声道,被一个小辈纨绔给打压到这个地步,他这个老江湖当真觉得恼火和悲凉……

果然,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他们这些江湖大豪们,根本不值一提……

贾环呵呵笑道:“朝廷之所以没有下死力气来对付江湖帮派,一来,d3();二来,大军一旦开拔,军费就要淌海水一般的流淌出去。付出的和收益的,着实不成正比。

所以,朝廷也只是监控着江湖的动静,只要不过分,便很少去c手。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跑的了和尚还跑的了庙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又能跑到哪去?

本爵方才为何敢怒斥魔皇?为何敢戏骂青玉箫王?

不是本爵不知死活,而是因为,本爵料定,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一旦动了我,以我贾家在大秦军中的威望,呵呵,或许本爵拿他们无法,但他们魔教的基业,本爵一定给他们扫的一干二净。

所以……”

所以,贾环才敢孤身面对两位白莲使者。

“明月,回去后,散去那些普通教众吧,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有什么用?不要牵累他们。你们拿着银子,该练武的练武,该发展门派的发展门派,不要再想着去造反了。

从汉末大贤良师张角张梁的黄巾起义起,一直到前朝的流贼李自成,他们一个个都聚集百万民众,去造反,去为了他们心中的野心而动.乱。

可结局又如何呢?史鉴不远啊。

百姓不仅没有因此而过上好日子,反而闹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整个天下都差点因此而亡。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一定会受到天谴的。

只有天下安定,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你若是看到哪个官不顺眼,认为他们是腐.败恶官,你只管杀了便是。

哪怕万一你出事了,我拼死也要救你出来。

可你若是还像白莲教从前所为那般,聚集无辜平民做教众,以图混乱天下而趁机起事。

那么,我就是再爱你,也一定会亲自提兵出征,取了他们的性命。

然后接你回家……”

贾环拉着董明月的手,殷殷叮嘱道。

杜汴和齐琔两人简直要日了狗了,你他娘的,你提兵灭了我们,要取我们的性命,然后接圣女接教主回家?!

董明月闻言后,眼中泪光闪烁,却坚定的点点头,道:“环郎,我听你的。”

贾环闻言大喜,道:“这才对嘛!”

“圣女!!”

一旁的杜汴和齐琔面色大变,急呼道。

贾环顿时变色,喝道:“干什么?”

杜汴怒声道:“你别作出一副大义凛然,心为苍生的样子。你若真是一心为公,那为何……为何还要接圣女回家?”

他娘的太扯淡了吧?

只杀我们这些喽喽算几个意思?

贾环却理直气壮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明月是我老婆,我又不是圣母,能做到这一步都已经快成圣人了,你还让我杀妻证道怎么着?我告诉你们,哪怕她真扯旗造反了,天下大乱了,那我杀的也是你们这些怂恿她造反的人。明月这般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都是你们的错!”

不提董明月心中那个甜蜜幸福,只看杜汴和齐琔两人都是一脸的气憋模样,贾环心里差点没笑开了花。

这两人或许江湖经验足够丰富,进不了黑店,别人在他们跟前下不进去蒙汗药……

而且还武功高绝。

但是论权术人心,论权谋手段,实在不是他们擅长的。

贾环最后又使出了一个大杀器:“如果教内对这个策略有不满的,不服的,他们可以离开。若有人想翻浪,想篡位,那你们就不要心慈手软。如果明月你真的下不了手,就把他们的情报传给为夫,为夫保证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

只有这样,白莲教才能真正的慢慢洗白。日后,我也好让人上疏朝廷,给你们一个合法的开宗立派的名义。

也只有这样,日后我才能想法将我那落入黑冰台大牢中的岳父老子给救出来。

否则,只要白莲教一日不洗白,我那岳父老子就一日不可能出来。

哪怕你们扯旗造反,真的成功了。可你们造反的那一天,就是我岳父老子丧命的那一刻。

你们思量吧……”

……(。)

ps:说一下,不是我恶搞,日后都有大用……嘿嘿~~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开

杜汴和齐琔二人无比憋气的走了。┞┝┠.

房间内,只剩下董明月和贾环两人。

气氛有些哀愁、忧伤,因为,即将的离别……

魔皇既然已经现身,魔教教众必然云集。

白莲教此刻群龙无,军心难定。

所以,董明月必须得过去坐镇。

“环郎……”

董明月眼圈又红了,看着贾环的眼中,情意弥漫,恋恋难舍。

贾环强笑了声,道:“瞧你,又不是再也不见了。你尽早回去,尽早把事情办妥了,我也好早点把董老头儿接出来,再和他谈谈坑我的问题,然后好好和他过几招……”

“噗嗤!环郎啊……”

董明月嗔怪的看着贾环,眼角却全是笑意,轻声唤道。

因为她知道,贾环的意思不只是为了抱怨董千海,还为逗她开心,另外还有就是……

这是一个很好的旗号。

为了救父,不得不委身于“小贼”,还要招安……

毕竟,这是一个百善孝为先的时代,任何事都没孝道重要。

所以,面对白莲教内必然存在的一些“愚顽不化”份子,有一个大义名分,也好师出有名……

董明月在人前的冰霜冷色此刻全然不见了,如同一贤惠的妻子一般,双眼中满满都是柔情的看着贾环。

饶是贾环希望,让她能够笑着离开,可是看着董明月眼中的目光,他嗓子中如同哽了一块石块儿般,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冷酷不凡的智者,他无法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不是圣人……

自古多情伤离别,三年多的日夜相处,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依赖,不仅她对他,而且他对她……

或许有的时候。╪╪.?。女人比男人的忍耐性还要强悍。

此刻见贾环如此难过,董明月反而坚强了起来,她温柔的拉起他的手,安慰道:“环郎。不要难过,我会尽快按照你说的那样,解散普通教众,然后成立门派……有了救我爹爹的名义,教内虽然还是会有大波折。很多人都会选择离开,但是,最忠心的那部分终究还是会留下来。等我安顿好了一切后,就再回来。”

贾环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终究还是喜欢江湖生活的,困在豪门大宅中,就如同被困在一个金丝编织的笼子里,纵然你愿意为我这般做,我又如何能忍心见你郁郁寡欢的生活?”

董明月闻言面色一变,眼神紧张的看着贾环。颤声道:“环郎,你……”

贾环见之,知道她想岔了,便握着她的手柔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日后你们可以在都中设立一个分舵。你一年中,至少过一半的时间要在那里。直到有一日,你在外面闯荡够了,累了,想安定了,你再回家。东厢房。我会永远给你留着……”

董明月心中一暖,靠进了贾环的怀中,眼泪流淌,微微呜咽。

不过。她心里还有事,只哭了一小会儿后,她抬起头,看着贾环正色道:“环郎,我走后,你身边就少了一个七品之上的大高手护身。此次扬州之行。这是万万少不得的。

教内传来消息,除了魔教与我白莲教外,许多正道门派都有大高手前来。扬州御史林如海遭人偷袭,虽有大内侍卫拼死相救,没有毙于当场,可因为受伤太重,怕是……

林如海之后,江南盐纲这一块肥美之肉,必然将会重新划分势力。

到时候,各种势力交错,环郎若只安排好林如海的后事后便立刻脱身,应该还能无事。

可我揣测,因为环郎表姐的缘故,你少不得会掺和进去……”

贾环撇撇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醋!女人毕竟就是女人……”

董明月面色微红,白了贾环一眼,道:“你先听我说完……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当日初时相见,在我昏迷后,你将我藏在马车榻座下,抱我的手就没放对地方……哼!”

贾环额头冒冷汗,傻眼儿道:“明月,那会儿你不是已经昏了吗?”

董明月没好气道:“只是半昏,失血过多,脱力了而已,还有心智在的……”

贾环装模作势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侥幸道:“还好我命大,你当时脱力了,不然可就惨了!”

董明月摇头一笑,道:“所以说,你是个不安分的,身边没有大高手护身,是万万不可的。.?

如果你不参与那些事,江湖中人或许碍于你的身份不会动你。可只要涉及到江湖利益,而且还是份额巨大的盐政之事,为了这些,他们可真的会肆无忌惮。

所以……”

贾环笑道:“你想送我一个大高手?”

董明月抿嘴笑着点点头,道:“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哑婆婆。”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她不会揍我吧?”

董明月摇头道:“哑婆婆人很好的,她曾是我娘亲的乳母,我娘生我时难产,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哑婆婆。连我爹都十分敬重她……”

贾环好奇道:“真的假的,一个乳母嬷嬷,都能成为大高手?”

董明月笑道:“你也是从武之人,当知道,武道非常看重天赋的,许多人再怎么刻苦练习,可是连入门都难。就算入了门的,绝大多数人终身都难步入七品。而有的人……”

看着贾环幽怨的眼神,董明月笑着抿住了嘴。

定军伯府的韩德功,苦练了一辈子,结果勉强突破三品。

而董明月,年不过十七,就已经成了七品大高手。

上哪儿说理去?

好在贾环不是这么惨的人……

不过,贾环还是好奇:“你们白莲教不都是苦哈哈出身吗?哪来的那么多从武之资?你们白莲教怎么那么多高手?”

这本是白莲教最隐秘之事,但董明月却知无不言道:“教内每月的财务收入还是很多的,只不过支出的也多。支出最多的一项,就是为培养教内高手所用。白莲教算上我爹,一共有五个七品以上的大高手,这是白莲教数十上百年年以来的积累,也是白莲教作为江湖第一流帮派的底蕴。”

贾环道:“现在你爹在里面,你们就只有四个了,你再送我一个,那你岂不是就势单力薄了许多?那我可不能要,担心也担心死了。”

董明月抿嘴笑道:“环郎,你难不成忘了我么?我如今也是一名大高手呢。而且,环郎你所授与我的太极之道,博大精深,妙用无方。虽然我如今距离八品还有一线,但我已有信心对抗九品大高手呢。”

贾环不悦道:“我警告你,你可千万不要去和人拼命。不然的话,万一遇到个武宗什么的,你再有个好歹,还是为了银子……那我这张帅脸以后还要不要了?传到江湖上,我玉面小飞龙还怎么立足?”

董明月最喜欢听贾环瞎咧咧,又忍不住喷笑出声,笑道:“其实,帮派做到我们白莲教这个级别,除非是涉及到足够大的利益,否则的话,很少会出现对我们这样的人的狙杀。因为一旦开战,动静就太大了……

其实这些,以前我也不大明白。和环郎你在一起久了,听多了你对事情的分析,而后一个人静思的时候,才渐渐想明白。”

贾环当真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曾几何时,当初初入江湖的莽撞坑爹小菜鸟,如今已然有了这般见解。

利益,无论是朝堂争斗,亦或是江湖风云,不就都是为了“利益”二字吗?

看着贾环一副“得徒如此,为师欣慰”的神态,董明月又忍不住了笑了。

笑着笑着,眼中却忽然滑落了两滴泪水……

“环郎,再与我唱一曲吧,明月很喜欢听呢。”

董明月紧紧的抱着贾环,喃喃恳求道。

知道就要离别了,贾环眼神有些哀伤,无声的叹息了声后,他点点头道:“好。”

“我剑何去何从

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割破长空

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

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

一切都隋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

……

董明月离去了,一叶扁舟破浪而来,而后御风而去。

走了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来了一位鹤松皮的老婆婆……

勉强陪着笑脸将董明月口中的这位哑婆婆安排妥当的后,贾环打算去和韩家兄弟喝一场醉酒以忘忧,不过,之前还要去看看林黛玉。

魔皇刺耳的笑声中内含劲力,虽然不至于伤人,但林黛玉身子太弱,贾环怕她受到了惊吓。

果不其然,进门后,林黛玉正坐在榻上,歪着小脑袋在掉泪……

贾环有些紧张道:“林姐姐,你可还好?哪里不舒服吗?”

林黛玉没搭理他,依旧一手撑着脑袋掉泪。

贾环见状连道:“我去喊王太医来看看。”

转身就要出门。

紫鹃却笑着喊住了他,道:“三爷,姑娘没事。就是……就是……”

“紫鹃,你敢说?”

林黛玉急声威胁道,脖子还是歪着……

贾环眼神奇怪的看着她的脖子,好像看出了什么……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接人

“林姐姐,你这是……落枕啦?”

贾环面色有些古怪道。.〈〔。c

林黛玉俏脸微红,哼了声,道:“都怪你!”

贾环大冤:“林姐姐,你几时睡的觉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我使坏呢?”

“呸!”

脆声声的啐了口后,林黛玉又落泪了,委屈道:“就是你害的……”

贾环闻言,不解的看向紫鹃,紫鹃不敢说,只是用眼神朝门口使了使。

贾环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林黛玉的脖子,又看了看门口……

“你瞎看什么……哎哟!”

林黛玉被他看的羞恼气急,刚一斥责,没想到没留意脖子的幅度,给扭了一下。

哎哟,这下可惨了。

本就是一个清水做成的美人,这一吃痛,立刻成了真正的水美人了,两汪碧泉灵眸,潺潺溪流……

贾环这才恍然大悟,该不是刚才某个小耗子听墙角,时间长了,给僵住筋了吧?

不过,筋脉一道,贾环绝对熟的不能再熟了,事实上任何一个武人,经过开筋之后,这种问题都是小儿科。

贾环笑呵呵的走到林黛玉跟前,将手探到她的脖子处,林黛玉歪着小脑袋,警惕的看着他,道:“环儿,你要做什么?”

贾环无辜道:“当然是帮林姐姐你治伤了,林姐姐放心,这种问题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当初我和我娘去太太房里摸东西时,我娘每次都让我悄悄藏在门口,耳朵贴着门儿,细细的听里面的动静。听真了没人后,才开门儿进去捡东西。

这俗话说的好,脑瓜儿常在门边靠,脖子哪能不抽筋啊?抽的多,自己也就琢磨出一套解救的方儿!

林姐姐放心,忒灵!”

“噗嗤!”

“哎哟。哎哟,我的脖子……环儿你是故意的!”

林黛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还得掩口……

姿势棒棒哒!

贾环微笑道:“有点疼,不过就一下。┞╪┝.。林姐姐别怕。想想和关二爷刮骨疗伤相比,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那关二爷长的一脸络腮胡子,面赤如枣,长得……啧啧啧,丑男一个。林姐姐你比他俊多了。自然比他……诶诶诶,脖子好了再打……”

“哎哟!”

贾环手握着林黛玉的小脖子,趁她恼火要揍他时,稍微一用力,林黛玉娇呼一声,刚敛起的泪珠瞬间又落了下来,不过……

“好了吧?”

贾环看了眼一旁拿着一根野鸭子毛掸子,想要上前护主的紫鹃,好笑的对林黛玉道。

林黛玉闻言,小心翼翼的扭了扭脖子。现果真不痛了,眼中的泪花还未收去,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哼!”

现彻底痊愈后,林黛玉用帕子擦去眼泪,娇哼了声,没好气的觑着眼看贾环,道:“环儿,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贾环闻言,面色微微一滞。微笑道:“林姐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好没?你和紫鹃先玩儿会儿?”

“你坐下!”

林黛玉蹙着眷烟轻眉,喝了声。

贾环不愿逆她的意。也就笑呵呵的坐下了,只是,笑容没有以往那么灿烂……

“环儿,你那位小妾,真是白莲教的圣女?”

林黛玉眸光波麟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苦笑着点点头,道:“林姐姐。还需替小弟保密则个。”

林黛玉闻言后,眼神微动,轻声道:“环儿,白莲教,可是反教哩。”

贾环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黛玉目光忽地变得有些同情的看着贾环,道:“环儿,老太太要是知道了……”

贾环笑道:“没事,她最近几年内怕是都没时间回家了。”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又轻声问道:“那她爹娘呢?”

贾环道:“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她爹……被抓入死牢里囚了起来。┡┢╞.〈。所以,她才要回去继承白莲教教主的位置。”

林黛玉闻言,又默然了,不过,眼圈也跟着红了……

贾环笑道:“不过明月并没有自暴自弃,她被我救后,每日都辛苦练武,自力自强,每天都好好的生活。虽然她爹爹能够活下来的希望不足万一,但她认为,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不能放弃。”

林黛玉何其敏感,她微红的眼眸凝起,蹙着眉头,看着贾环道:“你在笑话我?”

贾环嘴角抽了抽,冤枉道:“我何时笑林姐姐了?”

林黛玉泪花在眼中闪烁,撇嘴委屈道:“你明知道我爱哭,还偏这样说……”

贾环笑道:“哪有的事……当然,林姐姐不说我还没想到这茬。咱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少哭。受啥委屈你给我说嘛!”

林黛玉委屈道:“你说谁欺负我你就捶他,可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贾环闻言,无语的看着林黛玉,道:“要不,我捶自己一下。”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干脆道:“也行!”

耶?

这小娘皮!

贾环心中的烦闷被这一番纠缠竟消去了些,准备开始正儿八经的和这小娘皮斗斗法。

不过,他忽地在她眸光中现一抹狡黠之光,贾环心里一道亮光闪过。

原来她是故意为之……

她应该是偷听到了贾环和董明月的谈话,听到了些内中之情,知道他此刻心中正在难过。

所以才……

念及此,贾环看着林黛玉的眼神一暖。

使小性儿归使小性儿,可终究还是懂人心冷暖的。

这就好!

随即,贾环心中又自我检讨一番。

男人可以拥有自己的情绪,因为男人又不是圣人……

但,一个成熟的男人,不应该将情绪放在脸上,更不应该将这种情绪带入和其他人,尤其是和家人的相处过程中。

将一份快乐分享之,则会有许多快乐。

而将一份不愉快传开后,就会多很多不快乐。

要只是将不愉快传给外人则罢。但却不该传给亲朋好友。

收敛了心思后,贾环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恢复了过来。

敏感的感觉到这一幕后,林黛玉的碧波甘泉一般的眸光,愈灵光闪闪了。

世上最尴尬的事。无过于媚眼儿抛给瞎子看。

但心有灵通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贾环能够明白她的苦心,能够懂她,这让林黛玉很高兴。

两人无言的相视一笑后,心中也都愈暖。

不过,该接的招还得接啊!

看着林黛玉戏谑的眼神。贾环忽地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浮夸的自演自答道:“再让你欺负我林姐姐,活腻味了吧?嗯?

哎哟,痛死我啦!原来这位仙子一样的大美女,竟然是阁下的姐姐。真是,真是瞎了我这双狗眼……

那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林姐姐了?

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就算把她身边的那位美女给我做小老婆,我也不敢啦!”

“呸!”

原本伏在桌子上笑的不成的主仆二女,听到最后一句后,齐齐抬头啐了声。

紫鹃羞恼着一张不怎么俊俏的脸。嗔道:“三爷,哪有你这样做主子的!”

林黛玉觑眼道:“环儿,你今年才十一岁,还不到十二,你自己数数,你都纳了几房小妾了?居然还看着我的紫鹃?我就这么一个知心的丫头,你可别打主意!”

贾环赔笑道:“瞧林姐姐说的,咱俩谁跟谁啊!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自然也是我的嘛!”

林黛玉吃不住这么不要脸的话,绯红着俏脸。羞恼道:“环老三,你说甚!”

……

日子如同船下的江水一般,昼夜不舍,缓缓逝去。

出乎贾环意料的是。福船上出奇的平静。

原本已经将整座福船布成了一座军事堡垒的诸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从神京出九日后,贾环所乘坐的福船,渡入秦淮河,靠在金陵城外的码头上。

因为早有人前往金陵城内报信儿,所以。贾环等人甫一下轿,就有一队人迎了上来。

“奴才金安,给三爷请安了。”

为是一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见了贾环后,当下跪倒,磕头请安道。

贾环闻言,上下打量了番他的打扮,这才点头应道:“起来吧。金安……可是老祖宗身边鸳鸯的老子?”

那金安闻言后,一脸谄笑道:“正是、正是奴才。我那女儿得了天大的福兴儿,才能得老太太看重,留在身边伺候着。奴才经常给她去信,再三告诫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老太太服侍好。老太太菩萨神仙一样的老寿星,可不能有半点大意。”

贾环闻言,只呵呵一笑,正要说什么,只见附近又一队人、轿赶了过来。

这一队人手,服侍打扮可要比金安气派的多了。

连队伍中人的神态都不一样。

当之人亦是一中年男子,但气度矜然,他走到贾环跟前,倒也不倨傲,半躬身行礼道:“敢问可是都中宁国府一等子爵贾三爷当面?”

贾环闻言,上下打量了番这位打扮比寻常大门大户中的当家老爷还要气派的男子,点点头道:“正是。”

那男子闻言,面上笑容谦卑了稍许,道:“三爷,奴才是金陵甄家的外门管家。因得知三爷南下的讯息后,我家奉圣老夫人并老爷便一直使人打探着三爷落脚的日子。昨儿个得信儿说,三爷今下晌就能到,老爷便打奴才早早的到这边候着了。三爷,咱们请吧!”

……(未完待续。)

ps:咳咳,抱歉,晚了。

宿醉一宿,半夜又吐了回,折腾睡下时已经五点了。

起床的时候,也快五点了……

写了一章不满意,删删改改几回,勉强过关。

今日就两章吧,咳咳,表骂俺。

难得明天也不上班,明天尽量多写点,不过,嘿嘿嘿……

...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甄家

贾环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微笑道:“作为晚辈,原是应该立刻就上门去给奉圣夫人请安。┠╪┞.<。只是,若不先回家沐浴休整一番,就这样灰气尘尘的去拜见,着实有些不恭。

出门时,家中老太太再三叮嘱,说贵府不比其他,奉圣夫人面前万万不可有半点失礼逾矩之处,否则回去后定然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所以劳烦管家先一步回去,替我跟奉圣夫人并贵府老爷告罪一声,说我先回祖宅,焚香沐浴更衣后,便立刻上门拜访。”

甄家管家闻言一怔,大概没想到江南之地居然还有人敢违背甄家的意思,不过……

这话似乎倒是更好的话。

甄家管家想了想,便笑道:“奴才说句僭越身份的话……以你我两家的交情,原实不用这般客套,不过,既然三爷有此等诚敬之心,奴才自然不好说什么,这便回去禀报老夫人和老爷知道。”

贾环微笑着点点头,忽地向后平伸手,后头的纳兰森若见状,连忙躬身上前,双手奉上一张银票。

贾环接过后,递向甄府管家,道:“请管家喝茶。”

甄府管家目光飞的从贾环手中的银票上闪过,眼神瞬间炙热,不过,不知为何,随即又惋惜的熄灭了……

他赔笑道:“原本贵者赐,我等奴才只有恭敬领受的份儿。可是……我们府规矩清正,是万万容不得这种事的,所以……”

贾环倒也没有再强求,就在甄府管家快要ho1d不住的悔意神色中,将那张面值两百两的大龙庄银票又递给纳兰森若收起。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贾环道:“在都中时,就早有耳闻江南第一家家风之清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甄府管家干巴巴的一笑,而后道:“三爷过奖了……三爷。那奴才这就先回去给主子禀报,我家老爷已经备好了大席,等着三爷呢。”

贾环脸上的笑容又玩味了三分,点点头。道:“那就,一会儿再见。”

……

甄府管家一行人离去后,亲兵从船舱内将贾环并众家将的马匹牵出,又有四顶软轿抬出,而后数十人朝金陵城内行去。═┝.<。

到了金陵城正南门门口。其中一抬青色小轿停下,下来一须花白的老人,前来见贾环。

贾环连忙从马上下来,虽然他与此人是同辈,但是……

“贾爵爷,下官就此拜别,下官多谢三爷一路相送。”

原工部营缮郎,如今金陵应天府府学祭酒秦业,躬身致谢道。

贾环亲自扶起秦业,笑道:“秦老太过客气。你我二家乃秦晋之家,不是外人。”

秦业听贾环说的真切,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点点头,继续拱手道:“老朽原不该再多求什么,只是老朽年近七十,迁徙应天,怕是……只小女与幼子实在难以放下心来,便厚颜相求三爷,看顾一二。老朽感激不尽。”

贾环笑道:“秦老尽管放心便是,秦氏和秦钟二人如今尽在我宁国府里居住,便都是自家人。秦氏每日与大嫂处理内宅之事,秦钟与宝二哥一同去族学里进学。听闻颇有进益,不会有事的。”

秦业闻言,又一长揖,道:“三爷心肠宽厚,日后必有大福报。”

说罢,秦业起身。在一老仆的陪伴下,径自离去了。

……

贾家金陵祖宅。

同分荣宁二房,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

大门前虽冷落无人,但隔着围墙向内望去,里面厅殿楼阁俱都峥嵘轩峻。

后一带有一花园,里面树木山石蓊蔚洇润。

尽显富贵之色。

贾环率众人尽入宁国府。

金安虽只是荣国府那边的管事,但因为他女儿鸳鸯在贾母跟前得用,所以在金陵这边,两府主事以他为。

故他也跟入了宁国府,以备贾环垂询。

宁国府这边负责管事,倒也有些干系。┢╪┝═┝┠┡.[〈。

他叫刘成,是小惜春身边侍女,入画的老子。

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当初却随着贾珍一起殁了……

随便问询了几句,又翻了翻账簿,似笑非笑的盯着金安和刘成看了两眼,贾环便打了二人,自去了后宅。

“林姐姐,今日且好生休息一夜,缓一缓舟船之苦。明日早晨我们再启程,到下午就能到了。”

后宅中,几个婆子丫鬟忙前忙后的伺候着,林黛玉的脸色却不大好。

许是近乡情怯,又或是靠的近了,开始担忧起林如海的情况来……

林黛玉情绪不高,闻言后,看了贾环一眼,点点头。

贾环笑道:“林姐姐重回江南,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吩咐下去就是。若是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南味糕点,也千万也说出来。等姑丈身子养好了,咱们回都中的时候,我去绑一个师傅,回去见天儿的给林姐姐做好吃的。”

恹恹的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细声道:“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别在我这里聒噪了,烦也不烦?”

贾环也不恼,只嘿嘿一笑,然后对紫鹃使了个眼色后,就离开了。

回到主宅中,随意洗漱了下,又将正衣头冠换上,并吩咐人将都中时准备好的一应土产风物都装好车,便在众人的陪护下,出了。

虽然贾府中自有识路之人,但早早的就有甄府的下人在贾府候着引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街走巷,之后达到了甄府。

如果说之前还因荣宁二府的老宅几乎占据了一条整街而觉得奢华,那么此刻,看着紫金山脚,玄武湖畔的甄府,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说是恍若仙境,或许有些过之。

但若说景色如画,却绝对恰到好处。

这等景色,这等规制,别说公侯府邸,就是寻常亲王府邸都难以企及。

一般豪门家中,顶多也就是雕梁画栋,别致一些。

可甄府连门前的下马石上,都刻有精美的流云水纹……

正门的门楼,也比荣宁公府的门楼要高大气派。

牌匾上自然也是御笔所书,江宁甄府……

甄府如今当家的老爷名唤甄应嘉,官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实际上,乃是太上皇布置于江南,侦知士林的耳目心腹。

甄应嘉乃是奉圣夫人之孙,与当今陛下并贾政一个辈分,年纪亦是相仿。

所以,自然没有在大门前迎接晚辈的道理。

在正门前迎贾环的人,是一十**的青年,并一十二三的少年。

青年倒也罢了,只那少年却让贾环怔了怔,差点以为贾宝玉来了。

只是,细细看之,却还是能现一些细微的差别之处。

“在下甄頫,并二弟甄宝玉,见过贾爵爷。伯父特命我兄弟二人,前来迎接爵爷。”

甄頫温文尔雅,面带微笑,微微躬身道。

贾环连忙还礼,笑道:“两位世兄客气,只小弟如何当得起爵爷之称?若世兄不见外,只管唤小弟一声贾环便是。”

甄頫闻言,面上笑容愈和煦,道:“自然不会见外,你我二家百年情分,哪里还会外道?既然如此,那为兄就僭越身份,唤贤弟一声三弟可好?”

贾环呵呵一笑,道:“正是此理。”

说罢,还笑着对甄頫身旁的甄宝玉点点头。

只是奇怪的是,这甄宝玉虽然亦是面带微笑,只是眼中却有些不大耐烦的神色……

贾环自忖并未有失礼之处,缘何会如此?

再一细想,在原著中关于此子的寥寥数笔,心中大概有了些数。

此子与宝二爷几乎同样的性格,甚至犹有过之。

女孩儿水做的,男人臭泥做的……

这倒也罢了,若是如同秦钟那般白白净净的同性,也不是不可以相交一二。

可贾环数年来辛苦从武,肤色微铜,绝对不是甄宝玉喜欢的……

念及此,贾环暗笑不已。

一行人又客套了一番后,这才进府。

一路上,福影照壁、奇花异木并诸般怪石、抄手游廊等等,皆为等闲。

更显富贵的,却在细微之处。

各色流云花纹并五福砖雕,以及诸多不显眼处的微刻,当真令人“心悦诚服”。

即使在皇宫内,贾环都未曾见过这般讲究。

在甄頫和甄宝玉的带领下,贾环前往了甄应嘉的书房,闲逸斋。

不过,见面有些尴尬。

甄应嘉是贾政一类的人物,通于儒学。

开口没两句,就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讲了起来。

看模样,似是想要考据考据贾环一番。

贾环能答个锤子……

只能老老实实的回道,自幼未曾读书,连四书都未读过,至于启蒙读物《三字经》、《千字文》还有《百家姓》……咳咳,读是读过,背不下来。

此言一出,甄家满屋子爷们儿一个个简直“花容失色”……

倒是甄宝玉,颇为崇拜的看着贾环。

在贾府这样的府第中,还能做到这一步,太强大了!他神往之!

甄应嘉连连叹息道:“就算贵府乃是武勋将门,可……可总不能……我犹记得,先荣国在时,是何等的风仪啊!诸子百家之经典典故,更是信手拈来。时至今日,江南诸公谈论经学时,尚会提及先荣国。

环哥儿你虽然以武出身,但,却也不应至此才是。”

……(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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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萱瑞堂

许是文武殊途,在经学上实在连半句话都谈不起的贾老三,与甄家一屋子爷们儿着实没话说。╡{.。

他是晚辈,总不好引导话题走向,只有答话的份儿。

在长辈面前又不能瞎咧咧,所以,只能大眼瞪小眼。

实在没趣,甄应嘉随口说了两句小事,最后还不忘再叮嘱贾环,多少要读点书才是,然后就让甄頫和甄宝玉带着贾环去见奉圣夫人去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甄应嘉第一次觉得,他那不肖孽子甄宝玉,其实还是有些文采的……

贾环跟着面色古怪的甄家哥俩朝后宅走去,气氛也有些古怪。

甄宝玉终于舍得说话了:“三弟,你平日里不读书,那你都做什么?”

贾环玩笑道:“除了习武外,空闲时候就是和丫鬟们玩闹会儿罢了。”

甄宝玉闻言,眼神顿时暖和了起来,心道,虽然这贾家少年肤色甚丑,却不想还是同道中人。

虽然自身条件差了些,可能有这份上进心,总归还是好的。

就是可怜他房内的那些姑娘们,唉,委屈她们了。

两人的这番交谈,倒是让一旁的甄府面色愈古怪起来。

甄頫不同于不通世务的甄宝玉,因为甄应嘉乃是贾政之流的儒学夫子,不喜俗物。

甄府实际上的管事权都在后宅夫人手里,不过后宅女子毕竟难以顾及前宅和外头大事,又见他这个甄家二房长子颇通经济世务,就让他到长房来管家。

甚至,连甄应嘉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职务上的许多事,都是由他经手的。

比如说,对都中官场及豪门动态的观测。

而近年来,都中高层生的最引人注目的事,无过于贾环的横空出世。

甄頫既然留心着都中动静,自然不会不知。

所以,他远比甄宝玉更了解贾环的底细。

这样一个人。┠.([。c[om怎样看都是心机勃勃之辈,又岂会是甄宝玉这种,耽于后宅与丫鬟婢女玩闹之流?

三人更怀心事,一路过门穿廊。来到了五间大房前,房门正中有一牌匾,金笔御书:萱瑞堂。

目睹这三个字后,贾环眼睛微眯,心中感慨不已。

“瑞”字。自然好解,福瑞也。

人瑞者,百岁也。

单一个“瑞”字,只是个吉祥语罢了,没甚稀奇。

但加上这个“萱”字,那就不得了了。

何谓萱?母亲也!

萱堂,即为母亲居住的房间。

萱瑞二字,用俗语来解释,就是祝福我的母亲,能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而这个堂号,乃是圣祖太上皇帝南巡金陵,驻跸此地,见到奉圣夫人时,与随驾文武百官道:“此乃吾家老人”,而后御笔亲书的。

如果说,贾家宗祠前的御笔,象征的是国恩公义,那么“萱瑞堂”这三个字。代表的则是亲情,还是至深的母子之情。

由此便可知,甄家到底是何等分量。

看着贾环面色恭谨的注视着门匾上的字,甄頫和甄宝玉都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尤其是甄頫。心里想到,既然贾环如此明事,那么想必,他想要说的事就好办了……

萱瑞堂外游廊下挂了几笼雀鸟,另有一些仆妇并穿红着绿的丫鬟们恭谨的站在那里候着。

有顽皮胆大的,甚至还敢悄眼看看贾环……

门口珠帘打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标志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对甄頫三人福下一礼,而后道:“頫大爷、宝二爷,老夫人让您二位并客人进屋说话。”

甄頫和甄宝玉竟没有受她的礼,避让开来,贾环只好也跟着让开。

心想,这丫鬟八成是和贾母身边的鸳鸯一般,甚得奉圣夫人的信重。╡╡┞.〔《。c?o{m

果不其然,见了贾环一直都面色淡淡的甄宝玉,见了这丫鬟后,简直像是见了花儿一般,笑的满脸灿烂,道:“梓雪姐姐……”

那名唤梓雪的丫鬟有些无奈的看了甄宝玉一眼,而后对贾环客气的点点头,便挑开珠帘,道了声:“请。”

贾环含笑谢过后,与甄頫和甄宝玉一同入内。

萱瑞堂远比贾母的荣禧堂宽敞的多,也华贵的多。

内中摆设多是宫中内造之物,明黄之色屡见不鲜……

堂上所坐之妇人也比贾家多一些。

想来也是,贾家算上贾蓉那一辈,也只是四代同堂。

但甄家,自奉圣夫人往下,怕是连第六代都有了。

贾环只见满房子的珠翠妇人,身上亮亮晶晶的绫罗华服,头面上金钗玉簪,珍珠遍……

众人围着正中软榻上的一位满头银,面色慈蔼的老妇人而坐,见贾环等人进屋后,便都敛了笑声,注视起他来。

贾环走到堂上后,一双澄净的黑眼睛看着堂上面带微笑的老妇人,而后跪下,毕恭毕敬的着实叩三,出“砰砰”声,而后抬头灿烂笑道:“晚辈小子贾环,见过奉圣夫人,小子自幼惫赖贪顽,不学无术,故口舌木讷。今日得幸见到奉圣老夫人,才自恨学识浅薄,字短词穷,无法准确的形容出小子此刻的心境。总之,就如同亲眼目睹慈悲佛母一般,让小子心中一片光明,此实乃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噗嗤!”

听着这番不伦不类、不文不白的表白词,不提堂上众妇人面色古怪,可好歹还能忍住。

倒是贾环身旁的甄宝玉,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

他这才真正相信,贾老三当真是个文盲啊!

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他这一笑,引得堂上差点憋出内伤的众妇人们也都纷纷畅怀大笑起来。

世家子弟中能遇到这样的西洋景儿,着实不多见……

倒是奉圣老夫人没有大笑,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慈祥脸,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贾环。

忽地,老夫人招了招手,道:“小哥儿,你上前些来。”

贾环闻言一怔,心道这一幕何其相似……

这老太太不会也拿出一根银拐来抽他屁股吧?

不过不管老太太会怎样,他也不敢犹疑半点。只能面带灿烂的笑容起身上前。

没走几步,就如同步入了女儿国一般,各种暗香扑鼻……

得益于上回在相府见李家太夫人的经验,贾环一直走到距离榻前两步远时。才顿住了脚。

而后,却见众人再次忍不住哄笑出声。

连奉圣老夫人都笑的灿烂了些,慈声道:“果然是个实诚的孩子……”

贾环闻言,顿时微囧。

这才想起,当初相府太夫人是为了打他。所以才让他走那么近。

否则的话,外客见内眷,再近也不能过五步吧?

可是现在再退后的话,岂不是更让人见笑,所以他干脆也就嘿嘿傻笑了声。

那些妇人便配合的再大笑了阵……

“哥儿生的好相貌,去年我得了太上皇的来信,说荣宁有后了,他很高兴。想起我这老太婆当年与荣宁二公也有交情,便告诉我,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你这性儿,和代善不像,倒是和源公很有些相像……

你在都中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虽不尽善,却也难能可贵!”

奉圣夫人说话很和气,语也很慢,一双苍迈的眼睛里,蕴的是暖暖的眼神,让人望之便心生亲近之意。

贾环闻言后。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子年少,多行荒唐不羁之事,为此没少受祖母责骂,小子惭愧。”

奉圣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上下又打量了番贾环后,道:“荣国夫人可还安好?”

贾环应道:“祖母身体还好,每日里和家中姊妹们玩乐,心情也还不错。”

奉圣夫人笑道:“她是个有福气的,当年保龄侯尚在时,还带她来见过我。那一会儿。她还是个伶俐的小丫头子。等你回去后,替我向她问好。”

贾环闻言,躬身谢过。

奉圣夫人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贾环,忽地又道:“请家里的姐儿们也都出来见见吧,今日不必读书了……这是通家之好,不比其他,若是连面都没见过,却也不像。”

众人闻言一怔,却无人敢违逆,当下有一年轻妇人起身,笑着应道:“老祖宗说的是,既然是通家之好,自然不能连人都认不全,我这就去领姑娘们来见客。”

说罢,那妇人冲贾环一笑,然后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领进了四个姑娘走进来。

四个大概十三四五的姑娘,俱是白白净净,眉似黛、眼如杏、鼻腻脂、口若樱。

四人见了贾环这个“成年”外客后,都有些吃惊,俏脸上俱有羞意。

也难怪,她们嫂子给她们说的,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年。

可贾环从武数年,不仅身量已经与成年人无异,又因风吹雨打,脸上也饱经风霜……

看起来,倒和二十岁的青年差不多。

贾环见她们尴尬,便主动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问好道:“姐姐们好,小弟名唤贾环,年方十一,就是吃的有点多,长的有些前了,又见天儿在外面野,嘿嘿,黑了点儿。不过实际上,小弟还是很年轻的。”

几个大家闺秀,何时见过这般野猴子似的男子,闻言见状后,一个个憋的俏脸通红,想笑又不好大笑,只能强忍着笑意,纷纷屈膝福下,与贾环相见。

“世兄安,玉娴见过世兄。”

“世兄安,玉慧见过世兄。”

“世兄安,玉淑见过世兄。”

“世兄安,玉嬛见过世兄。”

……(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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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托一托

“玉嬛倒是和环哥儿你同岁,或是比你还小一些。”

奉圣夫人忽地开口笑道。

贾环已经被这名字给震了下,特意看了看排在第四位的那个少女,相貌确实精致不凡,在四女中最为出众。

此刻闻言,贾环连忙道:“小子是隆正五年,腊月二十三的生儿。”

“咦?”

一片惊呼声响起,贾环心中顿时一沉,预感会有狗血之事发生……

果不其然,众人啧啧称奇起来。

奉圣夫人也是眼睛微微一亮,笑道:“不想竟与玉嬛同一天,倒真是缘分。”

这话,说的那小丫头俏脸登时粉红一片,娇羞不堪,一双水杏核儿一样好看的眼睛,悄悄的打量了眼贾环。

贾环脸皮多厚,自然一点也不羞,眼睛笑眯眯的瞅着别人使劲看,正巧和人悄眼投来的眼神儿对上……

“嘿嘿嘿!好巧!”

贾环傻乐一声,甄玉嬛虽娇羞无限,却还是悄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巧个屁!

奉圣夫人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她对众人道:“你们莫要瞧他年幼,便小看了他。他八岁时,曾经大病一场,险些没有挺过来。

后来还是因先荣国公梦中显灵,将要拘了他去的邪祟斩了,他方得救。

又经先荣国点化后,一改之前顽劣龌龊,奋发向上。在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独自开筋、锻身,迈过了从武最艰难的门槛。

这本已属难得了,可更难得的是,他从武之资,竟没有向家里要一分一银。

他本荣国庶子出身,后不容于内宅,连同他生母,一起被打发到了庄子上。

但他并未自怨自艾。更没有自暴自弃。

他在庄子上捣鼓出了水泥,就是我花房里地面上用的那种泥……

并以此作为桥梁,褡连上了荣国旧部镇国公府的牛继宗。给牛继宗兜售了他的水泥,卖了一千两银子。

后来。荣国旧部都得知了他的情况,知道他已经迈过从武门槛后,纷纷买了他的水泥……

半年之后,荣国宁国二府的继承人都出现了意外。

作为贾家唯一一个从武晚辈,他这位荣国子孙。便成了宁国传人。

太上皇念及二公殊勋,又怜其小小年纪,从武不易,就特旨开恩,准他袭了一等子的爵……”

“哇!”

不管之前知道不知道的,此刻听到奉圣夫人娓娓道来某人的“发家史”,众人还是配合的发出了感叹声,唯有一二妇人面色隐隐有些异样……

“更难得的是,他骤得贵位显爵,又得了宁国府那些多的家业。却没有放松,自此耽于享受,反而又回到庄子上,整整苦练了三年。

都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三年后,他返回都中城中,第一次露面,就将忠顺王世子给打了……”

“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惊呼,看着满脸“羞涩”的贾环。面色古怪……

“事情闹大后,忠顺王亲自出面,都压不住这头幼虎!事情便闹到了太上皇面前,太上皇不但没怪罪他。反而将最宠爱的孙女,明月郡主赐婚于他……”

“啊?!”

众人当真是奇了,不仅那些妇人小姐,就连贾环都差点呛住了。

前面将他夸的和花儿一样,他原以为这是要和他结亲的节奏,心里正发愁呢。该怎么在不伤人自尊心的情况下,拒绝了她呢?

心里还无比“郁闷”的念叨着,这人太出色,总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招人稀罕……

谁想到……

“怎么,你们也惊奇他的能为?呵呵,那就对了,老太婆我也奇的紧。不紧奇,还有一件事想托你一托……”

老太太笑眼眯眯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闻言,连忙躬身道:“太老夫人哪里的话,有何用的到小子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小子万万承不得一个托字。”

奉圣夫人也没有客套,微笑道:“前些日子,太上皇来信说,皇四孙赢历年已十三,到了该选皇子妃的时候了,问我家中可有合适的良媛待嫁。

老身看遍族中,最后,还是我这四孙女最为出挑。因此,便将生辰八字并画影送了上去。不想,太上皇一见之,便一眼相中了嬛儿。定下了明年夏末便送入京中待选……

虽然只是走个流程,可也不好缺少。都中的宅子大多都空着,长年没人正经住,都撂慌了。嬛儿一个小丫头,纵然身子康健,可又哪里受的住?

所以,我想让她去你家里暂住几月候选,正好你家里姊妹也多,还可以做个伴。

这是其一,其二呢,你也不是读书读迂了的书生,见过许多世面,当知道,宫里那种地方,是个好地方,但也不是个好地方。

这世间最为莫测是人心,尤其是女人心。为了一个人的宠爱,三千粉黛争奇斗艳,百般手段频出,光彩的,不光彩的……

有我在,看在我的面子上,或是还没人明着刁难。可有一日我不在了,太上皇的情分也就淡了,再往后,就更淡了。

到那时候,若没有娘家人扶持,嬛儿她在宫中身居高位,并非福分。

所以,老身想托环哥儿你一托。

老身曾遍数亲朋旧交,身居高位者有,身在显爵者也有,但与我家渊源之深如你家,圣眷根底之强如你,却一个也没有。

当然,老身也不白托于你,自有好处于你。

怎样,你看如何?”

贾环闷.骚之心已经尽敛,一边听一边深思着。

这老太太当真不可小觑,活到现在,纵然依旧是繁花着锦时,可眼光已经放到了她不在之时了。

她在时,甄家子孙纵然再不肖,却始终能保证富贵生活,不会受人欺负。

可若她不在,尤其是在太上皇不在以后。那甄家积累的如此家业,非但不是福事,反而会成为招灾惹祸的根子……

子孙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就只能靠联姻了。

而她口中的皇四孙。贾环亦是知道的。

太上皇最喜爱的儿子,是十四皇子赢遈。

最宠爱的孙辈,是赢杏儿。

但最看重的孙子,却是皇四孙赢历。

甚至有人传言,隆正帝之所以能正位登基。就是因为在太上皇看重赢历之故。

当然,这话有些苍白不可信,因为赢正登基时,赢历尚未出生……

但可以肯定的是,赢历一定是非常被太上皇看重的,因为他自幼便被太上皇养在身边,悉心教导帝王之术,是皇孙辈唯一一例……

所以,纵然此时赢历尚未封爵、未定东宫,但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国之储君。

能够和未来的皇帝结亲,成为元后,那甄家自然也就成了后族。

日后皇家的血脉中,就会存有甄家的血液。

那么纵然一日她死去,甄家只要不自己作死,也能长保富贵。

当真是好算盘……

不过,元后之位却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虽然历朝历代都防备外戚干政,但是,没有戚族支持的皇后,和没有军权在手的君王一样。是坐不稳国母之位的。

奉圣夫人在时,自然无人能动摇甄玉嬛的位置。

可奉圣夫人今年已经年近百岁了,又还能活几年?

奉圣夫人去后,以甄府这一府的书呆子。怕是连家业都守不住,又如何能帮的了宫内的甄玉嬛?

所以,找一个强力人物成为盟友,是一件不得不为之之未雨绸缪之事。

而这个人,就是贾环。

贾环虽然不知道奉圣夫人能给他什么好处,也没时间猜测。他此刻却不得不应承下来。

否则就是不给奉圣夫人颜面。

在如今这个世上,不给皇帝面子的人有,不给太上皇面子的人,或许也有,偶尔还能有活下来的……

但不给奉圣夫人面子的人,下场通常都不怎么理想……

而且这件事对贾环来说,也不是坏事。

因此,贾环正色道:“太老夫人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吩咐给小子,这不是小子的荣幸又是什么?至于好处不好处的,太老夫人再莫提,小子着实承受不起。太夫人放心,从今往后,玉嬛小姐就是在下的妹子了,小子会像对亲姊妹一般待她。谁敢欺负她,就是在欺负小子。谁敢欺负小子,还需问过我贾家的那面黑云旗是否答应。”

“好!”

奉圣夫人一敛方才始终温吞慈善的神色,高声喝了声,苍老的眼中流露出精光,伸出一只苍迈的手,对贾环道:“那咱们就效仿前贤,击掌为誓。”

贾环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位老太人这般“义气”,却也不好拒绝,也就伸出手,碰了碰……

仪式完毕后,奉圣夫人又出幺蛾子:“既然环哥儿你愿意认玉嬛为妹,这是她的福分。以咱们两家的交情,原不必再弄什么隆重的仪式,只你两人拜一拜天地神灵就可以了。”

贾环面色有些古怪,拜天地?

不过,既然这位人间尊贵第一的波ss老太太开了口,自然也就没有他拒绝的理儿……

于是,贾环看了眼那位一直羞红着脸垂着头的甄玉嬛,笑道:“玉嬛妹妹,想一想,太老夫人这般安排,当真是有道理。

当初三哥我跟镇国公府的世子结拜时,就曾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咱俩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啊,所以不结拜都亏的慌!

来吧,咱俩也拜一拜,日后谁敢欺负,你就跟三哥讲,三哥捶他!”

……(未完待续。)

ps:第三更……

嘎嘎,让猜测的人失望了吧?

贾环又不真是贾日天,哪有那么骚包。

不过,这笔线的伏笔会非常非常非常的深……

你们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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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重礼

“我们同一天的生儿,为何偏你是三哥,我却不能是四姐?”

千万别以为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逆来顺受的,那得有个前提,就是你得先成为她的人生主宰,比如说,相公……

三从四德,也只从三人而已。╞┝╞┞╪┟┝═.〔〈。c[o?m

除此之外,谁理你?

这不,小娘皮居然敢翻浪!

贾环一本正经道:“四妹,实不相瞒,三哥我当初刚来到这世间的时候,将将是子正时(凌晨零点),所以,这一天出生的同行们,再没有比我更大的了。

虽然我也很想管你叫四姐,可是造化恁人,实在没法子……

要不,咱俩约定好,下辈子咱俩再一天出生,你先出,我后出!”

“呸!”

女人生产从来都是闺阁女子最忌讳也最刺激的话题之一,就是寻常妇人都不会在未出阁的女孩儿面前说,唯恐吓着她们,留下些心理阴影。

何尝有人像贾环这般口无遮拦,更何况,还约定下辈子……

这不是看戏看多了的无赖行子吗?

娘希匹的,调.戏女人调.戏到甄府来了?

瞎了铅子做的狗眼了!

原本堂上众妇人以为,奉圣夫人一定会怒,将这无赖子打一通,然后再赶出去,说不定还要给太上皇告状……

可没想到,奉圣夫人只是呵呵一笑,反而对羞恼不已的甄玉嬛道:“你三哥没读过什么书,整日里都忙着练武,原是不懂得这些的,你可不许真恼。”

贾环眨巴着眼睛,见众人面色皆有薄怒,自知失言,便挠着后脑勺,讪讪笑道:“我在家时就时常被祖母教训不会说话,出门时老祖宗还特地告诫我,出门少说话。不然一开口就惹祸。

我原是准备沉默是金来着,可一看太老夫人这般和善,玉嬛妹妹又这般平易近人……咳咳,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四妹。三哥实在是书读的少,粗坯一个,没甚文化,你多包涵。”

“哼!”

也不知怎地,许是因为同年同月同日生之故。┡┢╪.〈。天生的拉近了距离……

甄玉嬛看着贾环那张“贱贱”的笑脸,居然不感到陌生,当然,也没其他,就是……

就是像是很熟的人一般,感觉没必要在他面前伪装,跟他客套,既然不悦,那就小嘴撅起,傲娇的哼出来。

对于这种小娘皮贾环简直太有办法了!

笑眯眯的从袖兜里摸了摸。竟然摸出了一把玻璃珠子出来。

若说只是玻璃珠子,倒也没甚稀奇的。

可玻璃珠子内,竟然有一些金银做的活灵活现的小鱼儿小虾米!

看起来就有趣多了。

纵然甄玉嬛是奉圣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丫头,聪慧不凡,很有心智,可终归到底,还是一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看到这些亮晶晶的玻璃珠子,眼睛也变得亮晶晶了,连小鼻子两侧的鼻翼都动了动……

贾环笑眯眯道:“一点小玩意儿。送给四妹妹并三位姐姐,做赔罪之礼。”

甄玉嬛闻言,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小嘴抿起。看向奉圣夫人。

奉圣夫人见笑呵呵的点头后,才觑着一双好看的杏核儿眼,傲娇的看着贾环。

贾环对这位未来的皇后也不恼,还冲她挤挤眼,示意她伸出手来。

甄玉嬛小脸儿微红,不过终究难抵对玻璃珠子的喜爱。伸出一只白玉般的芊芊玉手……

贾环却摇摇头,又示意那只一起伸出。

旁人见之只觉得好笑,甄玉嬛也羞恼的瞪了贾环一眼,又伸出一只手。

贾环才将大手里的玻璃珠子都倒入她手中。

接过玻璃珠子后,甄玉嬛又娇哼了声,转身去和姊妹们分享了……

贾环这才又灿烂笑着对奉圣夫人道:“让太老夫人见笑了。”

奉圣夫人微笑道:“这就是你和太上皇合伙做的玻璃生意?”

贾环眼睛微眯,面色不改,笑道:“正是,小子还专门带了份礼,献给太老夫人。═.[。”

奉圣夫人闻言一笑,道:“你小小年纪,操持一大家子事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用送什么礼?”

贾环笑道:“原是做晚辈的本分,荣国府那边祖母的年礼也一并使我带来了。不过小子我偷偷瞧了瞧,祖母她们准备的礼,没小子准备的新意!”

奉圣夫人呵呵一笑,看着贾环的眼神愈和蔼,道:“那就先将你的拿来,让我这老太婆也见见新!”

贾环闻言后,便对一直微笑着站在奉圣夫人身旁的那位高挑的标志丫头道:“劳烦梓雪姐姐,帮我去外面说一声,让跟我来的人将我准备好的礼送进来。”

名唤梓雪的丫头闻言微微一怔,看了眼奉圣夫人后,随即笑着点点头,而后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箱子的仆妇。

仆妇将箱子放下后,朝众人一副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贾环含笑上前,将箱子打开,举出一个尺许长的纯净玻璃物件。

不过……

看着虽然不错,可远谈不上新奇啊!

玻璃物件虽然稀奇,可那只是对寻常人而言。

对于奉圣夫人,凡是宫中有的,或者说,凡是这世间有的,这萱瑞堂中就很少没有。

即使在都中皇宫中也只有大明宫和龙宫两座皇宫中的几个殿才用的玻璃窗子,这间萱瑞堂内就已经用上了。

贾环也不顾堂上众人微微轻视的目光,他举着手中用玻璃做成的寿星,又看向梓雪丫头,道:“劳烦梓雪姐姐帮我拿一个白瓷盘和一根香烛来。”

梓雪作为奉圣夫人这几年最得力也最信重的丫鬟,就是甄府中的夫人、奶奶和小姐都不曾这般指使她做事,却不想今天被人指使的团团转。

偏有气还没法作……

悄悄的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梓雪又去跑腿了……

贾环心里好笑,谁让你长了一双大长腿?

没一会儿,梓雪又走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白瓷盘子。一个手里则拿着香烛和火折子。

贾环笑眯眯的谢过后,接过白瓷盘,放在奉圣夫人身前的一张小几上,然后点燃香烛。轻轻的置于玻璃寿星之后……

“嚯!”

见到眼前的奇景,堂上众妇人纷纷起身,惊叹起来。

只见那玻璃寿星,忽地如同活了过来一般,一双慈悲的眼睛中竟放出两书光泽来。

更奇的是。寿星周身竟然出现了烟霞,在白瓷盘底,似有云雾升腾。

而寿星手中托着的寿桃,愈红艳欲滴。

最奇的是,在寿星前的小几几面上,竟缓缓的出现了“福”、“寿”、“禄”三个字……

众人见之,又是一阵惊叹。

奉圣夫人也颇为感兴趣的细细观看了会儿,到了她这个位置,享受了那么多福报,就她个人而言。唯一所盼的,无非就是能多活几年罢了。

贾环这个礼,可不正好对了她的心思?

不过,在世间最顶尖儿的圈子里活了这么些年,见识了不知多少宝贝。

喜欢归喜欢,倒也不至于惊奇什么。

对贾环笑着点点头,道了声“你有心了”后,就让梓雪将这物件儿重新放到箱子里,收了起来。

而后又对贾环道:“既然收了你的礼,又允了你好处。老太婆要不出点真格儿的,岂不被你小瞧了去?”

这话说的堂上众人一片哄笑,有奉承的,说老祖宗的万宝柜里随便挑出一件。就够她们开眼界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面色不舍?

奉圣夫人环视了一圈后,心中暗暗一叹,却对贾环道:“普通的俗物宝贝,怕是难入你的眼。荣宁二府的积藏,想来不比我老太婆少什么。我送你一样你现在最缺的。保管你喜欢。”

贾环心里痒痒挠,因为他都不知道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所以巴巴儿的看着奉圣夫人。

堂上妇人目睹他这没出息的样儿,暗生鄙意……

奉圣夫人却不以为忤,先对甄玉嬛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虽没说原因,但四个姑娘还是轻轻一福,而后转身离去了。

之后,奉圣夫人对身旁的梓雪小声说了句,梓雪微微一怔,而后再次出去了。

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儿,梓雪才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极为魁梧,进屋后垂着眼帘,只对上的奉圣夫人一揖后,便沉默不言,气度极为沉稳。

只见他一张紫面脸膛,方口阔鼻,剑眉斜飞。

虽只身着粗布麻衣,但却不显半点卑贱,气势竟有些渊渟岳峙的感觉。

贾环深以为奇。

奉圣夫人道:“你是武勋将门子弟,自然知道家将的存在。先荣国在时,贾家的云旗十三将,威震**八方。只叹息,随着两代荣国战殁,云旗十三将也尽皆殁了。

堂堂大秦第一军门之家,竟然沦落到没有一个家将的地步。

先些年里,我常梦到源公,却只能相对无言……

你贾家有家将,当年老太婆扈从太上皇御驾亲征,也得了两名效忠的家将。

其一战殁在准格尔之战,另一个,倒是活着回来了。

只可惜,在战场上伤的太重,挣扎了十来年,最终还是殁了。

不过,他也利用这十几年,将家传功法传了下去。

一代又一代,已经传了四代了。

这位,就是我那家将的第四代传人,名唤乌远。

习得一身的好武艺,只可惜,在我这府里,却无甚用武之地,可惜了。

老太婆今日将他托付于你,望你好生善待之,莫要辜负了他武宗的身份。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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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拒不得

饶是贾环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可是在听到“武宗”二字时,还是难以掩饰震惊的神色。┡╪╪要看┝┢┢╪書┟╪.﹝壹kans?h﹝u(.{c〈c?

这已经不是大手笔或者简单的一个“重礼”就能形容的了的……

别的不说,只单说培养出一个武宗,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就可以想象一二。

更何况,武宗又何尝是简单用金银能培养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

哪个将门,能有武宗作为家将?

就是贾家当初的云旗十三将,听说最高修为的也不过是九品大高手。

这……

贾环极度震惊的看着奉圣夫人,余光却悄悄的打量了番堂上妇人们的神色。

他原想,奉圣夫人将这种镇家宝级别的“宝贝”送给他,甄府众人必然会极度不满,甚至愤恨。

可余光看去,堂上众妇人,居然没有一个心生惋惜之色的。

甚至还有个别年轻的,脸色还流露出庆幸之色?!

这……

“太老夫人,论礼说,长者赐不敢辞。可是,您这份托付实在是太重了。小子何德何能,岂能担得起啊!”

贾环极为诚恳的说道。

其实,他真正拒绝的原因有二,其一自然是因为他所说的那样,太过贵重……

其二嘛,甄家如今正是鼎盛时期,但也已经是最后的辉煌了。

贾环心中百分百确定的是,奉圣夫人去世之时,就是甄府遭清算之时。

甄家在江南的威望太重,甚至重到了过皇权的地步……

奉圣夫人在时,当今陛下碍于她的身份,不好做什么动作。

可奉圣夫人一旦逝去,那甄家绝对是不得不清算的存在。

除非甄家能识相的搬离江南,不再和江南有联系。

但可以想象的是,这种事对在江南从容生活了一甲子年的甄家来说,绝无可能。┡╪┝═╪┞═╪要看╪书┝.{1<

所以,奉圣夫人在时。贾环可以与她结盟,甚至可以答应在她去世后,庇护住甄玉嬛,保她不失。

但他绝无兴趣。再受如此重恩,与甄家再陷入极深的利害瓜葛。

奉圣夫人见贾环如此坚定的拒绝,却没有恼,而是轻轻的笑着,一双老眼似乎能轻易看透贾环的心思一般。淡淡的注视着他,轻声道:“老太婆我这一辈子,很少做为难人之事,也很少算计人。

但……既然开了口,又如何能再收回?你也别忙着拒绝,这个人情,就当是我为杏儿那丫头添的陪嫁,算作是嫁妆的一份。你不要顾忌太多,平庸的人,终归就是平庸的人。做不出什么大事。也坏不了什么大事。”

这话,虽然没有挑明,可更甚于挑明了。

再拒绝,就当真是打脸了。

贾环还不想作死,于是便苦笑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太老夫人,既然您如此说了,小子还能说什么?只是,小子还想多说一句。哪怕是僭越了身份,画蛇添足,也……”

见贾环应下了,奉圣夫人的一双老眼又变得慈祥起来。看着贾环道:“你不是外人,还谈什么僭越身份?有话只管说就是。”

贾环依旧苦笑,点点头后,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太老夫人,出神京前。小子也略略打听了番关于甄家的事。却不想……恕晚辈直言,那边,看起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实际上,根脚虚的很。

靠耍嘴皮子起家,又和一群耍嘴皮子的人混在一起,他们能成什么事?万望太老夫人叮嘱世叔,莫要和那边牵涉太深,否则,日后难测啊!

还有就是……甄家,在江南待的时间太久了,历朝历代,何曾有家族能如此兴盛过?别说久镇地方六十年,就是十年二十年,又有哪个家族能全身而退的?更何况还是在江南之地……”

贾环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的奉圣夫人面色剧变。

她难道真不知道这些吗?

不,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许多时候,知道是一件事,改变又是一件事。

她已经太老了,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了。

她也习惯了每日出门眺望一番紫金山,再观览一遍玄武湖。┡要┠看╡═╪┢书

让她临老再换个陌生的地方,她着实不愿呐。

可是……

身子微微摇了摇,惊的众人张慌四起,更有人直接怒视起贾环来。

即使再愚鲁之人,也都知道,甄府阖府富贵都系于奉圣夫人一身。

奉圣夫人但凡有个好歹,整个甄府都要动荡。

但奉圣夫人最终还是挺住了,她挥退了众花容失色的妇人,又缓了缓后,对贾环道:“你的话,我记住了……你先带着乌远去吧,记得回程时,再来看看我这老太婆。”

说罢,又对乌远道:“乌远呐……”

那中年男子闻言,双目含泪,轰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哽咽道:“老祖宗,您……”

虽未说完,但言语之中情意之重,让人动容。

奉圣夫人见状,也动了情,慈声说道:“远儿啊,你还是个小子的时候,就常在我膝边跑着耍,还说,日后一定要做个大将军。你于武道一途,极有天赋,远比你父祖还要强,你对老婆子也忠心耿耿。我呢,视你与亲孙子没甚两样。所以,你要听话,日后,要像忠于我一般,忠于贾环。

他,就是你的新将主。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善待于你,会帮你实现你胸中的大志和理想。”

乌远闻言,一昂扬大汉却泣不成声,拜道:“老祖宗,远,实不舍离老祖宗而去啊。”

“唉,傻孩子。”

奉圣夫人道:“你跟着我,跟着甄府,一身的本领就都荒废了。你不忍心离开,难道我就忍心看你郁郁一生不得志?你看看你自己,这两年,何曾有过笑脸?我啊,还是喜欢小幺儿时的你,整天在我身边笑嘻嘻……

无论是应嘉,还是頫儿。还有宝玉,都不是能用的了你的人,他们做不得你的将主,也没这个资格。

你要听话。听贾环的话,记下了吗?”

乌远愈泣不成声,抬起头,一双乌黑大眼,饱含着泪水。濡慕的看着奉圣夫人,如同孙儿看自己的祖母一般,良久之后,方缓缓的点点头,沉声道:“远,记下了。”

说罢,又朝贾环方向磕了三个头,沉声道:“乌远,见过将主!”

贾环连忙上前,一边搀扶他。一边诚声道:“远叔,你是太老夫人的孙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日后,万不可再行此大礼。

以我的身份,哪里又能真的收你做家将?

这般吧,我以我贾家黑云旗的名义收下远叔。

日后,当我贾环再竖起那面黑云旗时,远叔你便是新一代的云旗第一将!

在我贾家,除了我贾府老祖宗外,你不用再向任何人行跪拜之礼。包括我在内。

因为,你的将主只有一人当得起,那就是我贾家黑云旗!”

乌远闻言,猛然抬头。正好与靠近他欲搀扶他起身的贾环四目相对。

只见贾环一双澄清的眼睛中,没有半丝杂色,满满都是真诚之意。

乌远缓缓点头,沉声道:“若如此,远,必誓死效忠黑云旗!”

贾环闻言。大喜过望,将乌远搀扶起后,道:“远叔,且看我日后的行为。”

乌远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奉圣夫人,长揖到底,道:“太老夫人,多保重!”

……

奉圣夫人年纪毕竟大了,一番折腾后,有些受不住了,贾环等人便主动告辞。

又说了几句话后,贾环并乌远就在甄頫的带领下出了萱瑞堂。

甄宝玉早在甄府四姊妹出门时,就跟着一起溜了……

贾环暗中观察甄頫的表情,见他对奉圣夫人将乌远赠于他之事非但没有不舍,看样子似乎还暗中松了口气。

贾环心中飞的想了想,也就理解了。

江南甄家,乃是江南第一家,乃是真正的太岁。

黑白两道,无人敢不敬服。

在这种放眼望去,举世无敌的情况下,家中养着这么一个武宗,岂不是多此一举?

想想这些年一个武宗的花费,连贾环都忍不住替甄府抽口冷气。

也难怪乌远如此依赖奉圣夫人,看她若同看亲祖母一般。

若没有奉圣夫人支持,乌远是万万不会有今天的。

这世上有资质的人不知凡几,可真正能成材的,又有几个?

修行讲究财侣法地,财居其一!

花费如此之巨,偏又没什么用处。

难怪方才甄府满堂,没有一个出言挽留的……

“三弟啊,啧啧啧,你可是走大运了。武宗!老祖宗对你可真是没得说的。”

甄頫面色轻松,语气也轻松的含笑说道。

贾环笑道:“确是奉圣夫人慈爱。”

甄頫嘴角抽了抽,而后又笑道:“这日头也不短了,前头席面也都备好了,只不过大伯他忽然有事,就先出去了。不过有为兄在,正好还有些事想和三弟说说。另外,老祖宗送了你一个人,为兄也不能小气,也有人相送。虽然没有老祖宗那么大手笔,一下送出一个武宗,但是,为兄所赠之人,保管三弟你喜欢。走走走,咱们前面去花厅边吃边说!”

说罢,甄頫拉着贾环,就要离去,似是没看到一旁沉默不言的乌远一般。

他如此,贾环却不能如此,贾环顿住脚,笑道:“大兄暂且稍等……”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乌木对牌,递给乌远,道:“远叔,这是我管家所用之对牌,你持此牌,前往宁国府,将此牌给一名唤纳兰森若之人,他就会明白如何招待远叔了。

我先陪大兄用完午膳,然后再回去与远叔你详谈。”

……(未完待续。)

ps:今儿腊月二十三,是我生日。

今早很早的时候,收到前女友的信息,原以为是祝福信息,结果,是她说,她又恋爱了……

其实已经分开很久了,本来已经淡了,没那么难过了。

可是在今天这个日子,得到这么一个消息,还是非常难受。

毕竟,以前有过那么多幸福的日子。

生活毕竟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

不过,总不能哭哭啼啼的,唯有用工作和忙碌来麻痹自己。

新的一年,新的一岁,算是新的开始吧。

这次,应该是真的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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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所求

乌远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感激的话,接过对牌后,转身大步离去。┝═┝╪┝.。

贾环不以为忤,堂堂武宗,何等人物!

又岂是小恩小惠能够打动的?

而且方才乌远已经当着奉圣夫人的面起过誓,贾环也不屑于做这些施恩的小动作。

只是尊重而已。

贾环不介意,不代表甄頫不介意。

他介意的是,乌远乃是甄府所出的人物,却这般不懂规矩,丢了他的颜面。

重重的哼了声,甄頫冷声道:“不知礼的粗鄙武夫。”

贾环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却没有说什么,笑着打了个哈哈,饶过了这一茬。

……

金陵的冬日很冷,湿冷。

甄府又位于玄武湖畔,水汽充足,自然更冷。

但甄府大花厅内,却暖若春季。

四周都设有暖墙,下面更烧有地龙。

从外走入后,只见满眼姹紫嫣红的名花贵草,窗子也俱是玻璃所制,透过铮亮的玻璃,可以远眺紫金山上的雪景和玄武湖上仙气蒸笼的美景。

在百花丛中,设有一亭,亭内有一宽大圆桌,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

亭外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

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

这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那边另外几个丫头也在煽风炉烫酒。

丫鬟身上只穿小衣,偏面上却无甚媚色,仔细的做事,却更添几分韵味。

甄頫携贾环入亭内后,分开坐下。╪┠┢┠.<。

贾环笑道:“大兄,就咱们兄弟二人,就做了这么些菜,哪里又能吃的完?”

甄頫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三弟果真是雅人,若无妙人相陪。想来进饭不香。哈哈,为兄早已料到,提前预备下了。”

说罢,他轻轻的拍了拍手。而后只见花厅里侧的一间耳房内,忽地走出四个身姿曼妙的女孩子,年纪多在十六、七上下。

姿色过人,然神态只含轻笑却并无妖气。

四人自百花深处来,饶过曲径。来到亭中,齐齐屈身一福,莺莺做声道:“奴家见过大爷,见过三爷。”

不想,她们竟然连贾环的身份都已知之。

甄頫笑的极为得意,道:“三弟此行原就是要下扬州,为兄本不该多此一举。但不是为兄自夸,就是在扬州本地,遍数瘦西湖千百画舫,也再难找出为兄这儿这样好的四位佳人了。最正宗的扬州瘦马。而且原俱是大家闺秀出身,精通琴、棋、书、画,且以四季为名。”

自得说罢,又依次指着面带恬静微笑的四女道:“此女为望春,莫看她娴静,可一笔王右军的行书写的刚劲有力,笔力浑厚。诸多江南书法大家,数次上门求见,只为此女墨宝。若非此故,为兄将她相送也不是不可……”

“此女为远秋。哎呀,更加了不得了。她猜她最擅何物?竟是四书经学!江南乃文化宝地,历代经义名家倍出。可此女竟能与诸名家辩解三天而不败,折服士子无数。时至今日。每日依旧不知有多少名家士子求见。若非如此,咳咳,为兄将她相送也不是不可……”

“此二女分别为有夏和立冬,乃是一对孪生姊妹。老实说,我也分不清她们二人谁是有夏,谁是立冬。两人皆擅抚琴。不过立冬还擅丹青之术,虽不是大家,但在画坛亦是小有名气。

这二人,便是为兄送于三弟的人了。三弟,你可要好生相待,不要辜负了为兄的美意哟!”

甄頫笑的春风满面,温声道。

贾环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站在他跟前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有些头疼道:“大兄,你这是……太……”

贾环话没出口,甄頫就摆手道:“你我兄弟,万万不要客套,否则岂不是生分了?再说,为兄第一次相送礼物于三弟,你若不收,岂不是看不起为兄?”

贾环无言,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笑道:“那就多谢大兄的美意了。╪╪┢╪.〔[。c《o

甄頫大乐道:“诶!这就对了!来来来,快吃菜,莫要凉了。来到金陵,一定要尝尝我们金陵名菜,盐水桂花鸭。我金陵又称鸭都,就因为这著名的盐水鸭。”

贾环:“……”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甄頫有点酒色上脸了,赤着一张脸,对贾环道:“三弟,实不相瞒,为兄……为兄还……还有些事,要与三弟……说说。”

贾环接过不知是立冬还是有夏递上的帕子,擦拭了下嘴角,而后嘴角擎起一抹玩味的微笑,道:“大兄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好,痛快!”

甄頫闻言大喜,抚掌一击,高声叫道,而后又压下声音,语重心长道:“三弟,你也不是外人,有些话为兄也不藏着掖着……我甄家,名满江南。都说我家是江南第一家,家中金银如土。可,谁又真能知道我家的苦处?

唉,当年为了迎圣驾,银子花的淌海水一般。可圣上又不愿担一个奢靡的名声,那银子,只能算是我甄家从内务府借出来的。

三四百万两啊!何等惊人?

后来为了还亏空,太上皇特旨恩典,抽一部分江南盐政与我甄家,以还国库亏空。

原本倒也没什么,挺好,再还个十来年也就还清了。

可……可你那姑丈来了扬州后,每年分予我甄家的盐税,竟一年比一年低。

这二年来,更是减少了一半还多!”

贾环皱眉道:“既然是太上皇恩旨,那我那姑丈为何……大兄,若是不妥的话,你为何不和他好好沟通?再者,若还是不妥,你也可上疏太上皇啊。”

甄頫嘿了声,仰口灌入一口桃花酒,而后恨声道:“不是我不恭,背后议人长短。那林如海,当真是隆正的一条……当真是他的死忠。我百般相劝。又续交情,又讲渊源,还将太上皇那道恩旨拿出给他看,可他依旧是油盐不进。一点法子都没有……

至于给太上皇上疏?呵。我家只有老祖宗和我那伯父有这个权利。可我伯父向来不关心这些俗事,不愿理会。至于老祖宗,更是严令家人,绝不可打着她的名义给都中送信,否则。必然逐出甄家。这种事以前也有过,谁还敢?”

贾环摸不着头脑,道:“不知小弟有何能帮到大兄之处?”

甄頫笑道:“其一嘛,自然就是希望你能和你那姑丈好好谈一谈,于情于理,都没有拿我甄家做筏子的道理。我们虽不欲和他理论,可他总不能太过了不是?

其二嘛,呵呵,为兄当真有些不好意思说,只是……”

贾环嘴角弯起。道:“大兄尽管说便是,只要小弟能做到的,必然不会推辞。”

甄頫闻言,面色更喜,道:“实是难以启齿,不过因为家中经济艰难,当初为了那乌远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为兄知道三弟胸怀陶朱之术,所以特意向三弟求教。

或是水泥妙法,亦或是玻璃妙方儿,要不那东来顺的秘药……总之。呵呵,只求三弟相助了。当然,最好是前两者,开酒楼的话。毕竟还是慢了些。

三弟,不是为兄贪婪不足,只是,为兄也打听过,三弟你这些货物的销售地域,大致就在都中附近。并未南下。

所以,为兄这应该不算是在抢三弟你的生意吧?”

贾环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笑道:“自是不算……不过,大兄,水泥之方,当初已由家父上交朝廷,我那小作坊还是皇帝特许后才能小量生产的,毕竟,这事关军国大事,半点马虎不得。之所以只在神京周遭贩卖一点,没有出去,也是因为这个理儿。

至于玻璃方子,小弟亲自献给了太上皇,这方子已经算是太上皇的了,小弟不好私相授受。不过,以甄府与太上皇的关系,想来只需写一封奏疏与太上皇,自然不是问题。

东来顺的秘方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大兄只管使人去要就好。”

甄頫闻言,面色已然不悦下来,沉声道:“为兄不是已经说过了,老祖宗早有严令,不许族人私自上疏太上皇,否则严惩不贷。三弟,为兄又不是向你求财,你……别的不说,单那乌远,若真是标价卖,哼哼,少个五十万两银子,为兄看都不会看一眼。”

贾环哑然失笑,点点头道:“是……这样吧,玻璃艺品,在大秦还是个稀罕物,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内务府专营,且以拍卖会的方式进行。都中的卖,由九郡王负责。金陵方面很快也会有货物运来,到时候,便由甄家负责,大兄你看如何?

水泥也可照此例,可能不大多,但都交由大兄处理。”

甄頫闻言,有些犹疑道:“这……有赚头吗?”

贾环笑道:“大兄,最为生的经济之道,无过于专营和垄断。我控制着技术和出货,你负责卖,从中抽成。一年获利二十万两,并不是难事。”

甄頫闻言,却并没有太多喜色,垂下的眼帘中简直遮掩不住贪婪之色。

只抽成,一年就能获利二十万两,若是由他自己掌握生产卖,那……

一年岂不是有百万之数还要多?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乌拉永远”、“拿着鼠标乱点”、“梦回天涯浪子”以及“良辰”的打赏。

感谢书友“曾经飘逸的风”的打赏。

感谢书友“圻宁”、“哈哈就呵呵”、“不负卿”、“索蓝宇”“醉梦迷月”“1同窗少年都不见”“魔皇”及“巫师家庭”的打赏。

并不愉快的一个生日,因为你们在而轻松了许多。

另说一下,因为出了贾府外,几乎所有人物都是原创的。

所以我需要大量的人名。

没有用软件去生成,直接就顺着粉丝榜写了。

没写到的其实也已经有了规划安排。

欢迎想要龙套的书友报名,后续需要的人名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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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实力大增

贾环在一旁看着甄頫脸上怎么遮掩都掩不住的贪婪炙热,只觉得好笑。■壹看书看.

不过想来也是无法。

再英明的一个人,自幼便生活于奉承与无敌中,免不了定位会不清楚。

古来多少雄才大略的帝王都是如此,又何况一生于富贵乡,长于妇人手的纨绔膏粱?

因此,接下来,不管甄頫如何利诱甚至威逼,贾环只是笑而不答。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撕破脸皮时,忽地,从外面进来一身量高挑的姑娘,正是奉圣夫人身边的梓雪。

见到梓雪后,原本面色都已经开始狰狞起来的甄頫,如白霜遇到炙阳一般,瞬间重新变成了温文尔雅。

不过,一双眼睛还不忘充满威胁的瞪了贾环一眼……

贾环只觉得好笑,只是依旧跟着起身迎接梓雪。

那梓雪面容端庄,气度根本不像寻常丫鬟,看着甄頫和贾环,面色竟不带一丝卑贱,她微笑道:“老祖宗歇息前忽然想起,说三爷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还有正事要办,不可饮酒过度,误了正事,所以就嘱咐奴婢来叮嘱一声。”

甄頫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赔笑道:“老祖宗实在过虑了,我……”

甄頫话没说完,贾环就插口接哏道:“还别说,到底是太老夫人英明,我刚是喝的确实有些过量了,头都有些晕了。嗯……太老夫人言之有理。俗语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如此,大兄,我们就此散了吧?来日有机会,小弟一定在神京都中摆下大席侯着大兄你的大驾光临。”

甄頫闻言,心里恼火,可面子上却不得不挤出笑脸,道:“三弟太客气了,还是再坐一会儿吧。咱们兄弟再好好聊聊……”

贾环目光醉意微醺,玩笑道:“大兄,还是罢了把。小弟信奉一个做人原则,那就是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需当心过犹不及,还要谨记知足常乐。既然已经酒足饭饱了,小弟也就不好再打扰了。太老夫人已经休息了,晚辈不好再叨扰,麻烦大兄与梓雪姐姐代晚辈告罪一声。明早离去前就不给她老人家请安了。一看书■.c1◇k看a壹n―shu.”

甄頫闻言,面色一阵青红变换,眼中满是不甘。

可太老夫人的得力丫头梓雪就在跟前,他也不好作。

不然传到太老夫人耳中,没他好果子吃。

梓雪倒是客气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贾环微笑着拱拱手,对甄頫道:“大兄,后会有期。”

甄頫纵然满腹不甘,可此刻也无能为力,只能强笑道:“后会有期。”

贾环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却又被甄頫喊住,不悦道:“三弟,有夏和立冬既然已经送给你了,你怎能不带走?”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回头看了眼惴惴然的两个丫头,心道若是将她二人留下,怕是要受刁难。

罢了,好人做到底吧。正巧其中还有一擅丹青之术的,回去好给四妹妹当绘画老师。

念及此,贾环再次拱手谢道:“如此,就多谢大兄了。”

说罢。又对忐忑不安,面色凄慌的二女道:“你们放心,贾某虽然只是一粗鄙武夫,不通文墨。但家中姊妹们却每人都饱闻墨香,腹有文华。你二人跟我回去后,便去跟我家中姊妹们去作伴吧。”

而后。又对目瞪口呆的甄頫道:“劳烦大兄使人将她二人并身契送去宁国府,小弟再次谢过大兄!”

最后,贾环对着众人拱手一礼,大笑而去。

……

因为没了来时车货的拖累,贾环一行人快马加鞭,两刻钟后便重新回到了宁国府。

众人下马后,没有多言,急匆匆的一起朝正房侧厅走去,包括那位一直跟在贾环身边的哑婆婆……

天下,何时又多了一个武宗?

半路上汇合了纳兰森若,贾环紧绷着脸,道:“都安排好了么?可有半点怠慢之处?”

纳兰森若一边快步紧跟,一边恭声道:“看到对牌,小的就知道三爷的意思,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将那位爷安排进了厢房列第一等的客房中,吃穿用度全都捡最上等的挑好了送了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爷似乎并不喜欢这样,还将两位派去服侍他的丫鬟都请了出去。△要※看书.壹1书k ̄衣服什么的也都没换,端进去的山珍海味也让换成了五斤牛肉和两斤老酒……”

“……”

……

“咚咚咚!”

“进来。”

贾环面带微笑,和韩家兄弟并帖木儿父子和哑婆婆以及纳兰森若一起推门而入。

客房面积很大,不算很奢华,但也还不错。

干净雅致。

乌远依旧身着一身粗布麻衣,脑后的长也仅用一根麻绳随意束起,一只手放在所坐椅子前的桌子上,手中握有一把不起眼的黑铁长剑,另一只手,抓着一瓮酒坛,大口的喝着。

气度渊渟岳峙,却又洒然不羁。

也是,只有这种人物,这等气度,才配的上他武宗的实力。

“远叔!”

贾环进屋后,面带灿烂笑容,看着乌远道。

乌远一双黑眼环视了圈众人,在哑婆婆身上顿了顿,而后道:“公子,你毕竟为家主,不好太过客气。而乌某,乃是家将,亦不好坏了规矩。还是,该怎样,就怎样的好。”

贾环笑道:“远叔,你是武宗嘛,哪里真能一样?万一怠慢了你,你哪天一走了之,我岂不是悔也悔死了?我可不是甄頫那种没眼光的人。”

乌远微微垂头,眼神有些出神的看着桌面上的铁剑,用低沉的声音道:“乌某自认还算是一大丈夫,既然在太老夫人面前与你起誓,自然言出必行。又岂会,一走了之。”

贾环不大适应和这种在某一领域刁炸天的人物打交道,心中总是不自主的产生敬意,他讪讪一笑道:“是我失言了,失言了。”

乌远轻轻摇头,淡淡的道:“某自从武而今,除了打根基或是武功未大成前躲避仇家时才会回甄府外,其余时间多是在外浪迹江湖,磨砺武道。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没见过?所以,你大可不必在这方面有什么担心。”

贾环点点头,便略过这一茬,好奇的问道:“远叔,我听说,江湖上的武宗其实都是有数的,就那么些个。你既然浪迹江湖这么久,为何会那么低调?我有几个江湖朋友,却从未听说过你。”

乌远淡淡的看了贾环一眼,道:“我没有留在中原,而是去了边疆塞外。手中的剑,也都是以胡人之血磨砺而成的。”

贾环讪讪一笑,道:“远叔,我可说好,我可不是在怀疑你什么……别的不说,只看你这一身气度,就知道你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乌远摇摇头,道:“江湖上装腔作势的人太多,别说是你,有时连我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公子,你还是安排我的差事吧。我想,尽快有个事做……”

贾环有些没出息的搓了搓手,道:“我这里暂时没什么活计能用到远叔你这样的大高手啊!”

一旁的韩大许是实在看不下去贾环这个怂样了,沉声道:“乌前辈若是不见怪的话,这段日子里还请乌前辈保护好环哥儿。此次下扬州,绝非小可。八日前,魔教教主就曾亲袭环哥儿,若非当时暗地里有高人相助,怕是……”

“魔皇?姬无夜?”

乌远眉头微皱,沉声道。

此言一出,哑婆婆脸色陡然一变,对贾环点点头。

两个意思,一则是肯定了乌远的话。

二则是,确定了乌远武宗的身份。

哑婆婆能知道魔皇的名讳,还是因为她与明教教主董千海一家人颇有渊源之故。

否则的话,换做一般的大高手,都很少能知道魔教教主的大名叫做姬无夜。

最多,只能唤他一声魔皇。

能确切知道魔皇大名的,一般而言,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武宗……

乌远沉声道:“姬无夜此人,行踪诡幽,手段更是奇邪难定,又兼行事极为小心,所以,很让人头疼。不过……

他心性胆小谨慎,一击不中,若非必要,很少再会出手……”

贾环奇道:“一次不成就放弃?那他还出什么手?”

乌远道:“他出手原本就很少有什么目的性,或是兴起,或是无聊……死在他手下的人,有江湖人,有官员,有农人,还有商人,男女老幼皆有,而且身份各不相同。有的时候,他甚至连魔教中人都会忽然下辣手杀之。”

贾环无语道:“他是不是走火入魔,神经错乱了?”

乌远摇头道:“走火入魔的人,绝不会一击不中,便飘然远去,再不出手。这种谨慎的心性,常人都难有,更何况走火入魔之人!

不过,就算姬无夜的目标真是公子,公子也不必担心。只乌某在公子身边,本已有十成把握护得公子周全,更兼有公子身边的亲兵和家将弓弩手。

若是配合得当,莫说击退姬无夜,就是设下圈套,击杀于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乌远的话,众人面色均是一喜。

他们喜的不是能杀魔皇,而是乌远进入他们这个圈子后,亲兵圈子的实力遽然大增。

先前贾环的家将亲兵队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却始终缺少一个顶级的核心武力压阵。

没有一个能扛鼎的中心武力,亲兵队的实力就始终难入顶级。

但,现在不同了。

如今的实力,他们就连诡异莫测身手绝伦的魔皇,都有信心留下!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实力大增

贾环在一旁看着甄頫脸上怎么遮掩都掩不住的贪婪炙热,只觉得好笑。■壹看书看.

不过想来也是无法。

再英明的一个人,自幼便生活于奉承与无敌中,免不了定位会不清楚。

古来多少雄才大略的帝王都是如此,又何况一生于富贵乡,长于妇人手的纨绔膏粱?

因此,接下来,不管甄頫如何利诱甚至威逼,贾环只是笑而不答。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撕破脸皮时,忽地,从外面进来一身量高挑的姑娘,正是奉圣夫人身边的梓雪。

见到梓雪后,原本面色都已经开始狰狞起来的甄頫,如白霜遇到炙阳一般,瞬间重新变成了温文尔雅。

不过,一双眼睛还不忘充满威胁的瞪了贾环一眼……

贾环只觉得好笑,只是依旧跟着起身迎接梓雪。

那梓雪面容端庄,气度根本不像寻常丫鬟,看着甄頫和贾环,面色竟不带一丝卑贱,她微笑道:“老祖宗歇息前忽然想起,说三爷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还有正事要办,不可饮酒过度,误了正事,所以就嘱咐奴婢来叮嘱一声。”

甄頫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赔笑道:“老祖宗实在过虑了,我……”

甄頫话没说完,贾环就插口接哏道:“还别说,到底是太老夫人英明,我刚是喝的确实有些过量了,头都有些晕了。嗯……太老夫人言之有理。俗语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如此,大兄,我们就此散了吧?来日有机会,小弟一定在神京都中摆下大席侯着大兄你的大驾光临。”

甄頫闻言,心里恼火,可面子上却不得不挤出笑脸,道:“三弟太客气了,还是再坐一会儿吧。咱们兄弟再好好聊聊……”

贾环目光醉意微醺,玩笑道:“大兄,还是罢了把。小弟信奉一个做人原则,那就是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需当心过犹不及,还要谨记知足常乐。既然已经酒足饭饱了,小弟也就不好再打扰了。太老夫人已经休息了,晚辈不好再叨扰,麻烦大兄与梓雪姐姐代晚辈告罪一声。明早离去前就不给她老人家请安了。一看书■.c1◇k看a壹n―shu.”

甄頫闻言,面色一阵青红变换,眼中满是不甘。

可太老夫人的得力丫头梓雪就在跟前,他也不好作。

不然传到太老夫人耳中,没他好果子吃。

梓雪倒是客气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贾环微笑着拱拱手,对甄頫道:“大兄,后会有期。”

甄頫纵然满腹不甘,可此刻也无能为力,只能强笑道:“后会有期。”

贾环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却又被甄頫喊住,不悦道:“三弟,有夏和立冬既然已经送给你了,你怎能不带走?”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回头看了眼惴惴然的两个丫头,心道若是将她二人留下,怕是要受刁难。

罢了,好人做到底吧。正巧其中还有一擅丹青之术的,回去好给四妹妹当绘画老师。

念及此,贾环再次拱手谢道:“如此,就多谢大兄了。”

说罢。又对忐忑不安,面色凄慌的二女道:“你们放心,贾某虽然只是一粗鄙武夫,不通文墨。但家中姊妹们却每人都饱闻墨香,腹有文华。你二人跟我回去后,便去跟我家中姊妹们去作伴吧。”

而后。又对目瞪口呆的甄頫道:“劳烦大兄使人将她二人并身契送去宁国府,小弟再次谢过大兄!”

最后,贾环对着众人拱手一礼,大笑而去。

……

因为没了来时车货的拖累,贾环一行人快马加鞭,两刻钟后便重新回到了宁国府。

众人下马后,没有多言,急匆匆的一起朝正房侧厅走去,包括那位一直跟在贾环身边的哑婆婆……

天下,何时又多了一个武宗?

半路上汇合了纳兰森若,贾环紧绷着脸,道:“都安排好了么?可有半点怠慢之处?”

纳兰森若一边快步紧跟,一边恭声道:“看到对牌,小的就知道三爷的意思,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将那位爷安排进了厢房列第一等的客房中,吃穿用度全都捡最上等的挑好了送了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爷似乎并不喜欢这样,还将两位派去服侍他的丫鬟都请了出去。△要※看书.壹1书k ̄衣服什么的也都没换,端进去的山珍海味也让换成了五斤牛肉和两斤老酒……”

“……”

……

“咚咚咚!”

“进来。”

贾环面带微笑,和韩家兄弟并帖木儿父子和哑婆婆以及纳兰森若一起推门而入。

客房面积很大,不算很奢华,但也还不错。

干净雅致。

乌远依旧身着一身粗布麻衣,脑后的长也仅用一根麻绳随意束起,一只手放在所坐椅子前的桌子上,手中握有一把不起眼的黑铁长剑,另一只手,抓着一瓮酒坛,大口的喝着。

气度渊渟岳峙,却又洒然不羁。

也是,只有这种人物,这等气度,才配的上他武宗的实力。

“远叔!”

贾环进屋后,面带灿烂笑容,看着乌远道。

乌远一双黑眼环视了圈众人,在哑婆婆身上顿了顿,而后道:“公子,你毕竟为家主,不好太过客气。而乌某,乃是家将,亦不好坏了规矩。还是,该怎样,就怎样的好。”

贾环笑道:“远叔,你是武宗嘛,哪里真能一样?万一怠慢了你,你哪天一走了之,我岂不是悔也悔死了?我可不是甄頫那种没眼光的人。”

乌远微微垂头,眼神有些出神的看着桌面上的铁剑,用低沉的声音道:“乌某自认还算是一大丈夫,既然在太老夫人面前与你起誓,自然言出必行。又岂会,一走了之。”

贾环不大适应和这种在某一领域刁炸天的人物打交道,心中总是不自主的产生敬意,他讪讪一笑道:“是我失言了,失言了。”

乌远轻轻摇头,淡淡的道:“某自从武而今,除了打根基或是武功未大成前躲避仇家时才会回甄府外,其余时间多是在外浪迹江湖,磨砺武道。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没见过?所以,你大可不必在这方面有什么担心。”

贾环点点头,便略过这一茬,好奇的问道:“远叔,我听说,江湖上的武宗其实都是有数的,就那么些个。你既然浪迹江湖这么久,为何会那么低调?我有几个江湖朋友,却从未听说过你。”

乌远淡淡的看了贾环一眼,道:“我没有留在中原,而是去了边疆塞外。手中的剑,也都是以胡人之血磨砺而成的。”

贾环讪讪一笑,道:“远叔,我可说好,我可不是在怀疑你什么……别的不说,只看你这一身气度,就知道你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乌远摇摇头,道:“江湖上装腔作势的人太多,别说是你,有时连我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公子,你还是安排我的差事吧。我想,尽快有个事做……”

贾环有些没出息的搓了搓手,道:“我这里暂时没什么活计能用到远叔你这样的大高手啊!”

一旁的韩大许是实在看不下去贾环这个怂样了,沉声道:“乌前辈若是不见怪的话,这段日子里还请乌前辈保护好环哥儿。此次下扬州,绝非小可。八日前,魔教教主就曾亲袭环哥儿,若非当时暗地里有高人相助,怕是……”

“魔皇?姬无夜?”

乌远眉头微皱,沉声道。

此言一出,哑婆婆脸色陡然一变,对贾环点点头。

两个意思,一则是肯定了乌远的话。

二则是,确定了乌远武宗的身份。

哑婆婆能知道魔皇的名讳,还是因为她与明教教主董千海一家人颇有渊源之故。

否则的话,换做一般的大高手,都很少能知道魔教教主的大名叫做姬无夜。

最多,只能唤他一声魔皇。

能确切知道魔皇大名的,一般而言,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武宗……

乌远沉声道:“姬无夜此人,行踪诡幽,手段更是奇邪难定,又兼行事极为小心,所以,很让人头疼。不过……

他心性胆小谨慎,一击不中,若非必要,很少再会出手……”

贾环奇道:“一次不成就放弃?那他还出什么手?”

乌远道:“他出手原本就很少有什么目的性,或是兴起,或是无聊……死在他手下的人,有江湖人,有官员,有农人,还有商人,男女老幼皆有,而且身份各不相同。有的时候,他甚至连魔教中人都会忽然下辣手杀之。”

贾环无语道:“他是不是走火入魔,神经错乱了?”

乌远摇头道:“走火入魔的人,绝不会一击不中,便飘然远去,再不出手。这种谨慎的心性,常人都难有,更何况走火入魔之人!

不过,就算姬无夜的目标真是公子,公子也不必担心。只乌某在公子身边,本已有十成把握护得公子周全,更兼有公子身边的亲兵和家将弓弩手。

若是配合得当,莫说击退姬无夜,就是设下圈套,击杀于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乌远的话,众人面色均是一喜。

他们喜的不是能杀魔皇,而是乌远进入他们这个圈子后,亲兵圈子的实力遽然大增。

先前贾环的家将亲兵队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却始终缺少一个顶级的核心武力压阵。

没有一个能扛鼎的中心武力,亲兵队的实力就始终难入顶级。

但,现在不同了。

如今的实力,他们就连诡异莫测身手绝伦的魔皇,都有信心留下!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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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吃醋

翌日,江南大雪。

美则美矣,却也延累了行速。

福船缓慢的行驶在秦淮河上。

贾环站立于甲板上,虽寒风料峭,他头上的斗笠也已经沾满了片雪,可他却依旧满脸陶醉的观看着秦淮两岸的美景。

冬雪秦淮,绝对是一种极美的风.情。

秦淮两岸,曾经如同薄妆美人一般的依依杨柳,此刻都着了一身白雪装,却似愈发柔美动人……

而岸边上的建筑楼阁,更让贾环观赏的如痴如醉。

飞檐斗拱,粉墙碧瓦。

配合着漫天大雪与悠悠秦淮,竟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江南水墨画。

“环哥儿,进去吧。不能上三楼,上二楼也行啊……”

韩三一脸怪异的表情,眼中忍笑的看着贾环,劝道。

贾环觑着眼看他:“我喜欢看景儿,怎么着,不行?”

“噗嗤!”

韩三喷笑出来,不过见贾环怒目相视,连忙收敛笑容,语重心长道:“环哥儿啊,不是哥哥们说你,这小妾是真不能再收了,你才十一不到十二啊,这都几房了?难怪你表姐恼火,把你赶出门了,哈哈……”

贾环一脸悲愤道:“她俩不是小妾!是我给四妹妹请的画画先生!”

韩三鄙视道:“说谎都不会说,有这么年轻好看的先生吗?还是一对双棒儿……”

贾环“哀莫大于心死”,不再辩解了,一副“天下无知己”的风.骚表情,傲立于秦淮河上,迎着漫天的雪花,感受着人间孤寂……

“三爷!”

一道脆声声的呼唤,瞬间让贾老三出戏,他猛然回头,满脸灿烂的看着身后,喜道:“紫鹃。你家姑娘气消了?”

韩三在一旁,嘴巴张的大大的,无声大笑着走了,还不忘回手比划一根中指。傲立风中……

紫鹃闻言,抿嘴笑道:“三爷你自己上去和她说吧。”

贾环有些后怕的抓了抓耳朵,道:“她不会再扭我耳朵吧?”

随后,又幽怨的看着紫鹃,道:“我先前跟你求救的时候。你怎么不救我?”

紫鹃心道,你都把姑娘抱怀里了,我上去干吗?

她抿嘴笑道:“又不是真疼!”

贾环闻言皱眉,嗔道:“真不解趣!”

紫鹃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吐出来……

……

“林姐姐~”

贾环小意的赔笑道。

“环儿你在那里站好,甭跟我嘻皮笑脸的!”

林黛玉嗔了贾环一眼,蹙着眷烟眉,娇声喝道。

贾环心里好笑,但只要林姐姐不在啼哭她老子就好。

林如海虽然还尚在,如今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贾环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林黛玉,咧嘴露出一口的白牙,嘿嘿傻乐。

“呸!”

笑容是能感染的,贾环充满阳光的笑,让憋了半天心气的林黛玉有些忍不住了,借一声啐,拼死压下快要喷出口的笑!

“环儿,你说立冬和有夏不是你收房的人?”

林黛玉“厉声”问道。

贾环举手:“我以我大舅舅的名义发……呃!”

林黛玉一个“箭步”上前,玉手如电,“咻”的一下拿住了贾环的嘴角。俏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笑还是恼,嗔怒道:“我就知道你原是在哄我!”

尽管脸皮被林黛玉那只凉凉冰冰的小手揪的一点都不疼,可贾环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求饶道:“林姐姐,小弟真是冤枉啊!你瞧瞧,苍天都在怜悯小弟的奇冤,飘起大雪来了!唉,天啊,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唉,地啊,你……哎哟喂!”

“呸!窦娥有奇冤是六月飞雪,如今都十二月了,飞雪难道不是正理儿?偏你瞎攀扯!你给我好好说话,这两个丫头你准备怎么办?”

林黛玉手上用力,气恼道。

贾环耐心解释:“甄家老大送的,他说不要就是瞧不起他,没法子,我只好收下了。当然,我现在肯定不会将她们收为小妾的,我都才认识一天,一点感情基础都还没有……

别恼别恼,听我说,我是这样打算的。这次南来呢,原本就打算给小惜春请一个教习画画儿的女先生,最好再给二姐姐请个教琴的女教习。

小惜春很有绘画天赋,只自己画画不出名堂来,多学点才艺总是好的。二姐姐呢,平日里总闲着也无趣,所以我也想让她学点东西。

正巧,立冬正好会丹青之术,两人还都会琴艺!嘿嘿嘿,免了我再去寻女先生了,就是这样!”

林黛玉闻言,嗔道:“那你昨儿怎么不和我说清楚?”

贾环叹息一声,伸手将捏着他脸皮的一只小手握在手里,道:“我也是难啊,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话说杭州西湖灵隐寺边的那个土财主,都还有个说话的机会,偏我……哈哈哈!别打别打!开个玩笑而已,你恼什么?”

贾环将握着小拳头不停捶打他的林黛玉拥住,小意的陪笑道:“不过是逗林姐姐开怀一笑罢了,小弟又没读过甚书,也瞧不懂得何知州家里有一只叫关关的贼厮鸟有甚好背的,甄府大老爷居然还让我背,我贾环堂堂大丈夫,背个鸟儿像话吗?我背他个雎鸠!”

“噗嗤!就会作妖!”

林黛玉俏脸通红,眼眸如水,波光流转间,难忍笑意的嗔道。

贾环拥着她的两个消瘦的肩,没有放开,轻声道:“林姐姐,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到扬州了……咱们可说好了,不许你哭。姑丈身体本就不大好,正需要静心修养。维持一个愉快一些的心情,对养病非常有益。你要是见了姑丈,不停的流泪,姑丈的病怕会好的慢些。”

林黛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娇艳的红晕也消散了,一双美眸中,水光凝聚……

贾环柔声安慰道:“林姐姐,咱们一定会尽咱们最大的努力。来为姑丈养病。跟着来的王太医虽然年轻,但一身本领已经得到了太医院王医正的真传,咱们又带了那么多的好药好参来。放心吧,一定没事的。”

林黛玉垂下臻首。无声的流起泪来。

贾环有些挠头,昨天下船时派快马先去扬州打探的人回来后说,林如海虽然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但,一日里清醒的时候只有小半天……

请了多少名医。都说只是日子长短了,不过是挨着,已经病入骨髓。

马上就要到扬州了,再说善意的谎言去安慰林黛玉,万一有不忍言之事突发,怕她更受不住。

所以,贾环现在不得不渐渐的给她打“预防针”。

其实,林黛玉本身又如何不知,若非林如海当真已经病入膏肓,又怎会打发人要接她回去?

这是要见最后一眼呢。

纵然林如海待她……

纵然心中有些心结……可说到底。林如海终究是她的生父。

只要他活着,她就不是一个孤零零的,没有至亲的失怙无家之女。

可爹爹若不在了……

原本泪水就多的林黛玉,念及此,哪里还忍得住心中的惊惧惶恐,哭泣起来。

贾环见她面色如此,心中怜惜,变拥为揽,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抱住。柔声宽慰道:“林姐姐,不怕,不怕,还有我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靠在他胸前的小脑瓜哭的更汹涌了。

贾环不得不改变策略:“林姐姐啊,姑丈家族里已经没甚亲人了,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一个至亲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只能依靠你。你若是撑不住了,他还能指望谁啊?”

林黛玉哭声顿了顿,哽咽道:“可是……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贾环笑道:“这叫什么话,林姐姐你能做的事情多了!外面的那些琐事杂事,全交给小弟就好,这些都是简单的小事。林姐姐要做的,却是小弟万万做不了的大事。”

林黛玉抬起头,一双蕴满泪水的眼睛看着贾环,惴惴道:“什么大事?”

贾环道:“就是要让姑丈开开心心啊……病人的情绪,和治疗效果关系非常大的,尤其是不能担忧过甚,发愁失眠。纵然……纵然真有个万一,也要让人没有挂心,踏踏实实的去,对不对?我知道林姐姐一定能做到的。”

林黛玉呜咽着流泪,却还是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安:“环儿,我真的好怕……怕在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人。爹爹和娘亲都……”

贾环揽着她肩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道:“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还有老太太,还有那么多兄弟姊妹,还有我啊。难道你还不信我?放心吧,日后谁都欺负不了你,谁敢欺负你,我保管锤他!”

林黛玉又道:“可是,老太太年纪那么大了……兄弟姊妹们大了后,也都要成家离开,就是你……日后不也要听郡主的?她若不让你保护我,那怎么办?”

贾环哈哈一笑,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杏儿绝不至于此。”

林黛玉闻言大恼,“噌”的从他胸前离开,仰着梨花带雨的俏脸,蹙眉怒视着贾环,又怒又委屈的泣道:“你还说要保护我……你现在就开始护着她了!以后还不更听她的?日后她若不喜我,定不让你来看我,呜呜,你都是哄我的!”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不顾羞恼的脸色涨红的林黛玉的挣扎反抗,重新将她揽入怀里,等再次靠到贾环胸前时,林黛玉也就不挣扎了,不过还是哭泣:“你就会欺负我……”

贾环道:“你放心就是了,杏儿要是敢欺负你,我保管也揍她的屁股!不过,你也不许吃她的醋……”

“你……”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雾里看沙”、“不如释然”的打赏。

感谢书友“蒙古雪狼天空的雾霾巫师家庭挖洗拍狼虫鱼鸟兽巫山雨陆0209”的打赏。

心情阴霾,但正在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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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意

“你你浑说什么?”

林黛玉一张俏脸红到了极致,蕴满泪花的眼睛愈凝水,看着贾环有些惊骇,还有一些微喜?

贾环眨着一双无辜的黑眼睛,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你是大姑姐呀,不能吃弟媳妇的醋!嘿嘿嘿!”

看着这瘪三那副得意洋洋的熊样儿,一股羞恼邪火“蓬”的一下从林黛玉心里升起,眷烟眉蹙成了麻花,双眼中的泪花忽地就无影无踪了,小嘴紧紧抿起,小鼻子里喷着火气,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我让你嘿嘿嘿”,而后,多愁善感的林妹妹瞬间化身小母老虎,踮起一双踩着翠色绣鞋的小脚,张开小口,一口咬在贾环的肩头

贾环如今的肌肉比皮革还要硬,但凡稍一用力,怕是连她的小门牙都能崩掉。

可他哪敢用力?

不仅不敢用力,还得尽量放松那一处的肌肉,好让林姐姐咬的舒坦点

“哎哟喂”

见贾环浮夸的**着,林黛玉更气,咬的也更狠了。

贾环真觉得疼了,哭笑不得道:“林姐姐,我的肉又不香,你咬我做甚?”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林黛玉本已干涸的眼睛瞬间又充满了泪花

当本小姐是傻子吗?

你想搂就搂,想抱就抱,脖子里儿手也敢往里伸

若非

你居然还问这话?

可见,他只是不尊重,轻.薄于我

念及此,林妹妹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了般流下,心里满满都是伤心。

贾环见状,连忙收起嘻皮笑脸,抱紧了挣扎着要离去的林黛玉。

“你放开我!”

林黛玉气恼的俏脸通红,眼睛里也都是恼火,怒斥道。

贾环不放手,诚声道:“林姐姐。我懂你的心的。方才只是想逗你开心,没想到太过愚笨,成了惹你伤心。”

林黛玉闻言,稍缓挣扎力度。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环。

贾环柔和的笑道:“若非心里喜欢林姐姐,小弟哪里会对林姐姐这般好?陪吃陪喝还陪玩儿!”

林黛玉闻言,脸色微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贾环。道:“你又哄我?”

贾环摇头正色道:“我岂会在这种事上浑说?小弟心里一直都对林姐姐很有好感,不只是因为林姐姐你长的那么好看,堪称人间绝色,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懂我,只要一个眼神,你就能懂我。”

林黛玉俏脸通红,但眼睛将信将疑道:“可是你明明说你喜欢的是云儿?”

贾环闻言,干干一笑,抓了抓脑袋。道:“也也喜欢,都喜欢。”

“呸!”

林黛玉气恼道:“你当我是什么?你竟想让我跟你做妾么?”

贾环笑道:“怎么会我想着,咱们都还小,就算现在想成亲也不能哈哈哈,别打别打,羞什么,就咱们两人在,旁人又听不话。

我现在是一等子,再提一级。就是伯。除了一位伯夫人外,还有资格娶一平妻,平妻也是妻啊,地位不比正妻低!等到再提一级。就是侯爵,嘿嘿,那就又能娶一平妻了!”

林黛玉没高兴,虽然依旧羞红着一张脸,一双灵眸却紧紧的盯着贾环,道:“那你先娶谁?”

贾环闻言一滞。巴巴儿赔笑道:“这有什么区别”

“你要先娶云儿?”

林黛玉恼恼的道。

贾环连忙否认,道:“不,绝对不是。我打算着,等立下大功,灭尽匈奴后,得封冠军侯,然后再与你二人一起成亲!”

林黛玉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可话却不是这么说的:“呸!谁和你成亲?也不害臊!”

贾环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是我不害臊,整日里想媳妇儿!”

林黛玉这会儿可能忽然“清醒”过来了,为自己刚才的胆大言语而感到震惊,此刻俏脸愈滚烫,从贾环怀里挣脱,还连连推他:“你快离了我这地儿,我不想听你的浑话了。快走,快走”

贾环悲愤道:“林姐姐,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啊!那小弟这张嫩脸以后该往哪儿搁啊?”

林黛玉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可听到“以后”二字后,心里愈生羞意,这这岂不是戏文里说的私定终身吗?

刺激归刺激,可也太不像了

以后该如何面对,羞也羞死了!

念及此,林黛玉再也无法和这坑蒙良家小女子的臭不要脸的共处一室,不顾他的抗议,连连用力将他推出门,然后一把闭合房门,又反身靠在门上,用身子顶住,只觉一张脸滚烫滚烫的

忽又嫣然抿嘴一笑,光艳明室。

至少,能有一个贴心的依靠,不再孤寂无助了

贾环带着一脸骚包得意的笑容,从外间走过,路过板着脸看他的紫鹃时,还轻挑的吹了个口哨

紫鹃恼道:“三爷,从今儿以后,你可不能负了小姐。”

贾环笑道:“三爷我是那种人渣吗?你放心,从今儿起,三爷我就是林姐姐的人了,她会对我负责的。”

“你”

紫鹃不是能开玩笑的人,闻言气个半死。

贾环哈哈笑道:“行了,给林姐姐端洗脸水进去吧。小小丫鬟,也敢管本三爷的事?刚偷听了吧?仔细三爷以后不收你当通房”

这坏孙说完这句,也不顾紫鹃一张脸不知是气还是羞的红到紫,就大笑着颠颠儿的走了。

心情大好的贾环,正想去二楼,看看武宗级的大高手,是怎么调理韩家兄弟的。

当然,并不是说要传什么功夫给他们,而是经验。

宝贵的江湖经验,尤其是与胡人和罗刹对战的经验。

不过当他路过楼梯拐角处时,楼梯下的矮小暗房的房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露出一抹白

贾环不动声色的左右瞧了瞧。见附近无人时,留了进去。

“何事?”

贾环看着一脸恭谨的天涯,问道。

天涯道:“爵爷,自从船进了扬州地界后。四周的眼线明显多了许多。您来看”

说着,天涯将贾环引到房间里头,一处大概只有一双拳头大小的镂空窗子处,从这里可以向外望去,视角居然还不窄。

“后头的那艘乌篷船。从我们进入运河起,就一直不急不缓的和我们保持着这个距离”

“还有那艘,再往南一点的那艘,爵爷,看出名堂了吗?”

贾环看出个锤子

“那艘船叫鹰船,两头尖翘,不辨尾,进退如飞,机动性强。是我大秦水师中,专门伺探消息所用的小船!”

贾环闻言。眉头顿时皱起,道:“你是说有军方的船都来监视我们?”

天涯白眉轻轻一挑,道:“想必扬州军守备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爵爷是来查他们的,至少明面上是如此。所以”

贾环闻言后“嘿”了声,冷笑道:“还真是狗胆包天,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现在看来,这群王八羔子还真有猫腻。”

事关重大,天涯不敢多言。不过,他又道:“爵爷,在船上,我们不用怕什么。这艘福船是战船。船上又备有弩炮,即使是大高手都不敢轻逆其锋。可是上了岸后,我们当真需要当心谨慎。”

贾环嘴角弯起,道:“三爷我巴不得多来几个贼人祭旗对了天涯,上了岸后,我另有要事要托你去做。辛苦你了。”

天涯躬身道:“但有所命,卑职在所不辞。”

贾环点点头

因为大雪延误船,所以,原本计划申时便能到,直到酉时末刻船才将将靠岸。

天色阴沉,看情形,即快入夜了。

甫一下船,就见运河码头上空空荡荡的,除了零落的几个冻的缩头缩脑的青衣仆人外,几无余人。

众人见状,面色微微一沉。

贾环此行乃是公干,出身又如此不凡,别的不说,至少扬州州府衙门和扬州兵备道应该派人来接。

更何况,还有扬州盐政衙门

船上的人6续都下来了,或骑马,或坐轿子,或赶车,一行数十人,就要出,却见距离码头处不远的一家酒楼里,轰隆隆的走出了一群人。

为两人,一为中年,一为青年,俱身着锦衣华服。两人身后,则跟着十数青衣仆服的家丁。

为的两人面色潮.红,眼神涣散,走路步履也都踉踉跄跄,需要一旁仆人搀扶着才能前行,然而脸上却多是喜意。

两人脸上的光泽,显示出他们最近的日子,显然过的很舒心

一行人顺着官道前行,看方向,竟像是朝贾环一行人走来。

见状,贾环转头,和韩家兄弟对视了眼。

忽地,贾环身旁一原是林如海打上都中接林黛玉家的林家管事开口道:“三爷,那两人就是奴才上京时,从苏州林家来的族人。一个是老爷的族兄,名唤林如湘,另一个是他的儿子,名唤林秋安。”

贾环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而那一群人已经走近。

“哎呀,我那侄女何在?我那侄女可来了?你总算来了,快跟伯父家看你爹吧!他他快不好了!”

当那位明显喝高了的中年冲着贾环一群人高声喊叫道。

(未完待续。)

ps:早上那一章居然忘记设定布时间了,囧死

另外,咳咳,说明一下,立冬妹纸,你那两个角色没那么简单,伏笔很深的,不真只是以色娱人的扬州瘦马,表打脸

还有,这些角色不是专门为了人名而设定,是构思好了人物后,缺人名,恰好就用上了。

不然的话,立冬妹纸是北大女神,又是本书大粉丝,怎么也得安排个公主皇后什么的讨好一下才是

另外,求各式人名龙套,虽说用软件也能搜人名,但总觉得那样做没书友们贡献出的人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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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半年

对于这种人,贾环着实不愿理会什么……

甚至都没用他开口,韩大回头看了眼,帖木儿驾马出列,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嚣张不知所谓的叫嚣的林如湘。

帖木儿从腰后抽出马鞭,而后,狠狠的挥下。

马鞭在林如湘耳边甩出一个极为响亮的鞭花,却并未触碰到他。

但饶是如此,还是将他并搀扶着他的两个仆人给吓的跌倒在地。

至此,贾环没有再多看这群人一眼,在林家管事的指引下,一行人前往了盐政衙门。

到了他这个地步,再和两个“乡下大脑壳子”一般见识,丢的是他自己的份儿。

……

江南水乡,似是连官府衙门都多了几分华丽柔意。

相比于都中衙门的肃穆和狰狞,盐政衙门大门栏木上的漆雕,似乎更显得人性化一些……

盐政衙门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面是衙门公房,后面则是家宅。

但千万不要以为这样以来家宅就会小了。

一样再分为前后宅院,院落相套,花园亭阁俱是一样不少。

只是相对而言,要精致一些罢了。

林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林黛玉既然回来了,自然便是主家。

不过她是未出阁的小姐,不好抛头露面,贾环便当仁不让的替他安排起了事宜。

吩咐陪同而来的林家管事并已经近乎失去权利的老管家,将乌远韩大等人迎进客房,好生安顿妥当后,贾环则带着太医,在哑婆婆的陪同下,伴着坐在轿子中由仆妇抬着的林黛玉,一起进了后宅。

许是因为主家人脉不旺,而家主又重病垂危的缘故,整个林府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凄慌。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眼中都是不安。

想来也是。林家也算是世代簪缨之家,家中奴仆多是家生子。

林如海一旦病故,那林家也就相当于绝嗣了,日后他们这些仆人的下场。也就成了未知数。

他们心中有所不安也好理解。

过了垂花门后,仆妇退下,林黛玉下轿,紫鹃连忙上前搀扶住。

睹物思情,看着出生旧地一片萧索。还未进门,林黛玉便已经红了眼圈。

然而此刻,贾环却也不好再劝什么。

将心比心,别说是一心底柔软的弱女孩儿,就是换做是他,怕也难忍难受。

一行人沉默的进门后,扑鼻而来的,便是浓浓的药味,和一股……腐朽之气。

闻到这股味道,贾环身边一直目不斜视的王太医眉头皱起。而另一侧的哑婆婆也暗暗的摇了摇头。

两人都闻出了,那是死气,没得救了。

林如海所躺的拔步床的床侧,有三个挽髻妇人,正在那里垂泪。

看起来也都三十来岁,想来是林如海的姬妾。

三人见竟有男人进后宅,先俱是一惊,不过当看到正中的林黛玉后,心知应是都中来人,便放下心来。

“姑娘回来了!快来看看你父亲吧。他……”

三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眼睛红肿,素面朝天,声音沙哑的说道。

林黛玉看着躺在床上。连她进门都不知的林如海,早已泪流满面,怔怔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床边。

贾环则对三个妇人拱手行礼道:“三位姨娘,在下乃都中宁国府贾环,家中排行老三。是林姐姐的表弟。遵当今陛下及家中老祖宗之命,特来探视姑丈,并带有太医院太医一位。这位便是王太医,乃太医院王医正之子,家学渊源,我们还是请他先给姑丈看过再说,如何?”

那三位妇人本就是妾室,没甚地位和见识,也搞不清楚贾环到底是什么人物。不过既然能惊动皇上下命,又能请来太医,想必也是大人物。

于是,三位妇人便齐齐于贾环一礼,年长那位道:“劳烦环三爷了,我等无知妇人,难以操持家务。如今家事俱都在堂老爷和堂公子手中,我等卑贱,插不上话。只是,近来郎中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参药也越来越短。我等无法,只盼姑娘回来能做主。”

贾环闻言,面色微冷,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先让王太医看过吧……紫鹃,扶着林姐姐,让王太医给姑丈诊脉。王太医,劳烦你了。”

见紫鹃将哭的不能自已的林黛玉搀扶到一旁后,贾环对身旁的那位年轻人拱手说道。

王太医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而后上前,走到床边,先看了看林如海的面色。

只见他面色蜡黄,双眼紧闭,两腮凹陷,气息孱弱。

王医正又暗自叹息了声后,才坐下,伸手探在林如海的腕上,闭目细细切起……

“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家?走开,让我进去!瞎了你们的狗眼,可知我是……哎哟,你们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怎么能打人呢?信不信我们去衙门告你们去。我们是林家本家,我们……哎哟!”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纷嚷声,让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那三位姨娘更是面带愤怒之色和恐惧之色……

贾环见王太医的眉头也皱起,便对紫鹃道:“紫鹃,去前头告诉我大哥,堵住他们的嘴,先每人打断两条腿再说。多叫唤一声,多打断一条骨头。”

紫鹃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一闪而逝,扶着林黛玉坐好后,便走了出去。

没多时,前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贾环看着坐在桌子边怔怔发呆的林黛玉,心里颇为心疼。

只是却也无法。

虽然他不知道病入膏肓是什么样子,但从王太医的神色上来看,林如海显然是不大好了。

她爹快玩儿完了,贾环怎么开口劝她别难过……

过了好一会儿后,王太医才起身,收拾了下医药箱,而后转身看着贾环。

贾环道:“我们去外面说吧……”

话没说完,就听一直出神的林黛玉忽然开口道:“环儿,就让太医在这里说吧。”

声音脆弱。充满了哀伤,但,内中却也有一股坚强和……

不知是怨还是别的什么味道。

这出乎了贾环的意料。

贾环再三看了她一眼后,才对王太医点了点头。

王太医会意。而后摇头叹息直言道:“病入骨髓已,肺腑暗伤发作,又有慢性奇毒在身,迁延至今,纵然扁鹊华佗在世。怕是亦难解救。不过,正因为都是慢伤,所以暂时还坏不了性命。我再开一个方子,配以人参吊命,半年内当是无忧的。”

贾环闻言后,先看向林黛玉,只见她怔怔的没反应,心里一叹,而后问道:“只能保持这种状态吗?”

若真的只能这样,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王太医摇头道:“倒是可以救醒。每日里可以清醒四五个时辰,养些日子,就是下床活动一二也是可以的。但那只是用人参的效力调出他体内最后的活性,再之后就……”

贾环点点头,道:“那这半年里,就多多劳烦太医了。”

王太医谦逊的摇摇头,道:“若爵爷无其他事,那在下就先去开方熬药了。服药之后,在下再辅以金针救治,今夜想来就能醒来。”

贾环闻言一喜。笑道:“辛苦你了。”

王太医微微一笑,又客气了句,而后便出门离开了。

那三位姨娘听完王太医之言后,又悲又喜。

悲的是林如海果真没救了。喜的则是,林如海居然还能挺半年,还能清醒过来。

至少,这样他还有机会把她们这些无根之人安排一下……

三位姨娘倒是有些眼色,王太医出门后,她们三个见贾环似是想要安慰林黛玉。便找了个借口,下去了。

紫鹃亦是如此。

不过走之前,给了贾环一个“你别胡来”的眼神……

房间内清醒的人就只有贾环跟林黛玉时,他才上前,轻轻的握住林黛玉的手,温声道:“林姐姐,宽宽心。王太医也说了,还有半年多时间,姑丈还能清醒过来。这段日子,林姐姐可以好好的陪陪姑丈。而且趁这段时间,咱们还可以遍求奇人异士,天下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再世华佗来!”

林黛玉垂着眼帘,只是不停的流泪,听了这话后,轻轻的摇摇头,道:“环儿,不必再张罗了,就按王太医说的办吧。这世间庸医太多,万一再治坏了,怕是连半年都挨不过了……这半年,我会好好陪爹爹,好好的生活,不让他担忧,总要让他安心的去。”

贾环闻言,暗自叹息了声,握着林黛玉冰凉的手,微笑道:“林姐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

“你喜欢云儿,就是因为她活的很坚强么?”

林黛玉抬起眼帘,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云姐姐的生活条件那样卑劣,她却依旧每天开心的活着。即使她叔叔婶婶待她不好,她也从无怨言。在知道这些后,我就喜欢上她了,喜欢她的乐观向上,喜欢她的积极坚强。但这与我喜欢林姐姐你不同……”

“如何不同?我并不是坚强的人,我没有云儿坚强,想来你喜欢我不如喜欢她多……”

林黛玉又垂下眼帘,语气忧伤的说道。

贾环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坚强而喜欢上云姐姐的,但喜欢林姐姐,却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起,便喜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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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中毒

“那你当初为何……”

林黛玉烟眉轻蹙,不解道。┞.

为何跟老太太提亲的时候,说喜欢史湘云,而不是她……

贾环看懂了她的眼神,微笑道:“你和云姐姐不同,你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她要是知道我这个孬孙竟然敢惦记着她的心头肉,我怕她捶我。”

林黛玉闻言,凄然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又消失无踪,被痛苦掩埋,她低声道:“你就爱胡说……那,现在怎么办?”

贾环看着她眼中浓郁的痛苦,心中忽然了然,原来,不是林黛玉不孝,在她昏迷不醒的父亲面前谈情说爱,而是……

她不得不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否则,内心的痛苦或许会将她煎熬疯了。

纵然她天慧早成,可幼年丧母又丧弟,还是因为她父亲……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总归还是因他之故。

后来,她本意愿与她爹相依为命,生死相依,可却又被远送都中,以免牵累……

父女二人数年难见一面。

直到现在,这最后的至亲,竟也要没了。

往后,她就要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成了失怙不祥之人。

这样的人,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看看史湘云吧,她那叔父和婶婶尚且是亲叔父和亲婶婶,可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堂堂侯府大长孙女,居然沦落到不得不靠做针线活维持生计的地步……

而林黛玉,却连一个林姓亲族都没了。

纵然从苏州老家来了两个,还那般可恼……

可想而知,她的心中是怎样的孤冷。

若是没有贾环陪在身边说说话,照顾她,温暖她,那她的心性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和磨难……

若是如此的话,那日后她的心性只怕会愈偏激,敏感。┡╪┢┢.?。

她只能用一张刀子一般的利口。将她自己武装的和刺猬一般,唯恐受伤,却愈受伤,因为她得罪尽了人……(这是我猜想原著中林黛玉性格成型的原因之一)

念及此。贾环心中怜惜倍生,握紧林黛玉的手,笑道:“现在自然不怕啦,要是老太太怒,只管让她打就是。我皮厚,不疼。

反正啊,我这辈子是赖上林姐姐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现在就是一块糯米糕,粘上你,凭你怎么甩都甩不掉!”

林黛玉嘴角微微的弯起一个弧度,轻声道:“我不甩呢,不然,我一个人。好怕的……”

贾环闻言,柔声道:“林姐姐,你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的。这一辈子,我宁肯负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

林黛玉面色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了,眼睛明亮了些,眼神也多了些热意和生气。

“环儿,那苏州来的人……”

林黛玉有些迟疑道。

贾环不屑的嗤笑道:“他们能翻起什么浪?这世道也是奇了,三爷我好容易出京一趟。没等我使坏去欺男霸女,刮地三尺,居然还有不开眼的敢把主意打到我女人身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三爷我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一个个都忘要了锅是铁打的!”

“呸!”

被“我的女人”四个字刺激的俏脸通红的林黛玉啐了这臭不要脸的一口,没好气的低声道:“再浑说,仔细着。”

贾环嘿嘿一笑,道:“罢了,今日咱们第一天回家,看在他们也姓林的份儿上。就把他们赶出去就是,哪来的回哪去。不过,这几天的费用得结算一下。”

林黛玉闻言,眼中的笑意多了些,不过还是轻轻摇头道:“算了,要不了多久,爹爹就要回苏州老家了……他们既然能从那么些旁支族人中抢来这份差事,想来,在苏州那边也是说话作数的人。╪┠┢┠.<。若是得罪太狠,我怕日后爹爹的事会……”

贾环呵呵一笑,道:“放心就是了,咱们又不是平头老百姓,可随意让宗族欺负去了。再说,如今林家的族长还是姑丈,要将族长传给谁,全是姑丈说的算。到时候,再挑一恭谨之人传了便是。唉,可惜了,要是我出身微寒,这会儿直接入赘过来,嫁给林姐姐你,那族长就由林姐姐当算了。”

饶是此刻心里悲痛无比,可听到这三孙子的话,林黛玉还是忍不住伸手探到他脸皮上,揪住了贾环的脸皮,嗔道:“不许再浑说!”

贾环嘿嘿一笑,微微铜色的皮肤,一双极为有神的笑眼,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满满都是阳光。

这阳光似乎能照进林黛玉的心中一般,减缓了她心中的冷。

过了一会儿,王太医再次进屋,身后跟着紫鹃,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钵药。

简单客套了几句后,王太医走到林如海床边,从药箱中取出金针,准备施针。

贾环亲自出手帮助,将林如海的衣衫褪去,露出如柴瘦骨。

林黛玉和紫鹃两人避开到屏风后,焦急的等待。

从王太医出针的度和力度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武人。

而且,道行并不浅。

不过,贾环倒也没有太奇,自古以来,医武不分家。

以他所使出这套针灸的针法来看,对力量的要求极为高,普通人想来是无法办到的。

自大秦开国以来,太医院医正之位就始终由王家把持着,几乎快要成了世袭。

若非确实有几分了得的本事,却也难做到这一步……

两刻钟后,满头大汗的王太医才收针。

将搁置在一旁桌子上已经凉却下来的药钵端来,贾环将林如海扶起,此刻林如海已经微微恢复了些神智,虽然还是闭着眼,可似乎已经能听到人话,知道配合着张嘴了。

一钵药灌下后,王太医才松了口气,拿出帕子擦了把汗后,道:“一个时辰后,林大人就能醒过来了。夜里在下再来施一次针,用一次药,日后应该就不会再轻易昏迷了。

只可惜,还是来的迟了。若能早来三月,就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慢毒,甚至可以一点点抽离出来,那样的话,倒还有一分救回的机会。

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好好陪陪他吧。”

这已经是王太医第二次提到毒了,贾环皱眉道:“我姑丈中的是什么毒?”

王太医道:“在西域,有一种叫乌头的草药。乌头虽然有剧毒,但是合理使用它就变成了一味治疗风湿的良药,所以在下才认得它。

乌头本有很强的祛风除湿、散寒止痛的功效。但是,若无病之人饮食中长期混有乌头,那……”

贾环脸色有些难看,道:“这种药难道很常见么?”

王太医摇头道:“并不常见,通常很少有郎中以此下药,因为剂量只能用很少很少一点,稍大一点,后果就会很严重。就我所知,这种药在中原所用极为稀少。倒是听说江湖中人,常有人在吹箭上抹上此毒。

再加上,林大人身上的暗伤乃内劲所为,所以……”

贾环闻言,眼睛微眯,点点头,道:“麻烦王太医了。”

王太医微笑着摇摇头,道:“不敢称劳。”

说罢,王太医躬身一礼,便出去了。

“三爷,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恶,竟敢下毒害姑老爷!”

外人出去后,贾环将林如海的衣衫穿好,林黛玉和紫鹃从屏风后出来,紫鹃气愤填膺道。

林黛玉小脸儿板的紧紧的,看着贾环。

贾环看着她点点头,道:“我会查出来的,放心,我有这个能力。”

林黛玉眼圈一红,点点头。

贾环柔声道:“你和紫鹃在这里守着,我先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林黛玉微微嘶哑着声音,道:“环儿,你要当心……”

贾环笑道:“放心吧,我还真想看看,这扬州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究竟还是不是我大秦之土!”

……

“环哥儿,如何了?”

韩大见贾环阴沉着脸走来后,连忙问道。

贾环摇头道:“中毒已深,已入骨髓,神仙难救。不过,因为乌头是慢毒,再加上王太医医术高明,还有半年的时间。”

“乌头?”

坐在房间上座的乌远忽然皱眉道:“这是西域之毒,也是魔教中人最喜欢用的毒物。”

贾环闻言,脸色愈阴沉,看着乌远道:“远叔,你说是魔教中人所为?”

乌远摇摇头,道:“倒也未必,乌头虽然在中土不多见,但在西域却很寻常。我曾去过西域一个叫也迷离的地方,那里曾经是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之汗都,那里漫山遍野几乎都是乌头之花。若是有心人想要搜寻此毒,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我所知,除却魔教外,白莲教内也有不少人擅长此毒。”

贾环闻言,顿时怔住了。

白莲教!

……

都中,皇城,大明宫。

“邬先生,这……合适吗?她的辈分……”

紫宸书房内,隆正帝有些迟疑道。

邬先生坐在轮椅上,微笑道:“陛下选秀,哪里还讲究这些?”

隆正帝微微点头,却还是皱眉头,道:“可是据朕所知,此子与她母亲似乎并不和善。会不会,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邬先生想了想,道:“陛下可以于她点明,告诫一二。或者……就臣所闻,此子似乎与他家二小姐极为亲厚。陛下您看,是不是可以这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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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盐商

“环哥儿,那两个林家人怎么办?刚卸了他们两条腿的关节,就唬的什么似的,哭爹喊娘,我都没兴趣收拾他们了!”

韩三笑呵呵道。.(?。c〔o

贾环哪有心思理会他们,随口道:“让管家安排个林家人去苏州,告诉那边守宗祠祭田的族老,就说这两个东西悖逆无伦,趁家主昏迷之际,苛待于他,不仅缺医少药,并且行为不端,饮酒狎妓,实非可承嗣之人。让那边族老再挑选几个良善之辈,以备候选。”

说罢,便不再理会这一茬,看向韩让,道:“二哥,风哥说的那人怎么回事,还没来?我就不信,他会不知道咱们到扬州的动静。”

韩让摇头道:“现在怕是不方便,虽然没人来接船,但……现在这座府周围,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在看着。想来,他是有所顾忌。”

贾环闻言,面色微凝,沉声道:“这样不成,我们必须得有一个向导,才能了解情况。否则,什么都做不了。既然他有顾忌,不方便来,那咱就帮他消除顾忌……

大哥,你带着帖木儿和几个亲兵出门,二话不说,将宅子附近驻足观看的人,全部乱棍打走。敢有多嘴者,就往死里打,只要不出人命就行。真要是还有敢还手的,直接射杀了事!

我如今不大不小也算是一钦差,胆敢窥伺钦差行辕,杀了也不冤!”

韩大闻言,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出门了。

贾环又对乌远道:“远叔,我们到扬州来的目的,怕是许多人心里都有数。如果我没猜错,今夜怕是不大会安静。有些不知死活的人,可能会来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一来杀杀我们的锐气,告诉我们这里是扬州不是都中。二来,也警告我们最好不要乱来,去触动他们的利益……

呵呵。如果有人敢闯进来,一般的高手,就由大哥他们去处理。若有七品以上的大高手前来,还要劳烦远叔。不用与他们啰唣什么,直接击毙!”

乌远手握黑铁剑,看了贾环一眼后,点点头道:“知道了。┞╪═┝═╞.《。”

……

扬州古城,城西某处深宅。一间大堂内。

大堂内的装饰奢靡,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都只是等闲。

金描银勒,水磨细雕。

俱在边角不瞩目处显功夫。

或许正是这样,才会让堂上的客人,在不经意间现惊艳之处。

只是,此刻堂上的众人,却似乎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亦或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丁点儿大小,咱们是不是也太大惊小怪了些?咱们在他这个年纪里。还满园子疯呢,能做什么?

要我说,随他去折腾算了,我估计他连账簿都看不懂!金銮殿上的那位也是荒唐,派这么一位来,难不成还能指望这黄口小儿给他翻盘不成?”

一名身着员外服,大腹便便,身上穿金戴银,翡翠满身的中年大胖子,满脸不屑的道。

他坐在大堂左侧一溜儿椅子的第二位。显示出在这群人中,并不低的地位。

“百万兄,话不能这么说。此子的情况,却是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的那些事。我就不信你金百万不知。可见……”

一个和方才开口说话之人完全不同的中年人,开口笑道。

此人完全就是一副士子打扮,白衣白衫,虽已冬月,却还是手持折扇,身形也清瘦的多。

他坐在右手第四位。也是倒数第二位,显然,在圈子中的地位并不高。

果然,只见那金百万闻言后,极为不屑的嗤笑道:“什么狗屁不凡?根本是两码子事。.?

王秀才,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晋人呐,就是喜欢把事情往复杂里整,花花肠子太多。

你说说,他能做什么?如今那刮地皮的怕是没几口气了,他一个毛头小子蒙头闯进来,连个人都认不全!

你也不瞧瞧,今儿他下船进城,连个愿意搭理他的都没有。

还不能以常理度之……呸!”

王秀才闻言,并不恼,至少表面并不恼,还呵呵一笑,只是看着金百万的眼神有些微妙。

他轻轻摇摇头,道:“老金啊,你也别在这里打迷糊。你老金若是这么个粗人,也做不到今天的百万身家……我倒是听说,你有意把你那掌上明珠嫁给甄家做妾。这甄家,可是与这小子家族关系很深哪。老金,你该不会是想,投靠到那边去吧?呵呵。”

“你这是在放屁!”

那金百万闻言后面色一变,尤其是在看到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猜疑时,更是急怒,道:“王德成,你这个晋北来的外来户,也敢在这里挑唆离间?

你当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哼!你们晋商打我们扬州盐商手里盐纲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

王德成闻言面色连变也不变一下,依旧不急不缓的道:“这才是两码事。没错,晋商是想来扬州做生意。商人嘛,哪里有利可图,自然就想去哪里财,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

如今在扬州殖盐货的,好像全都是外地人吧?扬州本地上位的,一个都没有。你金百万也不是,凭什么你安徽商人能来,我晋商就来不得?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而且,我们晋商做买卖,从来都讲究公平、诚信。这一点,想来凡是和我做过买卖的人,心里都有数。

至于大家伙儿愿不愿意让晋商来做盐货生意,抵制不抵制,这都是生意上的事,各凭明面上的手段罢了。

但是,若是金兄你和甄家攀了亲,再和贾家那小子站在一起……呵呵,那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你放屁!你……”

金百万被这话一激,心头怒火更甚,霍然起身,指着那晋商王德成就要破口大骂。

然而,这个时候,坐在正中上的两个人之一,轻轻的咳了声,金百万的声音戛然而止,又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三斤,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中上坐着的两人,一人白银,面容祥和,说话的正是此老,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也无甚戾气,但他甫一开口,就连他身旁的那位中年人都直了直腰身,下面坐的人更是连呼吸都轻了许多,面色郑重。

三斤,金三斤,这才是金百万的大名。

金百万幼年时家境并不好,出生时,他爹金二谷认为,娃儿出生时定下的目标太高不好。

因为这样的话压力太大,压的娃儿反而出息不起来。

就如同他的爹金满仓和他一样,立下的目标太宏伟,最后反而没成功。

于是,他就很谦虚的认为,日后他儿子一年能赚三斤金子就好,也别想满仓满谷的往家里拉了。没想到,谦虚果然让人进步了……

自从金三斤家后,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叫了。

因为他不喜欢,觉得这个名字实在配不上他的英明神武,最重要的是,配不上他的气质。

但此刻,端坐上的老人开口后,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荣幸,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道:“江爷,不瞒您老说,原先的时候,三斤确实有这个想法,想和甄家结个亲,总想着,除了都中那位外,再找个靠山,也好稳当点。

甄家的威风,就不用三斤多说了,甄家那可是号称江南第一家啊!

只是没想到,我托的人跟甄家的大老爷刚一提,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端茶送客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这贫贱出身的暴户。

江爷,事儿就是这么一个事儿,三斤是万万不敢瞒江爷的,满扬淮打听打听,谁不知我金三斤是靠江爷扶持才起家的?

只是这件事本来是一件极丢脸面的事,又事关我闺女的清名,三斤从未张扬过,就连我那女儿都不知道,却不知王德成是如何得知的,还请江爷为三斤做主!”

那江姓老者闻言,便将眼神看向王德成。

王德成见状连忙赔笑道:“江爷,绝不是晚辈不懂规矩乱来。这件事我也是听人说起的,据说是有一次,甄家大爷甄頫在酒楼喝酒时,无意间传出来的。甄家大爷的口吻似乎也不大好听,言语中多有对盐商的贬低之意,晚辈听闻后也颇为生气,所以才会寻百万兄的不是,现在想来,也颇感后悔。百万兄大人大量,还请多多海涵。”

金百万闻言,一张胖脸涨的通红,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变了,激道:“好,好,好一个甄家,我……”

“行了。”

眼见他要说出什么狠话来,堂上有数人的脸色有些玩味,那王德成的眼中甚至还闪过一抹兴奋。

偏没等金百万将话说完,江姓老者喝断了他,斥道:“说这么多没用的话,传出去有你的好?怎么,你还想去找甄家的麻烦?”

“哼!”

老人旁边坐着的那位一直眯着眼没开口的中年男子,虽然还未开眼,可却出了声不悦的冷哼声,意含轻蔑。

金百万被那老人喝断,又听了这声冷哼后,脸色陡然煞白,忽地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无比感激的看了眼江姓老者后,又极为愤恨的看了眼王德成,而后才坐下。

晋商之奸诈阴狠,今日他算是再次领教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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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值得吗?

“姑丈醒了?太好了,侄儿贾环,见过姑丈。═┝.〈。”

贾环再次回到后宅,推开门后,就见林黛玉正泪眼巴擦的坐在床榻边,和林如海在说话。

贾环惊喜的唤了声后,给林如海请安道。

不过让贾环意外的是,林如海看贾环的眼神有些奇怪。

根本不像是在看辛辛苦苦远道而来的亲戚,反而有点像是在看三孙子……

贾环心里纳闷,再一转眼,就看到林黛玉娇羞无比的坐在那里,把玩衣角,贾环立刻顿悟了。

八成是老家伙刚才已经有意识了,偷听了小情侣之间的悄悄话。

耶?!这个老不羞的!这还了得?

“姑丈,不是侄儿说您……”

贾环板着脸,在林如海和抬起头看着他的林黛玉两人惊讶的眼神中,沉着声音开了个头……

然后,只见他快不上前,走到床榻边,替林如海掩了掩被子,满脸堆笑道:“您太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体了,您这样做,可是在往我们当晚辈的心里插刀子,我们多心疼啊……”

一旁的紫鹃面色古怪,林黛玉俏脸愈涨红,但美眸中已经多了几分笑意。

林如海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臭不要脸的,心里极为纳闷,男人到底要多不要脸,才能肉麻到这个地步?

“姑丈,这次我和林姐姐带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人太医说了,您这就是操劳过度引起的,累的!其他的毛病都只是诱因而已,只要您能心平气和的好好休养一阵子,保管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复了!

姑丈,我可跟您提前说好了,打今儿起,您是一点公务都不能处理了,就让林姐姐陪您说话,玩笑!我也会跟前面衙门的人打好招呼。打今儿起,谁敢再拿公务来麻烦姑丈您,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贾三爷的厉害!

亲王的儿子我都照打不误,一群乡下大脑壳子。看我不锤死他们!”

林如海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林黛玉,眼神的意思是:

你看上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

林黛玉和紫鹃下去了,回当年林黛玉居扬州时的闺房去参观了。╡┝┢┟.{。

林黛玉临走时。给贾环递了一个“你不要作死”的凶巴巴眼神……

房间内只剩下林如海和贾环两人后,气氛安静了下来。

“姑丈,值得吗?”

沉默了许久后,贾环才开口道。

林如海闻言,长长的叹息了声,而后道:“我林家,世受皇恩,唯有以死忠报效之。岂有值得不值得一说?”

贾环听闻此言后,就果断不再这个事上纠结了。

事已至此,林如海还是一心如此。贾环不认为他巴拉巴拉几句,就能说动林如海。

“你这次来,陛下可有旨意给你?”

林如海见贾环沉默不语,便主动问道。

贾环呵呵了声,道:“没有招我陛辞,倒是让苏培盛来跟我说了会儿话,言语间的意思,像是让我帮帮你,务必让今年金花银的数额再加一成。我问苏培盛,金花银是什么?他又不明说。只说姑丈你知道。姑丈,文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吗?您说说看,老苏这个老太监到底什么意思?”

“放肆!”

林如海虽然中气十分不足。可听闻此大不敬之言后,还是怒声呵斥了贾环一声,而后连连喘气。

贾环虽不耐烦,却还是不得不给他顺顺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如海费力的举起手,挡开贾环。皱眉道:“你贾家亦是世受皇恩,你心中如何竟无半点忠义?”

贾环摇头,道:“姑丈,这您就错了。┞.

林如海眉头皱的更甚了,看着贾环,有些不可思议道:“难不成,你是那边的?”

贾环嗤笑了声,道:“我把他儿子都打了个半死,您说我是不是他那边的?”

林如海不解道:“那你这是……”

贾环道:“姑丈,我亦有忠心,但我忠的,是大秦。若有奸人动.乱,或有外敌入侵,我就是如同先祖一般战死,都在所不惜。因为我要保护大秦,更要保护我的家人。”

听到贾环的话后,林如海面色一黯,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复杂,而后叹息道:“我不是你,林家也远不能和贾家相比……那位既然开了口,就没有我拒绝的余地。而且,我素亦有恢复先祖荣光的志向,文官与武勋报效之法并不相同。我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只是,却苦了她们……”

贾环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家祖上三代列侯,到了第四代,又承恩再袭一代。

列侯,是以文功获封。

林如海祖上四代,皆为国朝名臣。

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国恩没了,就该自己努力了。

他倒也争气,考中了探花郎,又一直做官做到了兰台寺大夫的高级官职。

后来又被隆正帝钦点为巡盐御史。

或许,隆正帝还给他许诺过,待到功成之日,再赐他列侯之位,以续祖功。

一方面是不容拒绝,一方面又难忍酬志的诱.惑。

总之,林如海是在死忠的邪路上越走越远……

“那林姐姐怎么办?”

林如海已经是不可救药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处境上亦或是身体情况。贾环可以放弃他……

但,林黛玉怎么办?

林如海闻言后,眼睛怔怔的看着贾环,说出了一句让贾环很尴尬的话:“若非事已至此,我又怎么会让我的乖女跟你?”

嘛意思?我很差吗?

贾环心中腹诽了句,面色微微尴尬了一小会儿,然后恢复正常,笑道:“姑丈,您放心就是。我贾环别的能耐没有,也办不了什么大事,当不了什么名臣。但保护家人平安康泰,幸福生活的本事还是有的。”

“咳咳咳!”

一阵激烈的咳嗽后,林如海瞪着贾环道:“你这是在嘲讽我?”

贾环总算明白林黛玉的小心思是从何而来了……

“姑丈,问你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人伤的你?我答应过林姐姐。要替你报仇。”

贾环一边从桌子上拿一个苹果削着皮,一边问道。

林如海皱眉道:“这种事你不要掺和,那些人无法无天,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顾忌。若是你贾家云旗十三将尚在倒也罢了,可是如今……”

贾环烦这老头子看不起人。便炫耀道:“奉圣夫人送我一个武宗级高手,我还有一队亲兵。”

说罢,忽又想起:“对了姑丈,皇上不是派了几个大内高手保护你吗?人呢?”

林如海先是瞠目结舌了半天,而后才缓缓回过神,面色愈纠结,喃喃道:“若我身边有一武宗,又何以至此?”

纠结了一会儿后,他才回道:“都战死了。”

贾环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我刚还在想。若是有他们在,从苏州来的那两个林家人也不至于狂悖至此,居然敢对姑丈您缺医少药,还敢对林姐姐大呼小叫。”

林如海闻言,面色一沉,怒道:“这两个混账东西!”

贾环先比划了下手里削好皮的苹果,问林如海吃不吃,在得知他没心情吃后,自己“呱唧”咬了口,而后大咧咧道:“姑丈您放心就是。他们敢跟林姐姐喊叫,那就是在找死,侄儿我分分钟教他们做人。一人打断了两条腿,塞马车里。赶回苏州去了。还让人给林家族老们带话,换几个忠厚恭谨一些的来,再有这种的,姑丈您就要招赘婿了。您放心,后面来的肯定老实的紧。”

林如海闻言,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可偏偏对贾环处理事情的手段还算认同。

他年近五十,是久经世事的人了,尤其是这几年,为了稽查私盐,提高盐税收入,很是杀了不少人头,并不是酸腐无用的文人。

可以看出,贾环胡闹归胡闹,也儿戏了些,可处理问题时,不会束手束脚,也没有束手无策。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姑丈,您还没有说呢,你身上的乌头之毒,到底是白莲教所为,还是魔教所为?”

贾环有些执意的问道,眼神也认真了许多。

林如海摇头道:“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哪里知道到底是白莲还是魔教所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因为盐。”

提起这茬,贾环就无语:“姑丈,您就不能萧规曹随,跟着前任的脚步走?非得加那么些税做什么?你加就加吧,可我怎么听说,上缴给国库的税银反而一年比一年少?对了,还有甄家那头,人家太上皇都同意了,用盐税税银替他家还亏空,怎么你这里偏偏拦住?”

林如海沉默了阵,而后道:“你可知盐货到底有多大的利?”

贾环闻言一怔,摇头道:“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挺赚钱的。”

林如海摇头道:“何止挺赚钱……国朝一年产盐六亿斤,一斤盐的售价为三钱银子,总共,也就是一亿八千万两银子。其中,两淮淮盐占据四亿斤,也就是一亿两千万两银子。按照国朝十税一的税率,当可获得一千两百万两税银。可是,在我来前,两淮一年上缴的税银不足三百万两。哪怕是到今日,税银依旧不过是六百万两而已。”

贾环瞠目结舌道:“那他们的本钱多少?”

林如海冷笑一声,道:“什么本钱?他们从盐场收的时候,一斤盐不过二十文钱,可卖给老百姓的时候,却高达三百文钱。若非如此,他们从哪得来的暴利,去以珍珠喂猪,以人参养鸡?”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嫁妆

除了在林黛玉面前外,林如海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贾环当成一个孩子。※■壹看书■. ̄

作为一个强力人物,他不可能不知道贾环在都中的“光辉战绩”。

能自主从武,忍耐非人之苦,说明心性坚毅。

能凭借祖辈余荫重拾旧部人脉,说明不是莽夫,懂人情,不自骄。

能赚得大家业,更说明了有经济头脑,不是何不食肉糜的膏粱。

再加上深厚的背景……

林如海若还只将贾环当成一黄口孺子,那只能说明,他自己才是一个迂腐礼教的酸文人,认不清事实。

而且,若非正是因为能清醒的看出贾环的能力和潜力,纵然林如海只还有半年的寿命,他也绝不会让唯一的女儿去给人当什么没影子的平妻。

若换个人给他女儿许诺,等他当了侯爵后许她一平妻之位,保管林如海想尽办法也要恁死他……

混账东西,骗人骗到林家头上了。

大秦亿兆黎民,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草莽中更是龙蛇无数,可去问问他们,有哪个敢期盼能够马上封侯的?

了不起就是奢望能考个状元,日后能做个高官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儿了。

若是从武出身,那就奢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朝廷大将,出征塞外,与胡子罗刹战斗,最后能混个世爵当当,哪怕只是个男爵是个子爵,也要谢天谢地了。

谁敢奢望能成就侯位?

公侯之位,又岂是那么容易得的?

哪怕是开国之初,凡是能封侯的,哪个手下没有数以十万计的滚滚人头,其中还多是鞑虏胡人和罗刹的。

至于国内的战乱……一群拿着兵器的老百姓,杀之有何光荣的?

最重要的是,自荣国北海一战,打残了级大国厄罗斯的整个南方军团,击毙厄罗斯皇太子并三大公爵后,极大的震慑了大秦周边诸国。为大秦打出了三十年的太平!

虽然小摩擦局部小战争仍然存在,但十万人级别的军团大规模战役却越来越少,几乎再没生。

因此,封侯的土壤基本上已经失去了。

所以。如果换个人对林黛玉说,等我马上封侯后,许你一平妻之位。

林如海一定会看作轻浮登徒子在骗他女儿。

但贾环不同。

贾环身上本来就有一个宁国府一等子爵打底,他承袭的爵位,是传自世袭宁国公。

也就是说。只要他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展,本本分分的立功,甚至不需要太大的功勋,武道水平再跟上,那么日后他的爵位就可以一步一步的上升上去,直至宁国公。(类似于红色子弟,只要肯吃苦,又踏实能干,那么展基本上不会差。△壹看△书.咳咳,这不和谐吧?)

所以,贾环所说的话还是靠谱的。

而且他也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他的执行能力,林如海也还是认可的。

所以,林如海与他平等相待……

“这么大的利益,又近乎无本买卖,却连应该交齐的税都不肯交。不仅不交税,还多方走私私盐。整个扬州城,从知州知府。再到兵备守道,甚至普通的衙役捕快,都被盐商用银子喂的饱饱的。

堂堂大秦官吏,竟成了盐商的保护伞。甚至是爪牙!在我来之前,那些盐商甚至敢堂而皇之的贩卖私盐,而盐政衙门却视而不见!

非但如此,当我决定下狠手整治这种状况下,本以为已经极度保密了,却不想还是被无孔不入的盐商耳目给探听到。可怜我那妻儿,竟……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咳咳咳!”

林如海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剧烈咳嗽不已。

这世道,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贪婪、黑暗、冷酷和,残忍!

看着林如海眼中的老泪,贾环心内凄然,眼神微冷,却还是摇头叹息道:“姑丈,你在京中为官多年,已经升至兰台寺大夫,应当早就见多了这世间的黑暗和丑恶。既然在都中能忍,为何在扬州却忍不得?

不是侄儿没有锐气,这世间官场何尝真的能够海晏河清?别说官场,就连我那区区一座宁国府,虽百般下辣手政治,可最终,依旧难以彻底清除贪.腐。

老太太跟我几番谈话,说的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

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对不对,但是,姑丈你应该明白才是。”

林如海闻言,眼中的泪花瞬间消失无踪,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深。

他无法确定贾环是不是看透了他的用心,但……

“环哥儿,你既然受了圣命,就一定逃不得。否则,难免会在那位心里留下芥蒂,日后……”

林如海“掏心掏肺”的说道。

贾环嘴角浮现一抹玩味偏冷的弯起,语气有些感慨道:“姑丈,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一门心思的替那位着想。我问你,林姐姐怎么办?名臣的荣誉,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林如海闻言,惨笑一声,道:“我没想过要做名臣,自古而今,有哪个名臣,会在这文华之地,将出了天下大半顶级文人的巨族都得罪个干净?落一个刮地三尺的贪鄙薄名……”

贾环想了想也是,所谓名臣,所谓口碑,可不就是从这些人口中传出并流传天下的?

“既然如此,那姑丈您这是……”

贾环不解的问道。

林如海眼神复杂莫名,叹息道:“我只盼,你能帮我收拾好这个烂摊子,也好让那位,能照顾我林族一二……”

贾环闻言,顿时不悦了,道:“这说了大半天,到底还是没我林姐姐什么事儿?姑丈,您这当爹的,真就不给女儿考虑一二?”

林如海听这话后更不悦,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敌意,道:“我那女儿,养到最后还不便宜了你这混小子?”

岳父看女婿少有顺眼儿的……

贾环闻言一滞,然后嘿嘿笑道:“姑丈。要〓※看书.不是小子自吹,这日后,除了侄儿我之外,这世间怕再没人能护的住林姐姐一生周全了。跟了我。不管是谁,都欺负不了她。这点,您尽可放心就是。除非我死了,否则,谁都动不得我的家人。谁敢动。我跟谁拼命,天王老子都不成。”

林如海闻言,眼神有些让贾环看不懂,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语气有些捉摸不定道:“玉儿她……天生身子孱弱,早有名医断定,她寿元上怕是……而且,在子嗣上,怕也难以承受。你确定。你能护她一身?”

贾环闻言,面色猛地一变,却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因为心疼。

他沉着脸,道:“我一定会护住林姐姐,定不让她早夭。你这个当爹的不称职,她还有我可以依靠。我一定,不会让她遭受苦难。”

贾环看着林如海,一字一句道。

期间,林如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贾环。

以他年过半百,识人无数的阅历,他相信,贾环的这句话是真心话……

林如海缓缓的点头。而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费力的举起手,摸到床榻边,在一个浮起的花雕上,轻轻用力扭转了下,“呼啦”一声。床头木壁靠背上,出现了一处一尺见方的暗格。

林如海又费力的从暗格中抱出了一个木盒子,看着贾环脸色凝结,身影低沉道:“这里,便是我林家四代列侯的积累,和这些年我为宦所积累下的所有家业,也是我替玉儿攒下的嫁妆。环哥儿,今后,你若对我玉儿有半点不好,我即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贾环闻言,咂摸了下嘴,从林如海手里接过木盒后,打开一看,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面额为一万两的大龙庄银票。

看这满满一木盒的银票,加起来,少说应该也有二三百万两。

贾环呵呵笑道:“姑丈,您这也不算是清官儿啊!我原盘算着,能有百八十万两就不错了。我接手宁国府时,银库里才区区十几万两银子,比您这差远了。”

林如海瞪着贾环道:“宁国府的家业多在田庄上,我自从升至兰台寺大夫后,苏州的地就都被我卖掉了,自然比宁国府的银库多。小子,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给羽儿的嫁妆,你别胡花了!”

贾环闻言撇嘴道:“放心吧,日后这笔银子,只为给林姐姐延请名医,购买好参好药用。两三百万两虽多,但还不在我的眼中。”

林如海闻言,正欲大怒,可随即怒火却又熄灭了。

贾环目前的身家或许还没有这么多,尤其是现银不可能有这么多,但就总资产而言,却只多不少。

念及此,林如海叹息了声,道:“玉儿的身子骨,只能看天意了,你也不必强求……这些银子,你若有急用时,就拿去用吧,不要拘束于俗礼。只要你能好好对待玉儿,这些东西,你就是全用了,又有何妨?”

贾环摇摇头,笑道:“不是拘于俗礼……实是侄儿并不缺银子用。姑丈,您看这样行不行。日后,等林姐姐身体养好了,康健了,我与她的第一个儿子,可以姓林。等日后分家的时候,这些家当,就都传给他吧,也算是为姑丈您这一脉,再续香火。”

“此言当真?!”

……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一会儿下去自领二十大板!”

江姓老者极为不悦的看着匆匆走进来的仆人,沉声道。

那仆人闻言面色一白,却不敢狡辩什么,只是跪地恭声道:“老爷,盐政衙门那边传来急信儿,说从衙门里出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亲兵,凡是围在衙门四周观望的,全都被乱棍打跑了。只要敢顶嘴,那边就敢下死手。

兵备道那边派去的人挨了打后不忿,刚一抽出刀来,大腿和胳膊上就生生挨了一箭。射箭的人还说,再有敢窥伺钦差行辕者,就直接朝脖子上射了。

那边的人差人回来将情况禀报给老爷,还让问问,后面该怎么办?”

江姓老人闻言,面上怒色一闪而过,老眼中亦是闪过一抹凌厉之光,但随即就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生一般,扫了眼身旁怒色更甚的中年男子一眼后,对下方地上的仆人淡淡的道:“既然人家钦差都这般说了,咱们不过是商人。是百姓,还能做什么?都招回来……”

老人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完,就被下方汹涌澎湃的声音打断了。

“江爷,没这个说法啊!”

“是啊江爷,在扬州这个地界。谁还能迈过江爷您去?”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也敢如此放肆?”

“方守备,您说说,这事怎么了?”

忽地,一人突然将话头递给了江姓老人身旁那位一直没开口的中年男子。

方守备……

他还有一个身份,大秦军机阁席阁臣,大秦统帅三军之太尉,虽爵义武侯而身着斗牛公服之方南天的族弟。

扬州兵备道守备,方东成。

以如此深厚的背景,此刻。却只能和江姓老者平起平坐……

方东成闻言后,淡淡的道:“此事,本兵却不好出手。他原是打着视察扬州兵备道的旗头,又是钦差。所以,此事还需仰仗在座诸位的手段了。”

方东成的话,令在场诸多大佬都腹诽不已。

连他身旁的江姓老者都微微侧目的看了他一眼,然而,方东成依旧不为所动。

方东成此言与他寻日里的表现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往日,他架子大归大,但真遇到“不懂事”“不明礼”的人。他根本不需要圈子里的人开口,就直接派兵收拾了。

这么些年来,何曾出现过不方便,不好出手的言语?

就连林如海不懂规矩时。他都敢当面直言顶撞嘲讽。

偏现在就怂了?

难不成那连毛都没长齐的跋扈小子,当真令他忌惮?

方东成见众人都目光异样的看着他,心头大怒,又尴尬不已。

他怒这些孙子真他娘的不识趣,老子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还一个个看爷爷似的看着老子。想做甚?

娘希匹!

他也怒他族兄,堂堂大秦太尉,世袭义武侯,居然还特意写信过来,叮嘱他万不得已不要跟那毛头小子起冲突。

窝囊啊!!

众人见方东成怂了,心里不免愈来气。

金百万可能是为了报复甄家,也为了洗刷立场不定的“罪名”,此刻义不容辞的站出身道:“江爷,不如就由我出个人,夜里去那盐政衙门走一遭,也好让那毛头小子明白明白,这扬州城,不是他耍威风的地方!”

……(未完待续。)

ps:我有罪,更新晚了,还只有一章,虽然是四千多字的大章……

本来是想请假的,可看到今日群里进了好多人,还有打赏的,投票的,实在没脸请假。

今儿,实在是难过啊。

我爸爸那一边儿的亲戚少一些,他们那一辈只有兄弟三人,堂姑虽然不少,但离的都远,只电话拜年。

我妈妈那边儿……她这一辈姊妹九人,九人啊,真的是九人啊!!

这倒也罢了,我大舅家四个子女,都已成家,我二舅家六个子女,都已成家……

这倒也罢了,因为我们这一辈的孩子太多,所以我们小时候都不用压岁钱。当时家里条件都不好,真要,一人五块都……

可是,如今下一代也起来了,就是我的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

人太多了,我名字都认不全啊,即使这样,我一个月的工资还是没了……

不,还要加上一月份的稿酬。

要是花了钱,能落好也成。

可是……

你女朋友呢?

还没女朋友?

你不行啊!

你不像话……

谁救救我吧!!!!!!!

...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武威索

江南的冬夜,与北方的夜晚是不同的。

北方的冬夜里,寒气逼人,伸开五指在空气中捏一把,似乎都能听到干燥的摩擦声。

而同样在江南的冬夜里捏一把,只会感觉到绵绵的湿冷。

天上也没有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爽朗星空,只有绵绵无尽的阴云

“这就是姑娘当年的闺房啊虽和都中家里的不一样,却也有趣的紧哩好像还要精雅的多。”

紫鹃看着屋内陈设后,啧啧感慨道。

不过也有缺点:“就是冷的紧明明生了盆,怎地好像比都中还冷”

林黛玉好笑的看着紫鹃道:“江南多水,连气都是湿的,攥一把好似能攥出水来,人就像是活在冰水里一般,自然要冷一些。你若觉得冷,可以靠到火盆边上去,再将我的大髦也穿上吧。”

紫鹃笑道:“哪有在屋里穿大髦的”

林黛玉一边看着屋内还是记忆中熟悉的物件摆设,一边面色怅然道:“这又何妨左右不过就咱们两人罢了,嬷嬷们都在外头。在里头穿大髦虽不像,可你若是冻病了,岂不是更不美”

紫鹃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赶紧哆嗦着去找出大髦穿上,又靠到火盆边,这才觉得好了些,抱怨道:“照我说,姑娘这病定是被冷出来的。在这种天儿里见天的活下去,好人也得冻出病来。姑娘,老爷怎就不跟学学,也在屋子周围弄出暖墙,再在底下盘个地龙听立冬说,他家就不这么冷,可暖和哩。”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紫鹃一眼,道:“你倒是和她们靠的近,干脆给她们当丫鬟去好了”

紫鹃闻言好笑,抿嘴忍笑道:“姑娘竟连我这做奴婢的醋也吃照我说,姑娘可不是吃错了方向”

林黛玉闻言俏脸登时通红。不依的要拿掸子打紫鹃,紫鹃绕着火盆跑,边跑边告饶:“好姑娘,你可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不敢了。”

林黛玉闻言,又跑了两步,发现实在追不上后,才顿住脚,还威胁:“这次我就罢手了。再敢乱说话,仔细我撕了你的嘴”

紫鹃咯咯的笑,不过还是在林黛玉恼羞成怒前,果断的答应了。

“姑娘,立冬和有夏不是坏人呢。我要是姑娘,就跟三爷讨过来。两人长的一模一样,多可人哪连说话都一模一样,我问一句,她俩就齐齐的回话,竟一字不差。多有趣”

紫鹃“蛊惑”道。

林黛玉没好气道:“你懂什么”

就是嫌她们太招人喜欢了,连你个丫头都稀罕的不得了,那,他呢

紫鹃忽然有些神秘的压低声音,问道:“姑娘,老爷到底是什么看法说再看看可三爷好像有点老爷怕是不知道,他其实还是靠谱的。”

“噗嗤”

林黛玉想起方才林如海看的眼神,没忍住笑出声来。

再见紫鹃一脸的担忧,愈发好笑,调侃道:“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你现在就着急去给你三爷当陪房”

紫鹃闻言登时刹红了脸,羞恼的看着林黛玉,嗔道:“姑娘现在真是和三爷顶配哩一定是姑娘经常想三爷,才将他这一套烂嘴坏牙的功夫给学会了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俩,真真是一家人哩”

紫鹃这一番话,说的林黛玉羞臊不已,倒不是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而是那句“一定是姑娘经常想三爷”

这话不正好说到了她的心底

林黛玉正要开口反击几句。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呼啸叫喊杀人声,她面色一白。

紫鹃也唬了一跳,连忙跑到林黛玉身边,挡在她身前

不过好在,没多会儿,门外传来婆子声,道:“姑娘莫要惊慌,前院儿来人传话,说有毛贼行窃,被抓了,让姑娘万万不要害怕。”

林黛玉怔怔着脸,口中低声应了声:“知道了。”

紫鹃松了口气,然后高声替林黛玉答道:“告诉他们,知道了。”

说罢,又转身看着林黛玉,关心道:“姑娘,可是惊住了”

林黛玉忽地落下两滴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我娘还在的时,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搂着我,安慰我不要怕”

紫鹃闻言一怔,不可思议道:“姑娘,你是说,这这种事常有”

林黛玉垂着臻首,眼泪不断流下,低声道:“我娘她,就是在这种声音中去的。临去前,她还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怕,她说,爹爹会保护”

话未说完,林黛玉竟哽咽难语,紫鹃也跟着流起泪来。

紫鹃简直无法想象,林黛玉以前竟会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一时,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说说看,扬州八大盐,江、周、杨、李、黄、金、马,哪位派你来的”

贾环笑呵呵的看着院内青石板上跪着的,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壮汉,问道。

此人看着是粗汉一个,却有六品的身手。

由乌远压阵,贾环和韩家三兄弟联手,才将他拿下。

“呸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有种将爷爷松开,咱们单对单的来”

那壮汉怒睁着豹子眼,看着贾环喊道。

贾环收了笑脸,但脸上也没有多认真的神色,只回头对后面的帖木儿道:“你不是最擅长煽马么你都多没操持这手艺了,俗话说,熟才能生巧,老不练,手就生了,早晚得废了。今儿三爷我成全你一次,给你个练手的机会,把他当马,过过瘾吧。”

帖木儿闻言,嫌弃的看了眼那壮汉,撇嘴道:“他那货就那么一丢丢,比马的小多了,有甚好”

帖木儿还没说完,就听众人一阵哄笑。

纳兰森若笑骂道:“三爷让你做什么。你赶紧做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帖木儿一笑,道:“那行,虽然割马货的家伙没带。不过他的比马货小那么多,也不用专门的家伙,随便找把刀就行。喂,兄弟,你尽放心就是。哥哥我当年,整整煽过六七十匹马,从未出过岔子,保管又快又好。”

那壮汉闻言,只觉得掉进了鬼窝里。

他既然厮混江湖,做打手,就不是胆小的人。

若是在争斗动手中送命,他绝不是怂货。



可可

这群魔鬼居然要煽了他。

这个死法,他真是死不瞑目啊

日后到了阴曹地府,见了列祖列宗。祖宗往他身下一瞄

缺了点儿,咋回事

他到时候怎么

就算祖宗不怪罪,可流传到江湖中,说他这个鼎鼎有名的豪杰,竟然是这么个死法

这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日后,他的儿女们还有没有脸做人了

金爷,不是我宋胡子不给力,实在是敌人太狠毒啊

瞥了眼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精气神都空了的宋胡子,贾环对韩大道:“带上十个亲兵。并盐政衙门的差役,前去金锦园,抓捕金三斤,封了金锦园”

韩大转身去安排人手后。贾环又对身旁一二十岁初头的年轻人说道:

“索兄,你可想好了,若是不露面则罢,一旦露面,日后这扬州城,就再无你立足之地。这前程。怕是也若是让你落个没着落,日后回了都中,我也不好再见秦风大哥。”

这个年轻人,正是贾环来扬州前,在都中,秦风给他介绍的人。

姓索,名唤蓝宇,世居武威。

贾环原以为他是少数民族,却被秦风给鄙夷了。

索姓,乃当世最古老的汉姓之一。

尤其是武威并敦煌两地索姓者,皆为数千年前,殷商时代,汤王之后。

数千年来,皆为武威郡望之族。

索蓝宇之父乃是秦风之父武威侯秦梁手下最信重的军师祭酒,索蓝宇也在军中效力,原是打算为日后辅佐秦风做准备。

却不想,被军机阁调到了扬州,做兵备道衙门的副使,官职倒是提升了一级,可论实权

索蓝宇听闻贾环之言后,苦笑一声,道:“不瞒爵爷,来这之前,在下已经将官服印章都退还衙门了,这扬州之地,在下却再不想待下去。

我乃武威堂索姓六大堂号之一子弟,虽然不肖先祖,难及书称二妙,学博五经之名。但亦不敢坠祖宗名望,让人当猪狗一般圈养起来。虽然银子着实不少分,但这种日子在下着实一日都过不下去了。

风兄数月前便来信与我,讲述了爵爷种种事迹,原本在下实难相信,这世上竟有此等人物。今日见爵爷处理此事手法,在下始信,这世上,确实有天才。

若爵爷不嫌索某粗蠢愚笨,索某愿投于爵爷手下,出谋划策,为爵爷分忧一二。”

索蓝宇微微垂首躬身,侃侃道来。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睛,道:“索兄相投,我自然是欢迎之至。只是来日与风哥相见,怕他不心中不悦。毕竟这个,你原是能与他”

贾环有些不大好说,总觉得这样安排一个人的前程,着实有些不貌。

索蓝宇却洒然一笑,道:“原本是如此,只是,军机阁既然将在下分拆出来,就已经算是流露出明白意思了。秦家世镇西北的日子,怕是要止于这一代了。风哥儿日后,基本上已经没了再赴武威镇军的可能。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之事。秦家在西北镇守的时间太长,太上皇这一代自然没所谓,他老人家在军中的威望举世第一,不怕武臣功高盖主。

但自其而后的君主,却难有其之威望,自然不会放任秦家继续在武威坐镇。所以,在下也就没了给风哥儿效力的基础了。

而且,这也是风哥儿的建议。”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贾环,就欢迎索兄的加入。至于职位”

“爵爷,无功不受禄,宇寸功未立,若封赏太重,人心难平。不若,待宇立下微末功勋之后,再谈职司。”

索蓝宇很有眼色,见贾环谈及职位时,周围诸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时,连忙道。

贾环想了想,便应下了,笑道:“索兄家学渊源,风哥也言索兄有大才,不可轻视之。我自然相信索兄的才华,不够索兄既然有此信心,我也就不客套了。而且,我现在还没官职在身,也许不出什么真金白银的官位。”

索蓝宇笑道:“爵爷说笑了,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爵爷,眼下之事,宇有些不同的看法,不知爵爷可愿一听”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道:“自然愿意再有,索兄,你与风哥是以兄弟相交,如今又与我成了一伙的,再爵爷爵爷的称呼,实在是太客套,也太生分了。

不如这样,你也与风哥一般,称我一声环哥儿,如何”

索蓝宇相貌平平,但气度儒雅,他微笑着摇头,道:“宇与风哥儿不同。若未投于爵爷麾下,那自然无妨。可既然宇已投入爵爷麾下,尤其是爵爷乃军门武勋,宇身为部下,若不懂得上下尊卑,岂非乱了军心军纪不过,既然爵爷抬爱,不以外人相看,那宇便厚颜亲近之,日后以三爷相称,若何”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对身旁众人道:“瞧瞧,这才是文化人,哪像你们这群粗坯尤其是帖木儿你,居然还敢拿大白眼花子看我”

众人闻言,知道他这是在说笑,便一起哄然大笑。

一笑了之

不在军中时,贾环不愿与亲兵家将们太过生分,不是他不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而是

这些人日后都是要为他挡命的人,他着实不忍心。

“三爷,依我了解,此刻,江、周、杨、李、黄、金、马,并扬州城内其他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应该都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对付三爷才是,金三斤怕是并未在金锦园内。”

索蓝宇智珠在握的谈道:“据我推测,宋胡子,怕只是一个探路的石子,因为金三斤在八大盐商中,也不过是江春的棋子罢了。”

贾环有些挠头道:“我不大明白这些情况,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说罢,没等索蓝宇说话,就笑着对周围的人道:“看来,咱们确实需要个能动脑子的人,不然,直来直去的,还真显不出水平来。”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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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屋凉恭祝我的书友们,阖家欢乐,诸事顺利。

最重要的是,猴年里,还处于单身汪的战友们,一起加油努力,争取在猴年里,生出猴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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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没那么简单

“黄三斤号称黄百万,家资颇丰,因为紧跟江春的缘故,所以,在八大盐商中的地位也还不错。一看书??·1k?a?nshu·cc

但也更因为他紧跟江春之故,所以,他自我做主的时候反而不多。

因此,只将他拘来,作用不大,还会打草惊蛇。

但,三爷这个想法路数是对的。

盐商在扬州坐大已久,也自大已久。当真已经是无法无天了,三爷顶着钦差的名头,初来此地。当地官员碍于盐商之面,竟然不敢出城迎接。

他们还敢日夜窥伺盐政衙门,更派武人前来恐吓!

其实,他们若不先出手的话,三爷这个局反而会难下手些。

既然他们出了手,呵呵,那主动权就落入三爷手中了。

但,我们不能只抓这个小虾米,还要等大鱼!”

索蓝宇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差不多都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贾环笑道:“这已经落网一个了,他们还会继续往这派?”

索蓝宇其貌不扬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点头道:“他们在扬州一直都处于上风,即使林大人来之后,也只是对八大盐之外的盐商和一些江湖帮派动手,与八大盐之间,也只能周旋。

盐商们无敌的太久了,难免会肆无忌惮。

从来没吃过亏的人,陡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他们一定还会派人来。

只是,三爷还需要多做准备才是。他们虽然猖狂,但实力绝不容小觑!

据我所知,江春之所以能够威霸扬州城,除了因为财势居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豢养了诸多江湖人士,其中不乏大高手!

其他盐商的手下也或多或少的都养着一些这样的人,平日里替他们处理一些脏事。

盐商太富太富。所以,就连寻常勋贵豪门才只能勉力支撑的从武之资,对他们来说,当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们不缺银子。也舍得花银子,所以,愿意为他们卖命的江湖人士数之不尽,他们从中挑选出的高手,绝对非同小可。”

贾环闻言后。对扬州心里多少有些数了。

从武之难有三,当其冲者,就是银钱。

贾环前些年练武,花费的银子数以十万计。

这还远不是全部,因为他还没有练到尽头,日后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所需的银子也会不断的增加……

所以,寻常勋贵之门,确实难以承受。壹看书·1?k?an?s?h?u?·c?c?

而世间大部分武人,也因此难以迈向武道高峰……

但这点对富可敌国的盐商们来说。并不是问题。

以珍珠喂猪,以人参养鸡,而后吃鸡蛋的做法,就连皇宫大内的至尊都没有这么奢靡……

其二难,为练武根骨。

练武根骨要求很高,有时往往一大家族的嫡脉中一个都没有适合练武的。

但以大秦亿兆黎民为基数,想挑选出有练武根骨的人,却并非什么难事。

对盐商而言,自然也不是问题。

其三,则是毅力。

有些武勋豪门家族。并非没有银子。

武勋将门,再穷,给子弟开筋入门的银子还是有的,比如定军伯韩家。那般“清贫”,在大秦勋贵世家中是出了名的,但韩德功却供出了三个武人,虽然仅仅都只是开了筋……

而有些豪门子弟,有银子,也有根骨。但却无法忍受从武过程中,非人的苦痛。

从武说起来都很简单,不过两个字而已。

但是真正遭起罪时,就远非外人能想象的出的了。

所以,有的武勋豪门子弟,既不缺银子,也不缺根骨,却没有敢受罪的勇气和毅力。

宁肯让武勋亲贵之爵,沦为宗亲之爵,也不敢去触碰武道。

比如贾环之前贾府的贾家众人。

但这对盐商来说,同样不成问题。因为吃苦的并非是他们或他们的子孙,这世上有的是想要用命搏富贵的亡命徒……

银财、根骨、毅力,三者皆不缺。

盐商们能培养出优秀武人的客观条件就都备齐了。

贾环能够想象出,盐商们用金山银海堆积出的武人的强大。

不过,当他转头看了眼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的乌远时,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金银或许能堆积出强大的高手,甚至是七品以上的大高手。

但金银绝对堆积不出武宗来。

想成就武宗,当真只能看天意。

武人勉强只能算千里挑一,但武宗,就是在百万人里挑,都未必能挑出一个来。

贾环身边有一大高手,还有一武宗……

呵呵,天下之大,他何处去不得?

这种没难度的事,他就交给韩家兄弟去负责后续的瓮中捉鳖行动。??一看书1?ka?n?shu·cc

一来方才他以四品武人之身,与韩家三兄弟合力捉住了虽为六品高手但被包围后心意难安的宋胡子,已经到极限了。

再强力为之就会受伤。

二来,他觉得,对扬州盐商的情况了解还是太匮乏,他需要再找个人去问问。

索蓝宇,应该是诚心相投,能力也是有的。

但毕竟相交太浅薄,暂时还不能完全信赖他……

……

“八大盐要是有这么简单就能对付的了,那他们也不会在扬州矗立数十年而不倒了。尤其是那个江春,别的盐总,或十年,或二十年,可能还会轮换。人嘛,三起三伏直到老,本是常态。

但这个江春,自迹以来,近一甲子年,始终为扬州八大盐商之一,近三十年来,更是牢牢把持着盐总之位。

在这扬州城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都受过他的恩,念着他的好,有天下第一善人之号。

除此之外。这几十年来,由他资助成才的士子更是不计其数,而这些人,如今充斥在整个朝堂上下。

你可能不知道。他与李光地为旧友,与其他阁臣都或多或少有些交情。

太上皇第一次南巡时,正是住在江春出银为其建造的行在内。

而当时随扈侍奉圣驾的皇子,正是十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忠顺亲王。

两人一见如故。遂成故交。

你想想看,这样的人物,岂是你一个区区罪名就能动摇的?

除了江春之外,其他七大盐,又有哪一个不是底蕴惊人,背后随便牵扯出一个人来,都让人忌惮不已。

那马家兄弟二人,竟然还能攀扯到皇太后那里……

你以为,这种关系,是你一个窥伺钦差行辕就能处理的了的吗?”

背靠着床榻。林如海一边微微喘息着,一边费力的说道。

贾环则是恭谨的洗耳恭听,还要忍受着林黛玉的白眼儿。

听罢,他先给林黛玉赔了个贱贱的笑脸,逗的林美人抿嘴偷乐,然后才对气的瞪眼吹须的林如海叹息道:“我原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武道力量虽然强大,但说到底,最终还只是政治的附庸罢了。这个天下的规则,主流力量。依旧是士。除此之外,是商。武人……怕是连农的地位都不如。

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和这些人大动什么干戈,只是,他们伤了姑丈你。惹得林姐姐不高兴了,这让我非常恼火。

谁敢让我的亲人不痛快,那我就一定会让他全家都不痛快。

他们那些后台,自然都硬的扎手。若非如此,皇上大概也不会让我来当这个钦差。

呵呵,当真都是好算计……”

“慎言!”

林如海不悦的瞪了贾环一眼。呵斥道:“当今陛下乃明君,你为臣子,世受皇恩,君上有所差遣,你用心办事就好。不管怎样,这种牢骚话连在心里想想都不成,何况像你这般说出来?”说着,又压低声音叮嘱道:“千万不要小瞧了当今的力量,我这些年输送上去的近千万两白银,很大一部分被用来组建耳目爪牙,你心里要有数,最好做到慎言慎行。言谈之祸,文讳之锢,向来惨烈!”

贾环闻言,心中一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好了,就不要再惹爹爹劳心了!你在都中那般威风,怎么到这里就……”

见林如海连喘息的力气都费劲了,林黛玉嗔怪道。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林如海不悦的喝断道:“后宅不得干预正事。”

贾环见林黛玉一双原本就冬泉般的美眸中,忽地水雾弥漫,连忙赔笑道:“林姐姐说的才有道理,都怪我,都怪我!”

林黛玉不言语,还只是垂泪,林如海微弱的叹息了声后,道:“乖玉儿,莫哭了。是爹不好,不该说你。只是,爹已经没有力气再哄你笑了,你就莫要哭了。”

此言一出,非但没劝住林黛玉的眼泪,反而让她哭的更伤心了。

贾环无语的看着林如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不是在哄姑娘,你这是在装死吓人。

林如海自然能看懂贾环眼神中浅薄的意思,心中大怒,眼睛盯着贾环,用眼神道:你行你就上,不行别bb……

贾环就是这样解读的。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你可以侮辱三爷我的智商和城府,但你不能侮辱三爷我说花言巧语的本事!!

“咳咳!”

干咳了两下后,吸引来两人的注意力,贾环一脸贴心关爱神色的对林黛玉暖声道:“林姐姐,姑丈今日着实太累了,要不,咱们先下去吧,也好让姑丈好好歇息。林姐姐,你说好不好嘛?”

林如海怔怔的看着爱女抿着小嘴在那里点头,他完全想不通,他如此深沉的父爱倾诉,为何竟抵挡不过眼前这个臭小子的几句幼稚的让人可笑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有些“奶声奶气”的恶心话,居然还让一向聪慧过人的女儿抿嘴一乐,破涕为笑……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林黛玉起身轻轻一福,然后轻声道:“爹爹,女儿先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如海还能说甚,只好呆滞着眼神,缓缓的摆了摆手……

林黛玉只以为他是累的辛苦的,于是就和贾环一起悄声告退了。

只是,她没看到的是,贾环虽然一只手轻轻的护扶着她,另一只手却藏在背后,跟林如海无声的比划了个“v”……

……

“好了,林姐姐,别哭了,你哭的哥哥心都碎了……”

“呸!”

林黛玉一下羞红了脸,一双如水凝眸,又羞又恼的嗔视着贾环,啐了口道:“环儿,你最不羞!哪有又叫姐姐,又自称哥哥的?”

贾环得意笑道:“既然如此,那以后我可就称你为妹妹喽!”

林黛玉闻言后却顿住了脚,眷烟眉蹙起,看着贾环认真道:“环儿,你这样叫我可真不喜欢。”

贾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低声嘀咕道:“坏了,浪过头了……”

“噗嗤!”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嗔道:“你就没个正行儿!”

贾环嘿嘿一笑,从身后解下大髦,披在了林黛玉身上,只是,搭在对侧肩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林黛玉微微羞红了脸,抬头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风.情无限,却也并未挣脱开来。

贾环柔声笑道:“扬州的景儿比都中好的多,但冬季里太湿冷。明儿我去找人,给屋里装暖墙。可不能把我的林姐姐给冻着了,不然我可要心疼了!”

“油嘴滑舌!”

话虽如此,可嘴角却弯起了好看的弧度,眼中的黯淡也尽去,明亮了许多。

林黛玉微微侧靠在贾环怀里,两人在抄手游廊中走着。

贾环道:“过两天,等事情都进了正轨,我就带着林姐姐去大名鼎鼎的瘦西湖上游玩一圈。最好再找个女画师,给咱俩画张相!”

林黛玉闻言,眼睛顿时愈明亮了,顿住脚,靠在贾环怀里仰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贾环,道:“真的?”

贾环笑道:“我何曾骗过你?只可惜,当年在梦里,也有一奇人教我绘画,那画技名唤素描,画出的人就和真的一般。只是我那时太顽劣,不知道好好学习,就错过了。不然的话,我就可以给林姐姐画了!”

林黛玉好奇道:“我也隐约听说了些你当年的事,真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这么说来,你在梦里不仅梦到了荣国先祖,还梦到了其他奇人?”

贾环注重点不在后面,而是在前面,撇嘴道:“林姐姐你冤枉我,我哪有浪过?可称不得浪子!”

“噗嗤!”

林黛玉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小拳头轻轻的敲打了贾环一下,嗔道:“就会乱说!什么浪不浪……呸!”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两家

“林姐姐,早上走步锻炼身体可不能停。?壹??看书·1?k要an?s看h?u?·c?c身子骨还是太瘦弱了些,我看着实在心疼。”

见林黛玉冷的打了个寒颤,贾环连忙将她搂紧,柔声道。

林黛玉叹息了声,道:“不过是挨着罢了,每年冬春两季,总是难过。终有一日,或就解脱了。”

说着,一双动人的美眸中,滑落两滴泪水,流到腮边,显得愈怜人……

贾环见状,心动归心动,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空出手拿出随身帕子,拭去她脸蛋上的泪珠,笑道:“林姐姐,咱们这个年纪,就和早晨起来辰时二三刻的太阳一般,最是充满朝气的时候。

你的身子骨虽说弱了些,可这也只是缺乏锻炼的缘故。越是不动,身子骨就越差。只要你每天多走几步,保持开开心心的心情,用不了半年,我保管林姐姐又是一条响当当的江湖硬汉子!”

“呸!”

林黛玉心中的忧伤被这一声“硬汉子”给吹的无影无踪,看着从她身边跑开向前“逃跑”的贾环娇怒的喊道:“环儿,你别跑,今儿我再饶不了你,你给我站住!”

贾环大笑着回头,双手扒住眼皮,皱鼻噘嘴的做鬼脸,还恶心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别追伦家,伦家好害羞!”

原本想追着贾环跑一阵、玩笑一阵的林黛玉,听到这句遭雷劈的话后,顿时撑不住了,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恶心的反胃……

反正是娇躯上下“花枝乱颤”,还是鲜灵灵的水仙花!

见她东倒西歪,连腿都快站不住的时候,贾环才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搀住她。壹看书·1?k?an?s?h?u?·c?c?

林黛玉等贾环靠近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边笑的难以自已,一边握着纤白的小手。用力的扭着……

贾环则是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掐了几下后,累的气喘吁吁的林黛玉,见贾环笑的那样开心。也被传染了,忍不住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传到抄手游廊外,穿透鹅毛般飘落的大雪,最后,还传入了身后不远处。林如海的房间里……

“咳咳咳!”

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笑声,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林如海的面色又变得温煦了起来,喃喃道:“笑好啊,笑比哭好,笑,有福气。”

更远处,似有刀枪打杀声传来……

……

贾环将林黛玉送回闺房后,在她的娇声斥责中厚着脸皮,仔细的欣赏了番女神的闺阁。一看书?·1?·cc还嘲笑了番在火盆边还穿大髦的紫鹃,最后被两人给轰了出去。

“几个了?”

回到前院后,贾环紧了紧大髦领口,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场面,问道。

“又来了两个,算上宋胡子,一共三个。这两人一个是程叔逮的,一个是赵叔抓的。都在马棚那里捆着呢,让帖木儿他们在看着。”

韩大说道。

程叔和赵叔,是牛奔和温博两家派来的家将。都是六品高手。

贾环闻言后,看着两人点点头,而后道:“差不多就这样吧,点齐人马。先去金锦园。”

韩大闻言,沉声应了声,而后去传令,召集亲兵。

韩三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不是有什么八大盐吗?就算一家一个,现在也还差的远啊!要不。咱们再继续等等?嘿!环哥儿你是不知道,刚才程叔他们打的时候,看的可真过瘾啊!

这寻常比武,和生死相搏,果然是不同的。生死相搏虽然更加惊险,但感觉好像更过瘾。”

贾环摇摇头,道:“这不是玩笑的。”

“可……”

韩三眼神放到了一旁的索蓝宇身上。

人家好心来投,还有秦风甚至武威侯秦梁的面子,这才刚给你出了第一个主意,你就用一半儿……

不过,索蓝宇却坦然的多,他自贾环吩咐下来起,就沉思了片刻,而后隐有所悟的点点头,此刻见到韩三的眼神后,他先和气的跟韩三点头一笑,而后对贾环道:“看来是我理解有误,三爷并非想彻底铲除八大盐。”

贾环闻言一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次我来扬州,公务乃是视察扬州军备,与八大盐无相干。”

索蓝宇闻言,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深意,点头笑道:“确实是我孟浪了,只以为三爷抓住他们的把柄后,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网打尽,却忽略了八大盐在扬州甚至整个江南都根深蒂固,若动静太大,怕是会引起大乱子……三爷,属下思虑不周,还请三爷责罚。”

贾环哈哈笑道:“索兄哪里话,与索兄并不相干,是我没有说清楚罢了。”

索蓝宇闻言后,客套的谢了句后,就立即转换思路,道:“既然如此,那后面抓住的马家兄弟的人,就只能放了……

马家兄弟乃当今太后的族侄,在八大盐中可以说是背景最硬的。不过他们二人在八大盐中相对来说比较低调,而且乐善好施,在民间颇有义名……”

“咦?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我们成了坏人了?”

韩三有些郁闷道。

贾环和索蓝宇闻言,相视一眼,而后纷纷大笑起来。

寻日里不苟言笑的韩让则有些无语的看了韩三一眼……

这世间大多事,哪有什么善恶好坏?

无非是利益的方向不同罢了。

笑罢,贾环啧啧的咂摸了下嘴巴,道:“放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先压着吧,等先收拾了金家,然后再说。”

韩家兄弟闻言,面色隐隐都有些古怪……

索蓝宇道:“先压着也好,三爷若打算只是震慑的话,有金家打底,再绕一个周家,就足够了。”

贾环呵呵一笑,道:“这周家又是什么来头?”

索蓝宇道:“江周杨李黄金马,其他人倒也罢了,独独黄周两家,斗富时的手段让人瞠目结舌。黄家是以人参养鸡,而后食鸡子,而周家,则是用斗装的珍珠,倒入猪食槽中喂猪……

周家背后的人,是内阁阁老葛礼,据说两家还是姻亲。”

贾环闻言后,点点头,笑道:“那就再加上这个周家吧,分量不轻不重,正好……大哥来了,咱们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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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各怀心思

曾有先哲云:“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林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一看书??·1·cc

贾环曾以为,他宁国府后院的会芳园,是天下第一等园林。

然而,在他看过甄府在玄武湖畔的园林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当他以为,有世间第一尊贵女长者存在的甄府,是天下最华美的府邸时,金锦园再次让他开了眼界。

盐商虽多是暴户,但他们建设的园林,绝对和半点爆气质都扯不上关系。

金锦园之所以名唤金锦,和金银其实关系不大,而多半是因为那满园的红枫,和锦绣奇石。

“你们是什么人?闯入我家作甚?”

一道清脆但清洌的声音,将贾环从欣赏状态中唤醒,前方一群手持棍棒相峙的金家仆人让开了条道,一个身姿颇为曼妙,面梦薄纱的妙龄女子在数十个丫鬟并嬷嬷的陪伴下,走了出来,看着贾环等人质问道。

贾环闻言,笑呵呵的看着那女孩儿,上下打量了番,尤其是在她那双目露精明眼光的眼睛上多看了两眼,而后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金百万的掌上明珠吧?金小姐,在下贾环,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金百万之女,听到贾环自报家门后,眼睛陡然一亮,专注的看着贾环,声音也不再凛冽,笑道:“原来是钦差贾爵爷到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小女子金凤亦久仰爵爷的威名。只是爵爷,家父现在并不在此,若爵爷不弃,不妨先同金凤入内,说谈几句,待家父回来后,再好生详谈。”

贾环听着好听的声音,和话中有趣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真觉得有趣的紧,这个时代,竟然会看到这么“新潮”的姑娘。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关吗?

见贾环是真的在笑,金凤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再度相邀道:“爵爷,这金锦园虽然比起江爷爷的江园远远不如,但亦有几分看头。雪夜赏景儿,亦是我扬州古城的一番趣味。今日寒舍能蒙爵爷大驾,小女子寒家不胜荣幸。冒昧相邀,还请爵爷赏光。”

贾环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金凤,回想了番路上索蓝宇介绍的情况后,笑道:“金小姐虽然巾帼不让须眉,亦在帮令尊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还处理的不错。但,看来金百万还是没有将金家所有的事托付于金小姐,否则,金小姐定然不会不知本爵的来意。”

金凤是个精明人,她看着贾环的脸上。再听闻话中之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声音恢复了些冷意,看着贾环道:“爵爷此言何意?”

贾环摇摇头,歉意道:“很抱歉,本爵怕是要辜负金小姐的美意了……”而后话风一转,厉声道:“金三斤胆大妄为,竟敢派六品高手宋胡子前往钦差行辕,行刺本爵,宋胡子已经就擒。?要看书·1?k?a书nshu·cc并供出金三斤,证据确凿!此乃十恶不赦之罪,故,本爵亲自带人前来缉拿金三斤。现在,进园,拿人!”

“慢着!”

金凤当真是贾环见过最有胆识的女子,面对此等情况,她还敢阻拦,她高声道:“贾爵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金家侨居扬州十数年来,自起家之后,年年修桥补路,周济穷困,更资助了近百士子求学,其中高中举人者二十二人,高中进士者八人,凡是受过我金家资助的人,无不感恩戴德,希冀报答……

总之,我金家在城内薄有善名,爵爷若只以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金家头上,莫说小女子不服,就是满城的扬州父老,怕是亦不服!

若是爵爷能够网开一面,坐下来好生详谈,解除其中的误会,小女子保证,金家一定会让爵爷满意。”

贾环再次这个叫金凤的丫头刮目相看了,不止是他,就连索蓝宇都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尖,他低声对贾环道:“原先只是听闻,金三斤生了一个颇为能干的女儿,竟比那只会吃喝玩乐的儿子强一百倍,我却没有想到,居然能有这份主意……”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

在见到这个只有十五六七岁大小的丫头片子前,贾环在这个时代,见到的最为能干的女人,大概就是王熙凤和尤氏了。

但无论是王熙凤还是尤氏,对内管家或许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对外……

贾环至今尤其红楼原著中,王熙凤被小厮来旺给哄骗的场景……

当然,还有一个赢杏儿,但赢杏儿又不同,她是在另一个层次上,高端的太多……

只是,这世间怕是再难出一个类似赢杏儿这样的女子了。

看着强撑着身子,小手攥的白的金凤,贾环道:“金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今日,金锦园必封无疑,但本爵可以保证,会约束好亲兵家将,不会侵扰内宅女眷。”

金凤娇躯颤栗,但她却倔强的昂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贾环,道:“你休想,你这是在迫害我金家,我绝不会让你们过去。”

贾环摇摇头,看着她语气微带怜悯道:“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金小姐,这身公事。你若是听话,本爵还能保证园内诸人的安全,你若是不听话,那……”

“谁敢跑到金锦园闹事?找死不成?”

贾环话还未说完,从外面跑进来一群人,为之人是一个相貌彪炳的壮汉,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身着劲服的大汉。一??看书??·1要k?a?n?s?h?u?·cc

那壮汉怒喝一声,冷冷的看了眼贾环等人后,又看向金凤,环形豹眼中闪过一抹炙热,而后大声道:“小姐莫怕,这世上有些没脑子的夯货,为了银钱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在护院,就敢大咧咧的闯来作恶人。小姐尽管放心,有我牛二在,再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就……啊!”

牛二话没说完,贾环身后一道人影闪过,而后就听牛二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凌空还喷出一口热血,落地后,还砸倒了数个跟班。

“隋叔好功夫!”

贾环赞叹的看了眼身后那道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人,笑道。

程叔和赵叔是出自镇国公府和奋武侯府。而这位隋叔,则是出自武威侯府。

先前金家派来的人被贾环和韩家三兄弟合力擒拿住,后来周家和马家派的人则被程叔和赵叔分别拿住。

大家都有机会,唯独隋叔没捞着“油水”,心中正大为苦闷。自觉颜面受损。

方才见贾环不耐烦的回头,冲他们使了一个眼色,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一脚踏在正跟金凤小姐喋喋不休的牛二胸口,将他踹飞……

说起来,牛二也是冤枉的紧,其实以他同样六品的身手,固然挡不住从战场上经过不知多少厮杀出身的隋叔,可也绝不至于一招就被踹飞。

牛二在半空中喷出的那口血,除了身受重创的缘故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缘由,那就是被气的……

麻辣隔壁的,没见过这么不讲江湖道义的孙子,你玩儿阴的!

老子明明还没准备好的,你就踹,玩命儿的踹……

不过,虽然不怎么光彩,但这一击的效果还不赖。

金凤在见了血后,再也强撑不下去了,哆嗦着嘴唇。眼圈红的看着贾环,颤声道:“好,好,你很好……”

话未说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后,金凤被十数吓的鹌鹑似抖的婆子丫鬟们给扶了回去。

韩大指挥着众亲兵,并盐政衙门中调集的数十衙役们,开始封园!

……

“啪!”

“你说什么?”

城西深宅内,金三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通报消息的人,拍案而起,怒声道。

其他盐商也是惊诧莫名的面面相觑,面色满是不可思议。

“真……真的,自那些人出府后,小的就一直跟着他们,亲眼所见他们进了金锦园,而后没过多久,就有亲兵封门,里面还传出了阵短短的喊打惨叫声。不止小的看见了,还有其他在那里探察的人也都看到了,想来,他们马上就要回来禀报了……”

这位仆人的话音未落,就见又两位身着青衣仆服的下人急匆匆的跑来,对各自的大佬禀报了金锦园被封的消息。

“反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想干什么?这个竖子,他想干什么?”

金三斤整个人如同一个暴怒的疯狗一般,凶猛的拍着桌子,咆哮道。

“行了,安静。”

江春皱着眉头,呵斥道。

金三斤闻言,气息稍敛,但还是满腔怒气道:“江爷,您得替三斤做主哇!那竖子当真不为人子,他……他他……他简直狗胆包天!”

江春冷冷的看着金三斤,道:“坐下。”

“江爷,我绝不会善罢甘……”

“你给我坐下!”

江春声音陡然提高,怒声道。

众人见江春怒,顿时纷纷熄了纷嚷议论,金三斤也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椅子里,完全没了精气神儿。

“天还没塌呢,都慌什么?”

江春一双老眼扫视了圈房内人后,拄着拐杖顿了顿地,沉声斥责道。

说罢,又道:“一个时辰过去了,金家的人,还有周家的和马家的人手,都没了讯息。看样子,是都陷了进去。这小子身边,有高手,而且应该还是大高手!不然,不会让你们手下的六品武人都接二连三的陷进去。

这倒还是其次,关键是,他身边有对我们熟悉的人在帮他。他知道我们的底细,所以,他先出手的不是周家,因为周家身后有阁老撑腰。更不是马家,因为你们兄弟两人背后站着的是太后她老人家。

而金家,虽说在都中也有人,却不过是个尚书……”

“他这是柿子尽挑软的捏!我呸!他怕是不知,我金三斤背后不是什么侍郎尚书,也不是什么王爷国公,而是咱江爷!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我金三斤是江爷撑起来的?

他动了我,就等于是不给江爷脸面!江爷,您说是不是?”

金三斤满脸谄笑的看着江春,低声下气道。

江春看着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抹鄙夷和厌恶,但面色却和煦的紧,温声道:“你知道就好,所以,我的话你还听不听?”

金三斤闻言后大喜,连连拍胸脯表态道:“江爷您这是什么话?没有江爷您,就没有我金三斤的今天。我何曾敢忘本?我若是敢忘本,全扬州城的人都要骂我金三斤是忘恩负义的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江爷,您有话只管吩咐便是,三斤若敢说半个不字,就让我不得好死!”

见他信誓旦旦的表态,说的那样斩钉截铁,然而堂上真心相信的人却并不多。

扬州盐商沉浮无常,竞争之激烈乎人的想象。

能够从这么多在盐货上讨饭吃的商人堆里厮杀出来,成为八大盐总之一,哪一个不是人精.子?

做买卖,说是坑蒙拐骗有些过激了,但说每个商人都是谎话精,这保管半点错都没。

做到他们这个地步,若是还会相信谁的誓言,那他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过,江春似乎相信了金三斤的话,他笑的愈和煦,道:“我就知道三斤你是一个好孩子……”

金三斤闻言,颇有些憨厚的嘿嘿一笑,道:“还是江爷最了解三斤,我这人就这么点长处,就是实诚,知道感恩报恩……”

江春呵呵笑着点头,道:“那,我就直说了?”

金三斤拍着胸脯慨然道:“江爷,三斤全家老少的性命交给您都成,您就吩咐吧!”

哪怕是为了不寒人心,这个老东西都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吧?

否则的话,日后谁还愿意支持他,为他卖命?

嘿!

这老不死的东西,若真敢抛出我去当弃卒,就不要怪老子我破罐子破摔,将你的那点烂事儿全都给你抖露出来。

各怀心思间,一老一中却相视一笑,颇为亲切,如同父子般,江春缓缓开口道:“三斤啊,这件事,怕是要暂且委屈你了……”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看不透

“江爷,三斤受点委屈不打紧,可……就怕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拿我金家满门的性命做筏子,来立他的威,那……”

金三斤面色犹豫的道。?一看书??·1?k?a要n书s?h?u·cc

江春闻言,一双老眼中眸光一闪,呵呵笑道:“不会不会……再说,他凭什么?就算朝廷真要将我等抄家问斩,也轮不到他一个顽劣小子来做主啊。他只是视察扬州军备的钦差,又不是视察盐务的。三斤,尽管放心便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金三斤闻言,心里转了转,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面色依旧犹疑,巴巴儿的道:“江爷,那……真就让他这么把我的园子给封了?那……三斤脸上的面子可就丢掉大了。日后在扬州城,怕是连半分体面都没了。”

江春面色和煦的紧,安抚道:“你尽管放心就是,这件事,是老夫在为你做主。日后,若有谁敢不给你面子,就是在不给老夫面子。哼……”

“诶……江爷哪里话,此事却是百万兄多想了。且不说有江爷的面子在,就是不动用他老人家的虎威,又有哪个敢笑话?咱们扬州八大盐,向来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谁笑话你,就是在笑话我们,那,我黄某人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说话的人,尖声锐气,举止女相,一双三角眼,竟然做出妩媚的神色……

他就是扬州八大盐之一,黄家的掌门人,黄俊泰。

以人参养鸡,而后每日吃两个鸡子以养生,就是他的壮举。

所谓人不可貌相,说的差不多就是他这样的人。

看他长相猥琐,还是一副娘娘腔的神色表情,又翘着兰花指,“妖里妖气”的说话,若不知他身份的人见了他。只怕会将他当成变.态或者疯子。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变.态疯子的荷包中,至少拥有上千万两白银的身家。

银钱倒在其次,关键在于。他还控制着整个扬淮盐业近十分之一的产销量,而扬淮盐业每年的产量占天下总盐量的二分之一还要多。

也就是说,大秦每二十个人中间,就有一人在吃他家的盐。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也象征着无比强大的影响力和惊人的财富。

这些倒也罢了,在座的诸位。除了江春外,论财富,论影响力,比他也差不了太多。

他与在座其他盐商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狠毒。

而且,他还是个身手高强的武人!

若非是身怀武功,那么他每天早晨先吃燕窝,再喝参汤,最后再吃两个由人参等名贵补药喂出的鸡产下的鸡蛋,这么多大补之物。早就将他补爆了……

虽然在座诸位,在起家的过程中,大都免不了沾染不少的鲜血和人命,但其他人多是花银子豢养江湖人动手。

眼不见心中净,只要自己手里没亲自沾血,日后多做修些桥铺点路,逢灾年再多施舍些米粮,咱就还是大善人一个。?壹?看书·1?k?a?n?s?hu·cc

不过是破费点银子罢了。

但黄俊泰不同,因为生意上的竞争,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恩怨。这些年惨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

死去的这些人,多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而这些人在临死前,无一不是饱受非人的蹂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家都知道这些,所以,黄俊泰一开口,大家都微微侧目的看着他。

金三斤更是面色一变,眼中满是忌惮防备的看着黄俊泰。

十二年前,黄家还不过是一中等盐商。虽然家境富裕殷实,但远没有今日的成色。

是黄俊泰,这位黄家的孽子,在其父兄极为离奇的一一落水身亡后,接过了黄家大权,而后经过了短短三年时间,就一跃成为了扬州八大盐之一。

而被他顶下去的上一位八大盐,全家老幼,竟一夜间被匪徒烧死在园子中,无一幸免。

他留下的盐务份子,也被黄俊泰给吃下了。

这其中的诡异波澜,就是再说三天怕是都说不完,这里赞不多叙……

金三斤之所以防备的看着黄俊泰,就是怕他故技重施,再来一次鸠占鹊巢,趁机将他的盐业份额给抢了。

不过,随即,他又松下心神。

因为纵然黄俊泰想落井下石,江春也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别人不知道,金三斤却极为清楚,江春心里一直都在防备黄俊泰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鬼东西。

明里暗里都在压制着他的扩张。

因为再让黄俊泰鲸吞下去,他的势力就快要过江春本人了……

念及此,金三斤稍微轻松了些,对黄俊泰抱拳一礼,道:“多谢黄妮儿……咳咳,多谢黄兄了。”

黄俊泰因为举止娘气,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黄妮儿”,只是碍于他的凶威,一般人多只敢在背面叫。

金三斤方才紧绷的心神一松,没留神儿,一个“黄妮儿”就出口了。

尽管改口的快,可黄俊泰脸上的一双三角眼还是眯缝了起来,露出森森寒光的看着金三斤,阴森森的尖声笑道:“百万兄哪里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别人喊我黄妮儿我生气,可三斤你喊,我心里听着倍儿舒服!”

金三斤听他那声音和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一阵寒气袭身,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就听江春缓声道:“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那咱们也别在这里干坐着了,一起去金锦园去看看吧。”

金三斤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飞快上前,想要搀扶住江春。

江春轻轻摆了摆手,看了他一眼后,又转身看向身旁一直端坐着的方东成,道:“东成啊……”

“老爷子,有事请吩咐。一看书??·1k?a?nshu·cc”

方东成客气道。

江春闻言呵呵一笑,缓声道:“不敢称吩咐,只是有个建议。不若,东成与我们一同走一遭,去会会这个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如何?”

方东成闻言,面色一滞,干笑了两声,正要出口退让。却不妨被江春抓住了他一只胳膊,道:“东城啊,说的直白些,说咱们现在是一体的,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老夫这么说,没错吧?”

方东成面色隐隐有些难看,却还是强笑道:“老爷子这话,自然是对的。只是家兄那边……”

江春呵呵笑道:“太尉那边自然更打紧,不过,既然贾环顶着一顶视察扬州军备的钦差名头,你若不出面,左右都是说不过去的。哪怕是你这边有理,可你若不出面迎接,到了最后。也变成没理了,对不?”

方东成心里气的直骂娘,若不是你个老不死的将老子拖在这里动弹不得,老子就算失心疯了,也最多不过是晚一些功夫再去接人见面。

谁说我不准备见那小子了?

可心里骂终归只是心里骂,面上却不能带上怒意。

别说是他,就是在他那族兄面前,这位江春都能有几分体面,所以方东成是万万不会轻易得罪江春的。

话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自然明白再推脱不过。

只好点头道:“既然江老话了。那本官就同诸位一起去迎迎这位钦差大人吧。”

……

“环哥儿,怎么不继续封了?只封这几个门儿算封的什么家?”

韩三诧异的看着贾环,撇嘴问道。

贾环看着灯火下园中的美景,呵呵笑道:“还不到时候。再说了,封园是其次,咱们的要任务,是将正主给逼出来……

对了,三哥你看那儿……以前老是听人说,谁谁谁喜欢太湖奇石。原我总觉得那些人肯定有毛病,矫情的很,竟会喜欢石头!现在在这里一看,确实还不赖啊!啊?

这太湖石还真是千奇百怪,就这么往垂花门那里一摆,背趁着粉白的墙面,看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韩三闻言,朝那边瞅了眼后,撇嘴道:“环哥儿,我劝你最好别有这个想法。不然给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是因为看上了这座园子,才收拾姓金的呢。”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那你说说看,我是为何要收拾这个姓金的?”

韩三听了一愣,想了想后,皱眉道:“不就是因为他派人惊扰了盐政衙门吗?”

贾环有些同情的看着韩三,道:“好哥哥,以后好好练武吧。练好了后可以当先锋大将,统兵大将什么的,就算了吧。你这智慧,怕是……”

韩三闻言,握起拳头,就要向贾环扑来。

却被韩大沉声给喝住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闹?”

韩三闻言悲愤的看了眼韩大,辩解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出口,因为他了解他大哥的脾气。

老实认错还可原谅,敢狡辩,那后果绝对会爽到不要不要的……

血与泪的教训,让韩三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里。

而贾环一脸严肃正经的站在那里,放佛方才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

说起来有趣,他将韩家三兄弟当成结义兄弟来看,称呼上也是大哥二哥和三哥。

却也渐渐的习惯了他们家将的身份,但从不居高临下,分出个上下尊卑。

而韩家三兄弟对他的态度也很有趣,既将他当成将主一般忠诚守护,又将他当成幼弟一般关爱。

贾环常会与韩三玩笑打闹,但对于性格非常沉稳的韩大和韩让,他则是更为信重和倚靠。

处理家中内务时,李万机是他的左右手。

而在处理外务大事时,韩大和韩让,则是他最为可靠的助手。

他也非常尊重他们。

所以,当韩大训斥韩三的时候,贾环心里也有些悻悻然的心虚……

附近带着亲兵的韩让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微弯起,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变得柔和了些。

忽地,大门外传来一阵人马声和呼喊声,众人的神情均是一凛。

尤其是盐政衙门的衙役们,他们都是扬州本地人,无人不知八大盐的威风和势力。

纵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贾环的一些身份和背景,生猛了得。

可俗话说的好啊,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谁胜谁负谁又能说的准?

而且,这贾环跟脚硬实,纵然是斗败了,大不了也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可他们不同啊,他们的家人老少都在扬州城讨生活,若是……

盐政衙门的衙役们,神色都飘忽了起来。

就在他们要使出各种法子,找出各种借口,想要告假闪人时,贾环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大声一笑,朗声道:“正主儿来了,走,咱们去瞧瞧。这群靠盐货了大财的财主们,到底是天良未泯,知道束手就擒,负荆请罪,还是狗胆包天,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说罢,便在韩家兄弟并乌远和程、赵、隋三人的护持下,大步朝门外走去。

等他们一行人走出了高大的门楼,正巧与对面一干刚从轿子车马上下来的盐商们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

金三斤满脸怒气,看着被人簇拥在中心的贾环怒斥道。

贾环没有搭理他,而是用目光依次从对面诸人的脸上扫过,对照索蓝宇相告的盐商的特征,心中大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想必这位便是仁善之名满天下的扬州盐总江老先生吧?在下贾环,见过江老先生。”

贾环面带微笑的朗声拱手道。

江春须皆白,面善神和,若非眼中时有精光闪过,完全就是一副居家老人的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再三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无他,此子的眼光太过澄净。

这于理不合。

眼,乃心之门。

用后世的说法来解释,就是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透过眼睛,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一个人出世后,在幼年时,所经历之事少,心思单纯,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澄清透亮。

待他慢慢长大后,随着阅历的增加,心思的复杂,他的眼神就会慢慢失去了原本的澄清透亮,渐渐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混杂起来。

这个时候,又可以分出两种情况。

一种是,这人平庸的生长,无甚出奇之处,浑浑噩噩……

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愈浑浊下去。

这个浑浊指的不是混沌不清,而是一种杂!

既然眼睛本身依旧黑白分明,但眼神却是“浑浊”的。

这种情况,在世人中占据大部分比例。

另一种,则是所谓的目光深邃。

这种人,无一不是心思深沉,城府颇深之辈。

前一种人眼神很浑浊,很杂,但通常而言,还是可以通过他的眼神看透他的内心和意思。

但后一种人,一眼看去,就如同在看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底一般。

让人永远猜不透他们心中的想法。

而这两种人,江春都见得多了。

但,贾环却不在这两种人范围之内。

他的眼神太干净,竟是和幼儿一般的澄净。

奇怪,看不透……

……

ps:明天开始恢复两更,尽力存稿,等到18号限免的时候多点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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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欺男霸女?

“老朽江春,见过贾爵爷,实不敢当爵爷之赞。?.??`c?o?m不想区区薄名,竟能入得爵爷贵耳,老朽不胜荣幸。”

江春笑的很和气,面色愈和善慈蔼,说出的话也非常中听。

没有倚老卖老,也没有自恃“东道地主”的身份“待客”。

绝不会因为区区面子,就给对手留下难的机会。

即使是面对敌人和对手,在没有撕破脸皮前,依旧是满面和善的笑容。

因为伸手难打笑脸。

人老成精。

贾环眼睛微微眯起,眼神玩味的看着江春,道:“江老客气……不知江老前来,为之何事?”

此言一出,一旁的金百万肺都快气炸了。

只是,没等他叫嚣,被江春淡淡的扫过一眼后,就强压下怒气,只用一双眼怒视着贾环。

江春笑道:“此人名唤金三斤,乃老夫一后辈同乡。素来鲁莽,不知轻重。贾爵爷初临扬州,他不知爵爷威名,或是哪里冲撞了爵爷。又恐人微言轻,故此邀请了诸多还能在扬州城内上得了三分台面说的上几句话的好友,前来向爵爷讨个人情。”

贾环呵呵一笑,道:“若他只是鲁莽冲撞了本爵,那本爵也不是小气之人,不过一笑了之罢了。但是……他居然敢暗派江湖匪类,窥伺钦差行辕,妄图谋害本爵。更可恨者,他竟敢谋害我姑丈,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

“胡说!你血口喷人!!!”

此言一出,金三斤只觉得头顶凭空响起一声惊雷,脑袋“嗡”的一声响,就要快炸开了。

窥探钦差行辕的罪名,他都想能赖掉就赖掉,实在赖不掉,就破一笔财好了,好好喂一喂这从都中来的“土老巴子”……

因为窥伺钦差行辕,这个罪名可轻可重。

但再重也不过一个心怀叵测。至于怎么叵测,那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盐商们养在朝廷里的文官,甚至能将其说成仰慕天威,欲瞻仰一二。

此实乃诚敬之心!

这个罪名如果贾环真要硬往头上扣。金三斤觉得咬着牙认下了也就认下了。

无非是在给那些人上一笔供罢了,就当是在喂狗。

可后一个罪名,那绝对是打死都不能认的。

巡盐御史,位列三品,是可穿红着紫的一方大员。

而且林如海还是当今陛下第一等心腹之人。为了给那位筹银子,林如海是真真做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有时都为他这种忠心而感到佩服。

有这样忠心的人若是被人坑害了,那位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也一定会为他出一口气报仇。

金三斤若真的背上了这个罪名,查封金锦园都是小事,身死族灭都不过等闲。

别说金三斤急怒交加,就连江春等人的面色都阴沉了下去。

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好狠辣的心思!

“贾爵爷,这话,怕是不能乱说吧?”

江春脸上的笑容没了。脸色肃穆,沉声道。

贾环却依旧满脸轻松的笑意,道:“我怎么会是乱说呢?谁不知道,我姑丈林如海,就是在盐政衙门里,被歹人闯入击伤,而且还被下了慢性剧毒。

这歹人一直都未被抓捕归案,我们刚在盐政衙门里设好了埋伏,呵呵,立刻就有人往里闯。??.??`c?om

你们说说看。上次闯入的人是想杀人,这次闯入的人难道就是作客的?谁敢保证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嗯?”

“诶,不会不会。想必是爵爷误会了。伤林御史的人,乃是江湖恶徒,他们因为嫉恨林大人铁面无私,稽查了他们的私盐,断了他们的财路,才下此毒手。

我们盐商却与他们是不同的。我们卖的都是官盐,各家都有盐纲,又按时缴纳税银,和林大人的关系亲切着呢。

林大人也从未和我们急过脸,只要他说的话,我们基本上都听,我们并不是对头啊,又怎么会害林大人呢?

所以说,贾爵爷肯定是误会了。”

江春右后侧位的一个中老年男子,一副老实巴交相,看着像是老农一般,他连连劝说道。

贾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道:“这位想必就是周汝南周大善人吧?我还忘了问你,金三斤派人之后,你跟着派人去盐政衙门做什么……

算了,先别解释了,一会儿一起回衙门说吧。”

“贾爵爷,这里当真是有误会啊!”

江春听闻贾环连周汝南都要抓,连忙道:“实不相瞒,他们之所以派人去衙门,其实是为了瞻仰一下贾爵爷的风采。”

贾环好笑道:“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太有意思。他们飞檐走壁,穿墙上瓦,手持利刃,这到底去瞻仰我的风采,还是想去瞻仰我的遗容啊?

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怕是说不清楚……来人!”

“在!”

韩大并韩让二人出列,沉声应道。

“将金三斤、周汝南拿下!”

“是!”

“慢着……”

江春沉声阻拦道。

贾环面上的笑容敛起,他上前两步,走到江春跟前,直视着他,轻声道:“来,你再说一遍慢着听听看。”

江春一生阅人无数,曾有不知多少强劲的对手像这样威胁过他。

但以前他从未退让过,因为他有实力,也有把握,那些人不敢将他怎么样。

通常喊的越凶的人,往往只是色厉声荏,实际上都做不出什么实际出格的事。

但此刻,江春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再说一遍,那,后果可能真的会让他下不来台。

因为贾环的眼神是那样的咄咄逼人,那样的……二球!

关键是,在这咄咄逼人的背后,他还有足够的底气。

因此,纵然此刻心中无比的羞恼,可纵横世间数十年的江春。当真不敢在此刻跟贾环撕破脸皮。

在暗地里随便调动力量下死手,只要不留下证据,怎样做都行。

可明面上,江春不敢。

因为富可敌国也好。人脉势力雄厚也罢。

但说到底,江春只是个商人,在大秦,商户乃贱业。

而贾环,却是国朝一等子。而且跟脚还硬的吓人。

要知道,他是一个连亲王世子都敢当街殴打的主儿,整个一个愣头青。

这二货真要不管不顾的将他当场格杀,亦或是殴打他一顿,江春都不知道,贾环受到的惩罚会是降爵呢,还是干脆就罚两年的俸禄……

念及此,江春果断将恨意暗藏,面上再次浮现出和煦的笑容,道:“爵爷误会了。`老朽岂敢拦爵爷,只是有些话想要先问问金三斤二人,不知爵爷可否能通融一二?”

贾环点点头,道:“随意。”

江春笑着谢过后,转头看着金三斤和周汝南二人道:“三斤还有汝南啊,既然爵爷话了,那你们只好跟着去一趟。

不过你们放心,爵爷不是是非不明之人,定然不会冤枉了你们去的。至于家里的事,你们也只管放心就是。妻儿老小都有我们照看着,等你们回来……

唉,别怪老夫多嘴,你们派去盐政衙门的那两个人。着实不靠谱。

原本你们就只是想看看爵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悄悄的去看就是了。

不过既然被现了,那就应该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将误会解释清楚了,爵爷也不会这般恼火。

可他们却善作主张,还想顽抗!

这样的人。不仅害己,更牵连了你们这些主家。

这样的人,也是万万留不得的,你们就将他们交给爵爷处置便是了。

死活不论……

记下了吗?”

听完江春这一席敦敦教诲的话后,金三斤和周汝南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因为这话明着是在说刁奴背主,自作主张,合当抛弃。

暗地里,却是在暗示警告他们二人,最好将嘴巴闭紧了。

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否则,他们就像那两个护院一样,亦是万万留不得的。

而且,他们的妻儿老小,也会被江春给“保护”起来……

只是,金百万和周汝南并非是傻子。

衙门好进难出,三板斧下无好人,何况他们原本就不怎么干净。

如今又有“人证”落入别人手中,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贾环初入扬州,身为钦差,原本大小官吏都该去码头迎接。

然而,当贾环下船后,连只官府的鸟毛都没见到。

这是什么?

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

贾环急于立威,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最重要的是,除了贾环想出掉他们外,其他盐商,未必没有落井下石之意。

看看那个黄俊泰吧,一双三角眼里的目光都快被贪婪之意给淹没了。

还有那先前和他起过口角的晋商王德成,更是将手中的折扇摇的飞起……

可以料定的是,只要他们二人进去了,家财尽失都是小事,家破人亡都有极大的可能。

所以……

“江爷,您还不了解我金三斤吗?我何曾有这个胆子,敢去加害林盐政?江爷,您再替三斤求个情,只要贾爵爷能高抬贵手,他要什么都成。江爷,三斤真的冤枉啊!”

金三斤满面哀求的看着江春,他不愿当弃卒,他着实没有想到,贾环会将那么大个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若是换个人来给这个说法,哪怕是林如海本人,金三斤也敢嗤之以鼻。

因为林如海是体质内的人,而且还是在文官体系内,那么,他就必须要遵守官场上的规则。

金三斤背后有人,而且来头不小,在朝廷上是能说的上话的。

所以,如果是林如海说他是谋害他的凶手,那么金三斤会反诬他是在诬陷,除非他能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你空口白牙不能胡说。

但他面对的是贾环,这个不在官场体质内,背后跟脚极为扎手的主儿。

金三斤不敢问他要证据,因为贾环保证会满足他,带他进入大牢后。有的是口供。

金三斤自忖也难以挨过大堂上的杀威棒,所以,他此刻只能哀求江春搭救。

只是,江春会救他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三斤啊。你要听话。只要你听话,问题解释清楚出来后,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的妻儿老小,也一定好好的等你回家。

可你若不听话。不好好跟爵爷解释清楚,那,就不好说了。爵爷是钦差大臣,他若是真想要办你,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

你听懂了吗?”

金三斤闻言,心里一片孤寒,他哀求的眼神从在场诸位的脸上扫过,乞求他们相救。

可是这个时候,众人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哪里肯沾染?

目光最后落到了方东成的脸上,金三斤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喊道:“方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大人不是一直想要纳金凤做填房吗?我答应了,我现在就答应。只要你能救我一救,明儿我就把金凤儿嫁给你!”

“呵呵。”

金三斤身旁的周汝南哭一般的笑道:“三斤,别喊了,咱俩成了弃卒了,跟臭狗屎一样。谁还会救咱们?他们不仅不会救,等咱们进去后,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他们!!

爵爷。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爵爷解惑!”

贾环耐性出奇的好,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勾心斗角,背叛与出卖,看的颇有滋味。

见周汝南将话头指向他,贾环笑道:“有事尽管问,断头台前都要让人吃个饱饭嘛……”

众人闻言。又是一个激灵。

看恶鬼似得看着贾环。

周汝南脸色愈惨白,却咬牙坚持道:“爵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百万兄与在下,马家兄弟二人也派了个人去盐政衙门,爵爷,为何只拿我和百万兄立威做筏子,却不敢动马家兄弟?

莫非,是碍于他们兄弟两人背后的太后?

若是如此,在下就是做了鬼也不服!在下后面的葛礼葛阁老,怕是亦不服。”

“周汝南,你放肆!”

“周汝南,你好胆!”

低调,不代表没脾气。

相反,有时候低调,更象征着高傲和不屑。

不屑于跟一群商户们争个高低。

但骨子里的傲气,却直熏天地。

马家兄弟两,马日冠和马日禄即是这样的人。

身为后族宗亲,身份高贵,虽然在吃盐货这一碗饭,但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商人。

家里住的宅子,家俬装置摆设等等,都是按照书香门第进行的。

这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拉他们进污水?

贾环扫了高昂着头,怒斥周汝南的马家兄弟一眼后,对周汝南直言不讳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去龙宫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对我不错,碍于老人家的颜面,我不好做的太直接。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他们的人我会扣着,慢慢的查,若是真的查出了,他们确实也有罪行,是谋害我姑丈的背后凶手之一,那么别说他们只是太后的族侄,就算他们是太后的亲侄,那也跑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谁是凶手?”

马家兄弟低调归低调,但前提是别招惹他们。

对于惹上他们的人,却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马家出了个国朝太后,享国至今数十年了。

尽管太后对

听了贾环的话后,兄弟二人顿时觉得被侮辱了,不依的高声叫道。

贾环冷笑道:“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若真是清白的,干吗派人往衙门后宅里闯?再敢聒噪,就一起跟本爵回衙门。不识抬举!”

马家兄弟见贾环直接翻脸了,反而傻眼儿了。

在扬州,或者说在整个大秦,包括都中。

仗着太后族侄的身份,即使一般勋贵都忍让他们三分。

在扬州更是人人以笑脸相对,何曾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给脸不要脸”。

他们想怒,可是又怕贾环真的将他们也逮进去,那损失就太严重了……

商人的本性让他们下意识的计算了番后,觉得得不偿失。

于是,他们便只怒气冲冲的哼哼了两声,却不再出声了。

贾环回头,和韩家三兄弟相视一眼后,一起会意一笑。

这就是为什么,非武人不可授武勋亲贵之爵,不能带兵。

而一般人想要承爵,只能做宗亲之爵。

比如说因家族出了后妃,成为了皇帝的母族,通常家族会被赏赐一份宗亲之爵,如辅国公亦或是辅国将军等。

这种宗亲爵位,贵则贵矣,但却不能像亲贵之爵那般,享有领兵实权。

就这种胆量,也能带兵上沙场?

金周二人见连马家兄弟都怂了后,顿时心如死灰。

完了。

金三斤恍惚着神情,抬起头,眼睛怔怔的看向金锦园的门楼。

不知他心里是否在念叨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掉……

“爹爹!!”

一道脆声忽地响起,将金三斤从无限悲痛中唤醒,可醒来后,心中却更加悲痛。

“凤儿!凤儿啊!”

金三斤哭的无比伤心,看着奔跑出门的女儿金凤,道:“快进去,快进去,别出来,别出来哇!别……”

可哭到半路,却想起,这金锦园已经被封了。

金三斤忽然跪倒在地,对着贾环就砰砰砰的磕头,泣道:“爵爷啊,三斤求您开恩,救救我这女儿吧!您若不出手,凤儿必定难逃毒手。爵爷,开恩哪!”

“爹爹!”

贾环怔怔的看着这一出,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喃喃道:“莫非这就叫欺男霸女?”

……

ps:本来要分成两章,最后写的顺手,就合成了一大章。

外面有车一直在等着,要拉我去表姐家做客……

是相亲吗?是相亲吗?是相亲吗?(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八章 第一次

金凤虽然能干,有胆识,够精明,可说到底,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的丫头。壹??看书看?·1?·cc

以前躲在金三斤这棵大树下,隐在幕后指点江山时,还能够从容面对。

可此刻,陡逢大变,连他视若泰山般强大的父亲都只能匍匐在地,磕头哀求,她又能如何?

一张俏脸沾满是泪水,双眼里更是惊悸、恐慌和不安。

惹人心怜。

其他几个盐商及他们那些守在后面的奴仆们,看到这朵大名鼎鼎的,金锦园中最艳丽的金华,一个个眼神都炙热了起来。

尤其是躲在人堆里,久久不出声的方东成,目睹了这一幕后,只觉得腹下一阵热流腾的窜起。

脑子一热,就站了出来,对还在那里磕头不止的金三斤道:“金兄,你放心便是,既然刚才你将金凤许配给了本官,那,本官也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所托,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她的……”

众人闻言,都被他的话给震惊了。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金三斤一下就顿住了,他赤红着双眼,抬头看着方东成,咬牙切齿道:“方东成,我艹你祖宗。你少做你娘的白日梦了!”

方东成也不怒,还乐呵呵道:“岳丈大人,这红口白牙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方才诸位可都听到了,你明明就是将金凤许配给我当填房,你敢不认账?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尽管还有不少人在眼馋金凤的姿色,可他们还不至于因为女色而去和手握“重兵”的方东成交恶。

女色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问题。

哪一个盐商后面不是妻妾成群,佳丽满园?

所以,他们都识趣的配合着点头称是。

相比于金三斤的女儿,他们对金三斤和周汝南手里留下的盐纲引子更感兴趣……

“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金三斤面色狰狞的看着众人,语气怨毒道。

只是,在他心里。除了咒恨外,还有悲凉和心惊。

因为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

扬州八大盐中,除了江春外,每隔十数年。就会生这样一幕。

有一家,甚至两三家,被其他盐商给顶替。

他们的妻女,或沦为瘦西湖上的歌妓,或沦为后继者的玩物……

他们的事业。他们的盐纲,则被其他盐商给瓜分。

包括金三斤本人手里的盐纲,都曾是这样来的。

他也玩儿过别人落难后的妻女。

所以,这或许就是他的报应吧……

众人并未对金三斤的话有什么恼火,已经成了落水狗,再打也没必要了。

人之将死,其他的都是小事。?一看书??·1?k?a要n书s?h?u·cc

而金三斤也知道这一点,他只能灰败着脸,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心若死灰。

周汝南却依旧没有放弃。他叫喊道:“派人去盐政衙门,给新钦差一个下马威,是你们出的主意,凭什么就要老子扛?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们,我不服!我……”

听着周汝南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喊骂叫嚣,众人心里只有冷笑。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蠢货,到了现在,还没弄清形势。

他们为什么敢在这里看热闹,就差没开个分赃大会了?

他们为什么不忌惮在场的贾环?

那是因为从贾环不抓马家兄弟一事上。大家看透了贾环的意思。

看出贾环并未想对八大盐斩草除根,他只是想要借两颗人头立威。

这两颗人头是八大盐中的哪两位他不在乎,只是金三斤和周汝南两人运气不好,正好撞上去了。

这件事也为盐商们提了个醒。日后不可再太过肆无忌惮。

如果今天没有宋胡子等人失手被擒,落入贾环手中。

那么贾环想动他们八大盐,却是千难万难的,师出无名……

就像现在这般,他们就当着贾环的面,谈笑风生。贾环能奈他们何?

见众人理也不理他,周汝南当真是气糊涂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别忘了,林如海的事,背后少得了你们哪……啊!”

周汝南话未说完,盐商一群人里不知从哪射出了一道甩手箭。

度奇快。

贾环尚未反应过来,而乌远和韩家兄弟等人一瞬间也只顾拦在贾环身前。

周汝南就已经丧命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贾环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走到老农一般的周汝南尸体前,看他一双死不瞑目饱含恨意的眼睛,怔怔的愣住了。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站出来!”

没等贾环难,一道刺耳的尖细叫声响起。

黄俊泰尖叫道:“何等胆大包天,何等无法无天?敢当着众人的面杀人,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江春也沉声附和道:“是谁赶紧自己站出来,还能得一个全尸,否则的话……哼!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当,不要牵连了我等,让贾爵爷对我们产生误会。老夫最后说一遍,是谁干的,赶紧出来自!”

江春话后,仆人群中出一阵骚动,而后站出了一位身着玄色劲服的男子。

他面无表情道:“是我干的,我见他竟然要往诸位老爷身上泼脏水,一时气不过,就失手要了他的命。我老娘的命是诸位老爷相救,我也得诸位老爷厚赐才得以习武。谁敢污蔑老爷们,我就要杀他,哪怕偿命都在所不辞。

今日闯了祸,我死有应当。只是万万不敢连累了老爷们,只求诸位老爷,在我死后,多照看家里老娘。”

说罢,他反手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左胸口,碎了心脉,气绝身亡。?一看书??·1?k?a要n书s?h?u·cc

“唉!却是个忠义之士啊!”

“可惜了。”

“放心吧,你老娘一定能长命百岁,你儿子也会有人好好抚养长大的……”

盐商们终于不再叫嚣了。一个个又换成了满面慈悲的神色,惋惜哀叹着。

贾环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幕戏剧,堂而皇之的戏剧。

第一次,他感到了束手无策。

第一次。他感到了羞辱。

也是第一次,他现,在世间大规则面前,他还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菜鸟。

他能做什么?

对方没有袒护凶手,非但没有袒护。还主动要求凶手投案。

凶手出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自杀谢罪。

连杀人动机都坦白了。

面对这样的死士,贾环还能怎样?

盐商不能再抓了,一来这些盐商背后都有雄厚的势力。

借机挑下一两家软柿子捏捏倒也罢了。

若是动的多了,他们背后的文官势力联合起来,其权势之磅礴,就连当今皇帝都无可奈何,又遑论他贾环?

这倒是其次,拼背景他倒也不惧太多。

荣宁二公给他留下的遗泽太丰厚,足以庇佑住他的周全。

关键是。这些人还控制着整个大秦三分之二的盐务。

一旦出现大波动,在没有准备完全前,盐务出了岔子,造成盐货紧缺的局面,那可真要出大乱子了。

到那个时候,对方的人就会让他背起这个黑锅,就算他有贾家的先勋打底,这个黑锅杀不了他,却也能废了他,再无甚前途可言。

所以。即使对面的盐商肆无忌惮的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今日他都没有一点办法。

徒劳的放话和威胁,只会让人笑话看轻他。

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贾环不再看江春等一伙人。他沉声道:“封了金锦园,任何人不得入内。再派人去周家,一律查封。把金三斤和他女儿,还有周汝南的尸体,一并带回去。”

“慢着……”

方东成连忙出声道:“贾爵爷,金三斤有罪。金凤没罪吧?再说了,金凤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请贾爵爷能给我一个面子。”

“你再说一遍,她是谁的人?”

周汝南被当着他的面给盐商的死士给灭了口,贾环已经压了一肚子的火,听到方东成这么臭不要脸的话,当真是怒到了极致。

他转身走到方东成面前,看着卖相还不错的方东成,阴沉着脸道。

方东成可能满脑子都是梨花带雨的金凤,说不定心里已经在想着什么不和谐的场景了,听贾环的话后,他以为贾环没听清,就又重复了遍:“贾爵爷,方才金三斤不是已经把金凤许给我了吗?你就给我方家一个面子,成.人之美,把她留给我,如何?你放心,我觉得不会让爵爷你吃亏的。我……哎哟!”

贾环“啪”的一记耳光,将高大的方东成给活生生的打的倒飞出去。

方东成的一干随扈们见状就想往前冲,或保护方东成,或想找贾环麻烦。

只是没等他们靠近,贾环身边的一干家将亲兵们,就纷纷出手,一时间,将方东成的手下打的鬼哭狼嚎,四处逃窜。

论实力,方东成除了背靠方南天外,他连盐商都不如。

虽然方南天也派了两个四品武人保护他,归他调遣。

可在贾环身边家将的面前,这两人连只鸡都算不上……

而江春等人,则是面色肃然防备的看着贾环,却没有轻举妄动。

没错,没有大义的名分,没有确凿的证据,贾环确实拿他们没办法。

可这不代表,贾环不能恶心他们。

就像现在这般,贾环抓着他们,寻个由子打他们一顿,他们能做什么?

尽管事后他们可以告状,让朝廷惩罚他,可惩罚也惩罚不了多重。

不过是纨绔子弟混赖斗殴,一不干国家大事,二又出不了人命。

顽劣小儿的无赖手段,值当个什么?

当朝诸公说不定还乐意看到这一幕,毕竟盐商太富,有人作践他们一下,也好……

而贾环殴打方东成,同样也是此理。

真要闹上去,传下来的批示,顶多也就是“胡闹”二字,而后不轻不重的训斥贾环两句罢了。

在大秦,没有人会为了这种“破事”去刁难荣宁二公的子孙。

这也是方南天为何专门提醒方东成。不要随意和贾环起冲突的缘由。

贾环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愤恨瞪着他的方东成,鄙夷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当你三爷是傻子吗?滚回去好好把扬州军备的账簿和花名册准备齐当了,明天早晨三爷去点验。差一个兵额,少一件军备,你等着瞧。你尽可以试试,方南天到底能不能护的住你!”

说罢,贾环带着众亲兵家将。扬长而去。

……

“滚刀肉啊……”

贾环等人离开后,江春望着他的背影,面色阴沉的叹息道。

黄俊泰站在他身旁,尖声细气道:“江老多虑了,其实倒也不用太怕,虽然我们暂时动不得他,可我瞧着,他倒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主儿,还晓得柿子挑软的捏。这不,两位马家当家的不就好好的吗?可见。他心里还是明白轻重的。

再说了,他在这里也待不长。林如海死了,他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江老,此子不足为虑。现在的急事是,周家和金家两家留下的盐纲,呵呵,您老得拿个说法出来啊!”

此言一出,其他盐商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纵然他们家中的银子早都堆积成山了,可谁还嫌银子咬手不成?

江春闻言,咳嗽了声。道:“老夫既然已经答应了三斤,等他回来后,将他的盐纲一分不少的还给他,那。他那份就先留在我这里代管着。

至于周家的,你们商议商议,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不过,老夫再多一句嘴,方才若不是俊泰家的死士伶俐,及时出手灭掉了那个蠢货。咱们怕是有大.麻烦了。

说不准。那愣头青会借机生出不少事来。所以,黄家的功劳你们不要忘记。

唔,就这么些吧。来福,去,派人将方守备送回去,再去济仁堂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老夫就先告退了……”

说罢,江春在江家的几个老仆的照顾下,上了软轿,离开了。

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骂这个老不死的,心忒黑。

……

“哎哟,林姐姐,你怎么敢站在屋外啊?这风一吹,多凉啊!快进屋快进屋去……”

贾环了通脾气,揍了人,火气也就散去了些。虽然还有些窝火,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林如海在扬州这么些年了,都拿这些盐商没办法,他若初来乍到就能全都解决了,实在不太现实。

让人将金三斤带去地牢,又找了个婆子安置好金凤后,贾环回到后宅,刚一进垂花门,就见林黛玉在紫鹃的陪伴下,两人竟站在游廊里说话,顿时一惊,连忙大呼小叫道。

林黛玉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就爱在屋外吹风,凉凉清清的,多舒服。屋里都是暖炉的碳气,熏的人头疼。”

贾环苦口婆心劝道:“姑奶奶诶,赶明儿我就让人去给你做暖墙行不行?今儿先凑活一夜,这外面实在太冷了。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可让我怎么活啊!”

“呸!”

这么肉麻这么不要脸的话,寻常夫妻间都只能盖上被窝蒙上头办事的时候偶尔才助助兴……

谁敢像贾环这般,当着第三人的面,大大咧咧的就说出来了。

没看人家紫鹃,听的脸的红了,还只是掩口笑个不停。

林黛玉羞臊不已,啐了贾环一口后,嗔骂道:“我有什么好歹,关你什么事?要你去死去活的?我就爱屋外吹风冻着,不要你管。”

贾环“悲愤”道:“林姐姐,你说清楚,这个屋外吹风到底是谁?他是什么人?我要找他拼命!”

“噗嗤!”

林黛玉和紫鹃闻言,不约而同的喷笑出声,抱在一起笑个不停。

这句话和“我想静静”有异曲同工之妙。

笑闹了一会儿后,两人还是乖乖的陪贾环回屋里去了。

只是,贾环三人进屋,还没等坐下,就听外面有婆子在门口通报:“三爷,前面传信儿进来,说三爷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吵着要见你。”

“嗯?”

……

ps:刚通知要停电,本来想码个大章,现在只能先传上来四千五百,看后续几时来电,争取能有第二章……(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妥

“环儿,你又往回带人了?你怎么能这样?”

林黛玉蹙着轻眉,满脸不悦的质问道。◇↓◇↓小◇↓说,

有夏和立冬一对双胞胎的事还没了,他居然又犯毛病了!

贾环连忙解释道:“这个真不是……我刚出去,把扬州八大盐中的金百万和周汝南给抓了,金百万的女儿一心要跟来,我就把她给带回来了。不然的话,她怕是要被金百万的仇家给欺负死。但我保证,我绝对没动半点歪心思。”

“啊!”

林黛玉闻言,吃惊的用绣帕掩住了小口,无比讶然的看着贾环。

林黛玉和贾宝玉不同,她不是不通世事的膏粱,在原著世界中,她就说过,她来贾府的这些年,曾暗自留心贾府的情况,心里有一笔账,贾府出的多进的少,怕是难以支撑太久。

由此可见,她不是两耳不闻前门事的“清高人”。

她自幼生长于扬州,又因为林如海的关系,比寻常人更知道扬州八大盐的厉害。

因为她知晓这八大盐当初是怎样将她爹爹给逼的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艰难局面。

林黛玉原以为,贾环来扬州后,她爹爹的情况可能会好转一些。

但也仅是好一些罢了。

她也知道贾环的威风,在都中打了这个打那个,亲王世子宰相公子都能打。

可她不是无知之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横行天下畅通无阻了。

她清楚,贾环以前能够横行霸道,那是因为涉及的都是“小儿科”,是一群“无赖小儿”在胡闹。

可是到了扬州,涉及到真正的政事,大事。

就不是贾环挥舞着拳头,乱打乱砸一通就能解决的。

凡是有点世事智慧的人,都能想明白这一点。

可越是明白,林黛玉就越吃惊。

“环儿,你……你怎么办到的?”

林黛玉吃惊的样子。很好看。

蹙着淡淡如云烟的曲眉,冬泉一般清澈凛冽的眼眸中满是问号……

贾环嘿嘿傻笑着发呆看着她。

“咻!”

一道翠绿色从贾环眼前闪过,回过神,只见林黛玉满脸羞怒。面色绯然的“怒视”着他。

还有第三人呢……

“嘿嘿嘿!”

贾环又是一阵傻笑,一张原本不大的口,被他咧成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些炫目。

“噗嗤!”

林黛玉和紫鹃被贾老三的傻样儿给逗乐了,喷笑出声。

林黛玉眸光流转间,白了他一眼,嗔道:“问你话呢,呆头鹅!”

贾环得意洋洋笑道:“我贾老三如今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钦差吧?可刚一来他们就想给咱来一个下马威。

真真瞎了他们千足金的狗眼,贾三爷我没去他们家里欺男霸女他们就该去庙里烧烧高香了,还敢活腻味了来撩拨我?

嘿,正愁没处下口替林姐姐和姑丈出这口气报仇,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玉面小飞龙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岂不是让江湖同道们笑话?”

林黛玉闻言。又白了大言不惭的贾老三一眼,然后蹙眉道:“你是说,爹爹是被他们害的?”

贾环冷笑了声,道:“就算不是他们动手的,可背后黑手也少不了他们一份儿。哪怕不是主谋,推波助澜,通风报信儿的事也绝对少不了。

再说了,这些盐商能够起家,哪一个手里没有沾染上人命?又有哪一个敢说自己是干净无罪的?

他们发达后,为何每年花大价钱去做善事?不过是为了减轻他们心中的罪孽感罢了。

否则。他们一个个好好的商人不做,花那么些银子去收买豢养江湖匪类做什么?

不过这些事林姐姐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为了这些劳什子事去费神。

全都交给我就是了。

男人嘛,要是不能替自己女人扛事。那还算什么男人?”

“呸!”

在紫鹃的抿嘴偷笑中,林黛玉羞红了脸,“凶巴巴”的啐了贾环一口,一只手上脸,捏住他的嘴角,教训道:“什么男人自己女人……难听死了!再敢胡说八道。仔细你的皮!”

贾环“委屈”道:“可我就是男人,林姐姐就是女人啊……”

“噫~”

看他那样儿那语调,紫鹃都忍不住嫌弃的出声鄙夷了。

林黛玉更恼了,另一只手也上了脸,一左一右扯着贾环的脸皮,做成了鬼脸,先是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又紧绷起俏脸,眸光认真的看着贾环,教育道:“你应该说,你是弟弟,我是姐姐,所以你应该保护我!”

贾环悲愤的看着林黛玉,道:“好吧,我投降,我重新说……你是弟弟,我是姐姐,所以你应该保护我!”

“咯咯咯!”

紫鹃在一旁快要乐疯了,一张帕子掩住口,肩膀抖的飞起……

林黛玉也是又气又笑的站在那里,抿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是觉得,有趣,好玩儿……

……

“姑娘,你不要叫了。三爷很厉害的,姑娘若是惹他生气了,很可怕的。连甄家大公子都得让着他,你们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有夏和立冬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异口同声的说着一样的话。

连语气和蹙起的眉头都一模一样。

这让悲痛无比的金凤,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些。

“我……我听说过他,他是都中来的大人物,连亲王世子和宰相公子都敢打。可……可再厉害,也不能说让人家破人亡,就让人家破人亡啊。我爹爹那么好的人……呜呜,谁来救救他……”

金凤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

女人都是富有同情心的,有夏和立冬两个妹纸听了金凤的悲惨遭遇后,眼圈瞬间一起红了。

两人又一起劝道:“你别难过了,马婆婆去喊他了。一会儿他来了,你好好求求他吧。他那么厉害,是个大人物。你求得他高兴了,说不准,他就不为难你了哩!”

看着面前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好看女孩儿,用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和说出完全一样的话,金凤眨巴着泪眼,怔怔的看着她们俩。

有夏和立冬两人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俏脸微红。一起轻声叫道:“姐姐……”

金凤闻言回过神来,顿时尴尬的红了眼,歉意道:“对不起,只是我实在没见过你们这般相像的姊妹……求他?该怎么求呢?”

有夏和立冬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两人的脸色又红了三分,声音也更轻了些,道:“姐姐,你可以……可以去当他的小妾啊。以前我们还没出阁前,有专门的人教我们这些。只可惜。现在来不及了,我们现在教你有些迟了。”

这里的出阁,并非指的是出嫁,而是,扬州瘦马在培养成功后,被卖掉的那一天……

金凤不是只会躲在闺阁里做女红的小姐,她也和外界联系,闻声知意,便知道有夏和立冬说的是什么意思。

金凤闻言后,脸色自然红了红。但更多的却是苦笑,凄声道:“豪门中哪里又是那么好进的?就算我愿意卖身救父,可……那也得人家要啊。”

“哎哟!”

忽地,屋外传来一声叫唤。而后又传来一段话:“林姐姐,人家的意思明明就是说我不要,这你也怪我?”

贾环无比冤屈的看着林黛玉道。

林黛玉傲娇的哼了声,道:“就怪你!”

说话间,紫鹃推门,三人二前一后而入。

“贾爵爷!求你开恩。放过我爹爹吧。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放了我爹爹,你让我做什么金凤都愿意。”

金凤看到贾环后,立马噗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

其他人先不说,倒是有夏和立冬两个女孩儿的表情非常有趣。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色,一人一只嫩白的小手,一起抚上了额前,还同时轻轻闭目,无声的摇头叹息了声……

什么叫抢镜头,无过于此了。

贾环和林黛玉还有紫鹃,只来得及在地上可怜的金凤身上扫了一眼,而后目光齐齐的看向了那头有趣双棒儿……

有夏和立冬两人无声的叹息了声后,又一起睁开眼睛对视了眼,眼神里的意思也一样:没戏!

“噗嗤!”

紫鹃原本就和两个女孩儿接触过,知道一点她们的趣事,所以此刻愈发忍不住喷笑出声。

倒是贾环和林黛玉,满脸稀奇的看着这对双胞胎。

地下磕头的金凤,此刻心里是怎样的心情呢,大概是……日了狗吧……

小婊砸,俩妥妥的心机婊!

“咳咳!”

贾环终于还是靠谱些,干咳了两声,将林黛玉和紫鹃恋恋不舍的目光唤了回来,而后看着地上的金凤道:“起来说话。”

金凤见贾环的注意力终于落她身上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顾不得方才的尴尬,又连连磕起头来,哀求贾环放了她爹爹。

若是贾环刚穿来那会儿,有这么个姿色出众的女子这般梨花带雨的苦求他,保管他骨头一软就答应了。

可是经过了那么多美女的洗礼后,论清纯、论妖娆、论冰凌……

各式各样的都见之不少,对美色免疫了许多。

因此再面对略逊一筹的金凤,贾环这孙子居然能够出息的无动于衷了……

又为了要在林美人前证明他是清白的,所以贾环语气颇为冷酷无情,甚至到了夸张的地步,演话剧似得道:“让你起来说话,就起来说话,听不到么?耳朵让驴毛塞住了?”

“啪!”

贾三爷的威风没耍完,胳膊上就挨了林美人的一巴掌,他“不解”的转头看去,只见不止林美人,连紫鹃都不满的看着他。

“三爷,哪有这般跟女孩子说话的?”

紫鹃满脸不悦,无法无天道。

“嗯嗯嗯……”

没等贾环抗议,就听对面那对双棒儿,居然也一起点头附和起来,连点头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耶?!”

这群小娘皮。翻了天了!

贾环正要严厉处罚她们一通,做个凶巴巴的鬼脸吓死她们。

林黛玉又“啪”的一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眼神不悦的将他的目光引到了地上瑟瑟发抖的金凤身上。

贾环见状,没了继续玩闹的心情。无奈的摇摇头,妥协道:“好吧好吧……这位小姐,本公子诚心诚意的邀请你起来说话。

你这样子,我们完全没法子谈话啊。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你跪着不舒服。我们低着头看你,脖颈也很难受的,对不对?我警告你,万一我林姐姐脖子再落枕了,那你可就真的惨了!”

“呸!”

在同龄人面前,林黛玉格外要面子,被贾环揭短后,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啐了贾环一口,道:“你才落枕哩。呆头鹅最爱落枕。”

两人的眉目传情,打情骂俏,让心里原本就孤寒一片,悲愤莫名的金凤,愈发受到了一零零八六点暴击,她强忍着悲痛,站起身来,额前已然一片红肿。

见她这幅惨样,大家也都熄了玩笑的心了。

一一落座后,金凤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紧紧的抿着小口,而后再次说道:“爵爷,只要你能放了我爹爹,你让金凤做什么都成。

爵爷。我爹爹他是好人,我家这些年,修桥补路,接济穷困,扶持落魄士子进学,哪一年都没有少过。爵爷。你若不信,尽可以去打听,若金凤有半句假话,定当不得好死。

爵爷,我爹爹,他是好人哪。”

贾环没有敷衍了事,而是很认真的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只你家,八大盐中,除了黄家外,其他七家做的善事都很多。但,这是两码事。

我刚一入扬州城,还没来得及安歇,你爹就派遣江湖匪类宋胡子,闯入钦差行辕,意图不轨。

我姑丈林如海林盐政,就是被闯入的江湖匪类击伤,还被下毒,至今尚躺在病榻上。

金姑娘,你是明事理的人,你说说看,你爹到底有罪没罪?”

金凤闻言,面色一片惨然,她颤栗着娇躯,泣道:“爵爷,求你明察啊!我爹,我爹他怎么可能做出加害林大人的事?不会的,他绝对不会的。”

什么叫精明人,就是这种即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清晰的分析出孰轻孰重。

贾环对金凤再次刮目相看了。

贾环摇摇头,道:“金小姐,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如今的证据表明,你爹爹至少是嫌疑人之一。所以,我不能放了他。

不过,暂时你也不用担心太过。虽然他派遣匪人擅闯钦差行辕的罪名逃不开,但谋害巡盐御史林大人这一项罪名,却还只是有重大嫌疑而已。

目前并未有足够的证据和人证,证明他与此事有关。

另外,他若能检举出,究竟是何人所为,那么本爵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他牵涉不深,本爵都可以保他一命。”

然而,这话到了金凤耳中,却更加让她绝望了。

若她真的对外界之事不了解,她此刻肯定欢欣雀跃的去劝说金三斤,弃暗投明,投诚朝廷。

可她不是这样“无知”的人。

周汝南是如何暴毙的?

还是在贾环当面,被人杀人灭口。

不就是他想鱼死网破么?

周汝南被杀,贾环就在当场,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金凤以为,若是金三斤当真“投诚叛变”了,怕是命运比周汝南都不如。

周家只死了一个周汝南,尽管家业注定是保不住了,但族人的性命应该还是无忧的。

毕竟他还没造成实际上的损失。

但金三斤若是出卖了其他六大盐商,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性命多半难以保全。

不仅是他,连整个金家一族,怕是都难保全。

包括金凤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

所以,金凤此刻才那般绝望。

因为她知道,她爹金三斤一定不会说的。

气氛沉寂了下来。

……

大秦数大城池的规格都类似,多与都中神京一般,亦是东富西贵,南穷北贱的格局。

扬州亦是如此。

此时,在扬州北城,一座很平凡的宅院里,聚集了一群人。

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穿的衣服也是千奇百怪,有地主员外服,有书生士子,有劲装,还有戏袍……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衣服,亦或是什么样的颜色,在这些人衣服的袖口处,都绣着一朵白莲……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弥勒降世,众生净土!”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这群人双手高举,满脸虔诚,高呼着他们的“革.命”口号……

在院落的正前上方,摆着一张大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面带白纱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前左右两侧,各站立着一位老者。

左边老人背后,背着一张奇大的硬弓。

右侧老人背后背着箭祜,内中有数支极为粗大的箭枝。

“参见圣姑!”

“参见圣姑!”

众人呼唤完“革.命”口号后,又齐齐躬身参见上位的少女。

“平身。”

少女声音凛冽如冰,传之众人耳中。

众人谢过后,少女再次开口:“上回所议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气氛陡然一变。

场内众人脸上的虔诚之色敛去,彼此对视了眼后,一须发洁白,但身材极为魁梧的老人站了出来,沉声道:“圣姑,老夫以为,此事不妥!”

……

ps:五千字大章,咳咳,小表姐夫派车来接了……强行接人。去了一家,不去另一家,怎样都不好,实在是没法子。只希望今天能早点回来,多写一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

...

...

第二百七十章 我要嫁人了

“刑堂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汴右手持巨弓下摆,眯着眼看向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寒声道。£∝,

刑堂长老冷笑一声,道:“老夫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能看着白莲教千年基业,葬送一旦。”

齐琔粗大的左手攀上了箭兜,冷眼看向刑堂长老,寒声道:“钟志彪,什么叫做白莲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刑堂长老大笑一声,道:“很简单,不造反的白莲教,那还叫什么白莲教?投降狗官,嘿!我钟志彪丢不起这份人。”

上方那蒙面少女声音清洌回道:“我何曾说过,白莲教要投降官府?”

刑堂长老钟志彪闻言,冷笑道:“圣姑,你也不必再多言。洗白身份?呵呵,没有官府的点头,如何洗白?既然你有把握说服官府点头,那就和投靠官府有什么区别?”

蒙面少女自然就是白莲教圣姑,董明月。

她淡淡的道:“钟叔叔,白莲教一不会投靠官府,二也不会听从哪位狗官的指派,更不会被官府安插人手。日后,白莲教依旧是白莲教。”

钟志彪哼了声,道:“你们当我钟志彪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吗?白莲教若不投靠官府,他们凭什么让我们洗白?对了,还拿出几万两银子来帮我们,还……还能将教主救出来。他们还什么要求都没有,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原本听了董明月的话后,院落中有些心动的教众们,在听了钟志彪的话后。立刻又倒向了他这边。

没错,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官府是开善堂的凯子吗?

杜汴怒道:“钟志彪。你什么意思?我和齐右使亲耳所闻,连银票都见到了。难道这还有假?”

钟志彪冷笑道:“见到银票又怎样?说不定还是买我等项上人头的买命银子……”

“放屁!”

“大胆!”

听到这等诛心妖言,杜汴和齐琔齐声喝道。

杜汴背后巨弓背正,齐琔箭壶中巨箭出囊。

然而,钟志彪却并不怕,他上前一步,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内中胸膛。

钟志彪虽已然须发皆白,但身上肌肉却如虬龙一般堆扎着。

不过,更显然的却是。他身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寸完整肌肤的伤疤。

“老夫一生都在为白莲教卖命,杀不尽的狗官,砍不尽的恶霸!

为了白莲教的大业,老夫妻儿丧尽,一生究竟遭遇过多少次生死之劫,连老夫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留下了这一身的伤疤,每逢阴雨天时,它们会提醒老夫。白莲大业未成,不可倦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夫以白莲教未成之大业自勉,苦练武功。忠心辅佐教主,以图早日推翻这黑暗的天下,恭迎弥勒降世。同建真空家乡,共奉无生老母。

自此以后。天下再无穷困,再无饥饿。再无狗官恶霸欺压,再无生老病死……

为了这个目标,老夫死都会心甘情愿。

可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圣姑你竟会做出这般决定。

老夫当真痛心疾首,恨不欲生啊!”

钟志彪须发皆张,如怒目金刚一般看着董明月。

董明月摇摇头,淡淡的道:“钟叔叔,您妻儿之死,我也有所耳闻。至于个中是非,我不便多加评论,公道自在人心。”

杜汴嘿了声,续道:“没错,公道自在人心。

老钟,你年轻的时候好赌如命。赌个倾家荡产后,还把老婆孩子给赌输了。

你不思悔改,还想去‘劫富济贫’,劫点本钱再翻本儿。不想劫道劫到了官府大员手中,伤了人家家眷不说,你还强.暴人家幼女……

事后,你虽逃得一命,却牵累了你的妻儿。人家赌场怕受连累,主动将你无辜的妻儿交出去,这才使得他们惨死。

这分明就是因为你好赌如命造成的,和我白莲教有何关系?”

“哗!”

历来,这种高层秘史,除了极少数同位高层者能详细知悉外,其他人谁能知晓的这般清楚?

院落中的白莲教众万万没有想到,平素里不苟言笑,如怒目金刚一般刚正不阿的刑堂长老钟志彪,还有这么“彪悍”的往事。

再一对比方才他所言之煌煌之论,大家心里都如同吃了颗苍蝇般,恶心!

董明月微微摇头示意杜汴暂歇后,又淡淡的道:“这都是过往了,钟叔叔入白莲教后,确实战功彪炳,屡屡立下大功。升任刑堂长老后,确也执法森严,教众拜服。

只是,钟叔叔方才说,要过没有穷困、没有饥饿、没有狗官和恶霸欺压的生活。

这三点,我现在就可以应承钟叔叔。

待到白莲教开宗立派后,便再没有穷困、没有饥饿,也不会再有狗官和恶霸欺压。”

说到“狗官和恶霸欺压”时,不知她脑海中想到了什么,面上白纱后的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至于,没有生老病死……钟叔叔,这世上,可有这样的事发生过?”

钟志彪被护教左使杜汴揭露了老底,正欲趁恼羞成怒之机就势翻脸,然而再听董明月这一番言论后,气急反笑道:“老夫当真是空活了数十年,圣姑,你倒是说说看,你怎样能让我白莲教百万教众,再无贫困饥饿,再无狗官恶霸欺压?你若真能做到,老夫在你面前,刀山火海,任你差遣。”

董明月摇摇头道:“我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大多数无辜教众都解散了……”

“什么?”

院落内教众再次哗然。

钟志彪哈哈大笑道:“是,将人都散去了,即使他们再被狗官欺压,也不算是我白莲教的事了。这个法子真好,真妙。”

董明月叹息了声,道:“若我白莲教起事,这些人就是冲到前面最先死去的人。钟叔叔,他们不过是无辜的百姓罢了。他们不会武功,也没有操练过军械,你何苦要拉他们入伙,让他们凭白受死?”

钟志彪哼了声,道:“不是我拉的他们,是你董家人拉的。再说,自古而今,凡行大事者,又有哪一个脚下不是白骨皑皑。心慈手软者,能成得了什么大事?没用的废物,自然要先死……”

这话一出口,院落中众人看钟志彪的眼神再次一变。

好狠毒的心哪!

钟志彪作为老江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不妥之处后,立马补救道:“好,就算这些人你都散去,不去管他们的生死。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又凭什么保证我们不会被朝廷狗贼清算?不会被他们趁机聚起,将我们一网打尽?”

董明月沉默了阵后,道:“因为……因为我就要嫁人了。”

……

“爵爷能否给个准信儿,到底要将我金家怎样?”

金凤怔怔的看着贾环,无力的说道。

贾环摇摇头。

金凤惨然一笑,泣道:“竟无一条活路?”

贾环摇头叹息了声,道:“不是,只是我也还没想好,究竟该拿你们这些盐商怎么办……”

金凤:“……”

“啪!”

饶是屋内气氛和时机都不大适合玩笑,可林黛玉还是忍不住拍了贾环一巴掌。

哪有这样戏弄人的,人家姑娘本来都这么惨了,还这样……

贾环受了一记白眼球攻击后,老实了些,干咳了两声道:“我没有哄你,我是真的愁啊。盐商的存在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还真绕不清。

官办盐场已经被证明是行不通的了,前几朝无不是杀的人头滚滚,可在金山银海前,依旧挡不住人心的贪婪,越办税银越少。

放开民办吧……也是头疼事。

遭就了一个个富可敌国的盐商,豢养武人打手不说,还一个个乱伸手,竟然还敢妄图操控朝政。

无法无天啊!

我那姑丈不过想照法令收齐盐税,呵,居然就落到这个地步。

金说看,你们盐商到底有罪还是无罪?

我现在也是在犹豫,是该一举铲除了你们,还是……

铲除其实不难,可难的是,灭了你们之后的事。

而且就算换一批人来做,用不了多久,又是一批新的八大盐。”

贾环脸上神情严肃,眉头微皱,他不是在给金凤说,而是在给自己说。

他前世屁民一个,看看新闻吹吹牛.逼还行,键盘侠当的飞起。

可真正的大事,到底该如何解决,他哪里能知道?

这一世,虽然层次高端了无数倍,可当当纨绔,捶捶人打打架,他还擅长。

可这种国家大政,民生大事,要是他也能搞定,那他直接改名叫耶稣算了。

就在贾环脑海里正在给无数前辈羞愧道歉时,一旁处,林黛玉却怔怔的看着他。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工作中的男人最帅气”这一说法。

但有些道理接近真理,放诸四海而皆准。

认真做事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其实都非常有魅力。

尤其是,在林黛玉心中,从来都爱“胡乱折腾”,偏还能折腾出一番名堂的贾环,今日忽然认真起来,认真思索国家大事的时候,气质陡然间便发生了大变。

魅力值瞬间爆表!

林黛玉一双冬泉般凛冽的眼眸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而在林黛玉身旁,紫鹃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了看贾老三,抿嘴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

...

...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死心

“环儿,你还小,经历的事不多。?`若想不出,不如去找我爹问问。”

或是因为贾环皱起的眉头让林黛玉有些心疼,看了好一阵后,她轻声建议道。

贾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回过神眼睛放光的看着林黛玉,高兴道:“着啊!林姐姐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这么高明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没错没错,岳父是个老官油子了,老奸巨猾的紧,我得多去请教请教。”

“呸!!!”

林黛玉刹红着俏脸,又气又羞又喜又恼,百般情绪纠结在一起,美眸中水雾弥漫,嗔视着贾环,脆声道:“环儿,你浑说什么?谁……谁是你的贤内助?谁……谁是你岳父?还有,你才是老奸巨猾的小官油子哩!”

贾环哈哈大笑,冲她做了个鬼脸后,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嚣道:“当然是林姐姐是我的贤内助了,不然的话,难不成还是有夏和立冬?姑丈就是我的岳父老子哩!哇哈哈哈!”

有夏和立冬两个无辜躺枪的丫头,一起蹙起眉头,撅起小嘴,气鼓鼓的瞪着那个不靠谱的人,两张水润润的小嘴一起嘟囔出四个字:“不知羞,呸!”

林黛玉没有管身后那两个丫头的动静,她见贾环逃跑后,下意识的起身就追,喊道:“环儿,你站住!今儿我再饶不了你,你仔细……”

“我仔细我的皮!”

贾环不气死人不偿命,回头娇声娇气的学了这么一句。

林黛玉大怒,颤抖着肩头,却再不吭声,闷头追起。

两人一前一后的嬉笑跑开后,留下了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传说中的花样式秀恩爱,虐杀单身狗么?

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

贾环“垂头丧气”的被趾高气扬的林黛玉拎着耳朵,走进了林如海的房间内。

林如海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这是怎么了?”

林如海倚靠在床榻边。?.?`床边一个年长的侍妾正在服侍他进药,摆手挥退了侍妾后,他微笑着问道。

贾环嘿嘿一笑,正要解释。却被林黛玉连忙瞪了眼给瞪住了口。

林黛玉怕他在林如海跟前也口无遮拦,三蹦子似的……

她对林如海道:“环儿有事想跟爹爹请教,请爹爹教他。”

林如海有些心酸的看着林黛玉,虽然没开口,可眼神的意思却被聪慧的林黛玉给解读出来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水。女生,外向啊……

读懂后,林黛玉俏脸登时绯红,不好跟林如海脾气,只能凶巴巴的瞪向贾环。

贾环非但不恼,反而得意洋洋的咧嘴笑着。

林黛玉又气又好笑,美眸白了他一眼。

“咳咳!”

老单身汪林如海受不得刺激,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这对没有同情心的小儿女的秀恩爱,看了眼羞红了脸低下头的女儿一眼。又眼神不善的看向毫无羞耻心的贾三蹦子,没好气道:“你还有事请教我?我当你都无法无天了。初来乍到,地名儿都没熟悉,就鲁莽的下手,将金百万和周汝南抓捕。哼,一点官场艺术都不懂。”

贾环皱眉道:“我不都已经跟前面叮嘱过了么,姑丈现在是修养身体的紧要时间,若非万不得已,不要他们来烦姑丈你。”

林如海哼了声,道:“扬州八大盐。你第一天就逮了俩,这不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又是什么?我要是不知道,那才是奇事。”

贾环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先让林黛玉坐。被林黛玉白了眼,见她跑到床边伺候林如海后,就自己坐下了,撇嘴道:“姑丈你也别以为我少不更事,嘛都不懂。不过是抓了两个盐商,能算什么大事?

说到底。.?`c?o?m?他们不过是那些人摆在明面上的摆设罢了。既然他们自己冲昏了头,作死把把柄送到我手上。他们身后的人怕是连给他们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不起骂一句蠢货后,再挑两个人扶持起来罢了。

不过姑丈,您这巡盐御史当的也忒没滋味了吧?盐纲分配的权利都没能拿到手,还搁在户部。

要是盐政衙门有这个权利,您瞧好了,我不把他们摆出十八般花样来,就算我无能!”

“咳咳咳……”

林如海被这话气的抖,林黛玉连忙替他抚背顺气,又怒视着贾环。

贾环讪笑了两声,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又没说姑丈……好吧好吧,是我不对。”

林如海缓过气来,没有骂贾环,而是叹息了声,道:“我又何尝不知,若有这个权利,事情就好办多了。可莫说是我,就是陛下,也难将这权利要出来啊。能将我安排到这个位置,已经花费了陛下最大的力量了。

不过,你说的有一件事是对的。八大盐商,除了江春以外,其他人多少傀儡。即使是江春,也多有掣肘妥协之处。

自然,若非如此,他们连这份家业也积攒不下来。

他们为何为了区区几百两税银和我闹腾?

要知道,一年的盐货销售,收银数千万两啊。抛去微薄的成本外,尚有凡不菲的利益。

若这些银子都落入了盐商的口袋,想来他们也是愿意主动缴纳税银的。

可是,盐货销售的大部分银子,其实都未落入他们的口袋。

一层层的官府盘剥,再加上各家的后台靠山。

最后落入他们手中的,加起来其实也就是几百上千万两。若都缴纳成税银,他们不就没多少赚头了吗?

不管八大盐姓什么,就算再换一笔姓赵钱孙李的,最后其实也都一样。

他们身后之人不除,花再大力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忽然变得轻松起来,笑道:“那就没办法了。那两位的斗争,只要不涉及到我贾家就好。我的能力,也只能护得住家人。这次扬州之行,原也没准备和人起太大冲突。

如今看来,目的也就明确了。将伤姑丈之人找出来,再将下毒黑手抓出,绳之以法,明正典刑即可。”

见林如海还想说话,贾环摆手笑道:“姑丈,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说的是,还不到时候。

我现在不仅是您的晚辈,是……照顾林姐姐的人,还是贾家的族长,以及,贾家那面黑云旗的继承人。

我身后的确站着不少军方大佬,我也的确有能力说动他们站在那位那边。

可我不能这样做。

因为即使成功了,日后,那位也一定会拿我贾家开刀。

哪个君王,会允许一股能够左右皇权的力量存在?”

“可你就不怕他日后记恨你不出力?你分明有这个机会和实力的。你若站队,那他的日子,就会好过的多。”

林如海依旧不死心道。

贾环摇头,淡淡的道:“他的确是帝王之尊,但,即使日后他掌握大权了,只要我不犯大忌,他也不能拿我怎样。更何况,太上皇尚在,他应该明白,此时我站到他那边,非但不是助力,说不得,还是大害。”

林如海闻言一怔,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太上皇沉寂已久,好多年都不出自己的声音了,所以有的时候,人们会不自觉的就忽视了他。

尤其是久不在都中的官员们。

但只要一个简单的提醒,只要说起太上皇三个字,却是没人敢忽视这个名位。

“唉,罢了。那伤我的凶手和下毒之人,你也不必费力去找了。他们虽是直接凶手,可说到底,不过是棋子和刀而已。就算杀之,又有何益?

再等些日子,你们俩将我送去苏州,就回都中去好好过日子去吧。”

林如海有些心若死灰的沮丧说道。

贾环无语的看着他,腹诽他实在不地道,又敬佩他的韧性和忠心……

果不其然,林黛玉听林如海说的那般可怜,语气那般悲凉,眼圈顿时红了,她不知该怎么劝林如海,只能巴巴儿的看向贾环。

贾环见之,顿时头大如斗,可在心上人面前又不能怂,干咳了两声后,他挺直胸膛,豪气道:“林姐姐你放心就是,不管是谁伤害的姑丈,也不管谁是幕后元凶,我一定把他们找出,打的他们娘都认不出来。敢让我林姐姐不高兴的人,我让他全家都过不好年!!!”

“噗嗤!”

林美人满意的笑了,梨花带雨,明艳动人。

贾环也笑的很开心,眼神艰难的从林美人脸上移开,移到林如海的脸上,从他眼中现了得意的神色:小子,姜还是老的辣吧?

贾环用眼神回答:你个老奸巨猾的南瓜瓤子……

……

“什么意思?”

院落中众人再次哗然一片后,钟志彪沉声问道。

董明月没有遮掩,道:“当日教主与我被奸人出卖,遭遇黑冰台主人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千户围捕。爹爹舍却性命相拼,为我杀出一条血路。但那时我也身受重创,难以逃远。所幸,后来遇到了他。

他是大秦最顶级的权贵,知道我的身份后,非但没有杀我,也没有将我供出,还好心的给我养伤,甚至,还替我去黑冰台的天牢里探视爹爹。

他许给我的诺言便是,只要白莲教能够洗白,不再利用无辜百姓的性命去造反,他就可以帮助我们成立合乎律法的江湖帮派,并保证不会有人欺压我们。甚至,他还会想办法救出爹爹。

所以,白莲教一定要洗白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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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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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变

“代价就是你嫁给他?”

钟志彪皱着白眉,不可思议道。

他想不通,有哪个二百五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

他虽是江湖人士,却也是个老江湖了。

拥有几十年的阅历,他很清楚,要想给一个类似于白莲教这样的造反帮派洗白,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事。

不管是多么顶级的权贵,想要做成这件事,所付出的代价,绝对都是非同小可的。

而到了这个级别的权贵,难道还会缺少人间绝色?

白莲圣女的确貌美如仙,可有了那般权势,所经历过的美色,未必就会比董明月差多少。

所以,钟志彪很难相信董明月的话。

董明月摇摇头道:“嫁给他,不是代价。”

老单身汪钟志彪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深刻涵义,当然,他也不需要理解。

“圣姑,不是我老钟不讲情面,不支持你。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惊骇,让人无法接受。如果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别说我老钟,教中大部分兄弟,怕是都不会支持这个做法。还望圣姑三思,只要你能打消这个念头,我老钟第一个拥护圣姑你继教主之位。”

钟志彪沉声道。

董明月摇头道:“唯有洗白白莲教,方能救出我爹爹。钟叔叔,你明白吗?”

钟志彪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有些不耐烦的道:“圣姑,我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不管他是谁,但我可以断定,那番条件,十之七八是在骗人。

别说是教主这样的盖世人物,就是我老钟被黑冰台的黑狗们给抓进去,也唯有死路一条。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总之,圣姑既然询问我等意见,那老夫也就明确给圣姑一个答复,那就是。老夫不许!!!”

“哗!”

院内教众再次一片讶然,不许!!

他以为他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杜汴毫不客气道。

齐琔也站出来道:“我知道,大家对这个事心里没有谱,说实话。我心里也没谱。但是,没谱就不做了吗?我只说一件事,这是救出教主唯一的机会,大家看着办吧。”

董千海当了十数年的白莲教教主,深得人心。

对于他的被捕。堪称白莲教数十年来遭遇到的最大也最为惨重的损失。

教内无数教众,无不渴望有朝一日,大家能够救出董千海。

可惜,黑冰台的大牢远比龙潭虎**还要恐怖,擅自出手的不少高手兄弟,全都是有去无回。

因此,此刻听闻齐琔的话后,不少人都纷纷动容,面色意动。

若真能救出教主,暂且招安。也不是不能商量……

“诸位别听他们胡说,我看他们都失心疯了!”

见院内大部分人面色有异后,钟志彪连忙站出来,厉声喝道:“黑冰台隶属赢玄那条老狗亲掌,为了抓捕我们这些所谓的奸邪之徒,这些年黑冰台的狗子们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教主这个级别的超级人物,他们怎么可能会放?

什么样的权贵,还能在赢玄那条老狗跟前施压?就老夫所知,这世间能让赢玄改变主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贾代善。一个是奉圣夫人。

可是,贾代善早就死的连骨头都找不到了,至于奉圣夫人,嘿。圣姑,你莫说你要嫁的人是她!”

“放肆!”

“大胆!”

杜汴齐琔身为白莲教护法左右使,又是自幼看着董明月长大的,岂能容忍钟志彪如此放肆之言。

两人怒喝一声后,不再收手,飞扑向钟志彪。

钟志彪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非但不惊,反而目露喜色,高声道:“你们果然是想排除异己,还想拿我等人头去给官府请功。是了,老夫终于知道你们的打算了,你们是想拿我们所有人的人头,去换回教主!你们好狠毒的心哪,老夫和你们这些朝廷狗腿拼了!兄弟们,一起上啊!”

这突如其来的动.乱,让原本就涣散的人心,愈发无所安定。

高层稍微一点乱子,在下面引发的震动足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因为每一个高层都不是孤立的,手下都有一大批手下和死忠。

连老大都打起来了,作为小弟,又岂能袖手旁观?

先不论谁是谁非,江湖中人,先干起来再说!

原本大家彼此还都知道克制,但不知从哪里传出第一声惨叫和喷洒而出的鲜血,场面再次升级。

惨叫声和鲜血不绝于耳,屡屡凸现。

曾经并肩作战,可共生死的兄弟手足们,连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杀红了眼,不死不休。

董明月怔怔的看着杀作一团的教众们,只觉得手足发寒,浑身冰冷。

她忽地想起,临走前,贾环曾再三叮嘱于她,一定要布置周全后再发动,将顽愚份子清退,实在冥顽不灵者,再格杀。

她虽然听进耳中,但只是以为贾环对白莲教内的情况不熟悉,想多了,想复杂了。

她原以为,只要打出救董千海的旗号,以董千海在白莲教内崇高的威望,定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因此,她回到教内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了此事,并给予了教众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董明月一心想着,早日洗白身份,早日迎回父亲董千海,也早日能够回到他身边……

谁想,竟然会成了这个局面,这个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可怕局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危机,其实尚未到来……

在离白莲教教众所在院落外不远处的一座民宅上方,一片漆黑中,却隐隐有不知多少身影在闪动,在静静的等待。

为首之人,口中不时发出“嘶嘶”的兴奋之声,怪诞,可怖。

……

“环哥儿。外面有人求见,说有十万紧急之事禀报。”

贾环夜里并未宿在后宅,而是和韩家兄弟们挤在了客房。

他刚一入睡,门外韩大的声音传入。将他唤醒。

贾环闻言,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后,道:“大哥进来说话,让人把传信儿的人喊进来。另外,通知众人起床,做好准备,可能来事儿了。”

韩大对身边的人叮嘱了两句后,就推门而入,看着正在整理衣衫的贾环,道:“咱们初入扬州,怎么会有外人紧急求见,该不会是盐商们使坏吧?环哥儿,大意不得。”

贾环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道:“在没下船前,我就安排了人手提前一步出去了解情况了。现在应该是外边有了什么紧急情况,不然的话,他不应该这么晚还派人来打扰。”

韩大依旧不放心,道:“还是等远叔来了后,再见外人吧……”

贾环刚准备说话,房门再次被打开,乌远抱剑而入。

贾环笑道:“不过是小事,远叔还没歇息?”

乌远沉声道:“不要小瞧了江湖,草莽之中多龙蛇。真有高人出世。即使以我的身手,也难说就一定能保你周全。”

贾环不笑了,点点头,道:“远叔之言有道理。我记下了。走吧,先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

不一会儿,前院原林如海的书房里就已经站满了人,贾环、韩家兄弟、乌远并数位亲兵。

牛家、温家和秦家的三位家将,负责看守金三斤,大意不得。

前来叫门儿通信之人是一其貌不扬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他进门后就跪下,对上首正座的贾环磕了个头,道:“卑下田成见过爵爷,卑下是田涯百户的族侄,奉叔父之命,特来传十万火急之信。”

“何事?”

从年轻人脸上看出了些天涯的眉眼后,贾环便信了三分,心中不由一沉,沉声问道。

田成也不拖拉,利落道:“叔父说,白莲教今夜遭逢大变,先起内讧,又有内贼私.通魔教,里应外合,夹击白莲教众。叔父言,情况十万火急,请三爷务必点齐高手,速速支援,否则白莲教难逃灭顶之灾。”

“什么?!!”

……

“钟志彪!!你这个混账贼子,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杜汴原本那只粗大的左臂已经断去,只能右手持刀,可同样断去了粗大右臂的齐琔一起,并肩挡在面色惨白,嘴角溢血的董明月前。

董明月脸上的白纱,早已不知破碎到哪里去了。

最触目惊心的,是董明月绝美的右脸上,那一道骇人的伤口。

血肉模糊。

场面起止一个惨字了得,还本就已经内讧的元气大伤的白莲教众,在以魔皇为首的明教众高手的倾巢偷袭下,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屠杀。

白莲教近百真正的精锐武人,几乎被屠戮一空,就算没死的,此刻也都深受重创,奄奄一息。

叛徒钟志彪也没好过,此刻一只右眼内,扎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箭支,恐怖如斯。

“嘎嘎嘎!”

在江湖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教教主魔皇,此刻终于站到了火把照耀下的光明处。

笑的如同夜枭一般,刺耳,得意。

“杜汴,齐琔,你们两个老杂毛,再来射本皇啊!本皇就站在这里让你们射,你们来啊!嘎嘎嘎嘎!”

容不得魔皇不得意,不兴奋。

他武功奇高,心性诡异偏激,偏又极为谨慎,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来,从来都只有别人吃他的亏,他极少吃别人的亏。

唯独一次大亏,便是在董千海手中所吃,被心性狭窄偏激的他铭记于心,无时不想报仇。

此刻,“大仇”终于得报,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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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点兵

董明月,此刻心寒如冰。

然而,在此绝境时,她竟谁也不恨,只是在想那张笑的很阳光,很阳光的脸。

也不知,他若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会不会喜欢她

“钟志彪,你这个老贼。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不就是想当教主吗可你就是想当教主,也不能勾结魔教,来害自己的兄弟和弟子啊你连你自己的弟子都杀,你还是人吗你一定不得好死”

一个教幸存的教众,满脸怨恨的看着瞎了一只眼的钟志彪,咒骂道。

钟志彪闻言,脸上怒色愈发浓郁,谁会知道,他此刻的心也在滴血。

龟儿子才想把自己的弟子也杀了,可这群王八蛋,发起疯来也跟着其他人反抗魔教。

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出手。

想想他弟子们临死前看他的眼神,钟志彪如同再次回到了当年,看到被砍掉脑袋的妻儿,那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再听着那白莲教众怨毒的咒骂,钟志彪愈发狂怒,他暴吼一声,一把抓住插在右眼中箭矢的杆子,而后用力拔出,带着他的一只眼球,甩向了那人。

箭矢在他雄厚的劲道催持下,“咻”的一声,便射入了那人喋喋不休的口中,骂声戛然而止。

这一恐怖景况,连魔教中人目睹后都纷纷动容,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狠人哪

“嘎嘎嘎不错,本皇就喜欢钟长老这般好汉。从今日起,钟长老就是我明教光明法王。只在本皇一人身下,万人之上嘎嘎嘎”

看起来,魔皇对钟志彪很欣赏。

只是,明教众人,看向钟志彪的眼神却多是淡淡的嘲讽和鄙夷。

嘲讽是因为,钟志彪纵然身为明教法王,可手下连一个弟子和亲信都无,光杆司令一个。有个屁的威望

相比于他在白莲教内,执掌教内刑罚的刑堂长老之位,简直是天壤之别。

鄙夷,则是因为他不仅做了内贼。勾结外敌谋害本教,更是连自己的弟子都杀。

这样的人,日后谁敢跟他

钟志彪想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听了魔皇的话后,脸上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嗯怎么。光明法王不满意吗”

魔皇周身都笼罩一套黑色斗篷内,宽大的斗篷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即使面对面,旁人竟看不清他的脸,唯有一双亮的骇人的眼眸,发出的森森光泽,令人胆寒。

听到这句隐含不悦和质问的话后,钟志彪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从狂怒和悲悔中清醒过来,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

魔皇这才满意的尖声大笑了声。而后指着对面杜汴齐琔和董明月三人,道:“光明法王,去将这三个余孽杀了,我们就可以回到教众,大办法会,为法王入教举行大庆。嘎嘎嘎,从今往后,江湖之上,我圣教便是第一大教派了”

钟志彪闻言,身子一震。随即用一只眼睛,看向了强撑着身躯站的笔直的三人。

“来啊,脑后生反骨的野.种,尽管下手。看爷爷们眨不眨眼。”

杜汴和齐琔二人受创太重了,断臂处太多,体内又遭受几股劲力的蹿袭,能够站着支撑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

到了这个地步,大半生的武功几乎尽被废去,偌大一白莲教精锐一夜丧尽。教主落难难出。

白莲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对于两位深受董千海重托的护教使者来说,真真是生不如死。

只是,他们死了不要紧,董明月怎么办

董明月似乎听到了两个面色悲苦的老人的心声,今夜,她第一次笑了,轻轻的笑了声,不美,也美,不过都无所谓了,她道:“没事,环郎会为我报仇的。”

“三哥,你去地牢里,将程叔、赵叔和隋叔叫出来,金三斤暂且不必去管他,你们四人一起,再加上帖木儿和两个亲兵,一共六人,一定要守好这座衙门,尤其是后宅,不准有半点闪失,记住了吗”

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

韩三看出事不寻常,但还是有些不甘:“环哥儿,我跟你一起去,有危险了,我不能藏在家里,我要保护你。”

贾环抓住韩三的肩膀,咬牙道:“三哥,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记住,帮我看好了后宅安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记住了没有”

韩三被贾环抓的生疼,却不敢再多嘴,重重的点头道:“就是死,我也要守好这里。”

贾环点点头,看着他道:“好,去吧。”

说罢,又对哑婆婆道:“哑婆婆,白莲教出现了大变故,明月有危险,你现在立刻和远叔一起赶过去,我”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面色大变的哑婆婆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即,哑婆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远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铁剑的姿势都没变,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见乌远也跟着去后,贾环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有这个武宗级的大高手在,想必董明月性命无忧。

念及董明月,董明月心头再次一沉,他拳头握紧,脸色铁青,看着其他人,道:“现在,随我快马前往扬州驻军大营,老子要调兵平叛”

“大人,扬州兵备兵丁总额三千,分守扬淮三处,各镇一千,扬州城亦是一千。当然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和前任所为,实际兵额为这个,六百八十员。”

扬州兵备道军中主簿汪岑手持一名册,对上座的方东成说道。

汪岑眼神稍微有些怪异,因为方东成的脸上一片红肿,包子似得

方东成闻言,面色一变,皱眉道:“怎么缺额这么多兵呢”

汪岑闻言,面色愈发怪异,赔笑道:“大人,这个我大秦地方军备,向来都没有满员的时候。

实在是,养不起啊

兵部每年发下的饷银,就从未齐全过。再经过一层层的伸手盘剥,到了我们手里,连六成都没有。

您想想,这俗话说的好,千里做官只为财,就算是不为发财,都跟大人您一样是清官儿,可也没有往里倒贴的法儿啊对吧

所以嘛,这个”

方东成闻言,面色稍缓,道:“没错,是这个道理。本官可是连一个兵额的空饷都没吃。明天他要是敢拿这个做筏子,我就”

“啊”

方东成话没说外,忽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纷乱声,并且,这种声音正飞速的朝他大营靠近。

方东成晚上刚被人收拾了一顿,心中正又恼怒又惊悸,此刻听闻乱声,吓的面色发白,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哗变了”

汪岑虽然也惊慌,可他却没那么蠢,就扬州本地这些老爷兵,欺压良善还差不多,哪有胆子哗变

军中哗变,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念及此,汪岑心里胆气一壮,在军营里,只要不是哗变,就再无可怕之事。

他挺身而出,对恍若惊弓之鸟面色惨白的方东成道:“大人,你且安心在这等着,由卑职先去查探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胆大包天。”

方东成感激的看了眼汪岑后,道:“好好,速去速去,事毕之后,本官一定向族兄举荐你。”

汪岑闻言,心中大喜,谢过之后,就要转身出营帐,却见帐门“唰”的一声被打开,一行杀气腾腾的人径直闯入。

“贾环你想做什么你要造反”

看到来人后,方东成一个激灵,随即喊道,色厉声荏。

贾环没有废话,从怀中掏出一金牌,上书“如朕亲临”四字,大声道:“太上皇御赐金牌在此,还不跪下”

方东成和汪岑一见金牌,顿时傻眼儿了,却也不敢不信,满腹憋屈的跪下,而后就听贾环道:“本爵侦知,有魔教妖人并白莲教众聚于东城,意图不轨,要作乱造反。方东成,立刻点齐本部兵马,随本爵平叛。此命令十万紧急,违令者,杀无赦。”

方东成等贾环念完后,就自己起身,莫名其妙道:“贾爵爷,你初来扬州,地盘儿还没踩平,你怎么知道呃,你你要做什么”

方东成话没说完,一柄明亮的宝剑就横到了他的脖颈处,森寒之意透过皮肤,寒到了方东成的心里。

他险些腿一软,瘫倒在地。

贾环铁青着脸,寒声道:“不要再让本爵多说一句废话,现在,,备齐强弓硬弩,出发。”

“是是,是,点兵,快去点兵贾爵爷,你先把剑拿开,拿开。”

方东成先冲汪岑大喊了句后,见汪岑急匆匆的出门后,才赔着笑脸恳求道。

贾环此刻哪有心情和他说话,收回剑后,绕过方东成,走到军案前,伸手将军案上的虎符拿到手里。

方东成见状,顿时一惊,刚想叫唤,却忽地感觉脖颈上的凉意,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抹殷红。

方东成唬的魂魄都要散了,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贾环等人也没有理会他,径自出了大帐,前往点兵校场,上了聚将台。

韩大走向了点将鼓,拿起鼓槌,用力敲了起来。

沉重的军鼓声,陡然响彻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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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十呼吸

扬州城太富庶了,富庶到城中百姓都不愿服兵役。?壹?看??书?看·1?k?a?n?s?h?u?·cc?

他们多是花钱雇人,代他们去参军服役。

有北人,也有南人。

但无论是哪的人,到了扬州当上两年兵,都会被养娇气。

因为扬州太美,山美、水美、人更美。

兵卒身上的彪炳之气,会被这些美好给磨平,磨顺,磨娇了。

扬州兵备大营满额三千兵丁,即使分守三处,本部大营也当有一千兵丁。

可三通鼓后,校场上只来了不足三百人。

这三百人中,也只有一个百人队是按照秦军出操操典列队站齐的。

其他两百多人,都稀稀拉拉的散乱站着,而且多是衣衫不整,手上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带的“兵”。

“瞎搞什么名堂?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尽他娘的瞎折腾?”

“谁知道哪个官大爷的缺心眼儿,大冷天儿的折腾人,他娘的个兔爷……”

“就是,哪个欠攮的兔爷,给爷们儿站出来,我……哎哟!”

那位骂骂咧咧的兵丁,脏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只突至的利箭射中了耳朵。

叫骂声戛然而止。

见血了。

这时,众人似乎才现点将台上有人存在。

“谁啊这是?”

一个穿着和普通士兵不同的中年男子,皱眉看着台上的贾环等人,纳闷问道。

“不像是咱们大人哪……”

“不认识,看起来才十七八,还是个娃娃嘛,谁家的?还敢来真格的?”

有一个带头说话的,零零散散的又有人开始叫嚷起来了。

“肃静!”

韩大扔掉手中的鼓槌,和韩让一起上前一步,沉声喊道。

“嘁!”

一阵嘘声响起,尤其是那些零零落落正吊儿郎当才走来的人,更是不屑的看着他们。壹看书·1?k?a?nshu·cc

老兵油子,根本不怕这些。

他们常年当着太平兵。什么样的官老爷没见过?

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是常事,见的多了。

但三把火烧过之后,还不都一个鸟样儿?

该捞银子的捞银子,该喝兵血的喝兵血。该逛窑子的照样逛窑子。

说不定,过些日子,他们还能算是“连襟”呢……

怕,怕个球!

不过,也合该他们倒霉。

若是平时。说不定贾环还会有别的办法,或以势压,或以利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

但到了这个时候,贾环哪有功夫跟他们说什么好话?

见这群兵痞子无法无天,贾环铁青着脸转过头,看向博尔赤等八个亲兵,厉声道:“十个呼吸内,还未完成列队者,尽皆射杀。”

不仅台下闻声者愣住了。就连博尔赤等人都怔了怔。

不过,在贾环逼人的眼神注视下,他们立刻回过神来,缓缓而沉稳的张开了他们手中的弓箭。

“十……”

“九……”

“八……”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校场上的气氛忽地就变得紧张起来。

有的兵士面露胆怯之色,在其他人的鄙夷声中老老实实的列队而站站好了。

但还有些老兵油子,或者背后有关系的人,依旧一个个眼神桀骜,面带不屑的看着贾环。

他们在等贾环自己下不了台打脸……

因为打死他们也不信,这个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娃娃。他真敢杀人。

这是太平时节,死一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况校场上有这么些人?

扯什么蛋呢!

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羔子看戏看迷糊了,前来消遣兵大爷来了。

等着吧。一会儿不掏足银子,看大爷们哪个肯饶你?

这样想着,不少老兵油子甚至“嘿嘿”乐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龌龊之事。壹看书??·1?k?a看n?s?h?u看·c?c?

“一……”

“咻!”

“咻咻!”

“咻咻咻!”

八道箭矢如电一般射出,正中台下八个衣衫不整,席地而坐看乐子的八个兵油子喉咙处。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出。就倒地殒命了。

哄闹的校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校场上众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活生生的八条命,就这样没了?

他们连台上杀人的人都不认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爵最后再数十个呼吸,再有不列队而站者,尽皆杀之。”

“诺!”

……

“你们不要怪我,与其让白莲教落在你们手中,投靠了朝廷,还不如今日就将它毁去。

至少,还能保证它昔日的威名不受玷污。”

钟志彪此刻的声音不再是往日令人充满敬畏的低音炮了,变得非常暗哑,如同破锣摩擦一般。

他用一只血红的左眼看着杜汴、齐琔和董明月。

杜汴和齐琔两人越来越虚弱了,他们只有相互搀扶着才能站直身体,但依旧死死的挡在董明月身前。

听了钟志彪的话后,杜汴无比轻蔑的嘲笑了声,气虚道:“姓……姓钟的,其实……其实你从没变过。你……你还是当年那个,连自己妻儿都活生生害死的扫把星。你……你的心,卑贱的就和臭虫一样,为了一口屎,别说是兄弟弟子,就连老婆儿子,你都能害死。可……可你吃着屎了吗?哈哈,咳咳,哈哈哈!你……你连口屎都吃不着!”

“啊!!!”

钟志彪被杜汴的一席话气的快要疯了,尽管他心里极力的否定这句话,可是,他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血淋淋的话是真的。

他的妻儿的确是因为他而死,他的弟子,他的手下,也是因为他而死。

尽管他真的不想这样,可他们确实是因为他而死。

全身颤栗了,钟志彪剩下的那只眼睛,如同一只血球一般通红,可怖。

他仰天咆哮起来,根根白白须竖立,周身气浪惊人。引人侧目。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啊!!!”

钟志彪身上的衣衫尽碎,整个人如同快要爆炸了般,冲向了杜汴。

杜汴干咳了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一把推开了搀扶着他的齐琔,用尽最后的力气,没有迎向钟志彪,而是往一旁冲去。

和他搭档了大半辈子的齐琔甚至愣住了,以为这位老兄弟想要临阵脱逃。

在场的人也都诧异起来。因为任谁都知道,在这个八面包围的绝境里,别说杜汴周身是伤,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地。

哪怕他此刻完好无损,也绝没有能逃出去的可能。

那他是想……

“混账!住手!”

别人没想到,但最后,魔皇却惊怒交加的喊出声来。

只是,却已然来不及。

杜汴借着倒推齐琔的劲道,又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扑向了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紫竹山王寇成峰。又在即将扑到他身前时,气力耗尽,轰然倒地。

按理说,这个时候,无论是紫竹山王寇成峰还是随后杀来的钟志彪都应该收手才是。

可是,寇成峰倒是收手了,并皱眉不解的看向地上的杜汴,不懂他此举是什么意思。

然而,寇成峰甫一收手低头,就觉得有些不对。

等他再猛然抬头时。顿时惊骇欲绝,再想闪避,却已然来不及了。

钟志彪竟然没有收手,不。应该说没有手刀。

一柄宽背大刀,在钟志彪雄厚的劲力催持下,凌空劈下。

可怜寇成峰堂堂明教紫竹山王,在江湖上威名无限,凶名赫赫。

就连刚才围杀白莲教众时都没有受半点伤,还趁机砍断了齐琔的右臂。立下大功。

却不想,竟然会死在此地。

而且,还死的凄惨无比。

钟志彪此刻已然神志不清,一只血红的眼中满是杀意,浑身上下杀气凛冽。

他根本无视魔皇厉声的命令,在寇成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前,将他从头而下,一刀劈成了两半。

红的白的,洒了一地,被砍断的肠子散着臭味,流了出来……

场内明教教众目睹这一幕后,都惊呆了,也吓呆了。

而钟志彪一击之后,竟然还不收手,挥舞着大刀,怒吼狂啸着,逢人便杀。

他原本便是八品大高手,此刻又进入这种不计生死,一心杀戮的癫狂状态,威力愈惊人。

明教教众在猝不及防下,竟然又被他连下杀手,杀了数人。

直到暴怒的魔皇身形鬼魅般飘来,一记摧心掌击在钟志彪的后心处。

高高举起大刀的钟志彪身形一震,独眼中的血色渐渐敛去,低头看了看心脏处,感受到那里断绝的心脉,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竟然……要死了?

“哐啷”一声,钟志彪手中的大刀跌落在地。

强悍的生机让他即使在心脉断绝下依旧能顽强的活着,虽然这段时间肯定不长,但此刻,他还活着。

只是,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他的眼中满是恐惧之色,还有……悔恨?

“小山!”

“小山!儿子!别过来,不要怪爹,爹也不想的……”

“翠儿,翠儿,别过来,别过来,我没想要害你们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死你们的……”

钟志彪疯了,或者说,他在临死前出现了幻觉。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还无法明白幻觉这个概念。

他们只以为,钟志彪临死前,他的妻儿来“接”他了。

纵然在场诸人一个个都内劲雄厚,不惧寒冬。

可此刻,他们却大多感到了一股透体的冷意。

莫非,这世上当真有幽冥黄泉,有索命亡魂?

他们,真的会报仇吗?

ps:章节感言出了问题,了出不来,只能写到正文里,可又不能多写,因为凑够五百字会算钱……

简而言之,感谢众书友的打赏、订阅和投票支持。

感谢白法剑兄的红包换票行动,第一次感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存在感了……

谢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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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兵

“官爷,您让我们现在去平乱没问题,可您总得先发dian开拔银子吧还有,交战前给刀开封的开封银子怎么办弟兄们既然跟官爷您出去作战,再万一有个好歹,这烧埋银子又怎么算这都得提前说清楚吧我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跟您去了”

“就是”

“对,这话得先讲清楚喽,不然的话,咱们死了可怎么办”

“着啊,谁背后没个妻儿老小的银子没着落,爷们儿可不伺候,就是打死也不干”

看着下面哄哄闹闹的一群歪瓜裂枣们,贾环真心后悔了。

他还不如干脆就带着身边几个人直接去就好了。

可是,他也明白,若不提调大兵,就他们几人,除了乌远外,其他人在那些江湖高手面前,全都是送菜的货色。

强弓劲弩的确能够克制武人高手,可那有一个前提,就是要形成规模。

必须得是大量的弓弩箭矢密集攻击,才能射杀大高手。

就只靠贾环那十个亲兵,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前往扬州兵备大营调兵。

可是他没有想到,扬州兵备大营里,居然都是这些货色

“环哥儿,看那边。”

就在贾环失望透ding准备离开时,韩让靠了过来,扬了扬下巴,低声道。

贾环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校场左侧角落里,一支百人队。非常没有存在感的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们身上的兵服也明显与其他懒散站队的兵服不同,旧的多。也脏的多。

他们也沉默的多。

“每年都有戍边老兵退役,可这些人除了打仗杀人外。什么都不会做。朝廷也不放心将他们随意放走,若被有心人召集起来

为了安置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将他们转为大秦腹地大城的守备兵。越是战功勋著的老兵,分到的地方就越好。

能分到扬州的,想来一定是战功过人的老dingdian,..o兵。你看他们身上缝缝补补的兵服上的黑色污渍了吗那八成都是血渍。

陈旧的血渍干涸后,就是那种颜色。”

韩让眼睛放光的看着那队百人队,有些兴奋的对贾环说道。

贾环闻言后,心中一震,然后直接从dian将台上跳下。朝那队人走去。

走近之后,方看清那队兵卒的真面目,心头顿时又是一震。

可怖。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数道伤疤。

有的缺耳,有的缺目,有的缺鼻,有的被火烧的面目全非,还有的,则是一脸的流脓冻疮。

只有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或许稍微正常些。刚毅的脸上,只有一条从左眉梢斜划到右耳根的刀疤

“你叫什么名字”

“萨风。”

“满萨还是回萨”

“汉萨,雁门萨。”

“可有胆敢跟本爵去平叛”

“敢。”

“有何条件”

“无有,我们想去作战。不愿在这里混吃等死。”

“好,本爵答应你。”

“你是”

“某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蒙太上皇恩典。今特袭宁国府一等子爵,贾环是也。时间紧急。闲话不多说,让你们兄弟带齐强弓劲弩。随本爵去平叛,待平叛完毕后,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诺”

“废物。”

看着地上血和肠子流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的紫竹山王寇成峰,魔皇咬牙切齿的骂道。

不容他不恼,任何一个七品以上的大高手,对于江湖上任何一个教派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放在江湖上,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为了培养出一个七品以上的大高手,不知要花费多大的代价,只花掉的银子,堆起来都能砌成一座小山

结果,就这样冤枉的死了。

这让魔皇岂能不怒

围杀白莲教高手时死伤都没多少,就是死,也没死七品以上的大高手。

可硬骨头都啃完了,却又折了个护教法王

魔皇呼吸声很怪异,如同毒蛇一般,发出“嘶嘶”声,他头忽然一转,看向了正为杜汴之死感到悲痛万分的齐琔和董明月。

笼罩在斗篷阴影下的脸依旧模糊不清,但一双散发着幽森寒光的眼睛,是那样的可怖。

他嘎嘎尖笑道:“不愧是白莲妖教,临覆灭时,还能害我圣教失一大高手。本皇倒想再看看,你们两个余孽,是不是还能再来一次”

齐琔已经虚弱到极致,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强撑着身体,挡在董明月身前,道:“魔皇,要杀,你尽管杀便是。你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

我我教主在时,你连乌龟.头都不敢露出来,被我教主打的如同,如同落水狗一般,狼狈而逃。你你趁我教主不在时,勾结钟志彪这个卑贱蠢货,呵,呵呵,你会有报应的。你很快就有报应的,我在下面看着你,看你的乌龟.头是怎么被砍掉的”

“那你就去死吧”

魔皇张开干枯的手掌对着齐琔,怪叫一声后,齐琔竟难以自持,飞向了魔皇,脖颈处落入了他掌心,而后众人只听“咔”的一声,齐琔脖颈断裂,头颅飞出。

“哼”

随手将齐琔的无头尸体抛出后,魔皇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人,董明月。

他怪笑一声,尖声道:“白莲圣姑,好侄女儿,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罢,见董明月理也不理他,就继续道:“只要你将白莲教的白莲金身经交出来,本皇就饶你一命。你放心。本皇金口玉言,言出法随。绝不诓你。”

听到魔皇口中的白莲金身经时,在场明教诸多高手。无不眼神大亮,贪婪之色怎么掩都掩饰不住。

对于这部盛传于江湖的天下第一武学圣典,但凡从武之人,就无一人不渴望能够得到。

只可惜,它却在天下第一武宗董千海的手中。

不知多少人因为想打这部功法的主意,最后反而死在董千海的手中。

上一回,魔皇不也是因为如此,才差dian命陨于董千海手中的

董明月终于有反应了,虽然眼帘依旧低垂。谁也看不见她的眼神,但她却轻轻一笑,道:“我听我爹说,你之所以打白莲金身经的主意,是因为你自身修习的阴阳劲出了大岔子。

你自创的阴阳劲虽然妙用无方,威力绝伦,但是,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体内阴阳二劲的剧烈冲突和碰撞。

尤其是每日的子卯二时。必然痛苦难当,如遭鲽刑。

若无我教这世上第一锻体神功白莲金身经固体塑筋,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自.爆而亡。

看来。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董明月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明教众人脑中。

魔皇练功出了岔子,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

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忽地就诡异了起来。

“嘎嘎嘎好,好不愧是白莲妖教”

魔皇尖声大笑起来。道:“怪道历代江湖人士,都传白莲教乃心宗妖教。也只有你们白莲教,动辄就能蛊惑上百万的教众,甘愿替你们送死。了不起,了不起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挑起我明教教众的心魔。佩服,实在是佩服

也罢,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皇就成全于你。再留你下去,怕是我明教教心大乱”

说着,魔皇的手再次缓缓伸起,对准了董明月。

一股暗劲汹涌而出,吸的董明月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步齐琔后尘,就在这时,一把平凡无奇的铁剑,忽地破空而来,直直的射向了魔皇。

魔皇大惊

所谓高手过招,一招就知对方水准高低。

这把铁剑内蕴含的恐怖劲力,绝对非同小可,是和魔皇自身一个等级的。

武宗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武宗魔皇都知道,他们的成名兵器也都知晓了解。

但,从未见过用铁剑的武宗。

而且还有这般杀气,煞气

“什么人”

魔皇尖叫一声,顾不得再杀董明月,而是身形一闪,身影一分为二,各自跃向两侧,以避铁剑之锋。

两道人影从院外飞入,径自扑向摇摇欲坠的董明月。

“啊啊呀唔啊啊”

一阵模糊不清,谁也听不明白的叫喊声,从其中一位老婆婆口中发出,她搀扶着几欲昏迷过去的董明月,焦急的叫道。

只可惜,她是一个哑巴,说不出什么话来。

董明月看到了来人后,眼睛微微一亮,却只来得及轻声唤了声“哑婆婆”,就昏迷在了哑婆婆的怀中。

“阁下究竟何方神圣以阁下的身手,怎会默默无闻不管你是什么人,为何敢插手我明教之事”

魔皇看着抱剑而立的乌远,尖声质问道。

乌远看了看满院子的尸体,面色有些沉重,也有些痛心。

这些人,都是身手高强的武人。

他们若是去了九边,去了罗刹人或者波斯人的地盘,不知能杀掉多少敌国武人。

只可惜,他们却死于最无意义的江湖斗争中。

听了魔皇的问话后,乌远淡淡一笑,道:“姬无夜,那一年你潜入莫卧儿国,刺杀莫卧儿皇帝沙贾汗,我还道你是一位大秦义士,才在你失手后相救。却不想,你竟然只是波斯王的走狗。

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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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杀!!

“你是……你是那个行脚商人?”

魔皇姬无夜身形一震,语气惊疑的问道。壹看?书·1?k?a?n?s?h?u·cc

乌远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凝神看向他斗篷下的阴影处,眉头皱起,缓缓道:“你居然已经控制不住体内劲力,被自己的内劲反噬成了这般模样?这种情况下,你不赶紧找个密室安心调养,还敢出来胡作非为?”

若是方才董明月的话,明教众人还只是将信将疑,此刻乌远之言一出,众人哪里还会有怀疑的?

原来,魔皇当真已经走火入魔了。

那……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明教被江湖中人冠以魔教之名,就是因为明教教众多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谓之目的,其实无非是名利二字。

而对于明教中人来说,还有什么名利,要高于教主之位呢?

魔教中人,谁不想做新一代的魔皇?

“嘎嘎嘎!”

魔皇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异动,他直视着乌远,怪笑道:“好眼力!不错,本皇内劲的确出现了点小问题,但,还远不至于反噬不可控。

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本皇,倒不如担心你自己。董千海号称天下第一武宗,最后还不是栽在了黑冰台那条老狗和四条小狗的围攻下?

本皇倒是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往我圣教布下的天罗地网里来钻?

嘎嘎嘎!看在当年相救的份上,本皇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就此离去,本皇可既往不咎,饶你一条生路。

否则的话,董千海前鉴不远,本皇望你不要自误。”

此番言论一出,明教教众无不惊奇。

这还是那个心性诡异无常,喜怒随心,动辄杀人的魔皇吗?

这么体贴。这么周到,这么通人性……

当然,聪明人再一联想方才董明月和乌远所言之事,心中对魔皇内劲有异。就彻底相信了。

这样一来,魔皇的表现也就说得通了?

乌远闻言后,只轻轻摇了摇头,道:“董千海颇为可惜,他是中毒在前。??壹??看书·1·cc遭受围攻在后。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为其女杀出了一条生路。若董千海没有中毒,黑冰台的人能做的只有监控。

倒不是杀不了他,只是代价太大。想杀一董千海,若调集大兵,动静太大,董千海自然会提前离去。

若不调集大兵,单凭黑冰台的力量……呵呵,杀一个董千海,怕是。大半个黑冰台都要折损掉。

拼着身死,为后来人立下大功,这样的事,黑冰台主人不会做,黑冰台的千户亦不会做。”

黑冰台的人不会做,明教的人难道就会做了吗?

“嘎嘎嘎!”

魔皇突然夸张的笑了起来,只是可能太过激动,斗篷有些松弛了,阴影散去,周围人第一次目睹了他的真容。

一张干瘪的骷髅脸。颧骨凸出,两腮深深的凹了下去,尽是青紫之色,一双眼睛鬼火一般的镶嵌在同样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内。额骨上的皮肤甚至已经皲裂……

恐怖如斯。

许是现了周围人的异样,魔皇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斗篷也瞬间恢复了原样,他又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中。

“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三言两语间就想挑动我教众军心。只是,你问问他们。本皇让他们出手,哪个敢不出力?

谁敢给本皇出工不出力,本皇当场就击毙他!”

尖声说罢,魔皇一双森寒鬼眼扫过了明教教众,尤其是在三大护法法王的脸上顿了顿。

众人被他看的不自在,连连低头躬身表忠心。

当然,具体他们心里如何想,就谁也不得而知了。

而后,魔皇得意的看向乌远,道:“本皇最后再给你……混账!”

乌远没等魔皇再啰嗦完,手中铁剑陡然出鞘,飞身如电,扑向了魔皇。

魔皇见状惊怒交加,怒喝一声后,便连连闪躲起来,竟不敢抵抗……

董明月说的其实没错,乌远说的更没错。

魔皇在武道一途,堪称绝世奇才。

自创顶级武学《阴阳劲》,体内有一阴一阳两种劲道。

不仅攻伐无双,诡异绝伦,更是无双的护体神功。一看书?·1?·cc

任何内劲攻击,都要经过阴阳两劲的消磨后才能靠近他,然而那时的内劲,已然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凭借着《阴阳劲》,魔皇不仅成就了江湖上的赫赫威名,更荣登了魔教教主的宝座。

一身武功,臻至化境,神鬼辟易。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阴阳二劲,乃世间截然相反的两种劲力。

如同水火,势不相容。

在前期,魔皇尚能驾驭的住这两种劲道,让两者相安无事。

可随着功力愈深厚,这种驾驭也就愈艰难。

因为魔皇乃男儿身,天生阳气更甚,为了平衡阴阳,到了后期,魔皇甚至选择了自宫……

这也是他声音如此尖锐怪异的原因所在。

可是,自宫虽保得一时平安,却难保一世平安。

阴阳二劲的冲突愈剧烈了,魔教鬼医断言,除非得到白莲教那部锻体神功《白莲金身经》,藉以塑造不坏金身,方能抵抗的住这股冲突,否则的话,魔皇必然会在万般折磨痛苦中死去,时限为五年……

原本魔皇已经绝望,他自知极强时都难以斗过董千海,又遑论现在?

可天无绝人之路,董千海居然被黑冰台给抓了!

这为魔皇带来了一线希望。

而后,又借着董明月仓促招安的乱子,一举灭了白莲教大部分精锐。

还没怎么花费力气和代价。

很顺利,非常顺利。

然而,就在他想抓住董明月,动用诸般酷刑,逼出《白莲金身经》的时候,却出了岔子,还是大岔子。

若是体内劲力没有失控前,魔皇绝不介意和同级别武宗干一场。

可是现在。他真的不敢。

因为武宗级别的比斗,尤其是生死相争,所动用的力量,绝非是和武宗之下的高手。哪怕是钟志彪那样的大高手交手可相提并论的。

魔皇了解自身的情况,只要和这个鬼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宗过招,无论输赢,之后他都必死无疑。

哪怕侥幸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他还不能死。所以……

“给我拦住他,杀了他,杀了他……”

怪叫着,魔皇的身影围着院落鬼魅般的绕了两圈,而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逃了……

这一刻,即使再愚钝的人,都知道魔皇确实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他们更不会选择去和一个武宗级的大高手去拼命了。

一个个纷纷朝院落外逃去,只是冲到最前面的几个明教教众甫一出门。众人就听到了一阵渗人的声音。

“咻!”

“咻咻咻!”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冲出去的人又倒飞了回来。

几乎人人身上都挂有箭伤。

“外面被包围了,是官狗子!”

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金刀霸王古战天手持一把金刀,厉喝道。

“是你们!”

青玉箫王卿眉意忽地回头,看向抱剑而立的乌远,怒道:“你们居然勾结官狗?你们就不怕江湖人耻笑?”

乌远淡淡的道:“我本非江湖人。”

“你……”

卿眉意闻言大怒,刚想再骂,却被身旁的白衣剑王谢峰拦住,谢峰一身白衣士子打扮。腰悬宝剑,左手持扇,他对乌远拱手一礼,而后道:“这位先生。事已至此,我教教也已离去。我等又何必再拼个你死我活,徒增伤亡?我教教主即将有事,我等教众也会远离中土。既然如此,先生何妨放我等离去?”

乌远闻言,看了眼身后昏迷不醒的董明月。淡淡的道:“若她无事,你所言未必没有道理。只可惜……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先生说笑了,以先生武宗级身手,若还不能做主,谁还能做……”

“哗哗哗!”

白衣剑王谢峰话未说完,一阵沉重的步伐和……盔甲摩擦声从门口传来。

“啊!”

“啊啊!”

凡是挡在队伍前方的人,无不被队伍中强弩射出的重箭击毙。

有大怒之下飞身上前的,可迎接他们的是,却是一杆杆刺出的秦戟。

武功高强的武人一剑挥下,可斩断一杆秦戟,可斩断两杆秦戟,可斩断三杆秦戟,却斩不断十杆秦戟。

凌空之上,被数杆秦戟刺穿胸腹而亡。

兵卒进院落后,将院中惊疑不定的数十人团团围住,持戟相向。

而后,一个面色铁青的人影,才在数人的陪伴下,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是,此人并未理会面色惊悸的明教教众,而是走向了哑婆婆搀扶的董明月。

看着董明月左脸上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她紧闭双目,人事不省的样子,贾环双拳紧握。

眼中的怒火滔天!

“原来是名震都中的荣国子孙,失礼,实在是失礼……实不相瞒,虽然有辱先祖名讳,但在下祖父,当年亦是荣国麾下一……”

“杀。”

“嗯?”

白衣剑王谢峰攀交情的话未说完,就听贾环再次暴喝一声:“都聋了吗?给我杀,杀,杀!!!”

“杀!!”

数十持大秦戟老兵,同时爆喝一声,而后平戟向前,用力刺下。

“杀!!”

明教教众见事不可为,便不再存侥幸之心,各自施展出十八般武艺,厮杀起来。

乌远和韩家兄弟,也不再留手,纷纷出手。明教教众军心已乱,仓促之下哪里又是久经战阵的戍边老兵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武宗级的强高手在侧下手……

偶尔有借机凌空而起,想从院墙上飞出逃走者,还未跃出墙头,就被外面不知何处的强弓射出的利箭给射中了身躯,栽落下来。

冤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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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疑点

“投降,我投降!!贾环,伤董明月的人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投降啊!”

“我也投降,董明月的脸是钟志彪伤的,还有教主,不是我们……”

青玉箫王卿眉意连中三戟后,当真是又气又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每一个秦卒,若论单打独斗,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是当这些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秦军老卒们,以战阵相合,以他们在疆场上用无数次性命换回来的****经验相对时,明教教众这些身手高强的武人,居然抵抗不了……

这让卿眉意等人无比的憋屈和愤恨。

可是,再愤恨再憋屈,也抵不过求生的念想。

又因为是女人,不像男人那般往死里讲究所谓的骨气和面子,所以青玉箫王卿眉意带头投降了。

只是,戍边老兵能够活到现在,敌人不死绝不收手是基本的活命本钱。

因此,卿眉意等人弃械投降非但没有缓解局势,反而死的更惨了……

“三爷,留下他们吧。我们这次擅自出兵,还胁迫扬州兵备大人,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他们就是最好的交代。而且,杀俘不祥,日后必有御史弹劾,对三爷的名声也不好。三爷你看……”

索蓝宇走到贾环身边,低声劝道。

贾环双目猩红,怒视着索蓝宇,道:“你再说一遍!”

索蓝宇知道贾环正在气头上,可是,他身为谋士。不可不劝。

只是他也知道不可强阻,非但起不到效果。说不定还会遭贾环厌恶。

动了动心思,他道:“三爷。主谋凶犯已经逃了。我们凭着自己去找,怕是很难找到。但是他们明教中人就不同了,他们是自己人,一定会知道,他们……”

“索蓝宇!”

贾环一把抓住索蓝宇的领口,怒声道:“你再跟我废话,我连你也……”

“环郎……”

一声轻轻的呼唤,却如同惊雷一般响在贾环耳中,他猛然回头。看向哑婆婆怀中10◇ing10◇an10◇小10◇说,.⊥.≧s=”arn:2p00”>srpp=”/aasrp”>s_;/sr

/>面色惨白,微微睁眼的董明月,喊道:“月儿!”

听了这一声动.情的“月儿”后,董明月的眼泪瞬间流出,虚弱,委屈,难过,愤恨还有自责。

贾环见董明月流泪后,心中更疼。连忙道:“月儿,你别哭,等着,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将这群混账东西杀光斩尽!”

董明月缓缓摇头,虚弱道:“他说的有道理,环郎。你……你不要再杀了,对你不好……而且。而且还要找到魔皇,替我报仇。”

贾环闻言。心知索蓝宇方才的话打动了董明月,不是最后那句方便找魔皇报仇,而是那句杀光了会对贾环不利。

叹了口气,贾环想了想后,道:“也罢,谁杀都是杀,送进黑冰台里,自有人收拾他们。”

“暂且住手!”

喊停了众人后,贾环柔声对董明月道:“你安心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回去,府上有最好御医,一定能治好你的伤。过些日子再跟我回都中,太医院里有的是高明的神医。放心便是,我一定治好你。”

董明月眼中闪过一抹凄然和痛意,面上却虚弱的笑了笑,或许是牵动了伤势,她眉头微微蹙起,但她并不叫出来,或许,身上的痛能减轻她心里的苦……

董明月看着贾环道:“我知道了,环郎你去做事吧。”

贾环紧紧抿着嘴,anan头,而后转身朝院落中走去。

此次魔皇带来的皆是明教最ing级的一批高手,最差的也有五修为,多是六高手。

原本一共三十多人,乃是明教中坚力量。

然而此时,这些人还能站着的,只有不到八人了。

贾环没有废话,看着卿眉意径自问道:“姬无夜藏在哪里?”

卿眉意脸上仓促挤出的媚笑还没舒展开,听到这句话后,就僵住了,她尴尬道:“贾爵爷,不是我不识相,身在爵爷这心还在那老贼身边。实在是……这老贼,真的狡诈万分。狡兔也只有三窟,他到底有多少藏身之地,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小女子着实不了解啊。

爵爷,其实正如这位大侠所言,反正老贼也活不了多久了,没有《白莲金身经》塑体,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爆体而亡。

所以,这个……”

贾环没有再废话,他从身旁韩让手中接过一把沾血的刀,横在了卿眉意雪白的脖颈处,寒声道:“最后一遍,姬无夜那个杂.种到底在哪里?”

从贾环的眼睛中,卿眉意看不到半an装腔作势的意思,也看不出他会有半an心慈手软。

卿眉意几乎可以肯定,她要是再比比两句,贾环就会砍下她的头颅。

所以,她也很干脆的道:“他在江园。”

回答的很利落,然后她也笑的很妩媚,娇声道:“爵爷当真是位盖世英雄,小女子纵然日后被那老贼千刀万剐,今日也一定如实相告。还请爵爷你……”

“啪!”

贾环手中长刀翻转,刀背相向,一记抽在了卿眉意妩媚动人的笑脸上。

卿眉意那一张脸,登时红肿起来,嘴角溢出殷红……

她既羞愤又不解的看着贾环,不知其何意。

倒是贾环身后的索蓝宇无奈的摇了摇头。

漂亮女人发.**,其实没有男人不愿看的。

尤其是美女还在表诉倾慕之意时。

可那也得看时间地an和环境。

人家**爱的老婆刚受伤,还在一旁看着,你一个凶手就当着人家的面发.骚浪。

人家又不是没见过美人,对于别人那个层次那个地位的人来说,美色根本不再是刚需,他们最看重的,是情意,是感情。

若是贾环当着董明月的面,和卿眉意骚来骚去的,索蓝宇当真需要考虑,是不是该换一个东主了……

“记住,不是我的女人,就不要在我跟前发.浪,本爵很不喜欢。”

这话,虽然没明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也想母蛤蟆也吃公天鹅”,可意思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卿眉意闻言后,当真是一瞬间俏脸涨红到发紫,她几乎有一种想起身,不顾一切冲上去撕了贾环那张臭嘴的冲动。

不过,当乌远的眼神淡淡扫过她的脸时,一股寒意从头而降,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虽然心中依旧恨意滔天,羞怒无边,可她却没有作死的打算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远叔,废了他们的经脉。”

瞥了眼满是恨意的卿眉意,贾环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对乌远道。

“贾环,你敢?!”

“老子和你拼了!啊……”

“你……啊!”

只剩下的八个人,听到贾环的命令后,登时惊怒交加,欲要拼死反抗。

可是,他们忘了,看守他们的,是一群百战老兵。

在疆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厮杀,包括对战武人。

萨风等人又岂会不知如何防备武人逆袭?

那两个企图反抗的明教高手,还未来得及动身,背后不知何时藏匿在那里的秦戟,就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两个六高手,就这样惨死。

卿眉意等人敢怒不敢动的看着贾环,道:“贾环,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为何还要这般相待?”

贾环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他转身回到了董明月处,对她柔声笑道:“我先派人送你和哑婆婆回府,让王太医给你瞧病。等我去杀了姬无夜那个老王八,给你出气。”

董明月先看了眼正在那里下辣手,废人气海的乌远,然后才微微一笑,倚靠着哑婆婆,道:“环郎多保重。”

贾环灿然一笑,道:“放心,能伤我的人,只有你。”

这一句话,登时将董明月带回了之前三年在城南庄子时的日子。

只是,面对这一院落的死尸,尤其是杜汴和齐琔二人,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不过,她却听贾环又道:“月儿,等这次事毕,回到都中后,我会尽力将岳父大人接出来。咱们一家自此彻底摆脱江湖杂事,好好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眼泪再次忽地落下,董明月抿着嘴,轻轻的an了an头。

贾环笑的愈发灿烂了。

只是,董明月身后的哑婆婆,却无声的叹息了声,看着董明月的眼神充满了怜爱,而看向贾环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猜疑。

她怜爱心疼董明月,不只是因为董明月此刻很惨,更重要的是……即使董千海能够出来,他会原谅她么?

经此一役后,白莲教就算没有彻底毁掉,可教中九成以上的高手尽皆战殁。

可以说骨干尽失,这已经不只是伤筋动骨了。

而是整个根基都坍塌了大半。

别说董千海已经废了,就算他还完好无损,面对这样的惨况,他也只能望之兴叹。

面对这样的损失,董千海毕生事业尽毁,怕是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而对于贾环,哑婆婆却总觉得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是贾环教唆董明月洗白身份的,若非如此,钟志彪也不会发动叛.乱,还勾结明教。

现在倒好,白莲教算是真真切切的洗白了。

无论白不白,人都死光了,也算是白了吧?

这不正合了某人的意?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董明月有危险?

他为什么会监视白莲教?

他是怎样做到的?

这些,都是疑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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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阻拦

安排了几个人,护送着董明月和哑婆婆,还押送着卿眉意数人返回盐政衙门后,贾环对其他人沉声道:“出发,去江园。(

m)”

“三爷……”

索蓝宇又不得不站出来,面色有些无奈道:“三爷,江园非同寻常,是不是再慎重些?”

贾环看着索蓝宇歉意道:“索兄,方才抱歉,一时气急,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对不住。”

索蓝宇眼中闪过一抹暖意,随即又正色道:“三爷,这些都是小事尔……江园,在整个江南都是一个特殊名地。

除了因为它是江春数十年来精心雕琢出的堪称瑰宝级的精美园林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江园乃是太上皇第一次南巡时驻跸的行在。

即使太上皇后续数次南巡没有住在江园,但必然都会来此游玩欣赏一番,留下了不少墨宝。

江园门楼上的‘江园’二字,便是太上皇亲提。

历代江南节度游历江园时,也必在门前落轿,挥退仆人,非贵身不可入内。

咱们这样闯过去,怕是……”

“想诛杀武宗,除非调大军围猎。亦或是,再找三个武宗围杀。否则,武宗一心想逃,杀之太难。”

乌远忽然出声道。

贾环闻言,眉头皱起,道:“我刚答应了人,要取他脑袋,难不成要失信于人?”

说罢,贾环看向萨风,道:“死了几个弟兄?”

萨风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三个。”

贾环道:“可知道他们的家人何在?”

萨风点点头。

贾环回头对索蓝宇道:“回去后找纳兰森若,让他收集齐战亡兄弟的家庭讯息,每家发纹银百两抚恤银,务必送至其家人手里。日后每年五十两,直至家中老人百年,幼子成才。”

纹银百两。即使在江南之地,也能买得十亩上等好田了,足够维持生活了。

再加上后续每年还有五十两,这已经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中上等生活了。

索蓝宇闻言,眼中再次闪过一抹激赏,应下了。

不过……

贾环又对面色微澜的萨风道:“兄弟还敢战否?”

萨风面色陡然铁青,手握秦戟。轰然顿地,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而后,他头上青筋怒张,低吼了一声“赳赳老秦!”

其身后的数十老兵,同时以秦戟顿地,合音轰声,怒吼道:“复我河山。”

萨风再吼:“血不流干!”

“死不休战!!!”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被震住了。

贾环、韩家兄弟、乌远、索蓝宇等等。

包括刚刚被废了武功,正心若死灰的卿眉意等人。

所有人都被这至刚至阳。甚至是至惨烈至悲壮的气息给震住了。

百年前,太祖赢志并荣宁二公,不就是以此“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为口号,以八千秦关子弟为基。才光复了这大秦的万里河山么?

太平的太久了,久到秦人多已忘却了这句象征着秦国立国精神的口号。

没想到,今日在这百丽秀川之地,居然还能听到如此肃杀之言。

“好!好!!!”

贾环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如此震撼到,他在萨风一干老兵的眼中。看到了最虔诚的信仰。

这种人,才是最纯粹的人,是真正的兵。

贾环直视着萨风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可愿入我贾家黑云旗下?”

这一次,轮到萨风震惊了。

萨风瞠目结舌道:“黑……黑云旗?它不是已经……”

它不是已经战殁了吗?

贾环摇摇头,依旧直视着萨风双眼,沉声道:“只要我贾族子弟一日未死绝。贾家黑云旗永不湮殁。我再问你们一遍,可愿入我贾家黑云旗下?”

萨风“啪”的一声站直,高昂着头颅,怒吼道:“愿意!”

“愿意!!”

萨风身后近百人,同时发出怒吼。

贾环点点头,亦是吼道:“好,现在追随本将,诛贼!”

“杀!”

“杀!”

“杀!!!”

……

江春做了近一甲子的盐商,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么富庶。

而江园,是他三十年前,为了迎圣驾,特意修的。

经过三十多年不断的修缮,紧靠瘦西湖的江园八景,已然成为整个江南的风景圣地。

然而此刻,江园门楼前,却是一副剑拔**张的肃杀局面。

“贾爵爷,此乃何意?”

须发如银的江春,一脸肃然的看着贾环,沉声问道。

贾环没有言语,只是将头微微一偏,身后走出一人,同样须发皆白,但模样却年轻的多。

他沉声道:“在下田涯,乃黑冰台朱雀千户座下,行踪百户。因侦知魔教并白莲妖人聚众作乱,特求于贾爵爷前,现两教所有精锐,皆已被贾爵爷带兵诛杀擒拿,唯贼首魔教教主姬无夜逃脱。在下亲眼所见,他进入了江园。还请江老给予方便,让我等入园诛贼。”

江春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眼天涯,又看了眼贾环,眼神闪过一抹愤恨的神色,他沉声道:“老夫不知什么是魔教白莲教,但是,我江园并无外人闯入。诸位好意老夫心领了,恕不远送。”

贾环摇摇头,看着他道:“江春,从姬无夜躲到江园起,你就已经洗不清了。和谋反逆贼搅和在一起,是什么罪名,想来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现在没心情陪你折腾,你最好老老实实让开,带我们去抓人。否则的话……”

江春哼了声,傲然道:“方才,老夫刚收到都中太上皇御笔亲信一封,蒙太上皇记挂,还关心老夫身体情况,生活如何,老夫不胜感念。

你说老夫与魔教贼首有瓜葛?简直是笑话!

三十年前,老夫便以布衣结天子。

数十年来。与太上皇交情匪浅,受益颇深,又怎会自误?

至于搜查江园?

哼!有太上皇御笔亲的门楼在此,若无太上皇御旨,谁敢带刀入园?

便是大不敬之罪!”

江春的话,令许多人都犹豫起来。

太上皇这三个字,在大秦的名望如同仰望无际的高山一般。

太祖阵前驾崩。不足十二岁的赢玄仓促登基,而后立即从军出征。

在荣宁二公的扶持下。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收复万里河山。

这般战功,便足以令亿兆生民臣服。

天下谁人敢对其不敬?

萨风等人身在戍边军中,更是对军中宣扬的太上皇之过往耳熟能详。

什么百骑破万敌,什么以帝王之尊,却亲为先锋大将,于阵前阵斩敌酋等等。

所以,太上皇在大秦军中的威望更高于民间。

谁敢对太上皇不敬。萨风等人先就不愿了。

贾环看着江春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挂在手中提起,亮于众人面前,高声道:“太上皇御赐金牌在此,还不跪下?”

江春闻言,如同喝粥喝出只蛆虫一般。可是看着贾环手里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跪了下去。

贾环见状冷笑了声,居高临下道:“还阻不阻了?”

江春心中大怒,多少年没人敢这般跟他说话了。

心道,你去搜就是,偌大个江园。就凭你这区区百十人也想搜完?

做梦吧。

更何况,那人又藏匿在那个地方,若无人指点,鬼神难寻。

念及此,江春闷声道:“爵爷既然有太上皇金牌在身,想入园自然无不可。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搜出则罢。杀剐随你。可若搜不出……”

贾环好笑道:“本爵搜不出的话,你待怎样?”

“老夫必当进京,到太上皇面前与你见个高低!”

江春怒气冲冲道。

贾环点点头,道:“那你就等着吧,一会儿见高低……进园,搜!”

“诺!”

……

江园内,恍若仙境,因紧靠瘦西湖之故,夜幕时分,水汽蒸腾,弥漫过园。

园内梅花吐蕊,奇石林立,小桥、流水、亭阁布局精巧。

一干人入内后,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去搜。

甚至有些不忍心破坏园内的静谧之美。

江园太大了,占地近百亩,别说搜了,就是逛一遍,这**都不够用。

就在贾环有些束手无策时,天涯上前一步,对贾环道:“爵爷,下官有法子找人。”

贾环闻言一喜,恍然道:“对了,你是行踪百户,最擅长追踪。快说,你有何法子?”

天涯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兜,打开布兜后,竟然从兜内钻出一通体雪白的白鼠。

白鼠钻出布兜后,眨着一双小眼睛,看了看周遭,打了个颤,然后亲昵的顺着天涯的胳膊爬上他肩头,“叽叽叽叽”叫唤起来。

天涯见状,连忙柔声抚慰了起来,无非是“别怕他们不吃鼠”云云,然后又许以“重利”:二两胭脂米。

最后,天涯终于和白鼠取得了一致意见,签订好了合约后,才抬头,对面色怪异的众人一笑,道:“成了。”

贾环颇为感兴趣的看着他手心里的小白鼠,笑道:“我倒是听说过有人专门培养小猫儿小狗儿什么的用来追踪,养小白鼠很少见……不过,不管用什么,总要有被追踪那人的一些随身之物吧?不然怎么根据气味去追踪?”

天涯看贾环的眼神一亮,笑道:“不想爵爷也是行家,没错,一般而言,是需要被追踪之人用过之物。但我的小白不同,它只需要这个。”

说着,天涯伸出手展开,露出了手心之物。

“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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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运气

天涯手心里的,是一撮灰土。

他笑道:“魔皇逃出去时,我在他落脚之处搜集的。小白不同于猎犬,它对土味更灵敏。有了这一撮土,它就能追个八.九不离十。”

贾环大喜道:“好,等抓到老贼后,给你记大功!”

天涯笑道:“多谢爵爷,不过,这次功劳已经太大了,下官做梦都没想过,为祸江湖数百载的白莲和明教,就这样元气大伤,近乎全灭。”

贾环呵呵一笑,道:“运气而已。”

确实是运气。

作为地下组织,无论是明教还是白莲教,除了在隐秘偏僻的老巢外,很少会像今天这般,召集教内大部分好手。

而且为了隐秘和不走漏风声,这次的确是纯高层聚会,连放哨的喽喽没有一个。

这么强的力量,谁都没想过会出现惊天变故,而后被人一锅端。

最大的巧合,就是魔皇的身体出了问题。

否则的话,今日乌远和哑婆婆都会有危险。

魔皇一逃,明教群龙无首,又有一个霸主级的武宗高手在侧,他们哪里有心与萨风等结阵老兵对阵。

几番巧合下,才让贾环一番人等取得了如此“羞煞人”的战果。

羞煞何人?

自然是黑冰台的头头脑脑们……

不过,好在黑冰台也在此役中出了大力,所以,天涯才说这次功劳已经够大的了。

即使主要功劳会由贾环及隐藏幕后指挥的朱雀王炎分润了,只给他留一些汤汤水水。

可作为主要参与人之一,说不定。他还会收获一个世爵……

让小白鼠仔细的嗅了嗅手中的灰土后,小白鼠非常人性的打了个喷嚏。而后“吱吱吱”的叫了几声,天涯面露笑容。对贾环了头,道:“它知道魔皇在哪儿了。”

贾环亦是大喜,道:“走!”

天涯将小白鼠放下后,小白鼠迈着四条小短腿,径自朝前跑开,众人紧随其777小7说,.≦.o◆s=”arn:2p2p”>srpp=”/aasrp”>s_;/sr

/>后。

众人身后不远处,江春面色极为难看的走了出来,身后只一老仆随行,老仆抬头看了眼贾环等人消失的背影后。语气担忧道:“老爷,他们会不会真的……”

江春冷哼了声,道:“怕什么?别说他们找不到,就算真的找到了,又与我等何干?那里不过是一废弃之地,老夫并不知情。江园如此之大,不声不响进来一二行窃蟊贼,不正常的很吗?”

“就怕那人会乱说……”

老仆不无担心道。

江春冷笑了声,道:“他的独子和二孙就在扬州讨生活。除了我外,再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哼,他就算自己惨死,也绝不会出于我。他还指望老夫能庇佑他的后人。否则的话,一旦消息曝光,以他遍布天下的仇家。他的儿孙能活过三天,都算他们上辈子积德了。”

老仆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没等他一口气松完,园中忽然想起一阵厮杀呼喊厉啸声。

老仆心又陡然提起,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一弯弦月。

只是,不知为何,老仆总觉得月色如血……

……

“环郎,你回来了?”

“哼!”

贾环回到扬州盐政衙门时,已经快要天明了……

不过,他还是先去了原先哑婆婆的客房,要看看董明月的伤势。

想起董明月脸上的血肉模糊,贾环就忍不住心痛。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间内除了董明月、哑婆婆和王太医外,连林黛玉和紫鹃居然也在。

听到了董明月的呼唤,林黛玉一双碧波甘泉般的眼眸凝了凝,低声哼了出来。

“林姐姐也来了?”

贾环有些诧异的笑着先和林黛玉打了个招呼。

林黛玉瞪着贾环,道:“奇了,这是我家,我为何不能来?”

贾环头,笑道:“对,是我说差了。咳咳……”

话没说完,就虚弱的咳了起来。

咳不要紧,关键是,嘴角竟然溢出一抹刺目的殷红……

“啊!”

林黛玉虽然在使小性儿,可眼睛却一直在关注着贾环,看到贾环嘴角的血迹后,惊呼了声,就快步走上前去,急道:“环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贾环有些无力的用袖角擦去嘴角的血,低头看了看,然后笑道:“没事,今儿和几个混帮派的小混混过了几招儿,没留意,被人揍了,真丢人……不过不要紧,就一小伤而已。”

林黛玉眼中泪花浮现,看着贾环道:“你不要骗我,你从来都没这么虚弱过。你还流血了……”

贾环尽管很无力,可还是哼哼笑道:“谁……谁虚弱了?我不知道有多结实!不是跟林姐姐吹,从今儿起,在江湖上,我玉面小飞龙的名号算是彻底打响了。哎哟喂,小弟我也是愁啊!就怕那些慕名而来的女侠太多,小弟我怕是要招架不住了……嘿嘿嘿!”

“呸!”

林黛玉又心疼又生气,拿出绣帕替他擦去嘴角未净的血渍,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你……”

贾环没等她再教训,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一股刺鼻的汗血交加的熏味儿堵住了林黛玉的嘴,可是往常想都不敢想的恶心味道,此刻却似乎并非那么难以承受。

甚至……甚至林黛玉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喜欢这种新奇刺激的味道。

不过没等她多想,就听贾环轻声道:“夜太深了,林姐姐快回去休息吧,熬夜对你的身子骨不好……”

林黛玉闻言,从贾环的怀里挣出。她凝眸看着贾环,又看了眼无力躺在**上。面上覆盖染血白纱的董明月,而后低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贾环头。对紫鹃道:“照顾好林姐姐。”

紫鹃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贾环,轻声应道:“奴婢知道。”

林黛玉又回头看了眼一脸倦惫笑容的贾环后,带着紫鹃转身离去。

“王太医,我夫人身体可还安康?可有什么暗疾?”

带林黛玉离去后,贾环给了董明月一个“宽心”的眼神后,看向王太医,问道。

一直垂着眼帘做泥人,保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王太医闻言后。顿时启动复活模式。

虽然他不知贾环何时娶了个内劲深厚的女侠当爵夫人,可拥有一个职业致死率相当高的职业,王太医非常识趣的没有好奇。

他老老实实回答道:“回爵爷,爵夫人虽然深受重创,但其体内内劲雄厚,更有一奇异的内劲圈脉,可主动化解体内侵蚀的外力,恢复速度很快,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

只是……爵夫人脸上的伤……”

王太医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辞。

没办法。作为一名光荣的太医,除了高明的医术外,还必须得会和贵人说话。

不然的话,活到老的概率着实不高。

“下官会竭尽全力医治。只是……人力毕竟有时尽,爵爷,在下能力有限。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完全恢复以前的样子……”

“最好能做到什么效果?”

“会留下几道淡淡的疤痕。”

“……”

贾环微微沉默了下。而后在哑婆婆、董明月还有王太医的注目下,才笑道:“上天是残忍的。也是好妒的,她嫉妒我夫人的绝世容颜,所以才想在上面添一缀。

却不知,这样反而会使她在我心中更加美好……

麻烦你了王太医,之后的治疗还要你多多用心。”

王太医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他出入豪门无数,见过不知多少后宅的**辱得失。

有太多人间美色甚至绝色,因为失**郁郁寡欢,而后身患重病找他医治,最终心病难医逝去,令人扼腕心痛。

像董明月这般,美好的面容上添了几道可怖的伤疤,若是在寻常贵家豪门中,通常都会视为不祥之态,而后被圈养起来,难再见人,用不了多久也就凋零了。

贾环贴心宽慰的话,让王太医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因为至少他帮助的,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王太医躬身道:“不敢,这是在下的职责。若爵爷无事,那下官就先退下了,明日再来用药。”

贾环笑道:“几番劳烦太医,着实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一心意,还请王太医务必收下。”

王太医看了眼贾环手中的大龙银票,以及银票上触目的数字,眼角微微抽动了下,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婉拒道:“承蒙爵爷厚爱,只是下官着实不能收。太医院有太医院的规矩,而且下官只是尽本分而已……”

话至此,见贾环面色不悦,执意要他收下,王太医苦笑道:“还望爵爷体谅下官的难处……若爵爷执意相送,不若就送一桌东来顺的锅子吧,家里老太太着实喜欢东来顺的高汤。”

贾环哈哈一笑,不再强求,道:“这有何难?日后只要老太太想用,王太医只管派人去取就是。”

王太医闻言一笑,道了声谢后,就躬身退下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远,但亦不会太近。

这才是最适合的相处之道。

贾环虽然看破,但却也没有太在意。

交朋友,也要讲一个两情相悦,一头热是要不得的。

待王太医走后,贾环走到**边坐下,握着董明月的手,笑道:“你安心养伤吧,姬无夜死了,咳,敢伤我老婆,我一定要他的脑袋。”

董明月眼角泪光浮现,反手握着贾环的手,道:“你受伤了?”

贾环笑道:“没事,从武之人,受伤还不是常事?姬无夜逃生无路,就破罐子破摔,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大家多少都受了不轻的伤,我还算是好的。”

董明月闻言,头,又过了片刻后,才难过道:“环郎,都怪我愚蠢,没有听进你的话,才造成今日的局面。我是不是很没用?杜叔叔和齐叔叔都死了,白莲教也……环郎,我的心好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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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章 看轻

“傻瓜,你才十六岁啊,如何能抗的起这么重的担子?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也太残忍。∽↗∽↗,你想想,你的对手们,无一不是浸淫江湖几十年的老手,奸诈狠毒,又如何是你这么善良的姑娘能够抵挡的?对不对?”

贾环柔声宽慰道。

董明月在贾环跟前彻底放弃了坚强的外衣,泪流不止,表情是那样的委屈、愧疚和痛苦,她泣道:“可是……如果我听进去你的话,缓缓图之,就不会给钟志彪机会,魔教也不会这样简单就偷袭了我们……”

贾环摇头道:“小傻瓜,无论你怎样安排,只要你没有看破钟志彪的野心,先下手将他除去,那他总有法子与魔教勾结,祸害你等。今日是他故意引发内讧,明日说不定他就会使人在酒水里下毒。以有心算无心,又哪里是我们这些常人能防备的住的?

咱们又不是神仙,哪里能想的到,钟志彪这老贼,放着好好的刑堂堂主不做,居然会勾结魔教,出卖白莲教。他脑子着实坏掉了,不能以常理度之。

乖,不要再想这些了。总之,就算是你闯的祸,将天捅漏了,我也会为你将天补全了。害你的魔教中人,不是一个都没逃么?”

“可……可我的容貌都已经毁去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董明月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叱咤风云白莲圣姑的风姿,完全变成了一个对爱情患得患失的小女孩儿。

哑婆婆在一旁冷艳旁观之,无声的叹息了声。

女人啊,这就是女人。

再强大的女人又如何?还不是要找一个可靠的男人依靠?

再强大的女人,在心上人面前,也只是一个小女人。

只是,这个贾环。她着实看不透,到底是不是良人……

贾环听了董明月的话后,哈哈一笑,将她的手紧紧的拢在手心中,柔声道:“记得在庄子上我曾经跟你开的玩笑吗?

这世上有一种女孩儿,生来太美太美。美到不似人间女孩儿。

她们的父母怕引起上天的妒忌,就故意在她们的脸颊上划上几道疤痕。

唉,都怪我,当初我要是也狠狠心,在你脸上也划几道,或许就没有今日的事了。

不过,在我的眼中,在我的心中,你不仅没有变丑一点点。反而更加美丽,也更加动人了呢。

咳咳……哑婆婆,麻烦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要不你再随便找间客房凑合凑合?

你看我们小两口还有那么些体己话要说,有些可能会太恩爱,我怕你会伤心……”

“啪!”

饶是董明月今日心性痛苦难当,可此刻还是羞愧无比,又羞又气又好笑的拍了贾环一下。嗔怪道:“环郎,你乱说什么!”

听了这臭不要脸的话。哑婆婆一张老脸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不过她还是用一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

如果贾环没有领会错的话,眼神中的意思应该是:

孙贼,明月正在重伤中,你最好表乱来,否则割叽叽的干活……

……

等贾环用他无比风搔的言语和手法。将董明月哄的羞容满面,嘴角擎笑,俏脸通红的睡下后,他才走了出来,在门口处哑婆婆吃人的目光下。厚脸微红,逃之夭夭。

待贾环狼狈逃窜后,哑婆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心中叹息。

唉,看来明月是彻底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这世上又有哪个姑娘,能逃出他这般厚颜无耻的花言巧语。

“明月,你需仔细了,相公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娇花就格外怜惜你,嘿……嘿……嘿……”

“明月,为夫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天啊!尽管它是那么的大逆不道而且还丧尽天良,但为夫保证,它一定会非常非常之刺激有趣……”

“呸!个臭不要脸的!”

回忆着方才里面一双小儿女的玩闹,哑婆婆对贾环勾.引董明月的话极为鄙视!

可是又想到董明月欢快羞涩的笑声,她又无奈之极。

唉,儿女都是债啊!

……

“哎哟,哎哟哟……”

回到内宅,果不其然,林黛玉屋里的灯还亮着。

贾环推门而入后,见屋内主仆二人正在相对而坐着发愣,情绪貌似都不大好。

眼珠子转了转,八流演技大爆发,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进去了,口中痛苦的呻.吟着。

林黛玉见他进来后这个熊样,眼神先是一紧,可随即又变成了恼意。

倒是紫鹃善良,先前见贾环吐血,就记挂在心了。

只是她不便声张,此刻见贾环这个样子,顿时起身上前搀扶着,紧张道:“三爷,你怎么了?”

贾环“虚弱”道:“我……我没事,娟儿,还是你善良,有水吗?”

虽然觉得怪怪的,紫鹃还是点点头,道:“有茶,三爷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

贾环又道:“是……是什么茶?”

紫鹃闻言一怔,道:“雀舌蒙顶啊。”

贾环摆摆手,道:“不……不好,我只喝,毛尖儿!”

“呸!”

林黛玉气恼的站起来啐了他一口,对紫鹃道:“你也傻啊,没看出他是在做戏吗?”

紫鹃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又羞又气的怒视着贾环,嗔怒道:“三爷,哪有你这样当爷的?就知道戏弄我这个当奴婢的!”

贾环笑的有些得意,不过相比平常来说,确实无力虚弱了许多,他却浑然不在意道:“谁哄你了?三爷我确实爱喝毛尖儿啊!”

“都这样了,还嘴硬!”

林黛玉从桌子上端起一茶杯,递到贾环手里,怒视着他责备道。

“不冤啊!值!”

贾环吸溜了口热茶后,悠哉哉的道。

林黛玉闻言更生气了,蹙着轻眉凝着明眸等着贾环道:“是。为了你那小妾,你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你还来我这做甚,快离了我这地儿。”

贾环闻言一点也不生气,还嘿嘿嘿笑了起来。

“你还笑!”

林黛玉快气炸了,泪花闪闪的。

贾环看着她道:“我追杀的那人,就是给姑丈投毒的凶手。林姐姐,咳……我把他给干掉了。咳咳咳……”

虽然咳嗽的有些狼狈,可贾环满脸都是得意的神情。

“呀!”

这一神转折,让林黛玉的表情极为可爱。

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呆呆的怔在那里,小口张开,雀舌轻吐,眼神迷茫……

“哈哈哈!”

贾环愈发得意,他牵起林黛玉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道:“我问清楚了,给姑丈下毒的人,就是魔教中人。魔教收了周汝南的银子,再加上他们自身的私盐买卖也被姑丈打击的狠了,所以才给姑丈下了毒。

呵呵,一群无法无天的贼人,口袋里装了点碎银子又结实了几个混黑.道儿的,就以为能翻天了。

今儿好了。全都死干净了。

哦,对了。周汝南背后站着的是内阁阁佬葛礼老杂毛,这人得等我们回去后再收拾。林姐姐放心,谁敢让我林姐姐不好过,我让他们全家都过不好。”

“环儿……”

林黛玉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贾环,心里感动莫名,颇为动.情的呼唤了声。

贾环却不识风.情。不懂的配合着无限深情的气氛,他竟然骚浪骚浪的应了声:“诶!”

“噗嗤!”

看着贾环的眉眼,林黛玉又气又好笑,伸手在他嘴角扯了扯,嗔道:“你讨厌!”

冰冰凉凉的小手。捏在脸上的感觉很舒服,所以贾环爽爽的眯起了眼睛,笑的也愈发讨厌了。

“环儿你……”

林黛玉正想再说他几句,忽地,她竟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三爷睡着啦?”

紫鹃泡好新茶,端着茶盘走进里屋,看到这一幕后问道。

林黛玉点点头,轻声道:“他也累坏了……”

紫鹃闻言,看了眼睡的正香的贾环,面色忽然犹疑起来,低声对林黛玉道:“姑娘,是不是去找两个嬷嬷来,将三爷抬回房?”

林黛玉诧异道:“还折腾什么?”

紫鹃低声道:“这是姑娘的闺房啊。”

林黛玉闻言,俏脸一红,也犹豫了下,可看着贾环熟睡的神态,心里着实不忍心让人惊动他。

便摇头道:“罢了,我是他表姐,谁还能多嘴?天也快亮了,我去旁边暖阁里和你挤一挤吧。”

紫鹃还欲相劝,可见林黛玉主意已定,就不好再多言了。

却不是她小题大做多心了,外间,两个守夜的婆子目光诡异的彼此互视着。

三爷已经进屋好久了,还没出来……

这未出阁的女儿,多精贵,别说表兄弟了,就是嫡亲的父兄,过了十岁都不好在里头多待。

唉,这没娘教导的女儿,看来确实不同。怪道人说,失怙长女,不可为家门大妇,因为少了母亲的教诫……

一个婆子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连忙摆手,压低嗓音劝诫道:“千万不能出去乱说,不然还要不要命了?那位主儿可是好惹的?

到时候咱俩倒霉不说,还连累家人银财一起跟着倒霉。

害了一家人,咱们日后就是被赶回家,在家里都过不下去,可莫要多嘴啊……”

两个婆子都是荣国府的老人了,哪会不知道某人心黑手辣还动辄就爱抄家的名声?

想一想都可怕,赶紧噤声,只是眼神彼此交流一二。

不过心中对林黛玉的形象,还是看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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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抢功

“嘶!”

方东成看完江春打人送来的消息后,倒吸了口冷气。一看书?·1·cc

不敢置信道:“他竟然真的做成了,怎么可能?”

方东成在扬州数年为官,负责扬淮之地的安危,哪里会对白莲教并明教的肆虐不知情?

可是,即使他手握三千兵马,也不敢对这些肆无忌惮的江湖人士轻举妄动。

原因很简单,他怕死。

别说两教传说中武宗级的强高手,就是随便出来一个七品以上的大高手来暗杀他,他都在劫难逃。

除非他始终待在军营里,严加戒备。

可是,在扬州这个花花世界,人间天堂瘦西湖就在身边,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每天和一群臭汉窝在军营中呢?

所以,只要明教和白莲教两教人马不要明里举旗造反,他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这两教人马聚在扬州的目的只是贩卖私盐,就算斗,也应该由林如海的盐政衙门去和他们斗,关他何事?

看看林如海的境遇吧。

对方为了不落下直接杀人的罪名,只将林如海打个半死,还暗施慢性剧毒,让这个当年风光无限、祖上四代列侯的探花郎,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卧床病痨。

更是妻儿死绝,只留一病弱孤女,还不敢留在身边,只能远送都中寄人篱下……

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方东成怎么还敢轻举妄动?

然而让他着实无法相信的是,就这么一群绝世猛人,其中还包括一传说中武宗级别的绝世高手,只一夜间,就全栽在一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手里了?

“大人,大人……”

军中主簿汪岑从地上捡起自方东成手中飘落的纸笺,飞的读了遍后,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连连呼唤道。壹看书??·1?·cc

方东成被打断思路后。极为不悦道:“干什么?叫魂儿啊!”

汪岑心里骂了句草包,可看在他背后之人的面上,还得继续出主意:“大人,大喜啊!”

“喜什么?”

方东成莫名其妙道。

汪岑握着手中的纸笺。激动道:“这是大功啊!”

方东成闻言脸色一黑,咬牙道:“这是别人的大功,你高兴个屁!”

汪岑心里看方东成就如同在看一头猪,他抖着纸笺恨铁不成钢的道:“大人,平贼的兵。可是咱扬州兵备道的兵啊!”

方东成闻言恍然大悟,随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你是说……这能行吗?”

汪岑嘿了声,道:“若换做旁人怕是难,可大人您不同啊!您身后站着的,可是当朝太尉,军机阁大臣,这军部叙功,还不是由他老人家说的算?再说了,咱们又没想着全占喽。只要不少了咱们应得的一份,哪怕大头让人家占去,咱们忍忍也就算了。”

方东成闻言,眼神愈贼亮,看着汪岑嘿嘿笑道:“成啊,你可真是本官的狗头军师……”

汪岑看着这面相极佳,满腹草包的主官,心里直问候他的十八代女性亲属,又恨天道不公。

想他何等神机妙算,才华都快要溢满瘦西湖了。只恨出身太薄,朝里无人难做官。

如今只能屈居在这草包猪头的麾下,白瞎了一身堪比孔明的天赋……

“大人,事不宜迟。大人要赶紧写报功折子,然后派人快马加鞭,抢先一步送入都中。只要做好这一步,卑职相信,剩下的事,太尉他老人家就能替大人办好。”

看着在那里做梦不醒的方东成。汪岑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对对对,快写,快去写请功折子,对了,别忘了写上,本官亲临战场,沉稳调度,临危不乱,这个……怎么,有何不妥之处吗?”

看着汪岑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方东成说不下去了,不悦问道。要??看书??·1?k?anshu·cc

汪岑纠结着一张脸赔笑道:“大人,对方有黑冰台的人啊。大人若是说的和事实相差太大,怕是……”

方东成听到黑冰台三个字,心都蹦了蹦,他一把抢过汪岑手中的纸笺,又仔细看了两遍,然后才面色变幻不定的抬起头,忐忑道:“这个功,怕是不好冒吧?”

汪岑哭笑不得道:“大人,咱们不算冒功啊!他贾某人平叛所用兵力,确实是出自咱们扬州大营哪!”

方东成再次恍然,连连点头道:“对对,就这样写,折子你先拟一遍,一会儿我再过过目,修改修改,然后连夜派人送去都中。”

汪岑缓缓的点点头,道:“下官知道了。”

方东成见状,心里极为满意,他拍了拍汪岑的肩膀,道:“你好好干,放心,你的功劳本官都记在心上,到时候一定会在族兄面前好好夸夸你,说不定,族兄还会见你一面呢。”

这话,汪岑已经听的耳朵起茧了。

可是,他只能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而后退下当老黄牛去了。

……

“啊!”

伸了大大一个懒腰,因为开过筋,所以即使窝在椅子里,贾环依旧睡的很好,除了舒适度没有床榻高外,其他没什么区别。

睁开眼睛后贾环一怔,他纳闷自己怎么在这里睡下了。低头掀去盖在身上的一席锦被,鼻中扑入一股暗香。

“林姐姐?”

贾环喊了声,而房间内并无回应。

他起身,将锦被折好放在榻上,然后朝一旁的暖阁走去。

撩开珠帘,果不其然,暖阁的窄榻上正挤着两个苗条的身影。

主仆二人尚卧在衾内,林黛玉正严严密密的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而紫鹃则睡在一银白被中。

贾环正细细的端详着林美人的睡姿,感慨美人如玉。

不想那双闭合的眼睛忽地睁开,一双点星一般的玉眸,正好与贾环柔软怜爱的眼神对上。

这一刹那,两人只觉得魂儿同时一颤,竟似在用魂儿相视一般。

而后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

好一会儿,两人的嘴角又同时弯起……

林黛玉白了得意傻笑的贾呆子一眼后,娇声嗔道:“这早晚跑来作甚?”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转了转目光,在榻边小几上找到了一茶盅,也不管是不是过夜茶,就一饮而尽,而后咂摸了下嘴巴,道:“我醒来后看你不在,有些担心,就四处寻寻呗。要是哪个胆儿上长毛的采花大盗把你抢走了,我得赶紧点齐人马去追……咦,林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黛玉一张俏脸上布满红晕,眼神想笑,又同情的看着贾环,一对单薄的小肩膀抖啊抖啊抖……

“三爷,你拿着姑娘净口的盅做甚?”

两个无良主子一点都不顾忌还有人在睡觉,叽叽呱呱的说话,将困顿的紫鹃吵醒后,紫鹃诧异的看着贾环道。

净口?!

通俗点讲,就是漱口……

贾环满脸悲愤的看着手中的茶盅,再看看躲在锦被里,绯红着脸笑的快不成了的林黛玉,夸张的怒吼了声:“苍天啊!我贾环,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大的德,才会有此幸事生?我……高兴!”

原本还以为贾环要说什么“恶心”之类的话,林黛玉还准备要凶他一顿。

可听到这和表情严重不符的话后,林黛玉原本就泛红的俏脸,愈涨红了,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啐道:“你最不知羞了!”

紫鹃抱着被子,坐在那里笑的打跌,一头云墨青丝散在被上,有些炫目。

果然,年轻就是最大的美。

贾环确实一点羞也不知,又随手从桌上拎起茶壶,往手里的茶盅里到了一杯凉茶,慢悠悠的喝完后,对瞪着他的林黛玉道:“今儿我还有点琐事要处理,林姐姐先好好歇息一天,在船上晃悠了那么些天,想来也乏的紧。等我处理完那些破事儿后,明儿个或者后天,我弄条画舫,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瘦西湖上游玩去!”

林黛玉闻言,眼睛一亮,方要开心的说什么,忽地又想起什么,盯着贾环道:“你那个女侠小妾也去?”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她得保护咱们啊!这扬州虽然山好水好风景好,就是刁民太多。万一出现一个采花大盗,看中了紫鹃的美色,她不是还要保护咱们嘛!”

“呸!”

主仆二人齐齐啐了口,紫鹃羞恼道:“三爷就知道拿我们奴婢打趣,太不像!”

贾环嘿嘿一笑,然后走到榻边,帮林黛玉掩了掩松开的被角,顿下来,看着林黛玉,轻声道:“林姐姐,还记得上回我和忠顺王世子在东来顺大打了一场吗?”

林黛玉面色不悦的看着贾环,道:“怎样?”

贾环双眼直视着她,轻声道:“那时,我身边的力量还没现在这么强。赢朗那个混账,被我揍了后,恼羞成怒,便指使他身边的大高手要将我狙杀于当场。”

“啊!”

林黛玉闻言,与紫鹃一起惊呼了声,齐齐看着贾环。

贾环继续道:“在关键时刻,是明月挡在我身前,用她自己的身子,保护住了我的命。否则,当时我必死无疑。

当我看着明月因为保护我,被那人打的口吐鲜血,鲜血喷洒了我满身时,我就誓,此身,我绝不相负于她。

所以,我将名下如今唯一的一个如夫人名额,给了她。

林姐姐,你说我做的对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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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喜事、悲事

林黛玉是个很小性儿的人,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更是一个非常聪慧的人。?壹??看书·1?k要an?s看h?u?·c?c

贾环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真假姑且不说,只这份一定要呵护董明月的心,林黛玉算是清晰的明了了。

心酸不心酸?心酸。

嫉妒不嫉妒?嫉妒。

可是,身在这豪门里,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别人不说,只说她爹林如海,和她娘贾敏那般相敬如宾,相亲相爱,可姬妾还不是一房又一房的……

世情如此,徒之奈何?

更何况,就算嫉妒,也轮不到她呀……

顶了天了,日后她也不过是平妻而已。

念及此,红着眼圈,林黛玉撇着小口,委屈的看着贾环,道:“我何曾说过她的不是?”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连道:“没有没有,我家林姐姐这般贤惠,哪里会背后说人?”

林黛玉连啐他的心情都没了,低声道:“那她爹娘呢?”

贾环叹息了声,道:“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她爹……咳咳,她爹被我坑到了天牢里。”

“啊?”

林黛玉和一旁侧耳聆听的紫鹃,又一同出了惊呼声。

贾环不好意思道:“不是我故意坑的,我有一回惹了祸,正巧,让他们给背锅了……”

林黛玉忽地一个激灵,杏眼圆睁,怔怔的看着贾环。

而一旁处,紫鹃的身子也僵住了。

上回她们已经知道了董明月的身份,还在暗自诧异,贾环怎么会和贾家最大的仇人在一起。

贾府中人谁也没忘记,贾赦等人是怎样惨死的。

不过没等她们疑问,董明月就离开了,见贾环当时那般失落,林黛玉也不好多问。

直到今日,听贾环亲口所言,白莲教只是在替他背锅后。真相似乎就非常明了了。

谋害贾赦等人的凶手,就是贾环。

看着两人震惊莫名的眼神,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贾环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垂下眼帘。道:“林姐姐,我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因为名利,去伤害无辜人的性命。

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能力,想要什么名位我自己可以去拼搏争取。

如果我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我家人和我自己的性命。

你相信我吗?”

……

神京西城,公侯街,荣国府,荣庆堂。

“环哥儿和林丫头,走了多久了?”

软榻上,贾母斜倚着锦被,鸳鸯在身旁小力的捶着腿。??壹??看书·1·cc

和几个孙女孙子玩笑了几句后,却总觉得不过瘾,忽地问道。

贾宝玉坐在软榻的另一边。有些怅然道:“林妹妹走了有十来天儿了,怕是已经到了扬州,也不知哭成什么样了……”

“不会,有三哥在,林姐姐肯定不会哭。”

贾惜春今年已经八岁了,虽然平日里跟着贾迎春生活,被贾迎春温婉贤淑的性格感染了些,可骨子里的性格,却渐渐朝她最崇拜的三哥方向展……

被贾惜春“抢白”了一通,暖男贾宝玉也不生气。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老三铁定忙着和扬州的衙内公子们干仗呢,哪有功夫理林妹妹?”

“噗嗤!”

闻此言后,众人不由想起贾老三的光辉过往。纷纷乐了起来。

唯有贾惜春不悦的撅起小嘴,想要替她三哥辩驳一二,只是还没开口,小手就被一旁的贾迎春抓在手中,握了握。

贾惜春不解的看向贾迎春,只见贾迎春温婉的冲她摇了摇头。

一双可亲的眼睛对她眨了眨。眼神中的意思大概是……这并不是坏话?

好吧,贾惜春投降了。

唉,臭三哥,你走了后,人家连靠山都没有了,说话前都要动动脑子考虑一下,会不会得罪人……

三哥,你甚时候才会回来啊?惜春好想你……

扎着两个小髻,小惜春苦恼的想到。

“老祖宗,大喜,大喜啊!”

忽地,荣庆堂外传来一阵激动的声音,站在一旁正同贾母玩笑的王熙凤闻声一愣,这不是她家贾琏的声音吗?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就见寻日里极为注重“贵族风范”的贾琏,手舞足蹈的跑了进来。

这让大家都很讶然,贾母和王夫人皱起了眉头。

贾琏却顾不上这些了,他上气不接下气,满脸喜色道:“老祖宗,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贾母诧异,然后转眼看向王熙凤,疑道:“凤丫头,你有喜了?”

饶是王熙凤泼辣惯了,可还是被这话说的满脸绯红,哭笑不得道:“老祖宗,这是哪里的话?我这……”

贾母糊涂了,道:“那链儿癫狂了不成?”

薛姨妈在榻边坐着,笑道:“老太太,怕是外面有什么大喜事。”

贾母“噢”了声,笑道:“还是姨妈反应快,我都糊涂了……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喜事,让你乐的连礼都顾不得了。”

贾琏闻言,面上的喜色顿时一滞,知道在人前最重礼的贾母,不满他方才的表现。

不过他随即又满脸堆笑道:“老祖宗,真是天大的喜事。宫里传来消息,因当今圣上宫闱匮缺,故年底或将启选秀之年。??要看??书???·1·cc听里面人的意思,大妹妹怕是有着落了!”

“什么?!”

贾母还没来得及高兴,王夫人就陡然起身,惊喜交加的看着贾琏,激动道:“可当真?”

贾琏连连点头道:“当真,当真。”

“你怎么知道当真?宫里那个地方,哪天不是假信儿漫天飞?流言多的要命。”

贾母要沉着的多,问道。

贾琏嘿了声,笑道:“老祖宗,孙儿岂不知这个道理?孙儿特地花了银子去宫里打探大妹妹的消息,您猜怎么着?大妹妹如今连住的地方都换了,不再和普通宫女挤在一起,换成单立的院儿住。而且身边还有了教引嬷嬷在教新规矩!这可不是八.九不离十了?”

做宫女的规矩,和做妃嫔主子的规矩。自然是两码事。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想来确实是定了。

“阿弥陀佛!总算是有着落了!”

贾母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眼中含泪道:“这些年,真是苦了那丫头了。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罪啊!”

薛姨妈在一旁笑着劝道:“也算是苦尽甘来,老太太当高兴才是。我估摸着,至少也得封个嫔,说不得,还能直接上四妃之位。有老太太在。贾家愈兴旺了。”

贾母闻言,先是一喜,可听到最后,眼睛却又微微一凝,悄然看向了左侧上坐着的王夫人。

只是王夫人此刻哪里还有往日的“菩萨”模样,竟喜的无可无不可,一张素色帕子攥在手里紧紧的捏着,激动不已。连念珠也不转了……

贾母心里渐起愁绪。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不好说呢。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这出子事还没摆平,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哭喊声,众人闻声,都不禁心中一沉。

“什么人在外面鬼叫?”

王熙凤掌家,规矩甚严,唯恐丢了面子。

寻常时候,丫鬟婆子们走路都不能带起风声。

先前贾琏急呼鬼叫也就罢了,毕竟还是大喜事。

可此刻不过一个婆子声,报的还是坏消息,就不得不让她火大了。

站起身来。疾步上前,冲着堂外厉声喝道。

“回二.奶奶的话,大事不好了。我家大奶奶让奴婢前来传信儿,说是城外玄真观里来人报信儿。大老爷殁了。”

……

“唉!”

贾环苦涩的轻轻叹息了声,眼神黯淡下来,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背影萧瑟,凄苦,孤单。

他心里在默默的数着:十、九、八、七、六……

可是直到走到门口边。他都数到负九了,一直等待的“留步”居然还没传来。

贾环心里真的拔凉了,不会要失恋了吧?

“唉!”

再次长叹一声,贾环右手缓缓抬起,又缓缓的撩开珠帘,就要走出去……

只是他心中明白,这一步踏出去容易,却也容易在心里留下印迹。

“环儿!”

天籁一般清洌的声音终于响起,对于期盼了似乎半个世纪还要久的贾环来说,是那样的甘甜,是那样的……

“林姐姐!!!”

贾环闪电般的转身,款款深情的回应了句。

“环儿,你先出去……”

“嘎!”

看着表情弱弱的林黛玉,贾环心里悲愤交加,无语道:“林姐姐,我刚才本来就是想要出去啊……你,你喊住,就是为了叮嘱我赶紧出去吗?”

饶是林黛玉此刻心情激荡,可是看着贾老三这熊样儿,还是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她道:“环儿你先出去,等我们起来后出去再说。”

贾老三闻言,心中大喜,以为有戏,便想要得理不饶人,嚷嚷道:“林姐姐忒没道理,刚才我明明就是在往外走,你还……”

“呸!”

林黛玉闻言后,一双碧波冬泉般的美眸,没好气的瞪了贾老三一眼,嗔道:“都燃了半柱香的功夫,你还在那里慢慢腾腾的撩门帘儿,还有脸说!”

贾环闻言大羞,掩面而逃……

“呸!”

……

“环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林黛玉面色认真,眼睛紧紧的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心中无愧,但却不好将实话说出。

他总不能对林黛玉说,是因为贾珍那老不要脸的,往秦可卿的闺房里闯,而秦可卿的身份大为不同,日后可能会害的贾府家破人亡的缘故吧?

他只能说:“赦大伯和珍大哥他们相互勾连,想要害了我性命,而后谋夺我的水泥产业。我若不率先动手反击,不止我要死,连我娘,还有小吉祥她们,都要跟着遭难。”

贾环没有半分心虚的回视着林黛玉的眼神,道:“林姐姐,这些年我对自己家人如何,你也都看在眼里。

对家人,我不是贪图银财的人。

我那便宜老子这些年为了修道,花的银子跟往外淌海似得。就算把宁国府家当都卖了怕是也填不满那个无底洞,可我还不是照样在给银子?

我不会因为银财害人的。

就算没有这个爵位,单荣国公亲孙的名头就够我使了。

所以,我也不会因为名爵去害人。

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贾环说的诚心诚意,林黛玉也相信了他。

贾环一直以来对家人的表现,也的确可以用宽容来形容。

贾宝玉几次三番言语“敲打”他,还让他在众人面前唱曲儿,他都毫不在意。

不仅如此,他还接济族中穷困的贾芸等人,待贾兰也非常好,更别提待其他几个姊妹了。

只是……

“是你……是你亲自……”

林黛玉紧张巴巴的看着贾环,吞吞吐吐问道。

不管怎么说,当真是他亲手持刃将贾赦等人砍死,林黛玉心里还是会有些拧巴。

贾环笑着摇摇头,道:“那年我才八岁,习武也未有成,哪里打的过他们。”

林黛玉闻言,忽地海松了口气,小手拍在胸前,像是在安抚剧烈跳动的心,她道:“不是你做的就好,不是你做的就好……”

紫鹃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林黛玉,但对她掩耳盗铃的做法并未嘲笑。

只是……

“董明月知不知道他爹是被你……坑进去的?”

林黛玉忽地又紧张起来,问道。

她若是还不知道,日后总有知道的时候,那时该怎么办?

贾环笑着牵起林黛玉的手,林黛玉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手时,身子微微一惊,但最终却还是放松了下来,没有挣扎……

贾环握着林黛玉的手,柔声道:“林姐姐不要担心我……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的。我贾环谈不上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做不到对任何人都胸怀坦荡无私。但至少,我不会欺骗我心爱的女人,包括明月,也包括林姐姐。”

林黛玉闻言,俏脸登时通红,羞恼的瞪了贾环一眼,不过最终没有舍得啐出口。

她心里愿意听这样的“甜言蜜语”呢……

不过……

“她知道她爹是替你背了黑锅,还愿意和你在一起?”

林黛玉有些匪夷所思的问道。

这姑娘得多缺心眼儿啊,虽说不上是认贼作父,可怎么着也算是委身于贼了吧?

贾环哈哈大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里面的故事很曲折。今儿时间不多了,我还要去外公干。等回来后,咱们再秉烛夜谈,谈一宿都成,好不好?”

“呸!休想!昨儿是看你太累,没法子才让你在这里待一宿的,今儿再也不能了!”

……(未完待续。)

ps:第三更,四千字大章。

咳咳,感谢大家的支持,包括订阅、打赏、和票票!

唯有认真写书相报。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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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目的

“爵爷,若爵爷无其他吩咐,下官便先行一步回京,暂且告辞了。”

盐政衙门前,天涯拱手辞行。

贾环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放在他身后的一群人身上,好奇道:“他们是”

天涯“哦”了声,笑道:“他们是黑冰台在扬州的人手,我暂且借调他们,押送明教贼人回京。”

贾环在一干其貌不扬的人脸上打了个转后,玩味道:“这一趟,可算不上肥差啊。”

天涯呵呵一笑,道:“是,明教党羽众多,昨夜虽然已将绝大多数高手除去,但总会有漏网之鱼。不过爵爷但请放心,卑职昨夜业已飞鸽传信总堂,并沿途诸城的分部,想来接应人手已经在路上了。痛打落水狗这种好事,他们万万不会放过的。不过”

“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贾环见他话中有话,却不好明提,便主动问道。

天涯闻言,点点头,白首回转,冲身后挥了挥手,吩咐了声:“抬上来。”

随即从后面绕过两人,抬着一担架。

天涯回头对贾环拱手道:“爵爷,此妖女乃魔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玉箫王卿眉意。原本也该由卑职压解回京,打入黑冰台大牢勘审。只是不想,昨夜不知为何,她的伤势忽然加重。

她身份重要,卑职实不敢大意。寻找了几位郎中,都摸不清缘由所在。所以”

贾环看了眼躺在担架上人事不知的卿眉意,嘴角抽了抽,道:“所以你想将她先交由我看管”

天涯歉意道:“卑职也知此事欠妥,只是,交给其他人,卑职着实放心不下。这扬州城虽小,但妖风甚大。不瞒爵爷,就连这次随行人员,卑职都是再三筛选,最终才确立下来的。”

“好了好了”

贾环打断他歉意的话。玩笑道:“就先放我这吧,我找个人给她看看。不过,我可丑话说前头,要是她自己没撑住死了。最后可别怪到本爵头上。到时候要是有怪声音,本爵可要找你讨说法的。”

或是刚立下大功的缘故,天涯底气很足,拱手笑道:“爵爷但请放心便是,朝廷里负责江湖事宜的只有我黑冰台。我倒要看看。这次谁敢挑毛病”

“哈哈哈”

贾环闻言大笑,拱手道:“都中再见。”

“后会有期”

神京城外,玄真观。

“太医,吾家老爷究竟何故丧身”

尤氏俏脸紧绷,声音清寒料峭,看着太医正色道。

一年过花甲之老太医坐在白玉床边,仔细查看着床榻上那肤色青紫的干枯老人,看了半晌后,只见贾敬人虽已死,但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便摇头叹息道:“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

此言一出,一旁处齐齐被锁链捆住的道士们连忙喊冤道:“原是老爷秘法新制的丹砂吃坏事,小道们也曾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自了去也。”

尤氏自贾环离去前曾悄悄得其数言,心中早就有些准备,知道这作死老儿快要将他自己作死了。

此刻哪里还会听这些杂毛道士的鬼话。只是不理,一应锁了,交付官府之人处置。

不过官府中人想来也只是将这些人拘押起来,等某位大爷回来后再判。

否则万一判了。待那位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回来后不认账,他们小门小户的可受不住折腾

“奶奶,是不是赶紧派人给三爷去个信儿,也好回来奔丧。毕竟,名义上还是父子。总不能没个摔盆儿的”

尤氏的得力丫鬟银蝶悄声道。

尤氏闻言,想了想后。摇头道:“再快也来不及了,现在是冬月,道路难行,快马怕是派不出去。乘船的话,就算再快,来回一遭也得一个多月。哪里能停放这久罢了,先将老爷移置铁槛寺家庙里,寿木三爷早已备妥了,其他的等西边儿的二老爷并链二爷来了后再行商量。”

话刚落地,门外婆子禀报,说西府的政老爷并链二爷等一干人来了。

尤氏忙迎了出去,众人相见,免不了要哭一场,哭罢,方才各自落座说话。

“来不及了,等环哥儿回来,怕是至少得要春日了。放不住”

贾政紧皱着眉头,捏着一缕长须,面带难色的说道。

贾琏的面色比贾政还要难看,甚至都有些发青。

当然,他倒不是因为贾敬之死感到悲伤,而是因为担心,贾敬之死,会不会影响到宫内的元春

如今荣宁二府中,宁国府越发生发兴旺,眼看着将荣国府这边压的连气儿都喘不匀了。

现在贾琏行走在外,出门应酬,大家见面打招呼,或是有新友相互介绍时,大都指着他说他是贾三爷的哥哥贾老二。

更多的是想让他帮忙引荐一下贾三爷。

这种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如果贾元春在宫内得势封妃,那西府众人岂不都成了皇亲国戚

到时候,他这个国舅爷,也不用再顶着一顶贾老三哥哥的帽子了。

就怕

就怕这关键时候,这早不死晚不死的老鬼,影响了宫里的选秀。

心怀如此担忧,贾琏自然不愿此事拖的太久,更不愿声张。

待贾政说罢,他连连附和道:“二叔此言极是,此事确实耽搁不了太久咳咳,照我之意,不如尽早入殓的好,也好让大老爷早日得道升天,早得安宁。”

听他说的这般不伦不类,贾政眉头微皱,看了他一眼,却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贾琏如今是荣国一脉的承爵人。

贾政想了想,也没想出其他的解决之道,叹息了声,看向尤氏道:“棺木可曾备下”

尤氏道:“回二老爷话,三爷早就备下了,放在家庙那里。一应寿衣等,也都在去扬州前准备妥当了。”

贾政“嗯”了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三日后入殓吧。对了,还是要打发个人去扬州,给他说一声。就算因为路远回不来,该尽的孝道,在那边也不能少。”

尤氏点点头,道:“已经打发人去了。”

贾政闻言,眉尖微微一挑,打量了番尤氏,心道不想这侄媳竟有此等能为,难为她想的周全。

念及此,他面色和缓了些,道:“此事还是要办起来,虽然环哥儿不在,可与他相交的那些公侯伯府想来多是还要派人来的。外面的事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有我和链儿应酬着。至于内眷”

贾政话未说完,忽然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仆役在门外跪倒禀报道:“老爷,外门传来消息,说说是忠顺王府的明珠郡主来了”

贾政闻言,面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饶是此刻气氛着实不能笑,尤氏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二老爷,有郡主相助,内眷的事,想来再没什么不妥的了。”

贾政:“”

天涯等人离去后,贾环又去看望了韩家兄弟并乌远等人。

昨夜他没对林黛玉和董明月说谎,他虽然也吐了口血,可那只是微不足道的轻伤。

昨夜围杀魔皇,有乌远坐镇主打,又有韩家三兄弟拼死保护。

因此他受伤并不重,倒是乌远和韩家三兄弟受伤有些严重。

尤其是韩大和韩让两人,替贾环挡下了数次攻击,受伤颇重,不过万幸的是,并不致命,也不会致残。

经过王太医诊治疗后,歇息上半月大概就能痊愈了。

贾环跟他们啰嗦了半天,又是感谢,又是责备他们信不过他的武功。

魔皇的数次攻击他自己还是有能力承受下来的,他们不应该拼死挡在他身前,下次再不许了云云

他说的起劲儿,但韩大和韩让两人却都不是话多之人,贾环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没得到什么回应,韩大还想起身给他倒杯茶润润嗓子,臊的贾环逃之夭夭

心气不顺,贾环就想找个发泄口发泄一番。

于是,他便去了关押卿眉意的客房

别想歪,他只是去揭穿某人的真面目而已:“行了,人都走了半天了。你再装老子就让人把你丢瘦西湖里喂王八,信不信”

看着床榻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知的卿眉意,贾环恶狠狠的道。

“耶还装再装我扒衣服了啊,不行,那反而便宜你了”

贾环义正言辞的威胁道:“算了,我去外面找一窝蚂蚁窝吧,想来这些小朋友非常喜欢换一个温暖的窝”

“哎哟”

一道让贾环连连打寒颤掉鸡皮疙瘩的呻.吟声,简直媚到了骨髓深处,媚到了魂儿里,忽地响了起来。

贾环双手抱肩,使劲的搓了搓身子后,终于不觉得那么冷了后,才“忌惮”的看着悠悠睁开眼睛的卿眉意,道:“难怪你叫箫王”

卿眉意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她惨白的脸色微微一红,一手纤纤素手轻掩芳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娇声道:“小郎君,你真坏”眼神愈发媚惑。

贾环却放开了双手,重新站直了腰板,看着卿眉意玩味笑道:“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千方百计留下来是为了勾引我。

我身边有武宗护卫,你就算能勾引住我,怕也难逃远叔之手。

更何况,没有了内劲催持你的媚功,只凭你现在的骚样儿,怕是还勾不住我的魂儿吧”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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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杀害贾敏的凶手

卿眉意看着贾环虽然面色带笑,但眼神却是冰寒一片,没有半丝笑意,便知道她的媚意对他无用。壹看?书·1?k?a?n?s?h?u·cc

不禁暗自心惊贾环的心性修养竟如此了得。

要知道,贾环是武人,而且还在进步期,那就说明他还是只童子鸡。

而且还是一只积累了无数纯阳的童子鸡……

这种童子鸡按理说最好撩拨,只要露一点媚态,通常就能无往不利,令他们色魂与授。

却不想,她都这般卖力了,贾环居然会无动于衷。

莫非他无能?

可瞄了眼某人腰下高高顶起的帐篷,也不像啊……

那只能说明,此人心机城府深沉的可怕。

卿眉意心中深深忌惮,并深感棘手。

只是,卿眉意不知的是,其实她当真高看了贾环。

不是贾环心性修养过人,而是他早就已“饱经了磨难”、“历尽了沧桑”……

相比于卿眉意这种后天所修的媚功,无论是秦可卿那举手投足间自灵魂的媚意,还是白荷那一双天生可以媚惑众生的眼睛,都远远不是她这后天刻意训练所能相提并论的。

卿眉意虽然长的也不差,也是一个大美人。

若是她气海未废,在内劲的催持下,或许还能够和白荷、秦可卿媲美一二。

但此刻……

不用内劲“化妆”,只论自身的真实素颜水准,她与白荷、秦可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早已经受了白荷和秦可卿的“调.教”,尤其是几经秦可卿“非人”的“摧残”,贾环对媚意的抵抗力已远常人。

卿眉意再在他跟前这般表现,就显得有些儿戏了。

“我耐性有限,你若再不说出你留下来的目的……呵呵,我府里肯定不会留下心机不明的女人,而且就算现在杀了你,你也绝谈不上冤枉二字吧?”

贾环注视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道。?一看书????·1?k?an?sh?u?·cc

卿眉意闻言再次一滞。语气颇为不甘道:“爵爷,那董明月为何就能……她又何德何能,比小女子强多少?”

贾环眉尖轻挑,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的?”

卿眉意自觉扳回一城。微微弯起嘴角,得意笑道:“奴家知道的比爵爷想象的还要多呢……”

贾环嗤笑道:“你还是保持那夜在船上谈话时的风格吧,看着还顺眼一些……

所以说,女孩子平日里也要多读点书,即使不为考状元。最起码能了解什么样儿才是男人最喜欢的。

哪怕多看点话本儿也行啊,瞧瞧前朝的秦淮八艳,李香君、寇白门,哪一个不是风靡万千臊男,可她们又有哪一个是像你刚才那样浪的?

明明握有一手的好牌,偏当成破抹布往外丢。

嘁!”

作为一个以媚功名动江湖的女子,竟然被一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这般鄙视教训,给卿眉意造成的打击,远比给她两耳光还要令她感到羞辱。

贾环这是在她人生最得意、最成功处狠狠的践踏了几脚。

“你……”

“最后问你一次,留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贾环面色不带一点笑意了,他是认真的。

魔教中人,尤其是高位之人,哪一个身上不带一点魔性。

这样的人不弄清她的心意,贾环怎么敢留下她。

卿眉意脸上的诸般表情消失了,她看着贾环的眼睛,道:“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童。从武天赋可以有,敛财天赋也可以有,可越是大能力者。其欲.念必然亦远常人。而你……”

贾环呵呵一笑,道:“我自然是凡人,我也有正常人想要的欲.念,只是可惜。你不是我的菜而已。

好吧,既然你就是不愿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也很抱歉了,但愿我们来世还能再见……”

说着,贾环举起胳膊,袖口轻提。竟在手腕上方的袖口处露出了一根袖箭,箭头对着面色陡然一变的卿眉意,贾环的眼神也冰冷到了极致。?壹?看书·1?k?a?n?shu·cc

“等等,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卿眉意现对面这牲口当真是油盐不进,立马投降道:“我想方设法留下来,不愿跟黑冰台的人一起走,那是因为,因为我还不想死!!”

“什么意思?”

贾环面色一肃,沉声问道。

卿眉意苦笑道:“无论是我们的人,还是你们中的一些人,都不愿看着我们进入黑冰台大牢。若是撬开了我们嘴,那对他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可你们的高手不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吗?”

贾环皱眉道。

卿眉意依旧苦笑,摇头道:“我们的人,不止是我们明教中人,而是所有的江湖门派,只要是在贩私盐的,都是我们这一类的。还有许多江湖大豪,山庄世家等等。

他们知道,一旦我们被抓住黑冰台大牢,就一定会供出他们。黑冰台的人有可能会不理会,但更有可能将他们抄家问斩。

官府无事还要刮地三尺,更何况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他们不敢冒险,所以他们一定会在沿途杀我们灭口。

你们朝廷里的人也一样,我们提着头贩卖私盐,最后的大头,其实还是落在你们朝廷里的狗官手里。

所以,他们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开口供出他们的。”

贾环脸色有些难看道:“天涯挑出来的人手里,有你们的人?”

卿眉意苍白的脸笑了笑,点点头道:“至少有五个。”

贾环闻言,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天涯!

卿眉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那位朋友的安危,他是朱雀千户座下爱将。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招惹那只老鸟……他们多半是用投毒的方式,将明教落难之人除去。”

贾环闻言,面色一松,轻轻呼了口气,但仍不解道:“你能想到的是,明教其他人手未必想不到。怎么就你一个想着装死?”

卿眉意嘴角抽了抽。叹息道:“我们这些江湖人,说是视武功为生命也不为过。没了武功,就算朝廷不抓捕我们,我们这一生也完了。遍布江湖的仇人不会让我们活过半月的。

他们已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罢了……”

贾环瞅了瞅卿眉意,道:“那你呢?就那么想活着?”

饶是此刻心中也快要万念俱灰了,卿眉意还是忍不住白了贾环一眼,道:“我是女人嘛。就算武功尽废,还是可以找个可靠的男人过活的,奴家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身披红妆,嫁得良人,生儿育女。”

一双大眼睛,看着贾环眨啊眨啊眨,眨的贾环笑了出来……

“那你就更不应该指望我了,就算我想纳你,你也没资格穿红妆。了不起也就是半夜三更时候一顶小轿抬进门儿……”

“那也行。只要郎君能记得奴家,奴家甘愿为郎君你受委屈……”

“得得得,赶紧给我打住。少在这扯淡!”

贾环嗤笑道:“真当老子是凯子?你不过想暂找一托庇之人罢了。老子倒霉,正巧被你看上。而且……阿姨,你这年纪和我娘都差不离儿了,老母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想的倒美!”

“你……无耻!”

卿眉意嘴角生生被气出了一抹殷红,若不是考虑她自身的境地,就不是只骂无耻那么简单,最起码也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卿眉意恨的牙根儿疼,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样?”

贾环哈哈笑道:“我不想怎么样。就是不想和你这魔教妖女沾上关系。”

卿眉意怒道:“我是魔教妖女,董明月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懂个屁!”

贾环冷笑了声,道:“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令我满意,我不介意庇佑你的周全,无非是当做多养了只猫儿罢了。”

卿眉意面色一阵青白,贝齿死死咬住嘴唇,一双明眸看着眼前这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小杂毛,恨不得咬成碎片。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混迹江湖那么多年,卿眉意深知一个道理。

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一旦死去,就真的全部化为灰灰了……

所以……

“你问吧……不过,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

卿眉意咬牙切齿道。

贾环嗤笑了声,道:“我还懒得理你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只想问一下,我姑丈林如海的事。还有,我姑母到底是何人所害?”

……

“竟然……竟然真的让他做到了……咳咳,咳咳咳……”

“好,好啊,好!!”

“没了这些无法无天的贼子,那些人就失去了尖锐的犬牙!咳咳,他们就再不能这般肆无忌惮了……”

“只要再接再厉,只要再加把劲儿,就一定能……”

“敏儿,你的大仇终于要得报了……”

“旭儿,爹爹对不起……”

林如海躺在病榻上,看着手里纸笺上的消息,面色如癫如狂,眼神赤红。只是他的身体似乎经受不住这般折腾,头上的头几乎是在短短一瞬间又灰白了许多。生命在消亡……

……

“你再说一遍!”

贾环面色极其难看,也极其沉重,他死死盯着卿眉意,寒声道。

卿眉意目光有些怜悯的看着贾环,道:“你若不信的话,有机会可以当面询问董千海。以他的性格,想来是不会否认的。

贾敏和林旭的花红,确实是白莲教所接。他们二人,也的确是死在董千海手下。

为了明教颜面,我教教主魔皇……老贼,才亲自出手,击杀了林如海身边的几位大内侍卫,还重创了林如海,并暗下乌头剧毒。

怎么,这件事董家父女没有给你说过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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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弱弱的问一句,有推荐票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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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造化弄人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一看书?·1·cc

客观来说,董千海这般做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就江湖道义而言,贾敏和林旭只是妇孺,杀之惹人耻笑。

但,贾敏和林旭情况又与一般的妇孺不同,他们是朝廷“狗官”林如海的妻儿。

“狗官”在扬州刮地三尺,收受重税,又迫害了不知多少江湖义士,杀的许多帮派人头滚滚,着实是臭名昭著……

作为“狗官”的妻儿,贾敏和林旭自然也当是“死有余辜”。

但对贾环来说,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可能与江湖诸“英豪”一致。

对贾环而言,董千海是杀害他亲姑姑贾敏的凶手,也是杀害他表弟林旭的凶手。

或许站在董千海甚至是董明月的立场来看,董千海并没做错什么。

但是站在贾环的立场,董千海必须得死。

连困在黑冰台苟且余生都不成。

贾环答应过董明月,要救她爹出狱。

他不能食言,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大概只能救出一具尸体了……

但,董千海毕竟于他有授艺之恩,先前还替他背了那么大一个黑锅。

而最让贾环为难的,是董明月……

若是让她知道,她爹是因为贾环之故而死。

那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毕竟在这个世上,贾环已经是她心中最后的信赖和依靠了。

但贾环却不得不在她心上刺入最深的一刀。

而且,这件事一旦曝光,林黛玉又该怎样去和董明月相处?

哪怕贾环除掉了董千海,林黛玉怕是依旧难以接受董明月。

因为董明月是她杀母杀弟仇人之女。

这造化啊,竟如此弄人。?要?看书·1?k?a书n?shu·cc

贾环头疼不已,心中哀叹了声。

不行,绝不能让此事暴露出来,否则必然家不成家……

贾环紧皱的眉头下,看向卿眉意的眼中寒芒闪现,这种眼神让卿眉意心里冷。

作为一名老江湖。卿眉意如何会不知贾环眼中的寒芒代表着何意。

于是,在贾环还没动手前,她连忙道:“贾环,你……你别乱来啊。就算你杀了我也灭不了口。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连董千海也不过是一把刀而已,操刀的人还躲在幕后。

你若是有能耐,去找他们算账去,杀我这个弱女子算什么真能为?”

“谁是幕后凶手?”

贾环冷声问道。

卿眉意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贾环。道:“我怎么知道?”

贾环眼中厉色一闪,撸起胳膊露出手腕上的袖箭就准备射她,唬的卿眉意连连叫道:“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

名动江湖的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青玉箫王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一支区区袖箭给逼迫成这样。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贾环道:“你问的不是废话吗,除了利益相关的盐商们,谁还会吃饱了撑的花大笔银两做花红,收林如海妻儿的性命!

而且我隐约听说,这里面好像还有其他缘由。”

贾环冷眼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道:“还有什么缘由?”

卿眉意原本想拿捏一二,可看了看贾环那张黑脸,还是放弃了,她没好气哼了声,道:“我隐约听说,好像除了盐商们想给林如海一个深刻的教训外,好像还有盐商背后之人的意思,想给林如海背后之人一个难堪……

哎呀,当时我也没留心听。总之,朝堂上就跟一粪坑差不多。脏的要命,我一个弱女子,哪里能理的清?”

贾环又看了她两眼,而后终于放下了袖子。他淡淡的道:“老实在府里待着,不许随便接触人。壹看书??·1?k?a看n?s?h?u看·c?c?方才说的话,一字都不许说出去。否则……”

“安心啦,我又不是傻瓜,难得有这么一片安全的净土待着,我怎么会自己做蠢事丢弃?

不过贾爵爷也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哦。小女子可要承蒙爵爷庇佑哩!”

似乎觉得危险已经远去,衣着单薄的卿眉意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媚声说道。

贾环皱眉:“你就不担心那些人闯到这里来杀你?”

“咯咯!”

卿眉意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素手掩口,娇声笑道:“爷啊,您可真是……

您身边有一个连魔皇都能灭掉的武宗护卫着,江湖人又不是傻子,就是找死也没这么个找死法儿啊。

您只管放心就是,打今儿起,扬州府再也没有比这盐政衙门更安全的地儿了。

就是衙门口儿夜不闭户,奴家也敢担保,绝对没有人敢往里乱闯。

要不,爵爷和奴家打个赌,如何啊?”

贾环现在心里纠结个半死,哪有心情跟她扯淡。

冷冷的瞥了卿眉意一眼后,贾环道:“你最好守好你的本分,明白你自己的位置。”

说罢,贾环转身就要离去。

卿眉意却忽然又喊住他,可怜巴巴道:“爷,该说的我可都说了,你可要说话算话,别把我交出去才是。”

贾环不耐烦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可能看她的样子确实有些可怜,语气便稍微放软了些,道:“从今日起,你就死了。”

说罢,他摇摇头,再次迈腿要走。却听身后又传来一阵娇媚的声音……

“可……可人家在府里该叫什么名字呢?”

卿眉意可能是在试探贾环容忍她的底线在哪里,再次开口纠缠道。

贾环眼中起火,道:“就叫丑八怪好了!”

卿眉意闻言,脸上的媚笑一滞,而后又笑道:“爷真会说笑……不如,奴家就叫秦玉卿如何?”

贾环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跳,眼神肃然的看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卿眉意一怔,道:“怎么了?”

贾环再三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讶然不似假装,便暗自松了口气。道:“无事……换个名字吧,就叫卿眉好了。”

卿眉意闻言,撇撇嘴,道:“你说好就好喽。还真会省事……还有,我在你这里做些什么?哎呀,别恼嘛,总要有个活计,别人才不会怀疑呀。”

贾环皱眉道:“除了杀人.骚勾.引人外。你还会做什么?”

卿眉意理直气壮道:“我从前叫青玉箫王,自然会吹箫喽!”

贾环眉头愈皱紧,冷声道:“我是说正经活计。”

卿眉意闻言,面色忽地古怪起来,无语道:“奴家说的是正经活计啊,奴从前的兵器就是一柄青玉长箫,只可惜昨夜被毁了。奴家吹的一手好箫,江湖上谁人不知……爷说的箫,又是哪个箫?

哦~~那个啊,嘻嘻。奴家虽然不擅长,但只要爷肯调.教,其实奴家也能吹一曲二十四桥明月夜哩。”

贾环当真有些接不住这个猛女的话题了,他冷哼了声,又悄悄往后缩了缩屁股,以掩饰前方的尴尬……

而后冷冷道:“没有我的话,你就老实在屋子里待着。吹个屁的箫……等过了这阵风头,爱哪哪去,别在我这里带坏风气。”

说罢,再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等贾环离去后,卿眉意脸上的媚笑渐渐散去,脸色再次成了惨白色。

一双狐媚眼中闪过一抹哀色。

笑傲半生的内劲刹那间就被人毁去,性命亦是危在旦夕。

曾经吸引了不知多少江湖少侠和剑客为之痴狂。甘愿赴死的容颜,在别人眼里竟然成了妄想吃嫩草的老母牛……

为了苟且偷生,她甘愿献身别人都嫌弃。

唉!

怎会一夜风云间,就落魄到如此境地?

罢了罢了,相比于那些死去的,和那些即将惨死的人来说。总归还是要强一些。

这位大秦顶级权贵少年,虽说有眼无珠了些,不解风趣了些,气死人了些……

但总归来说,似乎也不像是坏人。

托庇于他的手下,总比流落到江湖上,遭受万人践踏的好……

“唉!这都是命……”

自怜的哀叹了声后,卿眉意脸上的颓色却又渐渐敛起,妩媚之色重新上脸……

“漂泊江湖十一载,也是该找个好归宿的时候了。贾环年纪虽然不大,但头脑精明,身手不差,又是天下第一等的勋贵,家资万贯,人长得也风.流俊俏……若是能勾住了他的心,日后说不得还能当一回国公夫人哩!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呵呵,岂不比这劳什子箫王强一百倍?”

愈是这般想,卿眉意的狐眼就越亮,连身受重创的娇躯都渐渐滚烫起来……

身子软,只能无力的匍匐在了榻上,远远看去,竟似一只妖狐一般妖娆。

……

“环哥儿,准备好了,出吧。嘿!大哥和二哥伤倒了,终于轮到我来当亲兵队长了!他们两人还不放心,老是叮嘱我要仔细。以前我是没机会,这次,哼哼,走着瞧吧!”

韩三笑的一脸桃花,眉飞凤舞道。

不过,当他看到乌远怀抱一把铁剑也走出了客房后,一张脸儿顿时耷拉了下来,埋怨道:“远叔,您这不是信不过我韩三吗?去一趟扬州军大营,还劳烦远叔您这样的大高手亲自出马,这不是打我脸嘛!”

“闭嘴!”

走廊另一侧的客房门打开,韩大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手里抓着一杆木枪作拐杖。

他狠狠的瞪了眼韩三,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敢乱闹?”

见韩三垂头丧气的蔫儿在那里,韩大又对乌远抱拳道:“远叔,咳,环哥儿的安危就劳烦远叔您了。”

乌远闻言,在韩大脸上上下打量了番后,点点头,而后又对贾环道:“你倒是好运气。”

贾环嘿嘿一笑,满脸阳光道:“他是我兄长。”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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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鸿门宴?

“哎呀!贾爵爷,稀客稀客,快请快请!”

扬州兵备大营门前,方东成满脸堆笑的对尚未下马的贾环拱手行礼道。

贾环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鬼?

昨晚上才吓的跟条死狗一样翻白眼昏了过去,按理说方东成今儿就算不请个病假,晾他一晾,也该冷眼相对才是。

这么热情……

莫非,军营里面摆下的是鸿门宴?

不对啊,昨天贾环就跟萨风了解过扬州兵备大营的情况。

满额三千兵丁,实际上两千都不到。

而其中真正能战敢战的,只有他们这一百个从九边疆场退下来的百战老兵。

其他的人……

连样子货都算不上。

而且扬州兵备大营里,最多只有六百兵。

若是这六百兵都是萨风那一队人马的水准,贾环此刻保管掉转马头就走,因为哪怕有乌远护身在侧都保护不了他的周全。

可是……

就凭扬州大营里那几百虾兵蟹将都算不上的玩意儿,方东成脑子抽抽了,才敢设鸿门宴吧?

或是……

他和盐商勾结,援引江湖门派中的高手设伏?

∷,..这样的话,力量倒是够了,可问题是,他怎么敢?

他想造反吗?

琢磨不透,贾环回头和幕僚索蓝宇对视了眼,发现他也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又看向了侧后方的乌远和韩三。

乌远依旧是一副不变的表情,只是抱在怀中的铁剑却握在了手上。

而韩三面色则紧张了许多,他死死的盯着方东成看了会儿,又眺目远望军营内部,尤其是营帐后方,似乎想望出五百刀斧手……

见贾环迟迟不应声。方东成居然也不恼,依旧红光满面笑道:“哎呀,爵爷当真是家学渊源,颇有乃祖之风!将门虎子啊!真正的将门虎子!

昨夜一战,在爵爷的英明指挥下,我扬州兵备大营一举剿灭了明教和白莲教两教贼人无数。更是擒杀了武宗级绝强高手明教贼首魔皇。

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爵爷放心,昨夜得到消息后,下官就已经命快马,将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上报上去了。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奖赏的旨意下来。

以爵爷在太上皇和皇上跟前的圣眷,这赏赐想来一定是大大的丰厚啊!

到时候,还望爵爷多替下官美言两句,下官并下官族兄。一定会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卧槽!

贾环此刻心头上简直有十万头草泥玛狂奔不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贾环就是一头猪也明白这孙子想干什么了。

娘希匹的!

他敢抢功?!

贾环下意识的就想撸起袖子,抄家伙干他。

却被一旁的索蓝宇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袖角。

贾环不解的瞪了他一眼,接到了索蓝宇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

贾环冷静下来,再一想,顿时头疼起来。

还真没法子。

不管怎么说,萨风那一队兵卒确实是这孙子手下的兵。

要想掩下方东成这个主官的功。就得连萨风等人的功劳一起给遮掩了。

否则的话,官场规矩。手下立的功,一大半都要分润给顶头主官……

要是将萨风他们的功劳给掩下,那贾环答应过他们,要调他们入都中的事就有难度了。

“三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先虚与委蛇。应付了他再说……”

索蓝宇见贾环面色阴晴不定,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颇为沮丧,便靠近他悄声说道。

贾环闻言后,无力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只能就坡下驴。

和脸上笑容愈发得意高兴的方东成进了营门后,贾环拒绝了方东成进去坐一坐,喝点茶的建议,冷着脸道:“方守备,本爵身负皇命,时间紧急,没功夫和你来这一套。现在就去校场点验兵马,然后再去武库,查看武备。”

方东成闻言,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干笑了两声,道:“既然爵爷这般勤于公务,那下官也就不多耽搁了。除却驻扎在外的两部人马外,本营人马俱都阵列于校场,等候爵爷点验!”

贾环闻言,颇为无语的看了这鸟人一眼。

麻痹的当官儿的是不是都是这德性?

既然兵马都已经阵列于校场上了,你还邀请老子去营帐里坐一坐,喝两杯?

到时候底下的士兵骂的还不是老子?

一行人无话,前往了校场。

还不错,今天的阵列好歹还算齐整。

也没有昨夜那般骂骂咧咧的声音。

尽管精气神上还是一个个跟抽鸦.片似得没精神。

大秦军列,十人一伍,十伍一队,十队一营。

按理说,扬州本部大营就算留守一营人马,也该有十个百人队才是。

可是贾环站在点将台上,环视了一圈后,却只发现了六个百人队。

方东成原本还想发表个讲话什么的,却被贾环拦住了:“方守备,这兵额空缺,怎么会这么大?”

贾环阴沉着脸问道。

方东成干笑了两声,低声道:“爵爷,个中缘由,等下去后再说吧,当着士兵的面,着实不好说。”

贾环皱眉喝道:“当今陛下都是在正大光明殿坐朝,有何事不能明说的?说!”

方东成脸色难看起来,心里怒道,老子忍你好久了,你还给鼻子上脸,说就说,难道是老子的错?

方东成闷声道:“爵爷既然这般说,那下官自无不可。没错,本部兵马按理说满额一千,可为何只有六百呢?那是因为兵部给大营发现的兵饷,从未齐全过,发到我们手里。只有六成。

本官事无不可对人言,敢拍着胸脯保证,本官绝对没喝过一滴兵血。只要爵爷能将兵饷要下来,本官即日就可恢复满员。”

“着啊!钦差大人,你别光说不练,你得将朝廷欠我们的粮饷先发下来啊!”

“对!先发饷银!不然的话。你来检查个甚?”

“钦差大人,你给皇帝爷爷带个话,朝廷欠我们五个月的饷银没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

随着方东成的抱怨声落地,底下靠近点兵台的兵卒们纷纷接口抱怨起来。

见状,方东成嘴角闪过一抹阴笑,赞赏的看了眼角落里的军中主簿汪岑,心道这狗头军师还真不赖,把这黄毛小子的举动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官场初哥贾环哪里见过这场面。他上辈子连个班长都没当过,对这局面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

你上面不发饷银,只给六成,那底下的官儿也没法子弄啊。

索蓝宇见贾环楞在那里了,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不过也松了口气。

若是贾环英明神武到什么都知道,那还要他这个幕僚做什么……

他又靠近贾环,低声道:“三爷。既然上面发足了六成的饷,那底下这六百士兵就不应该缺饷银。”

“啪!”

贾环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感到羞愧。

这么简单的算数题,居然还要一个“土著”人民来提醒,真是丢人丢大了。

恼羞成怒之下,贾环回头怒视方东成,道:“方大人,你说兵部从来都只发六成饷银?”

方东成理直气壮道:“当然。爵爷若是不信,尽管去查便是。”

贾环哼了声,道:“这六成饷银,可是按照你上报上去的兵额数目发的?”

方东成闻言一怔,有些迷糊道:“当然……”

贾环厉声道:“既然如此。这六成饷银不正好对应底下的六百士兵?缘何他们会数月未发粮饷?”

方东成闻言再次一怔,他茫然的看了眼贾环,又回头看向满头大汗的汪岑和其他营官。

汪岑被方东成看的欲哭无泪,他也没想到,贾环在明知朝廷“理亏”的情况下,还斤斤计较。

方东成说的没错,他的确没喝过兵血。

他也不用喝兵血。

因为扬州城内的盐商们早就用银子把他喂饱了。

就兵饷那点银子,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可他不需要,大营里其他营官却需要啊。

盐商喂饱了方东成,自然不用再去喂他的属下。

因为军队并不直接负责缉盐,所以除了方东成这个主官以外,其他军官在盐商们心中的地位还不如扬州府的衙役。

没有外快收入,在扬州这花花世界的花销又太大,扬州兵备大营里的军官们不喝兵血喝什么?

方东成虽然不算睿智,可此刻看到满头大汗,做贼心虚的汪岑和诸武官后,哪里还会不明白。

尽管此刻他心里恨的要命,自觉这群混账东西让他在贾环面前丢了面子,可当了这么些年的官,他还是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算账的时候。

非但不能算账,还得先替这些没出息的混账兜着。

不然的话,他做官的“口碑”就全毁了。

一个在关键时刻不能庇护手下的主官,日后谁还会听话?

“爵爷,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本官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方东成当着贾环和众士兵的面,肃声道:“本官不仅要查出军中硕鼠,将他们绳之以法,还要让他将贪掉的军饷都吐出来,一两不少的发给欠缺饷银的士兵。

还请大人和众位兄弟们给我一个薄面,给我一个机会!

最多三天时间,本官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大人英明!”“大人是青天大老爷!!”

点兵台下,众兵士高声欢呼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贾环怔怔的站在那里,总觉得有些滑稽可笑,还有些无奈可悲,更有些,似曾相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烦躁

“他娘的!”

回到盐政衙门后,想着今天所遇,贾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连灌了三杯凉茶,依旧觉得心口满是怒火。

乌远不耐烦这些,回来后就径自回屋了。

如今房间内只有贾环并韩家三兄弟,还有索蓝宇。

索蓝宇看着满脸怒色的贾环,笑道:“三爷为何如此生气?”

贾环闻言,怒视着他道:“你什么意思,装傻是吧,居然问我为何生气?”

索蓝宇摇头轻笑道:“这本是官场常态,三爷若是连这都气,那日后可就有生不完的气了。”

贾环皱眉道:“那咱们就只能眼看着他冒功?眼看着那群蛀虫喝兵血?眼看着扬州军备荒废?”

索蓝宇叹息了声,道:“三爷啊,官场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地方,它永远不可能黑白分明,更不可能海晏河清。

前朝洪武大帝那般酷烈的手段,贪银六十两者即剥皮充草,悬尸旗杆。

可那又怎样呢?依旧难以阻绝连连不断的贪.腐……”

见贾环眼睛又瞪了起来,索蓝宇无奈,只好转移话题道:“当然,朝廷也不能放任不管。可现在的问题是,三爷您只有视察的权利,而没有处置的权利。

而且,若不能根治,就算您今天大开杀戒,将那些贪官污吏们斩尽杀绝。可接着又能怎么办呢?

空缺的官位还不是由兵部派下?谁又能保证,新来的官员不会更加贪.腐?

三爷您总不能守在这里,专门盯着这几个官位吧?”

贾环闻言。怔怔的坐在那里,闷声道:“郁闷。”

“就是!窝囊!咱们拼死拼活浇灭邪.教。到头来竟成了那老小子的功绩了。

还有,底下那群呆瓜。居然还对那老小子感恩戴德?反而对我们吹胡子瞪眼的……

真是想想就来气!”

韩三也气鼓囊囊的抱怨道。

“闭嘴!”

韩大虽然脸色惨白,眼神黯淡,但腰背依旧挺的笔直。

他先将韩三呵斥住嘴后,又对贾环道:“环哥儿,你也不用气馁。长辈们早就跟我们说过,官场是一门比疆场还要复杂,还要险恶的环境。这里面的学问,足以让我们学一辈子都学不完。

咱们兄弟又不是诸葛孔明,初出茅庐就能计定天下三分。这一次。就当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吧。”

韩让和韩大的模样差不多,都是一副重病未愈的样子,但腰背同样挺的笔直,面色肃穆。

他咳了两声,而后也跟着沉声道:“其实我们在扬州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锋芒毕露了。

接连铲除白莲教和明教两大谋反教派,这等功劳已经十分闪目耀眼了。

但我冷静下来想想,实际上能走到这步。其中侥幸和运气成分要远远多过咱们的真实能为。

你们想想,若没有远叔这位武宗级的高手压阵,我们能做到这一步吗?

根本不可能。

不仅做不到这一步,反而还可能步步危机。连性命都有危险。”

贾环被两位兄长劝谏了一番后,也静下心来,顺着思路想了想。而后点头道:“两位哥哥说的没错。咱们这次出来前,几个长辈都再三叮嘱。不要鲁莽着急立功,首先要确定能够自保。

也是咱们运气好。得奉圣夫人相助,有远叔保护。不然的话,怕是不够魔皇一只手对付的……”

武宗级别的恐怖高手实施暗杀,普通人根本拦不住。

除非贾环调集萨风那一队人马时刻防备着,可魔皇在暗,他可以分头击破。

一百个百战老兵,在正面对战中威力惊人。

可一旦分开,别说魔皇这种传说级的武宗高手,就是随便一七品之上的大高手,都能一一狙杀之。

而且这样一来,贾环怕是连盐政衙门都不敢走出一步。

魔皇或许未必真敢杀他,可贾环身边的人,却八成在劫难逃。

最后贾环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都中,贾家的颜面也要丢个一干二净。

贾家好不容易才重新聚磊起的精气神,也会散落成一地鸡毛……

“唉!奉圣夫人的人情,欠大发了。”

想通此关节,贾环忽然叹息了声,道。

韩家三兄弟闻言,均点点头称是。

而索蓝宇却摇摇头,道:“三爷,这个人情,可着实不容易还啊。宫闱之争……更加凶险。”

甄家四小姐甄玉嬛要成为太上皇最看重之皇孙的正妃,未来十有八.九就是国母皇后。

如果这世上还有哪个地方堪比官场争斗之惨烈,那一定就是宫闱之争了,其手段更加阴狠毒辣。

而且,动辄牵累家族……

听了索蓝宇的话后,贾环摩挲了下下巴,道:“不要紧,宫里的事具体怎么办我们没法子参与,但只保她周全,难度并不大。”

索蓝宇闻言,心中苦笑。

真到了那个时候,对方又岂会只让你牵连其中,还置身事外?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甚早。

而且刚才受了别人大恩,现在就想着怎样去推脱相应的“义务”,也显得太不像了些。

所以索蓝宇只是在心中一叹,并未多言。

“好了!”

贾环一扫脸上颓色,起身强笑道:“虽然让那灰孙子占了点便宜,可大头功劳还是咱们的,他们不敢占,也占不去。此行咱们震慑了盐商,缉拿擒杀了邪.教,还收集了扬州兵备道的消息。不敢说功德圆满,但该做的事也都差不多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我姑丈身体康复……不过这是我的事,几位哥哥和索兄的事就此结束,可以自由活动了。

姑苏扬州自古以来便是天下第一等风.流繁华之所,诸位兄长尽情去……”

“三爷,前衙传信儿来,说是扬州知府郭大人求见三爷,已经在前门下轿了。”

贾环话没说完,门口传来纳兰森若的声音。

贾环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凝在那里,他极其烦躁道:“他娘的,又来事儿了……几位哥哥稍待,我去打发了这孙子!贼羔子……”

骂骂咧咧的说罢,贾环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留下屋内几人面面相觑。

索蓝宇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对韩大等人道:“我去前面照应一下,三爷怕是还不知道这位郭知府何许人也。”

韩大点点头,道:“劳烦索兄了。”

索蓝宇拱手道:“应该的,告辞。”

“告辞!”

待索蓝宇也出门后,韩大三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环哥儿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心里怎么这般烦躁不宁?”

韩大沉声问道。

韩让皱眉道:“还在因为扬州兵备大营的事?”

“真没准儿!”

韩三信誓旦旦道:“别说环哥儿了,就是我心里也憋屈的很。大哥二哥,你们是没看到方东成那一张贱脸。

嘿,真是丢尽了方南天的脸,就是让方冲知道他有这么一号族叔,怕是也要用他的疯虎爪抓碎了方东成的脑袋。

死不要脸啊!硬是往他身上揽功不说,还睁眼说瞎话。

扬州兵备大营里明明兵额空缺严重,兵备也不齐,就六成兵员,还多是欠了大半年的饷银。

就这样,方东成还要死死护着他手下那些瘪犊子。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位索书生硬是拦着环哥儿,不让他发飙!

要我说,还不如让环哥儿将那群孙子一顿狂揍,然后再……”

“行了。”

韩大眉头紧皱,看着陷入狂想中的韩三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几时才能学会用脑子?”

韩三闻言,颇为无辜的看着韩大,还不敢辩解……

韩让叹息了声,对韩三道:“照你的法子做,能有什么用?除了让人看轻外,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再说,视察扬州兵备,本来就是朝廷随意捏造的一个名头罢了……

方东成即使再不堪,他背后始终站着一位义武侯。如果我们做的太过,别人不会说我们大义凛然,只会笑话我们拿着鸡毛当令箭,欺人太甚。

而且,方东成本人并没有喝兵血,板子最终打不到他身上。只除去几个小喽啰,有什么意思?”

韩三闻言,脸色一阵青红不定,而后道:“那环哥儿今儿是怎么了?”

韩让缓缓摇摇头,神色穆然,沉声道:“肯定不会是因为方东成之流,环哥儿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其心胸极大,断不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之事就扰的心神不宁。

我想,十有八.九,怕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吧?”

哥仨说到这儿,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了。

韩三干笑了两声,道:“那……我们就帮不上忙了。这方面,谁比得上环哥儿?他也真够胆,才这么点儿年纪,小妾就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接。

奔哥儿和博哥儿他们,都羡慕的不得了。奔哥儿就常说,要是他敢这么做,他老子保管腿给他打折不知道多少回了。

还是环哥儿好啊,偌大一个宁国府,全都是他说了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是我也……哎哟!大哥,你打我做甚?”

韩三美梦还没做完,脑袋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疼的他抱着脑袋委屈的看着韩大抱怨。

韩大沉着脸道:“就你这性子,也跟环哥儿比?环哥儿的东西都是凭他自己的能为挣出来的,包括你这一身的武功。你行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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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死不休

“三爷,扬州知府郭志荣是隆正三年己卯科二甲进士,字原一,号恕斋。为人颇好书法,人赞其有蔡黄米苏之才。并自言极度清廉,虽然家财万贯,却无一是受贿所得,皆为卖字所有……”

紧跟在贾环身后,索蓝宇快速介绍道。

饶是贾环此刻心烦气闷,可是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气笑了,他顿住脚道:“这扬州府自古以来也算是人杰地灵之望地了,怎么如今尽出这些个王八贼羔子,当了婊砸还立牌坊。文人的花样儿活这么多?”

索蓝宇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三爷,这个郭志荣怕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是真不知道那些高价买字的人,其实心中另有打算。他也真觉得自己的字写到了蔡黄米苏的境界……”

贾环扭头看他,不可思议道:“你刚不说他是哪一科的什么二甲进士?这么愚蠢他是怎么考上的?花银子买的?”

索蓝宇赔笑道:“三爷说笑了,国家抡才大典,岂会有这种事发生……”

“屁!”

贾环不屑道:“你真当我是孩子?历朝历代,你们文人何曾少了这些龌龊?行了,不挤兑你了,不然回头风哥找我闹。按照你的意思,这郭志荣就是一天真的糊涂虫?”

…,..索蓝宇点头,道:“差不离儿就是这个意思,但他经学特别出众,自幼便有神童之名。国朝文坛上,也颇有几分名望。郭志荣自身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多大的官儿,一心醉心于经义和书法。但偏是这样。他升官的速度反而越快。十几年,就从七品升到了正四品。今年不过三十来岁。日后少不得一个阁臣之位。”

贾环听得皱眉,道:“那你说。他找我来做什么?”

索蓝宇摇头笑道:“他这种非常之人,我着实猜不出他的心思。

照理说,经过昨夜一战,三爷的威望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这扬州上下都应该噤声才是,可偏他巴巴儿的跑来,搞不明白,着实搞不明白。”

贾环哼了声,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我倒要看看这老小子想搞什么名堂。”

“三爷三爷……”

贾环回头皱眉看向索蓝宇,道:“又怎么了?”

索蓝宇笑道:“我是想提醒三爷。若谈的不妥,三爷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性子,别动手,千万别动手。三爷跟勋贵子弟动手可以,跟武臣武将动手都行,但是不能对郭志荣这样的人动手……”

“咦,我说你什么意思?”

贾环不悦的看着索蓝宇道:“文人就比勋贵和武将娇贵?打不得?”

索蓝宇苦笑道:“不是娇贵不娇贵的问题,而是……

虽然现在不说什么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了。

但是。不明说归不明说,可世间的主流想法其实还是这一套。

郭志荣在国朝文坛上都很有几分名气,颇得几位大贤的欣赏。

这几位大贤,就连太上皇都要给几分颜面……

三爷若是一个没忍住。将郭志荣给打了,那……可得不偿失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啰里啰嗦的。唐僧一样,婆婆嘴!”

……

“你再说一遍!!”

“三爷。三爷冷静啊!三爷冷静……”

“就是你,不是你是谁?”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我揍你!”

贾环满脸涨红。撸起袖子的手抓着一个白白胖胖,留着两撇八字黑须的中年男子的领口,单手将他举起,怒喊道。

这白胖男子在这种形式下居然还不怂,居高临下的瞪着贾环,一脸正气道:“就是你,不是你是谁?

你好狠毒的手段,周汝南已经身死,你还不放过他,居然杀他满门!

金三斤已经被你抓了起来,你又霸占了他的女儿,居然还不罢休,竟然将他的三个嫡子,五个庶子,尽皆杀害。

好狠毒的心,你好狠毒的心!

来啊,你只管杀了我,就是死,我也要替这些无辜枉死之人鸣冤!”

“你鸣你娘的冤!”

“砰!”

贾环闻言怒到极致,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到这白胖子的脸上。

好在他心里还有数,没用上内劲,否则这白胖子官儿就是有八条命也得用完。

可即使如此,白胖子一边脸还是迅速的肿了起来。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你这个罪恶滔天的凶手!”

那白胖子官儿也有楞劲儿,即使被打的眼冒金星,可还是死咬着贾环不放。

“郭大人,你真是冤枉我家爵爷了。昨夜我们一夜都在清剿白莲教和明教,哪有功夫去理会什么周家、金家?”

索蓝宇极为头疼的劝着架,诚恳的说道。

这白胖子官儿,自然就是扬州知府郭志荣,天真,烂漫……

“呸!”

郭志荣丝毫不信,非但不领情,还啐了索蓝宇一头,瞪着眼骂道:“亏你还是武威堂索家子弟,索家‘书称二妙,学博五经’之名,都让你这个不肖子孙给败坏了!助纣为孽的混账……

你以为本府是傻子吗?他还用亲自动手?

他出身公侯之家,位高权重,又会蒙蔽圣聪,邀宠圣眷,麾下爪牙无数,自有狗腿子替他卖命。

哼!那金家和周家,都是乐善好施之家,就算偶有冲撞,何至于让人家破人亡?

更无耻者,他居然还霸占人家的女儿……”

“我艹!”

“砰!”

“三爷,打不得,打不得啊!”

……

“金三斤。起来!”

贾环一手拖着官服散落,官帽不知何所在。发髻更是一塌糊涂的郭志荣,一手示意牢役将盐政衙门的牢门打开。嘴里朝牢里呼喊道。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金凤这女子居然也在牢里?

她怎么进来的?

牢头儿走了过来,见贾环眼睛在金凤身上上下打量了番,皱起眉头后,牢头儿咧着大嘴呲着黄牙,满脸堆笑的赔笑道:“爵爷,小的见她实在是太有孝心了,所以……这个……”

“开门,滚!”

贾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嘴里挤出三个字。

“是是,这就滚……哦不,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牢头三下两下开了门后,躬身就要倒退出去。

“收的东西拿出来。”

贾环一边拖着郭志荣往牢里走,一边冷冷的道。

牢头儿闻言,“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赔笑道:“瞧我这狗脑袋,刚说好了就帮姑娘收一会儿。怕弄丢了,忘还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支金步摇来,金灿灿的。钗上镶嵌有碧玉和宝石,一看就知不是俗物,名贵非凡。

难怪金凤能进来……

牢头儿将金步摇悄悄的递给了怔在那里的金凤后。便屏住呼吸,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金三斤。你儿子死了,都死了。”

贾环将郭志荣丢在地上后。对垢容满面的金三斤说道。

金三斤原本堆积出的笑脸瞬间凝滞了,双眼空洞的看着贾环,眼中残留着震惊,恐怒……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还有没有私生子,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死心眼儿的猪头三,非要说是我杀的你那几个儿子,你帮我解释一……”

“啊!!”

“啊!!”

“江春!”

“黄俊泰!”

“王德成!”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啊!我金三斤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贾环还没说完,就见金三斤忽然爆发了。

他面容狰狞,眼睛似要爆出来一般,一张肥的流油的脸搐在一起,牙齿死死的咬着,喉咙里发出绝望野兽临死前的悲呼。

“爹!”

金凤见状,顾不得兄弟们逝世的痛苦,扑到了金三斤身上,双手掰着他的下颌,唯恐他咬舌自尽……

贾环没心没肺的似乎没看到一样,一把拉起地上狼狈的郭志荣,道:“听到了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金三斤的精明,要真是本爵干的,你以为他猜不出来?

也就你这头蠢猪,没脑子一头闯进来。

亏你运气好,碰到我这么一个性格冷静肯讲道理的人,要是换我兄弟牛奔来,看他不把你屎给打出来。”

郭志荣怎么肯认输:“呸!金三斤在牢里关着,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儿子是谁害的?江春乃是国朝有名的大善人,他会害人,谁信?”

“你真他吗蠢猪一头!”

贾环今日本来心里就邪火极盛,此刻见这郭志荣和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死不认理,偏还摆出一副不畏惧强权的恶心嘴脸,贾环见之后怎么都压抑不住心里的恼火,挥起拳头就要继续砸人。

他这次准备往死里砸!

却不想,扬起的拳头被人从后抓住了,挣了两下,居然没挣脱。

贾环回头看去,竟是韩大、韩让并韩三三位兄弟。

他的手在韩大手里。

“大哥二哥?你们伤的那么重,到这来干什么?快离了这地儿,这太脏,容易感染!”

贾环连忙劝道。

韩大松开他的手,道:“你没事吧?”

贾环闻言一怔,道:“我有什么事?”

“那你……”

韩大皱着眉头,看了眼狼狈不堪的郭志荣,道。

不看郭志荣还好,韩大一提他,贾环气不打一处来,道:“今儿还真是见了活鬼了,昨夜咱们兄弟拼死铲除明教,诛杀明教教主姬无夜,忙到了天亮才回来。

他这个扬州知府辖下有此反贼,我还没来得及责问他,他今儿居然跑来非说是我派人杀了周汝南全家和金三斤的几个儿子。

真他娘的扯淡!

金家和周家最值钱的就是他们两家手里的盐纲,那些人杀绝他们的家人,就是为了能让这些盐纲变成无主之物,再重新分配。

我杀了他们有什么好处?我有什么动机杀人?

这些道理我给他讲了八遍了,这个榆木脑袋楞是装作听不到。

大哥,你说可气不可气?”

韩大闻言,冷冷的瞥了眼郭志荣后,看着贾环道:“那你也不能动手啊,成何体统?”

贾环闻言后,摇头道:“就是气不过,罢了……”

他转过头对郭志荣道:“既然你要一个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又看向跪在那里匍匐着呜咽的金三斤,道:“金三斤,经本爵几番查验,得知扬州盐政林如海遇刺之事与你并无相关,实乃周汝南勾结明教贼首姬无夜所为。本爵特此宽恕你冲撞钦差行辕之过,今日,你可无罪释放。

至于你儿子的死,以你的能力、财力和在扬州的人脉,想调查清楚是何人所为,应该并非难事,带着你女儿,你出去吧。”

金三斤父女愣住了,郭志荣愣住了,索蓝宇却露出一副激赏的神色。

既然那些盐商还不知道收手,自己作死,那么贾环这一招,算是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了,必然会让他们如同吞下一只死苍蝇一般难受。

而金三斤,也一定会往死里报复那些落井下石之人。

还有谁会比金三斤更了解那些人的痛脚在哪儿吗?

而且金三斤既然没死,那他手里的盐纲自然也不用交出去了。

打如意算盘的人,这一次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要迎接金三斤拼死的报复……

妙招!

狠辣!

面如死灰的金三斤先是一怔,还以为听错了,可再一看欣喜欲狂的金凤,才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他死灰一般的神色忽然恢复了生机,变得格外灿烂起来。

欣喜若狂,咬牙切齿,悲痛,憎恨,怨毒……

种种情绪集中在一起。

而后,他忽然直起腰,朝着贾环方向跪倒,“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有话说话,别来这套。真要提什么非分要求,你磕死我都不会答应。咦?你看我做什么?”

贾环冷言冷语的说着,见金凤瞪他,顿时不悦道。

金三斤拉住了想要反驳的金凤,他沉声道:“爵爷,您没来之前,金凤都给我说了,说您是个好人,根本没有碰她,也没有打过金家家产的主意。

今日承蒙爵爷厚恩,三斤本不该再有所求,只是大仇未报,死难瞑目。

江春、黄俊泰和王德成等人一日不家破人亡,我一日不得心安。

三斤余生,就要同这些贼子不死不休。

唯有一个牵挂,就是如今这最后的血脉,金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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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欲哭无泪

“你这不是在羞辱我无能吗?”

贾环脸色极为不悦道。

娘的,将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托付给我,还相信我能坐怀不乱……

一旁处,索蓝宇闻言后嘴角无声的抽了抽……

不过也好,只要不再发疯就好。

金三斤怔了怔,随即苦笑道:“爵爷若能纳了她,三斤即使付出百万家财都可,只可惜她哪有这个命……

爵爷,小人今年已年过半百,却五子俱亡。

余生唯有复仇一事……

只是,实不忍血脉就此断绝。

小人蒙爵爷大恩,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

心中感激莫名,却无以为报,只待小人归天后,愿以一半家财相赠。

另外一半,则由小女金凤继承。

不过,小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求爵爷能庇护小女三年。

无论为奴为婢皆可。

三年后,若小人侥幸不死,就迎她回家。

若是小人有个三长两短,还求爵爷慈悲,能替她寻个忠实可靠之婿。

此乃小人遗嘱,劳烦诸位做个见证!”

什么叫做精明人?

什么叫做买※,..卖人?

看看除了贾环和索蓝宇之外的几人吧,一个个都极为“欣慰”的看着这“知恩图报”、“托妻献女”、“颇有古风”的忠厚之人。

唯有贾环和索蓝宇两人相视无语。

别的不说,只要贾环将金凤给收进门儿,也别管到底是为奴还是为婢。金三斤的脑门儿上就算是隐隐贴上了一个贾字了。

要是再让郭志荣将这桩“美事”传播出去,哈。金家一半家财日后都是贾环的,独女的终身大事也交给了贾环安排。最好是贾环纳了,那……

这已经不是金三斤脑门儿上隐隐贴贾字那么简单了,而是名正言顺的扛起了一面“贾”字大旗。

所谓吃的人嘴短,拿人的手短。

日后要接受人家一半家财的人,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人欺负,被人打死吗?

这要传出去,还有什么名声?

金三斤这是在玩儿命的想把贾环拖下水,不惜搭上百万家财和女儿……

“金百万,你给我玩儿阴的是吧?”

贾环觑着眼看着金三斤。嘴角挂着抹嘲讽的冷笑,道。

“哼!”

鼻青脸肿的郭志荣伤疤没好就忘了痛,对贾环怒目相视,眼中除了愤怒还有鄙夷。

个没文化的棒槌!一点都不知雅为何物!

贾环懒得理事他,对金三斤道:“金百万,你背后也有人,用不着再扯虎皮了。买卖做到你这份儿上,哪个手里没有几百盐竿子?论武力,江春手里最大的倚仗姬无夜已经被除掉了。就算他手下还有一两个大高手,可我就不信,你手里就没有保命的底牌?可能没有江春手中的强,但保命应该是足够了。”

金三斤倒也光棍儿。明白人跟前不装糊涂,只是依旧不死心道:“爵爷,这些都是小事。小人自有主意让他们寝食难安。可是,小人有办法自保。可却难以护得住小女周全。还望大人慈悲,呵护小女一二吧!”

说罢。又要磕头。

贾环既然识破了他的心思,哪里还会再招惹这麻烦,就要张口拒绝,却感觉身后有人拉他的胳膊。

他回头一看,却见韩三面色古怪的冲他挤眉弄眼,往一边暗施眼色……

贾环顺眼看去,却见居然是韩让,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跪坐在金三斤旁边,哭的梨花带雨的金凤。

眼中的眼神……啧啧,那股怜爱和温柔,让寻常见惯了他满脸刚毅不屈神色的贾环都起鸡皮疙瘩。

要说一见钟情也不对啊。

昨儿个就见过,当时韩让也没这幅表情。

怎么现在就……

许是发现了大家都在关注他,尤其是连金凤的耳垂都红晕了。

韩让黑脸不自然的红了红,却不扭捏,又大气的看了眼金凤后,才回视着贾环。

贾环笑道:“怎么办?”

韩让面色一滞,道:“什么怎么办?”

韩三在一旁嘿嘿笑了两声,被韩让狠狠的瞪了眼。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行了,我知道了……金三斤,金凤就先在这待着,具体怎么办,回头再说。不过我警告你,不要打着我的名头乱招摇。还有,不管你想怎么报仇,你最好不要乱来,不要搞乱扬州府,漏子捅大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到时候别怪我袖手旁观。”

金三斤当真是惊喜过望,又“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贾环见状,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

就当,就当给韩让一个面子吧。

处理完金家之事,贾环又看向郭志荣,看他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嘴角抽了抽,道:“郭大人,现在明白了没有?”

郭志荣冷哼了声,道:“事情还未真相大白,本府……”

“得得得,你继续找你的真相去吧,记得找着了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对了,我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把。

昨夜周汝南死后,我确实派了盐政衙门的人去了周家,搜到了些非常有趣的信件。既然郭大人你这般认真,我就把这些信件转交给你好了。

哎呀,当真是了不得啊!

扬州八大盐,勾结当朝内阁阁老,谋害堂堂正三品的巡盐御史。啧啧啧,你们这些文官,了不得啊!

本爵倒是希望,郭大人你能继续发扬今天这种不畏权贵,死缠烂打的精神。将一切反动派,全部统统打倒!

怎么样,本爵够不够意思?”

郭志荣闻言。脸色一阵青红变幻,他咬牙道:“够什么意思?”

贾环哈哈大笑道:“当然是够朋友之意了!这样。如果你觉得够意思呢,那咱们俩今天的这点不足挂齿的小冲突。大家就都忘了。男人嘛,怎么可以小肚鸡肠?

不过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意思呢,我也不笑话你小气,那些信件还是会无偿的转交给你,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爵的一番期待。”

郭志荣的脸肿的很有喜剧特色,再搭配上他此刻有苦难咽,怒气郁结的神色,就更让心地不良的贾环开心了。

天真无邪?

一个天真无邪的人能做到正四品官的高位?

简直是笑话。

这老小子为何跑来找贾环闹?

根本原因,是因为扬州府的地界上不仅出现了邪.教、魔教击伤暗杀朝廷大员的恶劣事件。还出现了极为惨烈的灭门惨案。

这种案子发生在郭志荣的辖下,不止让他颜面无光,还会牵累到他的官声,以及吏部每年的京察考评。

白莲教和明教若是由他剿灭的话还好,不仅无罪,还有大功。

可是,白莲教和明教的覆灭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就不得不让这个扬州府的父母官感到难堪了。

再加上周家灭门惨案和金家五子丧命,加起来数十条人命。

这已经是可以在刑部挂得上号的人命大案了。

可以肯定的是。郭志荣今年的吏部审核,怕是连一个“中”都难求。

哪怕他背后有人也不成。

若是他还不能在正旦之前破案……

迎接他的,恐怕除了“下下”外,还有追责。

这种局面。是郭志荣如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不仅不是索蓝宇认为的对官位“无欲无求”的人,他还是一个“官迷”。

只不过他平时掩饰的太好,他的那张正气凛然的天真脸也给他提供了天然的伪装。

当然。他要做高官,不是为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而是为了实现他心中的大抱负,建造一个孔圣人所说的天下大同的世界……

为了这个理想。他要做到阁臣,甚至要做到内阁首辅。

所以,他绝对不能在扬州府留下太大的污点。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埋怨倒霉就没什么用处了,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是要想到最好的办法去解决。

郭志荣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高个子去顶缸。

这个最合适的高个子顶缸人,就是贾环。

只是他没有想到,贾环居然会给他来这一手,把他拖到大牢里,当着他的面把金三斤给放了……

如果贾环不这样做,只是口头上否定,或者干脆只是对他抱以老拳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趁机上本告他一状,将罪名都推到贾环头上。

其实也算不得罪名,对他来说或许是,但对贾环来说,甚至无关轻重。

因为贾环手里有一张“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

就算没有这张金牌,只要贾环将周金两家和明教扯上关系,也能圆的过去。

以贾环刚立下的大功,和他的背景,朝廷里的大佬不会真的为难他的。

郭志荣再让他背后朝廷里的人敲敲边鼓吹吹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说不定还能落下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

可惜,现在看来,一切美好的计划都破碎了。

不仅如此,贾环还将一个无比烫手的山芋交到了他手上。

事关内阁阁臣,这可是真正捅破天的事。

如果真是确凿的证据也就罢了,他拼死一战,拉下一位阁臣来,也能名动天下。

可是仅凭几封信件……

以对方的官场修为,重要的事又怎么可能在信件里写明?多半是深打机锋,云里雾里的说事。

就凭这种模棱两可的信件,就想搬倒阁臣?

天方夜谭!

这也是贾环为何会这般爽快将这种价值重大的证据交给他的原因。

收下了这些信件,不仅解决不了周家满门被屠的案子,还会背负上一个阁臣的敌意。

可是不收……

他作为扬州府知府,事关辖下命案的线索信件,他有什么理由不收呢?

郭志荣当真是欲哭无泪。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中意和算计

好戏散场,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索蓝宇去前衙处理一些首尾,再和郭志荣谈谈……

金凤被金三斤殷勤的叮嘱了几句后,红着脸回了后宅。

贾环和韩家三兄弟目送了金三斤离去后,一起回了客房。

“二哥,你这是……”

贾环满脸堆笑的看着韩让问道。

至于金三斤可能带来的麻烦事,在兄弟情前,根本不算事。

韩三也在一旁挤眉弄眼。

连向来最为沉稳的韩大,面色都微带笑容。

韩家家教确实很不错,韩让虽然被众人戏谑的眼神看的黑脸微红,可还是极为大气道:“我喜欢她。”

“喔”

不良人贾环和韩三一起起哄,叫嚷起来。

韩大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些。

闹了一会儿后,贾环八卦道:“二哥,昨儿你见她好像也没这样啊?怎么今天就这般动心了?”

韩让脸上的红色加深了些,眼神垂下,道:“就是喜欢了。”

贾环无语道:“二哥,你牛!”

不过……

“正妻位怕是悬,韩叔叔那里肯定通不过,牛伯伯他们也不会点头。你和人家谈恋爱的时候,别脑子发热,什么愿都给人许。”

贾环提前打预防针。

“为什么?”

韩让脸色阴沉了些,问道。

贾环叹了口气,道:“你别瞪我啊,我当然不介意你娶她当太太……可是,你得考虑一下世人的眼光,当然,咱们兄弟可以不在乎那些凡夫俗子的眼光,可你让韩叔叔怎么办?你让韩叔叔在军中同僚里怎么看?”

韩让听的云里雾绕的,不解道:“什么什么眼光?金凤的身份怎么了?”

贾环无语的看着他,却发现他似乎真的比他这个外来客还不懂。

倒是韩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不过他打小畏惧韩大和韩让。这种不讨好的事他肯定不会说。

无法,贾环只好来做这坏人:“先说明啊,二哥,这不是我的观点。这是现下世人的观点,尤其是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这金凤她娘,也就是金三斤他老婆,很早以前就没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五不娶里,当头一条就是失怙长女。不可为家门大妇,因为缺少教诫。这种狗屁论调我当然是嗤之以鼻的,可却饱受儒家那群老头子们的吹捧。在勋贵豪门里也颇为流行这种说法……

再有就是,金三斤虽然号称金百万,家财无数,可他的社会地位太低了,不过是个商贾。

他要是皇商也好说一些,至少能在户部和内务府里挂个名儿,也算是有个官身。

可他不是,那他就是一个从事贱业的贱民。

你说。韩叔叔能接受她当韩门大妇吗?

啧,你别瞪我啊,又不是我是婆婆嘴,我也是这些话的受害者,我几个宠爱的小妾都是这种情况,没少被家里老太太教训,你以为呢?”

韩让被贾环说的没法,眉头紧皱,颇为苦恼。

贾环笑道:“这么早就心疼起来了……诶诶诶,二哥。别动手!我错了行不行?嘿嘿!听我说,其实啊,也不是没有办法。”

韩让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贾环微微得意道:“平妻啊!”

“平妻?”

韩让又有些迷糊起来。

不怪他,虽然他的确是“土著”。可这个时代,虽然理论上可以有平妻,但实际上即使有资格的人,也很少娶平妻。

就如同,常态下,宫内轻易不立皇贵妃一样。

普通的贵妃只有金册。并无金宝(即类似玉玺一样的宝玺)。

只有皇后才有金宝镇于中宫,从而有资格统御六宫,尊为国母。

但皇贵妃例外,皇贵妃也有金宝。

所以,皇贵妃也称呼为副后。

作用是什么呢?

就是一旦皇后殡天,皇贵妃就能顺势登位,成为皇后。

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哪个皇后愿意看见这个人?

只要不是帝后不合,后失帝宠,那么一般情况下妃子只会封到贵妃位,轻易不设皇贵妃。

再有就是,元后无子,妃子诞下麟儿后,才会晋封为皇贵妃。

宫中如此,豪门中同样如此。

正室太太若亡故,那么若有平妻,自然由平妻接手内宅一把手。

而且,家中有平妻存在,正室太太脸上多少会有些难看。

什么意思?

娶老娘娶后悔了?没娶对心上人,给你的小心肝儿补一个平我正妻之位?

说不定还日夜期盼着老娘嘎嘣一声挂了,给平妻挪位置吧?

也只有贾环这种任性之人,才会满世界的洒平妻之位……

贾环得意洋洋的大致给韩让解释了下平妻的意思,让韩让很是惊喜。

“真的?”

“当然,不过……你得先承袭伯爵位,因为只有超品伯才有资格娶平妻。”

“……”

“靠!”

韩三忍不住给贾环竖了一根中指。

韩让想承袭定军伯伯爵位,首要条件,就是他老子韩德功要先挂了。

其次,他还要突破六品,成为七品武人。

就目前看来,无论是哪个条件,对韩让来说,都是短时间内不用去考虑的。

所以韩让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听贾环扯了半天大天,敢情都是在吹牛.逼……

贾环也反应了过来,看韩让眼神不善,连忙道:“二哥,你可以先给她许诺啊。

告诉她,等你成了伯爵后,就能娶她当平妻了。

如果她善解人意的话,就一定会理解二哥你的苦衷和诚意的。”

“行了。”

韩让没好气的喊停,道:“没底气的话,我说不出。”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瞧二哥你这话说的,以二哥的努力程度,如今又有远叔这种大高手随时请教,没道理破不了七品。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韩让不跟他扯淡了,想了想后,沉声道:“那金三斤……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贾环闻言,嗤笑道:“二哥,你也太瞧得起他了,不过是个盐贩子……这些事你都不用管,咱们兄弟日后是要给大秦开疆拓土平天下的,要是连这点子事都要担忧,那还不如多娶两个老婆回家生孩子算了。”

这个笑话明显不好笑,连韩三都没笑。

韩三有些发愣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今儿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浮啊?”

贾环被寻日里最漂浮的韩三说浮,他有些无言以对。

挠了挠头,他苦恼道:“后宅的事,没法和哥哥们细说。虽然棘手,但总要面对。算了,我现在回去处理一下吧。”

……

“哼,过继一个儿子,和没过继有什么区别?临死了,别说在床榻边伺候,就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荣禧堂侧厢房内暖炕上,王夫人坐在小几旁,跟薛姨妈姊妹俩说话,冷笑道。

薛姨妈闻言后,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向了一旁伺候倒茶的彩霞,客气道:“前儿见宝玉在东边儿爱吃他那里的鹅掌鸭信,我回去后也糟了些,劳烦丫头跑一趟,去取来。”

虽她说的客气,可彩霞哪敢称劳,连连客气了两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出门前,还招呼了外间守着暖炉的金钏等几个丫鬟一起出门,让她们在走廊上说话。

“这丫头倒真不错。”

薛姨妈赞道。

“哼。”

王夫人眼睛一凝,冷哼道:“现在贾家的丫头,再好也没用,都指望去东边儿呢。”

薛姨妈闻言,叹了口气,道:“姐姐,不是我说你,就算你要别矛头,总也要选个好时机吧?如今环哥儿那么盛,里里外外都兴旺的不得了。家里有老太太护着,外头更是有太上皇宠着,这种情形下,你和他闹,你闹的成吗?”

王夫人闻言,气的脸都白了,道:“不过一庶孽,仗着祖宗的余荫,称王称霸,为非作歹,他有什么真能为?”

薛姨妈见劝不听她,又叹息了口气,道:“就凭他有勇气敢从武,咱们就输了一头了。要是宝玉也能从武,你以为老太太会不向着他?”

王夫人闻言,瞪着眼睛看薛姨妈,道:“宝玉如何能做那事?王家为了出一个武人,疯了多少子弟?我就这么一个孽障,哪里敢让他去冒险?”

薛姨妈心知王夫人心里有解不开的心结,在这件事上魔怔了,也不知该怎么劝了。

她无奈道:“可既然老太太都开口了,让宝玉去当一天孝子,摔一次盆,你点个头不行吗?又不大办,累不着他。等环哥儿回来,还能亏待得了他二哥?偏你死活不允,让老太太不高兴不说,连姐夫都……最后,竟让兰哥儿去摔盆,你说这……”

“我的儿子,凭什么去给那人去摔盆?做梦。他……哼,他恨不得将所有都给了那庶孽,还想让我的宝玉替那庶孽去受罪?”

许是屋里只有嫡亲姊妹两人,王夫人再也不用掩饰脸上的怨恨之色。

薛姨妈看着年近半百的姐姐,低声道:“你就是恨他,总也要等到他不在兴头上时再与他计较吧?他还能兴一辈子不成?趁他兴旺的时候,你越是恨他,就应该多从他那里得些什么,这不比你和他拗气强多了?再说了,他人脉极广,在宫里都有大铛与他交好。大姑娘的事,日后少不得他……”

……(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行了

“环郎,你来了……”

相比昨夜,经过一晚的调息,董明月的气色好了许多。←,

只是,见到贾环进来后,眼神却闪躲了下,有些愧疚……

贾环看到这种眼神,蓦然,想起了过去几年间,他在董明月的眼里,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

一次次,一幕幕,回放在他的脑海中。

以前他还不明了,到底是因为何故,居然会让董明月这般纠结,以为她只是在担心她父亲……

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了。

看着贾环脸上恍然的神色,董明月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色,愈发白皙了。

眼神忐忑不安,搭在榻边的手不知觉间攥紧,发白的唇也紧紧的抿了起来。

像是……像是在等待裁决的犯人。

一旁处,哑婆婆看向贾环的眼神陡然凶狠起来。

贾环却恍若未觉。

他走到榻边坐下,温柔的牵起董明月的手,将其缓缓松开,而后放在手心。

见董明月眼中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掉下,他掏出帕子,轻轻的为她拭去。

可哪里又擦的完……

“乖,不哭。”

贾环不说还好,这一开口,董明月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将头藏在他怀中,痛哭出声。

不过贾环可以理解,一个沉重的包袱,战战兢兢的背了几年了。

尤其是在爱上贾环后,每爱的深一分,这根刺就在心里刺的越深。

或是不知多少个深夜,她都会在梦中惊醒。

因为白莲教,杀了贾环的亲姑姑。

见两小儿这般,做了半天被人无视的怒目金刚的哑婆婆,无声的叹了口气,面色悲苦的走了出去。

董明月在贾环怀里哭了好久后,才在贾环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

“当时你还不认识我,立场也不同。再说了。又不是你动的手,是不是?乖,别哭……”

“是我动的手。”

贾环话没说完,红肿着眼睛的董明月黯哑着声音。说道。

贾环抚向她头发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问道:“你说什么?”

董明月面无表情,但眼中满满都是痛苦之色,沙哑着嗓子。道:“那是我刚成为白莲教圣女时,教内长老为了树立我的威信,颁下的任务。”

“那一年,你才十三、四啊……”

贾环眉头紧皱,脸上的郁结之色,让董明月愈发心碎。

她眼中的泪珠再次滑落,只是这一次,贾环并未再去擦拭……

董明月眼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痛色,她的声音愈发黯哑,道:“是。那年……我十三岁。在……在她去大明寺的路上。”

沉默。

寂静。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董明月的脸上已经满是绝望的哀色,眼泪都已经冰凉。

贾环忽然开口问道,声音沙哑,眼眸微红。

董明月低垂着头,木然道:“我爹知道,杜汴和齐琔两位伯伯引开了护卫,哑婆婆守着我……环郎,你要做什么?你要……”

董明月忽然抬起眼帘。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贾环。

贾环沉默了下,而后艰难的开口道:“只有……只有死人才能……”

“不要!”

董明月一把抓住贾环的手,泪眼婆娑的哀求道:“环郎,求求你。不要杀我爹,不要杀哑婆婆,他们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他们是我最后的亲人了……环郎啊……”

贾环脸上神色不知是哭还是笑,很难看,他道:“可是。总要有个交代啊。虽然没什么感情,可……那是我亲姑母啊……”

董明月哭成了泪人,身子颤栗着,她颤抖着手抓着贾环,哀求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环郎,你不要伤害他们好不好?你要杀就杀我吧,我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种解脱。环郎,我不怪你的,你杀我吧……”

贾环眼中的泪一下就下来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心思冷酷睿智英明果敢之流。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感情的人……

他将哭软了身子的董明月揽进怀里,虽然流着泪,却还是装出一副笑脸,道:“傻瓜,我怎么会杀你?不管谁想杀你,都要先杀了我。”

“环郎……”

董明月用尽力气,紧紧的抱住贾环,哽咽呼唤道。

声音中充满了,留恋,不舍……

“砰!”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贾环眼中厉色一闪而逝,转头看去,却见是哑婆婆。

她满脸怒容的看着贾环,手里拿着……纸笔?

哑婆婆没有理会贾环眼中的厉色和董明月眼中的惊慌,她径自走到桌前,铺开纸张,拿起笔蘸了下砚台,而后急速写了起来。

贾环没有起身,依旧揽着董明月,只是眼睛却微微眯起……

董明月此刻一点也没有八品大高手的风范,只若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羔羊一般,依偎在贾环怀里,只是看向哑婆婆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两人没等多久,就见哑婆婆忽然顿笔,而后从桌子上抓起一张纸,亮相于床榻上一对痴情小儿女面前。

两人只见纸张上写着五个大字:人是我杀的。

董明月惊呼了声,连对贾环道:“不是,不是婆婆杀的,是我,是我做的……”

贾环伸手轻轻掩住她的口,用一个柔和的目光安抚住了不安的董明月,而后正色看向哑婆婆,沉声道:“什么意思?”

哑婆婆冷哼了声,又回身抓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了起来,这次比较久,好一会儿后,她才再次拿起纸张,亮相于榻前。

“我等在林如海妻携幼子前往大明寺途中设伏,小姐初阵,面对的又是妇孺,下不去手。虽然在我厉声催促下一掌打下。但手上并无多少内劲,根本不能重伤那人。

我不忍相逼太甚,就骗她已经完事,待她回头后。才再林如海妻儿身上又各补了一掌。

若非如此,他们绝不会出事。

此言若有半点虚假,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油锅之苦。

只要你能善待小姐,我愿以死赔罪。”

“不要啊!不要……”

董明月从贾环怀里挣出。跳下床,挡在哑婆婆身前,看着贾环哭求道:“环郎,不要杀婆婆,不要杀婆婆……”

贾环木木的看着董明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难题。

“环郎……”

许是哭的太狠,许是已经耗尽了心神和气力,董明月缓缓的跪倒在地,眼睛凄艾的看着贾环,哀求道:“环郎。我从小就没有娘,是婆婆一手将我抚养长大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娘,你不要杀我娘,好不好?我求求你……”

原本是一朵高不可攀,傲霜凌雪的白莲花,此刻却这般拜倒在尘土中,面色凄艾,让人心痛不已。

贾环自然更是心痛不已。他有心答应董明月……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尽管他与贾敏连见都未见过,可无法否认的是。贾敏是他的血亲姑姑。

最重要的是,贾敏是林黛玉的娘亲。

如果有朝一日,让林黛玉知道了此事,那……

贾环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可是……

他又怎能忍心,去拒绝董明月呢?

她说的没错,哑婆婆于她虽无生恩。却有养恩,不是生母,胜似生母。

董明月如何能眼看她所爱之人,去杀了她的母亲呢?

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残酷残忍了些?

看着跪倒在那里哭泣的董明月,贾环长长的叹息了声,眼中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泪,顺着脸庞滑落。

他艰难的开口道:“明月,哑婆婆不死,我心实难平……”

就在董明月就要绝望的昏厥时,贾环又哽咽道:“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你的请求。”

董明月闻言,眼中陡然升起一抹亮光,她惊喜交加的看着贾环,喜极而泣道:“环郎,谢谢你!环郎,谢谢你……”

“你们走吧。”

“……”

董明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双眼泪流不止的贾环,颤栗着身子,颤声道:“环郎,你说什么?”

贾环流着眼泪,眼神是那样的痛苦,他黯哑着嗓音,道:“带着哑婆婆走吧,等她,等她寿终正寝以后,再回来。她不死,我心实难安,也无法面对……也无法面对林姐姐。”

“你……你要赶我走?”

董明月还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从来没感觉这么累过,这么难过。

可是,他还是要强笑着,安抚董明月,他微笑着摇头解释道:“不是赶你走,我怎么可能舍得赶你?

宁国府永远都是你家,记住,你叫贾董氏……

我只是,只是让你去给哑婆婆养老送终。

虽然,她罪不可赦,虽然,我曾经起誓,无论是谁,胆敢害我亲人者,我都要让她十倍偿还。

可是,今天我却不能杀她,我食言了,呵……

因为你视她如母。

如果我杀了她,你会恨我一辈子。

我不想你恨我,更不想失去你。

因为我爱你。

所以,我只能用这个掩耳盗铃的法子,来欺骗自己。

明月,你懂了吗?”

……

空荡荡的房间里,贾环无力的靠在榻边,嗅着已缥缈无踪影的佳人留下的残香,眼中却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

好累。

好困。

好难过。

贾环闭上眼睛,想大睡一觉。

只是,当他刚闭上眼睛,房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三爷,三爷不好了,老爷,老爷他要不行了……”

紫鹃满脸惊慌的闯了进来,慌张喊道。

贾环一怔……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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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轻轻一吻

贾环闻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如海应该是九月份才会死去。

而且,昨日王太医才给他把过脉,断言半年之内不会出事。

现在怎么会……

不过此刻不是辨别真假的时候,他此次扬州行最主要的目标,其实就是安置了林如海……

回过神,贾环一跃而起,甚至都顾不上气喘吁吁,面色惨然的紫鹃,夺门而去。

紫鹃见状,转身就想跟上去,可一没留神,身子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哗啦一声,将桌子带歪了些,桌角碰到她腰间,痛的她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可紫鹃却顾不得疼痛,还要弯腰去捡地上掉落的纸张。

然而当她捡起第一张纸,随意看了一眼后,整个人就凝住了,定格在了那里怔怔不动……

……

“爹!”

“老爷……”

后宅内,林如海的房间里一片哭喊声。

贾环进门时,就见王太医一脸肃穆的坐在那里,手中金针闪烁,在赤着上身的林如海身上翻飞着。

林黛玉和她三位姨娘,则是守在那里,看着榻上昏死过去的林如海,呼喊不停。

“好了好了,快不哭了,林姐姐,不要打扰王太医给姑丈诊治。”

贾环上前,揽住快要哭昏过去的林黛玉,柔声劝慰道。

听贾环这么一说,依靠在贾环怀里的林黛玉才渐渐熄了哭声,只是还是不住的抽泣着,小脑袋靠在贾环肩膀前一点一点的。

她那三位姨娘许是也听到了贾环的话,也渐渐平息了哭喊声。

房间安静下来后,王太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手下的速度也越快了。

过了好一阵后,王太医才呼了口气出来,站起身,看向贾环。

“怎么样?”

贾环见他面色有些犹疑。便主动问道。

王太医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大好。”

贾环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王太医也奇怪:“脉象显示,林大人应该是昨夜发生了什么激动过度的事……他血脉中的乌头之毒本已深入骨髓,昨日我强行用针力和药力将其封在四肢末端。这样虽然会行走不便,可却也能缓解乌头之毒爆发时间。可是不知为何,今日毒力忽然扩散开来……”

“可有外因引导?”

贾环眼睛眯起,沉声道。

所谓外因,就是指是否有外人进入。加害于林如海。

王太医摇头道:“并无,我仔细检查了林大人的身体,并无其他内劲痕迹,也无新毒入体的迹象。

可以诊断,只单纯是由于林大人本身激动过度,一时心力枯竭,造成血脉运转加剧,一点溃而全盘崩,回天乏力了。”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

王太医苦笑道:“还有三日时间。贾爵爷好生安顿吧,抱歉……”

贾环没有功夫跟他客套送他出门了,因为林黛玉昏了过去。

……

“姑丈,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这般激动?”

傍晚,林如海幽幽的醒过来,许是即将油尽灯枯,有些回光返照之故,他比先前看起来还精神了些。

一只手轻抚着匍匐在他榻边的林黛玉的头,一边目光温和赞赏的看着贾环。感慨道:“多亏了你啊……”

贾环闻言大惊失色:“姑丈,话不能乱说吧?我何曾做过什么忤逆之事?”

林如海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是,是你做的很好。昨夜。你一举铲除了白莲和明教两大邪魔歪教,不仅替扬淮盐业除去两大毒瘤,还为我林如海报了血海家仇。正因为如此,我才一时激动之下……不过,却也算是无憾了。”

贾环闻言,有些沉默了。

倒是房间里在后面准备茶盘的紫鹃。不意间看向贾环的眼神,复杂难言。

“爹爹,你是说,娘亲他们……是被这两伙人害的?”

林黛玉抬起头,眷烟眉蹙起,一双红肿的明眸有些茫然的看向林如海。

贾敏遇害不治时她还太小,林如海并未给她说过,到底是何人害死的贾敏,只说是坏人。

故林黛玉有此问。

林如海闻言,眼中哀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成了欣慰之色,他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两伙贼人所为。

你娘和你弟弟,都是被白莲教的妖人所害。为父,则是被明教贼子所伤。

虽然他们都只不过是负责动手的人而已,并非幕后黑手。

但他们同样可恨,同样该死。

为父惭愧,这么些年来,为父无时无刻不想报仇。

只可惜,手中实在无人可用。他们又都是高来高去的江湖贼子,武功极为高强。

为父也只能堪堪自保。

却不想,乖囡和环哥儿才来一日,只一夜功夫,就能将白莲和明教两大邪魔歪教给铲除干净了。

深慰吾心,深慰吾心啊。

对了,还有那白莲教贼首董千海,也早已被黑冰台抓获多年了,想来,在里头也早已死去,就算不死,怕是在听闻白莲教覆灭后,也定然生不如死。

好啊,好!

不过,他们终究只是刀子罢了,不算真正的幕后元凶。

环哥儿,既然玉儿有心于你,你也跟我保证过,会善待于她,我也认可了你,那么你就不算是外人了。

这后续之事……”

“姑丈放心,出花红的周汝南已经满门被屠,他背后的人是内阁阁老葛礼。除此之外,大概还有其他盐商的手尾,我都会一一料理的。”

贾环心中虽然不是太高兴,林如海用林黛玉胁持他替他自己报仇,但就算他不说,只看在林黛玉的份上,贾环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淡淡的应承道。

“不要急,你还有的是时间。

你要记住,朝堂争斗。和江湖争斗,是不同的。

江湖厮杀,看的是谁的力量大,谁的武功强。

而朝堂争斗。很多时候,比的是耐性。

谁的耐性足,足到让对方忍不住露出马脚来,谁才是赢家。

你若急匆匆的去闹,十有八。九不会得到好结果。

这是一场极为漫长的斗争。斗争的分隔点,你知道在哪里吗?”

贾环轻轻摇头,道:“不知。”

林如海压低声音,道:“记住,当龙首宫的那位不在的那天,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刻。”

贾环抬起眼帘,看了眼林如海,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呼!”

林如海长长的呼了口气,脸色差了许多。他看了眼眼神一直怔怔看着贾环的林黛玉,哑然一笑,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不假。你们俩这么小点,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林黛玉闻言,俏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当她收回目光后,面色却变得有些清冷起来。

贾环见状,心头一叹,他看着林如海道:“姑丈。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林如海笑着摇摇头,道:“没了,该说的都说了,只等我去了后。将我送回苏州老家,葬在祖坟里即可。

再有就是,从林家选一个忠厚之人,继承族长之位就好。

遗折我也已写好备下,等……等你回都中时,替我……转呈上去……就好。”

林如海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林黛玉哭道:“爹爹,你不要再说了,快休息吧,等养好身子后再说。”

林如海孱弱的笑了笑,点点头,道:“也好,你们先去吧。”

林黛玉不依:“我要陪着爹爹。”

林如海无力的笑道:“爹爹还要和你姨娘们说几句话,你们先去吧,明早再来请安就是了。”

林黛玉泪眼巴巴的看着林如海,想不依,可又不忍心违逆他的意思。

贾环上前,将趴在床榻边的林黛玉搀扶起来,轻声道:“就听姑丈的话吧。”

林黛玉闻言,方不再小性儿,站起身来,和贾环并紫鹃离去了。

……

“林姐姐……”

林黛玉闺房内,看着俏脸霜寒,明眸微红,嘴角委屈的抿起的林黛玉,贾环有些无奈的唤道。

林黛玉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冷声道:“你……你知不知道,你那小妾……是她们白莲教害死了我娘。”

贾环摇摇头,一双眼睛诚挚的看着林黛玉,答道:“在今日之前,我不知道。”

看着贾环清澈的眼睛,林黛玉的面色微微和缓了些,可是……

她似乎愈发难过了,泫然欲泣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黛玉是知道贾环和董明月之间的渊源的,还知道董明月曾经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贾环身前,救了他一命。

可越是如此,她此刻就越纠结,越难过,也越为难。

她真的不愿逼迫贾环做让他为难的事,可是……

若不……她又该怎样面对她呢?

贾环疲倦的脸上带着微笑,轻轻的将林黛玉揽入怀中,轻抚着她消瘦微微颤抖的肩头,柔声道:“我让她走了,虽然不是她下的手,可是,在林姐姐没有解开心结前,在林姐姐无法接受她前……我让她走了。”

贾环用下巴轻轻的摩挲着林黛玉的秀发,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既是对林黛玉的,也是对董明月的……

林黛玉闻言,有些震惊的从贾环怀中仰起头,一双云雾环绕一般的眼眸里,还浮着泪花,巴巴儿的看着贾环,眼神中有些惊讶,有些自责,有些委屈,还有些欣喜……

贾环看着林黛玉的目光,心里微暖,对她温柔一笑,而后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的一吻……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轻轻一吻

贾环闻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如海应该是九月份才会死去。

而且,昨日王太医才给他把过脉,断言半年之内不会出事。

现在怎么会……

不过此刻不是辨别真假的时候,他此次扬州行最主要的目标,其实就是安置了林如海……

回过神,贾环一跃而起,甚至都顾不上气喘吁吁,面色惨然的紫鹃,夺门而去。

紫鹃见状,转身就想跟上去,可一没留神,身子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哗啦一声,将桌子带歪了些,桌角碰到她腰间,痛的她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可紫鹃却顾不得疼痛,还要弯腰去捡地上掉落的纸张。

然而当她捡起第一张纸,随意看了一眼后,整个人就凝住了,定格在了那里怔怔不动……

……

“爹!”

“老爷……”

后宅内,林如海的房间里一片哭喊声。

贾环进门时,就见王太医一脸肃穆的坐在那里,手中金针闪烁,在赤着上身的林如海身上翻飞着。

林黛玉和她三位姨娘,则是守在那里,看着榻上昏死过去的林如海,呼喊不停。

“好了好了,快不哭了,林姐姐,不要打扰王太医给姑丈诊治。”

贾环上前,揽住快要哭昏过去的林黛玉,柔声劝慰道。

听贾环这么一说,依靠在贾环怀里的林黛玉才渐渐熄了哭声,只是还是不住的抽泣着,小脑袋靠在贾环肩膀前一点一点的。

她那三位姨娘许是也听到了贾环的话,也渐渐平息了哭喊声。

房间安静下来后,王太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手下的速度也越快了。

过了好一阵后,王太医才呼了口气出来,站起身,看向贾环。

“怎么样?”

贾环见他面色有些犹疑。便主动问道。

王太医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大好。”

贾环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王太医也奇怪:“脉象显示,林大人应该是昨夜发生了什么激动过度的事……他血脉中的乌头之毒本已深入骨髓,昨日我强行用针力和药力将其封在四肢末端。这样虽然会行走不便,可却也能缓解乌头之毒爆发时间。可是不知为何,今日毒力忽然扩散开来……”

“可有外因引导?”

贾环眼睛眯起,沉声道。

所谓外因,就是指是否有外人进入。加害于林如海。

王太医摇头道:“并无,我仔细检查了林大人的身体,并无其他内劲痕迹,也无新毒入体的迹象。

可以诊断,只单纯是由于林大人本身激动过度,一时心力枯竭,造成血脉运转加剧,一点溃而全盘崩,回天乏力了。”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

王太医苦笑道:“还有三日时间。贾爵爷好生安顿吧,抱歉……”

贾环没有功夫跟他客套送他出门了,因为林黛玉昏了过去。

……

“姑丈,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这般激动?”

傍晚,林如海幽幽的醒过来,许是即将油尽灯枯,有些回光返照之故,他比先前看起来还精神了些。

一只手轻抚着匍匐在他榻边的林黛玉的头,一边目光温和赞赏的看着贾环。感慨道:“多亏了你啊……”

贾环闻言大惊失色:“姑丈,话不能乱说吧?我何曾做过什么忤逆之事?”

林如海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是,是你做的很好。昨夜。你一举铲除了白莲和明教两大邪魔歪教,不仅替扬淮盐业除去两大毒瘤,还为我林如海报了血海家仇。正因为如此,我才一时激动之下……不过,却也算是无憾了。”

贾环闻言,有些沉默了。

倒是房间里在后面准备茶盘的紫鹃。不意间看向贾环的眼神,复杂难言。

“爹爹,你是说,娘亲他们……是被这两伙人害的?”

林黛玉抬起头,眷烟眉蹙起,一双红肿的明眸有些茫然的看向林如海。

贾敏遇害不治时她还太小,林如海并未给她说过,到底是何人害死的贾敏,只说是坏人。

故林黛玉有此问。

林如海闻言,眼中哀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成了欣慰之色,他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两伙贼人所为。

你娘和你弟弟,都是被白莲教的妖人所害。为父,则是被明教贼子所伤。

虽然他们都只不过是负责动手的人而已,并非幕后黑手。

但他们同样可恨,同样该死。

为父惭愧,这么些年来,为父无时无刻不想报仇。

只可惜,手中实在无人可用。他们又都是高来高去的江湖贼子,武功极为高强。

为父也只能堪堪自保。

却不想,乖囡和环哥儿才来一日,只一夜功夫,就能将白莲和明教两大邪魔歪教给铲除干净了。

深慰吾心,深慰吾心啊。

对了,还有那白莲教贼首董千海,也早已被黑冰台抓获多年了,想来,在里头也早已死去,就算不死,怕是在听闻白莲教覆灭后,也定然生不如死。

好啊,好!

不过,他们终究只是刀子罢了,不算真正的幕后元凶。

环哥儿,既然玉儿有心于你,你也跟我保证过,会善待于她,我也认可了你,那么你就不算是外人了。

这后续之事……”

“姑丈放心,出花红的周汝南已经满门被屠,他背后的人是内阁阁老葛礼。除此之外,大概还有其他盐商的手尾,我都会一一料理的。”

贾环心中虽然不是太高兴,林如海用林黛玉胁持他替他自己报仇,但就算他不说,只看在林黛玉的份上,贾环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淡淡的应承道。

“不要急,你还有的是时间。

你要记住,朝堂争斗。和江湖争斗,是不同的。

江湖厮杀,看的是谁的力量大,谁的武功强。

而朝堂争斗。很多时候,比的是耐性。

谁的耐性足,足到让对方忍不住露出马脚来,谁才是赢家。

你若急匆匆的去闹,十有八。九不会得到好结果。

这是一场极为漫长的斗争。斗争的分隔点,你知道在哪里吗?”

贾环轻轻摇头,道:“不知。”

林如海压低声音,道:“记住,当龙首宫的那位不在的那天,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刻。”

贾环抬起眼帘,看了眼林如海,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呼!”

林如海长长的呼了口气,脸色差了许多。他看了眼眼神一直怔怔看着贾环的林黛玉,哑然一笑,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不假。你们俩这么小点,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林黛玉闻言,俏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当她收回目光后,面色却变得有些清冷起来。

贾环见状,心头一叹,他看着林如海道:“姑丈。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林如海笑着摇摇头,道:“没了,该说的都说了,只等我去了后。将我送回苏州老家,葬在祖坟里即可。

再有就是,从林家选一个忠厚之人,继承族长之位就好。

遗折我也已写好备下,等……等你回都中时,替我……转呈上去……就好。”

林如海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林黛玉哭道:“爹爹,你不要再说了,快休息吧,等养好身子后再说。”

林如海孱弱的笑了笑,点点头,道:“也好,你们先去吧。”

林黛玉不依:“我要陪着爹爹。”

林如海无力的笑道:“爹爹还要和你姨娘们说几句话,你们先去吧,明早再来请安就是了。”

林黛玉泪眼巴巴的看着林如海,想不依,可又不忍心违逆他的意思。

贾环上前,将趴在床榻边的林黛玉搀扶起来,轻声道:“就听姑丈的话吧。”

林黛玉闻言,方不再小性儿,站起身来,和贾环并紫鹃离去了。

……

“林姐姐……”

林黛玉闺房内,看着俏脸霜寒,明眸微红,嘴角委屈的抿起的林黛玉,贾环有些无奈的唤道。

林黛玉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冷声道:“你……你知不知道,你那小妾……是她们白莲教害死了我娘。”

贾环摇摇头,一双眼睛诚挚的看着林黛玉,答道:“在今日之前,我不知道。”

看着贾环清澈的眼睛,林黛玉的面色微微和缓了些,可是……

她似乎愈发难过了,泫然欲泣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黛玉是知道贾环和董明月之间的渊源的,还知道董明月曾经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贾环身前,救了他一命。

可越是如此,她此刻就越纠结,越难过,也越为难。

她真的不愿逼迫贾环做让他为难的事,可是……

若不……她又该怎样面对她呢?

贾环疲倦的脸上带着微笑,轻轻的将林黛玉揽入怀中,轻抚着她消瘦微微颤抖的肩头,柔声道:“我让她走了,虽然不是她下的手,可是,在林姐姐没有解开心结前,在林姐姐无法接受她前……我让她走了。”

贾环用下巴轻轻的摩挲着林黛玉的秀发,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既是对林黛玉的,也是对董明月的……

林黛玉闻言,有些震惊的从贾环怀中仰起头,一双云雾环绕一般的眼眸里,还浮着泪花,巴巴儿的看着贾环,眼神中有些惊讶,有些自责,有些委屈,还有些欣喜……

贾环看着林黛玉的目光,心里微暖,对她温柔一笑,而后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的一吻……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寂寥

“你说什么?”

还是那间扬州城西的深宅大堂上,江春、黄俊泰等人面色极为难看的问道。

王德成脸色也不好看,他对众人道:“错不了,金三斤已经回金锦园了。不过,他女儿金凤倒是还留在盐政衙门内。据可靠消息说,金三斤立下遗嘱,待他归天后,一半家财归贾环,另一半归他女儿。

呵,而且,只要贾环肯纳金凤为妾,他日后的家财,就都是贾环的了。”

“砰!”

黄俊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实木小几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他尖声叫道:“他想干什么?”顿了顿,又尖声喊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他,意思却截然不同。

前一个他指的是金三斤,后一个他,说的是贾环。

江春一张老脸如同吃了蛆虫一般难看,死死咬紧的牙关里,吐出了两个字:“急了。”

黄俊泰哼了声,指着王德成道:“还不是你这个晋商,非要着急着对周家和金家的后人赶尽杀绝。要是等到贾环离去后再动手,怎么可能会有今天之祸?你就等着金三斤找你算账吧。那胖子面带猪相,但心里精明着呢,而且心狠手辣,这些年手上沾染的血不比谁少,哼!”

王德成依旧是一身士子打扮,他呵呵一笑,道:“黄爷这话倒是有趣,金三斤五个儿子,三嫡两庶,倒是有三个死在黄爷手下。您说说看,他到底会找谁?”

“你……你找死不成?”

黄俊泰闻言大怒,一双每日用新鲜牛奶浸泡的白嫩的手,却将黄花实木打造出的太师椅的椅柄生生抓断。

王德成虽是文士打扮。但却颇有晋商胆大冒险的精神,并不惧怕他,只淡淡一笑道:“现在我们若是起内讧,金三斤和贾环怕是笑都要笑死过去。而且,王某着实不明白,诸位有何好怕的?他不过区区一家罢了。能奈我们何?”

马家兄弟老大马日冠哼了声,道:“倒是不怕他耍横,只是……他对盐业这一行极为精通,就怕他将里面的机密捅出去,或是告知那个混账小儿……”

“机密?什么机密?盐业有什么机密?马兄不会以为,朝廷真的不知咱们底下的动静吧?”

王德成颇有几分羽扇纶巾的风范。白袖一挥,他成竹在胸道:“马兄尽管放心便是,且不说盐业行业倒卖私盐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朝廷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单说金三斤会不会将这些事说出来,我以为,都是否定的。因为。他出来后,依旧要从事盐业,他怎么会……”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盐场的人说,盐政衙门的盐狗子们将咱们的盐场查封了,说是稽查私盐!”

王德成话没说完。堂外忽然跑进来一江府二门外管事的管家,急声嚷嚷道。

“嘎!”

王德成智珠在握的形象实在保持不下去了,尤其是在黄俊泰和马家兄弟等人鄙夷嗤笑的目光下,“诸葛孔明”的脸上一阵青红不定……

……

“小人金安,乃金府管家,见过爵爷。这是我家老爷为了表达爵爷的援手,特吩咐小人给爵爷大人送来的。我家老爷说原本他该亲自前来感谢爵爷的援手,不过今夜老爷要布防那些老贼的反击,所以就派小的前来,还望爵爷勿要怪罪。”

一身着富贵的中年人,面色精明,跪在地上,满脸堆笑的对贾环说道。

贾环面无表情的坐在正堂上首,闻言后看了金安一眼,而后给索蓝宇递了个眼神。

索蓝宇上前接过金安手中的紫檀木盒,转交给贾环。

贾环打开木盒后,眼角微微一动。

是面值一千两的大龙钱庄的银票,贾环目测了下厚度,大概有一百张左右,也就是十万两银子。

呵呵。

看到木盒中的东西后,除了贾环淡淡一笑外,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包括索蓝宇。

“这个金胖子什么意思?拿银子雇打手呢?”

韩三面色不善的盯着金安道。

别看韩三如今只是贾环的家将,听起来好像是下人一流。

可贾环从未将他们视若奴仆,而是一直都敬若兄长。

和牛奔、温博等人一起相处时,他们亦是如此。

韩三跟着贾环等人一起,和亲王世子都干过架,平日里往来的也都是顶级权贵子弟,身上岂会没有一点傲气?

尤其是,韩三一伙还是来自神京都中的。

扬州之地富庶是富庶,风。流也风。流,可说到底,和天子脚下相比,还不是乡下地界?

一个乡下盐贩子土财主出身的乡巴佬儿,居然敢跟咱爷们儿来这套?

韩让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不过他和韩三生气的缘由却不同。

他生气的是,这个“老泰山”忒也没点儿眼力界儿了。

环哥儿是看在他这个二哥的面子上,才想起来帮你一把。

你这打发个管家送一盒银票来算几个意思?

当我们图银子吗?

真是混……

“少了。”

就在韩让准备使用“准姑爷”的身份,将金安斥退,并将这些腌臜之物一并带走时,贾环淡淡的出声了。

“嗯?”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贾环,不解其意。

贾环合上了木盒,看着张大嘴巴的金安,语气淡漠道:“回去告诉金三斤,再送四十万两过来。原本只是想临走前再帮他一把,既然他愿意做交易,我就和他做交易好了。”

“环哥儿……”

不提金安额头上冷汗直流,连韩让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和金凤虽然还没什么。话都没说一句。

但实际上,既然他看中了她,那两人的事其实已经算是定了。

只要他没问题,这件事便不会再有什么波折出现了。

所以看着贾环如此欺压他泰山。他不得不出声,否则日后在金凤面前不好交代……

饶是此刻贾环心情很差,可看到韩让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过……

他挥手制止了韩让的求情,对金安道:“本来是不准备插手金家和其他盐商之间的争斗的,因为本爵就要离开扬州府了。

不过既然金三斤这般识趣。也罢,本爵就再帮他一回。

本爵手下有三员六品大将,都是军伍出身,杀伐果决。

这次就都留下来吧,给他保命用。

代价嘛,就是五十万两银子。”

“爵……爵爷。这事太大,小的……小的怕是做不了主,得回去请示我家老爷……”

金安满脸难看的笑容,磕磕巴巴回道。

贾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金安没说完的话被这一个眼神给瞪回肚子里了,他只听贾环轻描淡写道:“这件事不用你做主,也用不着你家老爷做主。本爵做主即可,你去吧。”

……

“环哥儿,你这是……”

金安连滚带爬磕头离开后,韩让有些不解的问道。

贾环看着韩让,轻笑道:“二哥,真就这么喜欢金凤?”

韩让闻言黑脸一红,瞪了眼一旁偷笑出声的韩三,而后道:“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不大合适吧?程叔、赵叔和隋叔他们愿意留下来吗?”

贾环呵呵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昨夜大战,隋叔他们没参与的上,心里已经很不得劲了。

给他们找个活计干干,他们巴不得呢。不然空跑一趟扬州,只干看热闹,回去后也没面子。

至于这五十万两银子……

抽出十万两,让索兄拿去扬州海舫订购一艘福船。

剩余的四十万两,咱们兄弟四人一人十万两,当做这次扬州行的收成。

日后练武的日子还长,花费也不少。

再有就是,哥哥们也都快成家了,手里少不得银子。”

韩家三位兄弟,虽然只十八。九岁,但因为练武的缘故,看起来和二十四五的人差不多。

对于武人来说,这个年纪不结婚并不算奇事。

但是,也该开始准备了。

听贾环这么一说,三位初哥儿脸色都有些发红。

也都有些向往……

……

苏州府林家来人了。

一老一中一少,一家三代。

老的昏昏然,中年的倒是够精明,张口承嗣闭口兼祧。

说的是那个少的,也是他独子。

无论是承嗣也好,还是兼祧两房也罢,图的,无非是林如海这一脉的家业。

中年男子还拍着胸脯保证,他儿子一定会照顾好林黛玉,日后出一份大大的嫁妆……

贾环没有心情理会他们,简单的给他们讲明白,不需要他们过继儿子承嗣,更不需要他儿子兼祧两房。

只是找个林家人担一个族长之名,在苏州老家守好祖祠和祭田就好。

对于这个答复,老的和少的都很满意,看得出,他们一个不想失去孙子,一个不想当别人的儿子。

贾环的话,正合他们的心意。

中年人自然就很失望了,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神京都中国公府的牌子,对他来说和天人差不多。

哪里又是他能谈判讲价的?

而且,虽然得不到林如海的家财,可在苏州老家,数千亩的祭田已经不是小数字了,价值数万金。

刨去为了争夺这次来扬州府,在族中的“公关”花费外,还是有大赚头的。

贾环带着林家三人看了眼昏睡不醒的林如海,又和林黛玉匆匆见了一面,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当夜就坐船返回苏州去了。

既然不需要承嗣,也不用兼祧,那么他们自然就没有当孝子摔丧盆的义务。

当然,用他们的话说,是要连夜赶回去,在那边做相应的后事准备。

贾环和林黛玉都没有心思理会他们太多,就让他们去了。

隆正十七年末的钟声,缓缓敲响。

冬雪晚晴,明月昭然。

举头望月间,贾环的心中,却一片寂寥。

明月……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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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终究还是去了,走时没有带走太多的遗憾。【最新章节阅读】

林黛玉哭昏过去好几次,贾环一直陪在身边,寸步不离。

没办法,他若不在,林黛玉连口水都不肯喝……

贾环脱不开身,所以林如海的后事,多由来时带来的几个荣国府老人在处理,还有韩家三兄弟也都在帮忙。

扬州方面事务则多由金三斤大力相助,和尚、道士、尼姑三套班子一套不缺,连喇嘛都弄来了一套……

而这几天,扬州盐政衙门的衙役们则四处出动,根据金三斤提供的消息,严查私盐盐库,并着实下狠手打击了一番聚集在扬州的私盐贩子,让某些人r痛的不要不要的……

被查没的那些盐货倒也罢了,盐工们多赶几次海晒晒煮煮也就出来了。

可那些聚集在扬州,负责往大秦各地走私私盐的大盐贩子们被抓被杀,才真正让大盐商们感到了r痛。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渠道为王的说法,可实际上的影响是已经存在了的。

盐政衙门打掉了这些大户私盐贩,对扬州盐商的利益打击非常沉重,影响还颇为深远。

因为这样一来,沉重打击了他们的出货渠道,而这些渠道又不是短期内能够建立起来的。

不过,倒霉的都是其他盐商手下的私盐贩子,金家手下的盐贩子不仅没有被抓,还趁机扩大了许多地盘。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金三斤割r掏出的五十万两银子,用不了一年他就能赚回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抗的住其他盐商的惨烈反扑……

不过,这些就是金三斤的事了,与贾环无关。

林如海的头七过后,贾环便带着林黛玉一起,乘船护送林如海的棺栋去苏州下葬。

在贾环贴心的呵护关怀中,林黛玉虽然依旧悲痛万分,但也已经渐渐开始从丧父的悲影中走出来。

福船之上。贾环站在三楼自己的房间内,临窗而立,眺望着大雪中的河景。

但若有人细看他,就会发现他眼神并未聚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环儿?”

身披一件白裘的林黛玉悄然站在了贾环身后,身姿婀娜,轻声唤道。

“嗯?”

贾环回过神,转头看去,被林黛玉的妆扮给惊艳了下。他伸手替她轻轻紧了紧领口,又随手关上窗户,柔声微笑道:“睡醒了?林姐姐穿这一身真好看。”

林黛玉闻言,轻轻的嗔了他一眼,微哑着嗓音道:“瞧我的眼睛……哪里还好看?”

她的眼睛一直都在红肿着,哭的。

贾环微笑道:“那也好看,病若西子嘛。”

“乱说。”

虽然面上无笑容,可声音里,已经多了一分笑意。

贾环不反驳,只微笑的看着她。目光轻柔。

在他的注视下,林黛玉苍白的俏脸上缓缓多了一分朱色,明眸低垂,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

很美。

忽地,她抬起眼帘,冬泉般的眸眼回视着贾环,轻轻的咬了下唇角,而后轻启朱唇,她轻声道:“环儿,你去将明月姑娘接回来吧……”

贾环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茫然,看着林黛玉道:“什么?”

林黛玉没有再重复,只是用她那双灵气溢然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贾环。

贾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他干笑了两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黛玉目光柔和了些,不再似方才那样能看到人心底般的凛冽,她轻声道:“因为我不愿每天都看环儿你这样寂寥,虽然你脸上也带着笑容,可我总觉得。你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我虽然……我虽然很恨那些邪魔歪教的人害死了我娘亲和弟弟。

可是,毕竟不是她下的手,对不对?

而且,那些害人的凶手都被环儿你除去了,也算是为我报了仇。

她也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爹也……

总之,我不恨她了,你去接她回来吧。”

看着这般委屈自己的林黛玉,贾环感动的眼泪都差点下来了,他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

用下巴不断摩挲着她的秀发,嗅着她青丝间的芬芳。

“好不好吗?”

林黛玉怕他将她的发髻弄乱,悄悄的挣脱出来,看着贾环道。

她能看得出,贾环此刻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是发自心底和肺腑的,她也很高兴,便继续追问道。

贾环轻轻环抱着她两个消瘦的肩头,柔声道:“短时间内怕是不成了……”

“为什么?”

眷烟眉蹙起,林黛玉问道。

贾环苦笑了声,道:“虽然我本意并非是赶她走,只是让她暂时离开一些日子。可在她看来,我就是在赶她走。

你想啊,白莲教基本上全灭,她也算是家婆人亡了。

再加上……再加上脸上又刚受了伤,还没好,我就……

她心里岂能没有怨气?

我现在怕是都难找到她了。”

林黛玉原本以为她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可是听了贾环这么一说,同情的眼圈都红了。

太惨了!

“你的本事那么大,就不能用心去找找?她一个姑娘家,还刚破了相,心里指不定多痛苦呢。你……你就忍心将她赶出门?

环儿,你……你好狠的心!”

林黛玉眼泪都掉下来了,不满的看着贾环。

贾环苦笑了声,摇摇头,道:“不这样做,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关,也无法面对林姐姐你。”

林黛玉闻言,顿时怔住了。

心里在这一刹那间,感动莫名。

她是知道贾环有多喜欢董明月的,也知道董明月曾经救过贾环,更知道,董明月绝美的容貌并不输于她,而且,她还是武功高强的女侠!

可是,贾环居然为了不惹她伤心难过。就将“无辜”的董明月赶走!

尽管心里有些责备贾环的冷血无情,可是,百般情绪,最终还是化为了最刻骨的甜蜜。

“环儿……”

这大概是林黛玉第一次主动拥抱贾环。

贾环微笑着反手搂住林黛玉。眼中却闪过一抹愧色……

……

“怎么回事?”

感觉福船缓缓减速停下后,贾环并韩家三兄弟走上甲板,皱眉看向刘舵问道。

刘舵沉声道:“爵爷,前方有水军的船只拦住了航路,并发旗讯。让我们停船。”

贾环等人放眼望去,只见对面江面上果然有两艘挂着水军旗帜的官船,就那样大大咧咧的横在江面上,拦住了主航道。

众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嚣张。

古运河北至涿郡(燕京),南至江都苏杭,东至淮河以东,西通八百里秦关。

其运输作用和地位,都无需赘言,几乎可称之为大秦内河之生命线。

何人敢如此放肆。于运河河面上横舟阻断?

尤其是,贾环等人乘坐之船是福船,福船乃战船。

这是要造反吗?

“做好战斗准备,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就……”

贾环沉着脸命令道,不过话没说完他就自己止住了。

看到对面的来人,他就明白过来,为何对方会有如此勇气,敢横舟阻断运河拦人。

不过想来也是,在江南之地。大概也只有这家人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看到了甄頫。

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番这位翩翩公子,贾环哼哼的笑了两声。

还不错,甄頫总算没有穿着一身红袍上船,不然的话。贾环当真要与他当场翻脸。

甄頫从两船之间搭连的木板上走了过来,笑的满脸和煦,拱手问候道:“哈哈哈,老三,旬日不见,别来无恙耶?”

贾环身着孝服。面色淡淡的看着他,微笑道:“原来是大兄,大兄不是身体欠安吗?怎么还能冒着风雪度舟?”

林如海的丧事甄家只派了个管家草草拜祭了番,给贾环留的场面话就是,府里大爷身子不适,万望海涵。

甄頫听到贾环的话后,面色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身后跟着的数位或官或文人还有走在最后的武官们,听到贾环微微带有嘲讽语气的话后,都面色一惊。

他们着实想不到,在江南地界儿上,还有人敢这样跟甄府大爷说话。

多少年没见过的景儿了……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甄頫并未发怒后挥袖而去,而是只简单打了个哈哈,就揭了过去。

这……

江南地界儿,谁不知甄府大爷的规矩是出了名儿的大。

据说,在金陵官场酒席上,金陵应天府知府都要等这位大爷入座后,才笑着落座。

而且还传闻,甄頫与两江节度使,都是以平礼论交的。

这是何等的气势?

怎地今日会被人如此呛声还不发怒?

当然,这些“随从们”的疑惑自然得不到甄頫的解释。

他们也没得到船主人的欢迎,甚至连个像样儿的眼神都没有。

看起来,福船主人的气派,并不在甄頫之下。

在官场上厮混的人,多是人精。子,因此这些“随从”的官儿们在形势未清前,暂且压住了心中的愤懑和不满。

连江南第一家出身的甄頫都没有动怒,他们还翻什么浪?

这都是命!

众人进了福船一楼大堂,看着明显军旅营地的陈设,上船的人不由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般寒酸?不应该啊……

“嘿呀,老三,唉,都是哥哥我的不是,大意了。早知你的座船如此简陋,为兄说什么也要送你一……”

“大兄要送我一艘福船?”

没等甄頫将话说完,贾环就“惊喜交加”道。

“咳咳咳……”

甄頫被呛住了。

福船那可不是秦淮河上的画舫,精致点儿的楼船了不起也就是万把两银子。

福船乃是战船,是要铺设龙骨的。

而大秦造船的龙骨原木多来自于黑辽老林之木,可想而知其价格之昂贵。

一艘精心打造的福船,其造价甚至高达近十万两银子。

甄頫就是再大的手笔,也不可能一次送贾环十万两银子的礼物。

他干咳了一阵后,又干笑了两声顺了顺气,道:“三弟说笑了,我其实是想赠送三弟一些古董摆设,妆饰一二……”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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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要人

“不知大兄此来,所为何事?”

众人落座后,贾环茶都没给上,就开门见山问道。~,

甄頫的“随从们”愈发感觉到此人的深不可测了……

甄頫闻言,却笑的愈发和煦了,他道:“不瞒三弟,为兄此次前来,其实是想做个和事佬的。三弟,一定要给为兄一个面子才是。”

呵呵,贾环心里轻笑了两声,大概明白了他的来意。

不过面上却依旧装作不解,轻笑道:“大兄说笑了,小弟近来并无与人结怨啊。再说了,这里又不是都中,江南之地,除了大兄外,谁又有资格与小弟结怨?”

嚯!

甄頫身后之人纷纷侧目。

这口气……

啧啧!

怪不得连甄家大爷都笑脸相对,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非是哪位备受圣宠的亲王世子?

可是并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世子存在啊,而且还排行老三……

坐的稍远一些的“随从们”都感到如此“仙气”,可想而知,与贾环相对而坐的甄頫,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他感受的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仙气”了,而是直接来自远古的“洪荒之力”……

可是半月前,在甄府相见时,也没觉得这孙子这么能装啊!

甄頫面色复杂的干笑了两声,却发作不得,因为话还没说完:“三弟说的是,是为兄说岔了。

确实只是一些自不量力之人,没见过甚世面。不知轻重,得罪了三弟你这位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也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三弟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所以才会冒冒失失的冲撞了你。着实不该啊……

不过,他们也是真心知错了。

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说了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后,就费尽心思,千方百计的托人求到了我这里。

哎呀,都是江南桑梓之地,有同乡之谊,为兄实在推托不过,头脑一热,只好就厚颜答应了他们。来做这个调停之人。

还请三弟给为兄一个薄面……

当然,若三弟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提便是。我想那些财大气粗的盐商们,绝不敢吝啬便是。”

贾环闻言后,玩味的看着甄頫,心知盐商们一定是用银子把他给喂饱了。

不过……

念及奉圣夫人相送一个武宗与他的情分上,贾环还是决定给甄頫这个面子。

尽管贾环敢肯定,奉圣夫人绝不会知道甄頫今日之事。

最重要的是,贾环本来就已经安排好。待他离去三天后,盐政衙门的人马就可以收手了……

“大兄说笑了,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大兄,那小弟还能再开什么口。提什么条件?

一会儿小弟便手书一封交由大兄,大兄让人送给巡盐同知便可,他见到小弟手信后自会收手。

大兄。你看这样就可以了吧?”

贾环淡淡的笑道。

甄頫闻言,心中原本牵挂着几许担心陡然落地。心情顿时大好,荣光满面道:“哎呀。三弟,这……这多不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可能很少说这样的客气话,所以甄頫的客套话说的有些不伦不类。

贾环也不在意,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呃……其实还有一件事……”

甄頫的面色有些为难,语气也有些语焉不详起来。

贾环见状呵呵一笑,道:“大兄有何吩咐,只管开口便是。但凡能做到的,小弟绝无二话。若实在是小弟力所难及的,想来以大兄之宽厚,必也不会为难小弟。”

甄頫闻言,面色一滞,他打了个哈哈,干笑道:“是,是,不过这事并不为难。

是这样,为兄近日可能要出一回远门。只是,感觉这世道最近有些不大太平,心中有些难安。所以……

哈哈,就想让乌远这奴才先跟为兄一段日子。三弟你尽管放心,待为兄从杭州归来后,立马让他前去寻你。

怎么样,这个要求应该不会让三弟为难吧?”

贾环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但面容并未改变,依旧挂着轻笑。

他看着甄頫道:“大兄,你还真是为难小弟了。远叔他……”

“什么远叔?不过是我甄家养的一个家生奴才秧子罢了,三弟莫要太抬举了他去。”

贾环话未说完,就被甄頫截断,语气极为不屑的说道。

大堂另一侧的楼梯处,乌远正巧从二楼走下,将甄頫的话听在耳中,不由怔住了……

贾环闻言,面上的笑容寡淡了些,淡淡道:“大兄,远叔如今乃是我宁国府家将,日后小弟重组黑云铁骑之后,远叔更将是云旗十三将中的第一将,还请大兄给予起码的尊重。

即使在贾家,除了老祖宗以外,远叔之地位,也不在任何人之下,包括小弟在内。”

“你……”

甄頫被贾环呛的说不出话来,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在众人看不到的楼梯拐角处,乌远的眸光有些湿润了。

他对甄家的感情,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他向来视甄家如自己家一般。

尤其是对奉圣夫人的情感,就是说成祖孙至亲之情都不为过。

他自幼便在奉圣夫人的膝边玩耍长大,奉圣夫人也从未以主仆之礼要求过他,待他若亲孙儿一般的宽容,和善,慈爱……

等他从武之后,奉圣夫人更是不计银财的大力支持相助。

若非如此,纵然他有惊才艳艳的从武之姿,怕也难以取得今日之成就。

因此,在乌远心中,对奉圣夫人。对甄家的感情,也一日深似一日。

只可惜。偌大个甄家,除了奉圣夫人以外。再无人以亲人之情相待于他。

尤其是今日听得甄頫之言,乌远之心甚寒……

幸得,幸得奉圣夫人又替他寻了一个好归处。

如今看来,奉圣夫人所托得人矣。

“老三啊,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你。这个世道,已经不比国朝初年了。

如今这武人已经没多大用处了,你说除了看家护院外还有什么用?

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根本没必要再去受那个罪,世代富贵难道还能跑了?

照为兄说。三弟你不若去吏部要一个江南的官,最好要到金陵来,别的为兄不敢保证,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上,三弟你尽管横着走就是。”

甄頫苦口婆心的劝道,又拍着胸口保证着。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大兄说笑了,横着走的那叫螃蟹。迟早要下锅被人煮了,小弟我可不想做螃蟹啊。

大兄,若无其他甚事的话,小弟就不多留大兄了。小弟姑丈的棺栋尚在船上。要送往苏州下葬。时间有些急……”

甄頫一听急了,道:“行,只要三弟你将乌远交出来。为兄立马下船,绝不耽搁三弟你的行程。”

贾环见他如此不识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也变得深幽起来。他冷声道:“大兄,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怂恿大兄要将远叔从我身边支开?你可知那些人真正的目的何在?”

甄頫闻言一怔,随即有些羞恼道:“什么人能支使我做事?我就是要用那奴才一用,怎么着,看来老三你这是不想给为兄薄面了?”

贾环直视着甄頫,靠近了些,沉声道:“大兄,欲要小弟性命耶?”

“你此话何意?我怎会有这种想法?”

甄頫面色一惊,叫嚷出来。

贾环哼了声,寒声道:“小弟才在扬州剿灭了白莲教和明教,两教余孽无不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

我又断了那些多大盐商的财路,断人财路之仇更甚杀人父母。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准备将我除去,只因全凭有远叔在,屑小之辈才不曾得逞,小弟将将保全性命。

大兄,你这个时候想要将远叔支开,不是想要小弟的性命,又是何意?”

贾环的话将甄頫逼到了死角,甄頫闻言,一张脸简直红成了染缸。

“想来是那些贼人在故意离间你我兄弟之情,大兄也不必太过介怀。只可恨那些贼子,居然用区区银财就想引得你我兄弟阋墙,他们也太看不起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了吧?还是他们以为,只用那些腌臜之物,就能将大兄你戏耍于……”

“够了!”

面红耳赤,连脖颈都赤红了的甄頫猛然一拍桌子,而后脸更红了,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尼玛太疼了!

倒吸了冷气,甄頫糙糙的对贾环一拱手,道:“三弟,今日都是为兄之过,改日,改日为兄在秦淮河牡丹画舫上摆下大席,给三弟赔不是。今日就暂且别过了,告辞。”

说罢,他耷拉着一只手,面色悲苦的转身就走。

走下堂后,甄頫余光看见了楼梯处静静站着的乌远,心头的羞怒之火再也压不住,极其有失。身份的朝地板上啐了一口后,大步离去。

乌远看着甄頫背影的目光十分的悲凉,曾几何时,年幼的甄頫也曾骑在他的脖颈上,手里拿着他削的木剑,欢声笑语的喊着:“远叔,远叔,再快点,再快点,骑大马喽!我是大英雄!”

那个时候,太老夫人就坐在紫藤花廊下的软椅上,面色慈爱的看着他们在玄武湖畔玩耍。

只可惜……

往事已如烟。

“远叔……”

贾环和韩家三兄弟走到跟前,见乌远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不由纷纷心惊,上前唤道。

虽然相交之日不久,但大家对这位外表虽然冷漠寡言,却从不端着武宗的架子,对大家武道上的疑问也是有问必答的超级高手,都钦佩不已。

能修练到武宗境界,其心性之坚韧强大,自然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可是,这般强大的心性,居然也会湿润眼角,可见,乌远的内心此刻是多么的痛苦。

贾环等人虽然不理解,甄頫不过是一个纨绔膏粱,被他骂几句,应该和路上听到癞蛤蟆叫两句没什么区别,但看到乌远此态,他们猜也能猜到,其中必然有其他深刻的故事。

长长的叹了口气,乌远的神色落寞无比,不过,他却并没有接受贾环等人宽慰的意思,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欲要劝慰的口,便径自走到大堂一角处的酒缸旁,从怀里掏出酒囊,灌了一囊酒后,又独自上了楼梯,背影萧瑟。

……

“你们说是不是奇怪,都说人不可貌相,果然不差。这甄頫外表上看起来也算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了。可怎么感觉就跟一草包一样?起码的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话也说不漂亮。

都中的纨绔子弟更多,许多还没他长的敞亮呢,可那些人私底下虽然龌龊恶心,可面儿上的大规矩玩儿的门清,长辈外人跟前,那叫一个知书达理,温润如玉。

怎么这甄頫是这样的?”

兄弟四人出了大堂,走上甲板,临舷而立,看着甄頫等人的座船,韩三不屑道。

韩大和韩让没有心情理会他,倒是贾环“善良”点,回答道:“这没什么可比性,在都中,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到一三品顶戴。朝堂斗争又那么激烈,那些纨绔要是表现的出格些,被他们老子的对手抓住了把柄,那岂不是作死?

他们知道什么是底线,该怎样表现。

甄家就不同了,偌大个江南,甚至偌大之大秦,只要奉圣夫人在一日,谁敢拿甄家怎么样?

就算甄家人表现的不得体,有所僭越,谁还会吃饱了撑的,拿一些鸡毛蒜皮上不了台面的小事去朝廷上说嘴?

太上皇南巡时,指着奉圣夫人对随扈群臣说,此乃吾家老人。

呵呵,这份圣眷,这份情谊,谁敢不识趣?

甄家又远在金陵,堂堂江南第一家,甄頫作为甄家长孙,走到哪儿不得被人笑脸相迎,处处奉承?

当他习惯了这种奉承后,也就失去了锻炼城府的环境。

与所谓的‘何不食肉糜’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不需要看人脸色,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呢?

这就是随心所欲啊,倒也自在,呵呵……”

韩三闻言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可是……

“那他怎么在环哥儿你跟前……他应该不会怕贾家才对。”

贾环哈哈笑道:“他的确不怕贾家,但是,他怕贾家和甄家的情谊。这种情谊可以让我随时见到奉圣夫……”

“三爷!!三爷等等……”

贾环话未说完,岸边上隐隐传来一阵呼喊声。

众人闻声诧异,放眼望去,只见一匹骏马狂奔于岸边,一身着白衣孝服的男子在马上向贾环方向拼命的挥手……

……

(未完待续。)

ps:书友们,同胞们,不幸的消息啊,28号要出差,一直到3月2号,一共4天。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存稿的重要性了。

原本还准备29号来一次爆发,如今只能变成四千字的保底章节了。

等三月份吧,三月份会是一个比较清闲的月份,连同过年期间欠下的,一共算作二十章,在三月份努力还完。

另外在说一点,咳咳,扬州卷,结束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神京在望

“是付鼐……停船靠岸。”

贾环面无表情道。

看着付鼐身上的那一身白孝,贾环心中差不多也就猜到出了何事。

不止是他,连韩家三兄弟心里大概也都有了谱。

玄真观的那位,到底把自己给造死了……

福船缓缓靠岸,付鼐一脸沧桑的上了船,一身白孝已经成了灰色,风尘仆仆。

看到贾环后,付鼐跪倒在地,行大礼,而后沉声道:“三爷,本月初九,老爷在玄真观内升仙。

大奶奶吩咐人将那群道士都锁了,交由顺天府衙门看管,然后就让奴才前来扬州给三爷报丧。

去了扬州府后,奴才才得知……”

“行了,什么毛病,还奴才个没完了,起来说人话。”

贾环听着这奴才来奴才去的话只觉得反胃,不耐烦道。

付鼐呵呵一笑,起身后跟韩家三兄弟点点头,而后对贾环道:“三爷,老爷终于死了。”

“嘎!”

一旁的刘舵闻言,差点没把他剩下的那颗眼睛给瞪爆掉。

嘛玩意儿?

终于死了……

“知道了……家里怎么样?”

贾环轻描淡写的略过贾敬之死,问道。

一旁韩大微微叹息了声,而后转身离去。

付鼐瞥了眼,而后对贾环道:“家里一切都好,里头由大奶奶掌总,外头由李万机大管家管着。

镇国公府的牛小伯爷,奋武侯府的温小伯爷还有武威侯府的秦小侯爷都来过几次,让李管家有事就派人去告诉他们。我出门时,三位爷正好赶到宁国府。

西边儿的也都还好,临出府时,西边儿里面的婆子替四小姐送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让我捎给三爷。”

说着,付鼐从身后解下一个行囊,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素花儿小布包,递给了贾环。

贾环接过布包后,没有急着打开,身后韩大又从船舱走出。手里多了件白布麻衣,这是大孝之服。

此刻贾环身上虽然也是白衣,可却只是细棉帛衣,只腰间扎了条粗布白条,算是给林如海带的小孝。

因为那时贾敬并未死。家中有尊长在世,他也不好穿大孝服。

但现在贾敬死了,贾环作为贾敬的承嗣人,再穿一身细棉帛衣,传出去就会被人说嘴了。

他虽不在乎这些,但作为兄长,韩大不能不替他考虑这些。

韩让接过贾环手中的小布包,让他换上了孝服。

贾环换好后,看着付鼐一脸的疲惫,道:“赶那么急作甚?再赶也赶不上老头子的出殡。关中下了大雪。你就这么骑马出来的?”

付鼐呵呵一笑,道:“西府二老爷说,虽然三爷您赶不回去,但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所以我想早点赶到才好。

都中下的雪还行,官道上每天车马人踩压不停,虽然不大好走,不过好歹还没封路,控马技艺高一点的话就没甚问题。”

贾环点头笑了笑,回头对闻讯赶来的纳兰森若道:“你去领着付鼐到二楼挑间客房。让人准备一些热水,让他洗个热水澡。再备一些肉食……”

付鼐闻言,神色动容,连忙道:“不用不用。劳烦三爷操心了,只是府上正在热孝中,哪里敢吃肉!”

贾环瞪了他一眼,道:“哪那么多废话?这些规矩等回去再守吧。行了,去吧。”

付鼐无法,见贾环脸色不是很好。就跟着纳兰森若下去了。

一旁的刘舵也不敢多听高层谈话,带着满脑子的浆糊悄悄退下了。

心中无声的腹诽感叹着:难怪都说豪门无情,果然是无情啊。

“环哥儿,等到了苏州,将林大人安葬后,咱们就赶紧启程回京吧。在外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对你的名声不好。没事时倒也罢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甚至还会有御史拿这事聒噪。”

待外人离去后,韩大沉声道。

韩让和韩三也点头称是。

贾环“嗯”了声,道:“就按大哥说的办,我们……”

忽地,贾环顿住了口,猛然回首,望向岸边。

福船已经缓缓行驶在河中心的航道上,然而在河岸边的一处坡地上,不知何时,一道清影孑然而立。

明若初雪,清丽无双。

虽然间隔着漫天飞雪,但两人的目光似乎却能毫无阻碍的相融于一。

只一眼,就痴痴的对望在了一起。

这一眼,千山暮雪。

这一眼,月满拦江。

……

苏州之行,波澜不惊。

虽然林氏族人对贾环甚至对林黛玉都不怎么抱有好感,尤其是在扬州被贾环打折骨头赶回苏州的那一房林家人,心中深恨贾环。

可他们的仇恨大概永远都只能埋在心里,甚至在见到贾环的时候,还不得不赔着笑脸。

因为贾环身边不仅有苏州府的知府大老爷相陪,还有林家大本营所在地,吴县的县太爷。

而这两位足以掌控林家生死的父母官老爷,在陪同贾环走路时,都只能落后贾环半步而行……

在这种情况下,林家人只要没有嗑脑残片,就绝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在林如海下葬祖坟三日后,贾环携带着林黛玉,启程回京。

“环儿,你都看了很多遍了,怎地还看不够?”

林黛玉穿着一身白孝,杏眼微微红肿,但情绪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过来。

福船三楼贾环的房间内,她嗔视着贾环道。

贾环亦是一身白孝,懒散的躺在**榻上,头下枕着被子和枕头,手里却捧着一副画布,嘴角含笑的细细欣赏着。

不大的一张画布上,却画着一副夜空图。

夜空下方,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儿,院子里,一个不大的男孩子,抱着一个更小些的小女孩儿。

两人的嘴巴都画的大大的。笑的很灿烂。

画布的右上角,还有一行眉批,娟秀的小字写道: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三哥。天上的眼睛眨啊眨。三哥的心儿鲁冰花……

“嘿嘿嘿!”

贾环居然无视了林美人的娇嗔,自得自乐的发出了一阵傻笑声。

“环儿!!”

林黛玉薄怒起来,跺脚叫道。

“啊……啊?哟,林姐姐!咦,林姐姐。你发现没?咱俩穿的像是情侣装耶……”

贾环看了看林黛玉身上的白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叫道。

林黛玉闻言,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左右瞧了瞧,在**榻边儿上发现了一根野鸭子毛掸子,她摘下掸子后,抄在手里,而后就朝在那里哈哈大笑的贾环身上招呼去。

“我让你情侣装,我让你情侣装……”

“哈哈哈!”

“哎呀。你干什么,你……唔!”

……

紫鹃进房时,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

贾环不停的扇呼着耳朵,耳朵……红的跟猴儿耳朵一般,神色一脸的愤懑委屈。

不过紫鹃还是能从他伪装的眼神里,发现一丝窃喜……

而林黛玉,则是俏脸绯红,双眼水汪汪的坐在一旁,嗔视着贾老三。

但是眼中的情意,却是连作为旁观者的紫鹃。都能感到绵绵如玉。

看看贾老三这个鳖孙弯起的嘴角吧,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一定是他方才又欺负姑娘了!

念及此,再一想到之前在贾环房中看到的那几张纸,紫鹃就觉得心中之火在往上蹿。

可是蹿到了嗓子眼儿。这火又熄灭了。

那件事,毕竟与贾环无相干。

而且,且不说如今的林黛玉多么喜欢贾环,只单考虑她如今的处境,除了贾环以外,她还能依靠得了谁呢?

在荣国府里。王夫人不喜欢林黛玉的娘亲贾敏,也牵连着不喜欢林黛玉,几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无人不知的。

大家只是忌于贾母尚在,不好明说罢了。

如今虽有贾母呵护着,但相比于林黛玉,贾母心中其实更看重贾宝玉。

而且贾母如今年岁愈发大了,还能再活几年都不晓得。

一旦贾母去后,林黛玉该怎么办?

唉!

罢了,罢了,只要他能待姑娘好,这个秘密就当我从来没看过吧。

紫鹃心里暗叹道。

“呀!”

回过神来,紫鹃就被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给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大口呼吸着,看着贾环嗔怒道:“三爷,你做什么?”

贾环眨着眼睛,道:“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虽然都说,要想俏,一身孝。

三爷我也能理解你的爱美之心,可你也总该懂得凡事要适可而止才是。

你就睁着一双眼睛巴巴儿的仰慕着我,我也会害羞的好不好,你太过分了!”

“呸!”

紫鹃气的一张不算俊俏的脸涨的通红,尤其是在看到一旁林黛玉非但不帮她,居然还笑的“咯咯”的时,就愈发恼了。

“行了行了,别害羞了,瞧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嘛,这爱美之人人皆有之,我不怪你就是了。

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注意,要记得保密,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不然的话,我……呃……”

贾环自吹自擂还未说完,嘴角就被一只纤白瘦手给揪住了,还往一边扯了扯。

林黛玉眼中满是笑意,嘲笑道:“这脸皮愈发雄厚了,还要保密?就你这张黑脸,谁稀罕!”

贾环洋洋自得道:“林噘噘啊!”

虽然因为被扯着嘴角说话含糊不清,可林黛玉还是听出了他在说她。

顿时不屑的啐了口,松开手道:“谁稀罕你了?”

贾环可能脑子烧坏了,口不择言道:“不稀罕,那你刚才还亲……唔!”

林黛玉俏脸红的如同滴血一般,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贾环的臭嘴,一只手拼命使劲在他身上乱敲,口齿不清道:“让你再说疯话,让你没脑子,让你再混说……”

贾环可能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不对,紧闭着眼睛,一脸悲壮的站在那儿,任打任骂!

林黛玉打了一会儿后,可能觉得这般动作有些不妥,太过激了,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才有些重的喘息着气,捋了捋耳际凌乱的发梢,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对凌乱在风中的紫鹃道:“回房去把牌取来,咱们一起斗刁民!”

紫鹃闻言后眨巴了下眼睛,而后木然转身离开,耳际晕红……

等紫鹃身影刚消失在屋内,房门关上后,林黛玉一双小手又雨点般落到了贾环身上。

“叫你乱说……”

“叫你发昏……”

“叫你口不择言……”

“叫你……唔!”

林黛玉的手在贾环身上敲的越来越无力,而后双肩垂下,一双纤白小手自然的搭在了贾环的腰间,最后,轻轻的环抱了起来……

……

由于是冬日行舟,又要时时规避河道上的大块冰凌。

所以贾环等人从都中下扬州时只用了十来天,可返程,却足足用了一个整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众人倒也没有荒废。

有乌远这个武宗级的大高手在,贾环等人怎会不知道好好利用一番。

每日,贾环都会与韩家三兄弟轮番实战,而后接受乌远的指点。

韩家三兄弟的定军倒也罢了,乌远只是轻轻的点点头,说了声不错。

可贾环所习的《苦竹身法》和《白莲金身经》,却让乌远都侧目不已。

更惊奇的是,其中更让乌远刮目相看一筹的,居然不是《白莲金身经》,而是《苦竹身法》。

贾环并未藏着掖着,见众人感兴趣,便将《苦竹身法》的口诀讲了出来,甚至将天涯贡献出的《五行之道》中关于隐匿追踪的法子也一并说出。

只可惜,无论是乌远还是韩家三兄弟,都听的满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贾环口中的“等差数列”、“等比数列”以及“微积分”和武功身法有什么关系。

不过,对于身法的效果,众人却纷纷赞不绝口。

用乌远的话来说,此功法虽然深奥玄涩,难以理解,但若能练到深处,其威力甚至可近于传说中的玄门之术。

贾环闻言却是苦笑不已,他只练了个皮毛,就已经用到了微积分推演。

再往下练,他前世在大学学到的那点大数知识,完全不够用。

而且多深才算深?

每当贾环在推演上前进了一点,就会发现前方的空白更大更广阔。

完全看不到尽头。

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心急了,一点点的推演练习就好。

然而,只凭借那么一点点成绩,若是不用兵器的话,再配合《白莲金身经》的锻体效果,贾环已经能够单独扛着韩家三兄弟的围攻了。

而经过了扬州之役,在围杀过一个六品高手和一个超品武宗后,贾环和韩家三兄弟对“劲”的感悟深刻了许多,又经乌远几番隐晦点拨后,四人先后都突破到了五品高手的境界。

可以说,是这一次扬州之行最大的收获。

而前方,神京城已然遥遥在望中。

……

(未完待续。)

ps:咳咳,本书的尺度大概就是这样了,期盼写肉戏的书友们只能靠乃们经验丰富的想象力了。

另外,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坐上大巴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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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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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站在甲板上,贾环穿着一身孝衣,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品书网 ∏∈,

他身后,韩大用力的将他往后扯,往船舱里拉。

太尼玛丢人了。

你在热孝期间,才死了爹,就算不表现的悲切,可也不能这般欢愉吧?

就算欢呼,你能不能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后再欢呼,这马上就要到灞水码头了,人山人海啊……

好在韩大拉的及时,在其他船上和码头上的人看过来时,只剩下韩三一个人在甲板上哈哈大笑。

“疯子……”

“傻子……”

“脑壳有病……”

远远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骂声,让韩三的笑声戛然而止。

张大嘴呆在了那里……

“噗嗤!”

船楼上听到动静的林黛玉等人,透过窗子看到这一幕后,纷纷笑了出来。

韩三被骂的郁闷,正想冲外面再喊几句,骂回去,就听见韩大的声音从船楼内传出:“闭嘴,滚进来。”

韩三张大的嘴又没发出声音,闻声后,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咯咯咯!好有趣!”

二楼的一间房间窗户上打开了一条小缝儿,一个小脑瓜悄悄的挤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幕后,轻声笑道。

“冬儿,快进来。”

她身后,一个和这个小脑瓜长的一模一样的丫头,将她拉了回去,叮嘱道:“马上就要进城了,不要贪玩了。进了城以后,也要仔细呢。”

“姐姐啊,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们不过是两个丫头。有什么可仔细的。越是仔细,反而越会露出马脚哦。”

被拉回来的小丫头撇着小嘴道:“唉,真是命苦。姐姐,难不成我们这一辈子都要这样像鼹鼠一样的活着吗?”

虽然长的一模一样,但后一位丫头此刻明显成熟的多,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柔和歉意的看着妹妹,宽慰道:“不会的冬儿,只要我们能做好该做的事,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也不用这样活了。你想上哪里去玩,就可以去玩呢。都是姐姐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哎呀,姐姐啊,我不过发两句牢骚而已。你怎么又来了……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以后我再也不这样说了好不好?我会好好和姐姐你配合,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送给……”

“够了冬儿,不要再说了!我们……”

“有夏,立冬……快下船了,你们快一点。”

有夏的话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很有韵味的话。

有夏和立冬闻言后彼此相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道:“知道啦。卿眉姐姐。”

“呵……两个有趣的小家伙!等进了城,干脆我们三个住一起。睡一张榻上,好不好啊?”

门外的声音愈发缠。绵了,有夏和立冬两个丫头却一起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拒绝道:“还是不要了,还是不要了,谢谢卿眉姐姐的好意。”

“哈哈哈!你们俩……”

“干吗呢?还不下船。磨磨唧唧的,准备在这里种地啊?”

卿眉正准备继续调。笑几句,可话刚出口,楼道口就传来一阵让人“厌恶”的霸道声音。

什么话嘛!

可是,听到这个声音。神色妖娆的卿眉却挤出了一脸的小意儿笑容,娇声道:“哟!是爵爷啊,爵爷安!奴家正准备去跟爵爷请安哩……”

“去去去,少给老子发。骚!

记住了,回到府里还敢这么幺蛾子一样说话,老子让你去马圈打扫马粪蛋子去!

都赶紧的,下船了!”

……

“给三爷请安!”

李万机为首的一票贾府仆人,齐齐的站在码头上,见贾环下船后,连忙上前跪地请安。

“起来吧。”

贾环点点头道,看了一圈后,对身边的韩家兄弟们道:“不对啊,奔哥、博哥还有风哥他们,怎么一个都没来?

昨儿我就打发了付鼐回来送信儿,让他们都来迎接咱兄弟们,然后一起去东来顺给咱接风洗尘。

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付鼐,人呢?”

跟韩大等人抱怨完后,贾环又朝李万机旁边的人群里看去。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贾环确实没想到今天没人来接。

说是去接风洗尘当然是个幌子,贾环主要是想让他们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武宗……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想好好炫耀一下的心思。

毕竟作为当年堂堂军方第一门,贾家后来居然沦落到连个家将都没了的地步,全在三十年前的北海战争中给折了。

而牛家、温家和秦家却一门比一门兴盛,家中家将亲兵如云似雨,这让贾环很是“嫉妒”不已。

如今好了,贾家不仅有了家将,而且还是堂堂的武宗!

一个就能干翻他们全部……

本来想好好震震他们,可如今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看,太让他扫兴。

付鼐就站在李万机身后,闻声后站出来,躬身道:“回三爷的话,昨日我已经将三爷今日回城的信儿传到了三家,也见到了三位小爷。”

“那他们怎么说的?”

贾环皱眉道。

“环哥儿,先进城再说吧。”

韩大在一旁劝道。

贾环闻言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前方跑来一人,还是贾环认识之人,正是镇国公牛府的二门管家陈生,曾经负责牛家城南外的老庄子。

“老陈,你家那个丑鬼呢?怎么没来?”

贾环怒视着陈生,道。

陈生苦笑了声,道:“三爷,大爷让奴才给三爷带个话儿,提前说明,这话不是我说的。”

“什么话?”

贾环觑着眼看他。显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陈生赔笑道:“大爷说,今儿是好汉庄本月的决赛日,他要去狠狠的捶义武侯府的世子方冲,没功夫来接三爷您。还有,奋武侯府的温世子也是如此,他要对战镇海侯府世子李武。武威侯世子要对战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赢昌,都没功夫来。

还有……还有……”

贾环闻言本已“怒气冲冲”,骂着这一群“没情义的”,再一看陈生还有后话没说完,而且看样子更不好听,便更怒了,喝道:“还有什么?快说!”

陈生苦笑道:“大爷还说,说三爷真是没文化。

谁听说过钦差回京后不先去宫里交差还旨,就要直接去酒楼潇洒的?

还说这就是三爷以前说过的。磕脑残片磕多了的后果,嘿嘿嘿!”

“去去去,快滚!你家牛奔才是磕脑残片磕多了!滚!”

恼羞成怒的贾环,赤红着脸,连打带骂的将陈生打跑了。

等陈生走后,贾环回头看向表情无辜的韩家兄弟,道:“你们……”

韩三哈哈大笑道:“环哥儿,谁知道你打发人去给他们报信儿了?再说了。钦差回京后先不能回家,得先去宫里交差还旨。这本是常识,我们哪知道你居然会不知!”

“行了行了行了!”

贾环厚着脸皮道:“不过是想戏耍于他们罢了,你们当我真不知道吗……

咳咳!废话不多说了,劳烦三位哥哥护送着家眷先回府。

唔,林姐姐的轿子并诸多苏扬土产都送去西边儿,其他的人带回咱们府里。

就这样吧。我先进宫去了。

帖木儿,备马!”

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贾环着实待不下去了,匆匆交待了番后,就让帖木儿将马匹牵出。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跑了。

韩家三兄弟等人见状,忍不住摇头笑出声来。

不过,大概也只有韩家三兄弟才能知道一些贾环如此高兴的缘由。

或许不是全部,但一定有一部分。

那就是,贾敬终于死了。

除却他不能继续再挥霍银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从今而后,宁国府才算是真正属于贾环了。

而在此之前,贾环虽然名义上属于宁国府主人,但宁国府还有一个更名正言顺的主人,那就是贾敬。

如果贾敬愿意,他甚至有收回贾环爵位的能力。

还有贩卖宁国府财产的权利……

但自他死之后,宁国府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对贾环指手画脚了。

贾环的银库,也可以放心的与宁国府银库合二为一。

……

“大师兄,你怎么没跟三爷讲那事,他回来后,会不会生气?”

等众人再次启程后,落在后面照顾众人的李万机一行人中,胡老八悄声对李万机说道。

李万机脸上的难为之色一闪而没,摇头道:“这事才发生,我们也没机会去给三爷报信儿。再说……刚才也没有机会说这些。等等吧,唉,那边儿的人也真是糊涂了,居然能做出这事来。”

胡老八闻言冷笑一声,道:“还不是那位二爷,我看他是真想当一个正儿八经的真国舅,现在这个,毕竟还隔着一层哩……”

“行了,不要多话。这些事也是我们能说的?总没他好果子就是了。看仔细一点,别落下东西,回府!”

……

龙首宫,暖心阁。

“起来吧。”

赢玄瞥了眼梁九功收回的金牌,放下手中的狼毫小楷笔,看着贾环身上的蟒袍,淡淡的道。

贾环身上自然不会再是一身孝服,理论上,别说孝服,就是正在热孝的人都不允许入宫。

贾环因为身份特殊,又有金牌在身,才入得宫来。

谢过皇恩后,贾环站了起来,笑呵呵的看向赢玄。

赢玄目光平和的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后,点点头,道:“孙嬷嬷身体可还好?”

孙嬷嬷,说的就是奉圣夫人。

贾环笑道:“奉圣夫人身体十分康健,每日里和孙子孙女们说笑玩耍,清闲自在。”

赢玄闻言,神色柔和了些,道:“嬷嬷上了年纪了,清闲点好,清闲点好啊……”

自言了两句后,目光重新落在了贾环脸上,道:“难为你这点子年纪,就当了回这等难差,做的还不差。”

听了赢玄的表扬后,贾环的嘴顿时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白牙,笑的一脸阳光。

一旁处,梁九功见之也无声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哼”了声,赢玄似有些看不惯道:“你别得意,你在扬州的事朕都知道,虽说做的不差,但也没多出彩。若非嬷嬷送了一个天大的厚礼给你,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朕的面前?”

贾环嘿嘿笑道:“太上皇圣明,小子也是这么深刻的自我认识的,已经在心里反省了好几回了。”

赢玄细眉轻挑,道:“哦?那你就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反省的。”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就是没动什么脑子,仗着奉圣夫人相送的远叔,就胡打胡闹,凑巧做成了事。要是没有奉圣夫人的馈赠,小子现在说不定都还在扬州巡盐衙门里窝着呢。”

赢玄闻言,暗自点头,不过,面色却愈发严厉起来,训道:“你能明白这点最好,记住,不要以为有朕宠着,就可以无法无天。真惹出大乱子来,你以为朕下不去手打你的板子吗?”

贾环大感冤枉,道:“太上皇,小子在扬州老实的很,哪有无法无天过?”

一旁处,梁九功听了这话都倒吸了口冷气,有些担忧的看向赢玄。

果然,赢玄闻言后,本就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声音清冷道:“还敢狡辩!朕问你,那个董明月是怎么回事?”

贾环闻言,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脸色一白,跪倒在地不吭声了。

“哼!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吗?”

赢玄怒气暗生,训斥道:“小小年纪,就好色如命。

在府里养了一个北城贱婢也就罢了,朕给你一次机会。

可你不仅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居然勾上了反教贼女。

仗着朕的宠爱,却反过头来践踏朕的规矩,你这不是无法无天是什么?

若非看你最后将那贼女赶走之故,此刻你就该在天牢里待着了。

混账东西,彼时,你又将杏儿置于何地?”

说罢,赢玄看都不看跪在那里怔怔发愣的贾环,一甩龙袖,转身离去了。

“唉,起来吧。”

梁九功弯腰伸手将贾环扶起来,替他整理了下起皱的袍服后,语重心长道:“环哥儿啊,记住,能得太上皇的教训,是你的福气。

多少龙子龙孙想要这样的教训都不可得呢,这说明太上皇心里器重你,对你赋予了厚望,别钻了牛角尖啊。

你也算是咱家看着长起来的孩子,是个好孩子。

咱家就多嘴再说一句:记住了,心里一定要有敬畏,对皇家的敬畏,尤其是对皇权的敬畏。

这是一条死线,绝不可碰触。

以你家二公的勋劳,再加上你又入了太上皇的眼,只要不触碰这点,凡事都好说。

否则的话……

你记住了吗?”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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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暴怒

从龙首宫出来后,贾环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庆幸。

庆幸董明月没有跟着回来……

皇权,敬畏。

贾环回头深深的看了眼龙首宫,而后在内侍的指引下,前往大明宫。

紫宸书阁。

“陛下,这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遗表。”

贾环将一白盒交给了大明宫太监总管苏培盛,苏培盛双手接过后,放在了御案上。

御案后龙椅上坐着的隆正帝怔怔的看着白盒,许久没有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贾环的腿都快跪麻了,隆正才沙哑着嗓音,道:“起来吧。”

贾环暗自呼了口气,借着起身的机会,悄眼看了隆正帝一眼,心中微微一惊。

隆正帝的眼角,居然会有一抹晶莹……

“你做的很好,朕……朕会有赏赐赐下。苏培盛,去内务府领十匹金锦赐予贾爱卿……跪安吧。”

隆正帝拿起白盒,转身离去,背影……落寞。

……

“贾爵爷,万岁爷得知林御史卒于扬州后,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真是悲痛欲绝。

陛下尝言,自先北静郡王去后,忠心于朕者,无过林兰台也。

并连连感慨:天地广阔兮,竟容不下朕的林大夫。

其声之悲,就连我等奴婢们听了后,都感到痛心无比啊。

不过,陛下也对贾爵爷扬州之行褒赞有佳,赞爵爷您杀伐果决,该出手时便干净利落的出手,将明教和白莲教两教几乎斩尽杀绝。

夸赞爵爷您有乃祖之风!

更难得的是,打破了扬州八大盐的抱团,抄了周汝南的家……”

送贾环出宫的一路上,苏培盛说尽了好话,一直等到快出宫门的时候,他最后意味深长道:“贾爵爷。陛下对贾家,对宁国府,更准确的说,是对贾爵爷您。可着实是另眼相看哪。

这十匹上等内造的金锦,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的施恩,爵爷您回去后就知道了。

嘿哟,真真是国朝百年来。前所未有的隆恩圣眷了。

贾爵爷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贾爵爷?”

苏培盛见贾环忽地皱起眉头,不顾他在说话,居然探头朝后方拐角处的华清宫方向凝神看去。

华清宫乃中宫皇后所居之所,尽管贾环在这里探头肯定看不到,可是只这姿态就很有问题。

这是想打望皇帝的老婆吗?

“贾爵爷?”

苏培盛轻声唤了声没有用后,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怒火,若换个人,他现在怕是已经挥手招来大内侍卫了。

可是面对贾环,他只能加大声音再喊一次。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贾环非但还不理会他。甚至想用力推开他,朝华清宫走去。

“贾爵爷!”

苏培盛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贾环是由他亲自带领出宫的,若是贾环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或许还能保命,可他苏培盛就算身为皇帝近侍,也免不了人头落地。

因此他死死的挡在贾环身前,尖声道:“贾爵爷,这里是大内!”

贾环闻言,身体一震。却还是没有直接理会,而是紧紧的皱着眉头,眺望着远方,沉声道:“苏总管。方才过去的那一队宫女,是什么来头?”

苏培盛闻言,眼中忽地闪过一抹了然,脸上的阴沉之色消失殆尽,笑道:“哦,贾爵爷说的是那些人啊。那是陛下今年选秀的秀女们。呵呵,她们如今可是宫里的贵人哩,说不准哪个就直接飞上枝头做了……”

“苏总管,告辞。”

贾环再次很失礼的打断了苏培盛的话,只一拱手,而后面色铁青的大步走出宫门。

苏培盛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里生气是小事,关键是,总觉得好像哪里出了大岔子。

贾环出了宫门后,在宫门不远处与帖木儿并后来赶来的韩大并数个亲兵相会和,而后没有多言,径自翻身上马后,朝西城公侯街打马而去。

……

“哎哟哟,可总算是回来啦!”

荣国府,荣庆堂内,经过一番哭笑之后,王熙凤在贾母旁边凑趣道。

贾母依旧高坐在正堂上方的软榻上,笑眯眯的拉着林黛玉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后,点头笑道:“还好,没清减太多,不然的话,我是断不与环哥儿善罢甘休的。”

“哟!瞧瞧,这外孙女倒是比亲孙子还疼,到哪儿说天理去?老三要听了这话,那心还不碎成八瓣儿?方才我才瞧了老三从苏州带回来的苏锦,啧啧,别看他年纪小,还真会选东西,那锦帛,竟比内造的看着还好。

老祖宗,我可先说好了,等夏天的时候,我可是要用那大红的锦缎做一身罗裙。多鲜艳哪!

您老封君要是得罪了老三,他那脾气再一恼,不给了,你说我找谁要去?”

王熙凤一副财迷心窍的小家子模样,将满堂人逗的捧腹大笑。

连得知贾环和林黛玉回来的消息后,一起赶来的贾政和贾琏都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你这破落户,也不怕姨妈笑话你穷酸没出息!”

贾母大笑了一通后,用手指虚点着王熙凤嗔骂道:“你也经过不少好东西了,竟也好意思说什么大红的锦缎,连个锦帛都不认识,我看你以后还好意思夸嘴?”

薛姨妈在一旁笑道:“凭她怎么经见过,如何敢比老太太呢?老太太何不教导了她,我们也听听。”

王熙凤也笑道:“好祖宗,教给我罢。”

贾母笑道:“那大红锦缎,是苏州宋锦。”

王熙凤娇笑道:“四大名锦我都见过,喏,我里头的这件红袄不就是宋锦吗?怎地这般不同?”

贾母白了她一眼,道:“你身上的虽然也好,可比不得环哥儿带来的这些。别说是你了,怕是连姨太太都认不得这几种。”

薛姨妈笑道:“还真是没见过。”

贾母道:“其他的倒也罢了,虽然稀奇,可如今这世面上总还能寻着一些。寻不着的,内造的也有。但有三种,却是连大内怕都难见。分别是青织金仙鹤宋锦、青织金穿花凤宋锦、青织金麒麟宋锦。

凤丫头相中的,就是青织金穿花凤宋锦。艳的很。正是你们这个年纪穿的。

苏州宋锦在前明时候极为昌盛,宣德年间织有“昼锦堂记”,当真是精妙绝伦。

只可惜前朝末年,战乱肆虐,许多珍贵的宋锦手艺织法便失传了。

也难为环哥儿。不知从哪给你们淘换来的。”

薛姨妈笑道:“别说凤哥儿了,就连我都没听说过。”

这面说话间,王熙凤已经打发人取来了一匹。

贾母拿到手里,道:“可不就是这个!扯出来,给你们妯娌和姑娘们一人做一身袄子,剩下的再做些夹背心子给丫头们穿。放在那里做什么,我……”

“三爷回来啦!”

贾母正说着,门外传来丫鬟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

只是奇怪的是,若是往常。贾环早与这些丫鬟们开起玩笑来,嘻嘻哈哈的。

今日却只听得丫鬟们的声音,却不闻贾环的声音。

贾母眼睛看向了堂前一处,见那人也有些坐不住,不由暗自叹息了声。

“孙儿贾环,给老祖宗请安。”

贾环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后,眼睛环视了大堂一圈后,脸色愈发难看,不过还是规矩的跪在堂上,给贾母请安道。

然而。先前众人欢快的气氛,终究还是因为他阴沉的脸色散去了。

“好,好,快起来吧。可怜见的。一来一回这么远的路,又是这个时节,难为你了。”

贾母含笑道。

贾环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未起身,他看向软榻下方的一侧,李纨的位置。强笑道:“大嫂子,劳烦大嫂带姊妹们先下去,待会儿小弟给大家发送带来的礼物。”

李纨看着贾环,想劝说什么,可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后,又止住了,叹息了声,见贾母等人也没反对,就引着满面担忧的探春、黛玉、湘云,和一脸委屈的惜春还有面色淡淡的宝钗并贾宝玉一起离开了。

等李纨等人的身影退去后,堂上的气氛愈发严肃了起来。

贾环抬头直视着贾母,沉声道:“老祖宗,二姐安在?”

贾母闻言,沉默了。

“老祖宗,我二姐安在?!”

贾环的声音高了些,堂上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贾母还是没有回答,但却看了一角处贾琏一眼。

贾琏不得不站出来了,他起身,脸上强挤出笑脸,看着贾环道:“三弟啊,你先起来,这不正准备给你通报这个喜讯儿吗?真是天大的喜信儿啊!

你知道吗?咱们家的大小姐,就是元春,被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并加封为贤德妃!

三弟,这可是贵妃啊!你成国舅爷啦!”

贾环一双眼圆睁,死死的盯着贾琏,一字一句道:“我问的是,我二姐安在?”

贾琏闻言一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本也是纨绔惯了的公子哥儿,又是受贾母宠爱,还是哥哥,方才能那般放下身段儿对贾环说话,已经实属不易了。

此刻贾环居然还“得寸进尺”,真是岂有此理。

贾琏公子哥儿脾气上来,哼了声,拱手道:“蒙当今圣上隆恩圣眷,因念及先荣宁二公之功,所以,今次除了加封元春为贵妃外,还格外开恩,允许贾家再送一秀女入宫当值。并许诺,经过勘查,若是入宫之女依旧如大姑娘那般贤良淑德的话,贾家还能再出一妃!

如今家里的适龄女孩子,就只有迎春了。所以,这个好事就落在了……”

“砰!”

贾琏话未说完,人就倒飞了出去,半空中嘴里喷出一条血练,横扫空中,而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众人惊的连惊呼声都忘了呼喊。

贾环起身了,猩红着一双眼睛,铁青着脸,咬紧牙关朝贾琏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

贾琏一边呕血,一边惊骇的问道。

“你怎么不去死?”

贾环死死咬紧的嘴里吐出了六个字。

“我……我是她兄长,长兄如父!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做主?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贾琏一边往后移,一边惶恐的喊道。

“是!”

贾环忽地顿住了脚,双手伸展,十指叉开,周身气势蓬勃而发,似不如此,便无法舒展他内心的暴怒一般。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是,你是她兄长,是长兄如父。”

吼完这句,贾环的声音又忽地变轻,非常轻:“那你为何不像你那死鬼老子一般,安份的去死呢?”

“环哥儿啊!”

……

“杏儿,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龙首宫,暖心阁内,赢玄面对着墙壁上悬挂着的大秦寰宇周天图,负手而立,语气平淡的拒绝道。

即使对面堂下跪着的是他最宠爱的孙女,可在这件事上,他并不会动摇。

赢杏儿原本一双灿若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有些黯淡下来,她恳求道:“祖父啊,贾环他……

若是别个倒也罢了,可偏是他最为关心的二姐姐。

他那个二姐秉性纯良的有些过分,心里没有半点城府,她根本不适合在宫里这种地方待下去的。

祖父啊,他临走前,将家事相托于孙女,孙女也答应好了他,会帮他照顾好家。

可现在……”

赢玄看着赢杏儿黯淡了许多的眼睛,语气和缓下来,道:“若是别个秀女,你自己就可以做主,想来你皇伯父也不会不给你个面子。

但这个丫头不同,她是你皇伯父特意加恩于贾家才挑选进来的。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她入宫后,只会更得宠。

朕若插手此事,你想想,你皇伯父该怎样想?

而且,对你,对贾环,甚至对整个大秦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杏儿啊,以你的权谋心思,不应该想不透这点才是。”

赢杏儿不是想不透,而是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悲哀的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喃喃苦恼道:“该怎么办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赢玄还是第一次见赢杏儿这个大气无边的孙女露出这种小女儿心思,不由有些好笑,道:“其实,倒也并非一定让那个丫头入宫……”

赢杏儿闻言,方才黯淡的眼神腾的一下明亮起来,抬头看向赢玄,一张并不算太美的脸上,露出十分阳光,十分灿烂的讨好笑容,她一路小跑跑到赢玄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摇晃道:“皇祖父,您就教教孙女嘛!您就教教孙女嘛!”

赢玄大概也只有在这个孙女跟前能享受一些天伦之乐了,他哈哈大笑道:“再等等,再等等不是坏事……”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去带二姐回家(一)

“环哥儿,你是想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吗?”

贾环方才那句话,不仅让荣庆堂内的气氛瞬间凝结,更让贾母在这一刻苍老了何止十岁。

贾赦再不成器,那也是她的儿子啊……

贾环泪流满面的回过身,缓缓跪下,哽咽道:“老祖宗,孙儿岂敢……孙儿只想亲人平安,少受世间悲苦。

老祖宗,别人不知,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那宫里又岂是一般人能活下去的好去处?

大姐姐自幼养在老祖宗膝下,受老祖宗调理管教多年,入宫之后,尚且步履维艰。

孙儿自承爵以来,每年暗地里不知往宫里洒进去多少银子,又几番暗中托付梁九功梁公公,就这样,才勉强让大姐姐少受些罪过,熬到了今日……

以大姐的能为,尚且仅能自保。

可二姐她……二姐心性纯良质朴,温顺老实,从不与人争什么。

又哪里能经的住宫里的那些明枪暗箭,阴。私算计?

孙儿这心里……当真是犹如刀绞啊!”

贾环的这番话,令堂上众人面色再变。

尤其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王熙凤等人。

以贾环素来的表现,大家都知道他重情重义,尤其是格外善待家里的几个姊妹。

但大家当真谁都不知道,贾环居然连贾元春都照顾到了。

贾府里又有谁不知道,贾元春的生母王夫人,几乎恨不得贾环母子俩即刻就死……

可不想贾环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再这样一对比,贾环之前说的那句话的冲击,似乎就没这么大了。

贾琏红肿着半边脸,眼神里又恨又羞,但更多的是怕,打心底的怕。

尤其是当他看到贾环的眼神又扫过来时,整个人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咽了口血腥味儿的唾沫后,他强行压下恐惧。赔笑解释道:“环哥儿,你……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以你如今的声势,宫里谁敢动二妹妹?我也是为了她……”

“闭嘴!!”

没等贾琏将话说尽,贾环就厉声喝断。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澎然爆发:“你真真是个混账东西,既然想搏富贵,就该效仿英烈先祖,习武练功后赴疆场杀敌立功便是。

我们贾府满门的富贵都是这么得来的,祖宗如是。吾亦如是。

何尝见过你这种没用的废物,为了贪图富贵,竟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入那等地方受苦受罪。

贾琏,你枉为七尺男儿,你更不配当荣国子孙。”

“环哥儿,你听我解……”

“你再敢狡辩半句,我现在就一掌毙了你这个混账。

我也是奇了,你这一房怎么就尽出你们这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现在,滚去祠堂跪着!

贾琏,今日我若是带不回二姐来……”

贾环猩红着眼睛看着面无人色的贾琏。一字一句道:“你就好好想想,下去后,该怎么面对荣国先祖吧。”

说罢后,贾环再不看他一眼,起身大步离开。

“环哥儿,你干什么去?”

贾母一脸焦急的看着贾环的背影喊道。

“我去带二姐姐回家……”

……

“这么说来,他居然不愿他那……二姐进宫?”

大明宫紫宸书房内,隆正帝眯缝着细眼坐在龙椅上,听完苏培盛的话后,淡淡的道。

“唉!算岔了。”

帝师邬先生抚掌轻叹。摇头道:“不意此子竟重情至此。”

苏培盛作为太监,本不当发言,不过他身为隆正帝潜邸之恩,乃是数得着的心腹。所以也能说几句:“可不是嘛,换个人家,一门二妃,这是何等的荣耀?日后若是再能诞下龙子,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

不过啊,依奴才所见。这贾环虽然很做了些不得了的事,不过由此事可知,他终究还只是个赤子之心的孩子,舍不得姐姐。

若是陛下能全其之美,不怕他不感恩戴德。

以他这般重情重义的心性来看……”

隆正帝闻言,微微赞许的看了眼苏培盛,不过,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幽幽的道:“他若直接来求朕,朕给他个恩典,索性就成全了他又如何?

可,怕他会直接去龙首宫那边,想用太上皇来压朕。

他若如此,将朕置于何地?

朕又岂能如了他的意?”

……

“三爷,三爷等等……”

“三爷,我有话说啊。”

“三爷……”

“等我回来再说。”

索蓝宇气急败坏的看着扬鞭而去的贾环,气的满脸铁青,猛的一下将手里的马鞭摔在地上,怒道:“莽夫,糊涂!!不足为谋,不足为谋!!”

……

“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不定多久才能出宫。”

皇城前,贾环阴沉着脸,对韩大等人说道。

韩大皱眉看着贾环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这个样子让我们怎么放心回去?”

韩让也紧皱眉头,道:“不应该有什么坏事啊,不然的话,奔哥儿他们岂会不来?环哥儿,到底何事?”

贾环苦笑道:“换个人家,怕是笑也要笑死了。可我却笑不出,我家宫里的大姐获封贤德妃,我家二姐也被送进宫了。”

“这是好事啊!”

韩三闻言,双眼放光道:“我的老天爷!一门二妃,这……环哥儿,这是天大的好……”

“住口!”

韩大看不下他的跳脱,话没让他说完便呵斥道。

贾环痛苦的摇头道:“我二姐性格柔软和善,从不会与人争什么,更是连防人之心都无。她若进宫,怕是连一年都活不下去。我贾府满门富贵皆来自战场厮杀,又岂能以姊妹……

不说了,三位哥哥回去吧,今儿我就豁出去不要了这身蟒袍玉带,也要将二姐带回家。”

“环哥儿……”

韩大闻言,面色为难的唤了声,可喊住后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贾环看着韩大点点头。道:“大哥,我们是兄弟,你们不用劝我了。如果能用这身爵服换我二姐平安回家,我又岂会吝惜?至于前程。你我兄弟日后自能在疆场上杀回。”

韩大闻言,面色渐渐坚定下来,他伸出手,沉声道:“不管如何,我韩家三兄弟必然鞍前马后。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贾环看着韩大坚定的眼神,眼睛微微湿润,亦将手抬起,与韩大的手重重握在一起,沉声道:“环,亦愿与哥哥们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韩让没有说话,但是走上前一步,将手搭上。

韩三激动满面。似立刻赴死也在所不惜,也将手重重的搭上,不过他刚想开口说几句,就被韩大的眼神给制止了……

贾环收回手后,冲韩家三兄弟一拱手,而后大步进入皇城。

……

龙首宫前,贾环淡淡的看着对面之人,目光清寒。

“环哥儿,你二姐之事,起初我并不知情。谁都没有想到。皇伯父会再次加恩于贾家。后来我知道了后,也已经晚了。”

看着贾环的眼神,赢杏儿明亮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贾环闻言。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没有怪你,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赢杏儿闻言,明亮的眼睛微微一黯,但却并未低头,她依旧看着贾环。道:“环哥儿,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皇祖父不会出手帮你的,你……”

赢杏儿话未说完,贾环就急了,一把上前抓住赢杏儿的胳膊:“你说什么?”

赢杏儿尽管性格大气无边,对武道也有所了解,可也只是纸面上的了解,毕竟不是武人。

贾环如今的手劲大的惊人,这一忘形下的捏拿,让赢杏儿痛的“哎哟”一声叫出了声。

贾环闻声连忙松手道歉道:“杏儿,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太心急……”

赢杏儿紧蹙着眉心,疼的眼中泪花浮现,不过却只道了声“不打紧”,就继续对贾环道:“环哥儿,你现在去求见太上皇也是碰钉子,我方才已经求了半天了都无用。”

“为什么?”

贾环很想不通,以贾家的功绩,以先荣宁二公对他赢玄的恩德,他怎么会这般不近人情。

赢杏儿苦笑了声,没有先回答,而是抬头扫视了一圈。

皇宫之内,不显眼的旮旯角里都能藏个人,不定是哪个的耳目。

贾环没有经验,赢杏儿自宫中长大,心里自然有谱。

被她明亮如炬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不论是过路的宫女,还是在路旁打扫积雪的小黄门,纷纷加快了脚步,远离开这是非之地。

别看赢杏儿此刻在贾环面前表现的小媳妇一样,就以为她是个好脾气。

在皇宫里,谁要是有这个想法,就是最可笑的人。

作为最正宗的皇三代,又是太上皇膝下最得宠的孙女,赢杏儿是这个世上最配得上“金枝玉叶”这四个字的女孩子。

别说是他们这些奴婢,就是宫里寻常的妃子,甚至是中宫皇后,都会时常送她一些奇珍首饰……

贾环曾对贾母等人自吹,说他是天生富贵。

可跟赢杏儿相比,他连草根都不如……

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子?岂会对这种行情不了然于心!

在宫人们私下列出的,在宫内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的名单里,赢杏儿至少能排到前五,甚至是前三……

所以,虽然她手上未曾沾染过一滴人血,但却没有人想做这个让她破戒的人……

因此,短短几个呼吸内,龙首宫宫门前竟然出现了一片清静之地!

等周围安静下来后,回过头看着目光呆呆看着她的贾环,赢杏儿忽然觉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抿嘴腆然一笑。

灿若夏花。

……

未完待续。

p:第一更,晚上还有。

保证这个月将二十章外债还完!!

看行动~~

第三百章 我去带二姐回家(二)

“他还是先去了龙宫!

哈哈!好,好!

一个个都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军国大事他做主,百官调动他做主,户部内务府也是他做主!

朕倒要看看,朕这个当皇帝的选个秀女,他是不是也要来做主?!!”

隆正帝得闻贾环前往龙宫的消息后,面色陡然铁青起来。>_﹎8_=.

一双紧攥的拳头青筋暴露,口中越说越怒,越说越怒,最后甚至咆哮了起来。

后面几个“他”,显然指的不是贾环……

“陛下,慎言!”

隆正帝暴怒,苏培盛吓得跪地伏,磕头如捣蒜。

倒是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因为有帝师的身份,还敢耐心的劝说两句:“陛下,贾环不是没进门嘛!

他既然被明珠郡主挡在了宫门外,这就说明那边并不准备插手这事。

这是好事啊!

至于贾环此子……呵呵,陛下,不是臣替他说好话,以臣观测,此子绝非心机阴沉之辈。

说好听一些,叫赤子诚心。

说难听一点,叫做天真幼稚。

竟然看不透,太上皇宠他没错,可那也要分情况。

在如今朝局失衡的状况下,太上皇是万万不会因小失大的……

陛下,且等等,很快就大不同了。

那边猖獗如斯,逼的太上皇不得不放开一条缝隙与陛下,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军方。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陛下,很快,很快就要大不同了。

这个时候,陛下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要有耐心,去坐等对面再出昏招!”

隆正帝闻言,眼中暴怒之火渐渐熄灭,面色柔和下来,狭细的眼睛中眸光闪烁,缓缓点了点头。8 -.道:“没错,那些人实在是太猖獗了,皇父都不满意了。只是……贾环……”

见隆正帝还在犹疑,邬先生哈哈大笑起来。道:“陛下,陛下啊!这小子就是个混小子罢了。

他但凡有半点权谋头脑和野心,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举动。

一门二妃啊,也只有前明洪武皇帝时郭家才有这等荣耀。

郭家也因此,成为不逊于徐家一门二公的豪门。

那是何等的权势。何等的圣眷啊!

此等诱。惑,他都能弃之不顾。可见,在他心中,亲情重于泰山。

陛下,这是好事啊……”

隆正帝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语道:“看来,朕是将他想复杂了?”

说罢,又觑着眼看向邬先生,道:“朕怎么觉得。你是在替那混账小子说好话?”

邬先生闻言,非但不惊惧,反而仰头大笑起来:“实不相瞒,陛下所言不差,臣确实替他多说了几句好话,臣也是怕啊!”

隆正帝好笑道:“你是堂堂帝师,你怕什么?”

邬先生连连摆手道:“当身为一个荣国子孙和宁国传人,心里却没有太多权谋私心,也不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时,别说是区区微臣。就是太上皇和皇上都不得不呵护着他,宠着他。

否则,当初忠顺王世子也不会白白挨了一顿打……

陛下,荣宁二公。着实与赢秦有定鼎之功、成国之德啊!”

隆正帝闻言,面色微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先生所言甚是,荣宁二公,尤其是两代荣国公。都与国有大功大德。”

邬先生又笑道:“所以,臣才不得不多替他说几句好话。不然的话,日后他怪臣出了馊主意,将他二姐收进宫里,还不对臣饱以老拳?到时候,臣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隆正帝闻言,面色古怪的看着邬先生,而后两人又齐齐大笑出声。﹏吧_ ·-·.

笑了好一阵后,隆正帝还是有些不甘道:“那,就将他二姐还他?”

“诶,不不。”

邬先生连声阻止道:“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人臣的身份,岂有这般容易之事?那将陛下之威严置于何地?”

隆正帝闻言恨声一哼,讥讽道:“原来你还知道朕的威严?”

这话就太大了,即使是帝师都承受不起。

邬先生苦笑一声,就要起身请罪。

“行了行了!”

见这瘸子艰难的想要起身,隆正皇帝赶紧制止,又对一旁跪趴了好久的苏培盛道:“你这狗才,还跪在那里做甚?还不快扶先生坐好!”

苏培盛闻言后,赶紧磕头谢恩,然后才起身去搀扶着邬先生重新坐正。

“说说吧,你又有什么主意?皇父曾骂你为妖师,朕看一点都没错。”

隆正帝没好气的说道。

邬先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得意道:“能得太上皇如此盛赞,实乃微臣之荣幸也……咳咳!”

不过见隆正帝的脸色又难看起来,邬先生就不再刺激他了,连忙道:“那女子可以还,但却不能还的那么轻松。否则,陛下威严必然受损。不如这样,陛下您看可行否……”

……

“你爹脑子抽了吧?内阁总共就五位阁臣,除却李光地那个老泥鳅外,也就四个,你爹就敢拉过去三哥?”

贾环目瞪口呆的看着赢杏儿道。

赢杏儿闻言,苦涩一笑,道:“他也是没法子,权势之变,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之前差不多已经扩张到极致了,若是就此罢手,接下来就该成了颓降之态。所以,他不得不继续往前迈一步。

不迈是败,迈出这一步,唉……”

贾环咂摸着嘴巴,若有所思道:“我就说,按理来说,太上皇没道理同意陛下纳贾家女为妃才是,更何况还是一次纳两个。现在看来,原来是你爹那边触犯了太上皇的底线,成尾大不掉之势了。

李光地那个滑不溜秋的老泥鳅一直处中立之势,只跟太上皇亲近。张伯行倒是够忠直,站在陛下这边,可却孤掌难鸣,在内阁中********了,没什么实际大权。

其余三个都靠到了你爹那边……所以,太上皇就需要军方来帮陛下一把。让格局恢复平衡……”

“想清楚了?”

赢杏儿很满意贾环能够冷静下来,并且只需要一点,就能立刻理清头绪。

这说明他本质上不是一个慌张莽撞之人。

贾环闻言叹息了声,点点头道:“难怪啊……这种态势。别说我只是贾家子弟,我就是龙子龙孙,也没法挽回。可悲的棋子……”

“什么?”

因为最后五个字说的声音太轻,所以赢杏儿没有听清,问道。

贾环缓缓摇摇头。道:“没什么。”

“噗嗤!”

赢杏儿见贾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笑道:“瞧你,这就放弃了?”

贾环斜着眼睛看她,道:“你什么意思?”

赢杏儿微微得意的扬起头,嘴角弯起,一双明亮的眼睛简直让人惊艳到炫目,她也学着贾环,微微吊起眼角,斜视着他,道:“我有法子!”

贾环不爱惯她。皱眉道:“有法子就赶紧说,你别忘了,二姐姐可不是外人,那是你大姑子!”

“呸!不害臊!”

饶是赢杏儿天性大气,可听闻此言,也登时俏脸刹红,啐了一口。

不过她终究不是普通闺阁中养出来的女子,只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浮现了层水意,轻轻嗔视了贾环一眼后,便又正色道:“皇伯父欲纳贾家二女为妃。其因无非是为了施恩于贾家,拉拢于贾家,或者再直白一点说,就是为了拢住你。

拢住了你。不敢说立刻让军机阁那三位身怀深厚贾家背景的军机阁臣归心,但至少,他们一定会倾向于皇伯父。

这,就是皇祖父和皇伯父二人的真正目的。”

“我知道这些,不就是因为如此,才没法破解吗?”

贾环瞪了赢杏儿一眼。苦恼道。

赢杏儿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啊!环哥儿,你以后不能光顾练武了,也得多琢磨琢磨朝政,不然的话,日后怕是要吃大亏呢。”

贾环闻言后老脸热,觉得被妹纸鄙视了有些丢人。

不过总算他还有些男人的肚量,便点头应道:“你放心,等咱们成亲了后,每天晚上都好好跟你学习……”

“啪!”

赢杏儿闻言脸色滚烫如火,扬手在贾环肩头抽了下,左右转头看了看附近,没现什么人后,才嗔怒道:“我看你还是不急,都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

贾环讪笑了两声,态度诚恳老实认错道:“是,主要是看你总占上风,斗不过你,所以才仗着一点卑劣的优势逆袭一次,结果还是被镇压了……

你说你说,杏儿,二姐姐于我虽不是亲姐姐,但更亲于胞姐,我实不忍心让她在宫里多待片刻。”

赢杏儿闻言白了他一眼,道:“哪有那么玄乎?你放心就是了,我上下都叮嘱过了,绝不会有不开眼的宫女太监敢欺负她。而且都知道她是皇伯父亲自点名要进宫来的,短时间内,巴结都来不及呢,谁敢欺负她?”

贾环闻言松了口气,嘿嘿笑道:“杏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你再说说看,怎么才能把我二姐接出宫去?”

赢杏儿还没来得及甜蜜,就被他的现实给打败了,又“怒气”的白了他一眼后,看贾环那“怂样”,自己反而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道:“多简单的事,既然皇伯父纳妃的目的只是为了笼络住你,那么你主动去臣服于他,给他个台阶下,让他有隆恩降施于你不就好了?”

贾环闻言,直如醍醐灌顶,“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还不算完,冲上前,一把抱住赢杏儿,而后在她那并未涂脂而浅红的唇上狠狠的亲了口后,转身尥蹶子跑路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我去带二姐回家(三)

丢大人了。吧> `.

贾环又回来了。

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赢杏儿,他嘿嘿傻笑了声。

赢杏儿原本一双明亮如骄阳的眼睛,此刻水濛濛的,她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复杂,似娇羞,似薄怒,似幽怨、似……说不清。

“杏儿……”

“干嘛?”

“这个……嘿嘿!杏儿?”

“到底干嘛?”

“这个,迷……迷路了。能送我去大明宫不?我打个的!”

“哈哈哈哈……”

……

在古香古色气势恢宏的大明宫内,贾环和赢杏儿并肩而行。

自被一无耻淫。贼非礼后,赢杏儿的脸就一直色若桃花,双眼亦是水亮水亮的。

饶是她天生姿色一般,只算中上,可这幅模样,依旧将贾环惊艳住了。

“杏儿,不是我说嘴,你们宫里宫人的品性实在是不大好,我兜兜转转问了好几个人,居然都不带搭理我的,嘛人啊?

要不是今日有正事办,我非捶死他们不可!敢看不起我?”

贾环只觉得将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一边埋头走路一边抱怨。

赢杏儿瞪了他一眼,嗔道:“就会胡说,哪个宫人敢私自跟外臣说话?

小黄门要是敢,就会被视为不安分的耳目,转头就被打到不知哪个冷宫里做打扫杂役去了。

要是宫女就更惨了……

所以,你若是心有慈悲,就别去祸祸人家。”

贾环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赢杏儿何等聪明,听到他猥琐的笑声,俏脸登时又红三分,嗔道:“更不准祸祸我……呸!”

“哈哈哈……嗯?草!泥!玛!”

贾环先是大笑了三声,可当他目光扫过大明宫与华清宫的拐角时,笑声戛然而止。雅﹏﹎文>>8﹍-`=.·y-a`-e`n`8-.·com脸色瞬间铁青,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三字经后,整个人便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赢杏儿身边。

“赢朗。住手!贾环,别冲动!”

当赢杏儿的目光顺着贾环的眼神看过去,现她弟弟赢朗和另外两个年轻子弟正堵在那里拽一女子头,甚至用脚踢人时,登时面色大变。一边呵斥赢朗,一边劝贾环。

可此刻别说是赢杏儿,就是太上皇亲至,怕是都拦不住疯的贾环。

……

神京城西,待贤坊,好汉庄。

“你说什么?”

满头大汗,满脸青肿的牛奔怒视着身前的酸文人,咆哮道。

“你急什么?让索兄将话说完不行吗?”

眼角也有些红肿的秦风少有厉色的喝道,而后对一脸焦色的索蓝宇道:“索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索蓝宇捶手叹息道:“我也是和宁国府管家李万机交谈后才知道事情来由,三爷并不想让他二姐入宫当皇妃,所以刚回府,转身又去了皇城,八成是要人去了。”

“靠!”

一旁处神经紧绷了半天的牛奔闻言骂了声,大喘气道:“这算个屁的出事了,这也算事儿……我说你们这些文人有病吧,我……”

“行了!”

秦风脸色肃然的看着牛奔,沉声斥道:“你懂什么?环哥儿二姐一旦进宫,那就是储秀的身份。是陛下的……谁都能往回要吗?没进宫前还好,婉拒就婉拒了,可现在……谁敢跟皇家毁亲?”

牛奔本来听到秦风的呵斥,八字眉都竖起来了。就要翻脸,可听到后面,眉毛又耷拉下去了,迟疑道:“没……没那么严重吧?以太上皇对环哥儿的宠爱……”

温博也点头附和道:“应该没事吧。”

秦风闻言,恨铁不成钢的怒视二人道:“最近的朝局你们不知道啊?”

牛奔和温博一起眨起了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秦风。

秦风一拍额头。不再理会俩混球,看向索蓝宇,道:“索兄,你的意思是……”

索蓝宇摇头苦笑道:“三爷并不看重于我,苦拦不住,徒之奈何。>吧>_﹏﹎--=.-y`a--e·n·8·.·c-om风哥儿,实不相瞒,我都想请辞了。”

“诶……”

秦风连忙摆手劝道:“不至于此,不至于此。索兄,环哥儿身上最可贵之处,不在于他的出身和身份,而是那份重情重义的心。今日是事出有因,索兄当有宽容之心才是。”

“这我知道,若非如此,韩家三兄弟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连堂堂武宗级高手,如今都甘心跟在他身边,听他调遣……”

“噗!咳咳咳……”

索蓝宇话未说完,一旁正大口喝酒的温博一口酒水岔进气管,然后歇斯底里的咳嗽起来……

牛奔和秦风二人都惊诧莫名的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看着索蓝宇道:“你说什么?”

索蓝宇见二人的神色,忽然省悟过来,连忙道:“想来你们还不知道,在江南金陵时,奉圣夫人送与三爷一武宗级高手作为家将,若非如此,扬州之行也不会这般顺利。”

“我的天!”

好容易恢复过来的温博,仰天哀叹了声:“命运不公啊!”

“命运不公啊!”

绿豆眼儿的牛奔和一表人才的秦风对视了眼,异口同声的哀叹道。

那可是武宗啊!!

别的不说,就说秦风父亲武威侯秦梁,在其麾下黄沙军团二十万铁血战卒中,尽管高手辈出,就连七品以上的大高手都有一些,甚至秦梁本身就是一位九品大高手。

可是,二十万精锐武卒中,却无一人是武宗。

由此而知,武宗级高手有多珍奇。

当然,别说二十万级大军团作战,就是上万披甲战卒对阵作战时,单独一个武宗都没什么太大作用。

但当以一个武宗为战阵尖峰时,这世上就再不会有破不开的敌阵。

再坚硬的盾牌,也挡不住武宗级高手挥矛一掷之力。

而有一武宗作为贴身侍卫,这世上怕是再没谁能用刺杀手段奈何得了贾环了。

索蓝宇自然明白这个意义,所以他理解秦风等人的失态。

可是……

“风哥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人赶紧入宫。在三爷去龙宫前告诉他,让他直接去大明宫求旨降恩。”

索蓝宇微微焦急道。

“这是为什么?环哥儿和当今陛下又没什么交情,和太上皇才是好交情。”

牛奔不解的问道。

索蓝宇闻言心中苦笑了声,这就是差别。也只有这些武勋子弟,敢和两代人皇谈交情……

他摇摇头道:“别的事太上皇都可干预,但当今储秀,事关陛下根本威严,太上皇绝不会插手。三爷若去相求。怕是连太上皇的面都见不到。而且,还会因此深恶于陛下。此等心怨一旦缔结,后患无穷。”

秦风三人闻言,面色陡然凛冽。

“走,我们一起去。”

牛奔一边沉声说,一边招了招手,示意远处的亲兵将他准备好的干净换洗衣服拿来。

温博亦是如此。

索蓝宇却摆手相拦,道:“不可去太多人,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子弟。否则的话,就会给人留下胁迫凌上的话柄。那样一来。不仅是三爷,怕是连你们都要搭进去。慎重,一定要慎重。”

此言一出,牛奔瞪着一双绿豆眼怒视着索蓝宇,可总归只是怒视。

温博脾气更加火爆,今日他和镇海侯李翰之子李武对阵,被那孙子层出不穷的猥琐招式打的困手困脚,虽然在他最终飙狂攻下李武投降认输了,可一肚子的怒火却没有泄出来。

此刻见一“酸秀才”又是想“背主”而去,又是三番两次的阻拦于他们。尤其是贾环此刻身处“险境”之时,温博满腔怒火登时爆,一步向前,挥拳劈头盖脸就朝索蓝宇头上砸去。

管他能不能打死。先砸翻了这恼人的贼厮鸟再说。

好在,秦风早一步看出了温博不对劲,提前迈出一步,挡在了索蓝宇身前。

不然的话,温博这一记奔雷拳下去,索蓝宇的脑瓜可能都要碎成稀巴烂……

“秦风。你敢挡我!!”

温博有些疯魔了,猩红着双眼看着秦风,咆哮道:“你怕牵连你家,你就滚开,我和奔哥儿不怕!”

得!牛奔本来还残存一点理智,被这话一激也给激没了,八字眉吊起,绿豆眼里也开始冒起凶光来。

“你放什么屁?”

原本极为注重自身风度的秦风差点没被这混账话给气炸了,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真想撂开膀子和这俩孙子好好干一架。

可是现在……

秦风强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虽然脸色都气的有些黄,可还是沉下气来,道:“我说不去了吗?”

“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

牛奔眼神清冷的看着秦风,沉声道。

秦风拳头攥紧了松开,松开又攥紧,他心里打定主意,事后一定要和这两个王八羔子见个高低……

深吸一口气,秦风道:“索兄说的没错,我们不能都进宫,去可以,但你们两个得在皇城外等着,我一个人入宫去寻环……”

“你算老几?!”

温博梗着脖颈,面红耳赤的冲着秦风吼道。

这种讲义气的事,热血如斯的他们怎么肯让给别人……

秦风也压制不住怒火了,吼道:“你他娘的抢什么?去,你去!到时候你自己陷进去不说,连环哥儿都要跟着陷进去!胁迫凌逼君上之罪,总有抄家灭族的时候!”

“我和你……”

温博一双黑粗的扫把眉都快瞪上天了,拳头握紧,就要冲上去干秦风,却被牛奔拉住了:“别争了,风哥儿说的对,我们别害了环哥儿,走吧,不啰嗦了。”

“你等着!”

温博这鸟人,打死不认输,都这份儿上了,还不忘威胁秦风一把。

秦风鼻子差点气歪了:“等着,等事了了,我绝不与你个二货罢休!”

……

(未完待续。)

ps:亲爱的书友们,订阅要跟上啊,不然爆的越多,均订掉的越厉害,编辑看均订狂掉,就不会给推荐了。

一更的时候均订哗哗的往上涨,三天涨了大几时,两更时候涨的慢点。三更的时候别掉就成。

哈哈哈!

第三百零二章 我去带二姐回家(四)

“别打了,环哥儿,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赢杏儿拉不住疯状态中的贾环,看着奄奄一息的赢朗等人,她焦急的喊道。雅>文8﹏ .`

至于附近的大内侍卫,都不过是普通士卒,哪里拦得住五品高手贾环。

**************可能正往这里赶来,但还需要时间。

然而这段时间内,赢朗等人怕是能死八回了。

“噗……”

如同踢在一块死猪肉上一般,赢朗被踢的飞了起来,整个人其实已经昏迷过去了,可半空中还是痛的扭曲了脸。

“环哥儿,别打了,别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赢杏儿声音里甚至都带有哭腔了,可是,贾环哪里又肯听。

赢杏儿见她的话实在没用,转头四顾,终于看到了那个趴在地上不动的女孩子,贾迎春。

她连忙走过去,翻过贾迎春,将她抱在怀里,不过,当她看到贾迎春的脸时,顿时一个激灵。

三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血迹淋淋。

这……

这……

“啊!”

“啊!!”

“啊!!!!”

“杀!!!!”

当赢杏儿将昏迷的贾迎春翻过来,露出脸上恐怖的伤疤,当她懵在当场,不知所措,当贾环抽出时间回头一顾,看到贾迎春脸上血淋淋的伤口时,他才真正彻底的疯狂了。

目眶欲裂。

他仰天长啸,身上的劲力迸,竟将上身袍服挣的四分五裂片片飞出。

头上紫金冠更是凌空而起,不知飞往了何处。

吼罢,他整个人便化为了一道锐利无匹、杀意盎然的尖刀,冲向了地上的数位龙子龙孙们。

不死不休!

誓死方休!

“啪!”

“噗!”

在贾环饱含全身劲道的拳砸在赢朗的太阳穴前,一道灰色身影拦在了他身前,而后,贾环便如同破布袋一样倒飞出去。>雅文吧>_﹏﹎`·n·8·.·>

鲜血凌空。化为赤带。

竟有些凄美之感……

“环哥儿!”

赢杏儿甚至都没看清生了何事,原本见贾环冲向赢朗等人,心里哀叹赢朗等人必然难以幸免,可贾环就此怕也是要糟……

可谁想。风云转变间,贾环竟被人打成重伤,倒飞回来,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甚至都起不来身了。

赢杏儿惊呼一声后。将贾迎春放在地上,飞快的跑到贾环跟前,将想强行挣扎起身,却不停吐血的贾环抱住,哭道:“环哥儿,环哥儿,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贾环没有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一个驼背灰衣老人。

忠顺三蒙,老蒙最强。

忠顺王府的三大七品以上的大高手,最差的七品高手蒙战已经在之前被董明月干掉了。

而眼前之人。则是三蒙中最强的老蒙,蒙战的父亲,蒙石。

以方才那一击的度和力道来看,他应该是九品高手。

蒙石一击之后,并未收手,而是一步步朝贾环走来。

看他死灰色冰冷无情的眼神,不难看出其中的杀意。

“蒙石,你想干什么?还不退下?!”

赢杏儿自然也能看出他的意图,脸色苍白的厉声呵斥道。

“呵呵,都道女生外向。你这还没嫁出去,就开始向着外人了。只是你弟弟方才也差点被人杀了,为何刚才没见你这般威风,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

一道很和煦温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赢杏儿猛然回头,不是她父王赢遈又是何人?

“父王,是赢朗先打伤……”

“好了。”

忠顺亲王显然不愿听这些解释的话,他目光寡淡的看了眼赢杏儿,道:“你自离去便是,这里没你什么事。”

赢杏儿闻言大惊。但她的第一个动作却是将贾环紧紧的呵护在身后,而后才看着赢遈道:“父王,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宫里。”

赢遈闻言,脸上怒气一闪而逝,却不再理会赢杏儿,而是将目光看向后面的蒙石。

蒙石看到赢遈的目光后,垂下眼帘,顿住脚步再次向贾环方向迈去。

至于一个连武功都不会女子,又岂能拦得住他?

战儿,为父今日替你报仇!

“呵呵,杏儿,不要哭了,扶我起来。我贾家男儿,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贾环紧皱着眉头,哀伤的看了眼附近倒地昏迷的贾迎春后,对大哭不止的赢杏儿说道。

赢杏儿再大气,再明睿,可此刻也只是一个饱受惊怕的弱女孩儿,哪里肯做这样的事,只是死死的用身子拦在贾环身前,半步不让。

蒙石嘴角闪过一抹残忍的冷笑,随即,人便消失在了赢杏儿的眼前。

“不要!!”

……

“你也来了?”

大明宫前,牛继宗眉尖轻挑,看向温严正道。

温严正皱眉看着牛继宗身后的一大群人,理国公府现袭一等子柳芳、修国公府现袭一等子侯孝康、平原侯府现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府现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府现袭二等男戚建辉,以及定军伯府现袭二等男韩德功。

这些武勋亲贵倒也罢了,可后面居然还有十数个将军甚至是校尉。

无不是手握军中实权的悍将……

温严正看着牛继宗的眼神有些责备,道:“你搞这么大的阵势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牛继宗冷笑一声,道:“没什么,就是听说皇太后千秋快到了,连忠顺亲王都带着老蒙进宫献礼了,里面闹的热闹的很,我等将门岂能不献点忠孝之心?”

温严正闻言,面色一变,神色肃穆的看着牛继宗道:“你说什么?”

牛继宗哼了声,面色铁青道:“偌大个皇城,谁还能瞒得住消息?赶紧进宫吧,不然怕是晚了……”

“哒哒!”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能在皇城内纵马而行的。并不多。

众人回头望去,竟是牛奔等人。

牛继宗现在却是连收拾他的功夫都没了,一行人匆匆进入大明宫。

……

“咻!”

就在老蒙诡异的绕过赢杏儿,要将贾环毙于掌下时。一道厉啸声极靠近。

逼得他不得不先撤身回守,击落飞箭。

不过,箭矢中蕴含的劲道,却令蒙石面色陡变。

他感受到了同一等级的力道,甚至。还要隐隐强出一线来。

“梁公公,呜呜,你快来啊,他……他们要杀贾环!”

赢杏儿无比惊悸的哭喊道。

远处,身着大红蟒袍的梁九功,手握一雕漆大弓,缓慢走来。

在他身后有些远处,一架明黄龙撵亦是缓缓驰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大内侍卫……

“梁公公,你这是何意?”

忠顺王见事不可为。面色青气一闪而逝,寒声看着梁九功道:“此子虽是荣国子孙,可他竟然猖獗到敢在皇宫大内里行凶,虐杀皇孙。此等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混账,难道还杀不得?”

梁九功先是看了眼奄奄一息、吐血不止的贾环,白眉皱了皱,看向蒙石的目光凌厉起来,而后才微微摇头,道:“王爷。这是太上皇的旨意。”

赢遈闻言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恨恨之色,而后不再理会梁九功,远远的朝前面的龙撵迎去。

赢遈离开后。梁九功走到贾环跟前,伸手搭在他腕上,过了会儿后,才又叹息了声,眼中闪过一抹惋惜,看着贾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受了委屈。也可去龙宫里找太上皇做主。何必要……”

贾环此刻体内一股阴森的暗劲乱蹿,犹如一把冰冷却锋利的小刀在一寸寸割肉,他勉力维持,也只能将将抬起头来。

却没有看向梁九功,而是看向了附近地上的贾迎春。

看着她面上触目惊心的血痕,贾环凄然一笑,却潸然泪下……

“唉!”

梁九功见状,再次一叹。

龙撵赶来,但从龙撵上先走下来的,居然是隆正……

而后,隆正又弯腰躬身,亲自将里头的赢玄搀扶下龙撵。

最后下来的,是驭马驾车的少年……

两代人皇下车后,一直跟着龙撵走来的赢遈方才青红着面色走来。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帝王和亲王之间的差距所在。

作为太上皇的最爱爱子,他居然只能跟在龙撵屁股后面吃灰,何等的屈辱啊!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上位的决心!

赢遈看向隆正帝的眼神中一片阴毒……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都不是蠢人,就算没人禀报,可看着这局面,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偌大一个场地上,只有赢杏儿的哭泣声。

“啪、啪、啪……”

一阵脚步声从宫门方向传来,众人望去,眉头不由纷纷皱起。

看着来人,忠顺亲王赢遈的面色有些忌惮起来。

连隆正帝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而站在隆正身后的少年,则是微微皱起了细眉……

唯有赢玄,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臣等参见太上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牛继宗等一大群人走到跟前后,只来得及扫了眼被赢杏儿搀扶住的贾环,众人面色纷纷一变,而后跪地参见两位至尊。

“平身吧。”

赢玄淡淡的回道。

“谢陛下。”

牛继宗等人随即起身,不过,却没有人开口说话,没人说来意,也没人问生了何事。

只是沉寂。

可是这么一大片人的沉寂,却又让许多人的面色不自然起来。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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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姐姐,回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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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是贾环打破的。

他勉力挣开了赢杏儿的搀扶,独自站起来,虽摇摇欲坠,可终究还是站住了。

而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贾迎春。

众人就静静的沉默的看着他走完那一段并不遥远,但对贾环来说很遥远的路程。

而后,又见贾环挣扎着,用尽所有的气力,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女子抱起。

他又吐了好多血……

一步,一步,踩着血印,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太上皇和隆正帝跟前,跪地,叩首:“求……求陛下……隆恩,准……准许臣,带……姐姐……回家,回家……”

体内的剧痛,让贾环头上的汗水不断渗出,即使在寒冬雪日,却仿若身在酷暑中一般,汗水汇聚在他的脸上,鼻尖,而后混杂着口中的血,低落在地。

赢玄听了贾环的话后,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了身边的隆正帝。

隆正帝此刻当真是无比尴尬,心中的羞怒几乎快将他*疯了。

尤其是在牛继宗等一干勋贵重臣的注视下,他似乎成了强抢民女的恶霸了。

可他当初不过是派苏培盛去贾府露了个模棱两可的口风,若是对方婉拒,他也不会强求。

是贾府中人巴巴儿的迫不及待将人送进宫来,如今却让他背负这种骂名!

可饶是他心里羞愤暗恼不已,可此刻却依旧不能不答话,因为上至太上皇,下至数十勋贵重臣都在等他的回应。

咬紧牙关,铁青着脸色,隆正帝沉声道:“朕意,原本是要加恩于你贾家。却不想,好心办了差事……既然你如此不愿,朕……准你二姐出宫。”

贾环此刻几欲昏厥过去,可他却知道,还不能昏。有些话不能说,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他抱着贾迎春,浑身汗水已然湿透。却还是勉力磕了个头,气息暗弱道:“臣谢……谢陛下隆恩。此事,此事皆乃……臣,管束族人不力,贾……贾家。本已出了个……贵妃,沐浴皇恩甚重,他们却……却还贪心不足,才造成今日之祸。陛下隆恩,臣谨记在心,日……日后,必然以死报效。”

所有人都傻眼儿了,包括隆正帝本人。

他原本以为,好好的事弄到了这个地步,必然成了不死不休的死结。

贾环隐隐所聚集的庞大的军事集团。日后纵然不与他这个皇帝敌对,也必然对他敬而远之,相敬如冰。

唯一让他心安的是,忠顺亲王那边更不可能得到贾环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间,贾环居然服软了……

这……

忠顺亲王闻言,一双细眼都发红了。

今日他进宫本是意外,可既然看到了贾环在狂打他儿子,他便打算顺势除掉他。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贾环保持中立时。赢遈还能暂且容忍于他,只要贾环两不相帮就好。

可是自隆正帝纳贾家二女为妃的消息传开后,赢遈便知道,贾家必然难以保证中立了。

原因很简单。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既然如此,赢遈如何还能在容的下贾环?

他要起事,靠的并不是军队,而是文臣的支持,以及太上皇的默许。

只要太上皇能默许,那么他这个“最出色”的儿子。大秦“贤王”,就一定能上位。

他也不担心军队会干扰,原因同样简单,因为有太上皇在,军队就绝不会乱。

所以,赢遈并不怕贾环。

这也是他敢让蒙石出手的原因所在。

就算除不掉贾环,可只要能离间贾环与隆正的关系,也成。

事态的发展也都还不错。

眼看隆正帝上不得下不来,丢人现眼到了极致,谁曾想,这个时候,贾环居然会给他解围。

看着隆正帝铁青的脸忽然变得发红甚至激动到颤抖,赢遈直觉得肺要炸开了。

而牛继宗等人也有些奇怪的看着贾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在他们眼里,贾环纵然不是什么少年老成的奇才,可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傻子,最重要的是,他绝不是软蛋……

只是,隆正帝虽然激动的难以自已,一旁的太上皇赢玄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而隆正帝身后站着的那位少年,看向贾环的细眸中的光泽,却有些闪烁不定……

贾环极为吃力的,缓缓的将贾迎春抱起,摇摇欲坠间,对太上皇道:“太上皇,小子告退了。”

赢玄眼睛轻眯,微微颔首。

贾环又对梁九功强笑道:“公公今日救命之恩,环,必铭记于心。”

梁九功皱眉叹息道:“快回去吧。”

贾环点点头,颤巍巍的转过身,目光落在了赢杏儿脸上,看着她那一双黯淡了许多的流泪的眼,轻声道:“谢谢你,等过了孝期,我就娶你。”

赢杏儿闻言后,原本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陡然又明亮了起来。

对面的赢遈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倒是一直无动于衷的赢玄,又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终于,终于说完该说的话了。

暗地松了口气后,贾环便只觉得天地都开始转动起来,他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高高扬起头,紧紧抱住怀里的贾迎春,嘶声呐喊道:“姐姐,回家!”

而后,轰然倒地。

“环哥儿!”

牛继宗一个箭步上前,在贾环倒地前抱住了他。

抱住贾环后,他摸了摸贾环的脉搏,脸色陡然一片铁青。

倒是之前一直昏迷的贾迎春的眼睛动了起来,睫毛也在翻动,看样子快要醒来了。

只看她的气息,牛继宗都能确定,她脸上的伤疤看起来虽然有些吓人,可内里其实没什么问题,并无大碍。

可贾环就不同了。

若无妥善救治,哪怕能保住性命,怕是武道根基也要损坏。

念及此,他转头看向忠顺王一眼,眼中满是肃杀,而后对隆正帝道:“求陛下赐与宫车一辆,贾环的身体经不起马上颠簸。”

这大概是牛继宗第一次因私事相求于隆正帝。

说来好笑,身为堂堂至尊,隆正帝居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回头吩咐道:“去,调一辆车来,好生送贾环回府。另外,再让太医院派两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去贾家,好生为贾环诊治,咳咳……”

就在隆正帝自己惊醒,觉得都有些过了,失了帝王体面时,牛继宗忽然沉声高喊道: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紧跟着,柳芳、侯孝康、蒋子宁、谢鲸、戚建辉、韩德功并十数将军校尉,同时高声喊道。

隆正帝闻言,先是茫然一怔,随即就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期盼这一日,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可是之前,他千求万盼,不管怎样明里暗里拉拢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今日居然就这般实现了。

这如何不让他心中狂喜莫名。

尽管,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可是隆正有信心,只要走出这一步,未来,一定是他的,一定!

赢玄面色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谁都不知这位人间至尊在想什么,只在最后,他对梁九功说了句:“去将朕书房里放着的那株老参,给贾环送去。”

说罢,便在众人的恭送中,负手离去了。

赢玄离去后,牛继宗将贾环并他怀里的贾迎春一起抱上了苏培盛送来的宫车里,而后跟隆正帝告辞后,一大群勋贵重将,呼啦啦的离开了。

一众武将看都未看大秦朝堂上,文官口中人人称赞的国朝贤王赢遈一眼。

曲终人散,赢遈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儿子和侄子,再看看满地狼藉。

他猛然拽下腰间悬挂的玉佩,狠狠的掼在了地上,摔成了稀巴烂……

……

出了皇城后,牛继宗在温严正的提醒下,遣散了他召集来的众“党羽”,让他们都回各自的衙门营地办差去吧。

只他和柳芳并韩德功三人并牛奔、温博和秦风和韩家三兄弟,一个九人,护持着马车往回走。

温严正等人则先各回衙门军营,老是聚集在一起,着实不像,容易犯忌讳。

况且贾环如今还是昏迷状态,人去多了只能添乱……

“牛叔叔。”

牛奔不敢上前,秦风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唤了声脸上煞气惊人的牛继宗。

“什么事?”

牛继宗见是秦风,他先冷冷的瞥了眼后面的“怂货”,而后冷声道。

不提后面被这一眼吓的差点从马上掉下去的牛奔,连秦风心里都发寒。

不是他没出息,而是牛继宗身上的气势不是因为官爵产生的,而是由当年在九边沙场上厮杀,用血气和人头堆积出来的。

他和牛奔虽然在神京城内年轻一辈中算是佼佼者了,可哪里又能经受的住这等煞气?

秦风干笑了声,道:“小侄见马车的行进方向好像不是回贾府……”

牛继宗道:“先回我家。”

秦风咳嗽了声,道:“按理说是应该先回牛叔叔家,以便牛叔叔好照顾,不过……”

“有话快说,磨叽什么?”

牛继宗厉声喝道。

秦风在二代中算是难得出众的人物了,可在牛老虎的一声厉喝中,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是这样的,环哥儿从扬州回来时,带回了一个武宗,环哥儿受的又是内伤。所以小侄就想,是不是请那武宗好好诊治一番,会更好?”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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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教诲 (一)

江南与秦关相距太远,除非有一套专门的情报系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消息呈报,否则的话,关中大地想要得知江南所发生的事,需要一段并不短的时间。.

黑冰台自然有属于他们的路子,但黑冰台呈上来的信儿,拢在了太上皇的手里。

至于扬州大营方东成派出的传信兵,可能迷路了……

反倒是扬州知府郭志荣派人呈上来林如海捐馆扬州城的报丧折子,先一步到了。

但朝臣们也只知道,巡盐御史林如海死了,八大盐之一的周汝南死了,还有明教和白莲教遭受重创了。

只是具体怎么回事,就不大清楚了。

郭志荣巴不得能用春秋笔法将扬州之事糊弄过去,哪里会讲的太清楚。

所以,牛继宗在听到秦风之言后,猛然倒吸了口冷气,眼神震惊。

武宗!!

作为一名八品大高手,再无人比他更清楚,想要出一个武宗条件有多么苛刻艰难了。

这不只是需要银财和毅力就能办到的,更多的,反而是看天赋……

不过此时不是详问的时候,他只点了点头,而后沉声向车队命令道:“转向宁国府。”

……

车厢内,除却昏迷不醒的贾环姐弟外,还有两个身着宫妆的宫女,小心守护在旁边。

两位相貌极为标志的宫女,看着车内人事不知的二人,眼中神色极为复杂。

更多的是想不通,想不通这世上为何还会有人拒绝当皇妃。

每一个宫女的终极目标,其实都是能成为一皇妃即可。

至于皇后之位和皇贵妃之位,她们想都没想过。

那不是只要有姿色就能办到的事,千百年来也只有一个杨贵妃,而杨贵妃家中也有一个当宰相的哥哥杨国忠。

她们没有这样的出身,更没有杨贵妃能流传千古的姿色,不然的话,她们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被送人……

所以。她们曾经的终极梦想,只是能为成皇妃就好。

可她们万万想不到,她们做梦都做不出的好事,居然还会有人拼死抗拒……

唉!不公的命运啊!

不过。看到贾迎春脸上的伤疤时,两人又嫉妒不起来了。

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在很多女子看来,其实就是容貌。

有一个好颜色、好相貌,很多时候,就意味着能有一个好命运。

而破相。破掉的不止是相貌,那还意味着没了福气,是薄命人。

这样的人,又怎能得来好命运?

唉!

这弄人的造化啊!

看着眉眼可亲的贾迎春脸上的伤口,两位宫女心中不由一叹,既叹迎春,也叹她们自己。

只一转眼,她们就从那深不见人的宫里出来了。

可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

牛继宗看的没错,贾迎春本身其实也就脸上的伤看着可怖,内里并无受创。

她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惊惧,恐怖所致。

一个几乎从未出过闺阁的柔弱女子,匆匆被家人送入这九重深宫内,放眼望去,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宫里的宫人们虽然没有刁难她,可她周遭的秀女们,看向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善意。

嫉妒,嫉恨,嫉怨。

大家无声却又默契的将她这个脱离了“大众阶级”的****运女子排挤在圈子外。

没人愿意同她说话,而在她们的聊天中。又充满了y阳怪气的风言风语。

她本就已仓皇难安,孤苦无依,度日如年了。

可谁知,更大的灾祸竟又从天而降。

几个她都不认识的男子。将她拦住,问她是不是贾环的姐姐。

她原以为这些人是贾环的熟人,便含笑点头应下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如同噩梦一般……

辱骂,推搡,殴打……

直到最后。有人用他长着长长指甲的手,从她脸上扇过……

当她看到自己脸上低落的血后,再也承受不住惊惧,昏了过去。

只是,在昏迷前,她似乎听到了……环弟的声音。

环弟,环弟……

你在哪儿啊?

快回来吧。

“环弟……”

“环弟……”

剧烈颤抖的睫毛终于睁开,贾迎春喊出声来。

……

“赢历,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龙首宫,暖心阁内,赢玄依旧负手而立,看着宫殿墙壁上悬挂的大秦周天寰宇图,淡淡的问道。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二人,除了影子一般的梁九功外,就是今日那位赶车的少年。

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

他就是隆正帝第四子,也是太上皇最看重的孙辈第一人。

虽还未得东宫太子之名,但却已经入住紧挨着大明宫紫宸书房,也就是御书房的景阳宫内,有了太子之实。

他拥有赢秦皇族特有的面貌,细眉细眼,隆鼻薄唇,近女相,不过皇族称之为福相。

赢历年纪虽轻,但气度极为沉稳,听了太上皇的问话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想了想,才答道:“回皇祖父的话,孙儿……看不透。”

“哦?看不透?”

赢玄轻轻挑了挑眉尖,道:“此言怎讲?”

赢历微微皱起细眉,朗声道:“贾环……着实复杂难懂。他今日此举,说是鲁莽冲动亦不为过。因为不论赢朗他们所行是不是有大错,他们都是皇族子弟。他竟然敢下死手……

这般不计后果的行为,着实令人轻视。

可是,到了最后,他竟然会向我父皇请罪,还……

看起来,又像是一深思熟虑之辈,城府不浅。

所以,孙儿竟看不透他到底是何种人。

还请皇祖父指点。”

赢玄闻言,淡淡一笑,却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他的求教,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看牛继宗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

赢历闻言,心中一震,这个问题。绝对非同小可。

没错,他的确是太上皇心中的孙辈第一人,可他却还不是东宫太子。

而且,就算成了太子,甚至是成了皇帝。那又如何?

看看他父皇隆正帝吧,登基已然十七年,可哪一日不是活的战战兢兢,憋屈无比?

为何?

就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老人。

他一日没有彻底放权,隆正帝就只能活在憋屈和随时被废的胆战心惊中。

皇帝尚且如此,何况他还只是一个皇孙?

太上皇难道还少了皇孙不成?

所以,赢历明白,他每时每刻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他这位皇祖父的考察中。

而眼下这个问题,尤为关键。因为这涉及到军队集团,甚至涉及到国本。

牛继宗等人代表的不止是他们这几十号人这么简单,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大秦的百万大军,是大秦军方真正的实力所在,精锐所在,元气所在。

对于他们,太上皇从来都是乾坤独断的,从未问过他人的意见。

这也是太上皇主宰大秦亿兆黎庶生民生死的底气所在。

今日太上皇能够问赢历这个问题,不禁让赢历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紧张。

惊喜的是,他终于迈出这一步了,甚至比他父皇还要更近一步。

紧张的是,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但,他却又不能不赶紧回答,因为问话的人,是太上皇。

“回皇祖父的话,孙儿心中,其实对他们是有些意见的。”

这就是赢历的聪明之处。他深知对面站着的人是何等人物,执掌乾坤一甲子,什么样的英雄人物没见过?

在他跟前,任何耍小聪明的心思都是自取其辱之举。

所以,尽管赢历自忖城府了得,可在他这位皇祖父面前,他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将心里话说出,当然,说归说,但说话的方式还是有讲究的。

见赢玄没有表什么态度,赢历就继续道:“孙儿能体谅他们关心荣国公后人的心,也欣赏他们的忠义之举,但是,朝廷自有法度,皇家更有威严。他们私自聚众,以势相迫,实在是……当然,孙儿明白,他们相迫的是十四叔,并非是皇祖父和父皇。可……”

“那如果你是朕,你想怎么办?”

赢玄目光依旧平淡,语气也波澜不惊的问道。

赢历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不过他却没有跪地请罪,说什么万万不敢的话,这不仅显得他太虚伪,也会让太上皇看轻了去。

赢历脑筋急转,想了小片刻后,咬牙道:“若孙儿拥有太上皇的崇高威望,自然会无视他们的举动。因为他们不敢怎样翻浪,都不敢违逆太上皇。”

“对了!”

赢玄的语气终于发生了变化,他哼了声后,皓首微扬,沉声道:“因为朕有足够的威望,所以朕不像你那没出息的父皇和十四叔,会忌惮他们。

朕尚未弱冠,便于马上征伐天下,追南逐北,百战百胜。

大秦百万军中,战将千员,谁敢违逆朕?谁敢心存不敬?

所以,朕才不会没出息的忌惮自己的武将。”

赢历闻言,面上一阵尴尬的青红变幻,隆正毕竟是他父皇,被赢玄这般“糟蹋”,他心里着实不舒服。

忍了半天后,他还是咬了咬牙,道:“皇祖父,可天下只有一个皇祖父,皇祖父之功绩,可称千古一帝,父皇……后人又如何能及皇祖父?”

“赢历啊……”

赢玄转过身来,正视着这位让他最满意的皇孙,教诲道:“你命格贵重,资质甚佳,心智亦是远超同龄人。

但你要记住,你可以敬仰朕,也可以学习朕的丰功伟业,但不要畏惧这些,更不要单纯的去模仿。

朝里的大臣们,十之八.九都在夸赞你十四叔,说他是贤王,说他最肖朕。

而你十四叔呢,也是在处处模仿朕,模仿到了连他自己原有的优点都失去的程度,偏又只模仿了个四不像,徒惹人笑。

所以,朕希望,你不要走他的老路。

因为,模仿不仅模仿不到精髓,更会永远无法超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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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教诲(二)

赢历听到太上皇的话,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狂喜。

这是太上皇第一次在他跟前,公然否定忠顺亲王赢遈。

也就是说,如今在朝中势力雄厚到令隆正帝坐卧不宁的大秦贤王,在太上皇心中,其实已经出局了。

他现在蹦的越欢实,日后也就栽的越狠。

不过,赢历还是用他深沉的城府,将这股狂喜容纳,他沉声道:“孙儿谨记皇祖父教诲,以皇祖父的丰功伟业为学习的榜样,但绝不能单纯的去模仿。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圣祖皇帝。”

赢玄赞许的点点头,一旁处的梁九功也无声的笑着颔首。

赢玄再问:“你可知如何去做了?”

赢历闻言一怔,他刚不是说了吗,要学习太上皇的丰功伟绩,还做什么?

可这话不能放在台面上,赢历想了想,道:“孙儿,要先做好学问,练好武道……”

朝堂政事连他做皇帝的老子都插不上手,他自然没可能去做。

所以,他只能先以学业武道为本。

赢玄淡淡一笑,道:“你可知朕当年是怎样做的?”

赢历闻言再次一怔,摇头道:“皇祖父在孙儿这个年纪,已经征战疆场了,孙儿……”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赢玄目光从赢历身上移开,远眺宫外,看着被晶莹白雪覆盖下的峥嵘飞檐,叹息了声,道:“朕当年懂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结好贾代善。”

……

宁国府里已然乱成一锅粥了。

当昏迷不醒的贾环和醒来后如同痴傻了般,死死抓住贾环的手不放的贾迎春被送入府后。

一片兵荒马乱。

尤氏和秦氏自然哭成了泪人,匆匆赶来的赵姨娘、小鹊还有小吉祥,更是哭声连天。

白荷更是不住的颤栗着身躯,一双足可媚惑众生的眼睛中,满是痛苦和心碎。

“环哥儿啊,你这个蛆心的孽障,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她亲哥哥都不管,用的着你来操这个心哪?

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还怎么活啊?

你这个没造化的种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折腾!

娘……娘的熊儿啊……”

赵姨娘来之后,一把推开了贾环身边的贾迎春,抓住贾环的手就开始嚎。

她原本只不过是贾政的小妾,上不了什么台面。

可她又是贾环的生母,这个身份,连牛继宗和柳芳等人都不好怎么劝。

还好,没多久,贾母等人的车架便进了宁国府,在宁安堂前下了车。

贾母在王熙凤和鸳鸯的搀扶下下了车,而薛姨妈则在李纨和薛宝钗的搀扶下走下来。

身后还跟有一大群丫鬟婆子。

当然,这些丫鬟婆子们只能在宁安堂外侍立着。

贾母进屋后,牛继宗等人连忙上前见礼,简单说了两句后,贾母的眉头皱起,跨进堂内。

“环儿啊,你这个上不了高台的……”

“赵氏,你给我闭嘴!”

看到眼泪鼻涕流成一团的赵姨娘在那里哭嚎不止,还说的那般难听,贾母险些没气晕过去,拄着拐杖厉喝道。

“嘎!”

赵姨娘的哭声顿时止住了,一旁陪哭的小吉祥一时没止住,又嚎了两声后,才在贾母刀子似的眼神下嘎巴住了嘴,毛毛虫眉挤在一起,满是委屈和伤心。

“环哥儿受了伤,不赶紧打发人去请太医诊治,你们嚎的哪门子的鬼?再嚎就给我滚出去!”

贾母指着赵姨娘一顿臭骂后,又对身后的牛继宗和柳芳道:“劳烦两位了,可去请了太医来?”

牛继宗拱手道:“老夫人,陛下派的两位太医就在门外,不过,环哥儿府上自有高人,比太医更胜一筹,还是请他先看过吧。”

贾母闻言不解道:“何人竟比太医更强?”

牛继宗道:“据说是奉圣夫人送给环哥儿的,是一个武宗。”

贾母闻言,眼中瞳孔猛然收缩,而后缓缓点点头,道:“那就快请人家来看吧。”

话刚落地,门口一阵脚步传来,韩家三兄弟簇拥着一身粗布衣裳的乌远走了进来。

乌远没有理会众人,甚至连见到贾母都没有行礼。

他径直走向贾环,右手搭上贾环的脖颈处,简单的听了听,眉头便紧紧皱起。

没有多言,他将贾环扛起就走,没有理会众人的目瞪口呆,只是对韩家三兄弟道:“替我守好门,我替他疗伤。”

众人碍于其武宗的身份,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扛着贾环出门而去。

牛奔、温博和秦风三人则紧跟着韩家三兄弟身后,一同去了。

贾母毕竟老练,尽管心神不宁,可还是回过头来,对牛继宗和柳芳道:“二位去前堂喝茶吧,环哥儿他爹……他二叔也快赶来了。”

牛继宗等人放心不下贾环,不愿就此离去,只能点头道:“劳烦老夫人了。”

贾母叹息了声,摇摇头,道:“环哥儿在外面,一直都由你们几位荣国故旧扶持相助,老身还未谢过你们哪……唉,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凤哥儿,去领两位叔伯去前头喝茶。”

贾母环视一周,却心寒不已,偌大个贾家,贾环一旦出事,连个出面应承的男丁都没有。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儿,让王熙凤先去应付。

等外人尽去后,众人似乎才想起来,被抬回来的,不只有一个贾环,还有一个贾迎春。

看着贾迎春脸上的骇人伤口,内眷们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此刻却没有人前来安慰她一句,关心她一句。

因为在她们心中,恨不得此刻人事不知的人是她。

这一刻,木然站在那里的贾迎春心中无比的孤寒,更是无比的痛苦。

她也宁愿受伤的那人是她,而不是她的环弟。

她甚至后悔为何没有早早的死去,这样的话,她的环弟就不会为了她伤成这般……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有一张笑的极为灿烂的小黑脸。

小黑脸上张开一张口,露出一口白牙,一遍又一遍的开心的唱道: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的哟,姐姐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

听了太上皇的话后,赢历有些凌乱感。

什么?

和一臣子成为朋友?

皇帝不该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才会称孤道寡吗?

“呵呵,这是奉圣夫人教导于朕的。”

谈到奉圣夫人,赢玄的眼神又微微深邃起来,道:“那个时候,朕的皇父还在,正与贾演和贾源一起,率领大秦铁骑,追亡逐北,驱逐鞑虏,努力恢复大秦的万里河山。

那个时候,真是惨烈啊。

几乎每一战,父皇和荣宁二公都要冲锋在前,随时都有驾崩于阵前的可能。

因此,每次出征前,他都将遗诏留在宫里。

那时朕虽为太子,但其实并不稳当。

裕亲王是朕的兄长,虽然他母妃乃是胡人,但他勇武过人,又颇有战功,并不将朕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更兼朕的那几位皇叔,没一个是安分的。

那时,连朕的一日三餐,都是嬷嬷亲自煮的。

只一次,朕看御桌上的糕点极为鲜美,想偷吃一块,却被赶来的嬷嬷一巴掌打落地。

朕当时气急,几欲让人将嬷嬷拖下去杖毙。

后来,嬷嬷让人抱来一条狗,狗将那块点心吃下后,没一炷香的功夫,就吐血毙命了,呵呵。”

赢玄说的轻描淡写,可赢历听的却不寒而栗。

谁人能知,面前这位权柄通天的千古帝王,竟然有过此等凶险的过往。

若无奉圣夫人的那一巴掌,怕是,怕是……

赢历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不过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何在后来,太上皇的那些皇叔,还有裕亲王及其子孙们,会尽皆战死于疆场……

“嬷嬷教导朕,要跟太祖皇帝学,不要当孤家寡人,要有一真正的心腹。

这个人,要有能力,因为日后必然会大用,废物可不成。

这个人,要重情义,因为重情义的人是做不了枭雄的。

这个人,还不能有大野心……

而嬷嬷替朕挑选的人,就是代善。”

赢玄与其说是在教导皇孙,不如说是一个老人在回顾往事。

即使圣明如太上皇,也免不了老人的通病,回忆过往。

“嬷嬷还说,对这个人,不能只施以恩威,最重要的,是要以诚心相待之,比如太祖皇帝与荣国公贾源。

嬷嬷说的对啊,如今想想,若非当初父皇如此相待于贾源,怕是这大秦的万里江山,后来未必就会姓赢……”

一句句的感慨,听入赢历的耳中,却化为了无数惊险之极的刀光剑影。

但凡有一个偶然发生,或是有一个误会发生,历史怕都将改变。

只是……

赢历硬着头皮咬牙道:“皇祖父,但臣子若是太强的话,岂不是会形成臣强主弱的不利局面?那样一来,会不会社稷不稳?”

赢玄被打断了回忆的眼神,却并无什么怒色,他呵呵一笑,道:“臣强主弱?为什么会臣强主弱呢?既然是弱者,就没有资格成为人主。”

赢历闻言又怔住了。

赢玄正色看着他,再道:“记住,既然想成为人主,就一定让自己成为最强者。否则,你又何德何能,成为这亿兆黎民的主宰?”

赢历有些懵了,喃喃问道:“那什么才是最强者,如何才能成为最强者?”

赢玄眼睛微眯,道:“所谓最强者,不只是让你有状元之才,也不是让你简单的成为武道王者,最重要的,是你要在大秦百万军中,立下无上的威望。

让所有的军将,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你,敬仰于你,崇拜于你,听命于你。

只有如此,你才有成为最强者的根基。

而想做到这点,贾环,就是你最好的助手。

记住,要以诚心相待,用心去感化他,收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忠于你,臣服于你。

最终,让他用贾家黑云旗的威望,助你成为最强者,尽揽军心。

而后,才能坐稳这大秦天下,寰宇周天的帝王!”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不告

“去请太医进来,帮二丫头看看。卍八?一§?中文§?网 、``.、8、1`z-”

沉默了好一会儿,鸳鸯搀扶着贾母坐下后,贾母才淡淡开口吩咐道。

鸳鸯闻言,看了眼木然站在那里流泪的迎春,微微叹息了声,点点头,应声出去了。

听了贾母的话,大家终于将注意力放在迎春身上了。

薛姨妈坐在贾母身旁连连叹息,道:“可怜见的,什么人这么狠心,对这孩子下的去这般狠毒的手?看来这宫里啊,还真不是一个好去处,太凶险了。也难怪环哥儿当初劝我不让宝丫头进宫……

宝丫头,等环哥儿醒来后,你记得要去好好谢谢你环兄弟哩。”

薛宝钗在一旁应了声,而后起身走到贾迎春身旁,拿出帕子来,在她骇人的脸上轻轻的擦拭起来,将一些灰土血泥污渍擦去,语气不忍道:“二妹妹,疼吗?”

贾母一双老眼静静的看着薛宝钗的举动,眼角抽了抽。

这个丫头,非同一般啊。

换个女孩来,看着迎春脸上血呼剌剌,皮肉翻飞的景况,就是不吓晕过去,怕也要吐出来。

薛宝钗却能面色不便的做到这一步……

还有,这薛姨妈是什么意思?

多年不管事了,此刻这般费脑子,贾母只觉得脑袋里转不过圈来,想不大明白。

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太医进来了,是熟人,太医院的院正王太医。

他的儿子便是随同贾环一起下扬州的那位年轻太医。

老王太医进屋后与贾母简单相叙了两句旧后,没有多说多问,就让贾迎春坐下,然后小心的用镊子、棉球沾蒸馏酒精清理她的面部。

这个法子据说是当年太祖皇帝明的,用在军中清理创伤,使得不知多少原本会丧命的兵卒活了过来。

只是,蒸馏酒精的法子虽然都知道,但工序却始终无法改进。因为器具的原因,蒸馏出的酒精不纯,杂色太重。

想要提纯,花费的代价就太高了。

目前。?◎?§ 八一中文网 卍 `-`.-8、1、也只有太医院勉强有这样的条件。

不过,据说宁国府城外庄子上新开的烧酒埚子,似乎能蒸出极纯的烈酒,叫什么伏特加。

消息传来后,太医院就有人想将主意打到伏特加头上了。想要下个条子征收……

不过打这个主意的人差点没被太医院的主官给当成傻子轰出门去。

麻痹的,那位爷连亲王世子都敢捶,你出这主意,是让老子去送死,想要借刀杀人耶?

不过贾环若是知道迎春会有今日之劫,他一定送十七八桶上等纯净的好酒给太医院。

因为不纯的酒精消毒效果好不好且不说,单说带来的疼痛,就能让贾环心疼死。

混含杂质的烈酒,蛰在血肉里,那滋味就如同火燎针扎一般。堪称酷刑。

然而,贾迎春却如同感觉不到疼一样,木头人似得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其实哪里还用酒蛰,只她那没停过的眼泪,但凡还有一点感觉,就能痛的人求死不能。

贾迎春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怔怔坐在那里,看着贾环被带离去的方向……

见状,就连王老太医这般深得明哲保身之道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目露不忍之色。

只是,他却也无他法,只能替这个丫头叹息一声……

王老太医叹了口气后。手中的动作尽量轻柔些。

其实就生命而言,贾迎春的伤势并不重。

只要清理完创口,敷上药粉后包扎起来就好。

只是……

“老夫人,贵府小姐的伤势并无性命之危,只要忌水污渍,少食辛辣。每隔三日换一次伤药,半月即好。只是脸上的伤势,怕是会影响……”

王老太医斟酌着说道,最后却不好多说什么,但众人也都明白。

贾迎春那张温柔可亲的脸,怕是要毁了。

贾母深叹息了声,对王老太医道:“麻烦你了,我这苦命的二孙女,唉,这都是命啊……”

王老太医迟疑了下,还是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老夫人,以贵府与皇家的渊源,何不向太上皇相求,据下官所知,宫中密库中,应该珍藏有一种可去腐生肌的圣药,定然能治愈贵府二小姐的伤口,不过要快啊,得赶在伤口愈合结疤前……”

贾母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老眼中眼神闪烁了下,而后却没有接这个话茬,只点头笑道:“多谢老太医了。? 八№◎§卐一¤§中文?网? 、.”说罢,竟端起了身边小几上的茶盅。

端茶送客……

王老太医见状一怔,随即低头,不再多言,收拾好随身药箱便告辞出门了。

待王老太医出门后,薛姨妈、李纨等人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李纨、薛宝钗并白荷和小吉祥几个一起去看贾迎春。

而薛姨妈则坐在贾母身边,笑道:“听老太医的意思,宫里有能治好姑娘的秘藏,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贾母闻言后却笑的很淡,道:“我倒是知道那个药,是先荣国还在时,由西域吐蕃大雪山寺进贡的,相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

薛姨妈高兴道:“真有这等神药?那得赶紧去求来啊。”

贾母呵呵一笑,叹息道:“这等圣药,别说不知还在不在宫里,就算在宫里,又岂是那般轻易就能求得到的?

这个事,就不要告诉环哥儿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性子,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我如今,哪里还经得起这些?”

薛姨妈闻言怔了怔,随即连忙赔笑道:“是我糊涂了,想来这等圣药,纵然真有,也被用了。前些年,着实去了不少老太妃呢。”

贾母看了眼薛姨妈,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

两人相视一笑,但各自的心思却谁也不知。

贾母身后,赵姨娘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左瞧瞧。右瞅瞅。

……

“林妹妹,这串鹘苓香念珠是我专门给你留的,你瞧瞧!”

林黛玉房,气氛不算太好。尽管林黛玉将她从苏扬带回的礼物都分给了贾宝玉、贾探春、贾惜春和史湘云,可是,气氛依旧闷闷的。

只有贾宝玉高兴极了,收了林黛玉送他的一套文房四宝后,珍重的从手腕上取下一串念珠。送给了她。

林黛玉看了看他手中的念珠,眷烟眉蹙起,恼道:“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我不要。”

贾宝玉碰了钉子后,满腔喜悦化为灰灰,却只能收回。

林黛玉水灵灵的眸子在他脸上打了个圈儿,而后问道:“方才大嫂子在,问你们都不说,现下大嫂子和宝姐姐都离了这地儿,你们总该说了吧?怎么不见二姐姐呢?她去哪里了?”

众人闻言。气氛愈沉闷,贾惜春竟然抽泣起来,声音中满是委屈……

“哭什么?快说啊。可是二姐姐她,出了什么事?”

林黛玉见状心中一沉,眉头蹙紧,焦急道。

虽然她在贾府这几年,与贾迎春相交并不亲厚,话也未说过多少。

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贾迎春是他在贾府里最亲近的姐姐,甚至比胞姐还要亲。

贾迎春若有个闪失。他还不将天翻过来?

贾宝玉见她急恼,连忙赔笑道:“林妹妹不用太担心,二姐姐没出甚事,就是进宫里和大姐姐作伴去了。

盖因当今圣上隆恩浩荡。乃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君天子。

今年大明宫储秀,陛下念及先荣宁二公的殊勋,特地加恩于贾府。除了大姐姐晋封贤德妃外,还将二姐姐也招进宫里去。

说不定,贾家这次能出两位皇妃呢。”

贾宝玉话罢,贾惜春停止了抽噎。哽咽反抗道:“二姐姐分明就不想入宫,是他们非逼着她进宫的。

呜呜,都怪三哥那时不在,不然的话,三哥一定会保护二姐姐和我的。

我不让他们带二姐姐走,他们还凶我……”

“你懂什么?”

贾宝玉听了贾惜春的哭诉后,心里有些虚,也有些羞恼,高声喝道。

贾惜春被他的声音吓的打了个寒颤,低下头,抿着嘴悄声流起泪来,委屈至极。

贾宝玉见状,心里又不忍,连忙道歉道:“四妹妹,都是我的不是,我也不愿故意凶你。只是你还小,不明白。

让二姐姐进宫,并非是让她去吃苦受罪的,而是让她去当皇妃的,大姐姐不就这样?

若真是让她往火坑里跳,难不成家里还会同意?”

贾惜春小声泣道:“可是当初宝姐姐要入宫,三哥就拦下了。三哥说,宫里不是好去处。”

贾宝玉眉头又皱起了,不耐烦道:“他连书都没读过,他能知道什么?”

“就你知道?”

贾惜春不敢和贾宝玉顶,撅起嘴不理他,一个人流泪。

林黛玉却不乐意了,冷冰冰的顶了贾宝玉一句,贾宝玉闻言顿时蔫儿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若是他能做主,他心里也不愿贾迎春离开,去进那劳什子的皇宫。

可他只开了个口,就被他娘狠狠的训了通,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史湘云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向贾宝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男儿啊……

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到窗前,临窗而立。

望着窗外的薄雪,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世道,哪里又有女孩子反抗的余地?

但愿二姐姐在宫里没有受苦。

但愿他能带回二姐姐来……

林黛玉也没了说话的心情,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祈祷菩萨,能保佑他平安无事。

只是,心儿为何跳的那样快?

贾探春眼神复杂的看着众人,心里却更加复杂莫名。

若是这次进宫的人是她,她那胞弟,也会为她去讨个公道吗?

……

(未完待续。)

ps: 再读红楼,忽然觉一件有趣的事。

诸位可曾现,整部红楼巨著中,居然没有一次贾母和林黛玉正面谈话的描写。

咳咳,今天尽量有第三更,若没有,明天一定是三更。

本月肯定会有二十天是三更的,还债~~~

第三百零七章 动容

宁安堂前厅,牛继宗喝了口茶,却觉得寡淡无味之极。≥≥,

柳芳也是无趣,站了会儿又坐下,而后又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

之前和贾政聊了会天,俩大老粗只觉得牛头不对马嘴。

贾政起初问了几句事情的起末,牛继宗和柳芳不愿让他再凭白担心,只说是贾环和人动手,受了点伤,但并无大事,贾政也就放下心来。

然后又面带笑脸的谈了会儿经史子集,却发现对方越来越不耐烦,贾政也不自在起来,他也是个清高客,不愿太掉份儿,便自顾喝起茶来……

“牛大哥,咱们别在这干等了,也去前面看看吧?”

柳芳是个急性子,又等了片刻,贾政都快品茗入禅了,他却愈发坐立不宁。看着面色沉沉的牛继宗,跺脚问道,一旁的贾政从茗香中惊醒,微微不悦的皱眉。

牛继宗摇摇头,道:“去了也没用,还是在门外干等。

若是有消息,那几个小兔崽子会过来通报的……你要是坐不住,就先回去吧,都守在这里也无用。”

柳芳闻言,嘿了声,右拳砸了下左掌,烦躁道:“回去也是坐不住,更急。罢了,再等等……”

柳芳的话还未说尽,门口处传来一阵韩三的呼喊声:“牛伯伯,柳叔叔,环哥儿醒了,环哥儿醒了!”

牛继宗闻言,霍然起身,带动了身边的小几,哗啦一下。小几上的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

可他却顾不上。拔腿就走,三两步追上早一步跑出门的柳芳。而后两人一起朝前宅走去。

韩三跟着二人小跑了两步,忽地又一拍脑门,返身折回宁安堂。

牛柳两人也顾不上这个毛毛躁躁的小子,径自前往了。

韩三回到宁安堂后,对守在门口的婆子们道:“劳烦嬷嬷们进去禀报一声,就说环哥儿醒来了,要见你家二小姐。”

婆子们闻言面面相觑,而后排头之人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

“这次是你命大。身怀《白莲金身经》这等号称天下第一炼体强身的功法,又有罕见的五百年长白山老参始终调着一口气,才让你躲过这一劫。

虽然你体内的那股阴寒狠毒的暗劲将你的经脉毁了个稀巴烂,几成废人。

可《白莲金身经》却有塑经之效,前面毁着,后面化着老参之力,又重塑修复着。

不仅如此,还将你之前开筋锻骨时服下积淀在经脉内的诸多天材地宝和灵药的药效都给激发出来了。

这样来回折腾了几回,经脉反而更加坚韧。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为下一步的突破打好根基了。”

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乌远,对躺在床榻上,勉强睁开眼的贾环说道。

他说的简单。但若无他这个武宗级的高手大量耗费自身内劲和心神,引导贾环体内的重塑,贾环怕是不知死几回了。

一个五品高手的体内。岂能受得了九品大高手内劲的肆意毁坏?

只不过乌远不愿表功,轻描淡写略过了他的功绩罢了。

屋内除了乌远外。还有牛奔、温博、秦风并韩大和韩让兄弟俩。

他们听到乌远的话后,不由都长长的松了口气。阴沉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只要不死,只要没有损毁武道根基,那么其他的伤势都不算事。

放下心后,牛奔眨着一双绿豆眼儿,上下看了看乌远,却不敢造次,可又心有不甘,只好将矛头对准贾老三:“我说你小子还真是****运冲天,那忠顺王府的老蒙,据说距离武宗都不远了,当了几十年的九品大高手。你不过一四品小喽啰,挨他一掌非但没事,还能因祸得福?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贾环哼哼了声,虽然气还虚,可见到兄弟,心里还是高兴,语气羸弱却透着得意,笑道:“四品小喽啰?什么眼神儿?

早在江南的时候,我和韩家哥哥一起跟着远叔,剿灭了武宗级大高手姬无夜,凭借此战的积累和远叔的指教,我们四个一起突破了五品了!再突破,哈哈,我就是堂堂六品高手了,刚好配我身上子爵的爵儿!

哈……咳咳,哈哈哈!小菜鸟,叫前辈吧!”

牛奔闻言,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韩大,见韩大微笑着点点头后,一双绿豆眼儿差点变红豆眼,嘴角边的哈喇子隐隐渗出……

他来回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关节脆响,然后猛然冲向榻上的贾环,咆哮道:“我让你臭屁!!”

“牛奔!”

“刺啦……”

本想冲上前吓唬吓唬贾环的牛奔,听到身后一声厉喝后,魂儿差点没唬飞。

脚下一个急刹,惯性带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他僵住了脸上挑的飞起的八字细眉,绿豆眼睁的溜圆,回过身,看着门口怒容满面的牛继宗,干笑道:“爹……那个爹,我跟环哥儿,就开个玩笑,没当真,哈,哈哈,没当真。”

牛继宗看他那怂样,气更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要扬起胳膊就要劈头盖下,牛奔唬的缩着脖子,紧紧闭起眼睛,一张脸吓得发白……

“哎哟!”

贾环夸张的叫唤声救了牛奔一命,牛继宗听到他那凄惨的声音,顾不得牛奔这极不肖父祖的熊儿,一巴掌扇飞挡路的厌物,和柳芳一起靠上前,只路过乌远时微微一顿,却也并未停留,快步走到榻前,而后细细的看着贾环,关心道:“环哥儿,哪里不对劲了?”

这等温柔,让后面的牛奔极为“悲愤”的给温博使眼色……

贾环虚弱的又“哎哟”了声,看着牛继宗巴巴儿的道:“牛伯伯,我……我饿啊!”

“你……”

牛继宗闻言。气得又扬起大手,似乎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戏弄他的混球儿。

倒是柳芳哈哈大笑起来。识破道:“你们几个小兄弟倒是友爱的紧,你救了奔哥儿。就不怕你牛伯伯的开碑手打烂你屁股,真是好胆,敢戏耍我们?”

牛继宗脸色也不紧绷着了,大手落下,落在了贾环的手腕脉搏上,号了一会儿脉后,脸色又好了许多。哼哼了两声后,终于也笑出声来,道:“能闹腾。就说明没什么大碍。得天之幸,武道根基也未损……

不过我还是要骂你,你怎么回事?

原我还道这群小辈里就你还算聪明,叮嘱他们多听你这个弟弟的意见。

怎么今天却这般鲁莽?居然还跑到宫里去要储秀皇妃!

你以为你是谁?

别说那位是九五之尊,就是寻常百姓,订了亲的婚事能随便毁掉吗?

真真是混账透顶,让我们大失所望!”

牛继宗笑了两声又拉下脸面厉声训斥起来,这让后面慢吞吞走来的贾政很不是滋味。

我儿子你训什么?

你管的着吗?

可贾环却似乎故意气他似得,在他跟前那般跋扈无礼。连贾琏这个兄长都说打就打,说罚跪就罚跪,可在牛继宗面前却老实认错:“对不起牛伯伯,柳叔叔。让你们失望了。”

柳芳见贾环好后,之前焦躁的心情似乎一下就不见了,还乐呵呵的打圆场:“好了好了。谈不上失望,就是紧张了好一会儿。不过你也是因为关心你姐姐……

只是,环哥儿。你姐姐入宫当皇妃是好事啊。一门双妃,这是何等的荣耀,国朝以来还未出现过这等好事,你怎么……”

贾环没有回答,牛继宗却哼了声,瞪着贾环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也不错,别说牛继宗这般疆场厮杀出的铁血大将,公门伯爷,就是换个普通点的豪门门第,也不会将区区一个庶女出身的小姐放在心上。

连皇宫里的金枝玉叶公主郡主,有时都要被安排抚蒙古和亲,更何况一个庶女小姐?

所以牛继宗他们在得知贾迎春入宫时,心里其实是在为贾环高兴的。

因为贾家一门出两妃,声势必然会再次大涨,贾环日后行事也会更有底气。

可谁知道,贾环回来后,会来这么一出。

牛继宗方才所言大失所望,并非只是气话。

义不生财,慈不掌兵。

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是当不了掌兵大将军的。

大军出征,踏破敌国时,所过之处,老幼妇孺皆要斩尽,心软的人干不了这活儿……

所以对于贾环的儿女情长之举,牛继宗确实生气。

贾环没有注意到牛继宗的恼火,当他听他们说起贾迎春时,脑海里便浮现出那张可亲可爱的脸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哀伤。

姐姐……

牛继宗见不得他这种小儿女之态,哼了声后,道:“行了,既然并无大事,你就先好好养伤,我们先走了。还有……”

牛继宗忽然压低声音,沉声道:“先不要急着报仇,两边正闹的不可开交,惨烈的让人心惊,你不要给人当枪使了。他今日的恩德,我们那几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再多做,过犹不及,明白吗?”

贾环闻言,眯起眼睛想了想后,缓缓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了,我走之前和牛伯伯说的事,牛伯伯帮侄儿早些办妥吧。”

牛继宗闻言一怔,随即点点头应了声,直起身板后,他又回头看了眼双手抱于胸前,眼帘垂下,无声无息站在那里的乌远一眼,眼中瞳孔微微一缩,却没有多说什么,再回头对贾环说了声“好生休息”后,简单和贾政打了个招呼,便和柳芳一起离开了,还带走了一群想留下来和贾环好好聊会儿的牛奔、温博等人。

一行人走后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轻盈的多。几个婆子先走进来,眼神防贼一般的直勾勾的看着乌远。

乌远出自甄府。自然不会不明白,这是豪门大户家宅内眷出来前。先行净道赶人的人。

于是,他只淡淡的看了眼贾环,话都没多说,就离开了。

他出门后,几个婆子看了眼贾政后,没敢多言,一起出去了。不一会儿,呼啦啦的走进来一大群人。

鸳鸯搀扶着贾母,和薛姨妈站中间。旁边还有赵姨娘、王熙凤、李纨、薛宝钗,薛宝钗手牵着贾迎春的手……

“环儿啊,你总算醒来了,你吓死为娘了,呜呜呜……”

见贾环一张惨白的脸上,眼睛勉强睁着,气息暗弱的模样,赵姨娘这个当娘的,当真是心如刀割。

何时见过这个蛆心的孽障这般虚弱过?

她顾不上规矩。跑到床榻边,摸着贾环的脸,心一句肝一句嚎了起来。

贾母见状,虽然心里生气。可当着贾环的面,尤其他现在还这般,也不好再厉声骂他娘。

早有婆子搬好椅子放在榻前安置妥当。她坐下后,目光怜爱的看着贾环。

而贾环的眼神。却不在赵姨娘和贾母身上,只是怔怔的看着。同样怔怔看着他的贾迎春。

“姐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贾环气息虚弱,脸上强挤出微笑,看着贾迎春道。

贾迎春挣开薛宝钗的手,渐渐回过神来,眼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帘般,滴滴滑落。

她一步步走到榻前,拉起贾环的手,轻轻的贴在她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脸上,泣不成声道:“你怎么那么傻啊?”

贾环轻轻的抚着她的脸,看的却是另一侧,眼中浓浓的怜惜让周围旁观的人都忍不住动容,嫉妒……

贾环面带微笑,虚弱的声音却隐隐透出冷意,道:“我说过,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不再让你受人欺负。

只可恨一干屑小,为了富贵,脸都不要了,天良丧尽……

姐姐放心,这件事,弟弟一定给你讨回个公道。

你的每一点伤,我都会让那些人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看着贾环脸上的微笑,周围人却感到了一阵渗人的寒意。

没人会怀疑他的话,贾环连皇宫大内都敢闯,连到皇帝老子手里的人都能抢出来,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贾母的脸色微微一变,王熙凤的脸色则是大变,其余人的面色也都不大自然。

贾迎春却摇了摇头,柔声道:“环弟,我谁都不恨,真的。姐姐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姐姐的脸虽然伤了,但并不难过,因为这样,以后就不会离了这家……”

贾迎春说的话,其实真的就是话表面的意思。

可听在其他“精明人”的耳里,却不啻于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脸上。

包括贾环……

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看着贾迎春受伤的脸,自责和痛恨煎熬的他心中几欲疯狂,眼睛都微微猩红起来。

可他脸上还是强挤出笑脸来,用颤抖的手替贾迎春擦净泪水,笑道:“好,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姐姐也要高高兴兴的。

对了姐姐,弟弟从扬州苏州带回来好多有趣的玩意儿,都在林姐姐那里收着呢,你和宝姐姐去瞧瞧?”

贾迎春闻言一怔,虽然不解贾环为何赶她走,可她却知道贾环一定没有恶意。

她点点头,柔声道:“那环儿你好好休息,还有……”顿了顿,贾迎春声音压低了些,叮嘱道:“不许不懂规矩,惹老祖宗生气。”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又咳了几声,而后道:“姐姐放心就是,我可不是忤逆不孝之孙。”

贾迎春脸色微红,眼神虽然依旧残有惊悸之意,但已经多是温柔可亲之色了。

她点点头,回头和贾母道完安后,便和面色淡淡的薛宝钗一起离去了。

目送贾迎春二人离去后,贾环脸色变成了肃穆之色,他转头看向静静坐在那里的贾母,沉声道:“老祖宗,孙儿要废了贾琏。”

“轰!”

……

(未完待续。)

ps:本来这章准备放在明天发,今天实在太累了,明早七点的还有一千字没写,本想偷个懒。

不过看到书友们那么给力,打赏、推荐还有月票都一直在给,不再发一章感觉自己都过意不去。

这章还算是一个小大章,四千多字,

第三百零八章 劝说

贾环此时虽然依旧年岁不大,可却早已不是三四年前那一张稚嫩的小脸儿了。◎,

数年苦修和磨练,他脸上的年纪已经超过了寻常少年该有的神态,与一般大人无异。

甚至,比普通大人更多带几许威严和厚重。

在这张肃穆着的脸上说出的话,让人感不到半点玩笑之意。

所以,众人无不面色大变。

王熙凤简直摇摇欲坠起来,若不是李纨在一旁扶住她,她怕会直接软倒在地。

贾琏若是被废,那她那副一品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怎么办?

这可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最爱最爱的衣饰了,其他再珍奇再贵重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都不及这个万一。

收回这些,那岂不是在剜她的心,要她的命吗?

她并不怀疑贾环是否能做到这一步,只要贾母点点头,王熙凤保证用不了三天,她和贾琏就得玩儿完!

“环哥儿,太过了吧?”

贾母脸色也肃穆起来,看着贾环皱眉道:“这件事……不止是链儿的主意,宫里派人来传旨后,我也没有反对。

我原想着,你大姐姐一个人在宫里,也没个人襄助,孤苦伶仃的怪可怜。若是能有个亲姊妹进宫作伴,也不是坏事。

我也知道在宫里过活艰难,可二丫头进宫又不是做宫女去伺候人,而是去做主子。

有皇帝宠着,谁还敢欺负她?

若非如此,有你宝姐姐的例在前,我又如何能放她进宫?”

贾环闻言,垂下眼帘,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淡淡的道:“今日孙儿入宫后,还没来得及去面见皇帝求恩典,去大明宫的路上,就看到几个皇族子弟在那里欺负二姐姐,为首的就是忠顺亲王世子赢朗。

若非有身手高强的贼人相拦,今日我就将那几个畜生给杀了。

今日虽然没有得手。可也废了他们的武功。

老祖宗,别说二姐姐没做成皇妃,就算做成了,皇帝就能护得住她?(例如元春之死)

忠顺王是皇太后的亲子,备受宠爱,在宫里的势力几乎比皇帝还大。

这种情况下,贾琏还敢将二姐姐送进宫……

呵呵,他真是个好兄长。

荣国公若是泉下有知,竟有这么一个子孙。还是承爵人,不知会不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老祖宗,荣国一脉,绝不能交到这种人手里。除了贾琏以外,荣国府内还有宝二哥和兰哥儿可以承爵。”

这是第一次,贾环连贾母的面子都不给,并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让贾母倍感难堪。

贾母沉着一张脸看着床榻上的孙子,心里虽然恼怒。但却也只能在心里恼怒。

因为贾敬死了,能名正言顺制衡贾环的人不复存在。

虽然她也能够拿出当初荣国战殁后太上皇赐给她的那柄玉如意来。惩治贾环。

可说实话,贾母对在太上皇心里,到底是她重要还是贾环重要,有点摸不清底。

真要做到这一步,太上皇那边很有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板子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

但到那时贾府必然会闹的天翻地覆,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办成了还好说,日后贾府里就再也没人敢对她说半个不字。

可若是办不成,那往后的日子,她怕是只能待在荣庆堂里混吃等死了……

贾母远远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她年纪已经大了。一心只想着能平平安安的享乐受用,没有人敢给她气受就好。

而且贾环这番话虽然有些不像,可他毕竟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上的忤逆之举。

所以,贾母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只当贾环就是在说贾琏……

不过,她还是不能让贾环废了贾琏,这是底线。

不然的话,日后在贾府里贾环的话怕是比圣旨都好用,她这个老婆子就真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环哥儿啊,你链二哥确实远没有你有出息。

不止是链儿,就是再加上宝玉,加上兰哥儿,加上族内其实数十个贾族子弟,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你有能为。

可是,你不能拿你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们啊。

就像先荣国代善公在的时候,也没有用他自己,去要求代儒他们。

链哥儿或许确实存了借亲妹妹当皇妃来抬身份的没出息心思,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别说他了,就是我们,就是你爹……你二叔,也为贾家一门能出二妃而感到高兴、荣耀。

大家不都像你这般有志气,哪怕是不承爵,也能凭借自己的能为打出一片天地来。

你就是不看在链哥儿的面子上,看你凤姐姐的脸面,看她平日里用尽心思照顾好我这个老太婆,管好家,还尽心尽力的照顾你那些姊妹的份上,就不能饶了链哥儿这一回?

环哥儿啊,这家和才能万事兴哪!

咱们贾家宗房里的男丁不多了,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孤老婆子,临老来,就守着你和宝玉两个孙儿吧,啊?”

贾母这番话,应该算是超常发挥了。

即便不是超常发挥,也应该恢复了她年轻管家时的功力。

一番话里有奉承牌,有架秧子抬举牌,有苦口婆心牌,有亲情牌还有苦情牌。

王熙凤在这种宅斗戏里也很有领悟感,贾母方才说罢,她又挣开扶着她的李纨,走上榻边来,用大红帕子抹着眼泪,泣道:“三弟啊,老祖宗说的是,你就不看你那不成器哥哥的面子,也要给姐姐我一点薄面呀。你若是将你那不成器的哥哥给废了,那姐姐我也就……那你让我可怎么活啊!

三弟,你就看在姐姐平日里对你们姊妹尽心尽力服侍的份儿,饶过你二哥一次,好不好?”

薛姨妈也开口了,柔声道:“环哥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作为族长,惩治惩治链哥儿就好,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向你看齐,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咳咳!”

贾政作为贾环的生父。也不得不出面说两句:“环儿,将二姑娘送入宫之事,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欠妥。为父……我也有失考虑。能看到你这般为姊妹张目,爱护她们,为父心里其实很高兴。日后关于你几个姊妹的事,也都会和你商议。只是链儿他……”

在人前贾政从来都是以严父的形象示人,能够这般拉下颜面说话,还是第一次。

连贾母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而。贾环却依旧不为所动。

……

“宝姑娘和……二姑娘来了?呀,二姑娘你……”

林黛玉院内,紫鹃正和雪雁忙着清扫器具,见贾宝钗拉着贾迎春的手进来,刚高兴的迎上去,可看到贾迎春脸上包扎的纱布后,唬了一跳,想问却又不敢问。

一旁十来岁的雪雁脸上一团稚气。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呆呆的看着贾迎春。

贾府里谁不知道贾环最亲近的姊妹就是贾迎春和贾惜春?

尤其是贾迎春。因为她,贾环当年很是下辣手发作了不少下人。

却不想……又有谁该倒霉!

不过她们凄艾,贾迎春的神色好了许多。

回到熟悉的家,见到熟悉的人,尤其是看到了心里最牵挂的贾环,并且见到他无恙后。贾迎春心里的孤寂寒冷和恐惧渐渐散去。

至于毁去的容貌……

其实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真的。

因为她并不像其她女孩子那样,将容貌视若性命。

她的所求从来都不多,她只要一个安定的家,只要一个安宁的环境就好。

只要她和她的环弟还有小惜春都平安无事。她就能很平静,很知足也很快乐的活下去。

她没有求过大富大贵,也没想过要风光无限的去戴凤冠霞帔,她甚至也没想过要嫁人……

她相信她的环弟会让她待在家里,保护她,呵护她,养着她。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因为脸上的几道伤疤去自扰,还牵累她的环弟跟着难过呢?

所以,她的眼神里没有什么难过痛苦之色,笑的和以前一样的温柔可亲,对紫鹃道:“你和林妹妹回来了,路上可辛苦?”

紫鹃咽了口吐沫,眨着眼睛,干笑道:“劳姑娘挂念,都还好。姑娘你……你也没事吧?”

贾迎春轻轻一笑,摇头道:“没事,就是挂了下,太医说半个月就能好。”

紫鹃仔细看着贾迎春,见她眼中并无悲色,料想她伤的可能不重,便长呼出一口气,拍着胸道:“那就好那就好,真真是……快唬的我魂儿都飞了。姑娘你……”

紫鹃话没说完,屋内的人便闻声一个个出来了。

不过她们甫一看见贾迎春脸上那块大大的包裹了半张脸的纱布时,一个个都震惊的捂住嘴,唯恐叫出声来。

贾惜春“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到贾迎春身边抱着她,哭道:“二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呜呜,我给三哥告状,让三哥打他!二姐姐,你怎么了嘛?”

被贾惜春这么一哭,勾的其他女孩也纷纷落起泪来,走过来围住贾迎春看。

贾迎春眼睛也湿润了,不过她还没开口,一旁的薛宝钗就忙拉住贾惜春,劝道:“快都住了声,别再引二妹妹掉泪了。太医刚上好的药,沾不得泪。环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二妹妹流泪……”

林黛玉和史湘云几乎同时看向了她,薛宝钗却也不惧,微笑着看着众人,道:“方才环兄弟将二妹妹托付给我,你们可别给我作祸。

只要不沾水,过些日子二妹妹就好了。”

……

(未完待续。)

ps:元春之死类似于马嵬坡上杨贵妃之死,是被兵变逼死的。皇帝无能为力……

第三百零九章 失望

众人听闻宝钗之言,自不好再哭,连小惜春都极为懂事的擦干净眼泪,强忍着难过,紧紧牵着贾迎春的手,和众人一起进了屋。∈♀,

不过她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给三哥告状,让三哥狠狠的锤那个欺负二姐姐的坏人!

进了屋各自落座后,一时沉默了下来。

因为大家的目光总是会不由的落在贾迎春受伤的脸上,偏又不好多问。

贾迎春的心态或许真的不大一样了,她面对众人的目光并没有感到难堪或羞愧,甚至也没有感到自卑。

反而变得有些落落自然,她主动大方道:“今日去龙首宫给皇太后请安,又去华清宫给皇后请安,路上碰到了……三四个不认识的人。也没说为什么,就打伤了我。我昏倒前,环弟赶到了。后面的事我不大清楚,我醒来后,就看到……看到环弟他躺在我身边,昏迷不醒……”

“啊!”

听到这里,众人脸上的愤愤之色顿时便成了惊色,失声喊出。

“环儿怎么了?”

林黛玉一张小脸煞白,一下站了起来,焦急的问道。

一旁处,目睹此况的贾宝玉,脸色也一下白了。

史湘云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林黛玉后,又看向薛宝钗。

之前因为贾母要出门,李纨须赶去服侍,薛宝钗因问得薛姨妈也要去,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薛宝钗见林黛玉这般大动静,不由微微怔了怔。眉头蹙了蹙,不过没来得及细想。就感到有人看她,她转向看去。见竟是史湘云,便对她微微颔首一笑,道:“没事了,我们来时环兄弟已经醒过来,正在和老太太她们说话呢。

也不知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就将二妹妹托给了我,要我们一起到这边来……

噗嗤,宝兄弟,别看了。人就在这里,又跑不了,你再看就成呆头鹅了!”

众人闻言贾环无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还是不放心,想现下就过去亲眼瞧瞧。

不想听到后面之语,顿时注意力都转向垂着头面红耳赤的贾宝玉。

见他这样,不用解释,大家也知道他方才一定又在盯着林黛玉看了。

若是寻常。他这样也就罢了,反正他总是这般。

可是现在,贾迎春脸上的伤到底如何还不知,贾环更是昏迷刚醒。如何了也不知。

他这位做兄弟的,做哥哥的,却只顾盯着林黛玉看。对二人不闻不问,着实有些……不堪。

虽无人说他什么。但众人脸上的脸色却一下都寡淡了下来。

贾宝玉对女孩子的情绪最敏感,感知此景后。脸色顿时涨红到发紫,只觉得心痛欲绝……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大明宫,紫宸书房内,隆正状若癫狂,仰天大笑不止,眼角甚至有泪光闪现。

这一笑,似要将数十年积累下的愤懑、怨望乃至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想着太上皇最宠爱的那个儿子,那个满朝大臣都称赞不已的国朝贤王,方才那副德性,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隆正觉得要多畅快,就多畅快。

“陛下,陛下……不可过喜,有伤龙体啊!”

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面色担忧的看着隆正帝,开口劝道。

苏培盛还走上前,想搀扶一把,却被隆正帝推开。

他高声道:“先生是没看到十四当时的脸色,哈哈哈,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这般丢脸过。哼,他怕是没想到,贾环会当众向朕效忠,更没想到,牛继宗这些老军头们,居然也开始向朕效忠了,父皇却没有异议!哈哈哈!老十四,老十四啊!”

邬先生摇头苦笑道:“陛下,形势远没那么好,陛下不可过于乐观了……”

隆正帝闻言一怔,皱眉道:“你这是何意?他们难道还敢诓骗于朕?”

邬先生叹息了声,直言道:“他们自然不敢欺君,可是,除了贾环外,牛继宗他们并未说要效死陛下啊,他们只是谢陛下‘隆恩’罢了。”

隆正闻言,怔了怔,仔细回忆了番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脸上本还残有的狂喜之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一片铁青,隆正双拳攥紧,咬牙寒声道:“那贾环呢?他也只是嘴上谢我?”

邬先生苦笑道:“他倒是不敢,可是,现在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啊,更何况,他还要再守三年孝……”

“砰!”

话未说尽,隆正帝一拳砸在御桌上,怒道:“好胆!他们竟然敢……他们竟然敢如此诓骗于朕!当真以为朕拿他们……”

怒到最后,隆正帝的声音却萎顿了下去,一脸的颓废。

他这个帝王,做的当真憋屈。

因为他还真奈何不了这些军头,不是他们自身了不得,而是因为,他们身后站着太上皇。

“陛下,何故如此颓唐?”

邬先生皱着眉头,声音中满是责备道。

隆正帝无力的坐在龙椅上,喃喃道:“历朝历代,有哪个君王,会像朕这般,窝囊……”

邬先生脸上不悦之色更重,怒哼一声,看的一旁的苏培盛只抽冷气。

邬先生沉声道:“陛下,时至今日,局势可以说越来越有利于陛下,眼看距离陛下执掌乾坤之日不远,为何却因为一点小事便这般沮丧?”

话虽如此说,但邬先生心里还是很同情隆正帝的。

他知道原因,原因也很简单。

隆正帝本以为通过今日之举,他就算不能彻底指挥军机阁,但只要牛继宗、温严正等一大批武勋亲贵。手握军中大权的方面大将靠拢于他,臣服于他。那么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任何挑战。

可谁想,狂喜了半天后。才发现他居然被一群大老粗们给哄骗了。

人家只说谢恩,却没说要效忠。

现在想来,也是可笑。

他怎么就会以为,牛继宗等人会这般莫名其妙的效忠于他,而且还是当着太上皇的面……

就因为他放了贾环的姐姐回家?

幼稚!

不过,隆正帝毕竟是经历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磨砺的人,纵然一时心神失守,可在邬先生的当头棒喝下,他还是恢复了心智。

脸上的颓唐之色尽扫。佝偻下去的腰板又挺的笔直,一双细眼中也恢复了神光,眼神清冷……

他看着邬先生道:“先生何以教朕?”

邬先生有些欣慰的点头微笑,道:“其实陛下已经稳操胜券了。”

隆正帝眉尖轻挑,道:“怎么说?”

邬先生呵呵笑道:“因为太上皇确实有将兵权慢慢移交给陛下的打算,而且,通过今日之举,太上皇想来已经对忠顺王彻底死心了。”

隆正帝若有所思道:“因为……他想要杀贾环?”

邬先生点点头,道:“正是!”

隆正帝微微皱眉。眼中光芒闪烁,轻声道:“至于吗?”

邬先生正色看着隆正帝,道:“陛下,绝对至于。

虽然就目前而言。贾环本身并没什么特别出众之处。

但是,只要他从武,并且进了武勋体系。那就意味着他接收了荣宁二公遗留下来的遗泽。

在大秦军中,贾家荣宁二公和那面黑云旗意味着什么。想来不用臣再赘述。

臣到现在都不知忠顺王到底是怎样想的,难道他想逼太上皇将军中六成以上的重将全部清洗一遍吗?

这会引起多大的震动。我大秦又该遭受何等的重创,一个不慎,整个社稷都会不稳!

呵,他居然敢对没有太大过错的贾环下死手,贾环今日如果当真死在了皇家之人手中,那么在大秦百万军中,将会造成何等巨大的影响!

而且不止是军中,甚至在满朝文武百官中,大家又该如何看待赢秦皇室?

太祖亲书,与荣宁二公共富贵的铁券尚供奉于太庙。

太上皇御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的福联亦悬于贾家宗祠。

陛下,荣宁二公,实于赢秦有定鼎抚国之功。

如今这份功德又落在了贾环此子身上,只要他不犯谋逆大罪,谁能动他?

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几乎造成社稷不稳,这等人物,也敢妄自窥探大宝?

陛下,如果臣没猜错,今日太上皇离去,怕是连瞧都没瞧忠顺王一眼。”

隆正帝的注意力却已经没有放在忠顺王身上了,而是在,贾环身上。

他细眉紧皱,轻声道:“邬先生,你觉不觉得,贾家……似乎有些尾大不掉了?”

……

贾琏一脸红肿,满身狼狈,可能是跪的时间久了,走路都有些顺拐……

“老祖宗……”

公子哥儿出身的贾琏,此刻要多委屈就多委屈,眼中擎泪的看着贾母,企盼她能主持公道。

贾母对如今这个长孙还是很看重的,有些心疼和不忍,但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长叹,让贾琏的心瞬间拔凉。

贾琏不死心,目光向贾政望去,可贾政看着他的目光,只抽了抽嘴角,然后为难的转过头去……

贾琏还不死心,又将目光看向最后的救命稻草,薛姨妈。

然而,薛姨妈只是怜悯的看着他,看着他……

面色死灰的贾琏,最终木然的看向榻上面色惨白的贾环,他还不知道贾迎春被带回来了没,也不知道,如果贾迎春没被带回来,贾环是不是真的要让他下去,亲自跟先荣国请罪……

他心里怕的要死,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贾琏,你该死。”

“噗通……”

听到贾环说出的那句冰冷无情的话,贾琏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

(未完待续。)

ps:为下一个高朝做准备,咳咳,今天两更,明天三更……

第三百一十章 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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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我……我没有害人的心,更没有害二妹的心啊!我冤枉啊!”

贾琏没有怀疑贾环能否做到这一点,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怀疑,甚至是相信,贾赦和贾珍等人的死,一定和贾环有关。▲∴,

有时午夜梦回,他都会被隆正十四年的那一夜惨景给惊醒。

他曾想,如果那夜他没有被贾赦打破头后撵走,那么他会不会也会那样惨死?

他不知道,其实也知道,只是不敢承认,他也逃不了的。

太狠了……

贾琏现在无比后悔,为何会脑子一热,就忘记了会得罪这个绝世狠人。

他现在怕的要死,他太怕死了,他知道,贾环四年前便能做到的事,现在更加没有难度。

所以他苦苦哀求……

“你冤枉?”

贾环寒声道:“因为你,二姐姐的脸被毁容。

因为你,我几被人暗伤致死。

因为你,原本置身于党争之外的大秦军方,不得不踏入这潭淤泥。

因为你,我不得不将贾府满门兴衰寄于他人之手。

你这个混账,还敢说冤枉?!

这一条条一款款,哪个不比你的命贵重?

你还敢狡辩!”

闻此厉喝,不止贾琏面无人色,就连贾母和贾政等人,面色都纷纷大变。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等故事。

然而,诸人中最为震撼的,当属赵姨娘。

赵姨娘如同见鬼一样的看着贾环。好似眼前之人不是从她肠子里爬出的那个……

她之前是知道贾环出息了,有能为了。承爵了,还发财了……

她也知道。贾环曾发作了不少贾府老人,可那些人说到底也只是奴仆,都是奴几辈的。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贾环能当着贾府里地位最高的几个人的面,将他幼年畏之如虎的哥哥,训的跟三孙子似的。

这一幕,对赵姨娘的冲击实在太大。

她根本无法想明白,当初她和白荷等人回府时。贾环还不得不跪在贾母跟前苦苦乞求,求贾母允许他留下白荷,为此,他甚至差点被废。

怎么不过短短半年时光,情形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个面色威严庄重的少年,还是她那熊儿?

还是那个整天被她骂作“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上不了高台的高脚鸡”的顽劣小儿?

赵姨娘迷茫了……

“环哥儿啊,你链二哥和你不同,他比不了你,虽比你大。可他没经过这些,不懂轻重。

日后,你常提点着他,他不就能明白了。不会再犯错了?

你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是知错了,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看着瘫软在地上。吓的全身抖的筛糠似得贾琏,贾母着实看不下去眼了。劝道。

贾政也自嘲的笑了声,看着贾环道:“别说链儿了。就是我,又何尝懂这些?也不知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些门道。

环儿啊,如今看来,操持家业,为父不如你。

除了一点学问外,我也没甚可教导你的了。只想再说一点,还是你祖父先荣国公曾教诲我的。”

说着,贾政顿了顿,见贾环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肃然,心中满意的暗自点点头,继续道:“先荣国教诲我说,所谓为人处世,说到底,其实就是做人。

而做人,最重要也最难的,便是要学会宽恕。

不要得理不饶人,也不要太过咄咄逼人。

要学会严于律己,宽于对人。

这些年来,为父用心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像你祖父那般。

可是现在想来,我也只是模仿了个皮毛,根本没学到父亲处世之道的精髓。

想父亲在世时,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博学鸿儒,无不对他心悦诚服,与之交谈一二,便如沐春风。

我远做不到这一点,而贾家如今,也只有看你的了……

只是,你若连你的兄长都容不下,你还能容得下谁?

传出去,对你,对咱们贾家的名声都不好。

兄弟阋于墙,乃是衰家败门之兆啊。”

贾政今日可能受到了些刺激,比如牛继宗和柳芳对他的“轻视”,以及牛李两人名正言顺的代替他教训儿子……

若是面对贾宝玉,贾政可能会恨其不争的家法伺候。

但面对贾环,尤其是今日贾环入宫要人之举,在贾政看来,颇有古人仁爱之风,日后几可传为佳话。

因此,贾政不仅没有以“父亲之尊”呵斥于他,反而进行了自我反思,传授给他一些人生经验。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这八个字便是先荣国公贾代善的修身之道。

贾政希望贾环类祖不类父……

贾环听完这番话后,面色微微动容,还没表示什么,就见一旁处贾母听完贾政之言后,忽地老泪纵横,众人都知她心里一定是在悼念亡夫……

薛姨妈、李纨和王熙凤见状连忙安慰起贾母来,王熙凤更是借机梨花带雨的看着贾环,泣求道:“三弟,你二哥真的知错了,你就看在老祖宗的面上,别废了他……”

本来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贾琏,听闻“废了他”三个字后,冷不丁又打了个寒颤,眼睛中满是惊恐的看着面色冰寒,眼神无情的注视着他的贾环。

也是奇怪,刚才以为快要死了的时候,贾琏虽然也怕的要命,站都站不住了,可脸上好歹还能绷住,也只是木然,眼泪还擎在眼眶里,没落下。

可此刻猛地听说他要被废掉,也不知怎么想的。贾琏居然趴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贾环见他这幅德性,苍白的脸上瞬间铁青。尽管身受重创,可他还是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的,唬的赵姨娘连忙扶住她这个孽子……

贾环在赵姨娘的搀扶下,在众人不解诧异的注视下,费力的走到墙边,竟然伸手摘下了悬挂在墙上的一把剑,然后又晃晃悠悠的朝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大哭的贾琏走去……

……

“尾大不掉?”

邬先生觉得好笑,道:“陛下怎会有此言?”

隆正皱起眉头,看着邬先生道:“先生怎会有此言?”

邬先生哈哈大笑道:“陛下,若他不是贾环。而是贾代善,怕是连太上皇心里都会有所忌惮。

或是说,贾环极类其祖,有大魄力,有大能力,更有超人一等的权术手腕……

那么假以时日,他或许真的会尾大不掉,成为大患。

可是以贾环如今的表现来看,终究不过还是一承蒙祖荫的纨绔罢了。

不过这个纨绔。不是高衙内,也不是脂粉堆里的混账。

他有出息,有毅力,还有些小聪明。会赚银子,而且,非常重情意。

他是个好孩子。甚至可以称作武勋亲贵豪门中的典范。

但,也就是如此了。

他远远没有他祖父荣国公那般惊才绝艳!

他统合不了牛继宗、温严正、秦梁等人。这些人虽护着他,但却不会听命于他。

牛继宗和温严正还有秦梁。可以说三人已经各有各的山头……

在这些人面前,贾环不过是个晚辈。”

隆正还是无法开解:“可是,他却是一个连朕,甚至连太上皇都轻易动不得的人,牵扯太广。”

邬先生奇怪道:“陛下,你非要动他作甚?”

隆正帝闻言一滞,有些恼火道:“朕不喜欢超出掌控的人。”

邬先生摇头道:“贾环并非不在掌控中,陛下,您给贾环下旨,他敢不听?

而且,如果他有不臣之心,陛下只需派几个中车卫士便能将之击杀。

臣敢保证,到时候,大秦军中绝不会有人会为一逆臣出头,包括牛继宗等人。

陛下,恕臣直言,贾环的存在对陛下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只要拉拢住贾环,纵然因太上皇之故,还不能将军方握在陛下手中,但至少也能让他们倾向于陛下。

趁贾环年幼,还是赤子诚心,陛下当多施恩于他,让其归心于陛下。

以其重情重义之心,到时候必然会死心塌地的效忠于陛下。

待其长大后,再调他入军中掌军。

呵呵,陛下,到那时,一个忠于陛下的军事集团便会诞生。

即使太上皇仍在,陛下手中也将会有可用之兵。

而且到时候,牛继宗之子,温严正之子,秦梁之子,甚至柳芳、韩德功等人之子,必然都将在这个军事集团中。

呵呵,陛下,臣说句俗气的话,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隆正帝本来听的眼中精芒闪烁,呼吸都急促了些。

他不同于忠顺王,他站的要高一些,自然不会如同赢遈一般,幼稚的以为只要掌握住满朝文臣,就能够逼宫上位。

隆正心思刚辣果决,他能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他目前的情况,所缺者,绝非文臣的拥护。

治理天下自然少不得文官,可是想要定鼎上位,想要坐稳九五至尊之位,若无兵戈之利,只能是镜花水月,了不起就像现在这般,做一受气傀儡。

听着帝师邬先生展开的大致规划和思路,隆正帝岂能不心动?

可没想到,邬先生最后竟说出了句这般世俗的话来。

他没好气的瞪了眼邬先生,不过最终两人却大笑了起来,笑罢,隆正帝神色一敛,沉声道:“苏培盛,传旨。”

……

“环哥儿,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快,快拦住他。”

贾母见一脸铁青色的贾环拔出剑,朝趴在那里嚎啕的贾琏走去,顿时慌了起来,连忙呼喊道。

可李纨等人又怎敢上前,那明晃晃的宝剑在前,万一被暴怒中的贾环戳一剑,还不被他戳死?

谁不知道,贾老三如今是武艺高强的武人,谁拦得住他?

王熙凤哭喊道:“链儿,快逃,快逃啊!”

贾琏趴那哭了会儿,听声音不对劲,抬起头来,骇得亡魂大冒。

因为贾环的剑都快斩到他头上了……

“啊!”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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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圣旨

贾环并未斩下去,因为王熙凤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倒不是王熙凤不怕死,或者她真的那么爱贾琏。

她只是自忖着实过不了像李纨和尤氏、秦氏那般,年纪轻轻就守寡等死的日子。

所以,她鼓起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冲上前从背后抱住了贾环……

她不知的是,其实就算让贾环真的斩下去,估计也斩不死人。

因为他现在站都勉强才站稳,哪里还有杀人的气力……

不过,虽然没斩到,贾琏却是真的被吓呆了,他真的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他方才以为他快要死了,在富贵乡里逍遥了二十年,贾琏还是第一次感到,距离死亡是那样的近,那样的恐怖。

贾政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从贾环手里拿走了剑,面色震怒的教训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才教你要懂得宽容,怎么好好的就要杀人?你干脆先杀了我,再杀他!”

贾环闻言只觉得一阵头晕,腿软的站不住,因为被从后面抱住,所以他只能将全身都靠在了背后的怀里……

不过,他并未去享受身后的酥香软玉,而是眼睛圆睁,怒视着瘫坐在地上,都快吓傻了的贾琏,语气愤怒道:“贾琏,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身上可还有半点荣国遗风?

你身为荣国子孙,身为荣国传人,居然……居然跟一团烂泥似的趴在那哭,你丢不丢人哪?

你可知你这副德性若是传了出去,对我们贾家的威望将是何等的打击?

你若上了战场,是不是也准备和景田侯裘克能那样,为了保命。去给罗刹鬼子磕头求饶?

就你这个样子,也想和我较劲?

你靠什么?就靠你卖妹求荣吗?”

厉声嘶吼一通后,贾环没有再让别人劝就住了口,靠在王熙凤的怀里剧烈的喘息着。

只是,他满身大丈夫阳刚刚烈之气,熏的身后的王熙凤俏脸通红。心思****,一双丹凤眼里水雾弥漫……

“看在老祖宗和我爹的面上,今日我不杀你,也不……废你。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贾琏,我不要你再去跪祠堂,因为我怕你跪在那里会让祖宗蒙羞……

但是,从明天起,每天早晨,你都要跟着我的亲兵队一起出操。

我不需要你以后上战场杀敌。但你身为荣国传人,武家的风骨和精气神,绝不能丢。

再有,日后不准你打着贾家的牌子,在外干预朝中之事。

就你这点心思,不够给人当盘菜吃,白白让人当枪使。

伺候好老祖宗,管好荣国家务。该有的好少不了你。

如果,日后你再犯今日之过。

贾琏。为了不让贾家黑云旗的尊严受到玷.污,我一定拿你的人头祭旗。

你大可试一试我能不能做到,记住了没有?!”

最后一声爆喝,让贾琏从死里逃生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他连连点头答应。

深吸了口气后,贾环才感觉到身后之人似乎有些不对。背后怀中愈发如棉似得酥软,香气透体而来,却不似他娘赵姨娘身上的气息,好像是……

贾环没有回头看个究竟,没精力。也没这个心情。

休息了片刻,体力稍微恢复了些,他便微微用力,便从身后之人的怀中挣脱出来。

重新站直后,贾环俯视着贾琏,再次开口,不过这次的声音有些轻忽:“贾琏,送二姐入宫,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吗?”

贾琏闻言,一个激灵,猛然抬头看向贾环,道:“三……三弟,我……这,我……”

“环哥儿,你到底想闹到什么地步?真要拉着整个贾府鸡犬不宁吗?”

贾母脸色极为难堪的说道。

听贾环话里的意思,处理了贾琏竟还不算完,还要大搞株连!

这就触到贾母的底线了。

她自觉所求一点都不多,只要贾府里面和和睦睦,一团和气,大家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受用富贵就好。

大好的日子不过,干吗非得破坏掉?

贾环费力转身回头,看着贾母,诚恳道:“老祖宗,孙儿从来都不怕外面的刀枪剑雨,再苦再难,还能难过先祖们斩荆披棘建立功业时的苦难?

可是,孙儿怕家里乱起来。

孙儿怕家里血脉亲人会被外人迷惑、勾结,而后将太阿倒悬。

到那个时候,孙儿就算不愿祭起屠刀,也不得不为之。

为了不让那一天到来,孙儿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贾母凝视着贾环好一会儿后,却缓缓摇头,语气很慢但很坚定道:“这次就算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话,虽然没有明说出还有何人参与,可,贾家能做主当家的就那么几个,还不明显吗?

贾环闻言,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点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贾母闻言,也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孙儿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了她,便不会再在家中生事,心里暗念了声“阿弥陀佛”,贾母神色也终于松了下来。

气氛,终于不再紧绷。

本来这个时候,正是王熙凤出场的最佳时机。

插科打诨,哄抬气氛,是她的拿手好戏。

也正因为她泼辣会说、敢说,才倍得喜爱热闹的贾母的宠爱。

可是现下,她居然一直沉默的站在那里。

俏脸艳若桃花,一双丹凤眼里眼波快要泛滥成了汪.洋……

不过,因她一直微微低垂着眼帘,众人看不出她的异样。

贾母虽然心奇这凤辣子怎么没有出声,但也只以为是贾环的凶悍唬住了她……

老太太也是不容易,为了过几天安生享用的日子,打算自己开口。逗趣几句,活跃活跃气氛。

只是还没张口,就见尤氏从外面急匆匆的走来,神色有些慌张道:“老祖宗,三爷,前头传信儿进来。说宫里来人了,要传圣旨……”

贾母闻言,面色顿时一变,道:“人呢?”

尤氏道:“就在门外。”

贾母闻言后皱眉道:“那还不赶紧去摆下香案,开中门准备接旨?”

尤氏闻言一怔,却将眼神看向了贾环……

贾环正准备点头同意,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有些尖锐的笑声:“哈哈哈,恭喜爵爷,贺喜爵爷。奴婢这次做了回恶客,不请自入,还望爵爷和老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一道身着大红太监蟒袍的人影,身后带着四个小黄门,一并走了进来。

贾环看见来人后,眼睛微微眯起,神情肃然。

“奴婢苏培盛,给老夫人和爵爷请安了。”

苏培盛看到贾环的眼神后。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一滞,身为宫中仅次于梁九功的大太监。倒也舍的下颜面,察觉到贾环的不悦后,竟然弯下腰来,就要作揖请安。

贾环没有出声,可贾母和贾政却惊着了。

贾母连声道:“公公万不可多礼,万不可多礼。公公出宫传旨。代表的就是圣上的颜面,岂有向臣子行礼的道理?”

苏培盛闻言,感激的看了眼贾母,谢过后,对面色淡淡的贾环赔笑道:“爵爷。不是奴婢不懂规矩,胆敢轻视宁国府,这实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知道爵爷您身受重伤,若是按照常礼,还须起身更衣,大开中门摆香案后跪迎圣旨。

可这样一来,难免使得爵爷的病体再遭折磨,陛下心中实不心忍。

就再三叮嘱奴婢,万不可拘于俗礼。

奴婢这才斗胆,不请自入,还请爵爷责罚。”

贾环闻言,面色和缓下来。

如果苏培盛没有这番交代,他今日之举,与打脸无异。

打贾环的脸,也是打宁国府,打贾家的脸。

但有了这番话后,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哪怕再不愿跪,此刻贾环都不得不跪下谢恩,即使苏培盛盛情阻拦……

“哎呀,爵爷真是有心了……陛下原就是念道爵爷身体不便,才让奴婢不要大张旗鼓的声张声势,可您瞧,您还是跪下了,奴婢回去不好交差啊。”

话虽如此说,但苏培盛脸上的笑容却又盛了三分。

他是笑的欢了,可贾环体内的气息本就不足,脸色愈发显得苍白,额头上亦有冷汗渗出。

方才敲打了贾琏一出,他也算是吓敌一千,自损八百。

本就重伤未愈,那么一折腾后,此刻身体愈发虚弱。

再听苏培盛这般啰嗦,贾环翻着白眼儿道:“苏公公,你若是再啰嗦下去,我怕是连圣旨都听不全了。”

苏培盛闻言一怔,道:“爵爷此言何意?”

贾环咬牙道:“你再折腾下去,就直接给我收尸吧,顺便再替我将遗折转呈上去。”

苏培盛闻言,这才看出贾环的不妥,顿时尴尬之极,可圣旨不能不宣啊……

连连道歉后,他不再啰嗦,展开手中的圣旨,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宁国府承袭一等子爵贾环者,虽以冲龄之年,而负甘罗之才,可与朕解忧……

故,钦赐汗血御马三匹,睿渊、弘武剑一对,龙舌、灵宝漆雕宝弓一对……

金、玉如意各二柄……

青鹤瓷九转顶炉一架,景泰蓝红珊瑚杯五对……

烟纱碧霞宫罗十匹,白金牡丹烟罗软宫纱十匹……

碧玉龙凤钗二对,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二对……

甘泉宫外温泉皇庄一座……

钦此!”

“微臣,谢……谢主……隆恩……”

勉力说完,贾环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阵人仰马翻中,苏培盛却快要哭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转变

苏培盛是来施恩的,替隆正帝施恩。?◎?§ 八一中文网 卍 `-`.-8、1、

洋洋洒洒赏赐了一大堆御赐宫品,东西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八一中文网 、``.-8、1-z、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卍卐 八一小說網`-、.-8-1-z、-.`c`o、m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ps: 可能会有书友觉得有些生硬,但在红楼里,贾琏表现出的确实不是个坏人,比如说贾赦和贾雨村抢石呆子的扇子,害的人家破人亡后,他就很不满意,结果被痛打。荣国府的俗物其实都是他在处理。我个人觉得,他还是有改正的余地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跟前人

贾琏的转变,不仅让贾母喜极而泣,其他人也都高兴不已。

尤其是王熙凤……

之前,她还在不住的回味那股冲击她灵魂的气息。

可是现在,那股之前在她心里甚至甘愿用堕落和自贱去换取的气息,放佛一下子就不重要了,也没有那么强的吸引力了。

因为那股气息,她已经拥有了。

怔怔的看着画风突变的贾琏,王熙凤心中触动非常。

一直以来,她都清晰的了解这位枕边人。

心思其实是不坏的,但是,也只是不坏罢了。

生在脂粉堆里、富贵乡里,自幼安享荣华长大,心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危机感,压迫感。

再加上他老子贾赦给他树立的“优良”榜样,他便也就没了向上的动力和心气儿。

因此,在王熙凤的—无—错—心里,其实是看不上贾琏的。

只是,在这个女以夫为天的时代,她也只能守着贾琏过活。

但她并不爱他,她心高气强,自觉精明不输男儿,又怎么会将一个纨绔膏粱放在心上?

以往的争风吃醋,不过是一种独霸的心理罢了。

东西是我的,不管好不好,都是我的,就算砸了毁了,也是我的,别人都不能沾……

也正因为心理长期的不满足,对贾琏无能不上气的怨气,才导致之前贾环靠在她怀里时,身上的那股霸烈刚硬之气息,会让她那般失神。湿身……

甚至在某一瞬间,王熙凤心里发誓。今生一定要找到机会,好生品尝一番这种滋味。否则就枉活了一生。

但现在,这种念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她在贾琏身上,也嗅出了这种味道,男人的味道,尽管还只是一点苗头……

但王熙凤以为,只要有这么个苗头就够了,她一定能将这棵幼苗培养成参天大树的。

相比于完全无法掌控的贾环,王熙凤认为已经落入碗里的贾琏更靠谱些,她甚至在为方才的精神出.轨感到一丝愧疚……

在内心的羞愧自责中。听完了贾母的话后,王熙凤猛然抬头,高声道:“老祖宗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不用老祖宗的私房钱。

既然环兄弟能做到的事,我们链儿自也能做到。

至于嚼用,孙媳这里攒有不少银子,想来足够链儿用了。

若是还不够,孙媳嫁妆箱子里还有一些金银首饰,拿去当了应该足够了。

万没有动用老祖宗压箱底儿银子的道理。”

今日的惊奇、惊喜、反转。简直是层出不穷。

不过,贾母太喜欢这些惊喜了,她一把抓起王熙凤的手,放在她自己手里。拍啊摸啊,高兴道:“总算没让我白疼一场,总算没让我白疼一场。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放下心事后。王熙凤风格又恢复了,见贾母如此高乐。便凑趣对众人道:“瞧瞧,这就是我们家老祖宗!

听说不用她老人家的私房钱了,就乐得无可无不可的。

也不知您老封君留着那么些压在箱底儿里的圆的扁的都给谁?

环兄弟自己更能挣,自是用不着。

这回也不用给我们了,难不成就都留给宝玉?

可你老封君日后总不能只指望宝兄弟一人扛着上五台山吧?啊?”

“哈哈哈!”

薛姨妈、李纨、鸳鸯并尤氏等人轰然大笑,贾母自己也笑的前仰后合的,对一旁薛姨妈道:“这个猴儿,惯会拿我打趣,早晚我要撕了她这张油嘴!”

薛姨妈笑道:“也是老太太疼她才惯着她。”

贾母点笑着点点头,又看着地上的贾琏摇头道:“快起来吧,之前都跪了一天了,怕是连口米也没沾,你自去吃饭,垫垫肚子,明儿还要干正事。”

贾琏沉稳了许多,他起身后,对贾母施了一礼,又跟薛姨妈道了声安,再和王熙凤对视了眼后,便出门了。

看着贾琏突然沉稳了许多的背影,薛姨妈忽然触动不已,感慨道:“怪道世人都说男子顶用,他们要成熟懂事,好像一下就能变过来。

我们女人就不成了,倒也能变,可是女儿家的变,变不了多久,就又变回去了……

这老话儿说的真真不差,女人善变。”

王熙凤闻言,嘴角抽了抽,随即浮起笑脸道:“姨妈快别这般说,万一说反了,他再变回来,我可不依,准罚姨妈的东道。”

贾母在一旁大笑道:“瞧这破落户,不说好生招待亲戚,连姨妈的东道都要讹。

你自放心就是,链哥儿再不会出岔子,有环哥儿看着,他也不敢,也不会。

我这双眼睛再不会看岔,链哥儿日后,准有一番作为。

纵然比不得环哥儿,总会是好的。”

薛姨妈闻言,愈发感慨,眼神怅然道:“真好啊,只要肯学好,就罚一百次一万次东道都好,只可惜……唉!”

贾母和王熙凤等人不笑了,知道薛姨妈说的不是贾琏,而是她那个混账儿子薛霸王。

沉吟了下,贾母劝道:“姨太太也不用太心急,哥儿毕竟还小,爱玩闹些不是什么大事。等年纪再大一点,许是就能好了。”

这话,其实连贾母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别的不说,就她那大儿子贾赦,都五十多的人了,若是不死,怕是还会继续混账下去……

就连贾琏,若没有经历过一番“生死之变”和“被废风波”,再加上贾母的点拨,怕是也难以醒过过来,浪子回头……

薛姨妈那儿子,尽管众人没怎么接触过,可只听他那名声。和干的那些事,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也难为薛姨妈一个寡妇。带着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薛姨妈是个有心算的人,不愿因她之故让气氛落下去。便重打起笑脸,对贾母道:“咱们再去看看环哥儿吧,也不好老在他这里扰着,也给大媳妇添恼。”

贾母笑着应了,一直处在后面的尤氏闻言,连忙赔笑道:“姨妈哪里话,平日里请都请不来,好容易来一次,今儿说什么也要留老祖宗和姨妈在这边用了饭再去。”

众人闻言一笑。贾母看了眼她身上的白孝,心里有些不自在,便摇头道:“今儿不是吃饭的时候,照顾好环哥儿要紧。我们进去再看看,就先过去了。”

尤氏闻言,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进了内堂。

贾环静静的躺在床榻边,赵姨娘就坐在边儿上守着,一双好看的杏眼怔怔的看着贾环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贾母等人进来后也没知觉,还坐在那里,让贾母眉头微微皱起。

“赵丫头?”

贾母唤醒了赵姨娘后,问道:“环哥儿可还好?”

赵姨娘连忙站起来回话:“也不知是不是好的。一直都没醒,我这心里……”

“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耽搁了。再看看,就和我们一起过那边去吧。守在这里也是看着。心里白难过。”

贾母走到床榻边,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要替贾环揶一揶锦被,唬的李纨赶紧扶住她,而后她代劳。

赵姨娘闻言,面色顿时黯淡下来,却不敢多嘴。

她也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待在宁国府里实在尴尬。

不仅她尴尬,尤氏等人也都尴尬。

对她恭敬吧,她不过是贾政的一个妾,还是出过府的。

礼法上来说,她的地位比尤氏差远了。

可不对她恭敬吧,她又毕竟是贾环的生母亲娘……

而且,贾母了解她的性儿,怕她在这边兴风作浪,给贾环填麻烦。

“大媳妇,环哥儿这边怎么连个跟前人都没有?”

众人沉默的看着贾环,忽地,薛姨妈看向尤氏,开口问道。

贾母看了看周围,连专门给守夜伺候的奴婢准备的纱橱卧榻都没有,顿时皱起眉头看向尤氏。

眼中的神色很清楚:你就是这么管家的?

看出贾母眼中的责备后,尤氏苦笑了声,道:“老祖宗,不是媳妇粗心大意,实在是……之前我也设了榻和人手,专门捡好的老实的挑了几个,留在房里服侍。可都让我们这位爷给打发出去了,他说他每天半夜三更就要起床练武,自己一个人折腾就够了,何苦再搭上几个?我劝了几次都不行,实在拗不过他。”

贾母闻言,看向闭目不醒的贾环眼中,又多了些柔意和怜意,摇头道:“之前我倒是打算送他一个好的,原是老赖家的送给我的,颜色出挑的极好。后来他惹了姨妈生气,我一恼,就给了宝玉了。只是没想到,他竟过的这般自苦。唉……”

薛姨妈听这话,也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正想客套两句,忽地脑中灵光一下,神色悄然动了动,而后对贾母道:“老太太可是冤枉了我,我何曾生气过?环哥儿这孩子,我喜欢还喜欢不过呢,若不是他,宝丫头只怕现在还在宫里受苦受罪呢。

不过,既然老太太发话了,是因我之故,让环哥儿短了一个跟前人,那这个人我出了。”

“诶,不行不行,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哪里还真能让姨太太出人!”

贾母连连拒绝道。

薛姨妈正色道:“老太太,上回宝丫头的事,我一直都记挂在心上,可却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谢谢环哥儿。现下好容易有一个机会,还请老太太容我一回吧。”

贾母闻言,犹疑起来,薛姨妈见状,连忙给一旁的王熙凤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会意,娇声笑道:“老祖宗,既然姨妈有这个心,咱们就成.人之美一次吧?老祖宗我悄悄给你说啊,姨妈身边儿有个丫头,哎哟,那出落的叫一个水灵儿……”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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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跟前人:手机用户请访问m.

(启蒙书网.)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谋算

皇城东,十王宅,忠顺亲王府。

阴霾密布。

“老十四,我叮嘱过你多少遍,不要招惹贾环,不要招惹贾环,你非跟他过不去做什么?现在好了吧?”

神京城中,大名鼎鼎的太上皇爱子,九王爷赢禟,此刻一张弥勒胖脸上满是肃穆,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忠顺王赢遈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我招惹他?是他先招惹我!他若不将赢朗打成废人,我会动他?废了本王世子,这件事没完!”

赢禟闻言更怒了:“那几个畜生,活该被打死!仗着太后的宠爱,居然敢在宫里欺辱储秀宫的秀女,别说是贾环,就是我见了,也轻饶不了他们!

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别说他只是亲王世子,就是成了太子,成了皇帝,也不能这般肆意妄为。

这等没脑子的货色你也立为世子?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赢遈闻言,关注点有些不同,他不屑道:“除了现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废物,哪个皇帝不能肆意妄为?不过是一个秀女罢了,九哥,你别告诉我你在宫里没欺负过……”

欺负二字,还格外加重了语气。

赢禟气得一张胖脸上太阳穴乱跳,他铁青着脸道:“那只是宫女,不是秀女,更不是储秀宫的待选皇妃!

皇帝就能肆意妄为了吗?商纣王倒是敢肆意妄为,周幽王也肆意妄为,隋炀帝更肆意妄为了,可结果怎么样?

十四弟,你不会不知道吧?”

赢遈闻言,哼了声,道:“你就会捡不好的听,你怎么不说秦始皇肆意妄为,怎么不说汉武帝肆意妄为,怎么不说前明洪武大帝肆意妄为?”

“是!他们也肆意妄为。可他们敢肆意妄为,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军权,军队都听他们的,你有吗?”

赢禟真是气坏了。厉声吼道。

他心里纳闷,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国朝贤王竟是这般蠢笨呢?

是了,定是因为以前军队的人从没插手进来……

可难不成老十四真的以为,凭借一群文臣的拥戴,就能篡位成功?

居然还有这么愚蠢的野心家?

赢禟不大信。可似乎又由不得他不信……

赢遈被赢禟的吼声震住了,心里却也愈发愤怒,他还是认为,有太上皇镇着,就没人敢随便动军队,军方的人也不敢乱来。

太平时节,军队的作用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只是,他虽觉得赢禟有些大惊小怪,可也不愿太过得罪赢禟,因为赢禟是十四党的钱罐子……

“九哥。我这也不是着急吗?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那位跟贾家结亲,我担心那小儿会靠过去,所以才想趁机会解决了他……”

压下心火,赢遈解释道。

赢禟闻言,苦笑了下,心里彻底相信了,这位混的满朝风生水起的十四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犹豫了下,还是语重心长的对赢遈道:“十四弟,你就再听九哥一次吧,好好对杏儿。好好对杏儿……不坐了,我走了,娘的,想起要给那小子分去那么些银子,我心肝儿都疼!”

说罢,赢禟便拖着他那肥胖的身躯。出门而去。

……

“你惦记着你姨妈的丫头子做甚?”

贾母好笑的看着王熙凤道。

王熙凤“啧”了声,一副财迷样儿道:“老祖宗,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出落的多好……当日,我可不是替我自己惦记,我有一个平儿就够使了,我是替环兄弟着想呢。”

贾母闻言笑道:“好,既然你也这么说,那么我就替环哥儿承了姨妈的情。要不咱们回去,就先见见这个让凤哥儿赞不绝口的丫鬟?”

薛姨妈闻言大喜,知道贾母要为贾环把把关,便连声道:“好,好!”

转头就吩咐随行来的婆子回去叫人。

秦可卿在几个丫鬟婆子的陪同下从门外走来,进门后先给贾母和薛姨妈行礼,然后对尤氏道:“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老祖宗们可以用晚饭了。”

尤氏摇头道:“老祖宗和姨妈要回那边去。”

“啊!”

秦可卿讶然了声,看向贾母,贾母和薛姨妈两人也正盯着一身孝的秦可卿在看。

真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啊……

薛姨妈忽然笑道:“老太太其实不用看我那丫头,只看秦丫头就好,说来难信,我那丫头竟和秦丫头长的有九分相似。”

贾母好奇:“真的?”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若不信,可问凤哥儿。”

王熙凤大笑着点头,道:“也真是件奇事,姨妈那丫头长的确实像她。不过也不算奇,这天底下,人口亿兆,总有长的像的人。不说别的,只老太太送给宝兄弟的那个丫鬟,不就跟林妹妹长的很像吗?”

贾母闻言笑着点点头,道:“是很像,不过也没九分像……那咱们就先回去吧,再看看姨妈送的丫头,若是没岔子,就让她到这边来。我竟是没发现,环哥儿身边连个跟前人都没有,他就算不要,也应该早早的备下才是。尤氏,以后不可大意。”

尤氏闻言,连忙应下。

众人又看了看贾环后,见他还没清醒的痕迹,叹了口气,就一起离开了。

赵姨娘一步三回头,可最终也是没法子,流着泪一起走了。

……

“竟伤的那么重?不会……”

大明宫,紫宸书房内,隆正帝皱眉道。

苏培盛躬身道:“回陛下,太医院王院正亲自诊脉,想来是没差的。而且,忠顺王身边的那个蒙石,乃是三蒙中最强的一个,据说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是九品大高手了,距离武宗也只一步之遥。被他打一掌,贾环没死都是奇事。

不过王院正说,只要好生卧床休养,只要三个月,贾环就能痊愈。”

隆正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哼了声,道:“想来他身边的那位武宗也是一位医术大家,替他处理过,不然的话……”

苏培盛闻言笑了笑,恭维道:“有青鸪的人手在,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

隆正又哼了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另外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道:“先生,再往下,还要继续加恩吗?”

邬先生点点头,道:“还要继续,不管贾环愿不愿意,都要继续加恩,至少在外人眼里,陛下一定要不断施恩于贾环。

另外,贤德妃的册封也要加快准备了,这样一来,除了君臣之义外,还有了亲情,也就愈发名正言顺了。

现在既然贾环病倒,陛下不如就多赏他一些药材就是。

就是个意思……”

隆正帝笑着点点头,忽地又开口道:“老九在内务府举办的那个拍卖会你们都知道吧?”

苏培盛点头赔笑,邬先生则啧啧出声,赞叹道:“了不得啊,了不得!点石成金不为过也。”

隆正帝冷笑一声,眼中却满是嫉妒,道:“一场下来,就是几十万两银子。若没有林如海帮朕操持这几年,朕的内库还不如他们一场拍卖。”

邬先生很惋惜,道:“可惜咱们下手迟了,不然和贾环合作的人,就是……呵呵,贪心了,贪心了,太上皇怕是不愿见我们和他一起发大财。

如今这些银子,九成都进入了龙首宫的内库里。也不错,至少没到那边去。”

隆正帝大感可惜:“三个月办一次拍卖,一次能进银几十万两,一年就是近两百万两银子。唉,林如海去了,朕日后的日子,怕是又要难过了。”

邬先生闻言,缓缓的点点头,道:“陛下说的是,得想个法子,财源枯竭,不是好事。”

隆正帝闻言,眼睛一亮,看向邬先生期待道:“先生何以教朕?”

邬先生看着一脸期盼的隆正帝,苦笑道:“臣又不是那小子,哪有此等点石成金的本事。”

隆正帝闻言,面色顿时黯淡了下去,长叹息一声。

一文钱能难死英雄汉,对于皇帝也同样适应。

赢禟说的没错,就是皇帝,也难以肆意妄为,更何况如今只是个空壳子的隆正帝?

他手中虽然没有兵,但为了不做笼子瞎子,他暗中建立了充作耳目之用的中车府。

花费甚巨,之前都是通过林如海不断在扬淮“搜刮”得来的经费。

可如今林如海病逝,他的进项也就断了。

户部他动不得,皇家内务府也动不得。

没了进项,一时半会儿倒无妨,他还有些家底儿。

可时间一长他肯定受不了,到时候他费尽力气建立的中车府就得散伙,这是隆正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不得不焦急。

邬先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论权术谋略他是把好手,隆正能够登基,全凭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连太上皇都知道他的存在,并批之为“妖师”。

可是,“妖师”不是财神,招不来银财。

面对匮银的局面,邬先生也有些技穷。

不过……

“陛下,臣想了想,既然咱们没有法子弄来银子,不若,咱们去找有法子弄银子的人,让他帮咱们来弄银子!”

邬先生忽地笑呵呵的说道。

隆正帝闻言,眼睛一亮……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可卿,可卿!

“司琪,怎么样了?”

人高马大的司琪在贾府的女眷中,显得比较汉子。※%,

既然是女汉子,跑腿的活儿或者要搬点什么重物,又不方便婆子和男人动手的,大家一般都喊司琪……

不过人家司琪不仅人长的高大,心也不小气。

不就是干活儿吗?

随叫随到!

当然,不管谁使唤她,都不好意思白使唤,末了或者发月钱的时候,总会给她抓两把。

今儿大家又给她安排了个任务,去东边儿府上盯梢,看贾母她们何时离去……

等了半天,眼见太阳都西斜了,才见她大步回来,众人忙上前问道。

司琪笑道:“刚离了去,之前还有宫里的大太监来宣旨,听说赏了好些东西,还有几匹宫马呢。”

“管它是公马还是母马,既然都走了,那咱们也过去瞧瞧,不然总不能放心。”

史湘云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大方自然的对众人笑道。

她之前虽然一直在装淡定,可心里却一直都悬着。

挂心贾环的安危。

打认识以来,一直都是她这心上人打别人,打了王孙打公子,后来连书生都不放过。

他几时吃过这般大的亏,昏迷后被人抬着回来?

她与贾环将将才“私定终身”,相约一起到白头,贾环便离京乘船下了扬州。

这一个多月来,史湘云纵然算不得度日如年,却也****相思。

却不想。他才一回来,就又是一阵翻天覆地。

结果。却是吃了大亏。

她岂能不心忧?

既然在姊妹中,大家都心知了她和贾环的关系。她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主动提议道。

她的这番主动坦荡的话,很让几个人的眼神发生了微变,而她自己耳际脖颈处,也微微浮起一片红晕……

“噗嗤!”

古怪气氛中,站在姊妹里的贾探春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带起了一片哄笑。

“三丫头,你笑甚?”

本就强作镇定的史湘云,顿时被笑的面红耳赤。“怒视”着贾探春道。

贾探春秋杏儿一样的美眸眨啊眨,丹唇咬着手里的帕角,嗤嗤笑道:“云儿,你可仔细着。

论起来,我以后可还是你的大姑子哩!

咯咯,你若不讨好了我,仔细我以后……

哈哈哈,你要干吗?好云儿,饶了我这遭吧!”

贾探春威胁的话没说尽。就见史湘云俏脸粉若桃花,一双明亮的眼睛上甚至浮起了水雾,冲向了她……

贾探春虽然也是爽利的性子,动作利落。可哪里比得上自小“放养”长大的史湘云。

就身体而言,若以林黛玉为标杆的话,贾探春也就稍比林黛玉丰润一些。

而史湘云。无论是厚度还是宽度,都几乎是林黛玉的一倍……

当然。并不是说史湘云傻大黑胖,只是林黛玉太瘦了。

所以。没两下,本就笑的发软的贾探春被史湘云给按倒在榻上,压在身下。

也不知怎地,贾探春居然还不死心住口,被压着还咯咯笑个不止,道:“快起来,快起来,压错人了哩,还没见到你的环哥儿,你就……咯咯咯,好云儿,我真的知错了,再不敢了。”

众人没想到贾探春居然这般大胆这般“污”,又惊又好笑的看着她们二人闹。

最后还是贾迎春将贾探春从史湘云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

众人也发现了,脸上遮着白纱的贾迎春,似乎大气了许多……

……

贾母等人终于离去了,尤氏和秦氏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而后相视一笑。

头上顶着那么多婆婆,当真要仔细的紧。

“走吧,先去看看三爷如何了。”

想起昏迷不醒的贾环,尤氏忧心道。

秦可卿“嗯”了声,跟着尤氏进了内堂。

“呀!三爷醒了?”

尤氏婆媳两人进门后,就看到贾环这孙子目光奕奕的瞪着眼睛,望着距离床榻有些遥远的桌子,上面的糕点……

贾环看到尤氏和秦可卿进来后,连忙笑道:“大嫂,饭做好了吗?”

尤氏:“……”

秦氏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说在贾母等人跟前,面容端庄严谨的秦可卿只是美貌动人,那么此刻的她,就是艳丽无双,勾人心魄。

贾环只看了一眼,腹内的饥饿感似乎都消弱了些……

相比于明教青玉箫王刻意做作出来的媚.惑,秦可卿这种浑然天成的勾人感,可以甩卿眉意十条街。

不过贾环没敢多看,怕折寿……

“三爷饿了啊,那我去催催。三爷想吃什么?”

尤氏瞥了眼身旁的秦可卿,俏脸微微发热,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面色有些不自在的贾环,笑道。

贾环正色道:“先来十斤牛肉,再来三只参汤炖鸡……”

尤氏:“……”

“咯咯咯!”

贾环没回来前,秦可卿半月笑不了一次,可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可乐。

瞥了眼花枝乱颤的秦氏,尤氏笑着点头道:“那我去准备,三爷好好休息。秦氏……”

秦可卿闻声连忙道:“婆婆尽管放心去就是,媳妇在这里照应着叔叔。”

尤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笑着点头道:“也好,你三叔这里缺不得人照应,跟前又没丫鬟,那你就先照应着吧。”

“不用不用,我这儿没啥事,不用照应。这个,可……侄儿媳妇啊,你和大嫂一起去拿吃的吧。快一点,大嫂一个人也拿不动。”

贾环连忙说道。

自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以说,秦可卿是唯一一个能让贾环这般窘迫的人。

其她女孩子。无论是林黛玉、史湘云、赢杏儿,还是白荷、董明月,纵然她们的姿色都很不错,很美丽,可她们还是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够清纯,不妖娆。

可秦可卿真不一样,她那股源自骨子,甚至是源自灵魂的妩媚妖娆。对男人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剧毒的毒药,也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毒药。

可她的身份,又注定了贾环不能去沾染。

所以,贾环打心底里有些发憷……

只是,让贾环无法理解的是,也不知秦氏怎么想的,居然笑道:“哪里还用两个人去催,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丫鬟们端来就是,正好我还有点事顺道去处理,要不就让秦氏去了。”

说罢,就自顾转身出门了。

贾环傻眼儿了。摸不透尤氏的心里怎么想的,然后就见秦氏摇摆着婀娜的身姿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贾环吞咽了口唾沫,有些“惊恐”的道。

秦可卿幽怨的看着贾环。嗔道:“叔叔这是什么话?”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哦,对了!”贾环忽地正色道:“侄儿媳妇。你爹他已经平安顺利的抵达金陵了,你不用担心。”

秦可卿哧哧笑道:“媳妇不曾担心哩,叔叔也别‘侄儿媳妇’、‘侄儿媳妇’的叫了,太拗口。不若,还是叫媳妇可卿吧。”

看着秦可卿似秋波般的眼眸,感受着眼神和言语中的蜜意,贾环觉得骨头都有些酥了,他干笑了两声,微微有些变声道:“这,不大好吧……”

秦可卿见状抿嘴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直把贾环这怂货给看呆了眼,秦可卿见之愈发面若春晓之花,她娇声笑道:“有什么不好的,这里又没有外人,叔叔以前不也是这般唤过……

咦?叔叔,可有哪里不舒服吗?怎地脸色不大好哩……”

说着,秦可卿伸出修长纤白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贾环的额头。

温润如暖玉,带有浸人心扉的幽香的绵绵玉手,在贾环额前柔缓的摩挲着……

“三哥,三哥,我们来看你啦!”

屋外一阵银铃般清澈的声音传来,解救了坐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头上的贾环……

锦被下腰腹部搭起的帐篷,缓缓落下。

即将发射的散弹枪,也退下了子弹……

不是他没出息,如果秦可卿真的只是因为情.欲,耐不住寂寞,才勾引他,那贾环肯定不会这般为难。

可是,在秦可卿的眼睛里,贾环看到的,除了情.欲外,更多的,却是爱慕,是感情,还有伤悲。

贾环不知她在为何而伤悲,但是,贾环能清晰的感觉出,那确实是浓郁的悲伤……

所以,他不忍心像骂卿眉意那样骂秦可卿,也骂不出口。

也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事情有些坐蜡。

好在,贾环的大救星来了,秦可卿也收回了手,从床榻边站起,风情无限的白了眼如释重负的贾环后,面色肃然起来,画风突变……

贾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在一瞬间,从勾人夺魄的****,变成了清纯无方的玉女。

女人啊,女人……

“三哥!”

一个扎着两个小发髻的小萝卜头,闪现间出现了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看到贾环醒着后,惊喜的唤了声,然后又收回脑瓜,朝后面喊了声:“三哥醒来啦!”又“嗖”的一下跑了进来,都没理秦可卿,就径自的冲到了床榻边,趴在贾环眼前,忽然,两颗金豆豆就掉了下来,嘎巴着小嘴,委屈道:“三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惜春好想你!呜呜!”

贾环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伸出胳膊,抱住了小家伙,亲昵的在她额头亲了亲,柔声道:“好了好了,三哥不是回来了吗?让我瞧瞧,哟,我们家的四妹妹长大了哩,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

贾惜春听到夸奖后,羞涩的将小脑瓜藏进了贾环的怀里。

后面走进的一群人看到了这一幕后,都静静的看着,暖意熏人。

……

(未完待续。)

ps:秦可卿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看待爱情胜过性命的人。

所以她才会和贾珍谈不论的恋爱……

所以她才为了不让贾珍身败名裂而自杀……

所以她死后,贾蓉很无所谓,贾珍快哭死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告状

“三哥,你走后,他们就欺负二姐姐,还把她送到宫里去,我没有拦住,他们还凶我。呜呜,三哥,二姐姐受伤了,她好可怜……”

“告状王”贾四娘藏在贾环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委屈的抽泣道。

贾环面上的笑意微微凝结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抚摸着贾惜春的小脑瓜,笑道:“没事,三哥不是把姐姐接回来了吗?

那些坏人都被三哥揍了,连二哥也是!

三哥还会找到世上最好最好的郎中,替姐姐看伤,保证能好过来,好不好?”

贾惜春闻言,这才扬起小脑袋,有些害羞的看着贾环,可还没完,噘着嘴继续告状:“当时我抱着二姐姐,哭着不让她走,赵嬷嬷把我的手掰开,可疼了呢,我都快哭死了……”

“四妹妹!”

见贾环的脸一瞬间铁青下来,门口站着的人都有些不安了,贾迎春连忙上前来,柔声跟贾环解释道:“当时也是没有法子,宫里的人在外面候着,不好让人多等。”

贾环看着贾迎春的眼睛,轻声道:“姐姐,有我在,你不用委曲求全的。不彻底杀鸡儆猴一次,怕是有些人以后愈发要无法无天,至死方休。”

贾迎春毕竟生性善良,哪里听得一个“杀”字,连忙摇头道:“没有委曲求全,没有委曲求全。环弟,你身子还没好,切不可生气,不值当,姐姐本也没甚事。”

说罢,又伸手拉起赖在床榻上的贾惜春,点了点她额头,嗔道:“怎就这般小气,记那么久的仇?”

贾惜春噘嘴道:“她们欺负人嘛,不给三哥告状,还能跟谁说?”

“好了!”

见贾环脸色淡淡,贾迎春心里有些打鼓,连忙止住了还想继续的贾惜春,道:“你只顾着告状,就不关心你三哥的身子?看他脸色,都白成这般了,你还惹他生气。”

贾惜春闻言一怔,她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在她心里,贾环几乎就是无敌的。

隔三差五不是打亲王世子就是捶宰相儿子,他怎么会有事呢?

可听贾迎春这般说,她才反应过来,贾环受伤了……

再一看贾环的脸色,果然那般苍白!

贾惜春只觉得小小心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了下,疼的她小身子都晃了晃,差点没把周围人吓出毛病来。

刚被贾迎春扶稳,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开贾迎春的手,小腿一偏,爬上榻,趴在贾环身上,抱着他的脸,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的抱住贾惜春,“埋怨”的看了眼颇有些悔意的贾迎春,还不忘对后面众女点头笑笑,然后搂过贾惜春,笑道:“这是怎么了?别听姐姐的,她在吓唬你呢!”

贾惜春鼻涕都出来了,不敢抬头,虽不嚎啕大哭了,可还是抽泣道:“可是你的脸色那么苍白……呜呜,三哥,惜春好怕,三哥不要有事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告状了。”

贾环看的出,贾惜春是真的在怕,发自心里的怕。

贾珍死了,贾蓉死了,如今贾敬也死了,尽管这些人都是混账,可总归还是贾惜春的血脉至亲。

他们都死了后,留下贾惜春一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竟再无一血脉至亲,除了贾环这个冒牌货……

如果贾环再出事,那……

贾惜春的小身子都微微颤栗着。

贾环感觉到后,连忙抱紧她,安抚道:“乖,不怕不怕,三哥没事,就是饿得。不信你听,三哥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哩!快听听……”

贾惜春闻言,将信将疑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贾环,然后趴到他肚子上,隔着锦被听声音……

咦,果然有咕噜声!

贾惜春被耳朵里听到的古怪的咕噜声给逗笑了,“噗嗤”一声,冒出一个鼻涕泡……

“哈哈哈!”

贾环从她袖口拿出一张素白色的小帕子,给垂着一张羞红了的脸的贾惜春擦去鼻涕,而后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肚子上,狠狠的亲了她一口,笑道:“是真的吧?”

贾惜春还在羞涩中,垂着小脑袋点了点头,又靠进了贾环怀里。

贾环索性就抱住了她,和众人说话。

“姐姐,脸上的伤还疼吗?”

贾环关心的问道。

贾迎春轻轻摇摇头,道:“不疼了,环弟不用担心我哩。”

贾环无声的笑了笑,又正色道:“我以前听人说过,珍珠磨成粉后,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对皮肤很好。

明儿我就让人南下,去南边儿海子里多寻些好珍珠回来,给姐姐用。

姐,你别担心,这世上奇医名药不知有多少,弟弟跟你保证,一定会医好你的脸,绝不会留下疤痕的。

弟弟我有的是银子。”

贾迎春还想再推拒,史湘云从后面走上来,拉起贾迎春的手,笑道:“爱姐姐,你就听他的吧,到时候,也好分我们一点!反正他是暴发户,不缺银子,我们也能沾沾光啊。”

这话,让后面站着的林黛玉、薛宝钗和贾探春等人,面色都有些微妙的看向史湘云。

这口吻,怎么听都像是女主人的口气一般,“他”……

不过,众人再一寻思,觉得也差不离儿了。

老早以前,贾环这臭不要脸的就敢跟贾母要人。

只是,史湘云之前不是一直不肯点头么,怎么今天突然就……

只有林黛玉隐隐知道原因所在,定是贾环也用一个平妻位打动了原本就心动的史湘云……

心头微酸。

“云姐姐,我可不是暴发户,有品位着呢。这次下苏扬,专门给大家挑了不少好东西,都在林姐姐那里!你们去瞧了吗?”

贾环先隐晦给林黛玉递了个有些浪的眼神,如愿所偿的得到她一眼娇嗔后,才正色对众人道。

“看啦看啦,三哥,我好喜欢那个大大的胖阿福瓷娃娃!”

恢复战斗力的贾惜春又探出头来,抱着贾环高兴道。

贾迎春又发话了:“四妹妹,三哥现在身子还弱,你别压着他了,下来吧。”

贾惜春懂事,乖巧的“哦”了声,就翘着小腿儿偏下床。

贾环喜欢的摸了摸她的脑瓜……

“二哥,近来可还好?”

贾环看见贾宝玉一直垂着头站在后面,木头人似得,便开口问道。

贾宝玉没想到贾环会关注他,闻言后回过神,“啊”了声后,客气道:“还好,劳三弟挂念,你也要好生修养身子才是。”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又道:“学里放假了吗?”

贾宝玉闻言,顿时不自在起来,好像还有些……畏惧,就如同面对贾政一般,低着头有些说不出话来。

贾惜春又帮忙了,呵了声,叭叭道:“三哥,二哥他身子弱,老太太就让他停了课,不用去学里,只在家里和秦氏的弟弟一起温习课业。秦氏,你弟弟哩?”

贾环哭笑不得的看着端着架子,“质问”秦可卿的贾惜春。

别看贾惜春今年才八.九岁的黄毛小丫头,可耐不住人家辈分高啊,还是秦可卿正儿八经的亲姑姑!

再名正言顺不过的至亲长辈!

可是,她端着长辈的架子说话,与其说是威严,不如说可爱。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贾迎春又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不许闹!”而后又对秦可卿道:“你别理她,她还小……”

秦可卿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妖娆,低眉顺目的站在那里,声音虽然轻柔但很清澈正派,没有一点媚意,她摇头道:“没事,本就是长辈呢,是四姑姑。”

“就是!”

贾惜春噘着嘴点点头,一副“我是长辈耶”的神情……

“咯咯咯!”

林黛玉也走上前来,妙目瞥了眼贾环,然后捏起贾惜春的脸蛋儿,笑道:“四妹妹,月余不见,你可顽皮了许多哦!”

面对“厉害”的林黛玉,贾惜春又害羞的低下头,谦虚道:“哪有……”

林黛玉见之好笑,忽地神色再动,笑道:“你还没看到你三哥送给你真正的礼物哩。”

贾惜春一听礼物,立马仰头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不是那个大阿福吗?多大啊!”

林黛玉“噗嗤”一声笑道:“那个不算,那是哄你玩儿的。”

贾惜春大眼睛闪亮的看着林黛玉,小意讨好道:“林姐姐,你说说嘛,三哥到底送我什么礼物?”

林黛玉眯起眼睛看着她,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吓?!”

这个要求将贾迎春、史湘云等人唬了一跳,不过月余未见,怎么画风都一个个大变了?

以前那般清高孤冷的林妹妹,也会开这种玩笑?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难道是……被某个浪人给带坏了?

贾宝玉却真的悲伤了,以前的林妹妹多么清高,多么脱俗,就犹如严冬中的一朵傲梅一般,迎着风霜雨雪都不肯低头。

在贾府里,除了愿意和他这样的小清新小清新的人来往外,何曾会和姊妹们这般亲密?

唉!林妹妹,你辜负了我的心,你变了……

举世皆浊啊!

林黛玉的这个要求,对贾惜春来说完全都不算事,她踮起脚尖,抱着林黛玉“吧唧”一口就贴在了林黛玉的俏脸上,湿哒哒的感觉让林黛玉娇羞的笑了起来。

“林姐姐,你也亲我一下呗!”

贾惜春不肯吃亏,要求道。

林黛玉娇笑着,也轻轻的在贾惜春的脸上点了下。

不过没等她说出贾环给贾惜春的礼物,就见贾惜春大眼睛中闪过一抹狡黠,大声叫道:“糟了糟了,林姐姐你亲岔位置了,刚才三哥就在这里亲我的哩!”

“唰!”

林黛玉的俏脸成了红霞……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憨香菱

“就是这个丫头?”

荣庆堂内,贾母看着底下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的一个小丫头问道,语气微有不满。○

连头都不敢抬,这等小家子气,哪里配得上环哥儿?

薛姨妈作为内宅高手,闻声知意,便对底下的丫头道:“香菱,抬起头来,别怕。老太太是最慈善不过,也最有福气不过的人了,你抬起头来让老太太看看,也好沾点子福气,就够你受用不尽了。”

底下的香菱听了薛姨妈的话,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偏一双眼睛是那样的怯怯不安,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懵懂。

贾母见之,心里总算满意了许多,符合她的审美观,而且,最起码是个没心机的、老实的。

“是个好颜色,确实和秦氏像,还不错……”

贾母点头道,然后又问了些关于她老子娘的事。

结果自然是怜惜不已,但心里却愈发满意……

不是贾母心狠,这个时代,大户人家最喜欢的奴仆就是家生子,因为知根知底。

其次,便是像香菱这般,无牵无挂,没有了其他牵挂依靠的,这样的人用起来和家生子一样放心。

而且还不会出现她家人打着女儿是贾环“跟前人”的名头招摇的事发生……

因为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多,贾母也见过太多,比如说,赵姨娘当年的兄长,钱启……

所以。怜惜归怜惜,满意又是另一回事。

贾母和薛姨妈还有一旁的王熙凤在一起说的热闹。可怜香菱却越听越怕,一双大眼睛中也渐渐蓄满了泪花儿。偏又不敢落下来,更不敢出声。

上头的李纨看在眼里,怜惜不止,不过,她自觉没有说话的余地,所以只能扭过头去不看……

薛姨妈也发现了,笑道:“瞧这个傻孩子,不定还以为我卖了她呢。”

贾母闻言呵呵一笑,道:“再没有的福气了。如今两边府上,盯着这个位置的还少了?也算是便宜她了。”

薛姨妈笑道:“可不是?偏她胆子小,糊里糊涂的。”

贾母道:“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环哥儿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要是再摊上一个胆大的丫头,那还了得?”

薛姨妈大笑起来,而后道:“那……她还入得了老太太的眼?”

贾母又看了看香菱,道:“还行,不过是伺候人的活儿。也累不着她。”

薛姨妈高兴道:“哎哟,总算能还上环哥儿一点子人情了,不然的话,我心里老不踏实。”

“什么人情?”

说话间。王夫人走了进来,和贾母问了声安后,问道。

眼神扫过香菱。见她身姿婀娜,细腰修身。又一副柔弱娇怜的模样,眼中一抹厌恶一闪即逝……

薛姨妈笑道:“之前不是总跟你说。因为宝丫头的事,欠了环哥儿一个大人情,总想还他,却又没有机会。正巧儿,今儿发现他竟连个跟前人都没有,所以就请老太太做主,还他一点小人情。”

王夫人闻言,面色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别人也都没在意,知道她素来就是这个性子。

薛姨妈也没在意,她看着堂下的香菱笑道:“丫头,今儿我替你找了个好主子,你也知道,就是你环三爷。日后啊,你要用心服侍好他,要听话,懂事,明白了吗?”

香菱眼中的泪珠大滴大滴的滴落,可哪里又有她反对的余地?

她跪了下来,对着堂上的薛姨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泣声道:“奴婢明白了,奴婢就是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姑娘。还……还想再见姑娘一面。”

薛姨妈闻言大笑了起来,跟贾母道:“可不是一个实诚丫头?她还以为要离多远呢。”

王熙凤大笑着凑趣道:“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二姑娘的丫鬟司琪在那里张望。

保准现在姑娘们都在宁安堂里待着了,宝钗妹妹定然也在,要不,我现在就送她过去?”

贾母想了想,笑着点点头,道:“送过去也好。”

王熙凤得意笑道:“刚才宫里可是送来了不少好东西,什么烟纱碧霞宫罗、白金牡丹烟罗软宫纱,还有碧玉龙凤钗,碧玉棱花双合长簪,都是宫里特意给后妃们内造的,外面使银子去买都没有。

如今我替姨妈送一个这般水灵儿的丫头子给老三,我就不信,他就好意思不表示表示!”

“哈哈哈哈!”

听她打的一手精明主意,贾母等人都大笑出声。

笑罢,贾母道:“你去看看也好,看环哥儿醒了没有?再有,你去了看着她们,不许她们淘气,气着环哥儿了。太医再三叮嘱,不准他生气。”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就是,三弟那好东西多的是,我带着她们姊妹去打打土豪,替三弟分润一点。”

大家闻言,又笑了阵后,王熙凤就带着可怜巴巴、哭哭啼啼的香菱出门了。

“这是怎么了?”

刚出院门儿,就遇见平儿带着两个婆子来找王熙凤,说点事情。

平儿见到跟在王熙凤后面的香菱后,关心的问道。

王熙凤笑道:“这个傻丫头,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被姨太太送给环儿当丫头了。她不赶紧捂嘴偷乐,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平儿闻言一笑,对香菱柔声道:“快别哭了,你三爷性子好,对姊妹们更好。你去了保管吃不了苦,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呵呵,两边府上不知多少人惦记着那个位子,找我们奶奶来送礼说情的也不知多少拨了。你还哭?放心吧,不是坏事。

而且。两边儿府这般近,你平日里无事。还不一样可以找你们姑娘和我们说话?”

香菱认识平儿,知道她性子好,人心好,听了她的话后,终于止住了哭声,一双美眸中满是迷茫之色,抽泣道:“平儿姐姐,真……真的?”

平儿笑着走上前,掏出帕子替她擦去凝脂一般腮边的泪珠。道:“当然是真的,两边府走一遭儿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耽搁什么。”

香菱抓住平儿的手,期盼道:“平儿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吧?”

“哈哈哈!哎哟哟!”

在一旁耐心看戏的王熙凤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叫道:“这还没过去,就开始帮老三往房里划拉人了?还要拉平儿过去,这胳膊肘拐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这话你不该问平儿,也别问我。该问你链二爷才是,他要同意,平儿才能过去,和你一起……”

“哎呀!奶奶!”

香菱听得满脸迷糊。二.奶奶说虾米呢?平儿却已经羞的俏脸通红,羞不可抑的嗔恼道:“奶奶,哪有你这样的?”

王熙凤哈哈大笑。跟着平儿的两个婆子也小心赔着笑,王熙凤道:“你少做美梦!你以为你三爷看得上你?你也不瞧瞧他身边的那些人儿。都是什么人?”

一个婆子捧哏道:“天爷啊!谁说不是呢?连堂堂郡主,真真儿的金枝玉叶。都巴巴的赶上来!”

另一婆子继续:“不说郡主,就是其他那几个,老天爷,怕不是就和传说中的四大美人一样?那叫一个颜色好!”

王熙凤闻言,端着架子觑眼扫了两人一眼,笑骂道:“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她们都是好的,都是四大美人,我们家平儿难道就差了?就凭我们平儿,要是过去了,会输给谁?老三还不乐疯了!”

“哎呀,奶奶,越说越不像了!”

平儿脸红的跟蒸笼似得,跺脚嗔恼道。

她是贾琏的通房,就是贾琏的女人,哪有再往贾环房里去的道理?

难不成还真是好吃不过嫂子?

王熙凤见状,哈哈大笑,骂道:“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没听人说吗,老三周边儿不是沉鱼就是落雁,你又不是闭月和羞花,去了人也不要!”

平儿再不堪羞辱,一跺脚,甩着帕子,就走了……

“不和你这疯子说话!”

……

“啊哈哈!!”

“三哥,救命啊!”

“好姐姐,好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我哪知道,林姐姐你就正好亲在这儿了~嘎嘎!”

贾惜春乐得不亦说乎,一边绕着圈儿的跑,一边还在撩着林黛玉。

林黛玉一张绝美的俏脸跟晚来云霞似得,一双冬泉般的明眸,此刻更是犹如云雾缭绕,美的让人心醉。

贾迎春等人被贾惜春的话给惊住了,然后就都小心的看向林黛玉。

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儿,受不得半点委屈,不然定然会哭个没完……

被贾惜春这般捉弄,若是搁在往常,怕早就水漫金山,让大家好生赔不是、哄一场了。

可今日……

只是如此羞涩?

而且,她虽然在追贾惜春,可水波一样的眼神,却怎地老是“悄悄”的瞟向某个三蹦子……

这……

史湘云等几个心思通透的人,面色愈发微妙起来。

只有贾迎春老实,还在那里替调皮的贾惜春给林黛玉赔不是……

一伙人正追赶玩闹着,尤氏带着她的丫鬟银蝶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丫鬟,或捧、或抱,还有几个是抬着的。

零零散散一大堆的吃食食盒。

尤氏进门后,看到这一屋子的小姑子们,头微大,脸上却还得带笑招呼着:“就知道你们姊妹们放心不下三爷,果然都来了。吃了吗?要不要陪三爷一起吃点?”

……

(未完待续。)

ps:看了看,更新后不到三分钟,外面就都有了,几乎是一瞬间。恐怖如斯……为了不影响大家看,所以只能半夜起来搞。

只是对不住夜猫子书友了,望体谅~

第三百一十八章 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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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子,你怎么还管他叫三爷,也不怕折了他的寿?快莫再这般叫了。”

见尤氏进来后,众人连忙迎了上去,史湘云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尤氏笑道。

尤氏摇头笑道:“他如今是当家老爷,不能没了规矩……不过啊,等你过来后,我就轻松多了。不管家了,也就不用顾着这些有的没的了,到时候再叫他三弟吧。所以,你若是为我着想,就早点到这边来才好!”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史湘云红着脸,嗔怒道:“你这大嫂子好没道理,人家好心向着你,你却反来拿我打趣!”

尤氏心里不敢得罪她,便笑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早晚的事……快来帮忙吧,咱们这位爷方才都饿昏过去了,再让他受着委屈,老太太就该拿我做筏子了!”

尤氏一边说,一边亲自动手,将食盒一个个都打开,摆到桌子上。

原本这些活计都是丫鬟们做的,不过尤氏既然亲自动手了,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薛宝钗她们也不好站着,纷纷上前帮忙。

史湘云大红着脸,还想再辩论两句,可忽然看到床榻上,贾环正冲他挤眉弄眼,心里的冤枉不知怎地忽地就消散了。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却见他做出一副饿死鬼讨饭的鬼样子,不由“噗嗤”一笑,也加入到队伍里替他摆饭了。

林黛玉不惯做这些,只是和贾惜春抱在一起说话,看到贾环和史湘云的互动后,鼻中轻轻哼出一声鼻音。

贾惜春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贾探春手脚利索,动作快,打开一个食盒,端出一盘酱牛肉,打开另一个食盒,端出一盘酱牛肉。再打出一个食盒,还是一盘酱油肉……

“大嫂子,怎么尽是些牛肉?”

贾探春有些疑惑的笑道。

尤氏闻言,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这一个二个的都能质问她,她还不得不小心的伺候着,哪个都得罪不起……

赔笑道:“哪里是我吩咐的?还不是这位爷,开口就要五斤、十斤的牛肉,后面还有三盆参汤炖鸡呢!”

贾探春闻言。咋舌道:“这么些,他吃的完吗?”

说着,却没有看尤氏,而是看向了床榻上的贾环。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下,而后得意洋洋笑道:“三姐小瞧我了吧?这算什么?我这是饿的过了,身上又有一点小伤,不敢多吃,不然的话,放开尽兴的吃,我一顿吃一头猪都不成问题。”

贾探春:“……”

“哈哈哈!”

帮着摆食盒的众女一阵大笑。连端食盒进来的丫鬟们,眼睛都不住的往贾环那里瞄,个个强忍笑意。

“呸!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吃货!”

林黛玉见贾环竟当着她……们的面,对那些丫鬟们抛飞眼儿,逗的人家花枝乱颤,顿时大怒道。

贾环嘿嘿一笑,想做个大力士的动作,表示他吃的多力气大,却不妨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势,剧痛之下竟没忍住。“哎哟”一声叫出声来,面色更惨白三分。

林黛玉见之唬了一跳,连忙松开贾惜春,快步上前。扶住单手支床,一手抚在胸前镇痛的贾环,哭腔道:“环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大滴的冷汗几乎瞬间布满了他的脸,贾环嘴唇苍白,模糊不清道:“没……没事,歇……歇会儿……”

竟连话都说不全了。

“环儿。环儿你不要吓我啊,环儿!”

林黛玉吓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手摸在贾环脸上,一个劲的替他擦冷汗,可哪里又擦的尽。

其他人也吓坏了,尤氏打发了挤在房间内的众丫鬟出去后,又吩咐人去喊太医。

王老太医虽然已经走了,但隆正当初拨下两个太医来贾府,还有一个留守在宁国府中。

众女围上前,却不知该如何做是好,只能感觉到贾环正在极大的痛苦中。

薛宝钗走上前,先轻轻拍了拍惊慌失措的林黛玉,让她让开些位置后,坐在床榻边,右手抚上贾环的额头,而后下滑,停在了他人中处,用力的掐下。

冷静的……惊人。

掐完人中,她又将贾环的左手抓起,在其虎口处,用力的掐下,还吩咐:“林妹妹,你掐他右手处的虎……罢了,你气力太小,还是让云儿来吧,云儿……”

史湘云闻言连忙上前,学着薛宝钗的做法,在贾环右手虎口处用力掐下。

而后又见薛宝钗放下了贾环的左手,将手探向贾环胸前,用力的按摩起来。

一整套功夫做下来,纹丝不乱,还别说,贾环感觉真的好多了,被寸寸凌迟的感觉,消弱了许多……

“呼!”

一炷香的功夫后,贾环长长呼出了口气,心有余悸。

惨白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点血色,他睁开眼睛,对薛宝钗客气但真诚的道了声谢,又和史湘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花容失色,满面泪光的林黛玉,笑道:“看吧,这就是没有吃饭的后果,还让不让我吃?”

林黛玉泪水愈发汹涌了,委屈道:“我几时不让你吃了?”

贾环更恐怖,居然撒娇:“那林姐姐还站在那里,快帮我端一盘子肉来啊!”

林黛玉闻言一怔,傻傻的看着恶心无极限的贾环,居然没有吐出来……

不过,让他这么一恶心,她心里的自责感和负罪感却消失了许多,愣愣的看了会儿可怜巴巴的贾环后,她“哦”了声,然后去桌子上端盘子去了……

不提其他人的面色复杂,只说贾宝玉,看到这一幕后,简直肝肠寸断,痛苦的不要不要的。

他恨不得方才差点疼死过去的人是他!

林妹妹啊……

你何时对人这般顺从过,这般温柔过……

林妹妹啊!

我的林妹妹……

眼角滑落两滴泪,贾宝玉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去,屋内众人竟没人发现……

“啊!”

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贾环脸上的笑容又灿烂起来。张大嘴巴,示意林黛玉喂他。

林黛玉可能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傻了,居然真的就默默的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口中。

这么恶心的一幕。史湘云和贾宝钗哪里还能看的下去,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转身要离去。

不过,贾宝钗迈开了步子,可史湘云却没有。因为她的手被一烂人给拉住了。

“干什么?”

史湘云纵然再大气,可她终归还是个女人,修行又不像赢杏儿那般,几乎达到了女人的巅峰,可海纳百川。

而方才那一幕,简直就如同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她心里,深不可测!

要不是贾环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儿,这个时候他敢拉她手,史湘云真能给他一记耳光。

可现在……她只能冷巴巴的问一声。

偏这个时候,林黛玉似是故意气她一般。又柔柔的给贾环喂了一块牛肉……

当然,大家没发现的是,筷子往他嘴里伸进去的部分似乎有些多……

贾环抽着嘴角嚼筷子,林黛玉没好气的瞪了眼抽出筷子后,他又赔笑道:“云儿,我渴……”

史湘云回头怒视着他,可看着那张可怜兮兮惨白的二皮脸,火气又发不出,只好抽回手,走去桌前。从瓷盆里舀出一盅参汤,板着脸走回来。

这么虐狗的剧情,旁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薛宝钗和尤氏说了声,就径自出门而去。看也未看三人一眼。

贾探春也跟着走了,面色复杂。

贾迎春则拉着满脸不舍,看得津津有味的贾惜春也走了。

房间内就只剩下贾环、林黛玉和史湘云,还有尤氏。

虽然满头青丝尤在,可尤氏还是觉得自己脑袋铮亮铮亮的,照耀着另外三人。

不过她犹疑了下。还是开口道:“林姑娘,史姑娘,太医再三交代,三爷现在是万万受不得气,也受不得激的,否则的话,怕是神仙难救,你们没来之前那次,就差点没救过来。所以,你们多担待他一二,别违逆了他的意……”

亲嫂子诶!

贾环闻言后,心里恨不得抱上尤氏狠狠的亲上两口,以谢火力支援之恩。

可面上,这怂货还得做出一副垂头丧气,命不久矣的熊样儿来。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都是精明心细之人,他不做出这个鬼样子来还好,偏他自作聪明,演技又不过关,眼角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两人还是相信了尤氏的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未开口应下,却也都沉默的点点头,哼了声……

尤氏又对贾环道:“三爷,那还让不让太医来了?”

贾环还在演:“罢了……罢了……无非都是这个样子,来不来都一样,那就……别来了吧,唉!”

尤氏的嘴角抽了抽,眼角也跳了跳,没敢开口,只应了声,就转身离去了。

她怕再待下去,会被这逗比给逗喷……

等尤氏出门后,两女却不约而同的哼了声,一个放下盘,一个放下盅,没好气的看着贾环。

贾环从尤氏离去时就自觉演技被识破了,此刻哪里还敢再作下去,在两女的注视下,干笑了两声……

林黛玉和史湘云对视了眼,没有说话,却也不再看贾环了。

贾环沉默了下,收起嘻皮笑脸,看向史湘云开口道:“云儿,本来若没二姐姐的事,我回来就会找你的,有一件事要跟你交代……”

史湘云脸色有些难看,语气生硬道:“我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事,何必跟我说?”

贾环叹了口气,看着史湘云诚声道:“云儿,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不能骗你。你可以骂我贪心,也可以打我,甚至可以啐我,我都愿意,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欺负,我心里只有甜蜜。

但我必须对你坦诚的是,林姐姐,我也爱上了林姐姐……”

……

(未完待续。)

ps:我也是醉了,没开防盗前,追订数在四五百左右,好点也就五百出头,昨夜四点起来开了个防盗,刚才再一看,订阅数八百出头了,一倍啊……

不过这章还是算了,白天防盗的话,给书友们带来太多不便,为了不挨骂,第三章还是正常更了。

等夜里再开明天的吧,请夜里的夜猫子书友们,不要着急打开,等早上七点,或者等上十几分钟再点开,否则您还得下架再上架的折腾,我心里也愧疚的紧。

再说一下情节,简单解释一下,坦诚,是因为在感情世界里,再没有什么比真诚更重要了,尤其是贾环这种情况,如果在史湘云面前躲躲藏藏,甚至否认他和林黛玉之间,那就太恶劣了,那叫欺骗,也叫玩弄感情。

具体的看下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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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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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转变

苏培盛是来施恩的,替隆正帝施恩。

洋洋洒洒赏赐了一大堆御赐宫品,东西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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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转变

苏培盛是来施恩的,替隆正帝施恩。

洋洋洒洒赏赐了一大堆御赐宫品,东西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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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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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敲打

满脸迷糊的香菱被闻讯赶来的尤氏给带下去安排了,王熙凤则有些如坐针毡的留在房间里。

倒不是她愿意留,而是贾环吩咐的。

“二嫂,我隐约记得,西边儿府里赵嬷嬷,是你什么人,还是二哥的什么人?”

贾环沉声道。

王熙凤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带笑道:“你说她啊,她是你二哥的奶嬷嬷,从小将你二哥奶大,又一直都看顾着他,所以你二哥对她倒是孝顺的紧。”

贾环点点头,道:“孝顺?孝顺是对的,养恩大于生恩。”

王熙凤闻言,笑的灿烂些,忙道:“谁说不是呢,所以……”

不过她话没说完,就被贾环截断道:“所以,她就敢仗着二哥的势,狠劲掰四妹妹的手?”

王熙凤之前一直以为贾环是因为贾迎春的事在迁怒于她,所以才这般冰冷的对她。

只没想到,原来症结出在这儿。

她有些哭笑不得,赵嬷嬷作为贾琏的奶嬷嬷和管教嬷嬷,别说是贾惜春了,她连贾琏都教训过。

“不要让我在贾府再看到赵家的人。”

贾环没有给王熙凤说情解释的机会,淡淡的打断道。

见王熙凤一脸为难的还想再求情,贾环摆手止住她,正色道:“二嫂,你是我二嫂,是贾家的人,是老太太最喜爱的孙媳妇。

所以我愿意亲近你,我也尊重你。但是我希望你记住,永远,永远不要帮着外人说话。

正因为赵嬷嬷对二哥有抚育之恩,所以她才有机会,带着她的家人,带着她的财产,完整的离开。

不然的话,欺负我四妹妹之事,你以为就那么容易了结?

若非她有恩于二哥,也就是有恩于贾家,就冲她敢欺负小惜春这点,我让她死都没地儿埋。

同样,如果有朝一日,有人也欺负了你,或者欺负了其他贾家的人,我也会如此处理。

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作为贾家的男人,我必须要保护你们。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并且把道理给二哥讲清楚。

如果他听不进你的意思,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我会跟他讲道理。”

贾环说道他愿意亲近王熙凤的时候,王熙凤俏脸一红,心里要给赵嬷嬷说情的打算便开始动摇。

再听下去,就彻底没脾气了。

人家这是在护着家人,护着贾家的人。

而且贾环说的很清楚,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被人欺负了,他亦会为她做主。

尽管王熙凤认为,这世上能欺负她的人真没几个,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可她毕竟也是女人,听到一个男人这般霸气的说,她若有事,他一定会保护她时,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感到温暖,甚至是幸福。

叹了口气,王熙凤道:“三弟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我就去跟你二哥说,他不会不听的。罢了,我这就回去吧,给老太太那边交差后,就回去办这事。”

贾环脸上带了些微笑,又道:“正巧,林姐姐也要回那边去了,二嫂和她一起回去吧,夜路里也有个照应。”

王熙凤闻言,凤眼中眸光一闪,娇声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做嫂子的,不呵护住这个小姑子,那还了得?别说三弟你,就是老太太也不依啊,林妹妹可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哩!”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老太太自然护着林姐姐,可底下难免会有一些不知轻重死活的长舌妇人,自以为山高皇帝远,说几句老祖宗也听不到……这种人,还要劳烦二嫂管教好了。

当然,可能会有一些人仗着资历老,面子足,不给二嫂你面子。

没关系,到时候二嫂只管来寻小弟便是,小弟去教她们怎么做人。

若是真有人以为姑母不在了,姑丈也不在了,林姐姐就没人照顾保护了,你大可让她们只管寻死便是。”

房间里就当事三人,所以贾环说话很直白,连一丝一毫的春秋笔法都没用,赤果果的在敲打王熙凤。

他心里也是烦,烦这些内宅妇人勾心斗角,胆大阴毒还有鼠目寸光。

在下扬州前贾环还觉得,他尊重王熙凤,和她嘻嘻哈哈的玩笑,应该算是朋友算是自己人了。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走了不到两个月,他最亲近的姐姐贾迎春几乎被他们毫不犹豫的转手卖掉了。

在利益面前,王熙凤根本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虽然如今是贾琏一人扛下了这事,但他也曾交代过,里面有王夫人和王仁的手尾。

贾环答应过贾母,不再在贾府里起波澜,所以,他这次暂且忍了,不去再找王夫人和王熙凤的麻烦。

可是,总要有人来承担他的怒火。

很快,很快这些人就会知道,关心亲近的亲人被人伤害会是一种什么滋味……

王熙凤的脸色一阵青红变幻,僵硬的笑脸让她原本俊俏的脸显得很不自然,她干笑道:“三弟尽管放心就是,绝不会有人敢嚼舌根子的。”

贾环点点头,从林黛玉手中接过汤盅,一饮而尽后,又接过帕子,擦拭了下嘴角,才重新抬头看向王熙凤,脸色已然再变,笑容可掬,道:“方才宫里赐下了不少锦帛罗纱,二嫂一会儿走时,去找尤大嫂子,让她吩咐人,一样分出一半来,算我孝敬老太太,还有大嫂、二嫂和诸位姊妹们的。还有几匹宫马,你给链二哥和宝二哥带句话,让他们得空了自己来挑,对了,兰哥儿也有。”

王熙凤闻言,心里叹了口气,纳闷到底是谁将以前那个人厌狗烦、上不了高台的高脚鸡给教成了如今这般,一打一压又一拉拢,让受教训的人连恨意都生不起。

心内感慨,面色却高兴的不得了,亲切道:“你以为我干什么来的?可不就是惦记着你这些好东西?我还跟老祖宗说,三弟定然不会小气的,如今看看,可不是够大方?”

贾环哈哈笑道:“不过一些穿的用的罢了,留我这里也用不上。二嫂管家几年,见多识广,什么没见过,不过是给我面子罢了?”

王熙凤笑的愈发灿烂,道:“那可说好了,我可要挑好的选!那内造的烟纱碧霞宫罗,是专门给宫里嫔妃以上的贵人们造罗裳用的,最为华丽瑰丽,以前就是花银子都没地儿去买。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了,我可要做一身最俏的罗裳穿穿!林妹妹,咱们一起做?”

林黛玉轻笑着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和甜蜜。

她看中的人,果然是有能为的。

王熙凤是出了名儿的心高气傲的主儿,总号称巾帼不让须眉,是脂粉堆里的英雄。

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被他几番言谈敲打,就老老实实的了?

真好呢!

林黛玉与王熙凤走后,贾环还在吃。

从武之人,除了人参药材等花费巨大外,最大的开支就是肉食了。

简直就跟无底洞似得,填不满。

贾环曾经被自己的食量给吓坏了,后来他猜想,这会不会是另一种能量守恒的表现?

力气也是一种能量,它不会凭空出现,只能以一种形式转换成另一种形式。

而贾环以为,他体内不断在增长的力量,便是由人参药材还有就是这些肉食中蕴含的能量吸收转化的。

吃了好一大通,连骨头都嚼碎咽下没有剩下后,贾环自感好了许多。

长吁了口气后,才发现门口处又进来了三个人。

“荷儿,小吉祥!”

白荷和小吉祥身后,跟着的是她们的新朋友,香菱。

温柔的白荷和贪玩的小吉祥,此刻都很安静,一双足以媚惑众生的长柳眼,一双满满童真的大眼睛,两双都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她们担忧的是贾环的身体,焦虑的也是贾环的身体……

“怎么啦?才不到两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

贾环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明亮了许多,看着两人笑道。

“哇!”

和贾惜春一个调调,尽管小吉祥也已经十一岁快十二岁了,可被赵姨娘和贾环宠的还是个小孩子。

扑到贾环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不住的往贾环身上擦……

而懂事得多的白荷,此刻也红了那双让人甘愿沉醉其中的眼眸。

贾环昏迷不醒被抬回来后,她们只来得及看一眼,哭嚎两声,就被赶来的贾母等人给轰走了,只有赵姨娘才勉强有资格留在那里。

两人在无限的恐惧和担忧中等了许久,直到方才尤氏送了香菱过去后,她们才等到机会。

站在外面等了好久,等到王熙凤和林黛玉离去后,她们才终于能进屋了。

可怜的香菱,来之前就被冻了一通,来以后,又被冻一大通,颜色极好的脸上,有些发青,鼻子下面也有些清鼻涕在流,不过她没太不好意思,挺自然的一吸一吸的,配上那一双清澈见底偏又懵懂迷茫的眼睛,让人觉得很有趣,很招人喜欢。

好容易哄住了嚎啕大哭的小吉祥,左手搂住,又抱了抱白荷后,揽在右怀,贾环得意笑道:“两个傻家伙,别人信不过我也就罢了,你们从城南庄子起就跟着三爷我,怎么还会信不过我?尤其是小吉祥,当年牛头马面都没拘走三爷我,如今不过几只臭番茄烂虾米,能耐我何?”

白荷笑的很温柔,小吉祥笑的张牙舞爪,似乎在捶那些臭番茄烂虾米,只有香菱有些摸不着情况,有些耐不住寂寞的插嘴道:“三爷,是你被人打了呢。”

“噗嗤!”

“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一章 薛姨妈的担忧

第三百一十二章转变

苏培盛是来施恩的,替隆正帝施恩。£∝,

洋洋洒洒赏赐了一大堆御赐宫品,东西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月落日升

“呜呜……”

“还在哭?”

袭人端着一黄铜水盆走来,叹了口气,问道。

晴雯哼了声,道:“也不知在哪里受了气,偏回来折腾我们……”

袭人闻言,放下铜盆,从梳妆架上取下一块帕子,放在盆中轻揉了几下,拧干后,又叹息一声,道:“除了那几位姊妹,谁还能让他哭成这般?就是老爷打他时,也不曾见他哭成这样。”

晴雯皱眉道:“姑娘们也是,明知他的性儿,也不知让着他些。要我说,肯定是今天回来的林姑娘惹的祸。她不过……”

“行了。”

袭人打断了晴雯的话,道:“这话你也敢说,作祸呢?要我说,到底还是宝玉的错。林姑娘没回来时日日想,夜夜盼。既然人家回来了,就该好好相处,都容忍人家一些。

纵然她脾性大,说几句不好听的,忍忍不就过去了?她对谁不是那样,又不是只对宝玉……”

两个女婢在旁边一唱一和的劝着,却不知,她们不是在劝,而是在往贾宝玉心里捅刀子。

林妹妹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她对……她对老三……

想起林黛玉给贾环喂饭的场景,贾宝玉直欲吐血,真真是心如刀绞。败独壹下嘿!言!哥

呜呜……

我算是……白认得她一场了。

唉,要是现在就能死去,那该多好啊?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原本就是位爷,不该整天和姑娘们混在一起。

之前说你多少回就是不听,现在知道好了吧?

要我说,赶明儿你还是去找那位秦公子一起进学吧……”

“呜呜,小钟儿……”

……

“小吉祥……”

“小吉祥?”

“嘿嘿,她终于睡着了,荷儿,我来了!”

“三爷,不好,你身子还没好呢,当心伤着……”

“没事没事,咱们又不动真格儿的,就是亲亲,嘿嘿,亲亲……”

“嗯哼,嗯哼!”

“我……小吉祥,你装睡?”

贾环气急败坏的转头看着躺在床榻里面,黑暗中正睁着一双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的小吉祥骂道。

床榻外侧,白荷娇羞无限的将头藏进锦被里,在被里理了理胸前散乱的亵.衣……

小吉祥一点都不怕府里人人畏惧的“小霸王”,小人儿披着一头柔软的头发,昂着小脑袋,理直气壮道:“就许你们背着我偷吃,就不许我捉人?”

“哈哈哈!”

贾环看她可爱的模样,哪里还恼的起来,将她放倒,又将她起身时掀起的被子掩好,笑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还偷吃?我偷吃什么了?”

小吉祥趁机溜到贾环的被子里,钻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住后,才幸福的说道:“都是跟奶奶学的,奶奶正在传授我怎样做一个好姨娘!奶奶最好了!

你还问我偷吃什么,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吃白荷的……唔!”

“小吉祥!”

外间守夜火烛的烛光隐隐照射进来,透过床纱,映在三人的脸上。

白荷一双美到动人心魄的眼睛,在幽幽烛光的笼罩下,显得愈发不可方物。

她哪里忍得下去两个不要脸的人继续说下去,在小吉祥说出最后一个可羞的字时,她的手穿过了贾环的锦被,精准的捂住了小吉祥要命的“大嘴巴”。

真要让她说出口,那就真没法做人了。

轻声呵斥了声,白荷才在小吉祥讨好的弯月牙似得眼神中,收回了手。

可惜,进狼窝容易,出狼窝难。

白荷刚想退回自己的被里,却不妨一只结实的手,抓住她的胳膊,顺势就将她裹入他的被里。

“啊!”

白荷轻声惊叫了声,而后就发现她已经躺在贾老三的右怀里了。

“三爷啊,你的伤还没好哩!不能乱来……”

白荷连规劝的时候,声音还是那样的轻柔,就仿若屋外的月光一般。

“三爷,她不让你吃,我让你吃!”

小吉祥不甘示弱,挺着小胸脯叫嚣道。

“噗嗤!”

贾环和白荷两人没忍住,一起喷笑出声。

“你们笑甚?!”

小吉祥怒了,怒视着两人道。

贾环笑的愈发大声了,还好白荷心底善良,正要开口安抚一下身材和贾环差不了多少,顶多只有两个小花骨朵的小吉祥。

然而还没开口,就见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同样只身着一身白色单薄小衣的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迷糊道:“怎……怎么了?三爷要起了吗?我……我来服侍三爷更衣。”

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香菱,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看到挤在一个被窝里的三人也没怎么吃惊,她以前还跟贾宝钗和莹儿也挤过……

贾环三人见到她后,惊得面面相觑,白荷更是羞红了脸,又悄悄藏进被里。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香菱啊,你去睡吧,我还没准备起呢,就是……咳咳,做梦吓醒了。你去吧去吧!”

香菱闻言,大不乐意的撇嘴,嘟囔道:“三爷这么大的人哩,还怕做噩梦,我还当天明了哩……”说着,又一路跌跌撞撞的出门而去,转眼没了动静……

“三爷,睡吧。”

白荷没有将放在她胸前的咸猪手打开,而是用一双饱含柔情的眼睛看着贾环,深情无限道。

她真的能将人融化……

贾环探头在她的红唇上一啄,当然,在另一侧的人主动提醒下,也啄了一口,然后幸福满满的嘿嘿一笑,大叫一声:“高兴,睡觉!”

三人一起嘻嘻一笑,刚一合眼,房门又打开了:“三……三爷,你叫我?”

……

纷闹喧嚣的一日过去了,一夜也过去了。

清晨来临,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回来了。

赵家人不知到底得到了什么信儿,天还没大亮,一家人就如同做贼一般,早早的溜了,出门后,还频频朝东边儿张望,似乎唯恐跳出一强人,大喊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然后就将他们几辈子积攒的家业全都抄了……

赵嬷嬷一家人走的无声无息,梨香院回来的人却咋咋呼呼。

“香菱,香菱!快给大爷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娘的,喝了一宿,全身都快黏一起了,香菱,香菱呢?再不出来,爷进去钻你被窝了啊!”

大冷的天,大头少年薛蟠居然敞着个怀,在院儿里高声嚷嚷着。

“吵吵什么呢?整天没笼子的野马一样不着家,回来也不安生。这大清早的,你就嚷嚷?”

薛姨妈出了帘门,一脸怒其不争的说道。

也是可悲,女人不管再怎样精明,可摊上了这样的男人,不管是父亲也好,丈夫也罢,或者是现在这般的儿子,都是可悲的,却也是无法逃避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自认命苦。

“娘,香菱这丫头呢?”

薛蟠酒意未醒,敞着个怀对着薛姨妈咋呼。

“你就这么跟娘说话?”

另一间屋子的门也打开了,薛宝钗冷着个脸,走出来道。

薛蟠虽然混,但也不是全无人性,心里毕竟还是有娘和妹子,见两人都冷脸看他,酒意便散开了大半,干笑着赔礼道:“哟!娘,妹妹,都起了?都是我不对,不该大声嚷嚷,吵着你们了。你们继续回去睡吧,我就找香菱,让她给我弄些热水,洗个澡。”

薛姨妈瞪了他一眼,道:“先把衣服穿好,进来说话。”

说罢,撩开帘子转身进屋了。

薛宝钗也瞪了眼吊儿郎当的薛蟠,而后跟着薛姨妈进了她的屋。

两人的反应让薛蟠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是第一次这般回来了,怎么搞的?

搞不明白就不想了,“啪啪”拍了两下大脑袋,薛蟠胡里麻堂的扎好衣服,就进屋了。

进了里间后,随意往椅子上一倒,也没个坐相,打了个大哈欠,看着炕上的薛姨妈母女俩,马虎道:“娘,妹妹,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当真儿?

我昨夜不过是去高乐了一回,不过我可没混来,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请我吃酒。

娘,你们猜他为何请我吃酒?

哈哈哈!说来有趣,还和东边儿那个三魔王相干。

昨儿那三魔王刚一回来,就把忠顺王世子赢朗给打废了,一同被打的,还有顺承郡王之子,义烈郡王之子……

反正三四个都是忠顺王那边儿的,这伙子人平日里仗着忠顺王的势,总和冯紫英他们过不去,冯紫英他们也是没法子,闹不过他们。

谁曾想,这次这伙子王八蛋碰到硬茬子了,让东边儿的三魔王全给废了,哈哈哈!

冯紫英他们就差点没放炮竹庆祝了,不过也都跟过年似得。

你们猜最有趣的是什么?我居然还能沾那三魔王的光,昨日里一干神京城里的王孙公子,居然都跟我拉关系,还想让我替他们引荐一下三魔王!

哎哟!可笑死我了,今儿他们一准还来请我去吃席!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沐浴睡觉,不然晚上没力气高乐了。

娘,我去了啊!”

“香菱被我送人了。”

薛姨妈听了儿子兴高采烈的一大通棉话后,淡淡的道。

“嘎!”

薛蟠顿时笑不出了,不敢置信道:“娘,你说甚?”

香菱可是他玩命儿抢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拔头筹,就被送人了?

薛呆子的眼睛都鼓了起来……

……

第三百二十三章 薛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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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是来施恩的,替隆正帝施恩。

洋洋洒洒赏赐了一大堆御赐宫品,东西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八一中文网 卍 `-`.-8、1、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八一中文网 --、.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美好的生活……

“不要啦,起来了,不然一会儿大奶奶就要来了,三爷啊……”

白荷一边婉拒,一边轻轻的挣扎着。

好在贾环舍不得欺负她,违逆她的意,就放她起床了。

白荷绯红着俏脸,理顺了胸前亵衣后,眸光似水的白了眼得坏笑得意的贾环。

然后又看了眼横在床里面,呼呼大睡的小吉祥,套好外裳,道:“三爷,我去准备洗漱热水,你再歇会儿?你身子还不好……”

贾环头枕着反抱的双臂,笑眯眯的看着白荷,道:“没大事了,磕了支太上皇珍藏的五百年年份老参,差点都要虚不胜补了。”

白荷微微觑着柳叶修眼嗔视着贾环,但语气还是那样的轻柔,道:“昨儿受得那么重的伤,一夜就好了?”

贾环哈哈得意轻笑道:“要是你不推我,多让我吃两口,说不得我现在都可以去出操了呢!”

“哎呀!”

白荷将将恢复成正常颜色的脸,霎时又通红一片,直到耳际,水汪汪的眼睛横了贾环一眼,转身离了去。

“哈哈哈!美好的生活!”

贾环刚感慨完,房门就被打开,尤氏在外面和白荷说笑了两句后,带着丫鬟银蝶便走了进来。

她先看了眼床榻里头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吉祥,而后看着贾环抿嘴笑道:“难怪丫鬟们都说三爷最知道疼人了,如今一见果然不差。连主子都醒了,偏两个小蹄子一个比一个睡的香。”

回头看了眼小吉祥,小小人儿睡的正酣,又想起昨夜迷迷糊糊跑来跑去折腾了半宿的香菱,贾环好笑道:“她们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让她们睡吧,左右也无甚大事。”

说着,贾环撩开被子起身。

尤氏见状,连忙上前,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衣裳,要替贾环更衣。

贾环笑着婉拒道:“大嫂,这种事你也来,不怕别人骂我没王法吗?”

尤氏笑道:“你都喊我大嫂了,我服侍你换个衣裳有什么值得说嘴的?你又惯着自己的丫鬟,可不就得我这个大嫂亲自来服侍你?”

贾环闻言一笑,索性就随了她去,一边着衣一边道:“大嫂,府里这两月没甚大事吧?”

尤氏摇摇头,道:“除了老爷过世外,就没其他大事了。”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瞥了眼尤氏身上的白孝,道:“给我也换一身吧,一会儿还要去拜祭一下。”

尤氏回头对银蝶道:“去,给三爷取一身孝服来。”

说罢,又对贾环道:“备好的有,很快。”

银蝶出门后,尤氏又将贾环身上方才套了一半的衣裳扒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多想了,贾环总觉得怪怪的,尤氏的手,好像在他身上留顿的时间有些长……

总算将半身衣裳扒下来后,银蝶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手里抱着一身白孝服。

尤氏这次中规中矩的帮贾环穿好后,笑道:“我们三爷好身量!”

银蝶在一旁小声笑着,点了点头。

贾环嘿嘿一笑,又回头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吉祥,轻声道:“别喊她,让她继续睡吧。昨儿也吓的不轻,咱们出去吧。”

路过暖阁,又隐隐看到碧莎橱里一个人影也睡的正香。

贾环笑了笑,就出走过外间,来到正堂时,刚好瞧见白荷端着一个小架子走来。

架子上除了一个黄铜水盆外,还有帕子和一套瓷具,旁边还有一小罐子。

这一套除了可以洗脸外,还有净口漱口的家伙,青瓷小罐里装的就是上等青盐。

就着小架子,随意清洗洗漱了番后,贾环对尤氏和白荷道:“我去前面宗祠拜祭一下,你们忙吧。”

尤氏有些不放心道:“三爷,要不跟个人去吧,万一你到时候哭……”

话没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挺没意思的,说不下去了。

贾环怎么可能哭得不能自已呢?

他在里面待着不笑就是大孝了……

讪笑了声,尤氏道:“那我让厨房给三爷准备早点,一会儿送前面去?”

贾环点点头,道:“也好。”

又对白荷笑了笑,道:“回来再说话,乖!”

白荷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却没有扭捏低头,当着尤氏的面,也只盈盈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温柔而大气!

若不是尤氏在场,贾环估计会忍不住再抱着她啃一会儿,真是爱进骨子了。

……

贾环在祠堂内没有哭个昏天暗地,甚至没有多待。

普通豪门和书香世家或许如此,但在武勋亲贵之家,这种做法只会让人嘲笑。

将门出虎子。

讲究“父死子上阵,兄亡弟披甲”,哭能哭来富贵,能哭出门楣不倒吗?

贾环很好的发扬了这种传统,只上了一炷香……

完毕后,和看守宗祠的焦大聊了几句。

焦太爷如今才是宁国府甚至是整个贾府中最逍遥自在的人。

无论是李万机等人还是白荷小吉祥,都有人明里暗里的嫉妒,说怪话。

但却没人敢说焦大的话。

可以说,焦大是贾府重新崛起的第一功臣。

宁国府里,无论是贾环还是尤氏,对焦大的称呼都是以“太爷”敬称的。

焦大爱喝酒,爱看戏,还爱听说书的。

贾环就给他买足了美酒,当然,为了他的身体健康所以是定量供给的,不然怕他会醉死。

又买了一台小戏班儿,随时供他“点歌”……

说书人自然也少不了。

贾环还问焦大,要不要再给他找两个软妹纸伺候一下,结果被焦大一脚踹了出去。

他说他更爱去城南庄子上,找老王庄头喝酒说话。

个死老gay……

……

贾环在前厅里吃着早饭,炖的大骨汤,里面放有人参……

就着油条、馒头和香油拌的小菜吃。

数量惊人……

“三爷,今年在大孝期,过年就不能做什么。不过,也得准备一些……”

李万机恭敬的站在一旁,一边看贾环吃,一边汇报着工作。

贾环喝了口汤,咽下食物后,摆手道:“祭,就咱们府里祭,不要拉着城外庄户跟着一起冷清,没必要。”

李万机赔笑道:“三爷,这不像……”

贾环咂摸了下嘴,道:“人家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好容易有个丰年,正准备过年时好好乐呵乐呵,总不能因为我死了老头子,就拉着千把号人一起干守着吧?

我都照常喝酒吃肉,难不成还让他们茹素?

就这么办!

至于你们……”

“三爷、三爷,城外也就罢了,城里的下人们是万万松不得,万万松不得,不然的话,纵然三爷不怪,西边儿老太太怕都要将我们都赶走。”

李万机抹了把额头冷汗,连声劝道。

贾环“嗤”了声,看了李万机一眼,道:“负责的摊子越来越大,胆子倒是越来越小。”

李万机苦笑道:“以前看戏,见戏里的大官说话都慢吞吞的,只觉得可笑,觉得这些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也能做官儿?难怪搞的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可现在,我自个儿在外面说话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和戏里的大官一样。

唯恐说错一句话,就会惹出乱子来。我自己倒不怕什么,就怕会耽误了三爷的大事。”

贾环哼了声,笑道:“我有什么大事?神神叨叨!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李万机点头笑了笑,而后又道:“差点忘了,昨儿廊下的芸哥儿就来了,守在门口不走。

我让他今儿再来他也不肯,还不让我惊动三爷,只在门口候着。

进了腊月后,这门房处虽也有暖炉,可夜里还是冻的渗人,我就自作主张,让他进了客房。

三爷现在若是得空,我去喊他来?”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也不是个死脑筋啊,怎么做出这般傻事?

你去叫他来吧,心还是忠厚的,很有孝道。”

李万机笑着应了声,就出去了。

不过没等他回来,就听外面呼呼啦啦一阵脚步声,还有争吵笑骂声,贾环闻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数人。

牛奔和温博在抢第一,得亏门宽,不然就被两人给挤破了。

打打闹闹,推来搡去,最后被秦风从后面一人给了一掌,两人差点趴窝。

转身就要朝秦风招呼。

被韩大和韩让一人一个拦在头里……

“哈哈哈!”

贾环大口猛嚼着骨头棒子,连渣都吞下,看到这亲切的一幕后,放声大笑起来。

听到他笑声中气十足,众人的面色愈发喜庆,牛奔和温博也不想着干翻秦风了,一起朝堂上跑来,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后,面面相觑,一起怪叫一声,一左一右,扑向贾环。

却也不见贾环动弹,但身影居然一分为二,分迎两人。

“砰”、“砰”两声后,牛奔和温博竟然倒飞而回!!

“我靠!什么名堂?”

连秦风都镇住了,目瞪口呆道。

贾环大口咬了口油条,一边嚼一边笑眯眯道:“一元二次方程!”

秦风等人听他说这些鬼话就感到头疼,虽然极为眼馋这种身法,可是,天书真不是谁都能学的,只那些名头就让几人跟听天书一般,完全没有概念……

旁人艳羡身法,韩大却皱眉看着贾环,道:“远叔说你的身子骨最快也要半月才能痊愈,你现在就动手?”

其他人闻言一怔,随即面色都有些难看的看向贾环,尤其是牛奔和温博。

这是能开玩笑的吗?

贾环也有些奇怪,道:“我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按理说,以昨天的情况,别说半月,能一月痊愈就不错了,可今早醒来后,却发现内伤好个七七八八了。

经脉虽然还未全部重塑完成,可也不耽搁内劲的流转。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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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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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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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忠孝

秦风听到这么酸的话后,只是对牛奔竖起了根……无名指?

牛奔瞪着一双绿豆眼看了看那根无名指,两只眼差点对成斗鸡眼,而后便勃然大怒!

你好歹给根中指也强些啊,你给根无名指,你他娘怎么不竖一根脚拇指?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吼一声,牛奔冲向了秦风……

没成功,被贾环拦下了。

原因很简单,这里是正堂,不是演武场。

让他们折腾一场,整座屋子差不多也就被拆光了。

贾环简单的给他们说了下乌远的来路后,众人就再没什么想法了。

又问了问扬州之行,得知白莲教和明教的覆灭其实是因为自相残杀,贾环和韩家兄弟并没有大杀四方、威风八面后,一群鸟人顿时满意的不得了,一人拉了一车苏扬土产,各自回家了。

连韩家三兄弟都是如此。

韩让本来还想带金凤回去,但被贾环劝住。

没做好准备工作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带回去,贾环怕韩德功连解释都不听,直接打折他儿子的狗腿……

韩让的正妻早早就定下了,那就是韩大的妹子,韩三的姐姐,韩二妹。

不管韩让怎么说,他只是将她当亲妹妹看,都没有用……

这也是韩大和韩三没有计较韩让看上金凤的原因。

而且韩让日后是要接手定军伯府的,也不可能只娶一个正妻。

一众兄弟走后,几个丫鬟进来,将一片狼藉的饭桌收拾了,李万机也带着贾芸进来了。

贾芸进门后,快步走到堂下,对着贾环跪下就磕头。

“什么毛病?”

贾环眉头皱起,不悦道。

贾芸抬起头,眼睛却已然红了,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道:“三叔,看到三叔大安,侄儿心里终于踏实了。昨儿听人说,三叔重伤回府,几至……侄儿心如刀割,恍若天崩。三叔……”

说至此,竟哽咽难语。

贾环和李万机见状,纷纷动容。

看得出,他不是作伪的。

贾环道:“行了,也不是小孩了,赶紧起来吧……你昨儿得了信儿就赶来了?”

贾芸闻言,面色有些不安,没敢起,摇头惴惴道:“昨儿侄儿回家后,母亲问起三叔的情况,侄儿当时心中不安,一时不慎就说漏了嘴,母亲当时几欲昏厥。而后,便催着侄儿前来府上候着,看能不能伺候三叔。母亲她……她……”

贾环见状心里一沉,皱眉喝道:“五嫂怎么样?”

贾芸垂着脑袋低声道:“母亲在抄血经……”

“砰!”

贾环闻言大怒,上前一脚将贾芸踹倒在地,骂道:“混账东西,你就看着五嫂这么做?”

贾芸被踹倒后,又重新爬起跪好,磕头哭道:“三叔,侄儿岂敢如此不孝。既然侄儿尚在,又……又岂能用母亲的血来抄经……”

贾环闻言一怔,上前拉起他的袖子,只见手腕处缠绕着一圈白纱,有斑斑血迹渗出。

李万机在一旁很是倒吸了口冷气。

尽管他也知道,这位廊下芸二爷和他娘,都是靠贾环的赏识才过上好日子的。

若非贾环,他们冬里来怕是连冬衣都穿不起。

可……

可只一报恩的名头,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也只有诚心所致了。

“愚孝!”

将贾芸拉起来后,贾环又骂了句:“用血抄经书有用,还要郎中做甚?”

贾芸闻言,讪讪一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笑道:“这不是……三叔就好了吗?值!”

贾环心里虽然不信这套,可还是被感动了,捶了贾芸一拳,道:“你倒会揽功!怎么样,近来生意还好?”

贾芸如今不止是在分管东来顺酒楼了,更是分管了城南庄子里的几多产业,包括玻璃。

说到正事,贾芸立刻变了一个人一样,沉稳了许多,他将这两个月来的收支细细说了遍,数额之巨,连李万机都再次震惊了。

只是,最大的大头,玻璃制器的分账还没入库。

贾环没有被巨大的却还是那个样子,道:“我既然回来了,银子差不多也该送来了,李万机注意接收入库。”

李万机点头应下。

贾环又对贾芸道:“行了,见我也见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再去做事。”

贾芸躬身道:“是,不扰三叔休息了。”

贾环摇头道:“都是自家人,扰什么扰……对了,昨天宫里赐下了些东西,你走时拿一些回去,给五嫂挂帐子用。

李万机,让后面送一匹烟纱碧霞宫罗和一匹白金牡丹烟罗软宫纱来,给芸儿带走。

还有好参也备一份,这个憨货也不知放了多少血,给他补补……

再牵一匹御马给他,以后免不了要和一些王公贵族打交道,有匹御马傍身办事也轻快些,不然难免有瞎了狗眼的东西扰事。”

“这……这使不得,三叔,这万万使不得啊!”

贾芸闻言后,急的面红耳赤,连连推拒,道:“侄儿是来探望三叔的,没带东西来本已是失礼,岂有再拿东西的道理。

回去后,母亲也会斥责侄儿不懂事的。三叔,这使不得……”

话没说完,被贾环的眼神给瞪住:“哪儿那么多矫情的废话,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都忘脑后了?”

“不是,三叔……”

贾芸还是不安。

贾环瞪着他道:“什么不是?小家子气,不过是些穿的用的,值当个什么?

只要你上进,日后还有大用。和那些比起来,这点东西连台面都上不了。

婆婆妈妈的,再啰嗦当心老子捶你。

带上东西赶紧滚,五嫂在家里不定多担心,要是有个好歹,仔细你的皮!”

贾芸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虽然贾环骂在口中,可他却暖在心里。

说来荒唐,明明他比贾环还要大几岁,可此刻,他竟真切的感受到了父爱。

一揖到底后,贾芸泪眼把擦的哽咽了句“三叔保重”,然后就抹着泪走了。

李万机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是个好孩子,知道感恩,知道忠孝。”

贾环点点头,道:“偌大个贾家,总不能都是一群乌龟王八蛋吧?五嫂教育的好,她于我贾家有大功。芸儿若能起来,也能帮我一把。”

李万机闻言,有些同情的看着贾环道:“三爷,你也别太苦了。这么大的家业,都落在你一人身上……”

“我苦?”

贾环嘴角抽了抽,眼神古怪的盯着李万机道:“我说,你不是在嘲笑我吧?”

李万机面色一滞,然后拍了拍脑门儿,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三爷,我想多了……”

“我踢死你!”

贾环作势欲踢,李万机赔笑着躲闪。

贾环笑骂道:“行了,去吧,让人给芸儿套好车送回去。对了,让人找一只拐杖送过来。”

李万机闻言一怔,看着贾环不明所以。

贾环没好气道:“三爷我要装病,懂吗?快去!”

李万机应声而去。

……

“三……三爷。”

回到后宅的路上,第一个和贾环打照面的居然是香菱。

这个外貌酷似秦可卿,但因为截然不同的气质和韵味而使人绝不会将两人搞混的丫鬟,站在穿庭走廊下,俏脸微红,颇为不好意思的垂着臻首,唤了声。

她这般作态自然不是因为暗恋贾环,而是因为今儿早晨,贾环这个主子都起床了,她这个应该在跟前伺候的人还在呼呼大睡,直至天明后被另一个了不起的睡神小吉祥给唤醒吃饭……

“香菱,睡醒了?”

装模作样拄着一根黑滕拐,站在走廊中,贾环笑眯眯的看着香菱道。

香菱本来微红的俏脸,顿时刹红一片,愧疚的垂下头做检讨:“三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贪睡了……”

“没事没事,美女嘛,都爱睡觉。越睡越美,不然怎么叫睡美人呢?”

贾环心情不错,口舌花花道。

香菱原本刹红的脸,听到这么凑不要脸的话后,又红成了蒸笼里的螃蟹,火炉似得散发着热气。

要是贾环说几句直白粗俗的浪话,或许她还能免疫。

因为薛大傻子说的多了……

可贾环说出这么“动听”这么“悦耳”的话来,反而让人更加不自在。

“呀~叔叔这是怎么了?”

一道浸人心扉的香风从后面扑来,伴随着的是那道令贾环心颤而又想逃避的声音。

秦可卿带着丫鬟瑞珠从后面走来,虽然是在关心贾环,可眼神却落在了香菱身上。

香菱也是呆呆的看着秦可卿。

虽然香菱跟着薛姨妈来到贾府已经有些日子了,却还未曾与秦可卿碰过面。

只听人说过,东边儿府上有个和她长的非常像的大少奶奶。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今日一见,还是被两人的相似程度给惊住了。

尽管她自己还青涩的多,身量也不如秦可卿丰.润,可脸庞却几乎是一模一样。

秦可卿也怔怔的看着香菱,出神了好一会儿后,才反过身,看着贾环嗔道:“叔叔啊,你若想让媳妇服侍你,便只说就是,媳妇自然会尽孝心。

何苦费心思,找一个这般像媳妇的人来代替?”

贾环左右瞅了瞅,发现走廊两端只有他们四人在,怪不得这妖精这般大胆。

贾环只觉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只能老实道:“可卿想多了,香菱是薛姨妈送来的,我原也不知这世上会有这般巧的事……咳咳,我还有事,回头再聊吧。”

或许到底因为有别人在,秦可卿没有像两人单独在时那样撩人,她轻轻一笑,却依旧妖娆满目,看着贾环道:“三叔若是行走不便,可要记得招呼媳妇哟。”

贾环讪笑了声,道:“一定一定!”

说着,提起拐棍健步如飞的离去……

娘咧,真真是个天生的妖精!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替你管家

“三爷好!”

马场附近,是贾环开辟出的习武场,场地很大,他曾在这里举办过擂台。

贾环拄着拐棍来到这里后,帖木儿、博尔赤父子并数十亲兵连忙列队迎接,队伍末尾,一个男人死狗一样的在那里剧烈喘息着,衣裳前襟上也都是呕吐物。

虽然是大冬天,可他脑袋上却雾气蒸绕,好像很热的样子。

不过也亏是冬天,若是夏天,怕不是要防备中暑。

贾环右手横于胸前,狠狠敲击了下,沉声道:“兄弟们辛苦了。”

“云!”

“云!”

“云!”

“啪!”

立正!

贾环看着帖木儿,道:“今日早操完毕没?”

帖木儿与前两年相比精悍了许多,每日出操他都不敢怠慢,因为他儿子博尔赤一直都在盯着他的位置。

亲兵队正。

他若不拼命的加练,怕是会被他儿子给挤下位。

蒙古人可不讲究什么父慈子孝……

听到贾环的问话后,帖木儿沉声道:“回三爷,今日早操已经完毕,正要解散。”

贾环点点头,道:“解散吧,天冷了,让纳兰给你们每天准备一点烈酒,不多,解解味。”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帖木儿闻言,眼睛登时瞪到老大,大口吞咽了口唾沫,而后高声道:“谢三爷!”

亲兵队里多是蒙人,也全是酒虫,但亲兵队规矩极为森严,军中忌酒几乎是第一条底线。

他们生活在城外庄子上的亲人们,作为亲兵家属,生活条件很不错,每天还能喝两盅,他们却没有机会。

如今贾环开了恩,他们岂有不高兴的,一起用右拳砸胸,发出“砰砰”之声,高声喊道:“谢三爷!”

“哈哈哈!去吧!”

贾环大笑着,

挨个在他们肩头擂过一拳,看着他们激动的面红耳赤的离去。

倒数第二个,不是蒙人,也不是满人,是汉人,赵歆。

“祖母可还好?”

当初面对一众豪门恶奴也不肯后退半步的少年,此刻看起来更加结实了。

原本披散肩头的黑发,用一根麻绳束起,结于脑后。

大冬天,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衫,胳膊上虬扎的肌肉隆起,非常强壮。

听到贾环的话后,赵歆憨厚一笑,抓了抓后脑,道:“祖母很好,屋里升了热炕,暖和的紧,也有人陪着说话。”

贾环点头笑道:“那就好。跟着亲兵队出操,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赵歆连连摇头,道:“三爷,这些虽然有些累,但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

“而且什么?”

贾环笑道。

赵歆犹疑了下,还是咬牙道:“而且我觉得,这般干练,效果并不大。还不如将我们洒进秦岭里,半个月再接回。和猛兽厮杀,才能练出个名堂。”

贾环这才想起,这小子以前是个出色的猎户。

他上下打量了番赵歆,道:“你今年多大了?”

赵歆道:“十三。”

贾环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道:“去吧,过些日子再找你说话。”

赵歆瓮声应下,又施一军礼,便离开了。

最后,贾环走到了剩下的那人跟前。

贾琏。

“怎么样,还受得住?”

贾环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贾琏,问道。

贾琏话都说不出,费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贾环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嫌地上脏,挨着贾琏直接坐了下去,随手掸去贾琏衣摆上的一点灰,轻声道:“二哥,如今的贾家人里,也就你还能做点子事。所以,我没有想着,像养废物一样养着你,尽管对我来说,区别并不大。”

贾琏喘气的动作不再那么剧烈了,眼角抽了抽,拳头攥紧。

“呵呵,我知道你不服气。”

贾环将黑滕拐放在一旁,盘膝而坐,没有看贾琏,而是在研究手心处的手纹,淡淡的道:“贾珍还活着的时候,你和他是一丘之貉,整天不是吃花酒,就是赌牌九。

除了你们自己一个个端着身份架子,把自己当一回事外,真正的豪门,谁还拿你们当真?

若不是沾一个好姓儿的光,有两个好祖宗,贾琏,这满门上下几百上千号人,跟着你们连稀汤都喝不上,你信不信?”

贾琏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大道理我不跟你多讲了,讲多了也没用,可能说起来,你比我还头头是道。

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下一代荣国爵位承袭,一定是由武人继承。

荣国府,也必将重归武勋亲贵之列。

父为子纲,哪怕是为了你还没出世的儿子,你也要用点心。

你强一点,也算是给他做个好榜样,起个好头。

二哥,我真不想日后出现,亲手剥夺我侄儿名爵的事发生。

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

“三爷!”

“怎么了,这么慌张?”

贾环不悦的看着李万机,他正准备去西边儿给老太太请安,就见李万机匆匆赶来。

“三爷,外面有人传旨。”

李万机面色有些激动道。

贾环皱眉道:“你激动什么?昨儿不就传过一回了吗?怎么昨儿苏培盛知道进门,今儿就不进了?”

李万机还是激动:“不是陛下的旨意,是太上皇的。明珠郡主也来了,还有……还有皇太孙!”

贾环闻言一怔,脑海中想起了昨日那个为太上皇和皇上驱使龙撵的少年,眼睛微微眯起。

“三爷……”

李万机见贾环没有动静,又唤了声。

贾环回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开中门,摆香案,接旨。”

李万机应声而去。

贾环拄着黑滕拐,眉头微微皱起,环视了圈四周,面色微冷。

昨天,他还伤的快要死掉了,王老太医诊治后,虽然确认无事,但也要卧床好生将养半月才能下床。

今天他们却在正门外宣旨。

这说明,太上皇知道了他已经能下床了。

牛奔、温博、秦风还有韩家三兄弟,经过乌远的叮嘱后都已经说定了,回家后跟他们老子也只说贾环的身体虽好了许多,没有大碍,但还需将养许久。

所以消息绝不会是他们露出去的。

那么……

他起床才多久啊……

……

“贾爵爷,起来吧。”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贾环谢恩后,艰难的想要起身,却力有不支的喘息着,难以起身。

“怎么伤的那么重?王太医不是说并无大碍了吗?”

赢杏儿丝毫不顾及众人在场,大方走上前,搀着贾环的胳膊,将他扶起。

贾环站起身后,苍白的脸上已经流了不少虚汗,他对身旁心疼的直皱眉的赢杏儿笑了笑后,才准备拱手见过对面的那位皇太孙。

只是,手刚离了黑滕拐,腿一虚,差点就栽倒。

好在赢杏儿一把拉住了他,将他带入身前,支靠着她的身体。

赢杏儿舍不得埋怨他,却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后面的李万机,眼神锋利,清冷的声音责备道:“你们爷身体都成这样了,为何不提前禀报?非要他下床折腾?”

李万机被赢杏儿看着,头上的汗一瞬间就出来了,这几年公侯伯府邸他都去了不少,大人物也着实见了一些,可哪个都没眼前之人带给他的压力大,一时竟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

还好,贾环替他解了围:“也不怪他,今儿早起,我感觉身子已经好……好了些,就下床走动了走动。

只是,方才听说你来……听说你还有皇太孙来宣旨,一时走的急,不小心牵动了内伤。

不然的话,慢慢走走,倒也无事。”

赢杏儿闻言,面色微红,一双眼睛却愈发明亮,眼神柔和,她轻声嗔道:“你急什么嘛,真是……”

“咳咳!”

作为太上皇最器重的皇孙,只要出了皇宫,就从未被人当过灯烛照亮用的皇太孙赢历,实在干站不下去了。

虐单身汪也不是这个虐法啊。

干咳了两声,打断了都快抱在一起的两个凑不要脸的……

不过,赢历的心里却也轻快了许多。

因为儿女情长,所以,英雄气短……

“你咳什么?”

赢杏儿和赢历是同年,仅比他大两个月,两人都是养在龙首宫,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

所以,赢杏儿并不惧怕这个将来必然承江山之重的堂弟。

见他破坏气氛,便没好气的瞪道。

赢历干笑了声,道:“贾爵爷伤的有些重,UU看书( anscom )是不是就别在外面耽搁着了,咱们进去说话?”

赢杏儿闻言方才醒悟过来,又没好气的瞪了赢历一眼。

对于这个霸道姐姐,赢历觉得很冤枉。

倒是贾环还知礼,背靠着赢杏儿,勉力拱手道:“太孙殿下光临寒舍,在下,倍……倍感荣幸,还……”

“好了,都这样了还这么多俗礼,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瞧瞧,话都说不匀了。”

说罢,赢杏儿又回头看李万机,道:“软轿备下了吗?”

李万机有些傻眼儿:“软轿?”

赢杏儿没有再说话,只淡淡的眼神看着他。

李万机恍然惊醒,连连“哦”着,回头大声吩咐:“快去抬软轿来,快去……”

赢杏儿这才收回眼神,回头却见贾环嘴角擎笑的看着她。

俏脸一红,却不害羞,微微扬起下巴,道:“我不能替你管家?”

贾环气虚的哈哈大笑了声,牵起她的手,道:“求之不得!”

而后又对赢历笑道:“太孙殿下,请!”

“请!”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酬功

防盗章节,若不幸点入,请五分钟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若是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阅读。为表歉意,今日五更爆发,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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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帝王

防盗章节,若不幸点入,请五分钟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若是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阅读。为表歉意,今日五更爆发,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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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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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老祖宗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熙凤是披头散发的闯进来的,素面亦不施粉黛,一张脸上仓皇、恐惧和怨恨之色皆有。品书网 ↗,

贾琏身上也是一身的狼狈,湿一块儿干一块儿的,还沾染了许多泥,脸上也不素净。

他费力的拉着王熙凤,一脸无奈的劝道:“行了,先回去吧……”

可能是早上出操时耗尽了体力,苦苦拉着老婆的贾琏竟被王熙凤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贾琏是真没力气了,索性就半躺半坐在荣庆堂的地上,喘着气,皱眉看着王熙凤闹。

“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色惊讶,贾母更是脸色难看的紧,一脸肃然的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熙凤,又看向贾琏,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沉声道:“链儿,你昨天是怎么说的?刚过一夜就忘了,你还敢淘气?”

贾琏苦笑着摇头,正要解释,却见王熙凤噗通一下跪倒在贾母跟前,一脸可怜相的哀求道:“老祖宗,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你说,链儿他到底又干了什么没出息的混账事了,说出来我给你做主!一个个还真要无法无天了?”

贾母厉声道。

王熙凤哭着摇头泣道:“不是链儿,是……是三弟……”

“啊?!”

堂上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熙凤。

难道是贾环老毛病犯了,又偷二嫂的汗巾子了?

贾母闻言亦是一怔,皱眉道:“环哥儿?他做什么了?

他现在正和明珠郡主还有皇太孙说话。他怎么了?”

王熙凤闻言,被震撼了下。哭声都止了止,可随即又哭泣道:“老祖宗。我哥哥刚跑来向我求救,说……说他被发配去了西北边疆,要去战场上和鞑子番鬼们打仗,老祖宗,这是要他去送死,这是要他去死啊!老祖宗……”

“……”

堂上所有人都震惊了,而后目光又都悄悄的投向了角落里有些站立不宁的贾迎春,眼神复杂。

“姐姐,你放心。所有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谁欺负了你,我让他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姐姐……”

贾迎春的眼睛湿润了,心儿却暖若温汤。

环弟……

贾母也看了眼垂下眼帘的贾迎春,而后长叹了口气,对王熙凤道:“你先起来吧。”

王熙凤哭成了泪人,不肯起。苦苦哀求道:“老祖宗,孙媳爹娘去的早,就这么一个哥哥。虽然不成器,可他毕竟是孙媳唯一的哥哥了啊。

老祖宗。我那哥哥他混账不是东西,挑唆链儿做了错事,三弟打他罚他啐他都成。只求他留我哥哥一命,就留他一命吧。”

贾母闻言后。面色难看的紧,沉声道:“你先起来说话。”

听贾母声音不悦。王熙凤不敢再违逆,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一张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骄气和霸道凌厉,满满都是哀伤和惊惧,让人不由心生怜意。

待王熙凤起身后,贾母不由继续谈这件事,而是看向贾琏,皱眉道:“链儿,你又是怎么回事?这一身像什么?地上也是坐的地方?”

贾琏苦笑摇头,勉力才爬起来,接过琥珀搬来的椅子坐下后,吁了口气,道:“老祖宗,孙儿今儿不是跟着三弟的亲兵队出操吗?

累了个半死,又被三弟训了顿,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那边就闹来了……”

王熙凤闻言,恨恨的瞪了贾琏一眼,什么叫那一边,什么叫闹?跟了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她觉得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贾母倒没在意这些,而是皱眉问道:“你三弟训你做甚?你刚开始出操,跟不上趟也是有的,就为这他就训你?”

贾琏闻言,心里那叫一个暖啊,总算有人还向着他,不过……

“这倒不是,我想着,三弟是怕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坚持不了几天就放弃了,所以就敲打了我几句。呵呵……”贾琏苦笑了声,又道:“三弟说,这一代就算了,已经迟了。

但下一代的荣国承爵人,一定是武人。

荣国府也要重新回归武勋亲贵的行列,要我给我还没出世的儿子做个好榜样,他说他不想日后亲手废了他侄儿的名爵。

总的来说,还是担心孙儿扛不住,放弃了。

孙儿能理解,他也是好心……”

贾母没听清后面的话,她满心都是那句,荣国府要重归武勋亲贵行列!

武勋亲贵,那才是真正的名爵啊!

祖宗留下偌大的余荫和遗泽,子孙却不争气,连个能够承重的爵位根基都没有,好在,出了个贾环……

回过神,贾母语重心长道:“链儿,你一定要争气。

你三弟说的对,咱们荣国府,也一定要重归武勋亲贵的行列。

不然等我死了后,如何有颜面去面见你祖父,又如何有颜面去面见贾家的列祖列宗,荣宁二公?”

贾琏一边微喘着气,一边点头应道:“老祖宗尽放心就是,孙儿打听过了,到了孙儿这个年纪,再想成为武人已经有些迟了。

不过,能多练练,总归是好的。三弟说的对,父为子纲,我总要给我儿子树个好榜样,呵呵。”

贾母还欲说点高兴的,就被王熙凤的哭声打断,她这才想起,“正事”还没说,咳嗽了声,又对贾琏道:“你那妻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调到西北去打番鬼鞑子?”

贾琏闻言,看了眼王熙凤。然后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听他的话。像是说兵部调他去武威黄沙军团,还升了他的官儿……”

“放屁!那叫升官儿吗?那叫去送死!”

王熙凤激烈的反对道。

贾琏不欲和她争辩。只是说道:“黄沙军团一直由武威侯秦家掌控着,如今黄沙军团大将军是武威侯秦梁,武威侯世子和三弟的关系……倒是比和我这个兄长的关系还亲。所以……”

贾母闻言,面色为难,可看着一脸可怜巴巴的王熙凤,叹了口气道:“等会儿吧,等皇太孙和郡主回宫了,再叫环哥儿过来说话。你是他二嫂,多说两句软话。总有法子。”

……

“四爷,不是我耍赖,你就是拿刀砍了我,我也背不出牡丹诗来,要不……我现做一首?”

贾环苦笑道。

赢历闻言,哈哈大笑道:“你别耍赖啊,我就不信了,背都背不出一首牡丹诗的人,还能做出一首!”

贾环挠了挠头。苍白的脸上有些羞赧之色,道:“我试试,试试。”

赢历觉得好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便大发慈悲道:“好。你试试!不过先说好了,不押韵,不对仗可不成。”

贾环知道个锤子的押韵。皱着眉头苦憋:“啊!牡丹!”

“噗嗤!”

饶是正恼赢历欺负贾环,可听闻这奇葩的诗句开头。赢杏儿还是忍不住喷笑出来。

赢历更是快没形象的大笑出声,还催:“继续继续!”

贾环豁出去了:“啊!牡丹!百花丛中你最艳!啊!牡丹!你比百合多一瓣!”

“哈哈哈哈!”

赢历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眯起的双眼细眸中,虽然也有笑意,却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夸张。

至少,始终都不曾失态过。

“呼!”

擦了一抹额头上的汗,贾环心有余悸的看着赢历,道:“四爷,这算我过关了吧?”

赢历一边大笑一边点头,道:“过关过关,还真押韵了。再不过关,我怕皇姐会让我过不了关。

不过环哥儿,这牡丹比百合多一瓣,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牡丹的品种不同,花瓣数量也不同,百合也是如此。

但通常而言,牡丹要比百合花的花瓣数量要多不少,远不止一瓣。

你这……”

贾环“嗤”了声,道:“我就是养些花儿给姊妹们解闷赏玩,哪里还真研究这些,又不是娘娘腔……”

“哈哈哈!”

赢杏儿太高兴了,学着赢历方才的模样,仰头大笑道:“对,环哥儿说的太对了!过关……”

赢历面色一滞,哼了声,道:“皇姐,你别忘了,皇祖父也爱养花儿的。”

赢杏儿根本不怕,微微扬起下巴,睥睨的看着他道:“那你去告状喽!”

赢历面色又是一滞,摇头苦笑着对贾环道:“所以说,女生外向。环哥儿,我皇姐如此维护着你,这满堂娇花,你不表示一下吗?”

老实说,赢历今日的表现,与寻日相比,轻浮了许多。

可越是如此,也越说明他青睐于贾家,或者说,青睐于贾环。

所以,贾环就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而贾环心里亦猜测,这或许又是一个考验……

当然,在贾环心中,对这个赢历的评分也越来越高。

资质优异的惊人,帝王天赋奇佳,心思缜密,而城府之深,更是在同辈之中无人能及。

相交太浅,贾环还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只能推测。

但即使只是推测,他也不敢大意。

对待皇家其他人,他都可以肆意些,甚至放肆些。

但对待太上皇,对待隆正帝,以及面前的这位皇太孙,任何的不恭谨和放肆,都可能埋下祸根。

或许就算偶有失敬或者不妥,他们也未必会将贾环怎样。

肯定不至于抄家灭族。

但是,当一个帝王想跟一个臣子过不去,或者说一个帝王看一个臣子不顺眼时,他有太多法子让你难受,让你夹着尾巴做人。

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

贾环毕竟不是孙猴子,可以挑战一切规则。

孙猴子挑战玉皇大帝的皇权,尚且被镇压了五百年,更何况贾环?

贾环不想被镇压,所以,面对皇权,他不得不低头。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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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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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们的支持让我感动了。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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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贾母没听清,其实也听清了,因为她脸上的喜悦之色减少了不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喜归喜,却也算不得惊喜……

但贾环不在乎,他只是想跟人分享这个喜欢而已。

他高兴的走到姊妹们跟前,对贾迎春展示他手里的细颈白玉瓶,激动道:“看看,姐姐,快看看!这是当年大雪山大转轮寺的大和尚上贡给太上皇的贡品,是用大雪山山巅的万年冰莲和好多好多雪山秘药配制而成,说是有肉白骨生死人之神效,对你脸上的伤尤为有用!

哈哈!姐,这下你不用再担心了吧?

我说了嘛,我不仅要狠狠的惩罚那些欺负你的人,还一定要把你的伤给治好!

一定要让你变成以前那样的漂亮!”

贾迎春并诸姊妹们看着从未如此欣喜失态的贾环,一个个感动的眼圈儿都红了。

什么叫赤子诚心,什么精诚亲爱?

无甚于此!

贾迎春落着泪,看着贾环笑着,点头道:“谢谢环弟。”

贾环嘿了声,道:“咱们家的姊妹兄弟,说这些作甚!走走走,我现在就去喊太医,赶紧给你换了药!杏儿说,越早效果越好!”

说着,牵起贾迎春的手,回头给贾母打了个招呼:“老祖宗,一会儿换了药,孙儿再来给您老请安!哈哈哈!今儿孙儿做东,你们一个都别少,大餐伺候。绝对的大餐伺候!今儿我真是太高兴了!老祖宗,拜拜了您内!”

说罢。拉着贾迎春就往外走。

“环哥儿先等等……”

贾母本来也不愿做“恶人”,打扰了贾环的兴致。

可她身旁王熙凤的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眼泪一直都没停过。

王熙凤自嫁到贾家来后,对她这个老祖宗一直都毕恭毕敬,孝顺有佳,更是替她掌管着家宅内务。

而且还从未真正求过她什么。

今日她哭惨成这般,贾母若是没个说法,实在让人寒心,她自己面子上也过意不去。

尽管她知道,贾环肯定心里也已经有了数,不然不会有刚才那句“狠狠的惩罚欺负你的人”了。

贾环看在她的面子上。已经答应了不再追究贾琏并王夫人以及王熙凤,这差不多已经是极致了。

再让他放过外人,贾母都不知该怎么说,可是却也不得不说。

“老祖宗,若无甚大事,孙儿先去给二姐姐换药去了,等会儿再给您老请安。”

贾环顿住脚,回身对贾母恭敬说道,只是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许多。

贾迎春站在他身边。非常不安的拉了拉他的胳膊。

贾环回头给了她一个无事的微笑。

贾母看了眼都想要再跪下哀求的王熙凤一眼,深叹息了声,道:“环哥儿,你先过来说。再耽搁,也耽搁不了什么。”

贾环笑容变冷,正想拒绝。但身旁的贾迎春又拉了拉他的胳膊,眼神有些责备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亲祖母……

贾环无奈的看着她,只好答应。在众人的注目下,拉着贾迎春又回到堂上,看着贾母道:“老祖宗也真是,什么烦心事都要操心,整天和姐姐妹妹们玩乐享用多好?”

贾母闻言,叹了口气,道:“摊上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儿孙,老婆子我没气死就算好事了,还想什么享乐受用?尤其是你,最不省心了。皇太孙和郡主不是说要在你那边留饭吗?怎么又走了?”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道:“太上皇那边还在等信儿,他们就先回去了。”

“那你这药,是你自己求来的恩典?”

贾母又问道。

贾环摇头道:“我都不知道有这药,是皇太孙从太上皇那里得来,送我做人情的。”

贾母担忧道:“皇太孙的人情,怕是不好欠吧?”

薛姨妈插口笑道:“老太太,别人和皇太孙只有君臣之情,也只有环哥儿有这个福分,让皇太孙赠他人情。怕是人家也不用他还,只要环哥儿心里知道就行。”

贾母恍然,对薛姨妈笑道:“瞧我,都老糊涂了。”

贾环在一旁看的只抽嘴角,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太太还不忘炫耀。

这么简答的事,打死贾环都不信老太太会不知道……

贾母又问道:“那皇太孙都跟你说什么了?”

贾环虽然不耐烦,可一旁贾迎春监视着他,而且贾母毕竟是老人,他也不好不答,只能配合道:“我带他去花房看牡丹,他看了后非常高兴,就说:环哥儿,我们一人背一首诗吧。我说,四爷,你还是打我两拳算了,让我背诗还不如让我给你耍套拳!”

“噗嗤!”

姊妹们闻言,纷纷抿嘴笑出声来。

吟诗作对从来都是贾老三不得不说的痛事。

贾母更高兴的不得了了,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同:“皇太孙唤你环哥儿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敢称他四爷?”

贾环腹诽,你当我喜欢叫他爷?我更喜欢叫他太孙……

“孙儿也没法子,他非让我这般叫,说亲切。”

贾环配合道。

贾母终于心满意足了,对薛姨妈道:“这可不是天大的福分是什么?”

薛姨妈一脸艳羡道:“谁说不是呢?环哥儿好福气,贾家也是好福气,别的不说,老太太至少又能享受一甲子的荣华富贵喽!”

贾母闻言笑的极为酸爽,连连摆手道:“说不得说不得,谁知道哪天这猢狲还要惹什么祸,气着皇太孙了,那就不好说了。”

薛姨妈赔笑道:“不会,纵然环哥儿不小心有些冲撞。可皇太孙何等人物,自然能够包容。”

贾母笑着点点头。道:“是啊,越是大人物。就越要有胸襟,要有肚量,能容人,这样呢,才会得道多助。先国公在时,但凡有时间,就给政儿他们说,一定要学会做人。政儿那时还小,就问他父亲。怎么做才算会做人呢?他爹就跟他说,很简单,只要做到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即可。

可惜啊,荣国去的太早,不然的话……”

薛姨妈笑道:“现在也还好,国公爷在天之灵,看到子孙这般有能为,也会为他高兴的。”

贾母摇头道:“高兴什么啊?小肚鸡肠的紧。睚眦必报。”

说着,又对面色淡然的贾环道:“环哥儿,我且问你,你觉得你祖父的那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说的对不对?”

贾环点点头,道:“祖宗的话自然没有错。至今朝野上下,仍有人时时钦佩先祖的为人处世之道。孙儿远不如也。”

贾母闻言,面色笑容多了几分。道:“那你能不能做到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八个字?”

贾环想了想,摇头道:“这需要岁月的积累还有教训体会才能做到,即使先祖,想来也是年纪渐大后才有此等心性修养。孙儿非圣人,自然不敢比肩祖父,但等到孙儿年过花甲后,想来也不会差太多……”

“噗嗤!”

这个时候敢笑的,大概也只有林黛玉了。

贾环抽空朝她抛了个媚眼儿,得到一记白眼球……

贾母差点没被噎住,面色愤愤的看着贾环,她费尽心思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儿,结果这孙贼鸡贼鸡贼的,转头给她撂坑儿里了。

贾母面色有些难堪,这个时候,贾迎春又悄悄的拉了拉贾环。

贾环心里苦笑不已,这个姐姐啊,太过仁善了……

贾环对贾母笑道:“老祖宗,有话您就直接吩咐就是,只要能办到的,不管多少银子,孙儿都舍得给老祖宗您花!

孙儿给您说,这次下扬州时,路过金陵,去了甄家给奉圣夫人请安。

好家伙!老祖宗,我原以为您就够受用的了,可和奉圣夫人一比,还真差一大截儿。

别的不说,甄家修的那座甄园,啧啧,以紫金山为屏,以玄武湖为池,景色之瑰丽,当真冠绝人间。

难怪奉圣夫人都九十多了,身子骨还那样康健,活在那样的神仙地,能不成活神仙吗?

老祖宗,您不是老觉得孙儿不怎么孝顺吗?

这回啊,我一定让您老人家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大孝!

我不给您老建一座更美轮美奂的园子,让您悠游养老,我就绝不罢休!

到时候,老祖宗您每天和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一起去园子里游耍赏玩,嘿,保证让老祖宗您超过奉圣夫人,至少要活到一百八十岁才成!”

贾环的一番“忽悠”,当真让贾母听的眼中异彩连连,听到最后,嘴都快合不上了。

就想和贾环好好商讨一下,到底怎么起园子,王熙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知是跪贾母还是跪贾环,反正就跪在那里,大声哭了起来。

欢快的气氛一扫而尽。

贾环眼神冰冷的扫过了王熙凤,对贾母道:“老祖宗,若没其他的事,孙儿就先去了。”

贾母叹息了声,皱眉道:“你说有没有其他的事,环哥儿,你二嫂她兄弟有错,迷了心了,你打也好,骂也好,随意你,就是拉他来给你磕头赔罪都成。你给他条生路成不成?”

王熙凤也哭着一张脸,看着贾环哀求道:“三弟,嫂子就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哥哥,你就看在嫂子的面上,饶他一回吧,成不成?嫂子求你了!”

贾环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熙凤,看的她连哭声都不敢大声,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的哀求着贾环。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贾环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们带走二姐姐时,四妹妹这样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二姐姐了吗?”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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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赔情

“环哥儿,不是说好了吗,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再说,那是陛下的旨意,你让他们怎么办?”

贾母不悦的说道。

贾环点点头,笑道:“好好,不说就不说。不过,老祖宗,这说了半天,孙儿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二嫂,赶紧起来,家里姊妹们都在,你这个样子,让她们怎么看?”

王熙凤闻言心都凉了大半了,哪里肯起来,哭的满脸是泪,还不敢大声,只是巴巴儿的看着贾环,求情道:“三弟,王仁真的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你就看在二嫂的面上,饶了他吧,你饶了他吧。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我给你磕……”

“二嫂!”

贾环脸色阴沉的难看,喝住了作势就要磕下去的王熙凤,然后回头对旁边的李纨道:“劳大嫂先带姊妹们下去,我一会儿就来reads();。”

李纨面色为难,她倒不是不想听贾环的话,可又怕得罪王熙凤……

贾环见她不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强求。

而后就转头对身旁脸色发白的贾迎春笑道:“你们看这个大嫂子,总是关键时候靠不住……

姐,你和林姐姐、云姐姐她们一起先去我那边,太医也在那边府上候着。

刚才我吩咐了李万机,使人把会芳园里的路清扫干净,亭子里的雪也扫尽了,生上了地龙,一点都不冷。

你们先去那里玩着,我一会儿就去。

我从扬州带回来几个很会乐器的人,一会儿咱们去唱曲儿。”

贾环说的很美好,可贾迎春这会儿哪里肯走,她拉着贾环的袖子,轻声道:“环弟。不要闹了好不好,姐姐不怪他们的。”

贾环笑的很灿烂,道:“不闹不闹。我哪有闹?我昨天回来,到今天才醒来。除了进了一次宫带姐姐回来,哪儿都没去,何曾见过二嫂的哥哥?二嫂她这是对我有偏见,总以为我是刁民要害人。”

贾迎春被贾环的笑容感染了,脸上的担忧褪去,不过还是叮嘱道:“你别淘气,惹老祖宗生气。”

贾环胸口拍的啪啪作响,担保道:“今年朝廷都快给小弟发一个孝子贤孙的表彰了。我怎么可能惹老祖宗生气,姐姐就会白担心!”

“顽皮!”

贾迎春嗔怪了声后,又对贾母道:“老太太,我和妹妹们先下去了。”

贾母无声的点了点头,看着贾迎春蒙着的半张脸,眼神复杂。

这么一个庶女,竟有这般福分,也是她的造化……

贾迎春又对薛姨妈和王夫人道了一个福后,转身就要招呼姊妹们一起离去。

然而这个时候,王熙凤却慌了。她不糊涂,今儿贾迎春要是走了,贾母绝对说服不了贾环松口。

贾环不松口。就王仁那个怂货,怕是连武威都到不了就得死掉。

他在神京都中都叫唤着太干太荒太冷,闹着要回金陵,最好去扬州。

要是真去了大西北,王熙凤怕是真要和他永别了。

王熙凤虽然心思狠辣,但那是对别人。

对王家人,尤其是对她的胞兄王仁,她可牵挂的紧。

王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能去半条命。

她知道。这个时候能说动贾环的,只有贾迎春了。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迎春,迎春啊!你帮帮二嫂。你帮帮二嫂吧!”

眼见贾迎春转身,王熙凤慌了,连忙哭喊起来。

听到这声音,贾迎春哪里还走得,一脸为难的转过身,看着王熙凤。

不止贾迎春,就连林黛玉等人,都面色不忍的看着可怜的一塌糊涂的王熙凤。

“二哥,二嫂糊涂了,还不带她回去休息reads();。”

别人都可怜王熙凤,但贾环却冷漠的紧,他没有直接斥退王熙凤,而是看向了贾琏,冷声道。

薛姨妈在贾母旁边坐着,心里叹息了声,难怪都说豪门无情。

贾琏听到贾环的声音后,犹豫了下,可在贾环清冷眼神的逼视下,还是走上前,对王熙凤道:“走吧,回去吧,这事也不是环哥儿能做主的,是兵部的调……”

“呸!”

贾琏话没说完,就被王熙凤啐断,为了王仁的命,王熙凤也算豁出去了,指着贾琏骂道:“当初要不是你自己心动,想做个正经的国舅爷,才拉着王仁喝酒商量,王仁怎会给你出主意?

他有罪,你就好?

你不说帮我求情,还逼我回去,贾琏,你还是不是男人?”

贾环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出闹剧,回头对面色非常不安甚至有些自责的贾迎春道:“不干姐姐的事,也和我没关系,你带着姊妹们先走,惜春还小,别让她见这些,对她不好。”

贾迎春面色为难的看了眼贾环,见他执意如此,便叹息了声,点点头,然后回头招呼着大家离去。

王熙凤快疯了,高声喊起来:“迎春,迎春,二嫂求你了,二嫂给你磕头,二嫂记你一辈子好,你快求求环哥儿吧,你帮我求求环哥儿吧。”

不管怎么说,诚挚的爱都让人感动。

父爱、母爱,当然还有兄妹之情。

王熙凤能为王仁做到这步,众人无不动容。

看着砰砰磕头的王熙凤,贾迎春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看着贾环的眼神充满了祈求。

贾环苦笑起来,对她点头,大声保证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刽子手,我杀王仁干吗?我当年在庄子上连头驴都不敢杀。你带姊妹们下去,我保证,绝不会害人。”

贾迎春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对贾环展颜一笑后,又对王熙凤道:“二嫂,你快起来吧,环弟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好了好了。我跟她说行不行,你快带她们离去吧,你看小惜春都快吓哭了!”

贾环笑着“轰赶”着贾迎春。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惜春哪里快吓哭了,她红扑扑的脸蛋分明就是激动的好吧。

一双大眼睛明显在说:臭三哥。好样的!

三哥威武!三哥霸气!

信三哥,得永生……

回过头看贾惜春的贾迎春见她这幅兴奋的模样,连忙温柔的瞪了她一眼,让她收敛下去后,这才带着诸姊妹和垂着脑袋的拖油瓶贾宝玉离开了。

等诸姊妹离去后,贾环回过头后,脸色又变成了清冷之态,看得王熙凤心又凉了半截儿。只能巴巴的用眼神哀求着贾环,希望他真的说话算话……

贾环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面色不喜不悲的贾母以及面带求情之色的薛姨妈一眼,还意外的瞥了眼留在薛姨妈身边没有离开的贾宝钗……

眼神顿了顿,最后又转到王熙凤身上,他支着黑滕拐蹲下来,看着王熙凤轻声道:“王仁要去西北,你担心他会受苦,会死,你心很痛。是吧?”

王熙凤巴巴儿的看着贾环,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reads();。

贾环也点点头。淡淡的道:“知道痛就好,不然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心没肺的呢。

奇了,你知道你会疼,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也会疼呢?

你可知,看到二姐被送进那座会吃人的宫里,看到二姐被那几个王八贼羔子欺负,我的心有多疼,你知道吗?”

贾环的话。让王熙凤面色骤变,浑身战栗起来。她哀求道:“环哥儿,二嫂真错了。二嫂再不敢了,二嫂以后一定照顾好府里的姊妹们。

环哥儿,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哥哥一回吧,二嫂真的,真的就一个哥哥。”

贾母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王熙凤待她这个老祖宗始终都是毕恭毕敬,孝顺有佳的。

尤其是,旁边还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贾母沉声道:“环哥儿,二丫头既然回来了,还有圣药疗伤,就是受了些惊吓。

你收拾他们了一回,给他们长个记性,也就行了。

你看看,你二嫂以往那么厉害的人,现在成什么样了,多可怜?

她不是为了她自己,她是为了她哥哥,就冲这份孝心,你就成全了她吧。”

薛姨妈也委婉的劝道:“环哥儿,凤哥儿她爹娘死的早,凤哥儿跟着太太长大,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则是在族里长大。凤哥儿被太太管教的出众,可那个混账却被族里那起子不争气的给带歪了,失了管教,所以才走岔了路。

万幸二姑娘没出事,不然的话,我也是没脸开这个口。只是……

既然二姑娘有惊无险,不若环哥儿你开个恩,饶了那个畜生一回,我也代表我死去的哥嫂,给你道个谢,求个情。”

说着,薛姨妈竟在薛宝钗的扶持下起身,冲贾环躬身一揖。

贾环连忙避开,无奈道:“姨妈,你这是……”

薛姨妈起身后,赔着笑脸道:“说起来,他还是我亲侄儿,他做差了事,我替他赔过也是应该的。”

“诶,快坐下快坐下,这太不像,太不像了。宝丫头,快扶着你娘坐下,也不怕折了这臭小子的寿……”

贾母连连招呼道。

薛宝钗微笑着扶着薛姨妈坐下后,忽地开口道:“也难怪环儿生气,他最重姊妹亲情,这很好呢。

我表哥王仁很不懂事,我娘替他给你赔一个不是,我也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吧。”

说着,竟也径自屈膝一福,盈盈一笑。

贾环无语的抽了抽嘴,还没开口,就见堂外忽然走来一个丫鬟,是王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彩霞。

她面色不大好的走进堂后,跪下给贾母磕了个头,然后便对王夫人道:“太太,舅老爷家派人传来信儿,说,说,说舅老爷从京营节度使上去位了,升了三品归德将军,调往黑辽……”

“啪!”

王夫人手中的念珠摔落在地,串线断开,散落了一地的佛珠……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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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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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们的支持让我感动了。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以心交

“……”

“……”

定军伯府,沉武堂。

韩家父子相坐无言。

倒不是他们闹了什么别扭,而是韩家家风就是如此。

少言。

即使性子活跃的多的韩三,在韩德功面前,也低眉顺目的,老老实实的坐着。

反而是韩让,此刻有些坐不住的样子,频频以目视韩大,然韩大并不睬他。

“什么事?”

韩德功看到韩让坐不住屁股,原本就是一张黑面,变得更黑了,眉头皱起,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这个亲子。

对于韩让,他要严厉的多,或者说,狠的多。

反而是对韩大和韩三,尤其是韩三,宠的紧。

当然,最宠的其实是韩二妹……

别看韩让在外面也沉稳的可以,但在韩德功面前,还是一只小鸡儿似得,被老子一吼,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哪里还说的出话。

韩大见状叹息了声,起身言简意赅的道:“爹,这次和环哥儿一起下扬州,让弟相中了一位女子,想娶她……纳她回家。”

韩让心里泪都快流出来了,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求环哥儿来家一次。

让韩大这么一说,那火山还不爆发了?

果不其然,韩大话刚落地,韩让就觉得头皮快要炸开了,因为韩德功一双眼睛都快鼓出来,粗糙的前额处,青筋毕露。

虽然现在动真格的过招,韩德功肯定不是韩让的对手,可韩让又不想让雷劈,怎敢还手?

别说还手了,连躲都不能躲……

惨叹了声,做好卧床三月的准备,韩让闭上了眼睛。

用环哥儿的话说: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过,韩德功没有打过来,因为韩大拦住了:“爹,让弟日后毕竟是要承爵的,总不能只守着二妹一个。

咱们老韩家子嗣不昌,日后我与三弟的后人都是要给贾家做家臣的,韩家以后也只能指望着让弟了。”

韩大确实有大将风范,一缓不急的说道,气息沉稳,气度不燥。

面对这样的韩大,韩德功打心里感到喜欢,也给了这个长子一个颜面。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怒视着韩让,喝道:“还不给我跪下,孽障东西。”

不用让老子捶,韩让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老老实实的走到正堂中间跪下,垂着个脑袋,跟犯人一样。

或许父子是天敌,尤其是父亲与嫡子之间,贾政对贾宝玉如此,牛继宗对牛奔如此,温严正对温博如此,韩德功对韩让亦是如此。

看着韩让垂头丧气的模样,向来沉稳的韩德功直觉得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拳头攥的紧紧,看模样像是恨不得一拳砸过去砸扁算了的样子……

“抬起头来,老子还没死呢,不用你在那里跪灵!”

韩德功怒喝道。

韩让面色一白,这才抬起头来,却还是不敢直视韩德功。

韩德功怒其不争道:“你看你这幅怂样……说,是去画舫上游乐了,还是去青楼里潇洒了?看上哪个风尘女子了?”

这当然只是试探,也是最坏的打算。

韩让终于忍不住反抗了,皱眉道:“爹,您说什么呢?”

“你敢做还不敢承认?”

韩德功怒斥道。

韩让冤屈道:“金凤儿是扬州八大盐之一,金三斤的嫡女。金三斤犯事落在环哥儿的手里,她……”

“什么?还是奸商犯人之后?”

韩德功更怒了。

韩让气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哆嗦嗦的,脸色发白,不过还好,知道用眼神看韩大……

韩大咳了声,道:“爹,金三斤无事,环哥儿又将他给放了,他现在是环哥儿的人。环哥儿留了三个六品家将给他,在扬州帮助他,让他和其他几个大盐商斗。那几个盐商大多是那边儿的钱袋子……”

那边儿,自然是指忠顺王府。

和长子说到正事,韩德功怒火瞬间消失了,他对韩大道:“坐下说,你们去了扬州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若说韩大心里对韩让爱上金凤一点芥蒂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毕竟又不是圣人。

所以,听了韩德功的话后,他便无视了韩让傻眼儿的眼神,顺势坐下,和韩德功细细分说了起来。

将下扬州后的一点一滴都讲解清楚。

韩三是亲身经历者,自然没兴趣再听一遍,而是趁着父亲和大兄说话的机会,开始对韩让各种挤眉弄眼,直到他发现,不远处的侧门后,一个少女正泪流满面的看着韩让……

……

“回来了?”

龙首宫,暖心阁。

赢玄依旧在写字,不是笔走龙蛇的狂草,而是小楷,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书写。

对到了他这个地位和高度的人来说,通常而言,多喜爱用狂放不羁、无拘无束、笔势天马行空的狂草。

因为自由,且大自在。

能像赢玄这般,坚持一笔一划书写正体小楷者,写的已经不再是字,而是心境修为。

他头也没抬,继续落笔,淡淡的道。

赢历面色平静的站在一侧,道:“是。”

“雪玉膏,是让杏儿丫头转交的吧?”

“是。”

“呵呵,你能有这个信心也好。”

“因为孙儿比他强。”

“……”

专注的写完最后一笔后,太上皇收笔,放笔,负手而立,浅浅的呼出了口气,似有些疲劳。

“赢历啊……”

赢玄淡淡的道。

“孙儿在。”

赢历微微躬身。

“你的资质之佳,是朕生平仅见。论心性、论智谋、论眼光、论手腕,都远非你的同辈人可比。

甚至是朕,在你这个年纪,都未必如你。”

赢玄目光温和的看着赢历,赞道。

“孙儿不敢,皇祖在孙儿这个年纪,已经马踏天下,纵横四海了。”

赢历谦恭道。

赢玄呵呵一笑,摇头道:“那时朕虽然亦是难得,但远没有传说中的那样英勇,说起来,那都是贾源和贾演的功绩。不过,两位先公高风亮节,节制军中,让人大肆宣扬那是朕的功劳。

唉,荣宁二公、荣宁二公啊!”

赢历闻言,顿时动容,细眼睁的微微有些大,看向赢玄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赢玄见状,笑容有些加深,道:“你可知他们为何如此?”

赢历自然不会说什么荣宁二公是被太上皇的雄伟英资折服,才会心甘情愿的将本可轻易易主的江山拱手相让。

在太上皇跟前说这些话,太蠢。

赢历摇了摇头,道:“孙儿着实不解。以荣宁二公的功业来看,他们显然不是愚忠之人。却不懂他们为何不……”

“为何不取而代之?”

赢玄的目光幽深了起来,似是陷入了回忆:“当时,太祖猝然驾崩,山河几为变色。都中的局势也在一瞬间复杂到了极点,几位叔王还有兄王,几乎不吝代价的拉拢贾家。

他们甚至许下了,只要支持他们登基继位,就将整个江北之地全部划分给贾家作分地,而二公皆王的誓言……

呵呵,狂风大作!”

赢历闻言,面色陡变,惊呼道:“这不是石敬瑭吗?”

“嗯?不对不对,这个比喻不对。纵然他们是石敬瑭,但贾源贾演却不是契丹贼子。”

赢玄微微皱眉道。

赢历面色一滞,躬身请罪道:“孙儿口舌无状了,请皇祖治罪。”

赢玄摆了摆手,转过身,看着宫墙上挂着的那副大秦寰宇周天图,轻声道:“当时朕怕极了,夜里若无嬷嬷守着,连觉都睡不着。

贾家,一直都没有动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待价而沽。

唯有嬷嬷劝朕,让朕相信贾源和贾演,相信父皇的眼光。

可朕又如何能安心?

然而,让朕没想到的是,当局势几乎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所有的野心家,各路牛鬼蛇神全部跳出来后,荣宁二公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夜之间,血洗了整个神京大都。

那一夜,血染苍穹。

第二天,血迹未干时,荣宁二公带兵入宫,拜倒于朕的脚下,拥护朕为国君。

并请求朕随其御驾亲征。

呵呵,其实那个时候,朕心里还是害怕的,怕他们谋害于朕。

但嬷嬷说,让朕相信贾源贾演,相信先皇的眼力和胸襟。

那一次,嬷嬷也陪着朕,一起出征了。

后来,朕发现,嬷嬷说的果然不错,贾源贾演乃真正的忠臣也。

他们将一切功绩全都堆到了朕的头上,什么百骑破万敌,什么身先士卒,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等等!

朕的威望,也渐渐在大秦如日中天,尤其是军中。

赢历啊,你说说看,他们为何会这样做?”

赢历听的目瞪口呆,咽了口口水,摇摇头,道:“孙儿,着实不知。”

“那你羡慕朕吗,羡慕朕能有两个这般忠心耿耿的肱骨大将?”

赢玄再问。

赢历又咽了口口水,狠狠点头,道:“皇祖,孙儿羡慕之极。这不就……不就和常山赵子龙一般忠勇吗?”

赢玄呵呵一笑,回过身,正视着赢历,沉声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忠勇?竟无视这唾手可得的大好河山?”

赢历摇了摇头,道:“孙儿还是不知。”

赢玄沉声道:“朕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们誓死效忠于高祖皇帝。

是高祖皇帝有容乃大的宏伟胸襟,为朕留下了一片无际的汪洋,朕方能龙归大海,翱翔九天。

以心交,高祖敬二公以兄,二公便护高祖如亲弟。

所以,即使高祖驾崩了,他们也依旧视朕若亲生子侄。

为了朕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高祖是这样做的,朕也是这样做的。

你这样做了吗?”

……

,

第三百三十六章 贾母的警告!

听了贾环的话后,薛姨妈也无奈了。

贾母叹息了声,道:“姨太太,想来环哥儿没有说谎,军机阁乃是国朝第一等威严之地。他一个孩子,哪里能做的了主?

纵然靠着祖宗的余荫,有些子影响,怕也是难令那里收回调令。

戏里不总说,军令如山,岂能朝令夕改吗?

我想着,许是就这么个理儿。

我以前听环哥儿说,军机阁的首席大臣是义武侯方南天,他是倾向忠顺王的?”

贾环点点头,道:“是,方家虽然没有完全倒向那边,但确实可以算是那边的人。”

贾母推测道:“莫不是,这事是义武侯的手尾?”

贾环摇摇头,道:“这孙儿就不知了,军机阁乃是国朝第一等机要之地,不像别处,消息还没定下就谣言漫天飞了。军机阁内的密议,旁人谁都不知内中情况究竟如何,谁也不敢乱问,否则便是窥伺军机之罪,以间论。”

薛姨妈闻言,愈发相信这事不会贾环所为了,可是……

“那我那兄长可怎么办呢?”

薛姨妈有些焦急道。

贾环笑着安慰道:“姨妈,王大人做官数十载,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他心里当有主意。况且,九边之地,也未必就如姨妈想的那般可怖。

奋武侯温严正是我贾家世交,他便是从黑辽之地归来的。还有奋武侯世子温博,乃是我的至交兄弟,至今时常想念黑辽的白山黑水。人参和鹿肉。

而且,就算王大人去了黑辽。那里是奋武侯的起家之地,也会有人照应的。”

听贾环这般说。薛姨妈顿时松了口气,颇为感激的看了贾环一眼,然后对对面铁青着一张脸,依旧死死盯着贾环看,一副恨不得吃了贾环一般的王夫人道:“姐姐,那咱们先去兄长那里看看吧。”

对王夫人使了个眼色,见她不动后,又对薛宝钗道:“宝丫头,却扶你姨母。”

薛宝钗闻言。连忙上前,作势要搀扶王夫人。

王夫人像是这才回过神,从贾环的脸上收回了目光,不过没让薛宝钗扶,挡开她的手后,自己站了起来,木然的往外走。

不过,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贾母的声音传来:

“淑清啊。去王家之前,先去后面庵里一趟吧,替我看看刑氏……”

王夫人闻言,如遭雷击。

……

“老祖宗。不要费神,您这一把年纪了,还操这些心做甚?您瞧奉圣夫人。府里事一概不管,只管受用就是。等孙儿将园子建起来。您也不许再操心了,那么费神。对身子骨不好。”

待薛姨妈和薛宝钗搀着连路都快不能走的王夫人离去后,贾环对面容疲惫的贾母道,还小意的替她捶腿……

“这会子倒来讨乖卖巧了!”

贾母恨恨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你啊,怎么就这般得理不饶人。若是二丫头真出个事,你这般折腾也就罢了,谁也说不着你什么。

可二丫头又没出甚大事,也值得你这般翻天覆地的给她出气?

日后等她出嫁了,去了婆婆家受气,难不成你也去闹成这样?”

贾环哼了声,咬牙道:“以后二姐姐的婆家敢给她气受,孙儿恁不死他们!”

“啪!”

贾母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贾环一巴掌,嗔恼道:“别说二丫头,就是公主郡主下嫁,有时都要受些气和委屈。老太婆我当年在你贾家受的气还少了?偏你二姐姐就宝贵?”

贾环嘿嘿一笑,也不辩解,但那副熊样儿还是那般,谁敢动我二姐试试,恁死他!

“噗嗤!”

紧张了大半条的鸳鸯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看着贾环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敬畏,多了些亲切。

贾母又道:“话虽如此,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否则真要凉薄了人心。”

贾环心知贾母是在担心他哪天再一恼,把史家那哥俩也发配到黑辽去,那贾母怕是真要拿出如意来镇压这个忤逆的孙贼了!

干笑了两声,贾环道:“老祖宗,真不干孙儿的事。”

贾母横了贾环一眼,道:“再耍赖,老婆子我就真恼了。你以为我和姨妈一般,只是在内宅打混的妇人?当年荣国出征,你当我就没想着替他留意朝事?”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抓着脑袋看向贾母,道:“老祖宗,那你后来为何……”

未尽之言,那你后来为何如此放纵贾赦等人?

贾母自然听得出贾环的意思,她深叹息了声,道:“这都是命啊,他们自己不争气,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子不教,父之过。你祖父没有功夫教导他们,我虽知道些事情,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何教他们?”

贾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贾母看着他道:“你二嫂的兄长,你想怎么办?”

贾环笑道:“兵部不同于军机阁,兵部武选司的人从来都是咱们自己的人,随便再开个条子也就是了。又不是九边重将,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校尉,玩笑一样。”

“那就算了吧,放他一马,只看凤丫头今天这般可怜的份儿上。偏你心狠,一点不动心。”

贾母嗔道,想起今天王熙凤哭成那般,她心里也不好受。

贾环呵呵一笑,没有拿贾迎春的事说事,在贾母心里,这个庶出的孙女的分量,怕是远不如惯会讨好她,将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王熙凤重要。

贾环点点头,道:“那就扔到京营里去练吧,不磨掉那身贱骨头,就不放出来便是。”

连一旁的鸳鸯都听出了话里的冷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也笑道:“日后怕是再没人敢打二姑娘的主意了。”

贾环乐得逗她:“打谁的都不行,打你的也不行。”

“呸!”

鸳鸯登时羞红了脸,嗔视着贾环,啐道:“哪有当爷的这般说话的?”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上下打量了番鸳鸯,只见她穿着半新的藕色绫袄,青缎掐牙坎肩儿下面是水绿色的裙子。

蜂腰削背,鸭蛋脸蛋儿。

一头乌油般油亮的黑发,有暗香幽人。

高高的鼻梁,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更添几分俏意。

鸳鸯让贾环肆意打量的目光看的心儿乱跳,砰砰作响,身上一阵不自在,热热的,实在受不住,才狠狠的回瞪了一眼,让贾环笑的愈发开怀。

贾母侧眼旁观了片刻后,吟吟笑道:“你这是在打鸳鸯的主意?”

鸳鸯闻言,心跳愈发剧烈,俏脸红的和蒸笼似得,水一样的眼眸看着贾母,求情道:“好祖宗,你不要我了?”

贾母笑道:“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

鸳鸯连连起誓:“只要老祖宗不赶我走,我就一辈子服侍老祖宗。”

贾母笑的愈发和蔼,疼爱道:“傻丫头!”

贾环连忙表态:“老祖宗,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孙儿可不能再往屋里带人了,不然没法跟人交代。”

贾母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贾环笑骂道:“我原道你是大闹天宫的猴子,没想到也有人能治住你!我如今就盼着明珠郡主早日嫁进门儿,好让她好好拾掇拾掇你!”

贾环无辜,其实他说的人是林黛玉和史湘云。

以赢杏儿那种磅礴的气势,怕是不管贾环纳多少房小妾都不在乎,反正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贾环无所谓,倒是一旁的鸳鸯,面色渐渐恢复了过来,眼神也淡了许多。

贾母笑了会儿,忽然又道:“你姑丈没了的时候,你在跟前?”

贾环点点头,道:“在。”

贾母沉吟了下,道:“那他可留下什么遗言?”

贾环直言道:“姑丈托孙儿照顾我林姐姐,还将林家家财托孙儿掌管,日后留给林姐姐做嫁妆。姑母的嫁妆也都封箱带回来了,在我那边,明日使人送过来吧。”

贾母皱眉道:“你姑丈莫不是糊涂了,托你照顾你林姐姐?”

贾环闻言一滞,然后道:“不瞒老祖宗,孙儿与林姐姐……嗯,孙儿答应林姐姐,会照顾她一生。姑丈也知道……”

贾母闻言,面色顿时一变,眉头皱的更紧了,一旁的鸳鸯也似惊吓过度,捂住了嘴。

戏文里的私定终身很美,但在现实中,绝对是各大豪门世家最忌讳的事。

贾母出身世家,又管家多年,自然对这种事深恶痛绝。

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贾环,道:“你这像什么?可还有半点规矩?你是真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贾环起身跪下,看着贾母诚恳道:“老祖宗,孙儿向您保证,绝对没有做出什么苟且及乱的事。孙儿正在习武,莫说现在,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都不会乱来。

孙儿喜欢上林姐姐,只因为她的善良、她的伶俐、她的美好。姑父、姑母去世后,林姐姐就成了失怙之女。莫说日后被人看轻,就是现在,府上都有人轻视于她,闲言碎语不绝。

孙儿不忍心她受气,不忍心这样一个造化钟秀的女孩子被人看轻,所以,孙儿想保护她,疼爱她。

但绝无亵.渎之意。”

贾母听他说的直白诚恳,面色稍微和缓,但依旧拧眉,道:“若有人敢对你林姐姐不敬,你只管出手惩罚便是。你能护住一个二丫头,就护不住你林姐姐?非要……

难不成,你还想让你林姐姐给你做妾不成?”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滚!

“我再猜一次,我再猜一次!”

小惜春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映衬着脖颈处毛茸茸的狐皮白裘,愈发可爱怜人。

此刻,她看着面前长的一模一样,连眉眼处的神态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丫头,兴致勃勃的做猜人游戏。

听了贾惜春的要求后,有夏和立冬一起噘了噘嘴,可不敢违背这个小主子的意愿,在她闭眼后,来回转了几圈后,一起脆声道:“好了!四姑娘可以睁眼了,猜猜我是谁!”

“你是立冬?”

摇摇头。

“你是有夏?”

摇摇头。

“啊,我猜着了,你是有夏!你是立冬!”

贾惜春高兴的直跳脚。

“……”

立冬和有夏对视一眼,眼神悲哀……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好了!四妹妹,你让她们坐一会儿吧,都转了半个时辰。”

贾迎春笑吟吟的劝道。

贾惜春闻言,有些不甘,可还是选择了听话,对立冬和有夏点点头,道:“听林姐姐说,你们是三哥送给我的,太好了,等晚上的时候,咱们三个好好玩儿,你们说好不好?”

这让人怎么回答?

只能老老实实的一起答“好”喽!

林黛玉坐在一旁,手里握着一个暖炉,看着贾惜春那稀罕劲儿,笑着泼冷水:“四丫头,立冬和有夏可是你三哥给你请的画画儿先生,却不是陪你玩儿的丫鬟哟!你再顽皮。当心你三哥来揍你小屁股!”

贾惜春闻言,小脸儿顿时一红。羞恼的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你越来越……像三哥!”

林黛玉闻言。面色一滞,俏脸微霞,瞪了小家伙一眼,却不知为何,又高兴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谁像他了?那般黑!”

正说话间,会芳园房门处,又走来一人,众人看去。眉头不禁纷纷皱起。

竟是一翩翩浊公子打扮的男子!

这里是宁国府后花园,谁人敢擅入?

纵然是与贾环亲厚之人,也不便与内客相见。

贾迎春等人站在亭里不知怎么办,贾探春却起身,迎了上去,清冷的声音斥道:“站住,什么人?里面有女眷,也是你能闯的?还不出去!”

后面,史湘云也大步走来……

而对面那公子闻言一怔。随即哈哈洒然一笑,玉树临风之态,竟是园内诸女从未见过的。

他拱手一揖,道:“诸位姑娘有礼了。小生秦眉,见过诸位。”

史湘云的回应很简单:

“滚!”

……

“老祖宗,孙儿怎舍得让林姐姐做妾?

孙儿此生。誓取侯位!

其实孙儿还是托祖宗的大福了,若非出身在这样的人家里。孙儿纵然有天大的能为和野心,也不敢去奢望公侯之位。

但现在不同。有宁国公的封爵打底,孙儿只要立下功勋,自然就能提升爵位。

太太她们将九边之地视若蛮荒死地,但对孙儿来说,那里却是我效仿先祖,建功立业之大福地。

如今孙儿为一等子爵,待孝满之后,便入军中,争取一年后,便开赴九边重镇。

两年内,定然立下功勋,则可升伯爵位。

呵呵,以此而往,争取五年内,成就侯爵位。

到时候,孙儿就有资格娶两位平妻了,云姐姐和林姐姐谁都不会亏负!”

贾环得意洋洋的说道,贾母和鸳鸯却听的目瞪口呆。

先不说你是不是将爵位想的太简单了,牛继宗干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一个一等伯。

你三五年就想升为侯爵?

关键是……

“你花费了这般大的心思,拼死立功升爵,就为了那两个平妻位?”

贾母匪夷所思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还得意,嘿嘿笑道:“当然!名爵于我其实如浮云,江山哪有美人重……”

“啪!”

贾母抄起手边的野鸭子毛掸子,就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一边招呼一边气呼呼的骂道:“你个上不了高台的高脚鸡,我让你浮云,我让你美人,我让你……”

“哈哈哈!”

贾环一边忍着挠痒似得打,一边高兴的哈哈大笑,然后起身道:“老祖宗,你且歇好,孙儿去和姊妹们耍子去了。

累了大半年,孙儿休息几天。”

贾母闻言一怔,住了手,看着贾环苍白脸角上隐现的疲倦,心中一软,叹息道:“去吧,你也好好歇几日。我也歇一会儿,快被你这忤逆孙给气死了!”

……

“唉!”

马车里,看着一言不发,面色惨白的王夫人,薛姨妈深叹息了声,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夫人不言。

薛姨妈见状苦笑道:“你就是要闹,总也要挑个好时机吧?你明明都听说了,东边儿又是郡主又是皇太孙的,背后还站着太上皇,这般生发了得,你也只顾着闹……老太太但凡有一点脑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向着你?你纵然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宝玉多想想啊。”

王夫人闻言,不再无动于衷了,眼中落下两滴清泪,哆嗦着没有几丝血色的嘴唇,道:“我还不都是为了宝玉?若没有他舅舅扶持,他日后还不被那野.种欺负死?”

听王夫人说的这般难听,薛姨妈皱了皱眉,道:“照我看,你是魔怔了,满心思都是要和那个骚蹄子斗。那个女人确实不是什么好货,可说实话,她这个儿子,却没那么坏。”

“你居然真信那个野.种的话?以为二哥和王仁是别人做的祸?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他说话?”

王夫人尖声说道。

薛姨妈头疼:“姐姐,我替他说话?我替他说哪门子话?其实以你的心思。不难看清事情。偏你……

唉!罢了,只是。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可你要明白。现在能解开扣结的,只有环哥儿。

哪怕是为了仁哥儿和二哥,你也不能再和他别了。

你难道没听出老太太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提及此,王夫人原本就苍白的脸,愈发霜白了,她一双手紧紧攥着,眼中怨毒之色看的薛姨妈都吃惊,可是,除了怨毒外。更多的,还有无力和哀伤。

薛姨妈见之,心中难免心疼,也理解王夫人为何无力和哀伤。

虽然她这个姐姐有夫有儿还有女,可是丈夫偏宠小妾,对嫡妻却不假以颜色。

有儿……

想起那块如宝似玉的宝玉,薛姨妈就忍不住苦笑……

有女,却在深宫大内中,虽即将贵为贵妃。却又有何用?

连皇帝都在结好环哥儿……

这大概就是妇人的悲哀吧,再有能为,也只能拘于小小的后宅内,依附着父亲、夫君和儿子过活。

纵然能在后宅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出了那片小小的天地,她们又能怎样?

“姐姐,别闹了。连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姐姐。他都能洒出大把的银子,他又怎么会薄待宝玉?

宝玉是个好孩子。让人心疼。可他却没法担起贾家偌大的家业啊!

如今连二哥都……

你若再折腾,他一恼。日后再对宝玉……

你拦得住吗?”

薛姨妈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敢?不过一个奴几生的孽障!”

王夫人咬牙切齿的寒声道。

薛姨妈劝的都有些心灰意懒了,她有些无法理解道:“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连老太太都快制不住他了,你能怎样?

若是他当初没出府,没有机会从武,那你收拾他不比收拾一直猫狗费力。可他出府后,就像是龙归大海,虎入山林。

再承袭了爵位,重新竖起了贾家大旗,让贾家的威望一日比一日高。

这个时候,他的根骨已经够硬了。再加上他与诸多顶级勋贵结好,又得明珠郡主相中下嫁,现在更连皇太孙都与他成了朋友。

姐姐,你说说看,他凭什么不敢?

链哥儿也是他哥哥,只因为忤了他的意,打的个半死,链哥儿又能怎样?如今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你……”

“够了!”

王夫人眼神有些疯狂,她切齿道:“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心甘!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奴几生的野.种,就能在贾家兴风作浪?贾家不是他的!

他跟他那贱人娘一样,都该死!

不过……

你说的也对,不能再蛮干下去了,不能再蛮干下去了。

要缓缓,总要等他势头衰落下去后再说。

我就不信,他能兴一辈子!

一个野.种!”

……

阵阵朴拙悠扬的箫声荡漾在会芳园中。

站在亭边身量笔直,迎风而立,飘然若仙的翩翩浊公子,贾家的一应姊妹们,都静静的看着,眼中满是钦佩和欣赏。

连贾环从后面走来都没发现。

直到贾环满脸醋意,从后面一脚踹到那位玉树临风吹洞箫的公子的臀上,将他踹下凉亭。

“哎哟!”

“喂!你干吗?”

“太过分了!”

“环弟……”

“臭三哥!”

恍若捅了蚂蜂窝一般,惹的一群蚂蜂围着贾环嗡嗡嗡的叫个不停,还有人拎他耳朵,还有人点他脑门……

“停!”

贾环脑子快爆了,大喊一声,没用……

没人怕他,还是责备,以史湘云和林黛玉为主。

“再不停我……我亲人了啊!牟……”

“哗!”

众仙子被恶心的退避开来,但还是围绕着一个圈儿,面色不善的看着贾环,还抽空看看跌落在亭外的“佳公子”。

贾迎春善良:“秦姑娘,你没事吧?”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怀疑

龙首宫,暖心阁内。

赢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站在那里,躬身请罪道:“孙儿让皇祖父失望了。”

赢玄轻轻的摇头,淡淡的道:“谈不上失望……其实若是换个人,你这一套法子,堪称高明绝顶。但你能收到的,只是臣子,而不是如同手足一般的心腹。”

赢历很有些不解:“皇祖父,孙儿愚钝。不解皇祖为何一定要……

不是每个君王都能成为高祖和皇祖这般雄才大略的圣君,也不是每代贾族子弟都是像荣宁二公那般,虽然惊才艳艳却依旧忠心耿耿的忠良之臣。

万一……”

其实这也是老话题了,之前这一对祖孙就谈过这个问题。

当时赢历最终是以沉默答应为结局,但今天又忍不住了。

这套帝王之策,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荒谬。

千古帝王,何曾需要一个手足一般的心腹?

赢玄微笑着看着他最器重的皇孙,见他说罢后有些不安,摇头道:“道理很简单,越是精明有能为的人,通常就越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负。

这样的人,通常只信自己,极少极少信任他人。

尤其是当他取得不俗的成就后,整日间被臣子们奉承着,溜须拍马着,便也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作为一个君王,到了这个时候,就很危险了,社稷也是如此,比如说,唐明皇。”

赢历面色又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点头,道:“皇祖说的是。只是,孙儿想。真到了这个时候,纵然有那么一个如手足般的心腹臣子在,说的话,怕也难听进去。”

赢玄微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如手足般的臣子并非是用来劝诫的,而是,用来匡扶社稷的。”

赢历闻言一怔,细眉轻轻一挑。道:“清君侧?”

“哈哈哈!”

赢玄大笑出声,摇头道:“这岂是人臣所为?非也非也。你再猜,若隋炀帝杨广时,像朕有代善一般,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而且还不遭杨广忌惮,那么,大隋还会亡吗?”

赢历沉思了片刻,而后缓缓摇头。道:“若军队不乱,怕是不会……皇祖父,您之意是说,真到了君王自负如杨广那般。进而引得天下大乱时,但只要还有一个如手足般的心腹重将在,就能镇住军方。而后剿灭叛贼,安定天下?”

赢玄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最后的保证。”

赢历犹豫了下。才道:“可……如何能保证,这个手足心腹的忠诚?”

赢玄道:“所以,这才要看你如何参悟驾驭人心的帝王之道了。

高祖皇帝,是以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大气魄,收了荣宁二公的忠心。

而朕,则是以兄弟亲情,以诚心换诚心,才与代善相交莫逆,换得他替朕征战二十年,最终,死在了捍卫朕之领土的战役中,朕心痛啊……

至于你,就要靠你自己体悟了。

哦对了,还有你父皇,呵呵,不过他没有朕幸运,更没有朕的能为,他只有一个瘸了的妖师邬先生,只会耍阴谋诡计,但他却没有告诉你父皇,没有兵权的皇帝,是坐不稳江山的。

所以,你不要学他。”

赢历闻言低下头,面色有些复杂,应了声后,最后问道:“皇祖父,若是……若是孙儿没有高祖皇帝和皇祖父那般高明的驾驭人心之道,或者,即使孙儿以诚心相换,最终却还不能保证他的绝对可靠忠诚时,孙儿该如何做呢?”

赢玄闻言,细眉微微皱起,轻轻的叹息了声,眼神愈发幽邃,淡淡的道:“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你也只能除了他……”

……

秦眉,或者叫卿眉意,被立冬和有夏小心搀扶了上来后,一只素手扶着后腰,另一只沾染了灰泥的手则耷拉在半空,避免沾染到衣服上,不过其实也沾染的差不多了。

宁国府的奴仆们太能干,虽说只让打扫凉亭,可他们将亭子下面的积雪也清扫光了。

只是地面被太阳一照,霜冻一化,虽然没成泥塘,但也是湿哒哒的……

“环儿,你怎么能这么粗鲁?你踢她……干吗?”

林黛玉不悦的看着贾环,指责道。

贾环一脸的“冤屈”,道:“我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跑来抢我的风头……”

“呸!”

几个姊妹齐齐啐出口,连薛宝钗都忍不住说道:“我们姊妹们在环哥儿眼里,难道就这么不堪?会和一陌生男子……”

“就是!”

史湘云没好气的看着贾环,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占秦眉的便宜,哪儿不好踹,非踹腚?轻.薄儿,浪荡子!”

“噗嗤!”

薛宝钗被史湘云的话给逗喷了,抱着她道:“我看你们俩真是一家子,都一样。”

林黛玉瞟了眼,轻轻哼了声,拉过身旁的贾惜春抱住,没好气道:“瞧你那两个丫头,惯会做好人。让她俩小心点儿,别再让环儿也给踹下去了。”

贾惜春懵懂:“我三哥踹她们作甚?她们又没女扮男装。”

听得懂的抽嘴角,听不懂的傻笑……

贾环连忙岔开话题,看着秦眉凶巴巴道:“喂,谁让你跑这来的?再敢来打扰我家姊妹,你信不信我锤死……”

“啪!”

史湘云上前,拍了贾环一巴掌,嗔恼道:“你就这么和人家姑娘说话?”

贾环冤枉道:“她做梦都想做我小妾,我不让她跟就要死要活的,所以只能对她狠一点,不然你们又吃醋。”

“你们”二字,让两人的俏脸都红了红……

“呸!”

林黛玉啐了口。恼道:“那你也不能动手动脚的打人,还骂人!哪有对姑娘这么凶的?”

贾环赔笑道:“我又不是宝二哥。咦,二哥呢?”

其他人彼此看了看。贾迎春道:“方才他直接回他那里去了,我喊他也没听。”

贾环呵呵了声,道:“那随他吧……行了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回去。我警告你,趁早离了我家,不然的话……”

“环儿!”

不止林黛玉和史湘云,其他妹子都不悦的看着贾环,哪有这般说话的。

“秦姑娘。你家人呢?”

薛宝钗上前,拿出绣帕替秦眉擦拭着手上的泥,柔声问道。

秦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她泫然欲泣道:“奴家原本也是江南书香门第、官宦人家。

只叹爹娘早早的就没了,族人为了侵占奴家家产,将奴赶出了家族,那时奴才五岁。

后来快饿死时,奴被师父收养了。而后便跟着师父四处流浪卖艺。

再后来,师父也没了。

之后,奴家在江南卖艺为生,却被恶霸追逐。幸而得遇公子相救,才脱得虎狼之口。

奴身无长处,唯有洞箫技艺。勉能入人耳,便想托身于公子。以求报恩……

只可惜,奴家命薄。蒲柳残姿,难入公子贵眼。

呜呜,罢了,奴家还是……奴家还是……来生再报公子大恩吧。”

说罢,竟想再往亭外跳去。

“诶!快住手!”

一群傻丫头听得泪眼汪汪的,天啊,这种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不应该只发生在话本儿和戏里吗?

谁能想到竟然能见到活生生的一出好戏!

姑娘们听的热泪盈眶,偏又觉得太过瘾了,跟后世一群傻妞儿看虐心韩剧似得……

此刻见秦眉欲要寻短见,一群人忙上去又劝又拉的。

“环儿,你怎能这样?”

史湘云颇有侠义之心,此等江湖义事,她岂能袖手旁观,责备道:“你既然从恶人手中将她救出,就应该负责到底,你应该……呃!”

史湘云说不下去了,她总不能劝贾环纳了秦眉当妾吧?

不过……

“你应该把她送给我们姊妹,或是我,或是宝姐姐,秦眉,你愿意跟我们吗?”

史湘云干脆不问贾环了,直接看向秦眉问道。

秦眉感激不尽道:“只要能有一容身之处,奴家岂有不愿之理?”

史湘云拍着胸脯道:“好,那你就跟我好了!你不是会吹箫吗?日后你就当我的吹箫先生,教我吹箫!你放心,再没人敢踹你!”

“奴家多谢小姐大恩!”

秦眉眉眼含情,屈身一福,感激不尽道。

史湘云连连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这不算什么……对了,你以后也别总是奴家奴家的了,听着难受。没有尊长时,家里的丫鬟和我们都是平着论的,你就自呼我就是了。”

秦眉犹豫道:“这……怕是僭越了吧?”说着,拿眼神去看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贾环,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史湘云见状,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不过说实话,她对贾环能够拒绝这种美色的投怀送抱,还是非常满意的。

她豪气万千,小手一挥,做主道:“这算什么僭越,你是我的丫头,我自然能做……呃,宝姐姐,怎么了?”

史湘云话没说完,就被薛宝钗拉住了,她好奇问道。

薛宝钗看着秦眉叹了口气,然后附在史湘云耳边耳语了几句,众人不得闻声,只看见史湘云面色忽地一变,脱口而出:“不会吧?”

薛宝钗面色凝重,道:“万一呢?”

史湘云面色顿时犹豫起来,看了看贾环,又看了看秦眉,忽地,她咬了咬牙,低声道:“秦眉,你以前是清倌人,还是……”

“噗!”

贾环闻言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魔教堂堂四大护教法王之青玉箫王,居然被人怀疑是接客的窑姐儿……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规劝

永平坊,王家。

正堂上除了隐隐的哭泣声,就是压抑的沉默。

良久之后,一须发中已有几分斑白的男子才张口对那哭泣的妇人道:“行了,别哭了。这次是升任,又不是贬官,你哭个甚?”

“老爷,可……可那里是黑辽啊,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你这一去,怕是……怕是要受大罪的。”

那妇人泪流不止,哭泣说道。

男子虽然面相只有四十多岁,但那是他保养的好,其实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听了妇人之言,心中难免也有些悲意,只是,却也不愿让妻女跟着难过,便斥道:“真真是昏话,国朝戍边将士数十万,难不成都待在不是人待的地方?这话也是能说的?”

王夫人和薛姨妈坐在对面,相视了一眼后,王夫人道:“兄长,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忽然去职了呢?”

那男子闻言后,看了眼王夫人,嘴角抽了抽,轻捋长须摇头道:“此乃军机密议,非阁臣不可知,吾又岂能知?不过……应该是义武侯方太尉所为,调令上,所盖者乃是方太尉之大印。”

此言一出,王夫人当真是迷糊了,难不成,真的冤枉了那个小畜生?

薛姨妈闻言,眼睛却是一亮,道:“环哥儿也是这么说,姐姐责备他时,他喊冤枉。如今看来,姐姐果真冤枉了他。”

当然,男子没说的是,之所以加盖的是方南天的大印,是因为今日留守当值的军机大臣是他,不管那份公文上的印章都是他的大印……

而男子正是薛姨妈和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他听闻薛姨妈的话后,皱眉看向王夫人,沉声道:“淑清,这本是你家事,为兄不便多言。只是,对待贾环此子,你万不可再以庶孽相对。

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太上皇对此子的态度,竟比寻常皇孙更亲?

连其最宠爱的郡主都下嫁于他,今日更有皇太孙亲自登门,传言两人相谈甚欢。

这种情况下,你若还只拿他当一奴几生的庶孽,岂不是糊涂?”

王夫人闻言,面色木然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王子腾见状,面色一沉,却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王子腾妻李氏,泪眼把擦的看着王夫人,哀求道:“三妹,你家那小儿这般生发了得,和皇家关系这般亲密,你能不能求他一求,让他帮老爷说说情,别让他……”

“砰!”

王子腾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发出一声闷响,震的桌上茶盅乱跳,也镇住了他夫人的话,他深吸了口气,道:“你浑说什么?国朝大事,军机阁议,他一个小儿能做得了主?你就别再添乱了!不过……”

王子腾叹息了声,又道:“我这是没法子了,倒是仁儿那里,他应该有法子。

兵部的调令,远没有军机阁议肃重。而且兵部一直都是在荣国势力范围,改一道征调令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区区校尉尔。”

王夫人没有出声,倒是薛姨妈道:“今儿凤哥儿大闹了场,后来老太太也发话,环哥儿总算是吐了口。”

王子腾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以仁哥儿的性子,去了西北,怕是……唉。”

薛姨妈又道:“环哥儿还说了,说黑辽之地原由奋武侯温严正镇守,那里是奋武侯府的起家之地了,兄长你去了那里,定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呢。”

王子腾闻言,面色又好了三分,摇头笑道:“我这把年纪了,还想什么建功立业?不过,呵呵,倒也能轻松些。”

说罢,又对王夫人叮嘱道:“淑清啊,你久在内宅,不了解外面的形势也是有的,为兄再多说两句,你且听听。

自荣国之后,贾家人才凋零,无人愿意出来做事,所以,贾、史、王、薛四家,才由为兄站出来勉强挑起大梁。

但是显然,荣国旧部,并不是太买账。

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荣国子孙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争气的,而且还自己从武,并主动结交荣国旧部,甚至近乎散尽家财的帮荣国旧部从武。

又通过与忠顺王世子的一战,重新亮出了贾家黑云旗的名号,一战成名。

而后,大秦军方的荣国旧部,就开始在暗中非常默契的、无言的再次集结了。

他们没有结党,也没人在中间勾连。

但是,就因为贾家重新站出来了一个争气的武人,所以他们自发的再次露出了身上的一个贾字。

这就是今日皇太孙亲临宁国府的原因所在。

几乎所有的武勋亲贵们,都心照不宣的确定,贾环,就是太上皇留给皇太孙的‘贾代善’。

目前基本上可以肯定,只要贾环自己争气,不要出大漏子,未来的军方,他至少能执掌一半。

而且,他未来的爵位绝对不会是区区的宁国子,他很有可能,将成为大秦第四代的第一位国公,宁国公。

淑清,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压着他,你压得住吗?

你不用否认,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对环哥儿的态度,已经快成了勋贵圈子里的笑柄了,这番话为兄也想对你说很久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有这样一个庶子,哪个嫡母不想尽法子用尽手段上赶着拉拢,最好能将他从他生母那里拉过来,即使拉不过来,也要让他尊着,敬着,爱着。

全大秦的勋贵都看好他,偏你这个原本最应该和他靠近的嫡母,居然想着法子要打压他?

你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淑清啊,你要看清一个局面哪,那就是王家往后,没有靠的住的后辈啊,为兄也只有一个女儿。

无论是仁哥儿还是其他子弟,都扛不起一个王家,更不可能帮你对付贾环。

你下次再想打压他的时候,你不妨想想,日后宝玉该怎么办?

说实在的,若不是我那丫头比贾环年长七八岁,又已经与保宁侯之子订了婚事,为兄哪怕舍弃颜面不要,为了王家,也要将乖囡嫁与贾环,哪怕是做个平妻也好啊。”

说着,王子腾的眼睛扫过了薛姨妈若有所思的脸……

……

“世兄,今儿是怎么了?喝慢一点,喝的太快容易醉。”

会仙楼上,一群翩翩浊世佳公子正围桌而坐,吟诗作对,笑谈畅饮,好不痛快。唯有正中的一位,却神情恍惚,只是不停的灌酒。

其他人见之,不免奇怪。因为这位主以前出来喝酒从不敢多喝,唯恐回去后无法与家中严父交代。

却不想今日破了例,众人不免关心的问道。

那神情落寞的人虽然在喝闷酒,但心地却很好,有些歉意的对众人道:“可是扰了大家的兴儿?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这是哪里话?我们几个还用说这些?宝玉,有何心事,何不与大家倾诉一二,我们都是难得好朋友,与那等子俗人口中说的生死兄弟也差不了几分,你又何必一个人喝闷酒呢?”

其中一个面若冠玉,气息文静到有些女化的年轻男子,翘着兰花指,温柔的说道。

贾宝玉眼睛已经有些醉意了,不过他闻言后还是展颜一笑,拉过那男子的手,握在手中,感谢道:“琪官,谢谢你的心。”

那名唤琪官的年轻男子闻言后,亦是展颜一笑,竟妩媚非凡,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贾宝玉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娇声道:“你既懂我的心,就该将心里的烦心事说出来,与大伙听听,大伙儿方能与宝玉你分忧啊。纵然我之才华鄙陋,可湘莲亦在,小钟儿也在,总能与你分忧便是。”

贾宝玉看了眼诸位好友,却苦涩一笑,摇头道:“难以解忧,难以解忧啊。”

说罢,松开了琪官的手,仰头又灌下一杯杏花酒。

“宝玉,这样喝酒伤身的。”

琪官起身离开座位,走到贾宝玉身旁,俯身抱住他,身上的盈盈香气,让贾宝玉心醉,顺势将脸埋进了琪官的胸前,但不一会儿,就哽咽出声。

“唉!没想到,你这豪门公子,竟也有这等难以诉说的难事,苦了你的心了……”

琪官怜惜的抚着贾宝玉的侧脸,柔声道。

秦钟坐在对面,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想,或许是与宝玉他三弟有关。”

“贾环?”

秦钟旁边坐着的面若敷粉,唇若涂脂,偏又有一股英气的男子闻言后,眉头微皱,道:“他与我等并不是一路人,霸王一样的人物,莫非,他敢欺负宝玉?”

“唉,也不是,湘莲兄不知,那贾环……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他在外虽然霸道蛮横,动辄打的别人断手断脚,可是在家中姊妹跟前,却与我等无二,温柔小意的紧。

又兼他长了一张能说会哄的嘴,哄的家里姊妹们都亲近于他,反而梳理了宝玉。

所以……”

“别说了,喝酒!”

贾宝玉从琪官怀前起身,端起酒壶就要倒酒,却被琪官俯身按住了手,道:“这样干喝有什么趣?不若唤云儿来唱个曲。

今日我做东,早就托人去锦香院唤了云儿来,只是怕她早早进来会扰了咱们说话的兴儿,便让她在离间待着呢。既然宝玉今日不想多言,不若就唤云儿来唱个曲儿,给你解闷下酒,可好?”

贾宝玉闻言大喜,握着琪官的手感激道:“琪官,你真明白我的心。”

琪官闻言,妩媚一笑,而后起身去里面唤人了。

……

, ..

第三百四十章 辞别

女人反串男装,有时候比身着女装还要让人惊艳。

比如说秦眉。

原本就秀美不俗的面容,打扮成公子后,当真是如宝似玉……

再加上其颇为不俗的气度,尽管身上沾染了些许污泥,可在其玉树临风的身姿上,却放佛成了点缀一般,将其衬托的愈发如同仙子落凡尘。

重新站于亭边,吹奏着一曲幽幽而又悠悠的古曲。

洞人心弦。

贾环看着姊妹们都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秦眉看,醋上心来,悄悄起身,准备再朝那骚人腚上踹一脚。

不过还没动,就被身旁的林黛玉给扯住了衣摆。

贾环回头赔笑,得到了一记没好气的白眼。

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下了,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的在底下顺手牵过了林黛玉的小手,放在手中握着。

林黛玉嗔了他一眼,作势挣扎了两下,也怕人发现,索性就由他握着了……

众人静静的听了一曲洞箫后,神情都颇有些萧瑟。

尽管秦眉挑选的曲子没有太过悲伤,可洞箫天生的悲鸣之音,尤其是在秦眉高超的箫音技艺下,还是感染了众人。

心思敏感的林黛玉,甚至微红了眼眸。

“咳咳!”

贾环捏了捏林黛玉柔弱无骨的小手后,松开起立,有些厌恶的瞪了秦眉一眼,哼了声道:“瞧你吹的什么破玩意儿?鬼哭似得。以后再吹这样的,仔细我捶……”

“环弟啊……”

连最温柔可亲的贾迎春都看不下去了,出声嗔道。

其他女孩儿更是怒目相视。看情况,似乎都已经成了秦眉的粉丝。若是某瘪三再暴殄天物的欺负她们偶像,她们就要动粗了……

“没事没事。公子乃是贵人,贱音难入尊耳,也是有的。”

脸色一点都没变的秦眉极为善解人意的赔笑道,却让众人对她的印象愈好,唯有薛宝钗的眼神,微微有些疑惑。

贾环目光嘲讽的看了眼秦眉,淡淡的道:“不要作死就行。”

说罢,立刻又换了副嘴脸,谄笑的看着就要爆发的众姊妹。讨好诱.惑道:“要不要听新曲儿?要不要听新曲儿?”

“呃……”

众女闻言,顿时迟疑了,史湘云也在考虑再三后,还是放下了要主持正义,为武林除一害的想法,不过,她警告道:“环儿,今天不许唱插科打诨的曲儿,这等良辰美景。不许你唱那些谁都听不懂的番鬼怪曲儿破坏气氛。”

贾环曾以能过零点五级考试的英语水平,给大家唱过不少英文歌,反正不管是零点五级还是专业八级,大家都听不懂。不过当时大家也都快笑岔了气。

听了史湘云的警告后,贾环讪讪一笑,惹来一阵哄笑。

史湘云还真说对了他的心思。他本来想给大家来一曲迈克尔·杰克逊的“别踢他”……

想了想,不愿在“秦公子”前落下风。贾环道:“好吧,我给大家来首纯爱的……不过得要回去拿吉他。”

贾惜春愿意为三哥效劳。跳起来道:“我去我去!”

贾环笑道:“不用,我让人去取。”说着,朝凉亭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喊道:“出来吧,小吉祥!”

他奇怪的语调又让众人忍俊不禁一乐,不过还是好奇的朝假山后看去。

随着贾环的声音落地,一个扎着两个小发髻,身披一件暖杏色小大氅的丫头从假山后面起身,站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眯成了月牙,讨好的看着贾环,搭配着一对毛毛虫眉毛,愈发显得可爱,甜甜的。

“噗嗤!”

史湘云最喜欢这种萌丫鬟了,笑道:“环儿,这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宝贝丫鬟?太可爱了。”

贾环嘿嘿一笑,然后对小吉祥比划了个弹吉他的动作,道:“去拿吉他来!”

小吉祥闻言,小手往小胸脯上一捶,然后还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个美式军礼,随即转身,迈着一双小飞毛腿儿跑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哄笑,却见假山后又出来一个人,却要高的多。

只是她看起来似乎比小吉祥还要懵懂,晕晕乎乎的转了圈,快摸不清东南西北了,而后匆匆对贾环等人行了个礼,就去追前面跑的飞快的小吉祥去了。

众人见状,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哈哈大笑出来。

贾惜春的嘲笑声比谁都大,她笑的是小吉祥……

“宝姐姐,那丫头不是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吗,怎么……”

笑罢,史湘云忽然有些奇怪的看着身旁的薛宝钗问道。

众人闻言一怔,笑声瞬间敛尽,一起看向了薛宝钗。

薛宝钗淡淡一笑,道:“环哥儿曾帮过我家大忙,我娘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前儿见环哥儿负伤昏迷后,身边连个跟前服侍的人都没有,就同老太太商议,要送他一个好的,老太太见了香菱后,也就同意了。

我前面都不知呢,回去后还和我娘争辩了几句,我那哥哥更是闹了半天,最后我娘让他来找环哥儿要,他这才熄了火。”

薛宝钗说罢,林黛玉轻轻的哼笑了声,不过众人知道她的性儿,却也没在意……

史湘云闻言恍然,笑道:“我说呢,真是便宜环哥儿了。香菱多好的丫头啊,搁他手里都糟蹋了。论模样,就是与寻常人家闺阁里的大小姐比,都不差分毫。性子虽然迷糊,可也可爱的紧。”

薛宝钗摇头道:“快别说了,我都心疼死了。”

史湘云笑道:“那你就要回去,我就不信,他还敢不还。”

薛宝钗看了眼笑吟吟的贾环。而后对史湘云道:“他自然是个大方的,不会不给……可我娘却定饶不了我。你是不知,在她心里。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比环哥儿更好、更有能为的哥儿了。”

“呵呵……”

林黛玉又轻笑了声。

贾环连忙道:“云儿,既然你这般喜欢香菱,不如给你得了。哎哟,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个傻丫头,一晚上不睡觉,老是跌跌撞撞的往我屋里跑,说以为天亮了,要服侍我更衣。等到早上我起来后。她还趴在碧莎橱里呼呼大睡。”

薛宝钗闻言,面色顿时尴尬起来,歉意道:“许是香菱第一夜在你那里守着,有些紧张了,环哥儿你多担待些……”

史湘云见薛宝钗面子上有些难看,连忙嗔怪贾环道:“偏你事情多,你不要拉倒,我要!我就喜欢香菱这样没什么小心思的人,不过。还是先放你那里,你帮我养着,好不好?”

贾环瞥见林黛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忙道:“好好好。我养着我养着……咦,小吉祥回来了!哈哈哈!今天我一定要震震你们,让你们知道。秦眉刚才吹的都是鬼玩意儿!”

……

宁国府门前,韩大和韩三脸色有些阴沉的架着韩让往里面走。

守门的赖升见状。大惊失色,叫道:“三位韩爷。这是怎么了?快快,快去抬软轿过来,快去啊……”

赖升对门子吼道。

“行了。”

韩大皱眉,沉声道:“没什么大事,去做你们的事吧。”

赖升闻言一滞,而后连连点头道:“是是,韩爷,有事您尽管招呼。”

韩大点点头,道了声谢后,又和韩三架着连腿都站不直的韩让往里走。

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韩让脸色更是苍白如霜。

“咦?这是怎么了?”

索蓝宇背着一个包裹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三人后,顿时大吃一惊,上前问道。

韩大没有答话,而是看了看索蓝宇这一身打扮,皱眉道:“索兄,你这是……”

索蓝宇闻言,苦笑着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要走了。”

“走?”

韩家三兄弟面色都是一惊,连韩让都抬起了头,目光不解的看向索蓝宇。

索蓝宇苦笑道:“在下本也想与众兄弟一起,襄助三爷建立大功业,日后若能封妻荫子,方不负生平所学。只可惜,三爷并未将宇放在心上,虽多有建言,却如弃荒草。宇亦无颜在此多留,留书一封,正要返回武威。”

“何以至此?”

韩大眉头紧皱,对索蓝宇道:“昨日之事,乃是因为环哥儿心中太过牵挂其姊,才有所怠慢。索兄为何不给他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索蓝宇摇头道:“罢了,韩兄,此事多说无益。三爷他……索某亦不知当怎讲,虽为明主,却非宇之明主也。三位韩兄,就此一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诶,不可不可,即使要走,也得等亲自与环哥儿告别才是。”

韩大一边摇头,一边拽住索蓝宇的胳膊,然后转头对傻眼儿的赖升道:“还不快去找三爷,让他速速过来。”

赖升闻言,连连应声,而后连滚带爬的往荣国府跑去。

索蓝宇苦笑的看着韩大,道:“韩兄,你这又是做甚?三爷既然拿索某当外人,索某如何又能厚颜留在此处?徒惹人笑尔。”

韩大正色道:“索兄,这是什么话?环哥儿的性子想来你也是了解的,他对家人,对兄弟,对朋友,可曾有过半点虚伪小气?

索兄,环哥儿若真拿你当外人,又怎么可能留你在府上?更别说还有秦风的面子。”

索蓝宇摇头道:“就是因为有风哥儿的面子在,怕三爷才不得不留下我,可这对索某来说,却不啻为一种羞辱。”

韩大毕竟不善言辞,说不过文化人出身的索蓝宇,不过他性子坚韧,还是抓着索蓝宇不放,执着道:“不管怎么说,索兄还是等环哥儿来亲自给你解释一番才是。若这般就走,怕是会留下太多遗憾。”

索蓝宇无法,苦笑道:“你都抓着我不放了,我还有什么办法?罢了,就等三爷回来,我再亲自向他辞行吧。”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年方几何?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尔一天,你我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想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

虽然冬风阵阵,但亭子下面烧着地龙,周围又多有假山等物遮挡,所以凉亭内并无寒意。

众姊妹们倚着栏杆而坐,静静无言,一双双眼眸都仔细的看着贾环。

听他唱这曲从未唱过的佳谣。

林黛玉和史湘云二人,更是痴痴的看着贾环。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们其实并不知道。

但她们知道的是,即使贾环就近在咫尺,近在眼前,她们依旧很想念他,很想念他……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在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

严格来说,这种曲儿,在闺阁内应当属于要被禁止的“淫词邪曲”。

可是,曲儿里纯纯赤诚的感情,却连薛宝钗这般“正统”的人,也舍不得去拒绝。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个,更是动容到想要落泪。

她们都能听出贾环唱曲儿里蕴含着怎样的情意。

一曲结束,满场寂静。

“呼!哈……”

“不许插科打诨,说俏皮话!”

贾环刚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笑出口。说几句笑话,就被林黛玉提前堵住了嘴。

她们像是还要再享受一会儿余韵的气息……

看着林黛玉碧水冬泉一般的眼眸中。似缭绕着一层薄雾,满满是情意。贾环心头一暖,悄悄冲她抛了个媚眼儿,惹的佳人微恼,赏他一记白眼球……

贾环又看向望着他怔怔出身的史湘云,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史湘云虽然暗恼贾环先看林黛玉,可面对他的灿烂笑容,却又生不起气来,只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不想这没脸皮的笑的愈发灿烂,她也被传染了,忍不住抿嘴一笑,却还是瞪着他。

贾环正要开口说几句开心的,逗姊妹们都开心,就看到园子门口,王熙凤带着平儿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婆子,抬烤炉的抬烤炉,拎肉脯的拎肉脯。还有抱着酒坛的。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走来后,远远的,已经恢复了往日打扮和神态的王熙凤高声笑道:“哎哟,我就猜都在这里。怎么样,没错吧?你们姊妹们倒是会找地方高乐,偏不打发人告诉我一声。得!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来了!”

经历过早上之事的众女们,看着面色与往常没有一点异常的王熙凤。不仅心中暗自钦佩,这才是做大事的人该有的脸皮。不愧是凤辣子……

不过,也都了解她泼皮破落户的性子,念及她以往待她们这群小姑子们还算不错,也没人愿意给她难看,纷纷笑脸相迎。

贾环也没有不给面子,也面带微笑的看了过去。

王熙凤看见贾环竟然对她笑,心里暗松了口气,而后笑的愈发灿烂,一边高声招呼着丫头婆子们找空地儿摆放烤架,一边和众人打着招呼。

不过当她看到秦眉时,却不禁一愣,眼睛一亮,笑道:“这位哥儿是……”

“噗嗤!”

众人不禁喷笑出来,薛宝钗没好气的恼道:“凤哥儿倒是和环哥儿一样,却不想想,寻常男子又岂能混到这来?真真没道理。”

林黛玉娇笑一声,看着王熙凤掩口笑道:“二嫂,就算她是个公子,你眼睛这么亮作甚?不怕链二哥回去捶你?”

“哈哈哈!”

众人虽然惊叹林黛玉最近的尺度,不过也确实被这句话给逗的大笑起来。

王熙凤俏脸一红,瞪着林黛玉道:“林妹妹,我就等着,等你进门儿后,看你怎么对付探春和惜春这两个刁钻的大小姑子!”

“呸!”

林黛玉闻言,一面如画般的俏脸登时红成了云霞,啐道:“就你会浑说!”

王熙凤见状愈发得意:“哟哟,怎地,你还不愿?你少做梦!

瞧瞧我家老三,论模样,论家世、论能为,哪样不是满天下里最出挑儿的?

出了这个门儿,再到哪找去?

你就心里偷乐吧,指不定多盼着什么时候给我们敬茶哩!”

“哈哈哈!”

除了林黛玉“泫然欲泣”外,众女更是乐不可支,连史湘云都觉得王熙凤说的简直大快人心!

林黛玉可能是因为如今的眼泪少了许多,哭了半天没哭出来,恼羞成怒,作势要上前撕那张利嘴,反被王熙凤一把抱住,笑着讨好道:“好妹妹,可饶了二嫂这一遭儿吧,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摊上这么一群厉害的大小姑子,咱们同命相怜吧……”

贾探春不依了,挑着修眉道:“二嫂,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姊妹怎么就厉害了?”

王熙凤指着贾探春对众人大笑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就是我最厉害的小姑子!”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连贾探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贾环面带微笑,从一旁唤过贾迎春,轻声道:“姐姐,她们高乐她们,咱们去里面,给你把药膏换上吧?”

贾迎春闻言,有些犹疑,道:“现在走……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儿?要不,还是等夜里吧?”

贾环好笑道:“姐姐,你也忒善良了些,她们自去玩她们的,有什么相干?”

贾迎春又不傻,怎会不知众人关注的中心始终在她这个环弟身上?

她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正要说话。不妨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唬了她一跳。

回头看去。却是林黛玉。

林黛玉笑道:“可见真是亲姐弟,单有说不完的话?”

贾迎春只是盈盈的笑。贾环解释道:“我要带姐姐去换药,她却怕饶了大伙儿的兴,不肯去。”

林黛玉眷烟眉微蹙,看着贾迎春道:“二姐姐善良的也忒过了些……”

贾迎春抿嘴一笑,温柔可亲道:“林妹妹的话竟和环弟方才的话一模一样哩。”

林黛玉闻言一怔,俏脸微霞,觑眼看向一旁傻乐的贾环,没好气的一白,但眉眼间却满是幸福的光泽。她对贾迎春道:“二姐姐快去换药吧,孰轻孰重我们岂会不知?现在去还是悄悄的,若是让她们都知道了,定会哄二姐姐你的,到时候凤哥儿面上也不好看。”

贾迎春闻言,竟有些自责的面色一黯,贾环见状,干脆拉起她的手,拉着她朝外走去。还对回头张望这边动静的众人挥手道:“都保重啊,我们取了真经就会回来的!”

“呸!”

几张绣帕飞来,伴随着几声笑骂:

“猪悟能!”

……

宁安堂上,一个胡子花白的太医在贾环刀子似的眼光下。战战兢兢的用“伏特加”将贾迎春脸上的旧药膏擦拭去,方才他想用自己备下的太医院出品的“酒精”与贾迎春擦拭时,差点没被贾环扭断胳膊……

“环弟。没事,我不疼。”

脸色比贾环还惨白。但贾迎春却依旧盈盈笑着,柔声安慰着贾环。

贾环的心疼的要命。却也不能流露出来,只是连一旁的尤氏看着他的脸色都小心了起来……

感觉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太医最终努力的克制着手上的颤巍,将冰莲雪玉膏小心的上到了伤口处,并重新用新纱轻轻的包裹好后,双腿一软,竟坐到了地上。

大冬日里出了一脑门子的大汗,水汽蒸腾的,跟快升仙了似得。

贾迎春心底善良的紧,有些嗔怒的看着贾环,别让他的眼睛放刀子了。

贾环看着也有些不落忍,连忙使人搀扶了起来,赔笑道:“老太医,方才是我的不是,您多多见谅。这样,虽然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按俸禄供给,出诊不再收银子,但我破例,多给您老些银子,好压压惊,行吧?”

老太医苦笑着摇头道:“我这把岁数了,儿女皆亡,就剩下一个孙女,要那么些银子做甚?爵爷若是想替老夫压惊,不如将贵府所酿的伏特加给老朽来一坛……”

贾环闻言顿时刮目相看:“老太医,您老当真是老当益壮啊!这把岁数了,还能干伏特加?”

老太医被两个婆子搀扶起来后,坐在椅子上休息,听了贾环的话后,嘴角抽了抽,斗胆没有先搭理他的话,而是对贾迎春道:“姑娘,你放心吧。这冰莲雪玉膏乃是疗养外伤之圣品,绝不会留下一点伤疤的。再换两次药,差不多就能好利索了。不过……下次换药,老朽还是让我那孙女来吧,她的手不抖……”

说着,又对皱起眉头的贾环道:“爵爷,不是老朽自夸,我那孙女,一身杏林之道绝不下于老朽。就连王院正都直言,除了王家独门针术外,于医理一道,已经没有什么可教她了。我们杏坛,出了一个女圣手哩!

方才老朽向爵爷讨伏特加,也并非贪嘴,而是以前我那孙女得到了一回,发现用伏特加清洗外伤的效果,好的出奇,比太医院专酿的酒更好!

可爵爷这酒,除了供给好汉庄和寥寥几个公门侯府外,并不外售,就是外售,也不是寒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老朽孙女时时惦记着,只可惜,老朽几番寻找门路相求,亦是无能为力,心中颇为愧疚。

明朝是老朽那孙女的生辰,又正巧老朽能以微末之力,效命于爵爷。

所以,才厚颜相求,望爵爷不要见笑。”

贾环闻言后,眼珠子转了转,哈哈一笑,道:“老太医这是哪里话?所谓医者父母心,乃是小子最为钦佩的职业了……

对了老太医,不知令孙女,今年年方几何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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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八一中文网 卍 -、`.-8`1、z、、.`c`o-m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卐 ?卐?八一小§卍??說網`.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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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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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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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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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殷红!

第三百四十四章殷红

贾环没兴趣看韩让被打的稀巴烂的屁股,和韩大与韩三一并将他送回房,并使人去告知金凤,让她来伺候韩让,便径自回内宅了。

“咦,大嫂,我二姐姐呢?”

贾环回到宁安堂后,却不见贾迎春的人,只有尤氏坐在那里,正给几个管家婆子吩咐着什么。

见贾环进来后,尤氏挥了挥手,那几个婆子对贾环一福后,悄然无声的退下了。

贾环看着尤氏,微微皱眉问道。

尤氏苦笑着对贾环道:“别提了,你刚走没多久,园子里就散场了,像是还闹出了点不愉快,有几个还掉了泪。

二姑娘放心不下,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我劝也没劝住,三爷要怪就怪我吧。”

“我怪你作甚?大嫂子以后别那么多心,你是我大嫂,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你没个下场的。”

贾环一听,面色顿时一变,哪里还坐的住,对尤氏草草的交代了一句后,拔腿就走。

尤氏却被他这一句话给惊住了,怔怔的站在那里出神。

他……

他竟然猜到了我的心?

……

贾环急匆匆的出了门后,直接往西边儿奔跑去,没走正门,而是经天香楼绕过会芳园,从两府的夹道中越过,这样走近的多。

虽然谈不上心急如焚,可他还是紧张。

会是谁闹别扭呢?

林黛玉和史湘云?

还是林黛玉和薛宝钗?

还是林黛玉和王熙凤?

……

嘴角抽了抽,贾环速度之快,化作一团黑影,偶尔路过几个仆妇,她们甚至都没看清人,只觉一道风过去。

默默的钻研推演了许久的《苦竹身法》,第一次全力施展,竟是为了化解争风吃醋……

也不知道白莲教那位大能隐士若是九泉之下得知,

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飞快的跑出了会芳园。再次走到那条甬道,却也来不及感慨年年岁岁花相似,就又从黑门里进了荣国府。

不过,进了荣国府后。他的身影却猛然顿下,转过头,朝角落里的一口井口处厉声喝道:“干什么的?下去!”

一边说,一边朝那边飞扑而去。

一道曼妙的身影,无比绝决的从井口上跳下。

“我靠。没让你往里下……”

……

却说梦坡斋内,除了贾政粗喘的声音外,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木板炒肉”声。

起初时趴在凳子上的贾宝玉还能叫唤几声,到了后来,却是连叫声都没了。

门客们见拉也拉不住,劝也劝不停,只得打发了人去里面送信。

没多时,王夫人就急匆匆的带着李纨、周姨娘并一干婆子丫鬟走来,并往荣庆堂送去了信……

王夫人赶到后,一干门客小厮们连连退避。按着贾宝玉的两个小厮也忙松了手,退避出去。

贾政原本打的已经快力竭了,可见了王夫人进来后,不知怎地,心中一股恼火又彭然而起,挥舞着木棍又狠狠的打了几下。

待还要再打,却被王夫人拼命的抱住了木板,再也打不下去了。

贾政气的面若金纸,看着王夫人厉喝道:“你还护,等来日他做出弑君杀父的事来。我却看你还护他不护?”

说罢,身子摇摇欲坠。

毕竟夫妻一场,到了这个时候,往日的怨恨放佛都忘记了。王夫人连忙上前,搀扶住贾政,哭道:“宝玉纵然该打,老爷也不能气坏了身子。再有,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倘若打死了宝玉。老太太一时不自在,那岂能是好的?”

贾政闻言,仰天长叹一声,心痛道:“你可知这孽障都干了什么?与其留下他祸害整个贾家,不如趁今日找根绳子勒死,以绝将来之患。”

王夫人此刻哪管贾宝玉做了什么,在她想来,了不起也不过是今日在她房里发生之事,或是在外面也有了男女之事,可这又能算什么呢?

哪个豪门大家子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贾政就干净?

若非今日心情着实不痛快,她都不会绝决的将金钏赶走。

因为她知道,背着这样一个名头的姑娘,出了这门,就算不找根绳子上吊,一辈子也要在别人的指点中苟且,连个正经人家也嫁不得。

王夫人抱着人事不知的贾宝玉,哭成了泪人,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可也要看你我夫妻的分上.

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今日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

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吧,我们娘儿们不敢含怨到底,在阴司里总要有个依靠。”

这话不只是在劝贾政,也是在倾诉她的委屈和怨恨。

贾政闻言,看着发妻不知何时斑白的鬓发,心中一软,再看看被打的死活不知的贾宝玉,心中亦是一痛,向后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

他又岂能不痛?

王夫人何曾见过贾政这般作态,虽然流泪,却亦是真情流露。

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许多年前才有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们也还算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举案齐眉之敬,闺阁画眉之乐,亦都体验过。

只是,不知何时起,他们从相敬如宾,渐渐的成了相敬如冰……

念及此,心中愈发悲苦,揽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贾宝玉,嚎啕大哭起来,哭到伤心处,更想起了早逝的贾珠,愈发肝肠寸断,哭道:“珠儿啊,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我的珠儿啊!”

听到王夫人喊贾珠的名讳,贾政只觉得心头一痛,喉头一股腥意涌上,嘴角竟缓缓溢出了一点殷红。

陪同王夫人一起来的李纨,听到先夫的名字,再想起这些年她受的苦,亦是难忍心中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见贾母来了,一时又急又痛,连忙迎接出来,只见贾母扶着鸳鸯喘吁吁的走来。

身后则跟着王熙凤并贾迎春姊妹数人。

贾政上前躬身陪笑道:“老太太何必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便是。”

贾母闻言,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去……”

“说”字未出口,却看到贾政嘴边的殷红,贾母瞳孔猛然收缩,身子都不禁晃了晃,震惊莫名的哀叹道:“何至于此啊?”

众人听得贾母的声音不对,顺着她的目光,大家也看到了贾政嘴边的那抹骇人红线,纷纷捂口惊呼。

王夫人更是怔在那处,连哭都忘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连贾政都气死了,她们娘俩,还能不能活下去……

贾政自己倒没有太在意,他知道这只是急怒攻心所致,正欲开口与众人解释,却见后面又来了一人,不是贾环是谁?

贾环面色少有的难看,眉头紧皱。

他走上来后,第一眼就看到贾政脸上的泪和嘴角的血。

一张脸顿时愈发阴沉,甚至连几个妹纸关心的目光都没看,只与贾母点了点头,径自走到贾政跟前,沉声道:“爹,发生了何事?”

贾政看到贾环,不知怎地,心中似乎一下有了底气,像是来了靠山一般,想起方才忠顺王长史的嚣张跋扈和自己受的气,他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强忍着悲意,贾政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道:“爹无事,快扶老祖宗回屋吧。”

贾母却摇了摇头叹息了声,朝梦坡斋迈步走入。

上一回她来这里,还是几年前为了帮贾环镇场子,让贾赦等人不得打贾环手中水泥的主意。

这一次来,却已然物是人非了。

王夫人进屋后,看到贾宝玉的惨样,又忍不住趴他身上痛哭起来,数落一句“不争气的儿啊”,又心疼一句“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哪一个”。

贾环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起两指,搭在贾宝玉的脖颈处,略略一听,便对关心看着他的贾母和贾政点点头,道:“无大事,只是疼昏过去了,脉象还好,没伤着里面。(.co)”

贾母和贾政两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贾母见虽然确实打的狠了,不过却确实也只是棍棒外伤。

贾政不过一个无力书生,又有了春秋,哪里能有多大气力?

虽然也心疼的紧,可看到儿子嘴边的殷红,好歹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招呼着王熙凤,抬了贾宝玉,一行人去了她的荣庆堂。

待人都走后,贾环搀扶着贾政坐下后,皱眉道:“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在贾环记忆里,贾宝玉挨打最重的一次,好像还是因为“他”向贾政告状,说金钏之死是因为贾宝玉强行奸.淫金钏不成,金钏负气投井。

金钏乃是贾宝玉的母婢,淫.辱母婢,在这个时代几乎和乱.伦是一个罪名。

但如今金钏未死,自然没有这个罪名,贾宝玉又如何会被打成这般?

贾政方才当着贾母和诸多女眷的面,不好说,甚至当着王夫人,都没法说,总不能告诉她说,你儿子去泡倡.优了吧?

泡的还是忠顺王宠爱过的伶优。

但对着贾环,他却不得不说了,否则,他没法告状……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云旗!云旗!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十分钟后,下架再上架即可,不会重复收费,谢谢您的宽容、理解和支持。`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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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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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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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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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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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对手

看见水溶等人被围,贾环心中当真矛盾。

毫无疑问,琪官蒋玉涵就是隆正帝之人,看情况,居然还是水溶的“好朋友”……

他是琪官,也是棋子。

否则,若无人在背后操控相助,他一个唱戏卖笑的,还能躲开忠顺王府的耳目,能在与贾宝玉相会后忽然消失?

而他这样做的唯一后果,就是挑起贾家或者说贾环同忠顺王府的斗争。

不过……

连贾环这种粗脑筋都能想通的事,琪官背后的人难道会以为忠顺王那边会想不通?

这些暂且不说,此刻目睹水溶一行人被围困起来,似乎正被逼交出琪官,贾环有些迟疑了。

帮还是不帮?

帮,太过憋屈!

被人如此算计,还不得不委曲求全,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有什么区别?

可若不帮……

一来,水溶待他不错,两家交情颇深,见死不救有些说不过去。

这倒是小事,关键在于……

贾家真正的大敌,并不是隆正帝和水溶,而是忠顺王那边。

忠顺王之所以如此忍让,甚至甘愿将王长史交出来任由贾环处置,不是说他怕贾环。

而是因为他不愿两面作战,更不愿让隆正帝得到贾环这个助手。

再有就是,贾环现在说白了只是一个纨绔,手里没有半分实权,所以忠顺王也没什么借口用他最强的力量去弄贾环。

否则的话,怕早有无数的奏折将贾环弹劾成筛子。

如果说贾家在军中能影响到六成以上的军中重将,那忠顺王便能影响到七成甚至八成以上的朝中文臣,这才是他真正的立身之本,也是他让隆正帝活的无比憋屈的根基。

而他之前之所以不用这些重臣弹劾贾环。一来是因为贾环有太上皇护着,二则是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用朝廷重臣去弹劾一个连半点子官职都没有的无赖纨绔。岂不成了千古笑柄……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没有篡位成功。

一旦他有朝一日真的侥幸成功了。那,等待贾家和贾环的,将是不要不要的酸爽!

尽管贾环笃定,忠顺王一定难以上位。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将宝压到必胜的那一边,因为这是必赚的买卖。

只是,对于隆正帝今日的算计,贾环心里着实不痛快。

因此。他有些难以抉择。

思量再三后,依旧捉摸不定,贾环便回头,看向了队伍里跟在韩三后面的索蓝宇。

索蓝宇没有多言,只是沉着着一张脸,对贾环点了点头。

帮。

既然索蓝宇也认为该帮,尽管贾环心中依旧有些不痛快,但他却没有再迟疑,掉转马头,跃马上前。

乌远一手掌着黑云旗。一手控马,紧跟其后。

而后韩大、韩三并帖木儿等一干家将亲兵紧随其后。

待他们都转身后,忠顺王府的仆役们一个个都瘫软在地。

方才的景况。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唯有王长史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哀嚎声,因为他被拖在博尔赤的马尾巴后……

裘良等人看到贾环到来,面色隐隐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一挥手,给贾环等人让出了一条道,并迎上前去。

裘良上前拱手一礼,沉声道:“三爷,下官乃是奉了王爷谕旨和军机阁之令,前来拿人。

王爷说了,有见不得人的无德之辈。在背后使了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想引得两边厮杀争斗。而那无德之人却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那人却不知,此等歹毒而又幼稚的计谋。又能瞒过谁?

因此,特令下官前来将这棋子捉回去拷问,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

至于王长史,王爷说,此等不知天高地厚、善作主张的愚蠢废物,便交由三爷您随便处置便是。

若是还不解气,王府还可以将他的家人一并交出。

三爷,王爷交代说,这是我们的诚意,也有明珠郡主的面子。”

贾环听到最后后,抽了抽嘴角,不过还是皱眉看向裘良,不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本爵半点都听不懂。

废话少说,赶紧的,给北静郡王让一条路出来。

娘的,还真是无法无天了,都没有王法了?

王爷的路都敢拦,赶明儿是不是要到大明宫里去拦陛下的路?”

裘良闻言,面色一沉,阴沉道:“三爷,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贾环哼了声,道:“那你也别让我为难,我贾家满门,最是遵纪守法不过,也最看不得别人不遵守国法纲常。

你们这一群臭鱼烂虾米的,也敢阻拦王驾?活得不耐烦了?

忠顺王?忠顺王算老几,他的谕令能管的了北静王?

北静王又不是宗室!

娘的,一群法盲,还谈什么贤王,一点国礼都不知。

都给我让开!”

一边大咧咧的说着,一边还晃了晃身子。

在普通士卒眼中,看着像是夜里采阴过度,掏空了身子骨的浪.荡子。

再加上他青白的脸色,妥妥的大纨绔!

裘良对上这种大衙内,是打心底的发虚。

这样的人,打不得骂不得,你动他一下,他身后就不知道有几百个叔叔伯伯跳出来,还一个比一个恐怖,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你踩成渣渣。

若是他老子景田侯没有在战场上将爵位丢掉,裘良倒还敢凭借家世和贾环掰掰手腕。

可是现在,他当真头疼。

不过也还好,在场还有人不怕贾环,家世也不输贾环多少。

虎头虎脑,打起架来如若疯虎,但平常气息却沉稳不凡的少年方冲。便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了。

他双手抱于胸前,以腿驭马,缓缓而出。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环。眼神又在乌远举着的那面黑云旗上顿了顿,而后他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对贾环道:“贾环。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北静王是郡王没错,忠顺王的谕令的确管不到他。

可军机阁呢?

你贾爵爷既然这般知法守礼,该不会不知道军机阁的命令,别说郡王,就是尊为亲王,也不得不遵守吧?”

贾环闻言嗤笑了声,对方冲道:“方大脑壳子,少在我跟前装蒜。

没错。按理说,军机阁的命令,北静郡王自然该遵守。

可这种命令,至少要军机阁五位大臣中的三位以上一起附议盖印,方能生效。

来来来,你让裘良将这样的公文拿出来给本爵看一看,本爵立刻掉转马头,就此离去,绝不停留。

拿出来啊!”

他能让裘良能拿出个锤子来。

军机阁五位大臣,除了义武侯方南天外。还有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奋武侯府一等伯温严正,靖海侯施世纶。还有一位是御林军统帅,彰武侯叶城。

叶城乃是真正的太上皇孤臣,就像当初的乌远于奉圣夫人一般。

叶城之父叶轮少年时便是太上皇的发小好友。

如果说,太上皇相交贾代善还有一些功利心思在其中,是被奉圣夫人指点的,那么太上皇与叶轮,则是真正的垂髫发小之交。

只可惜,叶轮后来伴随太上皇御驾亲征时,为了保护太上皇。战死于军中。

叶轮之爱妻在得知其阵亡的消息后,竟也跟着自尽殉了情。

之后。叶轮独子叶城,便由太上皇带入宫中。亲自抚养长大,教导成才。

叶城性格缄默,从不与外人相交,甚至也不与皇子相交,一心只为太上皇统御御林军。

可以说,是太上皇最可靠的心腹。

但也因此,他这个军机阁大臣只是挂个名,平日里并不在阁内。

他在军机阁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名义,将军机阁内的诸多公文拿去龙首宫,给太上皇御览……

所以说,军机阁实际上,只有四位主事的大臣,方南天、牛继宗、温严正和施世纶。

这四人中,倒有三人与贾环有渊源。

而贾环昨日又明确表态,将效忠于隆正帝。

在这种情况下,裘良又怎么可能取得三位以上军机阁大臣共同盖印的公文?

若能取到,方南天也不至于在军机阁内束手束脚了……

“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在这跟老子扯什么蛋?滚滚滚,赶紧滚!”

贾环纨绔大爷的脾性爆发,指着裘良的鼻子骂道。

裘良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贾环,你不要太放肆!”

可能被贾环的纨绔劲儿给感染了,方冲身上的脾性也起来了,看着贾环怒视道。

他身后跟上一人,身着华丽,甚至瑰丽,一身金银玉器晃人眼,正是镇海侯李翰之子李武。

别看他穿的骚包,就以为他只是一个无状小儿。

他是大秦第四代武勋子弟中,极少几个能和秦风过招的衙内。

他纵马上前,看着贾环嗤笑道:“贾环,怎么哪儿都有你这头大瓣儿蒜?

哦对了,说起来有趣,告诉你一下。

你那几个兄弟,就是牛奔、温博和秦风那三个傻老帽儿,刚才急冲冲的往这赶时,结果丑鬼牛奔居然把张伯行的轿子给撞翻了!

哈哈哈!哎哟喂,啧啧,那老头子可不好说话啊,一脸的刚正不阿。

他差点没把那仨土鳖给训成孙子!

喂,我说你赶紧去救他们得了,我听说你和张伯行那倔老头儿还有点子交情。

不是……不提这茬我都没发现,你还真是人脉宽广啊,施世纶那个老倔头你能交好也就罢了,他就是一个假清高。怎么张伯行那么难伺候的真清高的老头儿,你也能搭上话?

赶紧的吧,你要是再不去,那仨呆瓜就真被拉去打板子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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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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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老辣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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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老辣

“方冲参见太孙殿下,殿下,贾环不是……”

方冲迎上前见礼,十万分无奈的想解释清楚。品书网

赢历却没有听他解释的心情,微微一摇头,止住了他的话,也不理睬其他人的见礼,径自走到贾环跟前,伸手在他脖颈处听了听,松了一口气后,又看到了刚从马背上下来的水溶,细眉轻挑,道:“北静王来此何事?”

单论皇子之尊,便已在郡王之上,只在亲王之下。

更何况赢历身上还有一个皇太孙之位,尊贵非常。

所以,纵然北静王年高于他,赢历还是居于尊位。

不过听语气,他应该对北静王的好感有限。

北静郡王水溶却是一个好性子,也不尴尬赢历话中的疏远和见责,他苦笑道:“闻讯而来,接一好友后正要回城,却不想被人给圈了起来。真真是……斯文扫地。”

赢历闻言,细眉顿时紧皱,细眸中清冷的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裘良,淡漠的道:“裘大人,谁人给你的胆子,竟敢拦截王驾?”

裘良闻言后,一头冷汗如暴雨一般往下淌,他以额头触地,不敢离开一寸,行五体投地大拜礼,诚惶诚恐道:“太孙殿下明鉴,微臣是受得军机阁方太尉之命,方才出兵拿人,此举绝非微臣私意啊!”

赢历闻言,哼了声,目光扫过低眉顺目站在那里不言的方冲脸上,眉头皱了皱,却没多说什么。

他对裘良道:“散开兵马。给北静王让路,简直无法无天。”

“是。是……让路,赶紧给王爷让路!”

裘良连连应声后。又回头对部下吼道。

他手下那一伙子孬兵何曾见过今天这般阵势,平日里能见到一个这种等级的大人物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今日他们居然还拦了个王爷,还与宁国子贾环起了冲突,更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黑云旗。

老天爷,吓都吓了个半死。

此刻再听到顶头上司的话,一个个慌慌张张的连滚带爬让开了路。

看着这群兵卒的阵容,赢历看向裘良的目光又冷了三分。

不过,赢历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水溶道:“王爷先回城吧。今日之事,想来朝廷自有一个交待给王爷。”

水溶闻言,连忙躬身一揖,致谢道:“多谢太孙殿下。”

赢历点了点。

而后水溶不再停留,又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琪官抱于马上,翻身上马,再对赢历一拱手后,便转身离去了。

方冲等人见状,面色阴沉。却没敢说什么。

赢历的气场,将这一干大衙内们压制的死死的,无人敢翻浪。

而清醒过来的李武,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贾环。再看看皇太孙,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贾环,贾环……

青龙。看看环哥儿怎么样了,能不能醒来。”

赢历又唤了两声后。见贾环依旧没有动静,便对一直静静跟在他身后的青衣男子吩咐道。

青龙微微一躬身。应了一声后,从赢历身后绕出来,就要上前查探。

却不妨一道灰色身影从后方突至,青龙见状面色巨变,不再靠近贾环,而是瞬间返身挡在了赢历身前,十万分戒备的看着前方。

不过那道灰影并没有向这边走来的意思,而是停在了贾环身边。

只见那人蹲下.身,并指为剑,在贾环身上几处大穴上点了点,最后又一指点在了贾环的眉心处,方才收手。

一番周折后,贾环在众人瞩目中,缓缓睁开了一双茫然的眼睛,喃喃的道:“这是哪儿啊……”

站在他身旁的乌远嘴角微微抽了抽。

而更远一点的韩大等人,眼色也有些异样,韩三的一只手好像在疯狂的掐他自己的大腿……

但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被贾环吸引去了,没人看他们。

“环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赢历上前,屈膝半蹲,将贾环搀扶起来,关心的问道。

贾环的目光渐渐聚焦,看清赢历后,似乎才彻底回过神,还要起身给赢历见礼。

“诶……行了行了,你瞧瞧你的脸色,太医不都叮嘱过了,不让你动怒,也不让你用气吗?偏你不听医嘱。

到底什么事,何以至此?”

赢历不耐烦的制止了贾环装模作样的行礼,皱眉问道。

他的话让附近站着的方冲和李武等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方冲想的是,贾环何时与皇太孙的关系近到了这个地步?

而李武则脸色煞白的祈祷,贾环这个三孙子别血口喷人……

贾环听了赢历的话后,干咳了声,脸色出现了一抹鲜艳的潮红,但却愈发骇人,他眼神明亮起来,但气息愤怒,道:“殿下不知,今日竟有阉庶狗贼,闯进我荣国府,威逼凌压我……叔父。

竟将他老人家气至吐血,现在正卧病在床修养。

此等奇耻大辱,环若不报,又岂有颜面自称荣国子孙?还有何颜面再做一有血气的从武之人?”

赢历皱眉道:“不过一阉庶,猪狗般卑贱的东西,你自打杀了就是,也值得你这般?

你气性这么大作甚,你就这点胸襟?”

贾环惨笑一声,气色愈发不好,他摇头道:“太孙殿下不知,我原已经惩治了那奸贼,却不想,更有甚此贼者,竟污蔑……竟污蔑我贾家先祖的爵位,乃是用银子和女人换来的!

咳咳,真是,真是……”

“真是混账!!!”

赢历闻言后勃然大怒,接过贾环未尽的话音,怒喝道:“究竟是何等贼子。敢口出此等妄言?”

方冲闻言几乎气结,正想上前开口解释几句。

可还没等他解释。站他身旁的李武就噗通一声跪下了,求饶道:“太孙殿下明鉴。太孙殿下明鉴啊,是贾环先口出恶言,我才……”

方冲闻言,简直不忍直视,不忍耳闻的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他想不通,李武这孙子的一身不弱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他是怎么熬过开筋锻骨之苦的?

堂堂武人怎么就能这么熊包?

“够了!”

果然,赢历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人家只要他承认就好。

以往倒也罢,可既然这次他们明目张胆的和忠顺王体系的人马搅和在一起。此刻送上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人家,人家还要其他解释做什么?

皇太孙虽然从不参与隆正帝和忠顺王一系的斗争中,但是,他与隆正帝毕竟是父子。

隆正帝要是真被忠顺王干倒了,他这个皇太孙自然也就没戏了。

所以,李武的话没说尽,就被赢历喝断,赢历冷冷的看着他道:“来人,将李武拿下。交予镇海侯李翰严加管教。

告诉李翰,就说是本宫之意,若其子再敢对荣宁二公出口不敬,口无遮拦。李家未来堪忧。”

“喏!”

跟随赢历而来的队伍中走出两位英武的战卒,身着御林军服,手持秦戟。上前压解李武。

李武面色大变,惊慌失措下还想解释:“殿下。我冤枉啊,殿下。冤……啊!”

李武喊冤未尽,一位御林军挥起秦戟,用背杆一杆砸在他嘴上,将他的话砸下,而后两人拖着他退后,其中一人将软塌榻的李武横置于马背上,一起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一番凌厉得体的处置后,方冲身后之人再无人敢多言。

贾环心中对赢历的评分也愈高了。

这一番处置,简直堪称神来之笔。

再严一分则偏重,再轻一分则嫌松。

若是赢历让人将李武拿下后,打入大牢,那么后续就会很麻烦。

并且,很可能会导致镇海侯李翰彻底转投忠顺王。

再说,只凭李武一句脱口而出、还未说尽的猖狂无知的话,尤其还是在贾环故意“引.诱”之下说出的不敬之言,其实并不能真将李武怎么样。

在这种情况下,怎样处置李武,让他受到惩罚,其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而赢历能在短短的一瞬间,想到将李武交由镇海侯府自己处置,不得不让人钦佩不已。

可以想见,李武在镇海侯府受到的惩罚,绝不会轻。

这还只是其次,随后,李武今日之言传开后,军方一干大佬,甚至朝廷上的文臣们对李家的意见,才会真正让李武乃至其父李翰吃尽苦头。

此举,端的老辣非常!

处置完李武后,赢历又看向方冲,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未再发怒,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对方冲道:“至于你,我就不多事了,自有人去找你的麻烦。

方冲,我皇姐的脾气,怕是……咳咳,据说她与你姐姐相交莫逆,情同姊妹。

我就不晓得你能不能说服你姐姐,帮你求个情。”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连方才赢历处置李武时,他的脸色都没那么难看,他咬牙切齿道:“太孙殿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我姐纳入宫里去?我求求你,快点行吗?”

赢历哈哈一笑,摇头道:“你家那头女猛虎,谁有能耐消受你去找谁,却是别指望我。行了,闹够了就赶紧回去吧,你也跟着胡闹。”

方冲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又低声道:“殿下,今日之事,我爹怕也是情不得已。还望殿下海涵……”

赢历脸上的笑容不变,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你去吧。”

方冲闻言,笑着躬身一礼,而后又对旁边冷眼旁观的贾环点点头,从上前来的家将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裘良见方冲也走了,撅着屁股又给赢历磕了几个头后,也匆匆而去。

除了王长史外,忠顺王府的人试着跟着离开,发现贾环和赢历等人连看他们的功夫都没有,一个个欣喜若狂,逃窜而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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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安抚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安抚

等大部分人都离去,只剩下贾环和赢历手下的人马后,赢历看向贾环,道:“现在还不能把那边逼得太过,方南天并非完全是那边的人。”

贾环微笑着点点头,道:“方冲人也不坏。”

赢历呵呵一笑,又道:“此事就此为止吧,你也安份一段时间。这是我皇祖给你传的旨意,不要再轻启争端了。

还有,皇祖让你遇事多动点脑子,别真跟莽夫一样,让谁都能把你当把枪使。”

贾环闻言后,面色一苦,道:“四爷,像我这样的良善百姓,心里哪有那么些弯弯绕绕?

家里头又没长辈能在这方面指点迷津,只能靠我自己胡打歪撞的。

唉,也是可怜见的,我心地太过朴实善良,玩儿不过他们啊。”

赢历一对细眉皱起,一双细眸见鬼一样看着贾环,指着拖在马后半死不活的忠顺王长史,道:“你就是这般心地良善的百姓?”

“咳咳!”

贾环干咳了两声,一脸无辜道:“他气得我爹吐血,我这就是匹夫之怒,算是人之常情吧?”

赢历直视着贾环,看了一会儿后,贾环还是那副死皮赖脸的天真无辜样,丝毫不为所动。

赢历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朝他肩上擂了一拳,打的贾环歪歪斜斜的倒退了两步,若不是乌远扶住,差点摔倒。

贾环“怒视”着赢历道:“你再偷袭我要还手了!”

赢历闻言,仰头大笑,道:“好。我就等你伤好以后,寻你好好过几招。

你好好养伤。别落下什么病根。

也别心疼银子,不舍得买好参好药。

你放心。我皇姐自会去镇海侯府,替你讨够养伤用的银子。

也是奇了,环哥儿,我怎么就看不出你哪点好,怎么偏就入了我那眼高于顶的皇姐之眼?

哈哈,玩笑……

不说了,我也要回宫了。

既然这个阉庶气坏了令尊,你就带他回去,给令尊一个交待便是。”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多谢四爷。”

赢历哼了声,最后,将目光看向插立在一旁的黑云旗上,注视良久后,长叹息一声,道:“日后,再有这等小事,你就打发个人来寻我便是,不好再轻动这面黑云军旗了。

因这等琐碎小事而动。实在轻慢了二公在天之灵。”

贾环眼睛微微一眯,笑着点头道:“也是,我记住了。”

赢历呵呵一笑,看着贾环道:“环哥儿。待你三年孝满之后,便是你贾家这面云旗再度出世之日。

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失望才是。”

贾环哈哈一笑。挺胸道:“四爷放心,绝不会!”

赢历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他从侍从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后。看着贾环问道:“还能骑马吗?不行的话就别逞强,坐轿吧。”

贾环抽了抽嘴角,打了个响指,帖木儿立刻上前,将他的坐骑牵来交给贾环。

贾环虽然摇摇晃晃,但最终还是成功的翻身上马,坐稳后,他对赢历道:“四爷,我等武人,若是像文官那样乘轿出行,怕是羞也羞死了。

四爷,你若不信,不妨我们来一场赛马,看谁先进城?”

赢历闻言,瞪了眼贾环,举着马鞭指着他道:“你这是不作到死不舒服是吧?

我看太上皇果然没说错,不愧是贾家莽三郎!”

说罢,又对从地上抽出黑云旗,拿在手上跟在贾环身后的乌远道:“这位壮士,想必就是奉圣老夫人的义孙乌远?”

乌远躬身一揖,沉声道:“正是草民。”

赢历笑容和煦道:“奉圣夫人可还大安?”

乌远闻言,面色柔和了些,道:“太夫人身体尚康健。”

赢历点头笑道:“那就好,奉圣夫人于国有大恩,每逢佳节并夫人诞辰,我亦是有诚礼相送。”

乌远心中向来以奉圣夫人重孙自居,他听到赢历的话后,面色再次柔和几分,躬身诚声道:“多谢殿下。”

赢历又道:“乌壮士,看着你家公子些。他如今在家里最大,是当爷的,自然无人能约束。

但你是奉圣夫人的亲人,自与一般人不同,也算是他长辈了,所以你要看住他。”

乌远正色看了看赢历,点头道:“草民知道了,定然不会让三爷纵马狂奔。”

赢历呵呵一笑,对他点点头,而后掉转马身,最后对贾环道了声小心后,便在一干御林军士的护卫下,纵马而去。

“呼!”

轻轻的长呼了口气后,贾环回头与韩家兄弟并幕僚索蓝宇对视了一眼,而后对博尔赤道:“将这个蠢货解下来,带在马上,回府!”

……

一场纷争硝烟散尽。

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失落,还有的人勃然大怒。

但无论如何,表面上都恢复了平静……

大明宫,紫宸书房内,气氛压抑逼人。

隆正帝一张脸阴沉如水,细眸中寒光闪烁,眼神扫过御桌下方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咬牙切齿道:“方南天到底是何意?他当真要倒向那边?这个无君无父的东西。”

邬先生摇头叹息了声,道:“应该还不至于,今日怕也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才不得已而为之。”

隆正帝闻言却更怒道:“堂堂大秦太尉,军机阁首席阁臣,就是用来抹面子的?”

邬先生闻言,心里苦笑一声。

他了解隆正帝,论志向、论行为、论心性,隆正帝可以说都是明君的典范,至少从潜力上来说。

但也有缺点。除了性子焦躁外,就是太较真儿了。

方南天是在太上皇的暗示下。稍稍偏向了忠顺王。

而忠顺王虽然平日里并不怎么重视武将,但他对方南天还是非常敬重的。

也从不以亲王之位相压。

而又因为他并不看重军伍。所以他从未对方南天提过什么非分的要求,例如在军中安插人手……

在这种有些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忠顺王忽然对方南天开了一次口,方南天怕是很难抹开忠顺王的面子,况且这还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是不答应,那就太得罪人了。

这种事应该说是人之常情,但在性格较真儿的隆正帝眼中,此事却几乎就成了渎职之罪。

邬先生好言劝道:“方太尉也只是派了裘良出动,陛下应该知道。裘良其人,完全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在贾环跟前根本抬不起头。

而这次的意外是方冲和李武等将门虎子,怕也是听说了贾家云旗的消息后,才跟着一起去了,碰巧而已。

而且,若不是牛继宗之子牛奔撞翻了张阁老的轿子,被张阁老抓了起来训斥,以他们的性子。怕是要直接和方冲、李武等人开战了。

可惜啊,天意如此,陛下,我们只有等待下次时机了。

总会有的……”

隆正帝闻言。有些丧气的叹息了声,道:“水溶传回来的话,想来贾环等人都猜到了那间人是我们的人了。朕担心的是……贾环会不会心起芥蒂。”

邬先生呵呵笑道:“陛下不必自扰。今日若非贾环相助,不仅北静王颜面扫地。怕是连那间人都要落入对方手中,如此一来。纵然间人能不开口,陛下的颜面也会受损……

由此可见,贾环还是向着陛下这边的。

不过,陛下不妨再施恩于他。

纵然贾环目前在热孝中,不能为陛下出力。

可,我们可以做给其他人看,做给荣国旧部去看。

以此来尽力争取军方的支持和好感。”

隆正帝闻言后,细眸中神色有些茫然,甚至有些凄苦,道:“先生,自古至今,除了那些末代废帝之外,还有哪个皇帝,会像朕这般屈辱?

朕居然要去讨好朕的大臣……”

邬先生心知隆正帝心中又开始焦躁了,不过他倒是看的开,劝道:“陛下,还是不同的。

现在不是军中大将跋扈,而是他们目前只忠诚于太上皇。

这是有非常原因的……

而且,这也正说明了军队的忠诚性。

日后,他们也会这般忠诚于陛下的……”

隆正帝闻言,眼神渐渐清明过来,而后迅速恢复了心智,摇头苦笑一声,道:“你方才说还要施恩于贾环,怎么施恩?再赐些东西过去?怕是……有些过了吧?”

邬先生闻言,点点头,沉思了阵后,忽然抬起眼帘,看向隆正帝道:“贤德妃何时正式册封?”

隆正帝闻言一怔,他对那个只见过数面却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的女子很模糊,记不大清了。

不过还好,他不记得,他的心腹太监总管苏培盛记得:“陛下,贤德妃因是正旦生辰,所以,原本计划着是在正旦之日大封,正好数喜临门。今儿是腊月初二,所以还有一个月的功夫。”

邬先生直视着隆正帝,道:“可以提前册封,以抚人心。”

隆正帝无所谓的点点头,道:“那就……三日之后吧。”

……

贾环好似十分艰难的才支撑到荣国府,下马时甚至差点将脚别在马镫里,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被人搀扶着下马后,贾环打发了大部分亲兵回宁国府后,让帖木儿父子俩架着面无人色的忠顺王长史进了荣国府。

没有入内,而是让仆妇们入后宅,去请了贾政出来。

贾政出来后,看着书房前院里的偌大动静,以及跪在那里几不成人形的王府长史后,不禁一怔。

再看了到坐在椅子上已经起不来身、面色惨白的贾环,眼泪一瞬间就掉下来了。

他不顾身后门客的搀扶,疾步走到贾环跟前,看着贾环十分无力却又笑得格外灿烂的脸,“怒骂”道:“愚儿,痴儿,为父不过是受了些气,你又何苦如此大动干戈,竟伤成这般?

你这不孝子,是想痛死为父吗?”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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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父子

贾环眼神不经意间从贾环身后的门客身上扫过,然后无力的对贾政笑道:“爹,您太夸张了,儿子不过是昨日的伤还没好,今天有点累而已。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其实我还是可以站起来走路的,就是……想着爹您也不是外人,心地那么好,那么慈爱,不会跟我计较那些俗世之礼,所以儿子就没起来站规矩。

来来来,爹您也坐下说坐下说。”

看着这顽劣的混账行子这般无法无天,贾政满腔的怜爱幼子之心,顿时变成了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看贾环虽然脸色难看,声音底气也不足,可眼神里并无灰败之色,贾政还是松了口气。

顺势坐到了贾环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才有功夫看那忠顺王长史,被他不成人形的模样给惊了吓,干巴巴道:“环哥儿,你这是……”

贾环体若无骨似得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道:“就是这个阉庶,脑子里进水了,跑到荣国府来冷嘲热讽,还敢将爹你气得吐血。

儿子今天若是不能把场子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面混?”

虽然贾政也是个不小的纨绔,但他从来自诩为读书人,对衙内圈子里的风气极度看不上,不悦的看着贾环道:“虽不读书,但连好话都不会说吗?”

贾环嘿嘿一笑,道:“好好,我再来一次……

呔!此腌臜阉庶者,胆敢气怒吾父,实乃无法无天之狂徒妄贼也。

哇呀呀呀。气煞俺也!

看俺杀他个……哎哟!”

没作完,被贾政一巴掌轻轻的敲在了脑门上。

不过。看着贾环那副小儿顽皮样儿,贾政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来。身后的一干清客们也跟着笑的极为豪迈……

笑罢,贾政对贾环道:“罢了,既然他已经受到了教训,那就放了……”

话没说完,忽地,从外面走来一门房,跪下道:“启禀老爷、三爷,外面来了一群人求见三爷,为首之人说他是忠顺王长史。特来求见三爷。”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看了眼跪在那里彻底面若死灰的前任长史,对面色讶然的贾政道:“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无情吧,爹,咱们见见这个新长史?”

贾政有些犹豫,道:“环哥儿,论国礼……”

贾环心里好笑,面色端正。道:“爹,您放心,若是忠顺王亲至,儿子肯定给他施礼问安。可现在是他的一个长史。咱们就不用太怕了吧?”

贾政辩解道:“为父不是怕……”

贾环呵呵一笑,还不忘气喘两声,道:“那就见见。看他要说什么。”

没一会儿,外面就进来一人。

依旧是白白胖胖的富态相。一张脸上堆满了笑脸,不过声音没有之前的王长史声音尖锐跋扈。而是充满了谄媚和讨好:“奴婢桂喜,给贾爵爷和贾大人请安了。”

贾环皱眉笑道:“娘的,怪不得是个死太监,一点文化都没有。

有把老子放在儿子后面提的吗?

你这样能有儿子才是见鬼了。”

“环哥儿!”

虽然心里熨帖,可贾政还是听不得贾环当人面说这种刻薄之言,极为不悦的喝了声。

贾环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笑道:“好好,我好好说话……

桂喜,忠顺王派你来有何贵干?

他宠爱的小受又不见了吗?”

桂喜面色一阵青红,却不得不赔笑道:“爵爷说笑了……是这样,因为王烩自作主张,擅闯潭府,并险些气坏了老大人。

王爷他老人家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言道你我两家实为亲家,既然结了秦晋之好,那么老大人也算是王烩的主子。

而他这奴才却不懂得敬主,反而恶奴欺主,着实可恨。

因此,王爷除却吩咐将王烩交由爵爷随意处置外,还派奴婢将他的家人老小都送来了,也任由爵爷处置。”

本来老实跪在地上的前王府长史闻言后,“呜呜”呜咽了两声,却极有规矩的没有大声求饶,只是玩儿命的磕头,本来就血糊糊的脸,没磕几下就愈发血肉模糊了。

“行了行了……”

贾环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是从武出身,对人身体骨骼强硬度都有了解。

知道额头乃是人体最硬的骨骼之一,轻易磕不坏……

不过他见贾政皱起眉头,面露不忍之色,就阻止道:“磕头都磕的那么丑,吓谁?”

桂喜也是个有眼力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趁机“上位”,他看出贾政的不忍,讨好道:“老大人着实不必对此人心慈,大人出身公府,天生尊贵,不知外面俗事。

说起来,这位王烩,真真不是个好东西。

以往在外面,背着王爷,仗着王府的势,作威作福,是黑了心肝的索取贿赂。

若他只是贪些钱财倒也罢了,可他明明只是个内监,却偏喜好女色。

而且,还专喜欢官宦人家的闺秀。

为了这,他不知逼的多少人走投无路。

有的人委曲求全献上女儿,有的人刚性一些,不受威胁,他就打着王爷的旗号,使人整治此人,逼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将人投入大牢后,他就不怕别人女儿不就范了。

不过,也有烈性些的女人,被他用怪法儿折腾后,就上吊了。

这样的人,他府上一年不知抬出去多少。

还有他家人更……”

“够了!这个无法无天的贼子,这个没有王法的混账,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贾政是个纯正书生,哪里听得这种事情,竟气的浑身打起摆子来。

贾环好笑道:“爹。消消气,消消气!

这大千世界既然有咱们爷俩这样的大善人。自然就会有他们那样的大恶人。

爹您和他们置气做甚?

打发了就是。”

贾政听贾环说的轻描淡写,但内中寒意却又让他忍不住心软。不忍道:“环哥儿,你……你不会是想要……这不好吧?”

贾环忍不住呵呵笑出来,先一步起身,然后回身轻轻的搀扶起贾政。

贾政怕他累着,忙不迭的自己站了起来,反而招手要扶他。

贾环面上的笑容愈发和煦,对贾政道:“爹,方才皇太孙替太上皇教训了儿子,说是。让儿子多长点心眼儿,做人别那么实诚,不要是个人都能拿我当枪使,儿子深以为荣,并深受教训……

王烩作怪,是他还是忠顺王长史时做下的恶事,与咱们何干?

咱们没必要为别人的过错去善后,对吧?

而且,咱们又不是大理寺衙门。可以随意判人生死。

就算他王烩十恶不赦,自有朝廷法度处置。

咱可不能做知法犯法的事,这可不是咱家的家风。”

贾政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赞叹道:“你要多谢太上皇和皇太孙的教导才是,能让你明白这些事理,真真是难得的皇恩浩荡啊!”

贾环闻言后眨了眨眼睛。连连点头,笑道:“父亲所言甚是……”

而后又回头对傻了眼儿的两任王府长史道:“行了。与我贾家有关的事算是了结了,你们去吧。

对了。桂长史,劳烦你带个话给我岳父,就说小婿多谢他人家的好意了。”

桂喜一张脸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干巴巴的皱在那里,不知如何交待。

贾环却没有再理睬他的意思,对一旁的韩大点了点头后,便搀扶着哭笑不得的贾政往后宅走去。

虽然心中焦虑万分,可给桂喜十个胆子也不敢喊住贾环,所以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上任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以失败而告终……

“请!”

面无表情的韩大对他大手一挥,送客。

……

“爹,您先去老祖宗那里,我随后就到,儿子还要先去接个人,办喜事。”

进了二门后,众门人清客退下,只有贾政和贾环父子俩继续往里走。

到了贾母院前,贾环对贾政笑着说道。

贾政闻言皱眉,道:“你身子骨伤成这般,还混闹什么?哪来的喜事?”

贾环哈哈一笑,挤眉弄眼道:“爹你只管进去便是,保管是喜事。”

贾政拿贾环无法,父纲不振久矣,只好对他白嘱咐一声:“你走慢点……”

贾环笑着点点头,然后拄着黑滕拐棍,绕过贾母院,往后头走去。

贾政站在贾母门口,看着儿子的背影,面上有些伤感。

不知何时起,这个曾经让他颇为头疼的幼子,竟然承担起了整个贾族的重担。

唉,真是苦了他了,看看他,才多大一点,连走路都需要拐棍了……

咦?

贾政的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一般情况下,只有腿脚不便的人才会拄拐棍。

用手臂和拐棍的支撑力量,来减轻腿脚的负担。

通常而言,拄拐时,拄拐那一侧的腿脚受力会减轻许多,但也因此,会显得有些飘,有些晃悠。

可是贾政此刻却看到,贾环明明是右手拄拐,可怎么会是左腿左脚在飘忽呢?

太古怪了吧……

或许感受到了身后注视的目光,亦或是自己也发现了这个破绽。

忽地,贾环在原地跳了下,左脚换右脚,走了两步,嗯,自觉和谐了许多,便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回头朝着瞠目结舌的贾政,灿然一笑……

有些深色的俊脸,映衬着满口的雪白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耀眼。

再看对自己挤眉弄眼,贾政几乎气结,一张脸都微微狰狞了起来。

想起方才他看到这孽子的惨样,心疼的只落泪,贾政此刻恨不得也把贾环按到地上,狠狠打一顿板子!

可是看着那张赖兮兮的笑脸,贾政怒着怒着,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这个混账行子!”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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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挨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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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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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喜事!

结束了暗无天日而又度日如年的岁月后,从张府出来,三人的家将有气无力的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牛奔心急道。

牛家家将苦笑了声,道:“结束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温博不耐烦的问道。

那家将道:“听说是忠顺王长史跑到荣国府去要人,语气十分嚣张,竟将三爷的父亲气得吐血……”

“什么?”

牛奔和温博听到这里,两人眼睛都红了,牛奔狰狞怒吼道:“这个腌臜狗贼,焉敢如此?

好够胆,好狗胆!!”

倒是秦风皱起眉头,质疑道:“不会吧,忠顺王长史我也见过,他哪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去荣国府闹事?”

牛奔和温博也反应过来了,一起怒视着牛家家将,问道:“忠顺王长史为何去荣国府?”

那家将连忙解释道:“听说是因为三爷的二哥将忠顺王宠爱的一个戏子给藏起来了,忠顺王寻了几日,才寻到荣国府的。”

“……”

牛奔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无奈,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那后来呢?”

秦风问道。

家将道:“后来三爷得知后,便勃然大怒,然后打出了贾家黑云旗,直接追到了东城外紫檀堡处,将那长史给打了个半死,连那戏子也给破了相。”

“完了?”

虽然觉得解气,可牛奔却不信就这样结束了,那他们几个今天挨的这顿训就太冤枉了。

还好,家将继续道:“后来听说北静王也去了,跟三爷讨了个人情,将那戏子要了去。不过没等北静王走远。就被五城兵马司主事裘良带兵给围住了……”

牛奔等人闻言面色顿时肃然起来,秦风皱眉又道:“裘良有这个胆子,敢拦截王驾?”

家将道:“他们队伍里还有义武侯世子方冲。镇海侯世子李武,神烈大将军之子年熙。裘良倒是听他们的。”

“他娘的!倒是让他们给钻前面去了,直娘贼,真是可恨!”

温博闻言,扫把似得黑眉竖起,怒气冲冲的道。

秦风面色也不好起来,道:“他们为难环哥儿了?”

家将摇头道:“听说倒是让北静王很下不来台,差点动手。最后还是三爷出面解了围,还将镇海侯世子打的一脸血。因为镇海侯世子李武好像说,贾家的爵位是用银子和女人换来的。不过,三爷因为之前伤势太重,又一动怒,也昏过去了。”

“什么?”

三人大惊,怒视着牛家家将。

家将连忙又道:“不过幸好没事,皇太孙来了后,救醒了三爷,听到三爷告状后,当场派人将李武拿下。一戟打碎了他的牙,皇太孙还让人去警告李翰,说若是李武再口无遮拦。李家堪忧。”

秦风等人倒吸了口冷气,冷不丁的都打了个寒颤,一起为李武默哀起来……

“再然后呢?方冲呢?”

牛奔问道。

家将言道:“再然后,皇太孙和方冲说了几句,方冲等人便离开了。然后就都散了……”

牛奔等人的面色微微有些难看,都沉默了。

看来,方家在军方坐大,已经势不可阻了……

“呼!”

秦风敛去脸上的沉重之色,呼了口气后笑道:“无甚大事。只要咱们不成废物,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目前军中。还是咱们几家说的算。

以前是没个核心,一盘散沙。才让方家钻了空子,还被他们分头击破……

现在不同了,以后更将不同!”

牛奔和温博闻言,对视了眼,一起点了点头,牛奔道:“现在怎么办?去环哥儿那看看?”

秦风摇头道:“不去了,让他好好休息一宿吧。咱们去了,又是一番折腾。”

牛奔有些犹疑,不过最终还是点点头。

只是,心里到底不痛快,觉得有一团怒火憋屈在心里,不发出来着实不痛快。

他挑着细眉,斜着绿豆眼觑着秦风和温博二人,道:“小爷知道你们俩今天对我不痛快,要不,咱们继续回好汉庄,再干几架?”

“你知道就好,我忍你好久了!都是你,小爷现在脑子里都是张老头的嗡嗡声。”

秦风面色一变,看着牛奔心有余悸的怒道。

温博也记起仇来,骂道:“你骑个马都骑不顺溜的土鳖,还敢猖狂?走,今天战个痛快!”

牛奔气的破口大骂:“鬼才知道那个驾车的糟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躲他怎么赶,我都躲到街里头了,他还能撞上来,真他娘的撞鬼了!”

“呸!”

温博大口啐了口,恨恨道:“敢做不敢当,赶紧走,今天小爷非拆了你这个丑鬼不可。”

牛奔闻言大怒,反击破口大骂。

倒是秦风没有再参与骂战,回头朝张府门上那块俭朴的门匾看了眼,若有所思。

……

荣庆堂廊下的气氛比较古怪。

就如同宝玉被打的事在仆婢界传的沸沸扬扬一般,金钏勾.引宝玉,被夫人打了一巴掌,然后被赶出府的事,同样被人传的人所皆知。

此刻看着金钏垂着脑袋跟在贾环身后,大家都不知道该想啥……

倒是贾环乐呵呵的走在前头,看到门前的几个大丫头,还口舌花花的打个招呼。

琥珀瞟了眼低头不语的金钏,然后看向贾环道:“三爷快进去吧,都等着你呢。”

贾环笑呵呵的应了声,带着愈发忐忑不安的金钏进了屋。

堂内的人本来听到贾环的声音,都如释重负。

总算来了,再不来,贾政这个冷场王就要将人憋死了……

可当大家面带笑脸的看向进门的贾环后,又怔住了。

因为跟在他身后的是……

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钏?

这……

连贾母都皱着眉头看了眼面色大变,愤怒的脸色涨红,身子微微颤栗起来的王夫人一眼。

贾政也皱起了眉头。

其他姊妹们都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至于贾宝玉,更是唬的魂儿差点飞掉了。呆呆的看着金钏。

他和王夫人一样,都以为贾环是来告状的……

贾环走到堂下后,跪下给贾母施礼问安,一堂人又忙不及起身避开。

贾母嗔道:“你身子骨这般弱,还做这些俗礼做甚?快起来吧。你二叔方才说,你有喜事?是何喜事啊?”

说着,贾母眼睛扫向了他身后的金钏。

觉得奇怪,莫不是环哥儿看是她了?

可她颜色虽然不错。却也不过是不错罢了。

环哥儿身边的那些丫头,哪一个不比她强出十倍。

这……

贾环起身后,没有绕圈子,乐呵呵道:“老祖宗,孙儿是来给二哥道喜的,听说二哥要纳屋里人了,这岂不是大喜事?咱们两府如今的人丁着实不算旺盛,宝二哥今年也有十四五了,虽然岁数还不算大,但其志可嘉。所以孙儿是来贺喜的。”

“……”

“……”

贾母和贾政面色木然的看着贾环,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贾宝玉则唬的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莲蓬汤给吐出来,心里哀叹道:老三啊老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啊!

“你放屁!”

王夫人气的直打摆子,站起来指着贾环道:“你到底打的是什么歹毒的主意?是不是不把我们娘俩逼死,你们就不算完?”

贾环闻言,挠了挠头,没有开口解释,而是笑呵呵的对贾迎春道:“二姐姐,你去带着姊妹们去我那边吧。尤大嫂子使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结果刚准备好你们就走了。白丢了一桌子好菜没甚关系,辜负了她的心意岂非不美?”

贾迎春闻言。看了看贾环,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贾母,最后又有些担忧的看向贾环,眼神哀求:环弟,不要闹了。

贾环看懂了,笑道:“放心,他们误会了,我一解释就清楚了,你们去了后,让大嫂子再准备一些好菜,一会儿给老祖宗和老爷带回来。”

贾迎春闻言一怔,随即才点了点头,想招呼着姊妹们离开。

只是令她为难的是,贾惜春倒是有些流口水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了,贾探春也犹犹豫豫的起身了。

可薛宝钗站在她娘薛姨妈身后,居然没有动弹。

许是见薛宝钗没动,林黛玉居然也没起身,史湘云似乎也飙上了,自然也没起身……

贾环又挠了挠头,着实有些为难的紧。

贾母发话了:“环哥儿,既然是喜事,就让她们也听听。日后都是要管家的人,也都不小了,是该听听的时候了,论起来,她们比你还大呢。”

贾环呵呵一笑,点点头,道:“那好吧,那就让四妹妹一个人过去好了,正好,四妹妹可以多吃点好吃的。”

贾惜春闻言犹豫了,留下听一些好玩的事,还是去吃好吃的,对她来说是有些艰难的选择。

看她纠结为难的连眉头都皱起,贾环笑道:“快去吧,让琥珀姐姐送你过去,再不去,小吉祥可吃完了哦!”

贾惜春听到老冤家的名字,冷不丁一个激灵,大眼睛圆睁,然后跳下椅子,跟贾母等人一福,道了个别后,迈着一双小腿儿蹬蹬蹬的跑掉了。

她这一番小儿之态,倒让堂内的气氛缓和了些。

等她离去后,贾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寡淡下来,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堂前榻上趴着的贾宝玉,声音平淡道:“二哥,老祖宗她们都不信我说的话,那就你自己跟她们说说看,你是不是给金钏讲,要跟太太要了她去,做你的房里人?”

贾宝玉身子一颤,脸色发白,眼中含泪,却不敢言语。

跪在地上的金钏,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期盼的看向了他……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撩开

readx(); 听到贾环的话,再看金钏脸上尚存的巴掌印和神色。≥

堂上众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大家再看向贾宝玉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考究。

反倒是贾环又笑了,见贾宝玉唬的差点都要蜷缩起来,他好笑道:“你们这样看二哥作甚?

多大点子事?

在咱们这样的公门世家里,这不算什么大事坏事吧?

别人不说,就说我,我比二哥还小一些呢,看着喜欢的,不也正大光明的纳到屋里去了?

真心对人家就是了,难道这也是罪过?”

众人闻言,纷纷一怔,转头看向贾环,不解其意。

倒是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闻言后,没好气的瞪了贾环这凑不要脸的一眼。

真以为是什么荣幸事啊?

还敢卖嘴!

“二哥,问你话呢。”

见贾宝玉迟迟不肯言语,贾环再次开口,微笑道。

贾宝玉当着他老子的面,哪里敢应承,可怜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眼泪也是哗哗的流。

王夫人差点心疼的没背过气去。

一瞬间,她将原本做好忍气吞声,以待将来的打算全都抛之脑后,站起身来,指着贾环厉声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子规矩,谁教你的道理,做弟弟的敢这样凌逼兄长?

你还要不要脸,哥哥屋里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

这个不要脸的贱婢,也配进宝玉的房?

少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

贾环淡淡的看着王夫人,道:“做弟弟的自然不能管哥哥房里的事。但做族长的,看着府里的丫鬟被逼的跳井。你说我该不该管?”

说罢,不理如遭雷击般怔在那里的王夫人。贾环再将眼神看向贾宝玉,沉声道:“二哥,你年龄到了,纳个屋里人真不算什么,谁家不是这样?相信爹也不会真的责备你什么。

但是,

你若敢做不敢认,那就不是爹责备不责备你的事了。

纵然你是我兄长,可淫.辱母婢之罪,乃十恶不赦之罪。

我作为贾族族长的。亦为你准备好了三尺钢刃。

贾家的清誉,绝容不得你玷.污。”

贾环此言一出,满堂大惊。

这种绝决相逼的话,连贾母的身子都晃了晃,贾迎春等人甚至掩口轻呼出声。

王夫人则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

而贾政却是一脸铁青的回头,怒视着贾宝玉,颤巍着手指着他,紧咬的牙关中吐出两个字:“孽子!”

倒是贾环又挠挠头。对贾政轻松笑道:“爹,不是儿子不孝,实在是不能不斗胆说您两句。

二哥今年都十四五了,您还跟训四五岁的小孩儿一样拘着他。您别把二哥给拘出毛病来了。

您看您把他吓的……

豪门大家里,只要不是从武之人,在二哥这个年纪。哪个子弟房里没个跟前人服侍着。

有些事早早见识了也好,日后他就不会沉迷于此道。更不会被外面别有用心之奸人引.诱带坏……

您这也管,您管的也忒严了些吧?

早知道今儿我就不叫您了。您若不在这,现在我们说不得都已经开始高乐起来,替二哥庆祝了呢。

这是喜事儿!

我原还想让二哥做个东道,请我们一请呢。

偏您又骂他……

老祖宗,您见多识广,这种事再熟悉不过,您给我爹说说。”

贾母闻言后,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而后对贾政道:“以往我几番说你,不要把宝玉给拘的太紧,好好一个孩子都让你给吓坏了。

偏你不听,唬的宝玉见了你跟见了……

这样不好啊!

现在,你最得意的儿子也这般说你,你自己思量思量吧,他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

贾母说罢,似乎觉得这话没甚重量,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又道:“当初若不是你们那般逼珠儿,他又怎么会……

已经逼没了一个,难道你们还想再逼没第二个吗?”

贾政闻言,整个人如同被一抡大锤击中一般,只觉得脑中轰鸣,眼前一黑,便摇摇晃晃的坐倒在椅子上。

“爹!”

“老爷!”

贾环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贾政,而一旁处赵姨娘也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贾政的另一边。

而在堂下另一侧,王夫人身后,李纨眼中的泪水如同打开了阀门的水一般,流淌不止。

赵姨娘上前,看着贾政面若金纸的样子,怒上心头,左右找了找,从贾母软榻边上发现了一个鸡毛掸子,她抓起来后,朝着贾环劈头盖脸的打下。

“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你爹啊……”

“你这个忤逆子,我打死你算了……”

“你这个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你要气死你爹,我……我可怎么活啊?我打死你!”

“呜呜呜!”

赵姨娘脸上流着泪,一边打,一边骂,贾环还不敢还嘴,也不敢躲,就支在那里挨打。

虽然不疼,可顶着一头的鸡毛,着实可笑。

但没有人笑,堂上众人似乎才发现赵姨娘的存在一般,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若不是现在这一出,众人几乎都遗忘了她的存在,更忘了她的能耐。

如今荣宁二府里,能像赵姨娘这般,抄起家伙就能朝贾环身上说打就打的,好像,好像也只有她了。

连贾母和贾政都不大好出手。

毕竟,贾环名义上已经过继到了宁国府,还是贾族族长。

但赵姨娘不同,因为不管怎样,她都是贾环的生母。

生母教训起儿子来。永远没有旁的顾忌。

一旁处,不知想到了什么。薛姨妈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而王夫人等人则颇不是滋味的看着堂上三人,这幅景象。看起来好像才是一家三口,顽劣子气坏了爹爹,被母亲捶打教训的样子。

而她这个嫡妻,和床榻上的嫡子,反倒成了路人……

贾母也开始正视起了打的贾环满头鸡毛还不敢躲的赵姨娘,看样子,也颇有几分讶然。

好俊的手段哪……

“噗嗤!”

林黛玉见贾环擦了一脑袋的鸡毛,简直太可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赶紧用绣帕掩口,只一双眼睛看着他,笑的甜蜜……

其他人看贾环的眼神也都挺好,不管在什么时候,孝道都是让人欣赏的美德之一。

贾环被生母打成这般鸡毛样儿,非但没有损害他的形象,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爱……

“好了,别打他了。”

最后,还是贾政恢复过来。止住了轻一下重一下,打光了鸡毛还拿着一根棍子朝贾环招呼不停的赵姨娘。

“老爷,呜呜,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赵姨娘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贾政见之心中总算熨帖了许多,面色又缓和了些,他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对赵姨娘道:“你先回去吧,脸都哭花了。”

赵姨娘闻言。非常乖巧顺从的应了声,又对面色有些怪异的贾母屈膝一福。最后将那根光杆棍子敲到了贾环脑门上,警告了一眼后,这才在无数人眼神各异的瞩目下,身姿绰约的离开了。

王夫人见之,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待赵姨娘离去后,贾政重新坐正,看着贾母道:“母亲,如今看来,却是儿子错了。”

贾母面色复杂的看着贾政,道:“还来得及,孩子们都还小。”

贾政摇摇头,苦笑道:“养不教,父之过。儿子以前唯恐教不好宝玉,日后败家败业,辱没了祖宗,所以,才每每严加管教。却不想,越管越不成器。

日后,儿子还是撂开手吧,只盼他能念及祖宗的荣光和贾府的名声,不要走岔路。

不逼了,再也不逼了。

宝玉不逼了,兰哥儿也不逼了。”

语气落寞,让人动容。

说罢,贾政深叹了口气,起身后草草对贾母一礼,便出去了。

看转身的方向,应该是去寻赵姨娘了……

……

待贾政也离去后,贾环一根一根的从头上拔鸡毛,让姊妹们又忍不住发出几声笑声。

他自己也笑,对榻上的贾宝玉笑:“二哥,高兴了吧?爹以后都不管你了。”

贾宝玉羞的没脸见人……

贾环还不放过:“快,现在说说,到底纳不纳金钏进门儿?纳的话,我使人去东来顺喊厨子,今晚小弟做东道,请老祖宗,请姨妈,还请诸位姊妹们,一起替你热闹热闹。

我说了喜事,那就是喜事。

就算是……就算是这两天我胡闹个没完,惊的老祖宗觉都睡不好,做的一点小小的弥补。

呵呵,老祖宗,您说行吧?”

贾母闻言,心里总算轻快了些,脸色也不那么沉了,却还是摇头道:“环哥儿啊,你也知道啊,你这几天闹腾我哟,脑袋都快炸了。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U看书()让我这个老太婆松一松劲儿吗?”

贾环哈哈一笑,对贾母扬了扬手中的鸡毛,道:“老祖宗,要不我把这些毛重新箍好,您也和我娘一般,打我满头鸡毛,消消气?”

“咯咯咯!”

林黛玉再也忍受不住了,笑的花枝乱颤。

其他姊妹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尤其是贾环在那里对贾母做鬼脸,逗得贾母也笑了起来。

贾母最喜欢的,还是这种热闹和快乐的气氛。

笑了一会儿后,贾母对贾宝玉道:“既然环哥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跟他回个话。他虽然是你三弟,可也是咱们贾族的族长,不可轻慢了去。”

自贾环将贾政劝的撒手不管了,贾宝玉整个人都变得不大一样了,似乎一下就充满了不少活力。

他有些羞赧的红了脸,看着还跪在地上,眼中充满期待的金钏,点点头,笑道:“老祖宗,三弟,我愿意……”

“不行!”

贾宝玉话未尽,王夫人凛冽如寒冬般的声音响起。

贾母和贾环的面色同时沉下,薛姨妈甚至都有些气不可及的摇起头来。

愚蠢!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行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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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虎皮和大旗

曾几何时,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上不得台面的熊孩子,如今已然成了整座贾府的支柱,可以当面硬憾于她,甚至,凌压于她……

这段掷地有声的话,将王夫人逼到了角落里,也让堂内众人,看向贾环的眼神愈发异彩连连。

谁敢?

这是何等自负,何等自信,又何等霸气的宣言!

戏文里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只有王夫人心里恨的咬牙,先不说族人有没有这番能耐,就是有,他敢到贾环跟前说这番话吗?

怕是今晚刚说完,明天就可以出殡了。

王夫人出身的王家也是世家豪门,既然是世家豪门,里面的阴.私事就绝不会少。

为了利益,为了上位,别说手足兄弟之间相残,纵然父子之间,有时都难以幸免。

更何况所谓的族兄?

王夫人觉得,贾环这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

不过,事已至此,对方势大,又有老太太在后面杵着,她不得不避其锋芒。

每次想起老太太今天说的那句,代她去后面庵堂瞧瞧的话,王夫人都会觉得遍体生寒。

整个贾府里,除了老太太的那几个养在深院成年累月不见天日的老妯娌外,大概也只有王夫人切实的领教过老太太的手段。

当年她刚进贾家门时,和古灵精怪的小姑子贾敏相处不谐。

玩儿脑筋实在玩儿不过后,她忍不住动了几次阴.私手段,结果惹的贾母勃然大怒,当时差点就令贾政写下休书。

也从那会儿起,王夫人曾经在娘家的泼辣能干的性子,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处世法子。渐渐敛起。

先荣国贾代善战殁后,太上皇赐予贾母的那柄玉如意并没有用在两府承爵人身上,因为他们都毕恭毕敬。

但却用在了不少活跃蹦跶的贾族族人身上。

想起那些人的下场……

王夫人从此开始信了佛。

所以,她绝不愿彻底激恼老太太。

深叹息一声,王夫人不愿对贾环低头,而是看向贾母。道:“老太太,如果非让她给宝玉当屋里人,媳妇只有一个请求,想让她先到老太太跟前待上半年,让老太太好好调理调理。媳妇不会调理人,调理了十几年,结果调理出……只能看老太太的了。”

众人闻言,再看向王夫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来。

木头人也开始转心肠了吗?

那以后……

好话谁不愿听?

尤其是很少说好话的人。拍起马屁来,让贾母的脸上都开始放光了。

在贾家奔向和谐大家庭这一宏伟目标的前进路程上,最大的障碍,就是王夫人和贾环,尤其是王夫人。

如果这两个人能相安无事,那贾母每天睡觉都能笑出来。

那日子,该是多么的和谐美好啊。

眼看着贾家每天都蒸蒸日上,贾家威名再次在大秦勋贵圈子里树立起来。

最近上门来给她请安的勋贵命妇们也越来越多了。品级亦是越来越高。

虽然有些不耐其烦,但就目前来说。她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好像又回到了她年轻的时候,荣国尚在的时候。

如果,王夫人再能转过弯来,别老是自己寻死,还拉着全家人都不痛快。

那贾母觉得,人生差不多可以算是完美的了……

所以。这个要求她可以答应。

不过,她也不傻……

“那就,先把名分定下来,然后再跟我一段时间,我帮着调理调理。

我看着。其实还是个好丫头。

能有那个烈性和心气,就不算坏的。

环哥儿有句话说的很好,做不到的承诺,就不要轻易给出。

所以也算是宝玉的错……

不过,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了。

环哥儿说的很对,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哥儿到了这个岁数,本就是常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像他自己说的,他自己见到好的就想往锅里扒,宝玉和他比,已经算是好的了。”

贾母一番话,说的也很有智慧,打一边捧一边,然而再反过来,捧一边又压一边。

贾环在众人的戏谑目光和嗔怒目光中,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道:“这个我以后肯定和宝二哥学,再不扒拉了,现在的就正正好,多一个不要,少一个不干!”

“呸!”

贾母啐道:“你还要脸说?你自己可记下了,这是你自己说的。这一个个的我心里都有数,要是再多出来,那我老太婆可不认了!”

贾环拍着胸脯保证:“老祖宗,能上牌位的基本上都给您见过了,还有一个没见,是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事情……”贾环压低着声音,眼睛神秘的对贾母使了个眼色。

贾母哪看的懂啊,可她知道,这个孙子在外面是做大事的,想来应该是和这些大事有关,或是和哪家权贵联姻?

也不知日后她知道那位其实是个女反贼,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贾环给她使了眼色,她就不能拆台,严肃的点头道:“嗯,那我就心里就有数了,你不许再多了,才多大点年纪,怪不得给你宝哥哥说好话,怕是也在给你自己找借口吧?我竟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小人儿,竟是贪花好.色之徒!”

众人一阵哄笑,之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就连贾宝玉都趴在枕头上颤着脑袋偷笑中……

史湘云哈哈大笑,明显在嘲笑贾老三。

而林黛玉,则羞颜如花的抿嘴嗔视着贾环,可不就是个色.痞子吗……

其他姊妹们都纷纷掩口偷笑。

在这个时代,其实这真非什么难堪之事,只要不要像以前贾珍贾蓉父子俩那样乱来。说不定还能得一个风.流的美名。

贾环则有些哭笑不得的喊冤道:“天地良心啊老祖宗,您又不是不知道,孙儿武功大成前,是不能那啥的!

所以不管怎么算,也不能把孙儿看成贪花好.色之徒吧?”

“呸!”

“呸呸!”

“呸呸呸!”

除了贾宝玉外,满屋子女人都羞红了脸。在啐贾环。

不过气氛也愈发喜庆,大家一起啐完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贾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也跟着大笑,模样自得。

薛姨妈大笑罢,非常感慨的对贾母道:“看起来,家里还是要有一个能抗的起事的哥儿才好,前面儿还闹的让人揪心,可几句话就又让大家高乐了起来。难得。难得!”

贾母闻言,瞪了眼自得不已的贾环,对薛姨妈连连摆手道:“姨妈快别再夸他,快别再夸他了。

哪天他不给我找点事,惹点祸,老婆子我就要烧高香了。

我现在都不敢问他,最近又打了哪家的子弟,只怕这颗心承受不住!”

堂上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林黛玉抿着红润润的小嘴巴,美眸柔软的看着贾环。笑道:“环儿,你最近还算老实,没再欺负人吧?”

众人闻言,赶紧看向贾环。

贾环闻言,对林黛玉尴尬一笑,嗔道:“林姐姐瞧你。老祖宗刚才说了不想听,偏你又问……”不过看到林黛玉小嘴撇起时,立刻又动摇,退步道:“等咱们下去了悄悄说。”

“呸!你爱说不说,谁和你悄悄说!”

林黛玉俏脸通红。嗔了贾环一眼,羞恼道。

众人又一阵笑声,贾母却不笑了,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才回来两天,昨儿还在宫里大闹了场,环哥儿,你真又跟人动手了?”

众人也不笑了,安静下来看着贾环,不过,除了贾迎春担忧的微微皱起眉头外,其他的姊妹怎么看着一脸的期盼呢?

难道说,妹纸喜欢爱打架的男孩儿,古便有之?

贾环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对贾母笑道:“也没甚大事,就是把镇海侯世子给捶了两下。”

“啊!”

一阵惊呼,好像还夹杂着点兴奋……

贾母不兴奋,她年纪大了,最受不得刺激,皱眉沉声道:“打的可严重?”

贾环连忙解释:“不算严重,就打了两下。”

贾母再问:“打哪儿了?”

贾环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好像是……打脸上了。不过老祖宗您放心,虽然打出了点血,但真不严重。

不过他后来是挺惨的……”

“那又是怎么回事?”

贾母闻言又是一惊,连忙问道。

贾环笑道:“后来皇太孙也来了,听孙儿说李家那小子不像话,他大怒之下,又让人把他给捶了一顿。

老祖宗您想啊,像孙儿这么善良的人,下手自然不会有多重,了不起流点鼻血也就是了。

可皇太孙多狠哪,使人差点没把李家小子那张破嘴里的牙给敲光,嘿嘿嘿!”

众人闻言,彻底麻木了……

这什么人哪?

打个架还能找皇太孙帮忙?!

镇海侯世子到底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和这个不讲理的霸王打架?

堂上众人都巴巴儿的看着在那里故作羞涩的贾环。

薛姨妈的眼睛明亮,盯着贾环看了半晌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那面色一阵青红不定的姐姐王夫人。

姐姐啊,贾环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一个内宅妇人还想和他较劲,不是自找不痛快又是什么?

噎了好一阵后,贾母又道:“那最后呢?”

贾环笑道:“后来皇太孙让人压着李武那小子去镇海侯府了,皇太孙警告镇海侯李翰,若他儿子再猖狂,李家未来堪忧!”

“嘶!”

懂得这句话分量的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说此话的人,可是未来的天下至尊啊!

真要让他给惦记上了,那李家未来能有好日子过?

床榻上的贾宝玉不知怎地,心中生起了与李武同命相怜的感觉,想来,那镇海侯世子,如今也跟他一般,趴在床榻上忍着痛吧?

不得不说,贾宝玉太天真了。

镇海侯比较能生,有三个嫡子,还有三个庶子。

但镇海侯位却只有一个。

折了个儿子,他还有五个,哪怕五个都折了,他还能再生。

但镇海侯,一旦丢了,就再也没了。

所以,李武的下场,比贾宝玉凄惨百倍。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冤屈

“老祖宗,咱就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吧?姨妈和姊妹面前,您好歹给孙儿留些面皮!”

贾环见众人不住的打趣他“嘲笑”他,更麻烦的是,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他不知道该先看谁,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可是今儿两人好像已经在闹小别扭了……

着实有些撑不住后,贾环连连求饶道。?? 八一?中??文网 ???.?8?1?z??.?c o m

“呸!”

贾母啐了一口,既嗔又恼道:“你也知道要面皮?那你为何就不能给我省心一点?

那镇海侯若是寻上门来,岂不是还要我陪着这张老脸替你背锅?”

贾环拍胸脯保证道:“老祖宗尽管放心,镇海侯绝不敢来。

他不但不敢上门找事,还得给我陪消气银子!”

贾母有些凌乱道:“你打了镇海侯世子,他还给你赔消气银子?你有脸去讨?”

贾环哈哈笑道:“我自不会去,这种事都是女人去做的……

皇太孙说了,让我最近不要省钱花,杏儿会去镇海侯府帮我讨足养伤的银子的。

所以,今儿孙儿大方一回,老太太,姨妈,还有诸位嫂子姊妹们,你们随便开口,随便点菜,府里做不了的让东来顺去做,东来顺做不了的,就到都中别家酒楼里去订!

咱们今儿也吃一回大户,让镇海侯掏银子!”

众人闻言,没有大笑,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干。

画风不大对啊……

刚还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气概,怎么一转眼,成了吃软饭的了?

我们又不是没饭吃,去吃你未婚妻从别人家敲诈来的黑银子。

你不要脸吃软饭,我们还要脸呢。

尤其是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个,都觑着眼斜瞄着贾老三。

她是正妻,我们还是平妻呢!

谁要吃她的银子?

她们不乐意,倒是薛姨妈笑的灿烂,拉着贾母的手道:“哎哟哟,这敢情真是一家子啊!

一个皇太孙小舅子。一个爵爷姐夫,再饶上一个郡主夫人!

哈哈哈!这镇海侯府能不头疼,敢不掏银子赔不是吗?”

贾母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心里对赢杏儿绝对是一万个满意,却跟薛姨妈“抱怨”道:“杏儿郡主原是不会做这些事,都是跟着我们家这个小泥腿子学浑了。

人家堂堂的金枝玉叶,哪里会做这种事?还不是被我这三孙子给教坏了?”

薛姨妈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太太,我看啊。你心里喜庆的不得了呢!

这么会把家的孙媳妇,又那般贵重,哪儿找去?

可不正是兴业旺家的福兆?

环哥儿那边,也正缺这么一个能镇住局面的内当家,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贾母被拆穿后,也不再装了,笑的很爽朗,道:“谁说不是呢,杏儿多好的丫头啊,能相中环哥儿。是他的福气,也是我贾家的福气。

不是我夸她,我家里这么多孙女孙媳妇,哪一个都比不得她。

这满府的丫头里,我看,就你家宝丫头和她有些像哩。”

薛姨妈闻言,眼睛一亮,却连连摇头道:“宝丫头哪能和郡主比,老太太过赞了,过赞了。

她啊。性子古怪的紧,远不及府里的丫头,更没有郡主大气。”

贾母摇头,对薛姨妈感慨道:“论大气。这世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和杏儿郡主比?

一开始,她许是有些私心,怕被朝廷指婚,去抚蒙古,或是去抚西边的缠回、南边的番王。

国朝以来,为了安抚周边。朝廷嫁出去的公主郡主还少了?

可有哪个是长命的?多活不过二十来岁就去了。

唉,想来也是她年纪快到了,心里怕,这才草草的相中了环哥儿,然后托太上皇压了下来。

我不怕给你说,当初我虽然也觉得是喜事,但心里也还是有些疙瘩,怕她进门后端着郡主的架子,不仅不给我们做长辈的立规矩,还得我们去给她行国礼,那府里哪还有安宁?日子也不受用。

环哥儿当初更是反对不愿意,说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说别说是郡主,哪怕是公主他也不要。

还是老婆子我苦口婆心劝他,既然身为大家子,就要承担大家子的责任,更何况你如今还是族长!

环哥儿是个懂事的,逼不得已,当时是含着泪,咬着牙,这才应了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杏儿郡主竟是这般好的一个丫头,初次来我屋里,便坚决不让我这个老婆子行国礼。

就连她们姊妹们,也只让初次见面行一次礼就罢,日后只以家礼相见。

你说说看,这等教养,多好,多难得啊!

环哥儿以前夸口,说他是天生富贵,我原以为他是在大吹法螺,如今看来,可不正是天生的大富贵?”

薛姨妈闻言,也连连点头赞叹道:“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贾环在一旁,一开始听的还高兴,可后来现林黛玉和史湘云的脸色越来越不自在,顿时听不下去了,赔笑插口道:“老祖宗,姨妈,您二位能不能等说私房话的时候再夸我,我是个面皮比较薄的人,很容易害羞的。”

“噗!”

原本心中又开始自怜身世的林黛玉,听闻此言后,没忍住给喷笑出来。

姊妹里,或许就属她和小惜春最喜欢听贾环不着调的满嘴胡言,觉得贾环这般大有趣。

史湘云也敛去了伤感,她倒是没有伤感自己的身世凄惨,远不如赢杏儿。

她是在伤感贾母那句贾环“逼不得已、含着泪、咬着牙,才答应下来”给打动了。

贾环从未给她说过这件事,她也没想过,贾环会因为她而流泪。

尽管贾母没说贾环心里的那人是谁,但史湘云确信,那就是她!

眼前这个笑的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男孩子,居然曾经为了她拒娶郡主,更为她而流泪,可想而知。当时他心里是怎样的煎熬和艰难,但他却从没跟她说过……

史湘云感到心疼。

不过,她的性子比较爽朗,不会让悲伤留在心里太久。只将美好的记忆藏在那里。

看到那张脸笑的那般灿烂,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说林黛玉如同清泉边的一株水灵灵、脆莹莹的水仙,那么史湘云,则是一朵空谷幽兰。

哪怕身边环境尽是一些枯枝败叶,她却依旧能笑迎朝阳春风。

……

贾母也喜欢贾环的胡闹。她先指了指贾环,却又忽然指向一旁站在下方的王熙凤,“怒视”道:“环哥儿早先不是这般,我早晚弄不明白,他怎么会成这样。

现在想来,怕不是都跟你这个二嫂学的吧?

如今竟也成了泼皮破落户!”

“哈哈哈!”

这就太可笑了,多咱时间能看到王熙凤这般冤屈过?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贾宝玉也趴在那里偷偷笑的打跌,只有当眼神扫向姊妹间的林妹妹时,神色才会黯淡下去……

王熙凤多会配合。一脸窦娥似得冤屈感,却更有喜色,娇诉道:“好祖宗诶,您可要看仔细了再断案!

您要是这般断案,那断出来的可都是冤案哪!”

说罢,又对笑个不止的薛姨妈抱屈道:“姨妈,您给评评理!

我要是有老三那般能干,怕不早也娶个郡主?

就是郡主娶不成,县主也成啊!”

众人闻言,愈喷笑。贾母更是笑的快上不来气了。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堂外一阵招呼声,而后门帘掀起,尤氏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身后跟着贾惜春,也学着端着一个小点的食盒,再后面就是一长溜儿的丫鬟婆子。

人虽多,但走路时却连裙角都扬不起,更没什么声响了。

这让很重规矩的贾母看了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屈膝一福的尤氏道:“你这是做什么?还都装到这边来。”

尤氏笑的灿烂。道:“我们爷多咱功夫就叮嘱过,那边做了甚好吃的,就多拣好的送到这边,给老祖宗进用。只是之前三爷一直很少在府上用饭,我们也就没做甚稀罕的好吃食。

今儿恰好姊妹们都过去了,三爷嘱咐我多做些好的。却不想快做好了,姊妹们转眼间又都去了。

这不,那么些个好菜,原也准备先各挑选一些给老祖宗送来,如今干脆就全端来了。也算是我们进的一份孝心。”

尤氏说罢后,贾环连忙声明:“老祖宗,提前说好,孙儿是几次三番恳求大嫂,唤我老三就是,偏她不听,人前人后的喊什么三爷。您今儿可得好好说说她,不然我实在不好意思。”

贾母摆了摆手,道:“说她什么啊?这是原本就是我的意思。

你年纪太轻,一个人在那边支立门户,还担着一个族长的位子,本来就是爷。

不立好规矩,怕谁都不服你。

你尤大嫂子是个明理的人,知道你心里敬她就好,不在这个,你也别不自在那些。”

贾环咂摸了下嘴巴,点点头,无语。

老太太话虽这么说,可其他人谁不是明白人?

贾母的心中,怕是第一个担心不服贾环的人,就是尤氏,才特意让她称呼贾环为三爷,压着她。

不过尤氏却也是个明白人,听贾母这般说,脸上一点违和的神色都没有,笑的还是那么灿烂,道:“到底是老祖宗,考虑事情深远,也是老祖宗疼三爷呢。”

贾母呵呵笑道:“我的亲孙子,我不疼他疼哪个?

好了,都起来收拾收拾,咱们也别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

(未完待续。)

ps: 今天的心情是接近黑暗型的,甚至都无力却反抗。

但我相信,明天一定会恢复过来的。

乐观精神和积极精神,与众书友共勉。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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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见父母……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第三百六十章 不正常的一家子

“越发胡闹,她们什么身份,岂是能做妾的?

老太太若是知道了,你还要你的皮不要了?

真真是混账透顶!”

到底还是心疼亲儿子,哪怕林黛玉是他的亲外甥女,可贾政还是压低了嗓音,才去怒斥贾环。

还不是责备贾环无法无天,而是替他担心贾母的反应……

这要换做是贾宝玉,那……

贾环笑道:“爹尽管放心就是,我一早跟老祖宗说了。”

贾政简直不可思议:“老太太会同意?”

贾环笑道:“儿子给老太太承诺,日后定然马上封侯,搏得两个平妻之位,再将她二人一起娶进门。”

贾政愈发目瞪口呆,道:“你马上封侯的目的,就是这?”

这次声音就不小了,连赵姨娘她们都惊动了。

不过除了赵姨娘和贾探春不大明白马上封侯为了什么外,林黛玉和史湘云心里都有数。

为了的,怕是那两个平妻之位吧。

虽然有如天方夜谭,但两人还是相信他,一定能取得侯位的。

他说过,他从不骗自己女人的……

贾环笑呵呵的点头道:“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愿望了,爹,儿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нéíуапGě醉心章、节亿梗新

论富贵,论权势,论银财,儿子什么都不缺,也不想再追求它们。

这一生最大的所求,就是咱们一家人都能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生活在一起。

人生路上虽然一定会有许多波澜荆棘,会有许多坎坷甚至是惊险。

但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相亲相爱,相互扶住,再大的困难,再艰辛再遥远的路途,我们最终都能到家。”

贾政面色古怪的看着儿子在那里慷慨激昂,又故作温馨、不伦不类的演讲,虽然话是在跟他说,可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不时的悄悄瞄向旁边……

贾政又气又好笑,

齐人之福又岂是那么好享得?

平常人一个正妻数个妾都闹的不可开交,例如他自己。

贾环却搞的更复杂,真弄出个三妻四妾的名堂来,正妻还是个皇家的金枝玉叶,堂堂大秦第一郡主。

本来这身份做儿媳已经够让贾政头疼了,可这边紧跟着又来一个嫡亲的外甥女和贾母那边的内侄孙女。

真真是……搅和的贾政头疼不已。

可谁让他是这混账的老子呢,见儿子为难成这般,贾政虽然心里气他没出息,可还得替他背锅。

干咳了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贾政只觉得面皮有些发烧,心里别扭,总以为这是在配合儿子坑姑娘……

可事到临头了,又能怎么着?

又清了清嗓子,贾政沉着脸,目光严肃的看着贾环,道:“你自己向来都说,一定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我一直以来也都信你,但这件事,你做的很让人失望。”

贾环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恭听教训。

林黛玉和史湘云的脸色也变成了惴惴之色,该不会,贾政不同意她们的事吧?

那……该如何是好?

贾政见贾环这般懂礼,心中满意,面色却愈发肃穆,声音也愈发严厉:“她们一个是你的亲表姐,娘亲还是为父的嫡亲妹妹,身份尊重,也是你能欺负的?一个更是老太太的内侄孙女,堂堂侯门嫡长孙女,你也敢骗她?”

贾环皱眉道:“儿子何曾欺负欺骗她们了?儿子是真心喜欢她们。”

“还敢顶嘴!”

贾政可能越来越有状态了,并指为剑,指着贾环厉声道:“你当为父是瞎子吗?为父一看就知,定是两个姑娘年轻不谙世事,才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竟相信了你。

如今你的谎言出了漏子,所以她姊妹二人之间才会出现小隙。

如今时日尚浅便已如此,待年月久远,小隙说不得就会变成大隙,甚至成为仇人,最后凄苦怨恨一生。

适时家宅不宁,纵然你愿意效仿先祖奔赴边疆,可以你的性子,心里还会挂念家宅。

为父虽未曾上过疆场,却也知沙场之上,稍有半点分心,便是丧命之地。

如此,你害人害己,又岂是有担当者所为?

我劝你趁早丢手才是,免得害了你的命事小,耽搁了两位姑娘的终身事大。”

俺滴亲爹咧!!

谁说俺爹是个腐儒书生不知变通?

谁说俺爹名唤贾政实际上是假正经?

呃……

后面一种说法,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管了,总之,贾环心里快乐开花儿了。

当然,他面色却极为严肃,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道:“爹,纵然身死沙场,儿子也一定会建立功业,搏得侯位归来,然后娶两位姐姐为妻。

否则,儿子纵死而不瞑目。

又所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所以,儿子宁死在沙场上,马革裹尸,也绝不会辜负两位姐姐的。”

贾政站在贾环对面,被他这番狗屁不通的话给冲击的嘴角狂抽,差点就作假成真,真要拿起板子砸下去。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族学里随便哪个启蒙了的稚子,说的怕要都比这通顺!

贾政如此以为,但林史两位女孩子却不同了。

她们本来甫一被贾环直接曝光后,就方寸大乱。

又遭受了赵姨娘的“猛烈冲击”,便已经处于了“半昏”状态。

现在又经历了贾政的“勃然大怒”,更是被他发现了她二人“好妒不睦”!!

天啊!

对出阁媳妇而言,这可是大罪名哩。

早先姊妹们在闺阁密语时,就悄悄的嘀咕过,好妒是做妻子的大忌,甚至还在七出之列。

虽然姑娘们心中都不忿,可世情如此,又能怎样?

妒是免不了的,谁也不是圣人。只盼自己的演技能过关,不被人发现就好。

可如今两人竟被严厉的“公公”当面指出,二人心中当真是又羞又愧。

总之,两人的心彻底乱成了一团麻,哪里还有半分清明之地供她们思考?

因此,她们竟被贾环这一番语无伦次,没有半点逻辑性的话给感动的眼泪汪汪……

这个时代的闺阁女子,最受不得的就是生啊死啊这些。

尤其受不得甘愿为她们去死的人说出这些话,当真会感动的无以复加。

对了,贾宝玉的性格大概就是受了这股闺阁清风的影响,并有些扭曲的再发展了……

总之,就算是要林史二人现在为了贾环去死,想来她们也是愿意的,而且还会觉得这是真爱……

两个“冤家”对视了一眼后,一咬牙,一起走上前,在贾政跟前跪了下去。

林黛玉泪眼巴巴的道:“舅舅明鉴,环儿并未骗过外甥女,是外甥女爹爹在临终前,才将外甥女并林家所有家俬都托付给了环儿,所以,他并没骗外甥女。”

贾环闻言差点没忍住喷笑出来,什么叫做钟灵毓秀,什么叫做秀外慧中,什么叫做小心思滴溜溜的转!

贾环敢担保,这句话林黛玉已经在心里准备了好久好久了。

这也是她对上史湘云的一个优势呢。

不过贾环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史湘云怎么办……

史湘云自然也不是傻子,或许她心里也早就盘算过两人的力量对比,和优劣势,心中早有了对策。

果不其然,待林黛玉说罢,史湘云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贾政,朗声道:“老爷,环儿也未曾骗过侄女。

其实早在明珠郡主相中他前,他就已经跟老太太提过亲了。

若非老太太劝他,身为大家子,身为贾家的族长,他得承担起族长的责任,怕是早就同我……

所以,环儿也并未欺骗过侄女。”

贾政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这两个儿媳妇,奇女子啊,真真是两个奇女子啊!

谁家的闺秀,有胆子说出这番话来?

这些话,也是未出阁的女孩子能说的?

她们倒是真敢说!

再想起那个为了嫁给贾环,直接让太上皇施压,还一个人跑来作客的郡主……

哎哟,贾政的脑袋那叫一个疼啊。

这几个儿媳妇,没一个省油的灯呐!

环儿,不是爹不帮你,实在是,敌情太复杂啊!

爹活了大半辈子了,几时也没遭遇过这般难的难事啊!

对贾环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贾政尽了最后一点力:“你们都起来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望你们能和和睦睦的在一起生活……咳咳,这个为时还早。

总之,若是环哥儿顽劣淘气,欺负了你们,你们自可来寻我,我给你们做主。”

“对对对!颦儿啊,还有云儿,日后若是这蛆了心的孽障敢作孽,你们只管来寻娘,娘替你们做主,捶不死他个兔崽子!”

赵姨娘越看两人越喜欢,拍着胸脯表态道,并自动升级为娘……

得!

这些老爹老娘都叛变了!

看着赵姨娘在那里大咧咧的自称娘,脸上的神色简直光彩照人,好像得了多大的彩一般。

贾环心里也高兴,又作死跟贾政奇怪道:“爹,您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又是大家子里的贵公子,和娘完全不在一个阶级上啊!

儿子就奇怪了,您当年怎么就看上她这样的底层人民了呢?”

“噗!”

林黛玉真是没忍住,一口喷笑出来,然后赶紧拿绣帕掩口,担忧的看向赵姨娘,唯恐她见责。

不过她还是多虑了,不是因为她笑的那样轻,而是因为赵姨娘没功夫管身后了,她飞快踱步上前,准确无误的拎住了贾环的耳朵,几周旋转后,在他吱哇鬼叫的求饶声中恨恨骂道:“你这个混账行子,你什么意思你?

要是没你爹相中我这个底层人民,今天会有你这个上等人站在这里笑话娘吗?

呸!没造化的种子!”

“哈哈哈!”

看着小儿态毕露,(..cm)不停讨好求饶的贾环,贾政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不管这幼子在外面怎样威风八面,可在父母爹娘面前,却能这般行彩衣娱亲之事。

想那古来孝子,亦不过如此吧。

所谓天伦之路,也无过于斯。

许是被这不着调的儿子给感染了,劝住了在贾小三脑门上点不止的赵姨娘后,贾政看了眼赵姨娘,对贾环感慨道:“十几年了,你和你姐姐都长这么大了,可你娘却还是和当年一般,没有一点心机成算,天真烂漫,笑颜如花……”

这一连串的夸赞,真真是让赵姨娘快晕乎了,俏脸艳若桃花,一双杏儿眼都快滴出水来。

“老爷啊……”

“哎哟俺滴娘咧,走走走,林姐姐,云姐姐,咱们快走!

实在呆不下去了,碍人眼哩!”

贾环拉起有些傻眼儿的林黛玉和史湘云,催着要出门。

贾探春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心里悲呼:

天啊!

这一家子,彻底都不正常了吗?

连老爷都……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没看错他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八 一?中 ??文网 ? ???.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敏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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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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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偷看!

却说贾环进了贾探春的屋后,顿时来了兴趣。

其他姊妹的房间多是分里间外间,都是隔开的。

但贾探春的房里,竟没有隔断,里间外间一体,所以看起来格局格外阔朗。

临窗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方砚台。

各色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案上另一边设着很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似的冬菊。

案中边沿还有一大鼎,内有檀香缥缈,不时的从兽口中飘出。

而屋内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一娇人在内正酣睡。

贾探春将贾环引进屋后,便顾自又站在大案后,悬笔临帖了。

贾环乐得自在,将屋内大致览了一圈后,便走到床榻边,撂起纱帐,只见史湘云一把青丝拖于枕畔,锦被只齐胸前,中衣袖子揽起,一弯雪白的胳膊撂于被外,腕上两个金镯子也没取下。

看着对外事丝毫不觉的史湘云睡的正甜,贾环只轻轻的将她的臂弯放回被里,又将锦被往上提了提,替她掩盖好后,又端视了好一会儿,柔和的笑了笑,便转身走开了。

“三姐,你忙,我先去了。”

贾环对专注临帖的贾探春轻声道。

贾探春这才又抬起头来,笑道:“又不是什么正经事,有甚可忙的。三弟要走?怎么不叫云儿起来?天也不早了。”

贾环笑道:“让她多睡一会儿,美容觉嘛,越足越好。”

贾探春哑然笑道:“你这是变法儿的笑我丑……也罢,你要去就去,只是,云丫头醒来后若是怪你,你需仔细着。”

贾环呵呵笑道:“无妨,反正我夜里才能再过来,她气早就消了。”

贾探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后边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夜里气就会消了?”

声音娇憨。

贾环面对贾探春时不过是淡淡的微笑,可听到这声音后,笑容瞬间浓郁数倍,贼眉贼眼的成了谄笑,顾不得贾探春的“鄙夷”,忙转过头去,看着睡眼蓬松,正挠着一头青丝的史湘云,“惊喜”赔笑道:“云儿,你醒来啦?哟!云儿,你美容觉睡的真好,瞧瞧,多好看!”

身后,贾探春嘴角狂抽,有点……反胃……

“呸!”

史湘云也听不得这些,尤其是当着第三人。

她觑着眼看着贾环,声音有些飘忽道:“环儿,昨天我们走了后,你都干啥了?”

贾环闻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何意,正在琢磨,却见身后的贾探春忽然站不住了,俏脸上浮起一朵云霞,也没那么爽快利落了,支吾道:“你们聊,写了一早的字,我去外面走走。”

说罢,也不顾两人的反应,就快步出去了,临门口,还差点把放在那里的一个小凳子给带翻。

却也不理,径自出门而去。

贾环见此异状,忽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厚着面皮恶人先告状:“云儿,你……你怎么能偷看呢?”

捶胸顿足,好似是人家做了甚不要脸的事一样。

史湘云眼神越来越不好,瞪着贾环道:“你做下那等……那等丑事,还敢赖我?”

话虽如此,俏脸上却也浮起了两点红晕,美人初醒,更添几分娇艳。

贾环看的心动,赔笑上前道:“云儿,那哪里能叫丑事,那叫美事。”

“呸!不要脸!”

史湘云大口啐道:“那你去找你的林姐姐,继续你的美事去吧,来寻我作甚?”

再大气的女子,也逃不开醋意。

若对方只是一个妾倒也罢了,她还可原谅。

可对方却是与她地位相等的人,这就让她不得不在意了。

贾环还是没脸没皮的赔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找你找谁?”说着,还伸手帮史湘云理了一理眉梢边垂下来的发梢。

“啪!”

手被打开,史湘云怒道:“谁是你未婚妻?你未婚妻是公主郡主,不是我。别碰我,你走吧,快离了这地儿,不想看见你。”

贾环离开个屁,不仅不离开,他还挤上榻边坐下,更不要脸的伸手强揽过史湘云。

史湘云连连捶打挣扎,可又哪里挣扎的开。

最后,气呼呼的史湘云也懒得管了,只是没好气的瞪着他。

贾环搂紧了她,得意的抿嘴偷乐。

史湘云见状,愈发“恼火”,扭头张口就在贾环的胳膊上咬了一大口。

贾环如今的皮肉结实的和牛皮似得,他若再一用劲,寻常人用刀都轻易刺不入,更何况区区女子的牙口?

只是,贾环哪里又舍得用劲,唯恐硌住了佳人。

他装模作样的低声凄惨求饶了几声,可表情浪.荡,却让史湘云更气三分,又用三分力。

刚才还说轻咬,这次可是真咬了,贾环也确实感到了疼意。

他皱起眉变凶脸,威胁道:“你再咬我,我也咬你了啊!”

史湘云才不怕,松开口怒视着他,道:“你咬啊!”

贾环遵命,嘴巴送上,飞速的印在了史湘云的唇上,“咬”住后不再松开。

“唔!”

猝不及防下,史湘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陡然圆睁,身子也瞬间紧绷,却又缓缓的松弛下来,合上了眼……

……

“郡主过誉了,郡主过誉了,李家实在当不起,实在担当不起啊!”

镇海侯李翰满头冷汗,还不得不赔笑道。

赢杏儿闻言,目光淡淡的扫了李翰一眼,道:“担不起?呵呵,侯爷说笑了。镇海侯世子连荣宁二公都敢质疑,区区一座侯府,虽富丽堂皇的有些过了些,却也没什么担当不起的。”

“嘎!”

李翰总算明白过来了,绕了一大圈,敢情,这位是来给贾环打抱不平的!

这……

太过分了吧?

昨日的是非曲直李翰已经打听过了,他敢断定,那是贾环这坏种故意给李武挖的一个坑。

李武虽蠢,可这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还没完?

不过,心中虽然不满,可李翰还是不敢得罪赢杏儿,他沉声道:“郡主所言甚是,犬子李武,粗蠢愚笨,鄙陋可憎,口无遮拦,口出无状。昨日,臣已将其重重责罚,现在已经起不来身了。”

说罢,又对站在门口随时恭候吩咐的仆人道:“去将那个孽畜抬来,让郡主看看他的下场……”

“呵呵,我看他的下场作甚?”

赢杏儿轻轻摇头笑道。

李翰心里着实没底,这位惹不得的姑奶奶到底想作甚,只能试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郡主光临李家,所为……”

赢杏儿面色不变,笑道:“是这样,环哥儿原本就被人偷袭击伤,身受重创,还是靠太上皇赐下的一棵珍藏多年的五百年老参给救了回来。

太医再三叮嘱,不许他再受气生怒,否则后果堪忧。

却不妨,昨日竟被贵府世子一句混账话又给气昏了过去。

现在的情况……

急需老参固本修养。

只是,宫里已经没了五百年年份的老参了,太上皇那里最多也只有三百年份的。

但太医说还不够。

我寻遍了整个神京城,都未能再寻到一株五百年年份的老参。

最后听说当初镇守黑辽的奋武侯府,因借着地利之便,倒是采过五百年份以上的老参。

只是,人家却不愿凭白的拿出来给贾家……”

虽然明知道赢杏儿在胡说八道,可李翰还是不得不咬牙配合道:“这奋武侯府和贾家的关系不是颇有渊源吗?为何此时竟舍不得一株老参?”

赢杏儿摇头叹息道:“谁说不是呢?但世情如此,又有何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侯爷这般知情理。

那奋武侯世子最为可恨,他竟然张口向我索要二十万两银子的参钱。

虽然按理说,五百年年份的老参差不离也是这个价,可是……

我不过区区一个小郡主,又哪里来得这么些个银子?

唉,苦思无法,只得上门求救。

当然了,若是侯爷手头不方便的话,那我就只能回宫,向我皇祖去借了。

只是……”

“方便,怎么不方便?不就是……不就是区区,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吗?我李家给!”

李翰一张原本白净的脸,变得蜡黄蜡黄的,陪着哭丧的笑脸,咬牙切齿道。

赢杏儿闻言,脸上忽然绽放出极为灿烂的笑容,抚掌笑叹道:“侯爷果然最明事理不过,待贾环伤病好了后,我定然让他登门相谢……

对了,侯爷不妨准备好笔墨纸砚,我也好写一张借条。”

李翰闻言差点哭出来,连连摇头道:“郡主说笑了,郡主说笑了,原本就是微臣那个不肖孽子惹出的祸,都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哪里谈得上一个借字。”

说罢,对侯在门口处的管家吼道:“没听到郡主的话吗?快去库里,典出二十万两银票出来,快去!”

面无人色的管家闻言后,忙躬身跑出去。

一边跑一边腹诽道: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可是二十万两啊!

即使对身家百万的李家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难怪相传这明珠郡主一眼就相中了贾家的老三,合着还真是一家子啊!

那贾老三黑心肝死要钱的名头早就传遍了神京,这明珠郡主不会就是因为这才看上他的吧?

想起二十万两这个数字,李府管家就觉得快要疼昏过去了。

黑!

真黑!

……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后起之秀

贾环面色肃然的从贾探春院走出,瞥了眼过往的仆婢对他屈膝施礼,没有搭理,径自离开了。

让后面的人很是诧异,这又是怎么了?

往常三爷虽然规矩大,可对向他施礼的人都会点头示意。

今儿却……

还有,三爷怎么会从三姑娘的院里出来?

他不是从来都没登过三姑娘的院门吗?

面色还那般难看!

难不成,这姐弟俩又闹别扭了?

唉,想不通啊想不通,遇上这等了得的兄弟,三姑娘怎地还不好生巴结着,偏要闹个没完?

难道还在做给太太看?

可太太她……

唉!

……

贾环一路阴沉着脸走回宁国府后,没有骑马,而是上了帖木儿赶来的黑云马车上。

韩大和韩三骑在马上,各率领五骑亲兵,护卫左右。

一行人出了又宁国府,朝皇城外朱雀大街东来顺酒楼行驶而去。

上了车后,贾环紧绷的脸色瞬间溶解,笑容那叫一个浪……

不过,还是小心的甩了甩右手。

右手虎口处,一个鲜明的牙印,隐隐渗出了血迹,可见咬的人有多用力。

不过,这是贾环自找的,迈出的步子太大,太急,扯到蛋了。

第一次接吻就应该纯纯的,暖暖的,轻轻的。

可他却激烈的跟猪拱食似的,这倒也罢了,偏一双手还不安份,想攀越三五八高地……

史湘云岂能容忍这等不尊重,没大耳刮子伺候就算是够容忍了。

抱着贾环的这只安禄山之爪,狠狠的给他长了个教训。

并言辞警告。下次再敢这等不尊重,剁手!!

不过还好,看贾环垂头丧气沮丧的不得了。美人又补偿他了一个轻吻。

嘎嘎!

演戏还是有好处的!

当然,以他八流的演技。浮夸的表演,想来人家也就识破了。

只是不愿让他难堪罢了。

都是蕙质兰心的好女子!

贾环暗自发誓,一定要早日封侯,娶她们回家,今生相守不相负。

啧啧,就差一个侯爵,这日子就完美了。

贾环美滋滋的想着,从一旁小几上的果盘里拿出几颗干果。扔进嘴里咀嚼着。

一路上哼着小曲,没怎么留意,时间飞快,就到了地方。

下了车后,贾环环视了一圈,整条朱雀大街今日都站满了人。

平常虽然人也多,但没多到今日这般,满满当当的都是,还齐齐挤在御道边。

中间还多夹杂着孩子……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贾环没有多问。只摇了摇头,拄着黑滕拐,缓步进门。

看起来腿脚还不利索。身子也很虚……

如今东来顺的掌柜已经不是贾芸了,贾芸现在负责的盘子越来越大,自不能再整日留在东来顺。

东来顺如今的掌柜名唤贾芷,亦是贾家子弟,属宁国一脉。

他与贾芸是同年生的发小好友,虽看起来的腼腆秀气,但内里却颇为硬气。

贾芸当年为了生计,还想着到荣国府混一顿好吃的,贾芷却从不。

每次祭完祖后便径自离去回家。

虽家境艰难。但也勤学,只是因为要考虑寡母生计之故。没有时间去族学里进学,只能闲暇时自学一二。

贾芸生发后。曾想要接济他,他也不要。

后来还是贾芸实在忙不过来了,求他帮忙,他这才接受。

除了贾芷外,还有一个叫贾荇的,也不错,如今正被贾芸带在身边教导……

贾芷之前也见过贾环一次,不卑不亢,目光纯正,贾环比较满意。

想来也是,贾家这么大一家子,光姓贾的大几百号人,总不能都是乌龟王八蛋,总得有两个好人吧?

面试通过后,贾环便让李万机拨下了一套后廊下的小宅院与他,让贾芷和他母亲居住,免去了他母亲冬寒之苦。

当初贾环整理宁国府内务,着实清扫出去了不少身家丰厚的奴才。

抄家之后,当年赏给他们居住的院落也都收了回来。

所以贾环手里有不少这样的单独院落,还都不错。

因为这件事事,侍母至孝的贾芷,对贾环很是感激。

做事也愈发用心谨慎。

“三叔安!”

贾芷恭敬行礼道。

贾环点头笑道:“起来吧,你母亲还好?”

贾芷依旧恭敬,道:“母亲很好,时时教导侄儿,要记得三叔的恩德。”

贾环呵呵笑道:“这算什么恩德?既然我是族长,就有义务拉你们起来。只要你们肯上进,就多的是机会。就怕那些个混账行子,整天只想偷奸耍滑,我看着都头疼。”

贾芷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的辈分太低,身份也不高,这种话他接不得。

贾环见状却愈发满意,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道:“多吃点,太瘦了……对了,牛奔他们到了没有?我也没看到他们的马。”

贾芷点头道:“牛爷他们已经到了,郡主婶婶也来了,都在上面等着三叔您呢。”

贾环哈哈笑道,回头对亦是微微起笑的韩大道:“瞧瞧,也不是死板脑筋嘛!”

然后又回头对贾芷道:“之前你就是这般称呼郡主的?”

贾芷有些羞赧的点头道:“是,侄儿没叫郡主婶婶,直接喊的三婶。”

贾环哈哈笑道:“那她怎么说?”

贾芷有些不安道:“三婶赏了侄儿一颗珠子……

三叔,侄儿也不懂,可看着这珠子就太贵重,尊者赐,侄儿不敢不收,可收下也不敢胡乱处置。只能等三叔来了,交给三叔处置。”

说着,小心翼翼的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素淡的小荷包。打开后,又小心的取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光彩夺目。

不像是南珠润泽,倒有些像冬珠璀璨。

贾环接过后瞧了两眼,又递回,道:“她既然赏你的,那你接好了就是。

回头找个名匠穿好了,给你娘打个像样的首饰,也算是你的一片孝心。”

贾芷闻言,有些为难道:“可……”

贾环摆手止住。道:“你啊,心性谨慎缜密,还要胜过芸儿。

但交往行事,处人待物,却又不如他娴熟大气,也不如他大胆。

芷儿,日后多跟他学着点。贾家虽大,却没几个人才,你三叔这里太缺人了,尤其是信得过的族人。

所以你要赶紧历练出来。还有大用。”

贾芷闻言,连忙躬身道:“侄儿谨记三叔教训。”

贾环呵呵一笑,道:“行了。你去忙吧。”

贾芷又行一礼后,便退下了。

贾环并韩大和韩三径自上楼,一路上,一楼二楼自忖能和贾府攀的上交情的人,都纷纷向他问好。

贾环也不端着,一一含笑点头回应。

又得到一片赞声。

只是,着实太累。

上了三楼,人便一下清净下来。

进了地字号包厢后,房间内正在热聊。

贾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赢杏儿那一双明亮炫目的眼睛。

或许赢杏儿的相貌不如林黛玉和史湘云她们,但是当她们所有人站在一起时。被人第一眼便留神的,一定会是赢杏儿的这双眼睛。还有她大气尊贵的气度。

不过两人并没什么久别重逢后的亲密互动,只是彼此多看了两眼,眼神深意。

韩大接过贾环手里的黑滕拐棍,顾自坐到了牛奔下位,韩三则坐在他大哥下手。

贾环则笑着坐到了赢杏儿旁边的空位上。

看着牛奔、温博还有秦风三人不善的脸色,笑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跟被鸡毛了似的。”

这是兄弟们的暗语,因为身份到底不同,有时还会有外人甚至女士在场,说粗话太不雅,有失.身份和体面。

所以就约定,如果有一些比较火爆的词语,就用一些比较有趣的词代替,比如说黄瓜,比如说鸡毛……

“噗!”

赢杏儿自然知道此事,只是还是听的有趣,忍不住一笑,看着贾环道:“他们对你可是满腹怨愤。”

贾环嗤笑了声,道:“我还对他们有不满呢!”

牛奔阴阳怪气道:“你还有不满?不满兄弟们昨天没为你大展雄风去喝彩?没让我们目睹你威风八面的那一面,你心里很失落是不是?”

“咦,奔哥,你好黄瓜哟!”

贾环惊叹道。

“哈哈哈!”

赢杏儿又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还端起酒壶,亲自给贾环斟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上。

牛奔愈发气急败坏,道:“你才黄瓜,你不仅黄瓜,还鸡毛,鸭蛋,狗宝,牛黄!”

“哈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罢,秦风道:“环哥儿,你昨日确实不地道。搞那么大的动静,也不先支会我们一声。太不拿我们当兄弟了吧?你就孤身一人冲上去。”

贾环还没开口,温博又阴阳怪气道:“风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他哪里是一个人冲上去?不提有远叔那个大高手在,还有亲兵家将韩家哥哥,只要他手里那面黑云旗在,他还能吃亏?李武那鸡毛昨天的惨况谁还不知?

要我说,还是奔哥儿说的对,这小子就是想一个人耍威风!忒不地道!”

贾环哈哈大笑道:“哪有那么复杂,小弟就是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

只不过因为牵扯到我那王爷岳父老子,不得不扯出一件大旗来傍身。

只是正因为祭出了那面旗,所以也就不好去找哥哥们了。

我还好,是贾家子孙,打出这面旗傍身是天经地义。

可你们不同了,以你们的身份,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都聚在这面旗下,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方家虎妞

都不是蠢人,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贾环话里的意思。

贾环作为荣国子孙,一个人打起那面云旗用用,没人会说嘴什么。

所谓祖宗蒙荫,无过于此,谁都是这样。

君不见孔子的子孙都传了不知多少代了,可他们还在打着老祖宗的名头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即使再挑剔的文官,也不会拿这件事来说事。

但若牛奔、温博和秦风三人带领着亲兵家将也聚在这面旗下,那性质立马就变了。

荣国公可以打这面旗,那是经过太祖和太上皇认可的。

贾环打这面旗,是因为血脉相承。

可牛奔他们打这面旗,朝廷里哪个认可了?

太上皇点头了还是陛下点头了?

经过军机阁授旗了没有?

没有?那问题就严重了。

说轻点这叫私相授受,说重点,就叫揭竿而起,举旗造反!

不过,尽管想明白了此点,牛奔还是埋怨:“那你也不用打出这面旗啊,直接让老三去好汉庄来喊我们不就完了?”

老三,指的是韩三。

贾环笑道:“那个蠢货不知死活的跑到我家里来指手画脚,还把我爹气的半死,我要不直接去寻他报仇,还算什么人子?”

秦风也有些气不平,道:“你倒是往西边儿府上也留几个亲兵啊,再有这样的也好让政公直接吩咐打将出去。

昨儿你倒是痛快了,我们三个受那个鸡毛的影响,被内阁张老头抓住好一顿训斥。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耳朵里都是他的嗡嗡声。”

温博也一脸后怕道:“这张老头儿怎么就这么能训人,拉着我们不放。在街上训了半个多时辰后,还不过瘾。又拉到他那座破相府里,又训了两个时辰。

我的天哪,昨儿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给他一记奔雷拳!”

贾环哈哈大笑道:“那就真完了,咱们哥儿几个现在也别在这里喝酒了,一起去给你烧纸吧。”

“呸呸呸!”

温博破口大啐了几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真是晦气。”

牛奔不耐烦道:“昨儿真是见了鬼了,我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就……算了算了。就当昨天撞客了。不说这些了,今天专门给环哥儿接风洗尘,不说晦气的事。来,一起干一杯!”

众人哈哈一笑,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啧!”

咽下后,温博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撇嘴道:“喝惯了伏特加,再喝这种酒。清汤寡水的,一点劲都没有。”

牛奔斜眼道:“你倒是能喝,可环哥儿和弟妹能喝吗?没脑子的夯货。”

“得得得!赶紧打住!”

趁温博没暴怒动手前,贾环赶紧拦住。转移话题道:“对了,我那伏特加卖的怎么样?我才回来,还没机会问这些。”

“我靠!”

牛奔来劲了。一对细眉挑的飞起,绿豆眼放光道:“环哥儿。你这烈酒可不是一般的好卖啊!如今京里的武勋子弟们,哪个不视伏特加如仙酿?

尤其是正开筋的。猛猛灌上几口,晕乎过去后,让长辈们开筋,等醒来后,差不多也就从药浴里出来了。

竟一点苦都不受!

哈哈哈!

都卖疯了!根本不够卖!

你的酒不对外发卖,只在好汉庄里供应。

找我们哥儿几个托门路的人没快把我们烦死。

别说我们这样的年轻子弟,就连我爹他们这样的武将,也都馋的要命。

我爹和温叔叔那里有你提供着,自然没烦恼。

可其他人那里就没有了,买都买不到。

哈哈哈!

现在我爹以前那些手下,成天往我家里跑,就为了蹭一碗烈酒!”

温博笑道:“我家也差不多,尤其是从黑辽过来的,差点没疯掉,酒瘾大的吓人。还想把桶都抱走,被我爹拦下了,有意思的紧。”

贾环闻言笑了笑,又看向秦风,道:“我写信回来,让人给武威的秦叔叔送去两车,秦叔叔可说还好?”

秦风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不好吗?又派快马专门回来催了,让再送去……咳咳,再送去十车。环哥儿,你若不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开口,实在是……”

贾环哈哈大笑道:“那就再送二十车过去吧,西北苦寒,冬日里更冷。饮一口烈酒,也能暖暖身体。自家长辈在那里吃苦,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多孝敬些。”

秦风闻言,点点头,洒然一笑,道:“那我就不多说谢了。”

牛奔在一旁骂道:“谢个鸡毛,啰嗦个甚。”

然后又对贾环道:“环哥儿,你就不能多酿些吗?这个供应量真不够。拒绝的人多了,也得罪人。别好事成了坏事。”

贾环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等忙完这一段就加大生产。我……”

话没说完,包厢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众人一惊,牛奔站起来就要开骂,不过话到嘴边竟然又咽了下去。

因为从门外走进来两人,后面跟着的大家都认识,义武侯世子,方南天的儿子方冲。

也算是老冤家了。

可前面大模大样走的那位身材瘦小的小姐,什么来头?

长相倒也一般,可派头大的吓人。

眉毛稀松,淡淡的,下面是一双单眼皮细眼,小鼻子小口,脸蛋也小。

其实也不丑,娃娃脸看久了应该还挺耐看,就是……

脑门上扎了两个冲天髻,怪怪的。

她迈着四方步走在前面,虎头虎脑的方冲居然只敢小步跟在后面,还不敢催快点。

“哈哈哈!虎妞!”

一直安静的坐在贾环身边。替他斟酒锏菜的赢杏儿,看到来人后顿时一喜。欢声叫了声。

贾环一口酒没咽下,喷了出来。

虎妞……

虎妞显然根本不怕什么狗屁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她旁若无人的尖笑着和赢杏儿拥抱了一个后,转过头面色骤变,阴着脸看向贾环,声音还是有些尖锐,语气也有些激昂,道:“就是你坑了武哥哥?”

一旁的赢杏儿笑着跟贾环解释道:“她是方太尉的爱女,方静。李武是她心上人……”

贾环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奇怪道:“昨天方冲不是让皇太孙早点把你纳入宫里吗?怎么……”

方静身后的方冲差点没给贾环磕了。

尼玛有这么坑人的吗?

方静却不傻,一双单眼皮眼睛淡淡的扫过面色剧变的方冲。道:“你的事回去再说……”

然后又看向贾环:“杏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阴险小人?”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都不大好看了,赢杏儿倒不在意,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贾环看了赢杏儿一眼后,呵呵笑道:“方姑娘好大的脾性。”

方静闻言只待发怒,一旁赢杏儿咳了声。

她又压下怒火,只冷哼了声,狠狠的瞪了眼贾环后。绕到赢杏儿的另一侧,冲坐在右手第一位的秦风摆了摆手。

秦风或许不愿和一个母老虎发生什么纠葛,连忙让位。

还不让坐在第二位的牛奔往后移,他自己跑到最末尾。韩三下头坐下了。

“哈哈!”

贾环忍不住大笑出来,能让秦风这等侯门贵子这般避让不及的人物,着实有趣。

以前居然没听说过。也是奇了。

方静目光随着秦风移动,最后直把秦风看的脑袋不自然的垂下。而后才收回目光。

又瞪了眼悄悄往旁边移椅子的牛奔,怒声道:“干什么?”

牛奔脸色一变。声音也有些变了,赔笑道:“没,没什么,静姐,你好……好。”

“好个屁!”

方静骂了声后,端起一旁赢杏儿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却皱了皱稀松的眉头,抱怨道:“怎么不上伏特加?”

说罢又一脸不屑的看着贾环,道:“真是越有钱越抠门,请东道连好酒都舍不得上。”

“哈哈哈!”

赢杏儿笑的愈发开怀,也不解释。

可以看出,她确实比较喜欢这个虎妞。

又灌了一杯酒后,方静直奔主题:“贾环,放过李武一马如何?算是给我方静一个面子。”

贾环觉得好笑,这口气怎么跟良辰似得?

他笑道:“我不是很明白方小姐的意思,昨日我除了揍了他两拳外,并无更多责罚,其他的都是皇太孙的事。方小姐若是想求情,也应该去找皇太孙才是。听方冲说,方小姐似乎……”

“咳咳咳!”

正在和牛奔虎眼瞪绿豆眼拼酒的方冲像是被酒给呛住了,拼命的咳嗽起来。

“行了,这件事我们回去再算账。”

方静只一眼,就止住了方冲“剧烈”的咳嗽,撂下一句话后,方冲彻底蔫儿了,都顾不上牛奔挑眉弄眼的嘲笑了。

方静对贾环道:“明人不说暗话,昨天你既然拿出了黑云旗,又引.诱武哥哥说出了对荣宁二公不敬的话,纵然你不再说什么,可你们贾家的旧部却不能没有表示。

我们刚从李家出来,今天自某个傻郡主去李家大敲了一笔给你买参的银子后,就再没断过人。

镇海侯把一辈子的笑脸都快赔尽了都不够。

再这样下去,武哥哥早晚会死掉。”

贾环没兴趣关注李翰的笑脸和李武的死活,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赢杏儿。

赢杏儿咯咯一笑,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卷银票,分出一半来递给贾环,笑道:“这一半是给你的,这一半得交给赢历那个黑心肝的。他说了,这是昨天你利用他的酬劳。

这次是五五分,下次就要****分了,欢迎你继续!”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那是我们的地盘

贾环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拢起来,收进袖兜里后,对赢杏儿一笑,道:“你转告四爷,就说最近怕是都没有这么好的买卖了,再等等吧。←,”

又抱怨:“他也太贵了,下次咱们俩合作算了。”

赢杏儿笑的愈发灿烂,道:“成!”

贾环哈哈一笑,而后对对面面色越来越不好的方静淡淡的道:“方姑娘,很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方静闻言一怔,一旁的赢杏儿眉尖也轻轻挑了下,不过没多说什么。

尽管按照衙内圈子里的规矩,这件事到了这个份儿上,差不多也应该算了。

方静强忍着怒气,对贾环道:“就因为武哥哥被你诱导着说出了那句混话,你就这么不依不饶?他已经受了惩罚,吃够了苦头,李家也赔了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你还想怎样?

贾环,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承认他那句无心之言不是你诱.导下才无心说出的。”

贾环面色淡淡,点了点头,道:“不,我承认,他要有胆子自己说出来,我倒是真心佩服他。”

方静勃然大怒,尖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贾环呵呵一笑,道:“你弟弟没有给你讲过,我为何要惩罚李武吗?”

方静闻言一怔,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方冲。

方冲面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贾环,一手指着韩三,语气匪夷所思道:“就因为李武骂了他?”

贾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因为他是我兄长。”

方冲面色再变。眼神不好起来,森森道:“贾环。你耍我?”

贾环呵呵一笑,是在嘲笑激动的都快要落泪的韩三,而后对方冲道:“方冲,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同的地方。

你们那一伙子,是纯粹的利益结合。

所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抛弃也无妨。

你们不应该叫武勋将门,而是该叫政客。

但我们不同,我和数位兄长间,或许也有利益因素。这我们从不否认。

但更多的,却是兄弟情义。”

方冲面色阴沉,一双虎目中,腥黄色的眸子凝视着贾环,沉声道:“你以为我信你?”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从来没听说过是靠什么狗屁的兄弟情义成事的。

豪门世家里,连亲情都不讲,还会和外人讲什么兄弟情义?

笑话。

贾环哈哈大笑起来,举杯。与秦风等人遥遥虚碰,众人一饮而尽后,贾环正色看着方冲,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道:“方冲,你还是不懂。

你们因为利益结合。是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说白一点。就是想在大秦军中谋取更大的地盘而已。

为了这个利益,你方家。镇海侯李家,振武大将军年家,还有其他一些武勋将门,才走到了一起。

但我们不同,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军方就是我们的地盘。

我们不需要再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了,也没有必要再去争夺什么利益。

我们只要紧紧抱成一团,以心交,以生死相依,就足够了。

我们以心交,以骨肉真情相待,所以我们上了战场后,敢把后背交给彼此,敢把性命交给对方。

敢没有后顾之忧的拼死杀敌。

因为我们身旁身后都是过命的兄弟。

我们放心,而你们不敢。

因为你们还停留在以利益相交的阶段,你们太低级了。

只是因为利益才聚合,一旦这个利益不够大,你们便随时都可以抛弃。

而在许多人眼里,再大的利益,也没有命贵重。

所以,上了战场,你们一定远不如我们。

怎么样,现在信我了话吗?”

很平淡的再饮一杯酒后,贾环看着面色涨红到发紫的方冲,淡淡的问道。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方冲父亲义武侯方南天执掌着军机阁,堂堂大秦百万大军的最高统帅国朝太尉,居然被人如此无视。

到底是多自负多自大的人,才敢说出军方是我们的地盘这样猖狂的话?

他将方南天置于何地?

将朝廷名位又置于何地?

可是,偏偏方冲却反驳不了什么。

因为即使再不愿承认,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大秦军方的确就是荣国一系的地盘。

哪怕他老子方南天是所谓的军方太尉,军机阁首席大臣。

因为几乎六成以上的军中重将和兵部主要位置上的官员、还有军机阁五大臣中的三位,几乎全部都沾有荣国烙印。

尽管他们从未勾连,尽管他们彼此间甚至都有矛盾,甚至还是很深的矛盾。

尽管他们也从未聚将起来做什么,但是,他们就是荣国一系的。

谁都不会否认。

在这种情况下,方南天在军机阁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费尽心思,一点一点的往军方掺沙子,各种调动,各种挑拨离间……

可是,面对那座高山一样的庞然大物,他们能做的当真连冰山一角都改变不了。

尤其是当贾家有人再次站出来后,这个局面愈发艰难。

尽管贾环并不能指挥这些人做什么,甚至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贾环。

但这并不妨他们身上有一个贾字烙印。

贾环的确不能居高临下的指挥他们,但贾环可以请求他们帮忙做事,还可以影响到他们。

这,就是贾环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裘良为何这般怕贾环?

不是贾环自身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动了贾环后,无数怕是连贾环自己都不认识的“叔伯们”。会分分钟站出来教裘良做人的道理。

这大概就是贾环敢“肆意妄为”的底气了。

方冲粗喘着气,一双粗糙的拳头紧紧攥着。但他却无能为力。

因为一旁处,牛奔、温博、秦风还有韩家两兄弟。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动手一般。

可他并不是傻子,没蠢到作死的地步。

深吸了口气,方冲道:“好,我现在相信你是为韩三兄弟才动手的了。

我可以代李武跟他赔不是,贾环你能不能原谅李武一次。

毕竟,他只是不懂事,但罪不至死吧?”

方老虎居然也会讲道理?

只是,他为何那么看重李武?

昨天不还随意的看他被人架走吗?

怎么今儿就一定要救他呢……

贾环不解。想了一圈也没想到答案,便朝对面兄弟们看去。

牛奔一双绿豆眼眨的飞起,贾环读不懂。

而温博一双扫把眉一扫一扫的,太过玄奥,也不懂……

还好,秦风靠谱些,他手里在抛一块碎银子……

银子?

哦,是了,钱袋子。

李家是方家的钱袋子?

贾环又和秦风对视了眼。秦风点点头。

贾环也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方冲笑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用你道歉,也不用李武来给我三哥磕头认错。尽管我有资格这么要求。”

方冲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强压下怒火,道:“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贾环淡淡的道:“我有一个兄长快要成亲了。叫韩让。

待他成亲后,日后大哥和三哥再住定军伯府。就有些不大方便,所以得搬出来住。

正巧。我们府边儿上有套宅子要卖,作价十万两,所以就劳烦李兄这个大财主破费点,给个十二万两就可以了。”

方冲差点没炸掉:“什么宅子要……好,就算是十万两,可怎么要十二万?”

贾环呵呵笑道:“老方,小家子气了吧?

那二万两是用来装修房屋的银子,就当……就当是方兄和李兄随的乔迁之礼吧。

一人一万,刚刚好。”

方冲粗喘着气,虎眼死死的盯着贾环,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印到心底里记着,他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好,十二万就十二万,那李武的事,你准备怎么做?”

贾环灿然一笑,轻松道:“多简单,明儿我在好汉庄摆下酒席,请李兄来喝一次酒。

他给我们敬一杯酒,好汉庄里那么多武勋子弟……想来差不多就都能解决了。”

方冲怔怔的盯着贾环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很好,一会儿我派人将银票送来,贾兄的手段,在下领教了。”

说罢,又坐下闷头大口喝起酒来。

“喂,我的眼光如何?”

赢杏儿弯起嘴角,眼睛明亮而得意,对一旁死死盯着贾环看的方静说道。

“够无耻!”

方静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哈哈哈!”

赢杏儿居然还是笑的很得意。

人生修行,最艰难的就是无耻了。

哪个历史英雄不无耻?

当然,不是说死不要脸的无耻,而是手段的无耻。

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让别人说不出话的无耻。

因为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谋略。

赢杏儿很满意贾环的谋略,她不愿再用方静用过的酒盏,而是从贾环身前拿过他的酒杯,斟满后,仰头一饮而尽。

快哉!

“哦!”

“哦哦!”

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冲天的呼喊声,群情激动。

连正盯着赢杏儿看的众人都忍不住走到窗前,看起外面的动静。

贾环没去,他看着俏脸微霞的赢杏儿道:“今儿外面怎么回事?御道边那么多人?”

赢杏儿咯咯笑道:“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是发榜的日子,新科状元出炉后要骑御马,御街夸官,自然引得人潮涌动。

你没发现,人群里有好多小孩子嘛,他们就是想沾点儿文曲星的灵气。”

贾环嗤笑道:“天上有那么多颗文曲星吗?三年掉一颗,加恩科再掉一颗……哦对了,今年状元是谁?”

赢杏儿笑的有些古怪,道:“吏部尚书李政的独子,李梦菲。”

贾环闻言挠了挠头,道:“是被我打过耳光的那个?”

赢杏儿咯咯笑道:“正是!”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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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贾环跟方冲说出的那番话,牛气冲天,好像很了不起的模样。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但其实,还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秦国内承平安泰的日子太久了,连边疆都足足有三十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大秦腹地就更别提了,连个敢造反的蟊贼都没有。

连白莲教和明教这等反贼邪.教,也只敢在暗地里发展教徒而已。

至于九边之地,倒是隔三差五发生几起小摩擦事件,但多不过是那些丘八们穷疯了,没银子喝酒了,又出去打劫了。

因此,现实给人一种感觉,似乎真的已经到了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了。(比如原著中的贾宝玉即此等心思)

既然刀兵可以入库,战马亦放归南山去吃草了,那军队的重要性,也就相应的直线下跌了。

而军方不得干政,又是太祖立下的铁律。

这就让军方的立场再尴尬三分。

甚至还有些读书读傻脑袋的书呆子以为,是不是裁撤掉军队,何必花费那么多军费养那么些“没用”的人呢?

虽然这是痴蠢之言,但也可以反映出,军方如今在朝廷里的局面……

这也是忠顺亲王缘何那般不重视军权的原因之一。

所以,或许在军方这个体系内部,贾家,或者说贾环的影响力,非常可观。

但放在整个大秦朝局来说,他真还没一个状元值钱……

甚至连贾环昨日打出的那面贾家云旗,也只能在体制内,或是当年幸存下来的老兵眼中,产生了强烈的震撼。

远不如今天状元御街夸官来得轰动。

一个朝代太平的久了,总是难免重文轻武。

这是历史规律。

当然,贾环并不在乎这一点,因为他并没有想着取得多大的权势,可以掌控天下大权。

他所求很简单,没人能随便欺负他就行了。

前世做不到的事。今生有此等根基,若再长不出一张不受欺负的脸,他也就白活了……

贾环起身,和赢杏儿两人走到了一个单独的临窗窗口前,并肩而立,俯视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人们在疯狂的追捧着御道上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

“昔日纨绔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赢杏儿淡淡的诵读了一遍唐代诗人孟郊的《登科后》。而后笑道:“下面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在殿试之后,皇帝赐下大金榜,便由三位内阁大学士亲自送至午门外,然后再由礼部尚书亲自引路,顺天府尹,长安县令和蓝田县令,亦是亲自牵马坠蹬,行御道。夸高官。

不知多少士子,苦熬到白头,所求者,也不过是今日的荣耀罢了。

只可惜三年才出一次殿试,就算再像今年一般,恰逢上皇整寿,加开一次恩科。平均下来,十年内也就四次。

也难怪他们那般得意。”

贾环撇嘴道:“可惜,自古而今,从状元位至宰辅者,寥寥无几,也不过一时风光罢了。”

赢杏儿呵呵一笑。点点头,没再说话,更不会嘲笑贾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御马缓缓踏步过来,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最前头由顺天府尹亲自引驶,那匹头戴金花的御马上的状元郎,忽地朝东来顺楼上望来。并且,眼神出奇的好,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知咬牙切齿咒骂过多少遍的恶贼。

“哼!”

轻轻的哼了声,当然只有他自己听的到,倒是那个轻蔑的眼神,大家都看到了。

人群顺着状元郎的眼神也看向东来顺三楼,只看到了几个华服贵人在那里探头探脑,甚至还有个白胖子在那里大嚼。

仇富心理自古有之,况且,连代表文华精粹的文曲星状元郎都鄙夷了,他们岂有不学而实习之的道理?

并成功的发扬光大。

“呸!”

好大一口啐,唬的三楼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好像他们真能啐那么远似得。

而后,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轰天大笑。

这就是民意啊!

当头状元虽然收到了护行大佬,礼部尚书的警告眼神,也只抿嘴一笑,但憋在心里好久好久的一口恶气,终于散去了。

仿佛,这比中状元更令他感到高兴一般。

“啪!”

正自得中,感觉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可以快意恩仇的新科状元李梦菲,忽然觉得,一块油腻腻的东西“pia”到脸上。

他心里一颤,颤着手伸到脸上,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恶心,取下来,低头一看……

“呕!”

一根啃了一半的油腻腻的红烧大鸡腿……

……

“我艹!”

贾环见牛奔扔出去后,顿觉不妙,拉着赢杏儿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

丢下兄弟逃跑算哪门子事?

又赶紧对赢杏儿道:“快快快,你快混到楼下躲一躲,这事儿大了,算是被奔哥坑死了。”

赢杏儿居然并不怕,还咯咯笑着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面色忽地一变。

“冲进去!把亵.渎状元郎的贼子抓出来!游街示众!”

一阵齐齐的怒吼从外面响起,贾环顾不得赢杏儿的意见,扛起她,跑出地字号包房,跑到隔壁最里头的天字号包房内,在一面白墙壁里摸索了一会儿,竟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把她放进去后,看着赢杏儿依旧笑吟吟,还在好奇的打量着暗门后暗道的眼睛,道:“杏儿,别贪玩了。外面的乱民是小事,上头追查下来,少不得要打一顿板子,你想被脱光屁股被人打板子吗?”

赢杏儿闻言,俏脸一红,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就算打,我也是被管教嬷嬷在宫里打,又不跟你们一样,在午门外……咯咯!我到时候一定去看!”

贾环不要脸:“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你现在想看都成……行了行了,这条安全通道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开的,顺着楼梯下去,就是泰康坊里的一座小院儿,放心,就几个丫鬟老妈子在里头负责收拾,安全可靠。你等人群散了后再……呃!”

许是黑暗的环境给了赢杏儿莫大的勇气。她红着俏脸,在喋喋不休的贾环唇上轻轻吻了口。堵住了他的嘴后,看着他的傻样儿,俏皮的娇笑一声,而后得意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还是回去给你那些弱不禁风的姐姐妹妹们教吧,我……”

贾老三岂是吃亏的人?报仇不过夜,当场就报,抱住赢杏儿就吻下。

赢杏儿俏脸刹红,闭上了她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

直到贾环被后面一股大力拉住。像丢一块破抹布一样的拖飞出去。

“我艹!”

有些惊魂的贾环定住神后,看到钻进暗门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和她不屑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道国骂。

居然是方静?!

什么情况?

不过听到楼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贾环也没时间细究,他又赶紧上前,启动了关门开关。

在他和赢杏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对视中,暗门缓缓关闭。

等人走了后。贾环才回过头,刚松了口气,却被挤在门口的人头又唬了一跳,厚脸微红,道:“你们偷看个鸡毛?”

“对,我们就是在偷看鸡毛。”

温博阴阳怪气道。

居然是博哥先开口。贾环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牛奔,只见他一边儿耳朵居然夸张的红肿,脑门上还有一个不大但很清晰的巴掌印……

牛奔对贾环讪讪一笑,道:“现在知道她为什么叫方家虎妞了吧?比她弟弟还虎多了,干不过她……”

贾环想起方才身后那股大力,又看了看面色隐隐有些自得的方冲,想起方静那副尊荣。不由面色古怪道:“你们说,她像不像李元霸?”

“噗!”

众兄弟一阵大笑,方冲则黑着脸,刚要发怒,却又一怔。

别说,还真挺像,在家里练武场上,方静不就最爱使一对重锤吗?

再想想她那身令人不寒而栗的神力……

秦风点点头,看着贾环道:“还真是,满神京的武勋子弟,唯一能让我忌惮的,就是她。说忌惮是好听,其实就是怕。被她打一顿没什么,可被一个这般瘦小的女孩子追着打个鼻青脸肿,实在是……”

秦风很坦诚,苦笑着解释他方才为何会那么怂,直接躲到末座坐下……

牛奔也想解释一二,可没时间了,房门被轰然推开,群情激奋的人群,好似在做一件多么邪恶但非常有趣的事一般,潮水一般的冲了过来。

秦风等人相视一眼后,嘴角一抽,转头朝窗前跑去,没有半点犹豫的跳下。

“嘎!”

激动的快要燃烧了的人群们,就这样被一盆冷水浇下。

逼死贵人了吗?

完了,他们其实只想拉他们下去,作弄取乐一番而已。

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怎么办?

跑!

人潮比方才更快的速度,蹿下楼,甚至都不敢去看贵人们被摔死的惨样,四散逃开。

还算幸运,居然没出现踩踏事件……

当然,他们也没想错,贾环等人现在确实是挺惨的。

牛奔、温博和秦风甚至甘愿和那群乱民们干一架,哪怕是被他们捶一顿也好……

此刻,一群人耷拉着脑袋,被一个须发皆白,身着一身破旧紫袍,但浑身浩然正气四溢,目光如电的糟老头子,跟赶羊群一般的往午门处赶去。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抹泪的新科状元。

李梦菲倒不是因为那块鸡腿哭到现在,而是被方才汹涌失控的人潮给吓坏了。

从小到大,他何时见过这般纷乱恐怖的场面,人们红着眼睛,如同疯了一般失去控制……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新科状元御街夸官,最终都成了一场闹剧。

传言,宫内隆正帝闻言后龙颜大怒,定要狠狠的教训这群无法无天的顽劣纨绔!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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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告密

就在皇城朱雀门外,在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官吏行走注视中。

一溜檐儿的趴着七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郎。

每个人身旁都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内侍,手中拿着红木硬棍。

最前头还站着大明宫********,隆正皇帝的近身太监,苏培盛。

听他尖着嗓子念了老长一片檄文后,周围驻足看戏的大小老少官员们齐齐喝了一声彩。

“行刑!”

“啪!”

“啪啪!”

“啪啪啪!”

……

“嘶!”

倒吸了口冷气,站了起来,贾环看了看周围差不多表情的哥儿几个,面色古怪,道:“走吧。”

摆了摆手,止住了想上前说话的苏培盛,沉声威胁道:“老苏,今日的盛情我记下了,等有空到我府上去,我好好谢谢你。”

苏培盛闻言,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面色却发苦,道:“爵爷,这是张阁老的意思,奴婢也是没办法……”

“行了行了,我们都已经知错了,也都叩谢皇恩了,还想怎么着?

你回去吧,等着赏钱怎么着?”

贾环不耐烦道。

说罢,和牛奔几个勾肩搭背,却不带一旁费尽力气才站起身的方冲,扬长而去。

一群纨绔衙内都离开后,苏培盛的腰渐渐挺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轻轻笑道:“真是年少轻狂啊。”

周围围观的文臣们,也都面露鄙色,腹诽道:粗鄙无礼,难成大器。

……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

方冲居然没有远去,依旧跟在贾环几个相互扶持的人身边。皱眉狐疑道:“你们武功也没比我强多少,我强撑着走路,脸色肯定难看的紧。现在都快到极限了。

你们几个,没理由比我脸色轻松那么多……”

牛奔哭丧着脸。回头看方冲怒道:“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吗?你看看你牛爷的脸色,像是轻松的样子吗?”

确实不轻松,除了巴掌印、红肿耳朵外,牛奔一张惨白脸纠结的狰狞。

方才苏培盛确实放水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鸡腿是牛奔丢的。

反正,除了牛奔……再饶一个温博外,其他人打的都跟儿戏一般。

温博才是真正的冤枉。他甚至已经断定隆正帝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昏君……

方冲看见牛奔和温博的脸色后,释疑的松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贾环和秦风……算了,娘的,狗.日的苏培盛真是狗眼看人低,一定是他暗中捣鬼。

张老头儿也是,我都给他解释过八百遍了,和我没关系,他就是不听。”

秦风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也不能怪他,你说是奔哥儿干的,奔哥儿不承认。和博哥儿一起说是你干的。这就够乱了,偏那个状元郎也不知什么毛病,非说是环哥儿干的,哈哈哈!你让张老头儿信谁?”

贾环几个听着有趣,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牛奔一边笑,一边和温博一起倒吸着冷气。

方冲不笑,阴沉着一张脸看牛奔,道:“牛奔。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今儿是什么时候,底下那么多大佬在看着。你就敢拿东西砸状元?

想死也没这么个找死法吧?

你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作死好了,拖累我们作甚?

我方冲不是不能吃苦的人。真要只是挨一顿打没什么,日后好汉庄上讨回来就是。

可今天却丢那么大的人……”

“我请你来了吗?”

贾环很奇怪的看着方冲道:“我请我兄弟们吃饭,你不请自来就算了,我们都没说你,你啰嗦个鸡毛?”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虎目盯着贾环,森森道:“贾环,你非要与我为敌?”

贾环呵呵一声,冷笑道:“我贾环从不与人为敌,但我更不允许有人说我兄弟。”

方冲面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道:“你讲不讲道理,你拍着胸脯说,今天是不是牛奔的错?

要不是他犯贱,我们何至于丢这么大的人?”

贾环脸上连冷笑都没有了,他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出奇的凌厉,走上前一步,看着方冲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出口不敬,你再说一个贱字试试。”

方冲一双腥黄的虎目渐渐充血,与贾环死死对视着,一双虎爪紧紧攥起,不过,他也看到了贾环身后几个人脸上的冷笑。

方冲缓缓点点头,看着贾环寒声道:“好,很好,贾环,这是你自己拒绝了我的友谊。”

贾环冷冷一笑,道:“方冲,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方冲看着贾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折向,一瘸一拐的离开。

待方冲离开后,秦风面色有些犹豫的上前,对贾环道:“环哥儿,有这个必要吗?我看他似乎真的想……”

贾环正色看向秦风,直言不讳道:“风哥,这个方冲面带猪相,但心歌嘹亮,我着实信不过他,他为人的目的性太强。而且,你觉得太上皇和皇上会愿意看到我们再结好方家吗?”

秦风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一变,摇头一笑,擂了贾环一拳,笑骂道:“都说你是贾家莽三郎,莽个屁!”

牛奔在一旁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秦风,阴阳怪气道:“秦风,你要想和方老虎做兄弟,你自己去就是了,还想拉走环哥儿?”

秦风闻言,没好气的瞪向牛奔,骂道:“你少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要跟方老虎做兄弟了?我还想你去做他姐夫呢。”

贾环哈哈大笑,对面色不善的牛奔道:“别那么小气,风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牛奔嗤笑了声,嘟囔着嘴道:“我看这小白脸儿骨子里还是文官那一套……”

“丑鬼,你骂谁小白脸?”

秦风大怒!

贾环和温博在一旁勾肩搭背的笑的前仰后合,韩家兄弟则先走了一步。去将黑云车赶来,牛奔确实骑不得马了。

虽说都是武人,开筋炼骨比这个疼的多。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武人。宫廷廷仗也有专门的人甚至是专门的木棍来行刑。

真正打起来,棍棍透力。甚至能摧坏內腑。

牛奔和温博最后被打的十大棍,可一点水都没放。

能强撑着走就不错了,再骑马就困难了,也大意不得。

兄弟几个勾肩搭背,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朱雀门。

还计划着,抽空一起去看看韩让的屁股和韩让相中的小妾到底何等姿色……

……

秦风将温博送回了奋武侯府,贾环将牛奔送回镇国公府。

都是武勋将门,对于如何治这种伤熟悉的很。就不用他们伺候了。

贾环送回牛奔,和其母郭氏简单解释了几句后,就在郭氏的笑骂声中逃了。

回到和韩家兄弟回到宁国府后,贾环正准备回内宅去找白荷,一起去城南庄子,却不想被贾母派来守着的婆子给拦住了,非要让他去西边儿荣庆堂,说是贾母紧急召见。

贾环挠了挠头,心知八成今天的热闹传回府了。

也是奇了,贾政现在请病假在家休养。每日清闲的不得了,也不上朝。

贾琏每天跟着亲兵队训个半死,自然也没时间去打小报告。

那是谁呢……

也没时间去想。他还要赶时间,就匆匆的赶去了荣国府。

一路上没有停留,径自去了荣庆堂。

几个守在廊下侍候笼鸟的丫鬟,看到贾环来后,面色纷纷古怪起来。

而屋内原本笑声连连的气氛,在丫鬟通报“三爷”来了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贾环有些苦恼的挠挠头,大丫鬟翡翠撩起门帘,抿嘴笑道:“三爷快请进吧。”

贾环干笑了声。谢过后,走了进去。

人倒是挺齐全。

连贾宝玉都来了。趴在贾母的那张软榻上。

贾母坐在榻边,倒是林黛玉没坐在跟前。也没跟薛宝钗、史湘云坐,而是坐在贾惜春旁边,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都笑的很开心。

贾母榻边的一个软凳上,坐着笑吟吟的薛姨妈,薛姨妈下面则是面色淡淡的王夫人。

李纨和王熙凤分立在两人身后站着,准备随时端茶倒水服侍……

不过,当贾环看到最下面端坐着的那个面色紧绷,有些紧张的小人儿时,顿时明白了谁是告密者。

贾兰!

今儿开金榜,新科状元出炉,许多蒙学童子都去观看了。

想来,贾兰就在其中。

贾环不知道的是,贾兰不仅就在其中,而且还就在东来顺酒楼。

还打着他三叔的招牌,和好朋友贾菌在二楼开了个小包……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还不用在下头跟那么些臭烘烘的人挤在一起闹腾。

在酒楼上视野也好,还有美味可吃打发时间。

不过当贾兰看到汹涌而来的人群时,真是将他吓坏了。

后来,贾兰看到贾环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沉下了险些跳出嗓子眼儿的心。

等贾环几个被张伯行驱赶着走时,贾兰还鼓起勇气,骑着贾环送他的黑马,带着小哥们儿贾菌,一起悄悄的跟在后面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贾环几个被施廷仗后,他才面色大惊的骑马带着贾菌,一起跑了回来。

贾菌回家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李纨。

而李纨在惊慌之下,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被贾母发现了异样,也就没能藏住“噩耗”。

之后闻言大惊的贾母速速将贾兰找来,细细听了一遍后,心里松了半口气,而后就派人驻守在宁国府,等待贾环回来,给她解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规划

“哟,老祖宗,姨妈,姊妹们都在呐……吃午饭了吗?”

贾环一张脸笑的格外灿烂,咧嘴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看向众人谄笑道。

大家面色古怪……

倒是贾兰在看到他三叔看向他时,小脸挤出了一抹讨好的微笑,可惜没被接受……

贾母先是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发现出了脸色苍白外,并无其他异状,心里悄然松下了另半口气,然后皱着眉头,沉着脸,看向贾环,道:“环哥儿,听说,你今儿又淘气打人了?”

贾环连连摇头,真诚道:“老祖宗,谣言,绝对是谣言!

孙儿今儿绝对没有动手,一根指头都没动。”

对于贾环的话,贾母还是相信的。

她知道这个孙子跳脱归跳脱,可却从不说谎。

贾母面色再缓和三分,瞥了眼下头垂着脑袋的贾兰,微微皱了皱眉,又看向贾环,道:“那我怎么听说,你被人逼的跳楼,还被张伯行张大人给赶到了朱雀门外挨了廷仗?这也是没有的事?”

贾环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这倒是有……”

“呀!”

众姊妹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目色关怀的看着贾环。

廷仗啊!

贾母面色又是一沉,有些难看道:“既然你今天没打人,那你跳什么楼,张大人那般的好官,你若没岔子,他为何要打你?”

贾环苦笑着解释道:“真是误会啊,老祖宗,孙儿今天都快冤死了。

是这样,今儿孙儿和几个兄弟吃酒,算是他们给孙儿接风洗尘。

吃的正精彩。外面忽然一阵鬼叫。

牛奔……就是镇国公府世子,他可能喝的有点多,听外面吼叫不停的声音觉得烦的很。就把嘴里啃了一半儿的鸡腿给砸出去了,看都没看……

谁曾想。运气就那么不好,那鸡腿也是,哪儿不好去啊,偏偏就落到了那鸟……那新科状元的脸上。

得,就惹了麻烦了。

被人冲到楼上来,虽说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要还手的话,再来几百也不怕。

可我们哪里又能和百姓动手。也不愿光挨揍不还手,只好从楼上跳下去。

也是倒霉,早知道会落到张老头儿……张大人的手里,我们还不如被那群百姓揍一顿呢。

张大人也不听我解释,那个新科状元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说是我丢的鸡腿。

我给他说,我今儿茹素,不吃鸡腿,他死活不信,非赖我!

得。就这样,解释不清楚,一群人就被张阁老赶到朱雀门外打了屁股。

唉!

老祖宗。您说孙儿多冤哪!”

还说个屁啊,满堂人都笑的东倒西歪。

连门外凑着耳朵偷听的丫鬟,也抱在一起笑个不停。

贾老三啊贾老三,你也有今天!!

被拉到朱雀门外打……屁股!

贾母居然还在叫好:“就得让张大人这样德行高尚的人,来好好整治整治你。

状元郎是文曲星下凡,御街夸官乃是天意,就是亲王宰相之尊今天都得避让。

你们倒是好大胆,敢往……敢往人家脸上丢鸡腿!”

说罢,老太太自己又笑的不成了。抓着身旁同样笑的打颤的贾宝玉揉啊捏啊……

薛姨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轻轻拭去后。看着贾环好奇道:“环哥儿,明明是镇国公世子丢的鸡腿。怎么那状元郎偏偏认定是你做的呢?”

贾环又干笑了两声,道:“姨妈不知,上回我揍李相家公子时,还揍了几个人。

谁知道,被我揍过后,有一个居然中了状元。

就是那个吏部天官李尚书的儿子。”

“噗嗤!”

林黛玉抱着贾惜春笑了半天,这会儿又喷笑出声,娇笑道:“环儿,那状元定是恨死你了,先头被你打了回,这次金榜题名,人生最得意时,竟被你丢鸡腿……咯咯!你要仔细着哩!”

贾环目光“哀怨”的看着林黛玉,还不忘给贾惜春挤眼睛,道:“看你林姐姐,多会冤枉好人,那鸡腿明明就不是我丢的。”

贾惜春被逗的大笑不止,靠在林黛玉怀里,嘴巴张的老大,贾环甚至能看到她的小舌头在里面打颤。

见状,贾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和林黛玉并史湘云使了个眼色后,贾环对贾母道:“老祖宗,若没其他事的话,孙儿就先退下了。”

贾母闻言一怔,道:“你身子骨还没好利落,有甚事要忙?”

贾环笑道:“孙儿不是给老祖宗说过吗,要给老祖宗建一个和奉圣夫人那般的园子,做观赏游玩之用。

老祖宗年纪大了,姊妹们身子骨也都不算太好,老窝在屋子里,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

你们得多走动走动,身子骨才能好起来。

孙儿建好园子后,每天进完饭,老祖宗都可以去园子里走走,赏赏景儿,也好消消食。

往年夏天的时候,老祖宗和姊妹们身子弱,经不住冰块的寒气,只能硬挨着热风,夜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苦夏苦的孙儿心疼……

等今年夏天,园子建好后,咱们挖上大湖,再多移栽些大树和花竹草木,到时候,保准凉快儿快儿的。

定让老祖宗和姊妹们能睡一个清凉觉,过一个舒坦受用的夏天。”

众人都不笑了,女人都是感性生物,哪里经的住这般“甜言蜜语”?

贾母和薛姨妈的眼睛似乎都湿润了。

姊妹们也都目光亮亮的看着贾环,尤其是林黛玉。

她最怕暑热。

贾母感慨着对薛姨妈道:“我这个孙儿啊,也没什么大能为,还整天蹿上跳下的惹人厌,打了这个打那个,跟恶霸一样。

可就有这么一点好。他孝顺。

也算有一点子好。”

薛姨妈笑道:“百善孝为先,只要懂得孝顺的孩子,就是好孩子了。

更何况。环哥儿可不止是孝顺,待姊妹们都这般体贴用心。又那么有能为,真真是……难得啊!

环哥儿,你宝姐姐夏天时最苦夏,你建的园子里,可能给你宝姐姐也留一座小宅子?”

众人面色纷纷讶然,看向薛姨妈,又看向也怔住了的薛宝钗,最后看向贾环。

贾环笑的灿烂。道:“姨妈哪里话,家里的姊妹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座宅子,保证各不相同。等建好了,谁想要哪种就挑哪种。老祖宗自然是最好……”

话没说完,被贾母摆手打断,贾母笑道:“我一把年纪的老太婆了,睡觉认生,哪里还能与你们一般折腾。

不过,白天里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和你们姊妹兄弟们一起玩笑一回。

姨妈倒可以搬进……”

薛姨妈也是连连摆手笑道:“她们姊妹们在一起玩笑正好,我们年纪大的住进去了,她们不自在。我们也不自在。

珠儿媳妇也可以带着兰哥儿住进去,偏凤哥儿却可惜了,她如今是名爵夫人,离不得正宅。”

王熙凤连连叫屈笑道:“真真是没法说理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到时候,他们姊妹们住在大园子里,赏花赏月赏美景儿,吟着诗作着对,吃着瓜果看着戏。

又凉快又受用,多舒坦哪!

偏我不能住进去不说。还得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他们服侍着你们……

哎呀老祖宗哟,你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贾母早已经笑的不行了。还评什么理。

姊妹们更是“幸灾乐祸”的笑成了一团。

王熙凤从来都是贾府的笑果儿。

这也是她这般受贾母疼爱的原因。

笑罢后,贾环再次辞行。道:“老祖宗,近来正好没事,我去城南庄子上去看看,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若是齐备了,等年后雪一化,就可以动工了。

争取入伏前,把园子建好,让姊妹们搬进去,老祖宗也能进去避暑。”

“去吧去吧,只是说好了,不许在外面再打人了。”

贾母正色叮嘱道。

贾环苦笑道:“老祖宗,孙儿觉得自己老实的都跟小媳妇似得,哪里会……”

“呸!”

“哈哈哈!”

……

热闹喧嚣了半天后,贾环乘坐在黑云车内,头枕在白荷的头上,安静舒适的享受着白荷给他眉间的按摩。

白荷当真就如同一朵娴静的水中莲荷一般,静静的,不焦躁,不烦恼,随时嘴角都微微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让贾环陶醉。

这股娴静之美,甚至感染了贾环暂时遗忘了他脑瓜里的“肮脏”部分,学会了静静的欣赏。

白荷被他看的俏脸微红,长柳叶般大眼睛中,平和的眼神微起涟漪,有些羞涩的轻声求道:“三爷,别看了。”

贾环嘿嘿一笑,伸手抓住白荷抚在他额前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柔声道:“荷儿,你整天在家里待着,也不去找我那些姊妹们玩,不闷的慌吗?

我看着都心疼呢。你看小吉祥,天一亮扒拉两口饭,就带着香菱去找雪雁去耍,一天到晚开开心心的,多好!

我希望你也能每天开开心心的呢。”

白荷笑的很甜美,道:“我很开心啊,也不闲哩。每天画着各种图纸,还能闲下来钻钻过去想不通的难题。三爷你教我的那些数理知识,真的好有用。

许多过去我爹都没法子解开的难点,用了你教的那些东西,居然都能解开。

我真的好开心呢!”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女学霸的人生,彪悍不需要解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悠闲

readx(); 贾环陪着白荷去了趟城南庄子,受到了她那波师兄弟师姐妹们的强烈欢迎。

他们一波从小长到大的师姐妹们,甚至敢当着贾环的面问白荷有没有受欺负。

这是在冒着生命危险……

看着白荷微微湿润的眼睛,贾环笑着安抚,说这里的地盘已经有些小了,虽然已经往外移走了几个作坊,可地方还是不够用。

所以,她这波会精巧手艺活儿的师姐妹们,等到过完年后,就可以搬到城里去,就住在宁国府后面的一溜平房民宅里。

新修的园里需要大量的精雕装饰手艺活儿,若是出去另外购买,那就是白花冤枉银子,索性就用她的这班师姐妹们发动巧手去做。

而且,他这里修完园子,也会有其他人家要修。

比如说奋武侯府,他家才搬回京城没多久,但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肯定要花力气修整一个好环境。

总之,她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白荷很满意,所以很幸福。

等到第二天清晨,贾环又陪着她,再加上李万机、胡老八等数个匠户出身的仆役,一起去了北城郊外的坟地上,给白荷父亲母亲一起烧了些纸钱。

当贾环陪同她一起给坟里的人毕恭毕敬的跪下磕头时,一直强忍哀痛的白荷,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到贾环怀里痛哭出声。輸入字幕網址:нìУаПе·Сом觀看新章

她父亲当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积年累月的过度疲劳,以及早年为了自保庇护徒弟,与人争斗甚至厮杀时失血太多。

年轻时尚能依靠身体扛着,年纪大了就不好了,得要大补之药滋补,例如人参和冬虫夏草等,而只要慢慢调养,合理修养,也能养好。

只是,白父说起来是大匠,手艺精湛,连皇宫的建造都参与过。

可北城贱役的身份,却让他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已。

哪有银子去买贵重的参药?

所以,

一干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天天的熬死……

这种剜心的伤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

因此,连李万机这样的昂臧大汉,和胡老八这样平日里不着调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还有负责烧玻璃的那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性格非常坚韧的老十三,此刻一个个都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像一群受了委屈做了错事却来不及悔过的孩子。

可以看出,这件事应该一直都压在他们心底,从来没有忘记过……

哭声之悲,连贾环和守在外围的韩家兄弟都被感染了,红了眼圈……

不过,当贾环为了哄好白荷,安慰她可以在家里给二老立个灵位时,白荷刚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万机就惊慌失措的止住了哭声,连滚带爬的跑到贾环跟前跪下磕头,不管贾环怎么说,就是不赞同。

因为别说是妾,就是正室夫人,嫁入夫家后就是夫家的人,没有在夫家给娘家父母立灵位的道理。

若是白荷不知分寸的应下了,日后怕是再难在后宅里立足。

西边儿的老太太也绝对容不下这样不知轻重不知礼的人。

贾环虽然不在乎,可见一群人跑来劝他三思,众人的注意力反而转移到这上面了,不由心中好笑……

不过,不哭了就好。

祭拜完毕后,众人准备返身回城。

贾环看了看墓地周遭混乱破败的环境,犹豫了下,又问,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二老换个舒适幽美点的居住环境……

得,一干人又自责愧疚的哭了起来……

下午回城后,为了让心情低落的白荷重新高兴起来,贾环抱着她,轻轻的哼唱了许多许多小曲儿。

直到夜里,贾环将她哄睡着时,她紧皱的眉心再次舒展开,嘴角又弯起了温馨的微笑……

……

“三爷,您醒来啦?”

白荷靠在床头,温婉一笑,舒展了下满头柔顺的长发,就要从床榻上下去,看到贾环睁开眼睛后,柔声笑道。

贾环哪里肯舍得放她走,揽住她的细腰,将她重新抱回怀里,额头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细细嗅着她的发香,道:“今儿心情好些了?”

白荷有些羞涩,点点头,抿嘴笑道:“昨天听了三爷哼唱了那么多小曲儿,梦里都在听,心情好得不得了呢。”

贾环看着她柔声道:“心情好了就好,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的笑脸,我觉得我看一辈子都不够。

所以我想趁现在你高兴的时候,和你做个约定。

荷儿,下辈子,下下辈子,还给我做老婆,好不好?”

白荷俏脸一片羞红,但并未低头,一双足以媚惑众生的眼睛里,目光是那样的平和,但又充满了暖暖的情意。

她回视着贾环,轻轻的点点头,道:“荷儿此生一定多行善事,多积阴德,不为日后黄泉下少受些苦难,只求来生,还有福分再服侍三爷。”

从贾环四年前来到这个世上后,多是他用情话打动姑娘的心,但此刻,贾环却被白荷的这句话给深深的打动了。

“好,三爷准了!”

无以为报,热吻献上!

……

有些扫兴,甜蜜的气氛被小吉祥给打断了。

她不甘当看客,也要……

其实小吉祥也不小了,和贾环同岁。

只是,许是被贾环和赵姨娘一起给宠着的缘故,虽然身子长开了许多,可心还是小孩子一样。

贾环也乐意当小孩子一样养起来,而在城南庄子时,赵姨娘待小吉祥,可能比待探春还亲,是真当女儿在养。

并且为了她以后的幸福,还亲自将她摸索多年的《姨娘心经》传授给了小吉祥……

不过贾环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小萌妹,可还是太小了。

胡里麻堂也亲了亲噘着小嘴索吻的小吉祥,贾环便逃了出来。

占一个六年级小女生的便宜,贾环觉得自己有点太渣渣了,初一还差不多……

……

出了门后,陡然闲暇下来的生活,让贾环有些不大适应。

今日唯一的行程,就是去好汉庄,摆一桌子酒宴,然后接受李武的敬酒。

当然,酒宴银子得李武掏……

除此之外,贾环这个守孝中的“孝子”,就没甚大事了。

其他同龄人,这个时候多已经在家里老子的威压下读书,或者开始习武了。

但贾环不同,首先,他如今是宁国府里的“南玻万”,是作爷的,还是唯一一个爷,所有人都看他的脸色生活,没有敢逼他。说不定有些人还巴不得他整天高乐,那样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其次,他的武功又到瓶颈了。

自扬州归来的路上,得益于与武宗魔皇一战,而后又经另一武宗乌远调.教后,贾环与韩家三兄弟纷纷突破到了五品武人的境界。

道理上来讲,突破五品武人后,应该就又到了一个长期积累的阶段,短时期内再想突破是不可能的了。

但让贾环和乌远都想不通的是,情况竟然相反……

贾环前日被九品大高手蒙石一掌击成重伤后,因体内蹿入一股极为阴毒的内劲,将他体内的经脉戳了个七七八八,几乎成为废人。

虽然在天下第一练体武学《白莲金身经》奇妙无方的效用下,经脉又得以重塑,但也该修养很久很久才能康复才是。

然而,另两人奇怪的是,贾环如此之重的伤势,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但之后,乌远在贾环胳膊上随意割开的一道小伤口,却并没有想象中飞快愈合的痕迹。

说明,贾环并不是神话中的不死之身。

但他的内伤,却又真实的好的差不多了。

不仅如此,经过毁灭、重塑、再毁灭、再重塑后,经乌远检查,贾环体内的经脉宽度和坚韧性,几乎都达到了六品武人的标准。

而通过对体内那股阴毒之劲的肆虐,以及与乌远度入的那股至阳至烈内劲的对抗,纠缠乃至最后的湮灭的贴切观察和感悟,贾环对劲的理解,似乎也一日千里,堪堪达到了六品的门槛,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膜,只需一捅而破,他就能成为真正的六品武人了。

但,这一层膜却又不是那么好捅的,绝不是磕几根人参吃一些鹿茸就能做到的事。

乌远告诉贾环,这种武功的暴增,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不能对劲的理解深悟感触,日后再每上一步,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

所以他建议贾环,最好不要着急着去捅破最后那一层膜,而是去细细的感悟,UU看书()感悟五品武人该有的劲道,究竟是怎样的。

达者为师,贾环自然不会盲目自大,很谦虚的听取了乌远的建议。

先放一放,用心体悟一番,再去练。

……

无所事事下,贾环装模作样的拄着一根黑滕拐棍,慢悠悠的往荣国府走去。

既然没事做,那就去看妹纸吧,顺便再想想,薛姨妈到底是几个意思……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石板路上,路面光洁的连缝隙中都没有一点雪迹。

重生在这个封建时代,当真是活的奢侈啊。

每天早晨天不亮,就会有数个健妇,悄悄的将庭院和道路清扫干净。

若是以前,怕她们还会偷奸耍滑,随意清扫一遍就是了。

可自贾环当家做主之后,辣手整治府内内务后,宁国府很少再能看到做事不用心的人了。

有些自得的束了束脖颈处大氅的绒线,因为是在孝期,所以贾环只能穿一件银白色的大氅。

当然,已经很风.骚了。

贾环顺着小道,拄着黑滕拐,沿着青石板路走向了荣国府。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三爷安。?八一?中文网 ?.”

会芳园园门口,一个很陌生的女子,身披青衣大氅,头戴一竹笠,手中捧着一瓷瓮,不卑不亢的屈膝一福,与贾环请安。

长相普通……

贾环一怔,看着这陌生人,微微皱眉道:“你是……”

那女子起身,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环,道:“小女子公孙羽,是太医院……”

“哦哦哦!”

一拍脑门,贾环连连应声,打断了公孙羽的自我介绍,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公孙老太医的孙女是吧?听说你医术高明,不下令祖,所以我就厚颜相求,希望公孙姑娘能到我府上来,给家里的老人并姊妹们看病。

实在是叨扰了,实在是叨扰了。

对了,姑娘不是要用那什么伏特加烈酒吗?

尽管用,只要没了,随时可以去管家那里要。”

见贾环不似传闻中的那么鲁莽霸道,公孙羽心里缓缓的吐了口气,面色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再次屈膝道:“谢过三爷。”

贾环摆手笑道:“哪里话,是我应该谢过你才是。”

说着,目光又落到公孙羽手上的瓷瓮上,好奇道:“这是……”

公孙羽微笑道:“这是我赶早起来,到园子里的松枝上采的清晨初雪和凌霜,备下了,待用时可入药。”

贾环眨了眨眼,道:“这么神秘……靠谱吗?”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见公孙羽一下沉下来的脸色,连连致歉道:“公孙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表误会,表误会。

我这不是没文化吗,觉得这跟七仙女采仙桃似得,就是好奇,就是好奇。”

公孙羽闻言,面色这才缓和下来些。但居然没有给贾环解释初雪和凌霜到底有何用的意思,只屈膝一福,淡淡的说了声告辞后,就离开了。

贾环拄着拐棍看着她的背影。嘿了声,不过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

晨雪,凌霜……

嘟囔了两遍后,贾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遥遥可见天香楼。

“前儿你才要去了三百两银子,今儿又要,问你做甚你也不说……”

一道熟悉的轻柔糯软的声音从天香楼小院儿里传出,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妖娆,却多了分无奈、焦虑、心忧还有凄苦。

“你管那么多作甚,我又不去做坏事,你只管给我就是。”

竟是一道男声,不过许是变声时期学女声学的太多,所以这道男声很有点女气。不过也不是做作的娘娘腔,像是天生的柔声柔气,不过声音里的情感却有些不耐烦,甚至暴虐。

“我哪有那么些银子给你,那三百两,就已是这些年积攒的所有了,你现在张口又是五百两,你教我去哪里与你找?”

柔软的声音愈难过,又道:“钟儿,你在学里进学。不是已经不要束脩了吗?你怎地不好好读书,还……”

“你到底给是不给?”

“姐姐真的没有。”

“那……那把你的饰拿两件出来,我去当了先使,等过几天手头宽松了。再给你赎出来。”

“你……我就那么些头面,你之前就拿走当了一些,我也不与你要,你若再拿去当,我连一套全的都没有了,日后家里有甚大事。可怎么办?

钟儿,你就不能好好的进学,不要再与那些人厮混了吗?他们不是好人……”

许是恼羞成怒了,男声说出的话愈不堪:“你一个守寡的寡妇,要饰作甚……怪不得外面人都在说,你与那人不干净……”

“吱呀。”

院门推开,一根黑滕拐探入,而后,贾环在姐弟俩吃惊甚至是惊骇的目光中走入。

两人的面色同时一白,但秦可卿是担忧的白,一双往日媚意妖娆的眼中,满是哀求。

而秦钟,则是一副见了鬼似得惨白,唬的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痴傻的看着贾环。

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儿,在晨风中打着摆子……

“噗通”一声,竟瘫软在地,跪了下去。

“叔叔,钟儿他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叔叔……”

秦可卿连忙赶上前,看着贾环面无表情的脸,连声哀求道。

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瑞珠和宝珠则也唬的跪在当庭。

贾环见秦可卿泪流满面的脸,不知怎地,心中说不出的心疼,还有怒火。

他柔声道:“外面天这么冷,在院子里站着作甚,快进去。”

秦可卿进个锤子啊,看到地上秦钟唬的上下牙齿不停的在那里磕碰,她虽怒其不争气,可到底是她幼弟,也心疼的紧,便也跪在贾环脚下,一双手拉着他的衣摆,哀求道:“叔叔,小钟儿还小,什么事都不懂,叔叔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贾环无奈的点头,道:“先起来,你身子骨本来也不好,哪里受的住这股冷风?”

见秦可卿执意不肯,贾环不得已,伸手置于她腋下将她揽起。

秦可卿俏脸登时羞红,本就满是泪水的眼眸,愈欲滴水一般的看着贾环。

贾环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的感情忒丰富了些吧。

这臭不要脸的却也不想想,哪有把手放女儿家那里的,就不能扶着胳膊将人扶起吗……

扶好后,又对趴在地上头杵地,头也不敢抬的秦钟冷声道:“滚起来,到屋里说话。”

说罢,也不理他,就径自进屋了。

贾环不理,秦可卿却不能不理,只是她要忙着去让贾环消气,便连连对宝珠和瑞珠使眼色,让她二人去将秦钟扶起来。

而后便急匆匆的赶进屋里,去给贾环端茶倒水,用心服侍。

甫一进楼,一股甜香袭人,铺面而来。

贾环没出息,竟没忍住,驻足细细嗅了一口。

那神色让后面匆匆赶来的秦可卿面色再次羞染赤红。眼波如媚,轻声嗔了声:“叔叔啊!”

贾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回头皱眉正色道:“好好说话。”

不过,也不知这假正经的声音怎么有些变了……

秦可卿抿嘴一笑。也不恼,只一双纤纤素手,白皙娇软,轻轻的扶着贾环落座。

贾环却也不急,只是抬头看向正堂中墙壁上。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传神,其故事乃是《燃藜图》。

两边又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忽地想起前世高三时背过这两句诗,再看看此地,熏香缥缈间,当真是恍若隔世,却也是隔世。

“叔叔……”

秦可卿轻轻的摇了摇贾环,唤道。

贾环回过神来,点点头。落座。

秦可卿又连忙去给他寻盏斟茶,又端来一碟精美点心,甜香诱.人。

贾环道:“不用忙,你也坐吧。”

秦可卿赔笑道:“叔叔跟前,哪有媳妇坐的道理。”

贾环嘴角抽了抽,偏没出息,又多瞧了眼她的笑脸和媚眼,让秦可卿忍不住抿嘴……

干咳了两声,假正经……贾环皱起眉,看着又在堂前跪下。低着头不敢抬眼的秦钟,淡淡的道:“说说看,两天三五百两,是青楼里快活去了。还是赌坊里赌去了?”

说到青楼快活时,秦可卿忍不住俏脸微红,轻轻的嗔了贾环一眼,不过随即又重新担忧的看向秦钟。

她这个弟弟,向来跟她不亲,只有惹了祸。或是缺银子的时候,才来寻她。

可是,尽管如此,但秦业夫妇于她有养育大恩。

秦业夫人病逝前,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要她照顾好弟弟,她答应了。

秦业去金陵上任时,也曾捎信给她,让她尽量多看顾秦钟一些。

所以,她这个长姐不得不多关心幼弟一些。

只是,谁料他竟这般不争气……

秦钟听了贾环的话后,脑袋垂的更低了,身子又轻轻颤了起来。

一副可怜相,让秦可卿着实不忍。

不过贾环没等她求情,就轻轻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又对秦钟道:“前儿从你姐这里取银子,想来是为了那个戏子,是叫……琪官,对吧?”

秦钟不敢答,但身体却一个激灵。

贾环笑道:“你们倒是会玩儿,只是,你既然有本事玩儿戏子倡.优,就该有本事赚银子才是,逼你姐姐算什么能为?”

秦钟有些听不下去了,低声道:“我没玩儿……他是我的好朋友。他被三爷毁了容,我们想……想请名医……”

贾环点点头,道:“好,倒也算有情义。请到了吗?”

秦钟没想到贾环居然会赞他,鼓起勇气,悄悄的抬起头看了眼贾环,不过眼神刚一接触贾环的眼睛,又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脑袋又立刻垂了下去,摇了摇头,沮丧道:“郎中说,打的太狠了,没法子。”

贾环呵呵一笑,点点头,道:“这一层,算是你重朋友之义,我替你姐姐原谅你了。那今儿这五百两,说说看,若是能说出个信服的理儿来,我也原谅你,还给你银子。若说不出,呵呵。”

秦钟被最后一声笑,直接唬趴到地上了,身子抖个不停。

秦可卿本来面色已经大好了,虽说她有些反感秦钟和那些倡.优交往,但世情如此,贵人们都这般玩儿,她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不好责备。

贾环又说他是为了朋友义气,那说明还不错。

只要没有混来,吃喝嫖赌,秦可卿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贾环后面的话,让她面色更好了。

也让她觉得,家里没有一个能当家的男人,真是不行。

看看,之前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幼弟竟学成了无赖,也不知是赌了还是嫖了……

她真觉得就是立马死去都没脸见对她再三叮嘱的娘亲。

却不想,贾环三言两语间,竟断出了秦钟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不坏就好,不坏就好。

秦可卿心里熨帖了许多。

只是,怎么转眼间,秦钟又成了这般?

秦可卿心里一沉……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叔叔啊……

“说话。八一中文网 ? ??.”

贾环声音微微加重,不止秦钟唬个半死,连后面侍立的宝珠和瑞珠两丫鬟都快站不住了,腿软。

“叔叔……”

媚眼含泪,秦可卿心中着实不忍,拉着贾环的衣袖,轻声哀求道。

贾环想也没想,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抚上去后才觉得不妥,又连忙收回。

咳了声,对秦可卿使了个眼色,也不知她明白了没,脸那么红作甚……

“我听说,你与水月庵的一个尼姑打的火热,没说错吧?”

贾环见秦钟唬的话都说不出,想了想,忽然开口笑道,却又把秦钟的魂儿给惊出三分,猛然抬头,见鬼了似得看着贾环。

贾环见状,心中有谱,冷笑一声,道:“我之前在老太太屋里碰见过一次,叫智能?”

秦钟连跪都跪不住了,一团泥一般瘫软在地,他完全想不通,这件事,除了贾宝玉外,怎么会还有人知道。

秦可卿也唬住了,她再也没想到,她这个弟弟,玩儿女人居然玩儿到了庙里,这,这不是亵.渎菩萨吗?

“小钟儿,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秦可卿惊的连话都说不全。

贾环倒是不大在意的笑了声,道:“你也不必吃惊,俗话说,不近僧道,便是好人。可见,僧道多不是好人。尼姑吧,也是女僧。做出这种事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罢,他喝了一口茶,目光淡淡的看着堂下面如土色的秦钟,又道:“你要五百两银子,是要给她赎身?”

秦钟许是以为这次又和刚才那般,还要夸他义气有情意,便鼓足勇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贾环点点头。小声道:“馒头庵的老尼净虚说,智能若想还俗,需要五百两银子才可。”

贾环哈哈笑道:“她那里到底是馒头庵还是青楼?那净虚到底是尼姑还是老鸨?怪道都说庙庵里多是藏污纳垢之地,倒是没错。不过我奇怪。你把那样的人赎了,准备往哪里接?

你现在是住在我宁国府里,为了让你方便进学,专门拨了一套独门独户的小院给你住。

可你总不能把那不清不白的人接到我府上吧?

那我宁国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叔叔……”

秦可卿眼泪都下来了,以为贾环要将秦钟清扫出门。

贾环摆摆手。示意她无事。

秦钟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自然不愿搬出宁国府,回他以前的家里住。

在宁国府吃的用的穿的都有人伺候着,每月还有银子花。

若是回去后,冷冰冰的一套破宅子,哪里还能住的下?

而且,住在宁国府后,身份地位仿佛一下增高了许多。

住进来之前,他能和谁玩?

不过是左邻右里家的一些粗野孩子罢了。

可住进宁国府后,不仅结识了如宝似玉的贾宝玉,还借着宁国府小舅子的名头。混进了上层名流圈子。

连堂堂郡王都认识了,还结识了京城名旦琪官和柳湘莲,都是女孩一样贵重的人物。

这些人要么尊贵,要么有大名于外,就他不过是一落魄穷京官儿的儿子。

若非他还有宁国府的背景,根本混不进这个圈子。

所以,他着实不愿失去宁国府的招牌。

再次鼓起勇气,秦钟抬头低声道:“三爷,侄儿……侄儿知错了,再也……再也不敢去找她了……”

话没说完。伶俐的他就觉得不对了。

因为贾环的眼神清冷了许多,他立刻止住话,又垂下头去。

贾环起身,缓缓朝秦钟走去。秦钟听到贾环走来的脚步声,一时间只觉得亡魂大冒。

想起琪官的惨状,更是浑身抖个不停。

秦可卿也以为贾环要打秦钟,连忙一把抱住贾环的胳膊,哀求道:“叔叔,你别和他生气。他还小,他还小……”

抽了抽嘴角,花费了大力气和大毅力,贾环才将胳膊从那一处温香暖玉般的怀里抽出,回头笑道:“他和宝二哥一般大,比我还正经大两岁。

不过,我自是不会跟他生气。

只是,一来他是你弟弟,如今住在府上。

二来,你爹去金陵的时候,又再三求我,代他多管教一番幼子,我当时看他年迈可怜,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因为这是男人的责任。

可卿放心,我不打他。”

秦可卿一双媚眼里满是泪水和担忧,不过,听了贾环这般说,她还是松开了手。

因为管教子弟,本就是前宅老爷相公的事……

贾环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钟,淡淡的道:“你刚才若是坚持要赎智能,说不得我也就答应了,我欣赏有担当说话算话的人。

也可以在宁国府后面借一套宅子给你住,还能借你银子,只要日后还我便是。

因为这样的话,你起码还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一个不为荣华富贵抛弃情.人的爷们儿。

只是我就想不通,你在床上哄别人的时候,山盟海誓不要钱的往外洒,怎么遇到一点难事,那些话就都跟放出的屁一样不值钱?

你们这样的人,不是从来都自诩活的真切,看的透彻,清高了得吗?

怎么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就一个个都拉稀扯淡了呢?

你们就是这样清高脱俗的?

都什么鸟玩意儿?”

这一番粗鄙不堪的话,臊的秦钟脸涨红到紫。

却也说的身后秦可卿一双眼睛,如水一般怔怔的凝视着他,似是痴了一般。

大丈夫的雄烈气息,熏的她快要酥了……

“既然之前我答应了你爹,要代他管教好你,那就不能看着你这般混账。

那个智能尼姑,我会让人去要过来,然后安排到一处住下,再找两个管教嬷嬷将她身上的臭毛病都磨干净。

你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现在做不到,我先帮你做到。

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许诺,许了诺言又做不到。你骗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骗的人,该有多可悲?

至于你,还是先住在府上吧。

不过从明儿起,跟我的亲兵队一起出操。

男人不吃苦。永远都不知道厚重和责任为何物。

对了,还有,把你偷当你姐姐饰的当票拿出来,我去赎回来。

真真是没出息的混账东西!连女人的饰都偷,我当年都……(好像也没少偷)

赎东西的银子,你得还给老子。

就去马棚帮人刷马,铲马粪,斩马草,一点点还吧。

还他娘的小清新,再敢玩儿什么小清新。老子砸断你的狗腿,听清了没有?”

最后一声厉喝,唬的本就面无人色的秦钟又是一颤,连不跌的应声道:“记……记下了,都记下了。”

“记下了就滚蛋,等着爷请你吃早餐还是怎么着?”

贾环瞪眼道。

话虽难听,可秦钟闻言,却恍若天籁,挣扎起身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呼。”

呼了口气后。贾环只觉得脑仁疼。

管这种混账王八基.佬蛋,还真是废脑子。

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刚一回头,却唬了一跳。

“可卿。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在那含情脉脉,甚至情深似海的眼神下,贾环心一跳,嘴巴愈干,干笑道。

秦可卿盈盈拜下,娇声道:“媳妇谢过叔叔。”

谢就谢呗。你别再往前走了啊,这都……这都闻到你的体香了……

不自然的退了两步,贾环干笑道:“客……客气了,不是因为答应你爹,我才懒得管他呢……

哟,不好,老祖宗那边叫我还有急事,我一时给忘了,快来不及了,不行,我得先走了。

可卿,回见,回见啊!”

说罢,现宝珠和瑞珠两个丫头居然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屋里了,心跳有些加的贾环,极为没出息的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夺路而逃。

腰胯下一个小帐篷,金枪鱼似得……

“叔叔啊……”

一道极为幽怨、妩媚又极为缠.绵妖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的贾环骨头都软了几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而后在后面得意的娇笑声中,狼狈的夺路狂奔……

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

“三爷?!”

刚一推开小黑门,迈入荣国府,贾环还没来得及靠在门上松一口气,就听前方传来一道温婉中带有些许惊喜的唤声。

贾环睁眼看去,眼睛一亮,高兴道:“平儿姐姐!”

平儿大概是贾环在荣国府里最喜欢的丫鬟了,也不算丫鬟,她是贾琏的通房,也就是小妾。

性格极为温和善良,但人却冰雪聪明,长的也极美,也很正派。

平儿见贾环笑的灿烂,也笑的开怀些,道:“正要过去寻你哩,快与我走吧。”

贾环闻言一怔,诧异道:“寻我?”

平儿笑道:“宫里来了一大太监,前来宣旨,说是咱家大小姐正式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了,还赏下了许多宫中珍物……”

贾环笑道:“这不挺好的嘛,找我作甚?我自己也要来给老祖宗请安啊,还巴巴的打平儿姐姐前来寻我……

哦,我知道了。定是宫里赐下的锦帛纱罗比我从宫里拿回来的好,二嫂子想借这个机会跟我显摆显摆是吧?”

平儿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不是,是那太监宣完旨后,虽让老太太和老爷起身了,却死活不交旨,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才问,说贵府三爷何在?

闹了半晌,人家像是来给你宣旨的,你不在,他不给旨。

老太太无法,正巧我无事,就打我来寻你。

快与我去吧,不好让人多等。”

贾环闻言,眉头皱起,心中纳闷这他娘的唱的是哪一出。

贾元春是荣国府的大小姐,荣国府里老太太在,贾元春的生父生母俱在,好好宣旨就是了,找我作甚?

只是现在却也没功夫多想多耽搁,贾环只好跟着平儿一起朝荣庆堂走去。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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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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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自在

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位列后.宫四妃之一。∈↗,

这等泼天喜事,让荣国府高兴的大摆了三天大席,以待亲客。

只是让许多宾客诧异的是,这等喜事,却只见荣国府众人,居然没有看到那位霸名赫赫的贾家莽三郎!

这让许多想借机结交攀附一番的人都颇有些失望。

同时失望的,还有大明宫的隆正。

“邬先生,那贾环是个莽小子,你说,他该不会没想到吧?”

隆正帝失望而又担忧的问道。

邬先生依旧坐在轮椅上,微笑道:“他若没想到,就不会是这个表现了。”

隆正帝一想也对,面色就更不好了:“他想赖账?”

邬先生被隆正帝的想法给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隆正帝面色一青,道:“你还笑,朕最近愁的都快睡不着觉了,眼看内库里的银子流水一样撒出去,却一点进项都没有。时间长了,可怎么得了?”

邬先生摇头劝慰道:“陛下莫急,臣向陛下保证,一定不会断了银子的。只是……”

“只是什么?”

隆正帝忙问。

邬先生笑道:“只是陛下近来,需多往德妃那里走走,可以适当的叹口气,诉点苦。”

隆正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德妃与贾环不同,和一般宫人一样,却也无趣的很……”

见邬先生面色有些难看,隆正帝干咳了声,止住了这般肤浅幼稚不合身份的话。道:“朕不过发个牢骚,白话几句。先生哪里就值得生气?朕明白先生的意思,后.宫宠爱。从来与前朝分不开关系。

只是,朕就算再在德妃面前诉苦,贾环也听不到啊。再说,他就算听到,会不会也不愿与朕一心?”

邬先生笑道:“这点陛下完全不用担心,上回他已经誓言效忠陛下,更何况,他同父姊妹如今更成了陛下的贵妃,贾环一定是陛下这边的人了。

他也不是贪财如命小家子气的人。那韩家子不过是荣国故旧,还不算亲近,他都舍得花费大笔银子助他们习武。

可见,贾环并不是爱银子的人。

既然他一定明白他是陛下这边的人,就不会吝惜银财的。”

隆正帝还是不解:“那他是不知道朕缺银子使?”

邬先生嘴角抽了抽,却点头道:“想来正是如此,所以,臣恳请陛下,多幸凤藻宫。”

隆正帝有些抓狂道:“德妃身在深宫大内。给她说有甚用?”

邬先生笑道:“当然有用,陛下可以准许德妃省亲啊!”

“省亲?”

……

“省亲?”

贾环挑起眉尖,看着满堂大喜的人,问道。

贾母乐的合不拢嘴。高兴道:“可不是嘛!真真是旷古未有的隆恩啊!”

下头贾琏也在,虽只训练了几日,可贾琏如今的气色却比先前强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不那么娘了……

他正色笑道:“三弟不知。当今陛下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

陛下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

在儿女思想父母是分所应当,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儿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

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

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

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囿于国体仪制,使得母女不能惬怀。

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

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

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

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不有八.九分了?”

贾环笑道:“那咱们府上也要造一座省亲别院?”

贾琏点头道:“正是此理。”

贾环笑道:“却是好事。”便住了口。

众人闻言一怔,这就完了?

贾母有些诧异的看着贾环,直言不讳道:“环哥儿,这件事你要负责起来,你链二哥以前也没经过这种事,你爹虽是工部的官儿,可究竟怎样你心里也明白……

你当初起家就是靠那些泥啊砖啊的,这次正好都用上。”

贾环笑道:“老祖宗,这些小事还用您放在心上,你只管和姊妹们高乐受用就是,其他的事下去我和二哥谈……

罢了,不说清点您老还不放心我。

咱们本来就准备起园子了,各行匠役,一应金银铜锡,砖瓦木材都差不离儿备齐全了,方便的紧。

园子的图纸也由一名唤山野子的园林大匠在考察绘制,快成型了。

其余的一应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缦,孙儿自江南时并已经差遣人买好了。

还有其他园内的该有的各色物什,天南地北的,都已经开始使人去买了。

老祖宗,这下您可放心啦?”

贾环笑吟吟的问道。

贾母闻言大喜,白了贾环一眼,但脸上却尽是满意的笑容,嗔道:“我不过白问几句,你就笃笃笃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跟你二嫂一样。牙尖嘴利的。”

众人大笑,薛姨妈道:“环哥儿。我怎么听着,你竟是提前将所有都准备好了。你这是未卜先知,还是未雨绸缪啊?你链二哥竟连点活计都没了,帮不上忙哩。”

众人又笑,贾环道:“哪里算什么未卜先知,原就打算给老太太和姊妹们起园子的,这不正巧赶上嘛,链二哥自也有他的活计。

老太太和家里的姊妹们都喜欢看戏,我寻思着老从外面叫班子总不是那么方便和顺心。

所以,咱家干脆就自己起一台班子。到时候老太太喜欢听什么戏,就让她们排演什么戏。

等大姐姐回来了,也能清爽的瞧上一场。

这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置办乐器行头等事,我想就劳烦链二哥负责吧。”

说罢,许是因为涉及了人口买卖,多少有点不自在,便没有心思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没看喜出望外的贾琏等人。贾环转头看向贾母,道:“对了老祖宗,上回入宫回来孙儿也没来得及问,大姐姐在里头可还好?”

贾母闻言。面色微微一滞,随即又笑道:“好,怎么不好?那可是宫里呢!再说。又有你上下打点着,杏儿郡主也去看过她。这些贵妃都跟我们说了,她还夸你有能为。能干呢。”

贾环看起来很高兴,点头笑道:“那就好,我就担心大姐在宫里过的不痛快。

孙儿以为,不管嫁给谁,最重要的还是要快乐。

过日子嘛,不是给别人过的。

若是过的不开心,就是做了皇后也不值当。”

这番话真真是让堂上众人动容不已!

如今,满府上下都在为贾家出了一个贵妃而感到骄傲自豪时,居然还有人能想到贾元春过的好不好。

别说贾母和薛姨妈面面相觑,连王夫人都眯了眯眼睛。

这个问题,她都没有想过……

贾母拉着贾环的手,眼睛有些湿润,道:“你大姐姐说了,待她有机会回家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你这个好弟弟。

这些年若不是你泼水一样的往宫里撒银子,大到大铛尚宫,小到黄门宫女,她怕是熬不过那段苦日子……

她还夸你有能为,有担当,能担起贾家的天呢。”

贾环呵呵笑道:“大姐过誉了,都是孙儿该做的事。不过……”

贾环话音一转,又看向下头的贾琏,正色道:“二哥,有句丑话说到前头。

大姐姐当了贵妃,咱们贾家,也就算是皇亲国戚了。

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我见从上到下一个个都眉飞凤舞,神采飞扬的。

喜庆!

不过我也发现了个问题,怎么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走路都快用鼻孔看天了。

在府里尚且如此,在外面是不是更过分?

会不会有人打着皇亲国戚的牌子肆意招摇,或者是去坑蒙拐骗,插手司法?

这种事,不得不防备。

我那边已经给李万机下了死令,谁敢在外面举止轻浮无状,或者做了歹事,给我贾家脸上抹了黑,就绝不是打几板子能了账的了。

你这边也注意一点,不要让人笑话咱家爆发户一样,更不要给大姐姐脸上抹黑。

若是这种模样传了出去,传进宫里,让宫人们怎么看大姐姐?”

贾琏还能说什么,看了眼王熙凤后,嘴角抽了抽,点头应下了。

然后觉得没他什么事了,就退下了。

待贾琏离去,贾政也没兴趣待下去了。

走之前,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眼神应该是很满意的表现,而后也离开了。

他们走后,场面上的气氛又渐渐活络开了。

薛姨妈对贾母感慨道:“真真不是我眼皮子浅,没有见识,着实是再没有见过环哥儿这样好的哥儿了。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竟然都想的那么周全,打理的妥妥当当。

老太太,你说说,娘娘当年进宫的时候,怕是都没怎么见过环哥儿吧?

那会儿环哥儿才多大一点?

就这样,他都能想到我们都没想到的事,好孩子,好孩子啊!”

贾母谦虚道:“不过都是他应该做的,姨妈却别再夸他了,贵妃是他的亲姐姐,一个老子,他不关心谁去关心啊?

好容易安稳了两天,姨妈一夸,他别再出去惹事,到时候,又不知哪家的王孙公子要倒霉呢!”

“哈哈哈!”

满堂大笑。

贾环也有些无奈的苦笑。

薛姨妈却还是拿一双眼睛盯着贾环看,眼神炙热,看的贾环颇不自在……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感谢

贾环着实被薛姨妈看的不自在,尤其是,背后还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眼神烤炙着他……

“咳咳……”

干咳了两声,贾环看向薛姨妈,道:“姨妈可是有什么事要小子去做的?若是有,姨妈尽管吩咐。”

薛姨妈闻言,看着贾环呵呵笑道:“我一内宅妇人,能有什么事要劳烦哥儿的……

倒是,方才听哥儿说,府上起园子要从天南地北买物什,我忽然想起,我家在各省各地都有商号,掌柜的伙计也都是家里的老人了,环哥儿若不嫌弃,有用的上的地方,只管招呼便是。

我们一家三口,如今都厚着颜面住在府上,能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也算是能尽一份心吧,还望环哥儿不要推却才是。”

“诶,姨妈这是哪里话,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薛姨妈话刚落地,自贾母始,一干人纷纷“指责”薛姨妈客套,却也把贾环逼上了华山山巅,只余一条道下山。

贾母安抚完薛姨妈后,又回过头对贾环正色道:“环哥儿,姨妈的话你可听到了?

这也是姨妈见你近来表现不错,知道孝道,才特意心疼你的,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凉了姨妈的心。”

贾环苦笑道:“瞧老祖宗说的,孙儿是那种人吗?就是姨妈不说,说不得过些日子孙儿也得求上门去……”

“好啊!”

贾环话没说完,姨妈立马接口道:“这些外宅的事,我们这些内宅妇人也不懂什么。

你那大哥哥虽然整天不着调。却也多少明白些。

账簿花册什么的,也都在他手上拢着。环哥儿自去寻他要便是,不可客套生分了。

说句交心底的话。我啊,其实就是盼望他能多跟环哥儿多来往一二。

虽说他粗糙野马,身份品性下.流,原也不配与环哥儿这样的贵人相交。

只是,他爹走的早,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三人,我一个内宅妇人,也教导不了他什么。

就盼着他能跟环哥儿这样的好哥儿,多接触接触。哪怕能学到万一点好,我也算是有福的了……”

一番话说罢,薛姨妈眼泪流下,众人亦都唏嘘不已,连连好言相劝。

相劝不止,贾母竟然拿眼睛瞪起贾环来,好像是贾环作下的祸一般。

贾环那叫一个无语,回头望去,史湘云和林黛玉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好……

贾环挠了挠头。陪着笑脸,拍着腿对薛姨妈道:“嗨,我道是何事,原来就这……姨妈真是太外道了。还唬了我一跳,也不是,是白让我高兴了一场!”

众人诧异。齐齐看向他,不解其意。

薛姨妈也住了眼泪。看着贾环,道:“可是我做差了何事。惹的环哥儿……”

贾环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刚才啊,小子看姨妈那眼神,心里直噗通噗通的跳,还以为姨妈是相中了我,想让我去做上门女婿呢!原来是……”

“呸!”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贾母好大一口啐断,然后拉着薛姨妈的手,大笑道:“姨妈还不快去撕了这猴儿的嘴,无法无天了,敢拿姨妈和他宝姐姐开玩笑,快去撕他的嘴,快去撕他的嘴,哈哈哈……”

贾母一迭声的大笑叫道,也让堂上的哄笑声愈发大了。

薛姨妈似乎有些怔住了,张着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还好,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薛宝钗羞红了一张平静的脸,目光里满是羞恼之意,面色薄怒的看着贾环。

倒是林黛玉,居然和贾惜春两人笑的抱到了一起,也不用她那双动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贾环了。

史湘云则有些玩味的看着贾环,目光明亮,柔和。

这个玩笑,可不止是玩笑啊……

一旁处,王熙凤的眼神有些复杂,而王夫人的眼神,淡漠中,透着讥讽……

还好,没一会儿,薛姨妈也回过神来了,和贾母一起大笑了起来,道:“环哥儿倒也有趣的紧!”

贾环连忙赔不是:“姨妈千万别见怪,只是看姨妈伤心难过,所以才斗胆搏姨妈一笑。”

说罢,又对尤绯红着脸的薛宝钗也道歉:“宝姐姐,你可千万别多想,就当我劣性不改,白日做梦,说梦话呢,可得原谅小弟这遭才是。”

薛宝钗强咽下一口气,深呼吸了回后,面色缓缓恢复正常,大方笑道:“我自是知道环兄弟在开玩笑,哪里会真个生气?”

贾环还没再谢,贾母又赞,对薛姨妈道:“宝丫头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环哥儿这般不知礼,她也不恼她,若换一个姐儿,还不知得怎样呢。”

薛姨妈笑道:“她就是心实诚,知道她环兄弟是在与她说笑……环哥儿也爱玩笑,这般有志气的哥儿,哪有给人做上门女婿的道理。纵然你乐意,老太太也万万不会许的。”

众人又大笑起来。

王熙凤凑趣道:“到底还是郡主眼睛冒尖儿,只一眼就相中了三弟,又巴巴儿的求了太上皇的旨意,给压了下来。

若非如此,咱们来个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呢!”

众人大笑,有些比较干,王熙凤眼观八方,看到一些人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后,心里一凛,又忙笑道:“环兄弟是指望不上了,有太上皇和郡主在那里,别说我这样的烧胡卷子说的不算,就连老祖宗怕是也做不得他的主。

不过,咱们家可不是只有环兄弟一个凤凰,还有一块宝玉呢……”

“哎呀!凤哥儿,你今儿是喝多了,还是欢喜傻了?你再浑说。须仔细着!”

薛宝钗实在听不得了,羞红着一张俏脸。站起身,眼睛薄怒的嗔视着大笑的王熙凤。娇声斥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后贾母也“责骂”了王熙凤。

玩笑过后,贾环见薛姨妈常以目视他,心里一动,想起还没给人交代,便笑道:“姨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最近还有些琐事要忙活,暂时也没时间出去。不如让薛蟠大哥先去给链二哥帮忙……”

话没说完,就见薛姨妈脸上流露出浓郁的失望色。

想想也是,贾琏那货色,虽比薛蟠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

跟他混,谁带坏谁还真不好说。

虽说贾琏最近几天表现的还不错,可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狗改不了****……

谁知道他的老毛病什么时候再犯?

贾环也不可能时时盯着他看吧?

让薛蟠跟他混……

见薛姨妈脸色不对。贾环又连忙道:“不过,这两天我还是要厚颜上门,和薛蟠大哥交流交流,有些南来北往的货物。没个熟门路还真不好捣腾。

黑辽那边的鹿啊鹤啊什么的还好说,南边儿的太湖石就差一点,没熟人。

我寻思着。姨妈家根基多在南方,定然不会有问题。改明儿我就去找薛大哥聊聊,顺便再赖姨妈一顿好酒和酒糟鹌鹑!”

薛姨妈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笑道:“好,好!今儿夜里我将那匹脱笼的疯马按在家里,哪都不让他去,就在家里好好等你!我再亲自下厨,给你准备好下酒菜!”

“姨妈可不能偏心,请客只请环儿一人的东道,我们姊妹们也要去叨扰姨妈哩!”

贾环还没客气,林黛玉忽然娇声笑着要求道。

众人闻言大笑,薛姨妈愈发高兴了,道:“就是要请哥儿和姑娘们一起去才好,人多更热闹!”

史湘云嘴角的笑容愈发有趣,而薛宝钗转过头,目光中蕴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牵着贾惜春手的林黛玉。

林黛玉竟然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笑眼旁观的贾探春抽了抽嘴,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里一叹:却也都是头疼事。

薛宝钗脸上的淡笑又浅了一分,与林黛玉点点头后,收回了视线……

……

“二嫂,还有事?”

贾环因为还有事,就与众人告辞,先出来了。

只是刚一出荣庆堂院门儿,就被身后的人喊住了,回头看去,竟是王熙凤。

王熙凤笑颜如花,道:“三弟,也没甚大事,就是想谢谢你。”

贾环好笑道:“二嫂谢我什么?”

王熙凤有些感慨道:“若非三弟,二嫂那不争气的哥哥就要去西北吃沙子了。

他那没用的性子,哪里吃的住那苦,真要去了,八成要……

虽说他不争气,可毕竟是我唯一的亲哥哥,我又不能不顾他。

所以,二嫂真心感谢三弟的大恩……”

说着,竟是要屈膝福下去。

贾环连连扶住,笑道:“二嫂,你快拉倒吧!这件事之前就翻篇了,你再说,我又记仇了啊!”

王熙凤闻言,顿时尴尬不已,想解释几句,见贾环似有些不耐烦,顿时收住。

她倒灵巧,也不知何时安排了平儿在不远处廊下站着,此刻朝那边招了招手,平儿就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见贾环眉开眼笑的冲她笑,没好气的给了一个白眼,却依旧温婉和善。

王熙凤从平儿肩头接过一个小包裹,递给贾环,正色道:“二嫂知道三弟你什么都不缺,库里的宝贝怕是二嫂一辈子都认不全……

也没什么珍奇宝贝送你,就亲手给你缝了套衣裳,还央平儿给你做了一双鞋,你别嫌弃……”

贾环哈哈大笑,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一件金丝描绣穿花帛锦大红袍服,外加一双针脚细密的棉纱团锦布鞋,脸上愈发有喜色,拱手对二人道:“大恩不言谢!”

“咯咯咯!”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图纸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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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吃醋

醉迷红楼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吃醋

第三百七十七章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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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吃醋

第三百七十八章 力量储备

翌日清晨,宁国府马圈旁的演武场。一秒记住【猫扑 .mpxiaoshuo. 最新章节】

贾环身为国朝一等子,可配享亲兵八十。

为避嫌,这些年贾环只招了七十,还多是蒙满两族出身的奴隶。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人,就算闹事,也成不了大事。

关中没有民众会自甘下贱,和异族人一起造反。

而且,因为相貌特征出众,所以隐藏不了,成不了奇兵,就不会引人忌惮……

这七十个亲兵,府上驻扎着三十,城南庄子驻扎着四十,每一旬日轮换一次。

但两边无论哪处,都一样要每天的训练。

负重跑步,骑马,射箭,对抗,冲击。

此刻,贾环负手站在校场旁,看着场中人马的对抗,他身旁还站着一人,乌远。

“远叔,可有心情,收一弟子?”

贾环淡淡的笑道。

乌远闻言,面色不变,眼睛却看到了场中那位披散着头发,一人扛着三个蒙古鞑兵硬憾的少年。

看他大冬天里,赤着的上身上流出的热汗,在晨辉的照耀下晶莹一片,古铜色的虬扎肌肉看起来充满了力量,随着他一声声的怒吼咆哮,肌肉上的汗珠被甩飞到空中,落地成冰。

乌远眼睛微微眯起,道:“是个好苗子,年纪虽有点大,但骨骼很正,最重要的是,刚烈之气更足。”

贾环闻言一喜,冲场上喊道:“赵歆,过来。”

校场上正打的欢实的赵歆闻言,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继续对抗下去。却十分懂事的退了出来,跑到贾环跟前。毕恭毕敬的行军礼,还喊了声“将主”……

都是跟喜欢看戏的蒙古鞑兵们学的。

贾环笑吟吟的看了看他。又转头对乌远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为了保护祖母,正拿着跟木棍,和一群豪门子弟的家奴恶斗,死战不退,我非常喜欢他的孝道和勇气。

远叔,您看看,可有从武的希望?”

乌远淡淡的看了赵歆一眼后,淡漠道:“根骨倒也还勉强。只是,有根骨的人多的是,但有那份毅力和心性坚持下去,却寥寥无几。

还有就是,想要从武,尤其是想要有所成,银财,最缺不得。

他虽然不错,但是。我不认为他有这个心性值得公子扶持。”

贾环用眼神止住面色涨的通红,神色暴怒的赵歆,而后正色对乌远道:“远叔,您放心。赵歆这小子是穷苦出身,自幼便受过很多苦,我想他一定不会怕苦怕难。也一定能坚持下去。

至于银财,您尽管放心。只要他坚持下去好好练,我就一定会供他习武之资。

我做人处世。最讲一个缘法。

这个孩子对了我的眼缘。”

乌远看着贾环皱眉道:“你这又是何苦?从武一道,若只开筋锻骨,万把两银子倒也就够了。可若想让他继续练下去,所耗银财,何止十万?等他从武有成后,若就此离开,转投他人,那你……”

“姓乌的!”

赵歆整张脸都扭曲了,一颗少年质朴之心受到了严重的侮辱,甚至都不将传说中无敌的武宗放在眼里,贾家亲兵们,都知道乌远的来历和基本底细,所以他并不陌生的指着乌远怒道:“不要以为世上就你一个忠仆,你能待奉圣夫人至忠至孝,我赵歆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混账,三爷与我和祖母有活命之恩,我怎会……”

话没说完,被贾环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后,赵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贾环对乌远呵呵笑道:“远叔,狗儿也是一个侍奉祖母至孝的人,我想,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忠诚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当自己看错了人就是。”

“三爷!狗儿绝不会有那一天的,不然,狗儿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一定不得好死!而且,奶奶也一定不会再认我的!三爷……”

赵歆猛然抬起头,颤抖着嘴唇,激动的脸色涨红,指天起誓道。

贾环瞪了他一眼,喝道:“那你就好好跟着你师父练,若是受不了疼,吃不了苦,你就离了我这地,还是回村子里打野猪去吧。”

赵歆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什么师父?”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贾环又好笑又好气的瞪着他,朝一边使眼色。

赵歆见状,陡然惊醒过来,随即狂喜莫名,不敢置信的看着乌远,尝试叫了声:“师父?”

贾环气的抬脚踹他的膝盖上,将他踹倒在地,骂道:“天地君亲师,有第一次站着跟师父说话的吗?”

赵歆连声“哦哦”应道,倒也学乖觉了,不用贾环再教,就趴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确实很实诚,没几下,额头处便一片青紫。

“蠢货。”

声音严厉的吐出这两个字后,乌远转身离去。

赵歆傻眼儿了……

贾环好笑道:“真蠢啊?还不赶紧跟上去,记住,师父骂你,是天经地义,因为他不想日后让别人骂他的徒弟,更不想他的徒弟在战场上送命,明白了吗?”

赵歆连连点头应声。

“那还不快跟上去?”

赵歆闻言又一怔,然后冲贾环嘿嘿咧嘴一笑,他虽然不善言谈,却也知道谁在真心对他好。

赵歆又跪下,给贾环磕了一个头后,被贾环踹了一脚,然后抓着后脑勺嘿嘿笑着爬起身,撒腿向前跑去。

“臭小子!”

贾环笑骂了声后,看向结束了一天晨练,走过来跟他请安说话的博尔赤。

这个蒙古少年,身上的气息愈发深沉了。

一双土黄色的细眼中,散发着狼一样的犀利眸光。

贾环知道。这种目光,是他练箭的效果。

“将主!”

博尔赤右拳重重捶了下左胸。低头行礼道。

贾环点点头,微笑道:“我听说。你和狗儿相处的不错?”

博尔赤不大会笑,点了点头,沉声道:“赵歆箭法很准,不过他比不过我。”

蒙古人从来都这么直来直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对,他的弓箭天赋虽然也不错,但比不了你。所以,你也不要羡慕他被远叔收为徒弟,你们俩以后走的方向不同,明白吗?”

博尔赤闻言后。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但还是点头道:“祖父曾说过,天上的雄鹰,只会盯着一只猎物紧追不舍,地上狼群,也不会羡慕老虎的强大。将主,我明白你的意思,博尔赤有博尔赤的长处,就是我手中的弓箭。”

贾环点点头。正色道:“你想的很对,与其羡慕别人的,不如抓紧自己拥有的。

博尔赤,你记住。你手里的这七十人的亲兵队,人数虽然不多,但却被我寄予了厚望。

我希望。等到我们上战场的那一天,你们将会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只箭。箭芒所指,所向披靡!”

“是。将主!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博尔赤站的笔直如箭,厉声应道。

“好了,去吧。”

博尔赤“砰”的一声,又砸了下胸膛,而后转身退下,回到校场,列队离去。

等一干亲兵走后,校场上还有两人。

一个还能站着剧烈喘气,一个……瘫软在地,正哭的快没魂儿了。

贾环看向还能站着的那个,道:“二哥,身子骨感觉比以前强多了吧?”

贾琏闻言,一边大喘气,一边苦笑道:“是,是强的多了,不过,也忒累了些。”

贾环呵呵一笑,道:“习惯了就好。”

贾琏嘴角抽了抽,又点头笑道:“我比王仁要幸运一些,他如今在京营里,真真是被往死里操练。

前儿我去看他,他跟我哭诉,如今他连病假都请不得,还说韩家那个黑面鬼,根本不理会他打你的招牌。”

贾环哈哈笑道:“那个蠢货,不打我的招牌韩叔说不得还记不起他,他还能松快一点。打出我的名头,韩叔还不往死里练他?”

贾琏苦笑着摇头道:“三弟,我不是为他求情……我那个大舅哥,真是已经快烂到骨子里了,再那么训下去,我怕会出事。

我都没敢跟你二嫂说他的惨样,怕她又生事。”

贾环笑道:“你放心吧,韩叔是军伍老人,什么样的孬兵没见过?他心里会有分寸的。”

贾琏闻言只好点点头,又道:“我看后面园子已经开始拆了,那么些个人,在那里挖着,现在就开始干了?这地儿还没化开呢。”

贾环道:“无事,现在正是农闲时候,城外好招苦力,多招一些,也就挖开了。”

贾琏又点了点头,而后迟疑了下,道:“三弟,这起园子的花费……是不是两边均分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贾环呵呵笑道:“二哥能有这个心就好,不过不用了。杏儿从镇海侯府给我讨了二十万两银子回来,虽然被皇太孙黑心的扒走了十万两,可还有十万两……”

贾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艳羡,不过还是犹疑道:“那也不够吧,我听人说,周贵人和吴贵妃家里为了起园子,至少都准备了几十万两,两家都卖了不少田庄才凑齐的。”

贾环道:“咱们与他们不同,咱们首先不用再找地盘,就是从我府上会芳园起,往北扩展三里半地就好。其次呢,起园子用的砖石水泥,都是咱家自己产的,连各色匠人咱家都齐备,一来二去,省下来的就多了……

行了二哥,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虽说是为了接大姐姐的驾才急着起园子,可她一年也就回来一次,还不能住下,这园子终究是给老祖宗和姊妹们游玩的,就当是我的一片孝心好了。

不用再争了,等我负担不起的时候,再找二哥讨吧。”

贾琏闻言苦笑:“三弟如今是圈儿里有名的小财神,岂有银库匮乏之理。不过若能用的上,三弟只管吩咐便是。

三弟如今愈发兴旺,我在外面行走,都跟着沾大光。能出点子气力,也是好的。”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族规难容

第三百七十九章族规难容

贾琏走后,贾环目光淡淡的看了眼瘫软在地上低声哭泣的秦钟。

但也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秦钟许是觉察到了越来越清冷的气氛,连哭都不敢哭了,趴在烂泥里一动不动。

直到贾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才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了眼。

眼中没甚怨毒和恨意,只有畏惧。

当地位相差太悬殊时,底下的人其实连恨意都生不出的。

秦钟垂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泥,和在马圈里熏染的马粪味道,又自怜的流起泪来……

不过,面对“强权”,他也没胆子反抗什么,甚至都没胆子去跟他姐姐秦可卿闹。

因为他心里以为,秦可卿和贾环是一伙儿的,那天早晨的事,他感觉到了……

给秦可卿告状,她一定会“出卖”他,到时候,贾环这个蛮狠的霸王,还不定要怎么折磨他哩。

唉,只能自叹一声命苦,流着泪,秦钟爬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朝他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他却不知,或许,这就是贾环连话都不愿同他讲的原因。

……

“三叔……”

贾环晨练完,刚准备回房沐浴,就在宁安堂门口看到一个小人儿蹲坐在门台前,垂头丧气的,听见贾环的脚步声后,小人儿抬起头,连忙起身,有些心虚的喊了声,就又垂下头去,耷拉个脑袋站在那里。

“兰哥儿?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

抬起头!”

贾环诧异的问道,后面一句声音加重。

他着实看不上这种畏畏缩缩的德性。

贾兰抬起头来,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两道泪痕,眼神委屈。后怕,也有羞愧。

宁安堂堂门后面,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悄悄露出,表情居然都有些兴奋。

贾环瞪眼看去。“嗖”的一下,小脑袋消失,大一点的脑袋有些木瞪,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眼神茫然的看着贾环。有些害怕,直到一只小手探出,抓着她也“嗖”的一声消失后,传来一阵隐隐的嬉笑声。

贾环抽了抽嘴角,看着脑袋愈发低下去的贾兰拳头握紧,哑然失笑道:“刚才小吉祥捉弄你了?”

贾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贾环哈哈笑道:“行了,抬起头……说说,怎么这是,一大早的。”

贾兰又抬起头。纠结着一张小脸,眼泪也重新酝结在眼眶,他撇着嘴低声道:“昨儿夜里,娘检查侄儿的功课后,很不满意,责备侄儿荒废了学业,连篇经义都解不好。

还说,都是侄儿白天里整日疯玩,骑马乱野的缘故。”

贾环皱眉道:“那你就顶嘴了?”

贾兰连连摇头,道:“侄儿岂敢如此不孝?侄儿老老实实的给娘跪下认错。保证以后一定用心读书,不再贪玩了。

可娘……娘让侄儿以后不得再骑马出去野了,侄儿小声辩解,说是三叔的意思。骑马可以锻炼身体。娘就……娘就恼了,还哭了。

侄儿赶紧认错,答应娘再不骑马,以后一定好好用功。可是娘还是哭……”

贾环无奈的摇头道:“那然后呢,你就跟着哭?”

贾兰闻言,又垂下头去。摇摇头,却不说话。

“那你怎么哭了?我不是给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吗?是你娘打你了?”

贾环面色有些不好的问道。

若真是孩子淘气不认错打也就打了,可孩子已经这么乖巧懂事了,还打?

贾兰不说话,却小心的往后收了收左手。

但贾环什么眼力,上前抓起他的左手,贾兰忍不住一个激灵,连忙往回缩,眼中眼泪滴下,看着贾环哀求道:“三叔,我没事……三叔,疼……”

贾环先看他左手,没事啊……又撩起他的袖子,而后瞳孔猛然收缩,倒吸了口凉气,只见贾兰瘦瘦的胳膊上,竟然满是密密麻麻的细孔,这是……针眼?

贾环面色陡然铁青,他深吸了口气,而后蹲下.身,看着委屈的“呜呜”哭泣的贾兰,拍了拍他脑袋,强笑道:“你娘也是想让你上进,是吧?好了,别哭了,三叔带你去找郎中,擦抹点药膏就好了。心里不许有恨意,明白吗?”

贾兰止住了哭声,看着贾环点点头,道:“三叔,我不恨,娘也是想让侄儿成为三叔这样有能为的人。”

贾环笑着揉了揉他脑袋,道:“好,那以后就要努力进学,更要努力锻炼身子骨。你想想,要成为三叔这样的人,没个好身体怎么了得?那在外面还不被人打个半死?”

“哼哼!”

贾兰闻言,想起了贾环那些光辉历史,忍不住破涕为笑起来。

不过又有些迟疑:“可是娘……”

贾环笑道:“放心,三叔去跟你娘讲道理。”

贾兰更担心了:“三叔,你不会……你不会打我……”

“啪!”

贾环在他小脑瓜上弹了个瓜崩,笑骂道:“三叔何曾打过女人?臭小子!放心,三叔从来都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走,先带你去找公孙姐姐看伤。

你说你娘也是,要打拿起鞋底子抽你屁股两下也就是了,她这是拿你胳膊当鞋底子在纳啊!

疼吗?”

“不……不疼……”

“好好说!”

“疼……”

“哈哈哈!好,一会儿你先在公孙姐姐那里看伤,等三叔去跟你娘讲完道理后,带你去街上耍耍,散散心。耍完后,心里就不许再记着这事了,三叔向你保证,以后你娘再不会这样做了。”

“真的?”

“当然!三叔什么人啊?顶天立地大丈夫,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你当初说没拿侄儿的月白勺,还拿姨奶奶的名义起誓……”

“啪!”

“臭小子,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怎么还记着?赶紧忘了,再提三叔跟你急!”

“咯咯咯!”

……

荣庆堂。

每日清早。自王夫人而下,家里的姊妹们都要来给贾母请早安。

所谓晨昏定省,都是孝道规矩。

贾母喜欢热闹,即使是大清早的。一房子的人,也开始嘻嘻哈哈的笑闹起来。

有王熙凤在里头周转,说说这个,笑笑那个,不过多是拿她自己当筏子。不一会儿,就乐的众人大笑不止。

直到贾环走了进来。

“环哥儿?不是给你说了嘛,后面园子里事忙,时间紧早上就不用过来了,怎么巴巴儿的又来了?”

贾母见到贾环进屋后,有些惊喜的嗔道。

贾环笑道:“孙儿这不是想老祖宗了吗?”

“瞧瞧!还是我这三孙子最孝顺!”

贾母乐得合不拢嘴,王熙凤不乐意了,高声道:“你们听听,你们快听听,合着咱们这一屋子的孙女孙媳妇们。一大早巴巴儿的来给老封君请安,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太阳高升后才来的!

上哪儿说理去这是?哎呀,走了走了,快都离了这地儿,让他们爷孙儿俩,好好唱个堂会!”

“哈哈哈!”

众人大笑,贾母笑的更欢快,指着王熙凤骂道:“惯的你这猴儿愈发胆大,整天拿我取乐作笑,总有一天。要撕了你这张好嘴!”

王熙凤撒娇道:“谁让老祖宗疼媳妇呢?当然,只能排到第二、三、四……七八……”

见她越往后数脸色越纠结,众人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贾环脸上的笑却不怎么好,让贾母有些奇怪:“环哥儿。你这是有甚正事?”

贾环苦笑道:“原不该打扰老祖宗和姊妹们的雅兴,只是,有一事侄儿实在恼不过。原也想私下里再谈,只是,若没老祖宗压着,怕也谈不妥。”

贾母闻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道:“到底是何事,还能让你恼着?你说出来,若是你有理,我给你做主!若是你无理,却也不能混闹……”

贾环苦笑着点点头,然后目光直射王夫人身后,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李纨,沉声道:“大嫂,我看你也是面善心和的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大惊,谁能想到,贾环居然会朝李纨这个寡嫂开炮!

这……

成何体统?

“环哥儿!你混说什么?”

贾母有些不乐意的喝道。

这事要是传出去,贾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人家年纪轻轻的给你家守着寡,每日里上伺候老太太、太太,下还要服侍一帮大姑子小姑子,晚上还要抚育幼子。

这般辛苦,却从未喊过苦累。

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贾家人还不满足,还想怎样?

咋不坐着蹿天猴上天呢?

李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满堂人的眉头也都蹙起。

贾环脸色却也越来越不好看,对贾母道:“老祖宗不知,刚才孙儿过来时,无意间碰到兰哥儿,小孩子哭的脸上都是泪,我问他是淘气了挨打了,他也不说。

最后孙儿检查了一遍,才发现,兰哥儿左臂上,整条胳膊上都是绣花针扎出来的针孔。

最后问明白原因,居然是因为大嫂嫌弃孙儿送兰哥儿马骑,耽搁了功课造成的。”

说罢,又对泣不成声的李纨开炮道:“你要怪你来怪我啊,你是我长嫂,你想打骂都随你,我皮硬,不怕你扎。

可兰哥儿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你怎么就能下这种狠手?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这般虐待我贾家子弟的?

大嫂,今天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纵然有老太太护着你,我贾家族规也再难容你。”

“嘶!”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喜脉

醉迷红楼 第三百八十章 喜脉

第三百八十章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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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喜脉

第三百八十一章 教导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教导

贾环真想多了,人家公孙羽也算是名门出身,岂有不知礼的道理?

来到荣庆堂后,就规规矩矩的给贾母老太君请了安。

而姊妹众人们,见了其貌不扬的公孙羽后,也愈发热情起来……

对于公孙羽来说,号一个喜脉实在太简单不过了,贾环还要装模作样的号一会儿脉象,公孙羽只看了看王熙凤的脸色,手在她腕上轻轻一搭,就确定了:“喜脉。”

王熙凤还有些不放心,道:“果真?”

她与贾琏成亲几年了,一直都没信儿,她也是急。

公孙羽闻言,也没觉得不尊重,只是淡淡的道:“天葵之信,已有两月不至了吧?”

饶是王熙凤性格疏朗洒脱,可此刻还是滕的一下羞红了俏脸,不过事关重大,她还是轻声道:“以前也有时候不大准……”

说着,眼睛有些水汪汪的看向了贾环,害羞……

贾环干咳了声后,对公孙羽道:“劳烦姑娘,给二嫂诊脉后,再给我家老祖宗和诸姊妹们看看。若是需要甚药,只管说便是,这边没有的,我那边多半都有。要是还没有,不管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开口便是,我都能寻来。”

公孙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亮光,属于女学霸的亮光……

不过,她也只是轻轻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叮嘱罢,贾环对贾母笑道:“都是女孩子的病,孙儿待这里不合适。就先告退了,带兰哥儿出去耍耍……”

贾母点头笑道:“你去吧。仔细别惊了马。”

贾环笑道:“不会……”说着,又看向贾宝玉。道:“二哥,一起走吧,你也去看看秦钟。这小子最近和链二哥一起跟我亲兵队训着呢,想来有一肚子委屈要跟你讲。”

贾宝玉脸色有些讪讪,不敢看贾环,而是看向贾母。

贾母不大放心贾宝玉跟贾环这个魔王去混,担忧道:“好端端的,你训秦钟作甚?”

贾环笑道:“他那身子骨太弱了些,风一吹就能倒。他爹去金陵做官时。托我代为管教一番。前儿一直没得闲,最近不是正好闲下来了吗?就训他一训。

读书做学问我管不来,但锻炼身体还是没问题的。

他太瘦弱了,病怏怏的,若是出点事,孙儿日后须不好见他爹,所以就拉着练一练。”

贾母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转头跟贾宝玉道:“你听到了?不是坏事。”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看到贾环的目光后,登时心中一慌,垂下头去。

贾母见状。也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是我这两天没见那个孩子,才问的宝玉。与他无干。”

贾环笑着点头道:“没事,关心朋友也是一种美德。行了。走吧二哥,让公孙姑娘早点给老祖宗瞧瞧。保佑老祖宗长命百岁。她老人家只看兰哥儿和二嫂的孩子可不成,我还指望她以后给我带孩子呢!”

“哈哈哈!”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只有贾环说的出,也让刚才微微凝滞的气氛又活跃起来,还让几人羞红了脸……

……

“来这逛过么?”

神京南城城厢处,贾环和贾兰两人从过街天桥上走下,手里一人端着一碗卤煮,吃的稀里哗啦的,贾环看着眉头郁气渐渐散去的贾兰,笑问道。

贾兰闻言,看着贾环咧嘴笑,摇头道:“没,娘说,不能来这种地方,仔细花子拍了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娘说的也对,每天都有孩子被花子拍去,尤其是你这样,穿的干干净净的富贵家子弟,最受花子欢迎。

日后若想来,别和贾菌两个人偷偷来,还要带上随从,最好从三叔那里叫两个亲兵陪着。

男人做事,一定要为自己负责,一点大意,就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得不偿失时,悔之晚矣。

记住了吗?”

贾兰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三叔,我记住了!”

贾环哈哈笑道:“记住就好,小小年纪,别那么深沉……

走,咱们再去前面逛逛,好像还有杂耍的?

唔,想吃冰糖葫芦?成!不过刚才是我请的客,这回该你请东道了……”

贾兰:“……”

而后叔侄俩一起大笑了起来!

“回去别给老祖宗告状啊,不然我揍你!”

“咯咯咯!”

……

“好!”

看一个与自己差不离大小的小丫头子,竟然用脚尖堪堪顶起一个瓦罐,并用另一只绷紧的腿缓缓站了起来,贾兰激动的大声叫好,用力拍起手来。

等看到小姑娘保持着姿势,缓缓站在竹竿顶,被人用头支起来时,贾兰一张嘴张的老大,小拳头紧紧的攥着,小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最后看到人家小心翼翼的成功跳下来后,贾兰彻底没了往日小老头似的沉稳了,小脸儿涨的通红,跟着周围人一起又跳又叫的尖声叫好。

等到杂耍团的掌柜的拿着一个铜拔四处讨赏钱时,方才看热闹激烈叫好的人,一文两文打赏的不多,转身就走的人不少。

不仅转身走,还啧啧撇嘴不屑点评,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刺激,也不够惊喜云云。

这就让贾兰太不忿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小姑娘有些黯淡的神色后,愈发激愤,不过还好,他只是转头跟贾环抱怨,没有鲁莽的上前去打抱不平。

“三叔,哪有看白食儿的理,看白食儿就看白食儿,偏还这般说。这些人忒也不讲究了!”

看着面色涨的通红的贾兰,贾环好笑道:“你为何这般着恼?”

贾兰激动道:“三叔。不是侄儿没个定性,实是他们太不地道了。

人家辛辛苦苦的表演。他们看完后不说赏些辛苦银子也就算了,只当他们穷。

偏还站着说话不腰疼,看完后又说人不好。

侄儿就奇了,不好他们还看个甚?”

贾环呵呵笑道:“那你觉得好不好?”

贾兰重重点头,道:“当然好看了,若是不好看,侄儿也不会和三叔在这里看了。不好看谁还看,又没坏了脑壳……”

贾环道:“那你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做这般说?”

贾兰摇头。

贾环道:“其实倒也没什么,一来嘛。许是有人真的太穷,一两个铜板对他们来说,和月亮差不多大。”

贾兰摇头,道:“可是侄儿看他们嘴里多半在嚼着吃食,身上穿的也不比别人差。”

贾环笑着夸道:“不错,有眼力。那你说说看,既然他们明明有银子,偏又舍不得,只去看白食儿。是为什么?”

贾兰皱眉想了想,而后看着贾环道:“说明他们的吝啬,不懂得尊重。”

贾环点点头,赞了声。又道:“那吃了白食儿不说,还在背后说人表演不精的人呢?”

贾兰闻言,小脸上满是鄙夷厌弃。道:“这种人就是……就是癞子,品性里都是坏的。”

贾环笑道:“既然他们是坏的。是癞子,那他们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呢?”

贾兰闻言一怔,有些迷茫的看着贾环,不解其意。

贾环抚着他的脑袋,教导道:“兰哥儿,你记住,一定不要做这种混赖的人,太没出息,因为他们已经舍弃了他们的脸面,为了一两个铜板,就可以去不要脸。

瞧瞧,连你这样一个孩子都会鄙夷这样的人,何况其他?

这样的人,不仅丢了他自己的人,更丢尽了他爹娘和祖宗的颜面。”

贾兰听贾环说的这般严重,觉得有些过了,惴惴道:“三叔,许是……许是真有人穷呢?”

贾环奇怪道:“那为何别人不穷?为何别人会一个铜板两个铜板的往里丢,别人看后怎么不说怪话?

穷还不赶紧想法儿去赚养家的银子,还在这里看杂耍?

兰哥儿,你记住,穷不是丢人的事,这大家都知道。

谁都会说一句莫欺少年穷。因为只要肯脚踏实地的努力,大家都能摆脱贫穷。

但穷更不是一件值得骄傲,不是可以用来傍身,为错事辩解的光荣事。

穷,一定是一件耻辱的事,尤其是那种以穷为借口,去光明正大行无赖事的人,最令人瞧不起。

你万万不可做这样的人,记住了吗?”

贾兰闻言重重点头,道:“我记住了,三叔,我以后一定不会做这样的混赖之人,也不会做小气的人。”

贾环哈哈大笑道:“成,不做小气鬼,既然你看的那么高兴,就给人多打赏点,对咱们不算什么,可对别人,却是生活的口粮。”

贾兰闻言,高兴的重重点点头,还跳了跳踩着一双鹿皮小靴子的脚,倒是与普通孩子一样了。

他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荷包,解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锭二两的小银锞子,然后有些惴惴的看着贾环,道:“三叔,我给他们这些,行吗?”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是个心意就好。”

贾兰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绽开,叔侄俩都笑的极为灿烂。

不过,让贾环有些抽嘴角的是,贾兰没有将银子直接给来讨赏的人,而是跑进场子里,塞进了那个瘦瘦的大眼睛小姑娘手里,羞的人家姑娘红了一张营养不良的小脸儿。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从袖兜里取出一块十两的银锭,交给了正想回去救女儿的汉子手中。

那汉子看到银子后,顿时止住了脚步,有些迟疑的看向贾环。

贾环微笑道:“放心吧,我们不是恶霸,他只是个孩子,一个好心的孩子。”

……

ps:原著里,李纨极为小气,看重财务,一个铜板比月亮还大。贾兰则被李纨教的牛心古怪,小心眼小气鬼,长大发达后愈发成了一个抠门小气的人,贾家落难后,都未接济,所以原著第五回中,对他母子二人的批语充满了冷言讽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奇葩

杂耍艺人虽然常听人说,富贵人家的子弟知人事早,不过,再早也要十一二岁。

他女儿旁边的那个哥儿,看起来也就八.九岁而已,想来无事。

又经不住贾环赏银的诱惑,汉子跪下磕了个头,大礼谢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锭十两重的纹银放进怀里,给贾环赔了个谦卑的笑脸后,又去跟别人讨赏去了。

有了贾环这个重赏,后面的人倒也不好意思空手,或一二个铜板,或三五个,都有。

不过是个心意,贾环没有嘲笑他们给的少。

相比起来,贾环的十两,未必就比他们的一二个铜板更值钱。

因为十两银子对贾环来说,微不足道。

但一二三五个铜板,对于这些人来说,许是就是一顿饭的饭钱。

笑着跟周围人点点头后,贾环又看向贾兰。

这小哥儿,给了赏钱后却没回来,居然挨着人姑娘坐下,聊起天来。

贾环见状,忍不住哑然失笑。

只见那姑娘极有些不安,但许是见到了这“小登徒子”的长辈打赏了那么些银子,也只能强忍着委屈。

对于“小登徒子”的问题,一一作答着。

一双大眼睛,却一直怯怯的随着她爹转……

忽地,小姑娘眼睛睁的愈大,小脸愤怒的发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唬的一旁的贾兰一跳。

他自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呀,正想辩解一二,只见那小姑娘指着人群里一人。大声道:“爹,那个贼人又来了。就是他,快抓住他。他又偷咱钱了!”

说罢,小女孩儿也不顾一旁还在啰嗦“谁,谁,谁偷你银钱”的贾兰,速度极快的朝人群里跑去。

贾兰也不知怎地,居然担心起来:“二丫,你小心点,仔细被歹人伤着,哎呀!”

许是心虚。回头看了眼贾环所处的地儿,见贾环没有恼,还在吟吟笑着望他。

贾兰一跺脚,竟然朝那小丫头追去。

贾环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韩大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贾环便知道,韩三已经追了上去。

他便也不急不缓的跟在贾兰身后,看他要如何处理。

走过天桥桥洞,又几经折拐,看热闹的人早就没了耐性。舍弃了这处,去别处瞧热闹去了。

等拐到一处胡同里,就剩下贾环叔侄、韩大并前头的杂耍父女二人,和前头被踩在地上的贼人和韩三。

“爹。就是他,就是他!”

小女孩儿虽然瘦小,但应该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身体并不虚。

跑了老长一段路,居然也不气喘。

反倒是贾兰。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富贵子弟,此刻跟条小狗似得就差吐出舌头来喘气了。

小女孩儿的叫声没有让杂耍的汉子太过高兴。眼中却多了许多担忧。

他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向贾环,拱手道:“这位贵人,小人贱姓朱……”

贾环摆手道:“萍水相逢,只路不见不平事罢了,无需多想。若非我这侄儿古道热肠,我也不会多事。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动机。”

那朱汉子闻言一怔,没想到贾环说的这般直白,不过随即一想,便苦笑出来,道:“果然是小人之心,在下父女二人身无长物,竟还担心贵人的用心,岂不是可笑?”

贾环不耐烦说这些,用眼神看了眼被韩三踩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好奇道:“这是贼吗?听你女儿的意思,还不止偷了你们一次?”

朱姓男子苦笑了声,道:“说来贵人许都不信,此人不仅不是贼人,还是官府里的公人。”

贾环讶然,道:“什么?”

朱姓男子点头道:“小人不敢欺骗贵人,此人名唤泽琰,是长安县县衙刑科负责案牍的差人。”

贾环惊讶道:“那他怎么还……”

朱姓男子苦笑不已,道:“贵人啊,这人吃百样米,故生百种人。

此人经常来看小人的杂耍,以前还只是看白食儿,看完就走,小人也不好说甚。

但不久前的一天,他忽然打赏了两个铜板,小人也谢过了他。

可谁知,小人转身后,他就将小人的钱袋给顺了去,小女当时虽然看到,可人太多,追赶不及……”

贾环皱眉道:“你这钱袋里,也没几个钱啊。他既是官身,就穷到这份儿上?”

朱姓汉子闻言后,脸上的笑容就更苦了,摇头道:“他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家里亦有宅有产。而且,他偷去的银钱,并不是给自己花用,而是舍给了一些……”

“穷人?”

贾环有些目瞪口呆道。

朱姓汉子摇摇头,道:“是一些混赖的癞子。”

“什么意思?”

贾环不解道。

朱姓男子解释道:“就是一群游手好闲,整天也不做事,有一顿没一顿的混吃等死的懒汉。”

贾环愈发不解,道:“我知道世上肯定有这种臭虫,可,与泽琰何干?”

朱姓男子可能也是至今都无法理解,道:“他说,他有责任为穷人服务,不能让他们饿死……”

贾环和韩大彻底震惊了,这尼玛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人都有。

贾环走上前,用脚拨动泽琰趴在地上的头,露出一张其貌不扬很普通的脸,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

但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为认真……

贾环见状,抽了抽嘴角,道:“喂,纵然你有圣母之心,愿普度众生,那为何不拿出你自己的家财,散给他们,让他们去买吃的。这样岂不是显得你逼格更高?你偷人家卖艺人的银钱作甚?”

泽琰哼了声,道:“既然他们在卖艺赚银子。就有被人偷的觉悟。”

“啪!”

韩三着实气不过,一脚踹他脑袋上。踹的泽琰嘴巴磕在地上,啃了一嘴的臭泥。韩三不解气的怒骂道:“你狗娘养的这是什么歪理?”

泽琰居然也不恼,一副举世皆醉吾独醒的模样,哼了声,道:“你不懂。”

韩三还要动手,被贾环摆手止住了,贾环对已经是一脑门子浆糊的贾兰笑道:“你能明白他的意思吗?”

贾兰连连摇头,拨浪鼓似得,小脸纠结道:“三叔,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人?”

一副见了鬼……不,应该是见了鬼,鬼还在吃.屎的恶心模样。

贾环哈哈大笑道:“方才这位先生不是说了吗?世上人吃百样米,自然就有百样人。林子那么大,什么样的鸟人没有?”

“噗嗤!”

听贾环说的有趣,贾兰还在纠结着,倒是那朱姓汉子的女儿笑了出来。

倒也玲珑,惹的贾兰再三瞅去……

贾环呵呵一笑,也不理睬。转头对韩大道:“大哥,对这样的人,有何法子?”

韩大冷着脸看泽琰,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道:“只需下个条子给长安县县令,革去他的公职即可。”

“别别别,千万别啊!”

始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泽琰听闻韩大之言后。顿时慌了神。

他不怕朱姓父女,因为这种无权无势的草民。别说没银子也没胆子敢去衙门告状,就算去了。他也不怕。

因为他娘以前也在衙门里做一些杂事,在衙门里老熟人很多……

那些人哪怕念他娘的旧情,也不会理睬朱姓父女。

但眼前之人显然不同于朱家父女,只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就知道非富即贵。

再听韩大口中,连长安县县令都能随便下条子,更不是他娘那点井水旧情就能够扛的住的。

泽琰不敢再举世皆醉吾独醒了,他连连爬起来,跪着磕头不止,哀求道:“贵人开恩,贵人开恩,给小人一条活路,给小人一条活路吧。”

韩三气道:“你偷人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人一条活路?”

泽琰避口不谈此事,只是求饶:“贵人开恩啊,小人家中还有五十老母,还有三岁稚子,若无公事在身,小人全家都得惨死啊……”

“呸!”

那朱家女孩许是怕贾环心软,跳出来啐道:“你这害人精!只你家有老母幼子要养,你就求人活路,可怜我娘至今病倒在床上,无钱沿医请药,呜呜,你却把我们辛苦赚的银子散给混赖子……”

说到伤心处,朱家小丫头哭了起来。

但奇葩的是,泽琰居然还铮铮有理道:“你家要活命,难道那些穷人就该死吗?我既是公人,就要为他们做主。”

这下,韩三连打他的心情都没了,满脸不可思议道:“就你他娘的这幅德性,长安县的主事们到底收你多少银子,才放你进去的?”

泽琰闻言,面色隐隐露出得意之色,道:“我一两银子都没花,我娘和主事们的关系好着哩!”

“噗嗤!”

韩三生生被这奇葩给气乐了,这得是多光荣的事……

朱姓汉子气的不行,骂道:“他娘也是这样一个讲不通道理的老虔婆,这厮仗着公人的身份,勾骗了别人家的女儿,还祸祸大了肚子,孩子生下来后,他娘将孩子抢走,却不认人家姑娘了,害的人家姑娘上吊自尽。

他家的私生子,如今都三岁多了,每天都被他家那老虔婆带着,如今小小年纪,也教成了这幅歪样。

他家家风如此,谁要跟这畜生较真,还不活活气死!

我们草民百姓,遇到这样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能将偷去的银财要回,就是大幸了。

不止如此,若是贵人能将他公职革去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小人也只好带着小女远走他乡。”

贾环理解的点点头,虽然对他来说,泽琰不过一狗屁不算小人,但对普通百姓而言,却是真正官儿,得罪不起。

贾环道:“放心吧,他会被革职的,还会被打板子,论盗窃罪关押一段日子,你们放心就是。你们去吧……”

“三叔……”

贾环说没说完,就看贾兰忽然非常不好意思的唤他。

贾环见他一脸害羞的表情,眼神不时往一旁那个朱家小丫头身上瞅,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好小子,不愧是我的亲侄儿!”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杂耍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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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杂耍班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三百八十四章 去做苦力?

将朱家三口带了回去,交给李万机后,贾环就撂开不管了。

李万机自然能安排妥当。

倒是小兰哥儿跟在李万机身后,跑前跑后的张罗着帮忙。

最后还不用婆子带路,他自己邀请朱二丫去里面坐坐……

看他那表情,好像谋划着什么。

贾环见之有趣,却也随他去了。

想来贾兰也不过是崇拜朱二丫杂耍厉害,新奇。

跟着她到处玩耍,还能锻炼身体。

而且就算贾兰真的看上了这丫头,等大了收到房里就是。

对于朱二丫来说,这应该算是福气。

……

安排完朱家三口,敲了敲贾兰的小脑袋后,贾环就朝荣国府走去。

他想看看,公孙羽给家里姊妹们诊脉的结果,尤其是林黛玉……

不想刚出门,就被人从正面拦住了。

“贾环!”

方家虎妞方静,脑门上的黄毛扎了两个冲天髻,一双细眼死死的盯着贾环,咬牙切齿的念出他的名字。

身后,还跟着看起来气息愈发沉稳的方冲。

“哟!原来是方太尉一对活……咳咳,贵姐弟怎么有空到我府上来啦?

你瞧瞧你们也是,既然上门了,就进去坐坐啊!

虽然是空手来的,难不成我还会小气吧啦的嫌弃你们不知礼?

太看不起我贾环的气量了吧?”

贾环嘴上叽叽歪歪的客套着,可眼睛却在看日头,一脸正在赶时间的不耐烦样儿……

方家姐弟俩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都跟黑锅底似得。

“贾环,你少装模作样。你之前既收了武哥哥家的银子,又答应了要摆平这件事,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然,你就是在放屁!”

方静强压着怒火,指着贾环寒声道。

方冲也沉声道:“贾环,你想责罚李武,差不多也可以了。你当初若没答应也就罢了,可你当着我们的面答应了,却做不到,实在是小人行径,不配做……”

“行了行了!”

贾环不耐烦道:“都他娘的瞎了眼了?没看到我最近忙的跟陀螺似的,脚后跟都没功夫落地,哪有时间去见那孙子?”

话罢,见方家姐弟俩眼睛都红了,眼看就要爆发,又连忙降火道:“你方家也出过皇妃,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多忙!”

方家姐弟闻言,觉得勉强也算说的通,虽然大伙基本上都知道,前几天贾环压根儿就没怎么出面……

方静盯着贾环道:“如今你家里也算忙完了,总该有时间了吧?再不能拖过今天!”

贾环闻言,想了想,道:“要不,就今儿下午?”

今天下午他要去好汉庄摆桌子请人吃饭,然后明天正式开工,搬砖……

“不行,就现在!”

方静拒绝道,见贾环脸色一变,又寒声道:“你之前就说今儿下午今儿下午,今儿了三天下午都没到场,我们都快成了笑柄,你还今儿下午?!”

贾环脸色摆不出了,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点头道:“行行行,就现在。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呢?我容易吗?

我上有二三十岁的老母要赡养,下有八.九岁的侄儿要抚育,不卖命赚银子,可怎么得了?”

方静彻底震惊了,怔怔的看着贾环,良久后,吐出一句话:“杏儿真是瞎了眼……”

贾环也不恼,从闻讯赶来的韩大手中牵过马,翻身上马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方静哈哈一笑,嘴角弯起一抹不屑,道:“杏儿瞎了眼?方姑娘,你让李武那小子跟老子比一比,他跳起来能够得到老子的膝盖不?

嗤!瞎了眼,到底是谁瞎了眼?”

说罢,却也不理暴怒的方静和脸色愈发阴沉的方冲,打马就走。

韩家三兄弟紧跟其后,一行人朝好汉庄纵马狂飙而去。

李武这小子比起之前见面时,凄惨了不止一倍。

身上的锦衣华服没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都散了,之前那种侯府世子的尊贵之气,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眼神灰败无光,哪怕看到了大仇人贾环和韩家兄弟,也无动于衷的木然坐在那里。

这个人已经废了……

贾环与韩大对视一眼后,韩大不作声的点点头,贾环又瞟了眼韩三,韩三没所谓的耸耸肩。

贾环点点头,而后上前,在满楼人的注目下,拿起了一瓮酒,走到李武跟前,也不理会他,用酒瓮轻轻的与他面前的酒盏碰了碰,而后仰头大灌了一口酒。

刺激的烈酒如火一般入口,激的贾环面色狰狞了起来,放下酒瓮后,贾环对满堂的武人公子哥儿道:“今儿我请个东道,由头很简单。

因为家里要起园子迎贵妃省亲,赶时间,有一些巨石要搬送,我嫌普通仆人们搬的太慢,所以想请诸位世兄帮个忙。

有心的,吃了这桌酒,明儿清早,去我宁国府相会,一起帮我搭把手。

没意思的,也请吃了这桌酒,不相干,日后相见还能点头,我贾环也没那么小气。

现在,废话不多说,是好汉够朋友的,来,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

贾环说的简单,可堂上大多公子哥儿们都迟疑起来了。

尼玛,扛石头,干苦力?

本以为今天贾家三爷请东道,是因为贾家出了个贵妃,请大家乐呵乐呵,谁知道……

这不是糟蹋人吗?

咱爷们儿是什么身份?

只是,谁也不敢当面说个不字,当然,也没谁附和。

不过场面也没有冷下来。

牛奔、温博还有秦风,再加韩家三兄弟,六人齐齐起身,端起手中的酒瓮,一起怒吼一声:“干!”

声势震天。

众人面色纷纷动容。

不过,还是犹豫……

舍下面皮去给贾家扛石头做苦力,会不会太丢面儿了,让人笑话为了攀附贾家,竟然做这种事……

正在众人还在犹豫间,忽然,一个衣着并不华贵,在众人群中甚至可以说朴素到寒酸的青少年站了起来,他身形站的笔直,举起手中酒瓮,目视着贾环,高声道:“世兄,我金乡侯王家原亦是荣国旧部,只可惜,家祖从戎日短,只来得及封了一个乡侯,没得世爵,便与荣国一同战殁于北海一役。

我王世清虽然天资鄙薄,难及先祖万一,但亦有大志向。

只愿来日世兄再起兵戈,王某必然效仿先祖,投身黑云旗下,再与厄罗斯哥萨克会猎于北海冰原,为我先祖复仇,为先荣国复仇,为我老秦十万英卒复仇!

古人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难以成江海。

若是今日连区区苦力都熬不住,难不成,日后还能一起并肩作战,托付生死?

世兄,我王世清与你干了这杯酒!算我一个,明朝,贵府相见!”

说罢,举瓮欲饮。

“等等!”

贾环高声止住了他,迈步上前,从他手中夺过了酒瓮。

王世清面色一变,高声道:“莫非世兄瞧不起在下,以为王某身份卑贱,不配与三爷饮下这瓮酒耶?”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正视着王世清,朗声道:“岂有此理?我的意思是,你来喝我的这瓮。”

说罢,将自己的那瓮酒交到王世清手中,高声道:“若此等英武好汉还不配与我贾某人共饮一瓮酒,何人还配?

来,干了这瓮酒,待来日,我等必重起刀兵,效仿先祖,为我大秦,饮马北海,再朝天阙!

干!”

王世清闻言,激动的虎目含泪。他一把接过贾环手中的酒瓮,高声嘶吼道:“好!待来日,我等必重起刀兵,效仿先祖,为我大秦,饮马北海,再朝天阙!

好汉庄门口处,刚刚进门的方家姐弟目睹了这一幕,纷纷瞳孔紧缩,面色大变。

牛奔、温博并秦风和韩家三兄弟,紧紧跟在贾环身后,等贾环与王世清碰盏后,一一上前,与王世清重重一碰,仰头便饮。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的,其余的,哪里还有再犹豫的。

不用招呼,便一个个热血上头,纷纷举起酒瓮,齐声嘶吼:“待来日,再起兵戈,为我大秦,饮马北海,再朝天阙!!!”

赫赫武威,声震四野!

怒吼声透过酒楼,让过往行人都不禁色变。

接下来,便是贾环与众人一一对饮,说几句好话,结识一番的过程。

这番举动,益发让好汉庄内的好汉们心生好感。

衙内也是分圈子的,而且往往还是泾渭分明。

有的圈子,不是你说一句愿意投靠效忠,甘为门下走狗,就能进得去的。

贾环和牛奔、温博还有秦风一干人的圈子,可以说是整个大秦神京最顶级的衙内圈子。

尤其是贾环把忠顺王世子赢朗给打废了后,这个小圈子的名头也就一日盛似一日。

平日里,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期盼能进入这个圈子,可是,又有谁能进的去?

即使几人中最温文知礼的秦风,在遇到向他问好的衙内时,也不过微微颔首,就算是回礼了。

勉强能与贾环这个圈子并列的,大概也就是方冲的那个小圈子。

只是,因为老方家并非出自荣国体系,近三十年来又一直在挖武勋将门的墙角,所以老方家在武勋世家里的名声不怎么好。

除了几个新进的将门家族外,其他武勋世家的子弟们都不愿背一个背叛阵营的狗腿名声,所以不愿往他那边靠。

如今能有一个和贾环这个圈子打交道的机会,众人岂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之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都是要脸面的人,怕下去后被人嘲笑为了攀附贾家甘愿做苦力……

方才若是贾环私下里问的话,情形自然会是两种情况。

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后悔了,刚才怎么就没拉下面皮来抢先应下,却让王家那落魄子给抢了头彩……

大好机会,着实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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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应战!

“这个王世清,什么来路?”

一行人步伐有些踉跄的回到自己桌子上后,贾环看向牛奔和秦风,问道。

他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相信一个人。

尤其是贵族圈子里的青少年们,本事未必有多大,但嘴皮子绝对是一个比一个利索。

真要说起好话来,十个贾环摞在一起都不是别人的对手。

他不认识此人,但想来神京城武勋圈里的“土著”牛奔和秦风应该熟悉。

果不其然,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牛奔挤了挤绿豆眼,对秦风道:“你来说吧,刚我喝的有点急,得缓一缓。”

秦风点点头,尽管他脸色也有些发白,眼神有点直了……

他沉了沉呼吸,而后道:“这个王世清其实也算是一个人物了,和环哥儿你还有点像。”

贾环“哦”了一声,笑道:“怎么说?他也是庶子出身,被赶出府了?”

秦风干笑了两声,摇头道:“这倒不是,只不过,他家道中落的厉害,本来就是乡侯,一世而终,上一辈又出了个败家子,将家业祸祸的差不多了,也把自己祸祸死了,留给了王世清一个烂摊子。

还不错,他人比较能干,拉下颜面去做了些生意,虽然没能重新富贵起来,却也赚了一份小家当。

敬养着寡母,几个姨娘和庶妹也都好生养着,没清扫出门……

这倒也罢了,最难得的,就是与你一般。他竟能自己重新筹资从武。

只是限于财力,武道修为并不高。仅二品,但很有潜力。

怎么样。有没有想法,拉扯一把?”

贾环觑着眼看他,道:“你怎么不拉扯?”

秦风呵呵笑道:“不是我无情,环哥儿,神京城里像他这种情况,说实话,着实不算少,哪里又能都帮帮的过来?论起交情渊源来,一大半都是当年荣国麾下。谁也不必谁近多少。

你当初帮老大和让哥儿他们,就很让一些人眼红了,说怪话的也有。

只是那时你还小,也就罢了。

如今你再这样做,就真不妥了。

升米恩斗米仇,你帮了这家不帮那家,帮来帮去就成了仇。”

贾环闻言点点头,笑道:“我也不是菩萨心,烂好人。

当初我最困难的时候。韩叔叔拿出了一千两银子来帮助我。

你也知道,那会儿韩叔叔家什么情况,哪有什么银子?

我开始不知道,就开口就要了一千两银子的水泥造价。

正值年根儿下。最后逼的韩叔叔不得不带着大哥他们一起去秦岭里打猎备年货。

这般困难,我开了口,韩叔叔也没有二话。笑着给的银子,因为他觉得我更难。

既然韩叔叔种下了因。那我就要做果。

实际上,和韩叔叔做的相比。我花费或许多了些,但情意为必就比的上。”

秦风笑道:“这也是那会儿大家体谅你的原因,牛叔把这事说开了后,他们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攀比了。

不然你以为就那么简单能了事?

都是荣国旧部,凭什么只接济韩家,不接济赵王孙李家?

也不全都是银子的事,关键还有颜面。

所以,这次你要仔细着,不要凭性子来事。”

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贾环呵呵笑着,拿起酒盏,缓缓的灌下一口酒后,咂摸了下嘴,道:“我省得了……

风哥,你说他今日之举,是发自內腑,还是……有意为之?”

秦风闻言,摇摇头,道:“多半是发自肺腑,但肯定也有有意为之的成分。

不过王世清的品性还是不错的,从不愿欠人人情,占人便宜……

当然,你这种情况不同。而且交好你,也不算是占便宜。

他应该是真想再上战马,恢复祖宗荣光,甚至超越先祖。”

贾环点点头,笑了笑,忽又深叹息了声,感慨道:“转了一圈,有些失望,能勉强入眼的,也就一个王世清。

武勋将门,真的堕落了。

哪怕他们还在习武,可心眼却早早的被名利给堵塞了。

可用,但难堪大用。”

缓过酒劲的温博嗤笑了声,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

在富贵乡里待的久了,大多数开完筋锻完骨后,也就撂手了,取得爵位官职后,继续去享福。

我看,也就比前明那些武勋将门强一点,但也强的有限。

不怪人家老方家都瞧不上这些孬兵……”

“你胡扯什么蛋?谁说老方家瞧不上这群孬兵?那他们这些年拉拢这个拉拢那个是干什么的?

嘁!黑辽来的土坷垃,不懂别扯淡。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方家是什么好人呢……”

牛奔酒劲稍微缓过来些后,听了温博的话后不乐意了。

你踩勋贵就踩勋贵,反正是他们不怎么争气。

可你捧老方家那个勋贵行列的二五仔作甚?

不过让他惊奇的是,温博居然没有还口!

牛奔低头,瞪着一双绿豆眼,往上瞟视着温博,得意的嘿嘿笑道:“怎么,没话说了吧?真是脑壳子灌进去酒了,身为勋贵,居然还有人说老方家的好的……”

话没说完,就觉得背后一阵冷气,而对面兄弟们的脸色咋那么古怪呢?

悄悄回头,牛奔一双绿豆眼圆睁,一副见了鬼的惊骇模样,看着背后细眼如刀的方静,喜感十足的圆嘴张的老大,面如土色却挤出一副笑脸,道:“哟!静……静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惊喜嘿!来坐,快坐……”

还狗腿的拿袖子擦了擦凳面儿。

方静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抬脚,然后将脚印在牛奔的丰.臀上。牛奔便飞了出去。

“哈哈哈!”

满堂轰笑,连贾环等人都在大笑。

背后说人坏话。被踹也是应该。

不过,随着方静细眼中的眼神如刀般扫视一圈过去后,一个个的笑声都戛然而止,纷纷躲避母暴虎的眼神。

等人都安静下来后,牛奔也绕开方静,躲到了桌子对面。

方静转头,从方冲身后拉过垂头丧气的李武,对贾环直接道:“武哥哥给你敬酒。”

贾环闻言一笑,不在意的自己饮了一口酒后。道:“不必了,刚才我与李兄已经喝过了。说起来,还是我给他敬的,是吧,李兄?”

李武木然的站在那里,不言。

方静看起来是真的喜欢李武,哪怕他成了这个样子,方静方才如刀的眼神此刻却出奇的温柔,她看着李武。道:“武哥哥,你们刚才喝过了么?”

李武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

方静见状,心里愈发难受。回过头,眼神再次锋利起来,看向贾环。道:“再喝一次。”

贾环哑然失笑,道:“方静。你要明白一点,大伙儿让着你。不是因为怕你多厉害,只是因为你是女人,仅此而已。

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虽然你是女人,可我又不爱你,凭什么听你的?”

“轰!”

真的是轰的一声,笑声如雷般乍起,借着酒劲儿,众人都笑成了疯子。

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和方静说话。

贾三爷,果然名不虚传!

“贾环,你说话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方冲阴着脸,指着贾环道。

贾环没吭声,脸上挂着淡淡而不屑的笑意,他身旁的牛奔却开口怪笑道:“方老虎,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把狗爪子放好了,别乱指,老子最喜欢剁了狗爪子去炖火锅。”

方冲闻言,虎目紧眯,腥黄的眸子中,散发出带有疯意的冷芒逼视着牛奔。

牛奔怕个鸟,瞪着一双绿豆眼和他飙。

方静就简单利落的多了,指着大堂正中的擂台,对贾环道:“贾环,你若自认为还是个男人,就上台来,别让我瞧不起你这个所谓的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说罢,也不管贾环答应不答应,转身朝擂台走去。

走到擂台下,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翻身跃上几米高的擂台。

而后,瘦小的身子负手而立,遥遥注视着贾环,眼神睥睨,冷漠。

众人不笑了,静静的看着贾环如何应对。

连秦风都隐隐有些担忧的看向贾环。

他对贾环能不能扛的住这位方家虎妞,心里真没什么底。

秦风自己就是五品高手,可是面对方静,却只能被压着打,用不了三十个回合就要惨败。

方家《疯虎劲》打起来本就如疯虎一般狂暴,再加上方静天生神力,和非常灵巧并速度奇快的身法。

别说五品,就是六品高手面对她,有时都要被压着打。

哪怕她也只是五品,可秦风一干将门虎子却在她手里却每每吃瘪,直到最后绕着走……

贾环的武功秦风了解,但当初在擂台上,也只仅胜他一线而已,是靠《白莲金身经》的强悍耐力将他熬倒的。

如今虽说更近了一步,但面对非人的方静,秦风心里着实没底。

贾环给秦风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仰头将酒盏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而后随手将酒盏扔掉。

低头,将头上簪发的紫金冠取下,从袖口撕下一个白锦布条,将披肩长发随意扎成一个马尾束于脑后。

又将衣摆提起,别入腰间,忙活完后,对牛奔温博道:“奔哥、博哥,劳烦两位哥哥与我擂鼓助威!”

牛奔、温博闻言,顿时打起精神,齐齐应道:“好!”

贾环闻声,大笑一声,而后脚尖顿地,人便上了桌子,却不停留,一跃而起,再落在另一张桌子上,只一点,再起再落,直到落在一距离擂台还有数丈远的桌子上,贾环右脚轰然踏实,生生将那块花岗岩凿出一尺多厚的石桌面踩碎,而他人也借力凌空飞起,在空中几个潇洒的翻转后,稳稳的落在了擂台上。

“好!!!”

赢得满堂彩!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母暴虎

“呵……”

长长的一声轻笑,秦风对身旁的韩大道:“看来,环哥儿是要通过这一战,树立在这一代圈子里的威信了。+

想来等他孝期一满,就该有大动作了。”

韩大沉默了下,看着擂台上,道:“你呢?”

秦风面色复杂,道:“只要我父亲领兵在外作战,我就不能离了京城……

原本是想去牛叔的霸上大营里历练一番,后来又担心有人说我们两家内外勾连……所以就没成行。

白度了几载光阴,好在如今还有个好汉庄可以度日。”

韩大沉声道:“等环哥儿出孝,可以一起入军中做事。”

秦风皱眉道:“我也想过,可是没好地方可去啊。

京营和五城兵马司倒是不错,只是,怕别人不会让我们这些人都进那里。

否则,两大皇城驻军,万一被我们掌控成铁桶营盘一样,呵呵,怕有人会睡不着觉。”

韩大摇头道:“这些事让环哥儿去操心吧。”

秦风有些钦佩的看着韩大,道:“你和老三还真是一心一意的给环哥儿做家将,我看他确实是视你俩为兄长,与我们也没甚区别。

你们去军里做事,以你的能力和心性,日后少不得一方大将的前程,那样也能很好的帮助环哥儿啊,怎地偏就死脑筋,非给他当家将呢。”

韩大呵呵轻笑了声,摇头道:“若无环哥儿,别说我和老三。就连让哥儿都要受我们的拖累,一起沉沦。

他确是视我们如兄长。我们也视他为弟,所以。我们就更不能出外了。

焉有兄长,不护着弟弟的……

让哥儿若非还要继承定军伯府家业,他也是一样的。”

“继承了定军伯府,也一样。”

桌子另一侧正全神贯注观战的韩让,将酒盏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后,面色淡淡的道。

韩大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言。

他和韩让的性子,都不是多话的人。

秦风则啧啧出声。有些羡慕道:“难怪环哥儿那般敬重你们,确实都是值得敬重之人。来,我们也是自己兄弟,走一个。”

韩大和韩让满酒,而后举杯共饮。

……

秦风能主动敬酒,虽然没说什么,但韩大和韩让二人心里还是比较熨帖的。

正如之前牛奔和温博常“嘲讽”的那般,秦风在贾环这个圈子里的架子,一直都是最大的。

武威侯府。本来就是神京城寥寥可数的第一等府邸门第行列之一,而且在这第一序列中,亦排在前几位。

也只有从武之后的贾环,在有资格祭出贾家黑云旗后。才能用黑云旗的威严,强压他武威侯府一头。

秦风初来之时,虽然表现的并不狂妄。还处处讲礼,却也处处体现着生分和客套。很自然的与人拉开距离,高人一等。

除了贾环外。他连牛奔和温博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又何况韩大这种……

直到后来,秦风才渐渐开始和牛奔、温博打成了一片,虽隔三差五的闹一次,却也越来越亲近。

但直到现在,秦风才开始用正眼看他们韩家兄弟。

除了韩大韩让愈发沉稳的气度和精干的能力让秦风入眼外,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贾环对他们的信重。

若无后者,在秦风眼中,他们怕也不过只是一个可用之人,这样的人,顶多只能做个家将……

饮尽酒盏后,三人相视轻轻一笑,又一起看向擂台……

方家虎妞当真名不虚传,整个人如同一头啸傲山林的下山猛虎,而且还是极饿中之暴虎。

头、身体、拳、胳膊、腰、腿、膝盖、脚甚至是屁股,全身所有能控制的部位,都成了她对敌的武器。

众人甚至看到了当贾环近她身后,她竟然张口朝贾环脖颈处狠狠咬去……

漫天的虎爪,飞腿,将贾环紧紧的笼罩着。

威势之烈,让众人着实替他捏了把冷汗。

但,贾环自身,却丝毫不为其猛烈攻势所动。

一双手,竟缓缓的在周身划着圆。

大圆套小圆,小圆再套更小的圆,而后再放大,反套大圆,看的众人眼晕。

如果说方静是在用全身所有部位一起发起凌厉之极的攻击,那么贾环就是在用全身都在划着圆。

每一个圆,对应一个虎爪。

将虎爪套住,缠住,绞住,困住……

略略知情的牛奔、温博和秦风等人,眼睛顿时圆睁。

竟是,太极!

外人看来,在方静漫天凌厉疯狂攻击的虎爪、虎咬、虎.鞭腿影中,贾环居然在有些悠闲的,慢悠悠的练拳!

而任凭方静厉啸连连,睁着猩红着细眸盯死贾环,拼死攻杀下,贾环却连脸色都不曾改变过。

当然,方静奈何不得贾环,贾环也没能将方静怎样。

面对方静这头人形暴虎的全方位攻击,贾环表面上看去不动声色,颇为轻松,但实际内心中,却深骇然之。

起初,他是以《白莲金身经》淬炼出的身体,硬憾方家这头母暴虎的。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力量上,他竟然扛不住方静的正面轰击,被打的只有勉强招手防御之力!

贾环原本以为,上次被方静拎小鸡似得丢飞,是因为他没有防备的缘故。

但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这个瘦小的姑娘,力大无穷。

真的与传说中霸绝天下的李元霸有的一拼。

而且,在这么小的擂台上,他的苦竹身法可以挪移的地方太少,效用便大打折扣。

而在速度和闪避上。方静却拥有同样高超惊人的灵敏和快捷。

力量不如人,速度和闪避堪堪相当。

在这种情况下。贾环想不被虐,只能另走蹊径。

他拿出了当初董明月格外着迷的太极之道。

想当初。贾环不过是将他模糊记忆的,关于太极的一知半解的见解,讲给了董明月。

而董明月却凭借她超凡的武道天资,自行推衍了下去,愈发深不可测。

在六品之境时,便强行狙杀了七品大高手,蒙战,并成功突破六品到七品间的天堑。

待学有所得后,她又反过来点化贾环。

也就是每天拉着贾环一起写字的那段日子。

通过写字。董明月将她领悟到的一些深悟体会全都传授给了贾环。

只可惜,贾环当初的境界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意思,只能囫囵吞枣的死记硬背下。

之后也一直没机会,去体会领悟太极真意。

因为以前与他交手之人,从未有如方静这般,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今日虽然展开了太极桩法,但还很生涩,只能勉力防守。而无法进攻。

若是换做董明月在此,以她高超的太极境界,怕只需一抬手,方静这头母暴虎就要被带下擂台。

不过。贾环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随着时间的延展,他的太极之势用的愈发纯熟。

抵挡起方静愈发疯狂的攻势,和愈发强大的力道。却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

间或间,甚至还可以借力打力。反击一下。

贾环越来越轻松,可方静却愈发难受了。

她喜欢酣畅淋漓的对抗。力量和力量的正面碰撞硬憾。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如果贾环能够正面击败她,她绝对敢承认,甚至会佩服贾环好武功。

可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邪恶的武功,猥.琐的和他这个人有的一拼。

动起手来,总是滑不溜秋的,力量也总是被卸到一旁,拳拳打空的滋味,快将她憋屈的吐血。

这王八蛋还越打越顺手,现在已经不仅能让她拳拳打空了,偶尔还会极为猥.琐的借力打力,反击一下,打她个措手不及。

虽然奈何不得她什么,离伤她还远。

但,却能恶心到她。

方静死活想不通,赢杏儿这个她唯一钦佩的同代中的佼佼者,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他这个猥.琐男呢?

居然还觉得很得意……

越想心中怒火越盛,方静的细眸都快成了血色,下手也愈发凌厉没有顾忌。

贾环的压力又渐渐增大。

不过,随着时间的延展,又慢慢的顶了回去……

“啊!!!”

退回一步,方静仰天厉啸,尖锐的啸声震的四周众人眉头皱起,耳中发麻。

方静彻底疯狂了,指着贾环连声道:“贾环,可敢用兵器来战?!可敢用兵器来战?!

我定要砸碎你的乌龟壳,砸烂你的狗头!!”

“不可!”

不止秦风牛奔等人,就连方冲闻言后,都面色大变的阻止。

虽然之前贾环打的极为出彩,但似乎没有人看好他能战的过拿起兵器的方静。

尤其是方冲,额头冷汗都流下来了,指着周围的人连连怒吼:“快去把兵器都收了,快去!”

真让方静杀了贾环,那方家顷刻间就是灭顶之灾。

没有人能拦得住暴怒的军方,将整个方家碾压成渣渣。

这对方冲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秦风面色凝重的对贾环道:“环哥儿,不要意气用事!”

牛奔也皱起眉头,一双绿豆眼凝重的看着方静,沉声道:“你若敢乱来,我们一定不会顾及规矩。方静,适可而止。”

方静不理,只是用一双血红的细眸死死的盯着贾环,咬牙激将道:“堂堂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就这副狗胆?”

贾环“哈”了一声,好笑道:“母老虎,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在装疯,你这是想替李武那个废物报仇吧?

方静,你为了他,居然你不惜以毁灭整个方家为代价,你真的不是一般的自私自利。

我不会同你这样的人争一时之长短,我贾家的名声,也不是在擂台上和女人打出来的,而是用鞑虏和罗刹鬼子的脑袋垫起来的。

你若真想与我一较高下,不如日后上了战场,用战功来较量。

呵呵,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估计你也听不懂……

罢了,晚上我还要去姨妈家做客,不和你这疯婆子搅和了。”

见涨红小脸的方静眼中神色愈发疯狂,就要再次冲上来,贾环不屑的一笑,举手甩了个响亮的响指。

随即,二楼与三楼之间的隐秘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众人看去,只见正对着擂台方向的四方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然无声的出现了一排强弓硬弩,箭头齐齐对准擂台上的方静……

方静的脸色红变白,白变黑,黑变紫,最终化为三个字:“放狗屁!”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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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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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望风

方静是方家虎妞没错,但她不是方家傻妞。

在没有身披重盔坚甲时,面对着强弓硬弩近距离的攒射,武宗都没把握全身而退,更遑论她?

李元霸敢硬憾天雷,那是他脑缺,方静从来不屑与之并论。

只是……

方姑奶奶真的觉得憋屈到吐血。

被贾环这三孙子用极为“卑劣”的武功缠住手脚无法施展不说,最后还被他用恶毒的语言污蔑。

老娘又不是失心疯,才会真的要砸碎贾环的狗头。

不过是想借兵器之利,狠狠的蹂罹他一番,让他献丑一次,出一口恶气罢了。

真要杀了贾环,别人不说,赢杏儿就会难过的要死,还会与她绝交,反目为仇……

再加上如今整天往武哥哥家“拜访”个不停的“一坨一坨”的荣国旧部,想想武哥哥的惨境,方静都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她怎么会当真想要杀贾环?

偏贾环这狗贼子可恶,抓住她的话柄,并用这般恶毒的言语污蔑她。

方静何时受过这等气?

就要上前撕碎了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却被这卑鄙无下限的小人提前埋伏好的弓弩手给逼住。

最后只能看他骚包的大笑而去。

“啊!!!”

方静见贾环等人扬长而去后,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厉啸一声,一爪抓在身后的栏杆上。

成年人大腿粗的榆木干,竟被生生一爪抓碎,木屑飞溅。

唬的还留在好汉庄内的一干大小衙内们纷纷退避,绕路出门。

……

“哈哈哈!环哥儿今儿终于替哥哥出了口恶气,好!不枉大哥我平日里对你的教诲!”

出了好汉庄,一行人翻身上马后,牛奔一脸眉开眼笑的兴奋说道,一对弯弯的细眉挑的飞起。

温博最看不上他这幅德性,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丑样,环哥儿是替你出气的吗?没见过你这般臭不要脸,自作多情的。”

温博不骂还好,一骂,又勾起了牛奔方才的伤痛,怒道:“丑鬼,你还有脸说。方才方家那头母老虎站老子身后,你居然也不提醒一下,专门看老子出丑,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丑鬼!”

“行了,你俩谁比谁好看?大街上你们不嫌丢人,我和环哥儿还觉得丢人呢。”

秦风驭马在侧,面露鄙夷道。

“干你鸟事!你有病吧?”

牛奔和温博一起骂道。

贾环在中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相互骂了一通后,见路人纷纷观望,也觉得蛋疼,哈哈干笑了几声,就此打住。

“环哥儿,着实没想到啊,以前也没觉得太极这般厉害,今儿是真的大开眼界,大开眼界了。居然能对抗那头母大虫!”

秦风在一旁感慨道,啧啧称奇。

牛奔和温博也不骂了,一起眼睛亮亮的看向贾环。

贾环笑骂道:“你们以前不是笑话这是糟老头子用来活动筋骨的动作吗?教你们都不学,现在眼馋了?”

牛奔道:“别废话,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我看的都眼晕。”

贾环道:“等忙完这几天吧,我再给哥哥们细说吧,也是靠悟。

不过风哥的黄沙劲若是能结合进来,效果可能会很不错,黄沙劲本就是棉中带刚的武道,太极亦是柔中带刚,并且以柔克刚。”

秦风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每一套高明武学的成型,都是靠前人千锤百炼而出的,哪里是我能轻易修改的。

做参考吧,能对劲的感悟提供些帮助,就已经是大收获了。

今日观战,我心中就很有收获。”

贾环笑道:“有收获就好,不枉我和那女暴虎大战一场。怪不得你们一个个那么忌惮方静,确实难缠。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力气怎么那么大。

这还是白手交战,要是她手上真提着一对大锤,还真难抵挡!”

众人闻言都有些悻悻,秦风撇嘴道:“当初我们这一代,没少被她拎着锤子追着打,你以为呢?

镇国将军家的那个赢普,在这一代宗室里也算是少有的高手了。

上一回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方静,结果被她拎着一对铜瓜捶,从朱雀门一直追打到承天门前,打的赢普都哭了,才被大内侍卫给救下。

赢普至今看到方家的马车都要绕着走……”

牛奔忽然在马上爆笑起来,唬的众人一跳,温博骂道:“你马上疯了?”

“哈哈哈!”

众人大笑,牛奔自己也笑,不过对他比划了跟中指,道:“你懂个锤子,我是在笑赢普。你们不知道那次方静为何那么暴怒吧?”

“怎么回事?”

众人好奇心满满。

牛奔一边笑一边吭哧道:“那是因为……哈哈哈,那是因为赢普好龙阳,看上了李武!哎哟,哈哈哈!笑死小爷了!方静那回死活要阉了赢普这厮,最后还是宫里发话,方南天亲自出马将她领回家去了。”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而后齐齐发出一阵爆笑。

“也不知那些人脑壳儿里装的都是什么屎,一个个都喜好相公。啧啧,难不成,兔爷真的很好玩儿?”

牛奔一边笑一边疑问道。

“吁!”

一阵勒马靠边声响起,众人一阵惊慌,拉开了和牛奔的距离。

“我艹!”

牛奔气的满脸通红,高声骂道:“你们什么意思?又不是老子喜欢兔子,你们怕个鸟!”

这一下,满大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

贾环和韩家兄弟回到宁国府后,刚进二门入了内宅,就见一个俏生生的丫鬟站在那里踮着脚看着。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门口看,见到贾环进门后,顿时一喜,转头就往后面跑。

跑了两步,许是想起这样不大好,又顿住脚,有些害羞害怕的转过身,屈膝福了福,也不管贾环看见没,又转身就跑。

贾环见了好笑,心里却也叹息。

这个憨香菱,至今都能保持这么一副懵懂的赤子之心,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傻也不傻,就是迷迷糊糊的。

贾环跟着去了后宅后,远远的,就听见一阵欢呼叫好声。

除了小丫头的叫声外,还有个毛头小子的叫声。

贾环进门一看,只见贾兰、小吉祥还有七八个平日里在院中负责清扫的小丫头子都在,还有一个是薛宝钗的丫鬟莺儿。

一群人正围着朱二丫,看她在那里表演杂耍,一个个都看的不亦乐乎。

后面赶到的香菱,也睁着一双大眼睛,兴奋的看着朱二丫在那里单脚顶缸,做花活儿。

不过,朱二丫见贾环进来后,立马收了功,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

贾环笑了声,让她起来,然后看向贾兰,笑骂道:“玩儿了一天了,该回去了,以后隔三天看一次。天天耍,你娘就该收拾我了。”

贾兰嘿嘿一笑,不过还是有些期盼的问道:“三叔,二丫说,她每天早上都要早早的起来练功哩。那侄儿能不能也早早的起来,跟她一起练?”

贾环想了想后,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能起来的那么早吗?”

贾兰闻言大喜过望,道:“当然可以起来,二丫都能做到,侄儿也能。”

贾环点头,道:“那行,不过,你不能去练危险的。

二丫是她爹从小一点一滴的教导出来的,才能做到这一步。

你只能跟她跑跑步,跳跳高就好。”

然后又对朱二丫道:“二丫,你也只能教她跑步跳高,不许让他做其他的,记住了吗?”

朱二丫点点头,伶俐道:“三爷您放心,奴婢不教他难的。”

贾环笑道:“成,我相信你,好了,天晚了,你也回去吧,看看家里有什么缺的,就告诉管事的。”

朱二丫高兴的点头道:“谢谢三爷,这里比以前的家,好一万倍哩!我娘也有药了,奴婢给三爷磕头!”

说着,瘦小的小身子又跪下来,诚心诚意的磕了几个头。

贾环笑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朱二丫听话起身后,冲贾环感恩一笑,然后就走了。

贾兰看着她的背影,还颇有些不舍,让贾环一个瓜崩弹在脑门上,笑骂道:“还不回去?再晚一点,仔细你娘剥了你的好皮!”

贾兰也冲贾环嘿嘿一笑,转头跑了,小马驹似得。

贾环又看向笑的甜甜的小吉祥,道:“你方才又欺负香菱了?怎么打发她去守着?”

小吉祥毛毛虫眉皱起,委屈道:“人家哪有欺负香菱嘛,是我们一起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去望风。

香菱好笨,我都给她说了好几次,不要老出剪刀,她偏不听……”

香菱在一旁羞愧的低下了头,红着脸,扭着衣角,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一般。

贾环哈哈大笑,不提这茬,道:“有什么事,还专门派个人去望风?”

一旁的莺儿终于站出来了,看着贾环笑道:“三爷,是我们奶奶打发我来瞧瞧,看三爷回来了没?我来回瞧了几遭儿,三爷还没回来,索性就不回去了,专在这里等三爷。”

贾环闻言,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番面前的丫鬟,相貌倒也标志,一双伶俐的眼中满是笑意。

贾环淡淡的笑道:“那你先回去吧,告诉姨妈,我换身衣服,洗漱一下就过去。”

莺儿敏感的发觉出贾环笑容里的不喜,心中有些慌,却也不敢解释什么,也不知解释什么,更不敢问,便慌慌行了一礼后,强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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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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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白纸

,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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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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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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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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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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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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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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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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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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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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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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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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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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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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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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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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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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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令官

想到方静的命运,诸多文艺女青年不可避免的又联想到自身。

就算已经有下家的,可也能想象自苦一番不是?

多过瘾哪……

因此,一个个小姑娘竟也都面色凄然起来。

连小惜春好像都有些脸色不对。

她在担心什么,担心她三哥把她嫁给牛奔那个丑鬼吗?

贾环简直哭笑不得的看着一众人,笑道:“哎哟,我的好姐姐们,你们快把心放到肚子去。日后,保管没人敢逼你们嫁给不喜欢的人。

我就是贾家族长啊,我肯定不会拿你们去做政治联姻。

放心吧!

来!瞧瞧姨妈糟的鹌鹑,看起来比尤大嫂子糟的都好,色香味俱全!

一人两个鹌鹑腿子,一碟鹅掌鸭信,都慢点吃啊,别塞牙!”

“呸!”

几个性子泼辣果敢点的女孩子们,一起齐齐啐了贾环一口,面色羞的通红。

这个时代,像赢杏儿这般大气绝伦,自行选婿的女子太少,多还是听到“出阁”二字心脏都能剧烈跳动半个时辰的闺秀。

听贾环这般赤果果的说甚嫁不嫁的,还有甚喜欢不喜欢的,她们岂有不恼不心跳的?

再加上,说甚塞牙不塞牙的,多不雅啊!

以为谁都跟这个猪头一样抢食儿吃吗?

“咦?你们怎么能这样的?姨妈好心糟出的鹌鹑,请你们吃,你们不好生感谢倒也罢了。还敢啐?

我警告你们……

诶,诶。你们离座儿干吗?

我告诉你们别过来啊,我咬人。我真咬……

救命啊!”

“哈哈哈!”

凄然自哀的气氛,一扫而空。

贾环嘴里大吃大嚼着,不时还喝一杯酒,目光却幽怨的看着对面。

以林史二人为魁首,再加一个小惜春偷偷当主力,让贾老三的脸上都成了油锅……

见他的眼神幽怨,对面又是一阵大笑。

薛宝钗坐在贾环身旁,嘴角擎笑,转身朝后面招了招。在旁边侍候的莺儿立刻取了一条温湿的毛巾来,交到薛宝钗手中,薛宝钗又笑着递给贾环,道:“环哥儿,快将你脸上的油都擦了把,粘糊糊的,怪难受。”

贾环闻言一怔,看了看笑吟吟的薛宝钗,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毛巾。笑了下,接过毛巾随意在脸上擦了把后,笑道:“宝姐姐在家里也是幼妹,按理说应该和小惜春一样顽皮才是。怎地这般老成……不对,女孩子不应该用老成说,应该是……怎地这般成熟稳重?

宝姐姐教教我们。我也好让林姐姐帮我管好惜春,如今二姐姐已经是快管不住这个小家伙了。

对了。我屋里头还有一个小吉祥,也是这般。让……让史姐姐学了也帮我管教管教!”

这话说的……众人都有些怔住了,薛姨妈也是……

薛宝钗淡淡的笑道:“秉性如此,哪里是教的。”

贾环颇有些遗憾道:“也是,没法子。”

薛宝钗又笑道:“却也不是没法子,环哥儿可以让她们多往我这边走走,时间久了,说不定就好一些。”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道:“那还是算了,宝姐姐清静惯了,这两个小家伙冤家一样,见面就斗鸡似得,得一人抱住一个才能安生下来,不然,闹腾的屋顶都能掀翻!还是不扰姨妈跟宝姐姐的清静了!”

赵姨娘开口了,她看了眼薛宝钗后,对薛姨妈道:“怪道老太太那里总是夸赞宝姑娘沉稳懂事,说家里的四个姑娘全不如宝姑娘。如今看看,却是懂事稳重。好姑娘啊!”

薛姨妈闻言,笑的灿烂,忙道:“老太太可说偏了,宝丫头哪里及得上家里的姑娘们。”

贾宝玉忽然搭腔道:“是真的,姨妈,我娘也常同我说,老祖宗背地里常夸宝姐姐呢。”

薛姨妈闻言嘴角抽了抽,笑道:“不过是老太太客气罢了,快莫说了……吃菜,环哥儿,菜还够吗?”

贾环肚子里笑的生疼,这贾宝玉可真会说话,背地里夸人……有背地里夸人的吗?

当面都没夸过,背地里夸个甚……

陡然又听到薛姨妈的问话,贾环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笑道:“姨妈,尽够了,这么一大桌子,哪里吃的完。”

“噗嗤!”

林黛玉忽然笑了起来,见众人瞧向她,她忙指着桌上,对众人道:“你们瞧瞧,环儿倒也体贴,还专门给宝姐姐留了一处菜哩!”

众人看去,只见贾环身前的盘子里,菜基本上都消灭干净了。

并拓展出去,将前方和左右两边的菜也都干光了。

只薛宝钗正前方的两三个盘中的菜没动,周围一圈却是空了。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后,林黛玉起身,将她前面的菜盘往贾环那里递。

贾环一边赶紧挪空盘子滕地儿,一边劝道:“你放那里就好,你也要多吃点儿啊,瞧你瘦的。这点你得跟宝姐姐学……”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啰嗦什么,还不接过去,我哪里吃的了这些……再说,姨妈就该笑了!”

薛姨妈笑道:“这有甚可笑的,能吃是福!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好,多吃点好!”

贾环嘿嘿一笑,接过林黛玉递来的几盘菜后,又开始狼吞虎咽。

“环哥儿,你慢点吃啊!别噎着了……”

薛宝钗在一旁看着,可能是怕贾环吃进气管里,担心的劝道。

赵姨娘真觉得一辈子老脸都丢尽了,跟薛姨妈赔笑解释道:“他以前不是这副泥腿子样的,以前吃饭可文静了。都得让我追着哄着才肯吃。

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练武后。就成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让姨妈见笑了。”

史湘云在旁边咯咯笑道:“姨娘不知,这已经斯文了许多呢。私下里吃饭。他都是抱着一个羊腿啃的,还不吐骨头。”

薛姨妈闻言又担心:“那应该还没吃饱吧?”

贾环连连摆手道:“饱了饱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呢,顶一只整羊了!

姨妈,你们也别光顾着我,你们吃你们的啊,我吃的香着呢。”

薛姨妈看着他笑的和煦可亲,点点头,道:“那你快吃吧……”说着。又回头,对众人道:“今儿高兴,咱们也别干吃酒,不若,行一酒令可好?”

“噗!”

贾环正饮酒,闻言,一激动,内气上涌,将酒喷出。酒又岔入气道,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除了薛姨妈关心外,其他人却只是大笑起来。

贾宝玉今晚也第一次笑的辣么开怀……

薛宝钗见贾环咳的厉害,伸手在他背后想给他拍拍。顺顺气。

贾环连忙坐直身板摆摆手,强行咽下那口气,对薛宝钗笑着谢过后。又回头对薛姨妈埋怨道:“姨妈啊,你这不是专门出我的丑嘛。提前说好啊,吟诗作对什么的。我一概不参加,和我画风完全不对!”

赵姨娘也讪笑了几声,道:“那……我也不参加了,我陪环哥儿笑就好……”

薛姨妈这才反应过来,桌子上还坐着俩文盲,顿时尴尬起来,想着怎么周转……

坐在赵姨娘下手的林黛玉忽然对她笑道:“姨娘莫担心,姨娘的令由我代出就是。”

贾环不等赵姨娘拒绝,就眉开眼笑的对史湘云道:“那我的令由云姐姐代出?”

史湘云觑眼瞄了贾环一眼,道:“你是爷们儿,代什么代?不就是喝酒吗?”

贾环闻言讪讪一笑。

林黛玉又笑了起来,脆声声道:“上回云儿偷喝了你带回来的伏特加,说尝尝味儿。只浅浅的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结果还是晕睡了半天。今儿你还想让她帮你代?我劝你还是求宝姐姐为好。”

贾环刚正不阿,摇头拒绝:“我自己扛!一不小心说不定还能做出一两个千古名句,到时候你们也能跟我一起沾光,流芳百世!”

“呸!不遗臭万年就是好的!”

林黛玉满意的啐了口,众人大笑……

行酒令,要选一局外人做令官,若是在贾母那里吃酒行令,令官一般都是鸳鸯。

不过在这里,薛姨妈回头看了看老实巴交的同喜和同贵,摇了摇头。

这两人虽也是好的,老实本分,可却行不来酒令。

行酒令当令官,需得机灵有眼色才成,得看人下菜,分难易。

老实巴交的人做不来这个灵巧活儿。

薛宝钗见母亲为难,笑道:“不若就叫莺儿来吧,这丫头虽然也粗笨,但也能应付的来。”

史湘云在一旁笑道:“莺儿很不错,手特巧,打络子、编花篮都是极好的。”

薛姨妈笑道:“那就让莺儿来当令官吧。”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薛宝钗身后的莺儿丫头,只觉得她长相娇媚可爱,一双标志的杏眼也十分灵动,看的出是一个心思细巧的姑娘。

莺儿先是很不好意思的推拒,言她笨,来不得。后来被薛宝钗含笑看了眼后,才半勉强的答应了,坐下喝了盅令酒后,弯起嘴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若是违了我的话,那可是要受罚的。”

众人还没说话,薛宝钗倒先拆起台来:“瞧把这小蹄子能的……”

“哎呀呀!莺儿才刚说完,宝姐姐就犯规了,快罚酒!快罚酒!”

贾环可恶,捉人痛脚,咋呼了起来。

莺儿护主,忙赔笑道:“三爷,这不还没开始行令嘛,还不算,还不算!”

贾环笑骂道:“我看啊,你也是个糊涂官儿!”

莺儿焦急,想解释几句,被薛宝钗一眼看住了,薛宝钗笑着拿起酒盏,道:“环兄弟说的不差,原是我的不是,我认罚就是。”

说罢,轻轻一口饮下,而后露出酒盏,示意饮尽。

贾环嘿嘿笑道:“瞧这宝姐姐,忒实诚了些,我不过随意玩笑一句罢了,这也当真?不该,着实不该,我批评你一句……”

薛宝钗闻言,气的差点一口酒喷出,啐这王八羔子一脸!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复杂

可以看出,莺儿的做派受薛宝钗的影响极大,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里,满满都是薛宝钗的影子。

不过,她也学了薛宝钗的气派,虽然心思灵巧细密,但却也大气不怯场。

莺儿取来骨牌,拿在手上,笑道:“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太太起顺领说下去,至宝二爷止。

比如我说一副儿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次说第二张,再说第三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

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话比上一句都要叶韵,错了的罚一杯。”

众人笑道:“这个令好。”

莺儿道:“有了一副,左边是张天。”

薛姨妈道:“头上有青天。”

众人道:“好。”

莺儿道:“当中是个五与六。”

薛姨妈道:“六桥梅花香彻骨。”

莺儿道:“剩得一张六与幺。”

薛姨妈道:“一轮红日出云霄。”

莺儿笑道:“凑成便是个蓬头鬼。”

薛姨妈道:“这鬼抱住钟馗腿。”

说完大家笑说:“极妙。”

薛姨妈饮了一杯。

莺儿又道:“有了一副,左边是个大长五。”

赵姨娘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一脑门迷糊,然后看向林黛玉。

林黛玉连忙笑道:“梅花朵朵风前舞。”

莺儿道:“右边还是个大五长。”

林黛玉道:“十月梅花岭上香。”

莺儿道:“当中二五是杂七。”

林黛玉道:“织女牛郎会七夕。”

莺儿道:“凑成二郎游五岳。”

林黛玉道:“世人不及神仙乐。”

说完大家称赏饮了酒。

该轮到贾惜春了,可贾惜春近来只贪玩,一时间应付不来,想再等等,忙道:“方才林姐姐是代姨奶奶对的,这回才该她!”

林黛玉闻言大气,捏着她的婴儿肥脸蛋儿,恼道:“坏东西!”

众人闻言却大笑不已,连连称是。

林黛玉无法,只能再来。

莺儿道:“左边一个凉。”

黛玉道:“最爱屋外风吹凉。”

众人闻言一怔,抬头看着她,怎地这般直白……林黛玉只顾怕罚也不理论,只要押了韵脚就好。

莺儿道:“中间锦屏颜色俏。”

林黛玉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

莺儿道:“剩了二六八点齐。”

林黛玉道:“双瞻玉座引朝仪。”

莺儿道:“凑成篮子好采花。”

林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药花。”

说完海松了口气,饮了口酒,准备找小惜春算账。

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贾惜春已经悄悄的央着贾迎春与她换了位置。

林黛玉没法,只能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眼正与她赔笑脸的贾惜春,就此作罢。

接下来,便是贾迎春行令。

莺儿道:“左边四五成花九。”

贾迎春也有些迷糊,不好这个,想了想,尝试道:“桃花带雨浓。”

众人大笑道:“该罚!错了韵而且又不象。”

贾环也笑的灿烂,还与贾迎春做鬼脸,挤眉弄眼的,另一处贾惜春也跟他学,贾迎春脾性好,第一个挨罚也看不出一点恼,依旧温柔可亲的笑着饮了一杯酒,而后对向她做鬼脸的贾环和贾惜春一人嗔了一眼。

接下来便是史湘云。

莺儿道:“有了一副,左边长幺两点明。”

史湘云道:“双悬日月照乾坤。”

莺儿道:“右边长幺两点明。”

史湘云道:“闲花落地听无声。”

莺儿道:“中间还得幺四来。”

史湘云道:“日边红杏倚云栽。”

莺儿道:“凑成樱桃九熟。”

史湘云道:“御园却被鸟衔出。”

说完饮了一杯,饮罢,嘴角弯起,瞟了眼正冲她抛飞眼儿的贾环,做了个“呸”的口型,又抿嘴一笑。

往下行酒令的过程就不多述了,因为贾环根本都听不懂。

小惜春到底没逃过去,说了个四不像,被罚了一盅酒。

不过内宅里喝的酒多是贾环特意使人给她们酿的果酒,其实也就是榨果汁……

当然,贾环例外,他喝的是薛姨妈特意为他准备的好酒,江南杏花酿,虽是清酒,入口也不辣,但后劲绵绵。

再往下转,贾迎春和贾惜春都渐渐入了状态,躲过了罚酒,只贾环一口接一口的干的痛快。

喝到后来,似乎都有些醉了,憨态可掬。

对了,宝二哥今天好像特别开心,每回见贾环说不上来,他就笑的特别喜庆,贾环见之,也跟着大笑,喜庆就好……

众人见状愈发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也玩笑的累了后,贾环一个人也将整个桌子给清场了一遍……

酒足饭饱后,贾惜春都有些困了,大伙的玩性也降了下来。

贾环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和双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叠纸,笑着递给了有些诧异的薛姨妈。

薛姨妈拿过纸后看了看,虽然也认出了纸上的印章是薛家大印,却还是不大明白这是何意。

薛姨妈问道:“环哥儿,这是……”

贾环笑道:“来这之前我不是先去薛大哥那转了转嘛,上回给姨妈说,想托薛大哥帮忙找些太湖石来,装饰一下园子里的景儿。

后来事情又发生了些变化,家里的作坊做出了不少好东西,所以我就想,打发些人去江南之地,开一些门面铺子。

西面、东面和东北方向,多有先荣国旧部,可以行些便利。

唯有南面乏人,虽说当年家里也在金陵老家待过,但来京日久,那边的关系多已经淡了。

又不好用这点子事去麻烦奉圣夫人她老人家。

所以,就找了薛大哥,想让他帮忙介绍点江南各地的熟人和地情……”

薛姨妈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手中的白纸,骂道:“这个孽障,真真是不知好歹,环哥儿你看的上他,才找他帮忙,他不说好生相助,竟然用这些白纸来糊弄你……环哥儿,你先别恼,外人都管他叫薛大傻子,我原还不忿,这次却再没话说了。你放心,我一准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哈哈哈!”

贾环连连摆手笑道:“姨妈诶,这你可说岔了!”

“怎么了?”

薛姨妈迷惑道。

贾环指了指薛姨妈手上的白纸,笑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法儿,这种盖了家主大印的信笺,就和盖了皇帝玉玺的空白诏书一样,威力大的惊人哪!

姨妈你想想,若是哪个臣子手里有这么一叠盖了玉玺的空白诏书,那,他怕是连窃国都能做得!”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一变,再看向薛姨妈手中的那一叠纸,眼神莫名。

薛姨妈脸色也是变了变,而后轻呼了口气,看着贾环笑道:“我原道你大哥哥不懂事,小气。

没想到,他倒是比我还会做事,这不很好吗?

有了这些,多少能帮你点小忙。

看来,他也不算是太傻太浑。”

贾环摇头笑道:“姨妈啊,日后谁再在外面说薛大哥是薛大傻子,我保准大耳刮子抽他。

这世上有这样的傻子吗?谁见过?

他这是轻轻拿出了几张纸,就将我给装了起来。

有他这么大的人情在,薛家日后在江南诸地的生意若出了半点岔子,我都不好意思再见姨妈。

姨妈,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贾环在敷衍糊弄你,用一个莫须有的名头就换了这么大的人情。

这世上,最难挡的,就是一个利字。

不管再老的老人,再忠的忠仆,在足够的利益诱.惑下,他们都会变得不再忠诚。

若是能当东家,谁愿意干伙计和掌柜?

姨妈和大哥哥如今又都来了都中,江南之地匮乏主人坐镇。

一时半会儿许是倒也无妨,可时间一久,必然有人出幺蛾子。

国朝大政如此,这家业生意,同样如此。

薛家虽说如今是薛大哥在主事,可当家人还是姨妈您。

所以我不能就这样简单的从薛大哥那里拿走这些纸,我得给姨妈您一个保证。

日后,但凡有我贾家商号开设之地,我都将保证薛家商号不倒。

贾家商号成立后,我会成立一个监察部门,哦,就是类似于朝廷中的兰台寺御史,分明暗两种,明部会定期的以查账的方式巡视各处商铺。

而暗部,则会不定期,甚至以不定手段的方式去探察各地商铺。

贾家乃武勋将门,以军法治家,商号乃家业一部分,自然也要施行军法,而军法乃重法……

这样一来,就会少有人敢作乱。

我想,若是姨妈不反对的话,日后我可以也将薛家的商号也拉进来,一起视察。

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掌柜的和伙计们不会捣鬼,坑骗主家。

至于薛大哥嘛,我也看了,和我宝二哥差不离儿是一类人,都是天生的富贵闲人。

想来没甚心情去处理这些俗务。

既然他这般信我,又这般大方,我不能不回报之,索性就交给我来帮一把吧。

日后纵然他每天高乐,不理家业俗务,薛家的家底应该也能一日丰厚过一日。

呵呵,姨妈,不知您同意否?”

众人都怔怔的看着侃侃而谈之间,就规划出了如此前程事业的贾环,看着他脸上自信的笑容,和坚定的话语,所有的女孩子,眼睛都有些闪烁起来。

有关联的在想,这就是她相中的人吗?骄傲……

没关联的,例如几个至亲堂姊妹,则在想,日后她们相中的人,又是什么样呢?

会不会也像她们的兄弟这般了得?

赵姨娘的眼神格外的骄傲,都是她当年的经济之道教的好啊!

但薛姨妈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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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姨妈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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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姨妈的智慧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三子

“哟,这不是川宁侯世子和寿山伯世子吗,都来了?

怎地来的这么早呢?你们就不怕人笑话?”

宁国府正门前,一身着玄色单衣的青少年,面带轻快之笑,看着对面牵马走来,同样打扮的两个少年,眼睛顿时一亮,嘿嘿一乐,语气戏谑道。

两少年中,微白胖的一个,有些虎头虎脑的,见了这少年后,顿时咧嘴乐了起来,露出一嘴白牙,笑容赤诚,显得没甚心机,他高兴道:“雄……雄哥儿,你也来了?”

另一少年面色冷峻,黝黑的肤色上没有半点笑容,他冷冷的看了眼对面的少年,道:“你锦乡侯世子不是比我们来的还早?”

第一个少年许是早已习惯了这位的冷峻,一点都不在乎,肆意笑道:“嗨,别提了,大爷的,你道我愿意来这么早?

还不是我爹?

当年我祖宗没捞着世爵,只得了一乡侯。

我爹呢,还不如我祖宗,比我也差远了,根骨太差。

所以纵然强练了一辈子武,也没甚成就。

也不知怎地,他就知道了宁国子在好汉庄说的话,回去后将小爷我一顿好骂,说怎能让王家那生意小子给抢了头筹呢,太没能耐了……

这不,今儿天还没大亮,就巴巴的将我赶来了。

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表现。

对了,你说我算哪门子世子,又不是世爵,世个毛子啊?

我爹就巴望着我,有朝一日能跟着这位荣国子孙、宁国传人,混一个世爵出来。

不过……”

听着这位巴拉巴拉个没完,冷峻少年目光如刀的看着他,冷淡道:“曹雄,你话太多了吧?”

听这冷言冷语,那少年还是不在意,嘿嘿笑道:“宁泽辰。你说说,你怎么来了?川宁侯府的世子当的好好的,以你的武功,将来也不会差哪去……

还有你。赵虎,你这寿山伯府的世子当的那么滋润,跑这来作甚?你扛的动石头吗?我刚可瞧了,嘿,那宁国子还真不含糊。给我们准备的石头有那么大,你扛的动不?

我看的都有点怕,还真是黑了心肝……”

“曹雄!”

宁泽辰黑着一张脸,喝断了他的话:“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说?”

赵虎见宁泽辰真发怒了,脸上真诚的笑容也敛了起来,有些慌张,他忙对曹雄道:“雄……雄哥儿,泽臣哥说的对,这……这里可不敢乱说话。”

曹雄话出口其实就有些悔了。还庆幸幸好对面两人都是发小,若是周遭还有旁人听了去,说不得就有乌龟王八蛋拿着他的话头去告密邀功,这种事在衙内圈子里简直不要太多。

不过被宁泽辰这般训斥,他也有点不舒服,抱怨道:“泽臣,我就说说而已,怕什么……”

“那你进去说。”

宁泽辰话锋犀利。

曹雄却又笑了:“我他娘的又不是薛大傻子,我……”

宁泽辰脸又黑三分:“曹雄,你是不是昨天的酒还没醒?薛家和贾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你在这里说这种话!”

曹雄闻言反而得意的乐了。眉开眼笑的小声道:“泽臣,虎头,你们怕还不知道吧?冯紫英和卫若兰那一伙子,也不知怎么打听出来。原来贾环根本都不待见薛大傻,还动手打过他。

结果这一伙儿小白脸儿心里就不受用了,觉得被一大傻子给涮了,还请了他几次东道,赔着笑脸想让薛大傻子帮忙引见一下贾环,结果。嘎嘎!

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窝火,所以他们决定给……”

“吱呀!”

曹雄悄悄话没说完,宁国府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三人立刻屏住呼吸,站直而立,面色肃穆的站在侧边。

宁国府大门打开后,只见一个身着细棉布衣的中年男子,面带和善的笑意,手持一把扫帚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青衣的奴仆小厮,两人一人提了一个水桶。

“呼!”

见来人不是贾环,曹雄悄悄的松了口气,他方才唬了一跳,以为贾环在门口听了他的话去呢。

“咦?你们是……”

那中年男子见到这么一大早,天才刚亮,就有几个公子站在门口候着,有些诧异的问道。

“哦,这位门房大哥,来,拿着拿着……”

曹雄见中年男子面带微笑,语气也丝毫没有什么公门贵府门子惯有的傲气,心里顿生好感,翻手从袖兜里拿出一锭银子,就要给门包儿。

不过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黑着脸的宁泽辰一把抓住后颈,给丢了回来。

曹雄面露不解,还有些恼火,不过好在以他对宁泽辰的了解,知道他不会做无谓之事,只好压下性子,以观后续。

却见从来都板着脸说话的宁泽辰,脸色忽然恭敬了许多,就像见他们几家的长辈一般,曹雄有些骇然。

宁泽辰居然上前,对那“门房”微微一鞠躬,恭敬道:“不知前辈可是宁国子之母舅赵先生?”

那“门房”在曹雄差点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憨厚一笑,点点头道:“是……是,不是先生,我叫赵国基,是环哥儿的小舅。不知三位公子是……”

曹雄闻言,心彻底凉了,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旁的赵虎悄悄的碰了碰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安抚他。

宁泽辰恭声道:“赵先生好,不敢称公子,赵先生叫我宁泽辰就好,他是赵虎,这位是曹雄。方才曹雄并不知先生身份,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赵国基虽然愚笨木讷,可做了这么些年的门房,迎来送往的贵人也不知有多少了。

知道他的身份后,无不是这般与他说几句好话。

起初时他还会诚惶诚恐,往后却也习惯了。

贾环多次劝他,去做点什么都好,别在这里杵着了,别人难受他也难受。

可赵国基第一次婉拒了贾环的意思,言他就喜欢做这事。

轻松。简单,不费力,还能晒日头……

贾环也只好放任不管,喜欢就去做吧。反正难受的是别人。

赵国基听了宁泽辰的话后,笑呵呵道:“无事无事,这个不知者……不知者不罪。对了,你们是来找环哥儿的吧?我让人去叫他……”

说着,就回头吩咐身后的一个小厮。让他进去通报。

宁泽辰连忙拦道:“不用不用,赵先生不必惊动贾爵爷。是我等来的早了,再过一会儿,想必爵爷就会出来了。”

赵国基笑道:“没这个理儿,哪有客人登门在外面候着的?”

说罢,就打发小厮进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又匆匆跑来,大喘气道:“三爷吩咐,请几位公子进去说话。”

赵国基闻言,呵呵一乐。对宁泽辰三人道:“环哥儿叫你们进去,你们就进去说话吧,上门作客岂有不进门的理儿?若是说出去,环哥儿面上也不好看。

小邓,你去引三位公子进去,我还要将这清扫一遍。”

另一个小厮忙应下,躬身对宁泽辰道:“公子请。”

宁泽辰闻言,犹豫了下。

赵虎忽然站出来,一张白净的脸上挂着和赵国基有些像的无害笑容,道:“赵……赵叔。我帮你扫吧?我……我也姓赵。”

赵国基闻言一喜,看着赵虎喜庆的脸,笑道:“你也姓赵,好啊!你是哪家的子弟?”

赵虎老实道:“我……我是赵家子弟。”

赵国基闻言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赵家子弟……我问的是,你是哪家公侯伯府的子弟?虽然你们都穿着单衣,可我岂有看不出你们身上贵气的道理?”

赵虎抓了抓后脑勺,道:“我是寿山伯府的子弟,我爹是寿山伯府先袭一等男赵廷。”

赵国基闻言笑了笑,又看向宁泽辰。

宁泽辰道:“我是川宁侯府世子。我爹是川宁侯府先袭二等子宁至。”

最后曹雄干巴巴笑道:“我是金乡侯府的,不过不是世爵儿,我爹现在是兵部库部司主事。”

赵国基呵呵笑道:“我没看错吧?都是名门子弟。

哪里能让你们动手,快进去吧,环哥儿脾气急,最不耐等人,进去的迟了,他可要恼人。”

三人闻言,便不好再耽搁了,一起执晚辈礼对赵国基施了一礼后,便跟着小厮小邓从侧门进去了。

很奇怪,小邓没有将三人引向前厅或书房,甚至还不是客房。

而是将三人引向了……牲畜圈?

三人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大好了。

那小厮见之却也不解释,只是面带笑意,继续往前引。

绕过几堆草垛,来到一片宽绰地上,宁泽辰三人瞬间傻眼儿了。

只见开阔地上,支着一个大大的灶台,灶台地下四周用石头垒的,不至于让灶台内的火苗飞出。

而灶台上支着一口大大的黑锅。

粗糙的黑锅里雾气翻腾,飘出的香味儿却让几个侯伯公子狠狠的吞咽了口口水。

这香气太浓郁了,好像是……东来顺儿的高汤香气。

太奢侈了……

更夸张的是,黑锅周遭,没有章法的坐着几个单衣青少年,或坐在石头上,或坐在木墩儿上,有的甚至干脆坐在地上。

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根大骨棒,卖力的啃吃着,一个个连骨头渣都不吐……

每人身边还有一个粗瓷大海碗,碗里面盛着满满的肉汤。

时不时有人仰头灌一大口,啧啊!

贾环抬眼看了眼到来的三人,没有说话,只用手指了指灶台上的锅,而后又埋头大吃。

宁泽辰三人互相看了眼后,一咬牙,也都上前,一人从锅里捞出一根带肉的大骨棒,又用汤勺舀了一大海碗肉汤,坐地上大嚼大喝起来。

贾环等人间或抬头看一眼,弯一弯嘴角,又低头继续吃。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后勤司马

“哟,这不是川宁侯世子和寿山伯世子吗,都来了?

怎地来的这么早呢?你们就不怕人笑话?”

宁国府正门前,一身着玄色单衣的青少年,面带轻快之笑,看着对面牵马走来,同样打扮的两个少年,眼睛顿时一亮,嘿嘿一乐,语气戏谑道。

两少年中,微白胖的一个,有些虎头虎脑的,见了这少年后,顿时咧嘴乐了起来,露出一嘴白牙,笑容赤诚,显得没甚心机,他高兴道:“雄……雄哥儿,你也来了?”

另一少年面色冷峻,黝黑的肤色上没有半点笑容,他冷冷的看了眼对面的少年,道:“你锦乡侯世子不是比我们来的还早?”

第一个少年许是早已习惯了这位的冷峻,一点都不在乎,肆意笑道:“嗨,别提了,大爷的,你道我愿意来这么早?

还不是我爹?

当年我祖宗没捞着世爵,只得了一乡侯。

我爹呢,还不如我祖宗,比我也差远了,根骨太差。

所以纵然强练了一辈子武,也没甚成就。

也不知怎地,他就知道了宁国子在好汉庄说的话,回去后将小爷我一顿好骂,说怎能让王家那生意小子给抢了头筹呢,太没能耐了……

这不,今儿天还没大亮,就巴巴的将我赶来了。

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表现。

对了,你说我算哪门子世子,又不是世爵,世个毛子啊?

我爹就巴望着我,有朝一日能跟着这位荣国子孙、宁国传人,混一个世爵出来。

不过……”

听着这位巴拉巴拉个没完,冷峻少年目光如刀的看着他,冷淡道:“曹雄,你话太多了吧?”

听这冷言冷语,那少年还是不在意,嘿嘿笑道:“宁泽辰,你说说,你怎么来了?川宁侯府的世子当的好好的,以你的武功,将来也不会差哪去……

还有你,赵虎,你这寿山伯府的世子当的那么滋润,跑这来作甚?你扛的动石头吗?我刚可瞧了,嘿,那宁国子还真不含糊,给我们准备的石头有那么大,你扛的动不?

我看的都有点怕,还真是黑了心肝……”

“曹雄!”

宁泽辰黑着一张脸,喝断了他的话:“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说?”

赵虎见宁泽辰真发怒了,脸上真诚的笑容也敛了起来,有些慌张,他忙对曹雄道:“雄……雄哥儿,泽臣哥说的对,这……这里可不敢乱说话。”

曹雄话出口其实就有些悔了,还庆幸幸好对面两人都是发小,若是周遭还有旁人听了去,说不得就有乌龟王八蛋拿着他的话头去告密邀功,这种事在衙内圈子里简直不要太多。

不过被宁泽辰这般训斥,他也有点不舒服,抱怨道:“泽臣,我就说说而已,怕什么……”

“那你进去说。”

宁泽辰话锋犀利。

曹雄却又笑了:“我他娘的又不是薛大傻子,我……”

宁泽辰脸又黑三分:“曹雄,你是不是昨天的酒还没醒?薛家和贾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你在这里说这种话!”

曹雄闻言反而得意的乐了,眉开眼笑的小声道:“泽臣,虎头,你们怕还不知道吧?冯紫英和卫若兰那一伙子,也不知怎么打听出来,原来贾环根本都不待见薛大傻,还动手打过他。

结果这一伙儿小白脸儿心里就不受用了,觉得被一大傻子给涮了,还请了他几次东道,赔着笑脸想让薛大傻子帮忙引见一下贾环,结果,嘎嘎!

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窝火,所以他们决定给……”

“吱呀!”

曹雄悄悄话没说完,宁国府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三人立刻屏住呼吸,站直而立,面色肃穆的站在侧边。

宁国府大门打开后,只见一个身着细棉布衣的中年男子,面带和善的笑意,手持一把扫帚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青衣的奴仆小厮,两人一人提了一个水桶。

“呼!”

见来人不是贾环,曹雄悄悄的松了口气,他方才唬了一跳,以为贾环在门口听了他的话去呢。

“咦?你们是……”

那中年男子见到这么一大早,天才刚亮,就有几个公子站在门口候着,有些诧异的问道。

“哦,这位门房大哥,来,拿着拿着……”

曹雄见中年男子面带微笑,语气也丝毫没有什么公门贵府门子惯有的傲气,心里顿生好感,翻手从袖兜里拿出一锭银子,就要给门包儿。

不过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黑着脸的宁泽辰一把抓住后颈,给丢了回来。

曹雄面露不解,还有些恼火,不过好在以他对宁泽辰的了解,知道他不会做无谓之事,只好压下性子,以观后续。

却见从来都板着脸说话的宁泽辰,脸色忽然恭敬了许多,就像见他们几家的长辈一般,曹雄有些骇然。

宁泽辰居然上前,对那“门房”微微一鞠躬,恭敬道:“不知前辈可是宁国子之母舅赵先生?”

那“门房”在曹雄差点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憨厚一笑,点点头道:“是……是,不是先生,我叫赵国基,是环哥儿的小舅。不知三位公子是……”

曹雄闻言,心彻底凉了,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旁的赵虎悄悄的碰了碰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安抚他。

宁泽辰恭声道:“赵先生好,不敢称公子,赵先生叫我宁泽辰就好,他是赵虎,这位是曹雄。方才曹雄并不知先生身份,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赵国基虽然愚笨木讷,可做了这么些年的门房,迎来送往的贵人也不知有多少了。

知道他的身份后,无不是这般与他说几句好话。

起初时他还会诚惶诚恐,往后却也习惯了。

贾环多次劝他,去做点什么都好,别在这里杵着了,别人难受他也难受。

可赵国基第一次婉拒了贾环的意思,言他就喜欢做这事。

轻松,简单,不费力,还能晒日头……

贾环也只好放任不管,喜欢就去做吧,反正难受的是别人。

赵国基听了宁泽辰的话后,笑呵呵道:“无事无事,这个不知者……不知者不罪。对了,你们是来找环哥儿的吧?我让人去叫他……”

说着,就回头吩咐身后的一个小厮,让他进去通报。

宁泽辰连忙拦道:“不用不用,赵先生不必惊动贾爵爷。是我等来的早了,再过一会儿,想必爵爷就会出来了。”

赵国基笑道:“没这个理儿,哪有客人登门在外面候着的?”

说罢,就打发小厮进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又匆匆跑来,大喘气道:“三爷吩咐,请几位公子进去说话。”

赵国基闻言,呵呵一乐,对宁泽辰三人道:“环哥儿叫你们进去,你们就进去说话吧,上门作客岂有不进门的理儿?若是说出去,环哥儿面上也不好看。

小邓,你去引三位公子进去,我还要将这清扫一遍。”

另一个小厮忙应下,躬身对宁泽辰道:“公子请。”

宁泽辰闻言,犹豫了下。

赵虎忽然站出来,一张白净的脸上挂着和赵国基有些像的无害笑容,道:“赵……赵叔,我帮你扫吧?我……我也姓赵。”

赵国基闻言一喜,看着赵虎喜庆的脸,笑道:“你也姓赵,好啊!你是哪家的子弟?”

赵虎老实道:“我……我是赵家子弟。”

赵国基闻言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赵家子弟……我问的是,你是哪家公侯伯府的子弟?虽然你们都穿着单衣,可我岂有看不出你们身上贵气的道理?”

赵虎抓了抓后脑勺,道:“我是寿山伯府的子弟,我爹是寿山伯府先袭一等男赵廷。”

赵国基闻言笑了笑,又看向宁泽辰。

宁泽辰道:“我是川宁侯府世子,我爹是川宁侯府先袭二等子宁至。”

最后曹雄干巴巴笑道:“我是金乡侯府的,不过不是世爵儿,我爹现在是兵部库部司主事。”

赵国基呵呵笑道:“我没看错吧?都是名门子弟。

哪里能让你们动手,快进去吧,环哥儿脾气急,最不耐等人,进去的迟了,他可要恼人。”

三人闻言,便不好再耽搁了,一起执晚辈礼对赵国基施了一礼后,便跟着小厮小邓从侧门进去了。

很奇怪,小邓没有将三人引向前厅或书房,甚至还不是客房。

而是将三人引向了……牲畜圈?

三人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大好了。

那小厮见之却也不解释,只是面带笑意,继续往前引。

绕过几堆草垛,来到一片宽绰地上,宁泽辰三人瞬间傻眼儿了。

只见开阔地上,支着一个大大的灶台,灶台地下四周用石头垒的,不至于让灶台内的火苗飞出。

而灶台上支着一口大大的黑锅。

粗糙的黑锅里雾气翻腾,飘出的香味儿却让几个侯伯公子狠狠的吞咽了口口水。

这香气太浓郁了,好像是……东来顺儿的高汤香气。

太奢侈了……

更夸张的是,黑锅周遭,没有章法的坐着几个单衣青少年,或坐在石头上,或坐在木墩儿上,有的甚至干脆坐在地上。

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根大骨棒,卖力的啃吃着,一个个连骨头渣都不吐……

每人身边还有一个粗瓷大海碗,碗里面盛着满满的肉汤。

时不时有人仰头灌一大口,啧啊!

贾环抬眼看了眼到来的三人,没有说话,只用手指了指灶台上的锅,而后又埋头大吃。

宁泽辰三人互相看了眼后,一咬牙,也都上前,一人从锅里捞出一根带肉的大骨棒,又用汤勺舀了一大海碗肉汤,坐地上大嚼大喝起来。

贾环等人间或抬头看一眼,弯一弯嘴角,又低头继续吃。

第三百九十七章 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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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笑声如雷

“好!”

日头高照,虽是冬日腊月里,天儿还冷,可穿厚一些,坐在院儿里晒太阳,也是一件舒坦事。? 八一? 中文 网 ? ???.?8?1?z

赵姨娘小院儿里,几把高背大椅子上铺着厚实细密的狼皮褥子,上坐几人。

中间的是身着一身金刻丝描边白狐裘大氅的赵姨娘,旁边紧挨着的,是身着银白菱纹镶领金绿色对襟披风的薛姨妈,两人身旁各坐着几个姑娘,宝、戴、史和三春,外加贾宝玉……

周围更站了一圈儿的丫头,打头的是小吉祥,与香菱手牵手的站在一起,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人群前方的空地上,朱二丫正在卖力的表演着。

许也有些人来疯,见周围人不停的鼓掌叫好,她表演的则越来劲儿。

坛坛罐罐的在空中悬飞,她在下面蹿上蹿下的接来舞去。

惊险刺激,后来,更飞起数个盘子,在日光照耀下反着光,竟如同一轮轮太阳在飞舞一般,让众人更是看的大呼过瘾。

热闹了好一阵后,薛姨妈毕竟有了春秋,受不得长期的刺激,赵姨娘前些年伺候人惯了,看出她脸色有些不好,就招呼着薛姨妈进屋歇息了,让宝、戴和迎春姊妹们自己高乐吧。

薛宝钗放心不下母亲,便跟着一起进屋了,其他人则继续观看。

进了里头暖阁后,落下帘子关上门,瞬间清净了许多。

两人一起坐上炕头,薛宝钗和丫鬟小鹊去端奶茶去了,二人出去后,薛姨妈有些歉意的对赵姨娘笑道:“真是上了年纪了,越不中用喽。”

赵姨娘笑的很艳,客套道:“姨太太说哪里话,不过是因为外面太吵的缘故。

也都是我平时纵的了,让一起子丫头们一个个越没了大小,就知道乱咋呼。

尤其是那个小吉祥!”

薛姨妈闻言呵呵笑道:“那个小丫头子,才是真正有福气哩。

我瞅着。妹妹竟不是在当丫鬟用,而在当女儿养呢。”

赵姨娘想起了那个“小幺儿”,笑的真诚了许多,道:“她啊。打那么一点点就跟了我,和我女儿也没甚区别。

出府的时候也跟着,过了不少苦日子,有时候,却比亲生女儿还亲哩。

又和环哥儿那个混账东西同岁。一般长大,从小就要好,他也宠着她,比我还宠。

日后啊,多半就是房里人了。”

薛姨妈笑的依旧很和蔼,道:“我瞧着也是个喜庆的丫头……

说起来,哥儿的大事都已经定了,真好啊!

妹妹也算是熬完了苦日子,往后,就尽是享福的时候了。

却比我有福气的多喽!”

赵姨娘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将自己的位置摆到薛姨妈一个高度。就如同她虽然老爱在人前刺激王夫人,可心里还是敬畏她一般。

听到薛姨妈自比不如,赵姨娘连忙道:“瞧姨太太说的,薛家那么豪富的家族,又是世代名门,哥儿和姑娘也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不比我家那蹿上跳下的高脚鸡强十倍?姨太太才是真正有福气呢!

对了,哥儿和姑娘都有人家了吗?”

薛姨妈苦笑道:“要有就好了,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愁。妹妹你瞧瞧,我这两鬓里都有白了……”

赵姨娘当真了。仔细看了看后,果真有,她便叹息了声,又劝道:“姨太太何必愁?我家环儿的情况不大一样。他这定亲定的也忒早了些。

论理来说,十七八岁才刚好。他这个……没法子说,有些急。

姨太太家里哥儿的年纪才刚好,不过爷们儿娶亲晚一点也是有的,如今多是二十上下才成亲。

倒是姑娘可以早一点,宝姑娘可是有什么消息没?

我瞧着。宝姑娘可是顶顶好的姐儿呢!

一定要找个好人家,找个状元郎才成哩!哈哈!”

薛姨妈闻言,脸上的笑容愈苦涩了,摇头笑道:“妹妹不知啊,这里头却是有故事的。宝丫头幼时身体不佳,请了几百个名医都没法子,后来家里来了个癞头和尚,施了个方儿,竟治好了。

不过,却并未除根。

那癞头和尚留下了个药方,又给了个金锁,让宝丫头日日带着……”

赵姨娘,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人都特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话,尤其是赵姨娘。

她觉得她应该算是亲历者,甚至还是莫大的受益者。

若非贾家先祖显灵,她那个混账儿子,不定还是那样混账呢。

因此,赵姨娘便十分相信了薛姨妈的话,虽然也为薛宝钗能得癞头和尚相救感到高兴,却还是有些担忧,道:“难道就没有个除根儿的方儿?”

薛姨妈笑道:“也不是没有……”

赵姨娘闻言一喜,道:“是何方儿?怎地不找来?”

薛姨妈笑道:“那癞头和尚说,宝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可福气的有些过了,她身子太弱,所以盛不下了,才受此劫难。

如今且先用金锁锁着她的福气,待来日,找一个煞气重一点的哥儿配了,将福气匀一匀,到时候既能兴家旺业,又能用福气帮对方消除身上的灾厄和煞孽。

只有这般,宝丫头才能好哩!”

赵姨娘闻言,一脑袋浆糊,有些摸不着头脑。

煞气,煞孽,什么玩意儿?

没来得及细问,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话声……

“咦,宝姑娘怎地不进去?”

“哦,我在等你一起进。不然只有茶盏,没有奶茶,却也无趣。”

……

“咦,你们几个怎么还不散去?”

贾府后街处,贾环有些好奇的看着留下来的十二个没走的人,笑着问道,目光玩味,挑剔。

“三爷,我们还……还能干。”

赵虎其实已经快成死虎了,一张微胖的白脸赤红赤红的,粗喘着气,却还是一脸认真的答道。

贾环呵呵一笑。看了他两眼,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道:“千万别勉强。不是甚大事,又不是考状元。

你们瞧瞧他们,多舒服,回去睡一觉,休息一下。晚上就可以高乐了。

你们还不赶紧的?”

曹雄闻言,有些心动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巴,身子晃了晃,不过还是没起身,看向了他旁边的宁泽辰。

宁泽辰垂下眼帘,微微低头,然后转向一侧,抬起眼帘,目光锋利如刀的盯了曹雄一眼。

看那眼神,似是想在曹雄脸上割一刀一般。

曹雄见之一凛。只觉得脸疼,干笑了声后,又老老实实的低头坐稳。

“真不走?”

贾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问道。

“三爷,我们兄弟做事,喜欢有始有终。”

另一侧,一个打扮与众人都不同,身着士子青衫的青少年,看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面色并不同宁泽辰那般锋利如刀,却也不是王世清那般成熟世故,而是温润如玉的温和。

尽管他肩头的衣襟已经磨破,但他还是将破碎处整理的很平整。得体。

虽然他也累的面色潮.红,但气息却比赵虎平稳的多,语气亦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话刚一说完,刚安生下来的曹雄又坐不住了,他靠近宁泽辰低声道:“泽臣,瞧。那一伙子娘娘腔也来了。娘的,那孙子一天到晚装诸葛亮,他也不嫌骚的慌。真以为他姓诸葛就是诸葛亮啊?我真想干……”

“闭嘴!”

宁泽辰咬紧牙关,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曹雄又老实的归位。

不过宁泽辰自己却冷冷的看了眼对面坐的那一伙人。

正如前文所述,朝廷之所以从未担心过荣国体系会结党,而方南天之所以能不断的往勋贵将门中掺沙子,挖墙角,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荣国体系内部并不和谐,不团结。

尽管他们身上都刻着一个“荣”字烙印,可他们彼此间并无统属关系,多也并不亲近。

没有一个核心人物在,他们之间许多人因为观念或者其他一些东西,渐渐变成了对手,甚至是敌人……

而这种不和谐的关系和情绪,不只是大人之间的事,还漫延到了下一代。

成为了世家家族之间对立。

而观念相近的家族,又会成为一个小圈子。

比如说宁家、赵家和曹家是一个小圈子。

再比如说对面的诸葛家、苏家、马家、涂家、陈家和张家又是一个小圈子。

贾环见之,脸上不再笑了,点点头,道:“很好,我欣赏,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罢,又看向王世清,又呵呵笑了起来:“怎么,干不动还不回家歇着?”

王世清满脸无奈的苦笑,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心办了坏事……三爷,您若不收留,我王家怕是撑不过去了。”

贾环哑然失笑道:“怎么会……你不会以为他们走了,会有什么影响吧?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荣国旧部子弟,就为了这点不算事儿的事儿,我还能将他们怎么着?

合着我就那么小气?是不是?”

最后一句,贾环看向最后两个单独的散户。

那两人看起来有些蔫吧,见贾环看向他们后,立刻挤出讨好的笑容,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三爷怎么会小气……”

贾环又笑着对王世清道:“瞧见了没?我原还以为你够聪明,现在才现,你还没人家清醒……”

王世清苦笑摇头不语。

贾环又对剩下的那两人道:“你们既然知道我不是小气人,就别硬撑着了,我瞧你们也累的够呛,快回去歇息歇息,晚上去周家胡同里好好潇洒一回,怎么样?”

那两人闻言后,有些迟疑的看着贾环的眼睛,想看出有什么意思,却只能看到一双清澈真诚的眼睛。

想着贾环的话,而硬抗一上午的疲劳后遗症又缓缓爆,最终全身愈演愈烈的酸痛彻底打消了两人留到最后说不定还有好处的投机心理,两人恭敬的与贾环行了个礼,便结伴而去了。

王世清见之,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长叹息一声。

贾环嘴角弯起一抹有趣的笑意,问道:“又怎么了?”

王世清简直都沮丧了起来,垂头丧气道:“三爷啊,我可被坑苦了,这下日后少不得又多俩仇家……”

“哈哈哈!”

最后留下的众人齐齐出了一阵爆笑声,笑声如雷。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恩怨 (又名:班底初成)

“啪啪!”

拍了两下巴掌,双手又往下压,将笑声止住后,贾环看着王世清道:“真没那么严重,他们无缘无故找你麻烦作甚?

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我总不能因为他们没给我干活,就去对付他们吧?

那我成什么了,对不对?

还有你们,现在想走的赶紧跑,不然一会儿又要开工了……

石块儿多的是,方圆几里大的园子,需要的石块海了去了,这点子才够什么?

而且如今还是轻的,只要将院墙外的石块儿扛进里面就成。? 八一中文网 ???. 8?

但等后面,我们还要从金光门外的漕渠码头上卸石块,再往这里扛。

哈哈!到那会儿,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玩闹的了。

我提前说好,现在我让你们走,你们走了我可以理解,也不生气,因为是我让你们走的。

可等再干起来了,我就不让你们走了……

到那个时候,你们要是再说撑不住要走,那就是你们在晃我的点了。

而到那个时候,我也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贾环眼神似笑非笑的扫视了圈剩余的十来个人,很是将几个人看的不自在。

不过,浮动的军心却被宁泽辰和士子衣衫的少年用眼神止住了。

宁泽辰站了起来,目光平视着贾环,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峻,言辞依旧犀利:“三爷,奉陪到底。”

贾环闻言大笑了声,点头称“好”,然后又看向了另一个领头羊。

见他面色虽然在沉默,但却并非是犹豫之色,心中暗暗点头,贾环笑道:“先介绍一下吧,虽然常见面,却还没认清谁是谁,以前也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以后可能打交道的时间比较长……”

那少年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而后正色道:“在下诸葛道,大道的道。家父乃宁安侯府现袭一等子诸葛城。现为东方军团大将征东将军。”

贾环闻言心中了然,虽然征东将军诸葛城执掌的东方军团乃国朝八大军团之一。

但客观而言,他的权势和重要性远远不及其他七大军团重要。

因为东方临海无敌国,又有镇海侯李家的水军巡伺东海,所以东方军团几是国朝八大军团中的最太平的一个军团了。

没有敌人。就没必要保持太多的兵马,所以顶着偌大一个名头的东方军团,满员兵马也不过五万。

而军团长,亦只是一等子的爵。

所以,征东将军诸葛城的权势无法与其他七大将军相提并论。

比如说远镇西北的黄沙军团,坐镇大将乃是世袭国朝一等武威侯秦梁,将军封号亦比征东将军高一等,乃与军机阁大臣同级别封号的抚军大将军,掌控西北二十万大军,军中还多为铁骑。权威赫赫。

最重要的是,秦家乃世镇西北,数十年来一直都在执掌黄沙军团。

而诸葛家就差远了,只因诸葛道合适,所以在合适的时候去做了征东将军。

他若不合适,自然就会下台……

不过,即使不如,也只是相对而言。

再怎么说,诸葛城手中依旧掌握着五万大军,雄镇齐鲁。乃实力将主,对一般人而言,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诸葛道说罢后,没有担当介绍人。而是给他身旁的少年使眼色,让他自己起来介绍。

贾环心中再一笑……

那少年接到诸葛道的眼神会意后,利落起身,目光平视贾环,正色道:“在下苏叶,家父乃项城伯府现袭一等男苏卢。现于东方军团任都指挥使一职(掌两万五千兵)。”

待苏叶说罢,他身旁的少年又跟上:“在下涂成,家父乃江城伯府现袭一等男屠谷,现任西南军团都指挥使。”

再一少年道:“在下张安,家父乃南阳子府现袭二等男张达,现任西南军团都虞侯(掌两千五百兵)。”

再一少年:“在下马刚,家父乃威武将军马欣,现为东方军团都虞侯。”

最后一少年:“在下陈阳,家父乃景武将军陈建,现为黑辽军团都虞侯。”

贾环一一含笑点头示意,听罢后,又转头看向宁泽辰,道:“你们呢?”

宁泽辰沉声道:“宁泽辰,家父川宁侯府先袭二等子宁至,现任蓝田大营军团长,前将军。”

宁泽辰说罢,贾环多看了他两眼。

说来也是有趣,位于神京东部的牛家霸上大营与位于神京西部的宁至统帅的蓝田大营,虽同为驻守京师重地的两大军团,但是霸上大营却将蓝田大营死死的压制住……

如今牛继宗都已经贵为军机阁大臣了,身上还兼着霸上大营军团长一职,受封骠骑大将军。

而宁至如今却不过是一个前将军,还在征东将军之下。

原因嘛,据牛奔所言,宁至的性子与眼前这位宁泽辰差不多,但还要冰冷,完全没有什么感**彩。

对部下如此,对同僚如此,对上,竟然同样如此……

宁至是一把利器,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器。

但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皇家还是军方亦或是内阁,都在有意的压制他的展,不敢大用于他。

军营中,每月都有训练伤亡指标。

霸上大营里,每月都用不完这个指标,而蓝田大营,总是会标……

这或许就是缘故吧。

倒不是说会担心宁至会造反,只是此人太过锋利,非到万不得已,他大概是不会受大用的。

还有一点非常原因,就是他无法沟通好同僚。

连牛继宗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老兵油子……

性格极其认真!

或许是吸取了其父的教训,宁泽辰虽然同样冰冷,但看起来,情商却要高的多。

他已经学会照顾人了,宁泽辰拉起了似乎起身都有些困难的赵虎,让他自己说。

赵虎看起来有些激动,他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着,大声道:“三爷,我叫……我叫赵虎。我爹是寿山伯府,寿山伯府先袭一等男,赵……赵廷。他以前是在宁叔的蓝田大营当都虞侯,现在……现在在霸上大营当都指挥使。”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嘿嘿!”

赵虎闻言,看着贾环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可当他看到贾环身后吊儿郎当走过来的人后,面色立刻防备起来。

贾环莫名。回头看去,却见牛奔面带坏笑的走来,再转头看向防备之色愈浓的赵虎,好奇道:“怎么,你俩有仇?”

赵虎有些紧张的摇摇头,又轻轻点点头。

贾环见状哈哈一笑,看向已经走到身边的牛奔,道:“你还欺负过他?”眼神之意,这么老实的人你也好意思欺负?

牛奔抽了抽嘴角,一双绿豆眼没所谓的从赵虎脸上扫过。又看向他身旁的宁泽辰和曹雄,嗤笑了声:“那都是好早以前的事了,这小子他爹刚调进霸上,有一回营中军官搞子弟比武,他跟他爹一起去的大营。

结果恰巧碰到我,被我小小揍了一顿,当时就哭了,还喊着要找他泽臣哥和雄哥报仇,不过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

据说回家后又挨了他爹一顿胖揍,再往后就恨上我了。嘁,小孩子家家……”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转头对赵虎道:“没事,有仇不怕。等忙完了这起子,只要你能坚持下来,随便你挑战他。你若暂时还不成,还可以让宁泽臣替你报仇。”

牛奔又不屑的嗤笑一声,道:“随时恭候……不过,他们先能坚持下来再说吧。”

说罢。又极为嚣张的晃着******回去石块上坐着了,一副欠揍的模样。

赵虎被他轻蔑的语气气的脸皮涨红,拳头也捏紧。

贾环笑道:“听到了吗?好好做,熬过这一阵,捶他!”

赵虎闻言,使劲点了点头。

赵虎之后,曹雄也站了出来,笑的有些谦卑,道:“三爷,我叫曹雄,家祖曾是锦乡侯,嘿嘿,不是世爵……不过也曾是先荣国麾下悍将,真的!对了,我爹是兵部库选司主事,专门负责武器兵备,三爷你……哦对了,他叫曹史……”

“噗!”

曹雄刚说完他爹的名讳,对面站着的那一伙子人里,忽然有人喷笑出声。

曹雄的面皮瞬间涨红,宁泽辰与赵虎两人的脸色也都低沉下来,朝对面看去。

贾环眼睛也瞟了过去,现笑的人是诸葛道身旁那位叫苏叶的少年,他与名唤涂成的少年一左一右的站在诸葛道身旁,面对宁泽辰三人的阴冷目光,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看向贾环的余光里有些担忧……

贾环没有想着主持公道,反而哈哈一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宁泽辰和诸葛道双方人马都齐齐看向了他。

后面一直坐着休息,丝毫不为这边风景吸引的秦风等人,这会儿也放下了极高的姿态,瞥过眼神,注视了起来。

贾环看着两方人马,笑道:“原先奔哥他们与我说,你们这几波圈子都不很太平,仇大着呢,我还不信。

我寻思着,怎么说都是荣国旧部,能有什么仇什么恨?

如今看来,仇恨可能还算不上,但小恩怨许是有不少。

不过,你们不要指望我给你们主持公道。

我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心情。

但我有一点想法和建议,你们且听听。

男人的恩怨嘛,其实很好解决。

低级一点的,就在擂台上用拳头解决……”

“那高级一点的呢?还请三爷赐教。”

诸葛道目光微微明亮的看着贾环,呵呵笑着问道。

贾环亦是呵呵一笑,淡淡直视着诸葛道,言道:“高级一点的嘛,自然就是去疆场上解决。

谁建功建的多,谁就是强者。

我智穷,实在想不出,武勋将门子弟间,除了战功,还有什么值得夸耀和攀比的?

除此之外,比出身、比财富、比权势,比官爵,那都是没出息的儿戏。

解决恩怨,就比战功!

最次,也要上擂台较量吧?

除此之外,什么记恨啊,怨毒啊,使小手段啊,通通上不了台面,我也见不得……

再有,总不能学泼妇一般的骂街,你一嘴我一句的……

还有像无赖小儿一般,当街躺在地上互殴?让人围观?

丢不丢人哪?”

……

(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母女密语

听了贾环的话后,方才几乎已经凝滞起来的气氛,渐渐松缓了下来,只有曹雄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八一?中? 文网 ?? ???.

毕竟方才苏叶的笑声,是对其父的侮辱。

贾环又笑道:“行了,既然大家火气都那么足,可见精力也都已经恢复了,那咱也别浪费了,开干吧!”

众人闻言,嘴角抽了抽,不过却也没人反对。

“哦对了,那个……苏叶,来,你过来。”

本来还面色微微得意的再和曹雄对视的苏叶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眨了眨眼睛,有些慌,看着贾环道:“三爷,何……何事?”

之前听贾环说再开工后,站起来走了过来的秦风闻言,眉头顿时皱起,目光直视苏叶喝道:“让你过来就过来,哪来那么多话?”

相对于秦风、牛奔这等顶级衙内而言,即使是诸葛道,也不过是一流水准罢了,至于苏叶,是二流勉强混入一流。

秦风平日里对人是温和客气,虽然中间带着疏离,但总得来说,还是很谦和的,即使只是表面上的谦和。

但此刻,他顶级衙内的脾性瞬间爆,当真让对面一群人吃不住劲。

诸葛道脸色虽然也难看下来,但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背后悄悄的拉了拉苏叶的胳膊……

诸葛道心里明白,对方肯定不会怎样的,顶多做一点惩罚,只是,还是让人心里不服……

苏叶脸色板着,没甚表情,眼睛看向地面,一步步走了过来。

贾环先转头对秦风呵呵一笑,秦风抽了抽嘴角,然后只见贾环竟忽然伸手,揽住了苏叶的肩膀。

苏叶的身体猛然绷紧……

贾环又呵呵笑道:“别紧张,就是给你提个建议。你且听听看。”

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样,苏叶缓缓放松了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后,干笑了声。道:“三爷,您说。”

贾环搂着他的脖颈,“语重心长”道:“以后啊,和自己未来的战友袍泽开玩笑的时候,不要涉及长辈。他的长辈不是你的长辈吗?

若是敌人和对手,你随意就好。

可曹雄是你的敌人和对手吗?

日后都是要进军里的人,都隶属于大秦军方。

你说说看,他到底是你未来的袍泽,还是你的敌人?”

苏叶似乎有些羞愧,低声道:“袍泽。”

“大声点。”

“袍泽!”

“再大声点!”

“袍泽!!”

“没吃饭吗?再大声点,我听不见!!”

“三爷,曹雄是我的袍泽,袍泽!!!”

苏叶怒声嘶吼道,脸色涨红。

贾环脸色却又恢复了过来。呵呵笑道:“这就对嘛。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主持什么公道……

我肯定不会逼你去跟他道歉的,我逼算怎么回事?

曹家叔叔又不是没有儿子,轮得到外人替他出头?

对吧?

这样,我们做个约定。

还是按方才的说法,等日后上了战场,你们用战功来分出高低。

你若建功多,那他活该受辱。

谁让他不争气的,落后要挨打!

但若是他建的战功多,那你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曹雄道一声歉。为你方才那一声轻浮无状的笑声道歉。

能不能做到?”

苏叶深深的吸了口气,也终于敢平视贾环了,他重重的点点头,道:“三爷。我明白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心里也服气。

日后,我再也不会拿他人的长辈取乐了……”

“不!”

贾环正色打断道:“你可以拿你敌人的长辈取乐,而且随意。

因为子不孝,父之过。

儿子没有教养。做父母的自然要承担责任。

而且是很大的责任……所以你不用矫枉过正!”

苏叶闻言,嘴角抽了抽,再重重点头道:“三爷,我明白了,日后,我只拿敌人的长辈取乐……咳,还有,我会与曹雄在战场上一教高下的,这才是武勋将门子弟解决恩怨的办法。

我不会私下里使阴招,下绊子的。”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松开苏叶的肩膀,看了眼面色激动的泛红的曹雄,却没再多说什么,因为关于他俩的事,该说的都说了。

这次,他是对留下的这十个人一起道:“我再啰嗦一句,加油吧,好好做,用心用力做。

如今你们都还在叫我爵爷或者三爷,喊风哥、奔哥他们世子爷……

但是我希望最后留下来的人,不再喊我们什么狗屁爷不爷的,因为喊我们爷的人太多了,我们一点都不稀罕,甚至厌倦。

我们非常期待有一天,你们能有资格当着我们的面,喊我一声环哥儿,喊风哥一声风哥儿。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能做我们兄弟的人,真的太少了。

明白么?”

“喏!!”

……

“娘……”

梨香院中,薛宝钗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薛姨妈,唤了声。

薛姨妈寻日里脸上惯有的和煦笑容微微淡了些,她看着薛宝钗,道:“你有事?”

薛宝钗闻言,咬了咬嘴唇,目光复杂,轻声道:“娘今日与赵姨娘说的话,是何意思?”

薛姨妈闻言似是一怔,而后笑道:“没什么意思啊?怎么了?”

薛宝钗闻言,面色有些难过起来,低下头,轻声道:“娘,你……你可是希望女儿……可是,他已经有了妻呀。我总不能……”

总不能去做妾吧?

薛姨妈闻声知意,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换上了一副怜爱疼惜之色,她看着薛宝钗道:“我自是知道他的正妻之位已定,委屈我的儿了,不过,不是还有平妻之位么……”

薛宝钗闻言,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薛姨妈,道:“娘。何来平妻之说?”

薛姨妈笑道:“傻孩子,你却不知,若能贵为侯爵,便可再娶两位平妻。所谓马上封侯,三妻四妾,便是如此了。”

薛宝钗还是无法接受,道:“可是他已经有了颦儿和云儿了,娘……”

薛姨妈闻言。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复杂之色,长叹息一声后,淡淡的道:“你们这些孩子啊,尽会胡闹。

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听人说,有自己就能决定的?那才叫不尊重呢……”

薛宝钗闻言怔住了,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却又无法分辨什么。

因为她自幼所受的教诲告诉她。薛姨妈说的是对的……

即使贵为明珠郡主赢杏儿,不也是托太上皇提的亲吗?

她虽然也读过《西厢》和《桃花扇》,可却也明白,那只是戏文而已。

戏文里的事情,拿到现实来,那叫禁忌。

可是……

林黛玉和史湘云怎么办?

“非得是他吗……”

薛宝钗垂着头,手里攥着帕角,轻声道。

她是薛家的女儿,她是爹娘宠爱的幼女,她兄长不争气。她只有寡母,所以,她明白自己的境遇,她认命。

联姻。是她必然要走的路。

可是……

又如何对得起姊妹们?

薛姨妈闻言,眼中已然垂下泪来,拉着薛宝钗的手,轻声道:“我的儿啊,若是你爹还在,若你哥哥争气。娘又怎会……可是,咱们薛家没了能顶梁的男人啊,家业虽还在,却已然是败象了。”

贾宝钗还是不懂,看着薛姨妈道:“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薛姨妈叹息道:“乖女,虽说咱们女人这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再从子。

可归根到底,还是要靠娘家啊。

你想想,若无娘家撑着,娘能在薛家坐稳管家太太位置吗?能护着你们兄妹俩,保的住家里的家业吗?

你那些嫡庶叔叔们,为何不敢打咱们的主意,他们怕的是娘背后的娘家和你姨娘家啊。

你再看看东边儿的尤氏,还有这边府上的李氏和大太太,都道她们一个个不知自强,可娘家不显,让她们哪有底气去强?

还不是活生生的受欺负,去伏低做小?”

薛宝钗眼神怔怔的道:“娘的意思是……”

薛姨妈看着女儿这样的模样,心痛的要命,却不得不说清楚:“日后若是将你外嫁出去,咱们薛家已经成了这般,你哥哥又……谁能为你撑腰啊?

你若在婆家做不了主,白白受欺负不说,还……”

还帮不了薛家,这句话太残酷,薛姨妈没有说出口,但薛宝钗又怎会不解其意?

“所以,娘着实不放心你外嫁,你若外嫁,以后的日子,怕是苦不堪言哪,娘怎么舍得?”

薛姨妈流着泪说道。

薛宝钗没有像往常那般替薛姨妈递帕子擦泪,眼睛还是怔怔的出神,喃喃道:“可是……不一样吗?”

薛姨妈一边流泪,一边感叹道:“当然不同了,你若进了贾家,里面有你姨娘还有凤哥儿的颜面在,何况,娘也会一直在这里住着,纵然你出阁,却不是同在家里一样?

可若是你外嫁了,娘既然有儿子在,却无住女婿家的道理啊?”

薛宝钗闻言,轻轻的呼出了口长气,不过依旧没有抬头,顿了顿,再道:“娘,可贾府里……并非只有他一个啊……”

薛姨妈闻言,顿时也犹豫了起来。

是啊,贾府里并非只有他一个。

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平妻,若是能成为他的二嫂,岂不是也好?

既能结了亲,又能不受委屈,还不用做恶人……

想了想,薛姨妈自己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天外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道:“我们去你姨娘那里坐坐……”

……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竞争

(猫扑中文 ) “呵呵,怎么样,都还有力气吗?”

贾府后园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的少年,一个个似乎连大口喘气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渐渐昏暗下来的苍穹……

不止宁泽辰与诸葛道两伙人这般,就连牛奔、温博、秦风和韩家兄弟,亦没好到哪去。

一个个也都没甚形象的半躺半靠在后廊下的栏杆外的石阶上,目光远眺墙外,眼神有些忌惮,似乎那里有吃人怪兽一般……

唯有贾环,《白莲金身经》的无穷妙用终于在此刻体现出来了,超凡的耐力,使得他此刻还能笑的出来。

不过看起来,却也像是到了极限……

听到贾环的话后,地上躺的少年们好似连扭动脖颈摇头的力气都没了,张口嘴,张合了几下,也没发出声音来。

最冷酷不服输的宁泽辰虽然咬紧牙关想站起来,可极限似乎也不是那么好突破,挣扎了几次都没起来,还耗尽了最后的体力,只能张口大口喘息着,面色发白。

方才这两拨人许是等不及到战场上再较量了,就在扛石块过程中较量了起来。

发狠的程度,看的贾环等人都啧啧称奇。

心里感慨,到底是武勋将门之后,又都从武,血性要烈的多。

尤其是那个宁泽辰,拼起命来,三个人竟生生压对方六个人一头,甚至都能与牛奔等人一较高下了!

要知道,他的武功,甚至是场中大多少年的武功,最多也只有四品。

四品的都是凤毛麟角,多是三品和二品上下,并以二品居多。

武勋将门之家,多不算富庶,若非九边之地的镇将们,除了俸银外,并无多少来银之处。

一个将门供给一个武人已然吃力的紧,更何况父子二人皆从武?

说来也可怜,他们有时还不如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手中匮银了,还能找些富户“劫富济贫”一番,可这些将门却不敢,因为军法无情。

再加上无甚生财经营的头脑,所以这些子弟的武功多不算出众。

对于这些武勋世家而言,只要开完筋骨,不丢了祖宗留下来的武勋世爵的门第,就可以了。

尤其是开府时封爵就不高的门第,练的高其实也无甚大用……

而且一般而言,镇军认为,武功其实还是其次,关键是兵法造诣要深厚。

不过此刻,兵法造诣却没多大用,只能靠筋骨、耐力和毅力。

听了贾环的戏谑后,又喘息了阵,身上有些狼狈的诸葛道勉强坐起身,还不忘先整理一下衣襟,然后才对贾环道:“三爷,我不服。”

众人闻言,顿时侧目,纷纷看向了他。

只有宁泽辰冷眼瞥之,目光不屑。

又是那套……

贾环却并不恼,笑道:“不服什么?”

诸葛道言道:“三爷,我承认,宁泽辰他们今天是比我们快,他的武功也比我们高,可那又怎样?将门子弟,日后多是要领兵作战的。

正如三爷之前所说,在擂台上动手只是低级的,在疆场上比战功,才是高级的。

在战场上,只靠武力,难道就能打赢胜仗吗?”

贾环没想到会被人抓住话把子,眉尖轻轻一挑,打量着诸葛道,好奇道:“那你说说看,军人不靠武力打赢胜仗,是靠什么?靠嘴皮子吗?”

“噗!”

曹雄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了,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报仇的机会,他毫不留情的嗤笑出声。

曹雄性子虽然有些浮,可是方才,他也是拼了命的在干,所为的,就是要出口气。

证明我比你们强……

听到曹雄的嗤笑声,诸葛道一方六人齐齐坐了起身,眼神冰冷的看向曹雄。

曹雄怕个鸟,他又不是没有兄弟。

宁泽辰和赵虎一样坐了起来,丝毫不怵的回视着对方。

“嘶!我拜托你们,一群爷们儿能不能别这么含情脉脉的对视,对视也离了我这地儿再对视好吧?

你看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眼见两方又杠上了,贾环非但不阻拦,反而没心没肺的打趣,说出的话,让身旁不远处正有一口没一口,就着夕阳晚霞饮酒的牛奔等人捶着栏杆,大笑不止。

宁泽辰和诸葛道两拨人闻言后,却都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纷纷避开对方眼神,还不停的“呸呸呸”的往地上吐唾沫……

等硝烟气和火气都降下来些后,贾环看着面色难看的诸葛道,笑道:“诸葛,说说看,我刚是正经问的。”

诸葛道深吸了口气,目光直视贾环,道:“三爷,我以为,我们武勋将门子弟,从武是必要的,但绝不是全部,而且也不是最重要的。

我认为,对我们最重要的事,是要学好兵法,学好排兵布阵,学好怎样安营扎寨,学好怎样调配粮饷草秣,学好怎样与敌阵交战时鼓舞士气,学好怎样守护城池,学好……

暂且就这么多了。

至于武功,呵呵,纵然练到武宗又如何?

给我五千披甲勇士,我必能布阵诛之!”

诸葛道说的时候,眼中满是自信和骄傲,说到最后,还展手伸出五指,而后反手压下。

贾环闻言笑了,不过他没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满脸冷笑的宁泽辰,道:“宁泽辰,你怎么说?”

宁泽辰冷冷的瞥了眼诸葛道,吐出两个字:“蠢货。”

“哈哈哈!”

眼见诸葛道等人实在忍无可忍的想要爆发了,又无良的大笑的贾环,这回连忙拦住,道:“诶诶诶,先等等,先听我说两句,说完你们再干。”

苏叶、涂成两个本已经快要冲出去的诸葛道身边的悍将闻言后,又堪堪止住了脚步,不过没有走回原位,还站在那里,似乎准备等贾环说完后好回头就干……

看的牛奔几个咧着嘴在笑,浑然忘了他们几个当初也是这般打来打去。

贾环看着诸葛道正色道:“诸葛道,你说的没错,对于统兵大将而言,武功确实只是其次,排兵布阵,安营扎寨,调兵遣将,哪一样都要比个人勇武重要。

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入军中后,就可以统帅五千大军吗?”

诸葛道闻言,面色一滞,有些讪讪,也垂下了平视着贾环的眼神,微微摇头道:“不能。”

贾环好奇:“那你能带多少兵?”

诸葛道有些尴尬道:“初入军中,最多……最多一都。”

大秦军制,一都为二队,一队为五伙,一伙十人,共计一百人,故都头又名百夫长。

武勋将门子弟进入军中,自然不可能从大头兵干起。

“一都兵马,百十人。那你说说看,这个时候上战场,你是靠兵法布阵呢,还是靠武功?”

贾环不笑了,认真的看着诸葛道问道。

诸葛道不言语了。

贾环倒也没再多逼,轻轻笑道:“诸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什么时候都不要太过自傲自满,人可以自信,但更要认清自己。

其实你们几个可以跟宁泽辰他们学学……

军人,一定要有一股敢打敢拼敢硬冲的精神。

更要有一种,即使前方迎面而来的是强弓劲矢,你也敢用脑袋撞碎它的大无畏气势。

这才叫军人,明白吗?”

诸葛道点头点的有些艰难。

贾环呵呵一笑,再问:“明儿还来吗?”

诸葛道闻言,猛然抬头,再次直视贾环,高声道:“当然。”

贾环又笑了笑,点头道:“成,不过也不要硬撑……行了,没事就回去好好歇息吧。”

诸葛道闻言,心里憋着一口气,总觉得这样走不甘心,垂下脑袋抿了抿嘴,又抬起头看着贾环道:“三爷,我知道我们今天的表现不如宁泽辰。

但我还是要说,今天的局面,只是因为有利于他们。

论真实能为,我们绝不比他们差。

现在多说无益,日后上战场排兵布阵的时候,自然就有分晓。”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不过面色似乎反而比方才满意了些,他抬手在诸葛道的肩头擂了一拳,打的他后退了半步,不解的看着贾环。

贾环笑道:“不错,能有自己的坚持和自信,就很不错。

我现在相信了,你的未来肯定不会差。”

诸葛道闻言,脸上总算又露出了笑脸,心里也没再多纠结,他又整了整衣衫,对贾环拱手道:“三爷,明早再见……

对了,明早能否请三爷多准备两头大黄羊,我们不大喜欢吃山羊,肉有些臊。”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指着诸葛道,回头和秦风等人道:“听听,倒比我们还讲究……”

又转过头对诸葛道笑道:“成,没问题,大黄羊就大黄羊。

羊圈里备着的也有,今儿是凑合了,明天,东来顺的大厨亲自来给你们烹饪。

保管让你们吃上最正宗的东来顺羊肉。”

诸葛道闻言,抿嘴一乐,转头对苏叶、涂成等人道:“谢过三爷,咱们回家!”

苏叶、涂成、马刚等人一起咧着嘴乐,看着贾环齐道:“多谢三爷!”

贾环哈哈一笑,一挥手,道:“走吧。”

几人也利落,转身便离了去,后门门口早有各家亲兵在候着了。

待诸葛道一行人离去后,贾环又看向宁泽辰三人,笑道:“今天干的不错,都有一股子的虎气。不过想来也都受了点内伤吧?一会儿我让管家给你们送去些参药,回去好好洗个药浴,不然明天准得趴窝。”

闻言,曹雄和赵虎两人颇为不好意思的有些扭捏起来,想洗参药药浴,那可要不少好参药哩,这……

两人没主意,一起看向宁泽辰。

宁泽辰则看着贾环,缓缓点头,沉声道:“谢谢三爷,也请三爷相信,我们兄弟,一定会是最强的。

无论是勇力,还是对黑云旗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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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位置

(猫扑中文 ) 宁泽辰三人走的有些艰难,今天他们确实太拼了。

长时间高负荷的劳力,让他们的筋脉和肌肉都受损了不少。

不过也无妨,从武之人,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

只要一桶参药药浴,大概就能补回来了。

待三人离去后,贾环又有些好笑的看着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不起来的王世清,道:“王世清,你呢,是起不来了?”

王世清摇头苦笑,道:“没……没事。”

贾环皱眉道:“那是怎么……你还在担心那些走的人会对付你?”

王世清嘴角抽了抽,又垂下头去。

他心里确实是在这样担心。

这些年,他为了扛起家业,在贵族圈子里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行走每一步,每一步都那样的谨小慎微。

唯恐得罪了哪个豪强勋贵。

他家道中落,当年祖父留下的人脉关系也让他那个败家子父亲给祸祸得罪干净了。

虽然还顶着金乡侯府的名头,可勋贵圈内谁还不知他家的空架子?

所以,他真的一个都得罪不起。

却不想,只一个疏忽,本想做些勾连关系的好事,结果却埋下了如此多的祸根。

这让王世清当真有些恐惧,但更沮丧。

因为,这些年他虽然也自行从武,并成为了二品武人,但这只是为了能在武勋贵族圈里立足而已。

勉强成为二品武人后,他便将武功撂到一旁,径自去做生意赚银财了,他背后还有一家人要养呢……

虽然还有些拳脚功夫在手,可比起宁泽辰等人,他真连膝盖都够不到……

自身不强,今日又强行为之……

感受着肩头刺骨的疼,和颤抖的胳膊与双腿,王世清明白,他明天不可能站的起来。

就算贾环也给他药浴用的参药,他也起不来……

甚至,他现在都很难站起来走路。

他掉队了……

也就意味着,他要从这个顶级圈子里离开了。

王世清从来没有这般沮丧过,从来没有过。

因为这是他复兴家业的唯一机会,却……

似乎感受到了王世清的难过和沮丧,贾环回头对秦风等人笑道:“风哥,你看怎么样?能不能用?”

秦风、牛奔等人闻言,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后,走了过来,一起打量起正抬头满脸诧异的王世清。

秦风想了想后,对贾环道:“知道敬畏,心细,也能把握时机,虽然还稚嫩了些,但总的来说,应该可以。”

牛奔无所谓道:“其实谁都一样吧?”

温博嗤笑了声,道:“大脑壳子没文化,商号也是一门学问,你懂个屁……”讥讽完牛奔后,又道:“要是去黑辽的话,多半没甚问题,那里我家路子熟,拿着我家的令牌,基本上可以畅通无阻。”

说罢,又有些得意的瞟了眼牛奔。

牛奔气恼道:“你有本事让他拿着你家的令牌去都……”都中的中字没说出口,陡然想起,这孙子家如今也在都中扎根了,温严正亦是军机阁五大臣之一,不由憋了口气,瓮声道:“你有种让他拿着你家的令牌去霸上大营,看看能不能畅通无阻?”

温博哈哈大笑,一对扫帚黑眉挑的飞起,正要再讥讽,被贾环阻止了。

贾环正色道:“那就让他试试?去黑辽带队?”

秦风摇摇头:“黑辽气候太极端,一开始他怕是适应不了……先让他去西北吧,穿过河西走廊,去我爹那里。

河西之地,多有牧民,羊毛不值甚钱。他压着酒水去,卖酒的银子全都换成羊毛,再压回来,还可以弄熟路子……”

牛奔好像又外行了,问道:“环哥儿,你说的那个织造呢子的玩意儿,到底靠不靠谱?织出来谁穿啊?”

贾环懒得理他,又看向韩家兄弟,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韩大想了想,看着满脸迷糊却又有些惊喜之色的王世清,道:“应该没太大的问题,反正有家将跟着,虽然他武功不济,也能保得周全。至于经济之道,虽比不得环哥儿你,但据说他还不错。”

韩让也跟着点点头,道:“可以。”

韩三耸耸肩,道:“可以。”

贾环点点头,笑道:“那就这样定了吧,咱们也是没法子,手里实在没可靠的人用。”

说罢,他看着似懂非懂的王世清,道:“王世清,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王世清闻言,陡然面露狂喜之色,连连点头,激动道:“愿……愿意,我愿意!”

贾环呵呵笑道:“再想想,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王世清强撑着痛体挣扎起身,连连道:“三爷,我真的愿意,我十分愿意,不用再想了。你们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绝对不怕苦不怕难……”

贾环点点头,又和众兄弟对视了一眼后,对王世清道:“是这样,我们兄弟几个,起了一个商号。现在需要几个可靠放心,又能干的人,帮我们分管一下……”

王世清闻言顿时怔住了,脸上的失望之色简直压抑不住的流露出来。

做商号,这……

这不是管家奴仆之流做事吗?

了不起也就是一个掌柜的……

贾环似乎没看出王世清眼中浓郁的失望之色一般,呵呵笑道:“怎么样?愿意做吗?”

王世清还有选择吗?

他已经完全没退路了。

如果不能靠近贾环这个圈子,只需等到明日,那些今日离去的人,就会得到消息。

都是人精.子,没人不会不懂最后留下来的十人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不会去反思他们自己做不到之处,更不会不自量力的去怨恨贾环等人。

他们只会找一个最软的柿子去捏。

还有比他王世清更软更合适的柿子吗?

尽管心中极为失望,不过王世清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三爷,你们放心,我一定做好本分之事。”

贾环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世清,我与你明言。

我与奔哥等六个兄弟,是相识于我微末之迹。

一路走来,虽然还未经历什么大风大浪,生死沉沦,但却都已经亲如手足。

我们都相信,上了战场,我们彼此都能为对方挡刀阻箭,包括奔哥和博哥……

而你,或者你们这些人,想加入我们这个圈子的心意,我理解,也欢迎。

也相信日后若是上了战场,你们同样也可以成为为彼此挡刀阻箭的过命兄弟。

但,这毕竟不只是一句话就能证明的,那样就太草率了,也太不尊重兄弟这个词的意义了。

这需要时间去验证。

验证你们的心,更验证你们的能力。

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尊重。

什么样的人才值得去敬爱尊重呢?

很简单,有用的人。

包括我在内,我们七兄弟,如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所以,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就必须要体现出你的作用,你的能力。

我们愿意给你这次机会,不是因为可怜或者同情。

我们也不会可怜或者同情任何人。

我们选择你,只是因为如今我们正缺一个掌管后勤供给的人,有一个空缺的位置,我们想把这个位置补全。

所以,我们才会给你机会,让你去体现你的能力。

但是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并不是唯一人选。

我们会往四个方向分别派出人手,但我们的位置只有一个。

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希望你能够努力,并认真对待。

因为位置,真的不多了。”

王世清闻言,面色几经变幻,最终坚定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贾环,正色道:“三爷,我明白了,谢谢你们能给我这次机会。

我一定会体现出我的价值,我也有信心,成为最后坐在位置上的人。”

贾环闻言,点点头,笑道:“那行,今儿就在我府上的客房里住一宿吧,不然你这胆子,怕还是难安。

呵呵,所以说,人总是难十全十美。

小心谨慎,心思缜密,是你的优点。

不过你也有点小心过头了……”

说着,冲一旁不近不远处恭候在那里的李万机招招手,李万机连忙走来,笑道:“三爷……”

贾环点点头,道:“使人给他准备一间客房,再准备桶药浴,还有让公孙姑娘给他瞧瞧……

对了,记得打发人去他家说一声,就说王世清今日在宁国府留宿,明日中午再回。

若有人上门寻他的下落,就让他家人这般给人回话便是。

当然,也可以让他们直接来我宁国府找人。

行了,带他下去吧。”

王世清闻言后,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眼中竟擎着泪,对贾环深深一揖后,有些踉跄的跟着李万机去了……

“呼!”

等外人都走了后,牛奔又有些撑不住了,连声道:“快快快,赶紧让人准备好木桶,哎哟我的娘,今儿耗损可真有点大……”

秦风看着牛奔笑道:“奔哥儿,你还是用点心吧,看到那宁泽辰了吗?

我瞅着,若是环哥儿能给他提供参药,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到五品。

到时候,你还四品,寒碜不寒碜?”

温博在一旁极为嚣张的哈哈大笑道:“哥儿几个都五品了,就你这丑鬼还四品,死活都迈不过去。

我说你最近怎么老不回家,爱赖在环哥儿跟韩大他们睡,是不是牛叔叔越来越瞧不上你了?”

“我靠,你个黑鬼!你得意个屁!”

牛奔闻言勃然大怒,气的脸色涨红,一双绿豆眼怒视着温博。

温博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继续奚落道:“环哥儿说的好,落后活该挨打,奔哥儿,你倒是进步进步啊!”

牛奔又忽然丧气了,耷拉着一对细眉,绿豆眼里满是愁色,叹息道:“明明感觉就到了,可越是急,反而又摸不着头脑了……

唉!

真真是让我的悲伤逆流成河啊!”

说罢,“噗通”一声,仰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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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大爷被打狠了……

“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面色淡淡的看着薛姨妈,见她眼睛有些红肿,开口问道,不过语气也没甚起伏……

薛姨妈叹息了声,道:“还能怎样,就是愁。”

王夫人面色木然,道:“你好端端的,有什么愁的?

你不是去那边作客了吗?

怎么,那个奴几,还敢给你脸色看?”

语气倒多了一丝嘲讽。

薛姨妈苦笑了声,摇头道:“这倒不是,她倒也恭敬。

只是……每次回去静下来,想起如今家里的境遇,心里就忍不住的饥荒,没个安定。

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唉……”

王夫人闻言,皱起眉头,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薛姨妈,道:“你这又是什么话?好端端的……

可是蟠哥儿又淘气了?他又不是今天才淘气。

对了,宝丫头呢?”

薛姨妈叹息道:“她说先去姊妹那里坐坐,再到她宝兄弟那里看看,然后再来这里,不耽搁我们姊妹说话。”

王夫人闻言,面色倒起了一澜笑意,道:“到底是宝丫头,府上的姑娘,又有哪个能及得上宝丫头的?

你瞧瞧现在府上的丫头,她们那一个个猖狂样儿,我是最看不上女孩子家的那种轻佻样子了。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再看宝丫头,稳重大方,又懂得尊重,多好的姑娘。”

王夫人毕竟是贾府的当家太太,手下岂能没有几个心腹耳目?

又怎会不知,如今姑娘们已经很少再往宝玉那里坐了,一个个都爱往东边儿去,甚至还有往那个奴几贱婢院里跑,真真是不知道尊重,自甘下贱……

王夫人想想还不甘心,又咬牙道:“怪道五不娶当头一条便是“失怙长女,不可为家门大妇”,因为少了教诫。

真真再没错了,瞧那一个个的……

哼!你可得记住,

这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瞧仔细了。

这种丫头,是万万不能娶进门的。”

薛姨妈闻言,嘴角抽了抽,却也知道,她这个姐姐,大概也只有和她单处的时候,才会流露几句心声……

只是,却也太过刻薄了些。

她叹息了声,道:“姐姐,咱们自己人,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王夫人淡淡的瞥了薛姨妈一眼,呵呵了声,道:“我道你已经忘了咱们才是自己人呢,难得你还记着。”

薛姨妈苦笑道:“姐姐这叫什么话,骨肉至亲,又何曾能忘?

之前宝丫头还在说道我,不好往赵姨娘那里坐,怕你这个姨母面上不好看。”

不提还好,一提起,王夫人脸色又木然了,轻轻的哼了声,道:“你还不如姑娘知理呢。”

薛姨妈闻言却忙摆手道:“姐姐,快别往这边靠了,好容易才劝听了你,你再……”

王夫人微微皱眉,道:“行了,我都知道了。车轱辘子话来回说了几遍,也没个完……真当我是傻子吗?”

虽然话不好听,但薛姨妈闻言,心里却轻轻松了口气。

她如今能立身贾府的根本缘由,其实还是在她这个姐姐身上。

若没有王夫人在,就算王熙凤还在,她也没颜面继续待下去了。

所以她绝不能看着王夫人再起什么幺蛾子。

今儿在赵姨娘院听探听消息的婆子和小丫头子们说,因为嫌常人做活儿慢,如今在贾府后面起园子扛石头的,竟是一色的武勋将门子弟。

这个侯府那个伯府的,竟来了几十个。

这般生发了得的势头,要是再往上硬碰,那不是缺心眼儿又是什么?

好在,她姐姐似乎真的醒悟了,最起码,会审时度势了……

“唉!”

又是一声长叹息,薛姨妈面色再次黯淡了些。

虽说这个妹妹不怎么和她一条心,可毕竟还是亲妹妹不是?

眼见薛姨妈今天一反常态的长吁短叹,王夫人皱起眉头道:“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真是蟠哥儿又淘气了?

他一个爷们儿,再淘气又能怎样?也吃不了甚亏……

你有宝丫头在身边守着,又有那么大的家业在身,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是,这般嘘叹又是做甚?”

薛姨妈难过道:“也就是在你跟前能叹声气了,就是在宝丫头跟前,我也不敢呐……”

王夫人见薛姨妈这般难受,也动容了,声音柔和了些,道:“到底怎么了?能出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样糟心?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薛姨妈拿出帕子抹了抹泪,强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着,蟠儿一直也长不大,一天到晚只是没心的贪玩。

宝丫头又眼见着越来越大了,要不了几年就要出阁了。

到时候,我可该怎么好啊……”

说着,又流出两行热泪。

王夫人闻言,面色却生动了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想的也太远了些吧?宝丫头今儿才……今年才十六吧?

那也还要几年功夫,又不是国朝初年那一会儿了。

如今正室太太成婚,哪个不是二十岁上下才成亲的?

也只有奴几辈的妾,才会早早的纳进门儿,不过图个颜色鲜嫩罢了……

你尽放心就是,等过几年,即使宝丫头出阁了,蟠哥儿也该知道收心了。

到时候再给他娶一门好亲事,有了儿女,就更没有再顽劣的道理。

我道是什么事……就因为这?”

薛姨妈摇头笑着:“你是没摊上,摊上了,不定比我怎么难过呢。”

王夫人闻言一怔,眼中也闪过一抹黯淡,似是被薛姨妈传染了,也叹息了声,道:“你在这也住了些日子了,难不成还看不透我的境地,哪里比你强半分?却比你还……”

薛姨妈见状,连忙赔笑道:“瞧姐姐说的,大姑娘如今都成贵妃了,那般尊贵。宝玉又是如宝似玉,听话知礼,从不在外面浑耍,长的也惹人疼爱,你还有什么不好的?

也就是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非要和那……”

“行了行了,说不两句又开始念咒,我的头哪里经得起你这般念?”

王夫人没好气的打断后,又温和点道:“你也不要多想那么多,不到眼前谁又能知道以后怎样?

那个孽障之前何曾不是蹿上跳下的坏心眼子,整个一个下.流胚子,只我不愿理会。

谁能想到,一转眼,竟成了气候……

蟠儿再不济,也比那个孽障当年强百倍,你尽放心就是。”

薛姨妈摇头,道:“我倒不是太担心蟠儿,正如姐姐说的,他是个爷们儿,又能吃的了什么亏?就是贪玩些,也不过多花点银子罢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宝丫头啊!”

王夫人闻言一怔,不解道:“宝丫头这么好的姑娘,又稳重又大方,人又长的那般好,还用你担心?”

薛姨妈苦恼道:“姐姐,这女人再强,有什么用?宝丫头再强,难不成还能强过姐姐你当年去?

你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是王家府上管内宅事的管家姑娘了,她现在又能做什么?”

王夫人闻言一怔,目光渐渐茫然起来。

是啊,女人再强又能做甚?

她当年在王家,却不比王熙凤还会来事?

可是……

嫁到了贾家,还不是得从小媳妇做起。

上头有一个厉害的婆婆不说,更有一个……古灵精怪不知礼的小姑子。

她又能得罪的起哪个?

被小姑子几番捉弄,她不过略施手段,想要告诫她一番,却惹的老太太勃然大怒,差点就写下一纸休书,将她休回王家……

她再能干,又能如何呢?

娘家王家要指望她交好贾家,她兄长指望她能在贾政跟前吹枕头风。

嫁一个王家女还不满足,巴巴的又将一个嫡女嫁了进来。

一个个都指望着她们在贾家内宅里能巴结好老太太,好给他们方便……

唉!

再强的女儿家,又能做甚?

王夫人面露哀色,长长的叹息了声。

“姐姐,姐姐……”

薛姨妈见王夫人陷入了沉思,就在一旁等着,等了好一会儿后,听她吐出一口气,便唤了两声。

王夫人的眼神回过神后,看着薛姨妈道:“你是在担心……”

薛姨妈看了看王夫人,而后点头叹息道:“薛家虽然家业还在,可是蟠儿什么样姐姐你也知道,薛家其实已经……

没有一个强点的娘家,宝丫头日后出阁后,就是受了人家的欺负,又能怎么样?

谁能给她做主啊?

而且,日后有了孩子,那孩子没有像样些的母族护着,他又如何能站的住脚……”

王夫人越听面色越古怪,()这想的也……太远了些吧?这还没出阁呢,就开始想着孩子了。

不过……细细想来,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薛姨妈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再一联想她往日的动作,王夫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直视着薛姨妈,厉声道:“你总不会想将宝丫头给那个孽障做妾吧,你真真是失心疯了?你……”

薛姨妈闻言连连摆手,道:“这是哪里话,这是哪里话?我再轻贱,也不能这般轻贱自己的女儿啊!”

王夫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是狐疑的看着薛姨妈,道:“那你什么意思?”

薛姨妈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跟你抱怨抱怨。对了,宝玉呢?”

王夫人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薛姨妈,正要说什么,忽地她的大丫鬟彩霞和薛宝钗的丫鬟莺儿一起急急走了进来,莺儿看向面带诧异的薛姨妈哭声道:“太太,太太,小姐让你快回去看看,大爷他……大爷他……”

“蟠儿怎么了?”

薛姨妈闻言面色大变,滕然站了起来,看着莺儿急问道。

莺儿哭道:“大爷他……大爷他被人打狠了……”

……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钟声

待贾环得到消息,赶到梨香院的时候,屋里的气氛有点压抑,也有点怪……

除了薛家三口外,王夫人和贾宝玉也在。

贾环与王夫人、薛姨妈见过礼后,又和垂着脑袋的贾宝玉点了点头,也不管他看到没看到,就径自走到床边,看着薛宝钗和莺儿正一起给“猪头小队长”薛蟠擦着脸上的污渍油垢……

贾环摆了摆手,上前一步,薛宝钗和莺儿忙让开些。

只见薛蟠一只眼睛红肿成了缝儿,睁也睁不开,另一只眼睛好一些,却也半眯着,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里还有委屈的眼包……

整张脸上不是红就是青紫,肿的有些变形了,还挂着不少汤水油垢。

想来这张脸应该和酒席桌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

看着骇人。

贾环也不嫌脏,伸手左右拨拉了下薛蟠的脸,而后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贾环站起身,对满屋子脸色诧异的人道:“姨妈放心,没多大点子事。

就是些皮肉伤,擦不擦药都成,养两天就好。

行了姨妈,快把眼泪擦掉吧,薛大哥也就是看着唬人。

实际上,跟蚊子叮几口差不离儿,就是多叮了几下。”

薛姨妈咂吧了下嘴,眼中还有泪,她担忧的看了眼床榻上忽然不哼唧了的薛蟠,再看他另一只眼睁的有点大了……

心里已然信了大半,又气又恼,着实恨的不行,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担忧的问道:“环哥儿,可当真?”

贾环呵呵笑道:“当然当真了,以前我在城南庄子上习武时,哪天不这样?

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我当年的脸可比薛大哥现在的脸俊的多,他只青肿了半边脸。我当年可是非常匀称,两边脸都肿……”这也自豪得意……

“噗嗤!”

除了王夫人外,众人闻言都忍俊不禁。

薛姨妈听了,虽然心里还是心疼的紧。可总算放下一些心来。

只要没打坏就好,若不然,她可真就没法活了……

渐渐收了泪,薛姨妈强笑道:“哥儿长的本来就好,随你娘……

快坐吧。你在后面起园子,那么忙,又那么累,怎么把你给惊来了?”

贾环没坐,轻松笑道:“听了点信儿,就来了……

本来都不想来,知道薛大哥肯定出不了甚大事,可又想姨妈和宝姐姐肯定会太担心。

当年我练武,刚开始的时候,脸也是整天肿的跟猪头似得。

青肿的都能大一圈儿。身上也是,不是青就是紫,就没一处好的地方。

当时可把我娘心疼的不得了,也是整天眼泪汪汪的,几次与我发火,让我停下来安生过日子。

但我自己心里明白,也就表面看着骇人,其实里边儿都是好的,没大事。

所以姨妈和宝姐姐尽放心就是。”

薛宝钗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听了贾环的话。虽也心生感激,却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连谢也没说。

只是,却还是第一次听闻。贾环竟还吃过这般苦,正眼瞧了他一眼……

贾环没留意,只是乐呵呵的看着薛姨妈。

薛姨妈却感激的不得了,听了他的话后,又松了口气,算是才回过神来。身子也不再紧绷了。

她见众人都站着,连忙笑着招呼道:“坐吧,快坐,都站着说话可怎么好……”

王夫人没有坐,木然着一张脸,淡淡的道:“不坐了,已经夜了。蟠哥儿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回去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说着,也不顾薛姨妈的挽留,带着还垂着脑袋的贾宝玉就离去了。

送到屋外,薛姨妈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终归还是寄人篱下,托庇于人……

心里不自在,不过等回屋时,就看见贾环正大咧咧的坐在桌边,两条腿一点形象都没有的耷拉平展在地上,脑袋靠在椅背上,拿着一个凤梨在啃,吃的啧啧有声。

一旁榻上,薛宝钗面无表情……

见此,薛姨妈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才看到面目全非,眼见着好像都出气多进气少的薛蟠,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虽然后来王夫人问贾宝玉缘由的时候,薛蟠又忽然诈尸活了过来,并大骂了贾宝玉一通,中气还不错的样子,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可家里的气氛还是越发凄凉,尤其是在薛蟠大骂贾宝玉后,王夫人陡然沉下脸的时候……

当然,薛姨妈选择性的忘了,他儿子当着王夫人的面骂贾宝玉是“囚.攮的”不仗义的软骨头……

正感受着孤儿寡母受人欺负的悲凉,却不想,贾环来了只几句话,又自嘲了一番,冰冻的氛围就那么轻松消散了。

再见他此刻没心没肺的啃凤梨,偶尔还嘲笑薛蟠两句的样子,似乎……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个玩笑一样。

唉!

站在门槛处的薛姨妈心里忽然涌出一抹悲哀,到底还是因为家里没个像样的男人,可怎么行啊?

这孤儿寡母的,如何能担的起一个家……

“姨妈,姨妈……”

薛姨妈被唤醒后,见贾环已经站了起来,正看着她。

薛姨妈连忙笑道:“怎么了?梨还好吃?”

贾环嘴角抽了抽,嘿嘿笑道:“还成还成……姨妈,没甚大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再让薛大哥趴一会儿,就把他赶起来,让他自个儿回房睡去。”

薛姨妈闻言,连连摇头道:“快再坐会儿,我的儿,难为你还记挂着我们,哪里就能这般离了……再说,姨妈也怕你薛大哥哥再有个反复。”

贾环哈哈笑道:“哪能有什么反复……”说着,走到床榻边,朝薛蟠的屁股上就抽了一巴掌。

“哎哟!”

薛大呆子不装死了,疼的他差点没跳起来。

“这个孽障!”

薛姨妈虽然心里心疼。可还是气恼,看着薛蟠那一张狼狈的脸,骂道:“你就不能省点心,整日里不干正事。就知道在外面厮混。

你胡混就胡混,可好端端的,你招惹那些坏人做甚?

你若是有个好歹,让我和你妹妹指望哪个去……”

骂着骂着,薛姨妈悲从心来。又哭了起来。

薛宝钗见她娘掉泪,又看看她不成器的哥哥,再想起她为了这个家,不得不……

心里也委屈难过的紧,竟也落起泪来。

薛蟠却还是只觉得冤屈,还觉得薛姨妈让他在贾环跟前丢了脸面,叫起屈来:“我多咱时候招惹那些人了,明明是他们和宝玉一起请我吃席……”

听起这个,薛姨妈忽然更恼了:“让你吃席你就好好吃席,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重?”

薛蟠脸色气的涨红。道:“他们一个个身边都坐着妓家,宝玉身边搂着琪官,我只当安排在我身边那柳湘莲也是如此,他本来就是唱戏的,我只搂着他亲热了下,谁知……

别人倒也罢了,只那宝玉最可恨!

别人还装模作样的拦一拦,偏他只顾着在旁边和琪官又是作揖又是搂抱的,个囚攮的,我喊救命他都不理。

等人打完走了。他才来做好人……”

薛蟠眼睛气的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行了。”

薛姨妈脸色难看的喝了一声,想再骂。却也不知该怎么骂……

这个浑儿子,可该怎么着啊?居然当着王夫人的面就骂……

薛姨妈只觉得从来没有的疲惫和悲哀涌上心头,泪流不止。

疲乏力竭,身子都晃了晃,竟差点栽倒。

唬的众人一阵惊呼,薛宝钗更是哭出声来。紧紧的抱住薛姨妈,哭道:“娘,娘,你可怎么了?”

薛蟠也不闹了,连忙跑了过来紧张的看着薛姨妈,道:“妈,你要打要骂容易,你可千万别气着,我就你一个娘,若是气坏了,做儿子的也没脸子再活了。

妈也不必生气,妹妹也不用烦恼,从今以后我再不同他们一处吃酒闲逛了。

我若再和他们一处逛,叫妈和妹妹听见了,只管啐我再叫我畜生不是人如何?

何苦来,为我一个人娘儿两个天天操心!

如今父亲没了,我不能多孝顺妈,多疼妹妹,反教娘生气,妹妹烦恼,真连个畜生也不如了。”

说着,一张丑脸上竟也滑落出两道热泪。

薛宝钗闻言,强笑道:“你闹够了,这会子又招着娘哭起来了。”

薛蟠听说忙收了泪,笑道:“我何曾招娘哭来!罢罢罢,丢下这个别提了,倒让环哥儿笑话。”

贾环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笑道:“这般母慈子孝,兄友妹恭的场面,笑话个甚,好的很!”

薛姨妈闻言,笑着抹去了眼泪,一手拍了拍紧抱着她的薛宝钗,道:“你去让嬷嬷取点糙好的鹅肝鸭信,再炒几个菜来,另取一坛酒。

今儿要好好招待一下环哥儿,若不是他,咱们娘仨儿还不知怎么凄慌呢。”

薛宝钗闻言,也擦去了眼泪,看了眼乐呵呵的贾环后,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薛姨妈叹息了声,对贾环笑道:“他说话要是也能信去,龙也能下蛋了……

我的儿,快坐下歇歇吧。

本来就累了一天了,还烦你过来看这些琐碎像生儿。”

贾环笑道:“姨妈,我虽年轻,却也听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谁家不都是这般吵吵闹闹过来的?

不过越吵闹越红火,家里也越有人气儿。

不然冷冷清清的,那才不像呢。

所以,姨妈尽管放宽心就是。”

薛姨妈闻言,笑的更和煦了些,正要说话,忽地,房间又走进两人,却是小吉祥和香菱……

“你们怎么来了?”

等两个丫头给薛姨妈和薛蟠行完礼问完安后,贾环笑问道。

香菱眨着一双呆萌的大眼睛,还是不怎么敢跟贾环说话。并且还要躲避薛大呆子哀怨的眼神……

小吉祥则叭叭叭的道:“三爷,前面传话进来,说什么神武将军和威烈将军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求见。

本来舅爷已经客气说了,夜里三爷从不见客。

可他们还是央着进来通报一下。说是来赔情什么的。

舅爷推不过,只好让二门的婆子进来通报了……”

“好啊!这些囚攮的,还敢上门!!今儿就是他们设的局,我……”

听到小吉祥的话后,贾环还没怎样。薛蟠却顶着一个猪头,一跳老高的叫道。

可是蹦跶的有些欢,牵扯到了有些挫伤的肌肉,又“哎哟”一声落了下来,倒吸着凉气,老实了下来。

贾环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后,想了想,对薛姨妈道:“姨妈,你说说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给薛大哥赔个不是?”

薛姨妈闻言一怔。她虽然不懂外面的事,可是……听贾环的意思,好像并不大想让他们进来。

再一想,也是,就算赔了不是又能如何?

人家也是给贾环赔的,这样的赔情,没意思的紧。

再说,按照薛蟠自己话里的意思,人家也帮着拦了,是薛蟠自己不尊重在前……

让人家进来。却不是更丢人?

唉!想来贾环也是这个主意……

如是想到,薛姨妈道:“就不用他们进来了吧?

夜里了,也不方便。

而且,原也是你薛大哥自己不尊重在前……”

贾环点点头。道:“姨妈说的是……如果薛大哥被打坏了,我自然会要他们一个交代。既然薛大哥没事,就不用太计较了,又不是姑娘……”

薛蟠闻言,顿时垂头丧气的沮丧起来。

他明白过来,今儿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薛姨妈的脸色也微微有些波澜。毕竟,薛蟠还是被人打了,就这样揭过,是不是也太轻巧了些?

贾环见之,没有做声,笑了笑,对小吉祥道:“你去给前面人说,就说勋贵子弟间打闹,不过是寻常儿戏小事,大人们不用紧张。

对了,再给外面那几个小的说,说我们府上在起园子,人手有点紧张。

今儿酒桌上的人,明儿一起去给我帮个小忙,到城南贾家庄子装上一天的砖头。

麻烦他们了……”

小吉祥闻言,顿时咯咯笑出声来,还怪模怪样的军礼,板着小脸道:“得令!”

说罢,又对薛姨妈福了福后,拉着香菱就跑了。

薛姨妈见之笑了起来,脸上也熨帖的不得了,看向贾环的目光也愈发慈爱,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

薛蟠也重新变得高兴起来,不顾一张脸青肿一片,大声嚷嚷着要和贾环喝个痛快,薛姨妈愈喜……

贾环思量回去也无事,不若就在这对付一顿,也就乐呵呵的答应了。

还笑说要与薛姨妈碰个杯,将姨妈逗的笑声不止。

“这宝丫头,怎地还不来?不行,我得去催催,别将环哥儿饿坏了……”

说着,薛姨妈就要起来,贾环连忙起身,刚要开口说笑劝拦,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

“铛!”

“铛!”

“铛!”

“……”

一阵略显急促的钟声,忽地从外面隐隐传进房来。

贾环猛然回头,眼中满是骇然!

这是……

景阳钟声!!!

……

(未完待续。)

咳,惊喜不?

嘿嘿,千万别惊喜,因为明儿请天假,连续一个月爆更,实在是心疲神惫。

所以想请一天假休息一天,而且这个月松开了一个月,四月份科室里又该忙了,想起白天上班晚上加班的日子,啧啧,那酸爽……

所以下个月的更新嘛,咳咳,看具体情况,能多写肯定多写。

本来准备这章四千字留到明天发,后来觉得与其一更,不如发在今天过瘾算了。

还有,解释一下昨天的第一第二章,有些书友觉得水,是混字数。

如今也写了四百多章了,不敢说每一章满满都是干货,但我也没有为了混字数去水过吧……

不多说了,再过两天,很快就知道这些人物是不是水字数了。

嘿嘿,高朝怎么可能是这种打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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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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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绝情

贾环打马先行后,留在后面殿后的索蓝宇又看向李万机,问道:“远叔呢?”

李万机道:“远爷带着赵歆去秦岭里历练了。”

索蓝宇闻言,面色一变,嘿了声,面色凝重道:“速速派些人手入山寻找,记住,一定要尽快找到远叔,让他速速归来,公子如今正急缺人手。”

李万机闻言,连忙应声,见索蓝宇跟上前面的人马去了后,便开始调派府里的人手,抓紧时间做事。

好在宁国府上的奴仆们都是被调理妥当的,不敢有丝毫怠慢,井井有条。

李万机又使人唤来副总管纳兰森若,让他赶紧派人进秦岭,找乌远速速归来。

相比于李万机的沉着处事,纳兰森若就激动了许多。

等了这么久,终于开始了……

战争!

战争!!

……

“爹。”

出了府门后,贾环勒马陪伴到贾政的黑云马车旁,贾政打开一扇车窗,看了眼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蟒袍玉带,英姿勃发的幼子,心中满意。

只是到底时候不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眼神关心的看了眼贾环,叮嘱道:“万事小心,不要强出头。”

贾环闻言,心里一暖,笑道:“放心吧爹,孩儿心里有数。”

贾政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看了看周遭,见周围的奴仆们在贾环打马赶来时都已经退开了,才探出些头,看着贾环,压低声音道:“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景阳钟突然响起。

你祖父入宫后,便请缨出征,不想却再也没回来……

我贾家连续两代人,三个顶梁柱都为国征战而死,爹自出仕以来,亦是兢兢业业,从未有半点疏忽过,咱们贾家已经对得起这大秦了,不需要你再……

环儿,你且记住,你还小,但凡有事,绝不可强出头,明白吗?”

贾环闻言,看着贾政的目光又柔和了些,点头笑道:“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贾政闻言,叹息了声,不再多言,只吩咐道:“那你先去吧,你是武勋,不好比文官还慢。

对了,回来后,别忘了去给老祖宗请安,莫让她担心牵挂。”

贾环点点应了声,再与贾政躬身一礼后,扬起马鞭,打马飞奔离去。

其身后,韩家兄弟并索蓝宇,还有三十骑披挂亲兵,纷纷扬鞭,紧跟其后。

一队轻骑呼啸而去,声势赫然。

后面荣国府的一干奴仆杂役们,看着此等威风景象,脸上的恭敬之色愈发敬畏,不过也多了些自豪,腰板也硬了许多。

而在贾政所乘黑云车后的一架马车上,贾琏坐在车内,透过门帘,看着这一幕,眼神却很复杂。

有羡慕,有畏惧,有不甘,也有……淡淡的恨意。

不过,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

如今,已很好……

一路上,各坊各街道两边的大宅门里,不断涌现出车马轿子,络绎不绝。

居住在西城的诸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凡是有资格入宫的,此刻全部出动了。

有的偏远一些的坊道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们还会故意阻拦住道路耍威风,好让他们的主子先行,想以此体现出他们主子的身份和地位。

但凡有遇到这等存在,抄近路而行的贾环等人,一律不废话,俱是马鞭开道。

不虚晃,往实里打!

若还有敢阻挠不休或者骂骂咧咧的,亲兵们的骑射功夫也就派上了用场。

虽然没有射死,但射中胳膊屁股的也有好几个。

一阵狼哭鬼叫,气的他们的主子直呼要上本弹劾。

却也不知道早已远去的贾环等人到底听到了没有,当然,即使听到了,也只当放屁……

神京城业已宵禁,街上并无太多人马挡路,所以贾环一众人很快就从居德坊打马驶到了皇城南门朱雀门下。

许是没多少人有贾环这般年少轻狂,敢在神京城内纵马狂奔,所以当他在皇城前下马时,除了守门禁军外,并无多少人马赶来。

不过,也不是一个都没有。

贾环下马后,正要进皇城,一旁韩让靠近,罕见的,有些激动的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

贾环诧异回头,眼神询问。

韩让悄悄的用眼神示意旁边,神色激动。

贾环不解,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身着紫服,面色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偏两鬓却已斑白的中年男子端坐马上,缓缓行驶而来。

紫服倒也罢了,不过看到他手里的马缰乃是紫缰后,贾环便明白过来,此人应该是宗室。

只是,只一身紫服,可见并未封王。

顶多也就是一个镇国公,甚至是镇国将军都有可能。

这样的人,也值得韩让激动?

贾环不解的挑了挑眉,看向韩让。

韩让压低声音,激动道:“他就是太上皇当年最宠爱的小马驹儿,莽十三,赢祥。”

贾环闻言,顿时恍然,他之前也听牛奔几个提过此人。

如果说,贾代善是国朝第二代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那么这匹太上皇当年最宠爱的小马驹儿,就是神京城内第三代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他当年也确实拥护被废太子,也就是后来的义忠亲王老千岁……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在太子因谋逆被废后,受到牵连,一直沉沦至今。

但是,这并不影响神京城第四代子弟们对他的崇拜。

衙内圈内都知道,太上皇和贾代善年少时,曾一起打过康亲王世子,现在贾环也打过忠顺亲王世子。

但和这位十三爷相比,都不算什么。

赢祥意气风发时,除了打过简亲王世子外,还打过贾赦和贾敬……

这就非常不得了了,要知道,那个时候,贾代善尚在,并常年为国征战在外,功高盖世。

再加上贾代善与太上皇赢玄骨肉兄弟般的情谊,贾家当时,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国朝勋贵中的第一名门。

而贾赦当初也确实打出了神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和东府的贾敬一起,招摇行事,横行无忌。

满朝大臣,无论是文武还是亲贵,碍于贾代善的面子,都不敢,或者说不愿拿他俩怎样。

这让两人益发肆意妄为起来,视神京都中为贾家后花园……

只一次醉酒后,贾敬与贾赦居然当街调.戏民女,被年不过十二三的十三郎赢祥遇到。

勃然大怒下的赢祥,将贾赦这个神京城第一公子还有贾敬,在当街用马鞭狠狠的抽了一顿。

若非后来皇宫禁卫持旨意赶来阻拦,暴怒下的赢祥能活生生将这俩高衙内抽死。

虽然事后他也被太上皇下旨抽了一顿,还批了个“莽十三”的名声,可赢祥却也愈发得太上皇宠爱。

后来,赢祥也成为了诸皇子中,唯一一个率军出征过的皇子,并且立下了赫赫战功。

也因此,赢祥在第三代衙内圈中留下了偌大的威名,成了为众人仰慕的核心。

这个威名也成功的流传到了第四代……

只是因为后来夺嫡谋逆之事,赢祥被圈禁了不少年,隆正登基后,将他大赦出来,但也只封了个不入流的镇国将军爵。

许是因此,赢祥这些年鲜少露面,却也愈发神秘。

不想今日,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见到了传说中的偶像,也难怪韩让这般激动。

虽说此时时候不大对,而且对方还是贾家的“仇人”,可既然遇见了,也不好就这般无礼的装作没看见,因为赢祥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小子贾环,见过十三爷。”

贾环躬身行礼,问安道。

赢祥端坐在马上,面容亦是赢秦皇室典型的细眉细眼相,他眉尖轻挑,上下打量了番贾环,看了会儿后,才开口道:“起吧……”

待贾环站直身后,又打量了一番,而后沧桑的眼神多了几分兴趣,道:“你就是贾环?”

贾环微笑着点点头,大方爽朗道:“是,小子便是贾环。”

赢祥呵呵一笑,道:“虽然我少出门,可也着实听说不少你的事,不错,比贾赦、贾敬强多了。”

尽管赢祥面色温和,眼神也无甚锋利之处,可他淡淡的目光,居然让贾环感到了有些沉重的压力……

贾环心中微微一凛,心知,这个两鬓霜白的中年皇子,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武功修为至少也在八品之上。

因为七品的牛继宗都不能给他这种压力……

不过,贾环面上却依旧没有改变,只呵呵一笑,这种话赢祥有资格说,但他不能接。

赢祥见状,又是一笑,微微满意的点头,道:“倒还知礼,不像传的那般轻狂。

不赖,有空到我府上聊聊,陪我说说话儿。”

贾环点头笑道:“小子的荣幸。”

赢祥呵呵一笑,正要再开口,忽地,面色一变,朝前方看去。

贾环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皇城内匆匆走来几个黄门。

为首之人,竟是身着一身大红蟒袍的大明宫总管太监苏培盛。

苏培盛看到贾环时也有些诧异,不过只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马上的赢祥,面色有些为难,却还是咬牙道:“镇国将军赢祥接旨。”

赢祥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面色寡淡的翻身下马,跪下接旨。

苏培盛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镇国将军赢祥,速速回府,闭门思过,不得延误,钦此。”

原本该道一声“臣接旨”,并“谢主隆恩”的赢祥,却怔怔的跪在那里,没有反应。

苏培盛见状,有些急了,压着嗓音轻声道:“十三爷,这绝非是皇上的本意。方才龙首宫的梁公公去给万岁爷递了句话,万岁爷也是没法子啊,十三爷,您……”

赢祥摇摇头,起身,从苏培盛手中接过旨意后,没有说甚,木然的转身,身子晃了晃,惊的众人差点喊了出来。

他不是身伤,是心伤。

苏培盛不敢上前搀扶,只能求救的看向贾环。

贾环叹了口气,点点头,上前扶住了赢祥,低声道:“十三爷,您好生修养,大秦太平的日子不多了,有的是您立功的时候。

小子期望能有一天,可以与十三爷一起征战沙场。

您多保重啊……”

贾环见他还是无动于衷,想了想,又道:“十三爷,不是太上皇厌弃于您,他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赢祥闻言,拳头紧了紧,又松开。

他回头深深的看了眼贾环,没有说话。

贾环竟看不清他怎么动作,他人便已经上了马。

坐在马背上,赢祥抬眼,最后望了眼皇城,又对贾环点了点头后,轻骑而去。

看着赢祥的背影,想着他方才的最后一眼,贾环心里哀叹一声,对皇家的无情也更一步认识了。

只不过,赢祥的最后一眼,看透的或许不止是龙首宫的绝情,想来也有大明宫的猜忌和无情吧。

毕竟,当初废太子的心腹,只拿了份赢祥的一份手书,就能从霸上大营调出兵马来。

这等威信,隆正帝未必就没有放在心上……

PS:此人乃伏笔,深的让你们想不到的伏笔,嘎嘎……

第四百零七章 臣请诛此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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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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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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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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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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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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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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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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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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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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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喜闻乐见

(猫扑中文 ) “贾环,你不要血口喷人,谁党争了?

秦梁犯下此等罪过,难道还有功无罪不成?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吗?

本官乃兰台寺御史,弹劾罪臣乃是本分,你……你要说清楚!”

庄宁发被贾环一席话说的又羞愤又恼怒,气的一张白脸发抖,指着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贾环声调尖锐道。

贾环依旧不看他,冷笑了声,道:“我何曾说过武威侯有功无罪?

只是,秦家自先武威公秦扬以降,祖孙三辈,皆于西北苦寒之地,为国戍边,从无怨言。

秦家安定西北,严恕有道。在西北各族民众中颇有名望,使得西北各族安守本分三十年,从无犯乱。

可以说,秦氏一门,劳苦功高,于国更有扶邦鼎定之功。

就是此役,武威侯只以五万军队,便与敌军二十万铁骑对抗,几尽丧命时,尤死战不退。

不曾失我老秦铁血之风骨!

纵然暂失国土,纵然战事暂时失利,何惧之有?

只要我等老秦男儿齐心协力,共赴国难。

以我大秦今日之国力,想要拿回失地,不过是翻手之事尔。

而你,身为大秦官员,却以此为由,动辄叫喊抄家灭族。

瓦剌和厄罗斯人都做不到的事,你一个大秦御史便妄想代劳。

你就不怕此举寒了我老秦男儿的热血?

你可知此议若是传至西北,会造成何等崩坏的影响?

就你这般为了幸进官位名禄,就信口开河,胡乱撕咬的官迷蛀虫,我呸!

你也配做我大秦的官?

丢尽祖宗颜面的东西,你就是我大秦的秦桧,不死何为?!”

说罢,不等气的浑身打摆子的庄宁发再反驳发难,贾环大步上前几步,轰然跪倒在地。

看着上方面色无喜无悲看着他的隆正帝,朗声道:“陛下,准葛尔的铁骑并不可怕,厄罗斯的哥萨克更不足惧。

只要我老秦男儿一心为国,敢于尽忠赴死,莫说只是区区二十万,就是再来两百万,我大秦又有何惧?

今日来时,家父……微臣二叔父曾告诉臣,三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宫中景阳钟大响。

先祖荣国公闻声入宫,得知厄罗斯二十万哥萨克铁骑入侵北海后,便义无反顾的率领我老秦十万健卒出征,奔赴北海,一战灭尽厄罗斯二十万铁骑,更诛杀了厄罗斯皇太子和三大国公。

使得整整三十年,厄罗斯哥萨克不敢再饮马北海。

先祖之功绩,亦余心之所善兮,纵九死而不悔!

况且,今日之势,还远没有当年艰难。

故,微臣不才,愿效仿先祖,请缨出征。

微臣虽然年幼,但身为大秦武勋,又何惜百死报国恩?!

陛下!臣贾环,请旨出征!”

朗声说罢,一叩到底!

满朝宁寂,数百双眼睛看着大殿上慷慨激昂的少年,面色复杂。

纵然之前还有人想替庄宁发分辨几句,或者有德高望重之辈,想要站出来斥责贾环小儿胡闹,此乃朝堂重地,不可顽劣云云。

可待贾环说起了三十年前之事时,众人又纷纷选择了沉默。

贾政更是惊、怒、喜、悲百味交加,可是又不知为何,看着跪在金砖上的熊儿子,他心中又忍不住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才是我贾家的男儿,这便是荣国公的亲孙!

沉寂了一小会儿后,武勋将门一系彼此互视一眼,纷纷出列,跪倒在地,齐声道:“陛下,吾等请旨出征,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见到这一幕,隆正帝的心情似乎忽然就好了许多,与下方站在文臣之首的李光地对视了眼,见他轻轻颔首后,他又微微沉思了番,看着百官道:“都平身吧,众臣工之心,朕已知之,余心甚慰。

此小儿虽然顽劣,又不成体统,口出无状,但朕观其心还是好的。

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只要我大秦上下一心,莫说是区区二十万,纵然再来两百万,又有何惧?”

文武百官一起躬身,齐齐喝道:“臣等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正帝见状,面色再轻松一分,看向内阁方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接下来的日子陈阁老、葛阁老要多费心操劳了。”

陈梦雷和葛礼两人分别分管户部和太仆寺,一个负责粮草饷银,一个负责战马的抽调。

经过方才贾环那一番直白不加掩饰的话后,陈、葛两人如何还能有何话说?

若是稍微推诿,岂不是正应了贾环那句为了党争,不惜让国朝败北以拆台的“可笑之言”吗?

虽然都知道那是歪理,可谁也不敢自己往上坐……

看看庄宁发吧,这辈子都难逃一个大秦秦桧的骂名了,除了辞官归隐外,再难在朝中立足。

因此,两人只能躬身领命。

隆正帝细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又看向军机阁四位大臣,道:“诸位爱卿,该从何处调兵?”

方南天道:“北方无事,不若从长城军团调三万精兵过去。”

牛继宗闻言摇头道:“太远了,来不及。

陛下,霸上大营中有十万大军,可从中抽调三万,还可再从蓝田大营中抽调一万,凑足四万大军。

再加上嘉峪关驻扎的八万,共计十二万。以我大秦兵卒兵甲之利,足以抵御甚至是消灭强敌。”

隆正帝又看向温严正和施世纶,两人齐齐点头,附和牛继宗。

再回头看了眼方南天面无表情的脸……

隆正帝道:“那你们拟个折子吧,先送去龙首宫,让太上皇过目。至于秦梁……

哼,等收复失地之后再做计较。”

“遵旨!”

四人齐应。

一应调动出乎意料的顺利,隆正帝轻轻的松了口气,瞥了眼还跪在那里,巴巴儿的望着他的贾环,嘴角抽了抽,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见之,眨了眨眼睛,而后尖声喊道:“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闻言,齐齐躬身,要送隆正帝离去。

贾环急了,忙喊道:“陛下,陛下!还有我……还有微臣哪!”

已经走了两步的隆正帝似乎才想起贾环一般,回头皱眉看向贾环,道:“你怎么还跪在那儿?

行了,别罚跪了。

念你年幼无知,本性又顽劣惯了,朕这次就不怪你的御前失仪之罪。

赶紧回家去,给你家老祖宗报平安去吧。”

贾环闻言直接觉得隆正今晚应该去掀二哈的牌子……

“哄!”

满朝大臣,估计还是第一次听隆正帝说风趣话,哪怕不好笑,也得全部往死里卖命的嘲笑……

唯有忠顺王的脸色愈发阴霾……

他太了解他这个四哥了,若不是心中得意之极,以他冷面黑心的性格,断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可恨!!

只是,他现在也没法再说什么。

贾环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完全不按规矩,将笼罩在官场上的那层自古而今都通用的规则薄纱给撕了个通透。

这场战争谁还敢推诿责任,谁就真成了蔡元长和钱谦益了。

虽说这种人,其实在官场上比比皆是,但谁真敢背这个贼名?

死后怕是连祖坟都进不去……

所以,今日他只能看着隆正帝得意一回。

隆正话说完,文官之首,老不死的李光地也来凑趣:“贾环啊,你有这个心,就是好的。

可你总不会以为,朝廷放心将十几万大军交给你个毛头小子去统帅吧?

老夫年纪虽然不小了,可还没老糊涂呢。

纵然你圣眷隆厚,太上皇和陛下都宠你,但老夫也绝不会同意你去当大将军的……”

“哈哈哈哈!”

百官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毫不留情的嘲笑……

贾环黑脸愤懑道:“李相爷,你们都是大人,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啊!

你们太不地道了!

再说了,小子何曾说过要做大军统帅,让我做个小卒去上阵杀敌也成啊!”

“你满十六了没有?没有?

那你就不符合征兵要求啊,快家去多吃点饭,多喝些牛乳,再长几年吧。”

连一贯铁面无私的大秦第一清官张伯行都开始抽着嘴角,拿这个瓜娃子打趣了,众臣又是一阵大笑,连隆正帝都哼哼了两声……

这还不算完,连柳国公府的一等子柳芳也出来“捅刀子”:“环哥儿,要是让你带兵出征,我们这些武勋将门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好好在家习武锻炼,学习兵法。

你急什么?再过几年,等你孝满之后,有的是你带兵的机会。”

“就是,霍去病带兵也要等到十八.九呢。

就算你比霍去病还强,那也总得等到十六吧?

去去去,赶紧家去……”

修国公府一等子侯孝康笑骂道,两人的心情都颇为不错。

如果没有意外,此次领军出征的大将,就是这两位国公门第出身的武勋贵族了。

而且,此仗结束后,只要胜利的收复失地,这两人的爵位就很有可能再往上提一级,成为伯爵。

于是,在贾环悲愤的目光中,隆正帝和众大臣们纷纷摇头笑着离去。

光明殿内一扫之前景阳钟响时的沉闷、凝重和压抑。

其实,这场战争,最大的变数并非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朝堂上。

因为以大秦三十年修养生息积累的底蕴和国力,这场战争无论如何都没有输掉的道理。

但如果如贾环所言,有人为了让隆正帝难堪,从中作梗,甚至不惜通过输掉一场战争来打击隆正帝的威望,那情况就两说了。

只是,这条路却被贾环这个官场二愣子给赤果果的堵死了。

谁敢下绊子,推诿责任,谁就是****蔡元长和钱谦益……

因此,只要朝堂上不出乱子,那么,这场战争反而变成了一干君臣都喜闻乐见的事。

隆正帝喜欢,是因为通过一场胜利的战争,可以刷刷他在朝野间的威望和存在,以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柳芳、侯孝康等人喜欢这场战争,是因为他们极有可能可以通过此战,晋升伯爵。

更有可能成为取代武威侯府,掌控西北的一方实权诸侯……

而即使是忠顺王一脉,除了忠顺王本人外,其实也都对此战非常欢迎。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尽管军中并无大炮,可一旦开战,各种辎重饷银就会淌海水一般的往外流去,他们自然也就有了上下其手的机会……

只是,从上到下,却鲜少有人去理会世代为国镇守西北的武威侯府。

即使是牛继宗等人,只要接任黄沙军团的将领不是方南天的人,还是荣国一脉,那么他们也不会太过计较。

武威侯府原本就与其他贵族门第走的不近……

所以,他们心里甚至有可能希望秦梁就此“战殁”,如此以来,说不定还能保存住武威侯府的门第……

他们可以不管不顾,甚至喜闻乐见,可贾环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武威侯府遭此劫难?

秦梁的确与牛继宗等人不大亲近,武威侯府的门第也是神京城里出了名儿的难以高攀。

但秦梁对贾环,还是很不错的。

还有武威侯夫人,起初虽然也拿过架子,可后来待贾环却非常好,每次贾环去武威侯府,都要做一大桌子好菜,她就看着贾环和秦风两人饮酒饕餮。

或许起初还有些功利性子在其中,但到了现在,贾环确实能感受到张氏对他的真心疼爱。

贾环从来不怕别人对他不好,就怕别人对他太好。

若今日没个交代,他怎么有脸面再去见张氏和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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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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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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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忠仆

“风哥,婶婶现在怎么样了?”

贾环自然没有真的拜张氏做干娘,以前倒曾有过戏言,却多是一笑了之,谁也没当真。

因为真要认起来,瞬间能多出七八个干娘都打不住。

第一个还得是牛奔他娘,镇国公府的郭氏,那才是第一个将贾环当亲儿子的。

以前觉得麻烦,就没往上绕,不过今日得补上这道手续。

没事则矣,一旦有事,真追究起来,却容易成为欺君之罪。

当然,贾环也确实关心张氏,所以才开口问道。

秦风闻言,面色又是一黯,沮丧道:“我娘听到消息后就昏了过去,我来时虽然勉强醒来,却不愿开口说话。”

贾环心里能理解,张氏平日里纵然再精明强势,可秦梁命在旦夕不说,陷地千里,失兵七万,这等罪名,足以让整个武威侯府都从九天之上被打落尘埃。

再加上满府的荒凉纷乱局面,张氏惊慌无措下感到绝望也是可以想到的。

贾环回头对韩大道:“大哥,你先回去整理亲兵队伍,人备三马,带足肉干、水囊和酒袋。”

韩大闻言点点头,又跟秦风点头示意了番,转身去准备。

贾环回过头对秦风道:“咱们先去你府上,先将婶婶劝下来再说。放心吧,太上皇那里只要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策零这一对杂种的狗头!”

秦风闻言眼睛一亮,激动道:“环哥儿,当真?”

贾环呵呵一笑。翻身上马,对秦风道:“风哥。你还等什么?一起安抚好婶婶后,咱们兄弟就要一起去西北。上阵杀敌了。你还问当真不当真?”

秦风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宁国府正门处飞奔而去,他的马栓在门口栓马桩处。

……

武威侯府的气氛,比贾环想的还要糟。

因为武威侯府大门处,多了四个身着玄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腰悬宝刀的黑冰台玄衣卫的番子。

若是搁在以前,秦风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看这些番子一眼。尽管心里也会有忌惮,但却并不畏惧。

可是现在……

秦风心里当真有所惧怕,这是……来抄家的吗?

“钟伟?你他娘的站这干吗?谁让你们来的?”

秦风惊惧,贾环却不怕,看着分立侯府大门两侧把手的黑冰台番子,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他皱眉冷声问道。

看到贾环等人骑马过来,尤其是看到贾环时,这些番子明显都抽了抽嘴角。面色无奈,甚至有些苦笑。

满神京城的公侯伯府第,大概也就这一位主儿敢训黑冰台跟训三孙子似得。

瞅他手里握紧的马鞭,回答若是不满意。说不准还要动手……

其他的门第纵然再显赫,纵然心里再瞧不起或者再忌惮厌恶黑冰台,面上总归还是客气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黑冰台乃天子耳目,玄衣卫就好比是亲兵于将主一般。他们也自认为是天子的爪牙。

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亦需看主人。

所以。出门在外,只要身着一身黑鸪锦衣,一般都是横行无阻。

也只有这位主儿,根本不在乎黑冰台是不是什么天子亲军,人家连天子亲侄儿都敢往死里打,还在乎家奴一样的亲军?

钟伟,就是当初贾赦、贾珍等人被杀后,跑去城南庄子找贾环问话的那个番子。

如今是朱雀千户王炎座下的一名试百户。

听到贾环的责问后,满脸苦笑的躬身回话道:“三爷,这种事除了有旨意外,卑职岂敢擅自做主?”

说罢,又看向贾环身旁面色发白的秦风,客气道:“少侯爷,快进去吧,府上有宫里的公公传旨。”

秦风闻言,面色再一发白,眼里满是惊惧和恐慌,无助的看向贾环。

贾环扬声道:“风哥,你甭怕,这些孙子惯会唬人。娘的,尤其是这个钟伟,当年趁我年幼无知的时候,还敢跑我那去套我的话!要不是看他是王爷爷的手下,我早就找他算旧账了。”

秦风闻言,刚准备松口气,就又听钟伟苦笑道:“三爷,当年卑职真的只是按例行事……”

许是见贾环眼睛眯了起来,眼光有些危险,钟伟果断转移话题,道:“三爷,今儿卑职当真不是擅自行事。是内阁陈阁老和葛阁老两位大人从宫里请来的旨意。

在西北事没彻底抵定之前,为了防止有心人刺探武威侯府,特命我等前来守护。”

秦风闻言,面色愈发惨白,贾环也气的破口大骂:“这两个整天不干人事的老杂毛!”

钟伟几个玄衣卫闻言,唬的脸色发白。

这种话贾环敢说,他们不敢听啊……

贾环也不耐烦和这些人再啰嗦,对秦风道:“风哥你放心,我刚从龙首宫出来,太上皇他老人家说了,只要秦叔取回来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就啥事都没有。

先让这些狗眼看人低,就会落井下石的孙子们嚣张几天,等哥儿几个从西北回来,咱们挨家挨户的上门找他们孙子的麻烦去。

我就不信,他们一个个都是老绝户!

动不了他们一把老骨头,我们还打不了他们孙子?”

饶是秦风惊惧不宁,可听了贾环的话后,还是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他知道贾环说这些“玩笑话”除了安慰他之外,也是说给这些玄衣卫听的。

还要通过他们之口,传递给外界。

太上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太上皇已经开出了盘口,那么只要秦梁能做到,那么他依旧是大秦武威侯。手提二十万大军,雄镇西北的抚远大将军!

至于此次战败……到了那个时候。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就可说的通。

所以,武威侯府。还没有倒。

瞥见钟伟几人的面色微微有些异样,秦风吸了口气,看着贾环点点头,道:“咱们先进去接旨吧。”

……

帖木儿一干亲兵在府外候着,贾环和秦风两人入府。

进了正门后,就见从前的几个门子正纷纷满脸凄慌的在门房里坐立不宁。

看到两人进府后,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班头儿,三两步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后。就开始嚎。

“大爷啊,咱们府被玄衣卫给封了,大爷啊,这可怎么……哎哟!”

没嚎完,就被业已镇定下来的秦风一脚给踹翻了,惨叫一声。

秦风冷声道:“失心疯了?乱嚎什么?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骂的那班头儿闭嘴后,秦风又对其他围观的人道:“都该干嘛就干嘛,天塌不下来。三爷已经从太上皇那里求来了恩旨,我爹没事。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去西北大营看我爹。

所以,家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等我回来,通通有赏。

若是谁敢偷奸耍滑起坏心思,本府军法治家。尔等以为,吾家宝剑不能饮血乎?”

许是听到了前面声响,侯府管家秦安从后面赶来。怒视了眼狼狈的跪倒在地的门子一眼,然后对秦风道:“大爷尽管放心就是。谁再敢失了侯府颜面,不用大爷动怒。老奴就杖毙了他。”

秦风闻言点点头,对秦安道:“安爷爷,您打我爷爷那辈儿起就是府里的管家了。如今家里正遭大难,劳烦您多操点心。”

秦安已经须发皆白了,可看着还硬朗,他哈哈大笑道:“大爷太客气了,如今这点子事,哪里算的上是大难?当年咱家初定西北的时候,那才叫难呢……

当年太爷可不像大爷您这般,有三爷这样好的兄弟相助。”

贾环在一旁呵呵笑道:“安老头儿,你甭跟我说好话,我记着你的仇呢。

你放心就是,我不去偷看你孙女了……

不是我说你,你老人家也忒小气了些。

不就是你孙女长的好看些吗?你至于藏的那么紧吗?我每次来府上你都防贼似的防我……

我又没偷看她沐浴,就是正大光明的趴你家墙头上看几眼又怎么了?

还有你说你不让看就不让看吧,就这点子小事你也跟婶婶告状?

害的我落下了好一顿排揎!”

“噗嗤!”

秦风闻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的擂了贾环一拳,笑骂道:“你还有脸再提,你差点没把安爷爷给气死。”

秦安却没有着恼,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豪爽道:“三爷,只要您能帮我家大爷将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取回来,我那孙女不用你要,我亲自送到您府上去。为奴为婢,打骂生死都随您处置。”

秦风在一旁闻言,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

家将回来报信,秦安的儿子为了保护家主秦梁,已经战殁了。乱军中,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如今秦安一家,只有他和他最爱的孙女了。

可是,他却……

贾环也颇为动容的看着面色豪迈大笑,眼中却蕴着浓浓的悲哀之色的秦安,点点头,沉声道:“安爷爷,你放心就是。

我刚从陛下那里求旨出征时,陛下问我,武威侯出事,关你什么事?

我回答陛下道,因为武威侯世子是我义兄,武威侯夫人张氏是我干娘,所以武威侯是我的义父。

安爷爷,你在家好好管家就是,你尽管放心,我和风哥一定会取回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的。

秦叔也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秦安闻言,一对老眼中,浊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一双布满老年斑干枯的手掩住了脸,跪倒在地,一个头叩下,呜咽道:“三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秦家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抗旨

“婶婶?”

贾环等人进秦家正堂时,武威侯夫人张氏正满面苍白,双眼无神的坐在主座上,怔怔出神。

而另一旁客座上首,则坐着一个小黄门儿,面色微带倨傲,正肆意的四处张望,打量着堂上的摆设。

许是想着临走时带点什么走……

不过当他看到贾环等人进门后,尤其是看到贾环后,面色一白,赶紧站了起来,躬身赔笑迎了上去。

贾环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走到张氏面前站定,躬身看着她,关心的问道。

张氏闻声,渐渐回过神来,看到是贾环后,眼圈瞬间红了,哽咽道:“环哥儿,你秦叔叔他……”

贾环笑的很灿烂,也很阳光,道:“婶婶尽管放心,侄儿保证秦叔叔一定没事。”

张氏哪里肯信,只是摇头落泪。

秦风从旁边走过来,跪在张氏膝下,沉声道:“娘,环哥儿说的是真的。他从太上皇哪里求来的恩旨,只要爹将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取回来,咱家就没事了。”

张氏闻言一怔,随即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贾环,颤声道:“环哥儿,此言……当真?”

贾环笑的愈发灿烂,暖心,他大声笑道:“哪里会有假?侄儿的人品,除了秦安老头儿眼神不好外,别人从没怀疑过。”

“噗!”

张氏饶是心神不宁,可还是喷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的瞪了贾环一眼。可随即又笑不出了,担忧道:“可是你秦叔叔被奸人偷袭。身受重创,怕是……”

贾环还是笑。说道:“婶婶尽管放心便是,侄儿府上才来了一个女神医,医术之高明,连太医院的王院判都自叹不如。

侄儿已经从龙首宫求来旨意,打算带着那女神医连夜出关,人手三马,昼夜不停,最多三日,就能赶到西北大营。

秦叔叔自身乃九品大高手。军中亦多有武学大家。若不是军中没有太多好药,怕是都不用侄儿多此一举。但想来,他们一定能控制住秦叔叔的伤势,所以,肯定来得及。”

张氏闻言,一脸动容的看着贾环,伸手探向他的脸,贾环赶紧低头,让她摸到。

张氏一边流泪。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道:“婶婶没白疼你,你秦叔叔也没白关注你。好孩子,好孩子……”

贾环嘿嘿笑道:“婶婶。不,以后我得叫干娘了。今儿从陛下哪里讨旨,陛下太抠门儿了。不愿给。我就跟他讲道理,说风哥是我结拜哥哥。婶婶是我干娘,秦叔叔就是我义父。

我义父出事了。我能不急吗?

这好说歹说才从陛下那里要来出关旨意。

婶儿,哦不,干娘,以后秦安老头儿再跟你告状我偷看她孙女,你可不能再胳膊肘往外拐了,您得替我做主才对!”

张氏闻言,哭一阵,笑一阵,肩膀抖着,满脸泪水,抱着贾环的脸就亲了口,亲的他一脸眼泪鼻涕……

“好儿子,好儿子,娘的好儿子……”

看着贾环囧着脸的狼狈样儿,秦风在一旁无良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擂了他一拳。

等娘儿仨热闹够了后,秦风才起身,看向那个宣旨小黄门。

那小太监听了那么多“绝密消息”,哪里还有方才的倨傲,满脸廉价的谦卑色,点头哈腰赔笑道:“世子爷,您看,这是陛下的旨意……”

秦风闻言点点头,跪下接旨……

旨意很简单,就是说在西北大局未安定前,为了武威侯府的安全,特意加派四名玄衣卫保护侯府,侯府众人亦不得随意外出,更不能擅自出京。

接完旨意后,小黄门便在秦风和贾环两人的冷眼中,悻悻离去了。

等外人离去后,秦风又皱起眉头来,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看这……”

贾环挠了挠头,道:“虽说这份旨意是陈梦雷和葛礼那两个老杂毛的坏心眼,可是,到底加了陛下的大印……”

张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干练,侍女服侍着洗了脸补过妆后,见小哥俩正为难。

她接过圣旨看了看后,沉思了一会儿,咬牙拍板道:“风儿一起去!”

贾环连忙道:“干娘,您别冲动啊。风哥不去,我也能把那郎中送到。这毕竟是圣旨,若是不遵的话,现下许是没事,可长远的看,怕是还会有大碍的。”

张氏摇头道:“没有让你一个人替他们爷俩拼命的道理,你问问秦风,他有脸没脸待在家里看你这个弟弟去为他拼命。”

秦风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心思,在听了张氏的话后,果断坚定下来,点点头。

贾环笑道:“干娘,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又不是风哥自己不愿去,这不是有旨意吗?都自家人,不用分这些。”

张氏还是摇头,道:“正因为都是自家人,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更不能因为自己有风险,就干看着你这个幼弟去搏命。他若不去,纵然还活着,以后也没脸再当你哥哥了,他爹回来怕也会瞧不起他。

再说,你不是有太上皇的旨意吗?”

贾环还待再说,秦风不乐意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怎么叫有我没我都一样呢?”

贾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成成成,一起就一起吧。反正只要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大不了咱们拿军功抵罪就是了。”

秦风笑道:“这还差不多。”

贾环正色道:“那咱们不要多说了,风哥你去准备一下马匹兵器。至于干娘,你什么都不用准备,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你尽管放心就是,我义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的两个儿子,也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家里的天有我们顶着。就一定塌不了!”

……

待贾环和秦风重回宁国府时,宁国府门前已经有点车水马龙的意思了。

一队一队的也看不清都是谁家的……

贾环和秦风两人进门后。仪门前,站着许多人。

见贾环两人进来后,纷纷迎了上来。

“环哥儿!”

牛奔和温博两人都是一身戎装,面色庄重的看向贾环,不过看向秦风的目光有些……不是同情,是安慰。

秦风看懂了,所以很欣慰的笑了笑。

见秦风还能笑的出,牛奔和温博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敬佩赞赏之色。

武将之子,只敬佩比他们强的人。他俩自忖做不到秦风这种心性……

贾环跟两人点点头后。道:“出来时,牛伯伯和温叔叔不知道吧?”

牛奔和温博一起嘿嘿笑了起来:“他俩如今在军机阁里忙的团团转,家都回不来,哪里会知道。”

贾环闻言,脸有些纠结起来,叹息道:“得,等着吧,等咱们回来后,一个个都落不了好。”

牛奔不在乎:“咱们立下大功不就得了!”

温博赞同:“就是!国朝三十年没这种十万军团以上的大战了。这种好事我们若是错过了,还不悔一辈子?就算他们不同意,咱们也得偷着走。”

贾环嗤笑了声,点点头。道:“对。”

秦风在一旁感动的不得了,对二人道:“谢谢你们。”

牛奔和温博听的有些不自在了,敢情刚才的戏都白演了……

牛奔还要继续演:“关你鸡毛事。我们是……”

“行了行了,都自己弟兄。说这些没意思,也没时间……”

贾环止住了八流影帝的表演后。又看向其他人。

宁泽辰和诸葛道两人为代表,亦都是一身戎装,两人上前拱手问安:“三爷。”

贾环点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顿了顿后,又看向他们身后,略略一数,有些诧异的挑起眉尖,道:“居然都来了?”

宁泽辰不喜多言,只是将胸膛挺的愈高。

诸葛道却有些不乐意了,道:“三爷这是什么话,这种好事,您能想着我们兄弟,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缺席?”

贾环正色道:“诸葛,你们不要当儿戏,我们是真的要上战场的,不是去镀金。我连自己的命都未必保得住,更何况是你们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清楚。”

诸葛道回答的也利落,他回头对苏叶、涂成等人道:“你们自己说。”

苏叶、涂成等五人闻言,“唰”的一声站的笔直,齐声吼道:“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说实话,这是贾环第一次正视他们几个。

“好,活着回来,我们做兄弟。”

贾环擂了咧嘴笑的诸葛道一拳,又打了下巴昂的老高的宁泽辰一拳。

他又道:“我们要急行军,争取三日甚至两日内,赶到西北大营,确切的说,要赶到嘉峪关。所以,我们要轻装上阵,人手三马,昼夜不停。

所以,你们带来的亲兵、车马行囊,全部不要。肉干、水和驱寒酒,我都已经备好了。

现在,去让他们回去。”

众人闻言,有些哗然。

他们之所以敢这个年纪上战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身边都带有家将亲兵。

这些人在战场上会用命来保护他们。

一旦离开了他们,那……他们就要直面敌军的长矛,危险性也就……

“三爷,那家将呢?”

诸葛道有些犹疑的问道。

贾环淡淡的道:“家将可以,能经的起三天三爷急行军的亲兵也可以。”

诸葛道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安排。”

贾环点点头,又看了眼宁泽辰,宁泽辰对贾环一礼后,也转身去安排了。

他自身倒没什么,但他要为曹雄和赵虎负责。

吩咐完后,贾环又对牛奔等人道:“你们在这帮我看着点,我去西边儿跟老祖宗说点家事。”

“去吧……”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惊雷

“李万机,去兵库里取两根秦戟,插在大门上。另外,我会留下十个亲兵,听你吩咐调遣。记住,家主出征后,任何外人都不得进我宁国府一步。若事有紧急,你可派人去镇国公府求助。”

进了二仪门后,看到正在那里忙的团团转的李万机,贾环正色叮嘱道。

李万机沉声道:“三爷,您尽放心就是,万机用脑袋保证,您出征的日子,府里半点岔子都不会出。”

贾环点点头,道:“园子的事,一切按照章程来办。我会让我爹帮忙照看一下,但也只是照看。其他人不要让他们随便插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亲兵不只是摆设……”

李万机会意的点点头,道:“我明白。”

贾环点头道:“好,那你去忙吧。”

李万机闻言后没有直接退下,而是很有些动.情的道:“三爷,战场上您一定要保重啊。若不是府里的事离不开人,我说什么都要跟着三爷您一起上战场。奴才虽没用,可也有一条命可以为三爷您挡刀。”

贾环闻言心暖,笑着拍了拍李万机的肩膀,道:“万机,你心里一定要相信,你三爷天生富贵,怎么看都不是早夭的命。所以,这场战争是给我送战功的。去忙吧!”

“诺!”

……

“大嫂!”

贾环进了宁安堂里,就看到尤氏、秦氏、白荷还有小吉祥都在。

一个个脸上都十分焦虑不安,担忧满面。

“三爷回来了!”

见贾环进门后,一群人立刻迎上前去,巴巴的看着他。

前院的动静早就传了进来,待她们听说要去出征,哪里还能睡的着?

都深夜了还在等消息。

贾环笑着对众人道:“要出征了,不过没甚风险,就是去捞战功的。若是能立下大功,兴许用不了多久,咱就是伯爵了。”

尤氏等人闻言,一个个都强笑。

小吉祥最没顾忌,上前抱着贾环的手,泪眼巴巴的看着贾环,道:“三爷,子爵就够用了,能不能不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傻丫头,你没听外面那么多将门子弟都在集合,这种好事大家都在抢着去做。你想想,若是有危险,那些公子哥儿们,谁敢去?对不对?”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小吉祥皱着一对毛毛虫眉毛想了想,道:“那要不,我也跟着三爷您一起去?”

“哈哈哈!”

贾环被这孩子话给逗乐了,道:“那不成,你就是想当花木兰,也得再等几年。”

说罢,勾起手指轻轻的在她小鼻子上刮了刮,又对尤氏道:“大嫂,你们在家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按我还在家时的章法行事就好。

家里的事,大嫂和白荷还有秦氏,你们仨商量着来就好,别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来我府上指手画脚。如果有人想来家里当家,你就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她。

她若有什么不满,你让她等我回来和我说。

你听懂了吗?”

尤氏闻言,面色一变,看着贾环的眼睛,缓缓的点点头,道:“有了三爷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呢,三爷您尽放心就是。”

贾环点点头,不过想起西边儿老太太的软耳根,又道:“我会在家里留下十个亲兵,若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招呼李万机就是。

李万机若是顶不住,你就去镇国公府找郭婶帮忙,让她去宫里给杏儿带个信。

记住了吗?”

尤氏的面色再变,呼了口气,点点头。

贾环见几人的面色又变得不安了起来,终于露出了笑脸,道:“都放心,我只是担心在外面耽搁的久了,会有痴心妄想的人前来生事罢了,不过是白担心。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还要去西边儿跟老太太和姊妹们道个别,你们快去休息吧。”

“三爷!”

到底是女人,眼见家里的顶梁柱要去出征,眼泪哪里还能止住,小吉祥更是已经哭出声了……

贾环哈哈大笑一声,先将小吉祥抱起,在她红嘟嘟的脸上亲了口,道:“在家好好耍……”

小吉祥抿嘴哭……

贾环放下她,又抱了抱正抹泪的尤氏,道:“大嫂,您尽放心就是,小弟不是不懂得家主担当的人,不会丢下一大家子的。”

尤氏红着眼圈点头道:“三爷,您一定要当心啊,家里都等着您回家呢。”

贾环笑了笑,松开后,又抱了抱白荷,在她额头轻轻的亲了口,道:“你放心,我可以舍得这个世界,也绝舍得你。”

白荷红着一双足可母仪天下的美眸,柔情似水的看着贾环,只说了四个字:“你生,我生……”

贾环的眼睛瞬间有些发红了,没有多说什么,又用力的将她抱了抱,松开后,看着她笑了笑。

白荷亦是对贾环粲然一笑,那种纯净高洁柔和的至美笑容,深深的印在了贾环心里。

最后,贾环又看向秦可卿。

这个气质与白荷截然相反的弱女子,此刻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看着贾环。

贾环对他灿烂一笑,大方自然的抱了抱她,松开后叮嘱道:“秦氏,不要总是一个人在天香楼里拘着,太容易枯燥烦闷了,又容易伤身子。没事的时候,多出来和小吉祥她们一起耍耍,这样心情好,身体也好。”

“媳妇记住叔叔的教诲了,只盼叔叔早日凯旋归来。”

秦可卿柔柔的福下,糯语倾诉……

贾环点点头,一起看向四人,笑道:“好了,时间不多了,我再去西边儿给老太太说声,就这样吧。记住,将门出征,家里的女人一定要笑,还要多笑,尤其是在出征的日子里,家里人的笑容里都是带着福气的,可以保佑我在战场上百战百胜。

所以,你们在家里一定要开心,要多笑,这样才能更好的保佑我,记住了吗?”

听了贾环的话后,尤氏等人哪里还敢哭,一个个赶紧擦了泪,强挤出笑脸来。

贾环哈哈大笑的离去了。

等贾环背影刚消失,几个女人又齐齐掉下泪来,可想起贾环的话,又立刻用帕子擦去……

……

往日里早早就熄了烛火的荣庆堂里,此刻灯火通明。

东边儿的热闹嘈杂声,隐隐也能传到这边。

贾环进堂后,就看到贾母有些不安的坐在上头软榻上,贾政贾琏都在,王夫人、王熙凤、李纨也都在。

连薛姨妈居然也来了,不过姊妹里,却就来了一个薛宝钗。

想来是跟薛姨妈来的,其他姊妹们,应该是贾母没让叫……

在老太太的心里,其实还是重男轻女的。这种大事,原不该女孩子家掺和……

“哟!老祖宗,还没睡呢?”

贾环没事儿人似的,笑的一脸阳光,看着贾母问候道。

贾母不笑,拧眉看着贾环,沉声道:“你爹说下朝后你留守陛见,是为了何事?还有你东边儿吵吵嚷嚷的不睡觉,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想干什么?”

贾环看了眼也黑着脸的贾政,干咳了两声,笑道:“老祖宗,你听我说,这西北不是出了乱子吗?武威侯他……”

“武威侯就是死了,西北就是全丢了,又与你什么相干?

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死绝了吗?要你一个孩子出头?

他赢秦皇室,是不是一定要让我贾家中用的男人都死绝了,才肯放心啊?!”

“轰!!”

贾母失态后的一番怒吼,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犹如一记惊雷般炸响在荣庆堂内。

“娘!”

贾政猛然起身,面色动容的看向贾母,高声唤了声。

贾环亦是震惊的看向这个平日里似乎只懂得“高乐”的老太太。

什么意思?

不过,没等面色震惊的贾环去搀扶她,她自己又坐下了。

好像面色也在一瞬间恢复了过来。

“唉!无事……”

贾母长叹了声,看着贾环道:“我就是不忿,不忿这种事也要你一个孩子出头……”

贾环有些糊涂,不过此刻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他笑道:“老祖宗,您这可是想岔了。孙儿哪里是能上战场的,一天兵法都没学过……就是将公孙姑娘送到西北去给武威侯瞧瞧伤病,再有就是,跟在中军大帐里看看将军们是怎么打仗的。

你想啊,孙儿什么身份?不止孙儿和武威侯府的风哥,还有镇国公府的奔哥,奋武侯府的博哥,定军伯府的三兄弟,更还有川宁侯世子,康安侯府世子,锦乡侯世子,寿山伯世子,项城伯世子等等!

这么多武勋子弟,不过多是去开眼界的,顶多就是打顺风仗的时候,在后面捡点战功壮壮脸面,日后进军里也好封个高点官。

谁敢让我们去动真格儿的,出一点岔子,打赢了都算输了……”

贾母将信将疑的问道:“当真?”

贾环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不信您问我爹,孙儿原倒是想领大军去作战的,可今儿孙儿还没出口,就被陛下还有李相爷、张相爷一干大人给嘲笑了。

最后满朝文武都喊着让孙儿家去,给老祖宗报平安。

唉!今儿算是把人丢尽了……”

贾母还是将信将疑,转头看向贾政。

贾政脸色还是黑的,冷哼了声,道:“那是因为你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脱了靴子砸在人家御史的脸上。你还有脸说这些?”

“什么?”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手都有些发抖了,指着贾环道:“你……你你……”

贾环连忙赔笑,满口胡言道:“没事没事,老祖宗尽放心。

孙儿去见陛下后,陛下还夸我砸的好呢。

那孙子……那狗官就是一个秦桧,居然要将秦家抄家下狱,真是岂有此理……

太上皇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孙儿要当心。

老祖宗您瞧,这奸臣人人都可啐他,孙儿就是表现的有点太过正义了些……”

贾母怔怔的看着这个让她没一天省心的灰孙子,轻轻的叹息了声:

“环哥儿,上了战场,你一定要保重啊。”

……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话别

听了贾母发自肺腑的话,贾环笑的很灿烂,点头道:“孙儿一定谨记老祖宗的教诲。︾︾,”

贾母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头对一直无声站在她身后的鸳鸯道:“去把那件压箱底儿的包袱拿出来。”

鸳鸯闻言一怔,像是很感意外的看了看贾母,随即点点头,转身进了里间。

过了不短的一会儿功夫,才又走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灰土色的包裹。

贾母向来最喜欢漂亮事物,还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她收藏的好东西,全都是色彩斑斓,华美瑰丽的宝贝,比如说那件金翠辉煌,碧彩闪烁的雀金裘。

众人何曾见过贾母居然还有这样普通不起眼的东西。

而且还是压箱底的宝贝……

贾母招招手,唤过贾环到跟前,而后将包裹打开,从里面抖露出一件灰黑色的小马甲……

贾母用手轻轻的抚摸了遍小马甲后,抬起头,眼中竟已有些湿润,她对贾环吩咐道:“你把它换上,现在就换。”

贾环闻言一怔,不过却没有多问,就地脱掉外衫,然后接过贾母手中的小马甲,从头上套下。

这马甲抓在手上不轻不重,也没什么太特别的感觉,就是感觉有些冰凉。

待贾环穿好后,贾母又让鸳鸯服侍着他将外袍重新套好,才叮嘱道:“记住,绝对不要脱下来,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再脱。”

贾环心里疑惑洗澡时怎么办。不过还是老实答应道:“老祖宗放心就是,孙儿记住了。”

贾母怔怔的看着贾环。道:“当年是你祖父走的急,若是当年他也穿上了这件宝衣。兴许,他就能回来了……”

众人闻言,悚然动容!王夫人眼中更是有些冒火的看着贾环身上……

贾环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里面平凡无奇的马甲,感觉不到它有什么玄奇之处,好奇问道:“老祖宗,这个马甲……这个宝衣,什么来路?”

贾母却摇头道:“什么来路,我也忘却了。

总之,日后你要多将它穿在身上。尤其是上了战场,不敢有丝毫大意,你记住了吗?”

贾环重重点点头,道:“孙儿记住了,多谢老祖宗!”

贾母长长的呼了口气,有些疲惫道:“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你在外面不用担心家里,不用担心记挂家里,家里一定都无甚大事。你府里那边……”

贾环忙道:“正想跟老祖宗说呢。孙儿已经安排了尤大嫂子她们管家。

其实也没什么管的,都各有各的章法,按照规矩来就乱不了。

园子的事,也都安排妥当了。我爹若是有空,闲暇的时候可以去转转。

至于其他的,二哥负责将戏班子和管教嬷嬷搭起来就好。

其他地方。若还有什么疏漏的,二哥可以先办起来。花费银子,回头找我要就是了。”

贾琏闻言。嘴角抽了抽,苦笑道:“就算要花点银子,我这边掏了就是,哪里还……”

贾环摆手打断道:“就这么说定了,这个园子是我特意修来给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游玩散步用的,一点心意,二哥就甭跟我抢了。

平日里你和二嫂子将老祖宗服侍的那样尽心那样好,总也该让我尽点孝心才是。”

贾琏闻言无语,只能苦笑着点头。

贾环呵呵一笑,道:“老祖宗,夜了,您快歇息吧。

孙儿那边也赶的急,要连夜出关,武威侯怕是耽搁不起。”

贾母闻言,面色又有些难看起来了,不过好歹没说什么,也不想再多嘱咐了,只摆摆手。

贾环不生气,又对薛姨妈笑道:“姨妈,等晚辈回来后,再去叨扰姨妈的酒。”

薛姨妈闻言,强笑道:“好……环哥儿,我和你宝姐姐一定亲手备好最好的酒菜,等着你凯旋归来。”

贾环闻言,笑着谢过后,又对一旁的薛宝钗点点头。

薛宝钗这次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她勇敢的回视着贾环的目光,虽无言,但眼神中的祝福,清晰可见。

贾环领悟后,笑了笑,点点头,又看向贾政等人……

待一一作别后,贾环又跪下,给贾母和贾政各自磕了一个头,而后不再耽搁,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贾环毅然远去的背影,贾母颤抖着手和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神极为复杂并且哀伤的看着这个如今最让她器重的孙子离去,放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这样的夜晚……

……

出了荣庆堂院门,贾环先往赵姨娘处去了遭,贼兮兮的解释了番,他这是要去跟着别人沾光、蹭便宜、捞好处,去的迟了好处就都被人占了后,然后就被赵姨娘催促着快去快去……

而后,贾环又折回,去了姊妹院。

夜色已经很深了,家里姊妹们的院落都已经落灯,黑幕幕的一片。

想了想,贾环还是没有敲门。

只一座一座的注视着走过。

直到走到林黛玉院时,院门居然忽地“吱呀”一声被打开,身着一身白狐轻裘的林黛玉,手里拎着一盏玻璃宫灯,窈窕玉立的站在深深的夜色中,一双美眸,好似泓碧水冬泉般,清洌,透彻。

眼神却有些哀怨和委屈,怔怔的看着贾环。

看她发白的脸色,应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贾环心疼的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怀里,顺势覆住了她凉凉薄薄的嘴唇……

“好好养身体,等我回来。”

贾环灼热的眼神对视着林黛玉的眼睛,林黛玉有些羞赧,也有些委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昨日公孙羽对她彻查了一番,最后甚至还解衣细查。终于断定,林黛玉的心和肝都有问题。

心脉太弱。肝火却又太旺。

这是两种截然矛盾的病状,却集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若是补心脉,肝火就会愈旺。

可若是降肝火,心脉怕是又有断绝的风险。

以往只发现了心脉天生不足,所以一直都在用人参养荣丸大补着。可肝火却越烧越旺……

若不是发现的早,肝火越补越旺盛,就会渐渐烧到肺和胃,到了后面,就神仙难救了。

公孙羽给她开的方子。除了几味珍奇的既能固本培元,又能清降肝火的药外,主要的疗法,就是要静养,又要适当的活动锻炼。

林黛玉原想着,静养的时候正好可以听贾环唱轻点儿的小曲儿。

活动的时候,可以让贾环陪着玩笑,可是谁知,他竟要离去……

所以。她才觉得有些委屈。

不过,到底是冰雪聪明聪慧过人的女子,知道孰轻孰重,所以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并不出口。

答应了贾环的话后,林黛玉垂着臻首,又轻声道:“你去那边也看看吧。若就这样走了,她怕是会生你一辈子的气的。”

贾环闻言一怔。睁大眼睛看着怀里的林黛玉……

这种心胸,还是林黛玉吗?

“呸!眼睛在往哪儿看?”

见贾老三一双贼眼睛老往胸口瞄儿。林黛玉一张俏脸瞬间刹红,眸中似能滴下水来,羞恼的嗔视着贾环,一只小手不依的敲打了下他。

贾环嘿嘿一笑,厚脸皮想装脸红也装不出来,就是傻笑,而且还是死性不改的又瞄了两眼。

嘿嘿,旺仔小馒头……

许是从日夜都在想念着,最牵挂,也是心中最重要的人的眼中,读懂了他闷.骚的眼神中的涵义,原本被他吻的身子发软的林黛玉,忽地来了力气,而且简直都要怒发冲冠!

一双小拳头化成一团风火轮,“拼命”的敲打着贾环的胸膛。

你敢嫌弃我的小豆包……

只是打着打着,眼泪却又忽然掉了下来……

“环儿,你一定要当心呢。你若……那我……”

竟泣不成声。

聪慧如林黛玉,从夜半景阳钟及后来从东府隐隐传来的鼎沸嘈杂声中,就推测出了些许真相。

或许不甚明了,但是,等听到贾环那句“等我回来”时,就可以确定,贾环是真的要去上战场了。

刀枪无眼,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林黛玉连想都不敢去想,贾环万一……那她该用怎么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贾环轻柔的搂住她,用下巴摩挲着她的秀发,细嗅她青丝间的发香,笑道:“林姐姐,我答应过你的事,可有没做到过的?”

林黛玉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贾环轻轻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道:“林姐姐,如果说这辈子,我只能再说一句实话。那么这句话就是,我贾环一定能回来,与我最心爱的女人‘们’,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饶是贾老三已经将那个“们”字说的很轻很轻很轻了,可林黛玉还是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觑着眼嗔了他一眼,转头就走,不过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回头看着贾环,道:“你要说话算数!”

贾环没有再作怪,笑着点头,道:“我从不骗自己的女人。”

“唰!”

这话又让林黛玉羞红了脸,羞恼无限的白了贾环一眼后,快步进门,又反手“啪”的一声关住了门。

贾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亲都亲了,怎么反而还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撩拾了呢?

摇了摇头,转头准备再往史湘云院里喊门,却不想,刚一转身,就看到史湘云并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贾惜春,齐齐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史湘云站在最前头,穿的很齐整,貂鼠面大毛发烧大褂,头戴一顶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不同于其他姊妹们双手搭在一起放在胸前的淑女样儿,她恍若一个大气男孩儿般,负手而立。

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

(未完待续。)

ps:四章一个阶段,一次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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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悲催!

“哟!姐姐,云儿,你们多咱功夫来的?

瞧我,跟你们每一个说话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连你们啥时候来的都没发觉,唉!太专一了……

咳咳,就像我现在跟你们说话,要是林姐姐在门后面偷听,我一准也发现不了……”

“吱吱……”

贾环牛皮没吹完,就听到身后小黑门后头传来一阵“耗子磨牙声”。

他面色陡然一变,连忙补救道:“当然,我们大家的心意肯定都是相通的。这就叫心心相印……”

耗子磨牙声消失了,可对面史湘云觑眼打量他的眼神却愈发不好。

贾环又赶紧上前赔笑道:“云儿,你可知我要去干吗?”

史湘云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面色转晴,还柔和了许多,道:“不管干吗,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当心。家里这么多人牵挂着你,你不能有闪失。”

贾环拍着胸脯保证:“保证毛都不会少一根。”

“呸!”

史湘云俏脸一红,没好气的啐了口。

三春也红着脸偷笑……

贾环又叮嘱:“云儿,我没回来前,你可千万别回史家去。有什么事,你都不用理会,只管推说等我回来再说。你也别整天闷着,多和姐姐她们说说话……”

“噗嗤!”

贾环话没说完,后面贾探春没忍住,喷笑出来,让史湘云的俏脸霎时通红,回头“怒视”探春。

作为“大姑子”。贾探春哪里会怕她,对不解的贾环咯咯笑道:“云丫头也就是在你跟前害羞少话。平日里跟我们一起午睡时,嘴里都挺不住咕咕唧唧的说不完。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些话。

还老是喊臭小子臭小子,再傻笑两声,也不知在说谁……”

“三丫头!你疯了!”

脸红成蒸螃蟹的史湘云,只觉得一张脸都要烧成砂锅,转身扑向贾探春,两人抱在一起“扭打”起来。

贾环嘿嘿傻笑,贾迎春和贾惜春走上前来。

贾环看着贾迎春脸上已经淡的快要不见的伤痕,柔声道:“姐,脸还疼么?”

贾迎春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温柔可亲。她摇摇头,道:“早就没感觉了……环弟,你是要出远门吗?”

贾环点点头,微笑道:“去西北一趟,不过就是跑跑腿,顶多累一点,再没别的了……姐姐在家里要过的开心点儿,不管有什么事,都等弟弟回来解决。”

贾迎春没那么多灵巧心思。听贾环说没甚大事,也就相信了,她点点头,轻笑道:“我晓得了。环弟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

贾环笑着应下了,然后看着贾惜春。

贾惜春今年才八岁多,小黄毛丫头。更没想太多,还正色对贾环道:“三哥。你回来要给惜春带玩意儿哦!最好也给我带一个二丫回来!”

贾环哈哈大笑,点头道:“三哥一定去给你好好寻摸寻摸。”

贾惜春又得意又愤懑道:“小吉祥太过分了。居然说二丫是她的,不许我带回来玩!”

贾环闻言又一阵大乐,倒是贾迎春轻轻的抚了抚贾惜春的小脑袋,道:“四妹妹,不许再捉弄丫鬟了。

立冬和有夏那一对双双,如今见了你就跟见了大魔王一样。她们跟我们一样,也是姑娘,还都比你大,是姐姐。”

贾惜春闻言,满脸愁容的看着贾环求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意思是:二姐姐又唠叨了……

贾环见之心里愈喜,笑道:“惜春,听姐姐的话,她说的有道理呢。咱们除了出身比别人好一点,有一个好祖宗外,其他的和她们都是一样的。要记得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明白吗?”

哥哥姐姐都这般说,贾惜春歪着小脑袋皱着眉头想了想,虽然还是不大懂,可应该是对的,便点点头,道:“哦,我记住了。”

贾迎春见后面的那一对人玩闹够了走过来,就对贾环道:“我先带四妹妹去歇息了,环弟,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贾环微笑着点头,道:“姐姐放心就是。”

贾迎春又是温柔的一笑后,拉着还有些不乐意的贾惜春回院里去了。

贾探春更是明白人,正色对贾环叮嘱了声,让他一定要注意周全后,便也转身利落的离去。

就留下史湘云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贾环终于能走上前,牵起她的手了。

“云儿……”

一声深情的呼唤,让史湘云抬起了头。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贾环道:“是要打仗了吗?”

贾环没有选择骗她,点点头,道:“西北开战了。”

史湘云的手忽然紧了紧,目光也紧张了许多,问道:“你会有危险吗?”

贾环摇摇头,笑道:“不会。”

“当真?”

史湘云紧紧的盯着贾环的眼睛,问道。

贾环没有半点避闪的回视着她的眸光,点点头,柔声笑道:“因为你们都在我心里,能给我永不放弃的勇气和力量,所以,绝不会有危险。”

史湘云闻言,不说话了,只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贾环,直到那张脸越靠越近,她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呼……”

过了一会儿,史湘云似是呼吸不畅,头朝后仰起,避开了那张贪得无厌的嘴巴,然后又将头靠在了贾环的胸膛,喘息了片刻后,轻声喃喃道:“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要平安归来。”

贾环点点头,道:“一定!”

史湘云又轻轻的出了口长气,抬起头站直身体,微微仰头与贾环的目光对视着。洒然一笑,道:“那我回去了。”

贾环道:“那么急做什么?”

史湘云哼了声。目光瞥向贾环身后不远处的那座小黑门,道:“我倒是没事。可有的人却身子单薄,这大寒夜里在外面站的久了,怕是要冻出病来。”

说罢,又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转身就要走。

贾环又不是傻子,哪里肯这般就放走,那心里指不定要多酸涩呢。

他探出双臂,一抄手将即将远去的人儿又抱了回来,将她转过身来。在她惊诧兼惊喜的眼神中,又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口,感受着怀中佳人渐渐软下来的身子,贾环温柔却又不失激烈的吻着……

直到,他的一只猪蹄悄悄攀上了明显已经成了气候的一处高地时,被面红耳赤的史湘云“啪”的一巴掌打开“安禄山之爪”,眸中似乎要滴出水来,恶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后,转身跑了。身影有些踉跄……

“嘿嘿!”

猥琐的摩挲了下右手手指,贾环傻乐,不过乐了没几下,就有些乐不出来了……

缓缓的转过头。一脸“悲催”的看着不知何时又打开的小黑门里站着的佳人,贾环强笑道:“哟!林姐姐,还没睡哪?”

“呸!”

……

贾环有些垂头丧气的回到宁国府时。宁国府大门前车水马龙的队伍基本上都散尽了。

收拾了下心情后,贾环看着业已准备妥当的众人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公孙羽蒙着一面薄纱。身上挎着一个药箱,在众人注视中走了出来。

贾环连忙迎上前去,道:“公孙姑娘,麻烦你了。”

公孙羽摇头,道:“医者本分。”

声音清洌,如珠落玉盘,十分动听。

贾环又道:“因为我们要昼夜不停的赶路,公孙姑娘若是单独骑乘一马,怕是会受不住。”

公孙羽点点头,道:“我也不会骑马。”

贾环闻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一群瞪大眼睛的热血少年,道:“谁的骑术最好?”

“我!”

“我我!!”

“我我我!!!”

“谁都别跟我抢,娘的,小爷看谁敢跟我抢?反了天了还!

小爷我在黑辽时,四岁的时候就跟着亲兵家将骑马行于白山黑水间,你们跟小爷比骑术?我呸!”

温博用家世击败了诸葛道等人,又用事实击败了牛奔等人,然后腆着脸看着公孙羽,对贾环道:“环哥儿,我的骑术绝对是最棒的!”

贾环点点头,也不看公孙羽皱起的眉头,直接道:“那好吧,索兄,出来吧,博哥儿带你!”

“噗!”

最先反应过来的公孙羽都没忍住,轻轻喷笑出来。

至于紧跟着反应过来的牛奔等人,更是轰然大笑起来,笑声如雷。

看着温博一张“尼玛逗我”的表情,众人更是往死里笑……

“怎么,有问题吗?”

贾环正色看向一张脸纠结成麻花的温博,问道。

当然有了,太有了。

温博指着公孙羽,怒视着贾环道:“那她呢?”

贾环理直气壮道:“公孙姑娘自然由我亲自带,有问题吗?”

温博太不有问题了,高声嚷嚷道:“凭什么?我俩换!”

贾环皱眉:“博哥,你懂不懂礼啊?我今年才十二岁,带着公孙姑娘骑马没人会说闲话。

可你今年多大了?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家公孙姑娘吗?”

“就是!黑辽那土坷垃地儿来的土包子,一点儿礼法都不知。你是不是男人,说过的话不算话?”

牛奔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温博闻言大怒,一对粗黑的扫帚眉飞起,骂道:“你这是在放臭狗屁,小爷何曾说话不算话了?不就是带一个书生吗?”

牛奔憋着笑,道:“那你还不赶紧带上?”

温博一脸悲愤的看着又笑的前仰后合的众人,然后对面色淡然,不喜不怒的索蓝宇道:“老索,上马!”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杀机!

一旁早有人替温博换上了双桥马鞍,温博也不谢别人,而是皱着眉头打量着马鞍。

忽地开口:“老索,你坐前头。”

“噗!”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温博闻笑声后,黑脸一红,连忙又道:“错了错了,你还是坐后面吧?”

“哈哈哈!”

众人还是笑……

“他娘的,你们笑个屁啊!”

温博怒容满面的咆哮道。

索蓝宇在一旁也有些哭笑,道:“温兄,我到底是在前,还是在后啊?”

“我艹!”

温博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后桥道:“还是后面吧,娘的,咱今儿算是被坑惨了。”

这还不算完,他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对李万机吩咐道:“将后桥用棉布加高些,别正好对着……”

李万机闻言,一张脸纠结到了扭曲,抖着肩膀转身去准备。

牛奔简直都要活不成了,眼泪都下来了,“哭求”道:“博哥儿啊,我求求你,要点脸吧,啊……你能不能再恶心一点?”

温博觑着眼看他,道:“小爷的意思是,老索细皮嫩肉的,别让两腿正好对着马鞍,不然的话,到不了西北,他的腿就要磨掉块肉。奔哥儿,你说说看,这怎么恶心了?你在想甚?”

“嘎!”

牛奔闻言止住了笑声,讪讪一笑,悻悻道:“没想甚,没想甚,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

“呸!一群凑不要脸的!你们考虑过老索的感受吗?”

温博勃然大怒道。

贾环缓缓的用手捂住了脸,拉了拉温博,道:“亲哥,求你了,别说了。

我这已经够自责的了,你要是真弯了,温叔叔还不得锤死我?”

“狗屁!”

……

好一阵玩笑后,众人初次奔赴战场的紧张心情都缓解了许多。

索蓝宇与温博共骑一马,不过温博看不上他原来带来的马了,非要从贾环马厩里,挑了两匹宫里御赐的御马。

贾环也随他去,他自己则带上了公孙羽,而且还吸取了温博的经验,也让人在后桥硬马鞍上固定了几层厚厚的棉布。

控马的人因为要借力不能这般做,但后面的人却可以舒适点。

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每个空余马匹的背上都驮着一些干粮草秣和酒囊水袋。

不多,差不多就是每人三天的分量。

但也足够了。

一行人中有,贾环并韩家三兄弟,外加二十个控弦之术最强悍的亲兵。

牛奔、温博和秦风三人并各家的两个家将。

诸葛道、宁泽辰两拨人共九人,并各自带的两个亲兵家将。

哦,对了,赵虎除外。因为他爹只给了他一个年老亲兵,最后还被打发回去了……

再加上索蓝宇并公孙羽,统共六十人,一百多匹快马。

经几个经验老道的家将再三细查,没有再发现问题后,众人便准备出发了。

公侯街位于神京城西居德坊内,而居德坊又是西城最西边的一个坊,紧挨着西城门金光门和漕渠。

漕渠中的活水被引入城里,经过居德坊后,最终被引入皇城中,灌入掖池。

会芳园里引入的那一股活水,便是来源于此……

夜色已经到了最深时分,众人没有太过喧哗,翻身上马后,便静静的前行。

身后,李万机带着宁国府前宅的所有家仆,齐齐跪倒在地,磕头恭送家主出征。

路过西府时,贾政与贾琏甚至连贾宝玉和贾兰都出来了,站在荣国府正门处,静静的看着贾环。

贾政、贾琏和贾宝玉居长,不便行动,贾兰倒是跪倒在地,恭送贾环出征。

贾环等人没有再下马,而是在马上对他们躬身一礼,便拍马而去。

……

不过,行军队伍刚驶出了居德坊,却又停住了。

因为有两骑意想不到的人,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方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环看着打头的身着一身皮甲的方家虎妞,又看了眼她身后,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只看地面的李武,皱眉问道。

方静身材娇小,坐在大马上和孩子差不多,不过脾性却不小,威势更不小。

看到前方拦路的人是方静后,连宁泽辰的脸色都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

诸葛道等人更是如同在看一头母暴虎。

方静细眼睁开,看着贾环,声音有些尖锐道:“自然是一起去西北大营,建功立业。”

贾环好笑道:“那你们自己去就是了,找我们作甚?”

方静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声音愈发尖锐,高声道:“贾环,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

贾环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方静道:“方静,你不要太过分。看在杏儿的面上,这次我不与你计较。

我大军出征,你敢无故拦我道路,我就是下令就地射杀了你,方南天也奈何不得我!

还不退开?!”

话音刚落,贾环身后,二十骑亲兵同时张弓搭箭,对准了方静。

贾环的实力底细,其实朝中有心人都了解。

方静自然也是如此,她知道对面虽然只有二十张弓箭,但其中最弱的也能开二珠箭,当头的那个小鞑子更是能连开五珠。

在没有身披重甲,而且还间隔一段距离的情况下,单那个小骚鞑子一人,就足以让她吃尽苦头。

何况还有其他十九名高明射手?

好女不吃眼前亏,强咽下怒火,方静直视着贾环,道:“‘值此国难之时,诸位大臣之间无论过往因为何种原因而有过不合、不满和斗争,但到了这个时侯,都应该同心协力起来,精诚合作,以御外侮。’

贾环,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敢不承认,这些话不是你的原话?

你若有脸说出一个不字,老娘我转身就走。你若说不出,就要说到做到。

不然,你就不算男人!”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有些无奈的苦笑了声,看着方静苦口婆心道:“方静,你能不能别胡闹了,等过了年你就要入宫了,都这个时候你……

平日里倒也罢了,可你现在这般胡闹,你让皇太孙的脸上如何挂的住?

你不怕死不要紧,能不能别牵累我们?”

方静闻言,气的泪花浮现,咬牙道:“你尽放心就是,我方静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可也是知道廉耻的人,绝不会做出有辱家风的事。

我就是想……最后帮武哥哥一回,让他多立点战功,重新振作……”

第一次,方静在人前表现出了小女儿的一面,哽咽难语。

只是,连贾环等人都纷纷动容了,可她身后的李武却还是无动于衷……

与秦风等人对视了一眼后,贾环深深的看了眼方静,沉声道:“跟在队伍后面吧,但你的事与我们无关。”

说罢,扬鞭拍马,队伍再次出发。

“武哥哥,我们走。”

待贾环等人的队伍驶过后,方静踱马到李武身边,柔声道。

李武依旧垂着眼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双腿用力,马匹便前行了。

方静见状,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之色,却没有说什么,擦去眼泪后,又紧紧跟上。

……

“吁!!”

用梁九功送他出宫时送给他的金牌叫开了金光门后,众人一口气向西行驶了三十公里,神京城早已消失在众人眼中,天也蒙蒙亮了起来。

贾环等人在一处山林前驻马,该方便的方便,该用早餐的用早餐。

毕竟都不是铁打的,尤其是队伍里还有两个女人……

“这里是什么地界?”

嘴里嚼着一块肉干,贾环看了看周遭,问道。

秦风在一旁,嘴里也在咀嚼着肉干,随口搭道:“这里就是清凉山,再往西走,就要出了神京的地界了。”

贾环点点头,正想再开口,忽地,后面人群里,宁泽辰身旁的赵虎忽然站了起来,结巴道:“有……有杀气,有敌……敌敌敌……人埋伏!”

众人闻言一怔,转头看去,只见赵虎一张脸急的满头大汗,舌头都秃噜不清,只是指着不远处的山林里,对宁泽辰连连说道。

众人见状一阵大笑,以为赵虎初上战场,还没到,就怕成了这般。

而宁泽辰却面色大变,起身对贾环道:“三爷,虎头从小和别人不一样,前门菜市口秋决死囚时,他在家都能感觉到刽子手的杀气。还能趴在地上听到很远处的脚步踩地声,三爷,此言当真啊!!”

贾环闻言不敢大意,连忙起身,沉声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各自准备,找好掩体,防备敌人弓箭。

都看一看,人都全着没有?”

其他人闻言,也不敢大意,尤其是帖木儿和博尔赤带队的那二十个弓箭手,已经开始各自找合适的射击角度掩蔽准备了。

“咦,公孙姑娘和方家……和方静不在了。”

“她们好像去林子里了……”

贾环闻言皱眉,心知两人应该是去方便了,周围都是男的,她们自然要走远一些。

方静倒也罢了,林子里弓箭施展不开,以她的武功,大高手之下,谁遇见谁倒霉。

可公孙羽……

贾环回头看向赵虎,道:“虎头,可能听出对方有多少人,还有多远?”

赵虎在宁泽辰和曹雄的安抚下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他吞咽了口唾沫,道:“人数……人数很多,要超过一百。在那个方向,已经,已经不远了。

不对,已经打起来了,已经打起来了。

好重的杀气!!”

贾环闻言,猛然回头,朝赵虎指的方向看去,脚下亦未停留,如离弦的利箭般,飞射了出去。

“弓箭手戒备,大哥、二哥、奔哥跟上!其他人就地准备作战!”

……

第四百一十七章 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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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暴走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千年武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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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五毒

武威城并非完全是一座军城,内中除了驻扎着数万大军外,还有许多百姓。

各族的百姓都有,秦、蒙、藏、回等等。

然而,这么多民族的百姓,在一座城池内,看起来,居然还很和谐……

贾环等人坐在马上缓缓的骑行着,这一路放眼望去,只见晚市上各族百姓交流起来,似乎并无什么隔阂,秦人百姓看向那些相貌迥异的异族人的眼神中,也没有什么防备。

要知道,就在此刻,千里之外,正在猛烈攻打嘉峪关的军队里,多是这几个异族族人。

可能是看贾环等人眼神有异,索文昌,就是索蓝宇的父亲索老头儿,对贾环解释道:“爵爷许是不知,自第一代武威侯镇西北以来,便一直推行民族共昌共荣的治地之策。

所以,不管是秦还是藏、回还是鞑子,只要遵守我大秦的法规,那么就可以平安无事的生活在这里。

在西北,大家不会是因为他是异族而瞧不起他疏远他,也不会因为他是异族而忌惮他或是谦让他。

老侯爷说,这才是真正的平等。

老秦人犯法了,会被绳之以法,处以刑罚。

而异族犯法了,同样也会被如此处置。

其实在这里,几乎已经没甚秦人和异族的分法,在这里大家都叫老秦人。”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道:“他们有……这么和谐?”

索文昌闻言,明白贾环的意思,呵呵一笑,道:“最初时,自然也不这么好。

有的人以为我们老秦人占了他们的家园,有的人认为我们是在欺压奴役他们。

还有的,则理直气壮的要求高人一等的地位,否则就是看不起他们……”

贾环自然知道这种事,因为他曾经听的见的太多了,可即使那个时候,似乎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他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呢?”

索文昌道:“很简单,

既然他们觉得这里不好,那就礼送他们出境便是。

让他们去他们觉得好的地方去生活,和硕特部,准葛尔部落,甚至去厄罗斯都没问题。

呵呵,让他们去体会体会给‘额毡’当‘札剌兀’和‘兀贴古孛斡勒’的滋味。

哦,对了,‘额毡’在鞑子语中是帐篷主人的意思。

而‘札剌兀’则是指世袭的奴隶,要长年为额毡做工役。

至于‘兀贴古孛斡勒’,则是战奴的意思。

那些被送出去的人,原以为他们能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能有自己的帐篷、牛羊和牧场。

谁知,等他们去了那里后,却多被当成了‘札剌兀’和‘兀贴古孛斡勒’,至于女的,就更惨了……

而后有些人就拼死逃了回来,还来哭求我们为他们报仇,救出他们的家人。”

“救他娘!真他娘的不要脸!我们凭什么去救?”

在一旁旁听的牛奔闻言勃然大怒,骂道。

那是说救就能救的吗?

那是要用老秦人的命去填坑!

然而,索文昌却缓缓摇头,道:“牛世子却是说错了,当时,老候爷召集了全城的百姓,而后让那些逃回来的人哭诉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之后,侯爷就当着全城所有百姓的面,宣布出征,替他们救回父母妻儿……

那一仗打的真惨烈啊,虽然规模并不大,但为了救回那些人的亲人,老侯爷一万人出征,还被埋伏,最后只活着回来了三千多人,连老侯爷都身受重伤,周身几处中箭,还是毒箭。”

牛奔等许多人都无法理解,骑在马上的身子纷纷往索文昌靠去,看样子是将这个蠢老头当成了秦风的爷爷,想揪过来捶一顿!

为了那些愚蠢作死的异族人,就耗损了七千老秦健儿的性命,他娘的收了黑心银子了吧?

不过贾环和秦风回头望去的眼神,止住了有些躁动不安的人。

他们却很不服气,马和人一起打着秃噜秃噜的响鼻……

索文昌似乎并不知背后之事,继续道:“代价是有点高,但自从那一战后,整个西北,从武威到嘉峪关,整整六十年,再未发生过成规模的闹事事件。

这一甲子年来,在都督府的有意引导下,各族甚至都已经淡化了他们身上的民族念头,因为分来分去的太麻烦,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的称呼,那就是老秦人!

而且,老候爷当年的毒箭箭伤,也是被那些异族萨满和阿訇合力治好的。

就如现在侯爷的伤一般,多少军中郎中都束手无策。

却被他们用了几个土方儿给镇住了伤势,虽然还没能救醒,却总算保住了命,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贾环闻言,扭头对秦风啧啧称奇道:“风哥,你祖父还真是有大智慧啊!这种法子都能想到……”

秦风被夸后,却并没有多骄傲,嘴角还抽了抽,低声道:“环哥儿,回头多读点书,别……别老闹笑话。”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

索蓝宇在另一侧笑道:“公子,这是当年大唐的故智了,并非老候爷所创。”

贾环将信将疑道:“是吗?”

秦风看了眼笑呵呵的索文昌,而后转头低声道:“你读读唐史,看看里面有多少突厥大将和高丽大将,他们可曾说过他们是突厥人和高丽人?他们只有一个称号,就是大唐人。

如今我大秦疆土远迈大唐,太上皇胸怀气度更不在唐太宗之下。

所以,能让这些异族自称老秦人,也没甚值得奇怪的。”

贾环闻言,陡然想起了前世的美帝国主义,好像就是这么个名堂……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跳过这一茬……

看着这一幕,众人愈发不愿加快胯下马匹速度,去扰乱这片难得的宁静和祥和。

一座十万人古城,从城东到城西,众人走了近一个时辰。

不过,等走到占了整整一面西城的武威大营时,众人心中的温馨暖意却又消失了。

尤其是秦风,嘴巴越抿越紧,面色发白,眼神紧张。

索文昌见了,轻轻叹息了声,吩咐辅官去安排贾环身后的近千骑骑兵安营后,就带着一干衙内们前往中军大帐,秦梁就被安置在那里。

营地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越靠近中军大帐,士兵脸上的神色就愈发凝重肃穆。

等到了大帐前,只见大帐周围站着一圈全副重甲武装,手持秦戟的兵士。

看着他们露在外面伤痕累累的脸和双手,以及眼中满满的杀气,众人都颇为动容。

索文昌长叹一声,道:“侯爷的三百亲兵,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老卒了,如今就剩下这五十人了。

他们这是在效仿秦琼和尉迟恭,为侯爷……为侯爷驱赶邪祟呢。”

秦风闻言,眼中流下两行热泪,缓缓上前两步,一揖到底。

贾环等人跟上,除了方静、李武和不是军人的公孙羽外,其他人都对着那些如同雕塑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杀气的“残兵烈卒”们,深深一揖。

武勋将门之家,最欣赏最佩服的,就是这等义勇双全的忠卒。

不过,面对秦风等人的行礼,这些兵卒,还是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贾环等人起身后,见之不怪,反而愈发欣赏了。

若无这等刚毅的心性,他们怕是也难从惨烈的战场上活下来……

一行人不再多话,径直进了大帐。

“嘶!”

然而,当贾环一干人跟着索文昌走进了高大的营帐后,看到营帐中军榻上的那一幕,无不倒吸了口冷气。

尤其是秦风,若非索文昌方才再三叮嘱,不可打扰巫师、萨满行医,他怕是都要拔剑斩上前去。

只因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

只见营帐内,一人事不知的闭目大汉,赤果着身子,只在腰间围着一块羊皮,他自面部至身上,全部都是乌黑之色。

这倒也罢了,只是,他的头上竟然盘踞着一条土黄色,三角头的长虫。

更可怖的是,这长虫还时不时的探下脑袋,在大汉的脸上噬咬一口,流下几滴黑血。

蛇信黝黑,显然,这是一条有剧毒的毒蛇……

然而并没有完,在大汉布满伤疤的胸膛上,还攀爬着一条色彩斑斓,肤色极为鲜艳的壁虎,壁虎停留在心房位置,亦是不时的噬咬着……

还有大汉的两肩处,各有一巴掌大幽黑发亮的蝎子……

两条腿上,则各有一条尺许长的大蜈蚣在漫爬。

而在大汉的背后,还隐隐有蟾蜍的鼓叫声传来……

军榻周边,几个衣着怪异,甚至长相都极为怪异的人,在不停的或焚香,或烧纸,或烧一种众人不认识的草,还不停的唱啊跳啊,U看书(..com当真如同巫师做法一般。

许是看出众衙内脸上的惊骇和不认同的荒谬之色,索文昌一手拉着全身颤栗,泪流不止的秦风,一边轻声解释道:“侯爷除了遭受内劲重创外,更严重的,却是那贼子的毒力。”

贾环眼睛眯起,看着前方榻上的秦梁,轻声道:“不是说……秦叔是被敌方武宗级高手萨满喇嘛偷袭伤的吗?”

索文昌闻言,嘴角抽了抽,道:“萨满和喇嘛不是一回事,萨满多是巫医,而喇嘛是宗教信仰,为首的便是活佛,侯爷是被准葛尔部策妄阿拉布坦的活佛扎达尔偷袭的。”

贾环闻言,脸微微一红,便没再当回事儿……他又道:“既然是武宗偷袭,据我所知,武宗的内劲之伤,除了同级别的武人外,其他人是很难化解的。秦叔身上的内劲之伤,又是谁化解的?”

索文昌闻言后颇为庆幸道:“也是侯爷福大命大,正巧遇到了草原上游历的大喇嘛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活佛下榻凉州鸠摩罗什寺。

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活佛便是如今草原上,除了拉扎尔外,唯一的一个武宗级活佛大喇嘛了。是他亲自出手,化解了侯爷体内的武宗内劲。

若非如此,侯爷怕是,也难等到今天……”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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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万胜!

贾环的这一番话说完后,不提身后若有所思的一群兄长,只看索文昌父子的眼神来往,就很有意思了。

“老汉,你儿子的眼光还不错吧?没有所托非人吧?”

索蓝宇一道得意的眼电波传过去。

“混账……

不过,确实还行,没有枉费为父多年的用心教诲。”

索文昌一道反击回过来。

“呵呵,老汉,你想多了,其实真和你没多大关系。

你想想,能让风哥儿这般骄傲透顶的人看作核心,又岂能只是一个只会倚仗祖荫横冲直撞的莽夫?”

索蓝宇得意的又发了个眼电波过去。

索文昌看懂后,眼神凌厉了些:“龟儿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索蓝宇败北……

不过,不管怎么说,索文昌再次看到了贾环身上的闪光点。

“环哥儿,你没疯吧?不就是兵法吗?我们跟谁学不是学?我爹,黑鬼他爹,还有韩叔叔他们,满神京都是兵法大家,用的着跟方家的狗腿子学?”

牛奔揽着贾环的肩膀,嘴巴贴到他耳边,先回头看了眼最后面的方静,确定她应该是听不到后,才小声的说道,语气鄙夷。

贾环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跟他学兵法了?”輸入字幕網址:нìУаПе·Сом觀看新章

牛奔闻言一怔,道:“不跟他学兵法,那跟他学什么?”

贾环意味深长道:“学阳谋,学怎样在不利的情况下隐忍不发,以待咸鱼翻身之时,呵!”

……

武威城又轰动了。

上一次轰动,是在前方传来武威侯秦梁兵败西域,折损七万大军,并且自身重伤垂死时。

那一天,武威城里的气氛是肃穆,并且哀伤、紧张的。

但随后,岳钟琪就派出数百人马,分布全城,对百姓保证,战火一定会截止在嘉峪关前。

老秦,依旧是无敌的老秦。

任何侵犯大秦的敌人,秦人都绝对不会放过。

这一点,历数这甲子年来西域的情况就可以得知。

岳钟琪还欢迎武威百姓踊跃参军,立战功。

虽然人数不多,但一系列的措施颁布后,尽管武威城依旧肃穆,而躁动的民心,却也再次平静下来。

但这一次,却是民心鼎沸。

许是为了彰显大秦武功,安定武威侯战败后带来的人心浮动。

岳钟琪下令,将被俘虏的黄金家族血脉,固始汗之孙,罗卜藏丹津的母亲、弟弟、妹妹和妹夫一并驱赶于队伍的最前端,以绳索绑敷之,从东城游行至西城大营。

并使人大力宣扬,原青塘汗王罗卜藏丹津已经战败,而且还是趁乱换上妇女的衣饰,仅仅带了二百多人,丢下其母、弟、妹,自己逃跑了。

我大秦只出动了一万铁骑,就击溃了罗卜藏丹津的十余万叛兵,并击杀八万。

尽管已经是夜幕降临,却依旧阻挡不住武威城中百姓的热烈气氛。

人们欢呼着,甚至还追随着大军前行的行程,载歌载舞。

岳钟琪非但没有驱逐开他们,还命令军队将战利品取出一部分,散发给路边的老人、妇女和小孩。

此举,愈发让城中百姓的气氛沸腾起来。

也让秦风、牛奔和温博等人的脸色极为难堪起来。

倒是贾环面色不变,呵呵笑道:“哥儿几个,戏里常有奸臣嫉妒功臣的战功,当时咱们可是气的不行。

你们注意一点风度啊,不管怎么说,岳钟琪是立下大功的。

你们这幅表情,别人看到倒也罢了,可归来的将士若是看到了,呵呵,心寒之下,说不定真转投姓岳的了。”

秦风等人闻言,面色一变,纷纷深吸一口气后,每人都换上了一张有些浮夸的笑脸……

贾环等人站在了营门前方,看着越走越近的队伍,笑的也越灿烂。

军队渐渐停止了,但一股惨烈之气铺面而来。

看着士卒们身上破碎的战甲,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或流血、或流脓、或翻肉、或一个恐怖的箭孔……

贾环等人脸上浮夸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肃穆起来。

队伍忽然又分开了,一骑身着文山铁甲的铁骑在四五个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走到前头来。

只是……

没等此人走到营前,还在半道上时,贾环忽然高举握拳右手,怒吼一声:“我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贾环的突然爆发,不仅让对面马上的那个中年人一怔,放缓了马速,也让身边之人唬了一跳。

不过,都是豪门大院出来的人精.子,几乎都不需要时间去缓冲,便一个个开始附和起贾环来……

“我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我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我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而后,这种昂然激情,从他们身边的卫卒开始,一个个,一个个的传染开来。

再之后,连对面出征归来的将士,都挺直他们最骄傲的身姿,昂起他们最高傲的下巴,一下一下的顿着秦戟,高声呼喊:

“我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到最后,连围观的百姓,无论是哪个民族,无论是老人、孩子、男人还是女人,纷纷欢呼起来!

这一刻,整座凉州古城,都只剩下一个声音。

那就是,我大秦,万胜!

中军那位身着文山铁甲的中年男子,也终于来到了营前。

一双平静如潭水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贾环,脸是贾环最讨厌的那种英俊的脸……

颌下还留着一缕很标志的爷们儿黑须。

贾环收手了,他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旁的秦风等人,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脸上再次浮起浮夸的灿烂笑容,站于岳钟琪马前,拱手朗声道:“某,宁国府,现承袭一等子爵,贾环,恭迎奋威将军凯旋归来。

将军立下此等殊勋,实有大功于我大秦,将军大功,必将名垂千古,成就将军千古威名。

想来马上封侯之日,于将军而言,已然不远矣。

贾环提前恭祝将军,请让某与将军牵马卸甲。”

这一番谦卑的恭贺之言,其实很不符合贾环的身份和性格的,也让他身后的一些伙伴觉得丢脸。

不就是杀了几个不成器的叛军吗?

这要是都能封侯,那他们祖上那些人岂不是都要封王了?

贾家那两位祖宗怕是都能封国做一字王了吧?

再说了,岳钟琪这老小子又没拿住罗卜藏丹津汗王。

大秦的军功讲究的是俘虏的级别

有必要这般谦卑丢脸吗?

然而,索文昌和索蓝宇父子,以及秦风、牛奔、诸葛道等人,面色都十分古怪了起来……

这是大坑小坑连着挖坑啊。

如果说,前面一番话是在提醒士兵,这场大功最终其实是成就了岳钟琪的美名,这个坑还只是小坑的话。

那贾环现在亲自上前,要替岳钟琪牵马坠蹬,扶他下马,就是挖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坑……

别说区区岳钟琪,就是皇太孙赢历亲自在此,他都绝对不会承受贾环这番“好意”。

贾环本身自然没什么了不起的,黄口孺子一个罢了。

但他所代表的,却是荣宁二公留下来的威望和颜面。

在普通士卒里,这种影响或许已经渐渐失去。

但在整个大秦军官体系内,这种影响之庞大恐怖,却足以令任何军官感到胆寒。

如果岳钟琪今日真昏了头,敢让贾环给他牵马……

用不了太久,千年之前苏武牧羊的北海之地,大概应该就能见到他英武的身姿了。

岳钟琪能够在秦梁战败昏迷后,立刻便抓住机会,咸鱼翻身。

又能够在嘉峪关受困,无力施展才华之时,果断的抓住罗卜藏丹津煽.动叛乱的机会,出兵青塘,一举建下不世功,他怎么可能会是蠢人呢?

因此,在贾环触碰到他的马缰前,岳钟琪便已经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一个军礼拜下,沉声:“奋威将军岳钟琪,见过黑云旗传人,贾爵爷。”

“嚯!”

围观人群中的一些老人,还有队伍中的大部分兵卒,都眼神炙炙的看向了贾环。

而后三千兵马一同行军礼,高声道:“吾等见过黑云旗传人,贾爵爷!”

贾环脸上的浮夸笑容敛去了,他点点头,沉声道:“诸位皆是有大功于朝廷,有大功于江山社稷的功臣。

贾环在此,代表关中父老,代表大秦百姓,亦代表朝廷,谢谢你们了!”

说罢,亦是单膝跪下,与众兵马相对。

“爵爷,我等不要朝廷和爵爷的感谢,我等拼死力战,只求朝廷能宽恕大都督之罪!”

行伍中,一个右眼已经成了一个发黑的肉眶的恐怖士卒,忽然高声喊道。

“对,我等不需要感谢,也不需要封赏。我等只求大都督无罪!”

“对,赦免大都督!”

“赦免大都督!”

三千烈卒,(.om)渐渐汇合成了一个声音……

贾环背后,秦风激动的面色涨红,眼中满是感动的热泪,他走上前,看着那个面容恐怖的士卒哽咽道:“山虎哥……”

索蓝宇走到贾环身边,替他解惑:“他叫陈山虎,是武威侯亲兵营中的一个都头。自幼被侯爷收养,其实与父子无异。”

贾环闻言,恍然的点点头。

“哭什么?”

陈山虎看到秦风,虽然独眼中也有些激动,可猩红的眸子里更多的却是厉色:“大都督的儿子,秦家的男儿,何时敢有泪水?

还不擦干净!”

秦风被骂的惭愧,擦去眼泪后,重新昂起头颅,看着陈山虎道:“山虎哥,环哥儿已经从太上皇那里求得了旨意,太上皇同意了,只要取到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我爹就没事了。”

陈山虎闻言,独眼中猛然放射出惊喜之光,沉声道:“当真?”

秦风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山虎转头看向贾环,贾环亦是点了点头,陈山虎猛然大笑起来,单手持戟刺天,嘶吼道:“我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解衣卸甲!

“陈山虎,叩谢爵爷大恩!”

面容恐怖的陈山虎走到贾环跟前,忽地再次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一字一句道。八?一中 ? 文网 ???.?8?1?

尽管他没有说什么“日后但有所遣,必然刀山火海”,“水里来火里去”之类的豪言壮语,但他忽然颤抖起的肩头,和最后一个字的哽咽,却让人能感受到他内心真诚的感恩。

贾环闻言,回头对秦风、牛奔等人笑道:“你们瞧瞧,这事情都弄反了不是,谢我……谢我干吗?

来,诸位哥哥,今儿咱们也效仿一下先贤,做一回雅事。

咱们兄弟,要亲自为归营的三千勇士解衣卸甲。

索叔叔,让营帐里准备好大锅烧水,让每个兄弟都能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

再准备好酒和肉,让每个人都能舒舒服服的吃饱喝足,然后饱睡一觉。

等大家休息好了,来日,我们再去取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一起去给太上皇送礼!”

说罢,贾环搀扶起陈山虎,也不嫌弃他铠甲上散着腥臭味道的血垢和泥灰,伸手就要替他卸甲。

然而,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在陈山虎这一等人心中是何等的高贵,又怎敢让他污了“尊手”呢?

方才呵斥秦风时还厉声厉色的陈山虎,此刻竟有些张慌,连连要躲,口称“使不得”。

贾环大笑道:“风哥叫你山虎哥,风哥又是我的兄长,那么,你也就是我贾环的兄长。

不止是你,所有为国出力死战的大秦将士,你们,还有你们……”

贾环指了指身前的士卒,又回头看着身后面色隐隐激动的士卒,大声道:“你们所有这些为国征战,为了大秦的安定。为了你们身后所有老秦人能够安定生活,而拼死战斗的士卒们,你们,都是我贾环的兄长!

山虎哥。我贾环为你们解衣卸甲,绝不是一件有辱身份的事。

恰恰相反,这将是我至今为止,所做过的为数不多的,最光荣。也是最光宗耀祖的事之一。

山虎哥,请让小弟与你卸甲!!”

陈山虎看着贾环一双清澈见底,满是诚恳之色的眼睛,方才还骂过秦风不准流泪的独眼中,擎满了热泪。

一种被尊重,被肯定,被承认的感动!

陈山虎没有再拒绝,他雄壮的身体站的笔直,下巴高高扬起,单手持戟。站在那里。

贾环先接过他手中的秦戟,交给身旁走过来的博尔赤,而后又缓缓脱下似乎已经与他身体结为一体的铠甲。

不是似乎……

是已经结为了一体。

有的部位,伤口处的肉干脆就和铠甲结合在了一起。

尽管贾环动作并不快,可牵动起来,依旧看的人胆寒。

而在这个过程中,陈山虎始终没有垂下他的头颅,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有了贾环的带头,秦风等人又如何会干看着。

秦风、牛奔、温博、韩家兄弟,甚至还有宁泽辰和诸葛道他们九人。都纷纷上前,为其他军卒解衣卸甲!

这些人可不只是干做事,他们还会“拉拢”人。

“大哥,你这等好汉。想不想换个地儿去当兵?

我爹是镇国公府现袭一等伯牛继宗,对对对,就是现在的军机大臣,不过他还领着灞上大营的差事。

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至少保举你一个都头。怎么样?

不干啊?

那算了,忠卒我更敬佩!来,让我给你解衣卸甲!

诶!什么叫腌臜失.身份?

你没听环哥儿说嘛,给大哥你们这样的忠勇之士大功臣卸甲,一点都不是没身份的事,这是我们这些衙内最光荣的事,来!”

“小弟温博,家父温严正,对对对,就是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弟最崇拜大哥你们这样的军中悍卒。我没旁边那个丑鬼话多,来,让小弟为你解衣卸甲!”

……

大营门前,索文昌面色极为感慨的看着这一幕幕。

心里有些疑惑:古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莫非这句话真的在理?

若非如此,贾环这个年不过十二三的少年郎,又怎会做出如此老道之事?

他竟并未像传言中的那般,只会鲁莽的乱来,以势压人。

索文昌之前还在担心贾环会不会以他的身份去压岳钟琪,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贾环今日必然就会丢丑。

前汉时候,以汉文帝之尊,都入不得细柳营,又何况区区贾环?

但是让索文昌没有想到的是,贾环居然能做的如此漂亮,如此……让人找不出毛病来。

看看岳钟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吧。

今日若无贾环的举动,那么所有的风采,都将属于岳钟琪。

军心,民心,都将会被他拢起。

尤其是麾下三千悍卒,在秦梁不醒时,岳钟琪只需以替秦梁赎罪为名头,就能指使他们东征西战。

有了这三千,便等于打开了一个口子。

以岳钟琪的能力,绝对能够以此展下去。

若是秦梁一直不醒,那么他这个黄沙军团的副统帅,便将会渐渐蚕食整个军团……

只可惜……

看着贾环将陈山虎的披风和铠甲都卸去后,交到陈山虎手中,又拍了拍陈山虎的肩,相约夜里一起喝酒后,再走向下一个士兵,索文昌心里赞叹不已。

高明啊!

这个做法,不仅能将这三千士兵的心牢牢的抓死,还会感动大营中的五万将士。

同时,还让武威城的百姓,看到了大秦军方未来的希望。

未来,有这样的人来统帅大秦的军队,那么大秦,只会越来越强大。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这是贾环自承爵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参与到军方事务中来。

然而。只这一次,他就将会将贾家的旗号,再次在大秦百万军卒中扎下根来!

这是一次极为完美的出场。

从今日起,许多已经渐渐忘记贾家存在的大秦普通士兵们。必然会再次记起这个于国有扶国定鼎之功的军方第一门。

看着秦风、牛奔、温博等这些出身家世都极为显赫的少年自的围在贾环周围行动,索文昌的面色极为欣慰。

大秦军方荣国系第四代骨干,业已初具规模了。

……

“环哥儿,在想什么?”

校场上布满了篝火,酒瓮还有烤羊。

贾环这个千杯不醉的人。带着几个兄弟一起,从头敬到尾后,回到了自己的篝火堆边,就开始沉默了。

牛奔几个有些好奇,贾环今日的表现不止索文昌看在眼里,他们几个同样看在眼里,也同样钦佩。

可他现在为何这般沉默呢?

贾环闻言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秦风,道:“风哥。秦叔叔的事你怎么想?”

秦风闻言,面色一变,苦涩道:“我现在心里乱作一团麻,哪里还有什么想法?环哥儿,你主意多,帮哥哥想想吧。”

贾环点点头后,看了看周围,而后回过头,压低声音道:“我这话你们一定要保密……”

这个篝火堆边,只坐着贾环、牛奔、温博、秦风、索蓝宇还有韩家三兄弟。不是至亲兄弟就是真正的心腹。

听到贾环这话后,韩大、韩让还有索蓝宇下意识的就开始戒备的看向四周。

不过被贾环拦住了,他们随即也醒悟过来。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惹人注目吗?

当然。就算不如此,贾环这一堆人,也绝对是众人暗自打量的所在。

但能不引起他们的格外关注最好……

秦风有些激动,因为贾环自然不会无的放矢,说这话,想来应该是与秦梁所中的毒。甚至就是与公孙羽口中那种神秘的药引黑仑根有关。

他紧紧的盯着贾环看着……

贾环果然没有辜负他,压低声音道:“诸位哥哥,可还记得当初小弟被先荣国所救一事?”

众人闻言再次一怔,秦风的呼吸却又急促了三分。

牛奔皱眉看着贾环,道:“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先荣国曾告诉过你黑仑根是什么样的吧?环哥儿,你最好不要胡扯淡!”

声音有些清冷。

没错,牛奔是与秦风关系越来越不错,若是上了战场,他们也可以互相为彼此挡刀。

但,这只是因为军人的荣誉和骄傲所决定的。

就真正的交情而言,贾环是他弟弟,而秦风,只是他的好友而已。

秦梁距离他就更远了一重……

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贾环做出什么傻事。

贾环理解,所以他冲牛奔有些讨好的笑道:“奔哥,你虽然聪明,但这次却猜错了。”

牛奔一点都没放松,因为猜错了的话,贾环就不是这幅表情了。

他正色的看着贾环,很正经的道:“猜对猜错都没关系,环哥儿,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管怎样,也不管你有任何理由,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跑到策妄阿拉布坦的地盘去采药的,没有任何可能性。”

说着,又对面色极为难看的秦风道:“风哥儿,你也别觉得我这个人无情无义。

你自己想想,如果环哥儿为了给你爹采药,最后死在了策妄阿拉布坦的手里,或者陷入到了那里。

就算最后秦叔叔被救活了,你们家还能过得下去吗?

到时候别说是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了,你们就是把厄罗斯沙皇的脑袋一起取下来,你们平息的了太上皇的怒火吗?

你们平息的了我大秦百万军卒的怒火吗?

不仅是你,就连我和博哥儿,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温博在旁边也点了点头,看了看贾环,又看了看秦风,而后道:“环哥儿,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和念头,最好说都不要说。

你要有地图,你就把地图画出来。黄沙军团有的是经验老道的斥候和武人高手,还轮不到你来出头。

不然的话,你就干脆别说。

说出来不是在帮风哥,而是在害他。”

秦风闻言,虽然心中还是生气,可总算也明白过来了,他点点头,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他们两个丑鬼,说的对。”

苦笑了下,又道:“你的这条小命,可比我爹和我的命加起来都重要。”

贾环闻言,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嬉笑转和,他沉声道:“若是除了能够找到治疗秦叔叔的药引,还能取到策妄阿拉布坦的狗头呢?”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秦风的面色愈激动了,看着贾环,咬牙道:“环哥儿,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用你们去,我自己带人去。无论成与不成,我秦家都感激你一辈子!”

牛奔看向秦风的眼神有点冷,但却没说什么,看向了贾环。

贾环拍了拍牛奔的肩膀,笑道:“你看我像一心送死的蠢货吗?”

牛奔打开贾环的手,清冷道:“你先说。”

贾环笑的愈灿烂,而后压低声音道:“也是公孙羽详细的描述了那个风魔之地时,我才真正确定,原来,那日在梦里,荣国祖父带我去的地方,居然就是额敏河畔。

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真的预料到了此日此事,但是,他却真的带我去过那里,而且,我还知道一条能够避开风魔之地的绝密小路!”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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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果粉妹纸,居然说我们是陕北人的狗……

尼玛,气个半死,而后又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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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苦恼(求订阅~~)

“绝密小路?”

秦风闻言,一把抓住贾环的肩膀,压抑着声音激动道:“环哥儿,你快说!在哪里?”

贾环苦笑了下,道:“让我说,我也说不清,也画不出来……

只能亲身到那里,然后再摸索,不过我可以保证,一定能找到那条路……”

“环哥儿,你不用再说了,没有半点可能。八 一中? ?文 网? ???. ”

牛奔往日里脸上总是充满了喜感,白白胖胖的脸上,弯弯的一对细眉下是一双小小的绿豆眼。

再搭配上小圆鼻子小嘴巴,根本不用说话,就是满脸喜剧……

但此刻,他睁着小眼睛,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居然透出一抹威严感来。

牛奔斩钉截铁,并且非常强硬的否决了贾环的未尽之言。

没错,贾环的确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灵魂人物,核心人物。

可那又如何?

那是在对外的时候,然而对内,他只是这个圈子里的幼弟而已。

一直以来,牛奔、温博还有韩家兄弟,都非常细心的照顾着他,尤其是牛奔和韩大两人。

而贾环,也从未在这个圈子里摆过荣国子孙、宁国传人的谱,他一直都自内心的尊重几位兄长。

这也是这个圈子愈团结、紧密、亲近的原因所在。

只是,此刻牛奔第一次拿出兄长的派头来压人,也着实让他有些挠头。

韩大就更干脆了:“环哥儿,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去就行。”

温博则看了看面沉如水的秦风,又和牛奔对视了眼后,叹了口气,耷拉着扫帚眉,抓了抓脑袋,道:“环哥儿,你去真不合适。你若出点子事,我们干脆都别回去了……”

一直沉默的韩让。从脚边捡起一段木枝,轻轻的丢入篝火中后,也抬起头轻声道:“环哥儿去不合适。”

说罢,又看了眼面色愈难堪的秦风。却没有多说什么。

秦风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来走了。

气氛有些压抑,也有些尴尬。

毕竟,寻日里大家都是以义薄云天,义气无双的好汉自诩。

可是现在……

在现实面前。他们所要考虑的问题,就绝不是只有“义气”二字那么简单了。

他们不仅是他们自己,不只是一个义气热血的少年郎。

义薄云天,名满江湖,仗剑行天涯的梦想,永远都只能是梦想。

他们还是公侯伯府的世子,他们未来甚至现在就要扛起许多顶天的责任。

他们背后牵挂的干系之大,甚至可以影响到整个大秦的格局走向。

若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热血中二少年,那他们也坐不稳世子之位……

“你干什么去?”

见贾环站起来,牛奔皱眉问道。

贾环笑道:“我就去看看。”

牛奔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环哥儿,你放心,他会想明白的。”

贾环点点头,笑道:“我明白,我就去看看。”

说罢,又和其他人点了点头,朝后面走去。

……

“风哥……”

校场边,秦风手提一个酒囊,仰起头,仰视着湛蓝墨染的苍穹夜色。时不时的灌一口烈酒。

像是想用伏特加的炙辣火烈,来压制住内心中痛苦的煎熬和无助的苦涩。

贾环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唤了声。

秦风没有回头。而是又大口灌了口酒后,啧了声,才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生他们的气,更不会生你的气。他们说的有道理……

环哥儿,当真不能画出地图来吗?”还是不死心。

贾环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差之毫米,谬之千里。”

秦风闻言,没有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路线,才会有这种误差,他只是有些绝望的摇摇头,继续大口饮酒。

贾环知道,这个时候,秦风需要的不是“巧言令色”的安慰,他只需要安静的陪伴,和聆听……

“我很小的时候,许是从刚记事起,我娘就经常告诉我,说爹是一名盖世英雄,乃国之干城。

尽管我见爹的时间很少,很少……

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将我抱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坐着,让我看他在大帐内,与索子叔他们讨论军事。

他笑着说,这也算是为将来做准备,还让索子叔将宇哥儿、恒哥儿他们也带来。

那时的日子,过的可真快乐。

爹爹他们四处出击,南平青塘,北震内蒙,又西出嘉峪关,深入西域,击毙了厄鲁特汗王,从而建立了哈密卫大营,为大秦拓土千里。

爹也是从那时起,凭借厄鲁特汗王的脑袋,晋封为了武威侯。

爹抱着我,站在哈密卫大营的最高处,带我瞭望西域河山。

他说,风儿,你要记住,这是我大秦的领地,寸土不可失!

我当时年不过七岁,好奇问道,爹,这不是骚鞑子的地盘吗?

我爹闻言大笑,他说,风儿,你记住,当你坐在大秦的战马上时,就要时刻牢记一句话:凡日月所照之地,江河所至之处,皆为我大秦的疆土。

这句话,我一直一直都记在心里。

也是从那时起,我就认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爹更了得的英雄了。

我相信,他永远不会倒下,更不会战败……”

言至此,秦风哽咽难语。

此次之事,对秦风的打击,着实太大了,信仰上的挫败。

贾环皱眉道:“风哥,你有没有问过索叔叔,当日的斥候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怎么会连藏兵二十万大军的林子都现不了?这怎么可能呢?”

秦风闻言,面色愈痛苦,道:“索子叔说,当日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能够尽快扎好口袋,围猎那支万人孤军,我爹他……我爹他派出的斥候。只探测到了设伏地方圆二十里,便退了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策妄阿拉布坦竟然有胆子动这么大规模的战役。

索子叔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想清楚策妄阿拉布坦动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西域与关内不同,那里这个时候,依旧是大雪漫天,深达十几尺的积雪甚至能埋到大腿处。

他们……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就算打下了哈密卫大营,可我爹他们已经烧掉了军粮谷库。他们靠什么过冬呢?

没有粮草,他们迟早都要退兵。”

贾环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还有谁比他更明白西域的冬季是怎样的吗……

那是真正的千里冰封的雪国,无论如何,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都不是动大规模战争的好时机。

光后勤供给,就会让人抓破脑袋。

也难怪,带了一辈子兵的秦梁,会露出这种破绽。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过……

贾环还是不解:“那索叔叔有没有说,那三万厄罗斯哥萨克铁骑,还有五万厄鲁特部铁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准葛尔部和杜尔伯特部就在西域,他们能骑兵动战争我明白,可厄罗斯哥萨克铁骑和厄鲁特部,不应该被重重雪山草原阻隔着吗?

而且,厄鲁特部不是应该在外蒙扎萨克图汗部附近游牧吗?

他们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以黄沙军团装备之精锐,如果没有厄罗斯哥萨克的三万铁骑和厄鲁特的五万精骑,只策妄阿拉布坦和杜尔伯特部。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干的过秦梁。

秦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厄鲁特部本就是游牧部落,缓缓的从扎萨克图部往右迁移也不是什么无法解释的事。

你也知道,外蒙的蒙古本来就不团结。彼此间常年相互征战。

厄鲁特部装作被车臣汗击败,然后西迁了过来,但谁都当他们是丧家之犬,没有现他们内里竟然还藏着五万铁骑……

至于厄罗斯的哥萨克,听索子叔说,他们应该是从波斯王朝借道。然后穿过莫卧儿帝国,最后再从哈萨克汗国东进西域,最后与策妄阿拉布坦勾结在一起,伙同杜尔伯特部的三万精骑和厄鲁特的五万铁骑,先彻底围灭吞并了土尔扈特部和和硕特,而后又继续东进,在额尔齐斯河畔,伏击了我爹……”

贾环皱眉道:“虽然听起来都很合理,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大的战役,这么大的动作,是何人在中间串联?”

秦风摇头苦笑道:“这我哪知道,索子叔也想不通透。

去年见索子叔时,他的头还是黑的,背也没那么驼……”

沉默了会儿,贾环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风闻言,摇摇头,轻声道:“不知道。”

贾环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趟西北,兄弟们总要去前线战场上看看。

风哥,你就在这里守着秦叔叔吧。”

秦风摇摇头,咬牙道:“我宁肯去嘉峪关上多杀几个杂碎,也好过在这里日夜煎熬,眼睁睁的看着我爹他……”

贾环闻言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秦风的肩膀,道:“那好吧,明日我们便启程。

风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要放弃希望,还有对胜利的追求。

我始终相信一点,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那么,天无绝人之路。”

……

“岳叔叔,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和武哥哥去战场。”

武威大营里的某一座营帐中,方静冷着脸,看着满脸苦恼之色的岳钟琪说道。

岳钟琪当真是……比今天面对贾环还让他苦恼,他苦笑道:“大小姐,你……你就不要为难岳叔叔了好不好?

你马上就要做太子侧妃的人了,还……还要上战场?”

方静闻言面色愈淡漠,道:“岳叔叔,你若是不方便,我明天自己走。”

岳钟琪闻言嘴角抽了抽,苦口婆心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就是想让李武多立些战功,对不对?

那这样吧,这次青塘之战,岳叔叔将他的名字也放在报功的折子里承奏上去。

岳叔叔向你保证,他一定能分得功劳的,行不行?

不过大小姐你就不要再玩闹了,岳叔叔明天派人带你们好好游历一番武威古城,去鸠摩罗什寺和白塔寺看看,然后就派人护送你们回都中,好不好?”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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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又怎能阻挡我快乐的更新?

哈哈!再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观战!

“驾!”

“驾驾!!”

从武威前往嘉峪雄关的官道上,数千骑轻骑跃马飞奔,狂飙突进。

从神京往武威的一路上,或许还有许多山涧或是河流阻拦。

但从武威前往嘉峪关的路上,河西走廊上的平坦干燥,让众人的速度远甚之前。

清晨出发,到了下午还未入夜,贾环、秦风、牛奔等并陈山虎所率领的三千虎贲轻骑,已然到了嘉峪雄关下。

而其身后相隔三十里,便是岳钟琪所率七千骑兵,并方静和李武二人。

由于青塘之战所立下的战功,军中祭酒索文昌提议,都头陈山虎晋升为都虞侯,统帅昨日归来的三千“残卒”。

岳钟琪显得很大气,并没有怎么反对就答**g 了。

当然,事实上,黄沙军团的虎符金印如今就为索文昌所保管,岳钟琪也没什么实力去反对……

这三千兵马交由陈山虎统领后,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护送贾环、秦风一行人,前往嘉峪关,将他们平安的交给吴、孙、郑、王四大都指挥使。

一个都指挥使麾下二万五千兵,黄沙军团原本一共六大都指挥使,再加上武威侯秦梁直属的五万大军,一共二十万。

额尔齐斯河战役中,秦梁直属的五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在岳钟琪率军营救被陷秦梁大军时,又折损了两万,其中就包括一个都指挥使……

如今,除却留守在武威大营的一位都指挥使外,其余四大指挥使都汇聚在嘉裕雄关内。

他们是黄沙军团最中坚也是最后的骨干精锐了。

而且,也是因为手握雄兵实权的他们抱成了一团,才让企图在秦梁身遭重创昏迷不醒时掌控黄沙军团的岳钟琪。不得不后退回武威大营,另辟蹊径的去立功。

当然,岳钟琪这种心性韧性都堪称惊艳的人,自不会放气 这个千载难寻的机会……

“吁!!”

距离嘉峪关数百米外,贾环等人勒马驻足。

在西域夕阳挥洒出的血芒中,注视着眼前这座天下第一雄关!

嘉峪关!

嘉峪关因地势而得名。从肃州通往西域之地,道路本就艰险,而到了嘉峪山隘口处,狭谷穿山,危坡逼道,就更加险厄。

而嘉峪关,便筑在嘉峪山最狭窄的咽喉部位……

关城乃是由黄土糯浆夯筑而成,因此,在血的夕阳中。整座城池却散发着鲜明的土黄。

似乎在彰显其犹如厚土一般的结实,厚重。

嘉峪关城墙攀缘在高达五十丈,并倾斜成角的山脊上。

看上去似乎长城是从山上陡跌而下,极为险要。

关城地势最高部分在嘉峪山上,而城关两翼的城墙,则横穿过沙漠和戈壁。

向北十六里,城墙连起黑山悬壁长城。

而向南十四里,城墙则接长城第一墩。讨赖河墩。

一南一北交连在一起,并同嘉峪关。死死的堵住了西域想要东进之路。

是华夏万里长城西端主宰,自古便为河西第一紧要隘口。

而西域之人想要入内,此关,乃是必经之地!

再往远处眺望,则是数不尽的穷山峻岭,山上连棵树都没有。皆为土黄的石头。

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

“壮哉!!”

韩大忍不住赞叹了声,宁泽辰、诸葛道等人,更是痴迷的望着眼前的雄关。

若是手提十万兵,镇守此雄关。纵然有百万敌虏来犯,又有何惧之?

只是……

听着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和砰砰的闷响声,贾环身旁的牛奔有些奇怪道:“那群王八贼羔子们还在攻城?

就算他们有投石车,有撞木,难道他们以为就能攻破这座雄关?

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贾环闻言,和秦风对视一眼,再看了看后面索蓝宇紧皱的眉头,摇摇头道:“这群人的心思还真猜不透。

不过,我想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尤其是厄罗斯那三万铁骑更是穿越了上万里地,绕到西域来,应该不会只是简单的来做无用功。

他们到底有什么后招……目前还真猜不透。

不过,他们攻不破这座雄关是一定的!”

温博点点头,道:“如今之计,也只能以静制动,等他们先出招了。

对方多骑兵,纵然有一些攻城器械,想来也不会太多。而且,他们也不擅于攻城。只要守好了嘉峪关,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韩三疑惑道:“这漫山遍野都是石头,他们若一直用投石车投石头呢?”

温博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韩三一眼,道:“老三,你是不是傻了?你以为投石车就不坏啊?一架投石车,能投出二十块石头就不错了。散架了后,想修好比再造一架还难。

而且你看看,这周遭不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就是荒漠戈壁,他们哪有木头再造?”

“哟!黑鬼,你倒是还有几分见识吗?那你说说看,他们又不是二百五,连你都知道 的事,他们必然不会不知道 ,那他们还攻打个甚?”

牛奔听温博笑话韩三,顿时不乐意了,反击之。

温博笑骂道:“你这个丑鬼,还替老三出头。他们不是二百五,你是!”

“好了好了……”

拦住了两人的日常口角,贾环朝前点了点头,道:“来人了,都注意一点形象。”

两人闻言,这才罢口。

而一直沉默的秦风忽然开口道:“是我吴叔叔。”

贾环闻言,心里明了,这位“吴叔叔”,想来便是秦风昨夜告诉 他的那位秦梁的心腹大将,如今四大都指挥使中的领头羊,吴常。

他的儿子吴恒比秦风大两岁,如今也在军中。

“吁……”

吴常率领数十骑兵,快马飞奔而来,待距离贾环等人十米开外,便勒住战马,翻身而下。

贾环等人并未托大,亦纷纷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嘉峪关镇关参将吴常,参见贾爵爷并诸位世子。”

吴常是一个面膛紫红的关西大汉,身材极为魁梧。

走到贾环等人跟前后,便一记军礼单膝参拜下去,其身后数十人,也纷纷军礼参拜。

“吴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贾环朗声道。

吴常并未过多客气,他起身后,看向正中的贾环,沉声道:“一日之前,末将便已收到了祭酒大人的飞鸽传书,得知吾等深受爵爷大恩。

末将唇角粗蠢,不善言辞,难以倾诉吾等感激之情,爵爷只需观看吾等日后所为。”

贾环笑道:“将军客气了,都不是外人,不必太过客套。”

吴常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爵爷所言甚是,算起来,末将等皆为荣国一脉,确实不算外人。

爵爷,西关正在大战,爵爷若不嫌弃,不若随末将前去观战,如何?”

贾环闻言大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请!”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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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荆王一脉

贾环等人再次翻身上马,朝嘉峪雄关驶去。

越靠近,越有一种震撼感。

虽然前世,他不知多少次从这里经过。

但每次火车经过嘉峪关站时,都是夜晚,而且还是匆匆而过,他竟从未观过这天下第一雄关……

尽管他曾见过许多由钢筋混凝土搭建起的摩天大楼,高不知几百米。

却依旧没有眼前这座在戈壁荒漠的高地上,由黄土夯实的城关来的震撼。

走到城关门下,贾环看到门楼下有一字匾,上书“光化门”三个大字。

贾环朝身后一侧的索蓝宇看去……

索蓝宇轻轻一笑,道:“公子,此门之意,是紫气东来,光华普照。”

尽管心里还是不大懂什么意思,贾环还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进了城关门后,前方是一个看起来不算太大的校场,然后,再往前又是一道城墙……

这贾环知道,道:“这就是瓮城?”

在前面一侧领路的吴常点头道:“爵爷所言甚是,前方便是东瓮城,那边是关帝庙和文昌阁……”

吴常用马鞭指了指外城墙和瓮城之间空地上的两座建筑,介绍道。

贾环笑道:“关帝庙我倒是能理解,可文昌阁……军里还有读书种子?”

吴常可能没有理解贾环的幽默,他沉声道:“启禀爵爷,文昌阁是朝廷文官在此办公之处,想要出关的和想要进关的,都要先在文昌阁内办理好文书才可以。”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原来如此……”

到了瓮城城门下,索蓝宇没有等贾环相问,便开口道:“这东瓮城门楼眉额刻的‘朝宗’两字,意思是说,过往朝庭官员虽远行‘极边’,但仍需不忘朝庭和君王。”

贾环点点头。再无话,一行人进了瓮城后,径自从斜马道上上了城关上,视野一阔。

而后又走至西瓮城。从瓮城与外城关相连的悬空甬道上行至外城关。

索蓝宇又低声解释道:“嘉峪关内外两层,有三重城郭,城内有城,城外有壕,形成重城并守之势。

嘉峪山地势天成。攻防兼备,与附近的长城、城台、城壕、烽燧等,一并行成了严密的军事防守重地。

内外两城以木制甬道相连,一旦外城失守,内城守军只需将甬道烧毁,便可再次据瓮城而守。

瓮城更难攻破……”

贾环一边听,一边细细的观察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用心的学习着。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但却也是必须要学的……

越往前走。喊杀声越近,城关上也不时传来几声惨叫,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贾环看了眼吴常,却见他面色如常,眼中也未起一丝波澜。

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一将成名万古枯,心慈难带兵。

待绕过高高的城门楼,视野便又是一阔,自此向西望去。便是无际的西域。

贾环等人却住了脚,面色震撼的看着前方的一幕。

贾环对数字不是很敏感,现实里见过最多的人,还是前世读大学。学校开运动会时,见过密密麻麻的上万人。

但当时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人头相挤。

但此刻,登高而望远,放眼望去,嘉峪关城下。满满当当全是人,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有着铁甲的,有着皮甲的,有的只批了身羊皮……

有红发的,有卷发的,有黑发的,还有黄毛……

当然,还有许多缠头的缠回。

距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膻的骚气迎面冲来。

伴随骚气而来的,还有遮天盖日的箭矢。

“嗡嗡!”

一股压抑闷沉却又巨大的箭鸣声响起,无数黑压压的箭矢飞向了城头。

贾环强忍着向后退避的心思,面色发白的看着好似已经快要飞到眼前的箭矢,就要将他吞并。

不过,看到身旁的吴常没有闪避,他身边的士卒也没有闪避,贾环自然也就没动。

他不信,吴常等人就会眼睁睁站着的被射成箭猪,果然……

“哈!!”

就在密密麻麻的弓箭射到跟前之际,贾环等人身前忽然多出了一面墙。

一面由大盾搭起的木墙。

大盾由实木打造,正面还裹着一层厚厚的黄牛皮。

一时间,只听一阵阵似密雨拍地的“噗噗”声响起,一直绵延了许久未停。

贾环身前,吴常亲自举着一面大盾,还有空回头竖起大拇指拍马屁:“爵爷真乃非常人也,当年末将初次上阵遇到此等阵势时,却连站也站不住,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事后被侯爷好生教训了番。

爵爷却能面临万箭攒射岿然不动,还能面不改色,着实了得非凡。”

贾环指了指自己的脸,看着吴常道:“吴将军,我又不是奔哥那样的天生白脸,你看不出我现在脸色正发白吗?”

看不出才怪,不过……

吴常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道:“爵爷说笑了,能做到爵爷这步,已经十分了得了……”想来他也自知不是很擅长拍马屁,索性转换话题,道:“爵爷莫忧,末将等人一辈子都在与骚鞑子作战,对他们的路数熟悉的很。

若是野战,骑战,他们确实是一等一的精锐好手,尤其是在平地上。

但若论攻城拔关,他们打了几百年,还是没甚长进。”

贾环奇道:“可我方才好像听到投石机的声音,胡虏也会造投石车了吗?”

吴常摇头道:“不是胡虏所造,是他背后的厄罗斯人和莫卧儿帝国的工匠。不过,嘉峪山西去周遭数百里内并无深林巨木可供他们造车,所以,他们的投石车最多也就那么几十辆,如今业已全都坏……不好!”

吴常话未说完,面色忽地一变,众人只闻大盾后面空中又忽然响起数声不同于箭矢飞鸣颤声的声音,声音愈发沉闷,但却更加厚重。

此时箭雨已逝。吴常撤开牛皮大盾,而后众人只见几块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的轰砸在了女墙上。

其中有两块甚至还越过了女墙,落入了城关内。

放佛整个城池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巨石轰击的颤抖了起来。贾环等人明显能感觉到脚下的震感。

不过,吴常的脸色却又恢复了正常。

瞥了眼一个就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吴常对贾环等人笑道:“爵爷尽管放心就是,若是嘉峪雄关这般容易被攻破,那也算不得什么天下第一雄关了。只是……”

贾环看着前方不远处。方才躲闪不及,被另一块巨石砸成肉酱的一个士兵,眉头皱起,道:“只是什么?”

吴常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看着城下数十丈外高高竖起的投石车,道:“他们哪儿来的这么些投石车?”

……

大秦神京都中,宁国府。

“你说什么?”

一身风尘仆仆的乌远皱眉看向李万机,凝声道。

李万机双手一拍,有些气急道:“远大爷,您怎么才回来……西域虏贼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犯境。武威侯秦梁七万大军尽殁,武威侯自身也被武宗级大喇嘛给重创,三爷请旨出征,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我派了几波人去寻您,却一直都没寻到。您……”

李万机话没说完,乌远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师父,等等我啊!”

李万机还未反应过来,方才一直站在乌远身后的赵歆一跳叫,喊了声后,也“嗖”的一声不见了。

李万机见状。心知乌远应该是去追赶贾环去了,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来得及……

十王宅,忠顺亲王府。

已成废人的前忠顺王世子赢朗。双目垂泪,未语泪先流的看着对面之人,满脸的委屈和倾诉之心,哽咽道:“王兄,你……你怎么才来啊?小弟……小弟……”

“朗哥儿,你搞么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咋个搞成了这幅德性?”

赢朗对面。一个身形不高,但极为敦实,头戴紫金冠,身着浅黄金龙袍的少年,操持着一口浓重鄂地口音的官话,皱眉看着脸色苍白,狼狈不堪的赢朗问道。

“王兄,小弟……小弟被人欺负惨了!王兄,你可要替小弟报仇啊!”

赢朗自从被废后,在他爹忠顺王面前都没这么可怜的哭过,此刻却哭成了泪人,哭诉道。

那身着王袍少年闻言,奇道:“朗哥儿你是亲王世子,王叔又是国朝第一等贤王,权倾朝野,何人还敢欺负你?

莫非是皇太孙赢历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欺辱于你?”

赢朗闻言大哭道:“赢历如何敢欺负于我,他有皇祖宠爱,我先前亦有皇太后宠爱,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呜呜!”

“哭么子哭?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除了赢历,你居然还能被其他个给欺负了去,你搞么子搞?

到底是哪个表子养的?居然让你也冒滴办法。

莫哭了,快说!”

那少年看起来脾气比较躁,见赢朗哭的满脸鼻涕眼泪,便有些恶心。

不过毕竟是幼时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是想要给他出力报仇。

赢朗被他这一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而后继续哽咽道:“是贾环。”

“贾环?不姓赢?他是啦一个?”

那王袍少年面色疑惑,皱眉苦思不解,问道。

赢朗咬牙切齿道:“他是荣国公的孙子,如今承袭的是宁国公府一等子的爵位。”

那王袍少年闻言面色一变,一拍脑门儿,醒悟过来,道:“是了是了,老子……我原还想着会是江南甄家的甄頫,除了他家,别人家谁敢这么放肆,竟忘了还有一个贾家。

可是,以前没听说贾家出现什么厉害人物啊。

宁国府……贾……贾敬?就那个被十三叔一顿鞭子抽破了胆的废物老头的孙子?

你不会吧?”

看着对面少年鄙夷的目光,赢朗收住了泪,羞恼气愤道:“赢皓,你家虽封在荆州那个乡下土坷垃,可总不能消息这般蔽塞吧?

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贾家那个王八羔子!”

赢皓,封地在荆州……

大秦国朝定鼎百年来,因汲取前明皇朝后期宗室成了毒瘤包袱的教训,所以几乎所有的宗室,全都被困在了神京城十王宅的那几条街内。

连太上皇和皇太后最宠爱的忠顺亲王,亦是如此。

但,并不是所有的王爵都是如此。

有一个殊例,那就是荆王。

荆王封地在鄂地荆州,乃是太祖皇帝所封,并且还是国朝唯一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

相传,在太祖未起兵发迹前,曾有过一段极为落魄的日子。

他本是关中一富户家中的庶子,生产时难产,生母早逝,他落地后,还是一个神智愚笨不清的傻子……

可想而知,他在家中的地位如何。

连家中的奴仆婢女都敢随意欺辱打骂他。

若非他叔父,也就是后来第一位荆王,关心疼爱他,给他吃的,护着他。

怕是等不到他忽然“觉醒”,成就伟业的一天,就要早早的被欺负死去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太祖登基后,没有尊他生父为太上皇,只草草封了一个王,只准备等他挂了后再补个杂号皇帝名头,反而要尊他这个叔父为太上皇叔。

他这叔父是个老实人,听人说起这个“太上皇叔”的分量后,唬的连连推辞,却哪里推辞的过。

后来,又有高人给他出主意,便向太祖皇帝讨了个荆王的王爵。

太祖感怀他的品质高洁,又念及他的活命抚育之恩,索性就封了他一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

而第一代亲王也当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接受了这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后,当即立下王府戒条,第一条便是:后世嗣王,不得插手干涉荆州一切政事,不得兼并土地,更不得干预朝事,否则,不配为王。

太祖得知后,愈发感动荆王识大体,便也留下了太祖祖训:

后世之君,当常记荆王恩情,若无荆王,则无朕躬。

故,后继子孙,当需与荆王一脉精诚亲爱,务保荆王一脉长盛不绝。

自此之后,每一代荆王世子打三岁起就会被送往神京宫中抚育,一直到十三四岁,看书()

如此一来,荆王一系就会如同祖训所言一般,世世代代与皇家精诚亲爱了。

赢皓作为这一代的荆王世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当年在宫里生活时,与他朝夕相伴的并非是赢历,而是生活在皇子所里的赢朗。

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不是亲兄弟,但更胜亲兄弟。

所以,赢朗听闻赢皓的话后,才颇为羞恼的说道。

赢皓见他这个“幼弟”又开始要气哭了,也不跟他计较,皱道:“我那一脉的祖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曾给我写过信,我怎会知道这些?

快别哭了,丢不丢人?

你说说看,这个贾家的贾环,到底是么子回事……”

……

(未完待续。)

PS:前晚上熬了一夜,昨天又熬了半天,然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烧……

今天一天头都晕乎乎的,就整了一章,汗颜!

明天应该就能好了,好像一年多都没感冒过了,而且还不算太重。

等明天好了再补更吧,祈求谅解……

对了,这个赢皓,算是一个很大的伏笔,熟悉红楼的书友应该可以猜的到……

第四百二十六章 求救

“吱……吱……”

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干涩声响起,嘉峪关城墙头上,上百架八牛弩的弓弦被绞索拉开,数米上,手臂粗细的大弩箭被两个兵卒前后合抱着放入槽内。

而后弓弩手开始根据刻度来调整射击诸元……

“放!”

“嗡!”

“嗡嗡!”

一阵劲霸的破空声响起,八牛弩箭槽中的粗箭破空而出,如同一道道夺命长矛一般,飞向了对面。

目标……投石车。

“嘣!”

“嘣嘣嘣!”

“噼啪!”

“噼啪啪!”

贾环等人自高高的城关女墙口向外望去,只见一架架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高高耸立的投石车,如今却基本上崩塌完了。

而且还砸死了不少虏贼。

贾环等人大喜过望,拍着城墙头大声叫好。

只是,吴常却面露苦笑。

贾环不解问道:“将军还不满意吗?虽然还有一架未倒,可看着也用不成了……”

吴常摇摇头,咬牙道:“这些八牛弩原是给对方的大人物准备的,最好是那位武宗级的大喇嘛。不想,如今早早的用了。”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又朝城外望去,只见方才慌乱了一阵的虏贼们,又开始骑着马转动起来。

根本看不清哪个是大人物。

贾环有些奇怪,不解道:“吴将军,他们这样做,也不像是攻城的意思吧?就在外面转圈,他们也不填壕沟,也不搭梯子。他们到底想……”

“不好!他们要堆土山!混账,那些是……”

贾环话没说完,忽见吴常的面色忽然变得铁青,寒声道。

贾环等人闻言一怔,再转头看去,只见城外大概将将一箭之外之处。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背后背着竹筐,筐里装的是碎石泥土,他们将泥土倒在地上后,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嘉峪关,就在鞑子的皮鞭下,回头走了……

他们是……秦人!

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牛奔沉声问道:“他们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秦人?”

吴常沉默了阵,而后有些艰难的道:“他们多是……他们多是侯爷麾下那五万中军的家眷。他们也随着大军驻扎在哈密卫。屯田供应军粮……”

气氛瞬间凝固。

难怪,难怪那些背土的人中,有那么多老人和孩子。

秦风的眼睛都成血色的了,他咬牙道:“吴叔,给我一营兵马,我要去救他们,我要去救他们!!”

“风哥儿,你疯了?”

吴常还没说话。温博在后面沉声道:“你自己看看那些人后面,若只是虏贼的轻骑倒也罢了。我们出去强袭一番就是。可是,他们后面南北两向还各有一支哥萨克重甲铁骑,就在那里等着我们突袭呢。”

秦风血红的眼中已经擎满了泪,他摇头道:“我不管,我不怕,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我不能眼看着他们……”言未尽。却已哽咽难语。

贾环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愧疚、自责和煎熬。

因为,这些人沦落至此,皆因秦家之故。

“啊……救命啊!救命啊!

大人,大人,快救救我们吧。我弟弟已经为了秦家战死,我们也对秦家有功,对秦家有功啊!”

突然,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在倒掉背后竹筐里的泥土后,趁着虏贼不注意,忽然朝城下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令人奇怪的是,虏贼原本只需一支箭便能解决这个跑路不拐弯儿的农夫,可,他们不仅没有策马追赶,反而还后退了一些。

“吴叔叔,快,快接他入城,快啊!”

秦风又开始喊叫起来,拉住吴常的胳膊道。

只是,吴常又怎么可能答应……

连贾环这种小菜鸟都看的出,虏贼的后退,只是为了给哥萨克铁骑腾出冲刺起跑的空地。

而且,一旦将壕沟上的铁索吊桥放下,短时间内,却是难以再拉上来的。

这个时间,足够对方的重甲铁骑,发动一次死亡冲锋了……

贾环见吴常面色难堪,却没有说话,秦风语气却愈发严厉,他叹了口气,上前拉住秦风,有些艰难的道:“风哥,冷静一点。”

秦风一把甩开贾环的手,怒视着他,道:“环哥儿,你不是常说,军人哪怕是战死,也要保家卫民吗?

你现在就能看的下去,我老秦百姓被那群畜生这般蹂罹?”

贾环无奈道:“我们只要放下吊桥,对方的重甲铁骑就会开始冲锋。可我们的马又没有足够的距离去加跑冲刺,所以就一定撞不过对方。到时候城门大开,不仅救不了城下那个人,连外城都要失去。

风哥,你冷静点,好好想想行不行?”

秦风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呢,连贾环都懂的军事道理,他更不会不懂。

只是,看着因为他家之故,让这些原本忠诚于秦家的百姓沦落牲畜之手,惨遭蹂罹,秦风的心,当真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

他怔怔的看着已经跑到城下,从苦苦哀求,到怨毒咒骂秦梁的那个汉子,瞳孔渐渐放大,大叫一声,竟吐出一口血来,仰头栽倒。

幸好,被贾环接住。

贾环并指在他脖颈处探了探后,对关心的众人道:“无事,急怒攻心,吐出这口血是好事。”

大家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吴常身旁走出一个少年,对贾环拱手道:“爵爷,将风哥儿交给我去安置吧。”

吴常对贾环解释道:“这是犬子吴恒。”

贾环闻言,打量了眼面前的精悍少年,对他点点头,道:“听风哥说起过你。”

说着,将秦风交给了他。

而后,贾环又看向吴常,道:“吴将军,可有足够长足够结实的绳子?”

吴常闻言一怔,道:“足够长?爵爷何意?”

贾环道:“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否则,军心必然涣散。这也是虏贼没有射杀这人的原因……如果我们有一根足够长的绳子,我想,我应该能去救他。”

“环哥儿!”

牛奔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贾环摇头笑道:“奔哥,你何曾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近来我的苦竹身法再次精进,若非要再带一人,我连这绳索都不需要,这高地于我而言,并无甚难度可言。”

牛奔还是摇头:“你忘了,对方还有一个武宗。”

贾环笑道:“所以,我们还要拜托吴将军,快些将八牛弩准备好,若对方军中有强人出现,需用八牛弩逼退之。”

见牛奔还要摇头,贾环敛去笑容,沉声道:“奔哥,这件事,一定要有人去做。

这些人都是黄沙军团军卒的家属亲人,如果今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求助无门,惨死在我们眼前。

那对于嘉峪关八万大军的军心,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秦叔叔纵然被救醒,他在黄沙军团中的威望也将会彻底崩塌。

甚至于我整个荣国一系,在军中的威望都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这是我们的敌人做梦都想看到的事,他们也一定会被他们大力宣扬……

所以,这就是我们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我知道,军中高手辈出,但论身法,能超过我的,想来却没有几个。

奔哥,你放心,我从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牛奔等人面色虽然极为难看,却没有再说什么话。

战争中的残酷,果然不是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只要有勇气懂兵法就能赢。

而且敌人,似乎也远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粗鄙蠢笨……

“爵爷,您看这根绳子可还成?”

说话间,吴常已经吩咐亲兵找来了一大卷婴孩手臂粗细的麻绳,看向贾环问道。

贾环大致看了看,点点头,道:“能放至城下就行。”

吴常连忙道:“绝对没问题。”

贾环笑道:“那请将军再拉起八牛弩吧。”

说着,又转头对牛奔等人身后的博尔赤等人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八牛弩威力强悍,但精准度却不高。博尔赤,若有强人躲过八牛弩的攒射,剩下的,就要靠你们了。”

博尔赤等人细眉细眼高颧骨的蒙古人特征在关上显得有些显眼,但他们丝毫不理会一些人审视甚至仇视的目光,“砰”的一声,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胸口,沉声道:“敢不为将主效死!”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

而后又对牛奔等人道:“奔哥、博哥,你们亲自拉住绳子,待我抓住绳子后,你们就快快往上拉。”

牛奔等人点点头。

吴常眼神钦佩,忽又道:“爵爷,是否披一身甲?”

贾环摇头:“铠甲影响速度,而且,能够躲开八牛弩的强人,也不在乎这一层薄薄的铠甲了。”

吴常闻言,眼神愈发敬佩,正要再说什么,忽地,后面又大步走来一个身着将甲的大汉。

吴常连忙介绍道:“爵爷,他是孙仁孙参将,是侯爷麾下榆柳军都指挥使。”

孙仁大步走过来,一记军中大礼参拜下,沉声道:“爵爷高义,卑职已知晓,孙仁谢过爵爷大恩。”

贾环连忙道:“将军快快请起,本就是环该做之事……现在亦不是谈这些俗礼的时候。”

孙仁倒却也利落,闻言后干脆起身,对贾环点点头,就转头对吴常沉声道:“老吴,这样下去不行,军心都让他给喊散了,士气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对面的狗贼真他娘的奸诈!

我们得把那人救上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飞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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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爵爷说他要下去救。品书网 ”

吴常对孙仁说道。

孙仁闻言,一对大眼圆睁,先扭头看了看贾环,然后又回头看吴常,大骂道:“老吴,你疯了?爵爷若是有个闪失,你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吴常苦笑道:“我也是听吴恒说过,风哥儿曾给他写信,说过爵爷武功了得,尤其是身法独步神京。咱们手下虽然也有高手,可你也知道,多是硬碰硬的硬汉,哪有人会什么轻巧功夫。”

孙仁皱眉道:“那也不成啊……斥候营里不多的是会轻巧功夫的吗?”

吴常摇头道:“他们的功夫是轻巧,可也太轻巧了些……都只是取巧小道,并无真功夫在身,哪里能爬下城墙,越过深壕,再带一人归来。”

孙仁还待再言,贾环笑道:“孙将军的心意,小子知道了。只是……”贾环正色道:“正因为本爵是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值此之时,便更不能眼看着军中兄弟的家眷受此苦难。

本爵只恨自身不肖,无先祖之能,不能亲自带兵解救父老手足。

但,却一定要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孙将军放心,某非莽夫,不会自不量力的去寻死。”

孙仁怔怔的看着贾环,忽地,一抱拳,沉声道:“末将谢爵爷高义。”

贾环摆摆手,又道:“两位将军,本爵不大懂兵法,所以不会乱建议。

不过,倒有些疑惑,在下去救人前,想请将军们解惑……”说着,也不等对方答应,就顾自说了起来:

“我不是很明白对方的套路,他们为何驱民背土堆山,却没有让他们背土填壕沟。

按理来说,他们若想攻城。应该是填平壕沟才对。

再有就是,他们为何只放一个漏网之鱼过来,要是多驱赶一些过来,我们岂不是更加束手无策?

若是本爵下去救一人上来,他们再放十人过来,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吴常和孙仁两位将军闻言,对视了一眼后。一起笑了起来。

吴常道:“爵爷初次临阵,就能想到这些问题。着实英才天赋。只是,爵爷怕是不知……

若是正常地形,而敌人又有十倍兵力于我方,他们自可围城,而后负土填壕,再强行搭梯攻城。

只是,此地乃嘉峪雄关,号称天下第一关。

之所以敢称天下第一关,并非是城关之高大宽广天下第一。

我大秦内陆雄城不知凡几。几乎皆雄阔于此关。

嘉峪关之雄,在于其地利之险要。

爵爷请看……”

吴常转过身,指着西面的两侧之地,道:“嘉峪关,位在嘉峪山两山之间的咽喉之处。两侧山高且陡,又有城墙阻之,所以。敌人无法对城关形成包围之势,他们只能从正面进攻。

其二,因为本关在嘉峪山两山之间,地处狭窄。所以敌人无法同时派大量民夫兵卒前来填壕,若只是派少量人来,还不够给我们塞牙的。

同样。他们没有用人马前来强攻城关也是这个道理。

一波一波的上,那是送死,在兵法上,叫做添油战术,乃兵家大忌。

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负土堆山。最好堆到比本关还高,而后居高临下的射箭或是投石,才是正理。”

贾环奇道:“那他们就不怕我们出关攻打他们?”

吴常苦笑道:“他们地处狭窄,不能用添油战术,我们何尝又不是如此?他们不能大举进攻,我们同样也无法大举出关……

如今的局面,就是两方兵马一起挤在一个甬道里,慢慢的消磨。

不过,末将想不通的是,此时乃冬季,他们化雪成水,能够解渴可以理解。

可他们的粮饷草秣又从何而来?

十几万大军的粮饷,不是个小数啊。”

贾环闻言有些恍然的点点头,道:“这算是解一惑了,那另外一个问题呢?他们为何不多放几个人过来?”

孙仁见吴常好像没听见,似乎还在考虑对方的粮草问题,便主动替贾环解惑,他道:“爵爷,战场上形式瞬息万变,并不是什么都能想到前头去。

下面那人跑出来时,末将也认真敢看了番,好似敌人也没有想到,他们似乎在射杀与不射杀间还争论一会儿。

可见,他们奸诈归奸诈,却也没那么聪明。

不过……若是他们吃到了甜头,说不定明天还会来这么一出。

到那个时候,怕是……”

贾环闻言,又点了点头,心想也对,身在局中,面对突发情况,不可能事事都料敌在前,对面一群****的也不是诸葛亮。

不过明天……

贾环又道:“孙将军的意思是,今日快要休战了?”

孙仁点点头,道:“天色快要黑下来了,两边都打了一天,也都疲了,应该就要收兵了。”

贾环想了想道:“孙将军,如果我一会儿将下面那人救上来,对方肯定会恼羞成怒的攻一波,但他们非但占不到便宜,还会再吃一亏。

而后他们就会收兵,我看他们的重甲铁骑一直都在马上坐着,就算没有冲刺,可长时间下来,他们的马匹也一定疲惫了。

一旦鸣金收兵,哥萨克骑兵应该就会下马卸甲。不知我推测的对不对?”

孙仁点点头,道:“对。”

贾环眼睛微微明亮,轻声希冀道:“那,我们能否趁这个机会,派我们的重甲出去冲锋一波,不求杀敌太多,只要能趁势多救些民众回来,也是好的。”

孙仁闻言,眉头皱起,考虑起其中的可行性。

吴常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不过看他紧皱的眉头,显然方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听了贾环这话后,看着孙仁道:“可行,不过,不能等他们回去。待他们冲到城下,被乱箭射退后,正好堵住了对方重甲的路,我们趁机派兵从后赶杀!鼓声也不能停,正好还能掩住放吊桥的声音。”

孙仁点点头,道:“也要准备一营长戟手身着重甲,在后面防备着,以做万全之策。”

吴常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狞笑道:“放心吧,他娘的,今夜总算能找个机会吐一口怨气了,老子要砸碎这群杂.种的狗头!”

牛奔几个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连忙请命:“吴将军,带上我们吧!”

吴常疯了才会带他们,贾环这个看起来危险,实际上还真没多危险。

只要用八牛弩防备住对方的强人追击袭杀即可。

可若带上牛奔几个去作重甲突击,那才是真正的沙场之上刀枪无眼。

这要折了他们其中的哪个,这场仗赢了都算输了。

见吴常和孙仁两人齐齐摇头,牛奔有些急了,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说句话啊!”

贾环苦笑道:“奔哥,你别胡闹行不行?着重甲作战里面名堂多的很,我听说好像怎样持枪,平放多少角度,怎样和袍泽配合都很有讲究的……”

“废话!你说的这些还是我给你讲的,我岂能不知?你问问博哥儿他们,哪个不懂这些?就你不懂,你还说我们?!赶紧的,帮忙说说话,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总不能放过。”

牛奔不耐烦道。

牛奔也是憋屈,娘的,这要是在霸上军营,他还用的着找贾环替他出头求情吗?

温博等人也是无奈,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这里的将军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他们只能找一个能“通吃”的人来圆场……

贾环闻言,想了想,对吴常道:“吴将军,你看,能不能把他们安排到最末尾……”说着,又看向牛奔,趁他刚张开嘴还没说出口,堵道:“咱们兄弟上战场的机会多的是,但不是此刻。

先好好学习,见识见识,我看对面这群杂碎不像是一击不成就会撤退的人,所以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奔哥,别逞强,也别给吴将军他们添太多麻烦。”

牛奔闭嘴,吴常还想再婉拒的话也被挡了下去。

他与孙仁对视了眼后,一咬牙,道:“好,既然诸位衙内有此等决心,末将也不多拦着。只是,务必要记住方才爵爷的话,日后厮杀的机会多的是,一会儿千万莫要赶马冲的太前,若是有半点闪失,末将等着实担待不起。”

牛奔等人都大喜过望,连连应下。

孙仁沉声道:“既然如此,诸位衙内先与末将下去准备吧。”

牛奔等人点点头,然后又齐齐看向贾环,牛奔沉声道:“环哥儿,记得,大局为重。”

贾环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牛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离去,温博等人也依次上前拍了拍,不过诸葛道和宁泽辰等人身份不便,只躬身一礼。

贾环一一笑着点头,这一幕,落在吴常和孙仁眼中,又是一种姿态……

一定要保贾环不得有失去。

嘉峪关城墙上,百余架八牛弩再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手臂粗细的巨大弩箭上在弩槽里,弓弩手们拔出插在墙头的固定铁杆,纷纷开始重新调整射击诸元。

贾环深吸了口气,见十余健卒靠在一起,每人手中抓住一截麻绳,而后,吴常亲自将麻绳扔到城外,绳长将将及地。

贾环没有再耽搁时间,单手抓住麻绳,整个人却成垂直于城墙的角度,飞一般的跑下……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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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疯了

夜色已然降临。

夕阳的余晖渐渐被嘉峪山所阻挡。

在陡然昏暗下来的那一刻,一个少年,忽地从高高的嘉峪雄关上如同豹子一般跑了下来。

而后,整个人化为一团残影,跳进了壕沟,再从壕沟的另一头攀爬上去,一把抓住了已经恐惧到绝望的那个秦人汉子,直到这个时候,对面的敌营才如同被炸开了锅一般,轰然一片作响。

各种蛮语谩骂,以及飞奔而出的轻骑,以及漫天飞蝗一般的箭矢……

只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是迟了。

一个大汉,虽然沉一些,但对贾环来说,和一捆稻草没什么区别。

他单手抓住那男子,而后反身又跳入深壕。

却没有直接再往前奔,而是紧紧的靠在壕沟的内壁上。

“快走,快走,快走啊……”

他不急,可那男子却急疯了。

得救的渴望让欣喜欲狂,可贾环藏在这里,却又让他心急如焚,他疯狂的推搡起贾环来。

贾环沉声道:“有箭,等等。”

“等什么等?你不懂,这箭根本不会停的。我给你说,他们会一直射一直射一直……”

“砰!”

贾环一记手刀砍在大汉的脖颈处,砍晕他后,将他背起,见落在壕沟内的箭稀疏了些,便又展开身形,飞一般的朝壕沟对面跑去。

而这时,嘉峪关城墙上的八牛弩突然爆发了。

“嗡!”

“嗡嗡!”

一支支粗大的八牛弩带着劲风,从贾环的头顶上飞过。让贾环心中一凛。

他明白,这些八牛弩不是在射对方追击的轻骑。而是在射高手。

贾环脚下再次加力,尽管听到背后有两声“噗噗”声。心知背上那人怕是倒霉了。

不过从概率学来说,他被射中后心的几率不大,若真被射中了后心,那也没办法……

所以他也没多理会,径自攀爬上沟,朝城墙脚飞奔而去。

“将主趴下!”

“嗖!”

贾环连考虑都没考虑,听到前一声嘶吼后,奔跑中原本迈出的一只脚顺势跪倒,整个人忽地就倒在地上。

间或此时。一道破空声从头顶飞过,而后“啪”的一声打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城墙上,竟然没入砖里……

贾环见之大骇,却根本不回头,爬起身,背着那汉子就跑。

头顶上,无数的弩箭弓箭声响起。

博尔赤凄厉的嘶吼声,并“嘣嘣嘣”的弓弦声连响无声,不……是六声。六珠箭!!

贾环脸沉如水,虽听入耳中,却并未分心,全力奔跑到城墙边。抓起麻绳,脚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凌空而起。借助麻绳之力,和脚下城砖之劲。整个人飞一般的向上攀爬着。

“啊!!!”

吴常一边大力擂鼓,一边高声怒吼:“快拉。快往上拉!”

原本预备下的十个健卒,方才目睹了贾环救人的一幕后,一个个都激动的面色通红,此时又怎会不尽力?

随着轰天的振振鼓声,十名关西大汉简直使出了吃奶之力,玩命的往上提麻绳,让速度又快了三分。

原本也就只有十数米高的城关,在几个呼吸内,贾环背着那汉子便蹿上了城头。

“好!!”

城关上的数千兵卒在这一刻,齐齐高喝一声!

贾环大笑着将那汉子放下,让满脸兴奋的吴常速速唤来军中郎中,给他包扎一二。

看了看,那汉子果然没那么倒霉,只是臀上扎了两支箭矢而已。

“将主小心!”

贾环刚将那男子交到几个两个将士手中,忽然又听不远处传来亲兵的戾吼声,他闻言一怔,就要往前扑倒,可前方却有人被挡住了。

再想往一侧扑,已然是来不及。

“噗!”

贾环只觉得后心处被一巨人挥舞着千斤巨锤捶中,一口心血无可抑制涌上喉头喷出。

贾环缓缓的转身,看着城下不远处,一个身着头戴法帽,身着黄衣的喇嘛,冲他单手一揖,嘴里念念不停的在念着什么,像是在送死人西行的往生咒……

随着他轻轻的躬身一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贾环向后栽倒。

这一次,轮到无数鞑虏缠回并哥萨克骑兵开始在城下耀武扬威的欢呼起来。

而也在这一刻,被鼓声、欢呼声掩盖住的绞索声终于响尽,吊桥轰的一声落在了壕沟对岸。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由缓而急,由慢而快的马蹄踏地声响起。

在对面虏贼惊骇欲绝的眼神中,无数被铁甲武装到牙齿的重装铁骑,发起了夺命冲锋!

“杀!!!”

……

“我听你说了这半天,也没发现这人有么子了不起的嘛。

就是一个莽头莽脑的愣头青。

虽然会赚银子,还会点武功,太上皇念在他祖宗的功劳上,护着他一点,还有么子,再没啥子了嘛。

你搞么子搞,被这样一个人给搞到这个地步?”

房间内,赢皓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后,皱眉看着已经散去了精气神儿的赢朗,说道。

赢朗闻言苦笑道:“王兄,关键是这个人,他不按常理出牌。

再加上小弟我也是时运不济,每次出手对付他,都正巧被他撞到,连个准备的功夫都没有。

唉,不说了……

如今……小弟已经成了废人,连皇宫都进不去了。

全指望王兄为小弟出这一口恶气了。”

赢皓闻言,所有所思的想了想,道:“那贾环现在何处?”

赢朗闻言。颓废的面色一震,连忙喜道:“听说他不知哪根脑筋坏掉了。跑去西域前线打仗去了。”

赢皓闻言,也没多想什么。以为贾环不过是去九边之地捞点战功镀镀金,他道:“你说的消息太少了,还要再派人多去打探打探。

正好,趁他不在,我们可以从容布置,非让他吃个大亏,受几次剜心之痛,方才能为贤弟出一口恶气!”

赢朗闻言愈发大喜,眼中也再次渗出晶莹的泪来。他站起身来,走到赢皓面前,抓住他的手,感动道:“王兄,我就知道,纵然天下人皆负我,王兄也绝不会……”

赢皓闻言,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忠顺亲王最好龙阳。上有所好,下必然成风。

所以有人戏称忠顺王府应该改名叫龙阳王府。

而且,虽然他也喜好这一口,奈何。他却不好赢朗这一口。

不动声色的脱手后,赢皓正色看向赢朗,道:“朗哥儿。你的事等探得消息再说,你放心。为兄必然会给你出一口气……对了,你可知皙王兄现在怎样了?”

赢朗闻言。眼中居然生出了一抹幽怨嫉愤之色,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起来,道:“王兄,你到现在还忘不了皙王兄?

呵呵,也是,就姿色而言,我还真没见过比皙王兄更出色的,连女人都没有。

可惜,他因为心怀怨望,已经被咱们那位皇伯父给圈禁起来了。”

“你说什么?”

赢皓陡然起身,一双眼睛逼视着赢朗,寒声道:“皙王兄乃太上皇元出嫡孙,身份比当今皇帝还要贵重,他凭什么敢圈禁皙王兄?太上皇就不理会?”

赢朗被赢皓的眼光看的有些心虚害怕,嘟囔道:“王兄,你这么急作甚?又不是我圈禁的他……”见赢皓的面色愈发难看,赢朗不敢废话,道:“是有人密报,皙王兄在府中行巫蛊之事,咒法太上皇和皇帝。

黑冰台奉旨查抄郑亲王府时,也确实抄查出了刻有太上皇和皇帝生辰八字的小人,而且,皙王兄还以自身血脉为引……”

“怎么可能?他承认了?”

赢皓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看着赢朗道。

赢朗摇头,道:“他自然不会承认,可他胳膊上有伤口,郑亲王府里还有密室,据说密室里有更多大逆不道的东西,不过到底是什么,连我都不大清楚,都被封锁了,总之肯定是惊骇世俗之事。

若无这个密室,他推脱被陷害还有道理。可这密室就在他卧室旁边,他再推脱谁还信?

太上皇都不管他了,任凭他被皇帝圈禁在郑亲王府里。

好在,为了皇家的颜面,没有将罪名宣扬出去,只说他病了,不能出外,连亲王爵都没去。

啧啧,到底是中宫元后所出的嫡子嫡孙,这种罪名下都没有被革爵。

我他娘的……就和一个瘪三干了几架,还是被欺负的,居然就被革了世子爵……

王兄,你可要为小弟做主啊!”

赢朗又哭了起来,赢皓却不耐烦再安抚他,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说,皙王兄对外只是称病,不再出外,却没说不让上门探视,对吧?”

赢朗闻言,连哭都顾不上了,拉着赢皓道:“王兄,你疯了?那位还在台上呢,太上皇也已经厌弃了他,你还敢去?”

赢皓闻言,一把甩开赢朗的手,冷脸看着他,道:“当初在皇子所,那些成年的皇叔欺负我们时,是谁护着咱们的?”

赢朗闻言,简直好笑:“王兄,那也不算欺负吧,谁敢欺负咱们兄弟?

就是比武****败了,也不算丢人……

王兄,他不过就是上来抱了抱你,又亲了你脑门一下,让你不哭,你就记到今天?

你可别告诉我,你今生非他不娶……不嫁……不娶……

你总要纳王妃娶妻生子吧?”

赢皓面色冰寒的看着赢朗,道:“我自会纳王妃,可那又如何?

不过是传宗接代的玩意儿罢了,在我心中,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皙王兄更好的人了。”

说罢,再不理赢朗,转身大步离去。

赢朗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魔障了……”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小吉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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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小吉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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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四百三十章 不见了……

听了牛奔的话后,岳钟琪不置可否。

以他的身份,目前自然奈何不得这些豪门衙内。

但若说这些大衙内能奈何的了他,却也不见得。

尤其是,这里是黄沙军团,而他还是黄沙军团的副都督。

牛奔虽然皆出身不凡,但这里却不是霸上。

若是贾环在此说这句话,他或许还忌惮一二。

至于牛奔……

当然,他也不会幼稚的去和牛奔硬拗,他的身份不合适。

但有合适的人……

他不说话,其身旁的方静却眯起细眼,看着牛奔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们离不开这嘉峪关。”

牛奔还没开口,他一侧的秦风便上前一步,直视着方静,道:“方家子,这里不欢迎你。我黄沙军团也从不欢迎女人,出去。”

方静闻言勃然大怒,指着秦风尖声道:“你再说一句。”

秦风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我说,麻烦你这方家子,带上你方家的狗滚出去!够不够清楚?”

“你……”

方静细眸瞬间蒙上一层血色,就要暴怒出手,只是,秦风身后陈山虎并吴恒以及两人手下各十人,人人端着一架强弩,齐齐的瞄准了方静等人。

看着陈山虎和吴恒两人眼中不带一丝感**彩的眼神,方静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秦风,转身就走。

不过,她心里却在疑惑。秦风在贾环那一圈子人中,虽然最是清高自傲不过。可却也是最有心智的一个。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今日如此失态。甚至不惜彻底与方家撕破脸皮。

奇怪……

方静和默不出声的李武走后,岳钟琪淡淡的看了眼秦风等人,道:“今日本将前来,一是为了探视一番贾爵爷,既然爵爷身体不便见客,那就罢了。其二,就是来恭贺一番诸位衙内,首战建功。”

今日,趁着敌营松懈疲惫之际。黄沙军团出动了五千重甲铁骑,以奔雷之势杀入敌营之中。

只此一战,便杀敌近两万,其中更有八千哥萨克铁骑。

真正的重创了不可一世的虏贼。

除此之外,还烧毁粮饷草秣无数,救回了数千被虏贼虏去的大秦百姓。

此战,乃是自武威侯战败于额尔齐斯河畔后,最大的一次胜利。

牛奔、温博等人上阵之后,起初还记得贾环的忠告。没有太靠前。

可是见前军突入敌方大营后,而敌方连一场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时,他们哪里还按捺的住性子。

仗着武人的功力,催促着战马飞奔。生生从队伍最后突击成了前锋。

身着重甲,又有真功夫在身,他们几个并各自的家将一起。生生组成了一把锋利无匹的刀锋。

直冲对方中军大帐。

若非敌营中亦有知武亲卫拼死阻拦,说不准。还真让他们立下一件惊天奇功。

饶是如此,以他们斩首的数额。以及缴获的敌军中军大旗,亦是一件殊荣大功。

不过,虽然立下此等大功,可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回到嘉峪关城后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贾环居然……居然……不见了!

……

“妈妈,你方才说甚?”

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手里斟酒的酒盏也顿住了,桌上滚烫的野鸡发出的香味都有些令她作呕了……

她怔怔的看着李嬷嬷,问道。

李嬷嬷许是又喝了两盅后,酒意又有些上头,没发现王熙凤的不对,她居然还大咧咧的嘲笑王熙凤道:“瞧瞧,连你也怕那个三霸王,哼哼,偏我就不怕。我就打了那个小娼.妇了,又……又能怎么样?

我打三十年前就跟着太太来了贾家,任劳任怨一辈子了,又奶了宝玉,连老太太那里都有几分体面,还收拾不得一个小……小娼.妇?

别人怕他,我……我却不怕!”

说着,还“砰砰砰”的拍了拍她的老胸膛……

王熙凤面色古怪的看着李嬷嬷,不知道她是真喝醉了,还是装的,她试探问道:“妈妈,你今儿,是得了太太的意思?”

李嬷嬷闻言,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这是哪里话,我将将才和其他几个老婆子们耍牌戏回来,嗨,手气忒也差了些,连输了大几百钱,心疼的我哟,心肝儿都疼。

正巧听到那个下作的小娼.妇在那里臭婆子长臭婆子短的和四姑娘别,我哪里听得这些,就好生教训了她一顿。”

王熙凤闻言,面色再变,强笑道:“嬷嬷动手了?”

李嬷嬷醉意熏然道:“何止动手,我还动脚了呢!想当年,我教府上新进的小蹄子们规矩时候,哪个敢不上心,我一脚踹过去,准让她老老实实的跪半个时辰起不来身……

唉!如今到底是上了岁数,踹她一脚,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爬起来跑掉……”

“呕!”

李嬷嬷没自夸完,王熙凤忽然开始干呕起来,而且还愈演愈烈……

外间的平儿闻声,连忙进来,端着一个铜盆,放在凳子上,然后小心的搀扶着王熙凤。

王熙凤便开始对着铜盆呕吐起来……

李嬷嬷见状大感晦气,看了眼桌子上热腾腾的野鸡,摇头叹息了声,又一口饮尽酒盅里的热酒,就拄着拐杖脚不离地的走了。

等李嬷嬷走后,王熙凤吊着丹凤眼,冷冷的瞥了眼她的背影,然后直起身来,接过平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用水漱了漱口后,冷笑了声:“不知死活的老货。”

平儿闻言,叹了口气,劝道:“她知不知死活,又与你何相干?这段日子你总在害喜,一宿一宿的睡不好,偏还想着那些事,我的好奶奶,你就不能安生些?你肚子里可是有小主子呢。”

王熙凤闻言,心里虽然感动,可面上却不显,哼了声,酸气熏人道:“你还有心思管我夜里睡不着,你和你链二爷夜里倒是歇息的好。”

平儿闻言,面色登时大红,羞恼道:“你真真是疯了,你……”

王熙凤见她这幅囧样,心中大感痛快,伸手捏了捏平儿红热的脸,笑骂道:“小蹄子,不过是在自己屋里,你还害羞个甚……罢了,不和你嚼舌头了,我得去太太那里走一趟。”

平儿羞恼归羞恼,可还是心疼王熙凤,闻言忙拦着,正色道:“太医几番叮嘱,让你轻易别出门,就在屋里多走动走动就好。奶奶,你可别逞强。”

王熙凤闻言叹了口气,道:“你当我愿意操这份心?可如今好容易安生下来的家,让这疯老婆子这一通胡闹,眼看又要不太平了。哎!他们若是只闹他们的倒也罢了,可咱们夹在中间,三头都不是好人。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早早的去按下吧。”

说着,让平儿替她取了脖套、大氅来,又让人打着玻璃灯罩大红灯笼,便去了荣禧堂。

“这都夜了,你又来做什么?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多少注意一点。”

王夫人见王熙凤挑开门帘进来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法华经》,指使着彩霞去扶她。

王熙凤闻言连忙笑道:“这才多咱时候,哪里用的着人去扶?

我听上了年纪的嬷嬷说,城外庄子上,有些妇人都是挺着大肚子在田里干着干着活,一不留神,孩子就生出来了。”

这话让彩霞彩云几个屋里的丫头们羞红了脸,倒是王夫人是过来人,听她说的戏谑,不禁瞪了她一眼,笑骂道:“尽浑说,哪有这个道理。”

不过,倒也没再人格外照顾她。

王熙凤坐下后,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太太,方才倒是出了个事,我摸不着脉,特来请示请示太太。”

王夫人闻言,面色不变,看着王熙凤道:“如今都不让你管家里事了,还有甚事让你摸不着脉的?”

王熙凤赔笑道:“倒不是甚大事……方才我在屋里歇息,远远的就听到李嬷嬷在外面嚎。我原以为她又在发作宝玉院里的丫头,可出去一看,她竟然在跟四妹妹叫嚷。”

王夫人闻言,眉头轻轻皱起,道:“她和四丫头叫什么?”

王熙凤笑道:“嗨!说来也真没甚大事,不过是她赌钱,今儿又输的惨了。还喝了不少酒,路过四姑娘院儿时,听到东边儿的小吉祥正在和四姑娘玩笑,结果她给当真了。

当场把小吉祥子给打了一巴掌,又一脚踹倒在地。

小吉祥子倒没说什么,起来跑了。四姑娘却有些不乐意了,说了李妈妈两句,李妈妈便不依了……”

王夫人闻言,脸色缓缓木然了起来,看着王熙凤的眼神也让她越发感到不自在。

“姑姑,你这是……”

王熙凤干笑道。

王夫人闭眼,深吸了口气,摇头叹道:“这个老货,坏了大事。”

王熙凤闻言一怔,心里奇道,不应该是这个路数啊……

王夫人没等她发问,就拿出一封信来,递给王熙凤道:“你舅舅从黑辽来的信。”

王熙凤闻言眼睛一亮,高兴道:“舅舅到黑辽了?”

不过等她打开信封,就高兴不下去了,面色一变,脸色难看道:“舅妈的信……舅舅水土不服,病倒了……她让咱们求求老三,看能不能将舅舅调去武威……”

……

(未完待续。)

ps:嘎嘎,没猜对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鄂兰巴雅尔公主

准葛尔大军的中军大帐内,大军统帅噶尔丹策零正在大发雷霆,挥舞着鞭子,狠狠的抽着他的蒙古侍者。

大帐内的气氛也格外低落。

左下首坐着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厄罗斯白人与周围的人格外不同,他连连往嘴里灌着烈酒,神极为颓废。

今日损失最大的,其实就是厄罗斯的哥萨克铁骑,而且还是其中最宝贵的重甲铁骑。

再加上之前伏击秦梁时消耗掉的,还有在拦截岳钟琪营救哈密卫大营时消耗掉,他所带的三万哥萨克骑兵已经所剩无几了。

然而,直到今日哥萨克重甲铁骑损失殆尽,他才隐隐发现 ,麻辣隔壁的,这群鞑坦人真不是东西,居然拿他当刀使。

出发前,沙皇曾再三叮嘱他,要当心这群白鹿和苍狼的后代,他们既凶猛,又奸诈。

可是,当他来到这里,发现 这群鞑坦人和野人差不多粗鄙时,身为贵族的他,又怎么会真将他们放在心里。

结果,不知何时起,他居然一步步沦落成了炮灰,直到今日,更是丧尽了手下的哥萨克骑兵。

这让他这个出身于厄罗斯顶级贵族冰狼家族的子爵,着实难以释怀……

那个鞑坦人虽然看起来是在暴怒殴打他的侍者,可他在当本爵是傻子吗?

他嘴角弯起的那抹可恶的微笑,是在嘲笑本爵多次对他的出言不逊和曾经的蔑视吗?

哼,哼哼!

本爵倒想看看,本爵的兵马消耗光了。对你们,有什么……有什么好处……

酒不醉人人自醉。在极其苦闷的心情下,又猛灌了许多酒。这位厄罗斯贵族晕晕乎乎的醉倒在地。

他身后的侍者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的将他背起,而后躬身对噶尔丹策零行了个礼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待厄罗斯人都退去后,噶尔丹策零也住了手里的鞭子,吩咐人将那个被他抽的奄奄一息的蒙古侍者抬出去后,重新坐正在中榻后。

噶尔丹策零虽然长相也是异族模样,但却不是蒙古人典型的细眼高颧骨。他眼睛很大,眉毛很浓,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张阔口,口上还有两撇朝上弯起的黑须。

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的他,看起来很威武,很霸气,也很雄才大略。

而此刻,面对一大帐的万户、千户。噶尔丹策零没有再像方才那样动怒,反而顾盼自雄的大笑了起来,似乎之前日暮时分的大败根本未被他放在心上一般。

他高声道:“再高贵的天鹅,在猎人的弓箭下。也不过是待煮的大雁。

克列谢夫自以为是高贵的天鹅,却不知,连整个厄罗斯公国。当年也不过是我蒙古人的牧场。

他在本王的大帐里还敢屡屡不敬,念在其麾下的三万铁骑有用。本王才屡屡退让于他,恭维于他。

让他甘心做本王的猎犬。承受大秦人的正面攻击。

再看如今,他还有勇气在我的大帐里高傲吗?”

被他这一番鼓动,大帐内的士气瞬间又回涨了起来。

厄罗斯人克列谢夫其实看的没错,除了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策零父子俩,准葛尔汗国里,大多数鞑坦人都处于比较愚昧状态中,崇拜力量图腾,信奉谁手下的万户多,谁就是强者。

除了在打猎或者打仗的时候,他们会变成另外一种开挂的人外,其他时候,其实多比较愚昧。

噶尔丹策零几句话一煽呼,他们似乎一个个都成了妙计无双的精明猎人,而克列谢夫却成了愚蠢的土狼,被猎人当成了猎犬在用。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是这样。

一阵糙糙的热闹后,一个看起来有些老迈的老蒙古站了起手,右手搭在左肩,微微躬身一礼,道:“台吉,您的英明,如同伟大的准葛尔大汗一样,都是长生天下最精明的人。那位厄罗斯贵族,又如何会是您的对手。只是……”

“斯钦巴日,你是我准葛尔汗国的智虎,有话直管说便是。

秦人虽然可恶,但他们有一句话说的很好:英明的君王,能够容纳的下臣子的建议,这样才会让国家更加强da 。

只是,他们只会说,却做不到。

他们的君王和臣子整天都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用他们的话来说,叫君不君,臣不臣。

但我相信,苍狼白鹿的后人,长生天的子孙,绝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

斯钦巴日,请说!”

噶尔丹策零挥着大手,一边喝着马奶酒,霸气威武的说道。

斯钦巴日,在蒙古语中便是“睿智的老虎”的意思。

他本是准葛尔汗国中的一名万户,有自己的部落,也确实是一名受人尊重的智人。

然而此刻,他却激动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过头,老泪纵横,高声道:“长生天,您是何其厚爱你的子民啊,赐给我们一个英雄盖世的大汗后,竟然又赐给我们一个英明绝顶的台吉!我准葛尔汗国,必定能重复成吉思汗时的雄壮威武!”

噶尔丹策零高坐上首,看着满帐万户千户都开始跟着斯钦巴日一起赞扬起他英明神武后,心中大为满意 。

最重要 的是,众人今日战败后的惊惧之心,彻底的消失了。

斯钦巴日这只草原上的老狐狸,果然是个精明人,知道 配合自己……

又热闹了好一阵后,众人才各自归坐,座位前的烤羊正好烤的金黄流油,马奶酒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一干人草草的敬了噶尔丹策零一礼后,便开始大嚼大喝起来。

不过,斯钦巴日的话还没说完。他起身后,看着噶尔丹策零道:“台吉。今日主要的损失,都是厄罗斯人在承受。他们的铁甲太过厚重。战马又都累了,跑不动了,所以替我们挡住了秦人。

普通的战兵虽然也损失了些,但我们准葛尔汗国人口数百万,多的是兀贴古孛斡勒战时俘虏为奴,这种奴隶处于社会最低层,往往平时给主人放牧,战时为部落作战,随意征召便是。

可是。他们却烧了我们的粮食和草秣,还抢走了部分牛羊。

若是没有粮食和草秣,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呢?”

噶尔丹策零闻言,大笑起来,对一脸迷糊不解的斯钦巴日道:“斯钦巴日,你知道 我们之前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吗?”

斯钦巴日点点头,道:“是从哈密卫的秦人手里抢来的,只是,他们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粮食再给我们抢了。”

噶尔丹策零点头道:“没错。但是你忘了,就算我们不抢他们的粮食,我们自己也有粮食。”

斯钦巴日闻言一怔,不解道:“台吉的意思是……”

噶尔丹策零正要笑着开口。大帐帐门忽然被打开,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欢快。

“父王!”

银铃般的声音。让浑气浊浊的大帐内陡然一清。

喝的熏熏然的万户千户们也一下清醒了过来,目光火热的看着走进来的那个年不过十七八的少女。

“哈哈哈!鄂兰巴雅尔。我最珍贵的明珠,草原上盛开的最美的萨日朗花。我的女儿,你终于来了!”

噶尔丹策零看到少女后,整个人洋溢出的喜悦,与方才的大笑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高兴。

现在的这份高兴,是发自肺腑心底的喜悦。

“喔,原来是鄂兰巴雅尔公主。”

斯钦巴日看到来人后,心里顿时了然了。

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这位噶尔丹策零最宠爱的女儿,也是策妄阿拉布坦大汗最宠爱的孙女,五岁那年,便得封了金珠公主的称号。

鄂兰巴雅尔自幼容貌姣美,聪明机敏,能歌善舞,而且武艺超群,还善“番书”,通兵略,知权谋,最重要 的是,她居然还懂得农事。

如今准葛尔汗国内的秦人,差不多都归这位金珠公主掌管。

在她的带领下,开垦准葛尔盆地里的农田,种出了大量的粮食。

被汗国万民称之为文武双全的奇女子。

既然是她来了,那么想来,一定也带来了足够的粮食和草秣。

只是,西域这个地域广阔,有的地方有深厚积雪,既然可以以爬犁拉粮。

可有的地方,却依旧是大片裸.露砂石的戈壁,这种地方该怎么办呢?

若这个问题能够解决的话,此次大战就更有希望了……

“斯钦巴日,你现在知道 ,本王为何一点都不焦急粮草问题了?哈哈哈!有我的鄂兰巴雅尔在,区区万石粮草又算的了什么?哈哈哈!”

噶尔丹策零开怀大笑道。

斯钦巴日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又直接向鄂兰巴雅尔询问道:“公主殿下,不知道 您是如何解决干地上的运输问题的呢?若是再重新卸下来装马车的话,应该会非常废功夫才是。而且马车也无法从雪地里赶来……”

噶尔丹策零闻言,也看向了鄂兰巴雅尔。

鄂兰巴雅尔甜美一笑,道:“斯钦巴日爷爷,您是汗国里有名的智者,难道也想不出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吗?”

斯钦巴日摇头苦笑道:“公主殿下就不要取笑我了,和公主您这朵大蒙古汗国最骄人的萨日朗花相比,我不过是一头老黄牛而已,只是多了些岁月的沉积罢了。”

鄂兰巴雅尔懂得适可而止,没有再玩笑下去,她正道:“斯钦巴日,那些干旱裸.露的荒漠戈壁上虽然不会下雪,可是却依旧非常寒冷。

我让人准备 了大量的水,凝结成冰,然后运到干旱之地再敲碎,重新烧化成水,倒在地上便铺出了一条冰路。这样,我们的爬犁便能很快的从戈壁上通过了。

虽然还是费事许多,但却比马车快的多。”

斯钦巴日和噶尔丹策零闻言后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斯钦巴日感慨道:“也儿钟金哈屯,也儿钟金哈屯,金珠公主,真是我准葛尔汗国的也儿钟金哈屯!”

……

未完待续。

ps:嘿嘿,嘿嘿嘿!

--╯蓝√√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俺叫三个……

也儿钟金哈屯,是蒙古甚至是秦人心中的传奇女子,两族皆尊称其为“三娘子”。

她嫁给了骁勇善战,“冠绝诸虏”的阿拉坦汗(俺达汗),在她的辅助下,阿拉坦汗率领军队先后六次征讨兀良哈,并消灭了他们。

又四次进军青塘,征服了卫郭特和撤拉卫郭尔,而后又攻入喀木和西图伯特(吐蕃),最后多次征讨瓦剌四部(西域,也就是噶尔丹策零的祖宗),终于称雄北疆。

地域之宽广,甚至不下于前明皇朝。

在这其中,也儿钟金哈屯的辅助作用,功不可没。

而其中最重要的功劳,就是也儿钟金哈屯亲厚当时的明朝人,她大力收拢流民,善待于他们,而后大举屯田。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这句话无论在任何时候对任何种族都适用。

汉朝三杰,萧何居首,就是因为他后勤工作做的好。

同样,阿拉坦汗之所以能够肆意的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武功,就是因为也儿钟金哈屯的后勤供给从未出现过问题。

所以,斯钦巴日才有此欢呼,称赞鄂兰巴雅尔是准葛尔汗国的也儿钟金哈屯。

噶尔丹策零闻言后,先是得意万分的大笑了几声,而后又连连摇头道:“三娘子虽然了得非凡,却有一样不好。

阿拉坦汗已经统一了整个北疆,但她还是拦着他,不让他南下攻打明朝。

甚至后来俺答部包围了明朝的国都,

也只不过是为了逼明人开放互市而已。

三娘子的胆子太小,胸怀太小,远不及我的鄂兰巴雅尔。

我们的金珠公主,可是非常赞同我们去攻打秦人,好给她抢回足够的秦人去种地呢。”

“哈哈哈!”

大帐内的蒙古人都疯狂的大笑起来。

鄂兰巴雅尔对于这种阵势显然早已习惯了,一点也不怯场,白纱下姣好的面容上也浮起了欢快的笑容,她看着噶尔丹策零,俏皮道:“父王,听说你们攻破哈密卫后,俘获了星星一般多的秦人,而且还都是种田的好手。父王,您到底俘虏了多少秦人?快送给巴雅尔吧。”

噶尔丹策零闻言后,面上的喜悦却滞了滞,干咳了两声,道:“亲爱的巴雅尔,父王确实俘获了很多很多的秦人,不过……咳咳,不过……”

鄂兰巴雅尔见状,秀眉微微蹙起,道:“父王,有什么意外发生吗?”

在最宠爱的宝贝女儿面前,噶尔丹策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今天被人打败了,这种极度损伤他在爱女心中光辉战神形象的话。

噶尔丹策零干咳了两声,以目示斯钦巴日,希望这只老狐狸可以用他的智慧替他解围。

还好,蒙古人少有的智者的称号不是白给的,斯钦巴日微笑道:“公主,是这样。为了惩罚那个厄罗斯人对王爷以及公主您的不敬,在他们的作用已经差不多耗尽后,王爷便使用了一个计谋,让他们与秦人同归于尽了。

不过可惜的是,王爷为了不让我们准葛尔汗国的勇士有什么损失,就将那些俘虏的秦人放在后面殿后。

所以……

不过公主您也不用失望,因为我们还有数万秦人,尽管他们多是老人和孩子,但那些老人才是真正的种地能手。”

鄂兰巴雅尔闻言,眼神释然了许多,她看向噶尔丹策零,笑道:“父王做的很对,那个克列谢夫真是一个高傲但蠢笨的白鹅。他居然还敢对父王您无礼,就应该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说着,还挥舞了下小拳头。

噶尔丹策零又大笑起来,只觉得再没有什么比听乖女儿说话更熨帖的事了,他大声道:“他对父王无礼倒也罢了,看在他背后家族还有用的份上,父王可以原谅他的愚蠢。可他居然还敢打我的巴雅尔的主意,那就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了。

只要草原上最了不起的大英雄,才配得上我的巴雅尔。那个克列谢夫,空有一身皮囊和家世,自身却是一个狂妄的草包,这样的人也敢觊觎我的巴雅尔,真是不知死活!”

“台吉,明日我愿意率领我的万户当先锋,誓死攻破嘉峪关,为巴雅尔俘虏比天上星星还多的秦人,让他们给巴雅尔种地!”

噶尔丹策零的话音刚落,大帐里站出一个相貌彪悍魁梧的蒙古少年站了起来,高声喊道。

这个蒙古青年刚说完,对面也站出来个少年,指着他道:“博日格德,雀鸟飞不过老鹰,乌云遮不过太阳,你为什么敢当着哈日查盖的面吹白毛雪?”

“哈日查盖,你才在吹白毛雪!”

“哈哈哈!”

看着两个年轻人斗牛似得相互怒视争吵,大帐内的大人们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博日格德在蒙古语中,是雕的意思。

而哈日查盖则是鹰的意思。

两人一个是准葛尔汗国左帐贤王的继承人,一个则是右帐贤王的世子。

准葛尔汗国其实也是一种部落联盟,不过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策零父子这一支一直都是准葛尔汗国最强大的部落,手中的万户也最多。

不过除了他们这一支外,还有两个强大的部落,一个便是左帐贤王部族,另一个,则是右帐贤王部族。

此次出兵,准葛尔汗国一共出动了五万铁骑。

其中两万是汗帐麾下最精锐的宫帐军,由噶尔丹策零亲领。

而左右帐贤王部落则各出一万,其余的小部落加起来共出一万。

这两个强大的部族几乎世代皆与策妄阿拉布坦这一支联姻。

而这一代,鄂兰巴雅尔作为汗帐中最为出色的公主,自然惹的两大部落的继承人激烈的竞争。

鄂兰巴雅尔与两人自幼便认识,但心里却只是拿他们当兄长,还不分彼此。

此刻见两人又争闹起来,还惹了笑话,不由没好气的拿美眸白了两人一眼。

只是,两人却都以为这一眼是看向自己的,见对方一副色魂与授的恶心模样,又开始闹了起来。

鄂兰巴雅尔不耐烦道:“我父王说了,我未来的夫君,一定是草原上的大英雄。既然是大英雄,他的武功总要比我高吧?哪有连自己老婆都打不过的英雄?”

博日格德和哈日查盖两人闻言后,顿时垂头丧气的蔫儿了下去,霜打的秋茄子似的。

两人目光幽怨中夹杂着畏惧的齐齐看向了……噶尔丹策零中帐旁的一个矮榻后安静的主人。

那是一个头戴黄帽,身着黄衣的喇嘛。

他是准葛尔汗国的国师,活佛扎达尔。

也是他,重创了武威侯秦梁,使其重伤垂死。

又在今日,“击杀”了营救那个秦人的猖獗少年……

而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武宗。

扎达尔在草原上被尊为真正有大神通的活佛,救治牧民无数。

虽然他面容不佳,没有什么仙风道骨,也极少说话,但在牧民心中,却堪比万家生佛,德高望重。

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渴望将家中子弟送与他做弟子,然而,却通通被扎达尔拒之门外。

最后,他出人意料的收了当时还年不过五岁的鄂兰巴雅尔为入室弟子。

能入一个武宗的眼,可见鄂兰巴雅尔的从武根骨是何等出色。

有根骨,又有一个武宗做师父,还是准葛尔汗国最受宠爱的金珠公主,一应习武药材自然不会缺乏。

可想而知,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俱佳的条件下,鄂兰巴雅尔的武功进展的有多快。

至少,那一雕和一鹰联起手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还屡屡被她捉弄。

“师父!”

鄂兰巴雅尔顺着博日格德两人的目光,欢笑着跑到了扎达尔的身边,亲切自然的盘腿坐在矮榻边,看着长着一双三眼角,目光森冷,面容干瘪的老头儿却一点畏惧都没有,亲昵濡慕的唤道。

扎达尔虽然极为少言,又性格阴冷,目光森毒,可看着鄂兰巴雅尔时,目光却微微的柔和了些,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回应不热烈,但鄂兰巴雅尔显然早已经习惯了。

她双手拉住扎达尔的胳膊,晃悠着撒娇道:“师父,你不是说等我突破了六品,就送我一个秦人武人做赶车的札剌兀(奴隶)吗?如今我已经到了六品,师父你是世间最了不起的佛爷,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嘶!”

大帐内诸蒙古贵族听了这句话后,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鄂兰巴雅尔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就已经到了六品武人的境界,莫非,准葛尔汗国日后要出现一个女武宗?

博日格德和哈日查盖这两位王子听了这话后,却愈发垂头丧气起来。

六品……

他们才不过三品而已,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打败巴雅尔……

“巴雅尔,国师前些日子才击杀了秦国的抚远大将军,今天又击杀了那个耀武扬威的愚蠢秦人。他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要再拿这些小事麻烦他了。

不就是秦人武人吗?等父王打破嘉峪关,你想要多少秦国武人做札剌兀就有多少。”

噶尔丹策零替扎达尔解围道。

然而,扎达尔似乎却并不领情,他静静的起身,而后径自朝帐外走去。

噶尔丹策零见状一惊,就要想拦着他,说点好话。

然而他手刚一伸出,扎达尔人一个忽闪,便已经到了营帐门口,随即消失在门外。

鄂兰巴雅尔看到噶尔丹策零嗔怒的看着她时,洒出一片银铃般的笑声,咯咯道:“父王不用担心,师父是替巴雅尔去找武人札剌兀喽!”

说着,飞快的跑出大帐,去寻扎达尔去了。

见状,博日格德和哈日查盖这一雕一鹰俩王子也坐不住了,这满帐的骚气冲天,哪里有和香喷喷的鄂兰巴雅尔待在一起舒爽。

匆匆和他们身旁的长者说了句后,两人便也溜了出去。

噶尔丹策零有些奇怪的看着斯钦巴日,道:“国师这个时候从哪里去给巴雅尔找武人札剌兀?”

斯钦巴日想了想,忽然笑道:“打破哈密卫时,我们还是俘虏了一些秦国武人的。

只是,他们多半身受重伤,便和俘虏营关在了一起,今日虽多被冲散了。

不过想来,总会还是能再找到一两个的。

以国师的医术,救活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噶尔丹策零恍然的点点头……

……

俘虏营。

相比于骚气冲天的中军大帐,这里的气味虽然也难闻,不过好歹四周通风,所以并不呛人。

只是,却冰寒的紧。

满营地都是抽泣、惨嚎声。

今日秦军铁骑出关一通猛打猛杀,固然杀了不少敌人,更解救了许多百姓,可战乱中,因此而受伤的俘虏也很多。

而且,被救走的多是负责背土堆山的青壮,留下来的,则多是老人和孩子。

却也让此时的气氛愈发凄惨悲凉。

只是,对于蒙古贵族而言,连蒙古本族的札剌兀都不比这些人好多少,他们又怎么会可怜这些秦人呢?

因此,扎达尔和鄂兰巴雅尔并那一雕一鹰两王子,走到战俘营时,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扎达尔静静的在战俘营里走着,看着。

看着那一双双木然死灰一般绝望的眼神,心中没有丝毫触动,如同在看一块块冰冷的石头。

直到,他看到了一双清澈见底的,却又好似懵懂迷糊的眼睛时,忽然怔住了,三角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这双眼睛,怎地那样熟悉?

“师父,就是他?”

见扎达尔顿住了脚,鄂兰巴雅尔看着面前这位傻不愣登、胆怯流泪的少年,问道。

扎达尔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细细的看着前面的少年,忽地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这个身披一件破破烂烂的臭羊皮,下面穿一件到处露着窟窿的单裤子,脚下踩着一双破旧草鞋的少年,听到扎达尔的话后,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除了畏惧外,还有大概两百多个问号……

一旁的鄂兰巴雅尔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师父啊,他是秦人嘛,怎么听的懂蒙语!”说罢,就给扎达尔做起了翻译:“喂,你叫什么名字?”

字正腔圆的老秦音。

许是见了美貌如花的鄂兰巴雅尔笑的好看,那少年也忘记了惊恐,他用他黑乎乎的手抓了抓乱糟糟的脑袋,道:“俺叫三个。”

“什么?”

鄂兰巴雅尔闻言眉头一皱,再次问道。

那少年有些傻不愣登的笑了起来,还有些得意,竖起三根黑手指,道:“俺大哥叫一个,俺二哥叫二个,俺就叫三个!”

“噗!”

“哈哈哈!”

……

,..

第四百三十三章 心奴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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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王夫人的打算

(猫扑中文 )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大◇书◇包◇小◇说◇网 .dashuba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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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猫扑中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乌斯哈拉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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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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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的肤色,如果放在大秦富贵人家,和那些人家的贵公子相比,肯定是万万不如人家白净的。

据说人家的贵公子不仅白净,还会敷粉涂脂呢……

而“三个”的肤色有些暗,有些呈铜黄色。

但是这种肤色,对于西域高原上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看的肤色。

在西域高原上的人,女人最好看的肤色是蜜汁谷麦色,而男人最好看的肤色,就是“三个”洗干净脸后脸上的这种铜黄色。

一般而言,在西域高原上的人们,肤色通常都是黑色,或者是灰暗的土黄色。

因为西域高原上常年高悬的烈日和经年不停的大风,会将他们的脸色晒成这样,刮成这般。

只有最尊贵的贵族,才不用去放牧耕田,才能待在最温暖舒适的帐子内喝酒吃肉。

而他们的肤色之所以不像秦人贵族那样白皙,是因为西域里的贵人们,最平常的休闲方式,就是打猎,无论男女。

一月里十来天的狩猎活动,使得他们的皮肤受到太阳和风沙的充足“滋润”。

所以,他们的肤色才不会那样的白。

对于秦人贵族那种过度的白,女人还好,但若是男人,就会显得有些让人看不上了。

因为缺少雄性气息……

而“三个”这般,比秦人贵族黑一点,却又比蒙古贵族白一些的肤色,最受蒙古女孩子的喜欢。

再加上他那一张清秀的脸上,又正好搭配着一双英气十足的眉毛,让他的脸愈发耐看,也愈发能够撩动妹心……

“喂!乌斯哈拉……”

乌仁哈沁俏脸微红的唤了声,她虽然善良,可草原女儿家,几乎都是敢举着铁叉子和草原狼决斗的女汉子,性格爽快热烈,敢爱敢恨。

再加上“三个”的身子藏在水下看不到,所以她更敢看着她唤他了。

“咯咯!傻姐姐,他是秦人诶,怎么会听得懂蒙语?当初公主要教咱俩学秦语,你就是不学,现在急了吧?”

妹妹吉布楚和有些得意的笑道。

乌仁哈沁却也不羞,笑道:“那么难学,我根本学不会。”

吉布楚和得意道:“我就会……”说着,朝桶里喊道:“喂!三个!”

怪音怪调的,其实也没好到哪去,“三个”听起来像“三哥”。

桶里的“三个”这次反应了,他满脸都是水珠,仰起头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吉布楚和,眼神茫然不解。

不过看着上头两个一模一样的脸,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哗啦”一声从桶里站起,满脸惊喜拍着手大声叫道:“双棒儿!双棒儿!”

“呀!”

“呸!”

说来好笑,其实两人方才都已经看过“三个”的屁股了。

可看屁股和看前面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

看屁股时还能哈哈大笑,可看到“光凸凸”时,两人的脸上瞬间燃起了两团火焰。

“啪!”

两个合兰一起出手,一人一巴掌打在“三个”的肩上,将他打压了下去,直到那条“光凸凸”又藏进水里隐隐看不到时,两人才一起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后,又一起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因为生活环境,文化传统,草原民族对于这方面的开放,远不是秦人所能相比的。

别的不说,哪一个草原民族的小孩子,不是从小看着牛马交。配长大的……

所以,对于“三个”的“光凸凸”,她们感到的是好笑多过羞涩。

当然,还有好奇……

当她们看到“三个”满脸委屈眼神幽怨的看着她俩时,就愈发可乐了。

两人扶着桶边,站在小凳子上,笑的前仰后合。

“姐姐,他好像真的有些傻诶!”

“妹妹啊,别这么说,太直接了……”

“……”

两姊妹俩没发现,尽管她们在用蒙语说话,可桶里正在搓澡的“三个”,嘴角还是微微抽了抽……

“姐姐!”

“干吗?”

“公主说……要我们给他洗澡耶……”

“好像……是的……”

“那……”

“那我们就给他洗吧!”

“姐姐,会不会不大方便?他……已经好大了。”

“嗯……不会啦,你看他的眼神,和多吉一样清澈,跟孩子一样的。他应该不懂这些的!”

“可是……我们懂啊!”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呢!”

“乌仁哈沁、吉布楚和,你们两个还没有给他洗完吗?”

就在两姊妹俩嘀嘀咕咕的时候,帐子外忽然传来鄂兰巴雅尔的声音。

两个小合兰闻言一个激灵,乌仁哈沁高声回道:“公主,你快来看呀。他不是哈日陶高,他是乌斯哈拉呢!”

妹妹吉布楚和一双细眼朝上翻白了下,又看了眼“三个”后,从凳子上跳下,去迎鄂兰巴雅尔。

鄂兰巴雅尔从帐外弯腰走入,看着笑兮兮的一对小合兰,道:“什么哈日陶高、乌斯哈拉的,乱七八糟。”

乌仁哈沁笑的很甜美,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欢乐,她拉着鄂兰巴雅尔的胳膊走到木桶边,指着桶里道:“公主,你看嘛!三个真的是乌斯哈拉,不是哈日陶高。”

鄂兰巴雅尔闻言,瞪了眼神神叨叨的乌仁哈沁,却被她甜甜的笑容也给感染笑了,转头看向桶里……

一张满是水珠的脸,笑的和一朵草原上秋天时盛开的野菊花似的灿烂,一口牙白的有些耀眼。

嗯,这是一张……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脸。

不过……

“三个?”

虽然明知道乌仁哈沁姐妹俩不可能另找一个人来戏弄她,鄂兰巴雅尔还是有些质疑的唤了声。

毕竟,差别着实太大了。

“嘿嘿嘿……”

鄂兰巴雅尔顿时确认了,这种有些得意洋洋,但别人却完全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的笑声和表情,除了“三个”外,她还真没从第二个人的脸上看到过。

“三个,你怎么是……这样的?”

鄂兰巴雅尔轻声问道,以她的见识和智慧,自然不会同两个合兰那样简单。

不管是秦人王室还是准葛尔汗国的王位更迭,从来就没有平静过。

身为王族的一员,她的眼界和见识无疑要宽广的多。

看到“奇事”,不免会多想一些……

“三个”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迷糊的看着鄂兰巴雅尔,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她的意思。

鄂兰巴雅尔指了指他的脸,道:“以前有人说过你,这样很好看吗?”

“三个”闻言,顿时得意的不得了,神气的挺起胸膛想站起来,却被吉布楚和喝止了。

颇为委屈的瞄了吉布楚和一眼,看的小姑娘心中都快生出愧疚了,他才对鄂兰巴雅尔撇嘴道:“大个说过,二个说过,翠花说过,二妮子说过,三胖婶婶说过……”嘴不停的说出了一嘟噜人名儿,开始的时候,他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得意,可说到最后,却“吧啦吧啦”的掉起眼泪来,满脸让人心碎的难过。

“三个,你怎么了?”

乌仁哈沁看的不落忍,俏脸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关心的问道。

倒是鄂兰巴雅尔和吉布楚和大致猜到了原因,果不其然,听到乌仁哈沁的话后,“三个”哭的愈发伤心了,道:“他们都死了……”

乌仁哈沁闻言,一下捂住了嘴,刚想问他们是怎么死的,却又怔住了……

她单纯,不代表她傻。

她也经过哈密卫,怎么会看不到那里被战火摧残后的惨状?

对于蒙古人来说,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战争从来都不是邪恶的,而是荣耀的。

当然,面对战争带来的死亡和毁灭,他们的心中也会有悲伤和难过,但在悲伤过后,他们会发动更大的战争……

这是游牧民族的生存本能。

只是此刻,善良的乌仁哈沁不知该怎样安慰伤心流泪的“三个”,只能跟着红了眼圈儿……

吉布楚和指着自己的脑袋,悄声对眼中释然了许多的鄂兰巴雅尔道:“公主,他好像……这里不大对劲耶。”

鄂兰巴雅尔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轻声道:“我方才说错了,长生天是公平的,他赐予了‘三个’完美的根骨和俊美的容貌,却也剥夺了他正常的头脑。他大概只有小孩儿的智慧……”

吉布楚和闻言,眼中也浮起一抹怜悯和同情,至于心地更善良的乌仁哈沁,眼泪都流下来了。

“三个,你认识我吗?”

鄂兰巴雅尔看着“三个”道。

“三个”闻言后,抬起头,泪眼巴巴的看着鄂兰巴雅尔,点点头,嘎巴着嘴道:“认识。”

鄂兰巴雅尔道:“我是谁?”

“三个”理直气壮道:“你是鄂兰巴雅尔啊!鄂兰巴雅尔是我的主人!”

鄂兰巴雅尔点点头,又问道:“那……是秦人好,还是蒙古人好?”

“三个”闻言,还是想都不想的答道:“秦人最坏,蒙古人好!”

“为什么?”

“因为大个被大将军给坑死了,二个被秦人的骑兵给踩死了……”

鄂兰巴雅尔闻言,看着“三个”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点点头,灿然笑道:“说的很对!乌仁哈沁,吉布楚和,还不帮‘三个’洗澡!”

乌仁哈沁和吉布楚和闻言,面色微微有些复杂的应了声:“是!”

……

日陶高是黑铁锅的意思,而乌斯哈拉,则是清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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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天眷

“驾!”

“驾驾!”

在西域的千里大戈壁上,一架宽大的木爬犁在一道银练一般的冰道上,由八匹骏马牵拉着飞快的前行着。︾,

木爬犁上,是一座玲珑精致的毡房。

八匹骏马分列冰道两侧,一边四匹,共同牵引着爬犁的木辕。

而在帐房外的爬犁辕头上,坐着一个身着蒙古袍服的少年,正是“三个”,或者说,叫贾环。

此刻,他的眼神,在马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明亮,兴奋。

他当真没有想到,这一行会这般顺利。

当日,他将那名秦人百姓救上城关后,却不想准葛尔汗国的那名武宗喇嘛强行突破了八牛弩和弓箭的攒射,一记凌厉的暗器重创了他。

虽然有贾母赠送的宝甲护体,可贾环当时还是觉得周身遭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暗器上的劲力虽然已经被宝甲隔绝了大半,可即使如此,剩下的透甲之力,也比上次蒙石打出的那一掌更重。

贾环只觉得周身经脉甚至是骨头,都在一瞬间被震成了碎末。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那种绝望感……

然而令贾环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上回还要一整夜才离奇痊愈的伤势,这一回,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竟然就已经完全痊愈了。

全身上下似乎都没发生过变化一样……

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变化。唯一有所变化的是,贾环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年积淀下来的无数名贵大补药材。基本上消耗一空……

但,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他本就只差一层膜的内劲,自主的突破到了六品。对内劲的掌控也愈发娴熟,甚至还能隐匿……全身经脉筋骨也被重塑的更加强悍,更加适合从武,也就是后来扎达尔活佛所说的完美根骨……

贾环搞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过连乌远和扎达尔那样的堂堂武宗都搞不清楚,他又如何能懂。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件坏事。

而后,他便趁着嘉峪关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黄沙军团的重甲铁骑吸引的时刻,留下字条后。悄悄的混到了准葛尔部的俘虏营中。

贾环曾经同黑冰台行踪百户天涯学过隐匿之术,再加上他独步的身法,想做到这一点不是什么难事。

但到达敌营中的俘虏营,只是计划中最简单的第一步而已。

如何跟随大队一起开往后方,才是最重要的。

而之所以这般麻烦,贾环没有选择一个人,或者与秦风等人一起,组建一个精锐的小分队,然而一起深入西域腹地。去额敏河畔采药,原因很简单。

因为西域实在太大太大了。

在偌大的西域,想要从嘉峪关通往西域腹地,却只有一条路可行。就是千年之前,古人用无数人命才摸索出的丝绸之路。

这条路,绝对是目前而言。通往西域腹地的唯一之路。

要知道,即使在后世很长时间内。中铁的铁轨也完全是按照古丝绸之路的轨迹修建的。

所以,如果贾环等人想要通往曳迷离额敏河畔采药。就一定要从这条长达千里的荒芜古路上走过,别无他途。

但是现在正是战争时期,这条路上每天不知有多少敌人兵马来往。

贾环等人若想从这条道平安通过,其难度,不下于登天。

若是被敌方的骑兵发现,那……他就算是武宗,也难在千里大平原,逃脱蒙古骑兵的追杀。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贾环才没有妄想带着一干兄弟,绕路通过几千里无人荒漠戈壁,前往曳迷离采药。

白送死的事,他绝不会做。

因此,当贾环在嘉峪关城关上,发现了负土堆山的秦人百姓后,敌方的战俘营,就是他的第一选择,也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但贾环不确定那些战俘什么时候才会被带回大后方,会不会被带回去……

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多余的选择,机会转瞬即逝。

然而,惊喜却来的那样快……

那个和他有过遥遥“一面之缘”的武宗活佛,居然要为准葛尔汗国的金珠公主挑选札剌兀(奴隶)。

在战俘营里当战俘,有可能会一直被要求负土填壕,甚至还有可能被驱赶着当炮灰。

但若成了贵人身边的札剌兀,那可操控的空间就太大了。

至不济,还能找个机会偷了贵人的令牌,假传军令,然后光明正大的骑马前往西域腹地。

但这是惊喜,同样也是危机。

因为那个武宗居然仅凭遥遥的“一面之缘”,就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不得已,贾环只好行假痴不癫之计。

而后,更是任其使用“催眠之术”,将“他”催眠。

这又是一个让贾环自己都不解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他是穿越客的身份,在那个喇嘛对他催眠的时候,贾环感觉自己好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无比的看着“他”的言行举止,任凭对方操控。

这种感觉,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有点恐怖。

不过,纵然不解,纵然恐怖,贾环还是庆幸,庆幸他又度过了一个艰难的难关。

虽然平日里总是跟家人吹牛,说自己是天生富贵之人,注定无灾无难到百年。

可贾环自己明白,那只是为了安抚家人的心而已。

但现在贾环却真心有些相信这句话了……

若非如此,鄂兰巴雅尔为何会在第二天,就要急着赶回曳迷离,去给她的祖父策妄阿拉布坦祝寿呢?

这对贾环来说,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而是天上掉下来的无比巨大的馅饼,是天意!

策妄阿拉布坦的寿辰……

呵呵。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顺畅无比!

只是。这个时节,以老风口的大风,别说这样轻巧玲珑的毡包了,就是后世的轿车都难通过,他们又怎么越过风魔之地呢?

“乌仁哈沁姐姐,我们还要走多久?我要一直赶着爬犁跑!”

“三个”见乌仁哈沁从爬犁上的毡房里走出后,连忙拍了拍他身边的一个矮木凳,高兴的招呼她坐下,神色得意。好像这是他的地盘一样。

待乌仁哈沁咯咯笑着坐下后,“三个”问道。

乌仁哈沁的秦语真的很差劲,费了大气力后,问了好几回,才在“三个”的比划中听明白。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三个”笑了笑,然后说道:“还有两天的路呢,乌斯哈拉,你可以一直赶爬犁……

但到了风魔地,就不能这样赶了。

因为要换驼城。就是用一千头骆驼驼起的毡房,就不用怕风了哦!”

乌仁哈沁在结结巴巴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甜美纯真的笑容。

“三个”听说还能赶两天爬犁,顿时欢呼了声。然后对乌仁哈沁嘿嘿傻笑道:“乌仁哈沁姐姐,你真好。”

“咯咯!”

乌仁哈沁笑道:“乌斯哈拉,别人都怕这个赶爬犁的活儿。又熬人,又没有趣。还要防着路边的野狼。

你为什么会这样喜欢呢?”

“三个”嘿嘿一傻笑,而后又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瘪着嘴道:“我就是喜欢。”好像这有多了不起似的……

乌仁哈沁见之,又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个好看的“乌斯哈拉”,虽然傻呼呼的,可是却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孩子都有趣。

其他的蒙古男孩子,只会吹白毛雪,夸他们一支箭能射下来两只大雁,或者能摔倒一头大牛……

“乌斯哈拉”就不会吹白毛雪,而且,他长的真好看……

黑乎乎的夜,天上阴云滚滚,没有月光。

高辕上架起的两盏防风马灯也只能照亮前方很短的路。

好在,只需要照亮前方的冰道就好。

乌仁哈沁作为金珠公主最宠爱的一对合兰之一,身上的行头自然不会差。

雪白色的西域白狐裘帽,身上亦是裹着一身银鼠大面猞猁里皮的厚实大氅,脚下踩着一双鹿皮小靴。

这身行头,放在大秦富贵人家,比起他们家中的金贵小姐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西域里多有这些皮草之故,若是到了夏天,她们就没那么多奢华的绸缎罗纱做裙衫。

在朦胧昏黄的马灯照耀下,乌仁哈沁甜美的笑容显得很暖心。

只是,“三个”表面上虽然也傻笑的高兴,心里却是一声长叹……

“乌仁哈沁姐姐,我喜欢赶爬犁,把爬犁赶的快快的,你喜欢什么?”

见乌仁哈沁没有回毡房的意思,“三个”便主动聊起天来,因为老被一个纯真的女孩子目光炙炙的看着,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以他现在的“智商”……

许是因为傻傻的“乌斯哈拉”居然开始主动“聊人生爱好”了,乌仁哈沁笑的更甜了,她看着“三个”道:“我喜欢唱歌。”

“三个”闻言,高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撇着嘴巴道:“太好了,我最喜欢听歌儿了,你唱吧!”

这种话也能说的这么自然和理直气壮,可见智商确实感人,善良的乌仁哈沁又笑了起来。

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眯的弯弯的,却不羞怯,她点点头,道:“好,我给你唱一首诺恩吉雅!”说着,目光还稍稍闪烁了一下……

“额敏河水,长又长,

岸边的骏马,拖著缰,

美丽的姑娘,诺恩吉雅,

出嫁到遥远的地方。

当年在父母的身旁,

绫罗绸缎做新装,

来到这边远的地方,

缝制皮毛做衣裳。

海青河水,起波浪,

思念父母情谊长,

一匹马儿作彩礼,

女儿远嫁到他乡。”

……

(未完待续。)

ps:西域篇章节就不防盗了,更新时间也都放在白天,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

这一章,将之前的一些原委大概交代了些。尤其是贾环为何要去战俘营,而没有直接去西域采药。

后面的章节,会把一些细节描写给省去,尽量都来干货。

好好反思一番,争取写作水平能够有所提高,将坏事变成好事。

还要再谢谢大家的支持,目前还能将订阅维持在一个稳定水平……

第四百三十八章 原味枕头

“小吉祥……”

翌日清晨一大早,一宿没睡着的贾惜春黑着一对眼圈,就蹬蹬瞪的跑到了宁国府,想看看小吉祥昨天被打坏了没。八 一中文网 ???.?8?1 z?

只是,待她进了贾环房中后,看着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吉祥,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怎么能睡的那么香,睡的那么香,睡的那么香呢……

贾惜春自忖,若是她和小吉祥换一下,她就算没被打伤,也要被气个半死!

并不是她妄自菲薄,屈尊降贵去和一个小婢女相提并论。

而是如今东西两府,但凡长眼睛有心眼的,谁要是还只拿小吉祥当一个小婢女来看,那她绝对就是缺心眼儿。

这样的人,自然在府里待不长……

在贾惜春心中,小吉祥的地位几乎和她是相等的,所以她才会经常和小吉祥拌嘴。

这样高的地位,哪一个不是自尊心满满的,强强的?

别的不说,就说林姐姐。

别说被人打了,就是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一句不是……

天爷啊!

那她的泪还不流上三天三夜?

就算困极累极睡着了,怕也是带着泪点睡过去的,还一定睡的很轻。

再看看趴在那里撅着小圆屁股睡的一点形象都没有,小红嘴唇还不时秃噜一下的小吉祥……

贾惜春有些风中凌乱了,她真的就一点都不生气?

贾惜春却是想错了,小吉祥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没自尊,更不是不记仇。

但她自幼跟着赵姨娘过活,没多咱功夫又整天跟着贾环混。

赵姨娘就不用说了,当初她隔一段时间就“刺挠”王夫人一下,然后“如愿以偿”的挨一顿骂,都成惯例了。

小吉祥从小看到眼里,从茫然不解,到慢慢习惯。最后待赵姨娘将她当成衣钵传人,给她详解了“赵氏姨娘心经”后,她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种行为。

哦~~原来苦肉计是这样子滴!

再到后来,她跟着贾环的这些年。被贾环成功的灌输了各种“心灵鸡汤”。

这些“心灵鸡汤”贾环自己有时都无法打心底相信,但对极其信奉他的小吉祥来说,却信若天理!

因此,小吉祥打小就被培养出了一颗大心脏。

何谓大心脏呢?

最鲜明的特点,就是说睡就睡。倒头就睡,还睡的踏实!

就算有心事,心中有仇,只要记住不忘就好,但绝不会翻来覆去的做无谓的咀嚼,于敌无损,于己无利。

这一方面,小吉祥甚至比贾环做的还要好。

昨晚她虽然是哇哇大哭着回来的,还唬了白荷一跳,不过在抽泣着跟白荷告了一状后。就感觉肚子饿了。

然后便当着闻讯匆匆赶来的尤氏、秦氏婆媳两人的面,开动脑筋细思着点了几个好菜,还叫了份凉拌猪头肉和一碗胭脂米饭,一边抽泣一边吃完后,被面色诡异的几个大人服侍着收拾了下油手油嘴,倒头就睡着了……

也因此,尤氏才没有在惊怒下去镇国公府送信儿,央求郭氏给宫里的赢杏儿带信……

“姑娘。”

小吉祥还在呼呼大睡,但白荷早早的就起了。

她本来正在她的房间的做事,不过听外面负责清扫的婆子匆匆来报。说是住在西府的四小姐回来了,还直接进了三爷的房。

白荷顿时就提起心来,担心这一顿小孩儿再闹起来,便匆匆赶来。

进门后却现。贾惜春只是怔怔的看着小吉祥睡觉,便轻声唤了声。

贾惜春闻言,回过神后,转头看着一张容颜天香国色的脸上,嘴角擎着柔和微笑的白荷,不知怎地。小鼻子一酸,泪珠就大滴大滴的从眼眶中落下,满脸委屈。

白荷见状一怔,随即笑的愈柔和了,她轻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贾惜春闻言,似乎更加伤心委屈了,一双小手捂住了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昨夜,她可是担惊受怕了一宿。

贾迎春怎么哄都没哄住呢……

“白荷姐姐莫慌,咱们这个小姑子啊,是在担心三爷回来后,咱们给三爷吹枕头风儿,说她的坏话,告她的刁状呢!哼!知道怕了吧?”

白荷正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哄这位四小姐,忽然,不知何时,前面床榻上的小吉祥居然已经醒了,不过她还是没起来,依旧撅着小圆屁股,脸趴在枕头上,懒洋洋的说道。

也许她想学一学赵姨娘教过她的妩媚动人,可学出来的模样,在一对毛毛虫眉的加成下,却喜感倍增……

“小吉祥……”

白荷俏脸微霞的嗔怪了声后,对贾惜春道:“四姑娘快别哭了,小吉祥是在说笑的。”

贾惜春还是捂着脸,不过终于肯开口出声了,她一哽一哽的抽泣道:“白荷嫂嫂,昨天不是我让李嬷嬷打小吉祥的,小吉祥逃跑后,我还和李嬷嬷吵架了呢……”

白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慰色,心中也悄悄的松了口气,她拿出帕子来,拉开贾惜春的手,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而后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姑娘让李嬷嬷动的手,姑娘放心吧,小吉祥也不会怪你的。”

贾惜春不信的瘪嘴摇摇头,悲伤逆流成河道:“她会给三哥吹枕头风告状的。”

“噗嗤!”

白荷还没笑,小吉祥在后面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贾惜春一夜没睡的脸色愈难看了。

白荷嗔了小吉祥一眼后,拉着贾惜春的手,劝慰道:“姑娘放心吧,莫说小吉祥不会告状,就算说了,三爷难不成还会是非不明,去责备你这个亲妹妹?”

贾惜春哀叹了声,道:“白荷嫂嫂,你别劝我了,那些婆子们都说了,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三哥应该不会忘了姨娘,可是怕是会忘了我这个妹妹。

小吉祥再吹吹枕头风儿……呜呜……”

悲伤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咯咯咯……”

小吉祥昨夜哭的一塌糊涂。今儿一大早就欢乐的像只吃了虫子的小鸟儿。

白荷见状,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后,又不得不喝住了她。

小吉祥人小鬼大的对白荷摆摆手,道:“白荷姐姐,你尽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白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看把你能的!”

小吉祥见她不信,小下巴一扬,骄傲道:“你不信就看我的……”说着,对紧绷小脸儿的贾惜春道:“四丫头啊……”

不过见白荷的眼神真的有些严肃起来,小吉祥倒也乖巧,连忙改口道:“咳咳,四妹妹啊!只要你跟小嫂我保证,日后绝不再听那些臭婆子的话,我就答应你。不跟三爷告状!”

贾惜春闻言,大眼睛忽闪了几下,道:“真的?昨天……昨天挨打的状也不告吗?”

小吉祥撇撇嘴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告状也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贾惜春还是不信:“真的?”

小吉祥不爱搭理她了,道:“爱信不信……哎哟,我昨晚睡的可真香啊!这枕头是三爷的枕头,三爷说了,这叫原味儿枕头,就算他走了,我枕着这枕头睡觉。就像睡他身边一样。

三爷的话果然是真的,我昨晚上还梦见三爷了呢!

四姑娘,你梦到了吗?”

贾惜春大眼睛里擎满了委屈的泪花,面色沉重的摇摇头。道:“我昨夜一宿没睡。”

白荷闻言惊讶:“这可怎么行?四姑娘快回去睡觉吧……”

贾惜春面色更加沉重了,摇头道:“白荷嫂嫂,我睡不着。”

只是,一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看向了小吉祥……脑袋下的枕头。

白荷也是聪明人,她抿嘴一笑,然后看向了小吉祥。

小吉祥见状一惊。连忙摇头道:“四丫头,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如今这个原味枕头就是我的命,没了它我连觉都睡不着!”

贾惜春挤出一脸小狐狸似的赔笑笑脸,商量道:“一人一个月,好不好?我先来……”

小吉祥嗤之以鼻,笑道:“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怎地不说一人一年?”

贾惜春见没戏,又“伤心难过”起来。

小吉祥可以无视,白荷却不能无视,她看向小吉祥道:“你比四姑娘大,要让着她……”

小吉祥立场很坚定:“白荷姐姐,三爷说过,原则问题是不能让步的。”见贾惜春脸色真的难过下去后,她又道:“不过嘛!我有一个非常绝妙的主意。”

“什么主意?”

本来都不想搭理她了,可贾惜春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真的太想她的臭三哥了,尤其是经过昨天的事后。

白荷也想看看,小吉祥能有什么绝妙的馊主意……

小吉祥得意洋洋道:“四姑娘,你不是昨夜没睡觉吗?”

贾惜春哼了声,道:“是又怎样?”

小吉祥笑道:“那你可以在这睡啊!这里不仅有三爷原味儿的枕头,还有原味的被褥!哦对了,你看这是什么?”

小吉祥忽然眉开眼笑的从被窝里一溜烟儿的爬着站了起来,得意洋洋的看着贾惜春道。

贾惜春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吉祥腿上套着一条极其宽极不合身的大睡裤,奇怪道:“小吉祥,你穿谁的裤子?”

小吉祥高高扬着小下巴,道:“当然是三爷的!也是原味儿的!还有原味儿上衣,不过被……”

“小吉祥!”

白荷满脸通红的瞪着小吉祥,喝了声,阻断了她的荒唐话后,而后对眼神怪异的贾惜春道:“四姑娘,不如……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贾惜春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慢吞吞的上了床,在白荷的服侍下脱了鞋袜,钻进了贾环的原味被窝里,嗅了口,的确是贾环身上的气息。

她小脸上满是思念,而后忽地对正要离去的白荷悄声道:“白荷嫂嫂,我想穿三哥的原味衣服睡觉,我好想他。”

……

(未完待续。)

ps: 看到大家的关心和支持了,真心感谢大家,也请大家相信我的承受能力。

前两天身体出了岔子,持续低烧,还失眠,头疼的不得了,群里的书友可能知道。

结果昨天突然就好了……

心情大悦。

今天的状态也很好,所以今天三更,先一更,九点半再一更,十点半再一更。

因为要修改一些疏漏地方。

下一章,将会揭秘准葛尔部为何在这个时候动战争,他们的底气在哪里。

最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周强推!

嘿~嘿~~

第四百三十九章 神火

就在小吉祥和贾惜春两个小丫头在床榻上争抢原味枕头和原味睡衣的时候,邀赶了一夜马拉爬犁的贾环,也终于停住了。? 八??一 中???文?网 ???.?8?1?z?

鄂兰巴雅尔为何想要一个武人做赶车的札剌兀?

原因很简单,看看贾环现在霜白的眉毛、睫毛和露在外面的梢就知道了。

换一个人,哪怕是身强体健的壮汉,怕也熬不住这一夜蚀骨寒风的吹袭。

但是武人却不同,尤其是锻体后筋骨强硬到一定地步的武人,甚至可以以之淬炼身体。

这样一来,鄂兰巴雅尔就不会因为札剌兀无用,耽搁了夜里的行程。

只是,从精美的毡房里下来的鄂兰巴雅尔,眼神却不大好。

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合兰,尤其是胸前比较宏伟的乌仁哈沁,笑的却格外甜美,甚至还有一些自豪。

这让鄂兰巴雅尔看贾环的眼神愈不善了,她没有理会对面营地里赶来的大批人,而是一直看着贾环道:“三个,几品了?”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傻傻的挠了挠后脑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我昨夜给你的老参片和雪莲瓣,还剩多少?”

鄂兰巴雅尔想了想,这个傻子自然不知道武道品级的划分,所以换了个角度去问。

贾环闻言,神色有些得意,又有些羞赧,他从怀里取出来两个巴掌大的金黄色的荷包,然后搓了搓,道:“都吃完了!”

鄂兰巴雅尔闻言,倒吸了口冷气,看着贾环道:“你都吃完了,就没觉得肚子里烧死?”

贾环得意的摇头道:“舒服的很,舒服的很!”

“咯咯!”

听贾环怪腔怪调的回答,乌仁哈沁忍不住笑出声来。

鄂兰巴雅尔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己的小合兰,不过想起“三个”是她最忠实的札剌兀,他越强悍。她越有好处,便也不嫉妒了。

她看着忍不住得意高兴的乌仁哈沁道:“春天还没到,冬雪还没化,你这小蹄子倒是比牛羊还先春!”

乌仁哈沁闻言。俏脸登时通红,羞涩的低下头,过程中,眼睛还瞟了眼她的乌斯哈拉……

“金珠公主,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来迎接的人群中。一个年迈的老人右手抚胸,躬身行礼问道。

“大宰桑爷爷,大汗大后天就要过寿辰了,我这个做孙女的,岂能不赶回来?”

鄂兰巴雅尔灿烂笑道,面容恭敬。

因为她面前的这位大宰桑,也就是准葛尔汗国的大宰相。

除此之外,他还有无数的牧户和牛羊牲畜。

他的权力很大,但从未引起过策妄阿拉布坦父子俩的猜忌,因为他的部族并没有设立军队。而是让汗帐的宫帐军驻扎在那里……

所以,这个老头可以说是策妄阿拉布坦最信重的老人。

连贵为金珠公主的萨兰巴雅尔都对他很客气,尊敬。

贾环在后面用一双茫然的眼睛打量着这位老人,心里却在纳罕:身份这么重要的老头,为何会在这里待着?

再看看这里的地界儿,贾环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因为这里,在后世的名字叫做:克拉玛伊。

这里原本是一块巨大的荒漠戈壁,但这里却有几种非常宝贵的东西,比如说:

石油和天然沥青。

如果只是天然沥青倒也罢了,多用于民生。

但是石油……

不过贾环随即又自我安慰。以这些人的科技手段和工具,怎么可能搞的出石油?

然而紧接着,现实就告诉他,什么叫做永远不要心存侥幸。

“大宰桑爷爷。那些人搞出阿拉神火了吗?前线的阵势不是很好,他们若是吹白毛雪的话,那……我们这次可就白花费这么大气力了,下次再想有这种好事,却也不能了。”

鄂兰巴雅尔与大宰桑并齐而行,一边走一边问。话的内容却让贾环心中一沉……

大宰桑闻言,笑了笑,道:“放心吧巴雅尔,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大汗又怎么可能允许动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鄂兰巴雅尔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环境,叹了口气,道:“非要在这个时候动吗?沿途中,巴雅尔看到了太多倒毙在路途中的臣民和牛羊了,他们都是冻死的……”

大宰桑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而后呵呵笑道:“善良的巴雅尔,你要知道,这就是战争。”

鄂兰巴雅尔闻言沉默了下,随即苦笑道:“我明白的,大宰桑爷爷。

可是,为何就不能等来年开春,冰雪融化后再动战争?

那样的话,很多人就不会冻死在征途中了。”

大宰桑叹息了声,看着鄂兰巴雅尔道:“因为波斯拜火教的使者说,阿拉神火只有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才能从天神那里请下来。只有在最冷的时候,天神才会怜爱他的信徒。

巴雅尔,阿拉神火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只要我们能够多多获得些阿拉神火,那么区区嘉峪关又算的了什么呢?

现在动战争,的确会冻死一些战士。

但有了阿拉神火后,我们会在战争中少战死更多的战士,不是吗?”

鄂兰巴雅尔闻言,缓缓的点点头,沉默了会儿,又道:“我们获得神火了吗?”

大宰桑遍布沟壑的脸上露出的兴奋的笑意,他点点头,道:“已经获取一些了,虽然已经不少了,但在给大汗过目前,暂时还不能送往嘉峪关……

不过我看了看,确实是连石头都能烧着的神火,水也浇不灭,而且越浇水,火反而就会越大。

巴雅尔,我们的十万两金子花的并不亏。

嘉峪关再也挡不住蒙古人的铁骑了,武威山也无法阻挡蒙古人的弯刀了。

大秦,终会再次成为蒙古人的牧场,而这,还只是开始!

我们的大汗和你的父王。一定会重现成吉思汗的雄风。

让苍狼白鹿的后代,再次成为世间大地的主人!”

鄂兰巴雅尔闻言,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神色,她想了想。忽然娇笑一声,道:“大宰桑爷爷,您刚才是说,神火刚获得不久?”

大宰桑看着鄂兰巴雅尔的目光有些慈祥,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

智慧的眼神看破了小狐狸的诡计,让鄂兰巴雅尔白纱下的俏脸一红,她拉着大宰桑的胳膊不依的摇晃道:“大宰桑爷爷,巴雅尔刚刚护送军粮去前线嘛。而且,巴雅尔也没有哥哥他们有钱,准备不了太名贵的礼物送给大汗祝寿。巴雅尔好可怜哦……”

“哈哈哈!”

大宰桑仰头大笑起来,枯树皮一样的手虚点了点鄂兰巴雅尔的脑门,道:“巴雅尔,你不应该是草原上最美的萨日朗花,而应该是草原上最狡猾的小狐狸!

你说的没错。阿拉神火还没来得及给大汗过目。

就由你,将我们的第一坛神火,献给大汗当做寿礼吧!

我相信,在所有的王子王孙中,巴雅尔的礼物,一定能拔得头筹!”

“谢谢大宰桑爷爷,巴雅尔就知道您最好了!”

鄂兰巴雅尔俏声拍马屁!

蒙古老头子好像也吃这套,高声道:“走,我带你去看看吧!然后早点让他们准备驼城,好送你们过风魔之地!天气不大好。早点过去早点……”

后面的话贾环没有听清,因为他和乌仁哈沁还有吉布楚和等“贱民”被拦在了外面,只能目送着大宰桑和鄂兰巴雅尔离开。

等大人物都走了后,乌仁哈沁又开始对贾环笑了。贾环也对她笑,只是心里,却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

因为他们可能不止弄出了石油,他们还可能提炼出了汽.油!

就算没那么纯,但也一定非常了得。

之所以在这么寒冷的天来提炼,是因为汽.油会挥!

若是大夏天搞。他们估计就得先被炸死。

波斯……

拜火教……

天啊!

贾环都不敢想象,当成百上千个装着汽.油的燃烧罐被投进了嘉峪城关后的场景。

毫无疑问,那将会是一片人间炼狱。

那里驻扎着整整九万大军啊,还不算后面6续从关中开来的四万大军。

而一旦嘉峪关被破,黄沙军团最后的精锐被烧掉……

整个河西走廊,整个陇右,都将会在十几万蒙古铁骑的铁蹄下颤抖。

到那个时候……

神京,能挡得住神火的焚烧么?

念及此,贾环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不能慌……

不能乱……

不能急……

贾环脸上还僵持着和乌仁哈沁的微笑,心中却一遍一遍的念着清心咒。

还不错,许是感受过几遭生死间的大恐怖,贾环现在的心理能力强了许多,总算冷静下来了。

先给了乌仁哈沁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保证不露出破绽后,贾环开始冷静分析起来。

这些神火已经被炼制好了,但还没有往前线,因为还没给策妄阿拉布坦检验过效果。

所以说……

这些炼制好的神火,一定会在这里先储存上……至少五天。

因为策妄阿拉布坦的生日在大后天,待鄂兰巴雅尔献完礼后,第二天再令,正好是五天。

而鄂兰巴雅尔今日就会乘坐驼城,带上一些神火,通过风魔之地达到曳迷离……

还好,还好!

即使算上去采药的时间,五天时间,应该够了!

念及此,贾环的眼睛缓缓眯起,脸上的笑容似乎愈绚烂了。

可是,站在他对面的乌仁哈沁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不知为何,她看着乌斯哈拉那双好看的眼睛,心里忽然会有些冷……

……

(未完待续。)

ps: 能解释的通吧~~~

第四百四十章 乌仁哈沁的乌斯哈拉

“乌斯哈拉,你怎么了?”

一座移动的小城上,没错,就是一座小城,善良的乌仁哈沁看着怔怔发傻的贾环,关心的问道。

“嗤!”

她的妹妹吉布楚和不屑的嗤笑了声,道:“姐姐,你别管他了,他是被神火吓的。哦对了,说不定还有帐外的大风,咯咯!”

“妹妹啊……”

善良的乌仁哈沁看着贾环“羞愧”的垂下脑袋,顿时有些不满的看着吉布楚和,道:“乌斯哈拉没有见过神火,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魔嘛,有什么奇怪的。”

吉布楚和却不买姐姐的账,撇嘴道:“可是早上公主发射神火的时候,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喊公主雷公……真是丢死人了!”

乌仁哈沁闻言,脸上居然泛起了一抹羞赧惭愧之色,好像趴地喊大神的人是她一样。

然而,她看向贾环的眼神里却没有责备,还轻轻的拉了拉贾环的胳膊,柔声哄道:“乌斯哈拉,你真的不用难为情的。我们早上看到神火爆炸的时候,也被吓坏了呢,真的被吓坏了呢!”

看着乌仁哈沁睁着一双很好看的单眼皮眼睛,怪声怪调的用很不标准的秦语,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她其实也很害怕时,贾环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

甚至,连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喂!你行不行啊?你的胆子比珍珠鸡还小耶,居然还要哭?!就你这样的,还要给公主当戈什哈?”

与姐姐乌仁哈沁几乎相反,吉布楚和完全看不上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简直无法忍受的高声嚷嚷道。

乌仁哈沁闻言有些生气了,看着吉布楚和,不过没等她开口说话,帐子门帘打开,鄂兰巴雅尔居然身着一身潇洒的蒙古王公公子装,沉着一张脸,负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后,便觑着眼打量着垂着脑袋泪眼巴巴的贾环……

“噗嗤!”

就在乌仁哈沁担心鄂兰巴雅尔会发怒时,这位金珠公主却忽然喷笑出声,还笑骂道:“瞧你那二两狗胆!今儿真是丢尽了我的颜面,我倒罢了,可你还牵连到我师父!别人听说你是我师父给我挑的戈什哈,还是什么完美根骨,本来都想看你一鸣惊人呢,你倒真是够一鸣惊人的!”

乌仁哈沁看她的乌斯哈拉羞愧的脑袋快垂到裤裆里了,心疼的不得了,起身后小脸巴巴的看着鄂兰巴雅尔,求情道:“公主,乌斯哈拉也是第一次看到神火嘛,他也是第一次路过风魔之地,下一次他一定不会给公主丢脸了!”

鄂兰巴雅尔闻言,哼了声,道:“你还嫌他丢的不够多吗?本公主都快成了大笑话了!不惩罚他一番,让他长长记性,锻炼锻炼胆子,他下次还会这般丢人!”

虽然鄂兰巴雅尔没说什么惩罚,可乌仁哈沁的脸还是登时煞白起来,连吉布楚和的脸色都微微白了白。

乌仁哈沁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哀求道:“公主,乌斯哈拉他……他这里还不大好,再等等,等回了曳迷离,我带他去打几次猎,您再把他丢进狼圈里,好不好?”

乌仁哈沁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意思是告诉鄂兰巴雅尔,贾环是个“智障儿童”。

鄂兰巴雅尔摇头拒绝道:“那样锻炼不出他的胆子的,而且,若不能锻炼出他的胆子,以后再遇到更可怕的事,他还会趴地发抖的。”

乌仁哈沁眼里的泪珠流了下来,还在求情:“公主,可是,他连风都害怕,若是被丢进了狼圈,他会死的。”

鄂兰巴雅尔皱眉看着乌仁哈沁,道:“一个三品武人,若是连几头狼都对付不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乌仁哈沁流泪道:“公主,乌斯哈拉很会赶爬犁的……”

鄂兰巴雅尔闻言,好笑道:“我花费那么多老参和雪莲,就为了培养出一个赶车的札剌兀吗?”

见从小跟她长大的小合兰都快哭昏了过去,鄂兰巴雅尔也心疼,笑道:“你哭什么?他是一个武人,只要他肯,一拳就能打死一头大狼!你不说帮我一起教他力量,就知道在这哭!”

乌仁哈沁可能早已看透了贾环的真面目,她悲哀到绝望的摇摇头,道:“乌斯哈拉不会打狼……”

鄂兰巴雅尔的耐心也快耗尽了,板起脸道:“那他就被狼多咬几口,咬疼了就知道打了……行了,别哭了,哭什么……再哭,我把你也丢进去了!”

本来只是恐吓的一句话,孰料,从来最善良却也最胆小的乌仁哈沁居然点了点头,咬牙道:“好!公主,给我一把钢叉,我陪乌斯哈拉一起下去。”

鄂兰巴雅尔愕然道:“你……还想保护他?”

乌仁哈沁点点头,道:“我要保护他。”

鄂兰巴雅尔怔怔的看了眼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小合兰,此刻却突然长大了,居然要……保护自己的爱郎。

可是……

她又看向一旁呆呆的看着乌仁哈沁的“三个”,看他一副好皮囊,却那样的胆小怯懦,心中不由火起,冷声道:“喂,秦人,听到她的话了吗?你怎么说?”

贾环闻言,身子一个激灵,在鄂兰巴雅尔和吉布楚和冷冷的注视中,还有乌仁哈沁关心期盼的目光中,他……缓缓的垂下了头。

鄂兰巴雅尔一怔,她都有些无法相信,她回过头看向乌仁哈沁,语气讥讽道:“这就是你看中的人,你现在还要跳进狼圈里保护他吗?”

乌仁哈沁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面色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

驼城真的很大,大到真的像一座城池一样。

里面什么都有,当然,这里的“什么都”,指的是鞑坦人的生活习惯。

有奶牛,有羊,有草料谷仓,有帐子,还有……给贵人解闷用的斗兽圈。

贾环面色惨白,眼神凄艾的站在狼圈门口,看着高高栅栏里蹲着的几头眼冒绿光大狼,整个人都在颤栗着,而他身旁的乌仁哈沁,小脸也煞白煞白的。

“乌仁哈沁,你还要跟他一起进去吗?”

鄂兰巴雅尔淡淡的问道。

乌仁哈沁闻言,回头看了眼她的乌斯哈拉,点点头,道:“我要进去。”

鄂兰巴雅尔闻言,呵呵一笑,道:“好,等你出来后,若是还愿意跟着这个胆小的珍珠鸡,我就将你嫁给他好了。一个给我做赶车的札剌兀,一个给当我的合兰,也不错……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他这样的胆子,日后你们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

乌仁哈沁闻言,冰雪聪明的她顿时领悟了鄂兰巴雅尔话中的意思,再看看狼圈四周站着的四个手持弓箭的射手,她感动的就要跪下,却被吉布楚和用眼神给挡住了。

这次趣事,终究还是想将“三个”的胆子训出来,若是提前让他知道不会死,就太没意思了。

乌仁哈沁领会了双胞胎妹妹的意思后,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狼圈被打开了,贾环和乌仁哈沁被人推了进去。

虽然之前乌仁哈沁就已经知道了,鄂兰巴雅尔不会让她和她的乌斯哈拉被狼吃掉,可当真面对几头眼冒绿光的大黑狼时,尤其是连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狼嘴里喷出的腥臭味时,乌仁哈沁还是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只是……

当她看到,她身边的乌斯哈拉抖的比她还厉害,眼神里的恐惧比她还浓郁时,虽然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可,她却不再颤抖了。

乌仁哈沁握紧了钢叉,居然慢慢的走到了她的乌斯哈拉身前,用她远比他娇小的身子护主了他。

她平举着钢叉,往日里总是充满了欢乐笑声的嘴里,在尽她最大努力的发出严厉到凄厉凶狠的嘶吼声。

而原本只是蹲坐在狼圈里的四只大狼,在受到乌仁哈沁的挑战后,一个个站了起来,朝她走来。

乌仁哈沁又开始颤抖起来,面色也愈发惨白。

她努力的举起叉子往前探着,想制止大狼过来,可是,剧烈颤抖的胳膊却出卖了她的实力。

几条大狼冒着森森绿光的眼中,似乎都在闪过轻蔑的笑意。

“嗷……”

“嗷嗷……”

身高快齐乌仁哈沁胸高的几条大狼,一个接一个的发出了低沉的狼嚎,随即,一个个的压低了脑袋。

乌仁哈沁此刻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她知道,这是草原狼在扑食前的准备动作。

她早已将鄂兰巴雅尔对她说的话给忘了一干二净,她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面前的巨狼,手中的钢叉,和……身后的乌斯哈拉。

她的胳膊又不抖了,在绝境的时候,放佛她反而更勇敢了,她高高的挺起饱.满的胸膛,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巨狼,随时准备用手中的钢叉将它们击退。

看到这一幕,鄂兰巴雅尔有些哭笑不得的敲了敲脑门儿,心里又心疼又气恼。

她也没想到,她没有把“三个”这个札剌兀的胆子给锻炼出来,反而将乌仁哈沁这个小合兰的胆子给锻炼出来了。

只是,她也忒傻了些。

不让小鹰吃够苦头,舍不得将小鹰从悬崖上扔下,他何时才能学会翱翔天空呢?

一味的呵护,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再看看乌仁哈沁身后那个木登登站在那里,看起来连魂儿都快吓掉了的札剌兀,鄂兰巴雅尔的眼睛看向了后方,大帐子的门帘处。

与那双睿智的老眼对视了眼后,她撇了撇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眼神讥诮。

那双老眼却宽容的笑了笑,而后便离去了……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曳迷离,到了……

待那双眼睛离去后,鄂兰巴雅尔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了,她随意的挥了挥手,而后便在狼圈周围的弓手张弓搭箭射出的“咻咻咻”的箭声中离去了。

吉布楚和狠狠的瞪了眼“窝囊废”贾环,也跟着离开了。

几个弓手鄙夷的看了眼乌仁哈沁身后的珍珠鸡,再看一眼花儿一样的乌仁哈沁,纷纷惋惜摇头离去。

待所有人离去后,乌仁哈沁看着近在咫尺倒地的那几条大狼,在确定它们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后,手一软,手中的钢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后,她惨白的脸上忽地绽放出极为光彩夺目绚烂笑容,是那样的高兴,是那样的幸福。

“啊!!”

她一跳老高,一下转过身来,双手拉起贾环的手,蹦啊跳啊叫啊……

“乌斯哈拉!”

“乌斯哈拉!”

“乌斯哈拉!”

她欢喜的甚至忘却了怎么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给心上人起的名字。

清澈的眼睛里,似乎能让人一眼看到她的心底,心底刻着四个简单而又快乐的字:

乌斯哈拉。

在乌仁哈沁笑容的熏染下,贾环脸上的惨白渐渐消失了,也浮起了笑容。

不过他没有跳,也没有叫,而是伸手,将快乐的如同一只百灵鸟一样的乌仁哈沁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乌仁哈沁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幸福。

她歪着脑袋,靠在贾环强壮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

如果,她最喜爱的“羊咩咩”也在跟前,就更好了。

嘻嘻!

“乌仁哈沁姐姐……”

贾环面带恬静的笑容,在这个蒙古小合兰的耳边轻轻的唤了声。

乌仁哈沁用一声乖巧的“嗯”来回应。

贾环探嘴在她玲珑的耳际边轻轻啄了一口,而后看着她的耳朵瞬间火红起来,贾环笑了笑,用能让乌仁哈沁听得到的最轻最轻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乌仁哈沁姐姐,你记住。

你的意中人,不是珍珠鸡……

他会是一个盖世英雄。

有一天,他会带着十万铁骑,身披银甲战衣,伴着黑云,前来接你。”

“乌斯哈拉,你说什么?”

乌仁哈沁的秦语不好,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正想微笑解释,忽地耳朵一动,脸上恬静的微笑瞬间变成了憨声傻笑,他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道:“乌仁哈沁姐姐,我说,我会学勇敢的。”

乌仁哈沁还想再问,帐子外面走进一人,正是吉布楚和。

她面色不善的看着贾环,道:“哈日陶高(黑铁锅),你就不要再骗我姐姐了。”

贾环没有看她,而是看着乌仁哈沁,嘿嘿憨笑道:“我没骗你。”

看着贾环看向自己的目光,乌仁哈沁也忘记再问贾环,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她都记在了心里。

她打定主意,日后一定好好学习秦语……

乌仁哈沁先对贾环灿烂的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吉布楚和认真道:“妹妹,乌斯哈拉不会骗我的。他也不会骗别人……”

吉布楚和嗤笑了声,依旧面色不善的看着贾环,道:“他当然骗不了别人,就他那脑筋……可他能骗你!

哈日陶高,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变勇敢?”

一张与乌仁哈沁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

看着吉布楚和小脸儿上较真的神色,贾环心里觉得很有趣。

不过,他脸上却有些迷茫起来,似乎在思考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变勇敢……

就在乌仁哈沁看不下去,要为她的乌斯哈拉出头时,贾环忽地眼睛一亮,高声道:“有了!”

他这一嗓子,把一对小合兰都吓了跳,不过她们的反应却不同。

乌仁哈沁脸上是有趣的笑,而吉布楚和则是横眉怒视!

吉布楚和道:“你说,你怎么变勇敢?”

贾环脸上又浮现起那抹不知所谓的得意而又神秘的笑容,这种笑容让乌仁哈沁看的咯咯笑出声,也让吉布楚和将一口细牙贝齿咬的“吱吱”作响……

贾环在两人或期待或鄙视的眼神中,缓缓的转过身,而后他一个箭步跑到已经僵硬的狼尸跟前,抬起脚就踹下……

“我打!”

“啊打!”

“我再打!”

“啊再打!”

……

“哈哈哈!”

看着跟个猴子一般蹿上蹿下,嘴里还发着怪叫的贾环,乌仁哈沁的笑声一下就爆发出来了。

一双晨星一般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贾环笑啊笑啊……

而吉布楚和则睁圆了眼睛,她想看清楚,这个哈日陶高到底是真蠢,还是个真逗比……

“呜……”

“呜呜……”

驼城外,原本就狼哭鬼嚎的风声陡然愈发凄厉高昂起来。

整座驼城都微微晃动了起来!

贾环不蹦也不跳了,面色有些吃惊的看向外面,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乌仁哈沁见状,连忙走了过来,拉住贾环的胳膊,柔声安慰道:“乌斯哈拉,不用怕呢。

每次驼城走到这里时,都会这样的。

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走出风魔之地,到达曳迷离了呢!”

贾环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轻声道:“快到曳迷离了吗?”

“嗯嗯!”

似乎感觉到了贾环方才猛然绷紧的身体,乌仁哈沁连忙抱紧他的胳膊,笑道:“真的快到了……

你听,乌斯哈拉,你听,外面的风声停了!

我们出了风魔之地,到达曳迷离了!”

乌仁哈沁满脸笑容,灿烂的大声说道。

说着,她拉着贾环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乌斯哈拉,每次这个时候,我们都可以在驼城上看夕阳,真的好美呢!”

贾环跟着乌仁哈沁朝外走去,吉布楚和哼了声,也跟上前来。

外面真的没有风了,一丝一毫都没有。

驼城上的人开始拆卸紧紧包裹着驼城的毡子。

随着札剌兀们将一根根楔子拔出后,大片大片的牛皮揭落。

当最外面的那一层牛皮毡子也被取下后,一抹极其鲜艳的红光透了进来。

乌仁哈沁,还有驼城里走出来的许多小合兰们,看着这一幕,都开心的欢呼了起来。

因为,到家了。

而贾环,感受着这极为熟悉的夕阳暮光,眼中虽然无泪,心中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居然,又回来了……

他为何知道曳迷离,他为何知道额敏河畔,他为何知道风魔之地,他为何知道那条可以避开大风的绝密小路,那条在后世名唤“宝贝”的小路……

他为何固执的非要走这一趟……

除了他想要救武威侯秦梁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因为,前世,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家。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的亲朋好友,都在这片充满着生机和希望的土地上。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你们还好吗……

“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乌仁哈沁站在贾环身边,一只手紧紧的挽着他,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沐浴在夕阳的晚霞中,摇摆着欢呼道。

其他帐子中出来的小合兰们,也都跟着她一起高声呼喊。

而贾环,脸上也突然绽放出极灿烂的笑容,他跟着乌仁哈沁一起高喊起来:“回来啦!我回来啦!”

“噗嗤!”

站在乌仁哈沁另一侧的吉布楚和闻声,顿时失笑起来,其他的小合兰们也纷纷大笑起来。

这个秦人,居然跟她们一起喊回来了……

虽然被嘲笑了,可在乌仁哈沁关怀担忧的目光里,贾环一丁点都不在意,反而笑的更灿烂了。

他对乌仁哈沁大声道:“乌仁哈沁姐姐,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是乌仁哈沁被贾环的笑容感染了。

她见贾环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嘲笑,于是,她也不在乎。

两人一起又跳又笑的大声呼喊起来。

“我们回来啦!”

……

驼城中央的一处高大的帐子前,鄂兰巴雅尔笑眯眯的看着大宰桑,道:“大宰桑爷爷,您还要再试探他么?”

大宰桑闻言,又忍不住瞥了眼在那里吱哇鬼叫的贾环,眼角抽了抽,无奈的摇头苦笑起来,道:“谁能想到,一个拥有传说中完美根骨的人,会是……”

鄂兰巴雅尔闻言咯咯笑道:“他若不是这般,我师父怕也不会让他待在我身边。”

大宰桑点点头,又道:“胆子小不怕,多经历些,总能变大。

蠢笨就更不怕了,有我们狡猾如狐的巴雅尔在,总能将这头笨虎给调.教出来。

而且,戈什哈,也不用太聪明,鲁直一些也有好处。”

鄂兰巴雅尔闻言,觑眼看着老头儿,道:“大宰桑爷爷,您还说巴雅尔是狐狸,整个汗国,有谁不知道大宰桑爷爷您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和您相比,巴雅尔远远不如呢。”

“哈哈哈!”

大宰桑仰头大笑起来,笑罢,他又对笑眯眯的鄂兰巴雅尔正色道:“巴雅尔,那两罐神火,你一定要妥善保存好,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现在正是冬季,又常有西风,但凡出一点问题,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大意不得。”

鄂兰巴雅尔闻言,心里一紧,咬了咬牙,低声道:“大宰桑爷爷,一会儿,巴雅尔还是让人把神火先放你那里吧。”

大宰桑闻言哑然失笑道:“好你个巴雅尔,你倒是会甩包袱……”

鄂兰巴雅尔没有笑,她看着大宰桑道:“大宰桑爷爷,以您的睿智,应该想得到巴雅尔为何这样做。”

大宰桑闻言,眉头一皱,道:“喇嘛达尔扎还在找你的麻烦?”

喇嘛达尔扎是葛尔丹策零的长子,但却是葛尔丹策零在一次醉酒后,和一个卑贱的合兰所生。

准葛尔汗国,是一个非常讲究出身血统,讲究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的国度。

可想而知,葛尔丹策零的这个长子出生后的待遇如何。

后来,更是被送去吐蕃出了家,成了喇嘛。

只最近两年,不知何故,他才被接回了准葛尔汗国。

但从回来那天起,这个长子就不大安分了……

鄂兰巴雅尔听了大宰桑的话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信大宰桑不知道喇嘛达尔扎的事,所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来无情帝王家,大宰桑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无声的叹息了声,点点头,道:“好吧,等到了王城,入夜后,你就派人给我送来吧。

我把它们放在我的帐子里,亲自守着,等三天后再交给你,由你献给大汗做寿礼。”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上再浮现出笑容,单手抚胸,躬身一礼道:“谢谢大宰桑爷爷!”

……

终于,在夜色降临时分,驼城缓缓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一座高大的城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城池周围,是星星点点,数不清的帐子。

还有更加数不清的牛羊马群和骆驼。

篝火斑斑,炊烟袅袅。

时而有低沉悠远的牧歌传来,愈发安详。

几个顽皮的蒙古小孩儿,骑着不套马鞍马镫的半大马驹追逐嬉戏的场面,更显得生机勃勃。

只是,几乎随处可见的高大牧犬,却让贾环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隐隐露怯。

“嗤!”

吉布楚和见状又嘲笑了他一声。

而乌仁哈沁却微笑的拉着他的胳膊,道:“乌斯哈拉,不用怕呢,牧犬都非常乖,它们不会咬我们的!”

贾环紧绷着脸,脸色隐隐发白,闻言后,干巴巴的点点头。

队伍前头的鄂兰巴雅尔忽然顿住脚,回头看了贾环一眼,颇有些无奈的捶了捶她光洁的脑门,道:“三个,本公主劝你一句,你最好赶紧把胆子练大一些。

不然,等我师父回来后,见你这幅熊样儿,他就不会像我那样简单的把你丢到狼圈去,还让乌仁哈沁去保护你。

我保证,他会带你去额敏河畔,找几条毛头白腹蛇陪你耍耍的。”

“蛇?”

贾环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都变了,惊叫道。

“哈哈哈!”

周围的护卫甚至是札剌兀,听到他怪声怪气的叫声,纷纷大笑起来。

鄂兰巴雅尔见状哼哼了声,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乌仁哈沁听到鄂兰巴雅尔的话后,脸色也发白了起来,不过,她比贾环还要坚强一些。

她拉着贾环的胳膊,坚强道:“乌斯哈拉,不要怕。等明天,我就带你一起去练胆子。”

贾环闻言,好似真的觉悟了。

他居然重重的点点头,看着乌仁哈沁的眼睛,道:“好!乌仁哈沁姐姐,明天,咱们就先去额敏河畔看看,矛头白腹蛇到底是什么样的!”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地窖

醉迷红楼 第四百四十二章 地窖

第四百四十二章地窖

一行人无话,安静的进了准葛尔汗国的王城,或者叫,龙城。

龙城的正中央处,树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大帐。

那里便是汗王策妄阿拉布坦的王宫了。

王宫的东面,则是葛尔丹策零及其妻妾子女的建筑群。

不过,除了最靠近王宫的一处是一座大帐外,其余的却是房屋建筑。

而且,还是与大秦豪宅相仿的建筑。

乌仁哈沁告诉贾环,说那间比汗王的大帐小一点的大帐,便是葛尔丹策零台吉的帐子。

而剩余的屋子,则都是公主手下的秦人工匠建造的。

因为公主更喜欢住在屋子里。

乌仁哈沁还说,葛尔丹策零虽然是一位最了不起的台吉,对外是一位大英雄。

但他对家人却非常非常好,从来不勉强他们。

因此,葛尔丹策零的女人们和孩子们,也都愿意住在更加舒适的房子里,除了长子喇嘛达尔扎。

他不愿住在东边,而是选择与其他别乞(王族)和那颜(高官)一同住在王城的西边。

那里全是一座座高大的帐子。

至于王城的南面,也就是龙城的正门处,则是汗王的宫帐军所在地,乌仁哈沁骄傲的说,宫帐军是整个西域最强大的铁骑了,她的阿爸和哥哥都想进宫帐军,可是他们没有被选上,因此都沮丧过很长时间,咯咯……

而王城的北面,则多是王城里的札剌兀和引者(陪嫁奴隶)住的地方。

乌仁哈沁的乌斯哈拉,也要住在那里。

不过没关系,那都是暂时的。

因为等他们成亲后,乌仁哈沁就可以接乌斯哈拉住到西面了。

作为金珠公主最宠爱的小合兰,乌仁哈沁在那里有公主分给她的一座小院。

虽然她以前都没住过,可是以后可以住啊。

她还想在院子里的那棵高高的榆雀树下做一个秋千,可以让乌斯哈拉坐在上面荡着玩,她可以在后面用力推哦……

咯咯!

进了内城后。鄂兰巴雅尔等贵人要去给汗王请安。

乌仁哈沁则带着贾环去了王城北面,她要去给他申请一座帐子,作暂住之地。

“嘎鲁大叔,真的不能选一座靠近东面的帐子吗?求求你了。乌斯哈拉还不会蒙语,他一个人住在这边真的不方便的。”

乌仁哈沁可怜巴巴的看着一个魁梧的蒙古大汉,央求道。

嘎鲁闻言,看了眼贾环,摇头道:“乌仁哈沁。不是大叔不帮你,真的只有最后一个位置了。而且,他是秦人札剌兀,本来都没有资格住进王城的……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看在公主和你的面子上,我才分给他了一座单独的帐子,没让他和其他札剌兀挤一个帐子。

你再说下去,若是把其他人引来,我就更不好做了。说不定。只能让他札剌兀挤在一起了。”

乌仁哈沁闻言,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对嘎鲁说了声谢谢后,就拉着贾环的胳膊,带他去找分给他的那座小帐篷了。

贾环被分到的帐子,确实很差,紧靠西面破破烂烂不说,还在一个有点深的坑里。

好在现在是冬季,不会下雨,不然的话就更惨了。

乌仁哈沁淡如云烟般的眉毛蹙了起来。倒是贾环一点都不在乎,还嘿嘿嘿的傻笑,反过来安慰她:“反正也住不了多久嘛……”

乌仁哈沁闻言,眼睛一亮。小脸上的阴云顿时一扫而尽,露出喜悦的笑容,看着贾环高兴的点点头……

然后,两人便开始收拾帐子。

清扫,缝补,铺厚厚的草垫。再铺一张狼皮,再铺棉褥子……

本来乌仁哈沁还想再找一张地毯来,被贾环劝住了,他说他怕别人太嫉妒。

不是嫉妒地毯,而是嫉妒有这么好一个姑娘……

两人坐在铺好的新小窝里,眼对眼的静静看着,笑着,很轻,很甜。

“喂!”

讨厌的人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帐子被人从外打开,吉布楚和脸色不耐的看着两人,尤其是对贾环,没好气的道:“公主喊你做事,就一个破帐子,有什么好收拾的,还傻乐,我告诉你哈日陶高,我最讨厌你那副傻乐样儿,还有你那一口白牙……”

“噗!”

乌仁哈沁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前两人都是她最亲密的人,不过她也不愿看吉布楚和欺负乌斯哈拉,便站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往外走,道:“别让公主多等啦!”

夜色已深,但整座王城都在灯火通明中。

鄂兰巴雅尔住的房子修的很气派,也是飞檐陡峭,青瓦白墙,门口处居然还有两座张牙舞爪的大石狮子。

“就是他。”

贾环等人进了正屋后,堂上正坐的鄂兰巴雅尔对堂下站着的一个衣着华贵的蒙古年轻男子说道。

而后,她又指着脚下的两个尺许见方的木盒子对贾环道:“三个,抱好这两个盒子,跟紧莫日根,听他的吩咐行事,明白吗?”

贾环闻言点点头,眼神茫然的看着木盒子。

莫日根看了眼贾环,然后对鄂兰巴雅尔道:“巴雅尔,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的话,我就过去了,将东西交给祖父。”

鄂兰巴雅尔点点头,又对贾环道:“三个,一定要亲手把木盒交给大宰桑爷爷,记住了吗?”

贾环闻言,上前抱起两个木盒,一手一个,然后对鄂兰巴雅尔重重的点点头,道:“我记住了,主人。”

鄂兰巴雅尔闻言,对莫日根道:“好了,你们去吧,谢谢你了,莫日根。”

莫日根笑着客气了句后,就出门了,贾环看了看鄂兰巴雅尔,又看了看关心的看着他的乌仁哈沁,嘿嘿笑了笑,就赶紧跟上了莫日根。

出了府门后。莫日根眼睛在贾环手中的两个木盒上转了转,而后翻身上马。

他身后跟着四个武士,也都翻身上马。

一行人拍马前行,贾环则一脸傻相。迈步跟上……

“爷爷,就是他。”

贾环跟着莫日根进了一座大帐后,莫日根对大宰桑说道。

说着,还伸出手,想要接过贾环手中的木盒。

贾环却连忙避开。摇摇头,道:“我要亲手交给大宰桑。”

“什么?”

莫日根显然不懂秦语,但对于贾环的躲避拒绝,他还是能够理解的。所以,他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莫日根,你下去吧,让他给我就好。”

大宰桑替贾环解了围,他让莫日根离开后,对贾环招了招手,然后用一口很纯熟的秦语道:“你叫三个?”

贾环睁着一双清澈而又迷茫的眼睛看着大宰桑。点了点头。

大宰桑笑的很慈和,他看着贾环的眼睛,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道了声:“你跟我来吧。”

贾环抱着两个木盒,跟在大宰桑的身后,然后跟着他往帐子最里面走,直到走到一处榻边,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浅黄色的大木柜,道:“三个,你把这个木柜移开。”

贾环闻言。连忙先放下手中的木盒,然后走过去,用力将那个沉重的实木木柜缓缓移开。

待他移开木柜后,大宰桑便自己上前了。从地面上揭起一张羊皮,露出一个地窖口……

贾环本以为这么神秘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下去。

可大宰桑居然对他指了指地窖口,道:“我的年纪大了,下不去了,三个。你下去吧,把木盒放在架子上就好。

三天后你再来,再把木盒取出,交还给你们公主。”

贾环显得有些木讷的“哦哦”了两声后,连忙抱起一个木盒,又从大宰桑手里接过一根火烛,然后顺着地窖口处的木梯,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这地窖里多半是金银财宝,要不就是奇珍异宝。

可是,等他走下一段长木梯后,却发现一间不小的地窖里,摆放的全是木架。

而木架上摆放的,似乎都是一卷卷类似于羊皮卷的东西……

他没有多看,找了一处空一些的木架,将手中的木盒放上去后,就准备去拿第二个。

只是,他刚一转身,烛火照亮了他前方的一面墙壁,他就怔住了。

墙壁上挂了一副画。

一副,青山傲雪梅花图。

巍巍青山上,一半有雪,一半是青山。

青山脚下,几束梅花开的是那样的娇艳。

然而,最吸引人的,却并非是青山,也不是梅花。

而是一只,修长的手,它轻轻的探在一朵梅花枝的上方,放佛下一秒,就能折下梅花……

今日,宁国府里热闹非凡。

本来自贾环走后,除了贾惜春偶尔来找小吉祥耍,贾兰来找朱二丫耍外,其他姊妹们基本上都没来过了。

不过今天,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还有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甚至是贾宝玉都来了。

只是贾宝玉到了这边后表现的比较沉默,其实在贾环走后的这几天里,他是很活跃的。

只是他今天过来后看见了白荷,整个人就有些失魂落魄了。

姊妹们也都理解他,别说是贾宝玉了,有时候连她们看到白荷,都为她亏的很。

这样一个神仙妃子一样的女孩子,居然就给贾环做个小妾……

暴殄天物啊!

当然,今天大家的主题不是看白荷,而是来探望小吉祥的。

既然是探望,自然没有空手来的道理。

各种稀罕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古董字画什么的,都是送给小吉祥的。

不过,一向最清新不俗的林黛玉,今日送的礼却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

她居然送给了小吉祥一荷包小金锞子。

然后大家就发现,小吉祥方才接古董字画时的笑容,其实都是客气的假笑。

现在她一对飘飞的毛毛虫眉下,弯成月牙的大眼睛里的明亮笑容,才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容……

众人目睹后,无不大笑起来。

林黛玉对众人笑道:“这丫头自小跟着环儿一起长大,性子自然和那位一模一样,都是最爱实惠的。

她主子就是个没文化的,也就认得几个字,会唱几首小曲儿,她又能好到哪去?

偏你们不知,送她什么古董字画,呵呵,还笑我俗?”

其他人不好说什么,可贾探春不怕她,打趣道:“是是是,我们哪有林姐姐研究的深?连三弟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子,都了解的那样详细。唉!怕是等三弟马上封侯的那日,我就要做某人的大姑子喽!”

“哈哈哈!”

除了贾宝玉的面色又黯淡几分外,其他众人无不大笑,林黛玉却羞红了脸,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怒视”着贾探春道:“三丫头,你少作死!你等着,早晚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也遇到几个刁钻古怪的大小姑子!”

贾探春闻言,居然没有羞恼,反而笑的愈发阔朗,她对众人大笑道:“你们听听,你们快听听,这还没过我家的门儿,就开始把我往外赶了,这弟媳也忒霸道了些!”

众人闻言直笑的打跌儿,林黛玉的脸色也愈发通红了,羞恼的上前要撕了贾探春的那张好嘴。

贾探春连忙好语求饶……

众人正玩闹着,忽地房外传来一阵高声笑话声。

“你们不请我来,我就来不得了?今儿我偏来了,看看你们到底藏了多少宝贝。有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快点献出来,我还忙着呢。”

“呸!你这破落户,请了你几遭都推脱没功夫,怎地今儿我们不请你了,你却来了?来就来吧,你让人带这么些东西来作甚?给我送礼?”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我还想让你给我送礼呢……”

众人闻声,都站了起来。

因为她们听出,那是王熙凤和尤氏两人的声音。

没几句话功夫,众人就见王熙凤和尤氏并肩而入,王熙凤身后,却还跟着四个婆子,每个婆子手里都捧着个尺许见方的木盘,盘中盛有不少东西……

众人与尤氏打了招呼后,林黛玉看了看王熙凤身后婆子端着的东西,又看向王熙凤,笑的玩味道:“凤姐姐,你这是……给我们姊妹们来送礼来了?”

王熙凤没好气的白了林黛玉一眼,心里懊恼个半死,诅咒这个破差事……

可面上还得大笑道:“都别做梦了,这些好东西没你们的份儿,是昨儿太太知道了李嬷嬷那老货喝了酒,坏了脑子,居然动手打了小吉祥,这不,狠狠的责骂过李嬷嬷后,让李嬷嬷自己赔罪。

可我想着,李嬷嬷年纪毕竟太大了,来给小吉祥磕头的话,怕也不是好事。

所以就擅自做主,让李嬷嬷拿出些好东西来,给小吉祥赔情。

小吉祥,你快来看看吧,真真儿都是好东西哩!”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地窖

第四百四十三章 惊天!

接下来的两天,贾环和乌仁哈沁过的很快乐。?? ??八一中文网? ???.?8?1 z? .?c om

自从完成了抱木盒的任务后,鄂兰巴雅尔或许忘了他的存在,没有再吩咐什么工作让他去做。

而整座王城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在为他们伟大的策妄阿拉布坦大汗的生辰做着准备。

而之前前方传来,他们的军队围歼了秦人的五万大军后,又打破了哈密卫,直接攻打到了嘉峪关的消息,更让整座王城都沉浸在无比高涨的快乐中。

几乎所有人都在没日没夜的欢歌笑语,载歌载舞。

牲畜也是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的宰杀,众人们肆意的吃着肉,更肆意的饮着酒。

整座王城都笼罩在肉香和酒香中,也都在沉醉中。

或许正是因此,所以没人有功夫来找贾环这个秦人的麻烦。

而贾环和乌仁哈沁也乐得如此,趁机开启了练胆之旅。

先,他们先去观看了屠宰牲口的地方。

贾环先是面露不忍,不敢睁眼,然而在乌仁哈沁的鼓舞下,终于敢睁眼看下去了。

不过当他现,每次宰杀白羊的时候,尤其是杀羊羔的时候,乌仁哈沁的脸色都难看到没有血色后,他就决定不在这么简单的地方继续观看下去了,他要去更难一点的地方。

而后,乌仁哈沁便带他去了摔牛场。

这应该算是蒙古人的一个传统游戏。

在摔牛场里,有大人,也有半大小孩儿。

大人摔尖角大公牛,半大小孩儿摔半大公牛,还有一些更小的,则在用力的摔羊……

这里,便是今天乌仁哈沁最快乐的地方。

因为她的乌斯哈拉虽然胆子不是很大,但是力气却大的出奇!

从小的一点的半大公牛开始,被他随手就撂倒了。

然后换了头大一点的半大公牛,又被他随手撂倒了。

乌仁哈沁开心骄傲的欢呼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虽然贾环是个秦人,可既然能在王城里待,还有金珠公主的小合兰作陪,显然不可能是敌人。应该是自己人。

对待朋友,豪迈的蒙古人没有介意他的血统,见他这般勇猛,决定再给他加加担子。

他们牵出了一头更大一些的公牛,应该算是成年牛了。

虽然牛角没有主场里那些真正的大牛那么长那么锋利。但看上去也很有些唬人。

贾环看到后,面色微微白,可回头看了眼冲他挥手鼓气的乌仁哈沁,他一咬牙,又冲了上去。

他不像其他蒙古摔跤手那样,先抓住大牛的犄角然后摔。

他要直莽的多,他直接一手抱住牛脖子,一手拦住大牛身子,显得有些笨拙,而后在大牛用犄角顶他屁股的时候。用力把大牛给摔倒!

在惊呼和大笑声中,贾环得意的朝场外的乌仁哈沁挥手。

乌仁哈沁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不过当她看到摔跤场的人又拉出一头更高壮,牛角更长也更锋利的大公牛出来后,她眼睛圆睁,惊呼了声后,连忙跳入场中,快步跑到贾环跟前,拉着他的手就跑。

在无数人的哄笑奚落声中,一个小合兰和一个札剌兀大笑着逃跑了!

……

“乌仁哈沁姐姐!”

看着笑颜如花的乌仁哈沁。贾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眼神后,笑着唤了声。

“怎么啦?”

乌仁哈沁笑的很开心,问道。

贾环道:“公主说,等她师父回来后。会带我去额敏河畔,找蛇……”

乌仁哈沁闻言,顿时笑不出来了,她有些紧张道:“乌斯哈拉,你……”

贾环笑道:“乌仁哈沁姐姐,我想。不如趁着公主的师父还没回来,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就算不去抓蛇,也可以先看看环境是怎样的,到时候,我好逃跑!”

“噗嗤!”

乌仁哈沁闻言喷笑,她道:“现在去当然看不到蛇了,现在是冬天,蛇在冬眠嘛!

除非是扎达尔活佛亲自出手,才能将蛇从冬眠中唤醒引出来……

唔,好吧!”

贾环高兴道:“咱们骑马去么?”

乌仁哈沁摇头笑道:“不是骑马,我们滑雪橇过去就好。”

贾环闻言一怔,道:“滑雪橇?”

乌仁哈沁咯咯笑道:“当然啦,路不是很远,不过雪很大,当然是滑雪橇过去。乌斯哈拉,你会滑雪橇吗?”

贾环挺起胸膛,瘪嘴道:“哈密卫也会下雪的,我当然会喽!”

乌仁哈沁小手握拳,拇指翘起,一抹鼻尖,“挑衅”道:“那就比比喽!”

贾环也学着她的模样,擦了擦鼻子,瓮声道:“那就比比喽!”

“咯咯!”

……

乌仁哈沁现,贾环没有吹白毛雪,他确实会滑雪橇,虽然远没有她滑的灵巧,可也还算不错。

两个闲人从王城出来后,便一路朝额敏河畔滑去。

宽阔的额敏河有十几丈宽,被冻的结结实实的,有不少牧民孩童都在额敏河上玩耍。

贾环和乌仁哈沁沿着额敏河往上游滑,待到人少的地方,滑着滑着还牵起了手……

这两人哪里是来探路的,分明是来压马路的……

甜蜜的腻人!

忽地,贾环忽然“哎哟”了声,顿住了雪橇。

乌仁哈沁关心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贾环捂着肚子道:“不好,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可能是要拉肚子。”

乌仁哈沁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紧张道:“乌斯哈拉,你没事吧?”

贾环似乎忍不住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坑处,道:“乌仁哈沁姐姐,我先到那边去方便一下,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啊……”

乌仁哈沁“嗯嗯”了声,道:“你去吧,我不急。”

贾环闻言后,连忙滑了过去,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抹愧色……

……

大半个时辰后,乌仁哈沁都有些想看看,她的乌斯哈拉是不是拉虚脱了起不来的时候,贾环终于缓缓现身了。

“乌斯哈拉!你好些了吗?”

乌仁哈沁跑到贾环身边。关心的问道。

贾环的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许多,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出愉悦……

他重重的点点头,道:“乌仁哈沁姐姐,我已经好了!可能昨晚上吃的太多了,我以前从没吃过那么多肉……”

“咯咯!”

乌仁哈沁闻言放下心来。高兴道:“没事,你可以慢慢的增加饭量!咱们有的是牛羊!”

贾环好奇道:“乌仁哈沁姐姐,你也有牛羊吗?”

乌仁哈沁微微扬起雪白的下巴,笑道:“当然,我有一百头牛和一千只羊呢!”

不过炫耀罢,她又有些后悔。

因为相比于她这个“白富美”,乌斯哈拉是彻彻底底的穷光蛋一枚,一头牛一只羊都没有。

她担心会伤了乌斯哈拉的自尊心。

孰料,贾环的反应非但不是伤自尊的黯然神伤,反而欢欣雀跃起来。

“乌仁哈沁姐姐。要是公主不用我做札剌兀了,我可以给你放牛羊!”

贾环眉飞凤舞道。

“噗嗤!”

乌仁哈沁闻言,笑出声来,点点头,道:“要是公主不用你做札剌兀,也不用我做合兰的话,那咱们就一起去放牧!”

“好!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嗯!”

……

等两人重回王城的时候,天色已暮。

虽然依依不舍,可毕竟两人一个住在东城,一个住在北面紧靠着西城。只能分别……

今天的贾环,似乎格外的依恋乌仁哈沁。

他拥抱着她,用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额头,又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约定不管未来多么艰难,多么忐忑,两人都要坚持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他让她答应他,乌仁哈沁虽然不解,却只以为他不愿分开。便笑着答应了。

两人分开后,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看着,直到越过拐角处,再也看不到彼此后,还是不停的回头看……

虽然只是分别一晚,但不知怎地,乌仁哈沁心中忽然生出了悲意……

“砰!”

快到了住处,贾环还在傻傻的不停回头看,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惹的一群看热闹的人哄笑不已。

直到他撞到了一人,而后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混蛋!眼睛瞎了吗?你这个该死的札剌兀,居然敢挡大王子的路。咦?还是个秦人!”

是一群醉气熏然的蒙古贵族青年,正中间的人,还是一头的短,看起来,像是个喇嘛。

这些蒙古贵族本来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可听说贾环是个秦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为的一人道:“我父王正在前方杀秦狗,我数次请战都没机会去,没想到,这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秦狗!哈哈哈!可见,长生天还是眷顾我达尔扎的!打!给我打死这个秦狗!”

他身旁的人轰然大笑起来,虽然个个身形踉踉跄跄,却还是一拥而上,朝贾环身上猛打猛踹起来。

围观的人多是札剌兀或者引者的卑贱身份,哪里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环被一群人打的死去活来,眼看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管理北城的一个使官站了出来,正是给贾环分配帐子的嘎鲁。

嘎鲁弓腰上前,赔笑道:“大王子,这人是金珠公主新收的札剌兀,听说还是扎达尔活佛新收的徒弟呢!”

若只是金珠公主,众人还不怎么在意,可嘎鲁提到了扎达尔活佛,众人就不得不停住了手脚。

喇嘛达尔扎满身酒汗气,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嘎鲁,道:“此言当真?”

嘎鲁赔笑道:“当真,当然当真。”

喇嘛达尔扎哼了声,又大大的打了个酒嗝,对众人道:“罢……罢了,今日,咱们就饶了这秦狗一遭。等下次……等下次再打死他!”

众人轰然大笑响应,还有人大声吹嘘,说待他夜里再来取了这秦狗的性命!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后便都踉踉跄跄的结伴离去了,要继续去喝个痛快!

待他们离去后,嘎鲁将贾环搀扶起来,语气不冷不热道:“喂。秦人,你没事吧?”

贾环听不懂蒙语,只是木讷的摇头摆手,他对嘎鲁作一揖后,摇摇晃晃的朝自己的帐子走去……

……

夜深了。王城中虽然还隐隐有欢声笑语传出,但大多都已经陷入了沉寂。

因为狂欢的后半夜,普遍都是醉酒和昏睡。

不过中央大汗的大帐里依旧灯烛通亮,因为后天不仅是伟大的策妄阿拉布坦大汗的寿辰,更是准葛尔汗国彰显武功威名的日子。

他们要借着此次大汗寿诞,将他们大败秦军,斩杀十万的天大功绩大肆宣扬一番。

包括吐蕃,包括莫卧儿帝国,包括哈萨克汗国,包括波斯王国。包括厄罗斯帝国,等等诸边强国都会派使者前来祝寿。

所以,策妄阿拉布坦和大宰桑,要做许多工作,来达到最大的宣扬效果,以威慑八方!

在王城众多贵族差不多都已经睡眠时,他们还在辛苦的筹划着……

而王城的北面,多是卑贱的札剌兀的住所。

除了要值夜的人外,其他人经过一天辛苦的劳作后,都已经沉沉的入睡了。因为明天,还有更重的工作要做。

“啊!”

“啊啊!”

突然,在北面最靠近西城的方向,传来几声凄惨的嚎叫声。

靠近的几个帐子刚亮起灯。又立刻熄灭了,隐隐传来“不要多事”的话……

惨叫声越来越弱,直到消失无踪。

大家便带着心悸,又陷入了睡眠。

……

大宰桑今夜在汗王大帐中连夜议事,并没有回来。

他的帐内合兰在做完好帐子里的事后,便都下去了。

然而。本该空无一人的大帐内,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他悄悄的走到了帐子里头,轻声的推开了那个重重的木柜,揭起地面上的一张羊皮,走下地窖……

……

汗王大帐的灯火终于熄灭了,四周的护卫也都打起了瞌睡。

准葛尔汗国的汗庭自从迁徙到曳迷离后,因为风魔之地的天然阻隔保护,几十年来,从未被外人闯入过。

所以,王城的守卫几乎是最松弛的。

尽管还有几个是醒着的,可也是心不在焉。

今夜西风大盛,一阵西风吹过,王帐一角掀开,又平息下来。

几个戈什哈裹了裹身上的皮袄,又开始打起盹来。

不过,没多久,几个老成的护卫忽然从半睡中惊醒过来。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和惊恐之色。

因为他们都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们其中一个大概是护卫长,站了出来,他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移动脚步,走到帐门前,轻轻的唤了声:“大汗?”

帐内无人应对,他提高了些音量,再喊了声:“大汗?”

还是无人应对。

他面色愈凝重,深吸了口气,一把揭开帐门。

“轰!”

一团火焰升空,一道巨响,震动了整座王城!

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而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赤着脚往外跑去,然而出了门后,就全部都怔住了。

王城中央的王帐处,滔天的火焰燃起!

在烈烈西风的吹卷下,大火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朝西边飞漫延而去!

惊天!!

……

(未完待续。)

ps: 两大章,差不多九千字吧,八千五。

许多本来可以生动详细描写几大章的内容,都合并掉了。

既然不讨喜,就不多写了,尽管我真的很想写……

咳咳!

身体不大好,看看情况能不能写出第三章。

大家能给订阅的还是给个订阅吧,谢谢。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见了

王城内所有人在目睹了中央王庭大帐被大火吞噬后,全都怔住了。..

而后,又几乎同时惊醒,发疯一般的往王庭跑去。

包括鄂兰巴雅尔和她的两个小合兰,乌仁哈沁、吉布楚和。

然而,三人的脸色,要比其他人更雪白。

因为她们心里隐约都明白,那声巨响的来源,阿拉神火……

今夜西风大盛,风声呼啸。

当众人赶到王庭时,王庭大帐已经彻底化为了一团大火球。

试图尝试用水或者冰雪去灭火的人,在发现越往里倒水,火却燃烧的越旺盛时,渐渐的也就放弃了徒劳之举。

而王庭又是毡布大帐,随着燃烧,在西风刮扯下,化成了一片片巨大的火蝶,伴着烈烈西风,向西边飞去……

王城西城,全都是毡布大帐。

冬季的西域太阳之烈,并不输于夏日,早就将大帐上的毡子烤晒的干燥无比。

所以,这些火放佛是魔火一般,只要落在一座帐子上,帐子瞬间就会被点燃,而后熊熊烧起。

一座座,一座座……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整个王城西城,就在众人眼前化成了炼狱火海。

然而,众人或许已经被王庭被烧毁,可汗生死不知的局面给震傻了,完全都不知道去西城救人。

连赶来的宫帐军都傻傻的看着王庭大帐,没有理会西边隐隐传来的鬼哭狼嚎。

“‘三个’在哪里?”

大宰桑从南面带着一队宫帐军大步赶来,面色凛冽的看着鄂兰巴雅尔,沉声问道。

鄂兰巴雅尔闻言,瞳孔猛然收缩,她回头看向小脸煞白的乌仁哈沁。

乌仁哈沁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说!”

大宰桑猛然大喝一声,让本来就安静的场面愈发一片死寂。

乌仁哈沁眼泪在眼眶中积蓄,似乎被吓傻了,只是摇头……

大宰桑见状。一双老眼中厉色一闪,他朝后一挥手,几个宫帐军走出,满脸冰冷的走向乌仁哈沁。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吉布楚和站出来,挡在乌仁哈沁的身前,高声道。

乌仁哈沁闻言,一把抓住了吉布楚和的胳膊,拼命的摇头。

鄂兰巴雅尔上前。一把推开乌仁哈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对吉布楚和道:“带我们去找。”

吉布楚和看了眼满脸绝望的乌仁哈沁,点点头,转身大步朝北城走去。

大宰桑带着宫帐军跟上,乌仁哈沁面色无一丝血色,满脸的绝望,眼神呆滞,但最后,她还是跟了上去……

北城住着的多是身份卑贱的札剌兀和引者。这些人哪里敢去看热闹,只敢走出自己的帐子,遥遥的看着。

此刻见一大队气势汹汹的宫帐军开来,哪里还敢看热闹,一个个尾巴夹紧钻回各自的帐子……

“就是这里。..”

吉布楚和指了指分给贾环的那顶坑里的破旧帐子,大宰桑抽出刀上前,一刀劈下,将整座帐子劈成两半,然后众人便看到空空如也的帐子。

鄂兰巴雅尔的脸色愈发白皙了,眼神也愈发的凛冽冰寒。

匆匆跟来的乌仁哈沁看到这一幕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了,满脸泪水的瘫倒在地……

为什么?

乌斯哈拉,为什么?

就在大宰桑身上的气势临界到爆发的边缘时,他身边的一名宫帐军忽然上前。走进帐子里用手扒了扒,又嗅了嗅手,忽然起身对大宰桑道:“大宰桑,他可能不是凶手。这里曾发生过厮杀,有血迹。”

大宰桑闻言,猛然回头。看向那名宫帐军,沉声道:“达日阿赤,你能确定?”

达日阿赤点点头,道:“可以确定,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

大宰桑回头道:“去把周边帐子的札剌兀都带来,再把领事官叫来。”

十数个宫帐军一起出去,过了一会儿,宫帐军带回一群面色苍白的札剌兀,嘎鲁也来了。

大宰桑看着他们,沉声道:“你们可曾看到过这里发生过什么?”

众人沉默。

大宰桑再问:“你们可曾看到过,听到过这里发生的事?知情不报者,五马分尸!”

众人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沉默。

其中一个蒙古札剌兀走上前跪下,颤颤巍巍道:“大宰桑老爷,夜里的时候,从这里传出一阵惨叫。不过……不过小人胆小,没敢出来看。”

大宰桑闻言,点点头,又道:“还有谁听见了惨叫?”

陆陆续续又走出来一些札剌兀,跪在地上说他们也听到了,但也胆小,没敢出来……

嘎鲁躬身走上来,对大宰桑行了一个抚胸礼后,道:“大宰桑,今日傍晚,秦人札剌兀回来时,不小心冲撞了大王子,而后被大王子和一些贵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我上前说,他是扎达尔活佛的弟子,他们这才收手,不然的话……当时秦人已经被打的快不行了。

而且贵人走时还说,晚上还会再来教训这个秦人札剌兀,说……说要杀了他……”

“啊!”

乌仁哈沁闻言,本来就有些承受不住的心,顿时再也无法坚持,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不过,大人物们却没有功夫理会一个小合兰的生死。

大宰桑听完嘎鲁的话后,沉思了下,又回头吩咐道:“去将猎犬牵来。”

没多时,两个宫帐军便牵来了四条大狗。

而后进入了贾环的帐子,四条大狗先在乌仁哈沁铺好的床榻上嗅了嗅,然后又嗅了嗅地面上的血迹,抬头冲宫帐军“汪汪”的叫了几声。

那名宫帐军大声道:“是那个秦人的血。”

大宰桑闻言,面色稍微松弛了些,又道:“看看他去哪儿了。”

宫帐军闻言,对猎犬怪叫了几声,又从身后腰间取下来几串生肉,喂给猎犬后,猎犬便汪汪叫着蹿了出去。

众人紧跟其后。

猎犬是往西城去的。每走一段距离,猎犬都会停下来,嗅一嗅地面,而后朝主人狂吠几声。

那两个宫帐军蹲下后。用火把一照,就会发现几滴血迹。

这种重复的动作,一直重复到一座靠近中央王庭,已经烧的不成形的大帐。

大宰桑不说话了,因为他认出。这是葛尔丹策零的长子,大王子喇嘛扎达尔的大帐。

“大王子呢?”

大宰桑问道。

没有人回答。

停了一会儿,嘎鲁才出声,道:“大宰桑,大王子他们,傍晚时好像说,还要回去继续喝酒。他们应该……应该……”

众人闻言,又看向了已经烧坍塌了的大帐。

不过奇怪的是,看到这一幕,大宰桑和鄂兰巴雅尔对视一眼后。脸色反而好看了许多。

尤其是在看到,西城周围的许多大人物的大帐都已经坍塌成了渣渣时,两人的脸色好像愈发轻松……

当然,也只是相对的。

毕竟,这一夜,准葛尔汗国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

乌仁哈沁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周围除了几个札剌兀在小心的看着,身上也多了一件皮裘御寒。

但是,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有她还留在原地。

看着眼前这座被踩的七零八落的帐子,乌仁哈沁悲从心来,呜呜的哭泣起来。

她爬起身,走到帐子里。一边大哭,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帐子中的一切。

“乌斯哈拉……”

“乌斯哈拉……”

乌仁哈沁伤心欲绝,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乌斯哈拉。

乌斯哈拉,你在哪里?

帐子里的一切都没少,毡子,褥子。狼皮,被子,银壶……

每触碰到一件她送给乌斯哈拉的东西,乌仁哈沁痛苦的声音都会变大一些。

哭泣……

哭泣……

痛苦的哭泣……

“姐姐,公主叫我们去做事。”

直到吉布楚和赶来,对她严肃道。

可乌仁哈沁还是在哭。

吉布楚和不耐烦,虽然她心里也有些难过,但只有一点而已。

蒙古男人能够寿终正寝的着实不多,死亡对蒙古人来说,只是回归长生天的怀抱而已。

吉布楚和上前拉着乌仁哈沁往外走,乌仁哈沁的哭声陡然增大,伤心欲绝。

吉布楚和无奈,道:“那你再看一遍吧,不过真的不能耽搁太久了。”说着,冷眼将四周的札剌兀都逼退后,她才低声道:“姐姐,大汗死了,人头都不见了……

大王子也死了,西城里的许多台吉都被烧死了。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在这里哭?

公主现在很忙的,需要我们去做事。”

乌仁哈沁不管这些,只是摇头,哭道:“那乌斯哈拉呢?”

吉布楚和本来想说,肯定也已经死了,可看着乌仁哈沁的伤心模样,犹豫了下,才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他可能已经逃跑了……”

乌仁哈沁闻言一怔,高声道:“真的?”

吉布楚和连忙压低她的声音,道:“你小声点!”

乌仁哈沁闻言,连连点头,拉着吉布楚和小声道:“妹妹,你说的是真的?”

吉布楚和嘴角抽了抽,继续骗道:“当然,不过,大宰桑和公主都决定隐瞒这个消息,绝不对外公布。”

乌仁哈沁不傻,有些反应过来,道:“可是……可是嘎鲁大叔说,是大王子他们……”

吉布楚和道:“姐姐,公主说了,三个是武人,被欺负惨了,肯定会奋起反击。

他杀了大王子等人后,又从大宰桑那里偷出了阿拉神火,烧了王庭大帐,然后就跑了。

大宰桑说,他放置阿拉神火的地方,只有‘三个’才知道。

所以今天他才一直追问‘三个’的下落。

不过公主和大宰桑都说,这些话死都不能传出去,谁都不能再提,不然就要诛全族。

姐姐,以后你在公主面前,也不能提乌斯哈拉了,记住了吗?”

“为什么?”

乌仁哈沁闻言,满脸震惊的喃喃自语道。

吉布楚和还以为乌仁哈沁在问她,她心里腹诽道:因为这些都是我编的,你一问不就露馅了吗?

可嘴上却不耐烦道:“因为三个是公主的戈什哈,他做了坏事,就会连累到公主。

他又是从大宰桑那里偷到的阿拉神火,所以还会牵连到大宰桑。

所以,公主和大宰桑决定,这件事绝对不能对外泄露。

以后大家都只能当他死了,你心里明白他活着就好……

行了行了,不难过了吧?

那就别问了,快走吧!”

乌仁哈沁闻言,虽然还是将信将疑,可心里终归还是松了口气,她祈祷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乌仁哈沁跟着吉布楚和朝外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了脚。

她猛然回过头,眼睛明亮甚至绽发着异彩的看着帐子内。

乌仁哈沁忽然发现,她送给乌斯哈拉的那一副雪橇,不见了……

……

(未完待续。)

ps:咳咳!推一本神作!

起点唯一一本能用诗经写作的书,七月巨的《春秋我为王》。

我为什么要推这本书呢?原因很简单,因为贾环也喜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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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敢为大丈夫,当立不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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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敢为大丈夫,当立不世功

乌仁哈沁看的没错,她送给贾环的那副雪橇确实不在了。

因为,贾环此刻正用它们,在飞速的向东方飙去。

尽管顶着西风,尽管干硬的雪粒打在脸上很疼。

可贾环此刻却极为兴奋,眼神也格外明亮。

他的怀中装着叫做“黑仑根”的草药,和一副画儿……

而他的背后背着一个人头,一个已经冻僵了的人头。

那是准葛尔汗国大可汗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头。

策妄阿拉布坦可以堪称一代雄杰,当年他与赢玄和贾代善联手,里外夹击,一起干掉了他的亲叔父,亦可称作一代雄主的葛尔丹。

但那时,准葛尔汗国的国力也衰微到了极点。

除了少数部族得以逃脱外,汗国大部分男丁都被屠杀了。

然而在策妄阿拉布坦的带领统治下,准葛尔汗国用了三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不仅重新恢复了葛尔丹时期的实力,还更盛一筹。

此次,更是打败了号称举世无敌的大秦军队,又攻破了哈密卫大营,而后直逼嘉峪雄关。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雄杰,他的人头却在睡梦中被贾环给割了去。

有了这颗人头,再取得葛尔丹策零的人头,武威侯秦梁的危机就算彻底解除了……

只要秦梁无恙,黄沙军团经历此次磨难后,会愈发强劲,而阴险的独狼岳钟琪就算再狡诈,也难再翻起波浪来。

想来秦梁醒来后,也不会放过“出卖”他的人……

当然,付出这么大的努力,贾环自然不会没有收获。

割下一个敌国酋首的脑袋,此等大功,若是还不能将他的爵位提升一级,那大秦的爵位也太值钱了些。

更不要说,他救活了秦梁,甚至拯救了整个黄沙军团。为整个黄沙军团报了仇雪了恨,此等大恩,日后秦家和黄沙军团,怕是要誓死与贾环共存亡了。

一切都很顺利。唯独……

乌仁哈沁。

贾环叹息了声,但随即又将思念压在心底,继续用力狂飙起来。

在大雪覆盖的平地上,雪橇的滑行速度甚至要比快马还要快。

随着贾环手中的两支撑杆不停的点地,他整个人如同一团鬼影一般。飞快的朝东方行进着。

不过,他的方向却并非是正东,而是正东偏北。

夜间,风魔之地的巨风,别说是人,就连车辆都能掀飞起来。

而新吹起的积雪若不经过一昼夜的冰冻,还没冻瓷实,那么一旦踩落陷进去,里面干涸的雪粒就会成了恐怖的流沙。

这才是风魔之地最恐怖的存在……

所以,贾环绝不会从风魔之地穿过。

他选择的路。是后世经过无数地理学者探索后才发现的一条小路。

藏身于魔鬼城中。

所谓魔鬼城,是由于千万年来,由于风魔之地的大风终年累月的吹蚀,将一座山硬生生的吹开了缝隙,而后缝隙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无数奇形怪状的石头。

每每起风,这些石头便会发出尖锐凄厉的哭嚎声,所以,这里被人称之为魔鬼城。

至少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没有人敢涉足此地。

但是。许是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的老话,在最危险的地方,却也给世人留出了一条活路。

当然,这条活路后来只是作为了一个旅游景点。因为路径太复杂了。

但现在,却成就了贾环的逆天之路!

尽管时间跨越数百年,可魔鬼城还是那座熟悉的魔鬼城。

虽然没有游人,也没有导游,但贾环还是认出了那条熟悉的小路……

没有时间过多的感慨了。

穿过层层崎岖的小道,又几经转折攀爬后。贾环穿过了魔鬼城。

这也意味着,他成功的穿过了恐怖的风魔之地!

而风魔之地的后面,便是克拉玛伊!

克拉玛伊,在此次战争中,是准葛尔汗国的后勤大营。

在这里,不仅有刚刚炼制好还没来得及送上前线的大杀器,阿拉神火。

还有无数的粮食,牛羊和马匹物资。

而对贾环来说,这里才是战争的转折点!

深吸了口气,贾环换了身行头。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大大的白布,从头披下,整个人与积雪之色融为一体。

而后,他无声的朝克拉玛伊潜伏而去……

敢为大丈夫,当立不世功!

宁国府中,气氛有些怪异。

本来,王熙凤跑来给小吉祥送礼,就已经够怪的了。

等赵姨娘气势汹汹的赶来后,气势就更怪了。

因为,王熙凤看得起贾环,王熙凤看得起贾探春,甚至看得起小吉祥。

但她却独独看不起赵姨娘。

毕竟,赵姨娘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恶劣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真真没错。

何况赵姨娘还并不是什么可怜之人。

一个奴几辈的出身,攀上高枝成了姨娘做了主子,可怜什么?

她还“扑棱扑棱”的连生了一女一儿,合起来正是一个“好”字。

不缺吃不缺喝,有儿有女,还有老爷偏宠,她有什么好可怜的?

可就这样,她还是不知足。

有事没事就撩拨太太一回,惹的太太生气着恼的想要呕血,着实发作她一回她才舒服。

可回头却又在老爷跟前装可怜,惹的老爷对太太整天有意见……

这般下作倒也罢了,偏手脚还不干净。

只是可气的是,上不了台面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连偷都不知道偷些值钱的,就照着一些“破衣服烂布料”的往她房里叼。

就这一点子事,让太太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发作吧,显得她这个当家太太太小气了些,连一点子“旧衣破布”都要跟妾室斤斤计较。

到时候别人说不定更同情赵姨娘,还笑话太太太不像太好妒……

不发作吧,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膈应人。

真真是恶心个半死,可几番考量下也没太好的法子。

有老爷护着。又有一双儿女傍身,她们还真拿赵姨娘没甚好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叼……

但这种厌恶,却在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人心中根深蒂固了。

即使贾环如今发达了。还生发的让人不敢置信。

他身边的人也都因此而鸡犬升天了。

比如说白荷,比如说小吉祥。

她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忍,可是对于赵姨娘,她们当真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王熙凤也是有骨气的人,与人赔笑脸不是没有过。可那些人或是尊长,或是确实值得敬的。

最不离,也是像小吉祥这般,虽然是婢女,可主子却了不得,而她自身也没什么大错。

赔点笑脸就赔点笑脸吧。

可对上赵姨娘,她心里除了厌恶就是恶心,着实连半点尊敬都生不起来。

只能勉强似笑非笑的应付着。

而赵姨娘呢,说来也怪。

她是真不怕王夫人,因为从她嫁给贾政做妾起。王夫人虽然还在管事,但性格已经和现在差不多木讷了。

就仆妇们的话说,菩萨一样……

所以,她才敢时不时的刺挠一下王夫人。

但她绝对不敢刺挠在府上“飞扬跋扈”的王熙凤。

如果说,荣国府里有谁最让赵姨娘害怕的话,那么首选应该就是王熙凤。

哪怕是后来她的亲儿子贾环生发了,她更有底气高高在上的蔑视府里的阿毛阿狗了,也愈发敢跟王夫人较量一番女人的手段了。

可在面对王熙凤的时候,她还是难免拘束……

一个似笑非笑,但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

一个拘拘束束。偏又不想矮了架子,只是想说硬气话又不大敢。

两人一个比一个纠结,让气氛格外的古怪。

后来,还是王熙凤着实坐不下去了。将礼物都送给小吉祥,最后状似无意的善意叮嘱,这等小事,能过去最好就过去,三爷还在外面作战,家里越和气祥和。他在前面就越能立下大功。

如果说等三爷回来了也不说,那就更好了,老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不是?

再折腾起风浪来,老太太就不高兴了……

若是小吉祥懂事的话,后面还有更重的大礼,有太太的,还有她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吉祥哪还有别的话好说,只好抿嘴点头。

然后王熙凤便笑着带人离去了。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在单独面对未来“婆婆”时,心里总归还是不自在的。

羞涩,紧张,不知该如何体面的应对才好……

这不是简单的聪明才智就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借着王熙凤离开之机,她们一行人也起身告辞了。

等外人都离去后,赵姨娘先打量了番王熙凤送来的礼,随便扒拉了两下,然后便不屑的嗤笑了声。

若是搁在几年前,她许是能欢喜的昏过去。

可是现在……

贾环隔三差五的送她好东西,哪一件不比这些“破烂儿”强十倍?

还当老娘是当年的老娘吗?

“小吉祥子,李嬷嬷那个老货是怎么打你的?”

赵姨娘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

此言一出,尤氏等人的面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小吉祥倒是不大在乎,摸了摸后脑勺,道:“奶奶,她就打了我脑袋一下,又踹了我一脚,然后我就跑了。”

赵姨娘闻言,杏眼圆睁,恨的咬碎牙道:“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待我儿回来,迟早剁了她那双狗爪子!”

小吉祥连忙上前,抱着赵姨娘的胳膊笑的甜甜的,撒娇道:“奶奶别生气嘛,三爷去西北打仗了,他说,家里人越高兴,过的越好,他在前面就越平安,越能获得战功。”

赵姨娘闻言,皱眉道:“他获得什么战功?他说他不过是去看看,能在后方分润点别人后勤的功劳就不错了,他能有什么战功?”

小吉祥等人闻言,互相对视了眼后,一起连连点头笑道:“奶奶说的是,可那也算战功嘛!

咱们在家里高乐些,就能多些福气,保佑三爷多分润点别人的战功,多好!”

赵姨娘闻言,得意道:“你们尽放心就是了,我那蛆心的孽障我自己知道,绝对差不了的,又有这么好的出身打底,一定能多多的抢别人功劳的!”

尤氏等人闻言,嘴角齐齐抽了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惊险

天色还很黑,但克拉玛伊大营里却点燃了许多座篝火和火把。?八一中? 文网 ? ???. 8?1?z??.?c?o?m

整座大营火光明亮,几乎没有死角。

大营里还有很多兵卒在忙碌着。

他们在往木爬犁上搬着军粮袋子,木爬犁上多还没有套马匹。

长长的一溜木爬犁,爬犁上堆积的满满都是粮食麻包。

这些粮食都是给普通士卒吃的,本来,游牧民族打仗,从来都是邀赶着牛羊马群跟着一起,前方打完仗后,回来杀牛宰羊的吃肉。

但从西域腹地到嘉峪关足有一千多里路,大群的牛羊邀赶不过去,只有一定级别的官员将领才有资格吃。

普通士卒,就吃这些粮食,十几万大军的消耗,每天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之前鄂兰巴雅尔虽然也带了许多过去,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想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此次要再运一些过去。

而后……

或许他们就指望着就粮于敌了。

打破嘉峪关,再打破武威大营,那还是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

从头到尾都包裹在白布里的贾环,静静的伏在雪堆中,不敢有一丝大意。

这里和龙城不同,龙城因为有风魔之地这个天然绝佳的防卫屏障,三十年来从未出过事。

所以从上到下都没有想过会有出事的一天。

但克拉玛伊不同,尽管前方也是千里大戈壁,飞鸟难渡。

可是,相比于风魔之地,毕竟还是差了些。

因此,这里的守卫极为森严。

贾环观察,每隔一刻钟功夫,就会有两队巡逻护卫牵着猎犬交叉走过。

东西两边还各树有一个箭塔,相隔约一箭之地。

箭塔上有眼力极佳的射雕手在那里张望着。

相传,射雕手的目力。可以从地面上看到天上翱翔着的大雕的眼睛。

可见其目力之佳!

不过……

这些对于贾环来说,并不算绝难。

有黑冰台行踪百户天涯教给他的“隐匿之术”,再加上他日益有成的“苦竹身法”,两者相加的威力。乎想象。

短距离内趴着不动,普通武人根本现不了他,就是在快移动过程中,一般人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所以,他只需在两队猎犬巡逻的间隙。想办法干掉两个箭塔上的瞭望哨就好。

念及此,贾环便暗自准备动手了,只待下一班巡逻守卫走过后,他就……

不好!

此人怎会在这儿?

见到大营中忽然出现的人,贾环大惊失色,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冷却下来。

因此营地中出现的人,竟是活佛扎达尔!

武宗!!

贾环倒吸了口冷气,埋藏在雪里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然而就这么点动静,居然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正带着两个人四处查看的扎达尔。忽然顿住了脚,猛然转头。

一双目光森寒的三角眼,眼神直射贾环所在之地。

嘶!

幸好,贾环方才一动,就暗道一声不妙,在扎达尔转身之前,便匿身于白布之下,埋头盖住。

整个人与周围的大雪融为了一体……

同时,他才悟出的《白莲金身经》妙用法门,将全身内劲敛息于筋骨血肉中。

又闭气屏声。渐渐的,连心跳都越来越缓,越来越慢,直至消沉如石……

扎达尔站在营地里。朝贾环所在的方向凝视。

他身后的一个人打了手势,立刻有周边十数的守卫朝贾环方向跑去,箭塔上的大火把也被点燃,一个射雕手拿起脚下的铜镜,耀于火把后,朝远处瞭望了片刻。忽然朝下喊道:“国师,是一匹孤狼,不过它已经被吓跑了。”

扎达尔闻言,缓缓的点点头,又看了会儿后,收回了目光。

守卫们在大营栅栏边透过缝隙细细的看了一遍,没现什么现象后,便也折了回去。

不过他们还是纷纷感叹国师的法力高深,距离这么远,连一匹狼都能看的清。

扎达尔环视了一圈后,用低哑的声音吩咐道:“尽快套好车马爬犁,待大汗旨意传来,就立刻出。

前线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战局也在僵持,需要神火去焚灭那些秦人……

还有,一定将神火看顾好,不得有半点大意。”

他身后跟的一人躬身赔笑道:“国师,您放心,我们已经将神火安置在每一车的军粮之间了,这样就不会生碰撞。

那些波斯人说过,只要神火之间不生剧烈的碰撞,不见明火,神火就一定万无一失。

外面的哨骑也已经放出去了七八批,每半个时辰都会有人准时回来报信。

大营里还布置有明暗哨,稍有动静,箭塔上的射雕手就会大喊。

敌人大队人马进不来,若是只有几个高手,有国师您在这里,任对方是谁,也难逃一死。”

听此人的卖弄多言,扎达尔转头看向那人,一双冰冷的眼睛只将那人看的浑身冰冷,面色惨白,竖眸之瞳才收了回来,再次低哑道:“不得有半分大意。”

“是,是是是!”

如此寒冷的天,可那个蒙古鞑官还是汗湿了全身,连连答应道。

“国师!那些波斯人说,神火已经请完了,若还要他们再向天神请取,就需要再付十万两金子。”

说话间,从后面匆匆跑来一个鞑官,气呼呼的对扎达尔说道。

扎达尔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低沉道:“我知道了,我去跟他们说。”

说罢,他又对先前那位鞑官道:“记住,不得有半分大意。”

那位鞑官的头都快低到裤裆了,连连保证,绝不敢有任何大意。

扎达尔见状,微微摇头,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此人能占据军需官这种无甚风险而油水却又丰厚的肥缺儿,是因为他的女儿是大汗如今最宠爱的一个小妾。

扎达尔虽然很不喜欢此人,但此人当面待他却极为恭敬,且还没出什么大漏子,所以他也不好对此人怎样。

又扫视了一圈,没现什么异状后,扎达尔便带人离去了。

这群波斯人,当真贪鄙如狼!

扎达尔走后,方才谦卑到极致的军需官直起了身子,朝扎达尔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唾了口唾沫,面容狰狞道:“这条毒蛇,仗着国师的身份就知道欺压于我。

真是个混蛋!

克拉玛伊到前线还有上千里的路,敌人就算长了老鹰的翅膀,也飞不过来。

就算他们变成骏马,难道我们的哨骑还现不了吗?

喂!你们……就是你们,都好好看着,看紧了些,本国舅再回去补个觉。

他娘的,这些天快累死我了……”

……

(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说一下,因为这几天心脏极其不舒服,有点闷,感觉呼吸都有些费力缺氧。

而我又是学医的,根据症状推断,我觉得我可能是心衰,恐将不久于人世了。

不敢耽搁,今天就去做检查,还不放心在本院里做,怕他们安慰我……

而省人民的心内是本省最好的,所以就去了那里。

因为有同学,所以不用排太久的队,但还是排了一个小时,不然会引民愤,他们都是从早上开始排的……

然后量血压,做心电图,最后还做了心脏彩。

有些奇怪,居然都还正常,就是窦性心跳有些过,主任医师推断,是熬夜熬的……

咦,然后自己也不觉得心闷了……

唉,这大几百块花的真是蛋疼。

所以说,医者不自医,果然是有道理的。

不多说了,抓紧写第二更。

第四百四十七章 邀人采摘

所谓士气,也就是这般了。

俗话说,兵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若是有一个懂得鼓舞士气的头人或者将领在此,哪怕他转头自己就去睡觉,但当着兵卒的面,他肯定还是会慷慨激昂的表演一番。

最起码,他会将前线的大好形势好好说一番,而这么好的形式,除了前方将士勇猛外,他们这些搞后勤工作的更是功不可没,最后再带领大家一起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

最好承诺再辛苦一段时间,待打赢了仗后,东方的花花世界,软妹纸有的是,大家一人分十个都不用客气,尽管够!

晚上再睡觉也不用再盖羊皮了,盖香喷喷的软妹纸!

多好,多提士气!

可惜,此人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而是走后门儿才当上的官。

飙乎乎的,居然敢仗着身份,有些话就实话实说了。

只是,他倒是诚实了,可其他兵卒的心却也凉透了。

等他离去后,本就直肠子的蒙古兵们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连当官的都不在乎,他们还在乎什么?

于是一个个开始找避风的地方打起盹来……

而全身僵硬冰冷如同一堆石头的贾环,过了许久后,才缓缓的,缓缓的回过热气。нéíуапGě.сОМ

他的头发,眉毛,睫毛,全都是一片霜染,脸色也惨白如雪,连眼珠子似乎都僵硬了许多。

直面武宗带来的压力,超乎想象。

方才一瞬间,贾环感觉自己的头皮似乎都炸开了,身上好像被扎达尔的目光给穿透了两个大洞。

还好,在扎达尔没有转身前他就潜了下去,并且成功的敛息了内劲,否则,今日他绝难幸危!

武宗,似乎已经不需要只用眼睛去看人了……

还好,还好……

当贾环身上的热气回复后,便是蒸腾的大汗。

这是极度紧张后的后遗症。

如果此刻扎达尔没有离去,或者瞭望塔上的射雕手没有打盹儿,那么此刻,他们都极有可能发现这一处忽然雾气蒸腾的异状。

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当贾环恢复过来后,再次抬头放眼看去,大营里已经安静了许多了。

两班巡逻守卫牵着猎犬随意绕了两圈后,便又往大营里面走去。

贾环悄悄的伏动,一点一点,但速度却并不慢。

他在往西侧的瞭望塔边潜伏而行……

几个呼吸后,他来到了塔下,没有停顿,《苦竹身法》全力展开,脚尖轻点塔身,几个起伏,翻身上塔。

在射雕手从半睡半醒中惊醒时分,极为精准冷静的扼住了他的喉骨,而后,用力捏下……

乌远曾教过贾环,说这是杀人无血的杀法。

有猎犬在,贾环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在瞭望塔上,将射雕手的衣服扒下换上,然后站在那里,代替那射雕手放哨。

一直到下一班巡逻守卫牵着猎犬穿插过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大营校场再次沉寂无声,对面瞭望塔上的射雕手也再次开始靠着柱子打起盹……

贾环悄声从踏上翻下,高近三丈的瞭望塔对如今的他来说,不算什么难处。

“喂!乌日格,你怎么下来了?”

一道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贾环身上的冷汗在一瞬间浆出,头皮都快再次炸开。

他强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大惊惧,他压低嗓音道:“唔,我要去撒泡尿。”

“咦?你的嗓子怎么了?”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顺着声音,贾环将头上的毡帽往下拉了拉,低头瞧去,只见此人竟然是在栅栏门内一处火光照不到的半人高的木根后藏着。

此刻许是闲的实在无趣,才探头出来说说话。

贾环又深吸了口气,心中暗道了声侥幸,若是没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暗哨,那一会儿……

这些打猎为生的蒙古人当真不敢小瞧,贾环只知道门外有一队重兵守着,或许还有暗哨。

但他却没有想到,门内居然也有暗哨!

理了理心绪,他又继续压低嗓音,回应道:“哦,可能因为我在上面待的太久了,受了些风寒。”

那人闻言,顿时释然了,然后抱怨道:“都是那个该死的阿如罕,就因为我们没有给他送礼,才将我们安排到这种辛苦的岗哨上来。

对了,乌日格,如果你不把你妹妹嫁给他的话,他可能会一直刁难你的。”

贾环又拉低了点毡帽,低着头朝那人走去,一边走一边解裤腰带。

那个碎嘴的蒙古青年笑骂道:“乌日格,快走开,你还没有娶娘们,你的尿太骚了,你想熏死我吗?”

贾环哼了哼,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那人虽然又笑骂了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他还指望着“乌日格”撒完尿后能和他聊聊天。

干等干熬的时间,实在太难过了。

而且长官阿如罕也说了,这里距离前线有千里之遥,连天上飞的老鹰都很难飞过来,何况是敌人?

所以,意思意思就行了,没看见连长官都去补觉了吗?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满脸的稚色,但话很多……

“乌日格,阿如罕说,等大军打破了嘉峪关,这里的人都要去前面了,最后可能都驻扎到武威大营。他吹白毛雪说,等到了武威后,他要玩儿一百个大秦的女人。

他说大秦的女人皮肤特别好,特别白,虽然****和屁股没有我们的女人大,但也很有意思,香香的,软软的,不像我们蒙古女人,身上都是羊骚味。

啧啧,真好!乌日格,你不是还没娶妻吗?正好,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开的玩儿了。

我就不行了,我家的婆娘在我出门前就说了,我要是敢上别的女人,他就割了我的……呃!”

此人一般畅快的呱呱不停的说,一边玩着手里的木枝,就是没想过,再抬头看一眼越来越近的“乌日格”。

或许,他没有看别人撒尿的爱好。

只可惜,他以后就是想看也看不了了……

将“话唠”给拖到树根后藏好后,贾环细心打量了番周遭,在确定确实没有其他暗哨后,整了整装,朝另一座箭塔潜伏过去。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过程,同样的速度,解决了另一个哨探后,他翻下瞭望塔。

此刻,校场上那一溜长长长长长的木爬犁,就如同一个光着腚的美人一般,邀人采摘!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轰!

曳迷离,龙城。

哀伤到极点的气氛,已经渐渐过去。

众人们还连夜给策妄阿拉布坦做了一个木头的假人头……

唯有可汗大可敦,依旧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中,不能视事,被人搀扶了下去好生修养。

策妄阿拉布坦死了,他的兄弟子侄们,那些台吉,因为要赶来为他祝寿,都聚在了西城,所以除了个别几个命大的,只被烧成了残废外,其他人多半都化成了灰灰。

而葛尔丹策零的子女们,除了已经烧成渣渣的喇嘛达尔扎外,就只有鄂兰巴雅尔刚刚成年。

其他幼子最大的才五六岁,甚至还有在襁褓中的。

不得已之下,大宰桑只有先让鄂兰巴雅尔做王城的主事人。

死了那么多台吉,部落的头人,对于他们的部族和家人来说,自然是悲痛万分的事。

但实际上,对于准葛尔汗国,尤其是对龙城王庭汗帐来说,除了策妄阿拉布坦大汗之死是难以承受的痛外,其他的人死去,其实未必就那么坏。

草原民族,最珍贵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台吉和头人。

而是牧民,女人和孩子,还有牲畜和肥美的草场。

只要有这些,台吉和头【,..人自然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过,鄂兰巴雅尔在与大宰桑商量了,或者说密谋了一夜后,他们觉得,准葛尔汗国或许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台吉和头人。

部族联盟那一套,真的有些过时了,而且还会埋下很多不稳定的祸患根子。

而东面大秦人的那一套却很不错,中央集权!

以前葛尔丹策零就曾几番向策妄阿拉布坦建议,要效仿秦人那般,将权利都收回王庭汗帐。

只是。策妄阿拉布坦认为这违反祖宗的传统,是不好的。

而且,当年成吉思汗不都是部族联盟的制度吗?

还不是打败了那么多中央集权的国度!

可见,这一套未必就强于蒙古人的祖制。

而且对于这一套,所有的台吉和头人,都极其厌恶反感。

阻力之大。让葛尔丹策零都无能为力。

但现在,这些阻力全都不存在了。

所以,鄂兰巴雅尔和大宰桑决定,趁机收回那些台吉和头人家族的牧户和牲畜。

若有胆敢反抗者,便是此次谋害大汗的嫌疑人,宫帐军杀无赦!

如今那些台吉和部族手中的控弦勇士都去了前线,谁还能阻止王庭三万最强大的宫帐军?

其实,鄂兰巴雅尔和大宰桑也是没办法,若是不趁着葛尔丹策零领军在外时。赶紧做出一件称其心的大事,待他回来后……

葛尔丹策零却不是可汗大可敦那么好糊弄的人,他一定会追问神火和“三个”的事情。

虽然这两件事至今还是个谜题,但他们两人总归难逃牵连。

累了一宿的鄂兰巴雅尔在安排妥当所有的事情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

乌仁哈沁和吉布楚和,一个端着铜盆热水,要替她洗脚,另一个则端着香喷喷的热奶茶。

鄂兰巴雅尔喝了口奶茶后。低头看着跪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给她洗脚的乌仁哈沁。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过,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想起乌仁哈沁姐妹俩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但从来都同吃同住。与姊妹无异,她又如何下的去手……

长叹息了声,鄂兰巴雅尔在吉布楚和担忧的目光中,对乌仁哈沁道:“记住,‘三个’已经被烧死了。烧成了灰,明白了吗?”

乌仁哈沁抬起头,小脸儿上满是泪花,眼神委屈惊恐的看着鄂兰巴雅尔。

鄂兰巴雅尔见状,心中又怒又心疼,猛一拍桌子,厉声道:“明白了吗?”

乌仁哈沁呜呜的哭了起来,吉布楚和连忙跪在她身边,对鄂兰巴雅尔道:“公主,姐姐她明白了,记住了,方才我已经跟她说过好多遍了,她记住了呢。”

鄂兰巴雅尔闻言,无奈的呼了口气,挥挥手,道:“记住了就好,你们俩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公主,您……”

吉布楚和有些担忧的看着满脸疲惫的鄂兰巴雅尔,犹豫道。

“下去。”

鄂兰巴雅尔闭着眼睛,语气加重道。

吉布楚和闻言不敢再多言,拉起还在抽泣的乌仁哈沁,端着铜盆离开了。

待房间内没有人后,鄂兰巴雅尔才睁开眼睛,原本甜美的眼中满满都是悔恨之意,还有杀气!

即使心中再掩耳盗铃,可她又怎能真的欺骗的了自己。

即使“三个”伪装的再好,又是被喇嘛扎达尔殴打,又是半夜惨叫。

可他又怎能真的欺骗的了鄂兰巴雅尔?

“三个,我一定要抓住你,然后亲手杀了你!杀了你!!”

……

贾环此刻在做什么呢?

他正在疯狂的当“棒棒儿”。

之前他虽然敛去声息,但双耳却并未失聪。

因此,他清晰的听到了那位鞑官阿如罕的话。

知道了阿拉神火就在粮食麻包中间放着,以避免颠簸碰撞。

所以,贾环现在正在将木爬犁上的粮食麻包卸下来,找到神火罐子,然后再将罐子里的火油,全部倒在麻包上……

不过他也没有全部取出,每一架爬犁上大概都有四罐神火,贾环还特意都留下了一罐……

这是一个枯燥繁琐的过程,贾环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一架接着一架,不过后来他又忽然醒悟,这样做效率太低。

他不需要将每一架木爬犁上的火油都取出来,他只需要将火油摊洒在每一架木爬犁上的麻包上就好。

只要大火燃烧了起来,神火自然会给人带来惊喜……

这期间,巡逻守卫牵着猎犬匆匆来回走了两次。没有仔细探察什么,就又匆匆离去。

想来是赶着回去换班……

而贾环趁着这段时间,双手快到了极致,不停的拆卸麻包,找到神火罐子,而后洒火油。

他的双眼中似乎点燃了两团篝火。明亮的有些吓人。

一袋麻包大约有一二百斤重,但对贾环来说,其实和一包棉花差不多。

一架,接着一架。

一架,接着一架……

只是,长长的木爬犁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连续翻洒了近百架木爬犁后,又到了牵着猎犬的护卫巡逻的时候了,贾环小心的躲避在木爬犁的上面,趴着不动。他还想等巡逻守卫过去后,再继续翻开一些。

然而,异变陡生……

“汪!”

“汪汪汪!”

巡逻猎犬忽然朝木爬犁方向狂吠起来,凄厉的犬吠声,一瞬间,便划破了宁寂的夜晚。

巡逻守卫跟着猎犬大步跑来,而大营门口处,亦有守卫探过头来观看。

“汪汪!”

“汪汪汪!!”

贾环的瞳孔猛然收缩。猎犬居然朝他所在之处跑来。

“乌日格,发现了什么了吗?乌日格?”

“根嘎?根嘎?!”

巡逻守卫朝两个瞭望塔上喊了两声后。都没有反应。

这个时候,就算是头猪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当头的守卫不敢再耽搁,取下背后的弓,又从腰间取下一支与众不同的箭,张弓搭箭,朝天上射了去。

“咻!”

一道凄厉而又悠长的哨镝声。回荡在整个大营。

一时间,整座大营也都发动了起来,人头汹涌的朝校场这边涌动过来。

贾环深呼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至少还有两百多架的木爬犁,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却不敢再犹豫。

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打开后轻轻的吹燃……

“混账!”

一道如同惊雷一般的怒吼声突然从前方传来,而且闪电般的越来越近。

贾环脑中一闷,整个人都怔了怔,但他趁着最后一抹灵台清明尚在,狠狠一咬舌尖,而后将火折子丢在了沾满火油的麻包上,同时,翻身飞下,《苦竹身法》全速展开,整个人如同一道烟雾一般,朝远处飘飞而去。

“轰!”

一道火墙忽然冲天而起,拦住了已经冲到跟前的活佛扎达尔。

他一双三角眼中满是狂怒和浓郁到极点的杀气,看着正在不断飘远的贾环,他翻手一亮,一柄绽发着幽幽蓝光的乌黑长钉出现在手中,而后用尽内劲,甩手打出。

“咻!”

贾环疯狂朝大营栅栏处逃去,然而却也听到了背后的厉啸声。

他想都没想,一只原本向前迈出的脚步便佌了出去,而整个人仰头倒下。

“咻!”

一道泛着蓝光的黑影,将将贴着他的脸,从他的眼前飞过。

贾环甚至都嗅到了一抹令他作呕的腥臭。

待黑影飞过后,贾环不敢迟疑,再度起身夺路狂奔。

“救火!”

“快救火!!”

“救火啊!”

无数的士兵提着水桶或者抱着雪,往木爬犁上冲去,高声嚷嚷着。

活佛扎达尔见状,惊怒吼道:“退后!全部退后!快退!”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一时怔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起火了难道不该赶紧救火吗?

扎达尔却顾不得他们了,他自己脚尖点地,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影,飞速的往后闪着。

“轰!”

一架木爬犁忽然炸响,无数的粮食颗粒,此刻却变成了漫天的星火,四处飞散开来。

绝美,而致命。

一声声惨叫声响起,一条条性命失去。

“轰!”

“轰轰!”

“轰轰轰!”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追杀!追杀!

贾环的担忧是多余的,其实他连一百架都不用洒完。? 八一中文网 ???. 8?

他只需要每隔十架木爬犁,翻开分洒一回火油就好。

因为剩下的木爬犁,一定会被漫天飞舞的星火给点燃。

尤其是那些沾染着火油的星星点点,杀伤力之惊人,绝不逊色于箭矢。

而且射程还要比弓箭远的多。

方才赶来救火的士卒,靠前一些的,都变成了全身的麻子,而且还是燃烧着的麻子!

一时间,根本没有人敢再靠近。

活佛扎达尔看着这一幕后,面色铁青的吓人。

他怒的不仅是大营里的粮食和神火被毁,他更怒的,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双该死的清澈的眼睛!!

……

一口气跑出数百米,直到翻过栅栏,贾环才回头看了眼,嘴巴顿时咧开。

那漫天的烟火啊,真美!

整个校场已经完全化成了一处火海,还不停的有爆炸声响起。

剩余的那两百架木爬犁,也已经都被漫天的星火点燃了,烧着烧着,就又爆炸起来……

战争,将就此改变。

眼中亮了亮,贾环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多敢停留,大步朝东方跑去。

乌仁哈沁送他的那副雪橇已经被他深埋在雪里了,他如今也没有机会回头再去取。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再回来取回!

现在,他要去截杀一个哨骑,夺马!

……

“驾!”

“驾驾!”

“咳咳!该死!”

贾环面色铁青的咒骂了声后,伸手抹去嘴角咳出的血迹,疯狂的打马前行。

放佛身后有一个恶魔在追杀他一般。

不是恶魔,是死神。

之前,贾环烧完克拉玛伊大营跑出来后,在官路上截杀了一个回营报信的蒙古哨骑,并换上了他的行头,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就在他准备前往嘉峪关外大营。给葛尔丹策零“报信”时,身后却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贾环没有大意,因为那肯定不会是友军。

他翻身上马,打马就跑。

却已经迟了。一道厉声呼啸的暗器从后方射来……

尽管他已经尽力躲避,可是在马上终究不方便,躲避的迟钝了些,将将躲开后心,却被打中了右后背。

不过幸运的是。这支暗器上没毒。

贾环拔出暗器后,拼命的打马奔逃。

后面的死神却始终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紧的跟在后面。

胯.下马跑的已经越来越吃力,也越来越慢了。

贾环心头如同有一座大山压着,他面色凛冽,虽然没有放弃,但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面对武宗,他绝对没有任何机会。

上一次,他和韩家兄弟几个之所以能够围杀魔教教主魔皇,除却因为乌远已经将魔皇打个半死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魔皇自身功法出了大岔子,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即使这般,贾环几个小辈在围杀魔皇时,还是险况频出,多次被乌远解救。

而且与其说魔皇是被贾环、韩大等人杀死的,不如说是被活生生给气死的。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愤……

但是扎达尔,却不同。

一个活生生好端端的武宗,绝不是贾环能够对付的。

“嵂嵂嵂!”

跑了几百里后,贾环抢来的马终于承受不住长途冲刺了。惨鸣一声,便跪地倒下。

贾环飘身飞起,在马倒地前离了马背,平稳落地后。拔腿往前跑。

他背后腰间挂着三个包。

除了策妄阿拉布的人头外,还有两个,是两罐神火火油。

贾环离了官道,他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拦一拦背后的死神。

既然逃不掉,就是死。也要拔下扎达尔的一根虎牙来!

看了看不远处一座座火红色的山脉,贾环面色有些复杂。

这里他知道,但不熟悉。

前世曾无数次坐车路过,却从未下车观看过。

这里叫做,火焰山。

……

火焰山自然不会真的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的炉砖掉下化成的,山上也没有火。

只是一座座相连的暗红色山脉,没有树,没有水,甚至连杂草都没有一根。

面色有些苍白的贾环看了眼面前的山脉后,长长的吐出了口气,面色有些决然的走了进去。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待他的身影将将消失在山口处,不远处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面无表情的扎达尔从马上直直飘下,一双三角眼看了眼面前的火焰山后,口中忽然出了一道“嘶嘶”声。

而后,一条背部灰土色而腹部白色的长蛇,吐着黑色蛇信,缓缓的从他怀中爬出,长矛矛头一般的三角形蛇,朝贾环方才离去的方向探了探……

没错,方才他打向贾环的暗器的确没涂蛇毒,但却涂抹过蛇血……

不是因为扎达尔不想杀贾环,而是因为,他誓要生擒这个胆敢骗他的秦人。

他要让他承受万蛇噬体之苦,他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无的毒蛇一口口的吃干,喝尽!

他要让“三个”,不得好死!

所以,他要生擒住“三个”!

……

“你不叫三个,你是谁?”

在一处山坳里,扎达尔看到了坐在一块巨石上,面色惨白的贾环,事到如今,扎达尔也不急了,他一双三角眼里冒着森寒的目光,看着贾环声音低哑的问道。

他怀中的那条矛头白腹蛇,蛇身盘绕在大扎尔的脖颈处,蛇头则缓缓的攀爬在他干瘪的脸上,吐着乌黑的蛇信……

可怖!

贾环终于不用再演戏了,不过,他的伤势好像很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吃力了。

他面色嘲讽的一笑,道:“小爷当然不叫三个,小爷叫三哥!

当然。像你这种丑到爆胎,人不人鬼不鬼的鬼畜怪物,最好还是叫我三爷爷。”

扎达尔闻言,眼中厉色大盛。他看着贾环右手中的神火罐子和左手处的火折子,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的凭仗?”

“嘶嘶!”

他脸上的矛头白腹蛇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屑,也出了两声蛇嘶声,在扎达尔的脸上缓缓的游爬着。

贾环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好像还干呕了下,他道:“喂,老扎,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把这条破蛇给丢开?很恶心诶!

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跟恶鬼似的?

你这样怎么会有妹纸喜欢你?

没有妹纸,你还怎么解决生理问题?

还怎么传宗接……”

“轰!”

贾环话没说完,忽地仰头倒下。

同时一声爆炸声炸响,扎达尔不远处。原本是一堆堆积的碎石,却不知为何突然爆炸开来。

数不尽的尖锐的碎石子如同炮弹一般的四处飞射。

饶是扎达尔身形连连闪避,可身上还是连中了好几下。

不过,这种攻击,对扎达尔来说,并不算什么,尽管有些狼狈。

唯独让他暴怒的是,不知何时,一块碎石居然击中了他身前的那条矛头白腹蛇,将它击成了两断。

而矛头白腹蛇在临死后。许是不甘心,想让它的主人陪他一起去,便将最后一口回报给了扎达尔……

“啊!”

“啊!!”

扎达尔一把扯掉脸上的半条蛇,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随手往嘴里灌了两口后,仰天狂啸,声音凄厉,而后只见他身形闪烁,几个起伏,便飞上了那块巨石。

不过。他上的快,下的更快。

“轰!”

又是一声炸响!

只可惜,爆炸的有些晚了。

若是再早一秒,在扎达尔刚上来,没来得及下去的时候就爆,保管能让他爽一把。

可惜归可惜,贾环却没功夫过多惋惜了。

他要赶紧逃命!

或许最终还是逃不掉,但那也要尽力的去逃。

在剩下的时间里,就是要尽力的去兜圈子,他已经没什么底牌了。

而且估计也兜不了几圈,因为到目前为止,扎达尔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苦竹身法》虽然奥妙无穷,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妙用通通无用。

贾环也并未将身法练至大成……

不过尽管如此,贾环依旧全力而为,在暗红色的石头山中飞快的奔跑着,度惊人。

但是,他身后的一道黑色身影,却以更快的度,渐渐逼近。

尤其是在当贾环将他腰间挂着的最后一个球,也就是策妄阿拉布的人头,当做神火罐子给丢出去后,扎达尔彻底疯狂了,彻底疯狂了。

扎达尔之所以在准葛尔汗国拥有如此然的地位,连葛尔丹策零他都爱理不理,不想理就不理。

除却因为他的武宗身份和活佛身份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策妄阿拉布的亲弟。

他和策妄阿拉布的生父当年被葛尔丹毒死后,策妄阿拉布拼死护着他和其他几个兄弟逃了出去。

虽然兄弟几人,但策妄阿拉布最疼爱的弟弟,就是他了。

当时他们兄弟几人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被葛尔丹杀掉。

为了让他活命,策妄阿拉布将三分之二的财宝都拿出来,送给了吐蕃大雪山转轮神庙里的活佛,求他收扎达尔为弟子。

尽管因为葛尔丹并未将他们这些余孽放在眼里,没有派重兵来攻打他们,但对扎达尔来说,策妄阿拉布的所为,却如同父爱一般深沉。

也是因此,待他学成之后,便抛开出家人应该遵守的戒律,大力的帮助策妄阿拉布统一北疆。

还想尽办法,寻得秘药,帮策妄阿拉布延寿。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策妄阿拉布的人头,居然会这样的出现。

扎达尔彻底疯狂了,气血翻涌之下,连方才刚刚压制下去的蛇毒都顾不得,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那个秦人,然后生撕了他,吃他的心,喝他的血!!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回来了(微虐,不喜勿入)

“砰!”

贾环苦笑了声,栽倒在地。八一 中?文?网 ? ???.?8?1?z? .?c o m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他低估了暴怒中的武宗是何等的恐怖。

连一圈都没兜完,贾环就被一块石子给击中了右腿,他能清晰的听到一声“咔擦”声,剧痛传来,他也栽倒在地了。

他强忍着痛,翻过身,看着一双血红三角眼走来的扎达尔,笑道:“喂!老扎,打个商量如何?

这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钱。

这样,只要你放我一马,条件随便你开。

黄金、白银、老嬷嬷,你要多少有多少……呃!”

贾环碎嘴没说完,他的左腿也被一块石子击中……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试图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搏取一点生机……

贾环睁着一双清澈真诚的眼睛道:“我说真的,老扎,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做买卖。

你说你当喇嘛有什么好的?还要遵守清规戒律。

你跟我混,不是我跟你吹,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若真想修佛,我也可以给你修一座全部用黄金筑成的庙……

啊!”

话没说完,贾环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两行殷红的血,从他颤抖着手际中流下……

就是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是这双带着茫然之色的眼睛,才哄骗了扎达尔,才哄骗了鄂兰巴雅尔。

就是这双该死的眼睛!

现在,他居然还敢继续用这双眼睛来骗他!

扎达尔一双三角眼中满满都是暴戾之色,抬手便废了贾环的双眼。

再来骗人啊!

“啪!”

“啪啪!”

“啪啪啪!”

扎达尔身形闪动,不停的用脚踢起地上的石子,石子飞射向贾环的周身各处。

一时间,“啪啪”之响声不绝于耳,贾环的周身各处应声传来一阵阵骨折断裂声。

“啊!!”

扎达尔真真是恨到极至,他厉声狂啸,脚尖触及一块巨石。他要将眼前这个可恨的秦人,砸成肉泥,他要将他砸成肉酱,再一口口的生吞了他!

不如此。不能解他心头滔天之恨!

“嗡!”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极为低沉,但却又如惊雷一般的声音从后方疾至而来。

扎达尔面色一变,回头看去,入目处竟是一把尺许长的乌黑短刀。

只是。刀上蕴含的劲道,却是那样的惊人。

武宗!

扎达尔脚下的巨石改变方向,迎上了那把刀。

“轰!”

巨石竟被那把不起眼的短刀生生斩裂,碎石飞舞。

不过好在,那把刀也倒飞了回去。

灰石落尽,扎达尔戒备的看着对面,一个身着麻衣的身影,缓缓出现。

看到此人,扎达尔面色大变,失声道:“是你!伊勒德!”

伊勒德在蒙语中。是战刀的意思。

麻衣中年人没有开口,他一步步迈来,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贾环后,面色凝重肃穆。

没有多言,只是拔刀出鞘。

“嘶!”

扎达尔见状,竖瞳猛然收缩,显得愈可怖,他看着麻衣中年,沉声道:“伊勒德,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回答他的,是一道极为耀眼的刀光。

旭日初升,紫气东来。

这一刀,在紫光笼罩下。愈显得势不可挡。

扎达尔见之,面色再次大变,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即使他身体在正常状况下,他都无法正面抵挡伊勒德的战刀,除非给他机会施毒,否则。他绝不是伊勒德的对手。

更何况此时……

扎达尔连连退后,嘴上却不敢停:“伊勒德,我与你无冤无仇,从未侵犯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然而,麻衣中年却并不肯停手。

乌黑短刀越逼越近,一往无前!

扎达尔脸色连续数变,一边急退,一边厉喝:“伊勒德,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不想和你两败俱伤……好,这是你逼我的!”

急退中的扎达尔忽然一挥袖子,“唰唰唰”,三条尺许长的矛头白腹蛇从他袖中飞出,一个个蛇嘴大张,咬向麻衣中年人。

然而,麻衣人连面色都未变一下,刀势稍变,三道刀光闪过,那三条矛头白腹蛇就化成了三团血雾……

“伊勒德!!你不要太过分!我现在有伤在身,你杀我算什么好汉?有种,你可敢等我伤好了再战?”

扎达尔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若不是方才他脸上被心爱的矛头白腹蛇给咬了口,蛇毒入血,而他追贾环时又太过动怒,原本压制平稳的蛇毒再次爆。

若是麻衣人没有出现,他杀了贾环后,自然有机会自己解毒,这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可偏偏麻衣人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还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给他留,径直逼杀于他。

武宗级别的动手,要比方才追杀贾环时还要鼓动气血。

然而气血运转越快,蛇毒也就会随着气血一通流往心口。

扎达尔当真是又惊又惧,他岂能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在他最擅长的蛇毒之下。

若不是因为身中蛇毒,他就算敌不过伊勒德,也能逃过一条命!

可恨,由于身中蛇毒之故,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身形也渐渐迟缓下来。

眼看着乌黑短刀越靠越近,扎达尔绝望的喊道。

只可惜,麻衣人似乎不想做英雄……

“噗!”

麻衣人手中的乌黑短刀没有半点阻滞,从扎达尔的面门径自贯入,而后从后脑而穿出。

一代武宗,堂堂准葛尔汗国的大活佛扎达尔,就此殒命。

麻衣人抽回刀后,淡淡的看了眼扎达尔的尸体,而后折身回到贾环处,面色终于改变,微微露出不忍之色,低声说了声:“公子……”

“远叔。”

贾环还醒着。而且,他语气冷静的可怕,他唤了声后,又道:“远叔。劳烦你找到策妄阿拉布的人头,应该就在不远处,再割下扎达尔的人头,我们回去。”

麻衣人,也就是乌远。看着全身骨骼尽断,双目紧闭,目下两道殷红的贾环,眼角抽搐,面色铁青。

“远叔,不要耽搁时间。”

贾环冷静的催促道。

乌远深深的看了眼贾环后,起身去找策妄阿拉布的人头……

……

“据雄关而守,待敌人粮尽,我等自可趁势追杀。

但此之前,我不同意出关作战。此乃避长扬短之举。

本将身为黄沙军团副都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出现。

若是有人敢违背军令,纵然现在我处置不得他,但本将也一定会上书朝廷,追究其战场抗命之罪!”

嘉峪关参将将军府,岳钟琪身着一身将甲,高坐上,面色淡淡的看着堂下的嘉峪关四大参将,吴常、孙仁、郑德、王巩,还有一干勋贵衙内。

吴常、孙仁、郑德、王巩四将闻言。纷纷面露为难之色。

他们倒不是怕岳钟琪的警告,只是,他们也认为据雄关而守,待敌粮草耗尽后。自会大败。

若是出关大战,纵然能胜,也是惨胜。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种事,他们着实也大愿意干。

只是一群大衙内们苦苦相求甚至相逼,他们才不得不出面。

听了岳钟琪的话后。他们无奈的看向了秦风、牛奔等人。

秦风不提,只说牛奔和温博两人,身后各站着一个军机阁大臣。

这种人物,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通了天的。

听岳钟琪这般说,牛奔一双泛红的绿豆眼圆睁,目光厉色的看着他,怒声道:“岳将军,是不是敌人一日不退,你就要龟缩在关里不出去?等敌人粮尽?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傻.逼吗?他们连粮草都准备不全,就敢动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你这没卵子的怂货,你若不敢出关作战,就别拦着我们!”

“牛奔,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岳叔叔乃国朝大将,也是你能辱骂的?”

面对牛奔的厉骂,岳钟琪倒是面不改色,以他的城府,自然不会和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做唇角口舌之争。

但他身旁的方静却不乐意了,细眸冷冷的盯着牛奔,寒声道。

到了这个时候,贾环生死不知已经好几天了,牛奔管她是谁,他现在只想带着大军打过去,最好一口气打到西域腹地,救出贾环再说。

谁敢拦他,谁就是他的死敌。

平时他还可以让着点方静,因为她是女人,牛奔也确实打不过她……

可现在,在黄沙军团的地盘,又在这种时候,牛奔管球她是谁。

听了方静的话后,牛奔破口大骂道:“方静,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方静闻言,面色陡然涨的通红,拔步就要上前。

然而牛奔身旁,秦风、温博、韩家兄弟甚至是诸葛道和宁泽辰等人,纷纷一步向前,冷眼看着她。

而吴常、孙仁、郑德、王巩四人,则目光森冷的看着岳钟琪。

牛奔虽然粗鄙,但有一句话说的却没错!

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有你们方家子和方家狗说话的地方吗?

岳钟琪拦住了暴怒的方静,其实,就算他不拦,方静也不会自己去找死。

但她一双细眸却露着寒光,死死的看着牛奔,与他的一双绿豆小眼对视着,点点头,就要放几句话,然而就在这时,今日执勤的吴常之子吴恒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吴常见状就要厉骂,吴恒却激动的高声结巴道:“回……回来了!爵爷他……回来了!”

……

(未完待续。)

ps: 咳咳,我只能说,一定不会是悲剧~~~

第四百五十一章 莫须有!

一行人面色激动,紧紧跟着吴恒,出了将军府后,却顺着城关城墙,向北往荒漠上的黑山悬臂长城跑去。八一中文网 ??.

跑了一会儿,后面有人牵来十数匹战马,一行人便翻身上马,朝位于荒漠上的城关城墙打马驶去。

荒漠位于嘉峪山峡谷山脉两侧,没有什么路可走。

而且想要跃入,必须要翻过嘉峪山。

小队人马或许能够成行,但大部队和骑兵就绝无可能翻越。

攻城器械也推不上来,又有长城阻拦。

长城上烽燧、墩台纵横交错,若不能同时歼灭所有的守军,只需一人点燃烽火台,那么很快便会有大队兵马从嘉峪关开来。

所以,即使准葛尔汗国的大军都堵在嘉峪关前,他们也没想过翻过嘉峪山来进攻这里。

因为大队人马上不来,小队人手,即使再精锐,也扛不住大秦的强弓硬弩。

然而此刻,荒漠里却行来了两个人,看着这两人,众人无不面色激动。

只是……

待二人走近些,看着一条黑布遮住双眼,一手牵着乌远的短刀,被乌远带着,一步步走来的贾环,看着他身上那件破烂成一条条碎布条,在风中飘舞的鞑子军服,牛奔等人无不面色惨然,双拳紧握,嘴唇颤抖!

而秦风,更是双目擎泪,而后一拳砸在城墩上,血色绽开……

……

贾环跟着乌远的脚步,一步步的走着。

不喜,不悲。

他的体质确实独特,清晨时受到那样重的伤,全身骨骼尽皆断裂,然而只一天,到了傍晚,骨骼就已经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不过与此同时,他在龙城时,鄂兰巴雅尔赠送给他服下的那些雪莲和老参。也都消耗一空了。

原本他是被乌远背在背后,带在马上骑行的,而到了下午,他就已经能够自己坐住了。

不过。他的心情并未因此好多少,因为他的眼睛并没有好,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成了盲人。

贾环跟着乌远,一步步走到了城墙下。

城上有人要找绳子软梯放下来,乌远摇了摇头。对贾环说了声:“抓紧了。”

贾环点了点头,而后就感觉到手中抓着的短刀处传来一阵大力,整个人便凌空飞起。

再落地时,便已经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人很安静,大家似乎有些不敢上前……

贾环虽然心中亦是一片凄然,面上却淡淡一笑,轻声道:“我回来了。”

说着,他伸手到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小包,侧着脸。问道:“风哥?风哥在吗?

包里就是黑仑根,快送回武威,去救治秦叔叔吧。”

“啊!!”

秦风看着贾环那个盲人特有的侧脸倾听的动作,目眦欲裂!

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将拳头放入口中,使劲的咬着,咬的鲜血顺着手腕溢下,却还是不松口。

他似乎想用手上的疼痛,来缓解心中的痛……

眼中的泪水更是如同决开了的堤水,肆意的往下淌。

秦风身旁的牛奔,则如同被定住了般。整个人都木然了,他怔怔的看着盲了的贾环,至此而不敢认,不想认……

直到贾环又喊了遍秦风的名字后。他才赤着眼回过神来。而后他转过身,突然动手,重重的一拳砸在秦风的脸上,竟将秦风生生打飞出去。

他没有理会紧紧拦在他身前的吴恒,而是转身向静静微笑着的贾环一步步走去。

走近后,他端详了眼面带微笑的贾环。一把搂过,而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温博、韩大等人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一个个亦是泪水横流,面色惨然……

贾环强笑了声,拍了拍哭嚎不止的牛奔的肩,道:“好了奔哥,不过是眼睛受了点伤,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对了,再给你们看一个好东西。

远叔?”

贾环伸手到一旁,唤了声。

乌远从腰后解下一个包裹,递给贾环,贾环举起包裹,对众人道:“你们猜这是什么?”

众人此刻哪有心情和他玩儿猜谜的游戏,连吴常等人看着贾环的惨样心中都惴惴不安……

贾环也不尴尬,他呵呵笑了声,轻声道:“这是准葛尔汗国大可汗,策妄阿拉布的人头!”

“轰!”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

尤其是吴常、孙仁、郑德、王巩四将和嘉峪关的将士兵卒们,还有诸葛道、宁泽辰等人。

无不面色震惊的看着贾环手中的包裹!

当然,他们加在一起的震动,怕是都没有随后赶来的岳钟琪、方静、李武三人受到的震撼大。

而且,这还没完……

贾环随手将策妄阿拉布的人头丢到地上,伸手又往旁边一伸,乌远又递给他一个包裹,贾环接过来后,侧着脸,唤了声“风哥”,笑道:“这颗狗头,就是偷袭秦叔叔的那个武宗大活佛,也是准葛尔汗国的国师,扎达尔。

他在杀我之前,被远叔给杀了,呵呵。

风哥?”

贾环又唤了声后,秦风才赤红着双眼,满脸泪水,顶着一侧红肿的脸走了过来。

他面色木然的接过贾环手里的人头,随手扔在地上。

又扯着牛奔的后颈一把拉开,而后张开双手揽过贾环,紧紧的抱住,用极其悲痛的声音哽咽道:“兄弟,我的好兄弟。

我谢谢你,我代表我秦家满门,我代表……二十万黄沙军团的将士,谢谢你!

可是……

我宁愿,你没有走这一趟。

我真的宁愿,你没有走这……”

话没说完,秦风已然说不下去,他紧紧的抱着贾环,如同一条孤狼一般呜咽着。

方才被他扯开拉到后面的牛奔将将站住后,勃然暴怒,本要上前翻脸。却被温博和韩家兄弟拉住了。

众人一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秦风从呜咽哭泣,到呜呜做声,直至最后的嚎啕大哭。

贾环走的这些日子里。他一夜都没睡好过,每一分每一刻,心中都处于无比痛苦的煎熬中。

他日夜祈盼,希望贾环能够平安归来,哪怕没有采到药。

可是……

结果却这样的残酷。

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再看他这一身的惨样,秦风当真是心如刀割。

看到秦风这般难过,牛奔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了,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贾环很不喜欢这种哀伤的气氛,他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笑道:“风哥,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昨夜,我将准葛尔汗国放在克拉玛伊大营的粮草全都焚毁了……

对了,你们肯定想不到,他们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战争。

原来。准葛尔部勾结了波斯王朝,从他们那里获取了一种提炼火油的技术。

这种火油被他们称作阿拉神火,若是落在石头上,连石头都可以燃烧起来。

这种火一旦燃烧起来,泼水都泼不灭,越浇水越燃烧。

他们本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昨夜被我溜进他们的大营中,连带他们数百车军粮,尽数都给引爆了!

葛尔丹策零在这里有十几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嚼的,不知要用多少粮草。

如今他们手里的存粮怕是不多了,呵呵……

而且,葛尔丹策零一旦得知策妄阿拉布被杀的消息。想来他会在第一时间撤军。

诸位,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家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将这十几万蒙古大军,尽数留在我大秦的疆土上。

以雪之前那七万战老秦男儿之殇!

还有诸位哥哥们,不远千里来此一遭,总不能白来吧?

我可告诉你们。虽然小弟损失不小,但立下的功劳,却也堪称盖世奇功了。

待回去后,小弟这一身蟒袍玉带想来应该就能名副其实了!

你们难道就不羡慕?

虽然你们都还没进入军中,但既然赶上了这场难得的痛打落水狗,大立战功的机会,难不成你们还能放过?

呵呵……

哦,对了,奔哥,我走时留下的东西都还在吗?”

牛奔闻言,走上前,扒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衣服灰色马甲来,他脱掉马甲,又从衣服怀里取出一块金牌,一起递给贾环。

贾环接过马甲,在手里捏了捏,笑了笑……

然后他又接过金牌,对众人方向笑道:“这块金牌,是咱们出前,我去龙宫请战的时候,太上皇赐予我的。

太上皇告诉我说,如果在边疆时现什么异常,若有人敢图谋不轨,里通敌国。

那么我可凭此金牌,调动大军,剿灭之!

这句话,当初本爵下江南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曾这般叮嘱过我……”

说到这,贾环顿了顿,他一手托着金牌,一手轻轻的抚摸其上四字,而后呵呵一笑,道:“就是这四个字:如朕亲临!

奋威将军岳钟琪,岳将军,可在此处?”

贾环忽然问道,众人闻言,一起向后看去。

岳钟琪面沉如水的站在那里,众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岳钟琪赶过来,本来只是想看看贾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秦风牛奔等人不是说他在养病吗?

看到现在,他自然已经听明白了,原来贾环居然潜入敌后去了……

好胆!

只是,贾环叫他何事?

岳钟琪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可是看着贾环手中的金牌,他面色变了变,却还是站了出来,走上前,沉声道:“本将在此。”

贾环点点头,举在手中的金牌没有放下,他淡淡的笑道:“打扰岳将军了,有一件事想跟岳将军说。

是这样,本爵潜伏于敌后时,曾无意中,听准葛尔汗国国师说起。

他说,武威侯秦梁之所以中埋伏,是因为我们中间有人在通风报信,勾结于他们,故意陷害秦叔叔的缘故。

而这个人,他说姓岳!”

“放屁!贾环,你胡说!”

此言一出,其他人震惊的无以名状,纷纷面色震动的看向贾环。

而方静更是从岳钟琪身后站出,指着贾环大声骂道。

贾环没有与她一般见识,甚至没有搭理她,他淡淡的道:“当然,我本人其实也不怎么相信。

因为岳将军自从戎以来,一直都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的。

只是……

瓜田李下,既然对方大宰桑都这般说了,我们就不能不慎重些。

毕竟,军中无小事。

所以,若是有委屈岳将军的地方,还请岳将军体谅一二。

本爵会上奏朝廷,详述此事,由朝廷兵部前来查验此事。

若查证此事有误,本爵自会向岳将军赔礼请罪。

但是现在,为了以防万一……

来人!

与我拿下岳钟琪,随我一起返回武威大营。

等待朝廷查验。”

“贾环!!”

岳钟琪沉默不下去了,怒声道:“你这是莫须有之罪!”

方静更是拔步向前,看起来像是想要欺压贾环一般。

但牛奔等人却纷纷拦在家环身前,怒视着她,秦风眼中更是杀气溢然。

贾环摆了摆手,轻笑道:“究竟是不是莫须有,不是你说的算,当然,也不是本爵说的算。

待朝廷来人查验再说吧……

远叔,替我压阵,若有胆敢反抗作乱者,就地,杀无赦!”

……

(未完待续。)

ps: 群情激奋,又加油写了一章~~

第四百五十二章 威武和悲伤

许是因为贾环平静无奇却斩钉截铁的语气,又许是因为乌远不动如山而杀气凌人的威势。? 八 一中? 文 ?网? ?? .

总之,岳钟琪虽然暴怒,却没有什么反抗的意图。

不过也因此,贾环心中对他的忌惮愈深重……

能对敌人狠,那不叫狠。

能对自己狠,也不算狠。

能严格控制住自己情绪和行为的人,才叫真正的狠人。

显然,岳钟琪便是这样的人。

岳钟琪深深的看了一眼贾环,就跟着四个围上来的秦兵离去。

不过,他走了两步后,又顿住了脚,回头看向贾环,沉声道:“贾环,你可以冤枉我,可以阻止我为大秦建功。

但我希望,你不要在战场上动手脚,害了大小姐的性命,否则……”

“哈哈哈!”

没等岳钟琪说完,贾环就用一阵大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笑罢,贾环摇头大声道:“岳钟琪,如果说之前我只有三分怀疑你勾结鞑虏,坑害我大秦将士。

那么现在,我至少有八分把握,确认准葛尔汗国大国师所说的那个姓岳之人,就是你。

你睁开眼睛看清楚,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从将军,到士兵,哪一个不是光明磊落,忠肝义胆的老秦男儿?

我老秦人的血脉里,从来都只有两种血,一种是忠,一种是烈。

却没有你所想的那些魑魅魍魉的鬼祟心思。

我明白的告诉你,如果我们要对付哪个,只要他是秦人,哪怕他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一定只会用手中的秦戟,亲自动手杀了他。

即使不敌,却也虽死犹荣!

但,我们绝不会勾结鞑虏,借用敌国的手,去杀秦人。

也只有你和你背后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才会做出这样的勾当!

岳钟琪,我不会给你这个保证。

因为在我眼里,方静和每一个军中兄弟一样。她不比谁更高贵。

军中的兄弟可以战死,我贾环可以战死,怎么,方太尉的女儿就不能战死吗?

她若是战死了,就是我们借刀杀人?

岳钟琪。你当真是一个心思卑微的小人。”

“你……”

看着周围的士兵纷纷点头,悄声附和,而后纷纷对他怒目相视。

那一双双恨不得喝其血,吞其肉还要嚼碎他骨头的愤怒眼睛,让岳钟琪的面色陡然涨红到紫,他胸膛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将他点燃。

这不是信口雌黄是什么?

这不是借着敌国之手来铲除异己又是什么?

说的那样光明磊落,可做出的勾当,又与你口中所说的有什么区别?

岳钟琪张口就要反驳,他不能任凭贾环造谣污蔑他。

看看周围那些士卒们同仇敌忾的愤怒目光吧,他日后如何还能在黄沙军团立足?

只是。没等他张开嘴,一把乌黑短刀便疾射而来,刀背“啪”的一声抽在了岳钟琪的嘴上。

岳钟琪惨呼一声,捂住了嘴,血从手际流出。

“贾环!”

方静细眸陡然变红,她奈何不得乌远,便向贾环尖声厉叫一声。

贾环摇摇头,道:“方静,事关军国大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岳钟琪。本来我是要废了你的武功。

但为保朝廷法度公正,我暂且放你一马,望你最好好自为之……

来人,将岳钟琪带下去。好生关押。

待明日清早,再启程押回武威大营,等待朝廷落。”

“喏!”

又上前四个秦兵,共八人,齐齐躬身一应后,便押着岳钟琪下去了。

看到这一幕。吴常、孙仁四将互相看了眼,心里都有些感慨。

从今而后,贾环在黄沙军团十数万大军心中的威望,怕是不会比秦家低了,甚至,更高……

一旁一直面色凝重的索蓝宇这时走上前,在秦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风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吴常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吴常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向秦风,秦风目光毅然的和他对视着。

吴常微微苦笑了下,点点头。

而后他唤过身后两个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两个亲兵倒是满脸兴奋,连连点头,看着贾环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吴常说罢后,他们二人便跑步上前,捡起方才被丢在地上的两颗人头。

牛奔等人面色一变,正要阻拦,却见二人高举人头,高声吼道:

“爵爷威武!”

“爵爷威武!”

“爵爷威武!”

连续高喊三声后,黑山悬臂长城上驻守的一千兵卒,便开始跟着高喊起来。

贾环的惊天奇功,以及方才之语,已经在他们之间传开了……

没错!我老秦男儿,心中唯有忠烈二字!

爵爷知我,爵爷,威武!

他们一边喊,一边将手中秦戟顿地。

当上千兵卒的秦戟齐齐顿在城砖上,出的声音已然有些惊人了。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吴常身后又走有数十人,顺着城关城墙向嘉峪城关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呐喊:“贾爵爷潜伏敌后,斩杀准葛尔大汗级,爵爷威武!”

紧跟他们身后的,便是吴常的那两名亲兵,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人举着一个人头,展示军前,口中不停的喊着:“爵爷威武!”

军前夸功之事,还从未出现过虚假。

一般就算作假,也没人会傻到去说他杀了准葛尔汗国的大汗。

因此,当消息不断往前传开,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而后,整座嘉峪雄关都轰动了。

“轰!”

“轰!”

“轰!”

到处都是秦戟顿地之声,聚声如雷!

“爵爷威武!”

“爵爷威武!”

“爵爷威武!”

当成千上万,甚至上十万自肺腑的敬畏崇拜声汇聚成一个声音时。其势冲天!

被押送在半路的岳钟琪听到这个声音后,面色再次大变,脸色难看的惊人。

他心里虽然对贾环能得如此军心感到棘手,可也有些想不通。

贾家在军中将领中的声望本就犹如高山了。方家之所以能崛起,不就是因为连皇家都不愿看到军中满是荣国一脉,才专门推起方南天往军中掺沙子吗?

即使三十年过去了,然而如今大秦百万军中,凡是挂将军衔儿的。依旧还有六七成身上都脱不去一个贾字。

军机阁五大臣中,更有两位曾是先荣国的直属麾下,还有一位则是对贾家颇有好感,因此也站在了荣国系阵容中。

这还不知足,难道还想在普通士卒中也收取军心?

岳钟琪心中冷笑了声,暗道一声不知死活。

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又愈难看起来,因为他想到了贾环那双眼睛……

……

待整座城关平静下来时,城关里战争的机器也开始悄然准备起来。

无数的箭矢弓弩从武库中流水一般的运出,重甲军团开始保养他们的盔甲。并给坐骑加料。

重甲骑兵不同于轻骑兵,重甲对坐骑战马的要求更高,每一次出战前,都要提前几天用精粮喂养战马。

而哨骑也从城关两侧的城墙上放下,他们会顺着荒漠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的监视敌营的动静。

乌远又被贾环派出去了,他带着他的弟子赵歆,去敌营后方截杀他们的信使。

贾环希望务必让对方尽量晚几天收到可汗被杀,军粮和神火被焚烧的消息。

再其他的事,就由吴常四将去安排了。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军中悍将,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就不用贾环再去多嘴了。

其他的贾环也不会……

……

参将府中,气氛不大好。压抑,悲伤。

牛奔和秦风两人还怔在那里流泪,温博等人的眼睛也都是红的。

方才的确荣耀,而且是绝大多数军人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荣耀。

十万军中齐夸功!

可是,再大的荣耀,也换不回贾环的眼睛。

乌远说。贾环的眼睛是被重力击中,眼珠怕是都已经碎了,哪怕华佗在世,可能也无能为力……

这个消息,让牛奔几个肝胆相照的兄弟悲痛欲绝。

倒是换洗一新的贾环已经没有太多哀伤了,因为他已经哀伤过了,知道再哀伤下去也没用……

坐在主座上,他笑道:“明儿个,我带人押着岳钟琪返回武威大营就行。

诸位哥哥就不用跟着了,留在这里准备大战吧。

等敌方一旦粮尽,又有大汗被杀的消息冲击,到时候必然兵败如山倒。

呵呵,你们多杀一些,总有好处。”

“别说了!”

温博红的眼睛,沙哑着嗓音,喝断道。

他站起身来,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却越走越燥。

看什么都不顺眼,猛然抬起脚,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

“哗啦”一声,椅子碎成了碎片。

“啊!!!”

他还没有罢休,怒吼一声,又抓起一把椅子,狠狠的砸向了地上。

“啪”的一声,椅子又被摔的粉碎。

而后他猛然转过身,手指颤抖的指着秦风,张口就想大骂。

贾环拦住了他,贾环的眼前依旧包着一条黑布,手中却多了一根竹竿。

他用竹竿点着地,走了过来,伸手碰到僵硬在那里看着他的温博,然后他拍了拍温博的肩膀,道:“博哥,如果说怒有用,如果说流泪有用,如果说迁怒有用,弟弟我早就去做了。

不要怪风哥,换做是你们,我也会这样去做。

同样,我相信,如果换做是我,你、奔哥、风哥还有韩家哥哥们,也会这样去做。

因为我们是兄弟。

眼睛看不到了,我也很难过。

但难过不能让我的眼睛恢复过来。

哥哥们,以后小弟上战场建功的机会怕是不多了,未来的日子还有几十年,还很漫长。

再往后,小弟怕是要靠哥哥们庇护了。

所以,你们才更要多多的杀敌建功啊!

呵呵……”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散沙

这一夜,一行衙内们在嘉峪关内校场边点起了几座篝火,喝了一整夜的酒。??八 一中??文 网 ?? ? ?.?8?1?z??.?c?o?m

酒不够了,就换水。

大冬天里,才从井里打出的凉水,比酒还过瘾……

牛奔和温博两人玩儿命的灌秦风,秦风也来者不拒。

贾环则先是乐呵呵的与韩家兄弟喝,后来又去和宁泽辰还有诸葛道等人喝……

“三爷,我们敬你。”

面如刀削的宁泽辰还是那样冷酷,不苟言笑。

不过看着贾环的眼神,满是敬意。

孤身千里潜伏敌后,割下可汗人头。

这种事,已经可以用传奇来形容了。

又大火烧敌粮,焚毁敌人的神火,为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立下关键大功。

武勋将门子弟,最崇拜的,就是这种盖世英雄!

不仅宁泽辰一脸的敬意,他身旁的赵虎和曹雄更是满脸的崇拜。

贾环笑呵呵的举起举杯,让三人轮流碰了一下后,道:“这次抓住机会,都好好干。尤其是赵虎,这次争取生擒一个蒙古小王子,你那世子之位不要也罢,自己封爵都够了。”

赵虎就是那个性格有些懦软,但对杀气极其敏感的寿山伯府世子。

他父亲赵廷如今承袭的爵位也不过是一个二等男,赵虎若能生擒一个蒙古小王子,差不离儿也就是这个爵位。

当然,肯定不是世袭的。

但只要继续下去,总有一天能变成世爵。

赵虎闻言,大为感动,他没有想到,贾环居然还会记住他的事。

他举起酒杯,结结巴巴道:“三……三爷,我……我敬您,以后,以后我也是荣国系了!”

“哈哈哈!”

贾环闻言大笑。其他人也跟着会意的笑了起来。

包括正在喝酒的牛奔等人,还有附近的诸葛道一波人。

贾环伸出酒杯,一旁的曹雄有眼色,连忙给他斟满酒。贾环举杯与曹雄重重一碰后,一饮而尽,道:“那我就欢迎你。”

“嘿,嘿嘿!”

赵虎有些憨厚,不大会说话。高兴的抓着脑袋傻笑。

贾环起身,又挨个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后,拄着竹竿,在韩大的扶持指引下,又去了诸葛道等人处。

“三爷……”

见贾环走来后,诸葛道等人连忙起身相迎。

“来,坐,都坐。”

贾环率先盘腿坐在地上后,其他人才跟着围着篝火坐下。

诸葛道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脸上的黑布,沉声道:“三爷。我府上有一个老郎中,医术非常高明,不比宫里的御医差,待回去后……”

贾环摆了摆手,笑着打断道:“诸葛,回去的事,咱们回去再说。

你们现在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多立战功。

我大概知道你们的心思,是想走智将的路子。是吧?

但我个人建议,这条路还是放在日后,以后有条件再走。

你们现在都还不是将军,怎么当智将呢?

我们先自己要有胆量和勇气不怕死。然后才能带出悍不畏死的兵,对否?

所以,待这次大战开启后,你们一定要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来,拼命的往前冲,多多杀敌建功。

我相信。你们不会后悔的。

因为这些都是日后你们进入军中的资本……”

诸葛道闻言,看着贾环脸上的黑布,咬牙道:“三爷,您放心。

连三爷您这般尊贵的人,都能深入敌后千里,杀敌烧粮,我们又怎敢惜身怕死?

这一次,我们若不能抓住机会建得大功,又如何对得起三爷您的牺牲?

三爷尽管放心便是,此次大战,我们一定能建得大功,定不辱,荣国威名!”

“对!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建得大功,定不辱荣国威名!”

诸葛道身旁的涂成、苏叶等人,一起握拳誓道。

贾环闻言点点头,他举起酒盏,一旁人赶紧替他斟满,而后,他朗声道:“好!那贾环就在此,提前恭祝诸位兄弟,此战立下殊勋,早日搏取万户侯!

干!”

“谢三爷,干!!”

……

翌日,清晨。

贾环有些无奈的对身边的秦风和韩家兄弟道:“我是返回后方大营,你们跟着干什么?

马上就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追杀,这种好事,你们……”

秦风摆手道:“环哥儿,车轱辘子话说了那么遍,就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哪有心思上战场,就算上了,多半也只会战死……”

韩大虽沉默不语,但表情坚决。

贾环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自责和愧意……

贾环苦笑了声,道:“那好吧,风哥要回去看秦叔叔,大哥……要护送我。

可是二哥,你的情况不同。

你日后是要接掌定军伯府的,日后小弟还需要你呵护呢。

你不赶紧趁着此次大战多多杀敌立功,好尽早恢复定军伯府的门楣,你跟我回后方算怎么回事?”

韩大也道:“环哥儿说的有理,让哥儿,你留下吧,有我和老三在就好。”

韩让苦笑摇头,道:“我倒是想留,可我若是留下来,待回去后,我怕我爹会打死我。

我如今是环哥儿的家将,没护住他,回去已经是少不了一顿了。

若是再舍下环哥儿,自个儿跑去战场上立功……

我爹的脾气你们都知道,所以都别劝了,他真能打死我……”

众人闻言,想起韩德功那张黑面,嘴角齐齐抽了抽,不再多言。

贾环想了想,也拿那个脾性硬板较真儿的大叔没法子,自嘲笑道:“那算了,还是等下次吧。

我现在眼睛不好,怕是拦不住韩叔叔了……”

众人没有笑,又沉默了。

贾环笑着摇摇头,道:“那就这样。不多说了,我们赶早出,争取入夜前回到大营。

诸位哥哥,保重!”

说着。他拱了拱手,以示告别。

牛奔几个却不和他来这套,轮番上前,狠狠的抱了抱他后,才红着眼睛退后。

贾环笑了笑。然后在韩大的扶持下,翻身上马,坐在马上,马缰却在韩大手里。

韩大自己上马后,一手控着一条马缰,回头看了眼韩让。

韩让立刻打马前行,在前开路。

韩三居中照应,帖木儿和博尔赤并二十亲兵殿后。

另有一队马队,专门押着岳钟琪。

当然,并没有给他上脚镣手铐。完全放开着,让他独乘一匹马。

贾环巴不得他畏罪潜逃……

……

落日时分,晚霞再次笼罩了整座凉州古城,依旧安详,依旧平和……

贾环一行人,也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了这里。

短短不过十天光阴,众人却已恍若隔世……

战马没有停歇,径自进了城池,朝武威大营驶去。

秦风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了起来。

他的父亲。真的可以得救了……

不过到了大营处,众人却现有些不对劲。

大营上飘荡的军旗,居然不是那面黄沙旗!

而是,一面黑色苍龙旗。

这是霸上大营的军旗啊!

秦风见状。面色陡然铁青。

“风哥,生了何事?”

感觉到身旁秦风的呼吸猛然一急,贾环皱眉问道。

另一侧的韩大目光淡淡的看了眼秦风后,探身对贾环道:“到武威大营了,不过,黄沙旗换成了黑龙旗。柳爵爷和侯爵爷他们应该到了。”

韩大口中的柳爵爷和侯爵爷。指的是理国公府现袭一等子柳芳和修国公府现袭一等子侯孝康。

他们二人是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的左膀右臂,三人抱成团,紧紧的掌控着霸上大营。

不过,他们将黄沙军团大本营的军旗换成了黑龙旗,却着实有些过了,吃相太难看……

贾环有些头疼,他侧着脸,压低声音对秦风道:“风哥,先别动怒,一会儿我去跟他们说……风哥,他们或许也是逼不得已。荣国一脉,若不这般争斗,怕早就不存在了……”

秦风闻言,眼神一凛,面色却渐渐缓和了下来,他长呼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贾环等人翻身下马,朝大营中走去。

之前他们打马进城时,便早有人回营通报。

不过或许他们以为是从嘉峪关回来的黄沙军团的人,所以没有理睬。

然而贾环等人走到了大营门口,守门士卒居然还要来人通报姓名……

贾环拦住就要怒的众人,笑道:“不要为难他们,与他们不相干。”而后对守门士卒道:“劳烦这位兄弟进去禀报一声,就说我贾环回来了。”

“啊?!”

那守门卒显然知道贾环,再看一眼,见贾环眼前蒙着的黑布和手里的竹竿,干巴巴的吞咽了口唾沫,道:“贾……贾……”

“哪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

韩让上前,指着守门卒厉喝一声。

那守门卒哪里还敢耽搁,屁滚尿流的朝里面跑去。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票人急步赶出来。

为的二人,正是柳芳和侯孝康。

两人远远的走来,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和手里的竹竿,脸色便一点点变青。

待走到跟前后,两人的脸色已然黑成了锅底。

柳芳指着贾环,压抑着怒气,道:“环哥儿,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啊?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贾环淡淡一笑,道:“柳叔,我……”

“你什么?!

谁让你跑前线来的?

哪个让你跑前线来的?

你……

你的亲兵呢?你的家将呢?

还有活的没有?

都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砍了你们这群废物!”

柳芳目中赤红,怒声咆哮道。

不是局中人,根本不会明白贾环的存在,对于荣国一脉的意义。

若是他这个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出了意外,那么刚刚聚起的荣国一脉,顷刻间就会重新变成一团散沙。

一团,即将分崩离析的散沙。

……

(未完待续。)

ps: 捂脸,木……木有了……

我争取码第三更,但有个饭局,我其实很讨厌的,因为不会喝酒,闻烟味还头疼……

最后说一下,肯定不会是悲剧,但是个伏笔,一个很重要的伏笔,不挖此坑没法解决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 盲,与不盲

柳芳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拔出腰刀,目光血红,似乎欲择人而噬。

浑身的杀气,让人难受……

贾环赔笑道:“柳叔,你先听我说完……”

侯孝康在一旁冷声道:“你还说什么?你还将我们放在眼里吗?我们跟你说过多少次,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原以为你是这一辈里最懂事的,谁知道你……

环哥儿,你太胡闹了!”

贾环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侄胡闹。可你们两位总得听小侄把话说完吧!”

“你说!”

柳芳目光扫过贾环身旁之人,眼神锋利如刀。

最后口中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来。

可以听出,他心中的恨意和失望,是多么的浓厚……

贾环道:“是,是小子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准葛尔部的龙城,然后把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头给割了回来。

顺手还放了一把火,把他们贮藏在克拉玛伊大营的数百车粮草和神火都烧了个干净。

然后才被他们的国师,哦对了,就是偷袭武威侯秦叔叔的那个喇嘛给追杀。

这才把一双眼睛给弄伤了……”

“你说什么?”

柳芳和侯孝康两人闻言怔住了,皱眉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耸了耸肩,道:“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头就在嘉峪关上,还有他们的国师扎达尔的人头也在,他是准备杀我时,被远叔给杀了。”

说着,贾环拉长声音道:“柳叔,侯叔。现在敌营差不多都快粮尽了,他们的大汗又被我给杀了。

您二位也是带老了兵的大将了,难道想不到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您二位要想教训小侄,还是等你们给小侄报完仇,把那群敢踏入我大秦国土的王八蛋们通通按死在嘉峪关。回来后,小侄随你们收拾。

您二位可别怪小侄没跟你们提前说啊,从昨夜开始,嘉峪关参将吴常他们,就已经开始磨刀霍霍的准备了。

哨骑十二个时辰一刻不停歇的监控着敌营,一旦他们出现波动,嘉峪关内十万大军就会倾巢而出,展开千里大追杀。

这个时候,您二位若是还在这里忙着收拾小侄。那……”

柳芳和侯孝康闻言,倒吸了口冷气,柳芳看着贾环,又道:“环哥儿,你说的是……真的?”

贾环呵呵笑道:“柳叔,您以为奔哥、博哥他们在哪里?他们就在嘉峪关上,等着这场大战爆发呢!若不然,他们怎么会不跟小侄一起回来?”

柳芳和侯孝康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随即。两人眼中一起露出惊天狂喜。

“好小子!”

柳芳重重的给了贾环一拳后,然后笑骂道:“环哥儿,时间紧急,我就不多啰嗦了。

不过,我劝你最好在回京前把眼睛给养好了。

不然的话,嘿嘿。你牛伯伯那里有你的好果子吃!”

侯孝康也哼了声,冷笑道:“只他牛伯伯那里?别忘了老温,老施,还有张伯行那个老头子……

对了,太上皇要是知道他把自己眼睛给……

环哥儿。你怕是还没尝过太上皇的手段吧,等着,好好等着,仔细你那张好皮!”

说罢,两人又冷冷的扫视了圈贾环身后的亲兵后,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吹角号,点将聚兵,大军拔营!”

……

霸上大营出来的兵卒确实精锐,大概短短一刻半钟,四万大军就已经列阵完毕。

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速度了。

而后,柳芳和侯孝康一分钟都没有再多停留,带着兵急匆匆离去。

他们虽然还在为贾环遗憾,但……

却已经没有那么愤怒了。

因为贾环所言若属实,那么即使他日后真的盲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有此惊天之功傍身,身上又有荣国血脉和宁国爵位,那他这一面人形云旗,算是彻底名副其实了。

无人再可动摇。

甚至……

他盲,比不盲更好。

因为皇家绝不会去猜忌一个瞎子,只会更加施恩不断。

而在这面人形云旗下,荣国一脉的武将们,也会过的更好……

……

“诸位兄弟,柳叔和侯叔他们不大了解情况,不知道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不怪你们。

你们心里也别有疙瘩……

还有,帖木儿,你再拿刀子往自己脸上乱划,当心我抽你!

什么毛病?

本来就丑,还乱划!

昨天要不是大哥发现的早,你还真把自己眼皮子给划烂是吧?

愚蠢!

你眼睛要是也瞎了,以后我靠谁来保护?”

待柳侯二人率领大军离去后,贾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韩家兄弟倒也罢了,自己兄弟。

可亲兵们的士气当真低落的无以复加。

贾环安抚了两句后,觉得用处不大,就转换思路,将帖木儿提溜出来狠狠的骂了顿。

昨夜他真的在拿刀子往自己的脸上划,若不是韩大发现的及时,他差点就把自己的眼皮子给划了。

蒙古人的血脉里确实有下手狠辣的因子,但也有忠诚的品德,有时,甚至会到愚忠的地步。

若非如此,唐明两朝就不会有那么多异族当大将了。

贾环心中虽然感动,却并不鼓励这种做法。

帖木儿一双牛眼一般的大眼睛里满是血丝,听到贾环的厉喝后,大滴的眼泪不停的滑落,嘴巴瘪了瘪,最终还是没瘪住,从呜咽哭,随即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虽然粗莽,却并不傻。

他怎么会感觉不到,一直以来,贾环都没有将他当奴隶看待。而是将他当做一个蒙古大叔。

喜欢和他玩笑,喜欢听他吹牛。

他觉得这是长生天垂下莫大的恩德,才让他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主子。

贾环挑了他当护卫头子,还让他的儿子当了亲兵头子。

这是何等的恩遇?

平日里,这也是他最感到骄傲的地方。

回到族中时,他说话也从来三句不离“三爷”。

说三爷是如何如何看重他们父子二人。

说三爷是如何如何信任他们父子二人。

说三爷是如何如何对他们父子二人好……

平日里。族里的老人,还有付鼐、纳兰森若等族里说话有分量的人,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哪怕他的命没了,也一定要保护好三爷。

因为若是没了三爷,他们全族顷刻间就又会沦落到当年的惨况。

他每每拍着胸脯答应的好好的,可是……

可是三爷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这让他哪还有脸面再回去见人……

“行了,多大的人了,说你两句你还哭上了?”

贾环被他哭的心中也有些凄然。面上却有些不耐的说道。

帖木儿见贾环脸色不好,连忙闭住嘴,可却又咽不下哭声,只能发出“呜呜”的悲泣声。

越是淳朴的人,哭声越能感染别人。

本来已经好的快差不多的秦风和韩家兄弟,看他这幅模样,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下来。

贾环顺着哭声,往前走了几步。探手摸到了帖木儿的胳膊,然后顺势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好了,说不定哪天就又能看的见了。我不是都说了嘛,是我自己的错,不该一个人出去。

下次,下次一定带上帖木儿。有你在,说不定这次就不会有事了。

下次带你。行了吧?”

帖木儿又放声嚎啕了几声后,忽然顿住,他用粗糙的大手使劲擦了擦眼睛,道:“三爷,以后你去哪。我背你!”

贾环呵呵笑道:“成,等我走了道儿了,就叫你背我。”

帖木儿认真道:“我现在就可以背!”

“去去去!我现在得多练练,不然回府后,在内宅也没法走路,就真的成废人了……

行了,大老爷们儿的,别哭了,丢人呢!”

又拍了拍这个耿直的汉子后,贾环折身,道:“咱们也进大营吧,呵呵,柳叔和侯叔还敢骂我们,等咱们把秦叔叔救醒后,我瞧瞧他们俩有好果子吃没?哼哼!”

贾环玩笑道。

秦风闻言,神色顿时一清,连忙道:“对,对对,快去救我爹!快去救我……

不对!!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环哥儿,那个公孙姑娘不就是神医吗?

快让她跟你看眼睛啊,快啊!”

贾环闻言,面色柔和了些,道:“风哥,我的眼睛……暂时先不急,先将秦叔叔……”

贾环话没说完,就觉得身子一轻,人就被秦风给扛在了肩头,秦风扛起贾环就往大营里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公孙姑娘,公孙姑娘,快出来啊,快出来啊!”

其他人见状先是一怔,随即纷纷面露希冀喜色,赶紧跟上,跟着一起大喊起来。

而韩大等人,看向秦风的眼神终于和善了些。

他们的身份不够,不能像牛奔和温博那样,几番正面找秦风的麻烦。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心中对秦风没有迁怒……

只是,现在秦风的表现,却让他们释怀了许多。

……

中军大帐中没人,这里曾是放置秦梁的地方。

显然,柳芳和侯孝康让人给秦梁换地儿了……

秦风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有停留太久,他不理会贾环要求下来的意见,扛着他满大营的跑。

直到有老营的士卒出现,带着他们去了偏营。

在一间有些残破的房间内,秦梁还是那个姿势全身乌黑的坐在那里。

索文昌面色难看的守在一旁,公孙羽则在一侧熬药。

秦风扛着贾环,推门而入!

……

(未完待续。)

ps:咳咳!照了个面,偷偷溜回来了!

下一章,可能比较燃,嘿嘿!

尽量写,写不完就明天发,尽量写好一点。

第四百五十五章 突破

“风哥儿,你回来了?这是……”

看到秦风闯了进来,索文昌先是一喜,以为柳芳等人匆匆离去,是因为秦风之故……

可紧接着却又一怔,看着秦风肩上扛着一人,不解的问道。◇↓,

秦风竟很无礼的没有搭理他,先目色担忧的看了眼秦梁后,便朝角落里正在熬药的公孙羽喊道:“公孙姑娘,你快来看看,环哥儿他的眼睛……”

索文昌在一旁闻言,面色陡变,看向秦风肩上的人。

后面,韩大等人面色肃穆但目光希冀的走了进来。

索蓝宇走到索文昌身边,耳语了几句后,索文昌双眼圆睁,猛然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索蓝宇。

索蓝宇叹息了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索文昌面色大为动容的看着秦风肩头的贾环,看着他眼前蒙的黑布,手中提的竹竿,眼睛一时湿润了,嘴唇颤抖……

公孙羽听闻秦风的话后,面色亦是一变,她走上前,走到刚被秦风放下,正在凭感觉整理衣衫的贾环跟前,伸手就要摘去贾环眼前的黑布。

贾环却是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这一幕,众人目之,心头一酸。

公孙羽皱起眉,声音依旧清冷,道:“不要动。”

贾环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公孙羽看了眼贾环脸上的笑容,眉头舒展开来,不过没有再说话,她伸手取下贾环眼前的黑布后,不自禁的吸了口冷气……

只见贾环原本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处,竟已。凹陷了下去……

这……如何还能医?

在秦风等人希冀的目光中,公孙羽沉默的缓缓摇了摇头。

秦风唇角颤抖,眼泪一瞬间流下,哀求道:“公孙姑娘,你再看看,再看看吧!”

公孙羽。还是摇了摇头。

“呜……”

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刚刚升起莫大的希望,随即又被无情的现实给破灭。

秦风无比痛苦的呜咽出声。

看着他狰狞难过的脸,连韩大等人都颇为动容。

尽管,他们心中同样悲痛。

贾环微笑着接过公孙羽手中的黑布,又重新系在眼前,然后他凭借声音,摸到了秦风的胳膊,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微笑道:“风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救秦叔叔要紧。”

秦风闻言,面色漠然,没有一丝激动。

他不激动,但索文昌却顿时激动起来。

尤其是索蓝宇在他耳边又说了几句后,才几天不见,头发又花白了许多的索文昌。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见秦风木然不动,便走上前。道:“风哥儿,爵爷的大恩大德,于你,于侯爷,于整个武威侯府,甚至于黄沙军团二十万将士。此恩此德,我们必然一日不敢或忘!

只是,爵爷说的没错,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取回的……草药。不敢耽搁啊!

就算爵爷如今身子微恙,但等侯爷醒来后,一定会呵护他一辈子周全。

谁敢对爵爷有半点不敬,就是我武威黄沙军团二十万将士的死敌!

风哥儿,先救侯爷吧,不可意气用事……”

索文昌老头儿有些焦急的劝道。

却被秦风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堵住了嘴。

贾环在一旁笑道:“风哥,索叔叔说的对,快救秦叔叔吧,最好能让他赶上这场大战。太上皇当初开出的筹码,如今才完成了一半而已。咱们不要走半截儿路……”

秦风闻言,又沉默了会儿,这才从怀中取出那个羊皮小包,递给了公孙羽,道:“这就是环哥儿潜入曳迷离,从额敏河畔取回来的黑仑根。”

公孙羽闻言,面色霍然动容,看了贾环一眼后,接过羊皮包,打开一看,面色微喜,点头道:“正是此药。”

索文昌闻言大喜过望,连声道:“那就劳烦姑娘了,劳烦姑娘了……可还要其他准备?”

公孙羽摇头道:“其他的药材都有,我先去重新熬药,然后再施针,如果顺利的话,今夜秦将军就能醒来。”

“好,好,太好了!”

索文昌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激动的说道。

这些日子的担忧,尤其是这两日所受的屈辱,快将这个老头儿给折磨疯了!

但只要侯爷恢复过来……

哼!

……

许是刚才的希望太大,而破灭后的打击也就过大。

秦风自公孙羽摇头后,就变得很沉默了。

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明白,贾环真的瞎了……

黑布下那一双凹陷下去的可怖眼睛,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一般,一点一点在他心头剜肉。

“风哥……”

贾环坐在了秦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的唤了声。

秦风强挤出一副笑脸,应了声,而后道:“环哥儿,公孙姑娘毕竟还年轻,她……等回京后,我一定带你找遍天下名医,我就不信,没人看得好你的眼睛!”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好,等回京后,风哥就替小弟多找些名医好了。”

秦风看着贾环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无法欺骗自己,更不想再欺骗贾环……

感受到秦风心中的悲伤,贾环沉默了下,轻声道:“风哥,人活在世间,本就是如此,七灾八难,谁又能少得了?

有人会生病而死,有人还会喝酒而死……

但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没死,就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不能绝望。

十天前,你能想到秦叔叔会得救吗?

十天前,朝廷兵败如山崩,困守嘉峪关时。谁又能想到,短短十天后,却已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尽灭那十几万蒙古大军?

我忘了是在哪儿看到过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想和风哥你分享一下……”

“什么话?”

秦风看着贾环。轻声问道。

“不抛弃,不放弃!”

贾环语气加重了些,道:“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抛弃我们的兄弟,当然,也不能抛弃我们自己……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放弃希望,也不能放弃对胜利的渴望。

没错,我的眼睛是瞎了……

但我却并没有放弃我自己。也没有放弃对人生的向往。

因为我还活着,这本就是一个奇迹……

风哥,我都没有放弃,难道你要放弃吗?”

秦风怔怔的看着面色肃然的贾环,看着他眼前的黑布,看着他那张坚毅而不屈的脸……

秦风忽然伸出双手,用力的擦了擦泪流满面的脸,再露出时。已经明朗了许多。

他拍了拍贾环的肩膀,点头道:“环哥儿。我记住了,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兄弟,也不抛弃自己,更不放弃对胜利的渴望和追逐。

这句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贾环闻言笑了笑。正想再说些什么,前头忽然传来公孙羽的声音:“药熬好了……”

……

“老太太,您就帮忙打个招呼吧!

我舅舅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丢到黑辽那个地方。

人刚过去就倒下了,我舅母说。要是再回不来,就真的要埋在那儿了……”

荣庆堂中,王熙凤一脸小意儿的赔笑着,对贾母央求道。

贾宝玉坐在贾母身旁,也张着笑脸,不过他没说什么……

王夫人则面色平静的坐在下首,手里的念珠轻轻的转啊转。

而鸳鸯跪坐在软榻后面,不轻不重的给贾母捶着腿,听到王熙凤的话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贾母。

贾母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她看着王熙凤道:“你让我一个老婆子,妇道人家,去和哪个打招呼?

这是朝廷里的事,又不是家里的哪个,我说了谁听?

还是等你三弟回来后,让他去跟牛继宗他们去说吧。”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滞,看了眼一旁连念珠都不转了的王夫人,又赶紧赔笑道:“老祖宗,三弟要是在家,难道我还不知该去劳烦他,不该劳烦老祖宗?

这不是三弟不在家吗?

黑辽那边又赶的紧,老祖宗,您是不知道啊!

黑辽那边到底有多冷!

舅母说,那边吐口唾沫,唾沫还没落地,就冻的硬实了……

哟!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忽然泪流满面的贾母,王熙凤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贾母接过鸳鸯递来的帕子,捏在手里,没有擦泪,她长叹息哀伤道:“我又怎会不知黑辽的苦寒?

你忘了,荣国公,至今还在北海底下冻着呢……”

说着,又哭的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王熙凤哪里还敢继续提黑辽,连忙岔开话题,连续说了好几个笑话,才将将让贾母止住了眼泪。

然后贾母就被鸳鸯扶去歇息了。

留在后面的王夫人,面沉如水。

……

武威大营中,一干人面色肃穆的看着前方。

武威侯秦梁在被灌下药后,身上缠绕了月余之久的乌黑之色,终于渐渐散去了。

只是,尚有一层黑雾一般的黑气蒙在脸上,迟迟不肯散去……

而他周身上下,则插满了一根根尺许长,明晃晃的银针。

公孙羽还在满头大汗的忙活着,从头部,到颈部,到胸腹,再到双腿……

当公孙羽将手中最后一根银针插在秦梁足底后,整个人都虚晃了下。

还好,最后又站稳了。

众人虚惊一下,再看向秦梁,就惊喜的发现,他脸上那团黑气,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而他的头顶,则缓缓的散发出黑色的烟气……

“都出去吧,这烟气有剧毒,不可嗅入体内。待烟气散尽后,秦将军就可恢复了……”

满脸汗水的公孙羽颇为疲惫的说道。

众人闻言面色一喜,就往外走。

“咻!”

忽地,众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呼啸声。

众人大惊,猛然回首看去,却见秦梁周身的银针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咻!”

又一道银针从他身上飞出,如同一道流星般,射入背后石墙上。

尺许长的银针,竟生生的没入石中,不见踪影。

众人见之,面色大骇!

“不好,快出去!”

公孙羽见状,大声喊道:“他正借机突破!快走!”

众人闻言,不敢耽搁,赶紧走出门,并离远一些。

不过随即,大家又怔住了……

武威侯秦梁,本就是大秦军中极为出名的武道高手。

堂堂九品大高手,少有人敌!

再突破……

武宗?

索文昌等一干武威大营旧将的脸上,已经不能用狂喜来形容了。

若秦梁这次当真能突破至武宗,那么,大秦百万军中第一将的名头,便当之无愧!

从三十年前先荣国战殁以来,大秦军中已经足足三十年都没有再出过武宗了。

大秦上下黎民亿兆,当然不会没有武宗。

但,那些人却并不在军中。

他们或在江湖上开宗立派,称宗道祖,得大逍遥大自在。

或隐在宫里,做一个不跪人皇的供奉。

而这些人性格大多怪异孤僻,做的了世外高人,却做不了统兵大将。

因此,秦梁,或许即将成为大秦百万大军中的,新一代战神!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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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誓言

众人在营房外,度日如年的等待。

秦风也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心绪,面色焦急的站在那里。

屋内“咻咻”厉啸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甚至不时可以看到屋顶上的破瓦被击的粉碎……

直到半个时辰后,呼啸声渐止。

“吁……”

一声悠远绵长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索文昌虽然身形干瘦,但此刻却极为霸蛮的推开了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扑入房内,而后屋外众人就听到屋里传出的嚎啕大哭声。

众人闻声大惊,连忙走进屋内,就见索文昌正拜倒在地,对着军榻上盘膝而坐的人放声大哭。

秦梁,已经醒来了。

虽然还赤着身,但他四平八稳的端坐在军榻上,气息威武雄厚!

见众人进屋后,秦梁抬头望眼。

众人对上秦梁的目光后,却感觉他的那双眼睛并非是眼睛,而是两轮正当午的骄阳。

霸烈的目光着实让人无法直视,众人不自主的垂下头。

但这种不自主的臣服之感,却不好受……

倒是眼前蒙着黑布的贾环,因为看不到,感受不到这股霸烈之气,所以还微笑着抬着头。

索文昌毕竟是老道人物,释放完心中压抑的悲情后,就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秦风却又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满面泪水的看着秦梁,悲呼了声:“父亲……”

许是刚经历过生死,心中亦有颇多感慨,因此秦梁此刻并没有做严父。

他看着爱子,英武不凡的脸上多了分柔意,点点头。道:“风儿怎在此地?家中可还无事否?”

秦风闻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是悲泣不止。

索文昌见秦梁脸色阴了下来。知道他多心了,以为朝廷已经治下罪来。将京中武威侯府抄家下狱了……

他连忙解释道:“侯爷,这一次,我等当真是受了爵爷大德大恩哪!”

秦梁闻言,转头看向索文昌,不解其意。

索文昌便从头讲起,讲兵败消息传入神京后,那些人是如何落井下石的。

而那个时候,人人避之不及。贾爵爷却站了出来,脱靴掷贼,痛斥贼子,而后请缨出征。

后来,贾爵爷又百般恳求太上皇和陛下应允他,让他送神医前来武威大营。

并且,太上皇还看在贾爵爷面子上,允诺只要侯爷能取回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的狗头,此次战场失利就既往不咎……

至于之后连夜赶路这种小事都不值一提。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当爵爷和世子送神医来到后。却发现侯爷身中矛头白腹蛇之奇毒,非准葛尔汗国龙城附近额敏河畔的黑仑根不可解。

在众人都已经绝望放弃的时候,贾爵爷孤身千里。潜入敌后,冒着极大的危险,挖回了黑仑根不说,更奇迹般的将准葛尔大汗,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头给割取了回来。

这还不算完,贾爵爷还趁机焚烧了敌人囤积在克拉玛伊大营的所有粮草,和一种叫阿拉神火的秘密武器。

而正是这种名叫阿拉神火的秘密武器,才是敌人违背常理,在冬季时发动战争的原因。

据说。这种神火连石头都能焚烧。

不过,取得这么大的成果。也不是没有代价……

索文昌语气极为沉重悲痛的说道,贾爵爷的眼睛。被当初偷袭侯爷的那个武宗喇嘛扎达尔给打伤了……

不过好在,扎达尔的人头,也被爵爷手下的武宗给砍了下来。

大仇得报!

如今,蒙古鞑子的十几万大军还驻扎在嘉峪关外,呆呆的等着后方将阿拉神火送来呢。

爵爷手下的武宗正在截杀他们的信使,务必让他们晚一点再收到后方的消息。

侯爷若是身体无恙的话,此刻就可以前往嘉峪关,主持大战!

要知道,朝廷已经派了两大子爵,率领四万大军前往了,他们在武威大营驻扎时,居然敢将侯爷赶到偏营,甚至还将黄沙旗换成了黑龙旗,欺人太甚!

最后,索文昌到底是狠狠的告了柳芳和侯孝康两人一状。

然而,此等大辱,秦梁却没有反应。

他虎目微眯,目光剧烈闪动的看着前方黑布蒙眼的贾环。

那个脸上有些清秀,甚至还有一些稚气的,孩子……

秦梁赤着的身子,竟止不住的微微颤栗起来。

贾环或许感受到了秦梁的目光,他上前一步,面带微笑,撩起衣摆就要拜下请安。

却不想,还没跪倒,身体便腾云驾雾的飞起,等再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到了军榻上。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大家就看到贾环正坐在方才武威侯秦梁坐的地方,而秦梁,却已拜倒在地。

众人大惊。

索文昌下意识的伸手就想去扶起秦梁,不过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他笑了笑,而后也撩起了衣衫下摆,正正当当的跪倒在地,一个头扎扎实实的磕在地上!

其身后驻守在武威大营的部将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哗”的一声,不是单膝军礼,而是双腿皆跪的参拜大礼,跪倒在地。

秦梁虎目含泪,但面上的激动之色已经渐渐敛去,他沉声道:“我秦梁何德何能,竟受得此等旷世之恩?

爵爷在上,请受某一拜!”

“爵爷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秦梁身后众将齐声高呼,一起拜下。

秦梁被救活后,武威大营中众将的士气也就恢复了,甚至更高涨一筹,又成了以往的骄兵悍将!

如果柳芳和侯孝康再来此地,让他们腾出大营,他们大概会让柳侯二人知道,什么是黄沙军团的骄傲……

面对此等情形。贾环哪里还坐的住,他双手撑着军榻下来,往前走来。

不过他前方却有火盆和药罐之类的东西挡道。后面韩大见状后连忙跑上前来,扶住他。带他绕路走到秦梁面前。

看到这一幕,秦梁虎目中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铁汉,亦有心肠,亦知柔情。

秦梁跪于地,双手抱拳于头上,侧着脸,虎目流泪。

贾环探手。碰到了秦梁的手后,扶住他的胳膊,往上搀扶,道:“秦叔叔,快快起来,您这不是在折小侄的寿吗?

小侄与风哥情同兄弟,张婶又是小侄干娘,所做之事,都是小侄该做的。

秦叔,快莫如此。小侄着实担待不起。”

众人看着贾环脸上和煦的微笑,一点也没有居功自傲的骄气,甚至连眼瞎后自怨自艾的戾气都没有。

心中更加拜服。

连索文昌都在一旁开口道:“爵爷若当不起我等之拜。这世上又有何人当得起?

爵爷所救之人,又岂是侯爷一人?

若侯爷倒了,我等侯爷旧部,又岂能有一个善终?

侯爷尚且无事,便已有人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侯爷若真个出了甚事,哼,我等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要连累家族。

而且,若无爵爷将敌人的那劳什子神火给焚毁。待成百上千个连石头都能烧着的神火落到了嘉峪关城上,那。就是一片人间炼狱!

嘉峪关若是再破了,那……

社稷危矣!

所以。爵爷之功,可记春秋!

又如何当不起我等一拜?”

“没错,若无爵爷,我等怕是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岳钟琪那个狗贼,趁着侯爷出事,便开始翻浪。带着一万兄弟出去,回来就剩三千。

他是拿弟兄们的血,在染他脑袋上的红顶子!”

“也不知那种连石头都能烧着的神火是什么样的,对了,若是空口无凭,怕朝廷会不认啊……”

秦梁身后的众将嘈嘈杂杂的纷嚷道。

贾环却没有先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用力的想搀扶起秦梁。

可是,以他六品武人的功力,即使全力施为,却连秦梁的胳膊都难以撼动……

贾环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秦叔,您这是逗我呢?”说着,又侧脸对一旁的秦风道:“风哥,来,咱们一起,我就不信,咱们就差那么多!”

秦梁看着贾环脸上的笑容,没有再执拗,他抓着贾环的手站了起来,道:“你比风儿强的多。”

贾环还没来得及谦逊,一旁的秦风跟着站了起来,笑道:“孩儿确实不如环哥儿远矣。”

另一侧的索文昌也满面笑容的站起身来,道:“我家那小子,差的更远。

别的不说,只谈这一份心性和气度,莫说小儿辈,就是老夫等人,怕也未能及也。”

秦梁不给贾环客气的机会,他拉着贾环的手,对秦风沉声道:“风儿,你要记住今天,记住你环兄弟为你,为为父,为我武威侯府和整个黄沙军团所做之事。

从今日起,你环兄弟便是你的至亲兄弟。

你要像爱护我秦家的荣耀一样,去爱护他。

你要像尊敬我秦家的先人一样,去尊敬他。

你还要像守卫我秦家的尊严一样,去保护他。

你若做不到,就不配为先武威公的子孙,就不配为我秦梁的儿子,更不配做黄沙军团未来的统帅!

你记住了吗?”

秦风站的笔直,下巴高高扬起,“砰”的一声右拳砸于左胸前,以最端庄的军礼,起誓道:“从今日起,环哥儿便是我秦风的至亲兄弟。

我会像爱护我秦家的荣耀一样,去爱护他。

我会像尊敬我秦家的先人一样,去尊敬他。

我还会像守卫我秦家的尊严一样,去保护他。

我若做不到这些,就不配为先武威公的子孙,不配为父亲的儿子,更无面目去做黄沙军团未来的统帅。

这是我秦风,用一个男人的骄傲,发下的誓言!”

第四百五十七章 没有冤枉姓岳的……

“好!”

待秦风说完后,秦梁喝了声彩,而后又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方才说,张氏是你干娘?”

贾环的脸色似乎还在责怪秦风太过较真儿,听闻秦梁的话后,连忙转头笑道:“是,不过……”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秦风打断,他对秦梁道:“父亲,您出事的消息传入京城后,母亲当时便昏了过去。? ?? 八 一中文网 ??.儿子惭愧,当时亦是六神无主,失去了方寸。

是环哥儿他在光明殿上大闹一通,说这个时候谁敢惦记着自毁长城,谁就是秦桧、蔡元长,才逼的那些文官们没有张罗着将咱家下狱抄家。

而后他又带着孩儿,去安慰娘亲,认下娘亲做干娘。

因为他去找太上皇求情时,太上皇问他缘何关心我秦家之事?

他当时便说,孩儿是他的结义兄长,娘亲是他的干娘。

他不愿孩儿没了父亲,也不愿干娘没了依靠……

太上皇这才应允。

后来他听说娘亲昏了过去,便跟着孩儿先回了侯府。

他跟娘亲保证,他一定会带着神医及时的赶到父亲身边,救下父亲的命。

他还说,只要武威侯府有孩儿和他在,武威侯府就一定倒不了。

说来惭愧,孩儿的话,娘亲不信,却信环哥儿的话。

听了环哥儿的话后,娘亲便不再惊恐了。”

贾环先是听的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却又哭笑不得道:“风哥,怎地你还吃醋不成?”

“哈哈哈!”

秦梁借仰头大笑之机,擦了擦眼角,而后大手一把拍在贾环肩头,道:“环哥儿,既然风儿是你的义兄,他娘又是你的干娘,那你可愿认下我这个拖累了你的无能义父?”

贾环闻言一怔,道:“秦叔这是什么话。哪里谈得拖累和无能?这……”

秦梁喝道:“你这是不愿意吗?”

贾环闻言,只能面带苦笑,道:“小侄……孩儿岂敢?”

说着,就要俯身拜下。

却被秦梁一把拉住拦道:“哪那么多虚礼?”

又大声笑道:“好。好!今得佳儿,为父心中甚喜!

环儿,可敢再随为父征战沙场?”

秦风本在一旁咧嘴大笑,听闻此言,面色一变。不等贾环答应就连忙阻拦道:“父亲,使不得,环哥儿他……”

话没说完,被秦梁虎目一瞪,老实下去了。

秦梁再问:“环儿,可还敢再随为父征战沙场?”

连续两问,激得贾环胸中豪气顿生,他昂道:“孩儿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贾家血脉。岂有不敢上沙场之理?”

“好!”

秦梁大喝一声,而后目光如电,对身旁的索文昌大声道:“升帅帐,吹角号!

擂鼓,点将!”

……

“驾!”

“驾驾!!”

五百精骑举着火把,在武威通往嘉峪关的官道上,狂飙突进。

为一骑,黄骠宝马上竟坐着两人。

打头的是一魁梧壮汉,许是为了减轻马匹的重量,因此身上并未着甲。

他背后。则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的眼前蒙着一条黑布……

五百精骑度奇快,狂奔两个时辰后,便将先头早已开拔许久的柳芳和侯孝康部追上。

然而五百精骑连停也未停。却也没有与柳侯所部纠缠。

径自绕过他们的队伍,继续朝嘉峪关方向狂飙突进!

柳芳和侯孝康两人看着队伍中那面高高飘扬的黄沙旗,以及旗帜上那个偌大的秦字,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因为那是帅旗,非大帅亲至而不得擅动。

秦梁,那个几乎半死之人。居然又活过来了?

两人心中,大失所望!

……

“吁吁!!”

一阵低沉的勒马声,将贾环从沉睡中唤醒。

坐在秦梁宽厚的背后,没有一丝寒风能从前面吹过,已经奔波了太久的贾环,竟在马上睡了大半夜。

此刻睁开眼睛,竟又看到了嘉峪雄关!

“大将军!”

“大将军!”

“是大将军!”

嘉峪关城关上的守军,看到了城下的帅旗后,先是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随后再看到城下为之人,顿时狂喜莫名的欢呼起来。

武威侯秦家镇守西北一甲子,在西北广施德政,驻军与民秋毫无犯,颇有口碑。

而秦梁虽然对其他勋贵高傲,但待部下兵卒将士,却如同手足骨肉。

因此,他在军中的威望颇高。

绝不是一次战败就能败光的……

吴常四将本来正忙碌着安排大战事宜,忽然听到城头满城的欢呼声,先是一惊,而后狂奔城上,待在城头一看,顿时纷纷大喜过望。

四将亲自赶至城下,打开城门,率领大军,迎接大将军归来!

“万胜!”

“万胜!”

“万胜!”

呼声如雷!

吴常、孙仁四将打开城门后,面色激动的迎了出去。

不过待他四人看到秦梁身后的贾环后,纷纷一怔,不过随即又醒悟过来,连忙与秦梁行礼。

秦梁对四人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而后伸手抓住贾环的胳膊,道:“环儿,下马。”

贾环应了声,顺着秦梁胳膊上的劲道,翻身下马。

后面秦风赶了过来,想要接过贾环,但被秦梁拒绝了,他摆了摆手,然后在数万大军的瞩目下,牵着贾环的手,往将军府走去。

嘉峪关上的士卒们此刻也认出了秦梁身边的贾环,众人的欢呼声又变了。

“大将军,万胜!”

“爵爷威武!”

“大将军,万胜!”

“爵爷威武!”

看着这一幕,秦风在后面对韩大道:“虽然心里有些羡慕,但更为环哥儿高兴。日后,黄沙军团这十数万大军,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韩大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牛奔、温博并宁泽辰、诸葛道等人早已闻声赶来。看着这一幕,面色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牛奔、温博两人,目中神色有些阴鹜,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谁让他们那个傻弟弟。脑子坏掉了去做了那件“傻事”。

如今老秦家用这般的姿态表示感谢,却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们还是为贾环感到不值……

一行人进了将军府后,吴常、孙仁二人先将策妄阿拉布坦和扎达尔的人头奉上。

秦梁看了几眼后,点头道:“没错。正是这两颗狗头。”

说罢,他又看向贾环,叹息道:“环儿,你当真了不得啊!”

贾环谦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义父,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小道而已。孩儿靠装疯卖傻,博取了他们的信任,他们以为孩儿真是傻子……扎达尔之所以没有先杀我,而是先打瞎我的眼睛,想来就是深恨我的眼睛骗了他。呵呵。”

秦梁闻言,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然后转移话题,道:“环儿,你所看到的阿拉神火,到底是何物?为何这般了得?”

贾环想了想,道:“义父,您常年镇守西北,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黑油。它是从地下挖掘出来的,可以点燃……”

秦梁闻言,看向索文昌。

索文昌想了想,道:“以往倒是听说过一点。西方极远处,有一波斯王朝。

听说那里就有这种黑水……

是了,就是那里。

不过,那种黑水虽然可以燃烧,而且还能在海面和沙漠上燃烧。

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威力。

因为那种黑水非常粘稠。就算装在罐子里投掷到城上,也不过能沾染尺许见方的地儿,只需用沙土覆盖即可。”

贾环闻言,点点头,笑道:“索叔果然见多识广,没错,正是这种黑水。准葛尔汗国花了大笔金子,从波斯王朝请来人,专门替他们提炼这种黑水。

不过,经过他们的提炼,黑水便不再粘稠,而是变得非常清澈,与酒水一般。

最重要的,这种火油装入密封的罐中后,一经点燃,还会生威力惊人的爆炸。

杀伤力极为惊人!

有幸,晚辈在潜伏到他们后方时,无意间得到了提炼火油的法子。

只要我们推进到克拉玛伊大营,取到黑水,我就有法子提炼出来神火。”

索文昌闻言,大呼一声:“太好了!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秦梁赞许的看了眼贾环后,对吴常四将道:“葛尔丹策零,现在在何处?”

吴常道:“就在关外敌方大营中,他们现在正在堆积土山。大将军,看来,他们有高人啊!”

秦梁虎目眯起,冷声道:“当然有高人了,连本将身边的斥候都能买通,手段当真通天!”

贾环闻言一怔,看向秦梁问道:“义父,您是说……不是说……”

不是说是您自己大意,斥候只派出埋伏地二十里,才漏过额尔齐斯河畔杨树林里的藏敌吗?

秦梁听了他的话,也是微微一怔,道:“你昨天不是以勾结鞑虏之罪名,拿下了岳钟琪吗?”

贾环闻言,有些羞涩道:“孩儿那不是,不想让他沾光吗?

若是在国难时,我自然不会出此手段,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不会以死无对证的罪名拿下边关大将。

可孩儿已经杀了准葛尔的大汗,又烧了他们的军粮,敌人的败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孩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不想成全了不喜欢之人。

所以,就扯了个罪名,把他给拿下了。”

秦梁有些瞠目结舌道:“那太上皇赐予你的金牌……”

贾环嘿嘿一笑,道:“梁九功公公只是让我拿着金牌一路上过城关用的,还再三警告我,不许我干预边事。军国大事,太上皇就算再宠我,也没可能让我一个半大少年主持大局。”

“哈哈哈哈!好胆!”

秦梁闻言,彻底服了贾环的胆子,不过他随即笑声一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不过,我儿却未必冤枉了他姓岳的……”

……

(未完待续。)

ps: 今天就这么多了……

实在郁闷,租的房子对面是一家人,有一个小孩儿。他家大人夜里四五点起来拿着玩具滋哇滋哇的哄孩子……

想大声喊一声吧,又怕惊住了他家小孩。

完全无语,白天上班的时候都晕乎着。

我得去睡觉了,太困……

另,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百五十八章 代价!

“义父,您的意思是……”

贾环眉头微皱,侧脸问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面色肃穆的看向秦梁。

难道……

真有隐情?

秦梁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沉声道:“当日,连有数队斥候回营禀报,言道准噶尔有一支万骑孤军出现在察罕哈达。

本将闻讯后,再派斥候前去打探,探得无误后,才率领麾下精兵五万,亲领出营,沿科布多河西进,在博克托岭、和通泊等处布下渔网阵以待围猎……”

贾环闻言,暗暗点头,这与岳钟琪上奏朝廷的奏折是一样的,那……

随后就听秦梁语气一变,阴沉道:“大军被伏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因为太巧了……

我便派人去招那些斥候,来营相问。

却不想……

整整十八名精锐斥候,竟已全部服毒自尽,呵!”

“嘶!”

听到秦梁的话后,众人不禁面色一变,纷纷倒吸了口冷气。

随即,眼神便都阴鹜了下来。

斥候营,那是岳钟琪负责的地盘。

岳钟琪毕竟是军机阁下放下来的副都统,秦梁也不好做的太难看。

因此,当初虽然没有让他沾染兵权,却给了他训练新兵,尤其是训练斥候的权利。

岳钟琪本就是有城府更有能力的人,他被这般压制,都没有动怒,上报朝廷,而是选择了默默接受,而且还兢兢业业的干起了本职工作……

他不仅在新兵中挑选精悍兵卒,进行强化训练,成为斥候。

还将大军中原先的斥候。纷纷换回轮训。

这是他职责范围内的权利,而这权利又是秦梁赐予他的,所以连秦梁自己也不好多干预。

却不想,竟养出了条毒蛇!

“爹!这么说……是岳钟琪那个狗贼勾结了准葛尔部,陷害爹爹?”

秦风双眼殷红,咬牙切齿道。

众人也无不怒气冲天。破口大骂。

然而,秦梁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嗯?”

众人不解其意。

贾环也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太明显了……”

秦梁看了眼贾环,点头道:“环儿说的没错,太明显了,反而不能确定就是他所为。”

秦风却愈发愤怒,道:“父亲,那是因为狗贼有恃无恐,他以为。准葛尔部大军一定能将我部全部围歼,最不济,父亲也会被那个该死的武宗活佛扎达尔给刺杀!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以副都统的身份接掌大军!”

贾环又摇了摇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岳钟琪这种人,是绝不会将全族的身家性命,压在蒙古人身上的。

而且。准葛尔部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的底气,是因为他们有阿拉神火。

如果岳钟琪知道这一点。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自大的以为他能抵抗的了神火焚城。”

秦风皱眉道:“那他若是不知道蒙古人有神火呢?”

贾环笑道:“那他就绝不会相信,蒙古人会这般愚蠢,敢在这个季节发动战争。”

秦风气道:“这么说,岳钟琪还是无罪的了?”

贾环又摇头,沉声道:“只斥候一事。岳钟琪就论罪当诛!

若非太上皇赐予我的金牌只能叫开城关,我现在就会使人拿着金牌,去砍了他的脑袋。

只可惜……”

秦风闻言,也冷静下来了,皱眉道:“你的意思。他这次还死不了?”

贾环叹息了声,点点头,道:“方南天,怕是会下力死保。

岳钟琪要智谋有智谋,要城府有城府,而且还杀伐果决。

抛开立场不谈,他确实是一员难得的大将,甚至是帅才。

这一次,十有八.九,他也是中了别人的套。

这么粗糙暴烈的手段,不像是他的手笔,甚至,也不是他背后之人的手段……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可以原谅他们的理由。

岳钟琪,还有他背后的方南天,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谈话谈到最后,秦梁反而成了配角,换做贾环和秦风两人唱起了主角。

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析,冷静,客观,有理有据。

尤其是贾环,始终不曾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那句“若非太上皇赐予我的金牌只能叫开城关,我现在就会使人拿着金牌,去砍了他的脑袋”,充满了杀伐果决。

而对岳钟琪的种种分析,又清晰理智。

最后那一句“岳钟琪,还有他背后的方南天,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语气虽轻,但那股自信和霸气,却彰显无疑。

众人甚至此刻就可以预料到,待贾环回京之后,满朝武人,怕是会把方南天和岳钟琪弹劾成筛子……

至少,失地陷军之罪,岳钟琪就要承担八成!

而作为当初强力推荐岳钟琪插入黄沙军团的方南天,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可以预见,方南天在军机阁内的日子,怕是将更加难过,话语权,也将进一步收缩……

“哈哈哈哈!”

秦梁与索文昌等人互视一眼,忽然齐齐发出一阵大笑声。

“荣国有此佳孙,足慰在天之灵!”

……

“唉!”

“唉!”

秦梁与众将去准备大战军务后,贾环便与牛奔、温博几人汇合了。

牛奔却一直在长吁短叹。

贾环微笑问道:“怎么了?”

牛奔不理,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温博在一旁嗤笑了声,道:“丑鬼一直觉得他才是和你最亲的兄弟,现在你却成了秦家的义子,还成了秦家子的义弟,丑鬼心里自然不舒服了……哦对了,还有。待回去后,该怎么交待?唉……”

温博先是嘲笑着牛奔,可说到最后,他也开始叹息起来。

一旁的韩让也跟着堆起了愁绪……

他们几个本来就是大的,这些年还一直受贾环的好处,别的不说。自和贾环结交以来,只从武的银子,就再没跟家里开过口。

光水泥、酒楼、好汉庄几处产业,就足够供给他们的从武之资了。

而且最近又要展开大动作……

这还只是表面的经济效益,抛出这些外,受益更大的,却是他们整个家族。

由于贾环的横空出世,原先一团散沙的荣国一脉,又渐渐凝聚靠拢起来。

但贾环现在并不在朝廷军制当中。众将没法向他靠拢。

然而因为牛奔、温博还有韩让等这些二代衙内与贾环交好亲厚,连带着牛继宗、温严正和韩德功等人也对贾环疼爱有加,关怀备至。

有了这份现成的香火情谊后,原荣国那些老部将看在眼里,便开始选择向牛家、温家甚至是韩家靠拢……

因此,让几家的实力大为增加。

抛却本身就日益加深的情义不谈,只说这几家受了贾环这般大的恩惠,他们就再三叮嘱过自家孩子。一定要看护好贾环。

而且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贾环的年纪本就最小。是幼弟,他们理当保护好他。

他们也每每将胸口拍的咣咣响,跟天桥底下卖大力丸似的,夸下各种海口,尤其是牛奔……

可是现在……

他们这些人里,除了贾环外。就没有一个是不怕爹娘老子的。

别看在外面一个个飞扬跋扈,都是一等一的权贵衙内。

可在他们老子跟前,一个眼神,都能唬出他们一身汗来……

所以此刻,几人心里都颇有些煎熬。

贾环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的到他们的心情,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牛奔的肩膀,道:“奔哥,咱们这一圈里,咱俩是最早认识的,你也一直呵护着小弟。

牛伯伯和郭婶虽然不是我的义父义母,可又有什么分别?

镇国公府里,可是有我单独一套小院儿呢,不比你的差啊。

呵呵,奔哥,你不会真的吃风哥的醋吧?

怪怪的……”

牛奔闻言,纵然脸色依旧难看,却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喷笑出声,笑骂道:“你听那黑鬼放屁……

唉!我这不是在愁你的眼睛吗?可该怎么着啊……

你说说你,伤哪儿不好,非伤……

我看一次,心里都跟刀割似的疼一次。

还有,等回去后,哥哥的日子,怕是……

不过,要是挨家法能换回你的眼睛,哥哥我……宁愿挨一百顿,一万顿家法,来……”

说着,牛奔一双绿豆眼里又开始滴泪了。

温博等人的脸色也铁青了起来。

那是眼睛啊……

他们以前,最喜欢看的就是贾环睁着一双澄净见底的眼睛去骗人……

可是现在却……

贾环沉默了,心中其实也凄然。

但他不敢让自己沉溺在这种凄然自哀的情绪里,因为那太过悲伤,太过负面,一旦陷进去,就会无法自拔……

强笑了声,甩开这些心思,贾环埋怨道:“奔哥,我好容易才调整过来的心情,你非得给我拉回去不成?

我都成这样了,你们不说逗我乐,还整天想让我哭是怎么的?

我告你们啊,我要是哭起来,那可真就大发了!

别以为我就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呸呸呸呸呸!”

牛奔听闻“上吊”二字脸色骤变,一连吐了好几口唾沫,然后正色警告众人道:“打住,都赶紧给小爷打住!

谁再敢在环哥儿跟前提这茬儿,小爷我和他没完!”

温博脸色也变了,干笑了两声,有些紧张道:“对对,咱们要往……要往好里想。天下神医那么多,总能找到能医好环哥儿眼睛的……

咱们以后都说好的,别跟那丑鬼似得,见天儿的抹泪。

丢不丢人?”

“黑鬼,这是在放屁!”

“丑鬼,你才在放屁!”

“黑鬼,你再说句试试?”

“丑鬼,我就说了怎样?”

“呵呵……”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此战,不留俘虏!

三日过后,嘉峪关内的战争气氛已经浓郁到了极点。八一中? ?文 网 ???. 8?1 z? .?c?om

柳芳和侯孝康率领四万大军也已经到达嘉峪关。

只不过,有手握八万大军的武威侯秦梁在,他们俩再想获得指挥权,却是不能。

秦梁一日没有被朝廷剥夺军权,那么他一日就是黄沙军团的最高统帅!

到了秦梁的地盘儿上,身份、地位、实力又都没有人家高,柳芳和侯孝康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关外的敌营还是一副不缓不急的模样,每天虽列阵城外,却不急着进攻。

他们一边防备着关内秦军突袭,一边督促着“战俘”负土堆山。

虽然看起来荒唐,但还别说,如果不是贾环“误打误撞”给现了他们的后手,并一把火给焚烧了。

那么等他们的神火运来,他们就可以将投石车推上土山,而后向城关内投掷神火罐子。

神火罐子分量没有巨石重,所以投掷的范围将大大增加。

到时候,整座嘉峪关,都将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

当成百上千个神火罐被投上城关,那么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怕是就要不复存在了。

“可惜”,他们至今还不知道,他们的后手,已经提前燃烧了……

所以,他们依旧不紧不慢的在进行他们的“奇事”和大业。

或许,葛尔丹策零等人正在大营里一边烤着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边笑话秦人蠢笨,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有乌远这位武宗级的绝世高手拦路截杀,两边的零散信使哨骑想彼此报信,当真难如登天。

而准葛尔部十几万大军汇聚于此,每日粮饷草秣的消耗,都一个天文数字。

当日鄂兰巴雅尔虽然运送过来一批粮草,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怕也已经消耗大半了。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越晚,对秦军越有利……

转眼间,三日又逝。

准葛尔部大营里,也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王爷。后面有多久没有消息了?”

斯钦巴日面色隐隐担忧的看着葛尔丹策零问道。

葛尔丹策零抬头看了眼斯钦巴日,沉默了会儿,才皱起眉头,沉声道:“已经十几天了……”

斯钦巴日眼中的担忧藏不住了,他压低声音道:“王爷。会不会是龙城出了什么问题?”

蒙古汗帐内的权利斗争,从不逊色于中原皇朝的皇权斗争,甚至更血腥,也更加残酷!

为了大汗之位,子弑父,父杀子,兄杀弟,弟灭兄的戏码,简直层出不穷。

而通过伏杀秦梁一战,葛丹尔策零的声望。在准葛尔汗国内部堪称如日中天,甚至已经赶其父,准葛尔汗国的大汗策妄阿拉布坦。

斯钦巴日话里的意思,并不算隐晦……

但葛尔丹策零闻言,却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沉声道:“父汗和大宰桑都是极为睿智的长者,有他们在,龙城就绝不会出现问题。”

斯钦巴日闻言,却有些急躁道:“可是,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动静。派出去的信使也都没了音信,这实在不应该……”

葛尔丹策零英武的脸上面沉如水,他再次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龙城绝不会有事。父汗虽然已经年迈,但依旧英明。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

斯钦巴日刚想再说什么,忽然,营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惊呼声,没一会儿。整个大营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两人闻声,面色齐齐一变!

……

“远叔,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贾环房间内,乌远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听到贾环的话后,他沉声道:“前面几天截杀了好几批两边的信使后,今日,有一队三百骑的骑兵,从龙城方向赶来。

他们遇袭后根本不停留,分出百人队拼死阻拦于我,其他人则朝他们的大营赶去了。

公子,敌方大营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贾环闻言,微微一笑,道:“辛苦远叔了,对面也还是有高人的……走,咱们去跟义父说,该算总账了!”

虽然有些诧异贾环口中的“义父”为何人,不过乌远并非多话之人,跟在贾环身边,一起朝将军府的议事大堂走去……

乌远与贾环进门后,第一眼便看向堂上高坐之人。

而秦梁,自贾环二人进门后,便中断了议事,眼睛朝贾环身旁的乌远看去。

两人目光一对,瞳孔同时一缩,而后又一起微微点头。

幸好不是敌人。

两人心中同时庆幸道……

“环儿,可是葛尔丹策零已经收到了消息?”

没等贾环开口,秦梁便笑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义父已经知道了?”

秦梁大笑一声,道:“哨骑回报,敌方大营已有大乱的迹象了。”

贾环闻言,道:“远叔说,对方有一队三百余骑的队伍从龙城方向赶来,遇到袭击都不停留,留下百人拼死阻拦后,其余人马就朝敌人大营赶去,想来对面已经知道了。义父,咱们该怎么办?是继续等,等他们自己溃散,还是……”

秦梁闻言,霍然起身,大笑一声,道:“葛尔丹策零不是弱手,堪称枭雄!

他是不会坐视军心溃散的,所以,我们就更不能给他安抚军心的时间了。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环儿,可敢随为父上阵杀敌?”

贾环闻言,点点头,沉声道:“此孩儿所愿也!”

“好!”

秦梁大喝一声,又道:“来人,与我儿着甲!”

秦梁话音刚落,旁边就立刻有侍卫捧着一副铠甲走了上来。

看起来,这幅铠甲应该早就准备妥当了,从面盔到身上重甲,都还算合身。

拉下面盔后,贾环也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贾环没有逞强客气,他也不应该。

因为没有眼睛观看防备,敌人一支暗箭就能夺去他的性命……

等贾环穿好铠甲后。牛奔、秦风等人也纷纷赶来了,听走路的动静,身上也少不了穿一身铁甲。

不过秦梁没有理会他们,他开始号军令!

“吴常、孙仁!”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二万大军。跟随本将重甲军后,待我部突破敌方大营,你二人便率军突入,斩杀敌军!”

“喏!”

“郑德、王巩!”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本部二万兵马,列于吴常孙仁所部两侧。

待本将突破敌营后。你二部便横插敌方大营,而后率部向西突进。

每向前五十里,便留五千人设障拦截溃兵,层层阻击!

记住,此战,不留俘虏!”

“诺!”

“秦风、牛奔、温博!”

“末将在!”

“哼哼!你们算屁的末将……”

秦梁鄙视道。

“哈哈哈!”

众将一阵大笑,将一群衙内笑的面红耳赤。

秦梁一摆手,众将安静下来,他又沉声道:“你们就都跟在吴将军身旁吧。”

秦风等人闻言,正要应令。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静忽然站了出来。道:“大将军,我要跟着郑将军!”

对于方静的无礼,秦梁居然没有动怒,甚至没有瞧不起她,让她回去。

他看着一身戎装的方静,淡淡的说了声:“可。”

牛奔几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也道:“大将军,我们也跟着郑将军!”

显然,能够漏网的,都是大鱼……

秦梁冷笑了声。道:“随你们的便!”

说罢,他大手一挥,便要宣令大军出征。

柳芳和侯孝康坐不住了,一起站起来。柳芳满脸怒气,沉声道:“大将军,诸军皆有战事,我部为何闲置?”

秦梁淡淡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但目光如电,刺的二人偏开了怒视秦梁的目光。但心中却更加愤怒。

秦梁道:“嘉峪雄关,不可无重军驻守,所以就劳烦两位将军,驻守城关吧。”

显然,秦梁并非以德报怨之人。

两人敢趁他昏迷不醒时,占领他的帅帐,更换军旗。

这种打脸行为,他若还能忍下,又岂是武人心性?

柳芳和侯孝康两人闻言,当真是又惊又怒,真要遵照秦梁指派,两人不远千里率领大军而来,就只在城头观看别人大神威,立下天大军功。

那两人这些年在军中积累下的威望,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过如此。

柳芳面色涨红,双眼冒火的看着秦梁,大叫道:“秦梁,你这是公报私仇!”

秦梁何等骄傲的人物,原本就不将一般人放在眼里,如今更是突破为武宗,成为绝世高手。

又将大仇得报,一雪前耻,立下赫赫军功。

此等盛威之下,又怎么会给柳侯两个“小人”好脸色?

威武的方脸一沉,就要作色作……

不过,没等他怒,贾环连忙站了出来,替柳芳和侯孝康躬身赔情道:“义父,柳叔叔和侯叔叔曾颇为关照孩儿,还请义父看在孩儿的薄面,大家又同是荣国一脉的份上,给两位叔叔一个机会吧。”

秦梁闻言,看了眼躬身的贾环,又觑眼瞥向羞怒不已的柳芳和侯孝康,冷笑了声:“他们如果还知道大家皆为荣国一脉,那就好了……

罢了,看在我儿的面上,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位列吴常、孙仁两部之后……

不要再多言,本将言出令往,谁敢质疑?

哼,大军出征!

记住,此战,不留俘虏!”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踏营!

牛奔几人个个身披宝甲,坐在战马上,看着最前方骑着黄骠马,身后还带着贾环的秦梁,面色艳羡。○

看了一会儿后,牛奔撇了撇嘴,对一旁的温博悄声道:“你瞧姓秦的他爹,还真是闷骚,你瞧他那一身打扮儿,嘁……”

温博闻言,也嗤笑了声,道:“这一对父子俩,都骚包的紧。”

两人身后,秦风面沉如水,插话道:“你俩就尽管作死,待打完这仗后,我们再算总账。”

牛奔和温博两人闻言,不屑的哼哼了声,没搭理他。

秦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但随即消失,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看向最前方。

嘉峪关城门下,秦梁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体挂西川大红袍。

弓箭随身,手持一杆精钢大秦戟,坐下嘶风黄骠马!

着实英武不凡!

唯独有些别扭的是,他背后居然还坐着一人,亦是一身宝甲护体,手中持一杆小一些的秦戟。

一马双骑!

而秦梁马后,还紧跟有一骑骑兵。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此人身上竟未着甲,只身着一身灰色麻衣,手中也只有一把较短的乌黑短刀。

大军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却知道秦梁背后所坐何人。

威武赫赫贾爵爷!

贾爵爷的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黄沙军团。

为救兄弟父,孤身千里入敌营。挖草药,夜割可汗头。烧敌粮,焚毁敌军秘密武库……

此等义气千秋的英雄。可堪盖世!

而此刻,大将军要带爵爷与他们一起上阵杀敌,当真与有荣焉,军心大振!

“秃噜!”

“秃噜!”

当重甲军全部翻身上马,准备妥当后,一阵阵战马响鼻声响起,秦梁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大秦戟,沉声大喝一声:“开城门,放吊桥!”

“吱……呀……”

一阵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响起。大军肃穆。

不少人心中开始紧张起来,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牛奔和温博等人也不再玩笑,面色严肃,握紧手中秦戟,准备出发。

“轰!”

一声低鸣,城门大开,吊桥落地。

秦梁手中大秦戟霍然指天,怒吼道:“黄沙出征!”

“万胜!”

“万胜!”

“万胜!”

大军三声厉吼后,秦梁一马当先。跃马而出。

“哒!”

“哒哒!”

“哒哒哒!”

重甲马蹄声紧跟其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冲锋!

五千重甲铁骑。如同一道钢铁洪流,随着秦梁大秦戟的指引,狂飙突进。朝准葛尔大营突入!

……

准葛尔部大营此刻已经一片混乱了。

虽然秩序还未崩塌,可是后方传来的消息。却如同惊雷一般,炸的众人完全昏了头。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

“混账!这些人都是奸细。该杀了,都该杀了!”

“对,他们是奸细!龙城有风魔之地守护,连天上的老鹰都飞不过,怎么可能有敌人闯入?”

“克拉玛伊大营有国师镇守,又有两千兵马守护,什么人能闯入烧粮?胡说,都是胡说!”

“……”

葛尔丹策零的大帐内,一干台吉、头人和万户、千户们吵吵嚷嚷的叫嚷着不信。

不过,从他们面色灰白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色厉声荏。

他们不是不信,他们是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明明马上就能攻破嘉峪关,十数万控弦勇士就能踏破陇西,直逼关中大地,完成一番伟业。

无数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有人口,都在等着他们去采摘。

怎么突然就会成了这样?

连大汗的人头都能不知不觉中被人给摘了去,这不是最混账最恶毒的谎言又是什么?

最可恨的是,还说连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过的,连石头都能烧起来的阿拉神火都被人焚毁了。

克拉玛伊大营可是由人间真佛扎达尔在镇守,什么贼人能够偷袭的了?

真真是混账话!

不过……

如果是真的……

大汗没了就没了,可没有了阿拉神火,他们用什么去打破嘉峪关?

打不破嘉峪关,他们拿什么去犒劳手下的勇士?

那些大冬天里,没有舒舒服服躲在帐子里喝奶茶睡女人的勇士,一路上已经不知冻死冻伤了多少。

和秦梁大战时,又死伤了数万!

这么大的伤亡损失,难道就为了来嘉峪关前观光旅游一回,就回去吗?

这就太不甘心了……

这些台吉和头人,居然至今都没想过,他们被焚毁的不止是阿拉神火,还有军粮……

也难怪,游牧民族作战时,通常都是邀赶着牛羊群,以肉为食。

但这次战争,因为季节缘故,路途不畅,所以大群的牛羊群无法邀赶。

不过再怎么少,也少不了这些台吉和头人的牛羊。

因此他们还以为,大军都可以吃肉呢……

葛尔丹策零面沉如水的坐在上座,目光还算平静,不过他放在虎皮榻上颤抖的双手,却反映出他内心的激荡。

一个信使可能说谎,十个信使可能说谎,一百个信使难道都能说谎吗?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大宰桑和鄂兰巴雅尔的联名信。

父汗策妄阿拉布坦确实死了,人头都被人割了。

还有他的儿子,喇嘛达尔扎也被烧死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台吉、头人。全都被烧死了……

整个准葛尔汗国的贵族,几乎死了一大半。

如果这些损失。葛尔丹策零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大军军粮被烧。阿拉神火被焚烧殆尽,军事扎达尔生死不明,这一连串的噩耗,就让心思坚毅的葛尔丹策零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花费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眼看着大业将成,却……成了一场空!

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使以葛尔丹策零的枭雄心智,也不愿接受。

“王爷。要做准备了……”

老头人斯钦巴日面色担忧的看着葛尔丹策零,沉声道。

葛尔丹策零回过神来,看着斯钦巴日,道:“还准备什么?明日一早就撤军。”

斯钦巴日沉声道:“王爷,信使连续被截杀,肯定是秦人干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拖延我们得到消息的时间!

您想想,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

他们是想把咱们全都留下来啊!”

葛尔丹策零闻言先是茫然一怔。随即眼睛忽地圆睁,猛然站起身来,怒吼道:“全部准备作战,立刻……”

“啊!”

“救命啊!”

“大家快逃。秦人来了……”

“啊!”

葛尔丹策零的命令,已然发布晚了。

军心涣散的蒙古大军,竟没有及时的发现趁夜突袭的大秦军队。

待他们回过神时。秦梁率领的五千重甲铁骑,如同一把锐利无匹的钢刀一般。深深的插入了大军军营。

所过之处,处处掀起腥风血雨。带出阵阵狼哭鬼嚎!

秦梁一骑当先,手中大秦戟被其挥成青光圆月,所过之处,人马皆亡。

冲铲,回砍,横刺,劈刺,斜勒,横砍,截割,平钩,钉壁,翻刺,通击,挑击,直劈……

秦梁的大秦戟使的出神入化,每一招一式都会带起一蓬血光。

相比之下,抱着乌黑短刀,紧跟其后的乌远就悠闲许多。

除却偶然有暗箭从一旁射向贾环时,他会闪出一道乌色刀光斩断暗箭外,其他时候却并不出手……

不过,却也不需要他出手了。

五千重甲铁骑经过提速后,冲锋起来,没有准备的蒙古大军根本无人可挡。

在准葛尔部大营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不过,他们的任务却不是追杀一群犹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蒙古溃兵。

他们始终跟随着秦梁的大秦戟,向前突进,突进!

斩碎一切挡在他们前方的活物,而后直插中军大帐!

葛尔丹策零确实不是弱手,遇到此等劣势之极的崩盘之局,他居然还能凭借驻扎在大帐周围的两万精锐宫帐军,勉力拉起一支五万大军的队伍来,想进行阻拦。

“长生天的勇士们,不要惊慌,不要乱,也不要逃!

我们已经没有了粮食草秣,没有了牛羊,也没有了克敌制胜的神火。

但,我们还有手中的弯刀,还有手中的弓箭!

雀鸟终究飞不过苍鹰,乌云不能永远遮住太阳!

我们是苍狼白鹿的后人,岂能惧怕那些软弱无能的秦人?

来吧,挥舞起我们的钢刀,射出我们的弓箭,让卑鄙的秦人知道,靠偷袭,他们是打不败长生天的子民的!

杀!”

“杀!!”

被葛尔丹策零一番鼓劲后,还别说,当真激荡起一股士气来。

无数的蒙古勇士,挥舞着弯刀,口中发出一阵阵怪叫声,向秦梁所部的重甲军团发起了反冲锋,并射出了蓬蓬箭雨。

如果说,在重甲铁骑刚出城关,还没有发起冲锋前,这些蒙古骑兵就提前展开进攻,不给重甲骑兵冲锋的机会。

又或是,让秦军的重甲铁骑追,他们往后撤,用蒙古人古老的放风筝的战术,将重甲铁骑消耗尽力气,再返身一战。

说不定,他们还有赢的机会。

可是,当他们选择和一群人形坦克进行碰撞,就已经注定了败亡。

而就算运气好一点的,暂时没死,可当他们回过头,发现葛尔丹策零等一干蒙古贵人,早已被两万宫帐军护送着向西逃走时,一个个纷纷吐血而亡……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大福运,好日子

“咿咿呀呀~~”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哇呀呀呀~”

“力拔山兮气盖世……”

……

今儿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亦是宁国子贾环的生辰。八一中?文网 ???.?8?1?z??.?c?o?m?

尽管贾环不在府上,但从一大早起,各个王公侯伯府第的寿礼,便络绎不绝,如流水一般的送进宁国府。

到了中午,前院后宅两地更是大戏连台。

尤氏并秦氏婆媳俩,早早的就请了贾母,让她老人家过来高乐一日。

再有就是,今日各个高门府第的送礼之人,怕是个个都眼高于顶,规矩森严。

贾环又不在,明珠郡主还未过门儿,只她们婆媳两个未亡人的身份,怕是经不起这些,还会让人背后说嘴……

贾母这次没有推脱,早早的就带着孙子、孙女们来到东府,又唤上薛姨妈一起,无非是换个地儿继续享乐。

贾环不在都中,那么各大公侯伯府的诰命夫人自不会来。

所以也不烦有人打扰,正自在……

因为赵姨娘是贾环的生母,所以这次也将她一起请到堂上高坐着。

王夫人则因为身子不大舒服,就没有过来……

堂上气氛极为高兴,尤氏早早就打李万机定下了神京最顶尖儿的戏班子玉堂春的台,今日大戏连台,怎不让平日里闺阁难出的内宅妇人小姐们高兴?

每一出戏结束后,尤氏便招呼着婆子们,用大簸箩盛着灿黄灿黄的铜钱,大把大把的朝台上撒钱。

那些戏子们倒也乖觉,大声谢过荣国老祖宗的赏,谢过宁国爵爷的赏。

这等盛景,每每惹得贾母开怀大笑!

少不得再赏一次……

前院儿中,亦是热闹非凡。

贾环不在,贾琏便受贾母的嘱咐,过来替贾环坐镇。

贾环身为族长。他的寿辰,族中自然多有族人前来祝寿。

少不得摆下流水大席,设下戏台招呼。

除了贾族众人外,其他一干没有跟着贾环出征的王孙公子们。此时也都带着厚礼来了。

一边大骂王世清,一边喝着伏特加,个个神情惋惜,面带悔色……

贾环不在,以他们的身份。自然疏阔的多,虽然不敢闹事,却少不得一番呼喝咋呼。

让贾琏着实有些疲于应付。

还好,里面到底不是一群纨绔草包,还有清醒之人,感觉意思差不多到了点后,就招呼着众人前往好汉庄,继续高乐。

那里粗犷的多,桌椅皆为花岗岩,随便他们打砸……

待这群武勋将门的衙内走后。贾琏才松了口气,想进屋喘口气。

走至穿花走廊处,却看见一道人正站在那里对他颔微笑。

贾琏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见礼,唤了声“张爷爷”,又问他怎不进里头待着。

那张道士微笑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在里头侍候着。只是今日众内眷千金俱在,法官亦不敢擅入。所以,特意请二爷转示,若老太太相问。便说我就在这里伺候吧。”

这张道士乃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御口亲呼其为“大幻仙人”。

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被当今封为“终了真人”。

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

所以贾琏不敢轻慢,二则他又常往府里去。凡夫人小姐都是见的。

今见他这般说,贾琏笑道:“咱们自己你却又说起这话来,快跟我进去吧。”

张道士闻言大笑一声,便跟着贾琏入内了。

入内宅花厅后,贾琏到贾母跟前躬身陪笑说:“这张爷爷进来请安。”

贾母听了忙道:“快搀他来。”

贾琏忙去搀了过来,那张道士先哈哈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好了。”

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

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此次荣国亲孙,宁国子爵出征,又值贵人生辰,小道便不请自来,带了一班徒子徒孙,为爵爷多念几遍《太平咒》,以略尽心意。

只可惜,知道了迟了。若不然,定在道祖前,为爵爷请一尊法器,以保平安之用。”

贾母等人闻言登时动容,连连感谢老道有心了。

不过众人气氛却有些压低下去,心中为千里之外的贾环担忧起来。

挺着一个还不大显的肚子的王熙凤见状,忽地高声笑道:“张爷爷,你这道法到底灵验不灵验?前儿我在你那里换了个安神定心的符,可夜里还是睡不好。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

张道士闻言哈哈大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看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多谢。

前儿奶奶要的急,才匆匆取了一个成色不佳的,因此怕是效用不大好。

之后又特意给奶奶重新制了一个,在佛前镇了整整九日,定然不会再差。

今日也一并带来了,在法器那边搁着,待我取来。”

说着,便又折回前头去取。

过了一时,众人只见他拿了一个茶盘,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符来。

见平儿接过符箓收好后,王熙凤笑道:“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

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

王熙凤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了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象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

众人听说哄然一笑,连贾琏也撑不住笑了。

贾母回头笑骂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

王熙凤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

说着,眼波一闪,又高声笑道:“对了。张爷爷方才说的保平安的法器,我才想起,我们府上也有哩!

不仅有,还有一双!准保张爷爷的好!”

张道士闻言笑道:“一个我知道。确是真正的宝贝,是哥儿身上的那块玉吧?

不过,还有一个是……”

打王熙凤开口,薛宝钗就有些不自在,待到此刻。她就更加不大得意了,面色淡淡的。

不过王熙凤却不管,她眼神和薛姨妈对了一眼后,高声笑道:“张爷爷你先转过去,我给你变出来。链儿也是……”

听她神神叨叨的,张道士便知道多半是府上千金身上戴的,就转过身去,贾琏亦是如此。

“快,宝钗妹妹,咱们让那个老货也见识见识开开眼!”

王熙凤快步小跑到薛宝钗跟前。“低声”叫道,又带起一波笑声。

薛宝钗面色有些尴尬,道:“凤哥儿,你少作怪!”

王熙凤不理会,径自要去扒她脖颈上的项圈。

薛宝钗正要变色,前头的薛姨妈笑道:“宝丫头,你就给她看看吧。”

薛宝钗闻言面色又是一变,看了她妈一眼后,暗自叹了口气,顿了顿。这才取下脖颈上的金项圈……

王熙凤拿到后,得意的走到张道士跟前,道:“张爷爷,你瞧瞧。这个比你们制的法器可好?”

张道士转过头来,接过那金项圈,只见上面嵌着一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金锁。

正反面各有四个篆字,共八字,正是: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张道士细细观之,面色肃穆,连带着让关注他的众人也都正色起来,好似这是一件多么重大之事一般。

不过内宅妇人,少有不信神佛的,也确实是当一件大事来看。

观看了许久,张道士的面色越来越肃穆,直到一炷香的功夫后,才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他对着贾母道:“确是一件保平安的极品法器,比哥儿身上那块玉都分毫不差了。

却也不知是府上哪位,竟有此等仙缘,能得到这样一件可遇而不可求,极上等的法器。”

贾母最信这些,闻言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对张道士道:“果真这般了得?是我们这位亲家小姐的。”

张道士顺着贾母的指点看向了薛宝钗,一双老眼登时睁圆,“嘶”的倒吸了口冷气,一只修长的手竟飞快的掐算了起来,又过片刻后,他目露精光,连连称赞道:“真真是大福禄,大富贵,兴家旺业之大福相啊!不想今日竟能见到此等有福之人,了不得,了不得!”

众人见他一惊一乍,心也跟着他上上下下。

贾母等人看着张道士一愣一愣的,只听他又颇为感慨道:“可惜,可惜……”

贾母忙道:“老神仙此话何意?”

张道士闻言,面色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不便开口。

王熙凤在旁催促道:“你这老头儿,和我们家还藏什么?快快说,不然我镐了你的胡子!”

张道士闻言,苦笑了下,然后咬牙道:“小道说句造孽放肆的话,若不是太上皇慧眼识珠,早早的将明珠郡主许给了贵府爵爷,那么这位小姐,才是爵爷的天赐良配啊!

有这块金锁,再加上小姐身上的大福禄,大福运,爵爷日后纵然远征万里,也定能保得他平安无事。

而且,爵爷远征九边,虽是为国征战,有国朝气运护身。

但终归会造下无边杀孽,煞气入体,多灾多难……

自古而今,历朝大将便少有善终者,盖因此故也。

两代荣国公,和宁国公,哪个不是盖世英雄,却终抵不过这冥冥煞业啊……

不过,若是能娶这位小姐入门。那么,这位小姐身上天赋的莫大福运,就会遮压住爵爷身上的煞孽,并得以化解,转煞孽为福缘,从而得保爵爷乃至整个贾家富贵平安,久远无忧哪!”

“呀!”

众人闻言一阵惊呼,薛宝钗更是羞怒交加,满脸涨红。

一旁的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闻言,面色纷纷一沉,看向了薛宝钗……

而贾母则霍然动容,不自由的,与一旁的赵姨娘面面相觑……

……

前院儿,薛大傻子正颠颠儿的晃着二郎腿,面色极为得意。

尽管心里偶尔想起捐给那些方外之人,造道观塑仙身的大几万两银子时,会心疼的一哆嗦。

可再想想方才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他们那伙子人给他赔情时的神色,薛大脑袋顿时觉得,那区区几万两银子又算个屁!

花得真值!

哼!

还是娘说的对,眼光要放长远了!

日后,有的是好日子……

有的是好日子哩!

浪里朗格朗,得儿,浪里朗格朗……

……

再读红楼,觉薛姨妈虽然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而且好似没什么急智,面对外部的突事件束手无策。

但她在内宅,她熟悉领域的布局手段,啧啧,那叫一个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当真是一等一的了不得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截杀!

醉迷红楼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截杀!

第四百六十二章截杀!

嘉峪关前,战鼓如累,马嘶长鸣!

自黄沙军团成军以来,就从未吃过如此大的败仗,更未折损过这么多的士卒。

还险些连大将军都折损了进去……

之后被人压着打了大半个月,包围,再包围……

这种感觉,让骄傲无比的黄沙军团从上到下都快憋屈炸了。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压根儿不用将士去鼓劲,黄沙军团的士卒们一个个便化身为下山饿虎,手持锋利无比的秦戟,扑向了敌人。

葛尔丹策零鼓动起的数万蒙古骑兵并没有给秦梁他们带来太大的麻烦。

秦梁所率重甲兵团的任务也并不是杀敌,而是不停的突进,击破,击溃!

秦梁身上已经满是血色了,当然,都是敌人的血。

重甲军团已经横穿了整座蒙古军营,却依旧没有停止冲锋的脚步。

突进!

突进!

突进!

紧紧的咬在逃亡的蒙古大军身后。

前方葛尔丹策零骑在快马上,听着斥候的回报后,心中怒火滔天。

他恨不能率领宫帐军,转身绝地一击!

可是,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冲动。

因为大军连一丁点儿军粮都没了,战马也没了草秣,都丢在大营中了。

此地往西千里,都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粮饷草秣的营地。

就算是哈密卫大营,也还有数百里之遥。

一旦他们停下来返身作战,输赢且不说,一旦陷了进去,再想出来,就难如登天了。

到时候,粮草断绝,甚至连水都缺乏时,军心必然溃散,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猪狗。

所以。葛尔丹策零一咬牙,下令留下五千宫帐军,拼死阻击。

宫帐军乃是汗帐最精锐的军队,也是他们的根本。

总共也只有五万。此次带出两万来,其实更多的是做监军和威慑力量存在。

损失一百都会让葛尔丹策零心如刀割,此次留下五千,他的心简直都在滴血。

然而,匆匆回身作战的宫帐军。又岂能阻挡的住重军突击的重甲军团?

虽然也给重甲军团造成了些许伤亡,但依旧如同一张薄纱一般,被以秦梁为首的重甲军,以闪电之姿强势突破!

即使是面对五千宫帐军的诱.惑,重甲军团依旧没有停留。

因为后续跟来的大军自会收拾他们。

秦梁所部如同疯魔一般,继续紧咬着葛尔丹策零大部,突进,突进!

葛尔丹策零得报之后,眼睛都成了血色。

斯钦巴日控着战马来到他身侧,力声吼道:“王爷。五千拦不住,再留一万吧!”

他见葛尔丹策零就要暴怒,甚至手都攀到了腰刀刀把上,斯钦巴日苦笑一声,吼道:“王爷,让我留下来吧。若没有人指挥,宫帐军心中便没有底气,拦不住发疯了的秦军的。

斯钦巴日已经老了,不能再辅佐王爷了。

准葛尔汗国可以没有斯钦巴日这头老迈的黄牛,却不能没有伟大的葛尔丹策零汗王!

王爷。一时的战败不算什么,当年成吉思汗亦有战败的时候。

但,乌云终究遮不住太阳,总有一天。阳光会重新洒满长生天下的草原。

王爷,决断下令吧!”

葛尔丹策零闻言,虎目猩红含泪,却终究不忍下出这个命令……

这时,一名魁梧的蒙古壮汉控马过来,怒声道:“王爷。斯钦巴日说的对,准葛尔汗国可以没有我们,却不能没有王爷,下令吧!”

葛尔丹策零闻言,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从虎目中落下,他看着那名身着宫帐军万户服的蒙古大汉,动容落泪道:“拉克申,我的谙达……”

这是他真正的手足心腹啊!

“给我金剑!”

拉克申见后方秦人的重甲军团越来越近,心急如焚,怒吼一声,伸手要道。

斯钦巴日也跟着怒吼道:“王爷,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已经要来不及了。

老斯钦巴日眼见重甲军团已经咬上了大军尾部,顿时目眦欲裂,咆哮道:“我先率我的部族去拦一拦,王爷,速速决断,王爷,保重啊!”

说罢,一折马缰,战马就地翻转,老斯钦巴日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召集齐他部族中的骑兵,向着后方黑压压的一片魔鬼发起了决死冲锋……

目睹着这一幕,葛尔丹策零几欲疯狂,他怒声咆哮一声,转身就要挥军折返大战。

却被拉克申从马上靠近,一拳打在脸上。

拉克申咆哮道:“战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继续活下去!

你要为我们报仇!

******,你还是我认识那位英雄盖世的******吗?

难道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吗?”

******,是葛尔丹策零的小名,也是英雄的意思。

挨了拉克申一拳,又被一通骂后,葛尔丹策零清醒了过来,他深深的看了眼拉克申后,而后从怀里取出金剑,交给拉克申,怒声道:“我的谙达,我会为你报仇的,终有一天,准葛尔的铁骑,一定会踏平大明宫!”

“好!记住你的誓言!”

拉克申怒吼一声后,扬起金剑,召集麾下万户宫帐军,先又向前狂奔一段,拉开距离后,折身,向后方的大秦重甲铁骑发起了誓死冲锋。

宫帐军之所以精锐无匹,纵横北疆无敌手。

除却每个宫帐军都是精选的蒙古勇士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披有铁甲。

虽然远不能和重甲军相比,但狂奔二三十里后,重甲军虽不能叫强弩之末,但气势其实已经在衰竭。

人或许还能坚持,但战马着实已经快到了极致。

因此,两边相撞,虽然宫帐军依旧大吃一亏,但拼死之下。竟然将重甲军堪堪给拦了下来。

但,也只是拦了下来。

面对一个个弓箭不入,刀剑难侵的铁罐子,宫帐军的弯刀。却难以砍到他们身上。

纵然宫帐军利用敌方动作缓慢之机,开始给重甲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但,终究还是难挽天倾!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将魔鬼一般的大秦重甲军给拦了下来。

重甲军便是如此,一旦突击冲锋起来。在对方没有相应的重甲军团对抗时,在平原之地,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然而,上天是公平的,重甲军也不能永远无敌下去。

因为铠甲的重量再加上骑士和兵器的重量,足有数百斤之重。

对于战马而言,这个负重太过沉重。

能够突击二三十里,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了。

若是不停下来,不惜战马,那么至多可以突击五十里。

只是一旦停了下来。再想催促战马奔袭,却是不能够了。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屠杀后,战场上渐渐又沉寂了下来。

“咚!”

“咚!”

“咚!”

翻下战马的重甲军们,手持秦戟,一下,一下的顿着厚土大地,目光无比崇敬的看着为首的那个似乎能够扛起青天的威武男人。

当然,目光也会落在他身后那个小一号的身影身上,目光同样尊敬!

“万胜!”

“万胜!”

“万胜!”

大军士气高涨,嘶声力竭的举戟怒吼道。

呼喊了几番后。秦梁举起手中大秦戟,大军声音止住。

秦梁沉声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秦领土。

敢明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杀!”

“杀!”

“杀!”

秦梁闻声,点点头,而后唤过重甲军团的指挥使,吩咐他打扫完战场后,带军回营。

而后,秦梁竟又带着贾环。继续向西驶去……

乌远依旧是那一身灰色麻衣,怀抱乌黑短刀,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保护着贾环。

葛尔丹策零率领剩余的五千宫帐军,还有其他台吉、头人手下的亲卫队,一共一万骑军,向西狂飙突进着。

葛尔丹策零也算是一世枭雄,纵横北疆十数年难逢敌手。

北抗厄罗斯哥萨克铁骑,东拒大秦黄沙军团,西凌哈萨克汗国,南压吐蕃、青塘。

原本此战,他心怀大抱负,要一举攻破大秦西部,马踏陇右,凌逼关中,成就不世功业。

可谁想,却在最不该出岔子的地方,却出了大问题。

直至此时逃亡之路,葛尔丹策零依旧想不通,到底是何人所为,究竟是怎样所为。

不过,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待到断翅苍鹰,折骨苍狼恢复的那天,待到太阳重新刺破乌云,普照大地。

他葛尔丹策零,依旧是长生天下最英武的大汗!

“驾!”

“驾,驾……吁!”

屋漏偏逢连夜雨,距离大营五十里处,葛尔丹策零面沉如水的看着前方道路上,列阵相对的大秦兵卒。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好在,对面并非重甲军。

既然如此……

“长生天的子民,挥舞起我们的弯刀,张开我们的弓箭,让卑鄙的秦人知道,所有拦着我们回家的敌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随我杀!”

这一次,葛尔丹策零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锋出去。

其后,被“回家”二字刺激的满头热血的蒙古勇士,嗷嗷怪叫的跟着葛尔丹策零冲了出去。

“杀!”

随着参将郑德持戟一挥,一时间,无数利箭强弩破空声不绝于耳。

老秦最强大的,除了重甲铁骑外,便是弩阵。

一时间,对面蒙古骑兵如同下锅饺子一般,纷纷从马上摔落。

不过,敌人毕竟太多,射死一大批后,还有更多。

弓弩手已经来不及装第二弩,距离还是被拉近了。

但是,已经足够了。

郑德再次一声怒吼:“杀!”

数千大秦铁骑,端持着秦戟,迎面冲锋而去。

秦风带着宁泽辰、曹雄和赵虎三人便布置在第一道防线处。

听得郑德的命令后,几人跃马而出,在各自家将的护持下,拼死向前,挥戟厮杀!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截杀!

第四百六十三章 武哥哥,杀!

以五千兵马,敢拦蒙古一万精骑大军,其中还包括五千最精锐的宫帐军,这大概是郑德此生做过最惊险的事了。

若是葛尔丹策零狠下心来,拼死一战。

吃掉秦军的这五千兵马,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所幸,葛尔丹策零不敢。

因为他担心,一旦耽搁时间,背后魔鬼一样的重甲军团就会再次攀咬上来。

而他却再也没有一万宫帐军做炮灰……

所以,这最后的一万蒙古大军,只是在用力突破!

战场惨烈非常,郑德率领四千骑兵拼死阻拦蒙古大军,尽力杀敌。

而蒙古大军却拼死突破。

一边拼死杀敌,一边破釜沉舟,士气相当。

因此双方伤亡都不小,伤亡几乎持平。

在各自损失了千余人后,蒙古大军终究突破了第一道拦截防线。

然而,先前那一千弓弩手,却已经再次装填完毕。

埋伏在两侧,待蒙古大军往前冲锋时,又掀起一片弩箭之雨。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中箭落马,纵然当时不死,也被随后的骑兵给踩成了肉泥。

葛尔丹策零见状目眦欲裂,咬碎牙齿!

因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最精锐的宫帐军。

原本就只有五千宫帐军了,经过一场阻击战,又挨了这一顿好箭,如今大概只有三千了。

不过,能突破就好……

“万胜!”

“万胜!”

“万胜!”

听着背后秦军发出的欢呼声,葛尔丹策零恨欲狂,若不是这个时机,就这区区五千兵马,纵然有弩阵相护,他的五千最精锐的宫帐军也足以灭干净他们。

可恨,时不利兮!

“咦?赵虎,你还真抓了个活的?不是说不留活口吗?”

满身血迹的曹雄见憨头憨脑的赵虎手里擒拿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蒙古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赵虎闻言。嘿嘿一笑,一只血糊糊的手抓了抓后脑勺,道:“三爷说,让我活捉一个蒙古小王子……”

曹雄闻言先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可眼睛在那个蒙古鞑子身上晃了两圈,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个蒙古鞑子身上的衣着着实华贵非常。

精美的狐裘,镶满宝石的项圈、腰带,连他娘的靴子上都嵌有两颗硕大的红宝石。

此人若不是蒙古贵族。着实说不过去……

曹雄心中又羡又嫉,一脚踹在那蒙古鞑子身上,喝道:“喂,骚鞑子,你是蒙古王子吗?”

赵虎连忙道:“雄哥儿,你忘了,他听不懂秦语的……”

曹雄闻言,面色顿时尴尬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看着满脸恐慌“叽里咕噜”说着鬼话求饶的蒙古鞑子,还想再踹。

却被人喝住了。

曹雄闻言回头望去。见竟是蒙着眼的贾环,在乌远的短刀引路下走了过来。

“哟!三爷,您来了。您瞧瞧,虎哥儿真的生擒了个蒙古贵族呢!”

曹雄性子比较浮,赔笑道。

贾环闻言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他还是一个故人……”

“什么?”

曹雄闻言大惊,赵虎也诧异的看着贾环,摸不着头脑。

贾环上前两步,忽然开口。竟是一口流利的蒙语:“博日格德,你可还认识我……”

那蒙古鞑子本来被曹雄唬的垂头丧胆,虽然听到贾环声音时,觉得有些耳熟。却没有多想。

孰料,此人竟还会说蒙语,还知道他的名字。

待他抬起头看向贾环时,顿时满脸惊骇:“是……三个?”

贾环呵呵一笑,点点头,道:“是我。博日格德,看起来,你的运气不大好。”

博日格德,正是当初葛尔丹策零大帐内,右帐贤王的世子,也算是一个小王子了。

他与左帐贤王的世子哈日查盖与鄂兰巴雅尔一同长大,都喜欢鄂兰巴雅尔。

当初因为贾环敢在鄂兰巴雅尔面前“大展雄风”,还痛打了贾环一通。

却不想,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博日格德结结巴巴道:“三个,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贾环摇摇头,不再和他多言,对赵虎笑道:“你运气不错,他是准葛尔汗国右帐贤王的世子,确实是一个小王子。”

赵虎闻言,大喜过望,一张圆脸激动的通红,嘿嘿傻笑。

贾环呵呵一笑,道:“安排人压下去看好,我们再往前追去。”

“诺!”

“三个……”

“三个……”

……

葛尔丹策零几乎都要抓狂了。

因为狂奔五十里后,前方居然又出现了一道兵马拦截。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再说什么?

他连鼓劲的力气都省下,只是挥舞着弯刀,“嗷嗷”鬼叫着往前冲。

这一阵,是以陈山虎为首,他手下本有三千烈卒,又补齐了两千,共五千兵马。

牛奔、温博、诸葛道等人则在这一道拦着。

同样的手法,先是一阵秦弩箭雨的攒射,又是一阵拼死厮杀!

待拼死冲过这一阵后,葛尔丹策零麾下的宫帐军已经不足两千之数了。

而他身旁的蒙古贵人又少了一些,身旁的亲卫亦不足两千。

带着这一群残兵,葛尔丹策零反而没了自哀的心情,他对身边之人笑道:“秦人有句话,叫哀兵必胜。

到了这个地步,大军剩余的,全是最精锐,也最强悍的勇士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擒狼缚虎的本事!

本王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挡了我们。

我们一定能重回草原,重回龙城。

只要回去,胜利就是我们的。

三十年前,准葛尔汗国几乎亡国。

但是,苍狼白鹿的后代,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这一次,我们再次中了奸计,吃了大亏。

但。只要我们回去,最多十年,我们就会再杀回来!

今日的屈辱,今日的伤亡。要用十倍秦人的脑袋去换!

诸位,这是长生天对他的子民的考验!

本王相信,我们一定能通过考验!

冲!

冲!

冲回哈密卫大营,换了战马,吃了酒肉。咱们,回家!”

“回家!”

“回家!”

……

可惜,精神的鼓舞,在现实的困境前,终究还是显得单薄了些。

又过五十里后,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大军,以葛尔丹策零坚毅的心性,都难免心生绝望。

那不再是五千人,而是一万……两万……足足三万大军!

为首的,乃是嘉峪关参将。王巩。

其实王巩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数千人马能够逃到这里……

他是猜拳输给了郑德,才不得不压后。

可是此刻,看着对面的葛尔丹策零,王巩激动的面色通红。

这旷世大功,居然是他的了!

“黄沙!”

“威武!”

“黄沙!”

“威武!”

三万雄兵齐声呼喝,声势震天!

在王巩身后,跟着的,则是方静,李武和宁泽辰二人。

此刻。方静双手中拿着的,是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两把生铁大锤。

趁着她瘦小的身形,显得极为不协调,但也更具冲击力。

她侧着脸看着李武。轻声道:“武哥哥,一会儿,你跟紧在我身后,好吗?”

李武闻言,却没有开口,面色木然。呆呆的骑在马上。

方静见状,面色一黯,不过,随之她眼中又闪过一抹毅然……

“准葛尔的勇士们,这是最后一阵了。

穿破他们,我们就可以回家!

勇士们,再多的羊羔,也拦不住苍狼的突击。

再多的雀鸟,也只是雄鹰的口食。

长生天的子民,纵然战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举起你们的弯刀,张开你们的弓箭,随我杀!随我杀!!随我杀!!!”

最后一次,葛尔丹策零率领麾下最后的精骑,向对面发起了决死冲锋!

因为最初时大军要赶路,所以携带的沉重的强弩有限,又没有料到葛尔丹策零部能突破至此。

所以仅有的两千具强弩都留在了前面。

因此,此刻王巩所部竟没有一架秦弩压阵。

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他还有三万大军!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生擒葛尔丹策零,当封万户侯!杀!”

“杀!”

三万老秦战卒,同时爆发出一声杀声,而后,洪水一般的涌向了对面。

葛尔丹策零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他身份尊贵,身旁虽然没有武宗,但却足足有数位七品以上的大高手护卫着。

虽然之前为了保护葛尔丹策零免受秦弩攒射,战死了两位,却依旧还有三人。

这三人护卫着葛尔丹策零,拼死往前冲杀。

又有数千抛却生死,疯狂作战的宫帐军侧援,一时间,竟然无人能挡其锋芒,被他们不停的往前突破!

王巩见状,面色大变,连连调兵遣将,却依旧无法阻拦。

纵然知道,他们必不能持久,可眼看着他们不停的往前突进,还是让王巩无法接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静和宁泽辰突然爆发了!

两人一北一南,分别从两侧插入准葛尔部大军。

宁泽辰的武器是一对铁戟,虽然没有秦戟长,但却更加锋利灵动。

双戟翻飞间,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他身旁又有忠勇家将护着,因此他完全放开了自身的防卫,心中只有一个杀字。

然而,他却不是最令人侧目的……

“武哥哥,杀!”

瘦小的方静骑在一匹雄壮的枣红战马上,双手提着一双大铁锤。

细眸猩红,尖锐刺耳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所有人很快发现,比起她挥舞出的双锤,这刺耳叫声根本不算什么。

她的锤子比较独特,尾部竟然有铁链相连于腕部,她先手提双锤,捶杀入蒙古军中后,忽然变握锤为流行飞锤。

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肉,甚至是人头……

“武哥哥,杀!”

每捶杀一片后,方静都会发出一道尖锐的啸声,凄厉,刺耳!

李武却依旧木然的跟在她身后……

“武哥哥,杀!”

“武哥哥,杀!”

“武哥哥,杀!”

“……”

本已忘却生死的蒙古兵卒,望着犹如修罗一般浑身是血的方静,在听到她的厉声呼啸后,竟然不由的纷纷退后一步。

他们不怕死,却怕魔鬼修罗……

前头葛尔丹策零回头望着这一幕,怒吼一声,道:“苏赫,去杀了她!不能让她坏了军心!”

一个包裹着头巾的异族人闻言,微微一鞠躬,挥手杀却了身前的一个秦卒后,掉转马头,朝方静驶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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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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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克亲

葛尔丹策零的决定不能说错误。

因为方静虽然有限,但其无敌的恐怖之姿,极大的损害了大军士气。

更阻滞了大军的速度。

而这对整个蒙古大军而言,这是致命的。

如果能杀了方静,破了其无敌之姿,大军的士气便会再次恢复,甚至更高。

因此,葛尔丹策零这般做,应该是正确的。

但如果斯钦巴日老头儿在此地,一定会怒骂葛尔丹策零糊涂。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管什么大军不大军。

二十万大军都牺牲殆尽,还在乎剩下这几千?

他本人突围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葛尔丹策零是英雄,也算是枭雄,却不是奸雄。

若给他时间考虑利害得失,他或许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而且,他也错判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位叫苏赫的异族人,到底能不能杀了方静?

答案是,否定的……

当苏赫的弯刀甫一和方静的巨锤交接,他的面色顿时大变。

他就知道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这个犹如鬼怪的女孩子,不止是武功高手,更是一个天生神力的怪胎。

当第一股巨力传来时,苏赫虎口一震,就想退后。

可他没想到的是,方静连速度都是奇快……

第二颗大铁锤,紧跟在第一颗铁锤身后,电闪雷鸣般轰击而来。

苏赫面色大变,一个仰身,想避开铁锤。

然而方静见状,却狞笑一声,手腕一抖,飞舞的铁锤顿时压低……

“噗!”

可怜苏赫,堂堂七品甚至八品武人,若是不走马战。在陆地交手,十个方静怕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有太多威力巨大的奇招没有使出,但却就这样生生的被方静给粗的爆了头!

蒙古兵卒见状,面色更惊!

苏赫在军中亦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凶人”。传闻他喜好处.子之血,甚至还喜爱吃婴孩。

然而这般恐怖的“凶人”,在女修罗手下,却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其他人如何还敢拦?

随我去杀葛尔丹策零。静儿助你搏取万户侯!”

方静面容狰狞,细眸猩红,口中尖牙森然,恐怖非常。

然而当她回过头,对李武说话时,猩眸中却多了一份柔情。

李武怔怔的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方静见状大喜过望,气势愈发高涨,猛然回头,看向葛尔丹策零方向。冲着回头看着苏赫的尸体发呆的葛尔丹策零狞笑一声,再次厉啸一声:”

喊罢,便驱马向葛尔丹策零方向冲去!

两抡大铁锤犹如死神的夺命镰刀一般,一层层的收割着蒙古士卒的人头。

细眸所望,所向披靡!

蒙古士卒的士气,再次跌落谷底……

自古而今,发生过不知多少回以百骑破万骑,或以万骑,破十万甚至三十万骑的传奇战事。

然而。他们破的不是万骑的命,而是破的他们的胆!

单论,一百骑无论如何也杀不完一万骑,一万骑也难杀十万骑。

但只要杀破他们的胆。一群没了士气,丧失了军心的队伍,其实和待宰割的猪羊没什么区别。

今夜秦军踏营是这个道理,此刻方静无敌,亦是这个道理。

蒙古本来就是强行鼓起的士气,此刻再次衰落。

而当第一个蒙古贵人下马跪地投降后。大军连最后残存的一点士气,也彻底消亡了。

成片成片的蒙古士兵放下,远远的离开了修罗鬼神一般的方静……

方静见状,猩红的眼眸愈发放光。

她双腿控着胯下的枣红马,拼死往前冲,挡在她前面的蒙古士卒纷纷闪避。

最后,竟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葛尔丹策零身旁还有两个大高手了,但身上也都开始负伤。

别说他们只是七品以上的大高手,就算他们是武宗,面对数万精锐武卒的包围,也只有死路一条。

锋利无匹的秦戟,从前方不断的向他们刺来,他们用弯刀砍断一片,却涌出了更多,杀之不尽……

其中一名大高手,回头发现同伴苏赫居然已经死了,而方静却愈来愈近,不由大骂一声,调转马头,向方静驶来。

方静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一对大铁锤被其舞的猎猎生风,触者伤,碰者死。

前方已经没几个人敢拦她的路了,眼看就要接近最前方的葛尔丹策零,却不想前面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异族挡道。

方静厉啸一声:“挡我者死!武哥哥,杀!”

说罢,两大铁锤如同流星一般,几乎不分前后的轰向来敌!

“铛!铛!”

然而,方静的大锤第一次遇到了敌手。

那名异族人手中的弯刀如同闪电一般连劈两刀。

周围兵卒只觉得两道刀光闪现,发出两声巨响后,方静的大锤竟生生被劈了回来。

大锤落地,上面赫然出现了两道深深的刀痕!

蒙古兵卒见状,不由高呼一声,士气渐渐恢复了些……

然而,这却让方静彻底走了!

“啊!”

尖锐刺耳的厉啸声,达到了极致。

方才还只是猩红的细眸,此刻彻底成了一片血色,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异族高手。

“你,敢,拦,我?!”

说罢,方静瘦小的身子竟然从马上翻身跃下,而后只见她手腕一抖,“嗡”的一声,两只大铁锤倒飞回来,重新握在手上!

“武哥哥!杀啊!”

她竟然丝毫不惧敌方的高手,挥舞着双锤。冲向了敌方!

“嗡!”

“嗡嗡!”

“铛!”

“铛铛铛!”

没人能想明白,为何这具看起来娇小瘦弱的身体中,竟会蕴含着这般恐怖的力量。

那异族高手面色从怒转肃穆,又从肃穆转凝重。最后从凝重转为恐惧……

“武哥哥!杀!”

每挥舞一锤,方静就厉啸一声。

每厉啸一声,她的力道就又增大一分!

连啸十八声,便连捶十八锤,而后。异族高手竟忍不住往后逃去……

但是,气势达到巅峰的方静,又如何能让他逃走。

“嗡!嗡!”

两只大铁锤,再次化为流星锤,闪电般的轰向了那名异族高手。

“噗!”

“噗噗!”

竟生生被砸成了三截儿……

前方,就剩一个高手在护卫葛尔丹策零了,方静握着铁锤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但眼中的杀气更加旺盛!

“老神仙,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说的是不是太……

说句不像的话,宝丫头若真有那么大的福气,那为何我家却……

先夫,已经早逝数年了……”

宁国府中,张真人的话说罢后,不提其他人面色各异的神态,就连薛夫人自己似乎都不大信,面带苦笑的问道。

张真人脸上又纠结了下,最后还是一咬牙,道:“这位太太。小道本不该泄露太多天机,不过,终究是福事,所以纵然小道多说几句。想来道祖也不会见责……

小道这般说吧,这天下福禄,都是有定数的。而一家福禄,亦是如此。

贵府本亦该是鼎盛兴旺之家,福泽深厚。

只是,如今的福禄却大半集中在贵府千金身上。其他人的福禄,自然就薄了些……

当然,小道之意,绝非是说贵府亲近有克亲之歹相。

恰恰相反,虽然目前贵府的福泽因为小姐少了些,但日后,却会因令千金之故,有天大的福运,而且还会福泽全族,绵延不绝!

只是……

这个……”

“哎呀!张爷爷,你倒是快说啊!什么这个那个的?”

见他吞吐,王熙凤性子急,焦急道。

张道士苦笑了声,又念了声“无量寿佛”,道:“小道只怕,接下来的话不讨喜……”

“我们虽是内宅妇人,但忠言逆耳的道理,还是知道一点的,老神仙尽管说便是。”

贾母面色严肃道。

张道士闻言,做了个道揖,而后正色道:“这世间大道,所谓福祸相依。或先福而后祸,或先祸而后福。

小道虽能算出贵府日后必然有大福泽,但是……但是,在大福泽之前,怕也少不得……”

薛姨妈闻言,面色一白,身子都晃了晃,焦急道:“老神仙,可能算出,我家到底还要遭什么祸?我……”

“不好了,不好了!”

薛姨妈话没说完,忽地,从外面跑进一婆子,正是薛蟠的乳母。

这老婆子进屋后,不顾满屋子贵人在,跑到薛姨妈跟前,哭天喊地道:“太太,可不好了,可不好了,大爷在外面酒楼,又打死人了,还被人抓起来了啊……”

“啊!”

薛姨妈闻言,惊呼一声,翻眼就要晕过去。

心里悲呼一声,怎地会这样……

当秦梁带着贾环、乌远并前两道拦截处的秦风、牛奔、温博还有诸葛道等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令他们动容的一幕。

方静挥舞着两个大铁锤,一步步的拼死向前。

每走一步,都要厉啸一声:”

但每走一步,都要更加艰难。

越靠近葛尔丹策零,他身旁的宫帐军就越精锐,也越忠心。

因为葛尔丹策零若是死了,那么就算他们逃回去,也会被通通处死。

不仅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甚至族人,也要全部被处死。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拼死力战!

只是,在人形怪兽方静跟前,他们着实无法力敌。

纵然他们的弓箭能够穿透铁锤防御,射中方静的身体。

可是,她身上似乎穿着宝甲,纵然中箭,却依旧不倒,还愈发凶猛的往前冲。

她的手腕处,已经被铁链磨的皮开肉绽,几乎可见白骨了,可她似乎丝毫不觉一般,铁锤依旧挥舞如流星一般,轰砸着一切拦在她面前的敌人。

终于,她砸穿砸烂了一切阻拦在她跟前的敌人,直面葛尔丹策零了!

而另一侧,在家将的护卫下,宁泽辰也杀透了北侧的宫帐军,杀到了跟前……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大喜!

readx(); “怎么会这样?”

陡闻噩耗,众人无不面色大惊,连贾母都站了起来,惊问道。

薛宝钗急急走上前,对那婆子道:“嬷嬷,我哥哥不是在前院吃酒吗?怎么会打人呢?”

那婆子哭道:“大爷是被外面的人招呼出去吃酒了,却不知怎地,被酒保小瞧了去,大爷挥拳便打,只一拳,那酒保竟被打死了……

如今他家人抬着他的身子,去顺天府衙门告状。

大爷已经被官差拘了去……

姑娘啊,快些想法子吧!

我的天呐,这可怎么得了啊?”

薛宝钗闻言,身子晃了晃,面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心乱如麻,又看着已经昏过去的母亲,更是泪如雨下。

不提乱了分寸的薛姨妈和薛宝钗,这满堂之人,看看张道士,再看看薛宝钗,方寸间,竟都怔住了。

竟然这般灵验?

贾母和张道士对视了一眼,那张道士缓缓的点了点头。

贾母倒吸了口冷气,再看向薛宝钗,眼神已经变了许多。

而一旁的赵姨娘,

更是满脸稀罕的看着薛宝钗,不过,她心里目前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

反而还有些嫉妒……

嫉妒这丫头这般大的福运,好像比她的宝贝儿子还强。

但贾母却想了许多,她是久经阵仗的,内宅的手段她见过太多。

只是,她绝不信薛姨妈会为了给薛宝钗安一个福禄无双的名头,就会害了她的儿子。

女儿再好,终不如儿子……

那么……

深吸了口气,又看了薛宝钗一眼后,贾母心思几转,沉声道:“宝丫头,你先别忙着哭。先安顿好你娘。外面的事,自有我家先帮着处置。”

说罢,又对下头的贾琏道:“链儿,你快去外面打探打探。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再去找老爷问问,能有什么法子可想。看是不是,能先让人出来……”

贾琏闻言,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惊呼声,而且竟还是男声……

“大喜,大喜,老祖宗,大喜啊!”

贾母心里当真怕了,都没听清,就连忙让贾琏去看,又发生了何事。

心里还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看了眼薛宝钗,想着别是这女娃福气太大。连我家都妨了起来……

不过,没一会儿,贾琏就满面大喜的领着李万机进来。

李万机进来后不敢抬头,上前几步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头后,惊喜万分道:“老祖宗,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贾母闻言,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连声问道:“什么喜事?可是你家三爷有了消息?”

李万机激动的全身颤栗。道:“奴才刚才在外面,得到镇国公府派人传来的消息,说前线回报,三爷去了武威后。并没有停留,又直接去了前线嘉峪关。

而后不知怎地,竟孤身潜伏千里,深入到了准葛尔汗国的龙城!

三爷居然割了他们大可汗的人头,又借着西风,一把火将龙城烧了大半。也不知烧死了多少王公贵族。

回程时,还一把火烧了敌方囤积无数的粮草……

敌人没了粮草,不日就要败亡了。

老祖宗!三爷立下了天大的战功啊!”

“天爷啊!”

贾母闻言,浑身激动的颤抖,嘴唇也哆哆嗦嗦,不自禁的感叹了句。

其他人也无不纷纷惊呼,惊喜莫名!

孤身潜伏千里,夜割可汗头!

这……

这……

这是何等的英雄!

连悲痛万分的薛宝钗,和将将醒来的薛姨妈听到这番话后,都不禁怔住了。

“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奴婢给老祖宗道喜请赏哩!”

鸳鸯最是机灵不过,率先回过神来,然后拜倒在地,说着好言巧话。

其他丫鬟婆子们岂有不凑趣的道理,纷纷跪倒在地,跟着讨喜!

贾母喜的无可无不可,连连道:“赏,大赏,通通有赏!”

赵姨娘也笑的合不拢嘴,高呼道:“赏,我也赏!”

王熙凤在下方闻言,嘴角抽了抽,眼中又羡又嫉,不过终究还是化为一团喜色。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抿着嘴,眼中都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不知怎地,两人竟相互对视了眼……

“我男票不错吧?”

“切!好像我男票不行一样?”

“哼!”

“哼!”

“嘻嘻!”

……

“李总管,不知我环弟,他可还安好?”

本来家里的姑娘是不好与前面的男仆说话的,只是见满屋子人都在欢喜,贾迎春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鼓起勇气,问了声。

李万机还是不敢抬头,但眼中神色却柔和了许多,也多了许多敬意,他恭声道:“回二小姐的话,这个奴才却是不知……

不过,既然前线并未有甚不好的消息报来,想来,三爷一定平安无事。”

贾迎春闻言,松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看着满屋子人面色大喜,又想起她那熊儿,薛姨妈真真是悲从心来,饶是不愿做讨人嫌的恶客,还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众人闻声,这才觉得此时大喜不是时候,连忙纷纷劝了起来。

贾琏也赶紧出去吩咐人去探听消息,他自己又去找贾政商议。

贾母对薛姨妈安慰道:“姨妈尽放心就是,哥儿想来是喝酒太过,已经迷糊了,这才失了分寸,又不是故意去坏人性命。

这不知者不罪,就算罪,也要轻盼不是?

到时候多掏些银子,想来就能过去了。”

薛姨妈闻言,感激的点点头,却又担忧道:“花些银子不算什么。就怕……就怕那家子不依不饶,都中的官儿若拿着做筏子,那孽畜在牢里……”

说起“牢里”二字,薛姨妈就心疼的不得了。却是说不下去了。

贾母闻言,心里顿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若是武官之事,对贾府来说不过打个招呼就了了。

可是这是命案,是要落在文官手里的。

贾家和忠顺王一脉,又素来不合。

忠顺王把持着朝廷大政。若是借机生事,这边又理亏,还真是棘手……

贾母一时间也没了对策,倒是王熙凤会宽慰人。

她笑着对贾母和薛姨妈道:“老祖宗,姨妈,您二位先别急。等我家那口子探听清楚消息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况且老爷那里在朝中也多有人脉,对方不过是个酒保,说不定他自己本身就有恶疾在身,怪不得咱们呢。

就算退一万步说。有朝廷不开眼的官儿想拿这事做筏子,老爷和链儿奈何不得他们,这仗不是快打完了吗?

等三弟回来,自会和那起子混账官儿去打交道。

三弟立下这般泼天大功,我就不信了,还捞不出大哥儿。”

此言一出,贾母和薛姨妈顿时松了口气,想想正是此理。

只是……

薛姨妈颇为歉意的对贾母道:“又要麻烦你家了,还要劳烦环哥儿……”

贾母闻言,呵呵一笑。却先看了眼静静的站在薛姨妈身旁的薛宝钗一眼,而后才对薛姨妈道:“都是一家人,姨太太千万莫要客气才是!”

……

“葛尔丹策零的人头是我的!”

大秦的士卒将葛尔丹策零和最后一个大高手围成了一个圈,但却都没有动手。

因为已经有两人在争抢了……

方静眸光血红的看着宁泽辰。寒声道。

宁泽辰并不比方静好多少,尽管之前蒙古大军军心已散,大部分吸引力又被方静吸引着。

可宁泽辰毕竟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尽管他有家将护身,可周身依旧受创无数,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但也有自己的。

而且,他身边的两个家将,一个战死,一个也是重伤在身,眼看就要不行了。

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才突入到跟前,宁泽辰怎么可能放弃?

他没有看方静,而是冷冷的盯着陌路枭雄的葛尔丹策零,寒声道:“各凭本事。”

方静怒急:“若不是我,单凭你自己,能杀到这里?”

宁泽辰沉默了下,摇头道:“若不是三爷杀了他们的大汗,又焚毁了他们的粮草,乱了他们的军心,你我都杀不到这里。”

方静怒道:“那是两回事!宁泽辰,不要逼我杀你!”

宁泽辰冷笑了声,没有再说话,却一策马,向葛尔丹策零方向驶去。

方静眼中杀意更甚,她的枣红马已经被毙杀了。

那些宫帐军杀不了她,就先杀她的马。

但,就算没有马,那又如何?

方静狞笑一声,回头对李武道:“武哥哥,咱们杀!”

李武看了眼浑身是血,犹如修罗的方静,又看了眼她已经见骨的手腕处……

李武面色微微一颤,U看书 终于开口了:“静儿,别杀了……”

方静听到这一声“静儿”,身子一颤,赤红的细眸中竟滴下两滴眼泪来,顺着她满面血污的脸,滑落到地。

她灿然一笑,对李武道:“武哥哥,静儿要助你,夺得万户侯!”

说罢,霍然转身,杀气滕然大盛!

“武哥哥,杀!”

方静拖着两个大铁锤,一步步的向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爆喝一声,两只铁锤飞出!

葛尔丹策零身边最后一个大高手,虽然已经全身是伤,但却丝毫不退,一人独斗宁泽辰和方静两人,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而葛尔丹策零,则正坐在他的战马上,没有看战场,而是遥视着秦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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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殒……

数万大军,围观着宁泽辰的双戟和方静的双锤,对战那名异族高手的弯刀。

宁泽辰双戟翻飞间,杀伐锐气,视死如归的打法,令人动容。

而方静的双锤,却更加吸引目光。

每一声“武哥哥,杀”似乎都能给她提供无穷的力量。

锤锤可轰天!

那名异族高手,本就受创颇重,身上不停的在流血。

虽然依靠诡异绝伦的弯刀刀法,支持了许久时间,但却越打越无力,越打越悲愤。

若是平常,单对单,或者在他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对上这二人。

他有一百分的把握,能够将这两个菜鸟干掉!

只可恨,这里是战场。

他被几万敌军包围着,眼看他的主人就要被杀,他的心难以平静。

而之前他为了保护葛尔丹策零,又身受几处重创。

他还不能退避躲闪,因为身后就是他的主上。

因此,面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个天生神力的怪胎,他只能硬抗。

可是,终究是强弩之末。

“噗!”

“砰!”

在让两个对手付出了一定代价后,最后一℃♂,..名大高手,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把铁戟插入腹中,而脑袋也被一只铁锤轰碎。

但他的弯刀,也砍在了那名怪物一样的女孩子的胳膊上。

可惜,没有砍断,只砍进去一半。

他的脑袋,就被暴怒的怪物给轰碎了……

“武哥哥。杀!”

那名大高手死后,战斗却并未停止。

宁泽辰插入那名高手腹中的铁戟好似被骨头给卡住了。一时竟抽不出来,只能用一只单戟作战。

而方静的右臂被砍。也失去了战斗力,此刻也只能用左手作战。

两人竟在葛尔丹策零面前动起手来。

“大将军,时间紧急,不好再拖下去了,是不是换人去砍了葛尔丹策零?”

参将王巩策马驶到秦梁身侧,躬身问道。

此话让赵虎和曹雄都极为愤怒,怒视着他,却也担心秦梁动心……

秦梁淡淡的看了眼王巩,哼了声。没有再说话。

王巩见状,讪讪一笑,守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贾环此刻却忽然翻身下马,顺着前方打斗的声音,往前走去。

乌远紧跟其后,秦风、牛奔、温博、韩家兄弟并诸葛道、涂成、苏叶等人见状后也纷纷下马,紧跟其后。

曹雄和赵虎见状面色一变,眼神闪烁,但赵虎却坚信。贾环一定不会那样做。

大军给贾环等人让开一条道路,让其走进。

贾环没有让赵虎失望,等走到距离战圈数米外后,他便站住了脚。开口道:“宁泽,方静,不如你二人一起动手。取得这份大功,如何?”

“做梦!”

方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而宁泽辰也没有开口。

两个从小照看他长大的家将叔叔已经战死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贾环叹息了声,没有再劝,只是对乌远道:“远叔,不要让他们性命有忧。”

乌远闻言,点点头,又向前走了两步。

曹雄和赵虎也赶了过来,听到贾环的话后,曹雄有些不忿道:“三爷,这方静是方家女,为何让她抢功?就算没有她,咱们也一样能杀了葛尔丹策零。”

此言一出,周围牛奔等人看向他的眼神纷纷带了些鄙夷,不过,再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贾环却呵呵一笑,道:“曹雄,我们都是武人。所以,一定要有武人的骄傲和尊严。

没有上战场倒也罢了,既然允许她上了战场,那么就不再有方家女李家男之别。

大家都只有一个称呼,就是老秦人。

既然都是老秦兵卒,这个局面又是方静和宁泽辰打出来的,那么这个功劳便应该由他们去取。

不然,我们怕是要受天下武人的耻笑了。”

曹雄闻言,讪讪一笑,道:“三爷,是我糊涂了。”

贾环闻言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侧耳倾听前方的动静。

若论真实实力,宁泽辰其实是远不如方静的,但方静受到的伤真的太重太重了。

宁泽辰虽然也多处受创,但多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里。

而且之前一直有家将保护,所以相对而言,伤势轻的多。

一高一低,一重一轻,两处竟然拉平了。

但,方静却自知,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移位,与几大高手力拼,纵然凭借神力相胜,但反荡的力量,却也震伤了她的內腑。

此刻,伤势已有越来越重之势。

而宁泽辰,似乎却有越打越顺的感觉。

方静心急如焚,但是一声声凄厉的厉啸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忽然,她眼中闪过一抹绝决,一锤荡开宁泽辰的铁戟后,突身向前,似乎就要下手杀了葛尔丹策零。

宁泽辰见状大急,怒喝一声“休想”,也挺戟向前刺去。

然而就在此时,方静却忽然回身,丢掉手中的铁锤,竟然用手,生生抓住了宁泽辰手中的铁戟。

一时间,鲜血横流。

宁泽辰只要轻轻一抖,就能将她的五指削去。

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绝决,宁泽辰却抖不下去……

“武哥哥,快杀!”

方静的脸色还是那样狰狞,沾满血污的头发和脸,还是那样的可怖。

可是在李武眼中,这世上再无人比她更美。

他看着方静,眼中的泪水流了下来,静静的看着……

“武哥哥。杀啊!”

方静再次呼,但声音。已经虚弱了太多……

然而李武却只是哭,眼中满是悔恨。和怜惜……

似乎看懂了李武眼中的怜惜,方静忽然笑了,而且,笑的极为灿烂。

她再唤一声:“武哥哥,快去杀吧!”

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

“李武,赶紧动手。”

贾环忽然开口催促道:“磨叽什么?动完手让郎中来疗伤。”

李武闻言,精神一震。似乎才想起正事。

他眼睛圆睁,提起手中秦戟,第一次在战场上发出了他的声音:

“静儿,杀!!!”

战马突进,李武举起秦戟,对着葛尔丹策零,一往无前的冲去!

葛尔丹策零却从始到终没看这些小儿辈一眼,他最后看了眼秦梁后,忽然仰头大笑:“秦梁。你纵然胜得一时,却终将被毁灭!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敌人是谁,他们藏在何处。他们有多强大!

哈哈哈!

等着吧,你,还有你守卫的大秦。终将被毁灭,被你们自己人毁灭。毁灭!

噗!”

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然而。李武却没有去看他的战利品,他疯狂的打马回返,跳下马后,冲到方静跟前,激动道:“静儿,静儿,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郎中,郎中!”

李武疯狂的喊道。

贾环回头对身边的韩大叮嘱了声,韩大朝后面走去。

“静儿,静儿!!”

李武忽然喊的更加歇斯底里了,方静倒下了,倒在了他的怀中。

不过,她却还没有昏迷过去,她忽然开口,用虚弱的语气道:“贾……贾环?”

李武闻言一怔,不过还是连忙帮她喊道:“贾环,贾环,静儿喊你!”

贾环身边的人闻言纷纷面色古怪,跟着贾环走上前去。

贾环到了跟前后,平静的问道:“何事?”

方静靠在李武的怀里,眼睛似乎已经快睁不开了,却依旧坚持着,虚弱的问道:“这份功劳,算……算不算……武哥哥的?”

贾环闻言,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开口问道:“泽辰,你怎么说?”

宁泽辰闻言,沉默了下,而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贾环虽然看不到,但却似乎知道他在摇头一般,他对方静道:“是李武的大功。”

“谢……谢谢你……”

最后一字,却已无了声息……

“静儿!”

“静儿!!”

“静儿啊!!”

李武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死死的抱着已经没了声息的方静,疯狂的呐喊着。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红了眼圈。

就连秦风、牛奔等人,也无不唏嘘不已。

贾环却皱起眉头,厉声喝道:“你鬼嚎什么?她没死也被你晃死了。”

众人闻言讶然,李武却猛然一震,怔了怔后,两眼放光的看着贾环,道:“贾环,你说静儿还没死?”

贾环皱眉道:“她死没死我不知道,要郎中来看过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你要是再不把她放平稳,继续抱在怀里,她不死也要被你折腾死了……”

李武闻言,“啊”了一声,连忙放开方静,小心的将她平放在地上,然后满脸希冀的看着贾环。

这时,后方韩大带着公孙羽走了过来。

没有多言,公孙羽走到方静身边,眉头皱起,仔细查验了一番后,面色肃穆,道:“我需要老参,年份越久的越好,要快。”

“老参,老参,快,老参啊……”

李武闻言,当真犹如天籁,他疯狂的向周围人喊道。

可是,谁会搭理他?

一根老参的价值,尤其是战场上的老参,比任何金银都珍贵。

李武也明白过来了,他在这里就是个屁……

不过,他却明白有人说的算。

李武连滚带爬的走到贾环跟前,跪下就砰砰砰的磕头。

用力之大,没一会儿额头处就血肉模糊了。

贾环看不到,却也听得到。

他叹了口气,对身边说了句:“给他老参。”

秦风有些犹豫道:“环哥儿,不是我心疼人参,可战场上战死的兄弟那么多,许多都是只要有一根老参吊命就能活过来。

他们都没有,她凭什么有……”

贾环沉默了下,苦笑道:“不救她,方家倒无所谓,只是回去不大好跟皇太孙交代……”

秦风闻言,再看看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后,怔怔的定在那里的李武,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言,挥挥手,后面有人送来参盒。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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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京中来人

方静没有死,凭借一根老参吊命,又有公孙羽的医术在,勉强活了下来,但却一直昏迷着。

她的情况太糟糕了,內腑创伤甚重,想要恢复,需要很久很久的修养。

而且右臂筋脉已被砍断,算是废了,两手腕部更是磨损到了骨头

纵然能好,可日后但凡阴雨潮湿天,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苦楚

贾环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安置方静和公孙羽,李武则负责赶车。

也就是这样了,贾环也没有太多功夫去关注他们,因为,他现在有些自顾不暇

“你马上给朕滚来!”

这是梁九功亲自带来的太上皇的口谕。

看着黑布遮眼的贾环,梁九功不知叹息过多少次。

嘉峪关参将府中,虽然秦梁高居主座,但梁九功却并没有看他,甚至是背对着他,眼睛只是看着贾环。

“你啊!临走时太上皇是怎么叮嘱你的?

你的命,难道就值一个准葛尔部糟老头儿的脑袋?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去怎么交代?

太上皇得到你的消息后,颇为震怒,怒你不争气!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梁九功真是有些生气了,看着贾环责备道。

贾环赔着一副笑脸,道:“梁爷爷,我求求您了,别念叨了。

都已经这样了

小子又有什么办法?

还有,您千万别吓唬小子。

什么叫就‘准葛尔部一个糟老头儿的脑袋’,那是准葛尔汗国大可汗的脑袋!

小子就指望他的脑袋封个侯呢!

还有龙城里那么多王公贵族,还有”

“你少跟我在这胡扯。”

梁九功生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这些对你重要么?

还有,那岳钟琪是怎么事?

临走前给你金牌时,我就再三叮嘱你,此次不同扬州之行,让你不要插手边关大事,尤其是不要干涉军务。

你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敢拿下一方大将统帅!

你可知这件事传朝廷后,引起多大的风波!”

贾环正色道:“梁爷爷,小子这可真不是乱来。

我在龙城时听他们说,确实是有一个姓岳的与他们勾结,才坑害了义武威侯。

而且武威侯也说了,当初他中计被伏,给他传递消息的十八名精锐斥候,居然全部服毒身亡。

这是死士啊!”

梁九功闻言,头看向秦梁,秦梁面色淡淡的点点头。

梁九功哼了声,又过头,看着贾环道:“那你也不能这么鲁莽!”

贾环嘿嘿笑道:“小子哪里鲁莽了?

梁爷爷您想想,我要不赶紧把他给逮了,万一真是他使得坏,当时他的官位最高,指挥大军再把咱坑一把,那可不惨了?”

梁九功摇头道:“你好自为之吧,这个理由到底能不能站住脚,就看太上皇的意思了

行了,你收拾收拾,明早就随我京吧。

唉!你呀”

贾环闻言,连忙道:“梁爷爷,再等一天行不行?”

梁九功皱眉道:“还等什么?你这个样子,还想再上战场?”

贾环摇头道:“不是我之前让远叔替我去克拉玛伊取一坛黑油来,差不多还有一天功夫就能来了。

我想等黑油取来再说,要不然的话,我怕朝里那群孙子会赖我的账,说我信口开河。

总要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格儿的,他们才能知道我究竟立下多大的功!

嘿嘿,梁爷爷,到时候您也帮小子说个好话,就封我个侯呗!

就算武功还不到,暂时不能封侯,能不能提前享受侯爷待遇?”

梁九功闻言,想了想,道:“真要如此的话,等一天倒也无妨,年前能京就好

不过,你这般急着封侯,是为了什么?

若不是你这次心太急伤了眼睛,侯位对你而言,也算难事吗?

你啊!真真是糊涂!

糊涂!!”

说着说着,梁九功又怒其不争起来

贾环总不能说,他要着急娶平妻吧?

那样的话,他怕梁九功当场发作,揍他一顿!

梁九功与苏培盛不同,梁九功跟了太上皇几十年,是真正一等一的心腹,甚至到了亦仆亦友的地步。

没看他对待一等国侯都爱理不理吗?

人家有这个底气,自然也有揍贾环的底气。

贾环自己找理由,道:“小子这不是羡慕人家霍去病吗?

凭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就能指挥大军,长途奔袭千里,端了突厥的龙城,还捉了单于的祖父兄弟和宰相,我就不能?

他舅舅是大将军,我祖父还是荣国公呢。

他姨母是皇后,我姐姐也是贵妃啊!

他有汉武帝宠着,我在太上皇跟前也不赖吧?

他”

“咚!”

吹牛皮没吹完,脑门上就挨了下,梁九功面色发黑道:“霍去病立功的时候也有十八九,还跟着汉武学了几年的兵法,在御林苑带军打了几年的猎,你有吗?”

贾环闻言,顿时垂头丧气起来,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可怜巴巴道:“梁爷爷诶,你就别再熊我了,小子都这样了再说,谁还没个青春年少,热血莽撞的时候?

小子我现在是见天儿的强迫自己往好处去想啊,您要是再骂我,我再一个想不开,去上了吊”

“咚!”

尽管已经转变了套路,可梁九功毕竟不是牛奔他们,以他的阅历,怎会看不透贾环的把戏?

他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眼中到底多了几分激赞,别的不说,只这份心性,就远超旁人。

只可惜

唉!

又屈指敲了贾环脑袋一下后,梁九功收拾了下心情,笑骂道:“你若是那样的人,太上皇才是真正看错了人。

赶紧准备吧,准备好了就立刻返。

太上皇已经下旨,召集各地的眼医来京侯着,到时候与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为你诊治。

你啊,就是不省心!”

贾环闻言,脸色有些动容,嘴唇微微颤了颤,似乎真的要哭了。

梁九功见之,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行了,这会儿子倒做起小儿女之态了。

你也不要担心,天下那么大,奇人异事不知有多少,还怕看不好你的一双眼睛?”

贾环点点头,道:“梁爷爷说的是,我省得

对了,梁爷爷,我眼睛受伤的消息,没有传我家里吧?”

梁九功摇摇头,道:“你放心,你自己上报上去的折子没有提这一茬。

黑冰台的消息则被太上皇下令封锁了。

太上皇希望待你京后,让太医看过眼后再说,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波动

所以,连杏儿郡主都还不知道呢。”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又灿然一笑,站起身,道:“梁爷爷,谢谢您。

您和义武威侯还有话说吧,那小子先退下了。”

梁九功点点头,道:“你去吧。”

贾环起身,对两人躬身一礼,而后拿起一旁的竹竿,点着地面离开了。

没出门,韩大从外面进来,引着贾环迈过门槛,一起离去了

待贾环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梁九功脸上的和煦消失,他面色肃穆的看着秦梁,沉声道:“武威侯,太上皇让咱家问你,西北之战,到底是怎么事?岳钟琪是否真的有嫌疑?”

“三爷,您您”

贾环房后,众兄弟都在大口喝酒,气氛不算好,但也不太坏。

只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是新来的,看着贾环的眼睛,震惊莫名,一时竟哽咽难语。

其他人淡淡的看了此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贾环被韩大扶着坐下后,笑道:“世清?我料着你也该到了。可惜啊,还是来晚了,不然这次也能顺带着捞一些军功。是我的错”

此人,正是贾环当初任命的西路商队的负责人,王世清。

王世清听到贾环的话后,再看贾环的眼睛,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三爷啊,您的眼睛,您的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这哭声中,感情大概占了不到二分,惋惜占三分,其他五分多,则是对他自己前路的迷茫

刚遇明主,还在考验中,正想大展身手大干一番,然后得明主赏识提携,再光耀门楣!

可一转眼,明主咋就成这样了呢?

我这命也忒苦了些吧?

再联想他从京城出来后,几个二皮脸衙内还骑快马追了他一程,想要揍他。

因为他们觉得是王世清的缘故,才害的他们没有被贾爵爷相中,带去西北建功发财

这冤枉到哪儿去说理去?

总之,一路辛劳,风尘仆仆的赶来,看到贾环的眼睛,王世清心中当真是百味交杂,哭的也确实是伤心不已。

众人听到这哭声,端起来的酒到底是喝不下去了。

一个个放下手中的酒盏,眼神不善的看着嚎啕大哭的王世清。

贾环呵呵笑着,拍了拍王世清的肩膀,道:“行了这一路可还顺利?一路城关有没有吃拿卡要的?”

王世清不大明白,贾环怎么会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问这些。

再看一看贾环身旁牛奔等人不善的面色,他虽不懂,却有眼力,赶紧收拾心情,说正事:“三爷,路倒还顺利。

一路城关看到贾家的旗号,也没人敢多要。

就是沿途的一些军营长官,听说车队里装的是贾家的伏特加,非拦着要买。

没钱的就赊,说日后亲自到府上请三爷的打”

贾环闻言笑骂了声,没多理会,道:“酒水还剩多少?”

王世清道:“出发时装了三百坛,现在还有两百余坛。”

贾环点点头道:“拿出一百坛,给黄沙军团的兄弟们做见面礼。你亲自去送,混个脸熟,日后少不得要打交道。”

王世清闻言,面色一怔,脱口道:“三爷,这可要不少银子呢”

贾环摆摆手,道:“世清,日后西面,就是我们最重要的路子之一。打通所有的人脉,比那几百几千两银子重要的多。”

王世清闻言,心中一跳,有些紧张兴奋,重重的点点头!

第四百六十八章 距离

pS:今天晚上三更,是西域卷最后的一些收尾和安排,比较重要,不过不喜欢看的书友可以不看,明天就回去了,看明天的吧。

“世清,你的任务并不简单。”

没有避开人,当着宁泽辰和诸葛道两拨人的面,贾环开始和王世清交代起来:“虽然刚刚才大战完毕,但是,这和生意无关。

你要尽快找到中人,去西域与准葛尔部各个部落取得联系。

然后尽快展开货物交易。

用酒,丝绸,粮食,去交换他们的羊毛,狼皮,甚至是牛皮等草原物资。

如果他们要求强烈的话,铁器都可以……

西域太大了,虽然多有荒漠和戈壁,但草原同样广袤。

所以,这些草原物资他们都很丰盛。

他们之所有,正是我们之匮乏。

而我们之所有,又是他们之所需。

正好互易,明白吗?”

王世清闻言,没想太多,点点头便道:“三爷,您放心,武威城内多的是异族人,我会找到中人去勾连的。”

“三爷!”

王世清话音刚落,诸葛道身旁的一少年,名唤涂成,却坐不住了。

看他±∫,..忿忿的脸色,显然已经忍了好一会儿,最终却没忍住。

他甚至粗暴的拨开了诸葛道拉他的手,颇为怒气道:“三爷,你这不是在资敌吗?

烈酒和丝绸什么的倒也罢了,可是粮食和铁器,那可是事关军事力量的物资。

三爷你赚银子的本事多的是。何苦在这上面动脑筋?

也太让人瞧不……”

“放肆!”

涂成的话没说完,正与宁泽辰喝酒的秦风“啪”的一声拍响酒案。厉喝一声。

牛奔、温博虽然慢了一步,可也是眼神极为不善的站了起来。觑眼看着涂成。

瞧不起?

你瞧不起谁?

你以为你是谁?

眼看着就要动手……

涂成也被喝醒了,看看周遭的形式,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本来他听着贾环明目张胆的“贿赂”黄沙军团的将领,而后居然要干倒卖军资的勾当。

当真是怒愤填胸,更是大失所望。

因为他没想到,所谓的荣国子孙、宁国传人,竟也会做这种事。

而他之前居然还崇拜起贾环来……

许是敬意越深,失望越大。

又喝了不少酒,所以一个冲动。他竟站起身来,指责起贾环来。

让坐在他身旁的诸葛道真真是差点气倒过去。

若是往常贾环眼睛好的时候,你说这些话倒也罢了。

可现在人家眼睛刚瞎,你在这里说什么瞧不起瞧得起的话,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你让人家怎么想,瞧不起瞎子吗?

“呵呵,都先坐下,都先坐下……风哥、奔哥、博哥,你们都先坐下!”

纵然看不到。可是听着喘气声,和越发凝固的气势,贾环也知道早就憋着一腔闷气的几个兄长,怕是快要忍不住动手了。

因此他赶紧出口相劝。笑道:“先听我说完好吧,虽说武勋子弟,彼此间动手过招是常事。可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开打不是?

等我说完,你们想怎么过招就怎么过招……”

说着。他侧过脸,对着涂成的方向。道:“涂成,你能直白的说出你的心思,其实我很高兴,是真的高兴。

因为我觉得经过这一次并肩作战后,你已经开始将我当成兄弟了。

否则,你也不会因为我的‘堕落’和‘不自爱’而动怒……

我说的对吗?”

看着一条黑布遮眼下,贾环和煦的笑脸,方才受到不少惊吓的涂成,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他连连点头,道:“三爷,你说的对,就是这样!三爷,我绝不是因为你的眼睛瞎……”

“你给老子闭嘴!”

诸葛道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拉倒涂成,怒视着他臭骂道。

牛奔这次抢先,一把将酒盏砸在地上,冲过去就要揍人。

诸葛道骂归骂,可见牛奔冲了过来,还是赶紧拦在垂头丧气的涂成跟前,赔着笑脸要解释。

可红着眼的牛奔哪肯听他废话,举拳连他都要一起砸……

就在诸葛道暗道倒霉,闭目准备生受了牛奔这一拳时,一根竹竿横在了他身前。

牛奔胸口剧烈起伏着,嘴里也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对着贾环拧着脖子道:“你拦我做什么?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谁也别拦我!”

贾环笑道:“奔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就算别人怕你,不敢在明面上喊我瞎子,可他们背后不也一样会叫吗?你还能全打死他们?”

“对!谁敢喊你……我就打死他们,全都打死!”

牛奔酒也喝了不少了,此刻很是激动,耿着脖颈咬着牙嘶吼道。

“那你干脆连我也打死算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瞎子,怎么着?”

贾环脾气也上来了,若是跟旁人,他可以忍住。

可是对自己最亲的兄长,他反而没有耐性继续哄了。

牛奔闻言,肺都快气炸了,嘴唇哆嗦着,狰狞着一张脸,道:“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奔哥儿,你让环哥儿先把话说完,你和他争什么?公孙姑娘说了,他不能动怒……”

秦风本来想劝,只是他却没有底气去劝,说不准牛奔能转过头来打他……

温博便上前,拉开第一次正式争吵的兄弟俩。

而牛奔看着第一次跟他冷脸,胸口也有些起伏的贾环,愤怒渐渐消失了。反而生起了些悔意。

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贾环跟兄弟们真生气,可见他心里是真气着了。

牛奔又怕贾环气坏了。想张口哄他两句,可是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哄。急怒之下,脸色涨的愈红……

不想,贾环却率先退让了,他脸上的冷意散去,重新浮起笑脸,赔笑道:“奔哥,方才是小弟不对,我给你赔不是。

不过也不能全怪我,博哥说的对。你总得让小弟先把话说完吧?”

牛奔本就有悔意,此刻闻言,哪有不赶紧就坡下驴的理儿,哼哼了两声,道:“这次就先饶过那小子,再有下次,哼!”

说罢,掉头回去气呼呼的坐下了。

这一次温博却没有嘲笑牛奔,而是看了眼面色有些发白的诸葛道和涂成。冷冷一笑,也跟着回去坐下了。

待两人退去后,屋子里几乎凝固的气氛才缓缓散开。

贾环脸上的笑容又和煦了几分,他没用韩大搀扶。点着竹竿,想要坐下。

诸葛道见状,连忙一把推开木登在那里的涂成。腾出地上的坐垫,给贾环道:“三爷。您坐这。”

贾环笑着谢过后,顺势盘膝坐了下去。而后笑道:“奔哥就是太过护着我了,他没有恶意,你们俩不要怪他。”

诸葛道闻言,连道不敢,又替涂成赔不是道:“三爷,这小子一向没脑子惯了。寻常因为这张破嘴,不知道惹了多少祸。我也骂他不知多少回了,还是不改,真真是混账的紧!大爷他动怒也是应该的……”

“大爷?这是怎么论的?”

贾环好奇道。

诸葛道还没开口,温博忍不住喷笑出声,道:“环哥儿,你还不知道,有个凑不要脸的丑鬼,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给我们排了个座位大小。他倒是有脸给自己排老大……”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道:“奔哥当老大,我没意见。”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牛奔,听闻此言后,一对细弯眉溜的飞起,绿豆眼儿也睁的溜圆,眉开眼笑道:“以后,你们都要喊我大哥!”

“我喊你个大锤子!”

“我艹!找打是吧?”

“来啊!我怕你?”

……

听着闹哄哄的两人,贾环侧过脸不再理会,对面带艳羡的诸葛道等人道:“什么爷不爷的?他们是在开玩笑。

来之前我就与你们都说过,这次上战场,只要不死,回去后便都是过命的兄弟。

所以,以后你们就不要再喊什么爷了,我听着牙齿都酸。

你们都比我大,就直接叫我贾环,或者叫环哥儿,都成。”

诸葛道等人闻言,纷纷脸色一变,呼吸一紧。

不过……

深吸一口气后,诸葛道沉声道:“三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在我们心中,也都将三爷当成好兄弟了。

只是,总要有个上下尊卑之分。否则,难成体统。

三爷,我们……”

“打住、打住、打住,你再喊一声爷信不信我抽你小子?怎么着,瞧不起我,不愿和我做兄弟?”

贾环面色不善的道。

诸葛道面色一变,连忙道:“不是,绝无此意,我怎么敢……

三……这是我莫大的荣幸,只是……”

“没有只是,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我在军中,而你们又是我的部下,那么肯定要讲个规矩。

可是现在咱们都不在军中任职,哪有那么多上下尊卑?

谁尊谁卑啊?

都是武勋将门子弟,本是同气连枝,哪有什么尊卑贵贱?

诸葛,你也不是小气之人,怎么现在就这般扭捏?”

贾环“嘲讽”道。

诸葛道闻言,面带感动,只是,他终究还是理智的多,想了想后,一咬牙道:“最多,只咱们弟兄在一起时,我们叫你……叫你环哥儿。可是在人前,我们还是要叫您三爷。不然,显得我们太不知礼,家里大人也会教训我们。”

贾环笑着应了……

其实,诸葛道等人唤贾环一声“三爷”,与家里奴仆们喊他“三爷”,是两种意思。

李万机喊贾环“三爷”,代表的是主仆之分。

而诸葛道等人喊他“三爷”,只是一种敬意。

意思是贾环身份贵重。

就跟贾环喊赢历“四爷”是一个道理。

但是,赢历终究没有贾环的气魄大,即使他知道,当初太上皇未登基前,和贾代善其实彼此间是以姓名直接相呼的,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架子。

以为让贾环喊他一声“四爷”,便是格外开恩,就能收取人心了。

然而,对于贾环而言,“皇太孙”和“四爷”又有什么区别?

但对诸葛道等人而言,“三爷”和“环哥儿”两个称呼,却有天壤之别。

前者虽然尊重,但却有很大的距离。

而后者,却瞬间将彼此的距离拉的很近,很近……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抱负,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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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喊了声“环哥儿”后,诸葛道这一拨六人,好似做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一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好像,就这一个称呼,便让他们彻底融入了贾环圈子一样。

贾环还乐呵呵的和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了对拳,这让另一面的曹雄和赵虎有些羡慕,曹雄的眼中几乎都是赤果果的嫉妒了……

等亲近之意大生后,贾环才唤道:“涂成?”

诸葛道闻言,连忙将他身后坐在地砖上的涂成一把扯过来,道:“三……环哥儿,他在这,嘿嘿!”

贾环呵呵一笑,又唤了声:“涂成?”

涂成这次知道自己答了,连忙道:“三爷……”

“嗯?”

“环……环哥儿?”

涂成面色涨红,眼中甚至出现了几朵水迹,颤声哽咽的叫了声。

其实,若在往日,他们虽然也羡慕过贾环这个圈子,也想过有朝一日能融合进来。

但,却绝不至于激动至此。

贾环出身高贵不假,可他们的出身也不算卑贱。

只是,今日,他们不是因为贾环的出身而感到激动,而是因为贾环身上的人格。

一个义字不用多说,他们都已经知道,贾环之所以潜伏去准葛尔龙城,就是为了去帮秦风采草药,救他爹。

值得不值得先不说,光这份心,这份义气,就足以让他们崇敬不已!

再说功劳……

武勋将门子弟,最崇尚的,还是赫赫军功。

而这一次,贾环立下的大功,几乎是他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甚至都不曾想过的大功。

孤身潜千里,夜割可汗头。

焚龙城,烧军粮,毁神火!

而后更是和自己的家将,一起灭了敌方的武宗大国师!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煌煌大功?

他们又怎能不拜服?

再论心性……

他们私下里都曾谈论过,若是他们也瞎了,他们能不能做到,像贾环这般笑容浮面。积极面对?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他们能做到不去寻死觅活,但也难免就此消沉和颓废。

他们甚至连深想都做不到……

而如今,贾环居然还这般平易近人!

他们不会以为贾环平日里都是这样,因为对于贾环,他们的了解。都是从他过往辉煌的战绩中得到的。

敢于硬憾忠顺亲王,敢于无视义武侯方南天,敢于殴打宰相公子……

这样的人,该是何等的飞扬跋扈,傲气凌人?

但今天,贾环却这般亲和的待他们。

他们觉得,这是因为贾环看得起他们,尊重他们。

因为他们跟着贾环一起奔赴战场,并且在之前的大战中,他们拼死杀敌。

也许。这就是英雄惜英雄!

种种原因相加,就让平日里冷酷骄傲,自诩一身硬骨头的涂成,流下了泪。

但是没有人笑话他,因为他们也都很感动。

不过,贾环却笑了,他凭感觉擂了涂成一拳,“嘲笑”道:“干吗?你多大了?奔哥又没真打到你,就委屈成这样?”

“噗!”

明知道贾环胡扯,可涂成还是忍不住破涕为笑。喷笑出来。

诸葛道等人更是给力的放声大笑。

笑的涂成面红耳赤。

笑了一会儿,贾环压了压,笑声止住后,他道:“言归正传。说说涂成方才的问题……”

“三……环哥儿,我方才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老管不住这张破嘴,我真不是说环哥儿你……嘿!”

“啪啪!”

差点又说出一个“瞎”字,恼怒急躁的涂成,翻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用力之大,脸上瞬时就红肿了起来。令人侧目。

“诶?”

贾环皱眉道:“什么毛病?跟谁学的这些?”

涂成沮丧道:“环哥儿,因为这张嘴,道哥教训过我不知多少次,我都改不过来,所以后来就越少说话了。

之前有一年上元,宫里大宴,太上皇宴请了所有武勋将门,连带家中子弟都一起去。

结果我当着李相爷的面,说掖池里的老乌龟是老而不死的贼王八。

那回,我爹当场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回去后又打了个半死……”

“哈哈哈!”

贾环仰头大笑,指着涂成道:“你说的对,他本来就是老而不死的老贼头。

李老头儿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回去挨打,八成有他的首尾。”

涂成诉苦道:“可不是嘛,他一个劲儿在我爹跟前说他老了,还……还说太上皇其实比他还老……

我看我爹当时死灰一样的脸色,就知道回去准没好果子吃。

临走时,那老货居然还偷偷跟我挤眼睛……”

“哈哈哈!”

想起李光地的手段,贾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许是见贾环笑的爽快,涂成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众人也忍不住笑了阵后,贾环不提这茬了,开始解释道:“是这样,涂成,我简单的说一下。

从古而今,游牧民族便经常叩关华夏。

但他们绝大多数,并不是为了入主中原,而只是想捞一票就走。

包括金银,包括人丁,包括粮食。

对吧?”

不止涂成,其他人也都侧耳聆听着,听闻此言后,纷纷点头。

涂成也应了声。

贾环笑道:“其实,留心研究一番,就会发现,他们之所以来打草谷,很多时候,并非是因为他们真的好战不怕死,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遭了灾。

中原之地冷一分,草原上就会冷八分甚至十分。

中原之地下一寸的雪,草原上就会下一尺甚至十尺的大雪。

冻毙了牛羊,没了草秣口粮,他们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只有发动战争,拼死一战。

战胜了才有可能活。而不打仗,却会全家死光。

所以,他们才那样的骁勇善战,说到底。无非是为了一条活路,全家人的活路。

你们以为他们抢去的金银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有地方花吗?

没有!

他们自己通常都是以物易物,有金银都没地方花,因为没用。

那么他们抢去的金银到了哪里去了?

最后,还是流回了我们中原。

他们花了天价。用金银换回粮食和烈酒,以度寒冬。

这也是为什么,前朝时期,晋商八大家会那般豪富。

因为满清从关内抢走的金银,最后都流入到他们荷包中了,从他们手中换走了粮食,烈酒,甚至还有军械。

而满清如果不发动战争入侵,他们就没有金银去买粮食,他们就要冻死、饿死。

这。就是我要用粮食和烈酒,去与他们换羊毛、牛皮还有狼皮的原因。

你们想想看,如果不用去抢金银,只要用他们自己都快堆不下的羊毛等物,就能换回他们的生存之资,还不用他们付出性命就能很好的生存下去,那他们还会冒着丢却性命的危险去发动战争吗?

一年不发动,十年不发动,一百年不发动……

再往后,就算就算还想再发动战争。他们还有能力发动吗?

即使是一头猛虎,圈养上百年,怕也得变成一头连猎犬都不如的玩物。

何况是人?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日后怕是也难再上战场……

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为大秦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因为事情多半没有这么简单。

但,总要去尝试一番才是。

涂成,你说对吗?”

屋内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贾环,包括秦风、牛奔等人。

他们也只以为贾环是想多赚些银子而已。

却不想……

“三爷,涂成服了。彻底服了!”

涂成忽然翻身坐起,而后以军礼跪下,双手抱拳,他激动道:“三爷,实不相瞒。

我最先听闻三爷时,只以为三爷是靠祖荫和运气才出头的纨绔子而已。

再之后,虽然我很佩服三爷的事迹,但其实还是没怎么在意。

因为我觉得,换做是我,能有这样的身世,能有那么多掌兵大将护着,我也能做到。

待到西域后,三爷的所为开始让我钦佩起来。

但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三爷只是胆子大,运气好,甚至还觉得三爷您比我还鲁莽……

但是现在,涂成彻底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

三爷,涂成不会说话,但是还是想说一句。

从今而后,三爷但有所遣,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涂成都在所不辞!

涂成一定要助三爷您,做成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

说罢,涂成一个头重重叩下。

其身旁,诸葛道等人相互看了眼,也齐齐起身,先各自整理番下周身衣饰,而后齐齐以军礼拜下,沉声道:“三爷!从今而后,但有所遣,无论刀山火海,吾等都在所不辞!”

贾环这次却并没有再客气谦让,他也站起身,整理了下自身一物后,双手相抱,躬身长揖,沉声道:“那么贾环,就在此先谢过诸位兄长高义。”

贾环能不能用的上他们?

当然能。

就算他现在用不上,待到几十年后,这些人也必将都是雄镇一方的大将。

哪怕为子孙计,贾环也要这样做。

正如当初,荣宁二公所为一般……

……

之后,诸葛道、涂成等人看向贾环的眼神,就愈发亲近了,当然,还有尊敬。

贾环与他们一一碰过酒,各饮一杯后,就怂恿他们,去找牛奔几个拼酒。

不过,他们看起来和牛奔几个还有些隔阂,不大敢,也不是很愿意上前。

最后还是牛奔几个笑骂一声,一人拎着一坛伏特加走过来,要跟他们飙酒,气氛才总算打开。

都是深门大户出来的人精.子,除却真心折服于贾环的胸襟气度和抱负,一边愿意招揽,一边愿意靠上,之前那点小冲突又算得了什么?

没一会儿,牛奔和涂成都开始划起拳来。

而贾环,则在韩大的指引下,走到另一面,宁泽辰的席位上……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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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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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辰,伤势怎样了?”

感觉到宁泽辰颇有些低落的心情,贾环笑着问道。品 书 网 ( . V o Dt . c o M)

宁泽辰本来只是摇摇头,不过随即想起贾环的眼睛……

又低沉的开口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三爷关心。”

贾环脸稍微侧了侧,对旁边一直嘿嘿傻笑的赵虎道:“虎头,你瞧瞧泽辰,跟我多生分。

诸葛他们都开始叫我环哥儿了,偏他还在这酸,喊什么三爷……”

赵虎虎头虎脑的,瓮声笑道:“三爷,您还没让我们喊你环哥儿呢?”

“诶……”

曹雄在一旁扯了扯傻乎乎的赵虎,提醒他道:“你缺心眼儿啊?”

赵虎也不恼,还是嘿嘿傻乐。

贾环听着喜庆,哈哈一笑,道:“曹雄,不是虎头缺心眼儿,是你心眼儿太多!

怎么,非要我把车轱辘子话再说一遍?

刚才是说给诸葛他们听,又何尝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曹雄闻言,讪讪一笑,点头道:“是,是,三爷说的是。”

贾环摇摇头,又侧过脸,对宁泽辰道:“你可是在怪我,之前将葛尔丹策零的斩首之功,让给了李武?”

宁泽辰又摇了摇头,然后还得再开口:“不是,三爷想多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又想了下,道:“哦,是了,我之前问过你的情况。随你出来的三个家将,都战殁了。你是在为他们伤感吧?”

宁泽辰沉默了下,而后猛灌一口酒,点点头,道:“是,他们……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师父。”

贾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想了想,道:“泽辰,我就不说大丈夫本该马革裹尸的屁话了。

但是,战死的人已经战死。

就像我。瞎了,已经瞎了。

再想那么多又有何益?

不要让自己沉浸在无谓的悲伤中,更何况,他们还死得其所。

当然。我明白,如果是你自己在战争中受了伤,或者残了废了,也许你做的比我还好。

而亲人的逝去,却总是让人难以接受。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样伤感。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的振作起来。

因为你身上背负着他们三人的希望,从今以后,你要活出四个人的精彩,才不负他们的期待。

所以,珍惜时间吧,那不是让你沉沦悲痛中的。”

宁泽辰闻言,身子一震,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捂脸,用力的搓了搓,最后还抹了下眼角,再张开,神色好了许多。

他举起酒盏,对贾环道:“三爷,我想求你一件事。”

贾环笑道:“说。”

宁泽辰道:“我想让三爷帮我给秦大将军求个情,让我留在这边。不要做官,只做一个小兵,能上前线打仗就好。”

贾环眉尖轻轻一挑。道:“这是为什么?”

宁泽辰道:“不是我自暴自弃,是我发现,通过战争,可以让我的武功进步飞速。

我爹以前就说过。宁家的武功,是以杀入道。

以前我总不能理解,这次却明白了。

所以,希望三爷能帮我这个忙。”

贾环想了想,道:“你的身份,终究还是敏感了些。不好跟秦家靠的太近……”

宁泽辰闻言一怔,随即面色黯淡下来,但也明白过来。

他爹毕竟是在神京执掌蓝田大营的大将,若是他到秦梁手下当兵,其他人会怎么看?

内外勾结?

的确太犯忌讳了……

不过……

贾环又想了想,对身旁的韩大道:“大哥,去把博尔赤叫来。”

韩大点头出去。

贾环又喊过王世清,他对有些不解的宁泽辰道:“世清的任务你也知道,他日后很长时间都要留在这边,替我做事。

我刚才所说的事,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太难了。

偌大的西域,马贼遍地。

尤其是此次大战之后,也不知有多少溃兵,他们死了头人台吉,不敢回去受死,只能沦落为呼来啸去的马贼。

他们,就是我们商道上最大的妨碍……”

说话间,韩大带着博尔赤走了进来。

贾环侧着脸点点头,继续道:“所以,我们需要一支护卫队。

每一次商道往返,都可以看做一场远征。

泽辰,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可以帮我带带这支队伍。”

宁泽辰闻言,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点头道:“好。”

贾环一笑,道:“你别答应的那么急,我跟你实话说,人手可没多少,就是我的亲兵……博尔赤!”

精壮的蒙古小伙博尔赤闻声“啪”的一声站正,应了声“在”!

贾环道:“这次你和亲兵队就不要跟着回去了,笼子里终究养不出雄鹰,羊圈里也走不出猛虎。

我回去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你们若一直留在家里练习,不仅取不得什么大进步,说不定还会养废了。

以你们的资质,实在太可惜。

所以,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贾家商队的护卫队了。

漫长的商路上,有的是来去如飞的马贼让你们练手。”

博尔赤面色涨红,厉声道:“博尔赤,绝不让将主再失望!”

贾环呵呵笑道:“我从未失望过,只是希望你们会更优秀。”

博尔赤重重点点头,一双典型蒙古人的单眼皮细眼,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忍不住掉下泪来……

贾环看不到,却能听到他呼吸的变化,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好好历练,世事难料,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再带你们去叱咤疆场。”

“诺!”

博尔赤擦去脸上的泪,沉声应道。

贾环对宁泽辰道:“人不多,暂时就这二十个弓手,但个个都非常优秀。后面应该还会再来二十个。但也要等到开春儿了。

怎么样,有信心吗?”

宁泽辰点点头,道:“足够……”

宁泽辰话没说完,一旁赵虎插口道:“三爷。那我也留下。”

见赵虎都开口了,三人组的最后一个曹雄也只得开口道:“那我也留下。”

宁泽辰皱眉看着赵虎,道:“你才捉了一个小王子,正是回去领赏的时候,给三爷填什么乱?”

赵虎也不是傻子。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嘿嘿道:“我若是回去,我爹说不定还会让我把功劳让给二弟。可我若不回去,有三爷在,谁也贪墨不了我的功,嘿嘿!”

宁泽辰闻言,嘴角抽了抽。

曹雄在一旁也无语,好像他回去他爹就真敢贪墨一样……

不过曹雄还是道:“泽辰,你就让虎头和我留下来吧。我听说马贼群是有大有小的,大的往往有几百上千人。就你自己,还不够给人塞牙的……

但有了我和虎头就不一样了,虎头老远就能闻到杀气,人少了咱们就杀,人多咱们就跑。

不比你一人强多了?”

宁泽辰闻言沉默了,贾环替他做主,笑道:“那你们把家书都写好,我替你们捎回去,也好做个交代。不然,我怕你们府上说我把人给弄丢了……还有。别三爷长三爷短的,和他们一样,平常没外人,就喊我名字吧。都比我大。”

见三人都不大能张口,贾环笑道:“泽辰,你就要独挡一面了,还没这个胆量?”

宁泽辰闻言,嘴角抽了抽,沉声喊了声:“环哥儿……”

贾环呵呵一笑。又侧脸面向赵虎,道:“虎头,如果有朝一日,我的眼睛要是好了进入军中,我第一个要的人就是你,你可是天生的福将。”

“嘿嘿,三爷……环哥儿,那到时候,我和泽辰还有雄哥儿,一定去找你!”

赵虎瓮声笑道。

贾环哈哈一笑,最后又对曹雄道:“曹雄,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外面作战,不要不放在心上,凡是多听泽辰的话。”

曹雄搓了搓手,笑道:“环……环哥儿,我也不是啥时候都吊儿郎当呢,不信你问泽辰,遇到大事,我都听他的。以前和那群孙子打架时,我从没拖过后退!”

“你小子!”

贾环笑着擂了他一拳,打的他嘿嘿笑。

“三爷……”

一直站在一旁的王世清开口道。

“嗯?”

贾环侧脸对向他,道:“怎么?真还要我一个一个的去劝?”

王世清连忙赔笑道:“不是……环哥儿,我的意思是,只二十个护卫队,是不是太少了些?这……”

“你什么意思?”

王世清话没说完,就被宁泽辰冷冷的打断。

曹雄还在一旁鼓动,阴阳怪气道:“就是,你什么意思?我们兄弟陪着三爷……陪着环哥儿千军万马都闯过来了,还怕那些马贼?你是瞧不起我们兄弟,还是瞧不起三爷……环哥儿的亲兵?”

王世清无语道:“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我不怪你们。因为我觉得换个位置,你们未必就如我……可你们总得讲事实吧?不能因为个人喜恶,就耽搁大事!

刚才曹雄也说了,草原上的马队,有大股也有小股,遇到小股也就罢了,可真遇到成百上千的马贼,到时候怎么办?”

宁泽辰等人纵然不喜欢王世清,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都是磊落之人,不会强词夺口,便看向贾环。

贾环道:“这次大战后,义父的队伍还是出现了不少伤亡,还有很多残疾了。有的和我一样残了眼,还有的则少了胳膊。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不能在军队里待了,但除了杀人的本事,他们也不会其他的。

所以我会向义父要几百人过来,算是商队里做事的伙计,总有一口饭吃。

不需要多,每次就算只有一百个老兵,再有泽辰虎头曹雄在,还有我的亲兵队,我相信,一千以内的马贼,不需要什么伤亡你们就能拿下!”

宁泽辰几人彼此看了眼,一起点点头,站起身来,抱拳一揖,沉声道:“喏!”

……

(未完待续。)

ps:西域卷算是结尾了,这一卷我自己写的其实还比较满意,但不满意的书友也很多。因为大家是来看红楼的,我却写到新疆去了……

咳咳,但这就是我构思中的一部分,很多悬念和坑儿,没有这一卷就解决不了,填不好。

所以即使不讨喜,我还是规规矩矩的写完了。

非常感谢一直都不离不弃支持的书友,真真是你们给我用心写下去的勇气。

谢谢你们。

我会用心写书,回报大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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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前哨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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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富贵闲人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富贵闲人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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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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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哭……

贾环是被宫人用一顶明黄小轿抬回来的。↖,

这等待遇,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隆恩来形容了。

因为明黄之色,乃天子专色。

除了太上皇和隆正帝外,就连皇太孙赢历,都只能用浅杏黄色。

从龙首宫出来,一直到西城公侯街,不知多少有心人看到了这一幕。

或为之高兴,或为之嫉妒,或为之羡慕,当然,也有为其不知死活而冷笑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幕对荣庆堂内,原本凄慌的人心,起到了镇定的作用。

知道内中含义的王夫人,嘴角又抿起,面色也再次木然了起来……

明黄小轿并未在正门前停留,一直抬过了二门,直到荣庆堂前方才落轿。

贾母等人齐齐站在廊下石阶上,目光紧张的看着轿子。

轿帘打开,一根竹竿先探了出来,点在地上,而后,眼前蒙着一条黑布的贾环,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走下轿来。

他似乎知道贾母等人就在前方站着,在众人怔怔的目光中,跪倒在地,朗声笑道:“老祖宗,孙儿回来了。”

看着贾环的模样,饶是之前被牛奔几个再三叮嘱,可是此刻,贾母等人依旧是面色动容,眼中含泪,身子微颤。

赵姨娘更是面色煞白,杏眼通红,一只手死死的掩着口。

她站出来,一步步走下石阶,走向贾环,蹲下.身去,双手缓缓的捧住贾环的脸,颤声道:“儿啊,疼吗?”

即使贾环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即使他心中几万次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笑……

可是一切的准备,一切的伪装,当赵姨娘说出的这四个字时,都给击成了粉碎。

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一瞬间落下。贾环哽咽了声:“娘……”

“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赵姨娘听到这一声“娘”,只觉得一颗心都碎成了无数片,她一把搂过贾环到怀里,放声哭嚎起来。

她宁愿不要这满府的富贵荣华,她也不要什么公侯伯子,她只要她的儿子,平安愚鲁到百年……

赵姨娘这一哭,让后面的哭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贾母、薛姨妈、李纨、王熙凤,还有诸般丫鬟婆子……

牛奔和温博两人眼睛通红。不过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知道贾家的小姐们忍不住都要出来,对视了眼后,两人草草对泪流满面的贾母一礼,就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后,满庭院贾府的女人,更加不收敛哭声了,一个个大哭不止。

而听到动静。忍不住从后面走出来的姑娘小姐们,当她们看到跪在地上。被赵姨娘拥在怀中的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上,蒙着的那条黑布,和他手里的那根竹竿时,一个个恍遭雷击。

史湘云等人尚好,虽然脸色发白,还撑得住。

但林黛玉。整张小脸煞白不说,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都不稳,幸好被她身旁的薛宝钗给搀扶住了……

“太夫人!”

公孙羽还留在这里,她对亦是泪流满面的贾母唤了声,示意贾环的眼睛不能流泪。

贾母毕竟久经世事。多少大风浪都闯过来了,如今虽然悲痛万分,可还是知道轻重的。

她高声对还在嚎啕的赵姨娘道:“赵氏,不要再哭了。方才公孙姑娘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

环哥儿如今不能流泪,都把眼泪给我去了。”

赵姨娘闻言,这才忽然想起方才公孙羽的警告,她急糙糙的用手擦着脸上泪,没几下就花了妆容,狼狈不堪。

可她却一点都不在乎,她还强笑着替贾环抹泪,哄道:“不哭不哭,环儿不哭……

我儿向来有大福气,大福报,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咱不哭,咱不哭啊!”

贾环此时心中的酸楚也过去了,将浮起心头的软弱再次深压心底,不再让它出来……

他站起身,还搀扶起赵姨娘,笑道:“娘,儿子其实好着呢。

虽然眼睛受了些伤,可总有好的一天不是?”

说着,还“砰砰砰”的拍了拍胸口,自夸道:“你瞧瞧,多结实?”

赵姨娘“嗯嗯嗯”的点头,道:“我儿的身体好着呢,好着呢!”

贾环哈哈一笑,又侧过脸,对前头的贾母等人道:“老祖宗,让你们担心了,是孙儿的错……不,都是奔哥他们的错,孙儿回来时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他们说明白了,孙儿就是眼睛有些小疾,不是大问题。让老祖宗们千万不要担忧……

想来是他们偷懒,没有说清楚,回头,孙儿再找他们算账。”

贾母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环,招了招手,想叫他过去。

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现在看不到……

于是,她便在鸳鸯的搀扶下,自己走了过来,她细细的看着贾环的脸,还颤颤的伸出手,摸了摸贾环的眼珠,感受到里面鼓鼓的“眼珠子”,她才海松了口气,道:“环儿啊!你可吓死我了……”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公孙羽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心里感慨,此人当真是一个顾家的人,连这点都能想的到……

贾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道:“老祖宗放心,日后就会好了。唉,说来也怪老祖宗……”

“怎么着?”

贾母好奇问道。

贾环笑道:“都怪老祖宗太财迷,不舍得把您老人家盛不下的福气多分孙儿些。

孙儿若有老祖宗这般大的福气镇着,这次岂不是就能一点事都没有了?

老祖宗若是心疼孙儿,就快把您老的福气匀一些给我,说不得,我还能好的快些呢!”

贾环其实只是在挑贾母最喜欢的话来说,因为老太太最喜欢人说她有福气。

可是今天这话说出后,贾母的脸色却有些古怪。她和面色同样不大正的赵姨娘对视了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深意……

贾环却有些纳罕,难道拍马屁的功夫下降了,还是没有眼睛的加成,说不出好话了?

不过,随即他就感觉到。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因为虽然他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庭院里的气氛,忽然有些微妙,和尴尬……

这是为什么?

石阶上,林黛玉轻轻的挣开了薛宝钗的搀扶,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薛宝钗的脸上,满是羞红尴尬之色……

而史湘云等人,也纷纷出神的看向了薛宝钗。这让薛宝钗脸上的羞涩变成了羞怒。

干脆一转身,进了屋去。

“怎么了……”

贾环正要开口相问,忽地从前院传来动静。

原来贾政刚下朝,听到仆人相报后,匆匆的赶了回来,与刚刚送走牛奔、温博二人的贾琏一起进了后宅。

不过,当他看到站在那里,眼前蒙着一条黑布。手里抓着一根竹竿的贾环时,整个人都晃了晃。就要朝后倒去,好在被贾琏眼疾手快给搀扶住了。

“老爷!”

一阵惊呼声,贾政回过神来,却没有理会她们,他强挣开贾琏的搀扶,几步走到贾环跟前。指着贾环,颤声道:“你这个孽子,你……你……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说着,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众人见状,才平息了没多久的眼泪。又纷纷落下。

赵姨娘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梨花带雨的对贾政哭泣道:“老爷啊,你快看看咱们的儿子吧,他……他……”

这一幕,让王夫人恨的直咬牙,因为贾政居然最吃这“不知羞耻”的一套,竟当着众人的面,握住了赵姨娘的手,一起流泪,满脸心疼的看着贾环。

贾环却不想让人哭了,连忙笑道:“爹,你快住了,没事儿,就是眼睛受了点小伤,养上几年就好了……”

贾政初闻只是受了点小伤,正要松一口气,可听到后面,差点没气死。

养上几年……

几年是几年哪?

他当真是又恨又气,恨贾环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气他这个时候了还敢混说,但,更多的还是对幼子的怜爱和疼惜。

“爹,真没事。不信,你问公孙姑娘,她可是真正的神医。武威侯那样重的伤势,都给她救了过来。她说儿子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贾环笑着对贾政说道。

贾政将信将疑的看向公孙羽,公孙羽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贾环虽然看不到,可也能感受到这让贾政没面子的一幕,他连忙解释道:“爹,这高人,自然就有高人的风范。公孙姑娘不爱说话,您也甭见怪。”

贾政闻言,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他再三观看了贾环的脸,觉得他脸上轻松的表情不像有假,便信了八分……

随即,注意力又被庭院中停放的那顶明黄小轿给吸引住了,他面色一变,指着小轿道:“环哥儿,这顶轿子是……”

贾环笑道:“哦,这是太上皇赏赐的,让我日后方便进宫时,就乘这顶轿子进宫就好。”

贾政闻言,霍然动容,倒吸了口冷气,道:“你日后能不用,还是少用吧。”

贾环点点头,笑道:“是,我记住了爹,得会儿就吩咐人将它放回东边儿库里珍藏着……

爹,咱们也别在这说话了,这大冬天的,外面也冷。

别把老祖宗和姊妹们给冻住了。

嘿嘿!

诸位姐姐妹妹,我贾环又回来了哟!”

说着,他满面带笑的,侧着脸,对着台阶方向摇了摇手,打了个招呼。

……

(未完待续。)

ps:困……

也是没出息,写到最后,居然哭了……

咳咳,大家有票票的投了吧,好像双倍开始了。

另,写的时候有些沉浸在情绪中了,不满意的求别骂……

第四百七十四章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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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欢喜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四百七十五章 宝玉相求……

readx(); 第四百七十五章宝玉相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宁国子贾环,少年英敏,躬肖二祖。

不避险苦,勇赴国难。

更直捣龙城,取可汗首级,焚烧敌粮,毙武宗国师,得使大捷西域。

兹此显功殊勋,朕岂吝惜名爵?

故,特晋贾环为国朝一等侯!

宁国侯稚龄有为,勇冠三军,甚慰朕心,朕甚爱之。

特赐其以侯爵之位,配着紫金斗牛服,以嘉其心。

钦此!”

梁九功朗声念罢,门外两个小黄门便躬身进来,手里各端着一个金红蟒缎覆盖的托盘,掀开后,里面各是一套行头……

紫金斗牛服,和一顶凤翅紫金冠!

灿然炫目!

满堂跪地之人皆为震惊,当然,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这可是国朝一等侯啊,何等尊贵!

更何况还特赐了紫金斗牛服!

这已然是以侯爵之身,享受国公之尊了。

在此之前,满朝武勋亲贵,能有此殊荣者,唯有义武侯方南天。

而方南天正是凭借一身紫金斗牛服,才能在国朝大典上位列武勋之首。(非武臣)

纵然同为一等侯的武威侯秦梁,靖海侯施世纶等人,也只能位居其后。

相逢见礼时,他们都要先给方南天行礼。

这一点,着实让荣国一脉的武勋亲贵们感到憋屈愤懑。

但从今天起,荣国一脉,终于有人能够与其在地位上抗衡了!

而贾母、贾政等人亦无不激动万分,面色涨红!

因为自贾代善战殁三十余年后,贾家,终于又重现紫金斗牛服了。

先祖荣耀,得以光复!

不过,等贾环接完旨意,众人起身后,梁九功却又惋惜了起来。

他看着贾环长叹一声,道:“你啊,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

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拼却性命,付出这么重的代价,就为了这一天?

侯爵之位,对于别的人家许是艰难万分,可是对于你,又何须如此?

只要稳扎稳打的磨下去,最多也不过是二三十年的事。

二三十年后你才多大啊?

怎么就等不及呢?

看看你现在……”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连忙笑道:“梁爷爷,您快别说了,小子不就是想成咱大秦的霍去病吗?

呵呵,您瞧瞧,小子现在是不是比霍去病还威风?

他在我这个年纪,好像还在街头和别的衙内打架呢……”

看着贾环一副洋洋自得的神色,梁九功当真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看着贾环从一被驱逐出府的卑微庶子,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所以情感颇有些复杂不同。

因此,当他看到贾环这副“暴发户”德性时,当真有些恼怒起来。

贾环倒也机灵,“见”好就收,感觉到梁九功身上的气息变得肃穆凝重后,他连忙正色道:“梁爷爷,这当然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当时的情况您也知道,武威侯已经是那样了,小子和武威侯世子又是那样要好的关系,而偏巧又只有小子知道如何才能去那里……”

梁九功闻言后皱起白眉打断道:“什么叫只有你知道如何能去那里?

你不是假装被俘,机缘巧合下成了准葛尔汗国金珠公主的戈什哈,才被她带去龙城的吗?

你一个小儿,之前连神京都没出过,你又是怎么知道如何去那里的?

胡言乱语!”

贾环面色严肃道:“梁爷爷可知,小子八岁那年曾经病危,几乎不治,而后被先祖荣国所救之事?”

梁九功闻言面色一变,其他人的脸色也纷纷变化,看着贾环。

梁九功道:“此事我知道,怎么,你的意思是……”

贾环缓缓点点头,沉声道:“那一夜所发生之事,当真令小子不知如何解释……

只记得,先祖救了小子后,虽然没说多少话,却带着小子飞越见识了很多地方。

其中一处,便是准葛尔汗国的龙城之地,曳迷离。

而且,先祖还指点了小子如何在魔鬼城中,寻到一条绝密小路从而穿越风魔之地。

这,才是小子有把握成功的最大原因。

若非知道那条绝密小路,只那飞鸟难渡的风魔之地,就会将小子困死在龙城。

就算小子能杀了策妄阿拉布坦,还一把火烧了龙城,可又如何能一夜穿过风魔地,从背后去偷袭焚烧他们囤积在克拉玛伊大营的粮草和神火呢?

所以,小子以为,这是先祖的指引,不得不去!

梁爷爷,您就别生小子的气了……”

梁九功闻言,面色当真连连变幻,他皱着一双白眉,一对老眼中满满都是惊骇之色,他震惊道:“你说的……都属实?”

贾环点点头,道:“若非如此,小子又岂敢这等造次!”

忽地想起贾环带回的那副图,梁九功面色又几经变化,最后皱眉问道:“那你为何不与太上皇明说?”

贾环苦笑一声,道:“说不说,眼睛都这样了……而且,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糊涂!”

梁九功沉声喝了一声,不过看到一旁的贾母等人面色一变,随即又舒缓了口气,放轻声音道:“你啊……当真还是个孩子……

对了,先荣国当日,还带你去了哪些地方?你说清楚点,以便太上皇垂问。”

梁九功又问道。

贾环苦笑一声,道:“小子哪里记得清,当日浑浑噩噩的,哪儿是哪儿都分不清。也是到了西北嘉峪关后,才认出了那地儿。而后又听当地的人描述了风魔之地,才回忆起那条小道来……

至于其他的,有冰天雪地之处,冰是蓝色的……

有湖泊、沼泽、森林、草地,还有看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总之有很多很多地方……

不过梁爷爷您若问具体的,小子就答不上来了。

除非到了那里,看清楚后,或许能认出来,不然的话……”

梁九功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反正……总之,你好生修养,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要再胡闹了。”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道:“瞧梁爷爷您说的,小子哪里还有机会胡闹……”

梁九功闻言,哼了声,却不再理他,而是对贾母拱手一礼道:“太夫人,老奴这就回宫给太上皇回话了。至于贾环……太夫人还需让他好生将养身体,不可让他受了委屈,太上皇着实惦记着他呢……”

贾环闻言,心里有些惭愧,亦有些感动。

梁九功是知道他是真瞎的,想来是怕贾家有些人,会趁机欺负他……

贾母闻言后,自然能听出其中之意,连声笑道:“老公公尽放心便是,环哥儿是我的亲孙子,如今又是我贾家的族长,还成了侯爷,这般尊贵,又这般孝顺懂事,老太婆我护着他还来不及呢,谁还敢与他委屈受?”

梁九功闻言笑了笑,道:“这就好……今儿是腊月二十八,每年二十八、二十九两日,杏儿郡主都要回王府去陪王妃礼佛,尽尽孝心,不然肯定会跟着过来了。”

贾环闻言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感动。

梁九功许是见惯了朱门豪宅之家的阴私暗斗,因此还是有些不放心贾环一个小瞎子去应付这些,又替他上一重保险……

最后,才在贾家众人的恭送下,出了荣庆堂回宫去了。

待外客离去后,堂上的气氛顿又一变。

众人已经放下了对贾环眼睛的担忧,虽然看着还是难受,但她们认为,贾环的眼睛确实能好。

既然如此,就不用太过担忧了。

该为他高兴才是!

贾母将盛着公服行头的托盘放在软榻前的小几上,抚来摸去,面色感慨不已。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贾家还能有人能再穿上这套斗牛公服,而这一天还会来的这样快……

王夫人、薛姨妈、李纨还有王熙凤等人,虽然面色各不相同,却也都紧紧的盯着这套行头看着。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套行头感兴趣。

从暖阁里出来的姊妹们,似乎还是更关心贾环……

只是,现在她们也不方便给贾环使眼色,让他带头离开了。

幸好,贾环似乎能猜到她们的心思,他主动对贾母笑道:“老祖宗,孙儿先回东边儿去一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待忙完,再来陪老祖宗用午饭,成吗?

哦……对了,这套行头,孙儿暂时也用不上,要不就先放在老祖宗这里,能让老祖宗高兴高兴就好。”

贾母闻言,笑骂道:“傻孩子,哪有把自己的爵服不放在身边的道理?你圣眷这么重,太上皇和皇上随时都可能宣你,难不成还要再跑我这边来穿衣服不成?

既然你有正事,那你就先去处理,等处理完了,再过来。

今儿咱们家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好给环哥儿你接风洗尘!”

贾环笑着点头应下后,又道:“其实也没甚大事,就想回那边‘看看’,离开这么些天了……对了,还要先麻烦二嫂一遭。”

王熙凤正觑眼看着托盘里那一套斗牛公服眼热,只觉得和这一身灿然明目的袍服相比,贾琏那一身一等将军服,以往看着还挺神气,可现在这么一对比,立马就成草鸡了……

正眼红寻思着,却不妨贾环开口唤她,她忙问何事。

贾环笑道:“小弟着实不愿听家里人再为这双眼睛流泪伤心了,我自己去说,怕是她们不信,所以就想二嫂帮个忙,帮我去跟尤大嫂她们说说,她们应该信二嫂你的话……”

王熙凤闻言,“嗨”了声,(..com)道:“我当什么事呢,这事好办,我随你们一起过去就是……”

说着,还上前搀扶起贾环来,就要带他一起去宁国府。

这个时候,王夫人却“嗯哼”了声,不过她没有开口,而是以目示意贾宝玉。

贾宝玉面色涨的通红,看起来很不自愿,却终究难违抗王夫人的意思,便在贾环和王熙凤等人离开前,鼓起勇气说道:“三……三弟,我……我想求你一个事儿……”

……

PS:关于荣国托梦这一段,应该是瞒不住的,不然太讲不通。

先两更,晚上回来肯定还有一更,太困了,连熬了两晚上,脑袋木掉了,先去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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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不晓事

“贾环眼瞎了?还成了一等侯,特准其着斗牛服?”

十王街,忠顺亲王府,后宅内,赢朗脸色先是又惊又喜,随即又惊怒交加的恨声道。

其当面,则坐着荆王世子赢皓。

只是相比初来神京时的赢皓,此时的他,面色显得阴鹜了许多。

听到赢朗的话后,赢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他已经成了废人,你还要对付他么?”

赢朗闻言,面容顿时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不让他身死族灭,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王兄,你一定要帮我……”

赢皓闻言,嘴角抽了抽,眼神怪异的看着赢朗道:“要是别家勋贵,咱们动动脑筋说不定还能做到。

可那是贾家,虽然目前还不如江南甄家得皇祖圣眷,但奉圣夫人死后,他家就实打实的是勋戚第一名门了。

你觉得咱俩能让他身死族灭?

别说咱们兄弟,就是你爹都不能!”

赢朗又开始哭了:“呜呜,王兄,小弟如今全指望你了,看在咱俩一起长大的份上,无论如何,王兄都得帮小弟出这口气啊……呜呜!”

赢皓看他那熊样儿,有些不耐烦。

他想不通,儿时玩耍时,这小子也没这么草包啊,怎么就这么几年功夫,就成这幅德性了……

不过,赢朗既然打起感情牌,他心里也确实不忍,想了想,道:“想让他身死族灭难,不过,让他生不如死,倒也不是太难。”

赢朗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激动道:“王兄,当真?太好了!他让我生不如死,我就要让他十倍胜之!

王兄,你说,你说,该怎么做!”

赢皓闻其言观其行,有些哭笑不得,指着赢朗骂道:“郎哥儿,你个表子……咳咳,你敢跟我耍鬼?”

赢朗也不在乎赢皓那句骂词,连忙作揖赔笑道:“王兄,小弟这不是……怕你不在乎我,不管我吗……”语气,妖娆……

赢皓闻言,嘴角抽了抽,虽然他也好男风,但奈何赢朗实在不是他的菜。

念及此,赢皓眼中闪过一抹忧愁……

沉默了片刻后,他方正色道:“听说,王妹与贾环订亲,他俩感情不错?”

赢朗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跳脚道:“王兄,别跟我提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我怎么说也是她同父亲弟,她居然一点都不向着我,还几次三番的帮着贾家那个杂.种处处和我作对,要不是……

咦,王兄,你什么意思?”

骂了半截儿,赢朗忽然觉得不对,在他印象中,赢皓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忽然说这句话,必有深意。

赢皓淡淡一笑,又道:“我几次去龙首宫给皇祖和皇祖母问安,听皇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好像不似太上皇那般宠爱贾家子,是不是?”

赢朗闻言,面色似喜似悲,答非所问道:“王兄啊,若不是还有皇祖母的关心疼爱,时不时打发宫人赐下东西来关怀我,小弟怕是也熬不到今日。”

赢皓闻言,心中自然了然。

忠顺亲王是皇太后的幼子,远比隆正帝受宠爱的多。

而赢朗又是皇太后最得宠的皇孙,当初在皇子所,赢朗可是连赢历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凭借的,就是皇太后的宠爱。

贾环不过一外臣子,几番与赢朗起冲突,不管是非对错,皇太后心里都不会喜欢。

更何况最后贾环还废了赢朗,这个芥蒂,也在皇太后心中深深埋下。

略微思索一番后,赢皓阴沉一笑,眼中阴鹜之色更郁,沉声道:“既然如此,朗哥儿你何不这般……”

几句话后,赢朗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眼睛大亮,双全握紧,猛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

……

“二哥?呵呵,你我兄弟,有事尽管说便是,何谈一个求字?”

贾环面色微微讶然,侧着脸微笑道。

“宝玉,你三弟眼睛不大好,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就是了,不要劳烦他。”

没等贾宝玉开口,贾母就开口说道。

堂上气氛顿时一凝,王夫人面沉如水,双手紧握,攥紧佛珠……

贾环笑了笑,道:“老祖宗,你就让二哥说,难得他跟我开口一次……

二哥,你是想要一匹好马,还是想要什么孤本古书?

想要什么尽管说,小弟都去给你寻来。

好马小弟府上就有,宫里赏赐的御马也还有几匹。

至于孤本古书我虽然没有,可我知道,李光地李相爷府上藏书甚广,听说比大内御书房里的藏书都不差多少。

你想要哪本,只管说来,我去给你磨来就是。”

其他人闻言,看向贾环的目光,愈发感慨……

都说积福之家,兄友弟恭。

如今,弟恭是做到了,那么兄友呢?

在众人注视下,贾宝玉面色涨的愈发通红。

想想他的请求,他自己都有些张不开口。

可余光瞥见王夫人望向他的目光,心中又是一紧。

当初他可是答应了王夫人,待贾环回来后,要替他舅舅说话。

不过他原想着是私下去说,却不想,竟要他在这里说……

贾宝玉只觉得一辈子的人都丢尽了,尤其是当着家中姊妹们的面……

再想想贾政也在此间,贾宝玉脸上的汗大滴流下。

这一幕,让看在眼里的贾母顿时心疼起来。

毕竟宠爱了十几年,命根子眼珠子似的,纵然后来贾环异军突起,越发出色,从她这里分走了许多宠爱,可是,贾宝玉在她心里,依旧是个如宝似玉的宝贝。

不想,竟被逼到这个份上!

老太太看向王夫人的眼神,渐渐锋利起来……

而听完贾环的话后,贾宝玉差点咬破嘴唇,只是实在磨不过太太的意思,他才低声开口道:“三弟,舅舅……我舅舅,被派去了黑辽之地戍边。

舅母捎信回来说,舅舅去了那里就病倒了,着实难耐黑辽苦寒。

舅母还说,能不能将舅舅再调回来,不用回京,就是去西北也行,只要不在黑辽之地待就好……”

贾宝玉说完后,就垂头站在那里,面色沮丧,双眼垂泪,浑身的颓气。

其他人也都不吭声了。

王子腾到底是如何去的黑辽,纵然之前贾环有过一番合理的说辞,当时糊弄住了众人。

但谁也不是傻子,过后没多久就都想通透了……

贾环此举,大概是因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他碍于家族颜面,和老太太的心意,不好直接对付王夫人。

索性,他就打掉王夫人的依靠,让她明白,他不是不能动她,而是不愿动。

她既然不自知,那他干脆就釜底抽薪,拔掉她的底气所在。

让她看清形势,本分一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从后面一段时间看,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可是,如今,贾宝玉却提出这般要求。

而且还是在贾环刚刚受伤归来,连走路都要拄着竹竿的时候……

不晓事!

贾母的脸色难看起来,心中愤怒悲哀交加。

但她不怪贾宝玉,而是怪他娘!

这个王家妇,当真不知轻重。

梁九功刚才话说的那样明白,说的是何人,难道她就听不出吗?

当真要逼着她这个老太太,亲手送她去庵堂念经礼佛,她才肯消停下来吗?

贾母的眼角渐渐凌厉,而王夫人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只是,却紧紧抿着嘴,倔强的不肯让贾宝玉收回方才的话。

对她来说,王子腾实在太重要了。

在她心里,王子腾一直是她最大的倚仗和依靠。

抛却这些,王子腾也是最关爱她的兄长,王子腾妻对她而言也是一位殷勤有佳的嫂嫂。

因此,如论如何,她都不忍看着兄长苦寒而死,埋骨他乡。

所以,她才硬逼着贾宝玉做下此事。

她虽然也心疼,可是,她若还有其他法子,又怎会这般相逼?

她是个妇人,只知道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夫之后从子。

她父已亡,虽说兄长亦如父,可却又因她之故,让兄长几乎送命。

她夫虽然尚在,却早已相敬如冰,夫妻几乎恩绝……

所以,她还能靠哪个?

因此,纵然逼的贾宝玉紧了些,她也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贾政本来从不当着贾母的面教训贾宝玉,可此刻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黑面上拧着眉头,双眼严厉的看着快将脑袋垂到胸前的贾宝玉,眼看就要爆发……

感受着堂内凝滞的气氛,贾环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在贾政开口前,他先道:“二哥,朝堂之事,尤其是军国大事,焉有小弟抉择之理?

而且,不提黑辽军团十数万大军,数十年如一日的驻扎黑辽。

就连咱们的祖父先荣国公,当年亦手提十万雄兵,远征北海。

怎么别人都受得苦寒,王子腾就受不得?

军人,若连苦寒都受不得,还当什么军人?

原本,于公于理,小弟都不该应承你……

只是,这毕竟是二哥你第一次开口相求,我不好驳你面子。

这样,我暂且去试试,成与不成不好说。

不过……

二哥,你且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早有交代,族中之人,没有当官执政者,就不要参政。

你记住了吗?”

贾宝玉被这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心里打定主意,日后就算太太说破大天,他也不会再做这事。

点点头,低声说了句“知道了”后,贾宝玉就站在那里不言语了……

贾母等人见状又是一叹,这块宝玉啊,当真是一点场面规矩都不懂。

贾环虽然话是那般说,可既然应承了你,那就有八成的把握。

人家答应了你的事,你怎么连句感激的话都不会说呢?

温室里,果真养不出万年松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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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贴心(有点没节操,慎入)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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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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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封赏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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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封赏太厚?

远远的,二十步外,李万机便带人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待轿子走近后,李万机颤着声,高声喊道:“奴才李万机,恭迎家主大功回府!”

其身后付鼐、纳兰森若等人,亦是跟紧效仿。

贾环在轿子里沉默了下,而后轻声道:“万机,起来吧。进府说话……”

李万机闻言,又重重叩了一个头,然后他站起身来,却挥手让打头的那个荣国府抬轿小厮将轿杆让给他。

而且还回头,绕开付鼐和纳兰森若,招呼后面的胡老八几个老兄弟,上前替代其他轿役。

这过程中,却看都未看付鼐和纳兰森若两人一眼。

付鼐和纳兰森若也没有看他,两人木着脸,直勾勾的盯着贾环乘坐的轿子后面骑在马上的帖木儿。

帖木儿面色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很杂。

有愧疚,有悔恨,有委屈,还有自责……

面对付鼐两人的目光,他抬不起头来。

像一只断了腿的病虎,沮丧的坐在马上。

待贾环的小轿路过两人后,帖木儿的马也跟了过来。

只是,在路过两人时,从来都是一副从容在怀,智珠在握的付鼐,忽然暴起,一把抓住帖木儿的胳膊,而后重重将他摔了下来。

“啪!”

他还顺手夺过帖木儿手上的马鞭,在帖木儿落地后,重重的一鞭抽在了他背上。

也许是太过自责,也许是因为无法辩解,总之,这么重的一记马鞭,将帖木儿身上的衣服都抽破了,露出里面绽开的皮肉,可帖木儿却木木的躺在地上,连声都未吭一声。

付鼐见状,怒气更胜,举起鞭子就要再抽。

“够了。”

前方抬轿的李万机却回过头止住了付鼐,目光还是冰冷,说出的话更冰冷,他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在这里做这些没用的……”

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轿子里的贾环打断了,贾环轻声吩咐了句后,李万机面色一变,眼神有些忿忿,不过到底还是点点头,而后沉声道:“三爷说,不干帖木儿的事,他和亲卫队都做的很好,不要怪他。”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眼热泪盈眶的付鼐和纳兰森若一眼,而后不再停留,抬着贾环从正门进了宁国府。

贾环此刻没有心情去安抚付鼐和纳兰森若,不是他不体恤他们,而是,李万机告诉他,牛继宗和温严正,正在宁安堂里等他。

而牛奔和温博,俱都跪在堂上……

贾环闻言后,心情就有些忐忑起来。

这些年,他以真心相交,以真情相待,确实也换来了许多真心的关照。

其中,就以牛继宗为首。

好几次贾环和忠顺王的冲撞,都是老牛亲自出马,替他镇场子。

而他之前打了一干文臣公子后,又是老牛出面,在朝堂上和那些权势滔天的文臣大佬们打擂。

又是咆哮又是大骂,几乎是用胡搅蛮缠的法子,替他掩盖了此过。

还有,贾环虽然出身贾家,又是子爵,身份高贵。

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连半点实权都没有的“小赤佬”。

而他手下那般大的产业,能够平安无事,让他闷头发财到今天,不被屑小捣乱惦记,正是因为牛继宗、温严正等人的大力庇护。

他们的确都是荣国一脉的旧部,但是,他们并不是听命于贾环的下属家将,他们是贾环的长辈。

哪怕如今贾环的爵位已经高于他们了,可那又如何,他还是晚辈,他也自甘做晚辈。

他可以在梁九功跟前找种种借口,为了安慰家里的亲人,他也可以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可是对于两个一直庇护着他,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辈,贾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思愁绪间,小轿到了宁安堂门前。

李万机拉开轿帘,搀扶着贾环下轿。

然而贾环刚出来那一刻,两大滴浊泪便从李万机眼睛中瞬间落下。

胡老八等人也是气息变急,眼睛发红。

“三爷……”

李万机哽咽了声。

贾环向前迈出的脚步顿了顿,道:“万机,快过年了,虽然府上还在孝期,但总要多少准备一些。

还有,后面园子的工程过年期间不要停。争取在三伏天前把园子建好……”

“是!”

听贾环谈及正事,李万机就知道贾环心里不喜见他流泪,便连忙抹去了眼泪,沉声应道。

贾环微微一笑,轻声道:“都安心,天塌不下来。家里都还好?”

“三爷……劳烦您挂念,家里都还好……奴才只恳请三爷,好好养伤,早点养好伤才好!”

贾环闻言,点点头,不过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道粗壮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来人似乎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深叹息一声后,才拉着他往里走去。

“牛伯伯,温叔叔,对不起,小侄让你们失望了。”

贾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堂上站稳后,就深深一揖,声音愧然道。

牛继宗和温严正坐在左右两边的客座上,听到贾环的话后,两人对视了眼,再看看贾环眼前的黑布,又一起长叹一声。

而门槛角落里,牛奔和温博两人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安静的听着……

沉默了会儿,牛继宗声音低沉道:“可还能治好?”

贾环闻言,苦涩一笑,摇头道:“伯伯,怕是,不能了。”

不是难,而是不能……

饶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可牛继宗、温严正二人闻言后,脸色还是再阴沉三分。

又是一阵艰难的沉默,牛继宗道:“太上皇怎么说?”

他们下朝后已经知道,贾环回来后先去见了太上皇。

贾环道:“太上皇已经下旨召集天下名医来京替小侄医眼,让我能看到后再去见他……”

听到这,牛继宗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满。

而后就听贾环又道:“如果一直都看不到,太上皇说,念在旧日的情分,就保我做一个富贵一生的闲人。”

牛继宗闻言,和温严正两人对视一眼,脸色舒缓了几分……

“哦,对了,方才梁九功梁公公来宣旨,太上皇晋封小侄为国朝一等侯,着配紫金斗牛服……”

贾环最后补充道。

牛继宗和温严正二人闻言,眼睛陡然圆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贾环,齐齐起身道:“当真?”

贾环点点头,笑道:“是真的,紫金斗牛服和凤翅紫金冠就在外面的轿子里。”

牛继宗倒吸了口冷气,有些不解的看了温严正一眼。

温严正也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同样不解。

封赏太厚了吧?

大秦武勋亲贵之爵,何等贵重?

又岂是这般好得的?(史家那种侯爵并不算……)

准葛尔汗国在西域的确是一个霸主,东抗大秦,北拒厄罗斯,南凌吐蕃,西压哈萨克汗国。

举目四顾,似乎颇有些当世无敌的雄姿。

但实际上,在秦人看来,大秦没有去征服西域,不是因为打不过。

而是因为打下之后,大秦内部没有人愿去移民戍边……

西域太大也太荒芜了。

就算有许多肥沃的草原,可以开垦农田,可是没有人愿意去,又有什么法子?

在大秦世人眼中,最蛮荒的黑辽,怕是都比西域开明一些……

而且西域和关内相距太远,交通太过不便,每年一到冬季,差不多就与关内隔绝了。

这种情况下,朝廷也不放心驻守太多大军,而且后勤供给也是大问题。

但若不驻扎太多大军,又守不住那么大的地盘……

所以,这食之无味的鸡肋,秦人并没有去取。

因此,在秦人的眼中,准葛尔汗国这个所谓的霸主,其实是很有水分的。

相比于大秦的亿兆黎民,拥民不过数百万的准葛尔部,顶多就是一个大一点的草原部落而已……

换一个人,纵然取得了准葛尔大汗的首级,并一把火烧死了无数王公贵族,和粮草。

了不起能封个世爵就不错了,说不定还只是个子爵……

没见秦梁驻守西北这么些年,虽然大战役没爆发过,可上半年端个几千人的小部落,下半年闯个万把人的中型部落,这些年加起来,杀的鞑子绝不会少于二十万。

但秦梁的爵位已经好多年没有升过了,斗牛公服连影子都没见过,麾下大将也少有封世爵的。

为何?无他。

因为这些所谓准葛尔部的王公贵族,在大秦朝廷看来,和土司酋长没多大区别。

当然,这些都是朝廷上文官的意思,但,文官的意思便是主流思想。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原本以为,贾环顶多能坐正一个一等伯的爵儿,能着配侯爵的飞鱼服,就很不错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太上皇竟会颁下如此隆恩,直接封到一等侯,而且还着配紫金斗牛服!

这封赏,就有些太厚了。

不过,再看看贾环的眼睛,两人觉得可能明白太上皇的意思了。

许是太上皇也知道,贾环今生怕是就要止步于此。

索性,借这个机会,垂下隆恩,封赏厚些。

牛温二人都是寡言之人,既然知道了情况,又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就没有再多絮叨什么。

听到贾环开口说起王子腾之事,两人也没有责备他什么。

只说,让王子腾上书乞骸骨就是。

而后又叮嘱了贾环几句,让他好生修养身子后,便面色沉默的离去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带牛奔和温博一起离开,甚至,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再和他们说话。

牛奔和温博两人面色愈发沮丧,他们情愿他们的父亲严厉的责骂他们一番,甚至打他们一通,都强过漠视他们。

这让他们的心理更不好受。

贾环笑着劝道:“两位哥哥,都起来吧,赶紧回府去才是正经。

两位婶婶怕是都在家等不及了,毕竟都是你们第一次上战场。”

两人闻言起身后,牛奔对贾环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娘也记挂着你呢。”

贾环摇头笑道:“我后宅里还有人等着安抚,而后老太太那边还要用饭,改天吧。记得代我跟郭婶问好,还有博哥,代我向吴婶请安。”

温博点点头,没出声。

牛奔也沉默了会儿,又觉得不好一直这般,便强笑道:“环哥儿,恭喜你,成侯爵了。”

温博也瓮声贺了声。

但是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

贾环却笑了起来:“都这么颓废干吗?面对扎达尔这个武宗时,我都没放弃过希望。

如今我侯爵做着,斗牛服穿着,除了眼睛外也无生命之忧,已经比这世上太多人都好的多的多,又有什么理由去颓废,去自怨自艾?

两位兄长,人生有许多惊喜,自也有许多磨难。

我希望我们能做到坦然的去面对惊喜,也能做到从容的去面对磨难。

更何况,这世上奇人异士那么多,未必就一定让我贾环瞎一生……”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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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她们

待牛奔和温博走后,贾环一个坐在宁安堂的正位上,静静品位着眼前的漆黑,也思考着一些事……

忽地,一阵轻轻的“”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极度压抑的哽咽声……

是非常稚嫩的声音……

“小吉祥?是你吗?”

贾环侧着脸,微笑问道。

往日里,走路时“蹬蹬瞪”的脚步声没了,小人儿一点点,一点点的挪移到贾环跟前。

似乎唯恐惊到了面前的蒙眼人……

贾环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张开双臂……

“咚!”

一个小身影一下子撞进怀中,脑袋顶着贾环的胸口,用尽力气拼命的抱紧他。

她将脸深埋在贾环怀里,竭尽全力的压抑着哭声,但哽咽声,却更令人心碎……

贾环微笑着抱住小吉祥,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抚着,替她顺气……

贾环忽然觉得,他是不是错了。

他不该强迫她们压抑哭泣。

既然感到难过,就应该哭出来。

强行压抑在心里,反而不好。

郁结在心,更不利于身体。

或许,哭出来会更好些……

想通这点,贾环笑着对怀里的小人儿道:“别压着了,想哭就哭吧。

不过三爷还是要告诉你,三爷真的没那么惨。三爷现在是侯爵了哦……

所以,你哭完就完了,以后还得快快乐乐的当三爷的小拐杖呢。”

小吉祥闻言,身子一颤,她缓缓的抬起头。

一对毛毛虫眉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让人心碎的悲伤。

她昂着头,看着贾环的脸,眼前那条触目惊心的黑布,让她心如刀绞。

她道:“三爷,我不哭,我笑……

小吉祥要为三爷集福,让三爷的眼睛早点好……

哈,咳咳……哈……咳咳咳……”

听她想强笑出声,却又压抑不住哭声,结果两相冲突后,就成了剧烈的咳嗽声。

听着那清清脆脆却又歇斯底里的咳嗽,贾环当真心疼的要命。

他紧紧抱住小吉祥,边替她拍背顺气,一边说道:“小吉祥,哭吧,哭吧……

想哭就哭,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

你这样啊,三爷听着更心疼……”

“呜呜……哇!”

低声呜咽了两声后,小吉祥不再坚持,或许也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她抱着贾环大哭出声。

贾环将她抱入怀中,没一会儿,就感受到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

“嗯?”

“你的眼睛是能好吧?”

“嗯!”

“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马马虎虎三两年吧。”

“怎么要这么久啊?”

“因为三爷想让小吉祥给我当拐杖啊!”

“哼哼,嘿嘿,嗯!我给三爷当拐杖,可是三爷的眼睛还是要快快的好起来哩!”

“好!”

“嗯?”

“嗯!”

“表欺负我啊?再嗦当心我揍你屁股!脱掉裙子再揍!快说,什么事?”

“……三爷,我想问问,能不能把我的眼睛换给三爷……”

“哎哟哟,可是心疼呢!

我说吧,三弟的眼睛就是受了点伤,没多大事!

白荷,你瞧瞧看,这不是扛着小吉祥回来了吗?

嘿!我们家老三啊,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见贾怀面带微笑,让小吉祥坐在他宽阔的肩上,从外面走进内宅后,王熙凤眼中闪过一抹疑似嫉羡的莫名光泽后,又高声笑了起来,打趣道。

只是,愿意跟笑的人却不多。

尤氏、秦氏还有白荷三人,怔怔的看着贾环脸上的那条黑布,还有他在小吉祥的“指挥”下,有些小心的迈过门槛……

三人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口,眼泪也一瞬间流了下来。

或许三人的感情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她们的天,都是贾环在扛着。

是贾环扛起了一片广阔的天空,才让她们得以在这些年无忧无虑的快乐的生活着。

所以,当她们看到贾环成了这个样子后,还是有种天塌下来的恐惧感,和极大的悲痛感。

已经赶过来的其他姊妹们,看着她们三人的悲情流露,一个个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我回来了。”

贾环面带微笑,微微侧着脸,对堂内众人说道。

这四个字,还有侧脸的细微动作,却真真让堂上之人心碎欲裂。

“哎呀!好了好了,快都收了泪去。我刚才秃噜了那么些句话,敢情都白说了!

三弟眼睛最见不得泪,你们……”

“二嫂!”

贾环笑着截断了王熙凤的话,道:“让她们哭吧!

我刚才才算是想明白,你们女儿家,果真都是水做的……

不让她们哭出来,郁结在心里,怕是更难受。

索性今儿都哭个痛快,不过咱先说好了,哭完这场后,心里可不许再压抑着了……”

然而,除了贾惜春信以为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外,其他人都还是默默的流泪。

贾惜春挣脱了贾迎春的手,从椅子上跳下,飞快的跑到贾环跟前,一把抱住贾环的腰,埋头大哭起来:“三哥,三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白荷的嘴唇已经咬破,一张天香国色的脸上,满满都是心碎到无法呼吸的痛楚……

贾惜春跑来的时候,小吉祥就已经乖巧的从贾环肩上滑下,这是她曾经最爱玩的游戏。

待小吉祥下来后,贾环先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又笑着将贾惜春抱了起来,搂在怀里,道:“三哥就是眼睛受了点小伤,你忘了公孙姐姐说的话了吗?

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贾惜春一双小手捧着贾环的脸,哭的一抽一抽的,道:“我记得……可是,我还是好难过。三哥,我好心疼你。”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用额头碰了碰贾惜春的额头,道:“那三哥就没白疼你!”

贾惜春不说话,就是紧紧的搂着贾环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不愿松手。

贾环索性就抱着她,对小吉祥道:“小吉祥,带我去坐下。”

小吉祥乖巧的“哦”了声,然后把贾环的手放在她肩上,要领着贾环去座位上坐下。

看到这一幕,众人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贾惜春先是怔了怔,而后忽地觉得,她做的比小吉祥差了许多。

这样的事,她却不愿让小吉祥都做了,她连忙从贾环身上挣扎下来,小手擦去眼泪,擦花了一张小脸,却也不顾……

然后她将贾环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肩头上,道:“三哥,我也给你带路!”

贾环笑着点点头,手在贾惜春的肩头捏了捏,道:“四妹妹,我走后是不是又挑食了?三哥怎么觉着,你还瘦了呢?”

贾惜春有些垂头丧气道:“三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挑食了……”

贾环哈哈一笑,道:“以后不在老太太那里吃,就到三哥这边来吃吧。我瞧着,和小吉祥一起抢饭吃,许是还能多吃一些。”

“好!”

贾惜春高兴的应了声,可抬起头看到贾环的脸时,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三爷……”

小吉祥忽然语气有些焦急的低声叫了声。

贾环闻言,道:“怎么了?”

小吉祥瘪了瘪嘴,眼中擎泪,语气担忧焦虑道:“白荷姐姐哭的快不成了……”

贾环闻言,身体一僵,他侧着脸,向前方唤了声:“荷儿?”

白荷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咬破的嘴角流下的血,滑过白皙的下巴,有些触目惊心的凄美……

“荷儿?”

贾环又唤了声,可是白荷似乎已经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竟然连口都张不开了。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面色动容。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怔怔看着陷入无边痛楚无法自拔的白荷,她们第一次正视这个容貌丝毫不逊色她们的女子。

她们没有想到,她也会爱的如此情深……

贾环在小吉祥和贾惜春指引下,走到了白荷面前,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他缓缓的伸出手,将身前这位佳人揽入怀里,感觉到她颤栗不止的身躯,贾环紧紧的抱住,柔声道:“你放心,我很好呢,就是很想很想你们。

幸运的是,我终于回来了。

有你们陪伴,我不会孤独,也不会恐惧……”

白荷闻言,用尽全身力气抱住贾环,嘴里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呜咽……

就连王熙凤,闻此泣声,都忍不住动容落泪。

不爱至极处,又怎能生出此等断肠之声……

“三……爷……”

终于,从白荷的口中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看着她悲痛欲绝的脸,其他人也渐渐跟着哭出声来。

贾环听她开口,心里松了口气。

他用手抚着她的脸,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贾环笑道:“好了,让你们哭一哭,不是让咱们这般难过。

以后,咱们会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快快乐乐的,无忧无难,到百年。

好不好?”

或许是贾环的微笑和柔声慰语,给白荷几乎失去灵魂的身体重新注入了力量。

让这个性子原本坚韧的女孩子恢复了过来。

许是她终于想起王熙凤的话,贾环的眼睛不能见泪,更需要笑来集福,保佑他的眼睛快快好起来。

总之,她又“活”了过来。

白荷松开了紧紧抱着贾环的手,眼神重新坚韧起来,她看着贾环道:“三爷的眼睛一定会好的,我从今儿起,就吃长斋,叩长头,求菩萨佛祖保佑,让三爷的眼睛早日清明……”

第四百八十章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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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打住!赶紧都打住!”

感受到身边出现了一种颇为赞同附和并极力想要效仿的气流在堂上涌动后,贾环立马哭笑不得的开口道:“谁都不能做这种傻事啊!

刚才在老太太那里,我福气长福气的短的啰嗦了一大通,你们就以为我真信阿弥陀佛啊?

我要真信阿弥陀佛,我还娶不娶老婆了?

不过是安老太太的心罢了,谁还真信那秃驴……”

“呸呸呸!快住口!”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刚一出口,就顿时捅了蚂蜂窝。

林黛玉和史湘云等人花容失色,连连啐口不说,连薛宝钗都急的喝止……

只是刚一出口,她就羞红了脸,好在,林黛玉等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面对汹涌的民意,贾环却丝毫不退步。

他拧着脖颈讲事实,摆道理,道:“姐姐们,你们以为我的眼睛是谁伤的?

就是准葛尔汗国的大国师,名唤扎达尔。

你们不知道他另一个身份吧?

这老小子,在草原上被数百万牧民当做万家生佛啊!

他是喇嘛教的大活佛!

与你们信的佛爷都差不多了,当年释迦摩尼的信众怕是都没他的多……

结果呢?

嘁!

就一小气鬼!

我不就是放火烧了他家几袋粮食吗?

他就小气巴巴的死追着我不放,一口气追杀了我几百里地。

他是武宗诶,当初在万军从中,差点将武威侯秦大将军都击杀了。

这等强人,得多不要脸才好意思追杀我这么个小青年?

打那个时候我心里就彻底明白了,什么佛啊神啊的,都不靠谱。

谁信他们谁就是……咳咳!

反正,我是不信他们,但是我信你们。

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即使我身疲力竭的时候。我也不曾有放弃活下去的念头。

因为我知道,你们正在家里等我呢。八一中文 小小八. 8一1一z 小.一c一o m一

所以,我就一直跑,从巨风之地。一口气跑了几百里,跑过荒漠和戈壁,最后跑到了火焰山里,和那秃驴兜圈圈……

一直兜到远叔赶来,将他反杀。

你们想想。那个时候,我要是跪下去磕长头,吃长斋,去求佛祖保佑……

那现在,我怕是连骨头都没了。

所以啊,你们与其去求佛祖,不若求你们自己。

你们若想让我的眼睛早点好,那么先,你们自己就要好好的。

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关心、最心爱也是最重要的人,只要你们没事。我就一定不会有事!

荷儿,还有诸位姐姐、妹妹,万不可有这种念头,听到了吗?

你们若是这样做,那般折磨自己,那才是真正在我心头插刀子呢。”

贾环甫一开口,就吸引住了众女的注意力。

大家都知道他的眼睛受伤了,却不知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原来,他竟然是被一个活佛给打伤的。

这个活佛,还是那么了得的强人。

众女的心一瞬间提起。纵然她们已经看到贾环站在这里,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而后她们又听到贾环说,他那时若跪下磕长头,吃长斋。求佛祖保佑,便也觉得荒唐……

待再听他说,在最后关头,他和“远叔”一起将那强敌反杀,小吉祥和贾惜春忍不住欢呼起来。

再听到最后,众人又忍不住感伤起来……

说了那么一堆。原来,他只是不愿她们去吃苦……

贾环又将白荷揽入怀中,柔声道:“你的心,我知道了,也很感动。

但是你要真这么做,当心我揍你……”

“嗯,对,揍她屁股,脱掉裙子揍!”

小吉祥在一旁下意识的点头接口道,将贾环对她的威胁之词顺了出来……

“哗!”

堂上的气氛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呸!”

众已经长大知事的女孩子无不暗啐一口,看向贾环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寻思着他已经是不是这样干过……

而已经经过人事的尤氏、王熙凤还有秦氏三人,看向贾环的眼神则有些异样起来……

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倒很知情.趣哩。八一中文网 小网说.小8八1一z一八.说c网o小m八

小伙儿,很会玩儿啊……

白荷一张脸则变成了映日荷花,羞意盎然。

感受其他人看向她神色不同的眼神,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是,她又不忍离去,因为她一刻也不想离开贾环。

贾环脸皮多厚,只打了个哈哈,道:“小吉祥说的是我和她小时候的游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咳咳……”

解释倒也说的通,可最后的腔调儿怎么就跟个花花太岁似的?

“呸!”

众女的啐声更大了。

而且,什么叫做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想什么了?

不过,啐归啐,可还是很有几个,眼眸如水……

这种禁忌话题,对她们这些没出阁的大家闺秀而言,忒也刺激了些。

尤其是林史二女。

方才听到贾环说,他根本不信那些秃子,不仅不信,追杀他的人还是一个活佛。

听完这些后,她们心头忽然就落下了一块大石,变得格外轻松起来。

既然连神佛都不信,那所谓的福气之言,自然更是虚无。

那么……

只要他不信,贾家如今其实没什么人能强求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

他喜欢那个满身福气挂金锁的人吗?

当然不喜欢!

说的和大阿福似的……

没听过林妹妹哼过那曲儿吗?

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

哼哼!

许是因为心情激荡之故,造成两人心防不守。

她二人听到贾环有些色兮兮的语调,再想起以前与他独处时他的那些不规矩……

两人的俏脸都阵阵红。

如今,他已是侯爵了呢……

许是等他眼睛复明后,出了孝期,就能……

愈是这般想,两人的俏脸愈热愈红,林黛玉原本就若冬泉般水雾蒙蒙的美眸。此刻更是凝水欲滴。

史湘云也好不到哪去,寻日里大方脱俗的神态不见了,变成了羞红脸的小儿女……

一时间,堂上女儿香气弥漫。贾环觉得,气氛有些醺人醉……

然而,薛宝钗此刻的心情却格外复杂。

若说她之前对薛姨妈和她兄长的所为一点都不知情,却也不尽然。

其实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也清楚她娘薛姨妈的心思……

她并不是很喜欢。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但是,却也并不反对。

不仅因为她是薛家女,要承担一份责任。

她还坚信,婚姻大事,本就该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私相授受,却是于礼不合。

女儿家本不该自己插手这些事……

因此,尽管她心里对母亲和兄长所为感到不自在,觉得没意思,可她并不去反对……

眼看着事情一步步展下去。两府中人竟然渐渐传出一种“金戈良缘”的说法。

所为金,自然就是她的金锁,而戈,就是出征在外的贾环了,代表兵戈。

金锁的福气,可以保佑兵戈在战场上平安无事,而反过来,兵戈又能护卫住金锁的富贵……

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这种说法,虽然没有在两府上层人物中明传,单是在下人群中。却流传甚广。

这让薛宝钗在面对林史二人时,十分的不自在。因为连素来和她要好的史湘云,最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深意和隔阂……

再加上她哥哥薛蟠的“意外”遭难,贾政和贾琏找了许多人都没有办法救出。更让她心力憔悴。

她都想劝说薛姨妈,不要再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之事了。

若不是因为这些事,哥哥薛蟠也不会玩火自.焚,真的作死成功了……

然而,让她惊奇的是,当贾环眼盲回来后。居然连他都张口闭口的在讲什么福气。

还说若不是福气不够,定然不会有事!

这真真让她心里又羞又惊,心儿砰砰跳个不停。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这般巧的事?

那张道人是因为收了哥哥天大一笔银子,才弄出了这么一出说法。

可是贾环他为何也说这样的话……

难不成,那张道人当真是神仙,能铁口神断,算出人的命运?

若非如此,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呢?

薛宝钗第一次觉得,她真的和这个人有莫大之缘……

再想起贾环出征离去的那日夜晚,那一次碰撞,那一次触摸,那一次轻捏……

薛宝钗心里满是难名的滋味,她自己都数不清其中到底有多少种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并没有恼意……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贾环都是同辈中最优秀最出众的少年郎。

除了没文化这个硬伤外,其他的,论出身,论心智,论能力,论担当和责任,无不是上上之佳选。

没文化不怕,薛宝钗相信,只要她愿意,她一定能帮他弥补上这块短板。

等到他将这块短板也补全了,那……

他就是最难得的良人……

哪个少女不怀.春?

午夜梦回时,薛宝钗也会渴望,此生能得一良人,托付终身。

而且,似乎她就快成功了……

虽然她年纪大他好几岁,但她盼者,亦非正室,只是平妻。

却不是正好吗?

若是在旁家,她或许还会犹疑平妻的地位低于正妻,另她低人一头。

但来贾家不短的日子里,她冷眼旁观,现贾环对这些根本就不讲究。

在他心里,好像只要是一家人,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样,没见他将小吉祥都丑成了大小姐?

她相信,即使是平妻,她也不会低谁一头的……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贾环在贾母等人跟前说的那些话,居然都是安慰人心之言。

他不但不信什么福气福运,他甚至连佛祖都不信。

不光不信,还亲手干掉了一个人间活佛……

这一瞬间,薛宝钗只觉得,命运是如此弄人。

她与贾环的距离,从即将靠近在一起,瞬时又拉开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如果从没有生过此事倒也罢了,可是如今这样,却着实令她有一种下不了台阶的感觉。

她很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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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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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那位梁公公说,你是为了……侯位,才冒险闯入龙城,做下那等大事,是吗?”

众人享受了会儿彼此存在的静谧时光后,林黛玉忽然开口道,声音微哑。

贾环闻言,连忙侧过脸,对向林黛玉的方向,心里知道她的心结,笑道:“林姐姐,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并不是全部。

当时主要是风哥他爹,武威侯被活佛扎达尔偷袭重伤,又身受蛇毒。

公孙姑娘也没有办法,除非去准葛尔汗国龙城附近的额敏河畔,寻得一种叫黑仑根的解毒药,否则秦梁必然会不治身亡。

武威侯府的存在,对我非常重要,他是先荣国留给我们这些后辈子孙最宝贵的人脉之一。

抛却这些不提,我与武威侯世子情同手足,寻日里他对我颇为照顾,因此,着实不好见死不救。”

贾环不愿再给她和史湘云两人的心里添加太多的负担,那没有任何意义。

尤其是林黛玉,她的性格到底小性了些,若是让她以为,贾环的眼睛是因为为了封侯,好早日娶她为妻而伤,那么那种负罪感,怕是怄也要将她怄个半死……

果不其然,听到贾环所言后,林黛玉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些。

史湘云看了林黛玉一眼后,也跟着开口问道:“环儿,你是说,是先荣国当年带你在天上飞了一圈,去过西域,去过龙城?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怎么通过什么风魔之地的人,所以你才去的?”

听起来很高大上,一个不信神佛的人,被先祖带着神游世间,咋那么别扭呢?

贾环干笑了两声,还是咬死道:“那确实……”

史湘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因为贾环确实是从被荣国救活后,才突然大变的。

粪坑里的土坷垃一点点变成了耀眼的赤金。

如今,谁敢说他不是荣国救的,若不是真有荣国教诲,他又怎么会“浪子回头”,幡然醒悟呢?

因此,众人对他的这话,说不上有多怀疑。

但是,还是觉得,太过虚幻了些……

“环弟,你是怎么穿过大戈壁,跑去龙城的?我听说,戈壁有上千里远,是真的吗?你受苦了……”

贾迎春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贾环连道:“姐姐,你可千万别想岔了,弟弟我去的时候老享福了。坐在木爬犁上,喝着热乎乎的马奶酒,吃着馕包肉,好得不得了。”

“怎么会?”

贾迎春闻言一怔,不解其意,不过到底收了眼泪,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贾环还没来得及答话,倒是她旁边的薛宝钗想起来贾环之前在荣庆堂的话,淡淡的道:“是做金珠公主的戈什哈过去的吧?”

贾环闻言,侧脸对向薛宝钗,笑道:“薛姐姐说的正是,当日我趁着嘉峪关大战,混到了准葛尔部大营的俘虏营里。

正愁着该怎么溜去龙城呢,结果正巧遇到活佛扎达尔去战俘营里,替准葛尔金珠公主选赶车的人,还专挑武人。

嘿嘿,我就被扎达尔给选中了……”

王熙凤忽然开口笑道:“三弟,不会是,那位什么金珠公主也相中你了,想招你做金刀驸马吧?

咱们大秦已经有一个明珠郡主相中你了,再有个鞑子公主相中你也不奇怪!

哈哈哈!”

贾环嘴角抽了抽,明显感到几股幽怨的目光投来,连忙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我当时为了演的像一些,穿的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脸上也涂的都是泥灰,她又没眼瞎……

而且,她不仅没有看上我,为了考验我,还把我丢到狼圈里……

我当时装作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自然不能出手。

唉!若不是她的小合兰跳进兽栏,举着钢叉挡在我身前舍命相救,我当时怕就要露出破绽……”

“咦?”

有情况,什么小合兰?

贾环便趁着机会,将乌仁哈沁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饶是很有几人心里酸味弥漫,可是,听到贾环说起乌仁哈沁在狼圈里,为了保护贾环,举着钢叉对几头大狼拼命嘶吼,不肯后退半步时,还是忍不住感动的落泪。

当然,落泪归落泪,吃醋归吃醋,两码事。

若是贾环眼睛受伤……

哼哼!

一切都记着,等眼睛好了算总账。

不过,她们也并不是真的排斥乌仁哈沁。

如果贾环能接她回来,无论是林黛玉还是史湘云,都愿意善待这个蒙古小合兰,还会感谢她……

倒是王熙凤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小奴婢,真是……

当然,她不会蠢到说出口。

“事情呢,大概就是这样了。远没有你们想的那样艰难和受苦,若不是最后去烧敌粮和神火,说不定,我可以一点伤都不受的就回来。

不过,世上好事总不能都让我一人都给占了,是不是?

能活着回来,还受封侯位,我知足了。”

贾环笑着与众人说道。

贾探春开口道:“现在,就盼着你眼睛早点恢复。环儿,你可别再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养眼吧……”

贾环闻言,笑着应道:“嗯,啥时候把眼养好,啥时候再出门儿……养好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和姊妹们玩笑。

从今儿起,我打算休个大长假。好好的享受一下人生!”

薛宝钗今天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第二次开口了,道:“环哥儿,你手里那么多产业,你若不出门,那该怎么办?”

众人先是看了看面色自然的薛宝钗,又看向贾环。

贾环笑的有些恐怖,“嘎嘎嘎”,他面色得意,道:“这怕什么?我虽然不能出马,可不是还有你们吗?

我家兄弟虽然不大靠的住,可姊妹们却一个比一个了得,对了,嫂嫂也厉害!

你们老在家里闲着也无趣,到时候干脆帮我查账吧?

姐姐、三姐、林姐姐、云儿、大嫂子、还有秦氏,你们都识字,到时候我再教你们一点经济道理,保管都是我的好掌柜的!

嘎嘎嘎!”

“呸!”

见他说的高兴,笑的怪异得意,众女听的也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啐了他一口。

王熙凤有些不甘寂寞道:“三弟,你这是瞧不上我?怎么不带我啊?”

贾环“鄙夷”道:“二嫂,老祖宗那边你都忙不过来呢,还想找累?再说了,你如今挺着大肚子,不好生修养,还折腾什么?早点给我生下一个侄儿侄女才是正经的!

还有,咱姐儿俩差不离儿,认的字儿都有限,我劝你还是别自己找不痛快了。”

“呸!”

王熙凤又气又羞,还暗恨贾环“拔胳膊无情”,咬牙道:“老三,你笑话我不识字?”

贾环奇怪道:“你识字吗?”

王熙凤嘎嘣了下嘴,不知该怎么答……

“噗!”

林黛玉没忍住,一口喷笑出声。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王熙凤本就是为了凑热闹,见众人高兴起来,她也笑了。

不过,方才那话却不只是玩笑。

相比于贾环手下动辄万两银子计的大产业,荣国府内宅里那些鸡毛蒜皮事,当真不算事。

只是,贾环既然没有用她的打算,她也没法子强求。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王熙凤说完,薛宝钗居然又开口了。

要知道,在之前,她很少主动与贾环说话的,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微笑道:“环哥儿,你若不嫌弃,我倒是也可以帮点子小忙。

家里的账本,我从小就会看……”

众人再次一怔,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大对了,但薛宝钗还是面色淡淡带着微笑。

贾环看不到这一幕,自然不好再拒,她笑道:“那敢情好!

正巧,南边的商铺许多都和薛家的产业有交集。

宝姐姐既然熟悉南边的事,愿意伸手帮小弟一把,做个女掌柜,小弟自然求之不得。”

薛宝钗闻言,压制住心中的躁动,面上不显,微笑道:“我也就是找个活计做做,不愿闲着罢了,有什么求不求的?”

贾环闻言打了个哈哈,道:“还是要多谢!

说句不要脸的话,林姐姐和云儿帮我,就是帮她们自己,都是给她们自己做事。

姐姐和三姐我也不会让她们白干,日后少不得要准备一份大嫁妆……

所以我才敢使唤她们,宝姐姐就不同了……”

“也没什么不同的,我也是在给自己做事……”

“噔!”

薛宝钗话没说完,林黛玉突然将手中的茶盏丢放在身旁小几上,发出一声较为沉重的声音。

薛宝钗却似未察觉一般,继续道:“环哥儿你上次说,只要贾家的字号不倒,就不会让我薛家字号吃亏,所以我想着,能帮你把商铺做好些,我薛家商铺就也能跟着沾些光,可不就是在为我自己做事?”

哦,原来如此……

贾环轻轻舒了口气,笑道:“却是这样,呵呵呵。宝姐姐说的也对……”

贾环就算再迟钝,可他眼瞎心不瞎,哪里感觉不到气氛的怪异。

只是目前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不好随意决断,便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嫂子,我走后这些天里,家里可都还安好?

其他的我都不怕,大嫂子管家向来井井有条。

只是,应该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敢来欺负你们吧?

若是有,你们只管报上名来,小弟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哇哈哈哈!”

本来只是岔开话题的玩笑话,但是,却没人跟他一起笑,而且,贾环还感到,气氛明显的一滞。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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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我保证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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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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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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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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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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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八一 说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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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取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对策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一中文网 网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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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八 一中文 中网文.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八一中文 网 一.八8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实诚的宝玉

readx(); “三弟,不如现在唤你链二哥过来,让他好好给你说说这件事。

不说清这事,我怕姨妈这会儿虽给你宽慰开了,回去后还得再揪心。”

王熙凤在一旁建议道。

贾环闻言,想了想,道:“老祖宗该休息了,不若,咱们去……”

“没事,刚用过饭就睡也不好,环儿你只管做你的事,我也听听你的能为。姨妈这般疼你,你可要尽心。”

没等贾环说完,贾母便开口道。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去唤链二哥过来吧,我其实也好奇的紧,到底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喜,和薛姨妈对视了眼后,便张罗人去喊贾琏。

没一会儿,贾琏便走了进来,先跟贾母和薛姨妈还有王夫人请过安后,又与贾环点点头见礼。

他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眼中神色有些复杂……

“链儿,你将薛家大哥儿的事同你三弟说说,他好去想办法。”

贾母对贾琏吩咐道。

贾琏闻言,应了声后,对贾环道:“腊月二十三,是三弟你的生儿。老祖宗带着家里的姊妹们在东府后宅里热闹,我与薛蟠则在前头招呼。

虽然三弟不在家,我们没下帖子,

可还是来了好些王公子弟。

多亏薛蟠在,我才应付了下来。

可是后来,我刚送太虚观的张真人进去个老祖宗请安,没多长时间,就有人回来报信儿,说是薛蟠在快活林打死了酒保,被长安县的衙役使人拘了。

我连忙去打探消息,可已经迟了,长安县吴县令说,人已经被大理寺提走了。

我再赶去大理寺,可那些官老爷们客气归客气,却死活不松口,又有苦主家人在闹,总之,很棘手。”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二哥,我听说,薛大哥出去喝酒,是被人叫出去的,是谁叫的?”

贾琏闻言面色微变,道:“是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飞武将军公子陈也俊,还有永武将军公子卫若兰。”

贾环闻言点点头,武勋亲贵当中,除却荣国一脉和方家之外,还有一波比较中立的武将勋戚。

他们的实力没多强,多是负责大秦内陆各大城市的兵备。

这种兵力与九边之地的强兵相比,显然远远不如,也远不足以影响双方力量的对比,所以也没人去关注他们。

而他们与两方的关系都还说的过去,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不过这方人马,据说隐隐靠向隆正帝,但似乎又不是那样的坚决,有的人家又和忠顺王府藕断丝连,隐有瓜葛……

贾环想了想后,侧脸对向贾宝玉,道:“二哥,冯紫英这一伙子你比较熟,听说都是你的好友。你们这几天联系过了吗?”

贾宝玉闻言,面色有些不自然,摇摇头,道:“就联系过一次,吃了一次酒,然后他们就再没有出门……”

贾环挑了挑眉尖,道:“是二十三前,还是二十三后?”

贾宝玉面色更不自在了,垂着头道:“是……是二十三后。”

薛姨妈母女俩闻言,脸色又木然了起来……

贾环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回过头对贾琏道:“二哥,你去我那边,让李万机使人拿着我的名帖,去三家叫人,告诉他们,晚饭前我要见到三人。”

贾琏闻言,点头道:“好……说来也真让人生气,之前我就想去找他们说话,可一个个都在家装病不便见人,我倒想看看,今儿他们还有没有胆子继续装病!”

贾环闻言笑了笑,道:“也说不准呢。”

贾琏嘿了声,道:“再借他们三个胆!三弟,那我先去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劳烦二哥了。”

贾琏连道不会,然后又给贾母等长辈行一礼后,有些兴奋的出门而去了。

这些天为了薛大傻子的事,他没少受气。

贾家尊贵归尊贵,可目前的实权着实少的可怜。

那些酸文官儿,一个个那副嘴脸,想想都让他觉得恶心!

还有冯家陈家卫家这几家,嘿,看你们今天还装病不装病!

……

“姨妈,剩下的事,我处理完后再给你细说,好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贾环对薛姨妈微笑道。

薛姨妈只在那里念佛:“阿弥陀佛,拖了这么些天,可总算能有个主事的了……

环哥儿,姨妈别的不求,只求你薛大哥能平安的出来,别说十万两银子,就是倾我家所有都可以。”

贾环闻言笑了笑,不好再搭这话,他目前还只能保证薛蟠的一条命。其他的,只能说尽力而为,不敢说死……

贾环岔开话题,笑着对贾宝玉道:“二哥,你还得给姨妈和宝姐姐道个恼。

你以后也多想着点,别那么相信外人。

除了家里的至亲外,外面的人又哪里那么可信?

许是你只想去帮姨妈问问冯紫英他们消息,偏他们又不肯告诉你实话,你问不出来,结果就真的成了去吃酒。

幸好姨妈不是外人,不然你让姨妈和宝姐姐怎么想?

快快,好好道个歉就完了,不然姨妈可要记你的过了!”

贾环说罢,贾宝玉面色又涨的通红,他起身,对薛姨妈深深一揖,诚声道:“姨妈,我真的不知道大哥哥的事和他们有关,他们之前来的时候,还和大哥哥说笑来着,大哥哥当时笑的很高兴……”

薛姨妈闻言,深深叹息了声,微笑道:“没有的事,姨妈怎么会怪你?

都是你大哥哥那匹野马浑了心了,尽结交那些人心叵测的匪人……”

贾宝玉闻言,面色又有些不自然了,他轻声道:“姨妈,许是误会了也说不定。冯紫英他们都是很好的……”

“咳咳!”

贾宝玉话没说完,就被贾环重重的咳嗽打断,贾环笑着对薛姨妈道:“姨妈,你瞧瞧,我二哥是不是实诚的紧?”

面色又不大好看的薛姨妈闻言后,脸上也露出一副苦笑,点点头,道:“是实诚的紧,是实诚的紧……”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眼贾环,而后对贾母道:“老太太,到底是亲兄弟啊,环哥儿是个好孩子!”

贾母此刻的笑容,显得极为明快,眼中的欣慰之色所有人都看的出。

她点点头,道:“是啊,连我都没想到,环哥儿会这般好,他很好!”

其他人,甚至是王夫人,此刻看着贾环的目光,都罕见的柔和了些。

兄友弟恭,对至亲的呵护,无论是在谁身上,都是很美好的品德。

尤其是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家和万事兴。

贾环能如此维护贾宝玉,确实出乎了大家的所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要不我常说,咱们老祖宗的福气深厚呢?

本就有一个如宝似玉的宝玉,如今又有了一个这般能为又这般懂事的孙子,姨妈,你说说看,你可曾见过比我家老祖宗还有福气的老封君?”

王熙凤凑趣道。

薛姨妈面色虽然依旧憔悴,却已经又能笑出来了。

她微笑着摇头道:“再也没有了,连赶上老太太一半福气的人都没见过。”

“姨太太快别说了,都是笑话,尽是这泼皮破落户拿我打趣玩笑的话,你也当真?”

贾母笑的高兴,却还是谦逊道。

薛姨妈摇头感慨道:“若是旁的,她或许是在玩笑,可就这句话,再真不过了。

若只说环哥儿的能为,这世上许是还有能和他相比的,天外有人也说不准。

可最难得的,是他这份孝心,和他这份担当。

莫说是小一辈子,就年长的一辈,谁又能比得上?

有这样一个孙子在,老太太就剩下受用了。

谁敢说这不是天大的福气?”

贾母闻言,真真是笑的合不拢嘴,贾环也乐得再凑趣,道:“姨妈,您这到底是在哄老太太高兴,还是在哄晚辈高兴?怎么我听着,感觉比老祖宗还要高兴呢?”

“哈哈哈!”

贾母、李纨、王熙凤等人闻言都大笑起来,薛姨妈脸上的笑容也绽开了。

另一旁,王夫人却频频用眼神目视贾宝玉。

可是贾宝玉一直垂着头,也不知看到还是没看到,总之,就是不回应。

王夫人见状,有些气结。

没法子,待众人笑罢后,她忽然开口道:“环哥儿,之前你宝哥哥给你说的事,可有眉目了?”

场面忽地为之一静。

一来,是觉得很诡异,王夫人居然主动开口找贾环说话了。

二来,又觉得有些过了。

贾环今日刚才回来,眼睛还受着伤。

你们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劳烦他。

劳烦就劳烦吧,(.om)可你是不是也太不知体恤人了?

早上才开的口,这将将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的要结果。

你当贾环是神仙吗?

众人脸上的笑都渐渐收敛起来,晚辈们没说话的份,一个个垂眉搭眼的不吭声。

而贾母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贾环闻言,面上浮着微笑不变,道:“二叔母,之前回府时,我与镇国公府的牛伯伯还有奋武侯府的温叔叔提了下。

他们倒没有直接反对,只是觉得,王大人刚去黑辽没多久,如果现在就调回来,怕是会有损军机阁的威严。

他们看在我这个晚辈的面子上,或许可以不计较,可其他人却难保有意见。

所以他们要先去探探其他人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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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作怪

請記住本站域名:醉迷紅樓第四百八十八章作怪聽了賈環的話后,王夫人心中暗怒頓生。

若是從前,她許是還會被這番鬼話糊弄過去。可是為了王子騰的事,她近來沒少打聽朝堂的情況,焉有不知軍機閣幾乎完全被榮國一脈把持的道理?

軍機閣五位大臣,一位由御林軍統帥擔任,但他常年不參與政事,只是個擺設。

其他四位,除了方南天外,三位都曾隸屬榮國一脈。只要他們三個點了頭,在軍方還有辦不成的人?

可見,賈環說這話是以為她是個愚人!只是,雖然暗恨在心,她一時卻也無法。

只能強壓著怒氣,道:“你舅舅……寶玉他舅舅如今已經病倒了,怕是有危險……你還是要抓緊時間辦……”聽到這話,賈環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然而其他人,卻幾乎以手捂面。

薛姨媽和賈環關系那么好,求他辦事,還要好言好語,好話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堆。

王夫人與賈環的關系幾乎可以用惡劣來形容,卻居然這般居高臨下的命令……莫不成她以為,賈環還是當年那個生死都由她掌控的庶子?

連薛姨媽都有些想不通,論說王夫人的心智,應該遠比她此刻表現出來的好無數倍。

可是為何每次對上賈環趙姨娘母子倆,就瞬間成了這般……難道真的有魔障和宿敵克星之說?

眼見氣氛愈發尷尬,賈母的臉色也愈發難看起來,王熙鳳收到薛姨媽的臉色后。

連忙一拍手,

“啪”的一聲。倒唬了眾人一跳,她卻高聲笑道:“老祖宗。我可要同你告狀哩!”賈母覷眼看著這個也姓王的女人,沒好氣道:“你告什么狀?滿府里就你作怪,你還有臉子告狀?”王熙鳳聞言干笑了聲,隨即

“冤屈”叫道:“天爺啊!我本想跟咱家的青天老祖宗告狀,誰知,這青天老祖宗的心竟是偏在一側的,只向著孫子……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噗!”本來因為賈母之言神色凜然的眾人,聽到王熙鳳帶著花腔兒的抱屈后,紛紛忍不住笑了起來。

賈母也忍俊不禁。哼哼了聲,道:“就你會作怪,說吧,你三弟又怎么對付你了?你也能有今天……”王熙鳳聞言哭笑不得,而后

“委屈”道:“老祖宗,您怎么能高興呢……罷了罷了,我也是看明白了。以前啊,咱老祖宗最喜歡的是家里的姊妹們,喜歡女孩子。所以我也跟著沾光,受點寵。可現在,老祖宗心里頭最喜歡的,怕是變成孫子嘍!唉!我如今是失寵了。真真是可憐見的……”

“呸!”賈母被逗樂后,啐了一口,笑道:“就你這面皮。還可憐見的?快說,你要告什么狀?”王熙鳳聞言。

立馬來了精神,半真半假道:“老祖宗。方才在東邊兒府上的時候,三弟為了給家里姊妹們做事,居然把還沒起好的園子里的差事都給分了。二妹妹喜歡刺繡,所以他就要給二妹妹辦一個織造刺繡局,讓二妹妹來掌管。三妹妹更不得了了,三弟竟將整個園子的管制都交給她去搭理。連四妹妹,都可以組一個小樂器班子,以后她們自己享樂用。最了不得的是林妹妹和云兒妹妹,老祖宗,三弟要把他那邊的總賬都交給她倆打理。聽三弟說,一年都是幾十萬近百萬兩銀子的流水!天爺啊!”這個數字,讓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眾女面色都隱隱有些尷尬,林史二人更是羞紅了臉……賈母看著賈環,正色道:“環哥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許胡來。這么大的數字,她們哪里經的起?還有二丫頭她們……”賈母沒說完,賈環就笑著插口道:“老祖宗放心,只是聽著嚇人,見慣了,也不過是一堆數字罷了。二姐姐她們就更不成問題了,以后都是要掌家的,早點接觸,總有好處。就算現在做差了也沒關系,孫兒有的是銀子,就當花銀子買個經驗就是。沒什么大不了的。”賈母聞言,深深的看了賈環一眼,道:“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賈環哈哈一笑,道:“論資質,家里姊妹們卻是比我們兄弟幾個都強。以前覺著二嫂比二哥也強,如今看來,到底還是不如。二哥就不會告狀,二嫂居然敢告我的刁狀!哼!以后我尋摸的好東西,怕是可以省下嘍!”賈母等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王熙鳳卻急了,道:“我不是說姊妹們不行,我是怕她們累著。三弟,你安排了一大圈子,最后怎么反而把二嫂給落下了?”賈環哈哈笑道:“二嫂,哪有你這樣的?人家遇到差事都躲著走,偏你自己往上撞!你如今懷著我的侄兒不說,又是將軍夫人,還要伺候好老太太,一天到晚這邊多少事,還不夠你忙活的?我心疼你才不給你事做,偏你不識好人心!”這話讓王熙鳳心里聽的高興壞了,她拍著胸脯道:“這不用你擔心,等園子起好了,我差不多也就生了……咳咳,至于這邊,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肯定忙的過來。”說著,見賈環還不肯松口,她又央磨起賈母來:“老祖宗,三弟起的園子跟畫兒一樣,就是比神仙福地都不差半分了。孫媳婦住不進去,已經這般可憐,若是還不能插上一手。心里怕羨也要羨死!就跟貓兒抓的一樣!老祖宗……”

“呸!”賈母笑容滿面的啐道:“你真真是厚臉皮,哪有你這樣自己上趕著要事管的?這滿府的人還不夠你管的。非要再操持園子里的事?”王熙鳳只是撒嬌:“老祖宗,好祖宗。你就幫我說個話嘛!”姊妹們哪里見過她這般小兒女之態,一個個驚笑起來。

眾人也不反感她往園子里插手,她是同輩,而且向來愿意和她們姊妹玩笑做一處。

或者說,愿意討好她們。所以,她們也樂意讓她進園子里來做事,還不是伺候她們……賈母被她央磨的又頭疼又好笑,大樂不止,而后對賈環道:“環哥兒。你看看,這個樣子,我是沒法子了,要不你再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劈柴挑水的活計交給她做?”

“哈哈哈!”賈環笑了聲后,做思考狀,在王熙鳳期待的目光中,沉聲道:“老祖宗說的有理……”

“哎呀!三弟……”王熙鳳松開賈母的胳膊,轉身就順勢攏住賈環的胳膊。

抱在懷里晃了起來,道:“三弟,老祖宗是說笑的,你可千萬別當真!好三弟。這么好一個園子,我又不能住進去,你若不給我一個好差事。平日里我都不好意思進去歇個腳。你要是給我一個好差事,我就有面子常往里逛逛了。還能幫你做點子事,豈不是兩全其美?”

“嘶!”這女人真是瘋了。當著滿堂的面,居然把他胳膊卡進去,搖啊搖啊搖……賈環強忍著胳膊處傳來的舒爽,還堅持面不改色,做思考狀,想了想,也不知是在想法子還是在享受……總之,過了一小會兒,他才沉聲道:“真沒什么大事了……要不,你就管管器具的發放?”王熙鳳聞言,真真是滿臉的失望,讓其他人看了都不落忍。

賈探春忽然笑道:“三弟,讓二嫂幫我來管園子里的人吧。家里那么些個婆子,一個比一個厲害。我面嫩,怕是鎮不住她們。有二嫂幫忙,我就不怕了。”王熙鳳哭笑不得道:“三妹妹,你這是夸我能干呢,還是罵我面皮厚?”賈迎春和賈惜春兩人或許怕王熙鳳,但賈探春卻不怕。

她笑了聲,道:“鳳哥兒,你還不樂意?不樂意就算了,到時候,我自己去應付就是。”

“別別別,誰不樂意了?我自然樂意!”王熙鳳面色一變,連連改口應下。

讓眾人又是一陣大樂。唯有薛姨媽心生憐惜,若不是為了給王夫人掩禍,王熙鳳何苦用這般作踐自己的手段要權?

以她的手段,有幾百種法子,體面的要到這管事的權力。只是,從賈母說出那句

“滿府人,就你會作怪”起,別說王熙鳳,就連她心里都是一寒。可見,賈母對王夫人的耐性,當真到了極致。

這種連明眼人一聽就能聽出來的話,如今都說出口了。可以想見,若是王夫人再逾越一點,等待她的,絕沒有什么好果子。

若是王夫人與王熙鳳沒什么關系的話也就罷了,王熙鳳管她死活。可是,她卻是王熙鳳的親姑母。

若賈母一怒之下,當真將王夫人也打發去了庵堂……那么,賈母再見到王熙鳳,就難免會想起王夫人,想到王夫人,她就會不自在。

日子一久,王熙鳳的日子肯定難過。許是正因為想明白這點,王熙鳳才會拉下面皮,胡攪蠻纏的纏著賈母和賈環兩人,大咧咧的要權……唉!

……終于轉移了賈母的注意力,讓老太太重新開心起來后,王熙鳳才從半蹲在兩人身邊站起來,也讓賈環的胳膊從她身前滑過,觸動一片漣漪……賈環只覺得頭皮發麻,面帶微笑著對賈母道:“老祖宗,我尋摸著時候也不早了,不如,老祖宗還是回去歇息吧。每天規律的休息,對身體有好處。”賈母笑著點點頭,應下,又道:“那好吧,你就先和姊妹們玩一玩,等我醒來了,咱們再說笑!”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是我的眼

待众孙子孙女们恭敬的看着鸳鸯搀扶了贾母去西暖阁午休后,大家才一起走出了荣庆堂。

出了门口,安静的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小吉祥,笑嘻嘻的跑过来接过贾环的另一只手。

“讨厌你!”

贾惜春见状,皱起眉头,无声的用嘴型比划出三个字。

小吉祥哪里会怕,挑着毛毛虫眉,撅着嘴对她回了个鬼脸!

众人见状为之一笑……

不过,当小吉祥看到王夫人扫过来的淡淡眼神后,立刻又收敛了脸色,低眉顺目的垂头,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贾环来。

只是,她的脸上却并无一点畏惧……

王夫人看在眼里,暗恨在心里,不过陡然,她好像又想明白了什么。

回头淡淡的看了王熙凤一眼后,她就在众人的礼敬中离去了。

王熙凤本还想再和贾环等人玩笑几句,却也不得不跟着王夫人一起离去……

“行了,老祖宗歇息了,咱们也乏了,都回去午睡吧,下午再聚。”

待众人又送走了薛姨妈母女俩,李纨亦被婆子寻去处理内宅事后,贾探春忽然开口笑道。

她的话音一落,林史二人却几乎同时羞红了脸,但又出奇的没有开口反驳……

这个大姑姐,确实厉害,打蛇知道打七寸。

贾迎春虽然有些木讷,可毕竟年长,眨了眨眼后就反应过来了。

拉上吵吵要跟三哥去睡的贾惜春,俏脸浮霞的含笑走了。

贾探春还想好人做到底,帮贾环把小吉祥也带了去。

谁知道,她编好的理由还没说一半,这毛丫头人小鬼大,就大咧咧的道:“姑娘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噗!”

贾探春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小吉祥,在她脑门上点了点,而后瞥了眼两张俏脸如烧云的林史二人,强忍着笑意,最后对有些木登站在那里的贾宝玉道:“宝哥哥,我前儿得了盆月季,长的翠绿,可总是不开花,急也急死人了。宝哥哥去帮我瞧瞧?”

贾宝玉闻言,神色有些恍惚,怔怔的看了眼垂着头羞红着脸的林黛玉,她眉角处的神色,应该是幸福吧……

贾宝玉只觉得的喉头一阵腥甜,强行咽下后,点点头,强笑道:“好……”

贾探春看着他的脸色,心中轻轻一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颜如花道:“那就快走吧,快年了,妹妹门前的对联儿也该换了。本想让三弟写,可你也知道,三弟那笔臭字,鸡扒的都比他强,还是让二哥来写吧。”

贾宝玉闻言,死灰般的心里忽然多了一抹生气……

是了,我也不是什么都比不过三弟,他字写的没我好,书也没我读的多,赋诗作对就更不用提了……

这般寻思着,他脚下走路也不那么虚浮了,居然有心思和贾探春商议起该题什么字……

……

“嘿嘿嘿!”

“呸!”

人都走后,荣庆堂的后檐小道上就只有他们三人了。

听着贾环得意的笑声,林史二人一起啐出口!

“咱们是去我那里,还是去你们谁的那里?”

贾环嘴角含笑道。

“谁跟你咱们?我困了,你自去咱们吧。”

史湘云大眼明亮,看了眼贾环后,转身就要离去。

她不是在耍小性儿,而是不想让他为难……

不过,她刚转身,胳膊就被贾环一把抓住了,她面色一怒,扭头看向贾环,就要发怒。

可看到他脸上诚恳平静而又坚定的微笑时,却又发不出火来……

史湘云“哼”了声,瞥见一旁不语的林黛玉,心头起火,索性拉下脸来,也不出声了。

感受着这尴尬对立的气氛,贾环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焦虑不安,他微笑道:“在西北时,我眼睛看不见了以后,我心里想了很多。

也有过对黑暗的惶恐和不安,对未来的迷茫。

但是,在想到你们之后,这些惶恐,这些不安和迷茫,便通通消散了。

因为看不见了,心反而静了下来。

没事的时候,就想了首曲儿,想唱给你们听,现在就想唱……”

这一番语气平静而又和煦的话,让林史二女红了眼圈。

两人对视一眼后,史湘云道:“去你那吧。”

林黛玉流着眼泪,轻轻的点点头。

而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贾环的胳膊,往林黛玉的小院儿走去。

……

“咦!史姑……呀!三爷?!”

紫鹃见屋里进来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史湘云。

她正奇怪,因为她知道她们姑娘和史湘云素来不怎么合的来,却不知今日史湘云怎么会来她们屋。

不过当她看到另一边的贾环,顿时明了了。

正惊喜过望,可她看到贾环眼前的那条黑布时,心里便“咯噔”一声,惊呼出声。

“呵呵,紫鹃,我回来了。也给你带礼物了,改明儿让林姐姐送你。”

贾环笑呵呵的道。

紫鹃此刻哪里还听的进去礼物不礼物,她满色惨白,目光惊恐的看着贾环,眼中的泪“扑簌扑簌”的就往下掉。

林黛玉看的不落忍,也勾起了难过,又红了眼圈。

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儿,怕是早就哭了出来。

可是跟贾环相处了这些日子,她的性子很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至少,开朗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

因此,她强忍着眼泪,对紫鹃道:“你这傻丫头,哭什么?

环儿眼睛不过是受了些伤,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公孙姑娘说,他最不能见人哭。

你还不快收了泪去,如今倒比我还能哭。”

紫鹃闻言,心中顿时海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真真是吓个半死……

多亏菩萨保佑,能好就好,能好就好……”说着,她赶紧抹去脸上的眼泪,却也弄花了脸,她忙道:“三爷和姑娘还有史姑娘说话吧,我去外面走走。”

贾环几个应了后,紫鹃便笑着出去了。

待出了门,转过一个弯儿,进了一间小耳房后,紫鹃关上门,靠在门上便大口喘起气来。

面色依旧发白。

天爷啊!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贾环出了事,她们小姐该怎么活下去。

纵然不哭死,可等老太太没了后,太太怕是能活生生的吃了她……

还好,还好,总算无事……

……

进了林黛玉屋子后,就算素日里两人再不对付,可人家来自己的屋子来做客,林黛玉还是请史湘云坐下去,又给她斟了茶。

史湘云也客客气气的谢了声。

不过,落座后,两人隔的还是有些距离……

贾环心里有些挠头,不过面上还是不显。

他面带微笑,道:“林姐姐,云儿,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史二女摸不着头脑,她们准备什么?

不过两人还是模模糊糊的应了声:“准备好了。”

贾环呵呵一笑,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张口开唱,声音略带伤感……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第一句唱罢,林黛玉的眼泪便“扑簌”落下,眼神哀怜……

史湘云虽然还未落泪,但明亮的大眼睛里水花浮现。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就能惊喜的从背后给你一个拥抱

如果我能看得见

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爱的

都不一样”

林黛玉流着泪,和史湘云一起怔怔的看着贾环,两人面容悲戚……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不是我记忆中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天在我眼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听到此处,史湘云一下捂住了口,大滴的眼泪落下,林黛玉更是痛哭出声,手捂着心口,那里痛的几乎快让她无法忍受……

然而,贾环却没有停止,声音又提高三分,高声唱道: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因为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

唱前段的时候,贾环的脸色是黯淡的,声音也微带悲伤……

尤其是唱到那句“是不是上天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时,面色悲容,声音中隐有怒恨……

然而,唱到后半段后,他脸上却换上了温暖甚至是幸福的笑容,感染的林史二人甚至都忘记了哭泣。

只觉得曲子里描述的,是那样的美。

两人面上带着泪痕,怔怔的看着贾环的脸,感受着他高亢歌声中幸福和美好……

曲罢,过了好一阵,两人都没有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贾环也是,不过,他是男人,到底不同。

敛了敛心情后,他笑道:“林姐姐,云儿,在西北那会儿,在我眼睛刚看不到的时候,在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在我惶恐不安,在我坐卧不宁的时候,在我恨不得用头撞墙,恨不得提刀杀人的时候,甚至是在我想给自己一刀了结的时候……

我忽然想到了你们,也就有了这首曲儿。

然后,一切的焦躁不安,一切的暴戾怨气,通通都被与你们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驱散。

是,我的眼睛是看不到了,但我并不是真的瞎了。

因为我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还有你们,我有林姐姐,我有云儿。

你们就是我的眼,一辈子的眼。

有你们在,我永远都不会瞎。

林姐姐,云儿,我想永永远远的和你们在一起,我需要你们做我的眼。

你们愿意吗?”

“环儿!!”

两道身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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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狠辣

“那个孽障回来后,可是问过小吉祥那个贱婢的事?”

荣禧堂旁边的厢房里,王夫人沉着脸,看着王熙凤问道。

王熙凤坐在炕边,闻言后,摇摇头,道:“他就问了句,有没有人欺负尤嫂子她们,自然都说没有。

太太,今儿你怎么这般急?就算让老三去张罗,也得让他缓个一天才是,又当着老太太的面儿……”

王熙凤今日真真是彻底舍下了面皮,几乎是撒泼耍赖的在折腾。

所为的,还不就是替王夫人擦屁股?

贾母那种话都直言不讳的说出口,她若不转圜,怕是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因此,这会儿她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王夫人自然不会听不懂贾母那句话中的厉害,她面色又白了白,但却紧抿唇角,斥道:“你懂什么?不趁着还没人跟他告刁状的时候,赶紧把事情办妥了,等他知道了那个小贱婢的事后,你还指望他会出力?”

王熙凤闻言,脸色有些不自在,道:“该打点的都打点了,连赵姨娘那里都让三丫头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王夫人闻言,有些讥讽的冷笑了声,道:“原道你真长进不少,谁想还是这般糊涂!那个贱人的话你也信¥〖,..?

你以为她收了东西就能封嘴?哼哼,你等着瞧吧,最多明天,兴许都等不到明天,今天夜里她就要去给那个孽障说这事。”

王熙凤闻言,嘴角抽了抽,又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三丫头说。她已经答应了……”

底气已然不足。

王夫人冷笑一声,道:“怎么。连你都没把握了吧?”

王熙凤有些头疼,苦笑道:“到底是太太想的周到,还真保不准。那可怎么办……

太太既然早就知道了,干吗还要送她东西?”

王夫人叹息了声,神色有些落寞道:“送她些玩意儿,不是为了让她不跟那孽障告状,而是不让她给老太太说……”

“那现在怎么办?”

王熙凤头疼道。

王夫人闻言,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倒是问我。却让我问谁?

谁让链儿和你宝兄弟都不争气,不是嫡就是长,却连一个庶孽都不如!”

王熙凤闻言,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屋内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王夫人眼角闪过一抹厉色,道:“实在不行,也只好先给那孽障一个交代了。”

王熙凤听这话。心里陡生寒意,道:“太太,你是说……”

王夫人咬牙道:“那个老货,这些年仗着我的势。作威作福惯了,也愈发糊涂了。既然是她作的祸,那就让她自己来顶就是。没有奴才惹出的祸。牵累到主子身上的道理。

若是你舅舅因为这件事耽搁迁延下来,坏了性命。又岂有让她活命的道理?

既然都是死。不若让她先去死,也不能耽搁救你舅舅的时间!

你不用怕。这孽业,都要算到那个孽畜身上。”

王熙凤闻言,直觉得半边身子都唬麻了,差点都坐不住,她面色苍白道:“太太,你……你是说……不……不至于吧?”

王夫人眼角一抽,寒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这般做?还不是因为那个孽畜。你自己算算,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奴才有多少?赖家、钱家还有赵家,哪个不是府上的老人,赖家老嬷嬷还是老太太当年的侍女。

这样有脸面的人家,他说整就整,你还觉得不至于?”

王熙凤还是怕,道:“太太,要不,我再去催催?哪怕敲敲边角,问个处置意见也好……这人命,侄女怕是经不起……”

王夫人闻言横了她一眼,道:“知道你为肚子里的孩子惜福,我也没让你去杀人,链儿也不用……

你兄弟王仁不是在京营里当兵吗?

听你说,最近很有起色?

就让他去办吧。

至于再催催……

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一定要快点救你舅舅回来。

凤哥儿,不是我逼你。

老太太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都咬牙坚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还不是为了王家?

王家如今有出息的,除了你舅舅,还有谁?

他若没了,我们这些王家女还去靠哪个?”

王熙凤闻言,缓缓的点点头,道:“我今儿找机会再求他一求,若是真不成了,那……”

……

林黛玉屋内,气氛静谧而又祥和,甚至还有些幸福……

当然,这是贾环自己的感觉。

对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而言,还是有些尴尬怪异的。

因为贾环此刻岔着腿,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的左腿上,坐着林黛玉。

他的右腿上,坐着史湘云。

好在,太师椅足够宽大,挤得下三人……

而贾环也足够高大强壮,即使体态康健的史湘云,靠在他身边也显得瘦弱。

而林黛玉则更显娇小,小鸟依人。

贾环没有使坏,就是静静的搂着二人,让她们靠在胸前,嗅着两种截然不同但又同样沁人心脾的芬芳,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可以尽心使坏。

但在人前,即使这人同样是最亲密的人。

他也最多就口舌花花几句,却不会动手动脚。

这是起码的尊重。

但就算这般,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还是觉得别扭。

可是,感受到贾环的享受,她们又不愿意坏了他的兴致……

“喂,你可别多想!”

贾环胸前,靠的挺近的两个臻首间。一道眼波从左边发往右边。

切!谁怕谁?

“没你想的多!”

一道眼波,又从右边回复到左边。

“哼!以后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那就说定了。不许在他跟前让他为难。”

“……好。”

“差不多了吧?我都困了……”

“困了你睡就是了。”

“说的轻巧,这般怎么睡?让人看了去还活不活了?”

“……”

史湘云想了想。也觉得这般不是个事儿,便轻轻的从贾环右腿上起来。

“云儿?”

只一动作,贾环就惊醒过来,侧脸“看”向她。

见他这个动作,史湘云心头一痛,连忙笑道:“林姐姐到午睡的时候了,我先回去,待下午再说话吧。”许是见贾环脸上失望的神色有些不落忍,她又轻声道了句:“以后的日子长着哩。待园子建好后,也方便些。”

贾环闻言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那我送你……”

史湘云闻言,面色一沉,不过好歹控制住了怒气,嗔了句:“这儿又不是你的屋,你送什么?”

贾环闻言讪讪一笑,倒是林黛玉一张俏脸笑的跟花儿一样。道:“云儿,他送和我送有什么区别,非得我送不成?”

贾环连忙补充:“若是在你那里,我也要送林姐姐的。”

史湘云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对林黛玉道:“也用不着你送我,好生看好他。别让磕着碰着才是正经的。”

林黛玉闻言,弯起嘴角。笑道:“我自然省得,哪里还要你来说?”

史湘云哼了声。又看了贾环一眼,对他说了句:“那我去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下午见。”

史湘云“嗯”了声,又看了林黛玉一眼后,转身离去。

待关门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远后。

贾环忽然低头,而林黛玉又同时仰起脸,二唇交接……

贾环似要将怀里的佳人揉进身体里一般,双手在她身上用力的抚着。

林黛玉娇.喘吁吁,眸光如水,却任凭爱郎所为。

最后,还是贾环自己怕把持不住,硬生生停了下来,唇角分开后,他“恨声”道:“怎么还破不了七品……”

“呸!”

本就面色潮.红的林黛玉听闻此言后,面色更如烧云晚霞一般,艳丽动人。

她却是明白此言之意的,贾环这臭不要脸的,老早就给她科普过这方面的知识。

第一次说的时候,他差点被林黛玉追杀到死。

可是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再往后后,虽然依旧惹的佳人嗔恼不已,却也不会再勃然大怒了。

其实,无论朝代,每个女孩儿的性格里,都有一份污女本色……

只是再怎么污,听到贾环这么赤果果之意,林黛玉还是羞恼不已,啐了口后,又捏着小拳头,在他胸前重重的敲了两下,却惹的贾环大笑出声。

笑罢,贾环道:“当初承诺给林姑丈和林姐姐的话,如今已经兑现一半了,侯爵之位已经取得。只待一年后,出了热孝,我就准备上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林姐姐过门儿。然后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生一炕的福娃娃!”

林黛玉前面听着还感动不已,可最后一句,却又羞恼起来,捶着他的胸口,不依道:“你才生一炕的福娃娃呢,我又不是猪,你爱找谁生就找谁生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一起,一起,只有我也生不出来呀!”

林黛玉捂着脸,一双美目起薄雾,眸光点点,犹如湖光影星辰,看着得意洋洋大笑的贾环,心中又羞怒,又有几分欣喜,更多的却是刺激和萌动……

她轻轻的站起身,然后双手搂住贾环的脖颈,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中,将樱红小口,印在了他的唇上。

一缕冬午正阳,透过窗几洒落房间,笼罩在沉浸在幸福中的一对人儿身上。

光束中,点点浮尘飘舞,缓缓起伏。

这一幕,微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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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神武将军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一中文网 网网.网8 1网Z八小.八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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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八一中文网 小 八.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八一中文 八小 .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扎 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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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扎 作死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四百九十三章 俏婢

“三爷……呀!”

紫鹃推门而入后,看到房间内的一幕后,顿时惊呼了声。

林黛玉满面羞红的从贾环身上起身,来不及整理衣衫,就转身趴到床上,再不肯抬头。

不过,心里并没有太多恼意。

因为那是最亲近她的紫鹃……

贾环面皮多厚,只呵呵笑了声,便大方道:“何事?”

紫鹃羞红着脸,不敢直视贾环,方才那“限制级”的一幕对她来说冲击太大,她喏喏道:“三……三爷,香菱来叫你,说……说武威侯携夫人、世子去了东边儿……尤大奶奶让你赶紧回去呢……”

贾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罢,起身往前走去。

“紫鹃,扶着你三爷点!”

把头藏在枕头里的林黛玉忽然瓮声说道。

紫鹃应了声后,脸皮发烫的走上前来,小心的搀扶住贾环。

贾环呵呵一笑,而后回头对林黛玉道:“林姐姐,等闲了我再过来。”

林黛玉连连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贾环呵呵一笑,便在紫鹃的搀扶下出门,香菱正在小院门口等着。

出了房门后,走到院子里,紫鹃忽然咬牙道:“三爷,你……你还在孝里,也还没和姑娘成亲,还……还不能……”说到这,却是说不下去了,眼中擎泪。

一个姑娘家,也真真为难她了。

贾环心中为她的忠心感动,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有心了,是真心为你姑娘考虑。”

紫鹃闻言,长呼一口气,再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因为香菱正探着脑袋往里瞧,睁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糊色。

紫鹃见状,忍不住一笑,道:“你这傻丫头,探头探脑做甚?还不来接过三爷?”

香菱闻言也不恼,甜甜一笑,小跑过来,要从紫鹃手里接过贾环的胳膊。

紫鹃没好气道:“三爷就一只胳膊吗……呸呸呸!三爷,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紫鹃连忙解释道,方才之话,在讲究些的人耳中,已经成了不祥之语了。

贾环却呵呵笑道:“我哪有那么小气,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紫鹃赔笑了声,然后和香菱一左一右的扶着贾环出了院门后,才松开手,对香菱道:“仔细扶紧了,不敢大意了哦!尤大奶奶也是,怎么派你这个糊涂虫来接人。”

香菱闻言撇嘴,道:“你才糊涂哩!小吉祥姐姐都说了,你连数数都不会,我比你厉害!要不咱俩比比?”一张绝美的脸上却满是童真。

紫鹃苦笑不得,道:“还说不糊涂,你比小吉祥大几岁,还管她叫姐姐?”

香菱更“鄙视”了:“小吉祥说了,年龄序齿是低级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才是正经的。你不懂……”

紫鹃闻言气结,看着哈哈大笑的贾环,没好气道:“三爷,都是你教出来的!”

贾环连连点头,道:“都是好样的!”

“嗯!都是好样的!”

这话让香菱笑弯了眼睛,甜甜的附和道,与有荣焉!

紫鹃气道:“那你们这些好样的就快走吧,不然尤大奶奶就等急了!”

香菱闻言,这才想起尤氏的交代,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大奶奶说了,不能耽搁,不能迷路……”

“噗!”

贾环忍俊不禁,道:“那咱们就走吧,紫鹃,再见。”

“紫鹃,再见!”

见香菱有样学样,紫鹃气道:“傻丫头!”

便回身进屋了,再留下去,怕被这一对主仆俩气坏。

香菱见状,咯咯笑道:“三爷,咱们走!”

说着,紧紧挽着贾环的胳膊,引着他往宁国府走。

贾环却有些不大自在,道:“香菱,你别挽那么紧啊。”

香菱却摇头道:“大奶奶叮嘱了,一定要挽紧一点,不然会跌倒的……”

贾环嘴角抽了抽,拿这个一脸较真儿的糊涂丫鬟没法子。

正巧,路过贾探春的院儿,听到里头侍书和翠墨还有小吉祥三人咋咋呼呼的嬉闹声音,贾环顿住脚,唤了声:“小吉祥!”

小院门打开,小吉祥脑袋先探出,看到贾环和香菱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几倍,然后整个人蹦跳出来,几步到了贾环跟前,拉住贾环另一只胳膊,欢喜道:“三爷怎么回来啦?”

贾环还没开口,香菱一脸得意道:“是我喊三爷回府的,大奶奶交给我的差事!”

小吉祥很有小领导风范,“深沉”道:“嗯,这次没走丢,做的好,以后更要好好做!”

“喏!”

香菱愈发得意,还行了个军礼,空闲一只手的小拳头在胸口敲了下。

这一幕,让贾环和从贾探春院内走出来的众人欢笑不已。

贾探春和贾宝玉以及几个丫鬟都出来了,贾探春道:“三弟这会子回去作甚?”

贾环微笑道:“大嫂子打发人来叫,武威侯一家过来了,让我赶紧回去。”

贾探春闻言“哦”了声,道:“那三弟快去吧,不好让人多等。”

贾环点点头,道:“那我过去了。”

说着,在小吉祥和香菱两人叽叽喳喳的逗趣中,贾环呵呵笑着离去了。

背后,侍书和翠墨却已然红了眼睛,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贾探春回头看了眼,叹息了声,道:“收了吧,三弟只是眼睛受了些伤,过些日子就能好。你们这一哭,反而不吉利。”

侍书和翠墨两人闻言,这才连忙收了眼泪。

只是,这番举动,落在贾宝玉眼中,却又变得落寞起来。

他可以不在乎名利富贵,因为无论他在乎不在乎,都不会缺了他的……

他也不在乎权势威风,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些。

但他却在乎女儿家的泪……

对他来说,这世间最珍贵的事,便是能有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为他流一碗清泪。

若是全天下的女儿家都为他流泪,他就是即刻去死,都愿意。

可是,侍书和翠墨却在为贾环流泪……

唉!

……

“哟!义父,干娘,风哥,你们怎么过来了?这话怎么说的,我原道明儿就去侯府拜见,谁曾想……呃!”

“我的儿啊!”

贾环满脸堆笑,话没说尽,就被武威侯夫人张氏一把搂住,捧着脸哭叫了起来。

贾环有些尴尬,道:“干娘,您这是……嗨!您放心,我这眼睛是小事,说不准哪天就好了,您别牵挂!风哥,你别干杵着,说说,说说啊!”

秦风脸上实在挤不出笑,看着贾环脸上的黑布条,他心里还是难过的紧,不过,因为贾环之前说过,不能让他家里人担忧,虽然是给牛奔和温博说的,他也听在耳中。

此刻,因为张氏的缘故,因此尤氏也出来作陪。

此通家之好之意,因此不用太过避讳。

有尤氏在,秦风就不能露了陷,他强笑道:“娘,环哥儿的眼睛受了伤,最见不得泪,你快收了眼泪去吧。”

这是贾环叮嘱牛奔、温博的话,秦风自也听了去。

张氏却是知道实情的,不过,来时秦风也给她说过贾环的叮嘱。

因此,她好歹才收住了眼泪,却依旧不松手,双手捧着贾环的脸,道:“环儿,你可哪里疼?让娘看看……”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干笑道:“干娘,哪里都不疼。要不是公孙神医叮嘱,我这眼睛见不得光也受不得风,我就取下黑布给您看了。”

“那你可想吃什么不?娘让人给你做!”

张氏还是不松手,眼中擎泪的问道。

贾环心里一暖,得意笑道:“干娘,如今神京城里最红火的酒楼就是儿子的东来顺,府上的厨子也都不赖。今儿难得义父和干娘一起上门,怎么着也要吃一顿便饭才是。咱也不做的太丰盛,就是家常菜,一家人吃就好。”

“好,好!一家人吃,咱们一家人吃!”

张氏闻言动容,颤着声道。

不知多少次,她都是半夜从梦中惊醒,梦到武威侯秦梁重病不治,嘉峪关破,黄沙军团二十万大军全部丧尽,朝廷震怒之下,圈了武威侯府,捉拿秦家满门下狱。

虽然知道这只是噩梦,可是她依旧忘不了,当日武威侯兵败西域,七万大军尽殁的消息传来,侯府天塌的感觉。

在最绝望的时候,在她自己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是贾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干儿子,顶起了武威侯府的天。

不仅在大闹朝堂,替武威侯秦梁说了话,更亲自请缨,带着一干衙内日夜狂奔,赶赴武威,救治秦梁。

这还不算,待秦梁秦风回来后,听到秦风所述,贾环竟然冒死,孤身千里潜往龙城,替秦梁采药。

张氏真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

谁都不是石头心,只要还有一丝良心的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张氏原本对贾环的印象就颇佳。

到了如今,贾环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不比秦风轻多少了。

“我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就算你要去采药,也该带上你风哥哥才是。有事的时候,他就该保护你。哪怕是战死,他身为武威侯的世子,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做娘的,就算再心疼,也只会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你啊,怎么就这么傻……”

张氏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再想起他临去西域时,当着她的面,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对她说的话,当真是心如刀绞,哽咽道。

贾环心里暖暖的,笑道:“干娘,是当时情况不允许,若是允许,我说什么也要拉上风哥一起。别的不说,就凭风哥的一表人才,说不准就入了准葛尔汗国金珠公主的眼,招他做个金刀驸马也说不准。那样的话,孩儿的眼睛也不用受伤了。

不过也不好,万一以后生个小鞑子出来,管干娘叫祖母,也怪别扭的啊……”

“呸!”

张氏闻言,“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捏着贾环的脸嗔道:“这个时候还作怪……”

“哈哈哈!”

……

第四百九十四章 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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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屈辱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四百九十五章 谋算

十王街,忠顺亲王府。

“王兄,怎么样?大事可成了吗?”

待打发了卫若兰后,赢朗迫不及待的看着赢皓,问道。

赢皓眼睛里的忧伤似乎又多了几分,他看了眼赢朗,点头淡然道:“成矣。”

赢朗却不大明白,成哪儿了,道:“王兄,不是小弟小瞧你,可是,薛蟠那个案子经不起推敲啊,以贾家的能量,最后很难定下大罪。

这卫家父子更不靠谱,指望他们根本顶不住贾环的威胁……”

赢皓闻言却不在意,随意道:“这些都是小事,对了,扎萨克图汗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赢朗拍着胸口保证,道:“王兄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赢皓点点头,道:“那就好,此事必成。

到底是时间急了些,不然的话,连林家和史家这两个都给他毁了……

他不是最重情吗?

呵呵,古语云: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若是将这两人也给搅黄了,不知他会不会早点死去。”

赢朗闻言愈发激动,道:“真的?”

赢皓没有理他,呵呵一声走出花厅,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长叹一声,眼中有一抹忧郁的光芒闪过。

他说的是贾环,又何尝不是自己……

……

“你是说,是你提议让薛蟠出来喝酒的?”

贾环眉头微皱,对着冯紫英的方向问道。

冯紫英额头的汗珠都出来了,但他也是有担当的人,咬了咬牙,点头道:“回侯爷的话,正是如此。”

贾环觉得有些不对,再问道:“你好好想想,其他人可有暗示你什么?”

冯紫英却摇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

“不对!”

冯紫英话没说完,就被陈也俊打断,陈也俊道:“紫英,你忘了,去快活林的路上,卫若兰一直在说因为薛大傻……因为薛蟠,咱们才被三爷罚了一天的苦力,惹人嘲笑的事?就因为这,到了快活林后,你才提议叫薛蟠出来,狠狠灌他几杯的。”

冯紫英闻言一怔,道:“话虽如此,可是……”

“什么可是?”

冯胜满身大汗,走上前来,照脸一巴掌劈下,骂道:“我原道你还算聪明,可如今看来,却比蠢猪还蠢!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义气想扛事。”

冯紫英被打怔了,却没有理会红肿起的面颊,而是皱眉道:“是兰哥儿拿我当枪使?怎么可能?”

若是冯胜刚才那一耳光还有做戏的成分,现在他是真恼了,怒斥道:“若不是他,你会不会再去派人去请薛家大哥儿?你混了头了?”

冯紫英还是无法接受被最亲密的朋友出卖的事,道:“说不定是巧合呢?”

冯胜真真气急反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真成猪脑子了?巧合?!这世上哪那么多巧合的事?

好!好一个卫家,好的很!”

冯胜咬牙切齿道!

陈先看着老友血红的眼睛,叹息了声,上前躬身道:“侯爷,事情原委就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冯紫英和陈也俊两人都脱不开关系,要打要罚,侯爷尽管处置,我们两家认了,绝无怨言。”

贾环听后,沉默了片刻,道:“你们先回去吧。”

陈先闻言一怔,其他三人也转不过弯来,看着贾环。

贾环淡淡的道:“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那日你们两家能来与我祝寿,本也是好意。既然不是你们的手尾,我罚你们作甚?去吧。”

冯胜和陈先两人闻言,颇为震动,彼此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的震动。

他们没有想到,在外面凶名着著,有睚眦必报威名的贾环,居然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们。

不过此时不是意外的时候,他二人连忙躬身拜谢,而后又对愣住的冯紫英和陈也俊厉喝一声。

冯陈二人连忙弓腰作揖拜下,却被二人之父一人一脚跺在腿弯儿处,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没法子,只能磕头谢恩。

贾环也没多说什么,就让满脸不甘的贾琏送他们出去了。

待人走后,贾环对秦梁道:“义父,您方才说,这次回来还要征调人员,补充黄沙军团的空缺?”

秦梁闻言,面上微笑一闪而逝,点点头,道:“嗯。”

贾环笑道:“劳烦义父给卫家下一个征调令,调他家卫若兰前往黄沙军团效力。

对了,岳钟琪不是被押回来了吗?黄沙军团还缺一名副统帅。

义父,您觉得史家兄弟两人,谁更合适?”

“哈哈哈!”

……

贾环之所以让贾琏失望,没有勃然大怒,摔杯叫人去干卫家父子,原因很简单。

他手里有这么多人脉资源可用,他若是还这般轻易动怒,那他也太让其他人失望了……

武威侯一家离去后,贾环又派人去了镇国公府和奋武侯府通了信儿,然后他就抛之脑后,去了东边儿,到赵姨娘院儿去请安了。

“娘,儿子来看你来了。爹也在?”

小吉祥在贾环耳边耳语了句后,贾环连忙补充道,满脸堆笑。

“小畜生!”

如今敢这般咬着牙当面骂贾环的,大概也只有赵姨娘了……

“啧……”

贾政都听不过去了,皱眉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画风顿变,红了眼圈,语气柔弱的看着贾环又骂道:“孽障!”

贾环:“……”

贾政闻言,眼中却闪过一抹笑意,只觉得赵姨娘一如当年那般俏皮可爱……

他含笑看了眼赵姨娘后,对贾环道:“起来吧,眼睛不便,日后就先不要行那么多礼了,连老太太都不要你行礼,我们这边就更不用了,待你眼睛好了再说。”

贾环笑着应道:“是,多谢爹。”

贾政摇了摇头,笑道:“方才武威侯去你那儿了?”

贾环闻言没有意外,侯府出动,阵仗并不小,贾家东西两府距离那么近,能知道自然不奇怪。

他“嗯”了声,道:“义父和干娘还有风哥来看看。”

贾政闻言果然不自在起来,皱眉道:“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堂?为了一个秦梁,你被害的还不够惨?还要贴上去认亲不?”

贾环呵呵笑道:“爹,您说哪里话?

坦诚的说,虽然初衷是因为利益,但相处久了,也就有了真情。

他们待儿子都不错,是诚心的。

儿子自然就不能负他们……”

“我何曾让你负他们了?不负他们也不用认劳什子义父吧?”

贾政吃劲道。

贾环还是呵呵笑道:“当时不是为了去西域,在太上皇和皇上跟前找的借口嘛。

后来怕人查起来说我犯了欺君之罪,干脆就坐实了。”

贾政闻言,这才哼哼了两声,不再纠缠,而是问道:“你老实说,你这眼睛,到底何时能好?我总觉得你在老太太跟前没有实言。”

贾环闻言一怔,而后笑道:“爹果然目光如炬,了不起。”

贾政气道:“少说浑话,说正经的。”

贾环呵呵笑道:“这孩儿哪说的准,兴许两三年,要是运气不好,四五年也有可能……当然,应该是能好的。”

贾政不同于赵姨娘,赵姨娘先是紧张的不得了,可随即还是松了口气。

可贾政的眼圈却红了起来,只是顾及身边的赵姨娘,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一个“运气”,一个“应该”,就留下了那么多后路。

贾政对贾环是了解的,他从不愿让家里人担忧。

若是真如他所说,能够好起来,他绝不会说什么运气和应该。

这一刻,贾政当真心如刀绞,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他赤着眼,咬牙对贾环道:“那个丧地陷师的秦梁,真就那么重要?他就是死了又如何?谁还能把你怎样?我荣国一脉还缺不得他?

环哥儿,你将为父和你娘,又置于何地?”

一时间,贾政对秦家的恶感爆棚……

赵姨娘也不喜欢,顺着丈夫的话道:“就是,幸好眼睛还能好,要是不能,你看我不去骂他家!环哥儿,你爹问你话呢!你把他和娘放在哪里?”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

他知道,贾政可能已经听出来,他的眼睛怕是好不了了。

否则,他不会这般说话……

“呵呵……”

贾环轻轻的笑了笑,道:“爹,娘,我给你们唱首曲儿吧,是我在西域时写的。”

贾政闻言,眉头一皱,道:“你连唐诗都背不得几首,还会写曲儿?”

贾政所言的曲儿,自然和贾环说的不同。

贾政说的曲儿,指的是唐诗宋词元曲中的曲。

贾政怀疑,他翻开一部《窦娥冤》,随便指一段,贾环连意思都未必能明白。

这种水平还写曲儿?

赵姨娘却知道,贾环会写曲儿,只是他写的曲儿和传统意义上的曲儿不同。

她担心贾环写出来的曲儿会被贾政批判,所以连连以目相示,告诉贾环不要作……

只是瞟了半天,才想起贾环如今看不到,而贾环已经指使小鹊去将他放在这里的吉他取了来。

抱上吉他,拨了几个和弦试音后,贾环对贾政和赵姨娘道:“爹,娘,这首曲儿,叫《一封家书》。”

说罢,手下拨动琴弦,轻声唱了起来:

“亲爱的父亲娘亲

你们好吗

现在生活很忙吧

身体好吗

我现在西域挺好的

父亲娘亲不要太牵挂

虽然我很少写信

其实我很想家

父亲每天都上朝吗

管得不严就不要去了

干了一辈子朝廷工作

也该歇歇了

我买了一件狐裘给娘亲

别舍不得穿上吧

以前儿子不太听话

现在他懂事长大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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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二史

“蛆心的孽障,好端端的来这骗你爹娘的眼泪。

老爷,咱不用理他,他惯会装样儿。

不经常写信,他压根儿就没写过信。

还有那劳什子狐裘,他也没给我寄回来过!

再说了,我有那么眼皮子浅么?一件狐裘还舍不得穿……”

看着听完曲儿后泪流满面的贾政,赵姨娘顾不上给自己擦泪,连忙起身服侍起贾政,一边给他递帕子擦泪,一边宽慰道。

贾环笑呵呵道:“这个……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意思到了就好,意思到了就好。”

“呸!”

赵姨娘没好气的啐了贾环一口,骂道:“说的什么鬼话,听也听不明白,还不给你爹赔不是……”

“唉!罢了……”

贾政接过赵姨娘的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后,看着贾环叹息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环儿,事已至此,乃命数使然,再过多责备,也是徒劳……为父只盼你,日后再做甚打算时,能想想我和你娘,我们的岁数不小了,受不住这些了……”

贾环闻言,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后,仰头道:“爹,娘,您二老放心,孩儿日后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

贾政见状,连连挥手,示意小吉祥扶起贾环,嗔道:“有这个心就好,何苦再行此大礼?你的……日后这些俗礼,

能免都免了才好。我和你娘也不在意这点。”

贾环闻言,心中愈发感动,正想说几句笑话逗乐父母,却遥遥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嚷。

听着声音,似乎像是,史家那两兄弟……

……

“姑母,你说说,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那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荣庆堂上,忠靖侯史鼐手里挥舞着一张令单,气急败坏的赤红着脸叫嚷道。

保龄侯史鼎亦是面沉如水,眼神阴冷的看着堂上的贾母,似乎在等她给出个交代。

堂上只有贾母坐在软榻上,身旁有鸳鸯和王熙凤服侍着,因为有外客,薛姨妈不在这里,王夫人倒是在,其他就没什么人了。

贾母眼神淡淡的扫过这两个不争气的侄子,语气清冷道:“什么事,在这里大呼小叫?”

史鼎闻言气结,道:“什么事?姑母你瞧仔细了,这就是你那个得意孙子干的好事!”

史鼎将手里的令单往贾母跟前一递,贾母却没有接,她身旁的鸳鸯上前从怔住的史鼎手里接过那纸令单后,扫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缩,然后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交给了贾母。

贾母接过手后,看了一眼,亦是微微一怔,不过,她抬头瞟了眼史家兄弟二人,道:“怎么了?”

史鼎闻言,心中怒火愈盛,吵吵道:“姑母,你又不是不识字,还问我怎么了?这是刚才牛继宗派人送到保龄侯府的调令,让我签字呢。只要一签字,拿回去再一画押,你的侄儿,亲侄儿,就要去黑辽那个冻死人的鬼地方去等死了!”

史鼐也忍不住了,也张开一纸调令,道:“姑母,还有我呢,我是被调往西域黄沙军团。姑母,那里正打仗,虽说如今打了胜仗,可战事远远还不算结束。我这一去,吃点沙子不说,万一被人使坏,调到前线去当成炮灰,那您老人家可就再也见不到侄儿了!”

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落忍,毕竟是她的嫡亲侄儿……

她叹息了声,道:“这是为何,好端端的,都年末了,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两道调令?”

史鼎气道:“鬼才知道!这准是贾环那个孽障的主意,不然,牛继宗和秦梁吃饱了撑的来折腾我们?”

史鼐道:“姑母,那个孽障现在在哪里?把他喊出来,我倒要问问,我们史家是怎么得罪他了?要不是姑母您,他一个庶孽,能有今天?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猪狗……”

“史鼐,骂人的话固然痛快,可再想收回去,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荣庆堂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让史家兄弟两人的叫嚣声戛然而止,猛然回头看去。

贾环左手拄着一根青竹竿,右手拉着贾政的胳膊,父子二人一步步的走来。

原本听闻贾环的声音还颇为忌惮的史家兄弟俩,在看到贾环眼前那条黑布后,顿时喜出望外。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后,本来散去一多半的气焰,顿时又复燃起来,甚至更加高涨。

“黑了心的小畜生,你……啊!”

史鼎是史家幼子,最受老保龄侯的宠爱,因此性子最为不羁,他见贾环眼瞎看不见后,轻视之心大盛,上前两步,无视贾政,指着贾环的鼻子就骂。

他却没想过,贾环若是小畜生,那贾政又是什么?

在贾环面前欺辱贾政,他真是不知死活。

贾环虽然看不到,却还能听到,左手竹竿化作一道残影,“啪”的一声,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扇到了忠靖侯史鼎的面颊,一道棱印肉眼可见的从他脸上肿起,先是血红充血,而后变青紫,最后竟紫到发黑。

可见,这一竹竿的力度有多大。

“再敢满口喷粪,信不信我就地斩了你?准葛尔大汗的脑袋我都割得,何况你们这两个狗屁不是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这兄弟俩当年从武时虽然也忍受过一段非人的折磨,可只练出个苗头来,两人便又迅速腐.化堕落了。

两人长在富贵乡里,这些年又酒色不忌,耽于习武,心性早就被磨平磨软磨废了。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在忠顺王面前如同狗一般,丝毫没有武人的尊严。

若是贾环忌惮他们与贾母的关系,退让一步,他们或许还能更嚣张点。

可是贾环这一出手,不仅打掉了他们的嚣张,更打掉了他们的胆子。

贾环的话,更让他们胆寒不已,这才想起,贾环根本就他娘的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正常人脑子得多残,才能干出那等事?

总之,史家兄弟俩害怕了。

“姑……母……”

拖着长音,史鼎捂着脸,一步步走到贾母跟前,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委屈之极的哭了起来。

史鼐也跪倒在地,开始掉泪了,念叨道:“老祖宗,爹去世了,如今史家就您这么一个尊长了。可您瞧瞧,他在您面前就敢这般欺辱我们史家。要是爹和爷爷在天之灵知道咱们史家的颜面这般被践踏,还……还不知得多难过呢……”

贾母毕竟是史家长女,也的确是史家如今最年长的老祖宗,听到史鼐提及亡父和先兄,也落起泪来。

不过,她却没有责备贾环,而是看着地上的兄弟两人,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如是还念及你祖父的威名,又如何能到这个地步,成了满神京勋贵圈子里的笑柄?我史家的颜面,不是被环哥儿毁去的,而是被你们!说说看,又做了什么下.流的事了?”

史鼎闻言气急,却又不敢再嚷嚷,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捶打着地面,哭喊道:“老祖宗啊!真真是冤都冤死了!我们哥俩儿连同他照面都不曾照面过,何曾又做什么下.流的事了?”

史鼐也泣道:“老祖宗,您可要为您两个可怜的侄儿做主啊!我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糊涂鬼!不然,就是死,我们也没法和祖父和爹爹交代……”

贾母闻言也有些糊涂,她看到两个调令后,就立刻明白,这一定是贾环的手尾,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贾母疑惑的看向贾环和贾政,贾政摇摇头,示意不知。

贾母开口问道:“环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环淡淡一笑,语气讥讽道:“老祖宗,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两兄弟的能为吧?

呵呵,这兄弟俩人可是太有出息了。

永武将军府出了十万两银子,他们就要把云姐姐卖给人家。

这两个王八蛋,居然还敢到我府上来?真不知道死字怎样写啊?”

“你要干什么?”

史鼎见贾环向他们上前一步,手中青竹竿又扬起,亡魂大冒,连忙喊道。

“环儿!”

贾母和贾政同时喝了声,止住了脸色铁青的贾环再“行凶”。

而后,贾母脸带厉色的看着史家哥俩,厉声道:“环儿所言可是真的?”

史鼐哭笑不得道:“老祖宗,这……这鬼话您也信?我们哥俩还要不要脸了,能做出这等勾当?”

贾母却不信他们的操守,拍着面前的小几怒道:“那环哥儿为何会这般说?”

史鼐气道:“老祖宗,你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你也得听听我们的吧?”

“你说!”

贾母喝了声。(#46;com)

史鼐道:“真真是冤死了!前儿南安郡王府的老太妃到我府上去作客,就跟太太打听起云丫头的情况,知道她还没婚配后,就问我们的意思,说她有一门好亲事可以许配。

我们想着,云丫头的年纪虽然还不够出阁,可先定下来也不差。这南安老太妃相中的人,又能差到哪儿去?说不准也是一门好亲事,这样一来,我们以后看到爹和大哥也能有个交代。

我把这事和二弟一说,我两人又一起抽空看了看卫家的小子,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的好人,我们这才应允了。

至于那十万两银子,是卫家自己提出给的聘礼,我们何曾开过这口?

老祖宗,您若不信,只管去南安郡王府去寻老太妃问!

天爷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欺负人啊!”

……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太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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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宫,寿萱春永殿,皇太后所居。

“太后,孙臣给您请安来了。”

赢皓跪下地上,毕恭毕敬的给堂上凤榻上的老妇磕头请安。

老妇人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金凤惊异,头戴九龙点凤簪钗,满身荣贵之气。

看起来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可却并不很显老。

她下方两边花雕朱椅上,坐着一众妇人。

同样是满身珠翠彩凤,多是中年女子,也有年轻的。

如今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概都在这间殿内坐着。

看到赢皓规规矩矩的请安后,皇太后笑的愈发和煦了些,道:“你这小猴儿,今儿怎么又想着过来了?”

赢皓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接到宫中,与众皇子皇孙们一起成长。

又因为荆王一脉与皇家的渊源,因此还要与众不同些。

他比其他皇孙更得便利,竟能和赢朗常常在龙首宫玩耍,因此能常见到皇太后。

又因为他自幼便乖巧懂事,知道哄太后高兴,所以颇得太后的喜爱,视若¤↑,..亲孙。

说话间的语气,也亲昵许多。

然而,今日,赢皓似乎却很不懂事,刚谢恩起身后,竟长吁短叹起来。

皇太后在宫里熬了一辈子,她原不是元后,是从嫔妃的位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天家二圣的位置。

若说她是个好糊弄的老太太,那才是见了鬼。

因此。她看到赢皓这个模样后,顿时忍俊不禁的笑骂道:“惯会弄鬼的猴儿。有话快说,没事就自去耍子吧,少在本宫这里讨巧。”

到了她这个位置,除却太上皇外,她几乎就是人间第一贵人,又升任了太后,放手后宫诸事,也就愈发不在意拘束世人的俗礼了,愈发随心所欲起来。

赢皓被揭穿后。却也不尴尬,而是满脸堆笑的拍马屁道:“皇祖母果然还是皇祖母,慧如炬,照尽天下奸邪……呃!皇祖母,孙臣可不是在说我自己……”

“哈哈哈!”

满殿笑声响起,皇太后也乐不可支道:“就是在说你,你却也明白的紧!”

赢皓打了个哈哈,干笑两声后,又唉声叹气起来。道:“皇祖母,孙臣着实是心有不甘啊!”

皇太后闻言,哼了声,道:“谁还敢给你脸色看不成……你若是又说你皇妹的事。就少开口。这事是太上皇亲定下来的,干系大着呢,不是让你闹着玩的。”

赢皓急道:“太后。您是不知道那贾环有多可恶,品性有多卑劣。您要是知道了,指定不会再这么说。”

皇太后闻言。面色微微不渝,道:“怎么说?”

赢皓满脸厌恶道:“孙臣也是才听说,那贾环年不过十三四,如今就已经有满房小妾了。这倒也罢,只当富贵人家的习惯,可以理解,妾嘛,就那么回事……

但是,让孙臣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杏儿妹妹还没过门前,居然还订好了两房平妻!

太后,您听听,这算是什么事?”

皇太后一干人闻言,面色纷纷一变,难看起来。

就是寻常大家子,尽管也常在婚前就有房里人,但即使如此,通常也不会先给名分。

这个名分要等正室过门后,由正室接茶赐予。

这是对正室的尊重。

妾尚且如此,更何况平妻?

平妻也是妻,一旦正妻亡故,平妻就可顺势成为正妻。

而且平日里,正妻也没有责罚管教平妻的权利,因为从礼法上而言,她们是平齐的。

一般而言,若是婚后正妻无所出,妾室有了长子,而正妻又没有抱过来养的意思,那么为了孩子的身份出身,日后不被人嘲笑是小妾养的,抬举妾室做个平妻,勉强还能接受。

可是现在这样……

堂堂皇家第一郡主,尚未过门儿,那里妾室满屋也就罢了,居然还搞出了劳什子的平妻!

这……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这是在往皇家的脸上扇耳光!

皇太后面色铁青,看着赢皓沉声道:“皓儿,你可知此事有多重大,绝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

赢皓赌咒道:“孙臣就是再不知轻重,这等事又如何敢说谎?皇太后若是不信,随意派人去问就是。”

“啪!”

皇太后一巴掌拍在面前小几上,怒声道:“这还了得?他废了本宫最爱的孙儿也就罢了,念在贾家二公的面上,本宫不与他计较。

可是,他如何还敢如此作践本宫最宠爱的孙女?

好,好!好一个贾环,好一个贾家!

赢皓,去把你十四叔找来,本宫倒要问问他,他是怎么还有脸做这个父王的……”

……

“环哥儿,你怎么说?”

贾母觉得史家兄弟不像是在说谎,虽然她明白贾环如何震怒,可两边的说法相差也太大了些吧。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老祖宗,当日您将云姐姐接回府时,是不是给他们说过,日后云姐姐的婚嫁,都由您来负责。

他们当初为了少出一份嫁妆,是不是也答应了?

孙儿就想不通,他们如今做的是哪份媒?

他们没有资格做媒,那他们收人银子不是在卖云姐姐又是在做什么?”

“你……你胡说!”

史鼎被打怕了,“你放屁”终究没敢说出口,他道:“没错,当初是这么说的。可既然遇到好人家。难不成我们这两个嫡亲的叔父,还不能替亲侄女做主?”

史鼐阴阳怪气道:“你这般说。是不是想让卫家直接来联系你们,由你们来收这十万两银子的聘礼?”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都说穷措大眼里一个铜板比天还大,原我还不信,听了你的话却不得不信。

十万两银子,很多吗?

我给老祖宗修一个园子,花费就不下三十万两。

也就你们这样的人,才是眯缝着眼看天,真正的井底之蛙。

你们是不是觉得要是得了十万两银子,就成京城首富了?

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

贾环的话让史家兄弟俩的脸上如同开了染槽子一般。青红姿黑轮流变幻,真真是恨的咬牙。

但心里也对贾家的豪富嫉妒不已,心中又埋怨起贾母来,这般豪富,居然不知道拉扯一下娘家!

可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错都没有。

史鼎怕是穷疯了,竟然撒起泼来,对着贾母嚷嚷道:“我不管。姑母,卫家的婚贴我已经接了,回去就回复。姑母你也可以把卫家小子叫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兄弟俩见钱眼开才卖侄女的。”

贾母闻言。心知这卫家子说不准还真像史鼎说的那般,能文能武能入眼。

她一时又找不到好话来回拒史家兄弟,总不能说要给贾环留着娶平妻吧?

这种话在赢杏儿进门前。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不然会有大祸。

贾母有些无奈的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怎么说?”

贾环冷笑一声。道:“是,卫家那小子好的很,现在就在忠顺王府,和赢朗吃酒。

你们知道他为何去忠顺王府吗?

因为连卫家都知道,你们俩如今不过是忠顺王的两条狗!

他们要给狗主人打个招呼,给你们施点压。”

“你……”

史鼐史鼎两人闻言,面色陡然涨的通红,指着贾环,怒声气结。

贾母的脸色也陡然沉了下去,看向史家兄弟。

贾政却有些不大满意贾环的话,君子当如玉,如何能这般口出恶言?

不过,他也是贾府少数几个知道内中情由的人,想了想,便也体会到贾环心中之怒了。

夺妻之恨,与杀父之仇一般,可不共戴天。

杀父之仇……

哼!

念及此,大感晦气的贾政不由黑了脸,冷哼一声。

史鼎还是不肯放弃:“不管怎么说,云丫头姓史,流着我们史家的血脉,就没有让你们扣人的道理。今儿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得把人交出来,我们要带她回家。”

贾环冷笑一声,道:“回家?呵呵,史鼎,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收拾行囊吧。黑辽路远,你早点赶路,方能不误军期。”

史鼎闻言面色大变,挥着手上的调令,怒道:“你做梦,我死都不会签字!想让我去黑辽送死,你想都别想!”

贾环呵呵一笑,道:“史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今儿之所以只是一张请调令,而不是一张命调令,除了给老保龄侯一个面子外,就是想让你识趣。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么我保证,明天一早,军机阁的命调令就会传到你手上。

到时候,你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三爷我给你竖一根大拇指。”

所谓“请调令”,算是比较体面的一种调令,明面上还要征集一下被调人的意见。

当然,识趣的人都会赶紧签字,再送回兵部画押。

不过好歹还有一点准备时间……

但若是不识趣,不签这个字,那更高一层的军机阁的“命调令”就会颁下。

所谓“命调令”,即军情十万火急,接令者需即刻前行,并以限定的时间赶赴目标地,违背者或者延期者,皆以抗命不遵之罪,行以最严军法。

所以,很多人又将“命调令”也喊做“掉命令”……

史鼎闻言,顿时面如死灰,他自忖说不动贾环,又转过身,对贾母哀泣道:“老祖宗,您快看看,这就是您的好孙儿,您最得意的孙儿。

他拿着姑父留下来的威望,作威作福到侄儿头上来了。您快瞧瞧吧,这天有多黑暗哪!”

史鼐也兔死狐悲道:“是啊,姑母,太黑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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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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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既然唱绝了黑脸,贾母就开始唱起白脸儿来。

因为就算史家兄弟俩再不肖,她也不能真的眼看着他们被贾环一竿子抽到黑辽和西域去送死。

好在,她也还是了解到这哥俩的性子的。

色厉声荏,外强中干,看起来飞扬跋扈,实际上心虚的很。

这样的人,也最惜命。

贾母假意劝了贾环几遭,贾环只是不松口。

贾母“哀声悲叹”一声,对史家哥俩儿道:“如今环哥儿贵为一等侯,又有太上皇钦命着配斗牛公服,我的话,如今他也不大听了……”

史家哥俩儿腹诽,我若有这等圣眷,也不听你啰嗦。

只是,心中却愈发悲哀。

又听贾母道:“你们若是要带云儿回去,就带回去吧。

你们的事我都管不了,又如何能管的了云丫头的事?

只是,黑辽和西域皆苦寒,你们别忘了都带几件厚衣服……”

贾环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嘴角抽了抽……

而贾母£,..一旁的王夫人脸色却阴沉的紧,当初王子腾被调去黑辽时,她也不是没求过贾母。

可是,老太太当时又是怎么说的?

这会儿祖孙俩一唱一和的,却不知给谁看!

史家哥俩儿彻底傻眼儿了,正想低头服软。忽然,听到外面有婆子进来。道:“府外有永武将军卫家父子跪在门外,求见三爷。想给三爷请罪。”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贾环想了想,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神色狼狈的卫家父子脸便走了进来,看到满堂人中的史家哥俩后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们进来后,甚至来不及给贾母行礼,卫顺就对史家哥俩儿道:“两位侯爷,今日之事。真真是误会,真真是误会了。

我卫家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想高攀侯府大小姐。

还不知死活的提出用十万两银子做聘礼,其实,我们府上哪有那么多银子……”

“卫顺,你他娘的这是什么话?你敢骗本侯?”

史鼎闻言面色一变,厉声喝道。

卫顺苦笑道:“下官哪里敢骗侯爷,原是打算从别家借上六七万两,自家再拢一拢。也能拢出十万两。可是……

今儿那几家原本已经说好的人家,却忽然齐齐改了口,说借不出了。

不仅借不出,还要与下官绝交……

几辈子的交情。毁于一旦。

下官真是……没法子啊!”

史鼎闻言,转头看向贾环,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好凌厉的手段!

不过。既然如此……

史鼎正想借坡下驴,揭过此事。卫顺却又开口了:“再说,犬子猪狗一般的东西。如何又配的起侯府千金大小姐?

除了侯爷这样的人物,谁人又配得起?

早知道侯府千金乃是侯爷内定的平妻,情比金坚,侯爷甚至不惜为她……”

卫顺也是伶俐之人,说到这里话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满堂色变!

贾母沉声道:“卫大人,你此话何意?”

卫顺闻言一怔,连忙解释道:“不是下官造次,实是贵府二爷所说,说保龄侯府千金与宁国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还说宁国侯为了保龄侯府千金,不惜身赴死地,立下殊勋巨功,以得侯位,只待……只待……”

卫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说不下去了,面色有些惶恐。

“链儿!”

贾母面色铁青,咬紧牙关,嘴里吐出两个字。

王熙凤也是面带恨意,恨贾琏糊涂!

唯有王夫人的脸色,却是明媚了不少。

若非贾母几次三番警告她,绝不可外泄半点风声,哼哼……

现在好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丑闻”传出去后,贾环该怎么应对!

然而贾环的脸色却没怎么变,关于林史二女的事,他早就与赢杏儿谈过。

虽然赢杏儿确实有些不高兴,但经贾环几番诚恳交谈,倒也抚平了她心中的疙瘩。

说来也讨巧,赢杏儿自幼便在宫中长大,除此之外,便是王府。

然而无论是哪边,无不都是妻妾成群的主。

因此,对她而言,只要正妻之位在手,其他的,至于是平妻还是妾室,对她没甚区别。

纵然是平妻又如何,在她这皇家第一郡主面前,难不成还敢不施礼?

须知家法之上,尚有国礼。

而她又天生大气,目光从未简单的停留在内宅,而是放眼朝堂,着眼天下。

胸襟之开阔,目光之长远,纵然贾环亦远远不如。

因此,贾环此刻闻言,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史家哥俩儿却又来精神了,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喜和……贪婪。

“平妻?给谁?老三?”

史鼎将信将疑的看着贾母问道。

贾母正在火头,闻言冷哼了声,怒道:“你浑说什么……与你何干?”

史鼎却听出了意思,顿时赔出大大的笑脸,惊喜道:“嗨!瞧这事儿弄的……

姑母,您也是,您早点给侄儿带个口信儿,哪还会有今天这出?

本就是至亲,能够亲上加亲,难不成侄儿还能说出一个不字?

那卫家小子,如何能和老三相比?

放眼瞧瞧,从国朝以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能在这个年纪立下这等顶了天的功业?

再比圣眷,又有哪个能比得上老三?

再论豪富……

咳咳!

总之。这门亲事,侄儿许了。”

史鼐也变成一脸笑呵呵了。上下打量着贾环,点头道:“嗨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闹了一出大笑话。

环哥儿,你也有不是,你既有这等心,怎不与表叔直说?

表叔最疼你不过了,你忘了,当初你去宗人府考封的时候,还是我带你讲人情的。

这是好事啊!哈哈哈!”

贾环闻言。直欲作呕,不过想到他们哥俩儿在忠顺王跟前更恶心的做派,也就理解了。

人一旦没了下限,能不要脸作到什么地步,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出。

“行了行了,没你们卫家什么事了,赶紧走吧。”

见贾环不吭声,史鼐有些拉不下脸面,转头对卫家父子呵斥道。

贾环却呵呵一声。道:“若无其他事,两位表叔就先回去吧。永武将军父子留下,我还有些事要问。”

史鼎史鼐闻言,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再造次。

史鼐强拉下笑脸,对贾环道:“老三,那为叔这张调令……”

贾环淡淡的道:“我会跟牛伯伯说的。”

史鼐闻言大喜。又恭维了几句后,连连给贾母等人赔笑脸。然后哥俩儿就离开了。

待史家兄弟离开后,贾环侧脸对向卫家父子。道:“是谁嘱意你们,让你们将薛蟠喊去快活林的?

卫若兰,我只问一次,你想好了再说。

否则,黄沙军团的斥候营缺口很大,我能独走一趟龙城,想来其他人应该也能。”

卫若兰闻言,登时面若死灰,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泣道:“回三爷的话,是……是……是方冲。”

“谁?”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再问道。

卫若兰道:“真的是方冲。”

贾环心中起疑,他以为又是赢朗那个废人,怎么会是方冲呢?

贾环道:“他为何让你这般做?”

卫若兰哭诉道:“我当真不知,只是那日吃酒时遇见,他那边有人笑话我和冯紫英几个被三爷罚去搬砖,还是因为薛大傻……薛蟠之故。

他们就说只要请他们一遭东道,他们就让方小侯爷替我出气。

我当时黄汤迷了心了,就答应了。

可我只以为,他们只是要捉弄薛蟠一番。

谁知道……

竟会出人命。”

贾环皱眉道:“那你今天去忠顺王府做什么去了?”

卫若兰垂下头,道:“我想着,史家两位侯爷都怕忠顺王府,所以想借点势……”

贾环闻言,好似疑团解开了,可眉头却愈发皱的紧。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却又想不出来……

他摆摆手,道:“今儿就这样吧,明儿一起去大理寺,给那些堂官们说清楚。”

“啊?”

卫若兰闻言,身子一颤,畏惧了声。

他固然惹不起贾环,可又如何能惹的起方南天?

两边都是顶级权贵、顶级大佬,夹着他这样的小虾米,真真让他感到惶恐。

但贾环却道:“明儿说清楚了,这件事我可以不怪你。若是说不清楚,卫家子,你算计我贾家姻亲之事,便是在打我贾环的脸……何去何从,你想明白。”

卫若兰闻言,回头与面色惨白的卫顺对视一眼,咬牙道:“好!我去讲!”

贾环点点头,道:“你们去吧……对了,小心点,万一被人灭了口,我纵然不惧,也嫌麻烦。”

此言一出,堂上人无不身子一颤。

却也不敢忽视这种可能。

朝堂争斗之阴毒凶险,绝不下于战场。

各种阴诡毒辣的手段,何曾少了去?

卫家顺风顺水的富贵了几辈子了,哪里经历过这个?

卫顺是真怕了,他不顾体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乞求道:“侯爷,下官出门时虽带了几个长随,却没有带兵丁。还求侯爷能暂借一队亲兵……”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道:“可。”

卫顺父子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毕恭毕敬的对众人施了一礼后,就退出去了。

待外人都走后,贾环对贾母道:“又给老祖宗添扰了。”

贾母却摇了摇头,却不提这茬,道:“这事传出去,会不会有大碍?”

贾环心知她说的是何事,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有甚大事吧,纵然有人以此为筏子,想要找我的错处。可太上皇当初赐婚,所为的并非单是杏儿的幸福,还有更深层原因。

嗯,想来不会有大碍!”

“明珠郡主来了!”

贾环话音刚落,堂外一小丫鬟子忽然跑了进来,惊喜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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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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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杏儿才从忠顺王妃礼佛的净室出来,她的贴身丫鬟便匆匆上前与她耳语了几句。

赢杏儿闻言后脸色顿时大变,随即驱马赶往贾府。

一路无阻的进了荣庆堂后,赢杏儿的目光没有落在满堂起身相迎的人身上,而是落在了贾环眼前的黑布上。

她皱起眉头,明亮的眼睛眼神凝固,一步步走向贾环后,轻语道:“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贾环苦笑一声:“运气差,被扎达尔追杀,没跑掉。”

赢杏儿闻言,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道:“他已经死了。”

贾环点头道:“是,被远叔杀了。”

赢杏儿叹息一声,目光怔怔的看着贾环,道:“太医看过了吗?什么时候能好?我怎么会不知道?”

贾环干笑了声,道:“可能得两三年吧,因为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往奏折上写。”

赢杏儿闻言,轻轻松了口气,道:“幸好,只是三两年,能好就好。”

贾环点点头,道:“是,能好就好。”

赢杏儿笑了笑,眼睛再次明亮不凡。

不过却没再和贾环说话,而是对堂上的贾母笑道:“太夫人,恭喜您,环哥儿如今已是国朝一等侯了。”

贾母看着赢杏儿的表现,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哭哭啼啼纵然好,可是却也失了大气。

像赢杏儿这般,不失该有的紧张、关心、牵挂,却又极为大气者,是最难得的当家主母。

普通内眷可以哭啼软弱,但当家主母却不能这般。

遥想当年贾代善战殁北海,噩耗传来,举族震荡不安。

若不是她强忍着心头剧痛,挺起精神来,安抚人心,处理家务,贾家怕是早就没了。

就今日所观,可以想见,纵然有一日,贾家再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赢杏儿定然会比她当年做的更好!

至少,贾家的门楣,不会再次倾颓……

念及此,贾母脸上的笑容登时绽放开来,她招手,将赢杏儿唤至跟前,握着她的手,满脸慈爱道:“王妃还好?”

赢杏儿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点点头,道:“母妃每日虔诚于佛前,倒也自得。看着气色很好,并不清苦。”

贾母闻言更喜,道:“自然不会清苦,虔心向佛者于佛前,只有受用的,没有苦的。所以,历代最高寿者,皆为得道僧尼。想来,王妃定然亦是如此。”

赢杏儿点头笑道:“托太夫人吉言,想是如此。”

“自然如此。”

贾母笑的慈爱,不说一旁的王夫人,就连王熙凤都吃醋不已。

多咱见过贾母对其他孙辈这般笑过?

就是最得宠的林黛玉都没这样过。

不过,若是换了旁人,她还有胆量打趣几句。

可是在赢杏儿面前,不说别的,只那一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轻轻一扫,王熙凤就觉得周身上下再无秘密,她哪里还敢造次?

只得陪着笑脸,僵硬的站在那里,心里憋屈的不行。

又说了一阵话后,赢杏儿便要告辞了,贾母还想多留,可赢杏儿说,宫里要下钥了,太后那边规矩严。

再说,本来出了净室就该先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结果却先跑这边来了。

太后知道后,保不准又要排揎!

说着,赢杏儿还俏皮的对贾母做了个小鬼脸。

贾母见之,心里说不出的熨帖,顿时将孙子出卖:“太后若发作你,你就说是环儿的主意,他将你劫来的,让皇太后处罚他。”

赢杏儿甜美笑道:“好!”

说罢,又对贾环道:“这几日宫里大祭,我怕是难出来,你自己多照顾自己。若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上来,直接使人打杀了就是。若是宗室的人,你也不用顾忌太多,先处置了再说,宫里有我呢。”

贾环呵呵笑道:“我记得了,多咱时候就盼望有一天能吃上软饭,不想还真盼到这天了。”

赢杏儿闻言哈哈一笑,回头对乐不可支的贾母点点头后,看了眼王夫人和王熙凤,没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背影说不出的潇洒、大气和尊贵!

王夫人看之,脸色变幻不定。

贾环本就已经棘手,日后再进门个这样的人物,别说东边儿,就是西边儿,怕是都没她什么说话的份儿了……

……

“三弟,你到我那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正事处理完毕,也到夜里了,贾环告辞,贾母本想打发鸳鸯相送,王熙凤又自告奋勇,说正巧和三弟还有事相商。

贾母也乐意家中和睦,相亲相爱,便准了,只是叮嘱她一定不得疏忽。

王熙凤又与王夫人使了个眼色后,就搀扶着贾环出去了。

王夫人心中了然,王熙凤当是为王子腾之事说情。

出了荣庆堂后,贾环就被王熙凤挽着胳膊,往她那里带去。

贾环笑道:“二嫂,有什么事不能在老祖宗那里说?”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我那里就这么寒酸,你就不乐意去坐坐?”

贾环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不是怕二哥见我不自在吗?”

王熙凤嗤笑了声,道:“咱家也是够奇的,以前是弟弟怕哥哥怕的要命,现在是哥哥怕弟弟怕的要命……放心吧,你哥哥今日被后廊三房家的老四喊了去吃酒,不到天明怕是回不来了。”

贾环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芝姐对希哥说,阿锋今晚不回来一样……

许是看到了贾环脸上的异色,王熙凤原本没什么心思,此刻心里却陡然痒热了起来。

当然,也只是痒热,还没什么妄念。

不过,贾环被挽的那只胳膊,又渐渐地卡进去了……

待叔嫂二人走到王熙凤的院内时,两人都觉得出了一身的热汗,黏黏糊糊的。

可是,却又说不出的刺激。

贾环却只觉得自己在玩火儿……

将贾环安顿在堂上坐好后,又安排了平儿伺候好,她回卧房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都快湿透了……

“三爷用茶。”

平儿看到贾环,就会想起至今还有些闷疼的胸口,不过看着他眼前的黑布,心中却又忍不住的怜惜同情。

贾环摸索着碰到平儿的手后,然后退开一点,将手伸平。

平儿面色复杂,却感慨,这个时候,他的心思还那么细腻,那么知礼,可见上午时是个意外……

将茶盏放到贾环手心后,她又叮嘱道:“小心别烫着。”

贾环笑着点头应了,啜饮了口茶后,放下茶盏,笑道:“平儿姐姐,近来可还好?”

平儿温柔一笑,道:“好,每日里帮大奶奶处理些府内琐事,也就没什么事了。”

贾环道:“那多无趣?平儿姐姐和二姐姐她们一般大,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她们玩耍呗!去我那边找小吉祥玩也成,百戏多有趣?”

平儿闻言笑道:“百戏可没有小吉祥子有趣,那个小丫头子,真是喜庆的可人呢。”

贾环得意道:“这还用说,自小和我一般长大。瞧瞧我多有趣,就知道她多有趣了。”

平儿可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捂着嘴笑不止。

“哟!聊什么呢?聊的这么热火?”

王熙凤换了一身新,走出来后,看到这一幕有些吃味道。

贾环私下里都不曾与她这般热乎的聊过……

平儿闻言,飞红了俏脸,瞪道:“真真是疯了,满嘴胡话。”

王熙凤笑骂道:“听听,都说我苛待人,替平儿抱屈的不知有多少。三弟,你说说,到底谁屈?”

贾环笑道:“平儿姐姐那么温柔可亲,定然最屈了。”

王熙凤闻言,嗔恼道:“以后你也是个糊涂官儿……平儿那么好,你干脆去跟你二哥讨了来算了,反正你开口他不敢不答应。”

贾环还在傻乐,平儿的脸却成了晚烧云,只叫道:“疯了疯了疯了,这种胡话也敢说,我……我不理你们了。”

说罢,跺脚离去。

“二嫂,你刚说有事要跟我说,不知是何事?”

玩笑了几句后,贾环正色道。

王熙凤也不胡闹了,她收敛了下脸色,酝酿了番后,道:“三弟,你才回来,眼睛又受了伤,本不该跟你说,可想了想,这事瞒着你也不好……”

贾环点点头,道:“二嫂尽管说就是。”

王熙凤道:“是这样,宝玉的奶嬷嬷,就是那位老厌物,李嬷嬷。前儿些日子,灌黄汤灌多了,路过四妹妹院门前时,看到小吉祥子正在和四妹妹拌嘴。

你也知道,这个老货以前还负责过给府里新进的丫头子教规矩的事,看着这一幕后,也没认出那丫头是小吉祥,只以为哪个不懂规矩的丫鬟竟然在跟主子顶嘴。

醉酒之下,火气又上来,就打了小吉祥一下,又踹了一脚。

不过待她看出是小吉祥后,就立刻收了手,只是没等她赔不是,小吉祥就跑了。

哎呀,为了这事啊,我和太太没少指责她。

整日价喝酒,连人都认不清了。

小吉祥虽说还是丫鬟,可她是普通丫鬟吗?她比一般的姨娘都尊贵,也是她一个老货能打的?

之后太太和我,还有那老货,也拿出了好多礼物去瞧小吉祥子。

只是这事,终究不能这么过去,还得三弟你发个话。

你若说这事过去了,那就过去了,我们再多多的送小吉祥一些礼物。

当然,嫂子也知道,小吉祥跟着你,哪里会缺那几个东西,不过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你若说这事没过去,那也不要紧。三弟你说出个框框来,该打该杀该抄家,都没问题。

总不能为了一个老厌物,就坏了家里的情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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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拔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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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王熙凤的话后,贾环面沉如水,没有吭声。

心怀忐忑的看着贾环那张极为坚毅的脸上,肃穆的神色,王熙凤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她没有这样紧张而又期待过了。

这种仰视一个人的感觉,等待被审判的感觉,让她的心愈跳愈剧烈,这是一种少女时期的感觉……

“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我不想再在贾家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和消息……

抄家也不必了,毕竟是二哥的奶嬷嬷,需给他面上留一分体面。

不过,告诉那边的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贾环淡淡的道。

王熙凤闻言大喜过望,道:“真的?太好了!”

激动了片刻,又嗔道:“三弟此次这般大度,只因为她是宝兄弟的奶嬷嬷?”

贾环闻言哑然失笑,道:“主要还是二嫂的面子。”

王熙凤笑的愈发灿烂,道:“这还差不多!那……”

想了想,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试探道:“三弟,那我舅舅王子腾的事……”

贾环闻言,脸色又淡了下来,看的王熙凤心头一紧,紧张的看着贾环。

贾环叹息了声,道:“罢了,打发人去给王子腾送信吧。让他上书乞骸骨,军机阁会允的。”

王熙凤闻言。心中大喜,颤声道:“三弟。真……真的?”

贾环点点头,道:“若他只是王家人,倒也罢了,我可以不去理会。

可他毕竟还是宝二哥与二嫂你的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许他回来吧……

二嫂,若没有其他的事,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额……”

贾环刚刚起身。话没说尽,王熙凤就扑了过来,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贾环,将脸贴在贾环强壮的胸前,她自己的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诱人的香气扑鼻,贾环却没有妄动,有的时候,人难免头脑一热,但不能两人都热……

贾环大方的环过手。拍了拍王熙凤微微颤栗的娇.躯,笑道:“二嫂,你是我二嫂,这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你这表达感谢的法子。也太隆重了些吧?”

王熙凤抱上贾环后,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只是想感谢贾环的帮助。

但她刚才确实压抑不住心头的悸动,只想上前狠狠抱住面前这个“小男人”。这个权势滔天,但却对家人极其呵护关爱的“小男人”。

王熙凤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年。若不然,她拼却性命,也要和那几个争一争。

深吸了口气后,她松开贾环,凤眼如水的看着他笑道:“三弟,以后,你会像照顾林妹妹……二姑娘她们那样,也照顾二嫂吗?”

贾环笑着点头应道:“当然,因为二嫂也是我的家人,是亲人。”

王熙凤闻言,只觉得这是她来到世上听到过最动听的话。

以前贾琏虽曾对她说过无数句情话,可是和这句话相比,似乎都不足为道。

她感动莫名,湿润了眼角,道:“好,好,谢谢你……”

贾环哈哈一笑,道:“这叫什么话,本是应该的,二嫂太见外了。

不过,如果二嫂真的要谢,以后再和小弟走几回路就好……

对了,当初二嫂还赖我偷你的汗巾子呢。

嘿!世事难料啊!”

“呸!”

王熙凤闻言登时羞红了脸,眼中的水光耀人,声音有些腻,娇嗔道:“还道你是好人,原也不是甚好人!你敢说,那条……汗巾,不是你拿的?”

贾环嘿嘿一笑,岔开不提,道:“二嫂别见怪,开个玩笑罢了,我没有不尊重。”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道:“谁怪你了?得,我现在就将你送过去吧。”

贾环连连摆手,道:“你肚子里有孩子,奔波多了不好,别不当回事,一旦有事就不是小事。

打发个丫鬟送我过去就是。”

王熙凤闻言,这才作罢,回头打发小丫头子去喊平儿。

平儿来后,便搀扶着贾环,送他回了宁国府。

贾环回了宁国府后,在白荷和小吉祥的服侍下睡下,一夜无话。

……

“三爷,三爷……”

香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蒙着眼睡觉的贾环,轻轻唤道。

床外边的白荷醒来,眯着眼看着香菱,道:“你这丫头,这么早,喊三爷作甚?”

贾环也醒来了,侧着脸对着香菱。

香菱道:“是前院儿婆子来传话,说是远大爷使人递话进来,喊三爷出去。”

白荷闻言,登时不说话了,翻身起床,然后服侍着贾环穿衣。

不过,她也有些怨言:“三爷才回来,有何大事非要扰着三爷休息……”

贾环轻轻揽住她的腰,道:“远叔是个沉稳的人,不会无的放矢的。”

白荷闻言,叹息一声,道:“爷,一定要注意眼睛。”

贾环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再多睡会儿。”

白荷摇头道:“爷都起来了,我再睡像什么话……”

贾环却不管,弯身一抱,就将白荷抱起,然后轻轻放在床榻上,在她唇上吻了吻后,道:“爷的话都敢不听,仔细家法!”

白荷闻言登时羞红了脸,喃喃道:“我听就是,香菱还在呢……”

贾环哈哈一笑,道:“她比小吉祥还小。懂什么?”

俏脸微红的香菱如今也不怎么怕贾环了,撇嘴道:“我怎么不懂。不就是亲亲吗?”

“死丫头,你疯了!”

白荷笑骂道。

贾环轻轻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出去了,你和小吉祥睡吧。”

白荷应声点了点头,看着贾环在香菱的搀扶下出了门后,眼泪却又滑落出来……

……

“远叔?”

出了二门,被匆匆赶来的李万机接过手后,贾环被带到了一处房间内。他不解其意,轻轻的唤了声。

乌远依旧是那身麻衣打扮,不过今天他手里并没有拿刀。

房间里一角落里。赵歆守着一个大笼子,披散着一头黑发,看起来更加勇猛了。

只是,他看向贾环的眼神,却出奇的柔和,有痛惜,有自责,还有难过和愧疚……

乌远先挥挥手,让李万机离开后。才对贾环道:“当年我闯荡江湖时,遭遇险战无数,连武宗之敌都遇到过。

但最凶险的一战,却是与蜀中唐门孽徒。八臂罗汉那一战。

而八臂罗汉万守虎,是一个盲人。”

贾环先前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到最后。眼睛却登时睁大,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乌远继续道:“八臂罗汉万守虎虽然是盲人。但一身听风辨位的功夫达到登峰造极,虽无眼更胜似有眼。

也正因此。他才能将蜀中唐门流传下来的诡异莫测的暗器之道,练到了极致。

若非他自身只有区区五品的武道修为,那一战,纵然我已经是九品之身,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所幸,他只有五品,因此最后才被我一刀枭首,并从他身上得到了他锻炼听声辨位这套功夫的法门。

公子,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公子能将这套功夫练透,纵然眼睛不好,却也与眼睛好没甚区别。

那八臂罗汉万守虎虽然眼盲,但他行路过桥,却如同心有明镜一般,丝毫不阻碍。”

贾环激动道:“好,好!远叔,谢谢你!”

乌远摆摆手,道:“若非因为我之前进山,耽误了行期,才令公子遭得大难,公子必然不会有事。

公子不怪罪于我,已然是胸怀开阔,何谈一个谢字?

闲话不多说,咱们开始吧。

公子,你这般,这般……”

……

“呼!”

两个时辰后,贾环才又回到后宅,身上带了一身的鸟毛儿。

“天爷!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尤氏和秦氏都来了,看到贾环这幅样子,纷纷惊叫出声。

贾环笑着,任她们帮他揪掉身上的鸟毛,笑道:“远叔找了一套武功,正适合我练……”

“什么?还练?”

尤氏闻言又惊呼一声,而后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就算练也得等过两年你眼睛好了再练,现在是万万不准的。伤着碰着了可怎么得了?”

贾环笑道:“大嫂放心就是,是专门给我这样的人练的。练好了,可以听声辨位,纵然眼睛看不到,也不耽搁走路做事。”

“真的?还有这种武功?”

尤氏等人将信将疑的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可不是?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今儿早才得知。不过感觉是挺有道理的……”

白荷一边拔贾环后背的鸟毛,一边奇道:“三爷,练功怎么会弄一身的鸟毛呢?”

贾环面色微微有些不正常,因为站在他身前,替他整理衣衫的秦氏,一双手怎么老在下面打转……

听到白荷问话后,贾环忙道:“噢噢,是这样,远叔说,前期就先让我听鸟飞的声音,然后捉鸟。先捉大鸟……呃,先捉大鸟开始……”

贾环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避开那只快探到“鸟巢”的手,而后继续道:“大鸟飞的时候动静大,好捉。再过些天,再捉小鸟。远叔说,最后……呃,最后……能捉住蜻蜓和蝴蝶,就算小成了。”

贾环不自在的转过身,面对着白荷,背对着秦氏和尤氏,他借口道:“荷儿,小吉祥起来了吗?”

白荷不疑有它,笑道:“起了,起来后寻了你一会儿,没寻到,就带着香菱去找朱二丫练早功去了。”

贾环笑道:“练早功好啊,你和大嫂,还有秦氏,都可以一起去。多活动活动,对身子有好处,能活到一百岁呢!咱们一起活到老才好!”

尤氏面色微微古怪的看了眼还在贾环腿边忙活的秦氏,也笑道:“三爷说的是,三爷说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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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走到今天第五百章,着实不易。

一路走来,有鲜花着锦,亦有批评怒骂。

毁誉参半,甚至批评居多。

但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走到了这步。

这其中,给我支持最大的,就是你们,我的书友。

是你们鼓励和支持,让我一直有勇气,去努力用心的写书。

是你们的批评和建议,让我不断的微调着水平和方向。

没有你们,这本书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在这五百章之际,屋外想真诚的对诸位书友说一声,谢谢你们。

谢谢!

第五百零一章 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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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一中文 说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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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八一 说网 .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八一中文网 说小 .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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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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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被放出来了。

在大理寺衙门里,贾环之言,真真让方冲不寒而栗。

岳钟琪对方家实在太重要了,他不仅是方南天的得意门生那么简单,更是方系最重要的肱骨大将。

其统帅能力,甚至不下于方南天本人。

而他还那么年轻,心性又极为沉稳。

最难得的是,岳钟琪对方南天忠心耿耿,没有什么野心……

这样一个对方家而言赵子龙一般的大将,弥足珍贵。

很显然,他还是未来方冲最重要的助力,没有之一。

因此,无论如何,方冲都不容岳钟琪有半点缺失。

他几乎是强按着吴正德,让他颁发下无罪结案,然后让贾环带着薛蟠快快滚蛋的。

所以,被关押了六天的薛蟠,又出来了。

当薛蟠看到贾环那一刻,当真是如同穷苦百姓看到了东方红一般,那叫一个激动,那叫一个幸福……

他甚至都没留意到贾环的眼睛,就抱住贾环嚎啕大哭起来。

冤枉啊≦,..!

不过还好,薛家毕竟是贾家姻亲,吴正德一伙子不敢做的太过,并没有对他用刑。

嚎啕了好一阵的薛蟠,见没人搭理他,自己也就止了眼泪,而后才发现贾环的不对。

“三……三弟。你这是?”

薛蟠有些疑惑,难不成才进去几天。京里又换了玩儿法,开始装瞎子了?

贾环呵呵一笑。道:“没什么,眼睛受了些伤……薛大哥,咱们回家吧,姨妈担心了好久了。”

薛蟠闻言,连连点头,又忍不住埋怨道:“说来也怨我妈,非……”

“什么?”

贾环眉头微皱,问道。

薛蟠闻言连忙止住话,干笑了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哦,是这样,当日我原本想着,既然三弟你都不在京里,还破费那些张罗那么多作甚?就算张罗,干脆大家出去高乐高乐也就罢了……

结果我妈却把我狠狠骂了顿,我气不顺,就多喝了几杯。谁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三弟,你说说,这怨不怨我妈?”

贾环皱眉道:“这话还是少说,我虽然看不到。可还是能感到姨妈心里的难过和自责的。你就不要再火上添油了……”

薛蟠闻言呵呵一笑,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省得。我省得,三弟。我又不是真的不孝顺,就是说说。就是说说……”

贾环闻言,想了想,这小子虽然不大靠谱,但确实还算有孝心,只是贪玩罢了,便没有再多言,一众人回府。

……

薛蟠不是第一次进荣庆堂,但当着满府内眷的面,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知道贾环的厉害,也知道贾环最重视家里的姊妹,所以不敢半点造次,只是低眉顺目的跪在那里。

说来也好笑,关进大理寺数日,薛蟠非但没有消瘦下来,反而看起来还白胖了些。

盖因在外面时,他跟不套马嚼子的野马一样,没日没夜的疯。

更兼酒色不断,正经饭却没有好好吃过几顿。

这般醉生梦死的日子,最是消磨人的根底,因此平日里看起来,他步履虚浮,虽然倒也不瘦,可面色却总不大好看,有些发暗发青。

然而近来虽然被关在大理寺里,可他的心大,又笃定他必然不会有事,所以每日里还有胃口按点进饭,因为有家里人打点,所以在吃食上并不亏欠于他。

只是薛姨妈恼他酒后犯事,因此任凭他怎么央求,都不给他送酒。

闹了两次后,见没甚用,薛蟠索性也不闹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这般短短五六日,竟然让他养的气色好看了不少。

薛姨妈虽满眼泪水,眼中也多是怜爱之色,可面色上却有些哭笑不得的尴尬。

看着虎头虎脑,愣愣的跪在那里好似嘛事儿都没发生过的薛蟠,她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姨妈,这件事就算了了,本也不怪薛大哥,是别人下的套,所以,你也别多伤心难过,也别再怪薛大哥,就这么着吧。日后该怎么享乐,就怎么享乐就是。”

贾环笑呵呵的说道,想起之前在大理寺衙门里,方冲气的暴跳如雷偏又拿他无法的样子,贾环就忍不住好笑。

方家,方家,呵呵……

薛姨妈听到贾环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还没谢过他,连忙起身就要行礼拜谢。

不过没等贾环客气,贾母等人就连连劝了起来。

好一番热闹后,众人才又重新落座说话。

薛蟠也被贾琏领了下去,嘀咕着要吃酒压惊……

“环哥儿啊,姨妈可是受了你的大恩了。当日你薛大哥被陷害下大狱后,我真真是觉得天都要塌了。薛家这一房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虽然不成器的紧,可却也不能看着他这般有失。

几番周折,银子花了不少,以前的关系也找了许多,可就是捞不出人来。

却不想,如今你一回来就把他给救出来了,你说说,这可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薛姨妈满脸感慨道。

贾母嗔道:“都是至亲,他是贾家的族长,本就是他该做的事,姨太太还说什么谢不谢,岂不是太过见外?”

贾环笑道:“老祖宗的话乃是至理,姨妈再多客气,就是生分了。”

薛姨妈闻言,这才止住了谢意,可看着贾环的眼神。饶是他如今看不到,可还是觉得别扭……

贾环便寻了由子。岔开话题,对贾母道:“老祖宗。今年孙儿的眼睛不便,三十祭祖时怕多有不便。因此,孙儿想着,待三十那日,由父亲待我主持一次。可行?”

贾母闻言,满面笑意,道:“这有何不成?你们本就为父子,虽然后来因为东边儿无嗣,挑了你过去。可这骨肉天命,又岂是能随意抹杀的?让他代你正好,正好。”

尽管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会引来一些批判,因为从礼法上来讲,贾环既然已经过继到宁国府那边,就和贾政再无甚相干了,不然世间宗族那么多过继之事,岂不都乱了套?

前明皇朝。嘉靖帝一件大礼仪之争,闹的翻天覆地,不就是因为一个礼字?

过继之子居然不认这边的父亲,得了天大的好处后。反而要去追认生父为皇帝。

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皇帝尚且如此被百官口诛笔伐,更何况区区一个贾环?

但堂上如今坐着的不是那些道学家卫道士,而是一些内眷。自然不会有人那般较真扫兴儿。

王熙凤更是满脸彩华,大咧咧的说。之前的宁国府与荣国府其实已经远了好多了,几代人都过去了。算不得至亲了。

如今却又不同了,真真儿的至亲,什么荣国宁国的,还不都是一家人的骨肉?

贾母虽然又笑骂了她一通,可却也笑的更高兴了。

只是在看到贾环眼前的那条黑布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她不是糊涂人,睡了一夜,越发觉得,贾环的眼睛有问题……

扎达尔是何等人物,堂堂武宗。

既然出手伤人,又怎么会只是伤人呢……

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可是眼睛那么脆弱的地方……

只是,既然贾环那般说了,也保不准真的是那样。

她也不好再多问,也不敢。

只盼着两年后,贾环的眼睛真的能好起来,她就谢天谢地了。

……

相比于荣庆堂的欢声笑语,往日同样欢笑不断的太后宫中,此刻却阴云密布。

天家第一得宠的郡主,此刻都跪在地上,面色哀伤。

而素来最慈善不过的太后,却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殿内站着赔着笑脸的忠顺王,怒道:“杏儿虽然是被我养大的,可怎么说也是你的嫡亲女儿,堂堂亲王长女,何等尊贵,你就这般轻视她?”

忠顺王赢遈卖相颇佳,面容俊秀,相比于胞兄隆正那张鞋拔子脸,他要俊朗的多。

也许,这也是他更受宠爱的原因之一。

此刻,他满脸委屈道:“母后,您这可不是冤枉死儿臣了吗?若是儿臣能做的了主,就我和贾家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把杏儿嫁给那个坏东西?这不都是父皇的意思嘛!”

皇太后闻言,横了忠顺王一眼,道:“那是你父皇也被那个混账给迷惑了,竟将我天家的金枝玉叶,许给那么个德行败坏的人。寻常百姓家,也不会这般不要脸面,偏他就敢这样做。

真当我皇家欠他贾家的,就可以随意作践?”

忠顺王闻言心头一喜,不过……

“母后,儿臣得知也气的不得了,一宿没睡着。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那个混账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入了父皇的眼,百般宠爱,竟连嫡亲的孙儿都迈过去了。

如今才养成了这幅无法无天的做派。

儿臣倒是不愿做他的岳父,可是父皇那里……”

忠顺王试探道。

赢杏儿闻言,面色愈发悲戚……

皇太后冷哼一声,道:“你父皇昨天下午使人传话过来,说他要闭关。此次闭关事关重大,不得有任何人前去打扰,养心阁那里已被御林军戒严。

杏儿昨夜回来都没见到他,所以,这件事他是不会管的。”

赢遈闻言,眼中顿时生出狂喜之色,不过,他又转头看向赢杏儿,奇道:“你昨天半下午就回宫了,怎么会晚上才回来?”

皇太后闻言,虽然看到赢杏儿眼中的泪珠,心疼的不得了,但还是冷哼一声,道:“还不是被那个混账给骗晕了头,才出了王府,连宫都不回,就跑去贾家了。”

赢遈闻言,眼中厌弃一闪而逝,却叹息一声,道:“母后也别太见责,她毕竟还年轻,哪里懂那么多?”

皇太后道:“正是如此,所以才把你喊来,想想法子,怎么才能体面的从贾家那里要回婚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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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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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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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八一中文网 一网说.一8八1一z一 .说com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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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受辱

“你!找!死!”

贾环踏前一步,面色铁青的对着阿尔斯楞,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三个字。

阿尔斯楞先是一愣,但随即却起身站直,他看着贾环,问道:“你是何人?”

贾环冷声道:“我叫贾环,是明珠郡主的未婚夫。”

阿尔斯楞闻言面色一变,上下打量了番贾环,看到他身上的斗牛服后,又是一怔,不过待又看到他眼前的黑布后,阿尔斯楞忍不住轻蔑道:“你怎么配得上世间最高贵的天鹅?

只有我,流着黄金家族血脉和赢秦皇家血脉的阿尔斯楞,敢为国战死的阿尔斯楞,才配得上这世间最珍贵的明珠。”

贾环又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绽放,道:“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贾环!休得放肆!”

就在贾环要爆发时,文臣之首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声音老迈不堪,但威严甚重。

贾环止住脚步,侧脸对向那边,沉声道:“李相爷,此子如此羞辱于我,怎地,我杀不得他?”

李光地拄着拐杖,沉声道:“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乱来的?

世子久居草原,并不知详情,一时鲁莽也是有的。

他鲁莽,你也能鲁莽吗?

还不退下!”

张伯行见贾环还站在那里,也皱眉开口训道:“不过是个误会,你少年心性刚烈,莽撞一点也是有的,谁也不会真的怪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退下!”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好,我退下。不过,他再敢出此之言……”

“贾环,我没有胡说。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一定是贾家的人,荣国公的子孙。

这就是你能穿这身斗牛服的原因吧?

我也很尊敬荣国公,我父王也是。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我的看法。

因为你只是个受父祖余荫的纨绔而已,还是一个瞎子,你如何能配得上明珠郡主?”

阿尔斯楞很骄傲,也很耿直。

他不会掩饰自己的心事,在扎萨克图,以他的身份也没人值得他去掩饰。

所以,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百官看着这一幕怎么想不知道,但隆正帝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急速转动起来,衡量利弊。

很显然,将赢杏儿许给阿尔斯楞,更符合他的利益。

能够彻底斩断贾环和忠顺王府的关系,是他做梦都想做的事。

不知多少次,他都从梦里惊醒,就是因为看到因为赢杏儿的缘故,贾环与忠顺王合流了。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这个皇帝干脆自己禅让算了……

可是……

这件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因为赢杏儿下嫁贾环,乃是太上皇的意思。

“宁国侯,退下。”

眼见暴怒的贾环又准备动手,隆正既好笑又好气,可见当日太上皇批的那句“贾家莽三郎”是没错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贾环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胳膊更被人扭住,厉声喝道。

贾环虽然双目已盲,但这两日跟随乌远修习听声辨位之法已经初入门径,再加上他六品的武道修为,一般高手都未必能耐何得了他。

然而此刻,他却被人随手一抓,就擒拿在手,毫无反抗之力。

尽管用力拼死挣扎,却挣不脱那人的铁手。

“放肆!”

牛继宗在后方见状,勃然大怒,踏前一步,并指为剑,指着方南天厉声道:“义武侯,请自重!放手!”

拿住贾环的人,正是义武侯方南天。

方南天听到牛继宗的话后,丹凤目微眯,却并未理会。

牛继宗身后,温严正和施世纶同时踏步向前,与牛继宗并肩而立,逼视着方南天,沉声道:“义武侯,请自重,放手!”

方南天眼睛瞳孔微微一缩,却还是没有放手,但他开口沉声道:“此子御前无状,本侯身为武勋之首,有责罚之。”

牛继宗等人闻言面色愈发阴沉,眼神也愈发凌厉,发出不屑的冷笑声。

他们虽然没开口,但是,其身后,川宁侯府现袭一等子宁至,康安侯府现袭一等子诸葛城,寿山伯世子府现承袭一等男赵廷,象阳伯府现袭一等男苏卢,江城伯府现袭一等男涂封,定军伯府现袭二等男韩德功,平原侯府现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府现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府现袭二等男戚建辉,齐国公府先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承现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

满朝武勋亲贵,掌权大将,近超过三分之二,齐齐向前踏出一步,横眉侧视方南天,沉声怒喝道:“义武侯,请自重,放手!”

声势冲天,满朝皆惊,面色动容!

然而,文臣之首李光地,却是微微摇头,心中轻轻一叹……

龙椅上端坐的隆正帝,一双细眸中,眸光闪动。

他看着脸色僵硬的站在那里,放手也不是,但继续拿着贾环更下不了台的方南天,面色微变。

隆正帝虽然对方南天的屁股稍稍偏向忠顺王那边有所不满,但却也知道,那是太上皇的意思……

而且,看着这满朝武勋重将……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方南天的体面。

隆正帝干咳了声,道:“方太尉,你放手吧,其他人归位。”

隆正帝开口后,算是给了方南天一个下坡的台阶。

而牛继宗等人在方南天松手后,深深的看了眼方南天后,也各自退回原位了。

贾环原本满面铁青,然而,在重获自由后,他却忽然笑了,笑得极为灿烂……

他侧着脸,对着方南天一字一句道:“今日所赐,贾某牢记在心。方南天,你很好。”

方南天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抹轻视,淡淡的道:“你可以再拿岳钟琪来威胁我。”

贾环哈哈大笑一声,道:“原来是打了小的,老的来报仇。

很好,很好。

方南天,你是不是觉得,我贾家先祖尽皆战殁,长辈中又无人习武,所以你欺负我没长辈给我做主是吧?

还是你觉得我牛伯伯他们不是你这个九品大高手的对手,才让你这般肆无忌惮?

方南天,相信我,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很快。”

“贾环……”

上首隆正帝有些不悦的看着贾环,责怪了声。

有些话,想可以想,惦记也可以惦记,但说出来就太失.身份了。

贾环躬身一礼,道:“陛下,臣与义武侯皆为武勋亲贵,亲贵之爵,向来唯有武人方可得。

我大秦以武立国,自太祖高皇帝始,就从不禁武勋亲贵比武。

所以,臣技不如人,绝不怨恨。”

隆正帝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道你都诅咒人家会有报应,这还叫不怨恨?

不过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他还是要宽慰几句:“你有此等胸怀就是好的……话虽如此,可你毕竟年幼,回去后再好生习武,过几年总有机会超越前辈的。”

贾环闻言,笑的灿烂,却不搭这一茬,他道:“回陛下,义武侯今日出手,原因是小臣昨儿欺负了他的儿子。

父为子纲,他替儿子出手也没什么不对。

不过,我却是不能白被欺负的。方冲有长辈,难道我贾环就没有?”

隆正帝闻言,见贾环不肯罢休,只觉得头疼,而文臣那边更觉得不成体统。

这何等庄重的大朝会,生生让贾环拐成了他的好汉庄。

他这般做,难道是为了给自己刚才的丢人找回点体面,把被擒说成比武输了?

可笑,真真是掩耳盗铃!

不过,对于武勋们这般折腾,文臣们大多只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去欣赏。

只要武勋们不沾染他们的朝政大权,不干涉他们升官发财,就让这些人自娱自乐去吧……

方南天却开口道:“贾环,我出手擒你,是因为你身为武勋,却御前失仪,此乃罪过。本侯身为武勋之首……”

“谁承认你是武勋之首的?

方南天,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你是一等侯,我也是一等侯,你着配斗牛服,我穿的也不是飞鱼服。

奇了,难道你脸皮厚你就排第一,我就只能第二?

我贾环是公府出身,日后未尝不能坐实这一身紫金斗牛服,你行吗?

还真是马不知脸长……”

贾环用很奇怪的语气问道,让满朝武勋轰然大笑。

方南天脸上厉色一闪而逝,何曾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

只是……

他看着贾环身上的那身斗牛公服,却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贾环又道:“方大人,你儿子方南天被我欺负了,所以你出头。那我今天被你欺负了,是不是我也可以请我的长辈出头?”

方南天被贾环胡搅蛮缠给弄起了火气,更被他的出言不逊给激怒,他眯起眼睛,瞟了眼后面的牛继宗等人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尽管请便是。”

以他九品巅峰的武道修为,他还真不怵牛继宗等人。

贾环呵呵一笑,回头高声问道:“牛伯伯,武威侯可来了?”

牛继宗闻言,回头看了眼,摇头道:“武威侯身上责任重大,昨夜在军机阁熬了半宿,又陛见陛下后,就去霸上大营挑选人手去了,他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贾环却未失望,因为昨夜秦梁派人给他说过,今日大朝会他会赶来,最后见一面后,连家都不会回,就直接奔赴西域。

因此,秦梁让他今日也来参加大朝会,好再见一面。

所以他坚信,秦梁一定会回来。

果不其然,牛继宗话刚落地,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说我秦梁不会来?”

众人目光齐齐朝后看去,只见身着一身飞鱼侯服的秦梁,满身风尘,大踏步的走进殿内。

他先与面色阴晴不定的隆正帝跪下行一礼,待得命平身后,他看向贾环,沉声道:“环儿寻我何事?”

贾环面色铁青,咬牙道:“义父,方家子仗着武功高强,方才竟敢擒拿辱我!”

秦梁闻言,面色陡变,回过头,话都不说,一只铮铮大手张开,抓向面色剧变的方南天!

第五百零五章 今日而止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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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呸!

醉迷红楼 第五百零六章 呸!

第五百零六章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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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呸!

第五百零七章 国老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讲道理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三生之幸

荣国府,荣庆堂。

气氛压抑,凝固,没有半点新年的喜悦气氛。

似乎连走廊下的雀鸟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息了往日欢快的叫声……

一个身着宫妆的年老嬷嬷,从贾母手中接过一檄明黄帛纸后,微微躬身一礼,就出门离去了。

待人走后,堂内气氛愈发阴沉……

贾母面色铁青,哆嗦着嘴,眼中的怒气溢然。

虽然她面前还摆着一张明黄色御用银盘,上面摆放着一尊犀牛角雕的文殊骑狮坐像,一尊紫金兽耳香炉,一对象牙雕花鸟笔筒,和一对白玉龙凤纹环形玉佩,俱是无比贵重的宫中珍品。

只是,与被人悔亲的耻辱相比,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能补得了贾家的体面吗?

“老祖宗,别生气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皇太后最宠爱忠顺王,也最宠爱原先的忠顺王世子。咱家自先祖荣国公起,就和忠顺王不对付。到了三弟这辈,更是废了那忠顺王世子。

如今,太后不过是找个由头出气罢了。

只是奇怪,今儿太上皇怎么没有出面……”

王熙凤站在贾母一侧,温声劝解道,只是说到最后,眉头也浮现一抹不解。

不过好在,贾母在听闻她这番话后,

脸色竟缓缓舒缓了过来。

她点点头,眼中虽然依旧满是失望,却不再那么气愤了,道:“凤丫头说的也是,咱们家和忠顺王府,虽不说是生死之敌,却从来都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一路人。

明珠郡主虽好,可惜……

事到如今,也只能就此作罢,只当她与环哥儿有缘无分。

今后,家里谁都不许再提她了,更不许在环哥儿面前提她,都记住了吗?”

贾母眼神犀利,扫过匆匆赶来的贾家诸姊妹并丫鬟婆子,沉声道。

众人面色都难看的紧,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更是紧抿着嘴角,小脸儿面沉如水。

贾迎春等人则是面色伤感,担忧,贾惜春一双大眼睛里甚至都浮起了泪花儿,因为心疼她三哥……

连薛宝钗都淡淡的叹息了声,而其母薛姨妈的脸色,也有些慨然。

贾宝玉怔怔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众人不言语,贾母脸上的怒气似乎又要起来。

王熙凤连忙道:“老祖宗尽放心就是,以咱家老三的条件,难不成还怕娶不上一个好媳妇?

今日风放出去,怕是明日家里的门槛都要让说媒的给踩破了。

况且,家里姊妹们都是懂事的,再没有不会说话的理儿。

老祖宗尽放心就是……”

贾母闻言,面色稍微宽慰了些,只是语气依旧有些难过,叹息道:“唉,也不知环哥儿,能不能想的开……近来,他可不大顺啊。

还真是……”

……

“荆王兄,阿尔斯楞,赢朗,你们在这做什么?”

大明宫宫门处,贾环和赢杏儿走到这里,却被三人拦住了,赢杏儿皱起眉头,喝道。

“王姐,你还真是不知……你的婚书都被收回了,你和这瞎子已经没关系了,怎么还挽着他?

也不嫌给我王府丢人!”

赢朗看着赢杏儿紧紧挽着贾环的胳膊,阴阳怪气道。他对赢杏儿将他说到最后,心里极为不舒服……

赢皓倒是笑呵呵的,没口出恶言,还笑道:“恭喜王妹了,阿尔斯楞是草原上最勇武的巴特尔,与你这颗大秦最名贵的明珠正好相当。”

阿尔斯楞则面色不佳的看着赢杏儿丝毫没有松开意思的胳膊,沉声道:“郡主,你这般尊贵的人,为何要与一个无赖纨绔在一起?

你若嫁给我,日后便是扎萨克图千里草原的可敦,亲王王妃,何等尊崇,岂不比跟这么一个废人强百倍?”

赢杏儿闻言勃然大怒,但她却依旧紧紧挽住蠢蠢欲动的贾环,她附耳轻语道:“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太后正恶你,你若动手,他们必然会到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到时候情况更不好,且看我的。”

安抚住贾环后,赢杏儿也没理三人,而是朝宫门口处喊了声:“叶楚!”

一道身影随即出现,此人身着御林军银甲,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左右,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他行动极快,眨眼间就到了众人跟前,却极懂规矩,没有乱看,只是对赢杏儿应了声:“在!”

赢杏儿此时面上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柔意,满是庄严肃穆之色,她微微抬起下巴,道:“赢朗世子之位被废后,已遭太上皇厌弃。

下旨,赢朗悖逆不堪,不准其再入宫中一步,今日他为何会在这里?

还有,赢皓和扎萨克图世子,虽贵为王子,身份贵重,可毕竟是外臣,既然朝拜结束,为何还滞留宫中?”

“赢杏儿,你……”

赢朗三人闻言面色纷纷一变,赢朗更是准备破口大骂。

然而,叶楚却一挥手,宫门处快步走来一队御林军,数十位面无表情,眼神森寒的御林军手持秦戟,将三人包围。

叶楚却不理废人赢朗,而是对赢皓和阿尔斯楞沉声道:“两位世子,赐予郡主管辖宫禁之权,多有得罪,请!”

赢皓和阿尔斯楞两人面色有些难看,赢皓还拉住了准备开口大骂的赢朗,强笑了声,道:“原也准备出宫了,王妹真是……

小时候还一起玩耍过,如今却一点体面都不给为兄留。

也罢,我等既然是外人,出宫就是。”

说罢,他拉着赢朗,与阿尔斯楞一起离去。

待他们离开后,赢杏儿面色有些凝重道:“环哥儿,你要当心这个荆王世子。他与赢朗不同……”

贾环点点头,道:“这次之事,十有八.九此人就是幕后之手。但他所图,应该不只是我……”

赢杏儿点点头,她先对叶楚道:“叶楚,麻烦你们了,回去吧。”

叶楚话不多,应声之后,又悄悄看了眼贾环,便带人离去了。

御林军退去后,赢杏儿对贾环道:“此人便是御林军统帅,彰武侯叶道星的儿子。叶道星乃是太上皇的孤臣,最为太上皇所信赖。”

贾环闻言,点点头,默然不语。

赢杏儿见之,叹息了声,道:“环哥儿,不要难过,如今,也只有等太上皇出关后再说了。

因为我父王和赢朗之故,皇太后早先就对你有意见……

想让她收回懿旨,怕是没有可能。

也是不顺,事情都挤到了一起……

不过,你且放心。

我赢杏儿虽然做不得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闺阁娇女,却也不是水.性杨花之人。

我既然已被太上皇许给你,这一世便是你贾家的人,与那一纸婚书却没多大关系。

如果……

如果太上皇迟迟不能出关,我被指去了扎萨克图,你也不要做傻事。

贾家在军中影响力深远不假,可毕竟已经沉寂了三十年。

真要举旗造反,怕是没几人愿意跟从,包括牛继宗、温严正他们……

你只需将你手下的武宗借我就好,你放心,我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弱女子,我自有保护自己的法子。

阿尔斯楞父子俩若是以为将我请了去是好事,呵呵,他们却是打错了主意。”

贾环闻言,心里一寒,忽然有些替阿尔斯楞父子“担心”起来……

他嘴角抽了抽,道:“杏儿,其实我也一直想把你请回家里去养着,我没打错主意吧?”

“噗嗤!”

赢杏儿闻言笑出,伸手敲了贾环一下,道:“讨厌……”

娇嗔完后,她又渐渐敛去脸上的笑容,松开了贾环的胳膊,转过身,负手而立。

抬头望着沐在雪中苍苍巍峨的大明宫,轻声道:“环郎,从我在牛奔处初闻你之时,我就知道你乃非凡人。

而我,也向来自视甚高,自忖不是俗物。

如今的困顿,对于一般人而言,许是天塌人亡的大事,只能束手无策,哭哭啼啼……

但我以为,我们却有足够的能为,可以清醒冷静的携手度难关。

相比于我们漫长的一生而言,如今这点挫折所耽搁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说呢?”

感受着身旁佳人大气非凡的气度,以及冷静清晰的思维,贾环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不过随即又抛到脑后,他轻轻一笑,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远叔那边我会去交代……”

赢杏儿闻言,却转过身,她拉起贾环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千万不要想着让你手下的武宗去杀人,你要记住,明里暗里盯着你的人不知凡几。

神京都中也绝不止乌远一个武宗……

以方南天的心性,你以为,他会没有准备?

太上皇闭关不出,皇伯父如今大权难掌,你若再有大漏子落入他们手中,怕会更艰难。

包括赢朗、赢皓他们,如今他们仗着皇太后的势,巴不得与你再起冲突。

你一定要暂避锋芒,不然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他们纵然动不得你,可太后一道旨意,勒令你赐死动手的奴才,你该如何是好?

无论是韩家兄弟,.om)还是乌远,怕都会让你痛彻心扉……”

贾环闻言,面色一惊,倒吸了口冷气,道:“你若不提醒,我险些中了他们的奸计。看来,日后还是得亲自动手才行……”

“环郎啊!”

赢杏儿哭笑不得的嗔道。

贾环哈哈一笑,他伸出双手,探到赢杏儿脸的高度。

赢杏儿微笑着主动将脸往前一靠,贴在了他温暖的手心处。

贾环轻声道:“今生能与杏儿相伴相守,当是我三生之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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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动容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品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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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大鱼……

贾环在跟乌远做完了今天的训练后,没有急着回内宅。

他如今其实更喜欢和赢杏儿相处时的那份轻松自在感,家里女人的关怀虽然也让他感动,却渐渐多了些沉重感……

目前来说,他有些吃力了,当然,这也是幸福的吃力。

只是最近的压力着实不小,他想缓缓。

这并不是想要逃避,而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

“大哥?”

贾环坐在家里校场边,唤了声。

韩大在一边熬着参骨汤,听到声音后,招呼韩三继续熬,走到贾环跟前,问道:“环哥儿,怎么了?”

贾环眉头微皱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西北大战时,你曾俘获了一个醉醺醺的厄罗斯人,他叫什么来着?”

韩大闻言一怔,随即想了想,道:“克列谢夫,好像是这个名。”

贾环点点头,道:“是这个名……他说他是什么来路来着?”

韩大闻言,笑着摇摇头,道:“当时只觉得他是一个醉汉,杀之不武,又见他是厄罗斯人,就顺手给带回来。

原想着咱们府上,各族人都有,就是没个厄罗斯人,想补齐了。

只是带回来后也没时间搭理他,还捆在马圈呢,谁还记得他什么来路。”

贾环闻言也笑了笑,道:“大哥去把他带来吧,我问他几句话。”

韩大应声去了,没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满头金发,肤色发白,眼睛碧蓝的高大厄罗斯男子来。

只是他颇为不俗的卖相,在韩大等人眼里,却是实打实的罗刹鬼,丑的吓人……

克列谢夫身上还沾染了不少马粪杂草,臭烘烘的。

他垂头丧气的被韩大压着走来后,看着坐在那里,眼前蒙着一条黑布的贾环,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会说秦话吗?”

贾环淡淡的问道。

“会,我从小就接受五门语言课程,秦语是其中之一。”

克列谢夫语气中不掩骄傲的说道,其实他的秦语说的很生硬,怪腔怪调的。

贾环呵呵一笑,指了指地面,道:“坐下说吧。”

克列谢夫也不感激,顺势就盘膝坐在地上,坐下后脊背挺的笔直,坐姿端正,看的出,他应该是有良好的教养。

坐正后,他主动问道:“阁下在秦国是什么贵族?是子爵吗?

我在厄罗斯是伯爵,最年轻的伯爵。

你知道我的姑母是谁吗?”

贾环不动声色问道:“是谁?”

克列谢夫不忙着答,他对贾环道:“能让你的仆人给我一碗肉汤吗?我觉得我真的快要饿死了,你们给我的冷面包实在是太难吃了……”

贾环呵呵一笑,没有纠正凉馒头和冷面包的区别,而是道:“他们不是我的仆人,是我的兄弟。”

说着,朝韩大点点头。

韩大则给韩三递了个眼色。

他坐在贾环旁边,要防备着这个罗刹鬼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

韩三气呼呼的,背着众人,从锅里舀出一碗香气飘荡的鲜美肉汤后,眼珠子转了转,又悄悄的往里面吐了口唾沫,然后才转身走到克列谢夫跟前,递给他。

克列谢夫接过汤碗后,谢了声,然后也不怕烫,一饮而尽,面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韩三憋着笑,转身去给贾环盛汤……

连喝三碗肉汤后,克列谢夫才得意洋洋的道:“我的家族是厄罗斯最顶级的十二公爵家族之一,家族族徽是一匹蓝色的冰狼,据说,我的先祖曾经豢养过一匹这样的冰狼。

我的父亲缅什科夫,就是厄罗斯著名的蓝色冰狼大公。

也是统治厄罗斯南方军团的元帅,麾下统治着二十万哥萨克铁骑。

而我的姑母,则是当今厄罗斯伟大的彼得大帝最钟爱的皇后,凯瑟琳。

怎么样?阁下,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呵呵……

我叫克列谢夫,是蓝色冰狼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所以我才能在这个年纪获得伯爵的爵位。

我的父亲和我的姑母,一旦知道我被秦国俘获,他们一定会派人来赎我的。

黄金、珠宝还有奴隶的数量随您开,他们一定不会吝啬。

秦国的贵人,我希望能够获得您的友谊,成为您的朋友。

您应该知道,拥有一个我这样尊贵的朋友,这比拥有一个俘虏要有意义的多,不是吗?”

贾环听罢,手微微一颤,但面色和语气却保持不变,笑道:“克列谢夫,你说的很对,我也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对了,如果你的父亲和姑母知道你被俘后,他们会发动战争来营救你吗?”

克列谢夫闻言后大喜,而后耸耸肩,骄傲道:“当然会,但前提是他们要知道我没有死。

如果阁下派人去给我的父亲送信,相信我,他会给您想象不到的好处的。

真的……”

贾环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脸上的笑容和煦,道:“最后一个问题,说完后老子请你吃最美的美食,喝最烈的美酒!

克列谢夫,准葛尔部是如何与你们联系上,并相约出兵的?”

……

大明宫光明殿上,乱糟糟的吵了一早上的众臣,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神态,或恳求,或要求,或磕头,或“死谏”……

总之,隆正帝就是不松口,只言待太上皇出关后再说,否则便是对太上皇的不敬。

直到最后,隆正帝开口,这些年诸位从户部借走的银子,该还的就要还了。

大战在即,国库的银子却被诸位都借回家去了,还怎么打仗?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瞬间清冷下去。

之前或哭或闹或磕头,丑态百出的大戏终于结束了。

没人敢再出声,即使少数没有借过户部银子的,此刻也都噤了声。

这是一笔烂账啊,哪里算的清楚?

从宗室王公,到文武大臣,百官之中,没吃过这口“唐僧肉”的,有几个?

除了少数几家富豪之家,不愿掉面子去占便宜,再有一些“古板”方正的,或是胆小怯懦的外,满朝光鲜体面人,其实多是拿朝廷的银子在过体面生活。

甚至还有拿户部的银子做放贷生意,吃例钱的……

也不知是从哪一年开始,众人发现了国库这个免费的聚宝盆,开始一年又一年的借贷。

起初大家还按时还,可后来有人发现,好像不还也不要紧,也没人催……

渐渐的,就没人再还了,不仅不还,还继续借。

忠顺王的贤王之名,这种慷慨大方至少占据一大半功劳。

然而这样一年旧账压一年新账,到了现在根本就成了一团乱麻,难以厘清。

户部所记载的八百万两银子里,只余不到四成。

这只是今年的情况,往年的压根儿就没记在这里。

若是全部加起来,将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谁有这个魄力去追缴?

再说了,谁要是摊上这个差事,还不生生将人得罪完?

这是给家族埋祸呢!

文官群里,除了张伯行依旧站的笔直外,其他人都缄默不言了。

气氛沉默的让人尴尬。

隆正帝的细眸扫过忠顺王平静的脸,眼中怒火与讥讽并存。

“忠顺亲王,你是佐证王,户部也一直由你分管,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内阁阁老葛大人,你既然分管户部,就与户部尚书孙诚一起,协助忠顺亲王尽快的办好这件事。

牛大将军昨日已经代表军机阁发表意见了,前方将士正在拼命,流血牺牲皆为国事。

所以,军中的抚恤银子和犒赏银子,一两都不能少。

朝廷不能让士兵们在前线流完血后,家里却连给他们买棺材的银子都没有。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大秦就真的该亡了!

账上缺了银子,就去查账。

是谁的职责就找谁,谁解释不清就是谁的问题。

银子找不回来就抄家,抄不出来就砍头!

朕觉得,牛大将军这话说的在理!

朝廷从未缺过你们俸银禄米,为何还贪得无厌?

朕都动不得国库之银,你们倒是不客气……

哼!

忠顺王,你署理朝政多年,乃佐证亲王。

缘何国库库银会造成如此大的缺口……

朕现在不想问罪于谁,也不愿问罪。

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嘛……

但是,在与厄罗斯大战结束之前,国库的银子必须全部追缴回库。

若是因为朝廷缺银子的缘故,延误了军国大事。

朕认得你是朝廷的栋梁,国法却不认。”

这大概是这么些年来,隆正帝第一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散发出他的帝王之威。

若是当年,怕是早有御史谏臣,和一个个不怕死的敢言忠国之士站出来,直言不讳的批判隆正帝德行浅薄,行此暴.政,非人君之相。

然而今日,却无人敢说这样的话。

因为说这样话的人,全都欠着一屁.眼子的饥荒,心虚的厉害……

隆正帝看着面色僵硬铁青的忠顺王,坐在这座大殿内,憋屈了近二十年的隆正,第一次觉得心头是如此的畅快!

太上皇闭关了,所以你们敢肆无忌惮的欺负贾环。

可是你们却忘了,太上皇闭关后,朕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

只要掌握大义,难道朕还收拾不得你们这起子无法无天这么多年的混账行子?

老十四,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

“王爷,这件事,您要担当起来啊!”

“就是,王爷,国朝您最贤,那人没有担当,您可要担当起来。不然,咱大秦还能指望谁?”

“朱大人所言甚是,王爷贤名,天下皆知。此次更是心怀天下,为了大秦的江山,主动要求将明珠郡主远嫁扎萨克图……

只是,唉!有的人,着实没有担当。

王爷,照臣的意思,既然那人没有担当,不如王爷就主动些,去和扎萨克图亲王府谈谈亲事。

这大秦的天,也只能让王爷来扛起了。

王爷您放心,只要过了这个坎儿,自此往后,您说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对!我们以后就都听王爷的了……”

……

第五百一十二章 表演

忠顺王府。八一 一 网.网8 1 Z网八.中C八OM

赢遈看着下头群情沸腾的场面,嘴角弯起。

尽管这群人一个个都做出“忠王不出,奈天下何,奈苍生何”的神态,可忠顺王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在恐惧什么。

只是,那又如何?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忠心,本就无非都是利益交换罢了。

而且,他也不需要他们的忠心,只要他们顺从于他,跟随于他,就很好。

只是……

忠顺王细眸中的眸光扫过葛礼、陈梦雷两位内阁阁老,见他们面色有些僵硬,却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

这两人都是户部欠银的大户,穷措大一朝富贵,只会奢靡享用,肆意放纵,却又哪里懂得生财之术?

为了维持日益壮大的场面和排场,这两人都是百万级的债人。

他们就不用多理会了,从今日起,他们怕是再不敢跟他耍滑头,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但有一人不同,那就是大秦太尉方南天。

眼神在这位面色惨白的魁梧军人身上停下来后,忠顺王笑容和煦,道:“方太尉,此事你怎么看?长城军团可是太尉的老部下了,这次要直面厄罗斯哥萨克铁骑,怕是……”

方南天闻言,面色不变,淡淡的道:“长城军团,并不比大秦其他七大军团差,打的起硬仗。”

吃了个瘪头,忠顺王眼神微微深邃起来,他注视着方南天,道:“方太尉,长城军团自然不怕打硬仗,可若是将长城军团打光了……呵呵,阁下的太尉之职,怕是要更加艰难了吧?”

方南天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转头看了眼忠顺王。道:“王爷的意思是……”

忠顺王与方南天对视着,面色愈和煦,笑道:“太尉啊,扎萨克图那一对父子的意图。想来太尉应该能看的明白。

无非是想用部族勇士的性命,换取来日东山再起的资本。

他们非要求娶杏儿,不过是想再多加一层筹码罢了。

忠顺王以为然否?”

方南天轻轻的咳了声,面色愈惨白,他点点头。八一中文网 网网小.道:“王爷分析的极是。”

忠顺王呵呵一笑,面色有些自得,不过随之一敛,继续道:“所以,本王以为,若只是将扎萨克图那八万铁骑当成炮灰消耗,着实太可惜了。

如果,能说服扎萨克图亲王穆牯特将这八万铁骑交给长城军团指挥……

那,即使生大战,我大秦的胜面岂不是会更大几分?”

方南天闻言。丹凤眼中瞳孔猛然收缩,他轻轻的吸了口气,看着忠顺王道:“怕是……穆牯特不会将手里的铁骑交出来吧?”

忠顺王哼了声,傲然道:“本王连爱女都肯下嫁给扎萨克图世子,他们原本也只想用这些牧户的命换取来日的富贵,又有何不肯?”

方南天沉默了下,道:“不知王爷,需要本官做些什么?”

忠顺王闻言,脸上的笑容愈灿烂,道:“太尉。你也是朝中老人了,两朝元勋,连皇父都常称赞太尉沉稳持重,国之干城。

可是你看看。看看现在,那位别说民心了,就连百官的心都要拢不住。

人心散了,朝廷还怎么运转?

大战在即,他不说好好安抚人心,给群臣鼓劲。却要在这个关头查甚账!

搞的是人心惶惶,百官不安哪……”

忠顺王有影帝级的表演水平,一副痛心疾的模样,居然让心有余悸的官员们啜泣起来……

不是他们太没用,实在是,之前隆正帝那句“账上缺了银子,就去查账。银子找不回来就抄家,抄不出来就砍头”将他们吓坏了。

没人会以为隆正帝是在开玩笑,从当年还是隆亲王起,隆正帝脸上就很少出现过笑容,更没开过玩笑。

这次又是他们理亏,欠人钱财……

真要翻出旧账,他们哪里能还得清?

若只是抄家倒也罢了,可抄不出银子还要砍头!

那些银子早被他们挥霍一空了,哪里还能抄的出?

因此,他们岂有惊恐之理?

担惊受怕了一天,此刻听到忠顺王这么贴心,这么暖人的话,他们真要被感动哭了!

明君之相,真正的明君之相啊!

此人不做人主,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忠顺王觑眼瞥见众人的反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八 一中文 网 网.八8文1中Z中一.中C文OM

而后,他继续对方南天道:“本王会劝说扎萨克图部,让他们将汗帐的八万铁骑交给长城军团统帅。

本王还可以保证,户部,绝不会缺少前方一两军饷,一粒军粮。

所有的武库军械,全都配齐全。”

方南天皱眉道:“可是……户部并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忠顺王呵呵一笑,道:“毕竟到了国难之时嘛,群臣借的银子,能还一些,总还是要还一些。

这二十年来,户部往外借出的银子至少有数千万之多,照那人的意思,是要全部收回。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没有将人逼死的道理。

不过,至少也要收回一千万两吧!

面子上总要过的去……

有这一千万两,再向下面诸省大员摊派一些,总能支撑起一场国战。

这对诸位来说,不算太难吧,嗯?”

忠顺王面上笑容敛去,细眸正色的看向堂下群臣。

百官闻言,面色有些尴尬。

他们真的一两银子都不愿往外掏,可是,既然忠顺王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若再不知好歹,忠顺王若撒手不管,那他们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户部尚书孙诚是个大胖子,此刻他面色狰狞,似乎在做着极痛苦的决定,被忠顺王的目光扫到后,他一咬牙,道:“王爷,您放心。没说的。

要是那人开口,我就是死,也不……咳咳。

但王爷您开口,下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多还一些。

王爷,下官还三十……五十万两!”

他说的极有气势,但忠顺王却并没多欢喜,赢遈淡淡的道:“孙大人啊,其他人借去银子。多是用在生活花销上。

花了也就花没了,真逼他们拿出多少来,也难。

可是孙大人你不同。

这些年孙大人借着职务之便,从户部借去了三四百万两,却多是用来放印子钱。

神京都中,论起家底豪富来,本王都比不过你。

你觉得,只还个三五十万两银子,合适吗?”

孙诚闻言,脸上油腻的汗珠瞬时流下。他干笑了两声,道:“王爷说笑了……这个,既然王爷开口了,下官也不能含糊。下官还一百……”

“嗯?”

听到这道质疑的声音,孙诚眼泪都快下来了,道:“下官还两百万两,王爷,真的,真的就这么多了……”

忠顺王闻言,脸上再次浮起和煦的笑容。道:“仁宣啊,那本王就替方太尉,替前方征战的老秦将士,也替我赢秦皇家。谢谢你了。”

孙诚听到这柔和的话后,有如刀割的心里变得有些舒坦起来,他看着忠顺王温润如玉的眼睛,起身行礼,连连摇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能为王爷效力。是下官最大的荣幸。”

忠顺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看向百官中的其他人。

这些人数量虽多,却惯会风.月享用,怎样赚银子,怎么持家,却生疏的很。

因此,几十上百人加起来,凑到最后,加上孙诚那两百万两,也只凑出了九百万两。

而后众人都面色忐忑的看着忠顺王,唯恐他再强逼,那他们就真要回家典当宅子了。

好在,忠顺王只是面露慈悲之色,他居然起身,对着堂下百官深深一揖,道:“若非国难当头,本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这些阿堵之物,如此委屈慢待诸位大贤,这一拜,是本王的歉意。

剩下那一百万两,诸位贤臣就不用还了,由本王代出就是。”

“王爷……”

“王爷啊……”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或许幸福来的太突然,群臣一时接受不了,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跪倒在地,以朝拜君王的大礼,参拜起忠顺王来。

这一幕,让坐在坐上的方南天瞳孔微缩。

他再看向忠顺王的目光,多了一分忌惮。

此人秉国的能力如何且不说,只这份拉拢人心的做派,一打一压再一拢的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

相比之下,隆正帝今天的表现,霸气归霸气,却失了亲和。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皇帝老子是至高无上的,是唯我独尊的。

但当官当到了一定高度,就会现,皇帝其实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吃喝拉撒睡,一样也少不了。

天子是尊贵,但却也不是真的能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他们高于百官,却也依赖百官。

没了百官给他治理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所以,皇帝,也要有人缘才行。

显然,在人缘这一块,当今隆正帝远不如忠顺王。

只是,忠顺王到底想让他做什么呢?

“太尉,本王原本之志,是只想做一个悠游人间的闲王。

可是,皇父日渐年迈,不欲处理俗物……

便将诸多朝政部务交给了本王,使我志向成空,难得清闲。

到后来,四哥登基为帝了,本王就想着,干脆将大权交给他就是。

只是,皇父却不放心他偏激的性子,让本王再辅助他一程。

本王也只能再受累这么些年。

到了今日,本想着,那位的心性总该磨砺的差不多了吧?本王也可以放手了……

可谁知,他竟然愈比先前多了几分戾气。

皇父才闭关不到三日,他就以为没了约束,可以唯我独尊了,动辄就要抄家砍头。

看看,将满朝贤臣都逼成了什么样?

不像话的紧!

本王真是心灰意懒了,只想就此撒手不管……”

方南天的面色淡漠,垂下眼帘,静静的听着忠顺王在那里表演……

……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高兴

大明宫,紫宸书房。八一中文 网说.

隆正帝坐在御书案后,细眸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在宫里落钥前这般急着入宫求见,所为何事?

若是想求朕帮你给太后说情,那你就求错人了。

朕在太后面前,怕是比你也好不了几分……”

“陛下……”

隆正帝的话没说完,就被下方轮椅上抽抽着脸的邬先生给打断了。

帝与太后不睦的消息,岂能说与外臣听?

隆正帝瞥了眼邬先生,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你以为宫里的事还能瞒过谁?

这一点,朕倒是与宁国侯相近的紧,他不得嫡母喜爱,朕又何尝……”

“陛下!”

听隆正帝越说越露骨,邬先生真有些恼了,声音提高喝了声。

隆正帝闻言,哼哼了声,面露不渝之色,却也自知失言……

他本不该如此失态,只是,想起方才在太后宫中受到的责难,他就满腔怒火。

忠顺王这个畜生,实在不当人子。

刚被他借势打压下去一点气焰,就跑去给太后告状。

说他这个皇帝哥哥威胁着要抄他的家,还要砍他的脑袋。

害得隆正帝被太后唤了去好生一顿斥责,说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诛心之言。

哼!在太后心里,他坐的这个位置,怕也是他从她小儿子手里抢过来的吧?

只是,这种话确实也不好在外臣面前提。

若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怕是更要受士林指摘了。

念及此,隆正帝看向贾环的眼神有些不好起来……

忠顺王有一点说的没有错,那就是当今这位的性子,确实有点偏激……

不过许是贾环眼前蒙着一条黑布看不见的缘故,所以他感受不到,面上依旧带着微笑,道:“陛下,臣可不是来讨陛下的恼的。八 一中文 一一.”

隆正帝哼了声。道:“还有你贾侯爷不敢做的事?当着朕的面也敢大放厥词,说什么生死不共戴天……

若是朕宣下旨意,你是不是也要视朕如仇寇?”

说到最后,隆正帝细眸中眸光真的变得幽深起来。

贾环闻言。笑道:“这自然不会……陛下雄才大略,心怀天下,又慈悲如佛。

又岂是那群卖女求名的臭不要脸的可以相比的?”

“放屁!”

隆正帝闻言,脸上笑容一下没绷住,给乐了出来。好在被邬先生连连提示的眼神给止住了,笑骂一声后,道:“朕看李光地说的没错,你就是被太上皇和朕给惯的无法无天了。一点样子都没有,在朕面前也敢口出不逊!”

贾环撇嘴道:“陛下,臣这哪叫口出不逊?

微臣这般形容他们,已经给他们留足了面子,很美化他们了……

算了,算了,太恶心。微臣没读过什么书,想不出什么好词来说他们。”

“哈哈哈哈!”

隆正帝听的心头大悦,他自己私下里虽然无数次用恶言骂过那些人,可他也只能自己骂骂过个口瘾罢了,连个志同道合的人都找不到。

连邬先生都秉承什么狗屁君子之礼修得狗屁身,不肯附和他……

这让隆正何其郁闷。

如今总算来了一个同道中人,还不是被他逼着骂的,而且骂的这般痛快,这般有新意,这般解恨!!

就算邬先生在一旁不住的咳嗽。隆正帝还是大笑不止。

将胸中的恶气吐出大半后,隆正帝方才想起自己的为君之仪,看到邬先生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后,隆正帝干咳了声。正要说点什么,邬先生却又绷不住了,忽然“噗嗤”一声喷笑出来。

隆正帝见状愕然,随即又跟着大笑起来。

畅快!

倒是始作俑者贾环,却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

这让隆正帝和邬先生两人很不满。八 一中文 说网小.说8 1说z说小.小com

笑罢之后。隆正帝瞪了贾环一眼,道:“有话快说,这都快入夜了,你神秘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朕可不像你这么闲,厄罗斯大军压境,大战在即。

军机阁诸般军务调动,都需要朕过目。

朕连睡觉的功夫都没几刻,没时间和你在这儿磨蹭。

还有,你今天的表现很不对。

朕还以为你会带人去砸断阿尔斯楞的腿,还特意叮嘱御林军随时准备出动,替你这混账行子收后。

你怎么还没动静啊?”

语气,居然还有些惋惜……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回陛下的话,因为没必要了。”

隆正闻言,面色愈不渝,口气不满道:“你和杏儿不是很好吗?她为了你……

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回报她?”

贾环装神弄鬼道:“不是这样……陛下,臣的意思是,不仅臣可以悠闲,陛下也可以。”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变,和一旁脸色同样凝重的邬先生对视了一眼后,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什么意思?”

贾环不再装了,再装误会就大了,他正色道:“陛下,臣大概知道厄罗斯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忽然集结兵力,准备战争了。想来陛下也在猜测,厄罗斯人怎么会在这个季节动战争……”

“什么,你知道?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外蒙喀尔喀距离大秦内6相隔数千里,厄罗斯的哥萨克再勇猛,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冲到内6来。

可是不用冲到内6,只要他们将外蒙给占了,失地之君的名头,就能将隆正定格在大秦帝王史里最耻辱的一页上。

这是隆正帝断然无法接受的。

容不得他不急!

十万哥萨克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集结,这让无数人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群罗刹鬼到底想要做什么勾当?

对方强大并不可怕,因为大秦同样强大。

然而对敌人的未知,才会真正让人感到恐惧。

隆正帝已经有两天没睡好觉了,翻来覆去都在想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但怎么都想不明白厄罗斯的目的何在。

如今贾环却说,他知道……

面对急躁的隆正帝,贾环没有绕弯子,将克列谢夫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只听的隆正和邬先生面面相觑。

待贾环讲罢后。隆正帝满脸不可思议道:“你说,你的家将在嘉峪关下俘虏的一个厄罗斯人,是一位伯爵,是厄罗斯大公的儿子。还是彼得大帝最钟爱的皇后的侄子。

所以,他们集结十数万大军,准备来要人?”

这已经不叫荒唐了,这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这么任性的事,在华夏中原。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宋末二宗被虏,前明英宗被俘时,朝廷都没说动大军去要人。

厄罗斯这样的强国,居然会为一纨绔子,就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贾环呵呵笑道:“陛下,厄罗斯这个国度,是一个极度崇尚战争的国度,不可以常理去视之。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信奉儒教,不存在什么仁义道德。

普通士兵的性命。在贵族眼里有时甚至不如一头牲口值钱。

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他们土地广袤无比,甚至胜于我大秦,只要有土地,就可以再生养无数的百姓和奴隶。

因此,许多在我们看来非常没有底线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正常的。

如果能用十万哥萨克换回一个伯爵,他们未必不会这么做。”

“贾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儿戏……”

邬先生面色凝重的看着贾环,沉声道。

贾环点点头,敛起脸上的笑容,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没说完……

陛下,和克列谢夫谈话时,他告诉微臣说,既然他父亲的大军在这个季节压境,那就说明在西域时,他身边有护卫逃了出去。并跑去给他父亲通报了消息,让他父亲知道他还活着。

不然的话,他父亲根本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季节动战争,而是会在冰雪融化后,突然动大规模的骑兵军团作战,给他报仇,更不会给扎萨克图部准备的时间。

克列谢夫说他父亲是厄罗斯非常著名的军事统帅,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兵贵神,出奇制胜的道理?

而既然他父亲知道他还活着,又在边境故意囤积大军示威,那么,他非常肯定,他父亲派来的使者,应该也快到了京城。

陛下……”

“居然如此!居然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隆正帝当真是欣喜若狂,激动的在御书房内来回踱起步来。

他倒不是怕厄罗斯,说起来也是凄凉。

纵然他手里没几分实权,可他心中却依旧装着整个大秦。

尽管之前贾环将陈廷敬的话反驳的一干二净,可理是那么个理,现实却没有那么天真……

贾环是从精神和骨气上去考虑的,却没有从国力和百姓的角度去考虑。

西北一场大战,打败了准格尔,但也打空了国朝的家底儿。

就剩下那么点银子,还要防备明年早春的春汛,各地的旱涝,饥荒,等等。

哪一处不要银子?

就算扎萨克图不开战,来年都要往下加税了,不然朝廷怕是要连锅都揭不开。

一旦再与厄罗斯开战,隆正帝几乎都可以预料到,明年的百姓会过的有多苦。

上面加收一两税银,下面就敢加收十两。

百官的尿性他再清楚不过……

真到那时,官逼民反的可能性都有,他隆正的名声,不只在士林中臭大街,连万民中亦是如此。

忠顺王他们可以随意的造,任意毁坏朝廷的根基,可是隆正却不能。

因为他是皇帝,尽管手中还没有多少实权,可他依旧是大秦帝国的皇帝。

天下早晚是他的,他要为大秦的子民着想。

所以,此刻闻言,战争或许不会爆,隆正帝自肺腑的高兴。

……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谋划

“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再生出退隐山林的想法啊!大秦可以没有那人,却不能一日没有王爷!”

尽管刚才被割了两百万两银子,可此刻众人从孙诚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愤恨,或许他的愤恨都给了龙椅上的那人。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深情哭喊道……

从者云集……

“王爷,您现在还只是佐证王,这太屈才了。

要我说,您就该当个摄政王!”

户部员外郎侯正大义凛然道,一副忘却生死,仗义敢言的姿态……

说出的话,却让满堂一静,连孙诚都有些傻眼儿的看着他。

摄政王……

佐证王已经是在打隆正的脸了,摄政王,那和废了隆正有什么区别?

方南天丹凤眼眯成一条线,眸光透过眼缝打量着正在满口谦逊的忠顺王。

好手段,好算计!

他这是知道帝位无望,退而求其次,想做个摄政王,还是想着……

不对,他多半是想尽揽大权,哪怕如今只能做个摄政王,可等到太上皇归天之日,怕就是他将隆正废掉赐死之时。

他这是要拉上百官,逼宫啊!

可是,他就不怕太上皇出关后,找他算账吗?

即使太上皇已经退位,可是仍旧是帝王之尊。

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臣子逼宫?

纵然忠顺王亦是皇子,可皇子也只是臣子。

涉及皇权威严,没有哪个帝王会念及什么亲情……

忠顺王这是迷了心了,还是……

此刻,忠顺王府正堂上,已经跪满了“劝进”的官员。

从内阁,到六部,再到九卿……

满朝重臣,除却武臣外,掌控实权的文臣差不多都在这了。

方南天倒吸了口冷气,许是他身受重伤的缘故,此刻尽觉得这烧着地龙的大堂有些生冷……

“唉!你们如此,让方太尉如何看本王?”

忠顺王再次将目标对准了方南天,顺带着,也让群臣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内阁阁老葛礼痛心疾首的对方南天道:“太尉啊,不是我等无君无父,阴谋造反,实在是那位太不像!更是连一点担当都没有……

这倒也罢了,他没担当,王爷有担当。

可偏他还如此刻薄寡恩,凌逼臣下,甚至以抄家杀头相迫!

此等德行,如何能让他执掌天下大权?

若真如此,我大秦危矣!”

陈梦雷这个户部“大债主”在忠顺王的目光下,也硬着头皮开口道:“葛阁老所言甚是,今上确实非仁厚之君。自古而今,还没见过哪个皇帝会如他这般,为了些阿堵之物,竟然威胁相逼百官的……”

方南天闻言,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鄙夷……

若说能力,这些人其实都不差。

可是论起德行,呵呵,早已被十丈软红给消磨干净了。

不过,到了这个位置,谁又比谁强呢?

再抬起眼帘,方南天皱眉道:“当今陛下,乃是太上皇钦定。虽说太上皇如今还在闭关,可总有出关的一天。若是知道此事,怕是……”

葛礼和陈梦雷两人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不知道此节,可是,就算如此,也是一段日子以后的事了。

但今日他们若不顺着忠顺王的话,他们今天就过不去。

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的亏空,他们就是把全家的性命都拿去填,都填不满。

只是这些话,他们又不好直说,只能看向忠顺王。

忠顺王却没有一丝担忧,他笑呵呵道:“实不相瞒,太后对皇兄今日之举也大为不满。

以为大敌临近之际,皇帝不想着团结朝臣,齐心抗敌,反而逼迫臣弟,相挟臣子还钱,实非人君之相。

所以太后她老人家就让我先把朝事抓起来,待太上皇出关后再说。

太尉,若非如此,本王又怎敢如此行事?呵呵……”

方南天闻言,瞳孔一缩,倒吸了口冷气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王爷需要方某做什么呢?”

忠顺王呵呵笑道:“很简单,只需要在折子上签个保奏的联名就好。另外就是,一定要打好这一仗,最好也能同西北那样,一战灭敌二十万!”

方南天闻言,眼睛微微一抽,没有回应前一句话,而是就着第二句答道:“战争没有结束前,谁都无法预料战争的结果。

不过,如果想更好的打赢这一仗,下官还需要一个人。

有此人在,长城军团一定能打赢这一仗!”

忠顺王闻言,连忙问道:“什么人?”

方南天一字一句道:“岳钟琪!”

……

“宁侯,不要意气用事。

这次对陛下而言,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趁机好好观观人心,再借几颗人头立威,收揽人心,都对不起宁侯这番心思。

但是,扎萨克图世子却不能杀。

否则的话,纵然厄罗斯人不反,扎萨克图也要出大乱子。

弄巧成拙之下,你的大功也就变成了大罪。”

看贾环面色不渝,眉头紧皱的倔强模样,隆正帝忍不住就要呵斥,邬先生赶紧出言劝道。

贾环“懊恼”道:“我来给你们说,就是怕陛下担心太过,提前言语一声,然后就准备说出去。

这样一来,杏儿就不会被逼着下嫁扎萨克图了。

谁知道你们竟过河拆桥,居然拦着我不让我……”

“放肆!陛下当前你也敢‘你啊我啊’的,口无遮拦。

也就是陛下仁慈,宠着你,换个人试试?

没规矩!”

邬先生面无表情呵斥道,见贾环一脸不屈的愤怒,感觉他要不是眼睛看不到,说不定就要冲上来打他……

邬先生哭笑不得的和隆正帝对视一眼后,干咳了声,道:“宁侯啊,你也是糊涂。

想阻止明珠郡主下嫁的办法多的是,何必非要和陛下相左?

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嘛!”

贾环哼了声,气冲冲道:“我是太上皇口中的‘莽三郎’,却不是太上皇口中的‘妖师’,哪有那么多法子?”

“贾环!”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变,眼中真多了几分怒意,看着贾环喝了声。

太上皇对邬先生的这个批语,可是带着浓郁的讥讽意味的。

贾环此刻这般言语,显然亦是如此,怎能让视邬先生如帝师的隆正帝不恼?

贾环闻言后也不敢再放肆,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沮丧之气。

邬先生面带笑意,对隆正道:“陛下何必动怒,对臣来说,‘妖师’之名,与宁侯的‘莽三郎’是一样的荣耀呢,呵呵呵。”

隆正帝闻言,也哼哼了声,觑眼看着贾环,颇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只觉得这小子就是一块滚刀肉。

论忠心是有的,不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他。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深夜跑来相告此事。

他完全可以等太上皇出关后再献宝……

而且,贾环还和那边天然对立,所以,是一个可以放心笼络的人。

人品也还不坏,不贪婪……

可是,就是“一根筋”,而且胆大包天!

偏身后牵扯众多,让人轻易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着实有些头疼!

好在,此子对他这个皇帝,始终心怀敬意……

邬先生又呵呵笑道:“宁侯啊,你可不要太谦虚了。

你忘了你这‘莽三郎’的威名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不能下辣手杀人,难不成还不能邀请阿尔斯楞比武?

既然是比武,总有失手的时候吧?

一不小心,将扎萨克图亲王府给打破了些,也是有的……”

贾环闻言,“噔”的一下抬起头,惊喜的对着邬先生,道:“当真?”

邬先生与嘴角抽抽的隆正帝对视了眼后,笑呵呵的道:“自然当真。”

贾环又道:“那若是那些不要脸的以势压人,陛下会不会帮我?毕竟,太上皇闭关后,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就是陛下了,人间至尊呢……”

一记马匹拍上去后,隆正帝心里倍儿爽,不过说出的话却没让贾环满意,他道:“你还用朕帮你吗?满朝武勋,你的影响力怕是比……”

“咳咳!”

邬先生打断了隆正帝的埋怨,隆正帝哼哼了声,瞥了眼贾环脸上非但没有诚惶诚恐之色,竟还有些小得意的神色,差点没气笑,不过心中的某处却又松快了些……

倒是赤子之心,喜怒形于色,总比满朝阴沉小人来的好。

隆正帝道:“朕乃天子,不可做的太过。

不过,若有人弹劾你,朕自然会压下。

至于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能为了。

你若自己不济,那也赖不得朕。”

贾环嘴巴一下咧的老大,笑道:“微臣谢主隆恩!”

“哼!”

隆正帝似乎被贾环脸上灿烂之极的笑容也给感染了,忍不住笑了声,不过还是警告道:“你自己注意分寸,阿尔斯楞绝不能有失。

一旦扎萨克图出了乱子,纵然厄罗斯原本只是屯兵威胁,怕也会趁机顺势南下。

这不是玩笑的,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贾环点点头,道:“臣省得,绝不会要他的命……哦对了,陛下,臣还有一事……”

“说!”

隆正帝饮了口参茶后,心里说不出的熨帖,眼见困顿近二十年的僵局就要有个突破了……

因此,他此时看贾环格外顺眼。

贾环道:“陛下,您也知道,臣在西域时,曾听准格尔国师说过,武威侯秦梁之所以被伏,是因为我们内部有人勾结敌国,出卖大军所致……”

……

第五百一十五章 应承与拒绝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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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却不信

贾环从宫里回到宁国府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在宁国府待了一天的牛奔、温博还有秦风等人见贾环回来后,与贾环低语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去了。

不过,相比于他们来时的面色,大家回家时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还隐隐带有激动神色。

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待将他们送走后,贾环在宁国府正门前站了一会儿。

此次进宫,目的达到了一半。

克列谢夫的出现,让贾环原本近乎绝地的局面,瞬间翻转,更有了无限的操作空间。

失去了战争的威胁,那些逼迫他的人就失去了大义,比如说陈廷敬等人。

这些人与忠顺王那一类人不同,陈廷敬是真正的忠臣,而聚集在他身边的一些大臣,也多是他这种性格。

沉稳,踏实,忠诚,任劳任怨,能力出众,很少参与党争……

贾环相信,他们支持将赢杏儿下嫁扎萨克图世子,是出于公心。

这样的人,若是让贾环放开手去对付,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不过好在,克列谢夫的出现,避免了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悲事出现。

而扎萨克图世子阿尔斯楞的价值,也会迅速降低到他原本该有的地位,甚至更低……

没有了战争,他也就没有了提要求的资本。

若是在克列谢夫的父亲派人来洽谈后,驻扎在外蒙边境的厄罗斯大军退去。

那么朝廷甚至还可以清算一拨后账。

当然,未必真会拿穆牯特与阿尔斯楞父子怎样,但敲打一番总是少不了的。

这还只是朝廷方面的……

……

“环哥儿,夜了,回去吧。咱们受得了,里面还有内眷在等你呢。”

韩大轻声劝道。

贾环深深的吐了口气,点点头,道:“好的……大哥,让人照顾好克列谢夫,不要让他出事。”

韩大点点头,道:“远叔将他安排到赵歆的屋里了,就在远叔房间旁边。”

贾环闻言笑了笑,道:“是我多虑了……大哥,咱们进去吧。”

……

贾环被韩大送至二门后,便被早早得到消息侯在那里的小吉祥给接住了。

看起来她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小手冰凉。

这两天,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两边府上都是如此。

纵然贾环与以往一般,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伤感难过的神色。

但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似乎有永远耗不完的精力,可以照顾的到家里的每个人,让每个人都开心……

这两天,家里人甚至感觉到,三爷走路的步伐,似乎都比从前重了许多。

而三爷的脊背,好像也没以前挺拔了……

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在偷偷落泪。

有时候,她们甚至希望贾环能够跟她们大哭一场,或者跟她们诉诉苦。

也强过像现在这样,将一切的苦,都一个人憋在心里……

每每看到蒙着一条黑布,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贾环,家里人都说不出的心疼。

纵然贾环才被晋升为尊贵无比的侯爷,还被特旨着配劳什子紫金斗牛公服。

可她们宁愿没有这些,她们只想要以前那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似乎永远都没有忧伤的贾环……

……

“小吉祥……”

感受到身边小人儿的郁气,贾环嘴角弯起,唤了声。

小吉祥大眼睛里满是泪花,却强忍着不落泪。

她吸了吸鼻子,清了清鼻音,然后才应道:“三爷,我在这里呢。”

贾环呵呵一笑,将胳膊从她双手里抽出,然后抚了抚她的小脑袋,道:“这大过年的,你也不高兴?这是怎么了?”

小吉祥仰着头,看着贾环脸上的笑容,忽地,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三爷,似乎又变回了原先的那个三爷了……

脸上的笑容真暖,好像能暖到人心里去。

可是……

“三爷?”

小吉祥顿住脚步,仰着小脸儿,巴巴的看着贾环,唤了声。

贾环又呵呵一笑,道:“是不是这两天因为三爷在忙正事,没功夫给你们唱曲儿,你们就不高兴了?要不三爷现在给你唱一……”

“不要不要不要……”

话未说完,小吉祥就连连摇头,紧张兮兮的拒绝道。

贾环闻言大感“羞恼”,质问道:“喂,小吉祥,你这是几个意思?”

小吉祥看着“恼羞成怒”的贾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是幅度有些大,将大眼睛里的朵朵泪花儿也荡了下来……

小吉祥用她自己绣的小鸭子帕子,擦了擦眼泪后,又紧紧的看着贾环,道:“三爷,是西边儿府上的老太太吩咐的,这段日子,谁都不许惹三爷恼,不然老太太就要罚人了。

宝姑娘还和大奶奶说,三爷的心情不大好,我们这边的丫头们最好别太闹,叽叽喳喳的惹三爷心烦就不好了。

所以,唱曲儿自然不成的。”

贾环闻言,心里有些愧意,不过……

“宝姑娘?她什么时候来的?”

贾环好奇道。

小吉祥面色也有些怪,道:“就是三爷你出门后,她过来转转。

和大奶奶说了起子话,还和我也说了会儿子话,又叮嘱了我们一番后才走的。”

贾环呵呵一笑,道:“没事,她就是好心。”

小吉祥点点头,不过,脸色又犹豫起来,牙齿咬着红彤彤的唇角,似乎有话想说。

贾环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的到她的气息,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个瓜崩儿,笑道:“还跟我藏猫儿?还有什么事,快说。”

说着,又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小吉祥嘻嘻一笑,感觉到以前的三爷真的回来了,虽然还没回来完,但确实好多了。

她便相告道:“三爷,林姑娘身边的紫鹃姐姐也来了呢,不过她看三爷你不在,就又走了。我问她有什么事,她只是笑着说没事。可我看她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呢。”

贾环闻言一滞,顿时拍了拍脑门,懊恼道:“坏了坏了,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小吉祥,走,咱们去西边儿!”

……

林黛玉院儿。

房间内,紫鹃看了眼呆坐在那里,一双美眸中似有垂不尽泪的林黛玉,叹息了声,劝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三爷他这两天正忙着和外面的坏人打擂,所以才没时间过来。

如今他也不好过呢,你再这样,若是给他知道了,岂不是更烦恼?

即使不为姑娘自己,姑娘也要为三爷想想啊!”

林黛玉闻言,红肿的眼睛里,眼泪愈发往下流了。

她难过道:“我何尝不知道他这几天难过的紧,竟被人那样欺负……我难道是那样不知冷暖的人,这个时候还怪他不勤来?我是在……为自己哭。

娘没了,爹也没了,如今与他好……他又伤了眼睛,还被人这般欺负。

可见,我是个没有福祉的……”

林黛玉越说越伤心,最后竟泣不成声。

紫鹃闻言,脸色难看的紧,可她一时间却找不出好词来劝。

正为难之际,房门从外面打开。

一道人影挑着一盏玻璃灯盏走了进来,头上还戴着防雪的斗笠,披着一件披风,内里也是束袖束腰的,一身男儿打扮。

紫鹃一时竟没认出来人是谁……

只到那人将头上的斗笠去了,抬起头来,紫鹃怔了怔,才堆起笑脸哭笑不得道:“史姑娘,你怎么这幅打扮?”

史湘云呵呵一笑,道:“雪天儿嘛……天黑的早,我又不同翠缕那个傻丫头一般,趴在桌子上都能睡得着。闲来没事,就过来转转,顺道看看林姐姐。”

紫鹃闻言,只觉得心里稀奇。

不过面上却不显,她满脸笑意道:“多亏史姑娘来了,不然我还劝不停我家姑娘呢。她竟觉得自己是个没福祉的,才……”

“紫鹃!你再说!”

林黛玉涨红了脸,羞恼的喝道。

紫鹃倒也不怕,只是给史湘云使了个眼色后,道:“我去给姑娘煎药去了,史姑娘且坐一会儿。”

史湘云笑道:“姐姐尽管去忙就是。”

紫鹃这才出门去,出门前,回头看了林黛玉一眼……

“我就知道你要在这里多想,还一个人难过流泪。”

史湘云弯着嘴角,也不用林黛玉让,自己搬过椅子反倒过来,椅背向前的跨坐下,双手搁在椅背边沿儿,垫着下巴,看着林黛玉笑呵呵的道。

林黛玉闻言,哼了声,扭过脸去不看她。不过,也许他是不想让史湘云看到她红肿如烂核的眼睛。

史湘云也不在意,继续笑呵呵道:“你呀,原本就爱多想。照我说,好好的身子,都是让你整日里多想给熬坏的。

这两年来,好容易才让他给改了过来,如今只遇到这么点事,怎么又成这样了?

还福祉?

呵呵!你信这个?

按这种说法,谁有福祉?

太上皇还早早的就死了老子娘呢……

不管怎样,你原先在家里还和爹娘一起长大到几岁。

就是到了这边,也有老太太眼珠子一样的疼着。

我呢?

出生没多久,还没记事起,爹娘就都没了。

说是保龄侯府的大小姐,那样尊贵。

可是在家里的用度,都是靠自己做针线活儿攒出来的。

不过,我也没觉得有多苦,还不是整天嘻嘻哈哈的笑?

既然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何要哭而不笑呢?

外面不知多少人还不如我呢,她们又跟谁去哭?

照那位张神仙的说法,宝姐姐倒是最有福气。

可是宝姐姐的爹也早早就没了,哥哥又是那般……

姨妈倒是……呵呵。

难道就真的最有福气了?

我却不信她比咱们强多少……”

……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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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八一中文 说一 .一8 1小Z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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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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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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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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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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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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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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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耳光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 一中文 网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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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八 一中文 八小 .八8一1网z八一.网com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八一 八 .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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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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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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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八 一中文 一.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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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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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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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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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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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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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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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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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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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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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年老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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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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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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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告状是没错,我承认这件事我理亏在前。

不过,我打他不是因为他在太后跟前告我的状……”

贾环对张伯行说道。

张伯行皱眉道:“不是如此又为哪般?你敢做还不敢认?”

贾环摇头道:“张相,这点子担当我还是有的。

所以太后因此恼我,收回婚书,我也没去求她……

不过我打荆王世子,为的真不是这事。

张相,神京城就这么大点,小子却是不信,你不知之前有人暗算我贾家姻亲薛家大哥儿一事。”

张伯行闻言一怔,道:“你是说那个紫薇舍人之后?他酒后打死人还有隐情?”

贾环这就冤枉张伯行了,人家好歹是一位内阁阁臣,相国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有心思关注那么点小事。

神京城人口百万,每日里死去的不知有多少。

再加上,豪门纨绔酒后失手杀人的戏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点事还不够资格引起张伯行细究的,而且,薛蟠姓薛,又不姓贾……

能看在他是贾家姻亲的份上,留意他是紫薇舍人之后,已经够给贾环面子了。

贾环听他语气不似作假,便将之间的关节一一诉说清楚,最后道:“小子与他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他却算计到我贾家姻亲头上,更弄出了人命。

呵呵,张相,您说,他算计薛家大哥儿,和算计小子有什么区别?

他敢做初一,就别怪我过十五。

看在荆王一脉于高祖皇帝有大恩的份上,我只是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若再敢放肆,下一次,我一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张伯行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道:“他竟敢如此……纵然这般,你也可以等太上皇出关后再做分辨就是,何必非要此时动手?

如今的形势可不大……”许是想起贾家众人在场,他又住了口。

贾环耸耸肩,笑道:“哪里是我去寻的他,是他自己跑来找我的。

他居然还没事儿人一样,还跟我自我介绍……

听他那装模作样的语气我就来气,没忍住,一巴掌就上去了……”

张伯行听的直皱眉,李光地却不想再纠缠这些,道:“既然如此,你打了也就打了吧。

日后太上皇前分辨时,你就照实分说就是。

不过,近来你最好少出门,在家好生待着。”

贾环苦笑一声,道:“小子倒是想如此,可是,那位已经交代过了,让我接到消息后,第二日便上朝。”

李光地闻言,面色一沉,沉声道:“你答应了?”

贾环无语道:“李相,小子有能不答应的选择么?”

李光地雪白的寿眉皱的更紧了,与张伯行对视了一眼后,面色凝重道:“那位明知道,这是太上皇的意思,他还拉上你,他想做什么……贾环!”

“在。”

贾环连忙应道。

李光地一字一句道:“记住,此事,绝不可动用军方力量,绝对不可,你明白吗?”

贾环面色隐隐有些发白,点头道:“小子省得,除了太上皇外,目前谁都没资格在光明殿上动军队。”

李光地闻言,轻轻松了口气,有些欣慰道:“你能看清这点,就不会有大问题。”

贾环心里一叹,想到,这就是忠顺王很少拉拢军方的原因所在,也是他的倚仗所在。

他不在乎!

因为只要太上皇在,军方就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对他的大计毫无影响。

拉拢了大半朝大臣的忠顺王,的确有资本不把隆正帝放在眼里。

贾环之前能几次三番的与忠顺王父子作对,不是军方力量让忠顺王多忌惮,是因为太上皇的态度。

……

叮嘱完贾环后,李光地张伯行两人齐齐松了口气,面色疲惫。

贾环能感受到他们苍老身体内生命力量正在流逝,想想他们都老成这样了,还想着来帮他说话,这着实让贾环感动不已。

“李相爷,张相爷,都是小子的不是,劳您二位受累了。

您二位看这样行不行,小子去找两辆舒服点的马车,送您二位回府好生歇息去吧!”

贾环诚心道。

谁知,李光地居然不领情,老头子昂着头,“嗷嗷”叫道:“你想得美!

我们两个老头子为了你的事担心了大半天,也气了大半天,这两把老骨头都差点散了。

噢……现在事情完了,你连个东道都不请就赶人?

都说越有钱越抠门,我看是真真不错!

老头子今儿还偏不走了,非要吃你一顿东道不可!”

“噗嗤!”

荣庆堂后堂屏风后面,一阵喷笑声响起,又赶紧息了下去……

李光地不要脸,张伯行却受不得这般。

除了宫里设的大宴外,老头子一生都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酒席。

今儿也有些不想留,却不想李光地连他也带了进去。

贾环还想开两句玩笑,贾母却连连高呼起来:“环哥儿,两位相爷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能留下来吃饭,是咱们府的荣光。

你快让人去准备大宴,快去快去。”

许是贾环的玩笑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脸色有些不对,让李光地误解了,他哭笑不得道:“你还真舍不得给老夫吃一顿饭?

都说你东来顺的锅子美味鲜肴,可口动人。

可惜老夫囊中羞涩,太上皇赏赐的银子,除却奉养老母外,都买成了书,始终没银钱去你东来顺酒楼上大吃一顿。

今儿这东道,你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老夫真不走了!”

张伯行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大秦第一名相,如同老顽童一般的闹腾。

不过他心里也理解李光地的心情。

厄罗斯不同于准葛尔,厄罗斯比准葛尔强大的太多太多。

一旦与大秦发生大战,虽不说天崩地裂,但其残酷性,想想都让人惊悸。

不止李光地,就连他,也整整两天没合眼了,不敢闭眼哪……

想想当年无敌的荣国公,何等英资勃发,何等威武不凡。

然而即使这般,也不过是与敌偕亡于北海之底。

厄罗斯人的战争威胁,着实让这位老相爷为之忌惮不已,压力深大。

不然的话,近来他也不会反常的一连三日都上朝听政。

直到今天从贾环这里得到厄罗斯人的真实目的后,这位李老相爷才终于能海松一口气。

彻底放松下来后,又生起了玩笑的心情,与贾环逗起趣来。

只是,张伯行知道这一老一小是在逗趣,贾母却不知道。

她见贾环还杵在那里使脸色,顿时恼了,又高声喝了声:“环哥儿!”

贾环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头道:“老祖宗,孙儿原本就已经让大厨在准备晚宴了。

您放心,丰盛的紧,东来顺的锅子也有。

孙儿本来是想弥补一下家里人这两日没过好年,所以今儿咱们自己人好好高乐高乐。

谁想……”

“闭嘴!”

贾母见他又要乱说话,连忙喝止住后,对大笑不止的李光地和张伯行道:“让两位相爷见笑了,我这孙儿,整天胡闹惯了,顽劣的紧。日后,还要两位相爷多多管教。他要敢不听,您二位就使劲捶他,他不敢不听!”

老太太也是明白人,这神京城上下,想让两位相爷揍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以这两位的身份地位以及心性而言,除了像贾环这样走了****运,能得他们中意的人外,其他人他们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捶不捶了……

张伯行倒是客气了一句,李光地却没有客气,他笑呵呵的对贾母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就是,我肯定不会客气。

当初我家那位哥儿平生第一次挨揍,就是被贾环所揍。

为此,他还被老夫揪到府上,让我家老太太给抽了一顿好拐!

家母至今还记得他这个坏小子呢!哈哈哈!”

李光地的母亲陈氏,早已年逾百岁,是真正的祥瑞。

纵然贾母,也深羡慕之。

她听闻后,非但没有为孙子找场子的打算,还高兴的紧,喜道:“能得相府老夫人的教训,是他的福气呢!”

说着,又招呼鸳鸯琥珀等大丫鬟为两位相爷准备软椅,背靠,上参茶。

然后又让家里的女孩子们出来,给两位相爷请安。

这下,贾环的脸色就真的不大好看了。

倒不是顾忌两个糟老头子,而是……

贾母此举,有让人相看家中女孩之意。

两位相府里,都有适龄的未婚少年……

只是,贾环对两位相爷尊敬。

对他们两家的后人,贾环却会选择敬而远之。

若真的要结交,也不是不行。

贾环可以和他们做朋友,甚至拜把子都没问题。

可家里的姊妹却不可能进他们家门儿。

张家自不用说,那清苦贾环都过不了,何况家里姊妹?

李家更不用说了,那个娇气娘娘腔李怀德,整个一个妈宝加奶宝,嫁过去谁照顾谁?

李光地人老成精,焉有看不出贾环脸上不悦之色的道理。

再一联想,也就想明白了贾环不悦在何处。

不由哑然失笑。

别人会贪图贾家富贵权势,可他李光地阅尽人间繁华,看遍世间沉浮,又怎么会被贾家的富贵迷了眼?

若是娶了贾家女进门,他在时还好说,他若不在了,李家又有哪个能压的住贾环这个孙猴子似的亲家“小舅子”?

他那老来得子的宝贝儿子李如意,还不生生给欺负成小媳妇儿?

李光地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下半生夫纲不振,抑郁而终……

至于张伯行就更不会了,老头子骨子里清高了一辈子,怎么会到临了,让家中沾染上贾环身上能熏死人的铜臭?

所以,李光地都懒得搭理这小家子气的混小子。

不过,他倒是有兴趣过过目,能让贾环宁肯舍弃赢秦皇家第一郡主,也一定要娶为平妻的那两个女子,到底是何等的造化钟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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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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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贾环再三命人小心点,将两个疲倦困顿的都快睁不开眼的老头子,送上了贾家特制的四轮马车,又见马车缓慢行驶进夜色中后,他才长吁了口气。

这俩老头子,实在太豪放了……

李光地倒还好,人虽然老了,可人情世故却也愈发老练。

餐桌上妙语连珠,别提餐桌上的贾母、薛姨妈和坐在屏风后面的贾家姊妹,就连在相陪的贾政和贾琏,都被逗的喷笑不止。

这老东西惯会拿贾环取乐,语气抑扬顿挫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贾环过往的战绩,让贾环恨的牙疼……

这倒也罢了,可张伯行老头子就不大像话了。

被李光地刺激的喝了一杯伏特加后,老头子差点没烧昏过去。

虽然还是挺了过来,可脑子也被烧糊涂了。

最后,竟当着满堂人的面抨击起时事来。

从大秦各地官员的腐.败无能,到中枢各部的蝇营狗苟,到忠顺王一伙儿肆无忌惮的猖獗,再到隆正帝的偏激苛刻,不似仁君,再到太上皇……

可能好歹还有一丝灵台清光,说到太上皇时,老头子的舌头打了个结儿,硬是给打住了。

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李光地这个老油子来……

众人无不面面相觑,贾政贾琏两人的脸色甚至都变了,倒是贾环听的津津有味,李光地更是抚掌大乐,面色得意……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贾迎春带着众姊妹给李光地和张伯行两老见礼请安时,没被灌酒的张伯行还算正常,中规中矩的挨个夸赞了一番。

李光地这老不羞却不按套路出牌,甫一开口就问道:“敢问。让宁侯宁肯放弃郡马富贵,也要誓死娶为平妻的两位姑娘可在?”

贾环当时差点一句“你大爷”就喷出口,贾母等人更是面色尴尬。

在书香门第,簪礼世家,未婚纳妾本就已是不正之风。

而未婚先定平妻者,简直就是道德败坏的败类行径……

当然,贾环并未真个纳美妾娶平妻。

可如今在外的名声。他比西门庆怕是强不了几分了……

贾母和贾政两人看到李光地此举后,脸色都不大好看起来。

还以为是当面打脸来了……

而最尴尬的。自然还是林史二女。

即使心宽如湘云者,俏脸也成了蒸笼里的螃蟹,更何况脸薄心嫩的林黛玉,真真个面若滴血。

李光地却愈发得意了,仔细打量了两眼后,出乎众人意料的,居然连连点头称赞起来,大声道:“不错,不错不错!

贾环这个混蛋小子。倒是有副好眼力!

一个冰雪聪明,一个蕙质兰心。

一人有西子捧心之韵,一人则赋空谷幽兰之质。

难得!真是难得!其她人也都很好!

可惜啊……

贾环,老夫是打不过你,不然,说什么也要从你贾家抢一个回家给我家如意……

这样出众的好孩子,都给了你。太糟践了……”

“李老头儿,老糊涂了吧?

还记得嘴里还剩几颗大牙吗?”

贾环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让贾母和贾政两人面色大变,连连呵斥。

李光地却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连连摆手道:“没几颗了,没几颗了。哈哈!可经不起你再给敲了。

不然,这东来顺的锅子可就吃不成喽!

你尽放心就是,谁不知你贾家的姑娘都被你当成宝一样的护着?

为了你贾家姊妹,你连亲王世子都敢废了,老头子我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我那儿子虽不成器,却也就这么一根独苗,可经不起你宁侯爷的拳脚啊。哈哈哈!

斟酒!斟酒!

饮胜,饮胜!”

尽管贾母在一旁一再解释并保证,贾环绝不敢放肆,可李光地几句妙语就又岔开了话题。

最后甚至还奉承了贾母一句……

说当年若不是第一代荣国公行事太过霸道,强行将保龄侯府大小姐指给了贾代善,哼哼!

他李光地当年也是有弹一曲《凤求凰》之志的!

此言一出,贾母再不敢纠结方才的话题了,老脸通红……

这一次,贾环一句“我艹”是真的骂出口了!

……

再回到荣庆堂,姊妹们都已经被打发回去休息了,贾母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感受到老太太的不悦后,贾环赔笑道:“老祖宗,还生气呢?您放心,那扎萨克图……”

“谁管你打杀不打杀那个骚鞑子?”

话没说完,就被贾母不悦的打断道。

贾环再笑道:“那是因为荆王世子?老祖宗,那家伙阴险的很,孙儿……”

“我也不是因为他!”

贾母又打断道,气呼呼的。

贾环纳闷道:“那老祖宗因何不高兴?是鸳鸯姐姐惹你生气了?

哎呀,孙儿早说了嘛,您就把鸳鸯姐姐给我得了。

省得她不懂事,整天惹你不高兴……”

“呸!”

贾母被这孙子给气坏了,伸手在他眉心处狠狠点了下,骂道:“你若有鸳鸯一半贴心,老太太我睡觉也都能笑醒。”

鸳鸯更是羞红了鸭蛋脸儿,挺翘的鼻子两侧,几颗雀斑愈发显得俏皮可爱,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水汽汪汪,没好气的瞪了眼贾环,嗔恼道:“三爷还是主子呢,就会拿我们这些奴婢取乐!”

贾环闻言连忙正色道:“天地良心!

鸳鸯姐姐,世人谁不知,我贾环是最有名的诚实可靠小郎君!

从来不跟人开玩笑取乐,正经的一塌糊涂。

你若不信,我再给老祖宗求一次……”

“呸呸呸!”

鸳鸯又不是傻子,听不出贾环话里的戏谑,真的有些恼了。连啐几口,急道:“三爷再胡说,我可真恼了!”

贾环闻言,这才打了个哈哈,嗔道:“鸳鸯姐姐真是,胸怀一点都不开阔,玩笑也经不起……

罢了。我胸襟宽广,大度的紧。

下次鸳鸯姐姐你这般说我好了。你就跟老祖宗求一求,让我跟了你去也成。

我保管就不生气……”

鸳鸯闻言后板起俏脸,紧紧的抿着红唇,高耸的胸脯有些急剧的起伏着。

而后,她忽然趴到贾母的腿上,肩膀和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

贾母也绷不住了,一边拍着鸳鸯的后背,一边大笑起来,指着贾环骂道:“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般没羞没臊的,倒和那泼皮破落户有的一比!

赶明儿我把你俩凑一对,给我们当一回谈评先生,好好乐一乐才是正经!”

贾环呵呵笑道:“能搏老祖宗一乐,孙儿自然无不可。”

贾母闻言,却又渐渐敛去了笑脸,看着贾环。道:“你啊!什么事都让我顺心,就是今天……

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合适的门第,你怎么就……”

贾环抱屈道:“老祖宗,孙儿也没说什么啊!”

贾母哼了声,不满道:“你脸都掉成那样了。我都能看出,人家李相爷张相爷是什么人物,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你听听李相爷那话,人家是在笑话咱们贾家哩!

我知道你心疼家里的姊妹,可你再心疼,有合适的人家,总也要提前定下来啊……

她们总归是要出阁的不是?”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点点头,道:“老祖宗,这孙儿知道……

只是,李、张两家相府,着实非良配之门第。”

贾母不解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书香之门,宰相府第,这般清贵,家风亦都清正,怎么就非良配门第了?”

贾环语重心长道:“老祖宗,您想啊。

李相爷家嘛,其实倒也还不错。

可是他家那位少爷羔子,是他老来得子。

整个相府就那么一根独苗苗儿,自幼被相府太夫人和夫人当成凤凰一样的宠着护着,被宠的自高自大,也自以为是的紧,天生觉得高人一等。

他这般德性,咱家哪个姊妹嫁过去能享福受用?

别说享福了,不跟老妈子一样整天服侍伺候他就是好的了!

李老头儿倒也是个明白人,他也看的透这一点。

知道他那宝贝儿子的德性。

所以他才不给老祖宗您开口的机会,因为他清楚,李家若真娶了我贾家女进门儿,日后他那熊儿子,十有八.九会惨死在孙儿的掌下……”

“噗!”

可怜的鸳鸯,刚刚才抬起那张面色潮.红的脸,听闻此言后,一口气没压住,给喷笑出声,又赶紧趴了下去。

贾母一边心疼的替她拍后背顺气,一边没好气的捶打着贾环的胳膊,怪他作怪……

贾环呵呵笑着,继续道:“至于张相,那就更不成了。

张老头儿的清高方正,孙儿肯定是一万个欣赏一万个敬佩的。

可是让我家姊妹跟着他家去过啃白菜帮子、咽土豆条的日子,那孙儿就十万个不答应了。

而且以他家的个性,孙儿就是愿意陪嫁一座金山,他们为了清名,怕是都会视而不见,不去用它。

与其日后两家日后产生龌龊,还不如如今不提这一茬儿。”

贾母闻言,面色有些疲惫,深深的叹息了声,叹息中满是失望……

贾环见状,连忙出声安慰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孙儿认识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难道还挑不出几个人品家世俱佳的人家来?”

贾母摇摇头,又叹息一声,拉起贾环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为了你那些姊妹们担心,这女儿家,从来都是什么样的命,过什么样的日子,强求不得。

不管日后她们嫁谁,有你护着,总过不差去。

可我总想着,得替你找几个帮手,找几个助力才好。

咱们贾家的人脉都在军中,可如今太平盛世,武勋的地位早不比从前了,如今治世靠文官。

所以,我就想着,若是能给你在文官里找几个得力的好帮手,你也不用这么吃力了不是?

看看我的孙儿,才多大一点,嗯?

就成了这般……

老祖宗我每每想起你的眼睛啊,夜里都睡不踏实……”

贾母一边说,一边流泪,鸳鸯的眼睛也红了,拿出绣帕替贾母抹泪。

贾环起初闻言,还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拿贾家姊妹做交易吗?

这算什么?

可是听到后来,才明白贾母的心,顿时动容不已。

他握着贾母有些老年斑的手,笑声宽慰道:“老祖宗,您尽放心就是。

您想啊,孙儿什么人哪?

堂堂荣国亲孙,宁国传人。

如今已经贵为国朝一等侯,还着配紫金斗牛服呢。

当年先祖荣国公也就是……哦,他们穿的是王袍啊?

嘿嘿,那孙儿还差些。

不过孙儿还年轻呀!

等过几年,孙儿的眼睛好了后,也还是有机会的嘛。

所以,孙儿自己就能扛得住,不用再找那些文官做盟友了。

文官都不可……”

贾环还没吹嘘完,脸就被贾母颤抖的手给捧住了,老太太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着,而后竟有些泣不成声的道:“我的孙儿啊,你这眼睛,真的还能好吗?”

贾环闻言,脸色顿时僵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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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八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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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逼宫

“众卿之言,朕已知之……

宁国侯,你怎么说?”

隆正帝想了想,似乎觉得亲自上阵有点不大明智,毕竟敌情不明,因此点了贾环的名。

贾环站出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无话可说。”

隆正帝闻言一怔,皱眉道:“这么说,这八宗罪,你都认了?”

贾环摇摇头,回答简单明了:“不认。”

隆正帝脸上闪过一抹古怪,道:“哪一条不认?”

贾环回答依旧简单:“都不认。”

隆正帝“哼哼”了声,对众文官道:“你们怎么说?”

谷正纲踏前一步,声音愈发宏亮道:“陛下,此非儿戏,焉有他说不认就可不认之理?”

隆正帝又看向贾环,道:“贾环,说你呢,你怎么说?”

贾环:“就不认。”

谷正纲怒发冲冠,直面贾环,厉声道:“此八宗罪,每一宗皆证据确凿,你焉敢不认?”

贾环摇摇头,

撇嘴道:“都是你乱说的,我打过你儿子,你公报私仇,捏造的。”

谷正纲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道:“胡说八道,此八宗罪,证据确凿,你……”

贾环好奇道:“什么证据?你拿出来我瞧瞧。”

谷正纲厉声道:“好!就如你愿!贾环,本官问你,当初你被驱逐出府,可是因为你寡廉鲜耻,道德败坏之故?”

贾环嘿嘿冷笑一声,道:“白活一把年纪,还说别人道德败坏,我看就你最没教养。

到底是我眼瞎了还是你眼瞎了?

本爵贵为超品国侯,身着紫金斗牛,也是你一个二品官就能直呼姓名的?

你师娘怎么教你规矩的?”

谷正纲一张老脸顿时涨的发紫,身子都打起摆子来,指着贾环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这或许是他今生第一次和“小流.氓”这种层次的人对话,偏对方敢在这种场合下骂街,他却不能……

“贾环,注意你的言辞。谷大人乃国之大贤,缘何叫不得你的名字?他叫不得,本王叫得否?”

忠顺王赢遈睥睨着贾环,不屑的问道。

贾环好奇道:“忠顺王,到底是谁在问话?若是你的话,能不能先让这位大人回去歇歇?下官看他快不行了……”

“你……”

忠顺王怒视着贾环,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但不知为何,最后却又压下怒火,道:“本王以宗人府宗正命你,好生答话。”

贾环呵呵一声,道:“我会好好答话的。”

说罢,贾环转过头,对谷正纲道:“大人,麻烦你弹劾人前能不能先调查清楚?你去我府上问问也好啊。

谁人不知,我当初是因为要去习武才去的庄子?

因为在城里太闹腾了,怕扰了我家老祖宗的清净。

不仅是我,还有镇国公府世子牛奔,定军伯府世子韩让,我们一起去在庄子上练的武。

莫非因此,我们都道德败坏了?

还有,那年我才八岁,还未从武有成,身子瘦弱多病,你说我拿什么去败坏道德?

你还说在下先伯父贾赦和先族兄贾敬之死与我有关,还说什么白莲圣女小妾……

你当我是神仙吗?八岁杀人?

我贾环凡人一个,可不比的你谷大人天赋异禀。”

“嗯,言之有理。谷大人,八岁稚子,不过顽童。说什么杀人、道德败坏,却是过了。”

隆正帝适时开口。

谷正纲哼了声,道:“那你借贾政职务之便,赎买北城匠户,冤枉你了么?

据我所知,你买去的那些人,皆为一大匠门徒,藏有良方无数。

玻璃、水泥良方,皆在此中。你贾环便是借此大敛横财的!你敢否认?”

贾环耸耸肩,道:“当然要否认,在北城赎买贱籍的人多了去了。

律法又没禁止我赎买,我也没缺少官家银钱,凭什么不能买?

至于所谓良方无数……

谷大人,你哪只眼睛看到过?你有证据吗?

没证据的话最好别乱说,不然的话,有人还说你老婆偷人呢,你认不认?”

“你放肆!”

谷正纲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没想到,贾环这等身份之人,却会跟市井泼皮一般口出污言秽语。

而龙椅上的那位,居然还在那里面色古怪的看着。

直到谷正纲满脸悲愤的看了眼隆正。

隆正帝这才警醒过来,连忙呵斥道:“贾环,不得口出无状,自失.身份。”

贾环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臣不该学他……”

隆正帝闻言差点没乐出声来。

不过这一边,谷正纲也接到忠顺王的眼神,瞬时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竟差点着了贾环的道,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着实是被气糊涂了……

谷正纲深吸一口气后,眼睛清明了些,又道:“此罪成立与否,不是你巧言能辩就能混过去的。若非是匠人所有,难不成还是你所有……

哼!这一宗罪不必再说,朝廷自有公论。

再一宗罪,你凌压嫡母,忤逆人伦,你可敢认?”

贾环脸带冷笑,道:“自然不能认,因为我嫡母仙逝多年,我怎么去凌压?你倒是可以先做个示范,教教我。”

谷正伦眼睛又发红了,因为贾环此言岂不是在咒他死老娘吗?他谷正伦可是一个大孝子……

强忍怒气,谷正伦咬牙道:“此罪,证据确凿,却不容你抵赖!”

贾环好奇道:“什么证据?”

谷正伦冷笑一声,道:“有荣国府多年的老嬷嬷的证词,你以为这证据如何?”

贾环呵呵笑道:“首先,本侯数年前便承嗣宁国,贾王氏是我二叔母,并非本侯嫡母。

其次,你若心有不甘,可以派人亲自去问问本侯二叔母,本侯可曾有对她不敬过,是如何不敬的。”

谷正伦哼了声,道:“将你收监问审时,自有人会去询问。”

贾环眉尖轻挑,呵呵笑道:“却是好主意……”

谷正伦似乎听不出此言中的讥讽之意,继续道:“宁国府贾敬之死,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贾环好奇道:“这又有什么证据?”

谷正伦道:“当然,有当日太虚观道士证词。”

贾环奇怪道:“先父仙逝时,在下正在扬州处理公事,却不知那道士是怎么说的?”

谷正伦冷笑一声,道:“等到了宗人府大牢,你自会知道的。”

贾环再次呵呵一笑……

谷正伦继续:“肆意妄为,狂悖暴虐,竟敢殴打亲王世子。你……”

“谷大人啊,剩下的你也别问了,本侯都替你觉得无聊。

反正你的证据都得等到收押我进大牢后,才能展现。

你现在废话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你说呢?”

贾环笑呵呵道。

谷正纲似乎也乐意如此,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贾环,转头躬身对隆正帝道:“陛下,这八宗罪,贾环无一能够辩驳。还请陛下旨意,将剥夺贾环爵位,追回封诰铁劵,押入宗人府大牢,以待治罪!”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满朝大臣,除却武勋外,三分之二以上的文官都跟着附议。

隆正帝皱起眉头道:“谷大人,你之前说的那几条,似乎都站不住脚吧?

就算贾环有些问题,也不至于就此剥夺他的侯爵之位,更不必押入大牢吧?”

下方,忠顺王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抹喜色……

谷正纲闻言,则顿时勃然大怒,怒发冲冠道:“陛下,此八宗罪,宗宗证据确凿。纵然偶有瑕疵,可涉及人伦纲常,忤逆大罪,哪怕只挨一点,也要先收押再论。

更何况,除了方才之言,贾环悖逆狂妄,殴打亲王世子,莫非亦有假辞?

国朝危难之际,他身为国侯,却枉顾国难。

不仅将扎萨克图亲王世子阿尔斯楞打成重伤,更砸烂扎萨克图亲王府。

此事一旦传回扎萨克图,陛下可知,会造成何等恶果?

难道,此事亦有假言?

陛下,就算不提之前六罪,仅此二罪,就足以将他打入大牢,以待治罪!”

“正是……”

“对,就是此理……”

“没错……”

群臣再次纷纷议论起来,多为附和之声。

隆正帝有些奇怪的看着武勋重将之列,安静的牛继宗等人,而后眼神有些不悦的瞪了贾环一眼……

这厮倒是小心谨慎的很,知道保全他们……

暗哼了声,隆正帝道:“贾环与原忠顺王世子赢朗及荆王世子之间的冲突矛盾,另有隐情,有过旨意,此事不必再提。至于扎萨克图之事,亦是如此,待太上皇出关后,交由他老人家处置吧。”

“哗!”

群臣再次一片哗然,而忠顺王垂下的眼帘里,眼神中的喜色愈发浓郁了……

“陛下!”

葛礼不知何时也变得这般正气凛然,满脸浩然之气了,一副已将身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隆正帝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森冷的凌厉之意,弯起的嘴角却益发浮现讥讽之意,隆正帝沉声道:“何事?”

葛礼接触到隆正的眼神后,直觉得心头一颤,心底发寒……

只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念及此,葛礼竟挺直腰身,仰起头,直视隆正帝,大声道:“陛下乃当今天子,原该承担起大秦万里江山之重,公正严明,赏罚有度。

然,(.com经今日之事,臣却以为,陛下并无天子之德,承担不起这万里江山之重,做不到公正严明,更不能赏罚有度。

天子失德,当让权于有德之人。

盖因陛下天子之位乃太上皇钦定,臣等不敢多有异议,唯待太上出关再论。

只是,天子既无秉国之能,当让秉国之权于有能之人。

因此,今,内阁阁臣葛礼死谏,请陛下让权于佐证亲王赢遈,晋其为摄政王,统御朝纲,以敌外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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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就不认。”

谷正纲怒发冲冠,直面贾环,厉声道:“此八宗罪,每一宗皆证据确凿,你焉敢不认?”

贾环摇摇头,

撇嘴道:“都是你乱说的,我打过你儿子,你公报私仇,捏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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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人啊,剩下的你也别问了,本侯都替你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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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

贾环笑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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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满朝大臣,除却武勋外,三分之二以上的文官都跟着附议。

隆正帝皱起眉头道:“谷大人,你之前说的那几条,似乎都站不住脚吧?

就算贾环有些问题,也不至于就此剥夺他的侯爵之位,更不必押入大牢吧?”

下方,忠顺王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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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除了方才之言,贾环悖逆狂妄,殴打亲王世子,莫非亦有假辞?

国朝危难之际,他身为国侯,却枉顾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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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礼不知何时也变得这般正气凛然,满脸浩然之气了,一副已将身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隆正帝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森冷的凌厉之意,弯起的嘴角却益发浮现讥讽之意,隆正帝沉声道:“何事?”

葛礼接触到隆正的眼神后,直觉得心头一颤,心底发寒……

只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念及此,葛礼竟挺直腰身,仰起头,直视隆正帝,大声道:“陛下乃当今天子,原该承担起大秦万里江山之重,公正严明,赏罚有度。

然,(.com经今日之事,臣却以为,陛下并无天子之德,承担不起这万里江山之重,做不到公正严明,更不能赏罚有度。

天子失德,当让权于有德之人。

盖因陛下天子之位乃太上皇钦定,臣等不敢多有异议,唯待太上出关再论。

只是,天子既无秉国之能,当让秉国之权于有能之人。

因此,今,内阁阁臣葛礼死谏,请陛下让权于佐证亲王赢遈,晋其为摄政王,统御朝纲,以敌外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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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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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可是此刻,隆正帝的脸色还是难看的想要杀人。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他们真的想要废了朕,他们居然真的想要废了朕……

好!很好!

隆正帝连连冷笑,道:“除了葛礼葛阁老外,还有谁觉得,朕德行浅薄,没有担当,赏罚不明,不配为君的,站出来。”

第二个站出来的人,有些出人所料,却让忠顺王一脉惊喜无比。

是陈廷敬。

陈廷敬迈出一步,躬身道:“陛下,老臣不敢有此妄念。

但,老臣以为,宁国侯确实愧为国侯,当严惩之。

十数万厄罗斯哥萨克铁骑陈列边境,国难危急,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肆意妄为……

罢了,多说已无益。

陛下,老臣只恳请陛下,尽快惩治贾环,给扎萨克图部一个交代。

而后,下嫁明珠郡主与扎萨克图。

老臣说话算话,老臣家里已经准备妥当,老妻,两位孙女,和一位孙子,随时都可以出。

陛下,江山社稷为重,黎民苍生为重!

耽搁不得,耽搁不得啊陛下!

准葛尔部只是虎狼,厄罗斯却是冰熊食狼之国,他们更加残忍嗜杀,也更加强大。

陛下莫非忘了,三十年前的北海之战了吗?

陛下,不能再耽搁了……”

许是几天几夜没有睡眠了,陈廷敬显得格外苍老,消瘦的身躯似乎都站不大稳当了,摇摇晃晃的。

看的隆正帝着实不落忍。

只是……

没等隆正帝开口安慰,忠顺王却先开口了。他满面春风的对陈廷敬道:“陈相啊,方才葛相之言,难道陈相没有听到吗?

他若是一个有担当,敢担当的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明珠郡主乃本王爱女,本王从当日起便决定,为国朝下嫁爱女于扎萨克图。八一中文网 说说说.小8小1说Z八小.说COM

可是,他却因为忌惮一个臣子,竟迟迟不敢下诏。

以致于竖子愈胆大。打上扎萨克图亲王府,重伤了阿尔斯楞,更砸破了亲王府。

何等狂悖,何等放肆啊?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纵容的?

厄罗斯大军眼看都要入侵了,他还在这里优柔寡断,畏缩不前,不敢承担。

陈相,你还请示他做什么?”

陈廷敬虽然没有搭理忠顺王,可是他看向隆正帝的眼神。却是满满的失望之色……

陈廷敬见隆正帝依旧铁青着脸,无动于衷,深叹息一声,然后缓缓跪下,一个头叩在地上后,竟取下官帽,露出了稀疏嘈杂的乱。

他将官帽放在一旁后,又缓缓起身,转身一步步离去。

只是在路过贾环之时,顿了顿。嘴里吐出两个字:“该死!”

这两个字中的怒气和怨怒,让贾环都有些不落忍,这老头儿是真的将大秦看的比一切都重,包括廉耻……

众人看着陈廷敬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间大殿后。气氛愈压抑了。

连武将中,似乎都有些不安定的气氛在飘荡……

“还有何人?”

隆正帝再问一遍,陈梦雷站了出来,只是并未多言。

“还有何人,以为朕德行不配为君?”

隆正帝扫过一眼陈梦雷后,又问一遍。

内阁阁臣。今日来了五位,除了请假的李光地和张伯行外,其他的都到了。

在葛礼和陈梦雷站出来,陈廷敬走后,其他两位也都站了出来。

内阁阁臣之后,除了兵部以外的六部尚书,侍郎,九卿,以及兰台寺诸多御史、还有顺天府府尹,等等。

大半朝朝臣,全都无声的站了出来。

这是要,行废立之事。

国朝百年来的第一遭。

隆正帝看在眼里,眼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冷笑连连。

“皇兄啊,你还是荣养吧。八一中文网 一网.”

忠顺王站直身子抬起头,眼含胜券在握的笑意,看着隆正帝,“好言”相劝道:“你我乃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你做不到的事,本王来替你做到就是。

就这么点简单的事,你都处理不好,本王都看不下去了……

唉,罢了,还是换本王来吧。

本王会拉拢住扎萨克图部,还会劝说穆牯特将他手里的八万铁骑交给长城军团统领,这样一来,我大秦位于北方的力量就更会加强盛。

又有千万两银子的军资打底,呵呵,就算不与民加税,本王也能打赢此战。

方太尉还有信心,全灭这十数万厄罗斯来敌的,对不对,方太尉?”

忠顺王和隆正帝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方南天身上,方南天却垂头不语,没有应承,但也没有反对。

忠顺王见之,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不过却也没有过多计较。

他继续道:“皇兄,你瞧。你做不好的事,本王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你还在这里坐着,有什么意义呢?”

隆正帝满脸霜寒,道:“逆臣,你不要忘了,朕这个位置,是太上皇给的。你也敢抢?”

忠顺王呵呵一笑,摇头道:“皇兄哪里话?父皇给你的位置,本王这个做儿臣的,怎么敢抢?这不是国难危急之时吗?

偏你又太无能,做不好此事,生生将陈相这样的大贤臣给失望的挂冠而去。

皇兄,你真的太差劲了。

既然你做不好,本王替你做就是。

不过,本王还是不会抢你的位置,最多,就做个摄政王罢了。

想来,就算父皇出关后,也不会责怪本王。

因为本王会灭尽来犯强敌!”

隆正帝笑的很冷酷,细眸中寒光扫过众臣。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内阁阁臣马齐叹息了声,道:“陛下,臣不敢指责陛下,此非人臣之道。只是。厄罗斯之祸,危在旦夕。陛下却依然因为一个区区贾环而不能决……

陛下,纵然日后臣被陛下抄家灭族,只要能为国解此忧难,老臣就无愧太上皇所托了……”

话里。亦满满都是失望之音。

隆正帝深深的看了眼马齐一眼,道:“若是,朕能解厄罗斯之祸呢?”

马齐闻言一怔,抬头看向隆正帝,道:“那臣,依然为陛下之臣。”

隆正帝闻言冷哼了声,点点头,而后,却忽地厉声一喝:“御林军何在?”

所有人闻言,都怔住了。

包括贾环……

御林军?

他怎么敢动御林军?

他能调动御林军?

忠顺王心中咯噔一声。朝宫殿门口看去。

“吱……呀……”

大明宫宫门缓缓打开,一营衣着鲜明的御林军手持锋利秦戟,匆匆入内,就势将殿内诸人全部包围。

最后,一道身影缓缓的出现在殿内……

“逆,女!”

忠顺王咬牙切齿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落入贾环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炸响。

他猛然转头,“看”向龙椅上的隆正帝。

面容惊怒!

你怎么敢将杏儿拖下水?

你怎么敢利用她在光明殿内动刀兵?

你怎么敢让她调动御林军?

好狠!

然而,隆正帝此刻却没工夫理会贾环的心思。他对御林军为之年轻将领道:“叶楚!与朕拿下这些无君无父,阴谋篡位的奸贼,将他们打入天牢!”

叶楚闻言,却没有直接应旨。而是看向了赢杏儿。

短短几日,赢杏儿似乎消瘦了许多。

一双大眼睛里,眼神也远不如从前明亮有神了。

只是,她的腰身依旧站的笔直,身着一身浅黄绣凤大氅,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前方那个眼前蒙着一条黑布的少年身上……

感受到叶楚的眼神后,她收回眼神对叶楚轻轻点了点头……

叶楚这才抱拳一诺,大声道:“遵旨!”

手一挥,无数士卒拥上,将满朝文臣包围,而叶楚本人,则对上了忠顺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忠顺王则一直死死的盯着赢杏儿,眼中的恨意滔天。

“陛下!陛下!臣死无碍,臣死无碍,可是江山社稷重要,江山社稷重要啊!”

马齐忽然高声喊道,拼命想向隆正帝冲去,却哪里冲的过去。

还有许多人,大多是陈廷敬一系的干臣,此刻疯了一般,高声喊道:“陛下!要杀臣等容易,还请先退厄罗斯,先退厄罗斯……否则,臣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隆正帝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瞥了眼依旧满脸震怒的对着他的贾环,眉头一皱,哼了声。

而后对苏培盛道:“带人上朝。”

苏培盛点点头,尖声高亢道:“带厄罗斯使者维列拉德、克里图耶夫上殿。”

一旁早有小黄门小跑出门,去外面引人了。

而隆正帝这次聪明,直接对赢杏儿下令,道:“明珠,让御林军先退在一旁,朕要让这起子无君无父的逆臣们,死个明白。”

赢杏儿淡淡的点点头,而后看了眼叶楚。

叶楚打了军内手势,收兵。

赢杏儿径自则走到了贾环身边站定,灿然一笑,轻声道:“别生气了,我不是说了嘛,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贾环铁青着脸,缓缓的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赢杏儿见之,却笑的更灿烂了。

只是,此刻却无人顾得上看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光明殿大门处,走进来的那两个金碧眼的厄罗斯罗刹鬼身上。

做官做到能站在这间大殿里的人,少有蠢笨的,此刻就算不如李光地那般想的透彻,却多少也明白了什么。

不少人,都面如死灰。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好!”

两位厄罗斯鬼子,单手抚肩,怪腔怪调的对隆正帝行礼道。

隆正帝嗯了声,沉声道:“二位使臣,来我大秦何事?”

其中一红鬼子再次躬身一礼,恭敬道:“尊敬的大秦皇帝陛下,我叫维列拉德,是厄罗斯冰狼大公的属臣,今日与克里图耶夫前来,是代表缅希科夫大公,向陛下致以崇高的敬意的。

另外,想要与贵国解释一点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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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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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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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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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改文改的真累,写完的时候其实才十二点,改到现在。

自己写的时候很投入,也很感动,可写完之后回头再看,总觉得很不满意,几次动刀大修改。

太累,太困,目前先这样吧,回头再改改,希望大伙能满意……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交好

皇城,内苑,感业寺。

这座位于皇城内隅的皇家寺庙,内中所容者,或皇妃、公主,或王妃、郡主,还有一些县君和乡君。

总之,皆为皇室女子。

而她们身上,又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或多或少,都带有一分“原罪”。

比如说,她们的行为,可能有损皇家之威严……

只是,这些罪名还不至于被打入冷宫,由教诫嬷嬷管束。

当然,感业寺其实也算是一座冷宫。

只是比冷宫好在,没有如同冰铁一般无情的教诫嬷嬷处处管束惩戒。

感业寺里的人虽然同样不得外出,却有晨钟暮鼓,也有青灯古佛。

最重要的,她们还是有一些自.由,有一些阳光的。

……

感受着身边佳人渐渐远去的步伐,贾环的脸色也渐渐清冷下来……

“好了,不过一年的时间,很快的。

此处不好久留,咱们出去说话吧……”

身着一身浅黄色龙袍的赢历拍了拍贾环的肩膀,温声劝道。

贾环点点头,一边顺着赢历的脚步声往外挪步,一边道:“多谢太孙殿下成全。”

若无赢历引领,贾环身为外臣,却是不易进入皇宫内苑,相送赢杏儿这一程的……

“诶!”

赢历不满的发出一声责叹,责备道:“怎么?当了国侯,就同我生分了?”

贾环闻言轻轻一笑,摇摇头,没有再执拗,道:“多谢四爷。”

赢历呵呵笑出声,道:“这就对嘛,即使从皇姐那论起,你也不是外人了……

而且,说起来,也是我谢你才是。”

贾环好奇,道:“四爷此言怎讲?”

赢历面色肃了下来,叹息一声,道:“我也没有想到,十四叔王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好大的胆魄……

那个位置,果真会让人变得如此疯狂,不计后果么?”

赢历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贾环静静的听着,最后摇头道:“臣惭愧,说来,还是因为臣的缘故,给了他们发难的机会。”

赢历闻言,细眸微眯,回过神来觑眼看了贾环一眼,哼了声,道:“在你心中,莫非我就是这等是非不明之人?

环哥儿,我待你与别个不同,也希望你能以诚心待我。”

贾环闻言,有些歉意的躬了躬身,笑道:“却是臣的不是。”

赢历见状呵呵一笑,道:“你可是在怪我,打你回来后没去探望你?”

贾环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四爷,你又不是大美人,臣盼你来探望作甚?”

“好你个莽三郎,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赢历朝贾环肩头擂了一拳,笑骂一声后,又细说道:“我毕竟是东宫,朝廷的礼仪冗杂,你也当知道一二。

从年前二十五起,我便每日都有无数祭礼要做。

每天睁开眼,礼部的官儿们就已经登门候着了,大礼一套接一套,没完没了……

到了二十八那天,我就代皇祖和父皇去奉先殿长跪了,在那里祭拜我大秦的太祖高皇帝和列祖列宗,并亲手擦拭他们的灵主神位……

今儿是最后一天,所以送你出宫后,我还得再去……

中间倒也听说过一些你的事,包括你的眼睛。

原打算,等过了初五,彻底松快下来后,再去找你好好聊聊。

可是谁曾想,你刚回来,脚跟都没站稳,短短几天内,就又生出这么些事来。

你啊……”

语气中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在亲昵的埋怨贾环不该如此不安分……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贾环与赢历交谈时,总能从他言语间看到太上皇的影子。

平静,淡泊,却又透着关心。

只是,在太上皇的那一份平静和淡泊中,贾环能感受到源自其内心的强大、自信,和那种足以掌控世间万物的磅礴大气。

而太上皇的关心,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他关心贾环。

尽管这份关心,大多缘起贾家先祖,但对贾环来说,这终究也是一份情义。

然而在赢历的这种语气中,贾环能感受到的,却只是一种极度的模仿……

当然,贾环并没有觉得模仿不好。

跟强者学习,本就是生存的法则。

只是,言谈举止可以模仿的出来,情感却模仿不出……

贾环面色有些愧然,道:“四爷,很多时候,不是臣想平安无事,就能平安无事的。”

赢历呵呵笑道:“我了解,所以并没有怪你……好了,不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环哥儿啊,皇祖父这次点了我和十三叔进军机阁,很突然……

所以,我的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军机阁和兵部里的那群骄兵悍将们,可不好打交道。

他们大都是皇祖在位时,从九边杀场上提拔起来的。

这些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煞气。

又一个个顶着张黑脸,一年到头来也见不到他们笑一次。

可想而知,他们的脾气该有多臭……

我观他们,除了对皇祖外,也就对你这个荣国亲孙,还算亲近些。

除此之外,这群杀坯,却是连我父皇都不怎么搭理……

环哥儿啊,这件事,你可要帮我说几句好话才是。

呵呵,别让那群老丘八给我难看,让我下不来台,那我这个东宫就太没面子了。”

说罢,赢历目光奕奕的看着贾环。

贾环却怔了怔,道:“四爷,你这是……在拿我逗乐呢?”

赢历笑骂一声,皱眉道:“我拿你逗什么乐?我是认真的。

环哥儿,那牛继宗、温严正还有施世纶他们,大概也就在你心中,会是慈眉善目的叔伯模样。

你若不信,去问问牛奔、温博他们,他们的爹在家里是什么样的,可曾对他们笑过?”

贾环皱眉道:“可是你是皇太孙啊……”

赢历闻言轻轻一叹,面色微微有些复杂,道:“你终归还年幼,很多事都不明白……

贾环,军方不同于文官。

军方有他们独特的处世之道,那就是忠诚。

绝对的忠诚,而且还是单一的忠诚。

牛继宗他们是由你祖父荣国公带出师,而后由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所以,他们就会一生都效忠于太上皇。

哦,对了,他们当然还会顺带着关照一下你这个荣国亲孙,呵呵……

只要太上皇还在一天,他们就只听太上皇的话。

除了皇祖之外,其他之人在他们眼中,无论是帝王还是皇孙,其实区别并不大。

当然,日后,他们也可能会这样忠诚于我父皇,也可能忠诚于我,这并不是坏事,反而是很好的传统……

但那是日后,不是现在。

现在嘛,我在他们眼里,怕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想来没谁会将我放在眼里。

所以,你得帮我说话。

怎么样,嗯?”

贾环闻言过程中,面庞上渐渐露出一抹恍然之色,最后竟高兴的点点头,道:“没问题,我去跟他们说……不过……”贾环面色又有些犹疑起来。

赢历细眉轻挑,道:“怎么了?”

贾环摇头道:“四爷,怕是难,牛伯伯他们未必会听我的话啊……”

“屁话!”

赢历忍俊不禁道:“要是他们会听你的话,那还了得?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说几句好话而已,让他们别刻意为难我,又不是让你劝说他们臣服于我,我又没疯……”

贾环闻言,吁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嘿!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赢历又擂了贾环一拳,笑骂声中倒是透出了分真意,他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眼神复杂。

有惋惜,有同情,还有一丝丝,释然……

……

贾府,荣庆堂。

贾母本在和薛姨妈并一干贾府姊妹们说笑。

待贾政贾琏两人下朝会,照例进来给贾母请安时,贾母原本是按照常例,说两句客气话,就让他们下去,自去自在。

可是,今天她的眼神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发现了与往日不同之处。

贾政的一双眼睛,居然红肿的吓人,面上还带有悲戚之色。

贾母唬了一跳,不顾薛姨妈和满府姊妹都在,坐直身子,急问道:“政儿,发生了何事?”

贾政闻言一怔,迟疑了下,赔笑道:“老太太,无事啊……”

“你还说谎!”

贾母一拍软榻前的小几,喝道:“你瞧瞧你自己的神色,还有你的眼睛……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环哥儿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他人呢?”

贾政被喝的心慌,面色连变,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答。

见他这般,不止贾母,连薛姨妈和家里姊妹们都跟着焦急起来。

贾母见他说不出,就将目光看向后面一点的贾琏,喝道:“链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三弟呢?”

贾琏赔笑道:“老祖宗,您尽放心就是,三弟他没事……”

贾母气道:“什么叫没事,你们不是一起去上朝去了吗?他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贾琏为难道:“老祖宗,真没什么……是三弟他不让老爷和我说的,怕你们担心……”

这不是逼人问吗?

贾政都没好气的回头瞪了贾琏一眼。

和我儿相比,你就是一个话都不会说的熊包!

看到贾政的眼神后,贾琏简直觉得快冤枉死了。

有前头老太太逼着,我还能不说?

没法子,他只好将今日朝会上的事一一讲述了遍,只听得众人面色连连变幻。

待听到贾环为了保护赢杏儿不被打入冷宫,宁肯与她携手赴死时,众人在一片泪眼朦胧中,齐齐惊呼出声。

直到最后听到梁九功带着太上皇的口谕走入光明殿,宣布旨意后,众人才放下了已经提到嗓子口的一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

贾母毕竟上了年纪,一番大紧张大惊惧之后,再猛然放松下来,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晃了晃身子,人就昏了过去……

“老祖宗!老祖宗!”

“老太太……”

……

第五百三十章 剧烈争吵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 一中文 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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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八一 一小小.八8小1小z 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八 一中文 网.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滚滚滚滚滚

“行了,心里窝火都发尽了吧?

哼!也就是看在你此次大功的份上,还知道连夜送信与朕,多少还有那么几分忠孝之心,朕才容你这般放肆一回。

记住,再没有下次了!”

见贾环傻楞楞的站在那里,隆正心里暗舒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警告道。

然而,却又惊醒了混沌中的贾环,他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以杏儿的聪慧,在知道厄罗斯铁骑不会南下后,她怎么还会去龙首宫跪着?不对不对……说不通!

是你,是你们没有给杏儿讲清楚,对不对?

你们没有给杏儿说,我手里握有厄罗斯人要的人,我有底牌,厄罗斯人绝不会南下,是不是?”

贾环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了,他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想到,赢杏儿在宫里,听到他在外面鲁“莽胡为”时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失望和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为他跪倒在暖心阁前。

她难道会想不到太后必然会震怒吗?

她难道会想不到即使太上皇再宠她,对于她在闭关时期的打扰,也会心生芥蒂吗?

不,以赢杏儿的智慧,她都想得到。

可是,即使能想到,她还是去跪,去求了。

甚至不惜为他,去触碰死忌,在光明殿里动刀兵。

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无助……

不知当时,她是否也产生过所托非人的后悔感?

怪不得,怪不得短短三日,她就消瘦憔悴了那么多。

怪不得,她在光明殿上会颤抖,贾环原本以为她是在为冷宫而颤抖。

现在想来,那颤抖或许并非是恐惧,或许是喜悦,极度的喜悦。

喜悦自己,并没有看走了眼,没有所托非人。

因为她知道了,贾环并非是在鲁莽胡为,而是因为他有必胜的把握。

但,这却不是贾环能够原谅隆正的理由。

因此,他的咆哮声愈发歇斯底里,怒不可揭。

隆正帝的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后,愈发阴沉起来,脸上的怒火也重新上头,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要怒了。

不过,没等他厉声训斥,在他正对面的一处悬挂着明黄锦帘的小门忽然打开,邬先生挑起门帘,从里面转着轮椅出来了。

他面带微笑,连连给隆正帝打眼色,示意他止怒。

隆正帝见之,羞恼而生的怒火降低了些,他冷哼一声,却到底不愿再拉下颜面来说软话,只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喘着怒气……

邬先生见状微微摇摇头,却也没有再强求,他张口对贾环笑道:“宁侯啊,这件事,实有误会在其中,倒不能怪陛下……

陛下之前本是想要告之郡主的,只是被在下给拦着了。

宁侯啊,郡主毕竟是忠顺王亲女,身边多有王府侍从,此事又事涉谋逆大罪,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难。

容不得不多谨慎一些。

《易》有云:不出户庭,无咎。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而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便是此理……”

贾环牙关咬紧,怒气冲冲的对着邬先生。

一双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后又握紧。

隆正帝在一旁冷眼旁观,随时准备出手,解救帝师邬先生……

好在,贾环似乎终究还是有点底线,没到殴打残疾人的地步。

他呼哧呼哧的喘了许久后,才蹦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隆正帝和邬先生闻言,顿时一怔,两人面色古怪的面面相觑了一阵后,隆正帝到底恣意一些,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邬先生跟着笑了几声后,见贾环的脸色涨红到发紫,才赶紧闭口,还连连对隆正帝摆手。

隆正帝哼哼了几声,止住笑意后,冷笑讥讽道:“无知小儿,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不知是一个一字,倒是敢与朕顶嘴!早晚有你的好!”

眼见贾环脖颈又拧了起来,邬先生有些无奈的笑了声,劝道:“宁侯啊,陛下最是仁慈不过,说句放肆的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话又说回来,陛下若真要想收拾你,难不成还会提前告诉你?没有这样的道理,对不对?

他这是在宠着你,可你也要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

你之前就做的很好嘛,连夜接到消息后,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赶紧通知陛下。

若非有此准备,陛下今日怕也难这般顺利的压住那些逆臣。

陛下念着你的好,才容你这般跳脚的吵!

不然的话,换个人试试?

就连太子都没这个待遇呢!

陛下这是拿你当自己子侄看呢……

哟!瞧我这话说的,该罚。

陛下不是拿你当子侄看,是拿你当妹夫看呢,哈哈哈!”

邬先生笑的极为爽朗,只是一双眸子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细细的观察着贾环。

直到他看到,贾环的脸色在听到“妹夫”二字时,眼中才真的多了几分笑意。

果然,对贾环打亲情牌才最有效果……

不过,贾环却又哼哼了两声,抱怨道:“这些倒也罢了,可是,太后派莫为广那个老杂毛来宣旨,要带走杏儿的时候,陛下为何不能帮着说句话?

这般对待功臣,忒也让人心寒。”

“放屁放屁放屁!”

许是被戳到了心痛处,隆正帝一下子爆发了,指着贾环骂道:“你还有脸说朕!

旁人或许还有这个资格,就你没有!”

“我凭什么没有?”

贾环又拧了起来,高声对喊道。

隆正面色涨红,指着贾环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顶嘴!

朕昨夜就防备着有这一手,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旨意,事罢之后便让明珠去五台山慈恩寺,为太上皇烧香祈福,连感业寺都不用去。

可是朕还没来得及开口,你这个混账就跳了出来,喊打喊杀,还说什么干政乱命!

朕都替你捏一把冷汗!

贾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铁疙瘩吗?

这种话你也敢说?

你以为你长了几颗脑袋?

那起子混账逆贼想当着满朝文武废了朕,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

你比他们还厉害,你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在朕面前废了太后吗?

你头上顶着的是猪脑子啊?”

贾环起先还能硬扛着,拗着头不服。

可越往后听,脑袋渐渐就支撑不住了,垂了下来。

待隆正帝骂完后,他才小声道:“陛下,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臣吧?”

“混账!”

隆正帝许是气急了,又或是压抑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了,绕了半圈后,一脚踹在贾环的腚上,将他踹倒在地,而后愈发气不可耐咆哮道:“朕真是瞎了眼了,怎么还以为你将来会是朕的霍去病?

满脑子浆糊,糊涂,糊涂!

滚回家后,好生读书,眼睛看不到,就让别人给你读,给你讲着听。

朕见过多少文武大臣子弟,就是满朝武勋将门子弟中,也没几个像你这般混账的。

滚滚滚,快给朕滚!”

一连声的骂完后,长吁一口气,许是实在不愿再看贾环,隆正帝没等贾环先滚,自己就先离开了。

留下灰头土脸的贾环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邬先生满脸笑意的看着贾环,道:“宁侯啊,不要沮丧。

你没听陛下说嘛,他是拿你当霍去病在看。

正因为期望太高,所以才有点小失望而已……

不过,你毕竟还小,霍去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比宁侯还能折腾呢,呵呵呵。

既然太上皇和陛下都发话了,让宁侯你回去闭门读书,那宁侯回去读书就是,没甚大不了的。

而且,听说你府上正在修建园子,这是好事啊!

等修好后,宁侯便可上书请旨,奉请贤德妃回家省亲了,这可不又是一桩难得的圣眷?

好了,回去吧。

以后啊,别再和陛下这般争吵了,他毕竟是大秦的君王,纵然宠着你,你也要从心里敬着他,是不是?”

贾环在御书房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坐着,听了片刻后,忽然又抬头,道:“邬先生,陛下刚说已经准备好了圣旨,在哪里?”

邬先生闻言,嘴角抽了抽,道:“宁侯,太上皇都已经传了口谕,你现在就是拿到手也没有用了啊,何必再……”

贾环摇头,道:“我担心陛下唬我。”

邬先生无奈道:“这话是怎么说……”

“给他给他给他,赶紧给他,让他拿到手赶紧给朕滚!

滚远一点!朕怕再听他说下去,没让那起子逆臣给逼死,也让这个混账给气死!”

明黄锦帘后的小房间内,忽然传来隆正帝的咆哮声,怒气值爆表。

邬先生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后,转动轮椅到御桌前,从桌上拿起一道圣旨,又折回来,轻轻的放到贾环的手里,道:“去吧,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贾环握住手里的圣旨后,这才起身,还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好像金砖上真的有土一样……

这一幕,看的邬先生哭下不得。

贾环从里间出来后,苏培盛用看神人一样目光看着贾环,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这般和隆正帝当面对着干。

就算是隆正帝金口玉言,让贾环放下包袱,说出心里的不满。

可帝王的这种话,谁敢轻易当真……

不愧是太上皇口中的莽三郎啊,他还真敢做!

不过,以苏培盛服侍隆正帝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对隆正帝脾性的了解来看,苏培盛知道,尽管方才隆正帝在里面咆哮连连,怒吼不止,甚至还极为不合帝王之礼的爆出粗话。

但这并不代表隆正帝真的那么愤怒。

苏培盛记得,太上皇多年前曾评价过隆正,喜怒不定,心思阴鹜。

这样的人,若真的厌恶了哪个人,别说咆哮了,连句话怕是都吝啬,即使说,也多是刀子一样的诛心之言。

所以,可见隆正帝并非厌恶了贾环,相反,从那句“朕的霍去病”来看,他对贾环还寄予了不浅的厚望。

不过也说的通,经过今日一战,隆正帝的处境几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位辅政大臣中,至少有三位是向着隆正的。更为破天荒的是,隆正帝的手,终于探入了军机阁……

这般大的喜人变化中,贾环出了很大的力。

而且日后,还需要他出更大的力。

所以,隆正帝这般做法,这般态度,其实也说的过去。

其实,这样做,比好言好语的说软话拉拢,要强一百倍。

真要是让隆正帝如邬先生那样,也拉下面皮说软话供贾环他求着贾环。

那么苏培盛发誓,他一定尽可能的拉开和贾家的距离,想想都不寒而栗。

如今这样嘛,却好的多的多,倒是应该好生交往一番……

只是,没等他迎上去准备开口说几句好话,贾环就被赢杏儿搀着,走出了紫宸书房。

……

第五百三十二章 考状元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 一中文 八一一.说8网1 Z小说.一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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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八 一中文 网中一.中8 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八 一中文 网八一.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对拜!

“老祖宗,可是身子乏了?

要不您先歇息一会儿,等夜里晚饭前,孙儿再和姊妹们来给您请安?”

玩笑一阵后,听贾母压不住的连声哈欠,贾环笑着问道。

谁知,贾母却连连摇头道:“不睡不睡,我得看住你。

不然,一不留神,你又要去惹出是非来,唬也要将我唬个半死,哪里还睡的着?

你啊,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你不如你宝哥哥。

他就从来不在外面惹事,只在家里和姊妹们玩笑,最多被他老子教训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

环哥儿,你如今已经贵为国侯了。眼睛又受了伤,就不能和你宝哥哥学一学,好好待在家里享受富贵?”

贾环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连连应道:“好,好,好!孙儿听老祖宗的话,就在家里和姊妹们一起陪老祖宗玩笑,一起读个书,背个诗。

要不是孙儿眼睛不好,孙儿和她们一起做女红都没问题。”

“呸!”

贾母本来还在板着脸教训,可听到贾环的话后,气恼的啐了口,却又忍不住和大伙儿大笑起来。

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贾环温声劝道:“老祖宗,您看孙儿都已经应下了,保证不出去胡闹,您现在可以放心休息了吧?

您这哈欠连天的,这般疲乏,孙儿们看着不落忍不说,连姨妈也不好同您说话,是不是?”

薛姨妈在一旁坐着,听了贾环提及她,也连忙笑道:“老太太,环哥儿说的也有理。

他是好孩子,从来说话算话,您就放心的歇息吧。

之前可把我们唬坏了……”

贾母听了薛姨妈的话后,似乎这才想起来,忙对薛姨妈笑道:“姨妈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真是不该。

今儿多亏了宝丫头,不然,我这个老婆子怕是要背晦过去了……

环哥儿,你得好生感谢你宝姐姐一番。

不然的话,今儿你的麻烦可不小……”

可不是吗?

若是贾母真因为贾环之事生生吓死过去,就算没人敢明着指责他什么,可是贾环自己也要自责一生,难以释怀。

老太太虽然不像宠贾宝玉那般宠吉祥物似的宠着他,可这几年,老太太对他确实越发关心了,他确实不忍心看见老太太出事。

贾环闻言后笑着点点头,当即起身,转过身对着姊妹们的方向,深深一揖到底,行一大礼,口中说道:“小弟多谢宝姐姐援手之恩。”

若是贾环像以前那样,说几句玩笑话,打两句哈哈,薛宝钗或许还能坦然接受。

可见贾环这般正式的行大礼,薛宝钗哪里还坐的住,小圆脸羞的刹红,连忙起身福下还礼,道:“环兄弟哪里话,不过都是我应该做的。

哪里就值当你行这般大礼,你眼睛还没好,快快起来吧。”

看着两人一个作揖相拜,一个福身还礼的,荣庆堂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姊妹中,林黛玉的眼神飘飘的看向了一旁的史湘云,史湘云似有所感,也回头看了林黛玉一眼。

两人视线交接后,又同时收缩回来。

一起轻轻的“哼”了声。

在她们身旁的贾迎春没反应过来,只是面带可亲笑容的看着贾环。

而贾探春则抽了抽嘴角,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着,心里想着什么,怕是只有她自己知晓。

倒是小惜春,看热闹不嫌事大,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瞧瞧后右瞧瞧,然后又看向还在下福的薛宝钗。

忽然轻声的“咯咯”笑出声来。

林史二女本就被她打量的不自在,再一听她小奸诈的笑声,俏脸瞬时红到了耳际。

两人一左一右,一起悄然出手,捏住了小惜春的红脸蛋儿……

“噗嗤!”

却是王熙凤又忍不住笑出声,她看了看贾环,又看了看羞红俏脸的薛宝钗,对贾母和薛姨妈道:“老祖宗,姨妈,您二位快瞧瞧,他俩这生相儿像什么?

我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咯咯咯!这怎么就对拜上了呢?”

“呸!”

贾母闻言大啐一口,又放声大笑道:“你这泼皮,当着姨妈和你薛妹妹的面也敢乱嚼舌根子,也不怕姨妈真个儿恼了你,撕了你这张好嘴!”

薛姨妈闻言,却笑的很和煦,道:“不过是玩笑话,谁还会真个儿当真?

她们姊妹们亲近些才更好哩!”

贾母看着薛姨妈,感慨道:“宝姑娘就随了姨太太,大气的紧呢。

提起她们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几个女孩儿算起,全都不如宝丫头。”

薛姨妈闻言连忙笑道:“老太太这话说偏了,宝丫头性格古怪,刻板的紧,哪里能同府上的姑娘们比?”

贾母呵呵一笑,王熙凤在一旁凑趣道:“姨妈,老祖宗这话却不是玩笑,之前跟我们说过好多回了呢……”

“嗯,宝姐姐是很好……”

这边,贾环也已经起身,接过王熙凤的话说道,此言一出,让许多人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贾母和薛姨妈还有王熙凤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许多,而姊妹那边,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的小脸儿却一下子绷了起来……

不过,众人却听贾环又道:“凤姐姐,宝姐姐是个庄重的人,不跟咱家里的姊妹们一般爱玩笑。

尤其是不跟咱姐弟俩一样,随意开玩笑惯了,怎么说笑都不打紧。

方才你那话说我不要紧,我脸皮和你凤姐姐你一般厚……

但搭上宝姐姐,却有失尊重了。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说,纵然姨妈和宝姐姐大气,看在亲戚的面上,不跟咱们这起子烧胡卷子计较。

可咱们也不能太过失礼,让姨妈和宝姐姐笑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若是寻常,或是换一个人这般说,王熙凤早就哈哈大笑着“反击”过去了,说不定还会打起贾母和薛姨妈的名头一起上阵。

可是现在,她看着贾环正对着她的脸上,那淡淡而又稍显肃然的微笑,王熙凤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玩笑话却是不敢再出口了。

以她的眼力界儿,岂有看不出贾环对她这个玩笑有些不满之理?

再借佯笑之机,眼神扫过姊妹中林史二女的脸色,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暗骂自己愚蠢。

盖因林史二女方才绷紧的两张小脸儿上,此刻露出的却是小欣慰,小得意还有一丝小嘲讽和小埋怨,两张画风不同的俏脸上,神色都生动的活泛……

欣慰和得意她能理解,不仅理解,心底其实还有点小小的吃味……

至于嘲讽之色,她们在嘲讽哪个她却不知。

可埋怨之色,她却知道八成是对准她的。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老太太的亲侄孙女,一个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又都是家里小霸王的心尖尖儿,哪里是好得罪的?

念及此,王熙凤干笑了两声后,对薛姨妈赔笑道:“姨妈,却是我的不是了。跟三弟开玩笑开惯了,没想到连累了薛妹妹。”

薛姨妈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王熙凤嗔道:“环哥儿不过说几句客气话罢了,偏你当真,巴巴的来惹我,忒也不像……”

贾母呵呵笑道:“姨太太还看不出来,这凤辣子,如今倒是真遇到能治的住她的人了。

她往日里连我都不怕,跟我顶的杠杠的。

如今环哥儿稍微板着脸说她一顿,她立马就老实了!

不过,姨太太可不要以为,环哥儿这般说就是和姨太太生分了。

我这些年细观之,知道他这孩子,最知恩义,也最重情分。

宝丫头今天替他救了我一遭,他怕是已经感激不尽了,心里护上了他宝姐姐,这才不乐意凤哥儿打趣她哩。”

薛姨妈闻言,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看了眼嘴角微微抽抽的贾环后,对贾母道:“老太太,再莫提什么救不救的了……

老太太本就是有大福的人,就算没宝丫头那两下散手,老太太自然也能好过来,还有一百年的福气要受用哩。

宝丫头就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力,哪里经得起一个救字?

这么赞她,岂不是折了她的福分?

再说,让她们姊妹们平常相处就好,加一个凭白的名头上去,反而让他们不自在了。

老太太,您说呢?”

贾母真的困倦了,眼睛似乎都睁不开了,还勉力点头笑道:“嗯,姨太太说的对,说的对……”

“老祖宗,歇一会儿吧,你老封君这般挺着,我们看着心里都发怵!”

王熙凤也满脸担心的劝道。

然而,贾母却还是摇头道:“不能睡,不能睡……”

贾环坐在软榻边上,拉起贾母的手,温声笑道:“老祖宗,您看这样好不好?

孙儿就在这间荣庆堂里守着,哪儿都不去。

您什么时候睡饱了,睡足了,一睁开眼,一出声,孙儿保准就在这里应您。

这样总放心了吧?”

贾母闻言,脸色有些意动,不过还是犹豫道:“这……行吗?你那么忙……”

贾环呵呵笑道:“还有什么事能比老祖宗的身体更重要的?

更何况,都是因为孙儿这个不省心的,才让老祖宗夜夜睡不好觉,孙儿本就该如此尽孝,好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再者,如今孙儿也没什么大事要做了。

这半年来,可把孙儿累着了,趁这个机会,孙儿也好好清闲清闲。

如今啊,孙儿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看看书,多学点文化。

不学真是不成了啊……

连闭着关的太上皇,都要专门派梁爷爷出来笑话孙儿一通。

皇帝更过分,今儿还朝孙儿屁股上踹了一脚。

太可气了,明明就是他说的话太古怪,孙儿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居然还怪我……”

“哈哈哈!”

……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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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说法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Ⅹ ⅣⅥ八 一ⅥⅧ中Ⅺ 文网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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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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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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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机锋!

王夫人听着王熙凤的话,面色一直在微微变化着。

时而咬牙切齿,恨意昭然。

时而又抿起嘴角一笑,目露得意之色,似乎恨意已然雪之……

此番生相,看的一旁的王熙凤都微微胆寒。

而薛姨妈,则依旧浮着一张笑脸。

良久后,王夫人才回过神来,轻轻的呼出了口气。

她看向自己的亲姊妹,皱眉道:“你就这么想让宝丫头嫁过去?

要知道,他现在虽然得意,却也不过是一只沐猴而冠的瞎子。

你别只顾着贪图富贵,害了宝丫头……”

薛姨妈呵呵笑道:“姐姐,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看不透?

眼瞎算什么,只要不心瞎就好。

咱们女儿家,这一辈子再要强又能如何?

姐姐在王家的时候,多一点大就开始管家。

那个时候,怕是比凤哥儿还小些,合族上下却没有一个不赞的。

凤哥儿呢,虽不如姐姐当年,却也不差,就是一般的须眉男儿,也不及她万一。

可那又如何?

姐姐的诰命,凤哥儿的凤冠霞帔,最后不还是靠爷们儿挣来的?

唉!

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说嘴,姐姐你就是太要强了。

其他时候都好,可只要涉及那母子俩,你就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凤哥儿也强不到哪去。

链儿如今都是官居一品的一等将军了,却还只守着你一个,纵然还有一个平儿,也是个没名分的。

可就算只守着你一个,可难道你真的就守住了他?

外面不还是一样……

这一点,我看环哥儿却是要强上不少。

不管他出身如何,是奴几辈生的,还是什么玩意儿生的,可那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不一样成了尊贵的国侯了吗?

最重要的,是他懂得疼人,也不会厚此薄彼。

虽然收了不少人,可我观他待每一个都是用心去疼的。

就冲这一点,宝丫头跟了他后,也万万错不了。”

王夫人被薛姨妈说的面色一阵变幻,最后咬牙道:“等日后那一起子生上一屋子的庶孽,分家业的时候,我倒是看你,还会不会这般说。”

薛姨妈呵呵笑道:“分又能分几个?咱们这样的人家,还在乎那一点?

更何况,环哥儿做官的本事且不说,可赚家业的手段,怕是连我们老爷在世时都比不过。

小小年纪已然挣下了一座金山,日后还怕再积不出一片银海来?”

王夫人哼了声,面色难看道:“就算有金山银海,又与你什么相干,你倒是得意的紧。”

薛姨妈也不恼,呵呵笑道:“姐姐啊……你想想,如今太后悔亲,正妻之位空了出来,这是多么难逢的机会。

以环哥儿如今在权贵圈里的分量,纵然现在大家都还在观望,可我敢担保,用不了几天,上门提亲的都能把贾家的大门给挤破了。

万一让哪个公门侯府的千金进了门,成了宁国大妇,呵呵……

姐姐,你觉得人家会拿你当回事,还是会拿凤哥儿当回事?

老太太在时还好说,老太太一旦不在了,姐姐……

虽然说出来不好听,可是,真要那样,这荣国府的富贵,最起码是你们这房的富贵,也有限的紧了。

宝玉的日子,怕也会难过不少,更何况咱们王家……

但若是宝丫头过到那边去,她是你的亲外甥女,是宝玉的亲表姐。

日后,她的孩子,除了要管你叫叔祖母外,还要管你叫亲姨姥,管宝玉叫表舅。

你思量思量,到底哪样好?”

……

“宝姐姐,你坐。”

荣庆堂内,贾环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

面上笑容不重也不淡,恰到分寸,既不会给人以生疏感,但也没有太过亲切。

许是因为贾环看不见之故,薛宝钗的眼睛一直都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她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贾环。

尽管眼前蒙着条黑布,但不得不说,贾环长的真的很好看。

虽然肤色略深,可看起来更有力量。

一双清晰浓黑的剑眉,配着笔挺的鼻梁,显得英气十足。

但,厚薄适中的嘴唇,唇角边浮起的笑容,又为这张英俊的脸添了几分暖色。

头上虽束着凤翅紫金冠,可额前左右依旧各有一束发梢垂了下来,庄重又不失潇洒。

薛宝钗第一次发现,男人,居然也能好看成这样……

不过,还是可惜了那一双澄净明亮的眼睛。

否则的话……

“好看吗?”

贾环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很不要脸的问了句,打断了薛宝钗的欣赏……

薛宝钗回过神,反应过来后,俏脸腾的一下刹红,有些慌张的掩饰道:“什……什么好看?”

贾环呵呵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宝姐姐,咱们开始吧?”

薛宝钗闻言,不知想到了哪去,似乎更慌了,俏脸也愈红,语气不顺道:“开……开始?开始什么?怎么开……”

贾环眉头微皱,道:“宝姐姐当我的先生啊?怎么,宝姐姐不愿意吗?”

薛宝钗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一张脸发烫,头也有些眩晕,这些做贼心虚,且紧张过度的表现……

不过,她毕竟是薛宝钗,轻轻的呼出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思绪,定了定心神后,她道:“既然老太太吩咐了,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方才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是先讲《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还是从四书五经开始?”

贾环想了想,摇头道:“这些且先放放,我又不是真个儿去考状元,不用做这些文章。”

薛宝钗怔了怔,道:“不学这些,那学什么?《诗经》吗?”

贾环又摇头,道:“《诗经》的话,常听听就好。背怕是背不来,字都认不全……”

薛宝钗沉默了下,又道:“那,学唐诗?”

贾环再摇头,道:“那玩意儿加起来估计得有上千首,远不止三百首。就算只有三百首,我三天背一首,也要一千天才能背完,小三年呢。不学不学……”

薛宝钗已经完全没了方才心慌慌的感觉了,脸色的羞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非但不羞红,还严肃了起来,小脸儿板着,道:“启蒙的不学,经义不学,《诗经》不学,唐诗也不学,想来,宋词、元曲什么的也不学。那你想学什么?”

贾环面色正经的想了想后,道:“宝姐姐,你就捡一些常识性的东西给我好好说说。

别老让我在常识面前丢份儿就成。

其他的,《诗经》啊、唐诗啊、宋词啊这些,捡一些特别有名儿的,给我说说就好。

只要别人说起来,我基本上能知道是哪一个就成。

至于经义八股这些太过严肃的,考状元才用的东西,和我没什么缘分。

不学也罢。”

薛宝钗闻言,秀眉微皱,沉默起来,似乎在思考着到底该教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道:“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先说一些简单的常识,环哥儿你且记下来。”

贾环点点头,笑道:“宝姐姐你说就是,我的记性还不赖,一遍就成,不会烦你多说几遍的!”

薛宝钗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贾环后,垂下眼帘,轻声道了声:“不烦呢……”

而后,便开始了她的扫盲工作:

“咱们华夏第一位女诗人,是蔡文姬。

第一部纪传体通史,是《史记》。

第一部词典,是《尔雅》。

第一部学问全书,是《永乐大典》。

第一部诗歌总集是《诗经》。

第一部字典是《说文解字》

而第一部神话集,是《山海经》

……”

……

半个时辰后,薛宝钗说的口干舌燥,趁着丫鬟进来续茶,停下来歇息了会儿。

似乎贾环之前半个时辰内的诚心向学,消除了些更之前些的顽劣印象。

薛宝钗的脸色好看了些,温声问道:“环儿,你都记下了吗?”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干笑了声,道:“都记下了。”

薛宝钗似是不信,道:“这么多,你都记下了?环儿,你可别说谎。”

贾环挠挠头,脸色有些……为难……可似乎又没什么好法子,只好道:“宝姐姐你考我就是。”

薛宝钗抿嘴一笑,道:“好,那我就考问考问你,看环儿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天才。别人顶多是过目不忘,你却能过耳不忘。”

贾环又干笑了两声,似乎有些心虚,道:“宝姐姐,你问就是。”

薛宝钗笑道:“好,那我就问了,环儿你听仔细……

何谓‘三纲五常’?”

贾环好不迟疑的利落答道:“所谓‘三纲五常’者,即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而五常者,即仁、义、礼、智、信。”

薛宝钗轻轻点头,面色赞叹,表扬道:“环儿,你还真聪敏哩。”

贾环哭笑不得道:“宝姐姐,你这……是你问的太简单了。”

薛宝钗又轻轻摇头,道:“这可不简单呢,环儿你可知‘三纲五常’的意思?”

贾环闻言一怔,道:“五常就不用说了,就是字面意思。

三纲也简单啊,老子是儿子的纲常,说的话儿子都得听。

君王是臣子的纲常,所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丈夫是老婆的纲常,所以打老婆是天经地义……”

“呸!”

……

第五百三十七章 疑惑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哄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女驸马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逗趣

“哟!道行不减啊?”

见林黛玉扶着贾环进来时,面色上还带着一抹羞红和笑意,饶是史湘云心中大气,也不禁有些吃味,眼神不善的看着贾环道。

林黛玉进来先看到浮着一张笑脸的薛宝钗就有些不大高兴了,觉得这云丫头脑袋真是进水了!

用贾环说的笑话来说,她就该晃一晃脑袋,看看里面能不能传出大海的声音……

再听她这么酸酸一说,林美人小脸顿时板起,打算扯着贾环离了这地儿!

好在,贾环抢先开了口,他嘿嘿笑道:“云儿,我刚给林姐姐讲了个笑话,她才乐了的。我也讲给你听听,保管你也乐。是这样,我……”

“诶!快别说,你宝姐姐在这呢……”

没等贾环说出来,林黛玉慌忙拦道,只是一双美眸中的目光,却透着一丝狡黠。

果不其然,薛宝钗闻言,一张俏脸“腾”的涨的通红,站起来就要走。

史湘云都没机会拦。

幸好,贾环又及时开了口,他侧着脸诧异问道:“刚那个笑话,和宝姐姐没关系吧?”

林黛玉见薛宝钗真的做怒了,也收敛了继续玩笑的心思。

纵然心里不喜,可明面上的样子总不能全失了,这是大家子的规矩和体统,也算是一种体面和教养。

因此,她听贾环的话后,借势下坡,道:“不是你说的,宝姐姐教你了两个孔明,结果你在老太太面前丢了丑,还被鸳鸯笑话吗?”

薛宝钗闻言,简直激怒于心,涨红脸恼道:“环哥儿,我是教你有两个孔明,可我教你诸葛亮不是孔明了吗?怎地反倒成了我的笑话?”

贾环抓了抓脑袋,道:“宝姐姐,你在说什么,我跟林姐姐说的笑话,不是这个啊……”

“你……”

薛宝钗看了眼莫名的贾环,又看了眼无辜的林黛玉,气的咬碎一口银牙贝齿,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史湘云却及时赶到了,抱起薛宝钗的胳膊,笑道:“宝姐姐,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促狭,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他们生气,你气的完吗?

林姐姐以前还好,可和他处的时间久了,两人如今越发像了!

你不同他们一般见识就是……”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可林黛玉听了非但不恼,反而哼了声,面色得意。

而后真觉得自己变的大气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

若是换作以往,她还不立刻与这满脑子里都是大海的云丫头翻脸才怪,哭也要把她哭怕……

如今,哼哼!她都不哭了呢!

嘻嘻!

大海!

见林黛玉一张小脸儿上非但没有怒气,还多出了一抹得意促狭的坏笑。

史湘云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对薛宝钗道:“宝姐姐,你快瞧瞧,看颦丫头脸上的那抹得意坏笑,和他是不是一模一样?”

薛宝钗淡淡的扫了眼,道:“是一样呢……不过,环兄弟,你方才说要讲笑话,不知是什么笑话?”

她心思缜密,想听听贾环到底是不是拿她当笑话了……

贾环闻言一滞,随即连忙笑道:“哦,宝姐姐,是这样的,我方才跟林姐姐说了下,我在御书房跟皇帝吵架的事。”

“嘘!”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凛,看向贾环,微微抽了口冷气,道:“你说什么?和皇帝吵架?”

贾环得意的嘿嘿一笑,而后摇头晃脑道:“云儿,你想听不想听?”

史湘云瞥了眼他,撇嘴道:“不过是被皇帝踹了脚,你还得意上了?”

贾环不忿道:“哪有那么简单,快说,你想不想听?”

史湘云眼中到底闪过一抹担忧,道:“那你就说说吧,我还没听过,有哪个敢和皇帝老子吵架,没被砍脑袋的!”

“好哇!果然是最毒美人心!你居然盼着我被皇帝砍头?!”

贾环夸张的震惊道。

史湘云气的脸红,斥道:“放屁!你才……我告你,你少惹我!”

贾环闻言,又嘿嘿一笑,连忙道:“好好好,听我讲……

我今儿不是被皇帝给坑了一家伙吗?

之前我和他一起布下了一个大局,本来好端端的,结果偏他可恶,竟然瞒着我使了一个小坏,连我也坑了。

今儿他坑完满朝大臣后,就把我叫去御书房,说了一起子古里古怪的话,大概意思是说他也是迫不得已。

我记不大清他到底是怎么说的了,好像是说……

君不密,则失.身。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还失.身……”

“噗!”

林史薛三女同时喷笑出身,三人俏脸都浮起一朵红云,又齐齐啐了贾环一口。

坏家伙,就知道失.身……

“咦,你们也觉得他莫名其妙,说的乱七八糟吗?真是太好了,我也这样觉得!

所以啊,我就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这个不讲理的,他居然骂我!”

贾环气愤填膺道。

史湘云咬着嘴唇,强忍着笑意,道:“环儿,皇帝是怎么骂你的?”

贾环怒道:“他指着我的脑袋,大声问,你这里面是大海吗?”

“哈哈哈!”

史湘云大笑不止,林黛玉和薛宝钗也在一旁很笑。

贾环以前给她们讲过很多次脑子里进水的典故,所以她们并不陌生。

史湘云再问:“那你怎么说?”

贾环一本正经道:“我当然说不是了,我跟他说:陛下,请你不要开玩笑,人脑袋里怎么会有大海呢?”

“哈哈哈!”

连最稳重的薛宝钗都用绣帕掩住口,大笑不止。

林黛玉更是靠着贾环,“哎哟哎哟”的娇声笑着。

“那陛下怎么说?”

史湘云是个好捧哏的,继续配合道。

贾环悲愤道:“他又骂我!”

“哈哈哈!”

史湘云一边大笑一边道:“陛下又骂你什么?”

贾环咬牙切齿道:“他骂我,你有病啊!”

三女完全都不敢想象那个唯美的画面,别说史湘云,就连薛宝钗都趴到了桌子上,使劲的颤着肩膀。

林黛玉更是整个人被贾环用手揽住才能站住……

贾环也不用史湘云再捧哏了,自我发挥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就反问他,你有药啊?”

这下,林黛玉是彻底站不住了,贾环只能单手将她抱住,一只手还要轻轻的替她拍着后背顺气。

不过依旧不忘继续发挥:“皇帝听我的话后,傻了吧唧的楞了楞,然后指着我更大声的骂道:你有病啊?

真真是没有天理了,我和他拼了我,就用更大的声音回他:我有病,你有药吗?

皇帝许是真糊涂了,居然吼道:我有药你敢吃吗?

你们说我怕谁,来啊!

所以我就道: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皇帝吼道: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你们说我,这个关键时刻我岂能露怯,我就又吼道: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皇帝也又吼: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我不服,再来: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皇帝最后真的怒了,指着我道:你有病啊!

……”

“噗通!”

史湘云喜欢将椅子倒过来座,这样她方便趴在椅背檐儿上。

而且还喜欢翘起来前面那两支椅腿,只有重心后面那两支椅腿支撑着晃悠。

可方才笑的着实太过了,力道没控好,一不留神,整个人就人仰马翻的栽倒了。

还好,她身旁就是一个木制屏风,将将给拦住了去势,她人挤在椅子和屏风的夹角处,还不忘“哈哈”大乐。

其他人见之,愈发大笑了。

良久之后,她们三人还没笑够,贾环摸了把椅子坐下,顺手将林黛玉放在另一张椅子上。

若是只有两人在,他可以没有顾忌的将林黛玉揽在怀里,放在腿上坐着。

可有第三人,甚至第四人在,这还不包括外间偷听墙角听的“咯咯”乐个不住的两个丫鬟在,就不好这样做了,会让林黛玉失了尊重。

林黛玉自也知道这一点,笑的满脸红晕的脸,不忘抬头看了贾环一眼,眸光绵绵如水……

……

“环哥儿,你这是逗我们乐才浑编出来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后,几人才重新坐正,各自理了理笑的鬓钗凌乱的浅淡妆容。

薛宝钗自觉从未这般失礼过,不由觑着眼,没好气的问道。

贾环呵呵一笑,心想你若真听了那场君臣骂战,怕是会直接唬掉半条魂儿。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客气中透着距离……

见他这般,薛宝钗面色一黯,站起身来,笑道:“我妈怕是也快醒了,我得回去瞧瞧。她一个人在家,也怪寂寞,我回去陪陪她。”

听她这么说,史湘云都不好说什么了。

众人一起起身,送了送后,又回来坐下。

房间里只有三人后,外间的翠缕也被打发去找紫鹃说话。

史湘云有些没好气道:“你也忒小家子气了些,总让宝姐姐面上过不去,还真以为人家要吃了你啊?”

贾环还没说什么,林黛玉就不悦道:“云丫头,你是傻了呀?在老太太那里是怎么个光景儿,你难道看不出来?偏没心没肺的,还这样说……”

史湘云哼了声,道:“宝姐姐素来稳重,所行所举从无差错。在老太太那里,也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她刚才还跟我说来着,若是府上再这般嚼舌下去,她就要劝姨妈搬出府去呢。

而且她说,环哥儿还当着她的面,告诫她不要痴心妄想,她差点没尴尬死……”

“嗯?”

林黛玉闻言一怔,看向贾环。

……

第五百四十一章 荒唐言

贾环简单的解释了下,那绝对不是什么当面告诫。

再怎么说也是亲戚,不看王夫人,也要看贾宝玉和王熙凤的面上。

他怎么可能当面告诫,还说什么痴心妄想,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是薛宝钗自己想多了而已……

林黛玉和史湘云闻言这才放心,口出恶言,终究非君子之德,不是美事。

贾环没文化归没文化,可是在姊妹们面前,从来没有当面给谁使过脸子。

纵然当初那般不喜三丫头,可也只是相敬如冰罢了。

这样就好,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个不怜香惜玉的主儿……

至少,也不能口出恶言。

讲过这一节后,林黛玉忽然来了兴趣,也开始说起相声来,将贾环说夫子是干爹辈的典故拿出来讲了一番。

果不其然,笑果不错,让史湘云笑骂之余,大笑不止。

心中的石头也彻底落地……

贾环就乐呵呵的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茶水,听两个可人儿笑一阵闹一阵的玩笑。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

……

翌日,

天还没亮,贾环就早早的过来给贾母请安。

他主要是想看看,老太太昨夜睡的可还好。

一宿一宿的睡不好,别说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就是一个青壮年也挨不住啊……

可惜,抱着一腔希望来的贾环,却又失望了,贾母的精神,似乎愈发不济了。

甚至,比昨天更严重十倍。

鸳鸯晦暗的面色中也很是多了几分疲倦,她对贾环道:“老太太昨夜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再也不敢闭眼了。

只要一闭眼睛,就会梦到老太爷……

唉!三爷,这可怎么才好?真真是急死人了。

老太太这般年纪,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贾环面色凝重的坐在软榻边,听着贾母渐渐衰弱的呼吸声,眉头紧皱。

今日除了薛姨妈和贾家众姊妹外,连王夫人和赵姨娘都来了。

王夫人面色淡淡的坐在那里,看着贾母的眼神中似乎有几分忧色。

虽然不愿承认,可她到底还是知道。

她如今能维持一个当家太太的体面,其实还是因为贾母的缘故。

因为她是贾宝玉的娘,而贾宝玉又始终是贾母的心头肉……

一旦老太太故去了,那……

这个庶孽,怕是再难容得下她。

而那个奴几辈的,怕是要更加猖狂……

“小吉祥,公孙姑娘怎么说?”

贾环脸色有些难看,对堂下的小吉祥道。

他之前打发她回府,去请公孙羽来给贾母诊治。

可没过多久,却只有小吉祥一人回来了。

小吉祥无奈道:“公孙姑娘说,老太太得的是心病,她并无良药。心病只有心药医,而她开不出这一剂心药。”

“那她就不能来看看?开个安神的方子?”

贾环面色阴沉,不满道。

小吉祥噘嘴委屈道:“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她说安神的方儿上回就开过了,那是最好的,若是还没法子,那她也没法子了,让三爷您另请高明。她还警告我,绝不可再去打扰,凶巴巴的……”

“哼,倒是养出了个祖宗……”

王夫人开口讥讽道。

贾环没心思这个时候和王夫人计较,虽然也恼公孙羽的肆意,但也知道,她若是有办法,应该不至于此。

又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好法子后,他对堂下贾琏沉声道:“链二哥,打发去太医院请太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是偷奸耍滑惯了还是觉得主家太仁慈,就敢不当回事了?”言语间已是多了几分怒气。

贾琏抽了抽嘴角,道:“三弟,林之孝这才刚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怕是还没到呢……”

贾环闻言,顿了顿,没有再开口,可脸色却愈发阴沉。

他这个做派,倒让贾琏有些胆战起来,吭哧了声,贾琏又道:“那……我再派人去催催吧……”

说罢,见贾环点了点头后,他方悄悄松了口气,悄声退了出去。

看贾琏这个表现,落入王夫人眼中,也不知是感到悲哀还是讥讽,面色不大好。

而王熙凤的脸色亦是如此。

薛姨妈说的对,女人再要强,再有能为又如何,摊上一个扶不起的,不争气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二嫂,那劳什子玉虚观还是清虚观的老道来了没有?

昨儿就派人去请了,怎么还没到?

他的架子倒比皇帝还大?

我贾家还请不动了?”

听着贾母倦怠的要命,却死死不敢闭眼,只能衰弱的呻.吟的声音,贾环心头火起,沉声问道。

王熙凤面色一变,忙解释道:“三弟莫恼,昨儿张才就回来回话了,说今儿一早,张爷爷他们从佛前取下法器来,就来咱们府上,绝不敢耽搁。

我估摸着,现在也该到了……”

王熙凤话音刚落,外面有一妇人进来回话,屈身一福后,道:“回二.奶奶的话,前面链二爷让人传话进来,说玉虚观的张真人并诸徒子徒孙们到了。

链二爷说他要在外面照看着那些人做法事,就不进来了。

就是问问,要不要让张真人进来看看?”

王熙凤忙道:“快请,快请!”

那妇人便又出去了,没一会儿,便领着张道人进了荣庆堂。

那道人打了个道揖,道:“小道请老太太、诸位奶奶安,请宁侯安。”

许是这道人真有几分能耐,见他进来后,一直连话都不说的贾母,居然开口了,对贾环道:“快,请老神仙好好看看。”

贾环本来还腻味一个糟老头子自称什么“小道”,还给奶奶请安……

不过听贾母开口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起身道:“劳烦道长相看。”

那张道士忙说不敢,上前数步,距离贾母还有些距离,却不敢再向前了……

他面色凝重道:“我已知之。”

听他装神弄鬼,贾环皱眉道:“道长知道什么了?”

张道士一对寿眉下,老眼放光的看着贾环,沉声道:“是宁侯,是宁侯浑身的煞气,勾动了沉伏贾家三十年的一缕荣国遗魄,才屡屡托梦于老夫人,使得老夫人不得安宁。”

“哼!我就说……”

王夫人面色木然的开口道。

只是话没说完,贾环一下转头,面色森冷的对着她,虽没有开口,但只那份气势,就让王夫人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杀过人的人,身上到底有一股不同的阴冷之气,哪里又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挡得住的?

好在,贾环没有过多相逼面色发白的王夫人……

他转过头,又侧脸对向张道士,道:“道长,此言到底何意?”

张道士唏嘘道:“贾家,已经至少三十年没有这般浓郁的煞气出现了。

更何况,这煞气之重,惊世骇俗,其中更又有不少冤魂……

老道虽是化外之人,可也听说过宁侯的丰功伟绩。

之前宁侯在西域,一把大火烧了大半龙城。

那胡虏龙城固然不比我神京繁华,可准葛尔汗国乃西域大国,想来国都之中,人口不会稀少。

宁侯趁着大风,一把火放下,其中烧死的固然多是死有余辜的鞑虏,可想来,也有不少无辜的老幼和妇孺。

再加上西北一战那杀敌二十万的盖世功业,大多要算在宁侯头上,可这煞孽也同样计在了宁侯头上。

那么多煞气集在一起,煞孽之重,当世少见。

先荣国战殁北海已经三十载,一缕幽魂归府,沉寂了三十载。

若无外因果,怕是还要再继续沉寂下去。

可宁侯身上的煞孽却刺激了先荣国的这缕同样饱含煞孽的幽魂,使其复苏。

只是,先荣国与府上其他人不熟,政公又是男儿,身具阳刚之气。

所以,先荣国近不得旁人,只能屡屡托梦于老夫人,这才扰的她不得安宁,难以入眠。

小道心知宁侯天生富贵,不信小道之言也是有的。

自古以来,凡大富贵者,信命者实寡。

宁侯不信,小道也能理解。

可到了今日,宁侯多少也应该相信一点,因为这煞孽之业,不仅伤自己,还会累及亲族。

其实,宁侯自造下煞孽当日起,便开始自食其因果了。

若不然,宁国双目也不会眼盲。

而自宁侯归来后,虽也享得一等国侯的殊恩,更着配紫金斗牛服之尊。

可伴随着的,还有层出不尽的劫难。

皇家难道今日才知宁侯房内之事吗?

非也!

那缘何他们非要等到宁侯从西域归来后才发作?

此皆煞孽之果也。

不过,大道常言:福祸相依,相生,相化。

宁侯先得福,又罹祸,但此祸,未必又非福气也。”

贾环被张老道说的一愣一楞,他是真心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这道人,有些烦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什么福气不福气的,道长赶紧把我家老祖宗治好再说其他的。

到时候,你们道观里是想要给佛祖塑金身还是给三清供香火,都随你开口就是。”

贾环其实想腹诽,你道观里为何还会有佛?(原著里的引子)

不过此时到底不是好机会,只待日后再说……

张道士闻言,呵呵一笑,却是没有再看贾环,而是对勉力睁着眼睛的贾母道:“老夫人,小道当日之言,可还灵验?”

贾母有气无力道:“到底是太上皇和皇帝都认的老神仙,再灵验不过了。”

张道士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人怎还会不知化解之道?”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面色一变。

老道士的意思,几乎没人不明白。

贾母闻言,有些迟疑道:“这……不好吧?”

张道士摇头道:“不是小道说奉承话,太后毁去前一桩姻缘,虽有打脸之嫌,却也真真是解宁侯于大苦难中。

之前小道还不敢言,但此刻却说之无妨。

宁侯前一桩亲事,虽看起来显贵非常,可得大助力。

但实际上,却因为那桩姻缘,小道观整个荣国府,并整个宁国府上的气运,都在一点点消散,连根底都在浮动!

至于缘何如此,小道相信,宁侯心里当有数。

所以,小道才言,福祸相依,祸未必非福。

但想将此祸转化为福,想让老夫人安魂定神,想让先荣国的一缕怨魂化解升天,非那位福祉深厚如海的小姐不可。”

说着,张道士伸出手指,指向了面色羞恼涨红的薛宝钗。

贾环皱眉,面色狐疑的对着张道士,道:“老道,你要知道,你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张道士哈哈一笑,颇为自信道:“小道自然当不得太上皇和皇帝陛下称赞的神仙之称,小道亦不过凡俗之体而已。但,却亦颇有几分道行。

宁侯若不信,你今日与这小姐定个口头婚约,老夫人今日便能得一安宁之眠。就连宁侯日后之路,也会顺畅不少!

此言若是不真,宁侯尽拆了我的道观,小道绝无二话。”

贾环闻言,听着贾母愈发难受的呻.吟声,为难起来。

“哼!”

这个时候,王夫人又发出一声冷哼,她站起身来,指着贾环道:“枉费老太太这些年这般宠你,这个时候,你竟还敢犹豫?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孝道?”

贾环面色极为难看,可是听着身后不远处,那两道屏住的呼吸,他能体会到她们二女是何等的难过。

只是……

“环儿,不要再耽搁了。张神仙也说了,若他所说不灵验,今日之事自然都是戏言,当不得真。

但他若所言灵验,你此刻迟疑一分,便是多一分的不孝。”

贾政沉声道。

贾环还是不言……

贾政虽感面上无光,却也发作不得。

只能看向一旁的赵姨娘。

赵姨娘会意的点点头,给了贾政一个微笑。

这一幕,看的王夫人差点没气昏过去……

然后,众人只见赵姨娘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揪住贾环的耳朵,教训道:“让你吱个声是给你表孝心的机会,你还作真了?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问你自己愿意不愿意?

你当你如今做了国侯,我就骂不得你打不得你吗?

蛆心的孽障……

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你放心,颦儿和云儿都是最知孝心的好闺女,她们不会怪你什么的。

再说,你今儿只是口头定一下,若不灵验自然不用当真。”

贾环无语道:“娘,你,你们都说什么呢?你们把姨妈和宝姐姐……你让人家怎么看?”

众人看向薛家母女俩,果然,见两人面色都不大好。

谁被当成冲喜之物都不会高兴,没直接翻脸走人,已经是好修养了。

尤其是薛宝钗,一张脸涨的通红,眼中满是羞恼甚至愤怒之色。

众人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好在,薛姨妈到底是善解人意,叹息了声,道:“只要大家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为了老太太,也只能……顾不得了。

宝丫头,自咱家来都中后,多承老太太厚待,才有了一份安栖之地。

又多次承老太太大恩,你哥哥才……

你自己说,如今该不该尽这份力?”

薛宝钗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掉下屈辱的泪珠,但在众人的瞩目下,终归点了点头。

“你还怎么说?”

赵姨娘接到贾政的眼神后,又催逼道。

贾环沉声道:“既然是口头之约,那就先定下。不过,大家都作证,这只是暂时的,因为这样对宝姐姐太不公平。

姨妈,宝姐姐,这件事是我贾家欠你们一个大恩,日后必有回报……

张老道,你若是敢糊弄本侯,戏耍我贾家,老祖宗今夜若还是难以安眠,纵然你乃我荣国先祖的出家替身,本侯也绝不……”

贾环话没说完,荣庆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环面色一怒。

王熙凤和李纨更是变了脸色,这个时候谁还敢放肆。

然而,众人看清来人后,到底没发怒,只是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竟是她,她不是不来吗?

公孙羽少有这么仓促失态的时候,她面色激动,喘息急促,只稍微缓了缓后,便开口道:“三公子,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有希望了……”

“哗!”

满堂皆惊,甚至之前还奄奄一息的贾母,都一个翻身给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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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打诳语

醉迷红楼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打诳语

类别:科幻作者:屋外风吹凉书名: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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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是屋外风吹凉作品542最新VIP章节第一时间更,屋外风吹凉542新V章。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打诳语

第五百四十三章 血亲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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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你这……是不是抢功了?就算公孙姑娘能治好我的眼睛,那也是公孙姑娘的功劳,和你……不大相干吧?”

贾环皱起眉头,说道。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环哥儿,不可胡说!”

“住口!”

“环儿……”

“三弟……”

贾环话音未落,杂七杂八的斥责声一瞬间响起,铺天盖地的将贾环淹没。

这个时代,少有不信神佛的。

更何况,贾环自己都说荣国公显灵救活的,如今他岂能不敬佛道?

除了贾母外,贾政、贾迎春甚至连王熙凤都出口让他闭嘴。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分负责的埋怨……

倒是张道士本人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宁侯果真是天命富贵之人,原不该信这些。若到了战阵上,大战之前先求仙拜佛,怕是更会败运。

只是宁侯,你不信,不代表不存在。

小道妄言一句,这些女神医虽然医术了得,但小道推测,她想为宁侯施展换眼之法,想来未必就有十成的把握,可对?”

最后一句,是看着公孙羽说的。

公孙羽面色淡淡,轻轻的点点头,道:“最多七成。”

张道士又转头对众人笑道:“看……最多七成,这就是命运。

福运深厚者,煞孽少者,便会有七成,甚至更多的把握。若不然……

宁侯,你现在可承认小道之言还有几分道理?”

贾环皱眉道:“难不成只要和宝姐姐……就能有福运了?你这……”

“环哥儿!”

贾母真的撂下脸色来了,极为不悦道:“这是你任性的时候吗?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贾环闻言,面色一僵,却不得不赶紧起身跪下,道:“老祖宗,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老祖宗既然已经好了,那宝姐姐那边,方才毕竟只是口头之约。临时的……

老祖宗,姨妈乃是咱们贾家的至亲,宝姐姐也是。

若是因为老祖宗也就罢了,老祖宗毕竟是尊长,就算传出去,别人也要夸宝姐姐一声知孝道,全大义。

可若是为了孙儿的眼睛。那如何使得?

哪有让亲戚来冲喜的道理?

太不像!

若是传出去,我贾家的名声就全都坏了。日后谁还敢做我贾家的姻亲?

而且还要牵累宝姐姐的声誉……

这样做真不合适。

老祖宗,您说呢……”

贾母闻言,差点没气背过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以前也没见过你这混账这么讲究亲礼。

再者,别说薛家只是贾家的姻亲,她就算是再近一点的亲戚,只要她能保佑你的眼睛好过来,你也得想尽办法先治好眼睛才是啊……

怎么人家都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这么迂腐不知变通呢?

可是。这个道理却又不能当着薛姨妈说出来。

贾母气的面色发白,看着贾环却没有法子。

下方,林史二女感动的当真是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贾环似乎感受到了贾母的气结,忙又道:“老祖宗,公孙姑娘都说了,有七成把握呢。再说了,这眼睛本身就是坏的。就算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嘛,多试几次,总能行,对不对?”

贾母闻言一怔,看向下头的公孙羽。道:“姑娘,真是这样?”

公孙羽这次却没给贾环面子,果断的摇摇头,道:“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最多只有七成把握……”

“哼,哼哼……”

贾环加重声音。清了清嗓子,却被贾母一巴掌拍在肩膀上,让他少作怪。

公孙羽看了眼薛宝钗,而后道:“其实,除了一些稀珍药材外,我还要一个人做帮手。此人必须得心思沉稳,至少要粗通医道,方能在我施为的时候,帮我一把。

薛姑娘之前跟我请教过几回医理,我观她性子极为合适。之前原也想着,待施术之时,请她相助。

不过……这应该和福运无关吧?”

见贾环脸色黑了下去,公孙羽到底最后弱弱的补了一句,却正好给张道士接了话柄。

张老道当真是意气风发起来,他大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福运,并非是论今生的因果,而是在前世,甚至前三世!

三世而积善者,方可得大福报。

而福运者,乃冥冥天定也,一举一动,皆在其中。

姑娘能一眼相中这位福缘深厚的小姐,正是天定之理。”

贾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真又想不出反驳之词。

太过巧合了,正因为太过巧合了,贾环反而愈发怀疑……

他摇头道:“道长所言太过牵强……”

张道士不等贾母等人喝止,便沉下面色道:“宁侯再三质疑福运之言,小道自然无谓,但宁侯却也冒犯了天条。

若小道推演不差,宁侯复明之路,已起波澜。”

贾母等人闻言唬的面色大变,颤声问道:“老神仙,环哥儿年幼不懂事,他并非真心不敬天条啊!你……你说说,会有什么波澜?可有解救之法?”

张道士闻言,长叹息一声,闭目掐指算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公孙羽,道:“却是在姑娘这里,姑娘,宁侯换眼之法,怕是有别的隐情吧?”

一向淡漠的公孙羽闻言,面色都变了变,她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道:“是……是有些别的困难。”

“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贾母急道:“姑娘,你说,你说,还有什么苦难?”

公孙羽又迟疑了下,道:“想要给公子换眼,需要换……需要换血亲之人的眼睛……”

“啊?!”

满堂人无不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这……

这是什么法子?

贾环的脸色更是黑了下来,他站起身,回头对公孙羽道:“公孙姑娘,没有其他事。你先回去吧……”

“住口!”

贾母厉喝一声,对贾环厉声道:“你继续跪着……怎么,老太婆说的话没用吗?”

贾环强咽一口气,又跪了下去,可一点屈服的意思都没有,沉声道:“老祖宗,孙儿是绝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的。没有任何可能……”

贾母怒哼了声。道:“这个一会儿再说,现在你不许再插话……”

说着。又对面色淡淡的公孙羽赔情了声后,继续问道:“公孙姑娘,这个血亲,非要是至亲之人,还是同族之人皆可?”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

公孙羽想了想,道:“最便宜者,是直系血亲。

实在没有,旁代血亲亦可。但,危险性却也会增大许多……”

贾母闻言,沉默了起来,面色复杂……

这时,怔怔的看着贾环看了好久的贾迎春忽然出声道:“公孙姑娘,您看我成吗?我是环弟的堂姐……”

满堂之人,面色再次大变。

只是。贾母、王熙凤等人,除了面色一变外,居然,还有一丝意动之色。

然而,贾环却彻底爆了,他站起身。转过来后对着公孙羽骂道:“滚滚滚滚,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立刻滚!”

“环哥儿!”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再次厉喝一声,只是这一次她却拦不住贾环了。

贾环见骂人没用,他竟想下去打人……

“环儿,你胡闹什么?”

贾政见状,连忙上前拦着。

然而。纵然贾环眼睛看不到,可又哪里是贾政这种弱书生能拦得住的,贾政被他轻轻往一边一带,就被推搡开了,还险些没跌倒……

“三弟,你别冲动!”

眼看着贾环就要走到面色丝毫不变的公孙羽跟前,贾母又在后面喊叫连连,其他姊妹们也都惊呼出声,王熙凤被贾母骂了声后,方反应过来,连忙小跑上前,拦在贾环身前,赔笑劝道。

贾环面色难看的吓人,不过到底还有一丝理智,没有推搡孕妇,只是身子往前挤去,手往前一探,想要护着王熙凤的身子将她挪到一边。

可谁知王熙凤见他往前冲来,却咬牙不退,不仅不退,还往前靠了一步,想用身子挡住他。

却不妨贾环的手已经伸出,恰恰迎上了胸前……

好在,贾环反应及快,只抓了一抓,就顺势穿过腋下,揽住她的肩背,将面红耳赤的王熙凤挪到一边。

只因这一番变化,几乎是在电石火花间完成,故旁人都没看清。

然而,贾环离公孙羽也越来越近了……

贾母拦不住,贾政拦不住,王熙凤也拦不住,这满堂人,谁还敢拦?

若是贾环脑子一热,真的将公孙羽给打了,就算不打,推搡出去,人家一怒之下不治了,那可如何是好?

真让贾环顶着一双可怖的黑洞惨度余生吗?

这如何是好?

好在,王熙凤身子发软的退在一边时,又一道身影站在了公孙羽身前,死死的挡住了贾环。

“你别冲动。”

薛宝钗沉着脸,声音冷静道。

“你起开,这就个邪医!留在府上是祸非福!”

贾环不耐烦道,一只手又故伎重演的拨向了薛宝钗。

若是让他得逞,薛宝钗纵然身体康健,可又如何能拦得住他这个武人?

然而,让焦虑万分的众人没想到的是,贾环刚伸出手,薛宝钗不退反进,极为冷静精准的一步上前,靠进他的怀里,但她与王熙凤不同。

她是用肩膀靠进贾环怀里的,很好的保护了自己的同时,又伸开手紧紧的抱住了贾环的胳膊。

不过,到底还是接触到了些不便之处,薛宝钗面色羞的通红,可声音依旧格外冷静,她大声道:“你别冲动,难不成,你想做一辈子的瞎子?你让我……你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环弟,你就好好的吧……我是个女孩子啊,又那么粗笨,不用眼睛也好,你……”

贾环本来渐渐冷静下来的心,听到贾迎春哭泣的话后,“膨”的一下又炸了,他面色有些狰狞的对着薛宝钗道:“放手!”

薛宝钗沉着脸,如同在闹别扭的伴侣,一步不让道:“不放!”

贾环脸色愈发狰狞了,声音提高道:“你别逼我出手,放手!”

最后一声厉喝,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可薛宝钗还是死死抱着贾环的胳膊,用肩抵在他的胸前,沉声道:“不放!”

贾环忍无可忍,暴出青筋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

(未完待续。)

PS:嗯,当初有书友猜着了,参考了天龙八部,阿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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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暴打

醉迷红楼 第五百四十四章 暴打

第五百四十四章暴打

眼看贾环握紧的拳头就要砸下,薛姨妈惊呼一声站了起来,面色凄慌。,x.

贾母等人也惊呼连连,连喊贾环住手。

可本就怒火万丈的贾环被薛宝钗抱住后,感觉如同是被一道绳索紧紧捆住一般,极为桎梏着他的,让他愈发抑郁,愈发暴怒。

怒火渐渐焚毁他的理智……

贾环自穿越以来,促使他不断努力的最大动力,始终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亲人,让他们平安康泰,无灾无病。

这是他的第一动力,和最大的目标。

可是今天,竟然有人要挖去她们的眼睛……

贾环觉得自己不杀人已经够冷静了,可眼前这个讨厌至极的女人,还敢拦着他!

她敢拦他!

她敢拦他!!!

怒气焚心,贾环只想一拳砸晕了这个真心让他生气,让他讨厌的女人,让她离他远一点。

不过,他到底没能打下去。

一道熟悉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让贾环从暴怒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然后没等他再反应过来,就听后面一人“蹬蹬瞪”的跑过来,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野鸭子毛掸子,扑头盖脸的朝贾环头上身上招呼起来。

“你个蛆心的孽障……”

“你个没造化的种子……”

“你个上不了台面的高脚鸡……”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蠢物……”

“你还想打人,你先打死我!

打死我你就清净了,要不我先打死你……”

“我……我……我让你给气死了!”

没见过快要气死的人。打人还打的那么起劲儿的。

贾环顶着一头一身的野鸭子毛,无奈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带着还挂在他身上不松手的薛宝钗转了个身。对着赵姨娘道:“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啪”的一巴掌。赵姨娘这次没用野鸭子毛掸子,一耳光扇在贾环脸上,骂道:“我讲你娘的道理!你还想打人,你先打死我!”

贾环气的要死,脸色铁青,可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扭着个脑袋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贾母等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这还真是……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如今满府上下。别说贾政,就连贾母,也打不出这一耳光的……

“宝姐姐,你松手吧,刚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想了想后,贾环先对挂在他身前的薛宝钗客气说道,语气客气,真诚。却连以往仅有的一分亲近都没了……

薛宝钗岂有听不出的道理,她面色一黯,松开了手……

不过,赵姨娘却格外感激她。笑道:“到底是宝姑娘,今儿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个孽障怕是要自己把自己给悖晦了!就没听说过连神医都敢得罪的混账……”

薛宝钗闻言笑了笑,道:“姨娘客气了……”

然后。她在众人瞩目的目光里,面色不变的回到座上坐下。

贾环自在了些后。对赵姨娘道:“娘,随便你打骂,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二姐姐给我换眼睛的。你这不是在救我,你这是在把儿子往死路上逼。”

声音极为坚定,果决。

赵姨娘闻言,眼圈一红,道:“你也是傻……你不要二丫头的,还有三……还有我的嘛,娘活了半辈子了,以前做梦都指着你能出息。

如今你总算出息了,娘也没别的念想了,就只想着你能平平安安到百年。

别说一双眼睛,就算把命给你又如何?

你这样黑着一双眼洞,我夜里连觉都睡不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贾环苦笑道:“娘,你这是哪里话?眼睛不好就不好,又不当其他的事。林姐姐和云儿都不会嫌弃我的,我也会活的好好的。”

赵姨娘不乐意了,道:“她们凭什么……她们不嫌弃,我嫌弃!”

贾环摇头道:“娘,岂有儿子逼娘换眼的道理,传出去,满朝御史怕是会喷死儿子,忤逆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赵姨娘嘴硬道:“我自乐意,干他们什么屁尿事?”

贾环笑道:“那群孙子惯会无中生有,烦人的紧。”

赵姨娘有些犯愁道:“那可怎么办……”

贾探春深吸了口气,站起来道:“我是三弟的胞生亲姐,再没有比我合适的了。我的眼睛换给他,那起子御史总不会再参奏三弟忤逆了吧?”

众人再次一惊,面色复杂。

不过,还是有意动的……

贾母喜欢女孩子没错,可在她心里,终归还是孙子最宝贵。

如果能用孙女的眼睛换回孙子的眼,她是不会反对的……

不过,贾环肯定还是不会同意,他摇头道:“三姐,你不用说了,我的性子你们都知道。这种事没有任何可以说商量的地方……”

“你就算愿意,她们的眼睛也不成……”

面色淡淡的公孙羽忽然开口道。

贾环闻言一怔,贾母却急了,忙道:“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她们都是环哥儿的血亲啊!”

公孙羽摇头道:“阴阳难合,需要同为阳性之眼才能相合。”

这话大家明白,也就是说……

只能是男人的眼睛。

这下,众人的面色再次一变,王夫人的脸色格外难看。

王熙凤和李纨两人的脸色,也隐隐有些担忧。

贾政一咬牙,站出来,道:“姑娘,我乃环哥儿生父,你看,我的眼睛可还合适?”

王夫人面色难看。想要开口阻拦,却终究没有张口。

只是一双眼睛看着贾环母子俩。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恨意。

然而,公孙羽在众人的注目下。还是摇了摇头,道:“大人与公子年岁相差太远,很难契合。最多,两人相差不能超过二十岁,这是极致了……”

这一下,可选择的范围瞬间缩小到了……三个人。

王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寒声道:“宝玉,与我回去。”

贾宝玉闻言。看了看满堂人,脸色有些为难……

“还不过来?你这个逆子。”

王夫人厉喝一声。

贾宝玉闻言,垂头丧气的走了过去,然后跟着王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母等人脸色难看的紧。

其实,纵然王夫人愿意,贾母都不一定会愿意让贾宝玉“捐献”眼睛。

没有让一个瞎子孙子换另一个瞎子孙子的道理。

可是,王夫人此番做派,还是让人心寒。

“都是你!让你不敬神佛,现在知道作难了吧?”

贾母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没处撒,却看到张道士站在一旁摇头叹息,顿时更怒,指着罪魁祸首骂道。

贾环哭笑不得道:“老祖宗。这哪儿和哪儿啊?本来就没……”

“你还敢说?赵氏,你到底会不会教儿子?

当初我把环哥儿交给你带,你就是这般教导我贾家的儿孙。让他不敬神佛吗?

如今,他更是还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贾母说不听贾环。拿这个犟种没法子,便将怒火对准了赵姨娘。

赵姨娘在贾府活了一辈子。除了出庄子那三年外,她打记事起就没出过贾府。

纵然现在她的儿子已经贵为一等侯了,可对她来说,侯啊公啊的实在太过遥远。

她才是真正没文化的代表,只知道一等侯很富贵很威风,可到底怎么威风怎么富贵,她根本没个具体概念。

但贾母在贾府的权威,对她来说就太具体,也太深入她心了。

于是,被老太太大喝一通后,她顿时不安起来,顺手又抽了贾环两下,骂道:“糊涂了心了?没造化的下.流种子,连老太太的话都敢不听?

还不信神佛,你忘了你是怎样生发起来的?

没有神佛,没有荣国先祖的教诲,你现在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高脚鸡呢!

真真是混账透顶的东西!”

贾环没有理赵姨娘,而是满脸无语的面向上头的贾母。

贾母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心道总算找到降服这头叫驴的法门了。

她沉声道:“环哥儿,你好好听老神仙说,该怎么办,老神仙法力广大,连太上皇和皇帝都赞过,偏你自以为就自己是个明白人,别人都是容易被糊弄的傻子。

你也不想想,太上皇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老人家一不贪图长生,也从不修道炼丹,这样英明的人,会信一个江湖骗子不成?

老神仙,是有大道行的!你不能不敬!

还不给老神仙赔不是?”

贾环闻言,心里也有些迷糊,觉得贾母似乎也不是盲信……

有些事,还真说不准。

没法子,他只好低头,对张道士行了一礼,道:“道长休怪,是小子无礼了……”

“诶……不可不可……”

张道士却不肯受贾环的理,他对贾母道:“老夫人且莫如此,切莫如此,宁侯如今身负一身大功业,也负了一身大煞孽,无论哪样都不是区区小道能承受的起大礼的。”

贾母闻言,愈发相信了,忙问道:“老神仙,不知,环哥儿的眼睛,可还有解救之法?”

张道士闻言,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掐指一算后,睁眼道:“老夫人,小道还是那句话。想去劫难,当需中和煞孽。煞孽了了,福缘自至。

至于福缘何处,却不是小道能够开口的了,否则,必然有天劫降临。

天劫之下,小道定难逃一死。

无量寿佛!

今日因果已了,老夫人既然已经无事,小道暂且打道回观。”

说罢,张道士竟不顾贾母等人恳请挽留,飘然而去。

相比于他之前对一干贵门内眷作揖行礼叫奶奶的模样,此刻倒还真有那么几分道骨仙风……

待张真人离去后,荣庆堂上的气氛,又沉重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暴打

第五百四十五章 疑惑

“老祖宗,呵呵,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品书网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夫人,她们也不会嫌弃我,嘿嘿……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为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厚着面皮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只好祭出针对赵姨娘的“专属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因为若换个稍微有贪心的人,拿着这幅对牌,也能生出几百几千两银子的利来。

待公孙羽也离去后,贾母又打发了贾迎春带着年纪尚幼的贾惜春下去了,倒是留下了贾探春。

而后,贾母开口道:“……”

……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低头

“玉儿、云儿,现如今这里都是明白人,也都是自己人。

我就问你们一句,老神仙的话,你们是信还是不信?”

贾母沉着声,正色看向林史二女问道。

虽然没挑明意思,可和挑明了也没多少区别。

两人登时红了俏脸,面色极为复杂,可是却不好沉默太久,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世上,再不可能有那么些巧合了……

贾母见两人点头,面色和缓了些,又道:“当初为了不让你们两个受委屈,环哥儿原是准备硬顶着太上皇的旨意,不要郡主过门的,唯恐你们二人将来吃苦。

后来还是我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几遭,告诉他,不要忘了大家子的责任,更不要忘了,他是贾族的族长,若是恶了太上皇,贾家怎么办?

是我以大义的名分,强压着他,让他低了头。

好在,老婆子没做坏事,明珠郡主确实是个好人儿。

只可惜,终究是缘分薄了些,不能成为我宁国大妇……

即便如此,环哥儿心里还是觉得亏欠你们,为此,对你们也愈发好了。

他平日待你们如何,其实老婆子都看在眼里,只是没说罢了。

谁家的哥儿,会这般花费心思讨好家里的女人?

惹人笑话!

你问问你们凤姐姐,问问她链儿平日里是怎样对她的,有没有这样花费过心思?

别看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泼辣,可回了屋,链儿一样是做爷的。

不信,你们问问……”

王熙凤有些脸红的嗔道:“老祖宗,你教导两位妹妹好生教导就是了,怎地非拉上我做陪衬,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林妹妹、云丫头,老祖宗说的一点都不差,三弟平日里,都把你俩捧到天上了,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护在手心怕摔着,就连我这个作二嫂的,都羡慕你们呢!”

“呸!”

前面还好,可听到最后一句,贾母顿时啐了口,笑骂道:“你也知道是做二嫂的,你羡慕个甚,还有脸说?”

王熙凤闻言,俏脸一红,娇声道:“老祖宗您说哪里话,我是说羡慕两位妹妹,说的是我家那口子,又不是三弟……”

贾母哼哼了两声后,不再搭理她这不害臊的,转头对红着脸,垂着头的林史二女道:“你们两个丫头,一个是我的亲侄孙女,一个更是我的亲外孙女,都是我的心头肉,我舍得你们哪个受委屈?

当初能允了环哥儿这起子混账事,也是看他真心待你们好的份儿上,若不然,纵然他是我的亲孙子,我也早大板子伺候他好几回了。

可是啊,这命啊……”

“老太太,您别说了,我懂得。

不就是让宝姐姐做正吗?

只要她能让环哥儿的眼睛好起来,别说被压一头,我就算做个没名分的,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史湘云抬起头,拦住了贾母的话,大眼睛里虽满是泪花,但语气还是很爽利的说道。

她这般果断,倒是让众人眼睛一亮。

贾母喜笑颜开,连赞了两声:“好孩子,好孩子!没叫我和环哥儿白疼你一场……”

说着,又看向林黛玉。

林黛玉哭的已经比较伤心了,可是,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如山一般的压来,她纵然心中凄然,可还能如何?

想起贾环往日的好,她也只能点头道:“外孙女也没意见……”

贾母见她哭的伤心,又念及早亡的爱女,心中到底生起了一丝怜意,道:“好了,别哭了。

你宝姐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最是和善不过,和姨太太一样一样的。

你们姊妹们,本就平等相处,断不会有那些阴.私之事的……

你索性别想这些,只想着,环哥儿的眼睛就快好了,心里不就舒服多了?”

林黛玉只是点头,不过还是流泪不止。

见状,贾母也没有法子,转头看向薛姨妈,满脸歉意道:“姨太太,着实太委屈你们了……”

薛姨妈面色淡淡,摇了摇头,道:“老太太不必说了,我明白老太太的心意。只是……我们在这里说,怕是没什么用,瞧环哥儿刚才的情况,他对宝丫头……”

“姨太太尽管放心,环哥儿刚才不过是因为宝丫头拦住他,不让他去撵公孙姑娘,他在担心二丫头,姨太太也知道,我家里这么些个孙女里,环哥儿独对二丫头更关爱一些……”

贾母耐心解释道,薛姨妈含笑的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最喜欢他的地方,别家的子弟,对隔房堂姐再好,也不过是出阁时多随一份嫁礼就是了。

像环哥儿这般,能对堂姐这般好的,还从没听说过。

上回大闹宫里,不就是为了二丫头?

可见二丫头平日里虽不怎么出声,却也是个有福气的。

我当时就想,能对一个堂姐都这般用心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

贾母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可不就是这样吗?姨妈说的太对了。

这个孩子啊,就是太重情!

他当初厚着面皮跟我要玉儿和云儿的时候,我就问他,日后你再娶个正妻,纵然玉儿和云儿也是平妻,不比人差多少,可到底还是要低一头的,你就忍心?

他当时竟跟我说,那就把正妻之位空下就是。

虽然这样一来,没法子向朝廷请封诰命了,可他却说玉儿和云儿都不是俗气的人,不看重这个。

而且,没有诰命更好,逢年节时,她们还不用去宫里给人磕头请安了呢。

你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糊涂话?

好端端的,竟连堂堂一品侯夫人的诰命都可以舍掉不要,哪有这么傻的孩子?

不过,他也不是真傻,不过是为了全他和玉儿还有云儿的一番情意罢了。”

薛姨妈闻言,眼中亮光流转,似乎颇为感慨,她叹息一声,道:“确实是个重情意的好孩子,不过,却也孩子气了些……”

“谁说不是呢……”

贾母一拍手,笑道:“还是姨太太明理,不过,当时我也寻思着,其实这样也好,总不能让我的两个心头肉吃亏,被人欺负去了好吧?所以,那会儿我也就随他去了。

至于后来太上皇指婚郡主,这番心思自然就不用再提了。

可谁想,如今又有了这番变故,好生的婚事就散了。

再赶上他在西北造下了这般大的煞孽,害的眼睛也成了这样。

还好有老神仙指点,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姨太太啊,我不是自夸我的孙儿,可是姨太太来的日子也不短的,当看出环哥儿的本性来,着实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好孩子。

当然,宝丫头如何,我们也看在眼里。

端庄尊重,沉稳大气,也是一等一的好姑娘。

若不是之前有郡主在,我早就使人找姨太太要八字了……”

“姨妈,这倒是不假,老太太以前还同我提过几回呢!”

王熙凤在一旁凑趣道。

而薛宝钗有些坐不住了,大红着脸,想要离开。

贾母却道:“原本这些事,是不该让你们小儿辈露面的。可是……我也不讳言,这事虽然早先就有了想法,最近也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跟姨太太开口,可到底是现在才提出来的,多少有那么一分……冲喜的意思在里面。

着实亏欠了姨太太和宝丫头,尤其是宝丫头。

所以,我才当着你们小辈的面说。

宝丫头……”

“丫头在。”

听到贾母的话后,薛宝钗起声应道。

贾母很满意她这番做派,又道:“虽然老神仙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可你和你娘,到底是我贾家的至亲,又是客,若是不愿意,我们万万也没有强迫的道理。

环哥儿如今这个样子,你也看在眼里。

虽然贵为一等国侯,可毕竟成了一个瞎子,算是个废人了……

你若是不愿意,你就吱一声,老婆子我保证,绝不强人所难。

再没有为了自己孙子,就委屈了亲戚的道理。”

贾母说罢后,薛宝钗刹红着脸,还没回话,薛姨妈就连连“责怪”道:“老太太这话太偏了,环哥儿不过是眼睛受了点伤,一时看不见罢了。眼看着就要复明了,哪里就成了废人?”

这话贾母听了虽然也高兴,可也还罢了,可赵姨娘听了心里就太熨帖了,她感激的看着薛姨妈道:“姨太太说的太对了,我家那个孽障,就是不听话。好端端的非要跑到战场上去,这倒好,眼睛给受了伤。姨太太啊,你就行行好,让……”

“咳咳!”

贾母脑袋都快气炸了,她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赵姨娘,想看看这个女人和刚才在贾政跟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不跟男人打交道,脑袋里的脑子就换成猪脑子了吗?

纵然想让薛宝钗过门,又哪里能这般说软话?

好像真的委屈了薛宝钗一样?

还求她们!

满世界打听打听,有哪一个丫头一过门就能成为一等侯的诰命,这般尊贵!

就是王熙凤,若不是贾赦死的早,她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一个一等将军的诰命。

薛家虽然不差,可到底不过一个商贾之家,纵然颇有家财,可在贾家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糊涂东西!

白白低了人一头,还让日后环哥儿不好做人……

止住了赵姨娘的话后,贾母又面带笑脸,语气和蔼的看着薛宝钗,道:“姑娘不用怕,也别听你姨娘乱说话。一生的大事,断没有委屈的道理。你只管说心里话就是……”

薛宝钗一张脸红的抬不起头来,她低声道:“老太太,这种事,自有长辈做主,哪有……哪有我说话的地方……”

贾母闻言一怔,随即又面带灿烂的笑容,赞道:“好,好好!到底是宝丫头,这般知礼!

姨妈,你的意思呢?”

……

(未完待续。)(.. )

第五百四十七章 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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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认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五百四十八章 老谋

“姨妈,这下可放心了?

那犟种有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让他跪他倒是跪,可就是不听,我也没法子。

他身份毕竟不同,我也不好真使家法……

可有赵氏这一句话,你总该安心了吧?

方才你也看到了,如今这都中,这大秦天下,除了太上皇和皇帝老子外,敢对他动手,还让他只有挨打,没有还手的份儿的,赵氏是第三个。

有她这句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贾母笑容满面的问道,至于心里怎么想,就不得知了。

薛姨妈惯会做人,哪里会留下这种破绽,她忙道:“老太太,不是我拿捏,不信老太太的话……

谁还不知,府上环哥儿最孝敬的人就是老太太?

有老太太的这句话,我自然再没有不放心的理儿了。

只是担心……

罢了,那就依了老太太的意思吧。”

贾母闻言,愈发高兴,连连高声道:“好,好,好,真真是太好了。”

王熙凤在一旁也高声笑道:“老祖宗,老神仙说的还真灵验,眼看着老太太的气色愈发好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今儿开头时,您老封君的样子快唬死人了?

从三弟答应口头订婚起,老祖宗立马好了一大半,如今姨妈松口,老祖宗更是比往常看的还光彩,如同年轻了四十岁呢!

哎呀呀!宝妹妹到底是福缘深厚之人,确实不凡哩!

想来,过不了两天,三弟那边也会传来喜讯的!”

“可不是嘛!!”

贾母深信不疑的拍手笑道:“得找个好日子,近一些的,咱们先把亲事给订了!

他们都还太小,成亲的话,怎么着也要再等上几年。

不过,订了亲,就和成亲没什么分别,咱们可不是那种随意……

哼哼!

姨太太,这下,咱们两家可是真正亲上加亲的亲家哩,比至亲更亲!”

原本听贾母说,只订亲,成亲还得好几年,薛姨妈心里还有些没谱。

心道这皇家之前订给贾家的亲都能毁了,更何况她们孤儿寡母的薛家……

不过再听贾母话里有话的讥讽了皇家一遭,薛姨妈顿时安心了不少,点点头道:“倒也不必非要挑最好的日子,差不离儿的,近一些的就好,毕竟,环哥儿的事更重要……”

这话说的,顿时让贾母连方才的那一丝芥蒂都消去了,连声叫好,更是立下招呼着王熙凤和鸳鸯看看,最近哪天最吉。

王熙凤和鸳鸯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还使小丫头子拿出隆正十九年的年历牌装模作样的算了一会儿后,两人才回过头,均笑的满脸桃花,对众人笑道:“可真是巧了,老祖宗,姨妈,今儿是初五,三天后初八,是最吉利不过是大吉之日,正适合新人订亲,婚嫁哩!”

“当真?”

贾母激动道,薛姨妈面色也关注的紧。

王熙凤大笑道:“这么大的事,我如何敢弄鬼?再真没有了,不信啊,老太太你自己瞧瞧!”

贾母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是不信,就是觉得,真是太走运,太顺了。

好似,合该如此一样。

好!真好!

宝丫头果真是有大福气之人!

想来,有她的福祉在,定能中和了环哥儿身上的煞孽。

老神仙说的再准不过了,怪道自他回来后,每每沉下脸来,连我都有些心惊的感觉……”

王熙凤这可遇着知音了,连道:“可不是嘛,老祖宗这话太对了!偏您老封君还常笑话我遇到了克星,他这般大的煞孽,能不压倒我?老祖宗还好,他沉下脸时才觉得心惊,我是看到他笑的淡一点,就不自在了!

宝妹妹啊!二嫂我只盼你快点进门,赶紧把他身上那骇人的煞孽给对了,别让他再吓人了,你瞧瞧,二嫂我如今多可怜……”

众人闻言,无不大笑出声,薛宝钗则羞红了脸,但并无恼意……

唯有林史二女垂着头不出声,史湘云倒罢,虽然面无表情,可也没有再哭。

林黛玉却是止不住的在流泪。

一双冬泉凝雾般的眸眼中,满是令人心碎的哀怜痛楚……

只是,在这个档口,别说大伙都只顾着喜庆,就是看到了,也会装着看不到,心里还会暗自责备,这丫头真不知好歹……

大家笑一场后,见贾母倦意又上来了,连打了几个大哈欠,忙起身告辞。

贾母笑着赔了个不是,也没有多留,就让鸳鸯送送薛姨妈,却已经不叫姨太太,而是叫亲家太太。

薛姨妈闻言,面上笑的愈发和煦,还怜爱的想招呼林黛玉和史湘云一起离去,去她那里坐坐……

不过,贾母却让两个丫头留了下来。

众人心知贾母是要安抚一下两人,不然贾环那边怕是还要出岔子,便没有多留,又都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一起笑着离去了。

待人都走尽了,贾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挥了挥手,鸳鸯就打发了满屋子服侍的丫鬟出去了。

荣庆堂内,就只有贾母、鸳鸯并林史二女了。

贾母看着依旧泪流不止的林黛玉,眼圈也红了,道:“好玉儿,快别哭了,哭的外祖母心都要碎了……”

贾母若是自持身份,冷静的讲道理,林黛玉或许还能收了眼泪。

可她现在这么慈爱的一说,林黛玉哪里还能忍住,顿时泣出声来,伤心欲绝。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薛姨妈暂且不说,林黛玉纵然冰雪聪慧,可道行毕竟还浅,摸不透薛姨妈的深浅。

可对于薛宝钗,她却打一开始就忌惮不已。

当初有个史湘云,林黛玉都没这么反感,因为史湘云大气爽利,好与不好都浮在脸上。

你对她好,她也对你好。

你对她不好,她自也对你不好。

简单,而恩怨分明。

后来多了一个明珠郡主,就更谈不上反感了。

林黛玉自忖也算是大家闺秀,可与金枝玉叶的赢杏儿相比,却又差了许多。

这个差并不是单指家世,自然更不会是容貌,她的容貌比赢杏儿强出不止一分。

她自觉不如的,是那份气魄和气度。

纵然林黛玉心性不宽,从不服其她闺中娇女,却也不得不服赢杏儿。

一个敢带大兵围了满朝文武,平息逼宫政变的奇女子,根本与她不在一个世界……

最重要的是,同为女人,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赢杏儿绝不是那种在内宅使心机,算暗法的人。

林黛玉之前还刻意试探的挑衅过赢杏儿,可人家连搭理这一茬的兴趣都没有,一笑而过……

她是那样的骄傲,骄傲的恍如天上的明月,高高在上,而又皎洁不凡。

女人之间,只有相差不多的人,才会彼此攀比,计较。

当另一人的高度,高到让人踮起脚,仰着脖子都难以企及时,这人也就不会去忌惮嫉妒了……

因为没有意义。

所以,林黛玉也不会忌惮赢杏儿。

但薛宝钗不同,无论从相貌,从性格,和接人待物上来说,薛宝钗都不比林黛玉差多少,甚至还更得府上丫鬟婆子们的喜爱。

纵然她出身并没有四代列侯出身的林黛玉高,可林黛玉如今父母双亡,林家宗族又都是一群乡绅山炮,似乎还不如有一母一兄尚在的薛宝钗。

最重要的是,心思敏感的林黛玉,虽然总看不透薛宝钗的心思,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内心绝非表面上那样随和,那样与人为善。

林黛玉能感受到薛宝钗内心的骄傲,和自命不凡。

更能感觉到,她的野心……

尽管薛宝钗隐藏的很好,甚至有时会让林黛玉自己都对这种感觉产生怀疑。

但是到了现在,林黛玉终于可以确定了,薛宝钗的这种心思,从未消失过,对贾环的心思……

原本,林黛玉还指望一贯最疼爱她的贾母能替她做主,可谁想……

她岂有不伤心欲绝的道理?

而且,她还不能阻拦,因为事关贾环的眼睛……

贾母搂过林黛玉,叹息着劝道:“傻孩子,你当老祖宗就愿意让你矮人一头?

你可是我的亲外孙女啊!

你莫非还不知,老祖宗待你如何?

纵然是宝玉,也未必能强过你去……

只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法子?

只恨咱们祖孙俩都不是有大福气的人,不能保佑环哥儿,不能消了他身上的煞孽?

我知道委屈了你和云儿,可是你们难道就不愿意,看到环哥儿的眼睛复明?

今天赵氏抽掉环哥儿眼前的黑布时,我的心哟,都要碎成八瓣了。

我就在想,我的孙儿啊,他当时该有多疼哪?他该有多绝望……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们看看,那两颗落地的小银球,是为了什么?

他那是怕咱们这些家里人担心,才故意弄上去糊弄咱们的……

到了那个地步,他还能想着我们,念着你们两个,不愿你们伤心。

他这份心哪,你们得想着呢……

难不成,我们就只能看着他这般一直瞎下去?

你们想想,他看不到了,他自己个儿又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难过?

和他的痛苦难过相比,你们现在的这份伤心,会比他更痛苦吗?

我常常做梦,梦到他以前那双大眼睛,多好看,多灵气,可是现在,看着他脸上那双……

呜……

老祖宗的心,都要疼死了!”

林黛玉听了贾母悲泣的话后,竟渐渐敛去了眼中的泪水,她低声道:“老祖宗,你别说了……

我再爱使小性儿,也绝不会在这事上牵绊阻拦的。

我也很想很想,再看到环儿的眼睛复明呢。”

贾母闻言连连点头,笑道:“对,这才不枉环哥儿那般待你……还有云丫头,都是好孩子。

而且……”

说着,贾母抬头看了眼远处门口处,才压低声音道:“你们啊,白担心。

有我在,难道谁还敢欺负了你们俩去不成?

这件事里头,我总觉得巧的有些过了些,薛家太太是个了不得的人哪……

可是,张老神仙的话,也绝不是虚言。

所以,就算怀疑这是个计,咱们也得先踩进去再说,为了环哥儿,咱们不得不为之……

至于正妻、平妻……

呵呵,今儿赵姨娘的表现,你们都看在眼里了?

瞧瞧,她不过是个妾,却能把环哥儿他爹,死死的拢在手里。

宝玉他娘虽然是正室太太,可你们再瞧瞧,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夫妻之间,纵然还未恩绝,却已经相敬如冰好几年了……

所以说,这女人啊,算计太过,也未必就是好事……

有我和环哥儿在,你们有什么好难过,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个傻丫头,要是换作我是你们两个,我一定敲锣打鼓的把这件事早早促成,越早越好。

早一些,环哥儿的眼睛不就可以早点复明不是?

你们想想看,这环哥儿的眼睛好了后,他是看你们两个多一些啊,还是看宝丫头多?

嗯?”

……

第五百四十九章 深算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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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道喜

“你只是疯罢!院子里雪也不扫,笼里的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翦,知道就在外头逛!”

“昨儿二爷说了,今儿不用扫雪,留着点雪作诗意,明儿再扫。我喂雀儿的时侯,姐姐还睡觉呢。”

“那茶炉子呢?”

“今儿不该我的班儿,有茶没茶别问我。你们再问问我逛了没有?今早是东府大奶奶使唤我取东西的。”

“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了。

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知道了不曾呢,就把她兴的这样!

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

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小院儿,长长远远的落在高枝儿上才算了得……”

薛宝钗和王熙凤两人来到贾宝玉的小院儿门口时,就听到这么一出丫鬟们的对话。

两人对视一眼后,推开小门进去,就看到三个大些的丫头,正围着一个小丫头子教训。

为首的大丫头,模样长的风.流灵巧,削肩膀,水蛇腰,眉眼有点像林黛玉,此刻双手叉腰,柳眉竖起,嘴角浮着冷笑,在训斥中间那个满脸憋愤的小丫头子。

看到这一幕,薛宝钗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对这个丫头感到不喜。

只是,她却知道,这不是她家,没有她开口的份,更不愿平白得罪人,就没有多事。

不过,她原想着,王熙凤作为管家的媳妇,看到这一幕,应该管教一番才是。

却不曾想到……

“哟哟!我就说老太太偏心,把满府上好用的丫鬟都给了宝玉。

瞧瞧。我满府上挑花眼,都挑不出几个这般爽利的丫头子,我原道是自己福薄,没摊上。

却不曾想,原来都在这里,全让老太太悄悄的舍给宝玉了。

晴雯。看把你兴的,你有这般能耐,跟了我去如何?

帮我去管府上的事,有的是你教训人的机会。”

王熙凤大笑着说道,让薛宝钗怔了怔……

晴雯居然不识抬举,撇撇嘴,笑道:“二.奶奶又来打趣我们这些奴婢,你是做大事的,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可跟不上趟……”

王熙凤听她拒绝也不恼,还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这小蹄子舍不得你宝二爷,罢了罢了,真要把你们几个大的给招了去,老太太和太太还不愿意呢。

不过这个小的也是好的,遇到这么几个泼辣货,还敢硬顶着干!

怎么样,跟我去服侍我吧?

我认你作女儿。我一调理你就出息了。”

“噗嗤!”

那小丫头子听了后竟笑了出来,王熙凤这下眉头竖起。半真半假道:“你笑什么?你说我年轻比你能大几岁,就作你的妈了?

你还作春.梦呢!

你打听打听,那些年岁比你大的多的,都上赶着叫妈我还不理,今儿是抬举了你呢!”

那小丫头子也是伶俐人,见王熙凤不喜。连忙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奶奶认错了辈数了。

我娘是二.奶奶的女儿,这会子又认我作女儿。”

王熙凤闻言后眉尖一跳,问道:“你妈是哪个?”

小丫头子道:“我父亲是林之孝。”

“哦,原来是他家的……”

说着。王熙凤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眼满脸无所谓站在那里看风景的晴雯,又转头看了眼嘴角已然浮起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的薛宝钗,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没说什么。

呵呵……

这几个大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之孝和他老婆林之孝家的,如今愈发得王熙凤的重用。

在荣国府里的几百上千个奴才辈里,也算得上是数得上的人家了。

尤其自赖家、钱家、赵家和李家等老一辈的体面奴才人家被贾环毫不留情的打压下去后,林家在荣国府这边的地位愈发“显赫”。

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个大丫头还敢这般训斥挤兑林之孝的女儿。

王熙凤真不知是该说她们不知者无畏,还是该说她们在作死……

不过,生死皆由命,挡人不挡死,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随她们去吧……

“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叫什么名字?”

王熙凤不再理会晴雯等人,而是看着小丫头子问道。

小丫头笑道:“我原叫红玉,因重了宝二爷,如今只叫红儿了。”

王熙凤皱眉道:“讨人嫌的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

既这么着我一会儿和宝玉说,叫他再要人去。

你跟我去,你愿意不愿意?”

小丫头红玉笑道:“哪有不愿意的理儿,只盼着能跟着二.奶奶多学些眉眼高低,多长些见识。”

王熙凤闻言,满意的笑道:“行了,你自去找你平儿姐姐吧。”

“是!”

红玉便笑着离去了。

王熙凤让晴雯等人自去忙,她和薛宝钗往屋里去。

薛宝钗笑道:“到底是你会看人,这个丫头,以后少不了一番造化呢。”

王熙凤哼了声,笑道:“若说蠢吧,那几个也不蠢,就是没这个见识。没经过这些,竟不知深浅。

倒是这个小的,许是家里的缘故,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些,倒是能干事的。

至于造化,却不好说……

谁又知道谁的造化?”

说着,二人进了屋。

“宝玉,袭人……咦,人呢?”

王熙凤见外堂没人,过了帘门,进了里间还没发现,便高声喊了声。

“哦,来了来了!凤姐姐等等……”

从侧间暖阁里传出一道有些惊慌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王熙凤和薛宝钗两人面色一怔,随即俏脸都有些发烫,心中暗骂荒唐……

没一会儿功夫。从里面走出两个人,贾宝玉面红耳赤的走在前面,后面袭人面色倒还算正常。

不过,没等贾宝玉开口,袭人就笑着解释道:“给二爷做了一个肚兜,今儿刚收针。到里头去试了试……

不想这么巧,二.奶奶和宝姑娘就来了。”

王熙凤和薛宝钗两人看着脑袋还是有些抬不起来的贾宝玉,心中有些了然……

不过还是配合着袭人说笑了两句,又将薛姨妈命她们送来的酒槽鹌鹑,鸭舌等吃食送上。

王熙凤因为心里有记挂的事,坐不住,说了两句就要告辞。

薛宝钗原本也要跟着离去,不过却被袭人强留下了。

“好姑娘,就在我们这儿多坐一会儿吧。如今。也就姑娘愿意来我们这个院儿了……”

袭人细挑身子,容长脸儿,长的虽不比晴雯好,但也算是个美人。

更兼她说话的款和做派,都极合薛宝钗的眼缘,所以薛宝钗也就又坐下了。

“还没给姑娘道喜呢……”

袭人温柔笑道。

薛宝钗俏脸微熏,看了眼一旁低着头不自在的贾宝玉,摇头道:“哪里喜……”

袭人笑道:“还说不喜?姑娘去了东边儿后。立马就成了一品诰命。

府上除了老太太外,就数姑娘最尊贵。

就是在戏文里。也是在命妇里最尊贵的人儿。

姑娘果然好福气哩!”

薛宝钗闻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和所有闺中女孩子一样,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梦想自然是好的,能文能武,上马为将,下马为相。

武能安邦。文可治国。

长相气派,文采风.流……

可是,她与其他女孩子不同之处在于,对于这种梦,她只是偶尔做一做罢了。极少。

她很清楚她的位置,作为商人之女,又失了父亲,送入宫中待选,都只能从最低的宫女做起。

就如同她哥哥薛蟠说的那样,普通的公侯伯府第,他甚至连登门都难登,更何况是嫁入其中作大妇?

若是真找个平庸的嫁了,她又会一生都不甘。

如今这般,似乎真的已经是很好很好了,没有枉费她妈的一番心思周折……

可是,真的很好吗?

想起之前贾环对她怒目相视,甚至怒吼挥拳的那一幕,薛宝钗心里黯然。

但这并不是最伤心的……

最伤心的是,后来他竟然与她赔了不是,那般生分,那般客气,那般疏远……

其实,她宁愿他对她发怒……

“唉!”

长叹息一声后,薛宝钗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宝兄弟最近如何了?”

袭人闻言,顿时皱起了秀眉,有些埋怨道:“还是以前的性子……劝了不知多少遭了,就是不改。

我对他说,你原不爱与外面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交往,不愿理会那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就罢了。

你是个富贵人,不理也就不理。

可如今咱们府上,现成就有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又是你正儿八经的亲兄弟,为何都不愿走动走动?

若是能得了他的看重,日后说不定也能有一个好去处。

难不成还能在这座院子里,这座府上,待上一辈子不出门不成?

唉!

就是说不听……”

“哼!你……你若愿意去,自己去就是。

我早就知道了,如今家里的姊妹们都喜欢和老三处。

丫鬟们也见天儿的盼着见他,如今连你也这般!

去去去,你现在就去。

我算是白认得你了,这里也留不得你了!”

被说的面红耳赤的贾宝玉,面色涨的通红,自觉袭人让他在薛宝钗面前丢了大脸,站起来大声怒斥道。

袭人被骂的泪眼汪汪,对连连相劝她的薛宝钗泣道:“姑娘不知,我这颗心,就是操碎了都没用。

若是能说动这位爷,哪怕是我现下就是死了,也值了。”

这一番话,说的贾宝玉怔在了那里,双眼垂泪的看着袭人。

他最向往的,就是有女孩子为他哭。

若是有人愿意为他去死,那……就是他人生的最高境界了……

而薛宝钗也唏嘘不已,安慰道:“你尽放心就是,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

宝兄弟是他的亲哥哥,纵然不去走动,难不成以后还会不照看着?

没用这个理儿,你尽放心吧……”

袭人闻言,感动的无以名状,抓着薛宝钗的手道:“若真是如此,我这个做奴婢的,给姑娘这个奶奶磕长头都愿意……”

……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道喜

“你只是疯罢!院子里雪也不扫,笼里的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翦,知道就在外头逛!”

“昨儿二爷说了,今儿不用扫雪,留着点雪作诗意,明儿再扫。我喂雀儿的时侯,姐姐还睡觉呢。”

“那茶炉子呢?”

“今儿不该我的班儿,有茶没茶别问我。你们再问问我逛了没有?今早是东府大奶奶使唤我取东西的。”

“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了。

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知道了不曾呢,就把她兴的这样!

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

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小院儿,长长远远的落在高枝儿上才算了得……”

薛宝钗和王熙凤两人来到贾宝玉的小院儿门口时,就听到这么一出丫鬟们的对话。

两人对视一眼后,推开小门进去,就看到三个大些的丫头,正围着一个小丫头子教训。

为首的大丫头,模样长的风.流灵巧,削肩膀,水蛇腰,眉眼有点像林黛玉,此刻双手叉腰,柳眉竖起,嘴角浮着冷笑,在训斥中间那个满脸憋愤的小丫头子。

看到这一幕,薛宝钗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对这个丫头感到不喜。

只是,她却知道,这不是她家,没有她开口的份,更不愿平白得罪人,就没有多事。

不过,她原想着,王熙凤作为管家的媳妇,看到这一幕,应该管教一番才是。

却不曾想到……

“哟哟!我就说老太太偏心,把满府上好用的丫鬟都给了宝玉。

瞧瞧,我满府上挑花眼,都挑不出几个这般爽利的丫头子,我原道是自己福薄,没摊上。

却不曾想,原来都在这里,全让老太太悄悄的舍给宝玉了。

晴雯,看把你兴的,你有这般能耐,跟了我去如何?

帮我去管府上的事,有的是你教训人的机会。”

王熙凤大笑着说道,让薛宝钗怔了怔……

晴雯居然不识抬举,撇撇嘴,笑道:“二.奶奶又来打趣我们这些奴婢,你是做大事的,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可跟不上趟……”

王熙凤听她拒绝也不恼,还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这小蹄子舍不得你宝二爷,罢了罢了,真要把你们几个大的给招了去,老太太和太太还不愿意呢。

不过这个小的也是好的,遇到这么几个泼辣货,还敢硬顶着干!

怎么样,跟我去服侍我吧?

我认你作女儿,我一调理你就出息了。”

“噗嗤!”

那小丫头子听了后竟笑了出来,王熙凤这下眉头竖起,半真半假道:“你笑什么?你说我年轻比你能大几岁,就作你的妈了?

你还作春.梦呢!

你打听打听,那些年岁比你大的多的,都上赶着叫妈我还不理,今儿是抬举了你呢!”

那小丫头子也是伶俐人,见王熙凤不喜,连忙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奶奶认错了辈数了。

我娘是二.奶奶的女儿,这会子又认我作女儿。”

王熙凤闻言后眉尖一跳,问道:“你妈是哪个?”

小丫头子道:“我父亲是林之孝。”

“哦,原来是他家的……”

说着,王熙凤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眼满脸无所谓站在那里看风景的晴雯,又转头看了眼嘴角已然浮起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的薛宝钗,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没说什么。

呵呵……

这几个大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之孝和他老婆林之孝家的,如今愈发得王熙凤的重用。

在荣国府里的几百上千个奴才辈里,也算得上是数得上的人家了。

尤其自赖家、钱家、赵家和李家等老一辈的体面奴才人家被贾环毫不留情的打压下去后,林家在荣国府这边的地位愈发“显赫”。

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个大丫头还敢这般训斥挤兑林之孝的女儿。

王熙凤真不知是该说她们不知者无畏,还是该说她们在作死……

不过,生死皆由命,挡人不挡死,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随她们去吧……

“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叫什么名字?”

王熙凤不再理会晴雯等人,而是看着小丫头子问道。

小丫头笑道:“我原叫红玉,因重了宝二爷,如今只叫红儿了。”

王熙凤皱眉道:“讨人嫌的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

既这么着我一会儿和宝玉说,叫他再要人去。

你跟我去,你愿意不愿意?”

小丫头红玉笑道:“哪有不愿意的理儿,只盼着能跟着二.奶奶多学些眉眼高低,多长些见识。”

王熙凤闻言,满意的笑道:“行了,你自去找你平儿姐姐吧。”

“是!”

红玉便笑着离去了。

王熙凤让晴雯等人自去忙,她和薛宝钗往屋里去。

薛宝钗笑道:“到底是你会看人,这个丫头,以后少不了一番造化呢。”

王熙凤哼了声,笑道:“若说蠢吧,那几个也不蠢,就是没这个见识。没经过这些,竟不知深浅。

倒是这个小的,许是家里的缘故,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些,倒是能干事的。

至于造化,却不好说……

谁又知道谁的造化?”

说着,二人进了屋。

“宝玉,袭人……咦,人呢?”

王熙凤见外堂没人,过了帘门,进了里间还没发现,便高声喊了声。

“哦,来了来了!凤姐姐等等……”

从侧间暖阁里传出一道有些惊慌的声音,还有的穿衣服声。

王熙凤和薛宝钗两人面色一怔,随即俏脸都有些发烫,心中暗骂荒唐……

没一会儿功夫,从里面走出两个人,贾宝玉面红耳赤的走在前面,后面袭人面色倒还算正常。

不过,没等贾宝玉开口,袭人就笑着解释道:“给二爷做了一个肚兜,今儿刚收针,到里头去试了试……

不想这么巧,二.奶奶和宝姑娘就来了。”

王熙凤和薛宝钗两人看着脑袋还是有些抬不起来的贾宝玉,心中有些了然……

不过还是配合着袭人说笑了两句,又将薛姨妈命她们送来的酒槽鹌鹑,鸭舌等吃食送上。

王熙凤因为心里有记挂的事,坐不住,说了两句就要告辞。

薛宝钗原本也要跟着离去,不过却被袭人强留下了。

“好姑娘,就在我们这儿多坐一会儿吧。如今,也就姑娘愿意来我们这个院儿了……”

袭人细挑身子,容长脸儿,长的虽不比晴雯好,但也算是个美人。

更兼她说话的款和做派,都极合薛宝钗的眼缘,所以薛宝钗也就又坐下了。

“还没给姑娘道喜呢……”

袭人温柔笑道。

薛宝钗俏脸微熏,看了眼一旁低着头不自在的贾宝玉,摇头道:“哪里喜……”

袭人笑道:“还说不喜?姑娘去了东边儿后,立马就成了一品诰命。

府上除了老太太外,就数姑娘最尊贵。

就是在戏文里,也是在命妇里最尊贵的人儿。

姑娘果然好福气哩!”

薛宝钗闻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和所有闺中女孩子一样,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梦想自然是好的,能文能武,上马为将,下马为相。

武能安邦,文可治国。

长相气派,文采风.流……

可是,她与其他女孩子不同之处在于,对于这种梦,她只是偶尔做一做罢了,极少。

她很清楚她的位置,作为商人之女,又失了父亲,送入宫中待选,都只能从最低的宫女做起。

就如同她哥哥薛蟠说的那样,普通的公侯伯府第,他甚至连登门都难登,更何况是嫁入其中作大妇?

若是真找个平庸的嫁了,她又会一生都不甘。

如今这般,似乎真的已经是很好很好了,没有枉费她妈的一番心思周折……

可是,真的很好吗?

想起之前贾环对她怒目相视,甚至怒吼挥拳的那一幕,薛宝钗心里黯然。

但这并不是最伤心的……

最伤心的是,后来他竟然与她赔了不是,那般生分,那般客气,那般疏远……

其实,她宁愿他对她发怒……

“唉!”

长叹息一声后,薛宝钗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宝兄弟最近如何了?”

袭人闻言,顿时皱起了秀眉,有些埋怨道:“还是以前的性子……劝了不知多少遭了,就是不改。

我对他说,你原不爱与外面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交往,不愿理会那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就罢了。

你是个富贵人,不理也就不理。

可如今咱们府上,现成就有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又是你正儿八经的亲兄弟,为何都不愿走动走动?

若是能得了他的看重,日后说不定也能有一个好去处。

难不成还能在这座院子里,这座府上,待上一辈子不出门不成?

唉!

就是说不听……”

“哼!你……你若愿意去,自己去就是。

我早就知道了,如今家里的姊妹们都喜欢和老三处。

丫鬟们也见天儿的盼着见他,如今连你也这般!

去去去,你现在就去。

我算是白认得你了,这里也留不得你了!”

被说的面红耳赤的贾宝玉,面色涨的通红,自觉袭人让他在薛宝钗面前丢了大脸,站起来大声怒斥道。

袭人被骂的泪眼汪汪,对连连相劝她的薛宝钗泣道:“姑娘不知,我这颗心,就是操碎了都没用。

若是能说动这位爷,哪怕是我现下就是死了,也值了。”

这一番话,说的贾宝玉怔在了那里,双眼垂泪的看着袭人。

他最向往的,就是有女孩子为他哭。

若是有人愿意为他去死,那……就是他人生的最高境界了……

而薛宝钗也唏嘘不已,安慰道:“你尽放心就是,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

宝兄弟是他的亲哥哥,纵然不去走动,难不成以后还会不照看着?

没用这个理儿,你尽放心吧……”

袭人闻言,感动的无以名状,抓着薛宝钗的手道:“若真是如此,我这个做奴婢的,给姑娘这个奶奶磕长头都愿意……”

……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不解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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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担忧

尤氏和白荷两人在听完贾环的话后,再次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对神佛的敬畏和信仰。

两人再也不提什么身份不身份,门第不门第的事了。

既然张老神仙都这般说了,那就再准确不过。

身份?

和神仙天道比,什么身份能大过这个?

只要能保佑贾环的眼睛能复明,别说是个商户之女,就是个乞丐之女,也要快快娶进门来。

再说了,薛宝钗虽然只是商户之女,但言谈举止,行为气度,都始终恪守大家闺中之道,端庄尊重,并无普通商贾之家的浮华之气。

所以,也不是真的差什么。

所谓屁股的方向,决定目光的方向,就是如此了。

方才怎么想怎么不合适,现在翻过来后,又怎么想怎么合适。

尤氏又激动的笑言了几句后,只盼贾环的眼睛能够早早复明,而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待尤氏走后,贾环就将白荷揽入怀中,抱着她坐下了。

“爷,你的眼睛,真的能……”

白荷温顺的依靠在贾环的怀里,双手捧在他的脸上,修长绝美的眼睛里,一贯平静祥和的眼神罕见的激动起波澜,颤声问道。

她是知道贾环的眼睛的,贾环回来后瞒过了所有人,但又如何能瞒的过枕边人?

听出她的激动,贾环将她抱紧了些,微笑道:“公孙姑娘说,她得到了一部杏林奇经,专门治眼疾的,其中就有一种换眼之术……”

“换眼之术?”

白荷闻言先是面色一变,而后呼吸急促了些,道:“爷,若是换别人的眼,爷八成不乐意。可是爷还有我呢,我愿意跟爷换……”

“啪!”

白荷话未说尽,翘.臀上就挨了贾环不轻的一下,俏脸登时通红起来,一双柳叶般容长的美眸中,若能滴出水一般的情意凝结,痴痴的看着贾环,喃喃道:“爷,我没有说差哩……”

贾环没再动手,却低头堵住了她的芳口……

一番缠.绵后,白荷面红耳赤,却还是不死心,还要继续说。

却被贾环在胸前不轻不重的捏了把,小小娇呼一声住了口,贾环坏笑道:“再让你不听话……你倒是比我还急,哪有那么简单?若是谁的眼睛都行,我早就使人去牢里提几个死囚来换了。

公孙姑娘说了,只有直系血亲的眼睛才可以,旁系的都会增加失败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我是男人,所以只有男人的眼睛才能换……

换眼镜,听着都怪唬人的……”

白荷闻言,大失所望,却又盘算起来:“直系血亲的话,爷除了西府老爷,链二爷,宝二爷外,还有一个兰哥儿。可是他们……也就老爷……”

贾环摇头道:“年纪太大的也不成……罢了,不去想了。

玉虚观的张老道既然说了,解局之人是宝姐姐,只要娶了她,问题就会解决,那我就拭目以待。

若真有那么神,以后咱家里也建个家庙,供供神佛。

若是他敢唬人,那三爷我就要打上玉虚观,要点精神损失费……

娘的……”

“爷啊!可说不得!神仙会知道的……”

白荷听闻贾环痞痞的话,又喜欢又害怕,忙劝止道。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不过又岔开话题,他对白荷道:“荷儿,你放心,不管我娶的是谁,谁都不能怠慢了你,欺负了你去。”

白荷抿口笑道:“爷放心就是,爷不在家的时候,宝姑娘也来过咱们府上几回,和我也聊过几回天。她性子很好呢,没有因为我的出身就轻贱于我。

就是……看到小吉祥在屋里淘气,她眉头皱了皱,不过也没说什么。

后来她还送我了些玩意儿,我也回了她一些。

听大嫂说,她还去公孙姑娘那里请教过医道学问……

我瞧她的性子,倒不像是轻狂欺人的。”

贾环闻言,脑海里闪过出征前,在梨香院与薛宝钗相撞的那一幕,心情有些复杂。

不是说她不好,能够与林黛玉相提并论的女孩子,又怎会不好?

之前所谓大脸猫之类的戏谑之言,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薛宝钗虽然稍显丰润,可肌肤极为白皙,面相亦清秀端正,很养眼。

只是一来,前世读红楼时,贾环对这位颇有心机的女孩儿印象并不是很好。

二来,他也不愿让她压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一头。

再则,她背后牵扯的除了薛家外,还有王家。

王家那一起子里,除了王子腾还像样些外,其他的,能为不足,祸害居多。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些竟在背后,和忠顺王一脉不清不楚,贾环甚至怀疑王子腾对此都未必清楚,因为就迹象上看,忠顺王一脉似乎未必对王子腾施以援手过……

王家老宅位于金陵,占据江南富庶之地,除了良田千顷和各处门面外,暗中还有私盐买卖。

然而,积攒下的泼天财富,却大多暗中献给了忠顺王府……

若非贾环当初恼了王夫人,想要狠狠的打痛她,给她一个教训,所以才使人去江南好生查了番王家的底细,他都发现不了王家居然已经作死到了这个地步。

用脚趾头去想,日后不管是隆正帝掌权后,还是赢历登基,王家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涉及到站位问题,纵然是贾环,也绝不敢有什么侥幸大意之心。

不是怕,而是不愿与那些臭****沾上关系。

只是,这世上之事,十之八.九难如人意。

他也没想到,竟会因为一些近乎荒唐的理由,他竟要娶薛宝钗为妻……

“吱呀……”

房门缓缓被推开,一个小脑瓜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大眼睛看到里面椅子上叠做的两人后,顿时撅起了红嘟嘟的小圆嘴巴。

白荷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从贾环身上站起身,嗔道:“少作怪,还不赶紧进来。”

小吉祥嘿嘿笑了一声,才推开门小跑了进来,巴狗儿似的蹲在贾环腿边,将脸伏在他腿上看着他,笑嘻嘻的道:“我在西边儿不过找雪雁耍子了一会儿,再回头,三爷就没了影儿,翡翠姐姐说是已经回这边了。

我又跑了回来,可找了一圈儿也没找着三爷,只以为翡翠姐姐在哄我,就又跑到西边儿去。

可她们都说三爷是回来了,不过那小丫头子说,是蓉哥儿媳妇接住了三爷,她要送三爷回来。

我又跑去天香楼,结果她也说三爷回来了,我再回来一看,咦,三爷果然在家哩!

嘻嘻!”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抚着她的脑瓜,道:“你倒也能跑!”

白荷也笑道:“白跑了这么几起子,你也不恼?”

小吉祥得意的笑道:“这有什么好恼的,找三爷嘛,一直跑下去都有趣!”

贾环闻言,心里暖洋洋的,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搁在腿上抱住了,道:“不枉我和你白荷姐姐这般疼你一场,真是我们的小棉袄……”

“砰!”

话刚说完,小吉祥皱起一对毛毛虫眉,低瞪着眼,小虎牙呲出,一头撞在了贾环胸口。

直撞的贾环哈哈大笑不止。

白荷在一旁看的也好笑,小吉祥最不喜别人说她小了,更何况贾环是以打趣女儿的口吻在说。

这怎能不让一心往姨娘界发展,却屡战屡败的小吉祥着恼!

看着贾环逗着小母老虎似的小吉祥两人闹做一团,白荷看着既感温馨有趣,又有些愁绪……

那日薛宝钗看到大咧咧的小吉祥在屋里闹哄哄的跑动时,眉头皱起不说,眼中的不喜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时尚且如此,若是等了过门之后……

当家太太,原本就有管教内宅之权。

而且论礼而言,小吉祥也确实被宠的有些过了。

可是,看着眼前这位那般宠溺,若薛姑娘真的有动家法管教一番的念头,怕又是一场大风波……

……

“三叔……”

宁安堂前堂,贾环有些扫兴的坐在主座上,听着堂下之人重重的磕头,然后哽咽出声的请安,皱眉道:“起吧,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几时回来的?你母亲可好?”

堂下之人,正是被贾环委以重任的贾芸,以及渐渐也担起重担的贾荇。

贾环去西域前,贾芸便已经去了江南之地,一来,为贾家在江南各地铺开商铺做准备,二来,也要从江南之地收买一些园子中需要的珍贵物事。

比如太湖奇石,名贵花木,再比如一些名人字画,和古董文玩。

当然,前者是主要任务。

江南太过富庶,贾家想要丰润财力,不从中取一杯羹,实在说不过去。

因此,自从贾环从薛蟠那里得到了印着家主印鉴的一沓信纸后,喜出望外的贾芸便拿着南下了。

一个多月来,马不停蹄的与人勾连谈判,终于将事都办妥,却也错过了回京过年的机会。

不过,看着收获累累的成果,他倒也不觉得辛苦。

只是,贾芸却没想到,只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再回来,天似乎都要塌了。

对他有提携再造之恩的三叔贾环,竟然瞎了!

贾芸回到家后,听他娘哭着说完这个消息后,如遭雷击,又碰到听闻他回来后,上门探望的贾荇,便一起来给贾环请安。

看着贾环眼前那条黑布,贾芸眼泪就没断过,心如刀绞。

贾荇即便在祭祖时已经给贾环请过安了,可此刻也跟着红了眼圈。

“问你话呢?”

贾环越发不喜欢这种气氛,提高声音喝道。

贾芸却不改伤心之色,也没有站起来,他跪着答道:“回三叔的话,侄儿今儿刚到家,刚回家就听我妈说了……侄儿就立刻过来了,不过路过西边儿府的时候碰到了链二叔。我娘都好,就是记挂着三叔……”

贾环点点头,道:“回头代我谢谢五嫂的惦记,最近事太多,从西北带回来不少特产也没顾上给五嫂送去,一会儿你跟着李管家去领回去,给五嫂说,我身体最近不大方便,就不去给她请安拜年了……

有完没完,再哭就出去哭!”

听着贾芸呜咽出声的哭声,贾环不耐的训道。

贾芸闻言,忙止住了哭声,不过还时不时的发出哽咽之声。

贾环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关心,也真的在为他的眼睛伤心,叹息了声后,贾环道:“你若真懂事,就好好帮我做事,为我多分担一些,我也能轻快一些。

哭有什么用?

若哭能把我的眼睛哭好,还轮得到你来哭?

行了,别哭了。”

贾芸闻言,这才彻底收了眼泪,站起身来,重重点头道:“三叔放心,侄儿定然不负三叔所托。”

贾环呵呵笑道:“你话别说的太满,商贾之事,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商场如战场,是再准不过的道理。

商业交往中,不管是咱们国公府的招牌,还是我这国侯的牌子,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若不然,天下最好的买卖应该是那些皇商皇店了。”

贾芸闻言点点头,道:“三叔放心,侄儿并不是猖狂之人,明白这个理儿。

只是,咱们贾家和其他的商家又不同。

咱们经营的并不是与他们竞争的货,而是独门独货。

咱们……”

听贾芸说的起劲儿,贾环静下心听了一会儿后,见他还滔滔不绝的在讲,其中好些道理竟和前世听闻的商业法则差不多,贾环心里也算有了谱,摆手打断道:“具体怎么施为,你同几个老掌柜的斟酌一下就好,日后……嗯,你也不必拿这些事来请教我,我眼睛不便,操劳不得这些。

内宅里有专人负责,会有人和你联系,你只要将账本记得详细些交上去就好,如果有一些大事拿不定主意,也可以来寻我。”

贾芸闻言,点点头,却有些犹豫道:“三叔原本就是该做大事的,商贾之道毕竟是小道……不过,三叔,内宅管账,会不会有些不便……”

贾环笑道:“没什么不便的,应该就是你三婶来管这一行当……”

“啊?”

贾芸闻言惊呼一声,他从他娘那里已经得知了,皇家悔亲的事,他还愤愤不平的大骂了几句。

却不想,转眼间居然又冒出来个三婶。

贾环笑着正想再跟这个器重的族中后辈解释两句,后头忽然来了个丫鬟,对他屈膝行礼道:“三爷,林姑娘和史姑娘来了,白姐姐打发奴婢来请三爷回去。”

贾环点点头,而后转头对贾芸和贾荇道:“行了,你俩先回去吧,代我给你们母亲问好。这两日也都好好歇歇,芸哥儿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五嫂也惦记,好好陪你娘说说话,不要违了她的意思……

荇哥儿也一样,李万机说,芸哥儿下江南后,你把都中的这些摊子操持的都不错,想来也累了,都去歇两天吧。”

贾芸和贾荇闻言,连忙行礼告辞。

待他们离去后,小吉祥才从里头蹦蹦跳跳的走出来,当起贾环的小拐杖,扶着他回内宅去了。

……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家人

“这么说,三日之后就要订亲了?”

贾环皱起眉头,问道。

林黛玉声音有些黯哑,但却已经不再流泪,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环,道:“环儿,这件事上,不许你再作怪。若不是你不敬佛祖,也不会……”

贾环呵呵笑道:“林姐姐,你啊……好好好,我不说这些……

林姐姐,我只问你,若是没有后面那个条件,如果只要是血亲之人的眼就能换给我,你会让二姐姐或是三姐姐换眼给我吗?云儿,你呢,你会吗?”

贾环此言一出,却让林史二女顿时怔住了。

两人互视一眼,面色为难,想了好一会儿后,林黛玉才缓缓的摇头道:“若是能用我的眼,我自然愿意换。

但若是让二姐姐和探春或者四妹妹她们去换眼,我觉得,有些不好……”

史湘云看了看贾环没有变化的笑脸,也道:“没错,若是我能换,我自然可以换。因为我换了眼,你日后也不会嫌我。

但爱姐姐她们不同,她们若瞎了眼,以后出阁怕都难……

若这样子,就毁了人一生,太自私了……”

贾环闻言后,忽然大笑起来,而后在林史二女莫名中,一手揽住一个,强行揽入怀中。

两人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了。

她们也喜欢靠在贾环坚实的胸膛上,

只是,以往很少现在有这样的情况。

同时相处时,贾环通常都非常守规矩的。

不过,看着面色极为喜悦的贾环,两人也不想扫他的兴,索性就暂时从了他,反正也不会做别的过分的事。

贾环给出了他这般高兴的原因:“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些人都奇怪,我为何会这般喜欢你们两个,若论颜色,宝姐姐似乎也不逊色你们多少。

她们却不知,只有你们的心,才与我最接近。

换位处之,如果是你们两个人眼睛坏了,若是要换眼,我的眼睛也可以换给你们,但我却绝不会让姐姐她们换眼给你们。

这太不像话,也太自私了些,那不是旁的,是眼睛啊……

所以,你们说,咱们仨是不是天生就是一家人?”

林史二女闻言,又对视了眼,两人眼睛都有些发亮,俏脸也有些红,伏在他胸前不说话。

贾环却有些唏嘘道:“这就是我为何屡屡‘不识抬举’,不愿娶那个大阿福的原因……”

“噗!”

林史二女闻言,忍不住一起喷笑一声,而后两人从贾环的腿上起身,看着贾环颇为惋惜的浪样儿,一人又啐了他一口。

史湘云道:“环哥儿,这种事,纵然你心里一万个不信,可也不能再胡来。

但凡有一丝可能是真的,咱们都要尝试一下。你的眼睛最重要……”

林黛玉也点点头,道:“你对我们的心,我们都是知道的。可你也得为我们想想,云丫头说,为了你的眼睛,别说被那位压一头,就算做个没有名分的,又如何?

我也是这般想的。

所以,你若真为我们着想,就不能再胡闹。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贾环点点头,道:“我省得,那个老道,看起来确实有两把刷子,也不全是模棱两可的春秋笔法糊弄人……”

“呸呸呸!快别说了!”

林黛玉嗔恼的皱眉道,不管真假,但在没有彻底证明张道士是骗人前,她一分险都不敢冒。

史湘云也白了贾环一眼,而后忽然笑道:“环哥儿,论说,宝姐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文采,都不比我们差。

怎地,你当初就敢不要脸的招惹我们,却偏偏生分着宝姐姐呢?她也不像是坏人呀!”

这个问题,不仅让她疑惑,林黛玉其实也有点迷惑,两人一起看着贾环,看他如何回答。

贾环闻言想了想,道:“其实,我倒不全是为了她会压你们一头,才生分着她。

只是觉得,她似乎……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咱们家里人,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比如说,家里小吉祥又淘气了,惹着你们不开心了,若是林姐姐看到了,多半会当面教训她几句,让她老实些。

而云儿呢,估计会把这个小顽皮抓过来,用力揉揉她的脸蛋,再弹她一个瓜崩儿,笑骂一句也就过去了。

可若是宝姐姐,怕是就会从心里厌弃小吉祥,偏她嘴上还不会说……

以前,府上那些粗蠢婆子们爱嚼舌根子,说林姐姐爱使小性儿,爱多想。

她们却不知,林姐姐纵然生气,也绝不会藏着掖着,都露在脸上呢,但生气完也就完了。

云儿更是如此,管她是谁,不对路就是不对路,但说清楚了也就好了。

我们未来或许会争吵,或许会生气拌嘴,但我们绝不会打冷战,僵持着不说话。

因为那样最伤人。

可是宝姐姐的性格,看着和气,可真不顺了她的心她的眼,怕是会记在心里……

罢了!我也不知说的对不对,说不清,看不透。

或许这才是我不想靠近她的原因。

不说这个了,不好背后说人是非。

总之,宝姐姐人不坏,长的也好,学识修养都很好,为人端庄,让人敬重,姨妈人也很好……

但是,我就是觉得可敬而不可亲……”

听贾环这般说,林史二女心里说不出的熨帖,都心道檀郎果然知我。

又觉得世事悲苦,好事多磨,让人无奈。

贾环感受到两人的难过,牵起他们的手,笑道:“其实,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们还是我的你们,我还是你们的我。

对不对?”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后,轻轻呼出了口气,林黛玉轻声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如今,我们只盼着你的眼睛能早早的好起来,我们不求你再做官做宰,做公当王,只愿你能平安康寿到百年……”

……

都说皇宫就像一个到处都漏风的筛子,有一点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传的漫天飞。

其实荣国府里也差不离儿,有什么消息,用不了多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而在这众多真真假假的消息里,贾环即将订亲的消息,在神京权贵圈子里,传的最火热。

贾环刚刚因为平妻之事,被皇太后悔了亲。

虽然狠狠丢了次脸,可众人还没来得及嘲笑,却不想他在太上皇前的圣眷如此深厚,太上皇竟又让他出银为明珠郡主建造一座公主府,未来很有可能尚主。

按理来说,既然尚主做驸马,那么别说再娶妻,就是纳妾都不许。

可贾环情况毕竟不同,宁国一脉,就剩他一根独苗,还是过继的。

强说是兼祧两房,一边宁国府,一边公主府,倒也勉强能说的过去。

当然,这只是一种很小的可能。

除非皇太后早早的薨了,这个可能才能实现。

若不然,为了太后的颜面,贾环也只能和赢杏儿做一对有实无名的野鸳鸯了。

不过,有太上皇的暗许,这种事倒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太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贾环会在这个时候又订亲!

若是与其他公侯甚至是伯爵府邸订亲也就罢了,可以看做是对皇太后的反击。

可他却与区区一商户之女订亲,还是做正室。

这……

众人就有些不理解了。

这是要破罐子破摔,还是想通过作践自己来恶心太后?

不少人都在怀疑,这是个假消息。

不过,当玉虚观张老神仙的批卦跟着传出来后,众人在恍然理解的同时,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薛家那位福祉极为深厚的姑娘身上。

都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姑娘,会有这般了得的福运。

没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玉虚观的张道士乃是国朝最有名的活神仙,连太上皇都尊称其一声“老神仙”,若是江湖骗子之流,断不会欺骗的了太上皇。

所以,众人的好奇心一时间被勾的老高……

只是,贾家门第太高,轻易的人家谁有资格登门求见女眷?

当然,也不是没有。

比如说镇国公府的郭氏、武威侯府的张氏、奋武侯府的刘氏等人。

也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因为张道士的名头着实太大。

总之,这几人在相看过薛宝钗后,每人都满意的不得了,纷纷送出了不少名贵的珍宝首饰,算是添箱之礼,然后便一个劲儿的夸赞薛宝钗果然是有大福相的人。

贾环娶了她后,眼睛定然能早早的好过来。

经过几番折腾后,贾环为了治眼而娶商户女为妻的消息越传越广……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

除了贾琏整天提心吊胆,唯恐贾环让他换眼外,李纨也有些担忧,严厉的命令贾兰在家读书,不许出门一步,否则就是忤逆不孝,是逼她去死……

至于王夫人和贾宝玉,就更不用提了。

贾宝玉倒不是因为这事不高兴,他心里也有数,换谁的眼也不可能换他的……

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近来刚刚才发现一个标志的小丫头子,名唤红玉。

可没等他好好的和人家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人居然被王熙凤给抢走了。

若只是被王熙凤抢走也就罢了,他再央求着要回来,真要不回来也没关系,他也可以时常过去找她玩。

可他没想到,也不知薛姨妈怎么想的,居然也相中了这个丫鬟,又从王熙凤那里要了过来,给了薛宝钗。

还说什么,到了东边儿后好使……

这就真真太可气了!

不过,气了半天,他也只能在屋里转圈,干生闷气,拗了半天,却只觉得一肚子火气,就又去找袭人了……

除却这几个外,还有一人,是最忐忑不宁,也是最闹心的,就是钱启。

如今府上都在猜测,三爷到底会和那三位爷中的哪一个换眼。

因为贾家的直系血亲,只有他们三个都是男性,又年龄正好。

可钱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却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贾家这边的直系血亲,的确只有贾琏、贾宝玉和贾兰三个。

可他们却忘了,贾环生母这边,赵家还有几个直系血亲呢。

血亲最近的,就是他钱启,还有赵国基。

钱启与赵姨娘和赵国基都是同一个妈生的,地地道道的至亲。

只不过,他和后两个不是同一个老子罢了。

可一个老子不一个老子的估计没多大关系,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

钱启深知,贾环对于他这个大舅舅,.cm)

也怪他自己当年作孽,可谁又能想到,他这个外甥能生发到这个没天理的地步?

相比于他,贾环对老实本分的赵国基就格外亲厚了,言必称舅舅,而对他,则直呼其名,钱启。

所以,如果选人换眼,很显然,他中奖的概率高的超乎想象。

所幸的是,一时间,竟没人能往他们身上想……

所以,闷声在贾府躲着,忙完了初六初七两日后,在大年初八这一天,天色刚蒙蒙亮,钱启就带着妻子刘氏和儿子钱槐,邀着马车,悄悄的前往城南老丈人家拜年去了。

还留下信儿给家里的老奴,说至少要住三日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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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纳征

正月初八,乃传说众星下界之日,习俗制小灯燃而祭之,称为顺星。

又传说初八是谷子的生日。

若这天天气晴朗,则主这一天稻谷丰收,而天阴则年歉。

隆正十九年的正月初八,天气很不错。

一早起来,众人便可见到一**红的旭日东升,漫天晴霞。

这一日,神京西城公侯街荣宁二府,从一大早开始,就陷入一种喜庆的气氛中。

尽管已经是年初八了,却好像比年初一、年三十还要喜庆!

两府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前宅还是后院,男仆还是女婢,所有人,都身穿一身大红。

按理说,宁国府仍旧在孝期,过年除了能将桃符换新外,其他的规矩都不能动。

但昨儿西边儿老太太亲自过来发话了,换,全部换新!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道理很简单,宁国乃将门。

若是一直守在孝中,这些规矩自然是要守的。

可宁国侯年前匹马入西凉,为国征战立下了赫赫武功,已经算是朝廷夺情启复了。

自然不用再去忌讳什么。

于是,一夜间,宁国府从上到下都换了个新!

不过,虽然折腾了一宿也累了一宿,可却没人喊苦喊累。

自李万机、付鼐等管家起,再到下面的仆婢们,一个个都干劲十足。

连贾芸、贾荇这样的族中后起之秀们,昨夜也都过来帮忙,虽熬了一个大夜,脸上却一直都挂着笑。

只盼那位传说中福气无双的薛家姑娘,能给宁国三爷带来莫大的福祉,治好他的眼睛。

若真能如此,别说干一个大夜,就是连熬十天半月,他们也绝无二话!

不过,照贾环的话说,老太太将他们这一番折腾,纯属闲的没事……

今儿订亲又不是在宁国府订,是在西边儿订,宁国府又是粉墙又是换瓦的,何苦来哉?

不过贾环在家里如今着实没什么发言权,动辄被喊闭嘴,索性他也就不再多言。

辰时初刻,贾环便被西边儿老太太指派的王熙凤和鸳鸯两人给接了过去。

荣庆堂内,满堂喜。

除了贾家众人外,还来了镇国公府的一等伯夫人郭氏,武威侯府一等侯夫人张氏以及奋武侯府的一等伯夫人刘氏。

除此之外,就再没其他人了。

贾母请了几位夫人上座后,满面笑容的对同样笑的和煦的薛姨妈道:“哎呀,姨太太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孙儿,之前还扭扭捏捏的,推辞不就。

可是呢,昨儿却又巴巴儿的跑来,叮嘱我说,不可请太多人来。

我开始还很不高兴,订亲这么大的事,不热热闹闹的多请些人来见证,藏着掖着是何道理啊?

他却跟我解释说,姨妈家亲友故旧都在南边,本来就因为是咱们这边时间赶的紧,让那边没有准备的时间过来,可想,今儿姨妈家那边,来不了什么亲戚。

咱们这边若是大张旗鼓的请来那么些人来,咱们是好看了,姨妈的面上却不好看。

索性,除了牛、温、秦三家极好的通家之好,其他的一概不请,等大婚时再请。

这样,姨妈就不会不高兴了。

姨太太瞧瞧,我这个孙儿啊,真真是……”

满堂妇人闻言皆大喜。

薛姨妈还未说话,镇国公府一等伯夫人郭氏就满脸笑容道:“太夫人,晚辈早就知道环哥儿是个好孩子,最重情义,就爱为别人思量。

不过幸好他还知道请我们几个,若不然,就算老太太你依,晚辈都不依。

我们府上,有专门给他准备的一套院子,和我家奔哥儿的一模一样,连家俬都不差分毫。

我是拿他当亲儿子在对待!

他若是连订亲这么大的事都绕过我去,我可要打上门来的。”

“哈哈哈!”

贾母看着一张俏脸如花的郭氏,心里虽然在纳闷牛家夫妇俩都生的好相貌,怎地儿子就……

不过面上还是笑的极为和煦,道:“他再不能忘了你们府上,从这件事定下来后,他先去你们几家府上请安相告,有时看他跟你们几家那么好,老婆子我都吃醋呢!”

“哈哈哈!”

郭氏、张氏等人无不大笑。

武威侯府的张氏笑道:“老夫人,环哥儿可是晚辈正儿八经认下的儿子,太上皇和皇帝跟前都数过数儿的。

我家侯爷昨儿还从西域派快马回来送信,说是他在西域得了一朵千年冰莲,据说有奇佳的明目效用,他就赶紧派人送了回来。

这不正巧,竟遇到了环哥儿订亲,眼睛复明有望,真真是三喜临门啊!”

贾母闻言大喜过望道:“果真?太感谢侯爷牵挂了!”

郭氏摆手道:“老太太,万万莫说这话。环哥儿这傻孩子心忒善,也忒也情义,我们秦家几辈子人都记着他的好呢,连我家老管家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托晚辈替他带一份贺礼。

这么点子事,都是我们该做的,万万说不上一个谢字。”

贾母闻言,感慨道:“到底是人以群分,府上若不是也是这般重情义的,环哥儿也不会靠上去。”

奋武侯府一等伯夫人跟着笑道:“嗯,环哥儿是极好的。听说环哥儿眼睛有复明之望,我家老爷将珍藏在府上几十年的一株五百年份的老参给找了出来,还是上一辈子老太爷镇守黑辽时得的,这次也算作是订亲的贺礼。”

五百年的老参,简直都要成精了。

活死人肉白骨虽说夸张了些,但吊命固本之效,绝对超强。

正值贾环要行换眼之术,能有这样的老参压阵,贾母的心里都能踏实一些。

所以众人又是一阵客气。

镇国公府的郭氏可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道:“你们两家倒是得了地利的便利,拿的东西都好。

偏环哥儿也可恶,巴巴儿的跑到我那里求我,让我帮他做一回娘家客!

害得我只能拿一些俗物来给新人添箱!”

说着,嗔了贾环一眼后,侧脸回头,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忙从后面侍立的婆子手里接过几个紫檀香木匣后走上前,郭氏打开一个匣子后,众人只觉得一阵晃眼刺目。

满匣珠光翠色,富贵逼人。

众人定眼看去,只见数个匣子内,有白玉长簪成对、赤金累丝镯成对、金厢猫睛耳坠成对、白玉各式佩四件、碧玡瑶各式佩四件、翡翠长簪成对、珍珠戒圈二对、红宝石串米珠头花、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点翠凤钿全分、福满簪钿全分、海棠花钿全分、翡翠各式佩……

无一不是上等精品。

其实这些倒也罢了,珍贵归珍贵,但对大富薛家而言,也不是没见过。

可是薛姨妈却没有想到,贾环竟能做到这一步,她原本以为贾环很不喜的……

别说是她,就连贾母都有些动容。

而在一侧一直静静坐着没怎么说话的王夫人,也抽了抽嘴角。

她们都小瞧了贾环去,既然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别的不说,只冲这冲喜的名头,贾环都不能做的太过分。

毕竟是个男人,难不成还真去为难薛家母女?

那就太掉份儿了。

然而,这依旧让薛姨妈感动莫名。

瞧瞧吧,这满堂上下的公侯伯夫人,有哪个拿正眼瞧过她几眼的?

别说是她,就连对王夫人,也不过开头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罢了。

也就是对上贾母,她们才真诚的赔出笑脸。

这就是地位上的差距!

她们都是超品诰命夫人,而她……

却不想,贾环竟连这点都想到了,专门给她请了镇国公府的郭氏,做娘家陪客。

这样一来,薛家也不至于太过寒酸……

不管贾环是为了贾家的颜面,还是为了她们母女俩,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

前堂,贾政、贾琏一起,陪同着牛继宗、温严正并韩德功三人,小辈们也都在堂。

牛奔、温博、秦风并韩家兄弟,一个个都面带喜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拘束的人,赵国基。

今日,他是以贾环亲舅舅的身份出面的,众人也都乐呵呵的给了他一个笑脸。

“这么说来,你眼睛能复明之事,是真的?”

牛继宗面色微微有些动容,看着贾环道。

一旁温严正也关注着他。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是,若是公孙姑娘没有说大话的话,应该有些希望。”

牛继宗和温严正对视一眼后,都露出喜悦之色。

牛继宗大手一拍,“啪”的一声巨响,唬的贾政、贾琏并赵国基三人一跳……

他却也不在乎,高兴道:“好啊!好!”不过转而又道:“那个血亲之眼,又是什么意思?贾家族人的眼睛?”

贾环闻言顿了顿,而贾琏的面色忽然极为不自然起来。

贾环没有隐瞒,道:“倒不是,公孙姑娘说,需要直系至亲的眼睛才好,而且年龄相差不可太大。”

此言一出,不知多少双眼睛,在一瞬间看向了贾琏。

贾琏额头上的冷汗也在这一瞬间流了下来,只觉得一双双刀子一样的眼神在他眼前晃着……

贾琏哭的心思都有了,欺人太甚啊!哪有惦记着挖人眼睛的……

贾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窘境,哈哈大笑道:“牛伯伯,温叔叔,你们是知道小子的,这种荒唐透顶的事侄儿怎么可能去做?”

牛继宗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挖了荣国亲孙的眼睛,不过还是哼了声,道:“那你怎么办?”

贾环笑道:“这不是在订亲吗?玉虚观的张老道说的天花乱坠,好似只要娶了薛家女眼睛立刻就能复明。

呵呵,我也搞不清是真是假,又拗不过老祖宗和我娘,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牛继宗闻言皱起眉头,又对满脸荒唐色的温严正道:“老温你在京日短,怕是不大了解玉虚观那老道。

说神仙有些过了,不过确实有几把刷子,料事很准。”

温严正还是觉得有些荒唐,道:“老牛,咱们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人,你还信这个?”

牛继宗正要解释,秦风却罕见的插了句嘴,道:“温叔叔,那玉虚观的张老神仙确实有些道行。

之前我爹出事,晚辈和环哥儿及几位世兄一起赶赴西北后,家母曾去玉虚观进香,并找张老神仙求卦。

老神仙当时就说了四个字,先死后生。

竟和我爹后来的情况一模一样!”

温严正闻言,点点头,默然不语,又看向了贾环……

“环……环哥儿,要不,就换我的眼睛吧。

我也是你的直系血亲哩,我又没甚大事要用眼,年纪上也正好……”

一直拘束不安的赵国基,忽然开口道,满面诚色。

“对啊!怎么就把赵家的那几个给忘了!真是……”

贾琏忽然高声叫道,满面喜色。

贾政等人也有些意外,一副恍然之色,不过,贾政到底知道儿子些,见贾环脸色一下黑了下来,连忙干咳了两声,对贾琏使眼色。

自觉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的贾琏收到贾政的眼神后,面色一滞,从狂喜中清醒了过来。

转头看向贾环,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

干巴巴道:“三……三弟,我这……不是那个意思……”

贾环轻轻点头,道:“二哥,荣国子孙,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贾琏闻言,脸色陡然涨红,心里升起一抹恼意。

不过,他也只能恼在心里,面上却是羞愧色,道:“三弟,我记下了。”

贾环这才对赵国基道:“舅舅,天大地大,娘舅最大。

哪有外甥让舅舅挖眼睛的理?

舅舅以后再别说这种话了,传出去,不知有多少御史等着弹劾外甥呢。”

然而,性格一贯软弱的赵国基却难得坚持一回,他梗着脖子道:“我不是你舅舅,我就是府上的一个家生奴才,我爱给你换眼,干他们甚事?”

原本众人还对这个唯唯诺诺,和“大人物们”坐在一起都坐立不安的老实巴交的男人不大看得上眼,听到这番话后,均立马刮目相看。

到底是关中男儿,热血未冷,情义无双!

贾环心里温暖,却还是摇头笑道:“舅舅,欺人难欺心。纵然那些御史不弹劾,外甥的心里也会难过一辈子的。眼睛或许能好,心却瞎了,更痛苦。”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变通呢?你是什么样的人物,这般金贵?可我不过一个看门儿的,要不要眼睛都不打紧!

你听我的,你听我的……”

赵国基涨红了脸,急道。

贾环笑道:“舅舅,你可别冤枉我啊!

我让你享清福你自己不干,非在门房那里守着,怎么就成看门儿的了?哈哈哈!”

赵国基见他不接这一茬,气道:“我说不过你,我不和你说,我和你娘说去。”

说罢,他站起身,极为谦卑的跟贾政、贾琏并牛继宗、温严正等人躬身行礼,又对牛奔、温博等人躬了躬腰,害得几人连忙起开避让,之后,他就走了。

贾环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而后他怕牛温两人再劝他,就先开口岔开话题,笑道:“牛伯伯,陛下最近的日子好过多了吧?忠顺王虽然还在位,可五大辅政大臣里四个都不和他一伙儿……”

牛继宗嘴角浮起一抹嘲讽之笑,摇了摇头,又哼了声,道:“这和你不相干,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养着,眼睛没养好,就少出去混!老子……我给你擦屁股擦的都心惊胆战,你还惦记着那些破事,哼!”

说罢,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后,二人都站了起来,牛继宗又道:“军机阁里还有些部务没理完,我和你温叔叔也不好在这久留。

环哥儿,你和你二叔进里面去吧,既然张道士那般说了,总有他的道理。

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早些定下来也好。

环哥儿,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太儿女情长了。”

最后一句,贾环没大听懂,不过还是点点头,道:“侄儿记下了。”

牛继宗点点头,眼神看向一旁面色不大高兴的贾政,呵呵一笑,道:“政公,告辞。”

贾政抽着嘴角,可还是要讲礼仪,道:“我送两位伯爷出去……”

“不必了,政公留步。”

说罢,牛继宗大踏步离去,温严正落后一步,与贾政点了点头后,对温博、牛奔、秦风等人道:“今儿还不到你们兄弟胡闹的时候,近来环哥儿要准备换眼,你们少来打扰,一起离去吧。”

温博等人闻言,大为不满,可却不敢执拗,只好病怏怏的跟贾环打了个招呼后,一行人一起大步离去了。

贾政本还想送出门去,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

可走了两步后,发现这起子无礼之人,走的实在太快了,他跟不上……

索性就只目送了,待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后,贾政才收回眼神,面色不悦的对贾环道:“以后,你少跟他们来往,一个个都不知礼为何物!还二叔,谁二叔啊?”

贾环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了好了,爹,他们都和儿子一样,都是武人,没啥文化,你跟他们计较什么?走走走!咱们进去吧。”

贾政气呼呼的,不过还是知道扶着贾环的胳膊,走了几步后,他迟疑道:“环儿,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赵家……”

“爹!”

贾环声音微微提高了些,道:“要是用舅舅的眼睛来换,我还用的着订这份亲?”

贾政闻言,面色一变,低声道:“以后你少说这种话,非君子之德也。

咱们本来就亏欠人家,有用人家冲喜的嫌疑,你还这般说?日后更不能有这种行为,刻薄寡情,非男儿所为。”

贾环呵呵一笑,道:“爹你放心,我又不是混账,哪里真会这般做。”

贾政哼了声,扶着他朝里头走去,送至二门后,让一个小丫头子护着贾环进去了。

里面多内眷命妇,他进去不合适。

……

“哈哈哈!”

在满堂妇人笑声中,贾环进了荣庆堂。

一时间,各种招呼声齐齐唤来,贾环也含笑一一应对。

直到被丫鬟扶到贾母身边,安置在一个小凳子上坐下。

贾母拉着贾环的手,对三位诰命及薛姨妈母女道:“原本,按照规矩来说,这些小人儿,到了这个日子,往后就不能再见了。

而且,论礼,环哥儿还在孝期中,本不该说亲。

不过,咱们家乃是将门,与那些儒家不同,不大讲究这些。

记得那一年,还是第一代老荣国公在的时候,我爹,也就是第一代保龄侯,战殁于沙场。

老荣国为了照顾史家,就将我指给了先荣国。

也是没有出孝期,只订了个亲,我就进了贾家门儿。

因为老荣国托付我,要先将贾家打理起来。

那时虽然贾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辈分高的也很多,但直系里,已经没什么女眷了,所以只口头订了个亲,我就过来操持家业了。

对于儒教的那些凡俗礼节,有的是好的,自然要遵守。

有的,不适合咱们将门的,就没必要去理会。”

“老夫人这话是正理儿,我们当年进门儿,差不离儿也都是这个情况。

将门之家,讲究的是父死子上阵,兄亡弟披甲。

礼教那些规矩,有的好,有的也不怎么样,尤其是不适合咱们将门。

老夫人说的再正确不过了。”

郭氏笑着说道。

贾母闻言,高兴的对她点点头,又对薛姨妈道:“所以啊,姨太太可千万别怪罪我们不知礼。”

薛姨妈闻言连忙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再没有这个说法。”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又对薛宝钗道:“至于宝丫头呢,日后与环哥儿她们姊妹们相处,也不需太过计较这个身份。

原是怎样的,日后还是怎样就好。

若不然别扭了生分了反而不好,只该更亲近才是。”

薛宝钗闻言,俏脸微霞的站起身,点点头,屈膝福礼道:“我记下了,老祖宗!”

贾母见她应答得体,在几位公侯诰命面前也不卑不亢,心里满意。

而后她对三位诰命夫人道:“如此,就劳烦三位夫人与我孙儿做一回冰人,写一份聘书。

所谓六礼备,谓之聘。六礼不备,谓之奔。

六礼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问名,纳吉这三步,前两天已经都做了。

不过环哥儿用的不是大雁传情,而是一把他在西北战场上杀敌时用的宝刀,呵呵,倒也合他的身份!

今儿,咱们就走纳征这一步。

聘礼呢,之前也已经送到了姨太太那里,如今,就剩下书写聘书了。

聘书成,则大礼定。

待环哥儿眼睛好了后,再一起定下成亲的日子,就只等迎亲了。

虽说还要再过几年,但其实从书写好聘书起,也就是一家人了。

哪位太太来执笔啊?”

“我来吧。”

郭氏当仁不让的抢先一步,拦在张氏前,抢到了纸笔。

不过,抓过纸笔后,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郭氏有些尴尬的看着贾母,道:“老夫人,该怎么写?”

贾母闻言,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眼前这位镇国公府的伯夫人,还是神京城武勋门里少有的一位女武人,文采嘛,自然强不到哪去……

罢了,就由她念吧:

“劳烦夫人,在扉页上写下:久仰名门,愿结秦晋。

不揣寒微,仰攀高门……”

“老太太……”

贾母刚念完两句,郭氏甚至还没写完,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婆子,声音微急道:“老太太,有中宫太监前来传旨!”

……

ps:明天就能彻底解决了,呼……挖坑差点把自己给坑进去。

今天这一六千字大更,就是为了感谢众多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理解。

二来,也是为了庆祝那个肮脏污臭的地方被整顿。

不管那些人找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妄图颠倒黑白,他们妄图多立几座牌坊,然而罪恶的永远是罪恶的,成不了正义。

我不知道李彦宏究竟是为了避风头暂时整改,还是真的会永远整改下去。

但这一次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是错的,是在犯法。

再不要拿着臭不要脸的观点,说什么分享不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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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他人之慨,美其名曰做好事,还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能说你不要脸,且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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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盗网我都没那么生气,尽管我防盗后,这些网站第二天下午基本上都会修正过来。

但他们却从不标榜什么好人好事,他们就是在盈利,在赚流量钱,他们至少没有那么无耻之尤,当着表子,还想建立牌坊。

我希望社会中少一些没有下限的诡辩,多一些正义。

我的底线是,你生活暂时窘迫,看盗没关系,我只当你暂时欠下一份书钱,我不相信大家会一直窘迫下去,总有一天你能看得起正版。

但我希望,不要去做一个肮脏的传播者。

唯愿我华夏,正道大昌!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贾母如今听到宫中来人宣旨,第一反应先是惊恐,第二便是厌恶,深深的厌恶。

赢秦皇室能够坐稳江山,贾家三代人皆功不可没。

然而,即使如此,对方只抓住一点小辫子,至少,在贾母看来,只算是一点小辫子的罪过,就毫不留颜面的悔亲。

着实可恶,可恨。

天家无情,果然不假。

当然,贾母的厌恶和恨都只能深藏心里,因为皇家毕竟是天下第一家,至高无上。

她原想着,咱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你家闺女金贵,不给我们,我们不要了还不成吗?

没了你家的郡主,难不成我贾家孙儿还能打光棍儿?

抱着这种心思,贾母总算将之前的屈辱感给压在了心里。

然而她没有想到,她都已经忍辱至此,皇家居然还不放过。

竟然在这个日子里,又来上门。

宫里选择在这个时候派人上门宣旨,还能有什么好事?

贾母一时间,气的面色发白,身子微微发颤。

贾环似乎能感受到贾母内心的悲愤,他伸手握住了祖母有些发凉的手,笑着安慰道:“老祖宗,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听到贾环的声音,贾母又是一颤,她连忙反握住贾环的手,叮嘱道:“环哥儿,你记住,不管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许乱来,那毕竟是皇家啊。

老祖宗知道你不怕,可是,你要为我想想,也要多为家里的姊妹们想想,可不许你再喊打喊杀,记下了吗?”

贾环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点头笑道:“放心吧老祖宗,孙儿记住了。”

另一侧,薛姨妈的心也提了起来,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面色隐现担忧,呼吸紧张。

郭氏、张氏和刘氏三人对视了一眼后,面色也都绷了起来。

郭氏听到贾母叮嘱贾环的话后,却没有跟着贾母一起劝贾环,反而安慰起贾母来,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宫里今日纵然不是来赏赐的,也不该是来发难的。

贾家毕竟不同于其他府第,贾家于江山社稷,有定鼎扶国之功。

若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就是皇家也不好拿贾家怎样。

上回太后发作环哥儿,也是因为环哥儿理亏在前。

若非如此,事情也不至于此。

今日咱们规规矩矩的在这里订亲,又都是清白人家,没做过甚枉法之事,碍不着谁的道,所以用不着害怕。

环哥儿,今儿谁要是敢来无理放肆,你只管使人动手打将出去。

若有敢胡言乱语者,你就是先行打杀了都无妨。

事后,自有你牛伯伯、温叔叔他们,为你出头讨回公道。

这天下是皇家的没错,却也不全是皇家的,也有我们勋贵的一份。

为了这江山社稷,不管是贾家还是牛家,亦或是温家和秦家,还有众多武勋将门,没有一家不曾为这大秦的江山披过麻戴过孝。

大秦的每一寸疆土,都有我们几家先祖的血汗滴在上面。

我们如今的富贵和尊严,是祖宗用血肉和性命换回来的,不是哪个施舍的。

所以,谁都不能轻易折辱,即使是皇家。

这也是你之前连打几个亲王世子都无事的原因,你明白吗?”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婶婶放心,在这座荣庆堂里,没有人能放肆。”

“对!就要有这个志气!

有太上皇在,谁还敢拿你怎么样?”

郭氏有些桀骜的微微扬起雪腻的下巴,傲然道。

这一副做派,贾母倒也罢了,但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王熙凤、李纨等人,却看得目眩神迷。

她们从没有想过,女人,竟也能说出这等大气绝伦,甚至霸气绝伦的话。

只一瞬间,她们都不约而同的心生出浓浓的羡慕感、崇拜感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自惭形秽。

但,也激起了几个心高气傲之人,不服气的心思,比如说王熙凤,再比如说,薛宝钗……

没多咱功夫,外面就有婆子领了传旨太监入内。

“奴婢苏培盛,见过荣国太夫人,见过宁国侯,见过三位夫人。”

大明宫总管太监苏培盛微微稽首请安道。

见他这幅做派,贾母倒是稍稍放下心来,含笑问道:“公公安,不知陛下传旨于何人?可要准备香案?”

苏培盛闻言,面色渐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荣庆堂内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苏培盛看了面无表情的坐在贾母榻下小凳子上的贾环一眼,干笑了声,道:“不用不用,就是……就是陛下的两句口谕,是给……呃,一个是给紫薇舍人之后,薛氏之女的。”

薛姨妈闻言,面色陡然煞白,到底还是出事了……

她微微的颤抖着身子,紧张的颤声道:“这位公公,不知道,陛下有何旨意给妾身之女?”

苏培盛又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吓人的贾环一眼,吞咽了口唾沫,道:“也不算是陛下给的,陛下也是没办法……

咳咳,是这样,当初扎萨克图世子不是向朝廷求娶宗室贵女吗?

之前求的是明珠郡主,不过因为宁侯不同意,这件事就作罢了……

太上皇下的旨意,在宗室中另选贵女,指婚扎萨克图世子。

因此陛下就命宗人府将适龄的宗室贵女都报了上来,而后,陛下点了九郡王的爱女金城郡主赢果儿。

宁侯应该知道,九郡王和忠顺王的关系十分亲密……

这个……总之,九郡王得闻后,到宫里大闹了一场,却也没能改变陛下的主意。

谁知道,今日在辅政大臣、两阁阁臣并参政诸王进行小朝会上,九郡王却出奇的松了口,不过他提了个要求。”

“不知……是什么要求?”

薛姨妈面色愈发惨白,颤声问道。

苏培盛都有些不敢往贾环那边看了,他道:“是……是这样,九郡王说,赢果儿既然身为赢秦皇室之女,要为国朝社稷之安定做贡献,他认了。

但,要做贡献,不能只让他的女儿一个人去做。

九郡王还指名要紫薇舍人薛家长女,作为陪嫁之女,与金城公主一同嫁往扎萨克图。

当初薛氏长女,曾报名于礼部,登记在礼部名册上,本就有待选之责。

虽然后来托门路没有去参选,可礼部名册上的名儿并未划掉,所以依旧有义务备选为公主、郡主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所以,这个……

唉!也是当初大意了。

怎么就忘了将礼部名册上报备的名儿给划去……

陛下就是想为你们说话都没法子说,连宗室贵女都要为国出一份力,这待选秀女,就更责无旁贷了……

唉!”

“啊!”

薛姨妈哀呼一声,而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怔在了那里,唬的面色同样惨白无血色的薛宝钗落下了眼泪,抱住摇摇欲坠的薛姨妈,声音凄哀的哭道:“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这时,贾环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朝堂下走去。

苏培盛间他走了过来,只看那个气势,就觉得头皮都要炸了,忙解释道:“宁侯、宁侯,这绝非陛下之意,这绝非陛下之意啊!

后来邬先生分析说,是因为那边的人得知了薛氏女有大福运,担心她真的福佑好了宁侯的眼睛,才出此之策。

宁侯,这真不是陛下本意啊!”

“环哥儿,不要冲动。”

喊住贾环的不是贾母,而是之前豪言壮语的郭氏,她面色有些难看,道:“你们之前行事啊,也太大意了。

既然已经找人免了她的待选,为何不连同礼部名册上的名字也一起勾了去,竟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在对面手里……

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无用了。

你也别找苏公公的麻烦,与他并不相干。”

贾环苦笑着摇摇头,听着后面薛宝钗悲伤的哭泣声,脸色难看的紧,道:“婶婶放心,我不会乱来。”

而后又转过头,对苏培盛道:“苏公公,莫要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薛氏之女的名字还在名册上不假,可她已经免选了。

而且,如今她已经是本侯之妻,如何能再陪嫁去扎萨克图?”

苏培盛郁闷道:“宁侯啊,要说您也是……

您之前既然都已经从张老神仙那里知道了薛氏女是有大福祉之人,为何不赶紧成亲,将生米煮成……

咳咳,您啊!就不该耽搁这三天!”

贾环皱眉道:“本侯如今不是正在办亲事吗?”

苏培盛连连摇头道:“不同不同,现在还只是在订亲,并非成亲。

那些人也不全是草包,岂有连这点都打听不清楚的道理?

而且,金城郡主赢果儿之前也已经与翰林院张大学士的公子订了亲,可那又如何?

既然没有成亲,就得去!

唉!”

贾环闻言,面上怒色一闪而逝,心中满是对隆正帝的埋怨,纵然金城郡主是九郡王的女儿,是忠顺王那边的人,可人家都已经订亲了,你还做出这事……

许是看出了贾环的心思,苏培盛小声道:“宁侯,陛下那是想给宁侯您出一口恶气啊!

当初宁侯不就是已经和郡主订了亲吗?

那边却非要逼着郡主下嫁过去,其中就是翰林院的那个张大学士叫的声音最大!

陛下这次是在为宁侯讨公道呢,谁知道……”

贾环闻言,顿时有苦说不出,满嘴苦涩……

苏培盛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也没真的压的那么低,其他人正巧也能听到。

这一下,连郭氏的脸色都恢复正常没有怒意了,只是苦笑不止。

毕竟,皇家非但不是来打脸,还在为你贾家出气……

至于忠顺王那边,本就是死敌,这种做法不足为奇,也不足为怒,只怪自己这边大意了……

贾环却不能就此作罢,他又问道:“你方才说邬先生猜出了他们的意图,那么以他帝师的智慧,有没有想出解对之法?”

苏培盛闻言,有些为难的笑了笑,道:“邬先生说,如今之计,唯有……这个,唯有将薛氏女赶紧变成宁侯的人,才能不理亏,打退对方的算计……”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边不是正在成亲吗?”

苏培盛干笑了声,道:“宁侯,这成亲,却是来不及了啊!

您想想,成亲乃人伦大礼,需要六礼齐备,才能谓之聘。六礼若不备,就只能谓之奔,朝廷不认啊!

六礼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宁侯府上,如今才将将走到纳征这一步,就算今日连请期也走完,可还有一个大头,要亲迎啊!

但今日如论如何都迎不及了。

太赶的话,也失了六礼本义,礼部怕又会不认。

所以,这个……”

“有话快说!”

贾环不耐的喝了句。

苏培盛面色隐隐一变,苦笑道:“宁侯,奴婢说了,您可别见责,这是邬先生的主意……

他说,如今之计,宁侯就不要太顾及着儿女情长了。

眼睛事大,其他事小。

他希望宁侯能不要拘于小节,非要纠结于正妻……

娶正妻麻烦,可纳妾简单啊!

今日宁侯娶正妻肯定是来不及了,可要是纳妾的话……”

“放屁!”

满堂人闻言皆惊,贾环更是骂出了声,怒道:“那个狗屁妖师,一天到晚一个正经主意都没有,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主意?

薛家乃我贾家至亲,世代相交,薛姐姐乃薛家嫡女,娶正妻也就罢了,岂有纳之为妾的道理?

传扬出去,我贾家还做不做人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

苏培盛闻言苦笑道:“宁侯休恼,奴婢岂有不明白这点人情的道理?邬先生也明白啊……

可,可对方也明白这个理儿啊!

宁侯或许不知,对方并没有完全指望宁侯就范。

所以,他们还在暗中调查着薛氏子薛蟠的命案官司……”

众人闻言面色又是一变,贾环皱眉道:“什么命案官司?大理寺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薛蟠乃是被陷害!”

苏培盛无奈道:“不是这个……是,是薛家子在进京来的路上,打死人的那起命案!

唉!真真是……

不瞒宁侯您说,就连陛下知道这件命案官司后,都大为不悦,直说宁侯你不该胡乱娶……咳咳。

宁侯啊,老实说,您若不同意纳薛氏女为妾,那么她只有陪侍金城郡主下嫁扎萨克图一条路可走了。

而薛家子,就算不为那冯家苦主赔命,也得坐几十年的大牢。”

贾环面色阴沉道:“这和我纳妾不纳妾有什么相干?”

苏培盛故意“压低”声音道:“干系大了去了,宁侯,您若纳薛家女为妾,那么她自不用陪同金城郡主远嫁扎萨克图。

那可是比天边还远的地方啊,真真是离别就是永别……

而且,您若不纳她为妾,便和薛家的关系泛泛而已,陛下还有内阁几位阁臣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去替八竿子打不着的薛蟠出力。

可您若纳了薛氏女为妾,若她真能保佑宁侯您的眼睛复明,也算是有功于社稷了。

陛下和内阁那几位相爷,看在宁侯您的面子上,对薛家子那个命案官司,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当初内阁几位相爷,苦苦相逼于宁侯,本就欠下您一份人情,这时正好用上。

两相相加,正好抵去薛家子的罪责。

邬先生说,这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他再三让奴婢转告宁侯,万莫儿女情长,意气用事。

宁侯,再容奴婢放肆一句。

这薛家女,本就为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又失父教导,如何能当得起宁国大妇……哎哟!”

苏培盛话未说完,被暴怒的贾环一脚踹在腿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环哥儿啊!你就答应他吧,你就答应他吧,姨妈求你了,你就答应吧……”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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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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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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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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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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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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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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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妨人

“宝姐姐,我从未厌弃于你。”

贾环将薛宝钗抱的稍微紧了些,轻声道:“只是,以往我觉得,自己与宝姐姐似乎不是一路人……

宝姐姐太正派,太端庄了。

你高贵、你淡雅、你娇艳、你坚贞。

你还品格端方,容貌美丽,天质聪慧,博学宏览。

和你相比……

我粗鄙,我顽劣,我视礼法如无物,我厌恶尊卑规矩的束缚,我只比目不识丁强那么一丢丢……

在我心里,你就恍若天上的一轮皎皎明月。

而我,却如同地上林子里蹿行嬉戏的一只猕猴儿。”

薛宝钗闻言,止住了哭声,她仰起头,红肿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贾环,道:“怎么会?”

芳口吐檀香,惹人心动。

贾环笑了笑,道:“你若不信,大可在府上问问其他人,那些小丫头子们是怎么看你的。

她们敢跟林姐姐开玩笑,敢跟云儿开玩笑,可她们哪个敢跟宝姐姐你开玩笑?

只因你的品性太高端了,高洁如晶莹白雪,让她们不敢跟你玩笑,也让我这种顽劣子自惭形秽,虽然心中也偷偷的想过一亲芳泽,却终究没有勇气靠近。”

薛宝钗听到“一亲芳泽”四个字时,俏脸登时通红,不过,眼中空洞麻木的眼神,却渐渐多了几分生气。

因为这与她所想的,竟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她还以为……

薛宝钗犹有不信道:“你不是因为……我是商户女,又没了父亲,厚着面皮举家投靠上门,依附贾家为生,才看不起我的吗?”

这种刀子一般的话,今日已经有两拨人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插在了她的心头。

将她所有的自信和骄傲,击的粉碎。

然而贾环闻言,却极为不屑的嗤笑了声,道:“宝姐姐,你也忒傻了些吧?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狗屁想法?

哟……抱歉抱歉,我实不该在宝姐姐跟前说骂人的脏话,对不住!对不住!嘿嘿嘿……”

薛宝钗原本灰暗冰冷的心,在这一瞬间,猛然绽放出一朵明媚之极,也灿烂之极的烟花,照亮了她整个心房,也温暖了她整个心房。

纵然她依旧有许多不解之处,也有许多过往的失落的印象,可此刻,她下意识的将那些全部掩埋在心底深处,不让它们露头。

她的脑海满满是贾环的这一句“骂人的脏话”,和他关怀备至的道歉。

她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动和关怀。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听一句“骂人的脏话”感动到这个地步。

竟会觉得这句“脏话”比世上最美妙最动听的言语还好听。

一时间,她怔怔的望着贾环,忘了应声,也忘了今日所有的羞辱。

贾环却似乎以为薛宝钗生气了,慌忙解释道:“宝姐姐,天地良心!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我是想告诉你,我若瞧不起商贾之家,又怎么会到处张罗着开商号,行那商贾之事呢?

我总不会自己看不起自己吧?

实际上,恰恰相反,我最看不起的是那些,死端着身份架子,不顾家里的米缸里连耗子都懒得去了,还一副清高做派的人。

而商人自食其力,进货贩货,不偷不抢,赚的是干净银子,我又怎么会看不起呢?

再没有这样的道理,再没有这样的道理。”

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薛宝钗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她微微弯起了唇角,轻声笑道:“我知道了呢……”

说着,又垂下了头,俏脸浮霞的轻轻道:“那你……现在还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贾环嘿嘿笑道:“不这样觉得了。”

“为何?”

薛宝钗轻声道。

贾环得意笑道:“因为,薛姐姐如今是本侯的爱妾!”

薛宝钗闻言俏脸又是一红,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环,道:“那是妾呢……比正室还好吗?”

贾环解释道:“宝姐姐,你来府上也有些日子了,当看得出,我是一个不怎么讲究尊卑贵贱的人。

比如小吉祥,论身份不过是一个小毛丫头子,身份卑贱,但我却待她和四妹妹没什么不同。

对我而言,她和四妹妹确实没什么不同。

同样,对我来说,什么妻啊妾啊的,也没什么分别。

只要进了我的门儿,你们便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的女人。

我不会因为哪个是妻哪个是妾,就格外相待。

你们之间,也没有必要非分出个上下尊卑。

比如说,你现在是妾,论理该叫林姐姐和云儿一声姐姐,但我不会让你这般叫的。

太别扭!

宝姐姐本就比她们大,怎能喊她们做姐姐呢?对不对?

但是呢,也有不同处。

宝姐姐若为正妻,那么日后一定会愈发端庄,也愈发讲规矩。

论理讲,这并没有错,也理该如此……

只是,我敬佩这样的品质,也尊重这样的做法,但对这样的做派,却实在难生亲近之意。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宝姐姐位份没那么高,给人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

纵然宝姐姐依旧品性高洁,看到看不惯的事情可能也会出头训斥两句。

但意义却完全不同了。

宝姐姐若是正室,你训斥小吉祥,那就是斥责,是在行使家法。

我不讳言,我很不喜欢这样的事发生。

如此一来,我难免会心生芥蒂。

时间一长,夫妻情分也就淡了,最后甚至可能沦落到相敬如冰,相对无言,夫妻恩绝的境地。

这实非我愿。

但宝姐姐现在为我之爱妾,你若再看到小吉祥玩闹,随便你收拾,在大家眼里,也不过是年长些的姐姐,在教诲年幼淘气的妹妹罢了。

完全是两种性质,纵然我看到了,也只会在一旁为你加油!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会忌惮你教训我了!

你若是正室太太,那我就得按照礼法来,我得敬着你,维护你的颜面。

你若看不惯我的行为,劝诫两句,我得当正事来对待。

所以,我在你面前行事,就会有一种束手束脚的不自在感。

但现在你是我的爱妾了,你若还敢说我,哼哼!我就……”

“你就打我吗?”

薛宝钗脸上依旧浮现了温和的笑容,俏脸上满是红霞,听到贾环得意的语气时,接口道。

语气中,罕见的多了分俏皮之意。

贾环面色愈发得意,哈哈一笑,道:“打不打的另说,有时候按在床头打一顿也是难免的……咳咳!宝姐姐如今是我的小妾,你若是敢教训我,我就……亲你!”

“呸!”

满面通红的薛宝钗,下意识的就啐了口,双手撑在贾环胸前,想要挣开。

对于这种欲拒还休的作态,贾环早已不陌生了,哪里还会迟延,手臂微微一用力,就让离开一些距离的薛宝钗小小惊呼一声,重新贴了上来,而且愈发紧密了。

贾环的眼睛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到薛宝钗口中的轻呼声,而后,贾三孙子果断出击,低头轻咬住了美人的唇。

被抱在贾环怀里的薛宝钗,轻柔丰软的身子猛然一僵,而后就在贾某人自诩“高超”的吻技中,又软了下来。

整个人都迷失在贾环浓浓的雄性气息中……

……

“环儿,环儿啊!你快去看看,你快去看看吧……”

一道凄惨的哭嚎声,打断了沉浸在热吻中的两人。

薛宝钗到底面皮薄,听到动静后立马从贾环的怀中挣扎了出来,面色绯红的拿出绣帕,擦着唇角。

眉眼间的娇羞和春意,格外动人。

只可惜,贾环现在看不到。

他面色不怎么好,眉头皱起,对薛宝钗道:“是我娘……”语气担忧。

薛宝钗闻言一怔,而后赶紧检查起周身的衣物,双手还在臀后抚了抚,想抚平方才某个坏人使坏时留下的痕迹……

她不愿在转换身份后,第一次见婆婆时,就留下坏印象。

今日订亲,因为有外府诰命的缘故,所以赵姨娘这种身份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上堂。

不管对方介意不介意,她的身份一旦上堂,就是对对方的一种侮辱……

所以,现在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薛宝钗的担忧白费了,赵姨娘哭天喊地的闯了进来后,眼睛根本没往薛宝钗身上放,扑到贾环跟前抱着他就放声大哭起来。

“娘娘娘,别怕别怕,儿子在这儿呢,天塌不下来。

你给儿子说,是谁,是谁活腻味了敢欺负你?

你告诉儿子,儿子去活剐了他!!”

贾环抱着快哭昏过去的赵姨娘,满脸铁青色的道。

身上的煞气,让薛宝钗看着都心惊。

赵姨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在了贾环身上,她却只顾着嚎啕,间或间说出了大哭的缘由:“你舅舅,你舅舅快不行了,环儿啊,你快去看看你舅舅吧,他快不行了……”

贾环闻言一惊,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赵国基被人害了,第二张脸就是贾琏……

他寒声道:“舅舅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谁伤的他?”

赵姨娘哭泣道:“你舅舅赶早带着他婆娘和钱槐去他城南老丈人家,不想走到半道儿,马车竟被人给冲撞了,马惊了后,你舅舅被拖在地上,他……他……”

赵姨娘说不下去了,贾环的脸色却和缓了好多……

不是赵国基,是钱启啊……

钱启这两天在府里想尽法子东躲西.藏的,今日一早又早早的离去,他都知道。

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对此,贾环只有不屑。

他也不想想,贾环纵然对他再不满,也不会好端端的就生挖了他的眼睛给自己换上。

贾环还没有这么残忍。

所以,对他的作为贾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可谁曾想,到底还是出事了。

贾环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边的动静就惊动了花厅里的人。

贾母领着众人匆匆赶回来,可能以为贾环在打老婆……

她们回来后,正巧听到了赵姨娘的话。

贾母气的满脸青色,顿着拐杖怒道:“我倒是不知道,环哥儿几时多出了个舅舅来!

平日里不欲与你理会这些就罢了,你倒愈发上脸子了。

今天这个日子,为了那个狗奴才,你也敢来搅和!

赵氏,你……”

“老祖宗……”

感觉到跟前老娘被吓的一颤,将哭声强咽下,身子微微发抖,贾环有些不悦的拧起眉头,不过回过头还是语气柔和的解释道:“我娘和他到底是骨肉至亲,同胞所出,这般关心也是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贾母截断了贾环的话,沉声说道。

贾环不知贾母为何这般大题小做的发作,苦笑了声:“老祖宗,您……”

“我让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贾母狠狠一顿拐杖,喊道。

贾环面色也淡了下来,淡淡的道:“孙儿说,到底是骨肉至亲,我娘她……”

“真真是灯下黑,真真是灯下黑!

糊涂了,都糊涂了!

我们怎么就把那一伙子给忘了!

环哥儿,算起来,他们不也是你的血脉至亲吗?

对不对?对不对?”

贾母的声音中陡然充满了极度的喜悦,一跌声的高声问道。

贾环沉默了下,点点头,道:“是归是,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既然你不愿要你姊妹们的眼睛,总不能连一个奴才的眼睛都不要吧?

他若是好端端的活着,那我们自然下不去手做夺人眼睛的勾当。

可他现在已经快不行了,你岂有再迂腐的道理?

来人!”

贾母气度全开,大气惊人。

自她将管家之权交出去安享清福以来,快二十年了,她都未再生出过这般气势来,今日却再次发起威势。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两个白发如霜的老嬷嬷从后面走上前来,齐声应道:“奴婢在。”

贾母大声道:“去,拿上我的牌子,到东府找公孙姑娘。

告诉她,如今府上有了至亲血脉的眼睛了,让她速来看看,能否尽快行施那换眼之术!”

“是!”

两个老嬷嬷面无表情的出去后。

贾母又对贾环正色道:“环哥儿,这件事,我要做主,绝不容你再胡闹。

否则,我现在就取出太上皇当年赐予我的那柄玉如意,惩戒你!”

贾环点点头,道:“老祖宗放心,我不至于那般迂腐。

只是,孙儿还是先去看看吧。

看看钱启到底还有救没救。”

赵姨娘这会儿子终于反应过来了贾母等人在说什么,她面色纠结的狰狞,一边是她敬爱的长兄,一边是她儿子的眼睛……

不过,最后到底还是后者战胜了前者,赵姨娘流泪道:“环哥儿,你大舅……钱启已经没救了。

惊马把他的肋骨都踏断了,郎中说,断骨刺入了内脏,活不了多长功夫了。

他现在就在你那边侧门处,你舅母……钱启家的跑来找我,让我救人,可我哪里救得了他。

你……你就让公孙姑娘快些准备,给你换眼吧……”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好,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说罢,他又回头对贾母道:“老祖宗,您就别去了,留在这里等信儿就好了。”

贾母不放心道:“环哥儿,你可别再……”

贾环摇摇头,道:“事到如今,孙儿怎还会迂腐?日后,保钱启之子一场造化便是。”

贾母闻言,这才放心道:“诶,这才对,你能这般想就对了!快去,快去吧!”

贾环闻言,便和赵姨娘一起离去了。

待贾环离去后,堂内原本当着赵姨娘不好高兴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喜色来。

不是她们太冷血,钱启都死了她们还乐。

只是,她们中几乎没人见过钱启,又怎么会为一个没见过的人悲伤呢?

包括贾探春……

她们只会想到,贾环的眼睛,真的就要复明了……

“老祖宗,你还记得,那日腊月二十三,张爷爷的话吗?”

众人满脸喜意时,王熙凤却忽然开口,轻声道。

贾母闻言一怔,敛了敛面上激动的神色,道:“什么话?”

王熙凤咬了咬嘴唇,道:“张爷爷说,薛妹妹是有大福运的,只是……却会妨人,从别人身上抽取福祉。

如今,岂不是正应了张爷爷的话?

果真,三弟和薛妹妹成亲后,就有了变故。

怕是她将那钱启的福祉,都福佑给了三弟呢。

可见,张爷爷说的竟都是真的。”

这么一说,众人忽然有种毛骨悚然感,下意识的想疏离薛宝钗。

谁知道,什么时候她再妨了她们。

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熙凤,都有些畏惧起来。

不过,当她看到贾母眼中刀子一般凌厉的眼神后,陡然清醒过来!

她出了身冷汗,见薛姨妈和薛宝钗的脸色都难看之极,忙又反口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忘了张爷爷的话了?

薛妹妹之所以妨人,是因为她身上的福祉太深厚,旁人福薄担不住。

可只要她与三弟成亲,她身上偌大的福祉就会中和三弟身上的煞孽,两两相消,正好配对。

剩下的,将将好!

既有福气,又不会再妨人了!

张爷爷不是说了嘛,只要两两相消后,日后啊,不管是咱们贾家,还是姨妈家,都只会有享不尽的福运呢!

这都是薛妹妹的功劳!”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色又恢复了过来,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薛宝钗。

连林黛玉和史湘云都如此。

想起贾环的眼睛就要复明了,其他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

第五百六十章 遗愿

醉迷红楼 第五百六十章 遗愿

第五百六十章遗愿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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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关键字:___。 第五百六十章 遗愿

第五百六十一章 成功

宁国府,内宅深院的一座套院外,站着满满当当的人。

除却几个年长的有座椅外,其他人都站在那里。

天色已然不早,晚霞浮空,夜幕降临。

虽然院外有帷帐遮拦避风,又有数盆熊熊燃烧着的炭盆烘烤着,可到底是在冬季,眼看又要入夜了,所以气温愈发寒冷。

不少身子单薄的姑娘,都开始打起冷战来……

然而,这却并不能阻止院外众人继续等待下去的心意。

她们人虽冷,心里却全是火热的期盼、祝福还有担忧……

“老祖宗,要不然,您还是先到前头天香楼里歇着吧?

等里面有了信儿,我们立刻派人去通知您。

都在这挨了几个时辰了,别给您冻坏了。

而且,宝兄弟和林妹妹他们也受不住啊……”

王熙凤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贾母,低声劝道。

贾母闻言,想都没想就连连摇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哪里能走的开?

就是去了天香楼也坐不住。

不过……你去问问你宝兄弟和林妹妹她们,看看她们去不去那边?”

王熙凤闻言,叹息了声,却不好多劝,又走到家里姊妹们站着的地方,低声问道。

贾宝玉倒是犹豫了下,不过他看其她姊妹们一个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不好一个人走,就继续留了下来。

见劝之不听,王熙凤无法,只好转过头去找尤氏,让她派人多准备些炭盆来。

再找些厚一些的毡布,将外面围紧了,纱罗帷帐好看是好看,可挡不住寒风……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人面上从最初的喜色和希望之色,渐渐的变成了不安的焦虑和担忧。

眼看贾母脸色愈发不好,眼神也焦躁的心慌,王熙凤忙劝道:“老祖宗,您尽放心,再不会有事的。

您忘了,薛妹妹就在里头呢,她和白氏一起给公孙姑娘在打下手。

张爷爷不是说了嘛,只要薛妹妹跟着三弟,就再没有什么他们过不去的坎儿了!”

贾母闻言,看了王熙凤一眼,叹息了声,道:“但愿如你所说……我这心啊,一点都安分不下,就怕……

那可是眼睛,不是旁处啊……”

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此言一出,其他人原本就焦急等待的心,也愈发不安了。

若非怕流泪不吉利,林黛玉早就哭起来了。

王熙凤怜她体弱,特意关照她,使人单独在她跟前摆放了一铜盆炭火。

又让尤氏找来贾环穿过的又大又宽厚暖和的野鸭子毛大氅,让她裹严实。

即使这般,身骨偏弱的林黛玉还是冻的脸色发白。

眼神里满满都是雾气,惹人怜惜。

一旁的贾宝玉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上前两步,柔声道:“林妹妹,不如,咱们一起去天香楼里等着吧?”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女孩儿都看向了她,面色诧异。

林黛玉也是一怔……

自从贾环和她挑明关系后,贾宝玉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缠着她了。

今儿这是……

再想到此时此刻,贾环进了药室内,至今还未出来,莫非他以为……

林黛玉本就聪慧多思之人,想到此处后,眼神一凝,登时冷下脸来,对贾宝玉寒声道:“不用,我就在这等环儿出来。你自去休息吧……”

其他人看向贾宝玉的眼神也有些不好起来。

若是贾环在外面的时候,你这般关怀林黛玉,大家也不会多想什么,只会叹息你一声公子忒多情……

可现在贾环正生死不知,你却来关心他的未婚妻林黛玉……

这是何道理?

看到大家皱起的眉头和不善的眼神后,贾宝玉也是茫然一怔,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后,登时涨红了脸,急的摆手道:“不是……我,我没有那个的意思……

我就是看林妹妹快冻毁了,才关心她的,我……”

“宝玉,你过来。”

许是因为贾宝玉的声量高了些,惊动了附近的贾母,贾母招手将他喊了过去。

贾宝玉面色难过的走了过去后,贾母握住他的手,关怀道:“宝玉,你冻坏了吧?”

贾宝玉垂着头,摇了摇,道:“不冷……”

贾母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道:“嗯,你是个好孩子,这样冷的天,为了你三弟还坚持守在这里候着,这份兄友弟恭之心,就不枉老祖宗平日对你的宠爱……

日后啊,你还要继续如此下去,一辈子都要这般,你记住了吗?”

贾宝玉闻言,面色涨红,点点头,道:“孙儿记住了,老祖宗,孙儿也想让三弟的眼睛好起来的……”

贾母笑的和煦,点点头,慈声道:“我信,我的宝玉啊,是最心慈不过的哥儿了,和老祖宗一样心善……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陪老祖宗一起,等你三弟出来吧。

好不好?”

贾宝玉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贾母身旁……

另一侧,薛姨妈不动声色的看了这对祖孙二人一眼,又望了眼不远处还板着小脸生气的林黛玉。

神色一动,眼神微凝……

不过,紧接着,却又散开了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好,老太太还在,不要弄巧成拙,这个老太太不是糊涂人……

攸然间,感受到贾母看过来的目光后,薛姨妈忙挤出张笑脸,对贾母点头一笑,贾母也对她轻轻一笑。

众人都没有再说话,在微微寒风中,继续安静的等待着……

……

一个时辰后,夜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数十架大灯笼高高挂起,将这座小院儿照的和白日一样通明。

后头尤氏指挥着十数个仆婢,抬着滚烫的参片姜汤来为大家驱寒。

参片能补充体力,还能提神,而姜汤则可驱寒。

不过,药理儿是这个药理儿,可若是寻常人家又哪里有这般奢侈。

不说别的,只一支二两重的好参,就要花费数十上百两银子。

普通百姓家一年的家用都花不完……

就是寻常的豪门大户,都没有这个底气这般奢气。

不过,许是一分钱一分货的缘故,热热的饮下一碗参片姜汤后,众人冻的惨白的面色,渐渐又都恢复了红润。

似乎,又能坚持许久……

半轮弦月高挂夜空,月光清冷,曾照古人……

饮完参片姜汤后,大伙儿又开始耐心的等候起来。

看样子,大家都做好了继续等一宿的准备。

而众人的目光也不再紧紧的盯着那扇黑门了。

因为看的久了,眼睛酸疼不说,心神也劳损的太过,坚持不到最后。

众人已经从起初的兴奋不宁,到渐渐的焦躁不安,再到现在的缓缓平静。

虽然依旧期待,依旧祈祷,但却不再焦躁。

她们相信,贾环一定能成功的复明。

心静下来后,她们有的人回想起以前的往事,与贾环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的人则憧憬起未来,待贾环眼睛复明后,大家在一起,该是怎样的幸福快乐……

还有的,面色复杂,时而嘴角擎笑,时而娇羞无比,时而又咬牙切齿……

然而,就在这时,被众人关注了无数次也期盼了无数次,却始终紧紧关闭着的小黑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吱……呀……”

一道并不大的门响声,却如同惊雷一般,将沉浸在各种思绪中的人们炸醒过来。

众人同时起身,“哗啦啦”的一片椅子倒退声。

却没人理会,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门口处走出来的人……

是……薛宝钗和白荷!

贾母带着众人连行数步,迎了上去,抓住薛宝钗的手,无比紧张而又激动万分的看着她,连声问道:“宝丫头,如何了,如何了?

你环兄弟呢?

他怎么样了?”

薛宝钗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气息有些弱,脸色苍白,她身边的白荷亦是如此。

不过,好在,两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悲色。

薛宝钗对贾母及紧紧盯着她观看的众人轻轻一笑,道:“老祖宗,您放心吧,换眼之术相当顺利,环儿也很好。

公孙姑娘说,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用不了多久,环兄弟的眼睛就能真的复明了呢!

因为公孙姑娘还要做一些收尾的活计,所以,就先让……先让我和白妹妹出来,给大家……报个喜……”

“当真?

哎呀!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诶……宝丫头,宝丫头……”

贾母闻言,大喜过望,高声叫了声,不过还没等她叫完好,就见薛宝钗当着众人的面,朝后栽倒过去。

幸好白荷一直在她身旁照看着,一把扶住了她,才让她没摔在地上。

众人见之大惊。

“宝丫头!宝丫头!

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呀!

你不要吓娘啊……”

薛姨妈唬的脸色发白,上前一步,从气息也不怎么好,面色有些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白荷手中,接过了昏迷过去的薛宝钗后,泪流满面道。

“啊!”

这个时候,林黛玉忽然惊呼了声,见众人惊讶的眼神看向她后,她指了指薛宝钗垂下的右手,道:“血……”

众人又是一惊,顺着看去,只见薛宝钗的右手上裹了一层白纱,却已经被血渗透。

鲜血正一滴一滴的缓缓的滴落下面,染红了脚下一片。

“女儿啊,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薛姨妈唬的魂儿都要掉了,看着那一滴一滴滴落的血,她都快要昏过去了,满面悲戚的唤道。

“白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你宝姐姐的手怎么会流血?”

贾母看向白荷,沉声问道。

白荷面色微微动容,屈膝一礼后解释道:“回老祖宗的话,公孙姑娘说,因为三爷的身子很奇异,不知为何,麻沸散竟然不起作用……

眼看着那人就要不行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所以,三爷没有入麻就动了换眼之术……

三爷开始还能忍住,可……可是后来,公孙姑娘将……将三爷眼睛里的坏眼取出来时,三爷就忍不住了……

虽然还能控制住不动,可却死死咬着牙关。

公孙姑娘怕三爷将舌头咬伤,就让我们找东西让三爷咬着。

可是因为之前药室去毒,里面除了施术器材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眼看三爷要咬伤着舌头,薛姐姐……就将她的手放进了三爷的口中……”

“啊!”

众人闻言,再次惊呼出声,纷纷面色动容。

再看向薛宝钗的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敬意。

连林黛玉和史湘云二人亦是如此。

她们两人面色复杂的看着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薛宝钗,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孩子,好孩子啊……

块!快来,快抬软轿来!

好生护送宝丫头去天香楼里歇息,赶紧找出伤药来给她止血!

可怜见的,真是难为她了……

一会儿等公孙姑娘出来了,再让她给宝丫头好好瞧瞧。”

贾母一迭声的吩咐道,几个健妇从外围忙抬着贾母的软轿过来,几个丫鬟一起用力,将昏迷的薛宝钗搀扶到软轿上,而后健妇们就抬着薛宝钗往前头不远处的天香楼去了。

而薛姨妈竟然留了下来。

贾母奇道:“姨太太怎地不跟着一起过去,也好照看宝丫头?”

薛姨妈却摇头道:“老太太,不看到环哥儿,我心里哪能放心的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

再说,宝丫头不过是手受了伤,原也是她该做的……”

众人闻言,再次动容。

贾母深深的看了薛姨妈一眼,叹息道:“难得姨妈待他那么好,竟比亲儿子也不差了。

日后环哥儿若不对宝丫头好,不孝敬姨妈,我都不依他。”

薛姨妈闻言,连连摆摆手道:“老太太这话偏了,何须如此,都是我们做长辈的该做的罢了……

只要日后环哥儿能和宝丫头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哪里还用他们来孝敬,环哥儿是做大事的……”

贾母闻言,赞赏的点点头,呵呵笑道:“姨太太却是一副慈母好心思!”

说着,又看到一旁似乎也站不稳的白荷,却转换了面色,语气淡淡道:“白丫头,你也下去吧,也累了一天了。”

白荷气息紊乱,面色有些惨白,闻言后,对贾母屈膝一礼。

又回头深深地望了眼药室的方向,而后步履有些踉跄的往回走去。

白荷心知,贾母是因为她没有主动将手放在贾环口中而心生不满……

毕竟,她已经跟了贾环这么久,贾环对她还有大恩,又那般宠爱于她。

然而,她的表现却还不如一个今天才立下名分的薛宝钗……

可是,在药室里,是她先要这样做的啊。

是她见贾环痛的几乎咬碎牙关,咬伤舌头,才赶紧上前,想着将手放进三爷的口中……

只是,一直在前头照顾的薛家姐姐却拦住了她,说换她来做……

她不想违逆她,也愿意看到薛家姐姐能如同她一般的对待三爷,所以便让她行事。

可是,她并非没有心……

……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在众人望眼欲穿中,黑色小门再次打开,面色苍白的贾环被公孙羽搀扶着,走出这扇小门。

不过,让大家失望的是……

怎么,他眼前的那条可恶的黑布,怎地还在?

不是说换眼之术非常成功吗?

“老祖宗?”

贾环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轻轻的唤了声。

众人闻声,这才惊醒过来,忙围上前来,上下打量起贾环。

贾母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再想起白荷方才的话,贾环的身子竟不能被麻沸散入麻,他是生生受了剜眼之痛。

顿时心生疼惜,抓起贾环的手握在手心,连声道:“环哥儿啊,你受苦了!”

贾环摇了摇头,笑道:“不苦,老祖宗忘了,孙儿是武人呢,以前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次也不算什么……”

贾母闻言,摇头道:“那哪里一样,这是眼睛哪,你又生受着……

环哥儿,你的眼睛不是好了吗?怎么还蒙着这个……”

贾环笑道:“老祖宗,哪里就那么快就能好。

不过公孙姑娘说了,大概三日,这黑布就能取下来了。

到时候,孙儿就又能看到老祖宗和家里的姊妹们了!

嘿嘿,真好……”

“是吗?

哎呀!那可真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我……呜呜……我的孙儿啊!

你的眼睛终于又能看到了!”

贾母再三确认后,喜极而泣,语无伦次的抱着贾环大哭道。

这会儿,家里的姊妹们也再不用强忍了,见贾母都流起泪来,一个个也都跟着哭了起来,泪眼巴巴的看着贾环,面色激动!

终于可以肆意的发泄这一天来,大喜大悲,紧张、焦躁、高兴的情绪了……

贾环一边拍着贾母的背,一边笑道:“老祖宗,别在这流泪啊,仔细冷风吹着,咱们都回去进屋说话吧。

劳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在这守了一宿,孙儿心里又心疼又过意不去。

如今既然孙儿已经好了,大家伙儿就别在这儿喝冷风了,好不好?”

贾母闻言松开贾环,点点头,接过鸳鸯的帕子擦着眼泪笑道:“对对,环哥儿说的对,咱们都回去!

都冻了一宿了,一个个的多咱功夫受过这罪?

再吹冷风,就要吹出毛病了,我也真是高兴的糊涂了……

对了,环哥儿,你可得好好谢谢公孙姑娘,她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哪!”

贾环闻言,点点头,笑道:“孙儿省得。”

贾母闻言,看了眼面色淡淡,有些疲乏的公孙姑娘,又对贾环道:“你还要好生谢谢你姨妈!她也一直跟着我们在这里守着,你宝姐姐为了不让你咬到舌头,把手放在你嘴里,让你咬着,都咬出血了!

刚刚出来,没说两句话,人就昏了过去,手还在一直滴血,被送到天香楼去歇息了。

环哥儿,你以后,可要好生对待她,不能辜负了她,记住了吗?”

贾环闻言,心中微微讶然,眉尖轻轻一挑,不过面色不变,笑道:“孙儿记住了……”而后又对薛姨妈道:“谢谢姨妈关心。”

薛姨妈笑道:“这算什么,都是一家人……

只要环哥儿你的眼睛能好,我们就是在这再等三天三夜,也乐意!

你宝姐姐做的事,也都是她的本分,不需你记挂。”

贾环呵呵笑道:“哪里能如此……姨妈,老祖宗,咱们回去吧。”

贾母闻言,连连点头。

另一边,抬来两抬软轿,贾母上了一顶后,薛姨妈却让贾环上另一顶。

贾环笑着婉拒后,众人一起劝薛姨妈上了另一顶软轿,众人朝天香楼走去。

待远远的看到贾府一干内眷都离开后,李万机等人才匆匆赶来,进入药室,从里面抬出了钱启的身子,收敛到一具早已经备好的上等棺木里,又匆匆抬了出去。

抬到后街钱启家的宅子里,那里灵堂已经布置妥善。

之前进药室时,钱启又回光返照了一次,提了最后一个要求,他说,他一辈子都没风光过,想死后能有一场风光大葬。

贾环答应了他……

……

ps:右手腕疼的厉害,手腕骨肿了,状态不好。今天虽然是两章,但第二章是大章,两章的量,所以还是三章。

眼睛已经好了,但还有一个坑没填,填了这个坑,就是大观园了,你们猜猜是哪个坑,嘿嘿……

谢谢大家支持。

第五百六十二章 羞也不羞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敲打

众人听闻贾环之言,面色纷纷一变。

薛姨妈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今日贾母当着众人的面才说过,薛宝钗乃是贾环房中平妻之下第一人,白荷和小吉祥都要排在她身后。

怎地,一天还没过,眼睛刚好,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不过,薛姨妈再一想,又觉得贾环不是那样的人。

再不会行这“宠妾灭妻”的勾当。

因此,她没有急着替薛宝钗分辨什么,而是静静的旁观着……

反倒是贾母皱起了眉,看着贾环道:“你宝姐姐位份在白丫头之上,不喊她做妹妹,难不成还喊她做姐姐?她受得起吗?”

贾环面带笑脸,道:“老祖宗,若是按照寻常礼教府第,原是如此。

不仅白荷要喊宝姐姐做姐姐,宝姐姐还得喊林姐姐和云儿做姐姐。

哈哈哈!”

“你笑什么?不原该如此吗?”

贾母好奇的问道,一脸本就如此的表情。

一旁的薛姨妈脸色却纠结的不行,她很自然的能接受薛宝钗高白荷一头,却无法接受别人高她女儿一头……

贾环却连连摆手笑道:“老祖宗,太别扭,太别扭了!

林姐姐和云儿年纪都比宝姐姐小,平日里也一直都在喊姐姐,现在若是能翻过来喊宝姐姐妹妹,多不自在!

照我的意思,家里人不论这些,只按年纪来。

林姐姐和云儿也别喊宝姐姐做妹妹,宝姐姐也别喊她们两个年纪小的做姐姐。

实在叫不开姐姐妹妹的,直接叫名字都成!

最好一切都按以前的来。”

贾环这番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不已。

岂有此理?太儿戏了吧?

这……这不是乱了尊卑规矩吗?

薛姨妈虽然心中狂喜莫名,可……到底也觉得太不靠谱,若是如此,还分什么正妻平妻妾室的……

贾母闻言不悦的沉下脸来,道:“环哥儿,这不是闹着玩的。

礼教大义,岂能混来?

再者说,这不是仅仅关系到姐姐妹妹的问题,更关系到日后她们的子嗣嫡庶问题!

半点都马虎不得!

你不可因为一时的别扭,就埋下家族萧墙祸根。”

薛姨妈闻言,面色又难看起来……

贾环点点头,笑道:“若是寻常府第,老祖宗的规矩自然是大道,为了日后避免子嗣相争的丑剧,合该如此。

可咱家却不同啊!

咱们贾家,乃是武勋将门。

日后子嗣想要承爵,当以从武者为先。

若皆为从武者,则从其中选出贤者、能者承嗣。

却与什么嫡庶长幼无关。

老祖宗忘了,孙儿,却也是地地道道的庶子呢!

可那又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变色。

贾母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贾环,待听到最后一句后,眼神一凝,而后缓缓的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这个理儿。

那你这边的规矩……总还是要有个规矩吧?

你与那么多公侯伯府都有来往,这迎来送往的,总不能……”

总不能让个妾出面吧?这不是打人脸面吗?

贾环笑道:“那个时候,不拘是林姐姐还是云儿哪个,谁有功夫谁去招待一番就是。

对外客,还是要做一番面子上的功夫的。

真要哪天大宴宾客,命妇们来家作客时,大家做戏一番,姐姐妹妹的叫一起子,热闹热闹就是。

可关起门来过日子,过的却是咱们自己的日子。

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最重要。

若是哪个为了劳什子的嫡庶之别,或是正室、侧室的名分问题,就闹个不死不休,我却是半点都受不得这个的。

孙儿以为,自己最幸运的事,除了有一个好祖宗外,就是无论是林姐姐还是云儿,亦或是宝姐姐,她们都不是俗人,也都不会在乎这些……

若不然,换了其他有这心思的,谁敢翻浪谁走人,孙儿眼里绝容不得这样的人。

孙儿在外面征战厮杀,流血负伤,所为者,无非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上有老祖宗慈爱,下有妻贤子孝……

而孙儿努力做的,就是为了有能力保全住这样的家人不受伤害。

孙儿不为高官显爵,只希望家里每个人都能幸福康泰,每一天都能活的自在如意,不受别人欺负。

若是孙儿拼死挡住了外面世界的恶意袭扰,结果家里面自己人却在乱来,那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老祖宗,所谓的礼教大防,端的是森森然,等级清晰分明。

守礼者,不敢越雷池一步。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只要大家都守得住这礼教大防,天下就可太平无事,家宅安宁。

可实际上,又哪里真的能防得住?

都中那么些个豪门府邸,有几家内宅里是安分规矩不闹腾的?

宠妾灭妻,嫡庶相争,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阴.私之事更是层出不绝,手段之阴冷毒辣,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这样的豪门府第,修的再豪华,再奢靡,孙儿都不会在里面待一天的。

因为那不是家。

若真有一日,孙儿的府上也成了这般,那孙儿宁肯不要这座大宅,也定要将它砸个稀巴烂,砸出一片干净的白地来。

而后,孙儿带着林姐姐和云儿她们,再在上面重新建一座干净的家就是。

不需要太奢华,温暖干净就好。”

贾环的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面色连连变幻。

其他人却不说,只说林史二女,前面听时,心里还很不舒服。

怎地她二人的平妻之位就成了摆设,还得管薛宝钗叫姐姐……

可听到最后,两人当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

因为在贾环心里,即使走到最后不忍言的一步,她们两人也一定会陪伴在他身边。

在贾环心里,她们是最可靠的家人。

这顿时让她们心中,对那些劳什子的规矩,也如同贾环一般不在乎起来。

对她们而言,贾环的信任和依赖,比薛宝钗喊她们一声姐姐重要一万倍!

而且,她们原本就是随性之人,真听薛宝钗喊她们姐姐,倒也别扭……

可薛宝钗,心中却是悲喜交加。

悲的则是,在他心里,她终究还是落后林妹妹和云丫头一头。

他并不信,她也会和他在一起走到最后……

喜的则是,她的夫君,既是铮铮铁骨的当世男儿,却又不是粗莽鄙薄之辈,不会像传言中其他的武夫将军那样,除了正室太太外,只将其他内宅妇人当成泻火的玩物……

他对待家人,还是那样的心细,那样的关怀。

可是,悲喜之后,心中又有些不安。

很明显,贾环的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不会是闲的无聊没话说才说出来的。

他定然意有所指,想要敲打哪个,才这般说出来的。

可是,他又要敲打哪个呢?

薛宝钗绝不信,之前还与她情意绵绵的贾环,会当着满府内眷的面,给她难看。

而且她对白荷叫妹妹,只是以前的思想惯性使然,并非真的有高人一头,欺负她的意思。

若是小吉祥还有可能,可对白荷,她真的只有欣赏,和拉拢……

她也相信,贾环能看出她对白荷的态度。

那么,他是在敲打……

薛宝钗忽地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如果真的是在敲打她,她虽然难过,可也能接受。

毕竟是她失言在前,犯了他的忌讳,将白荷喊成了妹妹……

可是,他若敲打她母亲,那她就……

不过,没等薛宝钗想好该怎么“回敬”一番,就听贾环又开口了……

贾环语气一改之前的正色,重新变得嬉笑起来,他歉意道:“老祖宗,您可别怪孙儿发神经,乱说话。

只是……之前在药室,孙儿好似经过了一场生死离别……

恍惚中,孙儿心中回忆起了许多之前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事,尤其是……当年之事。

孙儿没有埋怨哪个,更没有记恨谁。

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而且从礼法上来说,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但是,孙儿当真不愿家里的人,再过当年我娘和我过过的日子。

那太苦……”

“嗯?”

原本面子上已经快抹不开的薛家母女,还有在一旁觉得贾环有些过了的王熙凤等人,闻言后无不一怔。

贾母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这样……倒也说的通。

不过,贾环的矛头,却瞬间从薛姨妈身上,转移到了,王夫人身上……

贾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她一侧的贾宝玉心里却肯定极不是滋味。

贾母瞥了眼脑袋垂的低低的贾宝玉一眼,心里一叹,面上却带着笑脸对贾环嗔怪道:“听你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堆话,我还纳闷你在说哪个,不成想,你竟是小气巴拉的记起前仇来了!

当着姨妈说这些,也不怕姨妈笑话你!”

薛姨妈有些回过神来,心里虽然还是极不自在,但贾环既然说明不是在警告她和薛宝钗,那么就不至于那么难看,听到贾母之言后,薛姨妈笑道:“环哥儿当年却也是不容易哩,从家里一个小子,走到了今天成了家族的顶梁柱,也确实难为他了。”

贾母却继续责怪贾环,道:“听听,姨妈倒是会给你脸上抹光,我之前还说,姨妈待你比待亲儿子还亲哩!

你却当着姨妈的面说这些……

太太当年待你就差了?还是你在记你二嫂的仇?

也不想想你们娘儿俩当年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太太没有动家法打烂你的屁股,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记仇!”

众人闻言,顿时从之前尴尬的气氛中恢复过来,想起贾环当年的光辉岁月,一个个捂嘴偷乐起来。

连一直在人群里当透明人的贾兰,都开始和贾惜春说起悄悄话,当年他三叔是如何偷了他的碧玉碗和月白勺,还拿姨奶奶发誓绝对没拿,最后又糊里糊涂的赏还给他的趣事……

结果让贾惜春一个瓜崩儿弹在他的脑门儿上,贾兰“哎哟”了声抱住头……

众人大笑!

看着满堂大笑的众人,同样笑的开怀的薛姨妈心中,原本勾勒出的无数的算计和谋划,在笑声中,全都灰飞烟灭了……

她真的是聪明人,既然贾环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虽然她不知哪里出了岔子,露出了痕迹,但她却不会再想傻事……

薛姨妈最聪明的地方,从来都是会审时度势,而后清晰的定位……

而且,薛宝钗虽然没有平妻的名位,可是,按照贾环话里的意思,在家里竟还是当大的?

连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个平妻位份的都还要管她叫姐姐?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薛姨妈心里当真好受了许多许多。

不过,她依旧还有一些小心思……

贾环说,未来的侯世子,并不一定要讲究嫡出。

那么就是说,薛宝钗的子嗣,也有资格争夺这个位置。

这样的话……

薛宝钗若是能抢先一步,诞下麟儿,成为长子……

只要好生管教,养成好品性,再教他习武。

那么,这个孩子就有很大的可能,成为未来的宁国侯!

这样一来,既不会犯了贾环的忌讳,又能达成心愿。

何乐而不为呢?

……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样

气氛重新转好,贾母的脸上笑容也重新浮现,甚至愈发有喜色。

她对贾环的手段,感到惊艳……

不过,为了薛姨妈的颜面,又要继续维护着王夫人的脸面,老太太还是不停的对薛姨妈诉说着贾环的“光辉事迹”。

什么将象牙筷子藏在裤裆里想要顺走,结果走着走着就滑溜出来了。

一房间的人都看到了,偏他自己先忙着将筷子再塞进去,然后才看其他人,以为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了,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

却不知,当时大伙儿不揭穿他,一来他到底是个小爷们儿,总要留一分颜面。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那筷子塞到那地方,就算被要回来,谁还敢要?

此言一出,满楼人的笑声差点没把屋子给震塌了。

姊妹们一个个羞红着脸,掩着口,笑的东倒西歪。

几个过来人最不怀好意,一边肆意的笑着,一边还拿眼神悄悄的去打量那窝藏赃物之所在……

啧啧,如今,那里藏着的却不是象牙筷子了,而变成大象鼻子了……

薛姨妈也笑的开怀,看着贾环,对贾母道:“哥儿都是这样,小时候淘气的紧,长大后才有大出息!”

贾母闻言,对贾环道:“你听听,姨妈到底是偏着你,连这事都能替你辩白!”

贾环不要脸的嘿嘿笑道:“要不都说老岳母看女婿,

越看越满意,当然是这个理儿!”

“呸!”

贾母心里对贾环这种收放拿捏的尺度当真满意的不得了,面上也愈发高兴,大声啐了口,笑骂道:“你眼睛还没看见,倒是面皮厚了那么多!”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薛姨妈这次是真的笑开了,薛宝钗脸上的笑容也真了许多……

一直和尤氏忙着服侍众人的李纨总算清闲下来了,忽然插口道:“三弟的眼睛换上了那人的眼睛,这日后,看起人来会不会……呃……”

李纨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王熙凤一把扯了下,然后连连使眼色让她住口。

众人欢快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一边惋惜以前贾环那双清澈见底的明亮眼睛,一边又担忧日后,贾环眼中是旁人的眼睛,看起来……

真有些别扭和难以接受。

李纨本就心实之人,看到众人欢快的气氛因她一句无心之言成了这般,顿时不安起来,可又不知该怎么辩解,一时红了眼圈……

贾环却笑呵呵的道:“大嫂,我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说,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人们通常可以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出对方心里的意思。

所以,别人看一个人的眼睛,其实看的不是眼睛本身,而是眼神。

我现在的眼睛,或许是别人的眼睛。

但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眼神,却一定是小弟自己的眼神,是我心声的传递。

所以,你们看到的一定还会是你们熟悉的眼神,因为小弟的心声没变。

虽然刚开始看,大家可能会有些别扭。

但时间长了,想来大家就会感到和以前一样了。

没事!”

李纨听贾环替她解围,感动的不得了,感激道:“三弟,谢谢你,我不是那个意思哩,我就是心疼三弟,之前的眼睛多好……”

没说完,又被面无表情的王熙凤拉了下……

贾环挠挠头笑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大嫂你将就着看吧。要不以后你别看我的眼睛,只看我的脸就好,嘿嘿,小弟的脸好看!”

众人闻言,却愈发难受……

没人为这话发笑。

李纨的眼圈又红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公孙羽却开口道:“公子的眼睛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清澈明亮。”

“哦?这是为何?”

贾母闻言激动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公孙羽。

公孙羽面色淡淡的道:“因为府上有一株千年冰莲,乃世之奇品,最有明目之效。

再施换眼之术时,我用冰莲为药引,化在其中。

待拆开黑布后,公子的眼睛还会和以前一样清亮。

而且,正如公子所言,眼睛之功效,是为传递心声,眼神乃心意。

公子的心意不变,眼神自不会改变。

如此一来,和以往不会有什么不同。”

“阿弥陀佛!真真是……真真是再幸运不过的喜事啊!”

贾母甚至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喜意了,激动的直打颤。

其实李纨能想到的事,她们又怎么能想不到?

不仅想到,心里也忌讳着呢。

想想一张熟悉的脸上却是另一人的眼睛在看她们,到底是贾环在看,还是那个死人钱启在看……

想想心里都不舒服。

可是现在听贾环和公孙羽这么一说,虽然众人没有如同贾母一样,明面上念一句佛号,可心里无不在庆幸的连连念叨。

真是……喜事连连!

“啧啧!真是大福运啊!张爷爷说的真是一点子错都没有!”

王熙凤满脸笑意,明媚灿烂,围着薛宝钗转了两圈,口中啧啧出声道。

薛宝钗并不怕王熙凤,觑着眼横了她一眼。

可到底涉及大事,薛宝钗只能羞红了脸,不好反击……

贾母见之笑骂道:“你又作什么怪?你敢欺负你宝妹妹,当心你三弟不依!”

王熙凤回头对贾母喊冤道:“老祖宗这话太偏了!我何曾欺负薛妹妹了?

老祖宗,您想想,张爷爷说的话是不是再准没有?

满天下打听打听,眼睛伤到三弟这个份儿上,还能复明的,哪还有啊?

如今不仅换了眼睛,还能保证和以前一样,这不是锦上添花,尽善尽美吗?

真真是遇难成祥,大吉大利!

可若只是如此,张爷爷也只说对了一半。

您想啊,张爷爷当日可不止说,薛妹妹若嫁给三弟会福佑三弟,而且她自己也会过的好的不得了,还能福荫家族!

可今日说到底,因为外面那起子恶人之故,薛妹妹委屈的成了姨娘……

这算哪门子福气啊?

我原本打算,改日打上清虚观,找张爷爷算账去呢!

可谁知,变化竟在三弟这儿!

好家伙,三弟竟连正室侧室都不放在眼里,一视同仁。

这样一来,是正的是偏的,又有什么打紧?

老祖宗您说说,这等奇事,天底下是不是也只有薛妹妹才能遇到。

可不正是应了那句大福运,两者皆相宜的话吗?”

贾母闻言,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是这个理儿。

等环哥儿眼前布拆了后,咱们要去清虚观打醮还愿,好好感谢感谢神仙保佑!

也趁着他们的清净地儿,没有外人来往,好好热闹一天,松快松快!

到时候,凡是家里想出去逛的,都只管跟着去!

让环哥儿给咱们将玉堂春的戏班子找来,演上三天大戏,好好乐呵乐呵!”

王熙凤闻言一怔,看了薛姨妈一眼后,忙又和其他人一起欢笑起来……

不过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老太太,似乎不再愿推高薛宝钗的身份了,怎么回事……

“环哥儿啊!今日就到此吧,我们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唔,你还不能歇息。

镇国公府、武威侯府还有奋武侯府都来人了,牛伯爷父子俩,秦世子,温伯爷父子俩都在前面宁安堂前厅里候着。

你爹和你链二哥正在外面作陪,等你的消息呢。

人家侯了大半夜,你总要先去给他们报个喜信儿!”

贾母嘱咐道。

贾环点点头,道:“孙儿知道了,那孙儿就先送老祖宗和姨妈过去……”

“诶……”

贾母摇头道:“我们自己过去就是了,车马都备好着,你林姐姐她们也都有车坐,方便的紧,哪里还用的着你送?

你快去吧,不好让人再多等。”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如此,孙儿明儿再去跟老祖宗请安!”

贾母长呼一口气,道:“今儿啊,我总算能好好睡一觉喽!呵呵呵,行了,别啰嗦了,去吧!”

贾环“嗯”了声,侧脸冲旁边喊了声:“现身吧,小吉祥!”

“噗!”

满堂人喷笑出声,而后众人就见一个扎了两发髻的小丫头子,抿着嘴,满面甜甜笑容的走了出来。

还好,在贾母当面,她和她的导师赵姨娘一样,还不敢“作妖”!

麻溜儿的跟贾母和薛姨妈见过礼后,就乐呵呵的站在贾环身边,顺手将牵起贾环的手,放在她的肩头,要带贾环往前面去。

贾母上下打量着小吉祥,然后对一旁同样在拿眼睛不住打量的薛姨妈笑道:“这才是个真正有福气的丫头呢!环哥儿是真拿她当眼睛珠子疼哩!”

薛姨妈闻言,笑容可掬的点点头,眼睛却往薛宝钗方向看了眼。

薛宝钗接到薛姨妈的眼神后,轻轻一叹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若她是正室,以她的性子,自然容不下家里有这样淘气的丫头,总要教她一番规矩才是……

可既然她不是正室,那就不是她管家的责任了。

既然他偏疼这个小丫头子,随他去就是了,何苦为了不相干的责任,坏了和他的情分……

薛姨妈又看了眼小吉祥后,对贾母道:“是个真有灵性的孩子,也确实有福气。可惜了,若是打小跟着老太太,经过老太太的调理,许是更有福气哩!”

贾母见小吉祥听到夸赞后,一双大眼睛居然完成了月牙,忍不住笑骂道:“倒是跟你主子一个德性儿!听不得人夸!

去吧去吧!有一个猢狲就够我闹腾的了,(哪里还经得起你这个小东西!

就留在这边府上,祸祸你三爷吧!”

……

PS: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然后再一个又一个的填上。今日贾环算是定了三人相处的基调,也为后面园子里的生活定下了底,不然的话,后面园子的生活得别扭死,嘿嘿!

眼睛的坑算是差不多了,一些书友也不用再看不上别人的眼睛了吧?还有最后一个坑填完,眼睛这卷算是过去了。我听说点点说,若是三哥在1000章以内拿下一血,他就直播吃那啥做的菜?嘿嘿,点点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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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天理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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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暗处的眼睛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品 书 网 ( . V o Dt . c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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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复明!

牛继宗等人走了,没让贾环相送,一干人大步离去。

贾环一个人在宁安堂上坐了许久,一直在想着牛继宗说的话。

眼睛,可以防备暗箭的眼睛。

其实,很早之前,贾环就想过这个问题。

也想过组建一支牛气哄哄的私密部队,不叫锦衣卫、血滴子,他觉得影子部队和龙组或者血杀之类的,更拉风。

虽然这种名字在前世里已经烂大街了,而且还很中二。

可确实很拉风……

他曾幻想过,拥有这样一支秘密人手后,简直可以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是他没银子,而是他没有人手。

别说培养一支战力部队,就是培养一支耳目人手,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

关键是,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了,学问大的很,不下于自学一部高等数学的难度。

这不是有银子就能办到的事。

他倒是可以从黑冰台找朱雀千户王炎借人,可王炎直接告诉他,黑冰台的人不可能给外人培训人手。

而且,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就算借给他,培训出来的人手,十有八.九也是他花了大银子,结果是在帮黑冰台培训人手……

因为对于这种人手的忠诚训练,几乎比技能训练还重。

几经周折后,贾环也就放弃了这么玄幻的想法。

可是,今天牛继宗的话,却又提醒了他。

真的是时候了……

只是,这件事交给谁办呢?

贾环有些挠头,牛继宗说的清楚,这种事,只能自己筹措,自己想办法。

因为这涉及到日后的阴.私之事,一旦他援手,贾家的人手就难免沾染上牛家烙印。

他这一代可以没事,牛奔这一代也可以没事,可是再往后呢?

谁敢保证?

因此,为了防微杜渐,贾环最好从开始就抓好,抓清白。

纵然开头难一些,总好过日后复杂。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这件事陌生的事,贾环当真摸不着头脑。

这个情报头子首先就得隐秘,得不常露面。

这一点,就将韩家兄弟排除了。

乌远倒是合适,可是,他乃武宗,又是云旗第一将,未来有大用,却不好只做一个情报头子,太屈才了。

而且乌远的性格,也不适合做这件事。

如此一来,家里能用的武人就都排除了……

“三爷?”

一个脆生生,又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在贾环耳边,将贾环从沉思唤醒。

贾环中回过神来,笑道:“小吉祥?不是打发你先回去歇息了吗?”

一个小身影扑到贾环怀里,顺势爬到他腿上坐下后,将小脑袋往他怀里挤了挤,瞌睡道:“三爷都没回,我哪里能回嘛!

我就在门后头避着风的地儿眯了会儿,将将才感到有些冷,就醒过来。

看到三爷一个人坐在这里,就跑过来了。

李万机他们忒不像话了,就让三爷一个人坐在这里。

赶明儿,我得上他家骂他婆娘去……忒不像话了,怎么能让三爷一个人……”

小吉祥靠在贾环怀里,小嘴里“嘟嘟嘟”的嘟囔个不停,可声音却越来越小,人又渐渐睡过去了,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贾环的衣襟……

贾环听着她充满童趣的话,忍不住轻轻一笑,低头在她额前轻吻了下。

许是感觉到了,小吉祥在梦里高兴的哼哼了两声,又继续睡过去。

贾环小心的起身,单手将她抱紧后,一只手拎起竹竿,人朝后面走去。

不是李万机忒不像话,只是,方才所有的人都被支开了,没有贾环的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贾环手里虽然拿着竹竿,可竹竿并未点地。

眼前的黑布虽然依旧蒙着眼,人却似乎如同能看到一般,精准的躲过了火盆,又避开了堂下散乱的椅子,然后,绕过帷帐,进了后宅……

乌远教他的“听风辨位”的本事,并不是摆设。

只是,人,总要有一张底牌……

……

隆正十九年,正月十一,阴天。

荣国府,荣庆堂。

今日一大早,贾家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在这里了。

连王夫人都来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贾母跟前的贾环身上,准确的说,是他眼前的黑布上。

除了王夫人外,所有人的眼神有些激动。

有贾环的贾家,和没贾环的贾家,是两个概念。

而眼睛好着的贾环,和瞎了的眼的贾环,又是两个概念。

这并不只是贾环一人的事,还干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利益……

贾母肃穆着一张脸,放在榻上的手有点抖,她看着公孙羽道:“姑娘,时辰可到了?”

公孙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点头,道:“可以了。”

贾母闻言,一只手捂住心口,呼吸都有些喘了,道:“那……那就……那就……”

贾环闻言,呵呵笑道:“老祖宗,您可别吓孙儿。哪里就到这个份儿上……”

话虽如此,贾环本人其实也清冷着一张脸,谁都可以看的出他心里的紧张……

“你少啰嗦!”

贾母不客气的呵斥了声,不过心里到底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强堆起笑脸的对公孙羽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公孙羽点点头,对贾环淡淡的道:“公子先将眼睛闭上,待我取下黑布后,让你睁眼,你再缓缓的睁眼。

先不要看强光,垂下眼帘,待一点点适应后,我让你抬眼时,你再抬眼。”

贾环闻言点点头,轻声道:“我记下了。”

贾家众人的心,一时间都提了起来,无比紧张……

公孙羽轻轻的呼了口气,上前两步,走到贾环跟前,让贾环坐下后,将双手绕到贾环脑后,两只手握住黑布两端,而后,轻轻的一拉……

黑布,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中,缓缓的离开了贾环的脸,众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手心里指甲都快要掐进掌心……

只是,没人顾及的上手心处的疼痛。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死死的盯着那条黑布……

盯着黑布,一点点,一点点的离开的贾环的脸……

一直到最后,公孙羽拿着黑布,后退了一步,一双清冷的眼睛看着贾环,声音清寒道:“睁眼。”

贾环闻言,缓缓的睁开眼睛,但并没有抬起眼帘……

他一点点的感受着似乎已经久违了一百年不见的光,亮光……

他贪婪的看着眼前微微有些刺目的光明,看着身上的衣服,看着脚下的红砖,看着身边的小几,看着小几上的茶盏、点心、果盘……

他看着一切能看到的东西,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抬眼。”

公孙羽清寒的声音再次传来,贾环闻言,身子微微一顿,而后,缓缓的抬起了眼帘……

“唔!”

这一刻,贾家姊妹群里,几乎所有姊妹们都一时间掩住了口,掩住了口中的哭声。

那是……幸福的,喜悦的哭泣。

“哇!三哥!”

贾惜春到底年幼,实在压不住心里的激动,没有忍住大声哭了出来,而后迈开步子跑了过来。

一头撞在贾环身上,抱着贾环大哭起来。

哭声里的心酸和委屈,感染了众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贾环脸上却缓缓浮起了笑脸,将贾惜春抱了起来,也不嫌弃她一脸的眼泪,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柔声笑道:“想三哥了吗?”

贾惜春哭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一边哭,一边道:“呜呜,三哥,你终于好了。

呜呜,三哥,惜春真的好想你……”

稚嫩黯哑的声音,最是摧人心肠。

众人闻言,感动的哭成了一片。

贾母却急了,因为贾环站起来后,是背对着她的,她一时竟看不见。

等贾环眼前的黑布被取下后,众人发出“唔”的一声,又掩口哭泣时,贾母的心都要碎了。

待贾惜春“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跑到贾环跟前抱着不撒手时,贾母几乎都要昏厥过去。

她以为,换眼之术失败了。

可强忍着精神不昏过去,听到最后,却是,贾环终于好了……

一股极喜,猛然从心头绽发,贾母高声喊道:“环哥儿,环哥儿啊!转过来,快转过来,让老祖宗瞧瞧吧……”说到最后,声音也哽咽起来。

贾环又亲了亲贾惜春,将她放下来后,转过身,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亦是微微哽咽,道:“老祖宗,不孝孙儿贾环,给老祖宗请安了……”

贾母哪里受的住这个,老泪纵横,一把抓过贾环的手,双眼死死的盯着贾环的眼睛,看着那一双和以往一样清澈,一样明亮,目光一样暖心的眼睛,贾母搂过他,抱在怀里大声嚎啕起来:“我的孙儿啊,你可终于好了啊!你若再不好,就要要了老祖宗的命了啊!你可终于……能看见了……”

贾环感受着哭声中浓浓的慈爱之情,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来,然而,贾母看到后却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如同受了大惊吓一般,睁大眼睛骇然道:“哭不得,哭不得,环哥儿,哭不得啊!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公孙姑娘,公孙姑娘,快看看,快看看……”

众人闻言猛然一惊,纷纷止住了哭泣,惊骇的看向贾环,以为出了什么事。

公孙羽上前,看了贾环一眼后,对贾母道:“太夫人放心就是,公子的眼睛已经与常人无异。经过千年冰莲的入药,比常人还好些。而且,流泪不是坏事,适当的流泪,可润眼,可排毒。”

贾母闻言,这才长松一口气,而后就觉得头有些晕,摇晃了下,一倒头,昏了过去……

……

ps:猜猜,谁是侍卫头子?哈哈!

回头看看,眼睛失明还是有不少红利的。若非如此,三女焉能共处于一室,还不啐贾老三一脸?

红利还没结束,还有一个大红利~~

第五百六十八章 儿女情长(大章)

第五百六十八章儿女情长

“啊……”

“啊啊……”

“啊啊啊……”

“日出真好看啊!”

“日出真好看啊!”

宁国府后园,靠近荣国府东边儿的一座平房上,贾环带着小吉祥、白荷、香菱、朱二丫还有早早跑来的贾兰,冲着东升旭日,双手拢在口前,大声喊叫着。,

主力是贾环和小吉祥还有贾兰三人,香菱和朱二丫两个丫头红着脸,张开口跟着小声喊着。

而白荷则抿着嘴,一双倾城眸眼中,满满都是喜悦和幸福的笑容,静静的看着他们欢实的闹腾。

不过,想起昨夜里,贾环花言巧语的将小吉祥哄睡着后对她做的那些“坏事”,白荷俏脸上忍不住的浮起满脸云霞……

看着身旁,几个小家伙都激动兴奋的小脸通红,不住的发出一阵阵“咯咯咯”的欢笑声。

再看着那道英武挺拔的身影,白荷心里喃喃一声:

真好!

小吉祥却不大满意,因为她没有朱二丫跳的高倒也罢了,朱二丫是耍百戏的出身,本来就成天跳上跳下的,跳不过她不丢人。

可她发现,她居然也没贾兰这个小鬼头跳的高,这就有些不能忍了。

不过说起来,也怪她自己偷懒,人家兰哥儿每日清晨里都会早早的起身,然后去找朱二丫一起锻炼身体。

虽说只锻炼了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可小身板儿已经着实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了。

又哪里是贪吃贪睡贪玩儿,小脸儿红嘟嘟、肉呼呼的小吉祥能比的上的?

不过。小吉祥真本事虽然没多少,歪才却不少。

她转过身。顺着贾环的腿想往上爬,可如今到底不像小时候那么方便了。贾环已经长高了太多。

学着当年贾环爬树的模样,她两条小腿也像模像样的盘在贾环小腿上,然后用力想往上攀。

只是,也不知是有些胖,还是力气太小的缘故,她老打滑……

爬上去一点,滴溜溜的又滑下来……

再努力爬上去一点,结果还是滴溜溜的又滑下来……

看着她龇牙咧嘴,苦大仇深的费力模样。几个旁观的人差点没笑抽过去,其中兰哥儿的声音最大。

只有她认下的“义妹”,兼小跟班香菱,满脸焦急的替她打气鼓劲,连声喊加油……

贾环见之哈哈大笑,不过到底是宠她,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一伸手,就将她轻松的提溜起来。然后甩手放在了肩膀上。

只是这一番做派,却让其他人笑的更欢了。

小吉祥也羞恼,对自己被当做小猫儿一样的待遇表示“愤怒”。

她皱起毛毛虫眉,龇着一对小虎牙。对贾环张牙舞爪的作势了一番后,就美美的坐在贾环宽厚的肩上,瞬间又变回脸。

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双大眼睛美成了月牙儿,她先狠狠的“鄙视”了眼下面的“小矮子”贾兰后。又将小手拢在嘴巴前,大声喊了起来:

“日出真好看耶!我好高大哟!”

“咯咯咯!”

香菱看到小吉祥成功后。真心替她这位“小大姐”感到高兴,开心的笑了起来。

白荷也笑的更暖心了……

只是,这几个人着实太过热闹。

这般大的动静,天香楼又近在咫尺,哪里有听不到的道理。

虽说这个时间段儿,楼里的人本该还在睡觉。

可他们这一伙子这般一闹腾,里面的人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没一会儿,就见身着一身白狐兰裘大氅的秦可卿,带着瑞珠和宝珠两个贴身丫鬟,芳步轻挪的走了过来。

秦可卿看清屋顶上的几个人儿后,面色一喜,蕴着绵绵柔情的一双眼睛,在旭日初光中似乎更美了,水晶一般,大方的看着屋顶上站立的贾环。

贾环站在屋顶上,垂着眼,俯视了眼娇若艳玫、身姿窈窕的秦可卿,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对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又继续和小吉祥她们玩闹起来。

虽然没被隆重接待,可秦可卿看到贾环清亮的眼睛中那抹异色后,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明媚娇艳了。

只是,她正想让瑞珠和宝珠两人扶住梯子,她好上房,就见荣宁两府间的夹道里,小黑门忽然打开。

然后只见贾家一众姊妹们,面色上夹杂着恼意和喜气两种神色,嘴里似也是在抱怨着,可脸上的笑容却又是那样的真,一群人走了过来。

虽说这些人的年纪没有比她大的,可辈分却都比她高。

就连最小的贾惜春,她也得管其叫一声四姑姑……

而且,在这些人面前,她也没胆量放肆。

别说是她,就是贾环,他敢放言无视嫡庶,可他绝不敢说什么无视辈分……

尽管他对王夫人那么不感冒,可面对面时,不还得装模作样的恭声喊一声二叔母?

对于这个规矩礼法,贾环也没打算去挑战,只是不会愚孝罢了……

连贾环都是如此,更何况秦可卿。

所以,眼看着一群大辈儿的长辈走来,秦可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刚刚迈出的一只踩着牡丹绣鞋的脚,然后屈膝福下,给一群“尊长”行礼请安。

被人笑着叫起了后,她又借口要去给尤氏请安,便带着瑞珠和宝珠两个丫鬟走了。

待秦可卿离去后,众人只见贾环睁着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脸上满是和煦温暖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下来!一大清早就不素净……”

林黛玉面带“恼意”的嗔了贾环一眼后,娇声呵道。

贾环撇着嘴,一脸赖兮兮的摇摇头。巧的是,坐在他肩头的小吉祥子。神同步的和他一起摇了摇头,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哈哈哈!”

下方众人见之大笑。林黛玉却气的竖起眷烟柳眉,先恶狠狠的凶了贾环一眼后,又咬紧银牙,瞪着小吉祥道:“小疯丫头,你仔细你的皮!”

小吉祥却一点都不怕,“咯咯咯”的笑出声不说,笑成月牙儿的大眼睛上,一对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还一挑一挑的给林黛玉抛着飞眼儿!

“噗嗤!”

不提旁边笑疯了的贾家姊妹,就连林黛玉见她那张充满喜意的笑脸。都忍不住喷笑出声,又笑骂了句。

唯有贾惜春极为不满,她挣开贾迎春的手,迈着小短步,几步跑到梯子旁,然后不顾身后贾迎春担忧的叮嘱,“蹬蹬蹬”的三两下就爬上了屋顶。

然后怒视着贾环肩头的小吉祥,这下,小吉祥就更得意了。“哇哈哈”的得意大笑起来。

下面众人见之愈发大笑。

若是寻常丫鬟这般,她们或许还会皱皱眉头,责备一声没规矩。

可如今两府上下,哪个还将小吉祥当成丫鬟对待?

连贾家老祖宗都知道。贾环是将这个颜色并不多出众的小丫头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着。

所以,贾母在和小吉祥说话时。都不是用寻常和丫鬟说话那般,居高临下语气的说。而是用跟后辈孙女孙媳说话的口吻说话。

贾母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薛宝钗虽然打心里不大喜欢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哪怕小吉祥日后会是和她一般身份的姨娘。

可是自幼起,规矩和体统就深入薛宝钗之心。

纵然有贾环昨夜之言在先,而且她自己还是这种“标新立异”之言的最大受益者。

可薛宝钗心里,到底还是无法完全赞同这样的做法。

不过,她毕竟是个聪明人,觉得既然她不是当家太太,也就没了权利和责任去维护这份体统和规矩。

尤其是,这份体统和规矩极其让贾环不喜。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事去当这个不讨好的坏人呢?

她的性子,原本就是事不干己绝不开口。

所以,她虽然不像其他人那般笑的前仰后合,可面上到底也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既然看不下去小吉祥坐在贾环肩头的这一套,便索性不去看她。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屋顶上旁边一处,身着一身银鼠皮兔绒圆领大氅的白荷身上。

看着白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尤其是那双美艳绝伦却又不带一分妖娆之气的眼睛,薛宝钗心里轻轻一叹:

当真是一副好颜色!

白荷正眼神谦逊的与下方的贾家众姊妹们一一点头见礼,看到薛宝钗的目光后,却连忙屈膝一福,行礼问好。

她对林史二女都不用这般,因为她俩毕竟还没过门,暂时还不用行妻妾之礼。

可薛宝钗却是实打实的已经过了门,而且贾母亲口定下的名分,份位为诸妾第一,所以她按礼得行礼问好。

不过,若是换做昨夜之前,薛宝钗许是就落落大方的点头应下了,可经过昨夜后,她却不会如此行事。

昨夜她只是管白荷喊了声“白妹妹”,就让贾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她“羞也不羞”,虽然只是玩笑语气,到底可见他不喜这般。

若是她今日真的生受了白荷这个大礼,贾环纵然口上不说,可心里怕是会真的对她生起意见。

既然心知如此,她又如何能如此行事?

只是,以她的性子,倒也没慌张避让。

虽然也大方的接下了白荷这一礼,可同样也微微屈膝一福,还了回去。

这……

白荷见之一怔,不知该如何回应。

却又见薛宝钗面带善意的笑容,冲她轻轻颔首,眼神里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白荷虽然不解,却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面色微带感动之色,对薛宝钗也含笑点了点头。

正看着小惜春被贾环抱着放到肩膀上,正和小吉祥子逗乐的林黛玉。眼神无意间瞥见这一幕后,撇了撇嘴。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后,然后又看着屋顶上的人乐了起来。

周围几个姊妹们虽然也都看到听到了。可一个个却都装着没看到,也没听到……

史湘云还在那里大咧咧的逗贾兰:“兰哥儿,你敢跳下来吗,你敢跳下来吗……”

贾兰小脑瓜儿上满是黑线,心里只觉得这个云大姑姑真是太不靠谱了,我年纪虽小,可又不是二百五……

薛宝钗也装着没听到那一声,见史湘云还在起哄,笑着拉了她一把。嗔道:“云儿,你再欺负兰哥儿,仔细大嫂子来找你麻烦!

他要是真跳下来,看你怎么办!”

史湘云满不在乎道:“宝姐姐你就放心吧,兰哥儿这小鬼头精着呢。

你没听他说嘛,他不会,要让我这个做姑姑的先示范一遍……

这个小混蛋!都是跟他学的!”

“噗嗤!”

薛宝钗闻言,没忍住,给笑出声来。笑容极为灿烂。

林黛玉在一旁瞥见后,又轻轻撇了撇嘴……

她心里明白,薛宝钗不是为了兰哥儿的顽皮而笑,她是在为那一声“宝姐姐”在笑呢……

哼!

到底是让你得意了。只是,云儿那个傻丫头会叫,我却绝不会!

……

又玩笑了会儿。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贾环肩上扛着两个小东西,先顺着梯子走了下来。

落地后。将小吉祥和贾惜春两个从肩头放下,然后扶住梯子。让白荷等人下来。

上梯子容易,下梯子却容易害怕,女孩子家没人扶着不敢下。

贾兰在屋顶上推三阻四的谦让到了最后,贾迎春还夸赞了他一句懂礼。

可等人都下去后,他却暴露了真实的嘴脸。

贾兰嘿嘿嘿的对贾环笑道:“三叔,我跳下来,你能接住侄儿不?”

贾环哈哈笑道:“你若敢跳我自然就接的住!”

贾兰看了看不低的高度后,心里有些害怕,可又一想,这是他自己提出的,若是做不到,岂不让人耻笑……

看着下头已经在用手羞他脸的史湘云、小吉祥和贾惜春三人,贾兰一咬牙,“蹬”的一下跳了下来!

他相信,老师口中,他这位敢夜割可汗头,国之大英雄的三叔,一定能接得住他。

然而,当他飞身跳下后,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三叔怎么还没迎上来?

“啊……”

眼看都要摔落地面了,贾兰“绝望”的闭上眼睛,恐惧的尖声大叫起来。

心想,这回屁股肯定要摔成八瓣儿了!

只盼别摔坏了骨头,不然娘就该责备死他了……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摔坏屁股后的剧痛感,却还是没有到来。

贾兰感觉,自己非但没有摔到地上,反而又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

待他再小心翼翼睁眼一看,却发现他自己竟已经坐在了贾环的肩头。

而周围一群姑姑婶婶们却笑成了一团,其中,最“可恶”的小婶婶小吉祥,和小四姑姑贾惜春两人的嘲笑声,简直惊天动地……

不过也有没笑的,二姑姑看着三叔的眼神中明显就有些不赞成,薛婶婶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贾兰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发出的“惨叫声”,本来连冻带吓有些发白的小脸儿登时羞愧的通红起来,不过没等他找个借口,说刚才喊叫是因为激动的,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比他方才喊的还要凄惨的声音……

“兰儿!!”

众人闻声忙回头看去,只见李纨面无人色的一手撑着小黑门,一手捂着心口,眼中擎满泪水,神色惊恐的看着这边。

贾环见状,面上的高兴劲儿顿时没了,换上了一脸讪讪之色。

而他肩头的贾兰,更是没了刚刚升起的得意样儿,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

其他人的脸色也有些悻悻,毕竟,一群做姑姑的,居然以小侄儿跳房为乐,尽管真意不是如此。可到底有些不妥。

不过,林黛玉却没怎么在意李纨的到来。她俏脸上不仅没什么歉意,反而有些讥诮的微笑起来。瞥了眼薛宝钗,笑道:“还真是有福气呢,说什么中什么……”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沉,却没有搭腔。

其他人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因为明眼人都听得出,林黛玉这是在讥讽薛宝钗是乌鸦嘴……

可是,薛宝钗却心头有苦不能发作。

当着众人的面,难不成她还能去和她吵吗?

她舍不下这样的脸面,她的身份也终究没有她尊贵。

最重要的是。想来他也不喜……

而且,到底说来,对林黛玉,她是“理亏”在前。

尽管,那或许并不叫理亏……

薛宝钗面色淡淡的垂下了眼帘,心中一叹,罢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贾环将贾兰放下来。打发他去看他娘后,而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捏了捏林黛玉的脸蛋,笑道:“不许顽皮!”

心思敏感的林黛玉瞬间红了眼圈。满脸怒气的瞪着贾环,如同在看一个背叛了她的负心汉一般,不可饶恕!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讶然的看着他们。

连史湘云都没有想到,贾环会帮着薛宝钗“欺负”林黛玉。

而薛宝钗更是没有想到。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想到。才会更加惊喜……

气氛大变下,贾迎春有些不安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要劝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无助的看向身旁的贾探春,她知道,她这个三妹妹,是个要强能干的,远比她强的多。

只是,贾探春却微微的摇摇头……

这种事,又哪里是能少得了的,昨日她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若是没有昨夜贾环的那一番不成体统的话倒也罢了,林黛玉是平妻薛宝钗是妾,她只是不轻不重的吃哒了薛宝钗两句,简直都不能算是事儿。

因为按照礼法而言,就算林黛玉心头怒起,看薛宝钗不顺眼,当场罚她下跪,薛宝钗也只有老实跪下的道理。

赵姨娘做姨娘的时候,成天在王夫人身边站着立规矩,被罚跪的时候还少了?

可贾政就是再偏宠赵姨娘,也没有直面拿这个说过事。

因为妻子管束妾室,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也就是妾室卑贱的原因所在。

可是,却由于贾环昨夜说了那番惊世骇俗的规矩后,今日反而不好办了……

不过想来,既然他敢说出那些话,就该有能为摆平这些麻烦事。

不然,齐人之福,又哪里是这般好享的?

……

然而,这样一件在众人眼里,似乎比天还大的事,眼看就要震毁贾环刚刚营建起来的内宅家园。

可贾环看起来,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般。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众人一眼,又看向林黛玉,莫名其妙道:“怎么了这是?

林姐姐,我方才看大嫂子都快被咱们气昏过去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这才捏了捏你的脸,不让你顽皮……

你就气成这样?

太小气了吧?

你忘了,你以前捏过多少次我的脸?

好好好,我怕你了,你再捏回来,成不成?”

说着,将一张脸靠近林黛玉。

听闻这番言语,再感受到扑面而来浓郁的贾环的气息,让脸色本来渐渐煞白的林黛玉,俏脸上登时浮起一抹红云。

她睁着雾濛濛的眼睛,直视着贾环那双清亮的眼,想看看他是否在说谎。

然而,在贾环的眼睛里,她看到的只有无限的包容,温暖还有宠爱之意。

这样的眼神,林黛玉记得很清楚,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因为在贾环眼睛未出事前,他便一直都用这样柔情的眼神看着她,每一次都是……

林黛玉忽地心头一软,刚刚筑起的心防堤岸,就这样塌陷了。

濛濛水雾弥漫的美眸里,嗔恼、委屈、小意、羞愧集结在一起,最终化成了两滴清泪,从泛红的眼睛中落了下来。

“哈哈哈!”

看到林黛玉落泪,贾环眼中的神色变成了心疼和怜惜。他大笑着冲贾迎春等人挥手,道:“姐姐。你们快赶上去,帮我跟大嫂子解释两句。让她莫要怪我!

要怪就怪云儿和兰哥儿,你们让大嫂子先揍兰哥儿,使劲揍,若她还是不解气,一会儿就让云儿也上屋顶上去跳一次,然后我来接住!”

“呸!”

史湘云闻言大恼,啐了贾环一口后,又蹬蹬瞪上前,朝他腿上蹬了一脚。怒道:“我还不解气呢!”

这回,连贾迎春都能感觉到史湘云不甘寂寞的一颗心,再看着贾环那一脸嘚瑟的浪样,贾迎春俏脸一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后,招呼着大大小小的一群人离去。

不过白荷与她们不同路,她带着小吉祥、香菱还有朱二丫,回到了宁安堂后宅。

而贾迎春则和贾探春、贾惜春还有薛宝钗,上前去追赶李纨去了。

史湘云虽然有些不甘。可到底不愿落在后面看贾环哄人,自找不痛快。

于是便哼了声,又狠狠白了冲她坏笑的贾环一眼后,也跟着跑向西边儿去了。

待旁人都走了后。贾环看着已经委屈的泣不成声的林黛玉,心疼的揽进怀里。

这个聪慧如冰雪的女孩子,哪里看不出他方才的伎俩。

不过是为了不让他太过难看。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所以才这般委屈……

贾环将她揽入怀里抱紧后。在她耳边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我心疼呢!”

林黛玉泣道:“你自去心疼她就是,还理我作甚?”

贾环呵呵笑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也成小迷糊了。

林姐姐,咱们俩的情意,难道还需要通过与其他人的对比来验证?

且不说我早早的就跟老祖宗求了你,更在姑丈临终前求得照顾你一生的允诺。

就单说咱俩这些年自己的情感,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自信的?”

林黛玉闻言,轻轻哼了声,垂下臻首低声道:“她有她娘和兄长护着,还有太太和凤姐儿这些亲戚帮衬着,又有张道士说的大福气福佑你,连老太太都说她的好,我又有什么?

你昨儿,你昨儿还……”

昨儿还取消了她作为平妻的特权,这是她最大的筹码了……

当时只为贾环的眼睛复明感到激动高兴了,所以没多想。

可回去后,和紫鹃一说,两人便渐渐琢磨过味儿来……

说着,林黛玉眼中又流下泪来。

贾环又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在她耳边柔声笑道:“真真是再没有的傻话了,你自己想想,说了这么一大堆理由,却缺少了什么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

林黛玉闻言一怔,美眸茫然的抬头看了眼贾环,道:“什么最关键最重要的?”

贾环见她美人如玉,芳唇如樱,气息若兰,忍不住的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口。

看着阳光下,林黛玉迅速粉红如莓的俏脸,贾环心里得意之极,哪里还忍得住,又低头吻了下去……

一番情意缠.绵之长吻后,林黛玉娇羞无力的靠在贾环怀里,喃喃道:“环儿,你还没有说,我忘了什么最重要的呢……”

她到底有心结于此。

贾环呵呵笑着,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耳边的秀发,轻声道:“是感情啊……”

林黛玉闻言一怔,随即抬头看向贾环,只听他又道:

“我虽然至今都不能肯定,我眼睛的复明,和宝姐姐到底有没有干系。

但是,这一切巧合的让人有些不敢完全去相信,也不敢全盘去否定。

至少,为了让我眼睛复明,宝姐姐成了冲喜之人,最后更是成了我的妾室。

只凭这一点,咱们就该感谢她。

这也是我接纳她的原因,仅有的原因。

我不否认,日后会与她产生感情。

因为日久总能生情,或爱情,或亲情……

但现在,只是因为感谢。

然而,这其实才是对她最残酷的事。

所以,我才希望咱们不要用咱们的幸福,再去刺痛她。”

林黛玉闻言。心中悲喜交加,五味俱全。只是,最终还是化为了苦涩。又红了眼圈……

贾环见状,心中一叹,到底还是林姐姐……

他又笑了笑,纵然周围没人出现,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林姐姐,昨夜老祖宗醒来后,曾与我单独谈过一次话。

她老人家的意思是,不管平日里我们怎么相处。她都可以不闻不问。

齐头共大也好,没有规矩也罢,她都可以不理会。

因为她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可是,老祖宗也给我划了一条底线……”

“什么底线?”

林黛玉微微有些紧张的问道。

贾环轻声道:“老祖宗说,宁国府未来的承爵人,只能在你和云儿两人的子嗣中挑选,最好,是你和我的孩子……

我答应了。”

林黛玉闻言。俏脸登时刹红一片,眼眸如水,痴痴的与贾环对视着……

……

“哟!老祖宗,大嫂子来跟您告状来了?

对!要我说也该告一状。兰哥儿如今愈发调皮了!

是该让大嫂子好好管一管……”

贾环携着林黛玉,两人一对玉人一般从荣庆堂外走了进来。

男的英武俊朗,眉目不凡。

女的窈窕多姿。妩媚可人。

两人齐齐走来,又都面带微笑。端的赏心悦目,让堂内众人眼前一亮。

只是贾环口中说出的话。却有些大煞风景。

贾母闻言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啐了口后,气恼道:“这还了得?你做叔叔的,不好生教导兰哥儿,竟让他跳房为嬉,是何道理?今儿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也将你提溜上屋顶,然后带着你姊妹们,也看你跳屋子为乐。”

贾环哈哈大笑一声,看了眼贾母眼中的埋怨之色,又看了看,看都不看他一眼,紧紧拉着贾兰不松手的李纨,抽了抽嘴角,道:“大嫂,方才我让兰哥儿从屋顶上跳下来,还迟迟不接他,直到最后一刻才接住他,不是想害他,而是要告诉他,这样做到底有多么可怕。

我在那里,他自然会安然无恙,别说那点高度,他就是从大雁塔上跳下来,我都能接得住,这点把握小弟还是有的。

但是我若不在呢?

他这次体会了绝望和恐惧的滋味儿,想来日后,再想寻点刺激,做点危险事的时候,应该就能想起今天这一出,然后多思量思量后果了。”

李纨闻言,想了想后,面色渐渐和缓了些,不过,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方才那一幕,对她来说,简直犹如天崩地裂。

如果贾环刚才没有在最后关头出手,贾兰就那般直愣愣的摔在硬邦邦的石板上,李纨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又岂是贾环一句解释能够打消的……

李纨犹疑了下,可看着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贾兰一眼后,咬牙道:“三弟,你……你不是因为,因为兰哥儿没给你换眼睛,才……”

“珠哥儿媳妇!!”

贾母厉喝一声,打断了李纨的话,然后面色纷纷大变的众人,就见李纨拉着贾兰跪倒在地,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睛,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贾母见之,想起早逝的长孙贾珠,眼中厉色到底消散了大半去。

她深叹息一声,口气和缓下来,埋怨道:“你真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往这种混账事上去想?

你三弟是怎样的为人品性,难不成你还看不清楚?

别说你不愿意……就算你愿意,他自己都不会愿意。

他待兰哥儿如何,你看不到眼里去吗?

我看,他不比你待兰哥儿差到哪去!

你竟这般疑他,也不怕伤了他的心!

你也不想想,以他的能为,真要起个什么坏心思,也是你能发现的了,是你能阻挡的住的吗?

真真是糊涂了!”

李纨被这一番斥责后,似是醒悟了过来,一边流着泪,一边忙转过身,要给贾环赔不是。

偏她又不起身,害得贾环连连避让。

可贾环避到哪儿,她就跟着转到哪,逼的贾环不得不又赶紧避开。

可她又急着转过去,许是以为贾环真的生气了……

最后,哭笑不得的贾环身形一晃,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待大家再看到他时,他已经将李纨给搀扶起来了。

贾环无奈的笑道:“大嫂子,你这搞的什么名堂嘛……

哪有大嫂子跪小叔子的道理,你这是想让我遭雷劈啊?

再说了,不过都是一些玩笑话,这话我要也当真,那我的心胸岂不是只有针尖儿大小?

还没林姐姐的心眼儿大呢!”

“呸!”

林黛玉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嗔恼的啐了贾环一口,责备道:“环儿,再混赖我,你仔细你的皮!”

众人一阵大笑之余,又有些惊奇,林黛玉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哭……

……

ps:符合她们的性格吗?林黛玉、薛宝钗有李纨?

欢迎大家来一起研究她们的性格,我个人感觉很有趣。

今天大章是个缓和章节,明天发福利~点点惨了,直播吃香菜吧!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露不凡

听着林黛玉的“威胁”,贾环哈哈一笑,顺手摸了摸贾兰的脑袋。

只是刚摸上去就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光溜溜滑腻腻的没有头发……

贾环一怔,转头看去,却见李纨俏脸红成了李子,收回了手。

贾环对她歉意一笑,便不提这茬,而是装模作样的训起了无辜的贾兰:“今儿怕了没有?”

贾兰嘿嘿一笑,头又摇摇头,道:“快掉地儿的时候怕了,不过睁开眼就不怕了。

其实前头就不该怕,应该能想到,三叔一定能接的住侄儿的。”

贾环哼了声,道:“马后炮!你又不是武人,想从屋跳下来,无非是淘气罢了。

三叔之所以晚接你,就是让你长个记性。

胆量不等于鲁莽,做事要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咦?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还不服?”

贾环见贾兰撇着嘴,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眉尖一挑,笑道。

李纨闻言顿时不高兴了,看着贾兰呵斥道:“兰儿,你三叔教导你做人做事的规矩,你不好生听着,做出这个生相作甚?”

贾兰垂头道:“娘,三叔做的事比孩儿危险一百一万倍。

三叔孤身一人,穿越沙漠戈壁,潜伏敌后数千里。

还趁夜割了可汗头,又连夜穿越了风魔之地,焚毁了准葛尔汗部的无数军粮,立下赫赫武功,得以军功封侯。

何等了得!

又何等危险?

孩儿老师平日里是最喜素净的一个人,从不饮酒,只好品茗。

可三叔大功传回都中的那天,老师特意让孩儿从家里带了一罐伏特加。然后喝了个酩酊大醉,狂态毕露,连呼痛快!

老师叮嘱孩儿,一定要多跟三叔学习,不要坠了贾家的门楣,辱没了贾家的姓氏。

纵然不能像三叔这般。立下先汉冠军侯一样的盖世武功,也一定要有三叔这等胆魄。

如今孩儿做的≥≥≥≥,m.☆.c▼om这子事,根本都不值一提……”

到底是进学了,还师从翰林学士,口才到底不同了。

一番话,将李纨的哑口无言,想教训都不知该如何教训。

她总不能,你三叔就是个二半吊子,他不要命。你得要命……

见将李纨住,贾兰脸儿上露出一抹得意……

“哎哟!”

还没贼乐完,贾兰就痛呼一声叫了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不轻不重弹了他一个瓜崩儿的三叔……

不过,贾环还没明缘由,李纨又心疼上了,连连抚着贾兰的脑门,道:“兰儿、兰儿。伤着哪儿了,伤着哪儿了?”

一旁的贾母等人也埋怨起贾环鲁莽来。

倒是贾兰在贾环觑视的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挣脱的李纨的抚摸,道:“娘,不过是一个瓜崩儿,哪里就至此。您这让四姑姑都笑话我了……”

可不是,贾惜春正撇着嘴。满脸鄙夷的看着贾兰。

李纨也回过神来,她反应太大了,对着贾环讪讪一笑,道:“三弟,是我太紧张了……”

贾环轻轻摇头。道:“不是大嫂太紧张了,是这个家伙越发鬼精了。

张廷玉到底是张廷玉,在哪儿都不一般,教出的弟子也渐显不凡哪。

只是,兰哥儿,张廷玉教你用这诡辩口才与家人话了吗?

还是他教你这般同你娘话的?”

看着贾环和煦眼神中多了分正色,贾兰心头压力陡增,他忙站直身子后,恭声道:“三叔,侄儿并非是想在娘跟前显摆,只是不想让娘担心。”

贾环头,道:“你懂得这就好,只是,你既然懂得这,就更当知道,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

三叔乃是武人,又是贾家的族长,身负光复贾家门楣的重责。

许多时候,即使明知是险事,也不得不为之。

但即使如此,三叔也会在心中尽量做好谋划之策,才会去做。

因为三叔知道,三叔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整个贾家的族长。

三叔若有个闪失,家里的亲人怎么办……

你懂三叔的意思吗?”

贾兰闻言,愧疚满面,垂着脑袋道:“三叔,我侄儿错了。三叔是为了贾家而去犯险,侄儿却因为……”着,脑袋幽怨的看向了史湘云。

“哈哈哈!”

贾环看到史湘云眉毛都竖起来了,不过不是在看贾兰,而是看向他,顿时大笑不已。

贾环又一个瓜崩弹在了贾兰脑门儿上,笑骂道:“你云大姑姑是在和你逗趣,你自己也知道这一,后来是你自己按捺不住玩心,才想跳的,少往别人身上赖!”

贾兰闻言,嘿嘿嘿一乐。

若是之前逗他的是林姑姑,那他是决计不敢在这个时候看过去的。

可之前逗他往下跳的是云大姑姑,那他就不怕了。

因为这位云大姑姑最喜欢和他们这些辈们玩耍,还喜欢和朱二丫学百戏,和吉祥婶婶追闹嬉戏,所以他才敢作怪……

“三弟,我是个没见识的,也不知好歹。你看看,兰儿那个师父成吗?我怎么听着,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李纨满面担忧的开口道。

不过,没等贾环开口,贾兰就急道:“母亲,儿子不用换先生。张先生是……”

“你再敢嘴!”

李纨平日里在外面都是老实本分的形象,可是在贾兰面前,却绝对是严母本色,一声厉喝,将贾兰的气息打压了下去,也让旁人对她刮目相看了三分。

见贾兰偏垂着脑袋,不住用眼角给自己使眼色,贾环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瓜,道:“谁让你只学了张廷玉的皮,没学了他的精髓。”

着。贾环对李纨道:“大嫂子,张廷玉此人,行事老成精练,为人颇有城府。

此人素来恪守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行事本分。

颇得太上皇和皇帝的器重,他是作为阁臣在培养的。

日后。李光地李相爷的位置,十有八.九是他去坐。

咱们家的根基都在军中,若是兰哥儿日后从军,倒也罢了,我自能照顾好他。

可他是走科举之路,哪里还有比做宰相弟子更便宜的事了?

倒不是让他走捷径,只是,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就是。

你放心吧。”

李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还是叮嘱贾兰道:“虽你有了夫子,可先生到底只是先生,不是长辈至亲,他会像你三叔这般为你思量吗?日后,要多听你三叔的话,记下了吗?”

贾兰听不换先生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此刻哪里还有不赶紧应下的道理。连连头道:“娘您放心吧,儿子多咱时候敢不听三叔的了?

在儿子心里。三叔就跟爹一样!”

“你……”

李纨闻言,俏脸登时烧成了晚霞,眼中也不知是什么神色,看着贾兰不知什么好。

贾环却没所谓,哈哈一声大笑,弯身将贾兰高高举起。

贾兰也高兴的欢呼起来。

不过待贾环将他放下后。又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笑骂道:“心思倒是使到三叔头上了,真当三叔不识几个大字,就没你有文化吗?

敢跟我灌迷.魂汤了?

你当不当我儿子都一样,我一不给你涨月钱。二也不会让你每天跟朱二丫都耍几个时辰。

你就是当了我儿子,不听话了,一样该揍你就揍你!

这叫棍棒底下出孝子!”

被揭破心思后,贾兰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又看了看时间,忙道:“不好,到时辰了,昨儿老师使人传话过来,让我今儿去府上,他要引荐几位师兄给我认识……”

着,脸色慌张起来,一双眼睛巴巴儿的看着贾环。

旁人也重视起来,照贾环方才之言,这位张廷玉是简在帝心的人,早晚能成大势。

如此一来,为了贾兰的前程,却是万万怠慢不得。

贾环却又哈哈大笑的在贾兰屁股上踹了一脚,只将他踹的跳了跳。

贾环笑骂道:“再给老子耍心眼儿,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滚!

去找李万机吧,让他派我的黑云车载你过去。

再将府上一些实惠不贵重的新奇玩意儿多装一些过去……

兰哥儿,你记住,不要失了荣国子孙的体面,但更不能以家势压人。

去了先给人道歉,明用黑云车的理由。

今日打量你举止的人不会少,怎么表现,你自己思量。

三叔只送你一句话,以诚心待诚心,以客气,待客气。

去吧!”

贾兰收起脸上的嬉笑,恭敬的弯腰一揖,又跪下给贾母和李纨请了安,最后和满堂姑姑婶婶打了个招呼,就迈步离去了。

人儿的背影,倒是透着几分沉稳和不凡。

贾母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对叔侄的对话,体悟着话中的机锋。

待贾兰离去后,老太太才唏嘘不已的看着贾环,感慨道:“到底是哥儿,和姑娘家不一样。

真真是没想到……

一转眼,兰哥儿都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再过几年,他许是就能给你帮把手了。

好啊,好啊……”

到了贾母这个地步,能看到子孙,甚至是重孙成器,岂有不欣慰的道理。

这一番话,的堂上众人都露出笑脸,唯有一旁的贾宝玉,悄悄的垂下了头……

贾环呵呵笑道:“帮不帮我倒是两,目前他最重要的事,一是打熬好身子骨,二呢,就是跟他先生好好学习。

既学文化,更学为人处世之道。

如今看来,很不错。”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王熙凤,有些艳羡的看着李纨,一只手摸了摸渐渐圆起的肚子,道:“如今看来,哥儿到底还是要交给外面的爷们儿去管教,兰哥儿比前几年不知强多少倍。

以前大嫂子教的好归好,可还是没现在好。

那脑瓜转的,竟连我都险些绕进去了……”

李纨闻言,也不恼,笑道:“我会教什么,不过是拘着他罢了,让他死读书,读的身子骨都……

之前他先生其实也让他带过话给我,这般不好,可我哪里肯信一个外人,还觉得他不知礼……

现在想来,若非三弟,还不知会怎样呢。”

众人闻言,又都笑了起来。

……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老祖宗,您精神还不济,再多歇歇吧。

昨儿公孙姑娘也说了,这段日子您劳心劳神的太过了些,得好生多休养几日。

孙儿到后面园子去看看,匠人们干的很快,过年也没停两天,大致框架都起的差不多了。

再过两三个月,待春暖花开后,外面的花木大树移栽过去后,立马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老祖宗就可以和姊妹们去园子里避暑了。”

贾环看着贾母面上疲乏黯淡之色,心里愧疚,好言宽慰道。

贾母闻言后笑了笑,也没强求众人留下。这几日的折腾,着实将她累坏了。

她点点头,道:“那你们就自去玩耍吧,待用晚饭的时候,再过来陪我一起用。”

堂上众人闻言,连忙起身,看着鸳鸯扶着贾母去东暖阁歇息。

贾母离去后,众人也往外走。

李纨如今管着一家子的事,给贾母请安耗了这么些功夫已经耽搁不少事了。

刚出荣庆堂,就被几个管事婆子围住,请主意的请主意,要办法的要办法。

看着李纨有些慌乱的处理着鸡毛蒜皮的琐事,王熙凤有些得意起来,笑道:“以往你们就会笑我泼辣,说我是泼皮破落户,如今你们也看看,我若是跟大嫂子一样软和些,能不能镇住这些刁钻的婆子。

这起子婆子最是可恶的紧,喜欢冷眼旁观的等着你出错。

但凡出了点针鼻儿大小的错,她们都能在背后嘀咕笑话大半月。

真真是让人恨的牙疼!

可府里那么些个事,哪样又都离不开她们……”

贾环听得哈哈大笑道:“这倒是和朝廷一样,皇帝看着满朝大臣的嘴脸,恨不得一个个都撅掉他们的大牙。看哪个都像贪官奸臣,可天下大事偏又离不得他们。”

王熙凤哼了声,白了贾环一眼,道:“我们自然比不得皇帝老子威风,不过是在给几个妹妹们说道说道,日后管家。可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别不好意思拉下脸面来罚人。

别看那些个都是奴才,可她们是奴才的命,却有一颗比主子还高的心。若是不厉害点镇住她们,以后管起家来,可麻烦的紧。”

贾家姊妹们闻言,或多或少都红了脸面,可也都记在了心里……

贾环忽然笑道:“我那边就没那么多事,要我说。还是凤姐姐你太过心慈手软。

厉害都厉害在表面上,真遇到犯事儿的,也不过打一顿板子,罚两个月的银米罢了。

可打板子的人都是她们一伙儿的,谁又真的去真打?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

至于银米她们或许会心疼一点,不过也只是心疼,等上了职,她们还会想方设法的捞回来。而且捞的更多。

所以,你这边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样子货。

二嫂你也就看着厉害。这一套出力不讨好,得罪了人也治不好家。

还是别教她们了……”

贾环说的不客气,王熙凤差点没气昏过去,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先回头看了眼周遭没有婆子跟着,才压低声音抱屈道:“你道是我就不知道这样做治标不治本?可我有什么法子?

都说朝廷里有人好做官,咱们府上不也是如此?

凡是有点脸面的老货。哪一个不是关系户?

或是以前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过,或是在太太跟前得用的,再加上几个爷们儿的奶嬷嬷,我倒是想狠狠发作一顿,亲手打她们个半死。可我打的了吗?

你倒说我中看不中用,是个样子货……”

说着,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睛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贾环心知,这是怀孕期女性情感容易波动的缘故,也不在乎,还是乐呵呵的笑。

可其他人却不满了,说良心话,王熙凤待她们这些大姑子小姑子真心没话说。

不管她的初衷是做给贾母看还是做给哪个看,可她确实将几位大小姑子们照顾的周周到到的。

而且平日里这般厉害的一个人,如今却被贾环欺负成这样……

“砰!”

林黛玉是用眼神责备,史湘云却是行动派。

抬脚就往贾环腿上踢去。

贾环却哈哈大笑着躲开,对竖起柳眉的史湘云道:“女侠,不是小的不让你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只是,你脚上穿的是绣鞋,不是靴子。

小的的腿又不比石头软和多少,万一折了你的脚趾头,心疼的还是我。

所以,赶明儿你还是换上靴子吧,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哈萨克毡筒也不错哦……”

“呸!”

史湘云闻言差点没气的背过去,鹿皮小靴子倒也罢了,穿上还好看些。

可那哈萨克毡筒,我的天哪,那是给城外牧场上放牧的鞑子穿的好吗……

众人被这一对多少逗乐了些,可王熙凤还在流泪。

贾环接到众人的眼色后,笑道:“二嫂,你哭什么啊?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借口,替二嫂你出口恶气!”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连王熙凤都不哭了,睁着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看着贾环道:“三弟,你……你要做什么?老祖宗好容易才清净两天,你可别再惹风浪……”

贾环点点头,笑道:“放心,是好事,对双方都是好事。”

王熙凤虽然还不放心,可已经到了岔路口了,她和薛宝钗还有贾宝玉要去王夫人那里,薛姨妈也在那边,要一起商量一下王子腾回来后的事。

薛宝钗临走时,倒是微笑的看了贾环一眼,而后轻轻的福了福,让其他人的脸色有些微妙。

众人到底还有些不大适应……

而后其他姊妹们也要各回各院儿了,如今都有自己的事做,或女红,或写字。或画画……

待贾迎春等人离去后,林黛玉瞥了眼贾环和板着脸的史湘云,有些幸灾乐祸的对眼神“哀求”的贾环哼了哼,然后竟离去了。

这倒让史湘云诧异的多看了眼。

不过,看着林黛玉回了自己小院儿后,她也不多留。看也不看贾环,转身走回自己小院儿去,还“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史湘云史大妹子也会生气的。

今儿她不过是在逗贾兰玩笑,她其实知道贾兰不会跳。

可后来,是因为贾环答应的缘故,贾兰才会想着做一把孤胆英雄。

结果,锅却背到了史湘云身上。

虽然李纨没直说她什么,可史湘云给她道歉的时候,李纨也没搭理她……

史湘云倒不是怪李纨。她是明理的人,心知若换做是她,儿子被人怂恿跳房给人取乐,她只会更怒。

她气的是贾环,让贾兰跳的时候,就没想过她。

而且,就算让跳,也该早早的接住才是。这样的话,李纨也不至于差点吓趴下。然后“记恨”到她头上……

最后,在荣庆堂里,史湘云更是觉得很没脸。

毕竟,怂恿小侄儿跳房着实有些不像……

这游戏现场大伙只是哈哈一乐,可说出来时,就显得有些太“高端”……

史湘云怪不得别人。又觉得自己并没错,所以,错的就是某个坏人!

虽然史湘云小院儿的门被关上了,可贾环又不是傻子,就此离去。

他嘿嘿一笑。推门进了小院,发现门没反扣时,心里就已经松了口气……

留了门儿,就说明问题不是太严重。

史湘云的丫头翠缕见贾环进来后,抿嘴笑了笑,屈膝一福后,对贾环道:“三爷,我去找莺儿扣一双鞋样子,咯咯,是姑娘为三爷准备的……”

“翠缕!就你嘴巴最长是不是?再敢乱嚼舌头,仔细我捶你!”

“噗嗤!”

翠缕伸伸舌头跑了,出门时还特意关紧了门儿。

贾环却忍不住喷笑出来,隔着窗子笑道:“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儿,你怕是不知,当初我最爱威胁人的话,就是这句,仔细我捶你!”

“呸!你要捶谁?”

史湘云隔着窗子啐道。

贾环哈哈一笑,得意哼哼道:“这可不好说啊,一般都是谁踹我我捶谁!”

史湘云那头没了声响,不过没一会儿,贾环听到一阵屋门打开的声音,只见史湘云小步跑了出来,脚上的绣鞋已经换掉,换上了一双鹿皮小靴子,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抬脚就要朝贾环腿上踹去。

可哪里又踹的到,贾环哈哈大笑中,身形一闪,就躲开了。

然而史湘云却由于冲的太猛,脚下刹不住车,人朝前栽倒过去。

不过她可比贾兰硬气多了,尽管猝不及防,可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随自己往前栽去。

直到落地时,她都没叫一声,倒是倒下后,啐了一口。

因为某个不要脸的,没有拉住她不说,他自己反倒后发先至的躺在了她正下面的地上。

让她结结实实的摔到了他胸口。

“呸!”

虽然啐出口,不过史湘云板起的脸却也融化了许多,不善的面色下,也隐藏了些许小得意和小满意。

“哎……哟……喂……”

贾环用要多浪有多浪的声音呻.吟着,声音恶心的史湘云羞红了脸,骂道:“你要死啊!”

说着,人要站起来,还想再踹两脚。

可哪里又起的来,人被贾环紧紧的箍在胸前。

史湘云起不来身,面色一怒,就要发怒,可却看到贾环脸上的嬉笑之色尽敛,换上的,是一副平静而又无比深情的面孔,尤其是那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中,满满的爱意,看的史湘云想哭……

贾环一只手放在史湘云的脑后,然后慢慢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她羞红的面孔,最后,印上了她的红唇……

……

“臭流氓,快出去快出去!再不离了我这地儿,仔细我一脚踹死你!”

连推带搡的将某个不要脸的三孙子推出房门后。面如蒸笼的史湘云,一下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锦被里,不肯露面。

尽管,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史湘云一只手紧紧的捂在胸前,不敢松手。好似稍微一松手,就会有恶人侵入。

另一只手,则抚在了身后俏臀上……

想起方才那个混账花言巧语间,让她晕了头,竟放松了警惕,让他将手伸了进去……

哎呀!要死……

真是……真是……

忒羞煞人!

下一次,他若再敢……再敢这般无礼,我就锤死他!

史大姑娘将脸藏在锦被里,心里暗自发誓道。

“噗嗤!”

贾环特地为她打造的一座小小的养花暖阁里。一朵兰花悄然绽放,兰质动人!

……

“三爷……”

“嗯,正要找你呢,李万机,陪我一起去园子里看看,动工的如何了。”

回到宁国府后,贾环想着去办事,正巧遇到了李万机。便招呼着一起去后面园子。

李万机的面色却有些不大对,有些迟疑的样子。

贾环见状。眉尖轻挑,道:“有事?”

李万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贾环道:“三爷,您看看这个……”

贾环接过纸来,略略扫了一眼后。面色一变,又细细看了一遍后,抬头看着李万机,沉声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李万机道:“是公孙姑娘使人送来的,让我们务必尽早配齐送到药室去。”

贾环闻言。面色愈发凝重了,又看了遍纸张上的字,眼神阴晴不定,道:“她要名贵药草倒也罢了,可她要这么些毒物做什么?

这是……这是在武威时看到的,用五毒解毒之法啊!

莫非,她想试验一下这种法门……

万机,你先去准备吧。

既然她开口了,我们能做到的就先做到,这是老祖宗给她的承诺,也是我给她的承诺。

这上面的东西,不好搞吧?”

这倒没让李万机为难,他摇头道:“三爷,神京都中人口百万,西市上各国的胡商都有。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这个单子上的东西虽然少见,但多费点时间,倒也能买到。

就是怕……这么些毒物运到府上,万一有个疏忽,那可不是玩笑的。”

贾环点点头,道:“那就多注意安全,行了,你抓紧去办吧,我先去药室看看。”

李万机闻言,心知既然贾环决定了,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声后,便大踏步的匆匆离去,去西市采买。

贾环眉头没有解开,朝药室方向走去。

他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东西……

快步走了几步后,贾环看见有两个仆妇正在井口便提水,他猛然顿住了脚……

面色一变!

他想到了他到底疏漏了什么。

饮水思源!

他眼睛能好,全靠那部《苗医奇经》中的换眼之术。

而那部《苗医奇经》,却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就出现了。

可是,贾环可以肯定,从西域回来时,公孙羽还没有这部医书,若是有,她一定不会隐瞒。

也就是说,是在回来之后的时间里,才得到的这部医书……

她到底是怎样得到的呢?

大步走到药室后,药室小院的小黑门反扣紧闭着。

贾环敲了敲门。

“谁?”

公孙羽清冷的声音传来。

声音中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疲惫……

贾环沉声道:“是我。”

院内沉默了一下,而后清冷的问道:“公子何事?”

贾环道:“公孙姑娘,你先开门,有个问题想问你。”

里面又沉默了下后,许是因为贾环声音中没有什么玩笑之意的缘故,院门到底打开了。

贾环走进院内后,看着面上始终蒙着一袭面纱的公孙羽,开门见山道:“公孙姑娘,你是如何得到的这部《苗医奇经》?这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直言相告。”

公孙羽闻言,一双目光清冷的眼睛看了眼贾环,而后摇头道:“这是我的事。”

贾环闻言。深深吸了口气,而后道:“好,那我再问你,你要五毒之物所谓何事?”

公孙羽闻言,白纱后的面色一变,不过眼神依旧不变。道:“这也是我的事。”

贾环正色的看着公孙羽,一字一句道:“公孙姑娘,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不愿凭白受人恩义……”

公孙羽闻言,又看了眼贾环,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贾环换个方向,好言相劝道:“如果是哪个人中毒了,你可以找我帮忙。

你应该也知道。我体质非凡,不惧毒物。

任何毒物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正如之前,连麻沸散都无法作用于我一般。

你想想,有我这样一个人帮着你,不管你是想给人解毒也好,或是研究毒理也罢,是不是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而且。我还可以找来许多你找不到的药材,比如说。那一株五百年份的老参!”

公孙羽闻言,面色再次一变,眼神闪烁起来。

尽管之前无论是贾母还是贾环都应承过她,可以提供一切她需要的药材。

但显然,像五百年份老参这样的救命圣药不在其列。

这种宝物已经不能简单的用药材来形容了,而是吊命神物。

哪怕是将死之人。只要有这么一株年份久远的老参在,也能从阎王口中夺回三天时间。

这对惜命的人来说,尤其是像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而言,乃是至宝。

公孙羽自身便是郎中,因此她对这一点的认识更深。

所以她才没想过打这株老参的主意。

可若是贾环愿意主动提供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也正急需这样一株老参……

只是……

公孙羽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动摇了。

她咬了咬嘴唇,说出的话却不怎么相干:“公子,不知你对江湖人士,如何看待?”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哦……你是说……没什么啊!

不过也是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只是他们比较崇尚自由和强者而已,挺好的。

其实,只要他们不要为祸百姓,朝廷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我大秦本来就尚武。”

公孙羽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又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是那些,被朝廷定为反派性质的江湖人士,公子又如何看待……”

贾环想了想,道:“说句实话,其实,朝廷对这些人倒不是真的有多看重。

听起来都是彪悍骁勇之辈,其实不然,不过一团散沙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且,我也不瞒你,我就认识不少这样的人物,相处的也还不错。

公孙姑娘若是说是江湖人士送你的医书,我一点都不会介意,还会报答他!”

公孙羽闻言,轻轻松了口气,又想了想,咬牙道:“公子,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告诉你。”

贾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你说,只要不是让我起兵造反,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公孙羽摇摇头,道:“我怎么会让公子造反……

公子猜的没错,那本杏林圣典《苗医奇经》,的确不是我所有。

但,它对我却极为重要。

我从里面学习了无数精妙绝伦的医道至理,让我之前许多断续难解的医术,都得到了融会贯通。

让我的医术,更进一大步。

我这一生,自懂事起,便以杏林大道为生平之志。

我不施粉黛,不学女工,亦不读《女戒》,只求能精进一点医道。

这次能得到《苗医奇经》这样的杏林宝典之一,对我而言,意义之重大,我甚至愿用十年寿元去换。

所以,那个送我医书的姑娘,我深感激之,不希望她有事。”

贾环听到这里,心里已然咯噔一声,他点点头,沉声道:“公孙姑娘但且放心就是,我贾环绝不会用恩人的脑袋去换功劳。

更何况,对如今的我来说,区区一个江湖反派人士,纵然交给朝廷,也算不得什么大功了。

我又何苦背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公孙羽闻言,想了想后,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没错,只是,我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公孙羽从袖兜中取出一块黑色的木牌。

木牌上,一朵白莲盛开。

白莲右上角,一个“董”字,刺痛了贾环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贾环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道:“公孙姑娘,她……她在何处?”

公孙羽看出了贾环情绪的波动,微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话,但心中倒也确定了贾环不会伤害那人的信心。

因此,公孙羽回头看了眼药室。

贾环见之明悟,而后一步步迈向药室,正是他昨日施换眼之术的地方……

靠近门时,贾环顿了顿,握紧手又松开,而后,伸开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入目处,是药台上,一袭白色的身影,那样的熟悉……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月……”

一瞬间,贾环眼中的泪水夺目而出,他哽咽呼唤出声……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未完待续。)

“老祖宗,您精神还不济,再多歇歇吧。

昨儿公孙姑娘也说了,这段日子您劳心劳神的太过了些,得好生多休养几日。

孙儿到后面园子去看看,匠人们干的很快,过年也没停两天,大致框架都起的差不多了。

再过两三个月,待春暖花开后,外面的花木大树移栽过去后,立马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老祖宗就可以和姊妹们去园子里避暑了。”

贾环看着贾母面上疲乏黯淡之色,心里愧疚,好言宽慰道。

贾母闻言后笑了笑,也没强求众人留下。这几日的折腾,着实将她累坏了。

她点点头,道:“那你们就自去玩耍吧,待用晚饭的时候,再过来陪我一起用。”

堂上众人闻言,连忙起身,看着鸳鸯扶着贾母去东暖阁歇息。

贾母离去后,众人也往外走。

李纨如今管着一家子的事,给贾母请安耗了这么些功夫已经耽搁不少事了。

刚出荣庆堂,就被几个管事婆子围住,请主意的请主意,要办法的要办法。

看着李纨有些慌乱的处理着鸡毛蒜皮的琐事,王熙凤有些得意起来,笑道:“以往你们就会笑我泼辣,说我是泼皮破落户,如今你们也看看,我若是跟大嫂子一样软和些,能不能镇住这些刁钻的婆子。

这起子婆子最是可恶的紧,喜欢冷眼旁观的等着你出错。

但凡出了点针鼻儿大小的错,她们都能在背后嘀咕笑话大半月。

真真是让人恨的牙疼!

可府里那么些个事,哪样又都离不开她们……”

贾环听得哈哈大笑道:“这倒是和朝廷一样,皇帝看着满朝大臣的嘴脸,恨不得一个个都撅掉他们的大牙。看哪个都像贪官奸臣,可天下大事偏又离不得他们。”

王熙凤哼了声,白了贾环一眼,道:“我们自然比不得皇帝老子威风,不过是在给几个妹妹们说道说道,日后管家。可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别不好意思拉下脸面来罚人。

别看那些个都是奴才,可她们是奴才的命,却有一颗比主子还高的心。若是不厉害点镇住她们,以后管起家来,可麻烦的紧。”

贾家姊妹们闻言,或多或少都红了脸面,可也都记在了心里……

贾环忽然笑道:“我那边就没那么多事,要我说。还是凤姐姐你太过心慈手软。

厉害都厉害在表面上,真遇到犯事儿的,也不过打一顿板子,罚两个月的银米罢了。

可打板子的人都是她们一伙儿的,谁又真的去真打?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

至于银米她们或许会心疼一点,不过也只是心疼,等上了职,她们还会想方设法的捞回来。而且捞的更多。

所以,你这边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样子货。

二嫂你也就看着厉害。这一套出力不讨好,得罪了人也治不好家。

还是别教她们了……”

贾环说的不客气,王熙凤差点没气昏过去,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先回头看了眼周遭没有婆子跟着,才压低声音抱屈道:“你道是我就不知道这样做治标不治本?可我有什么法子?

都说朝廷里有人好做官,咱们府上不也是如此?

凡是有点脸面的老货。哪一个不是关系户?

或是以前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过,或是在太太跟前得用的,再加上几个爷们儿的奶嬷嬷,我倒是想狠狠发作一顿,亲手打她们个半死。可我打的了吗?

你倒说我中看不中用,是个样子货……”

说着,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睛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贾环心知,这是怀孕期女性情感容易波动的缘故,也不在乎,还是乐呵呵的笑。

可其他人却不满了,说良心话,王熙凤待她们这些大姑子小姑子真心没话说。

不管她的初衷是做给贾母看还是做给哪个看,可她确实将几位大小姑子们照顾的周周到到的。

而且平日里这般厉害的一个人,如今却被贾环欺负成这样……

“砰!”

林黛玉是用眼神责备,史湘云却是行动派。

抬脚就往贾环腿上踢去。

贾环却哈哈大笑着躲开,对竖起柳眉的史湘云道:“女侠,不是小的不让你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只是,你脚上穿的是绣鞋,不是靴子。

小的的腿又不比石头软和多少,万一折了你的脚趾头,心疼的还是我。

所以,赶明儿你还是换上靴子吧,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哈萨克毡筒也不错哦……”

“呸!”

史湘云闻言差点没气的背过去,鹿皮小靴子倒也罢了,穿上还好看些。

可那哈萨克毡筒,我的天哪,那是给城外牧场上放牧的鞑子穿的好吗……

众人被这一对多少逗乐了些,可王熙凤还在流泪。

贾环接到众人的眼色后,笑道:“二嫂,你哭什么啊?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借口,替二嫂你出口恶气!”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连王熙凤都不哭了,睁着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看着贾环道:“三弟,你……你要做什么?老祖宗好容易才清净两天,你可别再惹风浪……”

贾环点点头,笑道:“放心,是好事,对双方都是好事。”

王熙凤虽然还不放心,可已经到了岔路口了,她和薛宝钗还有贾宝玉要去王夫人那里,薛姨妈也在那边,要一起商量一下王子腾回来后的事。

薛宝钗临走时,倒是微笑的看了贾环一眼,而后轻轻的福了福,让其他人的脸色有些微妙。

众人到底还有些不大适应……

而后其他姊妹们也要各回各院儿了,如今都有自己的事做,或女红,或写字。或画画……

待贾迎春等人离去后,林黛玉瞥了眼贾环和板着脸的史湘云,有些幸灾乐祸的对眼神“哀求”的贾环哼了哼,然后竟离去了。

这倒让史湘云诧异的多看了眼。

不过,看着林黛玉回了自己小院儿后,她也不多留。看也不看贾环,转身走回自己小院儿去,还“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史湘云史大妹子也会生气的。

今儿她不过是在逗贾兰玩笑,她其实知道贾兰不会跳。

可后来,是因为贾环答应的缘故,贾兰才会想着做一把孤胆英雄。

结果,锅却背到了史湘云身上。

虽然李纨没直说她什么,可史湘云给她道歉的时候,李纨也没搭理她……

史湘云倒不是怪李纨。她是明理的人,心知若换做是她,儿子被人怂恿跳房给人取乐,她只会更怒。

她气的是贾环,让贾兰跳的时候,就没想过她。

而且,就算让跳,也该早早的接住才是。这样的话,李纨也不至于差点吓趴下。然后“记恨”到她头上……

最后,在荣庆堂里,史湘云更是觉得很没脸。

毕竟,怂恿小侄儿跳房着实有些不像……

这游戏现场大伙只是哈哈一乐,可说出来时,就显得有些太“高端”……

史湘云怪不得别人。又觉得自己并没错,所以,错的就是某个坏人!

虽然史湘云小院儿的门被关上了,可贾环又不是傻子,就此离去。

他嘿嘿一笑。推门进了小院,发现门没反扣时,心里就已经松了口气……

留了门儿,就说明问题不是太严重。

史湘云的丫头翠缕见贾环进来后,抿嘴笑了笑,屈膝一福后,对贾环道:“三爷,我去找莺儿扣一双鞋样子,咯咯,是姑娘为三爷准备的……”

“翠缕!就你嘴巴最长是不是?再敢乱嚼舌头,仔细我捶你!”

“噗嗤!”

翠缕伸伸舌头跑了,出门时还特意关紧了门儿。

贾环却忍不住喷笑出来,隔着窗子笑道:“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儿,你怕是不知,当初我最爱威胁人的话,就是这句,仔细我捶你!”

“呸!你要捶谁?”

史湘云隔着窗子啐道。

贾环哈哈一笑,得意哼哼道:“这可不好说啊,一般都是谁踹我我捶谁!”

史湘云那头没了声响,不过没一会儿,贾环听到一阵屋门打开的声音,只见史湘云小步跑了出来,脚上的绣鞋已经换掉,换上了一双鹿皮小靴子,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抬脚就要朝贾环腿上踹去。

可哪里又踹的到,贾环哈哈大笑中,身形一闪,就躲开了。

然而史湘云却由于冲的太猛,脚下刹不住车,人朝前栽倒过去。

不过她可比贾兰硬气多了,尽管猝不及防,可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随自己往前栽去。

直到落地时,她都没叫一声,倒是倒下后,啐了一口。

因为某个不要脸的,没有拉住她不说,他自己反倒后发先至的躺在了她正下面的地上。

让她结结实实的摔到了他胸口。

“呸!”

虽然啐出口,不过史湘云板起的脸却也融化了许多,不善的面色下,也隐藏了些许小得意和小满意。

“哎……哟……喂……”

贾环用要多浪有多浪的声音呻.吟着,声音恶心的史湘云羞红了脸,骂道:“你要死啊!”

说着,人要站起来,还想再踹两脚。

可哪里又起的来,人被贾环紧紧的箍在胸前。

史湘云起不来身,面色一怒,就要发怒,可却看到贾环脸上的嬉笑之色尽敛,换上的,是一副平静而又无比深情的面孔,尤其是那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中,满满的爱意,看的史湘云想哭……

贾环一只手放在史湘云的脑后,然后慢慢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她羞红的面孔,最后,印上了她的红唇……

……

“臭流氓,快出去快出去!再不离了我这地儿,仔细我一脚踹死你!”

连推带搡的将某个不要脸的三孙子推出房门后。面如蒸笼的史湘云,一下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锦被里,不肯露面。

尽管,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史湘云一只手紧紧的捂在胸前,不敢松手。好似稍微一松手,就会有恶人侵入。

另一只手,则抚在了身后俏臀上……

想起方才那个混账花言巧语间,让她晕了头,竟放松了警惕,让他将手伸了进去……

哎呀!要死……

真是……真是……

忒羞煞人!

下一次,他若再敢……再敢这般无礼,我就锤死他!

史大姑娘将脸藏在锦被里,心里暗自发誓道。

“噗嗤!”

贾环特地为她打造的一座小小的养花暖阁里。一朵兰花悄然绽放,兰质动人!

……

“三爷……”

“嗯,正要找你呢,李万机,陪我一起去园子里看看,动工的如何了。”

回到宁国府后,贾环想着去办事,正巧遇到了李万机。便招呼着一起去后面园子。

李万机的面色却有些不大对,有些迟疑的样子。

贾环见状。眉尖轻挑,道:“有事?”

李万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贾环道:“三爷,您看看这个……”

贾环接过纸来,略略扫了一眼后。面色一变,又细细看了一遍后,抬头看着李万机,沉声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李万机道:“是公孙姑娘使人送来的,让我们务必尽早配齐送到药室去。”

贾环闻言。面色愈发凝重了,又看了遍纸张上的字,眼神阴晴不定,道:“她要名贵药草倒也罢了,可她要这么些毒物做什么?

这是……这是在武威时看到的,用五毒解毒之法啊!

莫非,她想试验一下这种法门……

万机,你先去准备吧。

既然她开口了,我们能做到的就先做到,这是老祖宗给她的承诺,也是我给她的承诺。

这上面的东西,不好搞吧?”

这倒没让李万机为难,他摇头道:“三爷,神京都中人口百万,西市上各国的胡商都有。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这个单子上的东西虽然少见,但多费点时间,倒也能买到。

就是怕……这么些毒物运到府上,万一有个疏忽,那可不是玩笑的。”

贾环点点头,道:“那就多注意安全,行了,你抓紧去办吧,我先去药室看看。”

李万机闻言,心知既然贾环决定了,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声后,便大踏步的匆匆离去,去西市采买。

贾环眉头没有解开,朝药室方向走去。

他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东西……

快步走了几步后,贾环看见有两个仆妇正在井口便提水,他猛然顿住了脚……

面色一变!

他想到了他到底疏漏了什么。

饮水思源!

他眼睛能好,全靠那部《苗医奇经》中的换眼之术。

而那部《苗医奇经》,却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就出现了。

可是,贾环可以肯定,从西域回来时,公孙羽还没有这部医书,若是有,她一定不会隐瞒。

也就是说,是在回来之后的时间里,才得到的这部医书……

她到底是怎样得到的呢?

大步走到药室后,药室小院的小黑门反扣紧闭着。

贾环敲了敲门。

“谁?”

公孙羽清冷的声音传来。

声音中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疲惫……

贾环沉声道:“是我。”

院内沉默了一下,而后清冷的问道:“公子何事?”

贾环道:“公孙姑娘,你先开门,有个问题想问你。”

里面又沉默了下后,许是因为贾环声音中没有什么玩笑之意的缘故,院门到底打开了。

贾环走进院内后,看着面上始终蒙着一袭面纱的公孙羽,开门见山道:“公孙姑娘,你是如何得到的这部《苗医奇经》?这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直言相告。”

公孙羽闻言,一双目光清冷的眼睛看了眼贾环,而后摇头道:“这是我的事。”

贾环闻言。深深吸了口气,而后道:“好,那我再问你,你要五毒之物所谓何事?”

公孙羽闻言,白纱后的面色一变,不过眼神依旧不变。道:“这也是我的事。”

贾环正色的看着公孙羽,一字一句道:“公孙姑娘,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不愿凭白受人恩义……”

公孙羽闻言,又看了眼贾环,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贾环换个方向,好言相劝道:“如果是哪个人中毒了,你可以找我帮忙。

你应该也知道。我体质非凡,不惧毒物。

任何毒物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正如之前,连麻沸散都无法作用于我一般。

你想想,有我这样一个人帮着你,不管你是想给人解毒也好,或是研究毒理也罢,是不是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而且。我还可以找来许多你找不到的药材,比如说。那一株五百年份的老参!”

公孙羽闻言,面色再次一变,眼神闪烁起来。

尽管之前无论是贾母还是贾环都应承过她,可以提供一切她需要的药材。

但显然,像五百年份老参这样的救命圣药不在其列。

这种宝物已经不能简单的用药材来形容了,而是吊命神物。

哪怕是将死之人。只要有这么一株年份久远的老参在,也能从阎王口中夺回三天时间。

这对惜命的人来说,尤其是像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而言,乃是至宝。

公孙羽自身便是郎中,因此她对这一点的认识更深。

所以她才没想过打这株老参的主意。

可若是贾环愿意主动提供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也正急需这样一株老参……

只是……

公孙羽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动摇了。

她咬了咬嘴唇,说出的话却不怎么相干:“公子,不知你对江湖人士,如何看待?”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哦……你是说……没什么啊!

不过也是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只是他们比较崇尚自由和强者而已,挺好的。

其实,只要他们不要为祸百姓,朝廷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我大秦本来就尚武。”

公孙羽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又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是那些,被朝廷定为反派性质的江湖人士,公子又如何看待……”

贾环想了想,道:“说句实话,其实,朝廷对这些人倒不是真的有多看重。

听起来都是彪悍骁勇之辈,其实不然,不过一团散沙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且,我也不瞒你,我就认识不少这样的人物,相处的也还不错。

公孙姑娘若是说是江湖人士送你的医书,我一点都不会介意,还会报答他!”

公孙羽闻言,轻轻松了口气,又想了想,咬牙道:“公子,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告诉你。”

贾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你说,只要不是让我起兵造反,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公孙羽摇摇头,道:“我怎么会让公子造反……

公子猜的没错,那本杏林圣典《苗医奇经》,的确不是我所有。

但,它对我却极为重要。

我从里面学习了无数精妙绝伦的医道至理,让我之前许多断续难解的医术,都得到了融会贯通。

让我的医术,更进一大步。

我这一生,自懂事起,便以杏林大道为生平之志。

我不施粉黛,不学女工,亦不读《女戒》,只求能精进一点医道。

这次能得到《苗医奇经》这样的杏林宝典之一,对我而言,意义之重大,我甚至愿用十年寿元去换。

所以,那个送我医书的姑娘,我深感激之,不希望她有事。”

贾环听到这里,心里已然咯噔一声,他点点头,沉声道:“公孙姑娘但且放心就是,我贾环绝不会用恩人的脑袋去换功劳。

更何况,对如今的我来说,区区一个江湖反派人士,纵然交给朝廷,也算不得什么大功了。

我又何苦背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公孙羽闻言,想了想后,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没错,只是,我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公孙羽从袖兜中取出一块黑色的木牌。

木牌上,一朵白莲盛开。

白莲右上角,一个“董”字,刺痛了贾环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贾环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道:“公孙姑娘,她……她在何处?”

公孙羽看出了贾环情绪的波动,微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话,但心中倒也确定了贾环不会伤害那人的信心。

因此,公孙羽回头看了眼药室。

贾环见之明悟,而后一步步迈向药室,正是他昨日施换眼之术的地方……

靠近门时,贾环顿了顿,握紧手又松开,而后,伸开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入目处,是药台上,一袭白色的身影,那样的熟悉……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月……”

一瞬间,贾环眼中的泪水夺目而出,他哽咽呼唤出声……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误入

醉迷红楼 第五百七十一章 误入

第五百七十一章误入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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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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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误入

第五百七十二章 尤氏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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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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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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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骇然

“董姨娘,公孙姑娘,今儿这事……都是天意。不能怪三爷,也不能怪咱们。

你们看,咱们该怎么办?”

尤氏咬牙问道,还未散尽春意、遍浮红晕的俏脸,愈发娇艳动人,眸光更是脉脉如水。

若是让过来人看见,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承泽雨露滋润,身心得到极大满足后的表现……

听到尤氏的话后,公孙羽脸色清冷,眼神清寒,心乱如麻。

她是医道上的天才没错,却也是生活中的笨蛋。

对于这种事,她着实陌生的紧,哪里又有什么办法。

因此,她沉默不语。

董明月闻言,倒是眼神淡淡的看了眼尤氏,轻声道:“大嫂放心,环郎不会不认的。”

尤氏闻言,似得了什么大安慰一样,表情愈发生动了,却又一声长叹,摇头道:“我不过一个失寡之人,又是他的大嫂,哪里还指望什么认不认的……

况且,今天这事,但凡传出去半句,董姨娘自然没事,公孙姑娘也不过是正式进门儿罢了,跟着三爷,他自不会亏了你。

可我却……

纵然不会像乡间失贞农妇那般,被装猪笼沉塘,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或被发落到庵堂里,苦熬等死……

所以,我想厚着面皮,求两位,能否将今日这事瞒下,权当我没来过……”

尤氏面带哀求的看着董明月和公孙羽二人。

董明月闻言,眉头轻皱,只是,看着尤氏满是哀求的眼神,却不好说出一个不字。

而公孙羽,闻言后却眼睛一亮,似乎也找到了好办法……

她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也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本……原本就不该发生……”

“不成不成,你不成……”

公孙羽话没说尽,就尤氏连忙打断。

见公孙羽目光中有些惊吓和不安,尤氏忙柔声对公孙羽道:“傻姑娘,我是身份大不合适,是他名义上的长嫂,若是传了出去,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可你却不同,你是黄花大闺女,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尊贵小姐,不管是不是有意,哪里就能这么凭白失.身给三爷?

他到底都要给你一个交代……

虽然只能是姨娘,可我们爷乃是国朝一等侯。

哪怕是妾,也不是寻常府上的小妾,而是享有六品安人名分的如夫人。

虽说到底委屈了姑娘,可总比这般糊里糊涂的混过去强吧?

世人最重妇人的贞.操,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这些。

姑娘今儿……日后再想嫁人,却极为不便宜哩。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公孙羽闻言,面色苍白,清冷的眼神出现了些慌乱的波动,不过,看向尤氏时眼神却亲近了许多,甚至都有些濡慕……

难得软弱的公孙羽,放开了心房,有些哀伤的尤氏道:“大太太不知,我哪里算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门小户,又早早失去了双亲,幼年失怙,少了教诫,犯了五不娶中的头一条。

哪个高门大户,还会……

我原也没想过要嫁人,一心只求医道。

这些年,倒是有些上门求亲的。

可是,对方不是些年纪大的,就是身有恶疾的,看我懂点医术,想让我去侍疾,又或是去给鳏夫做填房……

这些人都让我祖父给赶走了,可是,我看得出,他也很犯愁苦。

左邻右里间,也多是在背后指点我,没娘教养,连个女红都不会,还说我古怪,不自重,给男人瞧病……”

这还是尤氏第一次见向来冷清的公孙羽露出小女儿之态。

她清楚,这是因为方才她说出的那番明显带有慈爱关怀,也着实在为公孙羽考量的话,打动了这个自幼缺少母爱关怀的少女的心扉,才让一向清冷的公孙羽,在遭逢大变后,向她吐露心事……

看着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的公孙羽,尤氏伸出手,拉起她的双手,语气怜惜道:“真是可怜见的……

所以说,咱们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是一家人的缘分。

你来府上也有些日子了,我们爷是什么人,想来你心里也有数。

别的不说,只说前儿夜里,他说出的那些话,你在旁处听说过吗?

他说,咱们府上,不拘是妻还是妾,都一样。

只按年龄来,年纪大的,就算是妾,也不用喊正室姐姐,不用去立规矩请安,大家平常相处。

日后有了子嗣啊,也是谁有能为,谁来承爵。

你听听,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岂不是正合适咱们家?

你想想,这世上,可能再有第二人,像我们爷这般宽容的了你的?”

公孙羽心乱如麻,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尤氏见之一笑,松开公孙羽的手。

公孙羽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却又见尤氏走到了她身后,伸出手,温柔的将她零散开的长发顺了顺,而后手指灵巧转动,三两下,就将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又从她自己脑上取下一个银簪,轻轻的别在了她脑后。

再转过身来,尤氏看着公孙羽,笑道:“瞧瞧,这不就知道了?”

公孙羽轻轻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妇人妆,面色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眼中却落下了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尤氏。

尤氏满脸微笑的再次拉起她的手,道:“傻丫头,你想想,咱们女人啊,这一辈子,旁的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找对了男人。

既然阴差阳错的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说说,你还犹豫什么呢?

好好服侍好三爷,这一辈子总不会让你吃苦的。”

然而,当公孙羽听到“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时,身子却微微一颤,她面上闪过一抹极为难的痛苦之色,而后她看着尤氏,咬着嘴唇道:“太太,我明白,可是……我却是绝不能放弃医道,去做个服侍男人的女人的。

我也不会,我还要……”

“谁让你放弃医道了?”

尤氏奇道,见公孙羽一怔,她又笑着对公孙羽道:“你呀,什么都不用改变,该怎样,还怎样。

之前,你也见过我们府上的白荷了,还记得她吗?”

公孙羽点点头,道:“府上数她的颜色最好……”

尤氏闻言,连忙看向一旁的董明月,见她根本不为所动,好似没听到公孙羽的话一般,一双眼睛只是看着贾环,尤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贾环房里的事,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哟……

尤氏悄悄给公孙羽使了个眼色后,才又笑道:“她啊,说起来比你还古怪哩!

她原本是北城贱籍出身,后来被我们三爷救了,然后又给收到了房里。

按理说,她就该从此一心一意服侍我们三爷,对不对?

可是,她却和你一样,一心放不下那些匠人手艺,你猜怎么着?

我们三爷啊,专门在城南庄子给她建了个大大的工坊,随她去折腾!

你想想,我们这样的人家,换个爷们儿,谁会如此宠着?

对不对?

所以啊,你尽放心就是。跟了我们爷,再不会和你做事有什么相干碍的。

而且,三爷还会帮助你,有什么珍贵的药啊草啊的,你只管吩咐下去,保准随叫随到,可不比你一个人弄强的多?”

公孙羽闻言,彻底不说话了,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看着尤氏,道:“太太,谢谢您。”

尤氏见之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笑道:“从今儿往后,你得说,谢谢大嫂子喽!”

公孙羽闻言,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轻声应了声:“嗯,谢谢大嫂子。”

这番小儿女姿态,却是从未出现过她身上……

尤氏见状,心中愈喜,一拍手,笑道:“那就这样,一会儿,你就这样站在三爷身边,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是。

你若不好意思说,就让董姨娘帮你。

哎哟,妹妹你是不知,我们三爷有多疼董姨娘,董姨娘她跟神仙似的……”

“大嫂,你不用说了。今日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以后有事,我会向着你说话的……”

“嘎!”

董明月淡淡的话,却精准无误的击中了尤氏心中的算盘,令她没说尽的话,有些尴尬的戛然而止。

尤氏干笑的看着董明月,道:“妹妹,真不是我在溜须拍马。

不瞒你说,我夜里带着婆子查夜时,不知多少次,路过西厢房时,都能看到三爷一个人在里面静静的待着。

那场面,我看着都直掉泪。

还有,每逢月圆的日子,他都会一个人上屋顶,喝着酒,看着天上的明月。

这一坐就是一夜啊,真真是让人不落忍!”

董明月闻言,身形微微一震,看向贾环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董明月才点点头,声音轻柔了许多,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嫂。”

尤氏闻言,连忙赔笑了两声,摇头道:“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话虽如此,尤氏心里却在惊疑,怎地,一年不见,这董明月身上的气派变得愈发了得了。

以前的时候,虽然她也是清清冷冷不喜近人,可也没如今这份气度。

这感觉,和之前的明珠郡主赢杏儿都差不多了。

可人家赢杏儿是什么出身啊……

不过,两人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同的,但高度却绝对无二,都能对她形成碾压一般的气势……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啊,这件事,就权当没……没我什么事了。

不然,我非得被外面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不可。

还劳烦两位妹妹,替我这当大嫂的担待一回……”

又悄眼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贾环,心里满是不甘寂寥的尤氏,却不得不再次赔笑叮嘱道。

公孙羽点了点头,看向尤氏的眼神里多了些同情。

同为女人,她可以理解尤氏的处境。

尤氏看着公孙羽的眼神,眼睛一酸,就红了眼圈,眼泪差点都落下。

就在她想笑言两句圆过这场时,就见董明月的眉头一皱,忽然转过身,透过窗纸,看向外面。

尽管,在有些莫名的尤氏和公孙羽看来,窗纸根本看不透。

然而,紧跟着,她俩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了动静。

竟是……竟是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顿时让她们花容失色。

“不知阁下何方神圣,还请出来一见。”

公孙羽听到这声音,脸色却稍稍舒缓了些,她对尤氏道:“是府上那位武宗高手乌远的声音,我陪公子去西域时,听过他的声音。不过,他说,阁……阁下?!”

说话间,公孙羽猛然转头,满脸惊骇的看向身旁负手而立,气度非凡的董明月。

公孙羽勉强也算一个武道中人,自然明白,按照武林规矩,能让一个武宗尊称一声“阁下”的,唯有……

武宗!!

……

第五百七十四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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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 第五百七十四章 醒来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说`”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交代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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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幼娘

公孙羽听了贾环的话后,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贾环一眼,觉得好像稍微顺眼了些。

但,也仅是如此……

她原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关键是,以前她根本没想过这些。

在她心里,贾环或许曾出现过,但也只是出现过,哪怕是在想象中,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与她,本就是两个不该有交集的存在,距离太过遥远……

因此,公孙羽自然不会听了贾环这一席话后,就感动的芳心暗许……

见公孙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色并未有多少变化,贾环想了想,也觉得之前说的是太单薄了些。

他又想了想公孙羽最看重的事,再次庄重许诺道:“公孙姑娘,以后,你还可以继续研究你的医道,我绝不会干涉,还会大力支持。

若是你需要什么孤本古书,也只管对我说,我自会想办法去给你寻来。

还有,你若需要什么药材,不拘是多名贵的,你也尽可招呼,我……”

说着说着,贾环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是事后在交易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公孙羽的脸色也一直都是清冷的,眼神木然。

贾环见了,心里有些不忍,挠了挠头后,语气也不再那么肃穆庄重了。

他将语气放和缓了些,柔声道:“公孙……我叫你小羽吧。

虽然很突然,很突然的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但既然已经如此,想来这也是天意。

也说明,咱们定是有前世的缘分。

若非如此,又怎会让你几次三番的相救于我,现在更是委身于我呢……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相过。

我们从原本不认识,到一起几经生死,可见,我们前世定然也是一对难分离的冤家……

既然如此,你万不可与我生分,因为我们本不生分。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家人了,好吗?”

若是在风气一日比一日开放的前世,贾环或许还可以用其他办法解决,或金钱,或爱疯……

可是在这个时代,贾环若是不认,或者想着用其他法子去解决,那就是在杀人了。

就算不是杀人,也是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尽管很突兀,也没有半点感情基础,贾环也不得不咬牙认下这份帐。

若只是他被公孙羽看光了也罢,可以用医者父母心来辩解。

可他不仅暴露于人前,还把人给强上了……

若是再找其他的借口辩解,那就真的成渣渣了。

所以,他必须要认下。

而公孙羽的脸色,也终于有了些变化,许是“家人”两字打动了她,也许是其他“鬼话”……

总之,她抬起眼帘,看向贾环时,目光柔和了些,不再那般清冷,她轻声道:“在家里,我爷爷叫我幼娘……”

说罢,她又垂下了头。

贾环闻言笑道:“好,以后在家里,咱家人也都叫你幼娘,好吗?”

公孙羽点了点头,又道:“公子,我先下去了。”

贾环笑着应道:“好,我会让大嫂帮你准备一套小院儿,就在我屋后面。若有什么需求的,你也可以跟大嫂说。”

公孙羽又点了点头,轻轻屈膝一福,然后朝外面走去。

待目送她出门后,贾环才长长的吐出了口气。

而后他转过身来,赔笑着看向董明月。

毕竟,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安抚另一个被强上的女人,真的很渣渣……也很对不住……

好在,董明月虽然面色淡淡,可眼神中并没有多少责怪。

想来她也明白,这些都非贾环本意。

贾环见了她的神色无恙后,心头一松,又张开手,想再将佳人拥入怀中。

却不想,手刚扬起一半,竟再扬不动了……

非但如此,一股无法抵挡的眩晕上头,贾环竟连站都站不稳,朝一侧倾倒去。

董明月见之骇然,身形一闪,就到了贾环身边,扶住他后,焦急的唤道:“环郎,环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贾环全身无力的靠在董明月怀里,有些不解的摇摇头,眼中也有些害怕,不过到底不愿让董明月跟着担心,他强笑道:“别担心,没……没大事,可能,可能就是饿着了……”

董明月伸手搭在他的手腕脉搏上,听了下后,只觉得贾环脉象弱极,甚至是若有若无断断续续。

她唬的面色苍白,更急的眼圈发红,一时间却并无什么好法子,看着气息一点点衰微的贾环,董明月几欲发狂……

这时,她猛然想起,公孙羽就是医道大家。

论武功,一千个公孙羽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可论医道,怕是一万个她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念及此,董明月将贾环抱起,重新放在药台上,告之他她去请公孙羽后,就出了药室门。

没一会儿,就将还未走远的公孙羽给架了回来……

“公孙姑娘,你快看看,你刚出去没一会儿,环郎他就……他就成这样了。

是怎么回事?可是还有余毒未清?”

董明月面色焦急的对公孙羽道。

然而,当她回过头,重新看到药台上的贾环时,一双眼睛顿时圆睁,眼中满是骇然欲绝之色,泪水瞬间滑落……

“环郎!!”

凄然的一声呼喊后,董明月飞身扑到贾环身上,双手抱起他已经闭上眼的头,全身颤栗着不知所措,眼中满是惊恐痛苦之色。

这个时候,与她是不是武宗无关。

她只是个在为心上人担忧、害怕、心碎的女孩儿……

因为她看到了,不知何时,贾环竟霜白了两鬓……

那如雪一般的白发,刺痛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环郎,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董明月抱着贾环泣不成声的呼唤道。

“董姑娘,请让让,我要为公子诊脉。”

公孙羽此时的气度,与方才的木然神色截然不同。

她眼睛清亮,显示出其冷静的心思。

看着贾环的眼神里,虽也有些担心,可更多的却是医者看向病患时的冷静神色……

听到公孙羽的话后,董明月方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给公孙羽挪开位置。

而后站在一旁,继续满脸心碎的看着贾环。

那霜白的鬓角,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头,让她心痛万分……

公孙羽拿起贾环的手腕,将三指搭在脉上,细细倾听着……

过了许久后,公孙羽才将贾环的手放下,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面色有些……古怪。

“公孙姑娘,环郎如何了?”

董明月见状,焦急问道。

公孙羽看着董明月道:“我虽不大清楚为何,但公子的身体极为古怪。

现在看来,他并非是真的百毒不侵,而是在用他的生命力去抵消那些剧毒。

想来他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之前在换血前,他才会服下了一株五百年的老参。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姑娘血中的剧毒会有那么多,那么烈。

纵然他之前已经服下了一支五百年的老参,却还是不够。

因此……”

董明月闻言,面色惨白,任凭泪流满面,她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公孙羽,唯恐从她口中,说出什么不忍言的话。

好在,公孙羽没有那么残酷……

“消耗尽那支老参的药力和公子身体内积蓄的一些药力后,那些毒血却并未化尽。

所以,就只能消耗公子的生命力。

也才有了白头之事。

不过姑娘也不用太过担心。

若是其他人,怕是就真的寿元不多,生命力自此会越来越弱,直至消亡。

可在公子身上,我却发现,他的生命力非但没有变弱,相反,还在极为顽强的恢复着。

虽然并不快,但我可以肯定,他确实是在一点点的重新变强。

想来再过一些时间,公子就能恢复过来,头发也能重新变黑……

只是,时间可能需要的久一些。”

公孙羽并没有绕什么关子,冷静直言道。

董明月闻言,眼中光芒大盛,脸上亦浮现惊喜之色,她看着公孙羽道:“公孙姑娘,若是为环郎寻来大补之药,他服下后,能快点恢复寿元吗?”

公孙羽缓缓摇头道:“不能,董……董姑娘,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因为身骨根基,毁之容易,再塑则难。

公子需要好生将养上两三年,才能恢复过来。

慢一点其实也有好处,会恢复的更扎实些。

而且……”

“而且什么?”

公孙羽之言,虽让董明月微微有些失望,却也让她松了口气。

只要能恢复过来,区区两三年并不是大问题。

不过,还有个补充是什么?

公孙羽面色微微泛红,轻声道:“而且,这两三年内,公子不能近……近女色。

****乃性命之本,若是平常,行……行.房之后,自然能轻易恢复。

可公子如今,正是极为需要补充性命之时,****大亏,肾水每耗一点,就会大损。

之前……之前三人,已是极限,若是再强行房.事,怕会真的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那种疼痛中又带着酥麻愉悦的感觉,二女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不过又有些骇然和庆幸,庆幸幸好只有三人……

“咳……我觉得,其实,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偶尔试试也还是可以的……”

不知何时,贾环已经醒了过来,许是恰巧听到公孙羽后面的几句话,他苦着一张脸,弱弱的开口辩解道。

“呸!”

二女见他醒来,先是惊喜,不过随即两人的脸又一瞬间成了大红绸,红成了火烧云,齐齐轻啐一口。

董明月在贾环跟前到底心软些,而且,贾环又是因为救她才致如此。

因此她羞红着脸,走到药台前,将全身无力的贾环扶起,让他靠在她的怀里,而后柔声宽慰道:“环郎,不过三年时间罢了,很快的。

而且,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你且忍忍吧。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听话啊……

瞧瞧,你现在两鬓都白了。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又岂能独活偷生?

幸亏家里有个公孙妹妹,不然的话,真是……”

说着,董明月面上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

术业有专攻,若是来了歹人,董明月保管让那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可面对贾环突如其来的病倒,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此才有方才此言……

贾环闻言后笑了笑,他先拍了拍董明月的手,而后又看向垂下头面色不大自然的公孙羽,轻声唤了声:“幼娘,你过来。”

公孙羽闻言,将将恢复正常颜色的脸庞,再次刹红一片。

不过犹豫了下,她还是走了过去。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突然,可是,她毕竟已经是他的人了……

贾环勉力伸手,有些无力,但很坚定的牵起了公孙羽的手,握在手中,而后柔声笑道:“幼娘,谢谢你。”

这一次,他身旁的董明月,面上的笑容并未改变……

而公孙羽听到贾环的话后,抬起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微微发生了些变化……

似乎,经过这一遭后,两人的心真的近了些……

贾环见之,面上的笑容更和煦了,柔声问道:“幼娘,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我偶尔为之吗?”

“呸!”

……

ps:这章删删改改了好多次,难点就在于董明月的表现。

一开始,我是将她描写的非常冷静睿智,处事不慌,冷静中带着点柔情。

写完后刚开始还觉得很不错,可后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董明月是武道超凡的武宗不假,她的心性也应该坚韧不拔,应该天塌不惊。

可她毕竟没有高强的医术,面对无法解决而又极为危机的情况时,这种表现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太冷清。

想想欧阳锋对欧阳克的慈爱,想想黄老邪对爱妻和爱女的表现。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而贾环,应该就是董明月的逆鳞。

在看着贾环即将死去的时候,她若再表现的太镇定坚强,就显得太违和了些。

最重要的是,她的武宗,来源并不是那么简单。

后文会慢慢交代。

我发现写故事情节容易,可想按照一个人的性格,去写好一个角色的表现,当真有点难。

因为你得不停的站在他或她的角度去看问题,去想问题。

第五百七十七章 惊喜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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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悲愤

“明月,这一年多来,你到哪里去了?

我在江南托了好些人找你都找不到,江湖上的人也都说没见过你的踪影。”

贾环看着董明月关心的问道。

董明月闻言,轻声道:“那日在江南分别后,我和哑婆婆……就去了大雪山。”

贾环倒吸一口冷气,道:“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那么高那么冷,上去后喘口气儿都危险。

你怎么跑那去了?”

董明月闻言,俏脸微微一红,声音更轻了些,道:“江湖传言,大雪山大转轮寺里,有一种疗伤圣药,可以……可以治好脸上的伤疤……”

贾环闻言,心里一疼,转身将她揽入怀中抱紧,怜惜道:“傻丫头,你要找那‘护肤霜’,又何必跑到大雪山上去,咱家里就有啊!”

“嗯?”

董明月闻言一怔,好奇道:“什么护肤霜?”

贾环道:“就是大雪山上的大和尚进贡给太上皇的那劳什子雪莲膏啊,二姐姐之前脸上也被伤了。

太上皇特意赐下了那膏药,别说,还真灵,如今二姐姐的脸都已经好了……

咦?不是说大雪山上就那么一株万年冰莲吗?还都入药送进了宫里。

怎么明月你脸上已经好了?难道那些大喇嘛还藏了私?”

董明月闻言,温柔一笑,摇头道:“环郎你忘了,连六品步入七品时都能洗筋伐髓一次,更何况九品入武宗?以前的旧伤,这一次都已经痊愈了。”

贾环闻言,居然有些失望:“那我岂不是白从姐姐那里偷出来了,居然派不上用处。

唉,我发现这就是老婆太厉害太能干的悲哀。

连送胭脂水粉讨好老婆的机会都没有……”

“咯咯!环郎啊……”

董明月最喜欢贾环耍宝……

“明月,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的眼睛瞎了呢?难道你也在西域?”

贾环再问道。

按照时间来推算,董明月只能是恰好也在西域,并看到了贾环的眼睛受伤,然后才来得及去找那本《苗医奇经》。

只是,她若是当时就在西域,没道理不去找他啊……

董明月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环郎,我当时,在白莲教金城分舵里处置一些事……”

贾环闻言面色一怔,道:“你和白莲教还有联系?”

董明月有些紧张的看着贾环的脸色,解释道:“环郎,我记得你的话的。

白莲教的普通教众大都散去了,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些自幼被白莲教抚育长大,除了白莲教,再没其他去处的教徒了。

他们都是教内好手,多由杜汴伯伯和齐伯伯教出来的。

虽然武功不算太高,但也多有三品上下的修为,他们主要负责侦司江湖动静,查探是否有不利我白莲教的消息,并不负责传教。

他们这次齐聚在金城,原本是打算一起想办法,将……将我爹救出。

我得到消息后,连忙赶去金城打消了他们的主意。

并将环郎上次说的法子告诉了他们,他们说,只要能将我爹救出,怎样都成。”

贾环闻言点点头,又低下头想了想,才抬头对面色紧张的董明月笑道:“明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在我跟前都不用紧张。

你想想,咱俩的体内,流着的是彼此的血。

这世上,难道还有谁比咱俩更近吗?

还有什么事值得你去担心呢?”

董明月闻言,又甜蜜又感动,道:“我只是……怕你不高兴……”

贾环哈哈一笑,道:“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刚才不是在不高兴,我只是在想,我简直太有运气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怎么了?”

董明月好奇道。

贾环笑着将牛继宗建议他,组建一队暗手,负责侦查暗处动静的事对董明月说了遍,道:“我原还在发愁,到底将这件事交给哪个去做。

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交给旁人哪个我都不放心,却没想到,正愁着,明月你就回来了。

你说说,我的运气好不好?”

董明月听贾环说起正事,脸上的“傻白甜”气质渐渐敛起,她缓缓的摇了摇头,道:“环郎,白莲教的人,不能收到京城来,干系太大。

用,也只能用在外围,不能让他们进京半步。”

贾环闻言,眉尖轻轻一挑,眼神新奇的看着董明月,看的人家面色又泛起红晕,才哈哈笑道:“成!不管是用在核心还是用在外围,都交给你去做就是。

我家明月是江湖大佬,不,现在应该说,是江湖上有数的巨擘之一了。

区区一支情报队伍,对明月老婆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需要什么,不管是银子还是物什,你只管让人去找李万机就是,他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董明月闻言,抿嘴一笑,明若初雪的面貌,愈发显得艳丽不可方物。

贾环拥她在怀,见到美人如斯,哪里还忍得住,将猪嘴凑上前去……

只因之前三人团坐时,贾环厚着面皮,和公孙羽与董明月将“不近女色”的底线“讨价还价”到了极致。

起初时,两女说什么都不允许贾环使坏,最好当三年和尚,连靠近女孩子都不许。

这如何使得?这不是要将人逼疯吗?

于是贾环费尽唇舌,最后甚至差点就将前世那个著名的戴小雨伞不算强上的例子举出来。

再加上一番粗浅直白而又污的无以复加的生理讲座,不仅让公孙羽差点眨断了眼睫毛,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也让二女晕红着俏脸,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他划定的线。

最终成功的明定下来,除了不能触犯最后一步外,其他的……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董明月此刻也只能无奈的任他使坏,还得替他放风……

“环郎,不要了,来人了……”

随手将扒在她身上的贾环提溜开来,董明月看着一脸悲愤的贾环,晕红着脸笑道。

贾环虽说突破了七品武道,可是一来他身体还很孱弱,二来,别说他身子如今还不好,就是在最盛时,董明月想要提溜开他,也不费什么气力。

他是七品大高手不差,可董明月现在是武宗啊!

不过,等贾环满面愤怒的看向后面来人时,立刻就不作了……

“哟!林姐姐,你怎么来了?”

……

“这起子无法无天的混账!国之蠹虫!!

他们好大的胆!他们好大的胆!”

大明宫,紫宸书房内,隆正帝一把将一个龙形镇纸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满面怒火的咆哮道。

御桌一旁,轮椅上的邬先生叹息了声,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连忙亲自动手,将地上的碎片收拾掉。

邬先生对隆正帝劝慰道:“陛下,暂且息怒。”

隆正帝怒的眼睛赤红,道:“息怒?朕如何息怒?

那些个畜生,不当人子的畜生!

才将国库的银子还回来没有半月,居然转手又借空了!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们欺君太甚,他们欺君太甚……

朕要诛他们的九族!”

邬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抬眼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见状,连忙走出里间,到御书房外间瞧了瞧,见没人后,还不放心,又到门口看了看。

见门外除了几个信得过的随侍小黄门外,并无旁人,方松了口气,不过想了想,又命这几个小黄门也离远些,而后才又折身回了里间书房,随时听备差遣。

“朕难道是为了自己?朕又何尝动得了户部的一两银子?

朕是在为这江山社稷,是为黎民百姓担心!

你瞧瞧,这半月来呈上来的折子,不是报北方大旱,就是恐南方将有内涝,要不就是哪里出现了饥荒,恳求朝廷的赈济。

朕原想着,好歹有户部一千多万两银子垫底,总算能有些底气。

可谁曾想,这起子合该千刀万剐,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又将银子借出亏空来!

他们太放肆了,太放肆了!”

进了门后,苏培盛就听隆正帝在那里粗踹着气咆哮着,语气中除了滔天怒火外,还有悲凉的杀意。

唉!

“苏培盛!”

忽然,隆正帝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苏培盛忙应一声:“奴婢在。”

隆正帝疾行两步,踱步到他跟前,怒声道:“前儿你到底是怎么跟贾环说的?

他不是答应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怎么,他也要跟朕拿捏不成?”

苏培盛闻言,连忙躬身道:“陛下,您忘了,中车府传回消息说,宁侯刚刚行完换眼之术,想来一时还没好利索……”

隆正帝闻言怒气一滞,挑了挑细眉,道:“贾环这小子,眼睛又好了?”

苏培盛点点头,笑道:“据说是已经好了,又能看得到了。”

隆正帝面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一旁的邬先生笑道:“陛下,这是大好事啊!

宁侯虽少年得意,但其对太上皇和陛下的赤子诚心却显而易见。

他又素来和那边不睦,陛下还屡次帮过宁侯大忙。

如今他既然复明,想来又能为陛下效力了。

就是不知,近来他书读的如何了……”

“哼哼!”

听到最后,饶是隆正帝正在暴怒中,却还是忍不住哼笑了两声,没好气道:“他读个屁!

他家老夫人也是糊涂,让一个俊俏小丫头给他读书,结果书还没读出什么名堂,没几天,那丫头却成了他的小妾,真真是荒唐,个混账东西!”

“哈哈哈!”

想起贾环行事,邬先生忍不住大笑起来。

隆正帝跟着又哼笑了两声后,对苏培盛道:“去,再去给贾环传旨,赏他那个小妾宫锦金缎各十匹,就说此乃她福佑贾环复明有功,朕特意嘉赏的。

还有,上回没送去的御马也送过去!

这个小王八蛋,不见兔子不撒鹰。

然后,再让他赶紧去各个相府,给朕将那几个老相爷请回来!

你给贾环说,他要是再请不回来,朕这个皇帝干脆就让给忠顺王算了,让他自己去和忠顺王打擂吧!”

……

第五百七十九章 林太太和董姨奶奶

第五百七十九章林太太、董姨奶奶和小老婆

尽管贾环有一种被捉奸的心虚感,可前头而来的林黛玉,目光却并不在董明月身上。

她一双清亮好看的美眸中,浮着茫然不知所措的雾气,面色苍白,怔怔的看着贾环两鬓处的霜白。

看到她的眼神后,贾环先悄悄捏了捏董明月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后,上前几步,依旧有些发白的脸上,满满都是灿烂的笑容,他伸手在林黛玉眼前晃了晃,笑道:“林姐姐,瞧瞧,帅不帅?”

林黛玉似乎这才如梦初醒,微微皱起两弯眷烟眉,眼神依旧茫然的看着贾环,声音却有些发颤,道:“环儿,你这是……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说的贾环有些汗颜,他似乎比“病比西子”的林黛玉还脆弱,隔三差五的出一次问题。

看着水滴渐渐在林黛玉眼中凝聚,贾环忙道:“林姐姐放心,真没甚大事。

就是换眼后的一点点后遗症,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这是公孙姑娘说的,我刚才从她那里看病回来。

起初也把我自己吓一跳呢,以为又怎么了……

不过跑到公孙姑娘那里,让她仔细检查一遍,真的是全身上下一点没漏的检查了一遍后,她下结论说,真的没甚大事。

只要好生修养一段日子,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

“真的?”

林黛玉有些不信蹙眉问道。

在这方面,贾环说谎的前科太多了……

贾环却哈哈一笑,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先打量起眼前的林黛玉。

只见林黛玉外披一件白狐兰裘大氅,内衬一件水绿底彩绣花蝶牡丹纹裙裳,绾起的秀发上插了两支镶金八宝簪,雍容贵气,俏丽可人,瘦弱的身子和小脸儿,看起来又格外惹人怜爱。

不过,看着看着,贾环脸色忽然又是一变,面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环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林黛玉见状,吓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慌张问道。

贾环深叹息一声,摇摇头,语气深沉道:“林姐姐,我也不是全没干碍……”

林黛玉闻言,愈发唬得花容失色,哽咽道:“环儿,你到底怎么了?”

实在是,贾环此时双鬓斑白的形象,当真让她心里惊悸发慌。

那两边的雪白之色,着实刺的她心尖痛。

贾环不敢再作了,他忙对林黛玉道:“林姐姐,公孙姑娘说,那换眼之术,到底有些违和。

不过好在,也只是白了两鬓,身体虚了点,但只要好生调养上两三年就好。

唯一干碍的,就是这两三年内,不能近女色。

当然,所谓的不能近女色,只是说不能圆房,其他的其实都还能做的。

不信,你问问明月,她也听到了!”

林黛玉闻言,瞠目结舌的看着贾环,苍白的俏脸上,一点点浮起晕红来。

贾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挑着眉毛道:“林姐姐,你不会嫌弃相公我暂时无能的,哦?”

“呸!”

若是没旁人,久经贾环“污文化”熏陶的林黛玉,听到这轻浮的话,说不定还没这么羞恼。

可此刻,董明月就在旁边,她哪里经得起这般“污言秽语”,狠狠啐了贾环一口后,转身就要离去,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贾环却一把揽住她,将她抱入怀里,道:“林姐姐,明月又不是外人……”

林黛玉泛红的眼睛里,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恼道:“那你自去寻她就是,别来找我。你不是说过,她不会……”虽没说完,可林黛玉却愈发委屈,抿着嘴,任凭眼泪流下。

这个人,分明与害死她娘的人有关。

你怎么可以让她回来……

贾环紧揽着林黛玉的身子,柔声道:“林姐姐,明月是知道我眼睛瞎了后,才赶回来的。

你可知,公孙姑娘手中的那本《苗医奇经》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就是明月从外面抢回来的。

为了救我的眼睛,她冒着奇险,前往南方苗疆,抢来了这本医书。

为此,她身受重伤,身上更中了十数种剧毒。

若非今日我无意中发现了她被公孙姑娘偷偷安置在咱们府上,认出了她,然后用那支五百年份的老参救下了她,说不定,她都已经……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是乌青泛黑之色,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当时,我的心都快跟着死去了……

林姐姐,我这双眼睛,说起来都是明月所救。

而这之前,明月也多次救过我的命。

你说说,她跟咱们,是外人吗?”

林黛玉闻言,有些震惊的看着对面,垂着眼帘,静静而立的董明月,又想起了贾环曾对她说过,这个女孩子凄惨的身世……

心里的屈火渐渐散去了大半,而后,林黛玉看向贾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瘪嘴委屈道:“我又没说她是外人……”

贾环哈哈一笑,柔声道:“我之所以当着明月的面,和林姐姐说那么甜蜜的话,不是不尊重你们,而是对我来说,你们俩都和我的命一样,不分彼此。我也希望,你们能相处的很好。”

林黛玉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谁都想在爱人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想想董明月对贾环做的事,她又没什么能说的。

相比于董明月,她能为贾环做的,简直太少了。

心中有些黯然,不过,看着贾环充满温暖和鼓励的笑容,林黛玉忍不住没好气的娇哼一声,道:“那你先说清楚,你到底还有几条命?”

“噗!”

一旁处,董明月看着面色登时呆滞的贾环,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后,目光和林黛玉望来的眼神相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并无什么卑亢之色。

林黛玉看着董明月,目光复杂,可终究,还是微微颔首回应了下……

“三爷,三爷……”

就在气氛越来越好,贾环心里暗自得意时,前方不远的拐角照壁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唤声。

然后,贾环就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照壁后面跑了过来。

小的在前,大的在后。

正是小吉祥和她的“义妹”香菱。

两人都气喘吁吁的,面上带有笑容,声音里带着笑意。

只是,当她俩跑近了些后,却越跑越慢,最后,还有一段距离时就顿住了脚。

小吉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贾环,看着贾环那霜白的两鬓……

“哇!”

没安静多久,小吉祥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一边大哭,一边慢慢走到贾环跟前,嚎啕道:“三爷,你这是……你这是又怎么了?”

贾环有些哭笑不得的和林黛玉对视了一眼,林黛玉眼睛虽然也微微湿润了,可嘴角却弯起了一抹笑意,这不是她方才说的话吗……

贾环将“哇哇”大哭的小吉祥抱起,回头对董明月道:“明月,还记得这个小家伙吗?”

其实小吉祥已经不算小了,只是她一直以来都被贾环当小孩子宠,所以看起来脸上还是一片稚嫩,被贾环抱起来也不算违和。

董明月笑着点点头,道:“怎能不记得,在城南庄子时就认得她。”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又道:“没错!瞧瞧,咱家小吉祥一直都没长大,和那会儿没变化多少,还是那么小……咦,你还会害羞?”

原来,在贾环说她坏话时,小吉祥一边哭,一边将脑袋藏进贾环的脖颈里,不让董明月看她……

贾环笑道:“好了,就是白了点头发而已,过段时间就恢复过来了。

你公孙姐姐说的,要眼睛就得白头发,若不然就不能再要眼睛了。你说说,到底要什么?”

小吉祥闻言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看着贾环道:“三爷,是真的?”

贾环“啧”了声,不满道:“你忘了三爷在江湖上的第一个诨号了?”

小吉祥撇嘴道:“没有忘,诚实可靠小郎君嘛。可是三爷又不诚实,上回眼睛伤了,还说只是伤了,过两三年就好。这次呢?”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道:“这次真的是两三年,不过我自己觉得,过上个把月应该就能好了。

可公孙姑娘却坚持说要两三年……要不,小吉祥你去帮我摆平了她?”

小吉祥虽然愿和贾环磨牙,可现在她小心里到底放心不下,没心思和贾环吹牛……

不过,她却也聪明。

她知道贾环只拿她当小孩儿,自己问不出什么,可总有人他不会糊弄吧。

于是,她看向贾环身旁的林黛玉,刚还大哭的脸上堆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尽管脸上还都是泪痕,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可她做出的笑脸看起来却极为真诚,极为喜庆。

只要细细一看,就能从这张笑脸上,看出满满都是贾环的影子。

贾环不就最爱顶着这样一张极为“真诚”的笑脸哄人吗?

看着这张熟悉的笑脸,林黛玉没等她开口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吉祥见状,大眼睛上的一对毛毛虫眉瞬时耷拉了下来,形成一对八字皱眉,恼意满满,可看着却愈发喜庆。

别说林黛玉和贾环看着哈哈大笑,就连董明月都忍不住露出笑脸。

小吉祥愈发憋屈的瘪起小嘴,“怒视”一圈儿后,脸色却又忽地一变,一对毛毛虫眉飞起,大眼睛里泪花虽还在,可喜色却渐显,她扬着小下巴得意道:“现在我可相信,三爷当真是没事。

不然的话,林太太和董姨奶奶你们定然不会笑的这样开心!

嘻嘻,我聪明吧?”

“呸!”

林黛玉一张脸红成了晚霞,她看着小吉祥道:“小蹄子,你乱嚼什么舌?什么……什么林太太?”

小吉祥理直气壮道:“耶?林姑娘你不是三爷的平妻吗?平妻也是妻呀,当然就是太太喽!

不过还有一个史大姑娘也是平妻,为了叫明白,自然就是一个林太太,一个史太太!

还有董姐姐,她和白荷姐姐老早就是三爷的屋里人了,自然就是姨奶奶嘛!”

“呸!真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头,脸皮都忒厚!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⑧±妙(.*)笔⑧±阁⑧±,o

林黛玉又好气又好笑的笑骂道,俏脸绯红。

小吉祥得意洋洋道:“我?我是三爷的小老婆呀!最小的哦!”

……

ps:我发现很有几个人不喜欢小吉祥,不知道是因为她出身低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

但说实话,小吉祥这个角色,是我自己最喜欢的,喜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其她女角色。

很有喜感,很贴心,很乖巧,也很懂事。

唔,希望我能找到这样一个卡哇伊的女盆友。

第五百八十章 摆平

看着小吉祥一副给个“大老婆”都不当的小傲娇模样,林黛玉真真是笑弯了腰。品书网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不过笑到半途,又疑惑的看着小吉祥,道:“你不是在笑话我吧?”

小吉祥只觉得日了……不是,小吉祥只觉得世界真奇妙,反问道:“笑话什么?”

看着小吉祥真是一脑门子问号的模样,林美人才又继续笑了起来……

贾环在一旁抹了把虚汗,陪着笑了两声,才问道:“小吉祥,你和香菱来找我作甚?”

小吉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装腔作态的“嗯哼”了声。

本来一直处于呆萌状态的香菱,听到这声“嗯哼”,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也不知她刚才听到贾环问的是什么没有,就巴巴的对贾环道:“三爷,前院里来了宫里的传旨公公,李管家传信儿进来,请三爷去接旨哩!”

说罢,却没有再看贾环,而是看向了小吉祥。

小吉祥还被贾环抱在怀里,靠着贾环的肩头,看到香菱的目光后,正直身子,然后“啪”的一声甩了个响指,严肃的点点头,表扬道:“颇~沸克特!”

香菱闻言,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

这下,别说林黛玉,连董明月都忍不住了,“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要知道,除了贾环外,她在人前通常都不会说话的,更别提笑了。

见大家都乐开了怀,小吉祥也不装严肃了,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转头看着贾环笑的甜甜的。

贾环此刻的神色和方才小吉祥表扬香菱时的神色一模一样,也颇为严肃的点点头,道:“外瑞顾得!”

“啪!”

小吉祥自己补了一个响指,然后憋不住趴在贾环肩头,“咯咯咯”的大乐起来。

小脸蛋在贾环的鬓角处轻轻摩挲着……

……

“林姐姐,你得帮我一个忙!”

玩笑罢,贾环先让小吉祥去前面通报,说他速速就来,然后又跟将去的林黛玉说道。

“何事?”

林黛玉冬泉般灵动的美眸转动,看着贾环颇有兴趣的问道。

她也想为贾环做点事哩……

贾环笑道:“我想让林姐姐帮我去西边儿老太太那里打个前站,给她老人家说说,就说我头发白了一丢丢,不过一点都不要紧,公孙姑娘说了,只是换眼的一点小小的后遗症,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若是不提前去预热一下,我担心老祖宗又受到点惊吓就不好了。

万一她老人家再做梦,又让我娶个福娃娃,那岂不是要糟?”

“呸!”

林黛玉听到这一茬就来气,恼道:“我看你巴不得再娶个福娃娃……不,是娶个大阿福!”

贾环“哈哈”一笑,摇头道:“不娶了,再娶就只娶林姐姐喽!”

“不害臊!”

若是没人时,林黛玉还能抿嘴一乐,可董明月就在旁边,林美人可是很要面子的。

不过没等她骂完,就见贾环的脸色忽然滞住,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林黛玉心头升起不妙,美眸狐疑的看着贾环,道:“怎么了?”

贾环抓了抓脑袋,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道:“林姐姐,有个事我得跟你通报一下,嘿嘿……”

“不许笑!严肃点,说!”

林美人心中愈发不妙,喝道。

贾环老实道:“之前不是让公孙姑娘给我检查身体吗?”

林黛玉沉着脸,道:“怎么样?”

贾环干咳了两声,道:“你也让她帮你体检过,当知道,有的部位的体检,得全部……全部脱光了!我当时有点害怕是不是得了绝症,所以就逼着她帮我检查。

然后我就在人家跟前脱光了……”

“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林黛玉差点气绝,眼泪都快下来了,骂道。

贾环垂头丧气道:“我那会儿不是害怕吗?头发突然白了两绺,我都以为快要死了,当时只想检查出问题,看还有救没救,要是没救的话,就赶紧去找林姐姐你道别……”

“真的?”

林黛玉到底心软了,强撑着问道。

贾环可怜巴巴的狂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要是真活不了多久了,我自然得赶紧去陪林姐姐。

我当时还想着,要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林黛玉可能被带进三孙子勾勒出的场景中了,眼圈儿都红了,颤声问道:“是……是什么?”

贾环垂着脸,沉声道:“我想对林姐姐说,我死后,请不要在我身边哭泣,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举不起手来,替你擦去腮边的泪水了……”

“呜呜,环儿……”

林黛玉哭成了泪人,投进了贾环的怀抱。

贾环脑袋在她肩后吐了吐舌头,然后连忙拍着她的背哄道:“林姐姐林姐姐,先别哭,听我说完!”

“你说……呜呜!”

文艺女青年有些不能出戏了,泣道。

贾环有些心疼道:“好了,别哭了……是这样,因为我全身上下都被公孙姑娘给看了去,所以,她就得对我负责……”

“嗯?”

林美人果断不哭了,挣脱贾环的怀抱,眼中带泪的莫名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贾环干咳了两声,道:“是我得对她负责……林姐姐您想啊,我这样做,对她的名节……是吧?我得负责任。”

“那你想怎么办?”

林黛玉又沉下小脸,问道。

贾环道:“我这不是来请示林姐姐你吗?你说说,这公孙姑娘长的普普通通的,又不喜女红,又不会琴棋书画,又不读《女戒》,又……”

“呸!你怎能这样说人家,人家救过你的命!”

林黛玉化身主持正义的女侠,怒斥着人间渣渣,男人败类。

贾环皱眉道:“那该怎么办?”

林黛玉叹息了声,道:“还能怎么办?你……你如此无耻的在人家面前……坏了人家的清白名声,也只能纳了人家,不然,让人家怎么活?”

“唉!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就是太委屈我了……”

贾环苦恼道。

“呸!你……你少放屁!真当我是傻子?”

林黛玉气得俏脸通红,斥骂道。

贾环顿时不作了,嘿嘿笑着想要强抱林美人,安抚一下。

林黛玉却一甩绣帕,看也不看贾环一眼,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赶紧去接你的旨吧!”

……

“嘿嘿!明月……”

林黛玉走后,贾环悻悻一笑,然后腆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董明月。

董明月却看着林黛玉离去的方向,赞叹似的轻轻点了点头,道:“她确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呢。”

贾环正色道:“明月此言差矣,你也不差的!”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声道:“都是我的缘故,环郎不必跟我赔小心呢。”

贾环闻言后一笑,不再作了,摇摇头,柔声道:“不是赔小心,是心疼你。”

董明月闻言,眼中的神色愈发柔和,而后对贾环劝道:“环郎你快去接旨吧,不好让皇帝的人等的久了。我自己回西厢房就好……”

贾环闻言,连连点头,道:“明月真乖真懂事!这样自然很好,不过……明月啊……”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和白荷闹别扭,再让你头疼的!”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嗔道。

贾环见被看破了,嘿嘿傻笑一声,道:“也真是奇了,白荷那丫头和哪个都不上眼,怎地偏和你却……

我觉得,是因为白荷太骄傲了!其他人的姿色,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

唯有明月你,才会被她忌惮!

因为她觉得只有明月你这般美若天仙的人,才能和她一比高低!

只是,她却并不知道,像明月你这样心胸宽广,如大雪山一般高大的好女子,是根本不会同她一般较劲的,对不对?”

董明月闻言,哼了声,不和他啰嗦,伸手如电探到他身后,往后一提溜,正对了方向后,拍了拍贾环的后背,道:“好了环郎,你快去接旨吧!”

贾环闻言,满脸“悲愤”,脚步沉重,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

“噗嗤!”

……

“哎哟!宁侯,您……您这是怎么了?”

宁安堂前厅,苏培盛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贾环,李万机等人也震惊的看着贾环的两鬓。

贾环愿意跟妹纸解释那么多,却没耐性跟一群男人和太监啰嗦,箭袖一甩,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坐到了主位上。

面色似乎比方才还要苍白些,他淡淡的道:“换眼之法,本就有碍天和,遭受点天谴反噬,也没什么。能重新看得见,别说少活二十年,就是少活三五十年,我也愿意……

行了,都是男人,不要啰嗦。”

最后一句是看着李万机等人说的,然后贾环看向苏培盛,道:“苏公公,好久不见。”

苏培盛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可不就是好久不见了嘛……

他先躬身笑道:“奴婢恭贺宁侯,重见光明。这次来,也是替陛下传旨,恭喜宁侯双眼复明,这于宁侯是好事,于我大秦,亦是好事。”

贾环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朝皇宫方向躬身一礼,道:“多谢陛下牵挂。”

苏培盛见之,嘴角狂抽了两下,不过想起眼前这位主儿的文化程度,不认识方向也是有的……

他笑道:“宁侯,奴婢这次来,可是将上回答应宁侯的那几十匹御马都带来了……”

贾环闻言,非常讲究公平的回道:“很好,那明儿我就去各个相府拜会一番,争取让他们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上班。”

苏培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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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惊呼声

当贾环与苏培盛并两个小黄门谈笑风生的走进荣庆堂时,满堂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而且众人第一眼,目光都直直看向了他霜白的两鬓,无不面色动容……

倒是贾环自己,好似没事人一样。

他头上束着凤翅紫金冠,穿一件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袍服,腰间悬一块暖白玉坠。

虽暮色已西,外面光线暗淡,但荣庆堂内却是烛火通明。

在烛火的照耀下,贾环原本便肖母的容貌,愈发被映衬的面若冠玉,目似朗星。

他面上擎着和煦的微笑,眸泽温润如玉。

英武的身姿,好似一把宝剑,挺直而立。

那两鬓的霜白,虽然刺目,但是,却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成熟风采。

当众人看到贾环面色无恙,精神饱满后,便纷纷从忐忑惊悸中缓缓恢复过来。

再留意其此刻的风姿,一时间,竟有些炫目的惊艳感觉。

好一个俊朗非凡的男儿郎!

“老祖宗……”

摆了半天pose,见效果非一般的好,仿佛还能从几个“女票”眼中看到星星后,贾环这才心满意足,开口对面色不大好看的贾母介绍道:“老祖宗,这是宫里的苏公公……”

这会儿,贾家的姊妹们似乎才回过神来,一群人又看了眼贾环,再与苏培盛屈膝一礼后,便由李纨带去西暖阁套间里暂避……

不过,没等她们都离去,贾环又出声道:“宝姐姐留一步,苏公公是来给宝姐姐传旨的……”

正要一起离去的薛姨妈闻言,唬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连身子晃了晃,站不稳当,朝一边倒去……

自上回苏培盛来传旨,要将薛宝钗指去扎萨克图和亲陪嫁,还要将薛蟠拉去下大狱后,这位大明宫总管在薛姨妈心里,就和地府恶魔没什么区别。

方才见苏培盛进来时,她心里就有些不得劲,暗中提着一口气,颇有些心惊胆战的防备着。

不过,她也最会察言观色,看到贾环脸色上并无什么异样后,她以为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却不想,又来旨意了,还是给薛宝钗的!

天哪!

这怎能不让她心惊肉跳,怎能不使她诚惶诚恐?

幸好她被身旁的史湘云搀扶了一把,才没歪倒过去。

即使如此,也唬的面无人色。

不管她在内宅里有多高明的手段,可是在面对外面的事,尤其是大事时,她与寻常妇人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而一旁的众人见她如此,也跟着变了脸色,提心吊胆起来。

薛宝钗的脸色绷紧,只是,她却没有看向苏培盛。

在扶稳薛姨妈,发现她只是受到些惊吓后,薛宝钗就侧目看向了贾环……

贾环面带和煦的笑意,见薛宝钗看来,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后,他转眼对也正紧张着的贾母笑道:“老祖宗,不妨事。

是陛下听说孙儿的眼睛复明后,特地派苏公公来,赐予孙儿了几十匹御马。

另外……因为宝姐姐福佑有功,陛下特赐下内造的金锦宫纱各十匹给她。

其他的,倒也没甚大事……”

“哎哟!这可真真是皇恩浩荡哪!”

贾母闻言,原本担忧的面色,陡然变得惊喜非常。

而诸女那边,众人脸上的担忧之色尽去。

不过,除却贾迎春在为这件大喜事喜笑颜开外,其她人的面色却又变得微妙起来……

那十匹金锦宫纱不算什么,内造之物,听起来高大上。

可别说贾环,就是薛蟠,都能借着内务府皇商的名头,经常从里面弄出一些宫锦、宫罗或者宫里娘娘们新流行戴的宫花儿什么的,来装点下门面,亦是送礼佳品……

无非是给管事之人一些银子罢了。

内务府一直在九郡王手里掌管着,一般来说,只要身份差不多的,又有闲银子往里面填,差不离儿都能从里面弄点东西出来。

当然,一般人都少有这份心。

因为东西死贵不说,还未必有外面的东西好。

官家的嘛……

就比如贾环上回从扬州带回来的那些绫罗绸缎,几乎都比内造的好。

所以,东西没什么稀罕。

贾家也从来不缺少这些。

可是,天子金口玉言,佳赞薛宝钗有福……

这体面,可就大了去了。

莫说是林黛玉、史湘云,就连李纨、王熙凤等人,脸上都有些嫉色……

在这个女子过了三十就可称老妪的年代,容貌颜色,虽不说像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可也仓猝的让人心慌。

世间再名贵的头面首饰和胭脂水粉,都无法让一个女子的青春永驻,去永远接受别人的赞美。

实际上,女子只要出了阁,就少有人再赞她颜色好,那反而会是一种轻浮不尊重。

而到了这个时候,甚至是往后的大半生,她们所追求的,不过是“有福气”这三个字罢了。

不管贤惠也好,不贤惠也罢,也不管颜色是否正好。

只要有福气,就能子女双全,就能福佑丈夫儿子不遭横祸,就能家业兴旺,就能百事顺心……

所以,贾母最喜欢听人夸赞的话,绝不是说她长的俊俏,而是说她有福气。

尽管天子没有直接说薛宝钗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可却嘉誉她福佑贾环有功。

实际上,并没什么分别。

因此,自此之后,只凭借这个金口玉言的名声,薛宝钗都能在后宅里体面的混一辈子,哪怕她只是一个商户出身的妾……

薛姨妈闻言,先是一阵恍惚,然后脸上便蓦地升起一片无比惊喜之色。

她连连招呼着身旁的薛宝钗,道:“宝丫头,快去快去,快去你三爷跟前,随他一起接旨谢恩!这可真真是再没有过的旷世隆恩了!快去……”

薛宝钗闻言,倒没有太过激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不过,熟悉她的人,却能从她的耳际和微微露出那一抹脖颈处的红晕,看出此刻她内心深处是多么的高兴和激动……

那一日,镇国公府牛继宗夫人郭氏等人的话,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血淋淋的插在薛宝钗的心头,一刻都未曾拔出来过。

商贾贱婢,失怙少教,焉能成为宁国大妇?

这一句话,将薛宝钗曾经的骄傲击成了粉碎。

在神京城内那些豪门朱户的内眷眼中,薛家真的不算是什么。

薛宝钗原听薛蟠说过,若不是因为薛家寄居于贾家,他在京城里的衙内公子圈里,都没人搭理他。

薛宝钗当初听了这句话,虽然也觉得有些心酸,可并无太深的体会。

直到那一日,牛继宗夫人郭氏的那一番话,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现实。

可是,明白又能如何?

再明白她也依旧只是一个商户之女,是一个失怙之人。

而从那日起,原本贾府上下,这几年来被她为下来的那些好人缘,似乎也发生了些微妙的改变。

妇人好妒,乃是天性。

那些丫鬟们倒还罢了,毕竟还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事的摧残。

可那些长嘴妇人们,却常有在背后嘀咕的……

论出身,薛宝钗也不比她们强多少,凭什么她们只能下贱如泥,而薛宝钗却敢妄想做一品诰命夫人云云……

薛宝钗零散的听闻一些这种话后,虽然不悦,可也只能将郁气压在心里,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底气去训斥那些人。

但是,从今日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薛宝钗眼神微微湿润的看着贾环,贾环对她一笑,温声道:“接旨吧。”

薛宝钗点点头后,盈盈拜下……

在薛宝钗接旨的过程中,贾环明显感到数道眼神看了过来,而且数量远大于二……

头皮有些发麻,他转头看向姊妹那边,嘴巴差点咧到耳后根,给了众人一个浮夸谄媚的笑脸。

不过,除了贾惜春“咯咯”笑出声外,其她人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玩笑间,薛宝钗已经接完旨意站起身来,而后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似乎又找回了当初的自信和自尊……

贾环见之后,眉尖轻轻一挑,转头看向苏培盛,道:“苏公公,还有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旨意,比我给家里买的那些极贵的胭脂水粉效果都好。

你瞧瞧,我家姊妹众多,你也别偏心,一人都来一道吧!

日后我也好省些银钱……”

薛宝钗听闻此言,脸色登时一片通红。

而苏培盛闻言,亦是嘴角狂抽,无言而对……

好在贾母靠谱些,斥责道:“环哥儿,不得胡说。

这是圣旨,哪里是能玩笑的?

还不快请公公吃茶!”

苏培盛闻言,忙躬身谢道:“太夫人太客气了,宁侯是看得起奴婢,才与奴婢玩笑的。

吃茶就不必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奴婢回话……”

话虽如此,可脚却不往外迈。

贾环见之笑道:“苏公公放心,本侯心里有数,我这人信誉一向颇佳,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咳咳,与人解难。

苏公公尽管离去便是。”

苏培盛闻言,面色顿时笑开了,忙道:“宁侯,这可说定了!陛下真是……真是……就等宁侯的好消息了!”

贾环含笑点了点头。

苏培盛这才又恭敬的与贾母一礼后,出门而去,还不用贾环远送。

贾环勉强将其送到二门,交给了贾琏后,再折返回来时,荣庆堂内却多了一个人。

公孙羽。

贾母眼神有些怪异的上下打量着她,听她说贾环白发的缘由。

说的自然是贾环之前与她商议好的话,无非是换眼的后遗症罢了。

不过,贾母却似有不信,那双老眼精光,似乎能将公孙羽扒光看透。

慌乱间,公孙羽又将贾环近年来不得近女色,不能行.房事,否则寿元堪忧这一绝密信息给说了出来。

荣庆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声”……

……

第五百八十二章 本分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还有没有一点医德……

我怎么跟你叮嘱的?

这种隐.私你怎么能给我说出来呢……”

贾环一蹦老高,跳到公孙羽面前,不断的指责道,却也挡住了贾母上下打量她的眼光。

公孙羽心中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生暖意……

“环哥儿,你给我让开!”

贾母满脸不悦的高声斥道。

贾环闻言,这才悻悻的住了“骂街”,转过身依旧挡着公孙羽,对贾母道:“老祖宗,您甭听她胡说,哪儿和哪儿啊?您瞧瞧孙儿这精气神,哪里就寿元有损了……”

“你给我起开!”

贾母差点没气死,拍着软榻斥道。

贾环没法子,这才又让出了公孙羽。

好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公孙羽也收拾好了慌乱的心境,应该不会再乱说了。

如果刚才她一不小心,将贾环白发折寿是因董明月之故给说出来。

那么即使贾环能够复明多赖董明月之功,可贾母心里也绝不会待见她。

董明月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公孙丫头,你说仔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母沉声道。

只是此言一出,贾环的面色登时一变,眉尖一挑,看向了上头高坐的贾母。

而公孙羽刚刚收拾平静的面色,又登时慌乱了起来,变得绯红。

好在有白纱遮面,旁人看不大清……

论礼,公孙羽乃是外客,又非亲戚,贾母应该唤她一声“公孙姑娘”才对。

这“丫头”二字,却是大有深意的……

不过幸好,满堂人皆为公孙羽方才之言而震动,不曾留心这点细节,连薛姨妈都是如此……

公孙羽深吸了口气后,又将换眼之法如何干碍天和,纵然贾环有先祖余荫庇佑,可到底受到了些反噬。

不过,问题并不算太严重,只要接下来的二三年时间里,好生调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

头发也能重新变黑。

至于不能行房.事,是因为肾.源乃性命之本,在修养期间,不能动了肾水,否则的话,容易功亏一篑。

在公孙羽垂着眼帘诉说时,贾母的一双老眼在她的眉间、耳际和脖颈处细细打量着。

看到最后,眼睛却瞪向了贾环。

贾环心知,初经人事的公孙羽,到底没有瞒过经验丰富的老太太,便用无辜讨好的眼神看向贾母……

贾母见之,心中彻底有数,又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后,才对堂下的公孙羽道:“果真如此,那日后就要劳烦丫头好生伺候了……

丫头,你虽是医家,本不该有男女大防。

可你毕竟年轻。

照顾侯爷时,难免会有些干碍,于你清誉有碍。

不若这般,若是丫头你愿意,明日我就遣人登门,去你府上说个媒,让侯爷将你收为如夫人。

如此一来,既可免去你被人说嘴之忧,又可安享贾府富贵。

你可愿意?”

贾母的语气和言辞,并不是很好。

在这个时代,无媒而媾者,谓之野.合。

这种事,在世上眼中,绝对是不知廉耻的行为。

高门大户里的当家太太,最防备的,就是在家里年幼的哥儿房里,会有不知廉耻的丫头为了上位而爬床。

贾母掌家数十年,自然亦是如此。

因此,此刻虽然知道里面定有些隐情,可贾母对公孙羽的观感,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言语间,竟将公孙羽当成了为了贾府富贵,而勾.引贾环的无耻女子。

公孙羽闻言,面色惨然。

贾环暗自皱眉,上前一步,脸上却堆起笑脸,道:“老祖宗真是贴心,孙儿也是这般想的。

当初孙儿是为了给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瞧病,才巴巴的将公孙姑娘请回家里来。

谁曾知,老祖宗和姊妹们没怎么用上,反倒是孙儿被她几次三番的相救。

对孙儿来说纵然是件好事,可对公孙姑娘却多有干碍。

很有些长嘴妇人,在背后唠唠叨叨的说一些很不像的话,毁人清誉。

更可恨者,除了在咱们府上有这种说法外,而今连外面都有此等传言。

待空闲下来,孙儿会使人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哪些贱妇犯口舌……

而又因为在相处间,孙儿觉得与公孙姑娘很谈得来,倒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

所以就打算,来跟老祖宗讨个主意。

谁知,老祖宗这般体贴,孙儿还没开口,您就知道孙儿心意了。”

贾母闻言,又看了公孙羽一眼后,心里的怒火到底降下来了些。

因为贾环说的没错,公孙羽毕竟救过他好几次。

念及此,贾母暗自一叹,对贾环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吧。明儿……”

贾环连道:“老祖宗,明儿还是孙儿亲自走一趟吧。不然,孙儿怕公孙老头儿……咳咳,公孙老爷子会把媒人打出来。”

贾母闻言,哼了声,不再言语。

其他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怎么着,说话间,贾环又多了一房?

众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和公孙羽,而薛姨妈脸上的面色却十分的不好。

她倒不是因为贾环又纳了一房女人而感到不舒服,她早就明白,像贾环这样出类拔萃的少年郎,上面又无人能辖制,怎么可能就守着几个人过呢……

她不舒服的是,贾环要禁欲两三年……

这,就让她之前的种种打算,再次成空。

她原盘算着,薛宝钗最大的对手就是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两人毕竟是平妻,位份贵于薛宝钗。

可薛宝钗也不是没有优势,那就是年龄。

相比于才十四五的林史二女,已经十七岁的薛宝钗,身量已足!

又已经过了门,若是能早早的与贾环圆.房,先一步诞下麟儿,那么……

即使只有一个庶长子的名分,可是,按照贾环之前的说法,只要教养得当,未来还是很有可能成为侯世子。

内玮之间,很多时候,早一步,就早一生。

却不想,临头来,竟又出了这样的事。

真是……天不如人愿。

要知道,再过二三年后,薛宝钗能做的,林史二女也都能做了……

到了那时,背后又有个老太太在,薛宝钗还能有什么优势?

念及此,薛姨妈心中大感郁闷。

而其她姊妹们的反应,却有些有趣了。

她们先齐刷刷的看向了贾环和公孙羽,而后,又齐刷刷的看向了林黛玉……

可怜林美人,见状后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看我作甚?

可这番怒气又不好跟姊妹们发泄,只能怒视起贾环来。

如此一来,众人却又暗自点起头来……

这种反应才对嘛!

见她们如此生相,林黛玉心里反而又气的笑了起来。

真真是……

可恶!

……

众人在荣庆堂里又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后,贾母却又乏了。

公孙羽再号了回脉,却还是那套说辞。

前些日子熬的狠了,毕竟上了年纪,难免精神不济。

不过幸好底子好,再修养一日便能恢复精神了。

既然如此,大伙儿就不好再多坐,齐齐让鸳鸯忙扶着贾母去歇息。

不过,没等众人离了荣庆堂,就见鸳鸯又匆匆从东暖阁走了出来,没有与众人多说,而是将公孙羽拉到一旁,附耳轻声说了一句话。

众人只见公孙羽面色一白,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随即,贾环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看向鸳鸯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

不过,没等他发作,就被身旁的林黛玉拉扯了一把,到底没发作出来……

鸳鸯见状,心知贾环定是听到了方才之言,她叹了口气,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屈身一福后,转身又进了东暖阁。

待鸳鸯走后,林黛玉小声问贾环,鸳鸯说了什么。

贾环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向公孙羽的眼神,多了抹怜惜。

他听到的是,鸳鸯告诫公孙羽,贾母让她要知本分,守规矩,回去后,不要忘了用一碗,避子汤……

……

贾环的脸色不大好,公孙羽默声离去后,他的心情就更糟了。

薛姨妈见状,宽慰了两句,又邀请她们姊妹们一起去梨香院作客,被贾环强笑着婉拒了。

薛姨妈也没强求,留下薛宝钗后,自己离去了,她的心情也不好呢……

“环儿,到底怎么了?老太太让鸳鸯对公孙姑娘说了什么?”

林黛玉见贾环脸色不大好,也不使小性了,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关心的问道。

贾环闻言,深呼一口气,见周遭众人都面带担忧的看着他,连贾惜春都心疼的看着他,尤其是那霜白的两鬓……

他立刻将郁气压在心底,笑道:“没什么,就是告诫她,要恪守本分,不要惹家里的几个姑奶奶生气,尤其是不要招惹林姑奶奶,不然天上地下再没她容身之处了……”

“呸!”

林黛玉闻言,顿时气恼,啐了一口后还不解气,还想踹他一脚。

贾环却连忙避开,搀住用力过猛,差点摔倒的林黛玉,笑道:“你也傻,云儿踹我时,都要换一双鹿皮靴子,你踩着一双绣花鞋,就敢踹,也不怕踹不疼我,自己却肿了!”

林黛玉气的本想再踹,可看着贾环霜白的两鬓,和脸上渐显的倦色,到底心软了,哼了声,道:“等我回去换了靴子来再说!”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关怀的望着他……

贾环见状心头一暖,柔声道:“林姐姐,去我那里吧……”

“呸!”

林黛玉闻言,脸色登时大红,满脸羞恼的怒道:“你疯了?”

怎能当着那么多姊妹的面“约”我?

其她姊妹们看贾环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俏脸有些晕红。

史湘云都有些咬牙了,臭不要脸的!

薛宝钗也面色淡淡……

贾环连忙解释道:“我是想央林姐姐帮我写几封信……罢罢,大家一起去好了!人多力量大,写的快!”

贾探春闻言“噗嗤”一笑,道:“还是你们一家自己去写吧,我要去姨娘那里坐坐。

三弟,你如今身子骨弱,自己当心,别累着也别气着,头发再白一点,你自己思量思量,姨娘会怎样对你。”

说罢,贾探春便离了去。

贾迎春也反应了过来,随便话不搭调的说了两句,拉着贾惜春也离去了。

贾宝玉话都没说,垂头丧气的落寞走了。

最后,倒是真的只剩下了贾环一家人……

……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余生,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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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园成

四月,关中大地已一片绿色。

天气日渐回暖,河边细柳已发出嫩黄春芽。

早晚时分,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但富贵人家府上的丫鬟们,却多已将身上厚重的棉袄脱去,穿红着绿的换上了绵绵的马甲背心,看起来赏心悦目,春意盎然下显得生机勃勃。

贾家园子,在经过一冬月不停歇的施工,尤其是在贾环眼睛复明后,便再没有出过门,喊来自己的一干从武兄弟们亲自上阵,使得施工速度再次飙升,原本计划五月底六月初结束的工期,只四月中旬,就全部完工了。

匠人们收拾最后一点活计后,今日领了赏钱后,都已离去,而贾家的仆妇丫鬟们还未入住进来。

贾环与牛奔、温博、秦风并韩家兄弟们,一起坐在一处建在湖泊中的水榭里,观望着周遭的美景。

牛奔啧啧出声道:“环哥儿,你这园子可了不得!京城里这么多府第,就是算上那些王府,园子能有这么好的都少见。

亭台楼阁都成了等闲,只这几处青山翠嶂,却是难得的紧。”

秦风在一旁点头笑道:“是,其他的倒也罢了,只这一处引来的活水,贯穿全园,真真难得!

那么多楼阁都是临水而建,到了夏天避暑时,再没比这里还好的地方了。

到时候晚霞漫天,碧水映着翠山,聆听水声潺潺。

或干脆就在此处,与家人一起赏着这满池的莲荷,亦乃夏夜一大快事。”

几个兄弟里,秦风的文化水平最高……

温博他这个东北黑辽之地来的“土山炮”却不大能欣赏这些,他摇摇头道:“山山水水的难得是难得,可咱们去城外庄子里避暑也是有的……

我倒觉得,最难得的,还是环哥儿弄的那些……叫什么来着?就是供暖的那个……”

贾环得意笑道:“锅炉!”

温博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锅炉!

哎呀!真好啊!

不像烧炭、烧火炕那般燥热,热的温润还均匀,真好!

想来要是我家也有这锅炉,到了冬天,我娘一定喜欢……”

贾环哈哈笑道:“博哥你够了……我庄子那边早就开始准备了,今年夏天,一定能把你们府上后宅都换上锅炉。

还用你说,我还能忘了几个婶婶?”

“嘿嘿嘿!你少赖我,我是这个意思吗?明明是你多心了……记得装好点啊……”

温博得了便宜还卖乖,反咬一口道。

贾环鄙视他,竖了根中指。

温博看着他霜白的鬓角,暗自一叹,忽然变得有些烦躁道:“你那小妾不是说,养一段时间头发就能黑吗?怎地还不好?她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再想法子去多找几个太医看看,别给耽误了!”

贾环笑道:“她连眼睛都能给我换一副,你倒是说说看,可见过比她更厉害的?急什么,不疼不痒的,白就白呗。”

温博闻言,又和其他人换了一眼,而后低声道:“可是……我在外面听说,你行换眼之术,不仅仅是白发那么简单,还……还有损寿元,因为换眼之术太伤天和。环哥儿,你到底要紧不要紧?”

贾环闻言,又看了眼秦风和牛奔,然后和韩家三兄弟嘿嘿一笑,才对急的竖起大黑眉的温博笑道:“真倒是真的,不过……”

牛奔三人听到前一句脸色都变了,只是听到“不过”二字后,又松了口气。

牛奔气得一颗花生米砸了过来,却被贾环顺手抄在手里,丢在口中,呵呵笑道:“不过公孙说了,我的身子特殊,不比常人,好生将养,慢慢就能调养过来。几位哥哥放心就是……”

“那你不好好将养身子,这段日子跟我们一起干活干的那么起劲做什么?轻重你不知道吗?”

牛奔这次真不高兴了,绿豆眼里明显多了几分怒色,看着贾环道。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奔哥,我又不是二百五,要是真做不得,我难道还会强求?

就这点子活,对小弟我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你别忘了,如今我也算是七品大高手了,哇哈哈哈!”

牛奔闻言,脸上怒气散去,想起自己如今不过五品的修为,骂咧咧的道:“你这是走了****运!真真是……****运!哼哼!”

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秦风关心道:“这么重的活儿,扛着大石头一跑几里地都不算累,那你到底怎样好生修养?”

贾环闻问候,面色一滞,得意不起来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一旁知道内情的韩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是沉稳如韩大,先瞪了眼韩三,然后居然也忍不住一笑。

这下,牛奔等人彻底生出了好奇心。

要知道,这段日子来,可是很少见韩大笑的,如今他越发沉稳了。

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韩大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贾环觑眼看着“嘎嘎”偷乐的韩三一眼后,哼了声,对好奇心爆棚的三人道:“是这样,公孙说,我目前这种情况,不大合适行.房……其实哥哥们也都知道,像我这种正直又比较羞涩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早早的就去行.房呢?”

“哈哈哈!”

牛奔等人闻言后,面面相觑起来,随后忽地齐齐爆出雷声般的大笑声。

落在不远处堤岸边栽种的一行刚刚冒嫩芽的金丝垂柳上停歇的几只翠鸟,被这般大笑声生生给震落了枝头,掉下半空才又“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贾环任凭兄弟几个嘲笑也不恼,自己乐呵呵的斟茶自饮。

他如今连酒也不能喝了,被贾母下了禁令。

不过贾环知道,贾母不只是怕他喝酒喝坏了身子,还怕他会再“酒后乱性”……

兄弟们笑着笑着也不笑了,可能是见贾环没有一点羞耻感,所以笑的没有什么成就感。

最后,哥儿几个还唏嘘的羡慕起来。

说起来,从武之人当真不容易。

自幼便吃那么多非人之苦不说,日后上战场还要以命厮杀不提,关键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十二三、十四五最多不过十六七,家里通常就会安排通房丫头,可以教导人事了。

小的时候禁是因为身子骨还没长成,过早过生活会坏了身子骨的根基。

可大了就不能再禁了,不仅不能禁,还要安排可靠放心的丫鬟去正确启蒙引导。

若不然,到了年纪还憋着,万一忍不住到了外面,找那些不知是脏的还是臭的,交代到那些手段下作的狐媚子手里,那家里还不得怄死?

而且,真要那样,才是真真“好好的哥儿都让你们给教坏了”。

因此,寻常富贵大户人家中,子弟们到了差不多的年纪,都会安排大丫头们陪房。

可是武勋将门子弟却不行,别说十二三,就是十六七,只要没固好武道根本,还有一丝进阶的可能,家里长辈都绝不会允许子弟们过早的性福……

这就是为何武勋将门家族,父子之间年纪相差很大的缘故之一。

所以,别看秦风等人的年纪都不小了,都中衙内公子圈里,这个年纪当父亲的都不再少数。

可他们几个却是一水的初哥。

只是,身体上不被允许,可心理上,大家到底都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

别的不说,谁的床头炕尾旮旯角里,没藏着几本禁书?

可是光有精神食粮有什么用?

满屋子白嫩嫩水灵灵的丫鬟,他们却一个都不能吃。

除非,他们做到了一点,那就是早早的突破到七品,即可随意……

因为到了七品,武道根骨基本上就彻底成型了。

当然,绝大多数武人都到不了七品。

但只要二十五六甚至三十岁前,他们的武道还在进步中,他们就不会彻底放弃。

真过了这个岁数,还没有太大长进,他们才能彻底死心。

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

牛奔、温博还有秦风就都有可能属于这种情况……

七品啊,这么些年来,除了贾环和他那个更加变.态的小妾,他们还从没看到过哪个能在二十岁前突破的。

想想最多再过两三年,贾环就可以日日笙歌,春宵苦短,而他们还得苦逼的打熬身子骨。

哥儿几个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倒是贾环,似乎已经想到了两三年后的性福生活,在大家都不笑了后,一个人“嘿嘿嘿”的傻乐起来!

“我靠!恁他!”

牛奔绿豆眼都嫉妒红了,大吼一声扑向了贾环,不过没扑两步就被秦风给拉住了。

牛奔气道:“你拉我作甚?”

秦风没好气道:“你觉得这个亭子,能经得起我们几个折腾吗?才修好的水榭,再让你给祸祸塌了,环哥儿自不会说什么,可人家家里老祖宗还不骂你?”

牛奔闻言,顿时没脾气了,看了看建在水上的亭轩和水桥,忽然觉得没意思的紧,真要发力,他一拳就能全砸塌喽!

撇了撇嘴,牛奔道:“我原想着,今年我家里也起这么个园子,给我娘来受用受用。可现在一看,却是不成了。我娘那脾气,一上来就拍一把。

就这么个小亭子,还不够她一巴掌收拾的。”

秦风等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正要再说什么,却见不远处从翠嶂山口的那条羊肠小径里钻出来一个丫头,高声挥手喊道:“三爷!宫里来公公啦,还是之前那一个,老太太让你回来接旨哩!”

清清脆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园子里回荡着,也让牛奔等人大笑不止。

他们对山口处的小丫头并不陌生,当年在城南庄子上一起练武时就都认识了。

实际上,贾家里敢这般大声喊叫的丫头,也就这么一个……

贾环站起来招了招手,大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吉祥“咯咯”笑着挥手回应了下,然后又钻进那翠嶂中不见了……

贾环回头对牛奔等人道:“哥哥们自在这里玩耍,我先去接个旨意,奏请我家大姐回家省亲的折子可能批下来了。”

牛奔等人却也不再多待,日色已经不早了,也都准备归去。

不过他们没有打算从正门离去,而是准备从西北角门出去,便宜些。 》≠miào》≠bi》≠gé》≠,

顺便还能再欣赏一回园子里的景色。

他们都知道,过了今日,他们再想进来却是不能了。

既然贾家贵妃省亲的折子批了下来,那么这座为了省亲而起的园子也该封禁起来。

除了仆妇、丫鬟和贾家男儿外,外客却是不好再入内了。

所以,他们要最后再游览一回这座他们出了大力气的景色佳园。

……

ps:感慨一下,咱们终于写到正文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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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豆蔻

“悄悄的,不要说话,一会儿三爷来了,咱们吓他一遭,咯咯!”

“不好吧……”

“没事!三爷胆大着呢,吓不坏!”

“可是……”

“耶耶?我还打算,等以后收你做个通房呢!你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通房每月可是有二两银子的月例哦……”

“呃……那好吧……”

“对嘛,这样才懂事。你放心,等以后,你就在我房里做通房,你的好多着呢!

别忘了,我是你义姐哩!不会亏待你的!”

“哦哦……”

贾环从亭上下来,走到正门前那座高大的翠嶂前的山口间时,隐隐从里面小径深处,传来一阵嘀咕声,贾环哂然一笑,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打量起面前的假山来。

这翠嶂其实就仿若正宅大门口的照壁般,作用是不使来客甫一进门,就能观尽满园景色,那就显得无趣了。

但显然,这翠嶂比照壁要高明无数倍。

修的再好的照壁,也不过是一面墙罢了。

可这翠嶂,却是一座山……

若是从正门处初入内时,翠嶂山口间为一羊肠小径,曲折通幽。

小径两侧奇石怪诞,石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

不过越往内,视野则渐宽阔。

柔和的光束渐可照进,可见山间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水花如雪。

只是看着,一股清凉浸心的舒爽感便油然而生。

不过,因为贾环此刻是往外出,所以他观赏的景色却是倒着的,但同样舒心……

听着前头出口处的一块大石后,两个尽力屏住的呼吸声,贾环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在外面世界饱尝了疆场上的刀枪剑雨和朝堂内的勾心谋算后,回到家中,能与这般童真快乐,可爱无邪的俏婢逗趣一会儿,其乐何止无穷哉……

看着大石旁露出的两个小脑袋,贾环却装作没有看见,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外走去。

两个小脑袋以为大计得售,激动的小脸儿俏红……

待“无知的”贾环路过大石时,小吉祥悄悄的从大石的另一侧钻出,朝贾环身后弯腰小跑去,一只小手还得掩住小口,不使她自己笑出声来,然而一双大眼睛早已弯成了月牙。

另一只小手还要忙着照顾同样弯着腰,跟在她身后的香菱。

香菱似乎比小吉祥还要激动,还要紧张……

“啊!”

小吉祥拉着香菱走近贾环背后,两人一跳老高。

小吉祥大叫一声,香菱跟着小叫一声。

皆是满脸桃花!

然后,二人一起期待着贾环大吓一跳的样子,可惜……

“嗯?”

小吉祥失望的皱起了一对轻淡的毛毛虫眉,和睁着一双茫然大眼睛的香菱对视了一眼……

奇怪,三爷怎么会没有反应?

香菱有些畏惧的悄声道:“小吉祥姐姐,三爷……三爷不会是生气了吧?”

小吉祥闻言连连摇头,撇嘴道:“再不会,三爷从不会跟我生气!我再瞧瞧……三爷?三爷?”

小吉祥又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已经走到越来越窄的羊肠小径处的贾环,连声试探的呼唤道。

贾环好似终于听到声音了,他顿住了脚,然后缓缓的转过身来……

“啊!!”

看到缓缓转过来的一张苍白的脸上,一对白眼上翻,鬼脸狰狞,舌头外吐,还发出“吼吼”的闷哼声。

天色本来就渐渐变暗了,小道中的光线更加不足,昏暗幽深中看到这一幕,可想而知,对两个小丫头的冲击有多大……

小吉祥和香菱两个人,抱在一起,齐声发出了高亢的尖叫声。

不过,不同的是,小吉祥叫着叫着,却又“咯咯”“哈哈”的笑了起来,她放开香菱,然后一蹦老高,扑到了贾环的怀里高兴的大笑着!

对小吉祥来说,就算贾环做的鬼样子再可怕,她还是能认得出这是她的三爷。

既然是她的三爷,别说是假扮的,就算真变成了鬼,她都不怕……

不过胆小的香菱就可怜了,“啊啊”的大叫了一阵后,双眼一翻,人就昏了过去……

还好贾环发现的早,提前一步将她揽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碰到石头上……

“完蛋了!”

小吉祥见香菱吓昏过去后,也不敢玩闹了,从贾环身上跳下来,看着双眼紧闭的香菱,担忧道:“三爷,香菱不会被你吓坏了吧?”

贾环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刚才是想给你俩一个教训,这里路那么窄,又不明亮,你吓我就罢了,若是吓别个,真出了事,老太太板子打下来,我可护不住你!”

小吉祥悻悻的点了点小脑袋,委屈道:“三爷,我也不同旁人顽的……”

贾环哼哼了声,道:“你不是同你公孙姐姐说过两手急救吗?快,试试!”

小吉祥闻言,眼睛忽地一亮,脸上的沮丧之色也尽去,又眉开眼笑道:“得嘞,三爷,您瞧好吧!”

说着,用小手在香菱的人中处掐去。

可是,许是手劲太小的缘故,小吉祥掐了半天,也没把香菱掐醒。

贾环忙道:“这招不行,再换一招!”

小吉祥闻言,脸色突然红了下,声音变轻道:“三爷,还有一招……我只能跟三爷用……”

贾环正色道:“快别小气,都什么时候了,我告诉你,你再不用,香菱真醒不来咱俩就完蛋了!”

小吉祥见贾环面色庄重,不敢再扭捏,又看着面色发白的香菱,心里到底愧疚,一咬牙,一张小口朝香菱的口上对去……

“噗!”

“咳咳咳……”

“哈哈哈哈!”

小吉祥一边咳嗽,一边气恼的看着香菱,抱怨道:“你……你把气吐回来干嘛?瞧瞧……咳咳,对的我都咳嗽了!”

香菱惭愧的垂下头……

贾环则哈哈大笑个不停,他早就听出香菱已经醒来了,呼吸急促,而且被他揽住的小腰绷的紧紧的。

可能是因为害羞,也可能是因为害怕,总之,她醒来后,没有睁开眼睛。

许是心里还盼着贾环快快离去。

却不想,贾环不仅没有离去,还让小吉祥对她进行了急救。

只掐人中倒也罢了,疼虽疼,她还能忍受。

可是……亲嘴……

她觉得快要疯了!

一张小口不住的往她嘴里度气,吹气球似得,她哪里盛的下那么些?

脸蛋都鼓起来了,小吉祥还只是往里吹,能不喷嘛……

这一幕幕都看在贾环眼里,让他大笑不止。

香菱还被贾环揽在怀里,一张俏脸羞的通红,垂着头,不敢看人。

小吉祥却不乐意了,皱起眉头,看着贾环,恼道:“三爷,你是故意的!”

贾环止住了笑,点点头道:“是故意的,就是想教训你一下,却不想反而把香菱给吓坏了。”

说着,他松开香菱,香菱长舒一口气,小跑到小吉祥身后站住,不过面对贾环而站后,就更不敢抬头了。

小吉祥闻言懊恼的看着贾环,撅起小嘴。

贾环见状,笑着对她招招手,小吉祥见状,脸上的恼色顿去,喜笑颜开的又撞进了贾环怀里。

贾环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叮嘱道:“以前在咱们自己府上的时候,随你翻天都没事。

可以后,你常在园子里玩耍,等天气热了,你也搬进来住。

到时候,你若再这般闹腾,让老太太撞见了,却不是麻烦事?

一次两次不打紧,若是次数多了,保不准哪天就发作你了。”

小吉祥闻言,乖巧的点点头,道:“哦,我记下了。三爷,等园子建好后,咱们也能进来住吗?”

贾环笑道:“当然,咱家出的银子起的园子,当然能进来住喽!”

小吉祥撇嘴道:“可是我听大奶奶说,三爷你是府上的爷,哪里能进里面住嘛!”

贾环道:“虽不能常住,不过偶尔进去住一段日子,赏赏景,也是可以的。”

小吉祥点头道:“那如此,三爷什么时候进里面住,我再进去住。不然,一个人在里面有什么意思!”

贾环闻言笑道:“好!”

小吉祥见贾环笑的开心,她也笑的愈发高兴。

一双手抱着贾环的胳膊,有意无意的蹭啊蹭啊蹭……

贾环感受着胳膊上虽依旧稚嫩,却已渐渐有了少女坚实弹挺的触感,好笑道:“老实点,你三爷正当和尚呢!”

小吉祥有些羞涩一笑,却并不放弃,道:“我问过公孙姐姐了,又不做坏事,没事嘛!”

说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看着贾环。

不知何时,吾家有女初长成,当年的小家伙,似一转眼间,就长成了豆蔻。

看着小吉祥眼中希冀的眼神,贾环与她一同长大,岂有不解花语的道理。

见她一双大眼睛目光有些涣散的往后面瞄去,贾环心里好笑,却到底给她一个面子。 △miào△bi△gé△

挑起她渐渐不再圆润而生尖的下巴,轻轻的在她红润可爱的朱唇上点了下。

而后就见小吉祥俏脸登时通红,却并不低头,满脸生光的对贾环抿嘴一笑后,转过头去看向比她脸还要红的香菱!

贾环见状,哈哈一笑,抚着她的头发,道:“还要和香菱去里面玩耍吗?”

小吉祥回头过,冲贾环甜甜一笑,摇头道:“不去了哩!天儿已经晚了,就是在这里等三爷……糟了!三爷,老太太打发人来叫三爷去接旨哩!”

难得她也有慌张的时候……

贾环呵呵笑道:“不慌,既然是喜事,就不怕多等,走,咱们回去吧!”

……

第五百八十六章 定期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全文字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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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全文字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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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梨花

贾环说的很用力,可是就效果来看……

无论是贾政还是贾琏,看起来却都有些不以为然。

甚至贾政的脸色还很不好看,毕竟贾环骂了他老婆……

他们是文人,包括贾琏都是,他们的想法路数和贾环完全不同。

在他们看来,大秦如今正处于太平盛世。

虽然这两年边关时有险情发生,可那有如何?

不是被证明是虚惊一场,就是被老秦大军搂头一顿胖揍,打的胡虏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当然,文臣们不会以为这是武将有多厉害,他们只会觉得敌人太蠢太傻蛋,随便打打就能杀敌二十万……

所以,武将的荣耀尊严什么的,在他们看来,无味的很。

若不是贾环亲自出征过,那么对贾政和贾琏来说,整个世界都是和平的,战争太遥远,所以朝廷的武将们对他们来说,感觉没什么用一样。

他们也不能理解贾环作为武人的光荣是什么……

而且,在他们看来,王夫人的表现也不能算有什么太大差错的地方。

谦卑一点有什么不好,对读书人而言,不管什么时候,谦卑总是美德,都是守礼。

反而,在他们看来,自古而今,猖狂的人才会没有好下场,他们永远都只能猖獗一时,最终难免会败亡。

他们没有劝贾环不要太嚣张,要保持低调,都已经是在强忍着了。

如何还能听得进去贾环的“歪理邪说”?

什么叫宁可猖狂一些……

贾环说罢后看向两人,却发现贾政和贾琏都懒得和他对视,眼神呼闪呼闪的不看他。

贾环索性也就不再磨牙浪费功夫了,直言对贾政道:“爹,您回去告诉二叔母。

就说以后在府里,随她怎么作威作福都好,反正等大姐省亲完后,姊妹们都要进园子里去生活了……

这边府里就是她和二嫂的天下,她爱怎样就怎样。

但是对外,她还是继续做木菩萨的好……

算了算了,想来老祖宗会跟她讲清楚的。

二哥,园子里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和古董可都一处一处合式配就了?”

贾琏正被这一对父子俩逼的头都大了,贾环他惹不起,可贾政他也惹不起啊。

看着贾政那张黑成锅底的脸,贾琏正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来圆场,好在听到后面,总算贾环自己架了个台阶下来,他也不用跟着为难了。

听闻贾环的话后,贾琏忙道:“三弟,我和你府上的李万机、付鼐他们合计过……”说着,他弯腰向靴桶取出靴掖内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看了一看,道:“帐幔分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

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

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黑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二妹妹说,再过三日也都全了。

另外椅搭,桌围,床裙,桌套等,每分一千二百件,也都有了,都是三弟的城南庄子上所供。

啧啧,二妹妹如今当真了不得,手下管着几百号人,倒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强的多。

至于古董文玩等陈设,则由东府的大嫂子和白姨娘在负责,主要是大嫂子。

今儿我去见大嫂子时,她只说明日就全齐备了,我还没来得及点验。”

贾琏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向贾琏,不过眼角却又瞥向了贾环,留心观察着贾环的脸色。

见贾环听他说完后,面色柔和了许多,嘴角也弯了起来,贾琏便真心为他这个从未上过心的同父胞妹的好运感到钦佩。

怎么就入了这位三魔王的眼呢,倒是比待他亲姐还亲……

贾政闻言也有些惊奇,他是知道贾迎春的性子的,木讷缓慢不说,关键是,她有这份能为吗?

贾政看向贾环,皱眉道:“环儿,你是族长,考虑问题不能太随意,省亲大事尤其耽搁不得。

珍哥儿媳妇倒也罢了,以前总做过当家太太。

可二姑娘虽然性格温和,她做得来这些吗?

你不要太随心所欲了。”

贾环扯了扯嘴角,道:“爹放心就是,我安排了几个老练厉害的行家妇人在帮二姐姐,定然出不了什么岔子。二哥也说了,需要的东西差不离儿都备齐了。”

见贾政还要再说,而贾环又有些不喜,贾琏忙打圆场道:“老爷,您是不知道,如今园子里许多活计,都是家里几个姊妹们在帮着处理。

侄儿原也担心,她们毕竟没经过这些,年纪又小,怕她们处置不来。

可没曾想到,竟比我想的做的还好。”

贾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却瞥见贾环听到家里姊妹的好话时,嘴角又弯起,顿时愈发不喜,喝道:“你不要学宝玉那套,整天在脂粉堆里厮混。他已经混的这般没出息了,你还要学他?

我还没问你,你那一房又一房的小妾是怎么回事啊?

你虽是武勋,中间又去了西域立下战功,算是夺情起复,可你现在毕竟还在孝期吧?

哪家子弟在孝期的时候,像你这般东一房小妾西一房小妾的往家里收?

你才多大一点,自己数数都收了多少房了?

不像话!

连累我在外面都要被人嘲笑,说咱们府上不懂礼。

还出了个……出了个淫.棍!”最后几个字,贾政是咬牙切齿的说的。

贾环闻言眉尖顿时挑起,板着脸道:“谁说的?”

贾政见他那模样,气得脸都黑了,一拍桌子怒道:“谁说的你还想堵人家嘴去不成?你难道没做?”

许是着实看不惯贾环一副不服气的“中二样”,贾政气的直哆嗦,指着贾环斥道:“是公孙老太医说的,怎么样?你去把人家家里把他的腿打折了去吧!

你当初请人家孙女到府上来,是怎么给人家老太医说的?

你说是让人家孙女在内宅里给老太太和家里的姑娘们诊脉,怎么到头来,却给诊成你的屋里人了?

公孙老头就是这么问我的,来来来,你来解释清楚,赶明儿我好去回复人家!

我看你到底有什么脸来说!”

“……”

贾环似乎真的中二少年附体,拧着个脖颈,也不说话,他说个屁……

不过想着想着,自己却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着实有些荒唐。

关键是,这个污名他背的有点冤!

至亲为止,他也就真正办过一次“红事儿”,还是被动的,没什么印象。

抛开这个不提,他还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初哥,怎么就成淫.棍了?

不过……

别人说他他不愿意,可公孙老头说,他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谁让他把人家独独一个宝贝孙女给祸祸了?

骂就骂吧,贾环也不在乎。

不过,连累一向最好面子的贾政跟着一起挨骂,贾环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他摆摆手让正在不停说好话安抚贾政的贾琏退开点,而后他自己扶着贾政笑道:“爹,今儿咱们爷俩的气氛不大对劲啊。

我先检讨一下,实话实说,我最近确实是对您有点意见。

怎么地,您尊贵的大闺女要回娘家来走亲戚了,您就不认我娘了?

这是哪门子道理?

您瞧瞧我娘,最近都快得相思病了。

我给她讲笑话她听了都不笑,又开始骂我“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了。

您说我冤不冤哪?

爹,我可提前跟您说好了,在我娘心里,您这个丈夫比我这个亲儿子都重要一百倍,她可是真心的一心一意跟您过,所以,您可不能做当代陈世美!

不然,我可是要做包青天的……”

“我打死你这个忤逆子!!!”

贾政一张脸气得惨白,哆哆嗦嗦的抓起书桌上的砚台就想砸过去,可总归还有些理智,怕把贾环砸坏了,一把将砚台摔在地上,又换了一本薄书,狠狠的朝往外逃窜的贾环身上丢去,怒声咆哮道。

身旁,贾琏先是一阵目瞪口呆,可随即一张脸却涨的通红,强忍着笑!

我的老天爷!

薛大傻子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家这位爷当真就是混世三魔王啊!

他倒是不怕雷劈,什么话都敢说。

谁是陈世美,抛弃妻子才是陈世美。

可就算贾政是陈世美,贾环也不能当包公啊!

难不成他还想用狗头铡铡了他老子?

看着“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的贾政,贾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去安慰他……

……

发泄了通家里的琐事积蓄起的无名火后,贾环心里舒服了许多。

至于赵姨娘的事,贾环其实并没有真的担心什么。

就像现在王夫人可以母以女贵,让贾母都偏帮着她,将贾政拉回她的房。

可等省亲结束后,这种局面就不会再出现了。

否则,纵然是贾母的意思,贾环也要真的不满意了……

王夫人能母以女贵,赵姨娘还能母以子贵呢!

到底哪边分量重,想来老太太心里还是有数的……

况且,赵姨娘远比王夫人年轻貌美,更有高超的姨娘功底,贾环坚信,以他老子的性子,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摇头笑了笑后,贾环就打算回宁国府那边,找尤氏看看那些“古董文玩”准备的如何了。

当初贾环亲自和林史薛三女一起列的古董文玩单子,为何单找她们仨呢?为了保密。

因为贾环打算,除了元妃省亲时入内的正殿外,其他各处,没必要去专门采买一些不知真假的古董文玩回来。

这个行当里的水实在太深,太容易造假打眼了。

所以,贾环决定,索性就不去和那些骗子们斗智斗勇了。

咱城南庄子上的匠人们的手艺就很好,能高仿的一模一样的……

不怕摔也不怕偷,随时还有备用的……

在贾环看来,这种摆设物件儿,好看就行,完全没必要非去讲究个真假。

还不都是一样当摆设给人看?

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份,哼哼……

那日,贾环牛气冲冲的对目瞪口呆的三女道:“甭管到底是真是假,只要放在我府上,哪个行家判定真假前,不得仔仔细细的研究上个三五年,然后才敢犹犹豫豫的说一声是假的?

就这,他也得保留出三分余地来,他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也不想想,以贾家三爷的家底儿,会用赝品?笑话!”

贾环至今尤记得,本来相处有些尴尬的三女,在反应过来后,差点都笑岔气去。

就连薛宝钗那般性格沉稳的人,丰泽的肩膀都笑的抖啊抖啊抖个不停……

当然,也不能都是假货。

正殿那里还是要摆放些真品的,不过那样一来,所需数量就少了许多,宁国府内库库房里存有的就足够了。

汉白玉凤鸟形镇,唐彩绘菱花银扣琴棋图金盘,宋错金错兽首提梁壶,元红牡丹纹盘,明象牙八宝如意灵芝摆件……

都是些好玩意儿!

不过,贾环准备去看的自然不是真品,真品有什么好看的,他又看不懂……

他是想去看看,赝品伪造的怎么样了!

只是,当路过梨香院时,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安静小院儿,此刻却从里面房间内传出了热闹非常的声音。

“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不时传出,不过没多久又变成了一团嬉闹声。

贾环眉尖轻挑,透过栅栏朝里面瞧去,却见一个小姑娘,正在梨香院内的那棵老梨树下,一手擎着帕子,轻掩唇角,一对秋水一般静谧的眼睛,痴痴的看着枝头轻轻飘落的梨花。

这女孩儿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

贾环见之新奇,呵呵笑出声来。

却不想笑声惊动了那女孩子,许是在陌生的地方,她原本就很提心吊胆。

只见她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一般,一双秋水眼眸里满是惊慌畏惧的看向“偷窥者”。

贾环觉得有趣,又是呵呵一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miào.*bi(.*)gé△,

那女孩子哪里肯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有些慌张的转身回了屋子去。

贾环见状,也不恼,搭讪失败就失败……

他迈步就要离去,却见一个身影从里面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口中唤道:“三叔,侄儿给三叔请安!”

贾环转头看去,看到此人后,眉头微微一皱……

……

ps:嘿嘿,十二官其实很有趣。想起五官揍赵姨娘,我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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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后生

“贾菌?你在这里干什么?”

贾环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装腔作势过来给他跪下请安的人,眉头一皱,又看了眼梨香院内悄悄挤满的小脑瓜,才开口问道。

此人名唤贾菌,与贾兰一般,其母亦是少寡未再嫁,独守一子过活。

因为相同的经历,而贾菌又是荣国府的近派重孙,因此他与贾兰两人极好。

他和贾兰也差不多大,今年都不过十一二岁,此刻却是一身小员外的打扮,让人看着着实可笑。

贾菌听出贾环的语气不大好,小脸儿也不敢再笑了,巴巴的抬头看着贾环,道:“回三叔的话,侄儿娘替侄儿跟二婶婶讨了一个差事,侄儿如今也能替三叔办差了。”

贾环转头看了眼梨香院内的一群小丫头子,见那一双双或明亮或黯淡或好奇或畏惧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他莫名道:“你这么小的年纪,不好好读书,办的是哪门子的差事?

你不在族学里进学吗?”

贾菌闻言忙赔笑道:“侄儿不去念书了,想出来做事。一来,但凡能给三叔分担点事也是好的。

二来,也能赚点银财补贴家……哎哟!”

贾菌“家用”二字没说尽,就被贾环抬脚踹翻在地上,惹得梨香院内响起一阵轻声的惊呼……

贾环脸色难看道:“你个混账东西,放的什么屁?

当初我承爵的时候,见你母亲少寡,带着你一个孩子过活,寡妇失业的着实不容易,所以就特地吩咐公中每月拨付出银米柴面送去你家。

又怕你顽劣淘气,喜欢花钱,为了不让你娘窘迫,我自己再掏了点银子每月贴补你家。

怎么,这还不够你花销的,委屈着你了?

让你这么点年纪就出来讨生活?

混账东西,良心都给狗吃了去?”

这事传出去,贾环面上确实无光。

贾菌虽然被踹了个跟头,可贾环并未用力,所以摔的并不重。

听到贾环的教训后,贾菌垂头丧气的爬起来重新跪好,沮丧道:“三叔勿恼,侄儿不是那个意思。

侄儿和侄儿娘一直都记得三叔的好呢,侄儿娘在外面见天的夸三叔仁爱厚德。

是侄儿不会说话,让三叔着恼了……

因为侄儿自觉不是读书的料子,与其平白在学里浪费光阴,还不如学三叔您,早点出来做事学能耐。”

贾环闻言,哼了声,看着他一身沾满灰的衣裳,道:“起来说话吧……瞧你这幅扮相,土财主一样,也不知跟哪个学的?

我当年可不是这样穿的……

还有,你这么点年纪,能做什么?

老老实实回去读书才是正经。

纵然资质有限,科举上难有成就,可我也没想着让你们一个个都去中状元。

多读点书,多学点文化,日后你的好多着呢。”

贾菌有些不情愿道:“可是三叔当年也没进族学,三叔也没甚文化,不一样马上封侯,赚下这般大的事业来?

侄儿不敢与三叔相比,也没想过马上封侯,只要能将三叔挣家业的能为学到手就好。”

贾环闻言,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骂道:“你这是什么糊涂话?

谁他娘的告诉你三叔没文化的?

老子给你说,你三叔我有文化的很!

状元都没我有文化……”

“噗嗤!”

“咯咯咯!”

贾环话没说完,梨香院内传出两道笑声。

贾环回头看去,忍俊不禁喷笑出声的那个丫头连忙止住了笑声,并垂下了脸。

正是之前在小院中看梨花的那个丫头。

而“咯咯咯”脆笑的那个小丫头,看起来机灵鬼一样,竟然不怕,还敢跟贾环对视,虽收了笑声,可面上的笑容却并未敛去。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贾环。

好似只是懵懂不知规矩,可眼底里到底还有一丝狡黠……

贾环见之有趣,却没有理会,又转头看向贾菌道:“打明儿起,规规矩矩的给我回去读书识字!

以后有的是你出力建功的机会,不急这一时。

听到没有?”

贾菌闻言哭丧着脸巴巴的看着贾环,乞求道:“三叔,侄儿真不是读书的料子,能认得一些字就成了,侄儿看着书本都头大,那些鬼话听也听不明白。

三叔,芸二哥和荇二哥也没怎么进过学,不也都在帮三叔做事?

侄儿虽然愚笨,可也有心好生做事的。

要是三叔觉得如今这起子事太大,可换一个小些的活计与侄儿,侄儿必定不让三叔失望。

只求三叔,再莫让侄儿去读那劳什子天书,听也听不懂,读在口中进不到心里,一天里倒有大半天脑袋是不清灵的……”

贾环闻言,顿生知己之感。

这几个月来,每天半晌午的文化课里,他不也是这般……

不过,看着贾菌可怜巴巴满是乞求的眼神,贾环冷哼了声,斥道:“真真是榆木脑袋!”

想起还有一句没说,又加了句:“朽木不可雕也!你自己见过比你还笨的人了吗?”

呼!

总算将平日里林史二女总是教训他的话给骂给别人了,贾环心里舒坦极了……

还是宝姐姐好啊,虽然每次都气个半死,可总也不骂人。

不过,想起她那张气的发白,绷的紧紧的俏脸,贾环心里忍不住好笑……

不像林美人,林黛玉气急了,不仅骂人,还会气哭,被贾环的榆木脑袋气哭……

而史湘云又不同,这位女侠有点崇尚暴力,倒是很有我大秦的右武之风。

她被贾环的蠢笨气急了,喜欢和贾环拼命……

当然,不管哪一个,最后都会落在贾老三手里……

虽不曾真个做什么,但其中滋味,亦有十分的动人之处,这里暂且不表……

贾环当然不至于真的蠢笨如斯,只是……

想起董明月对他说的,荣国府每日里飞出飞进的那几只鸽子,贾环眼睛微眯……

倒不是说他已经被人忌惮到这个地步,据牛奔、秦风等人并未讲明的意思,他们家里也都有这种“苍蝇”,只是一种很寻常的帝王手段罢了。

倒是可以理解……

只是,以贾家在军中的威望,一个粗莽一点的传人,总比一个文武双全,上马为将下马为相的传人,让人放心的多。

而给人前者的印象,会让贾环好过的多的多……

……

骂完贾菌后,贾环再问道:“你二婶给你安排的什么活计?”

贾菌闻言,小脸上顿时生光,道:“三叔,前儿侄儿和老管家的两个儿子还有老爷书房里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嘿!可真见识了不少……”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道:“就你?你行吗?”

当人.贩子这么劲爆的活计,贾环是丢给贾琏去处理了。只是他没想到,到头来竟会到贾菌手里。

贾菌有些得意的咧嘴一乐,手往梨香院里一指,道:“三叔,人都采买回来了!您瞧瞧!”

贾环往梨香院里看了眼,见十几个女孩子长的都很齐整,后头几个女教习也在那里,问贾菌道:“这都是你买的?”

贾菌不好意思的摇头道:“侄儿如今哪有这份能为,不过是当个坐纛旗儿的,讲价钱会经纪的都是几个大人做的,侄儿去时链二叔和二婶婶就跟侄儿说了,只能看不能说话。”

贾环点点头,道:“倒是正理……那你现在做什么?跟她们一起学戏?”

贾菌闻言,脸色顿时涨的通红,看那表情,要是说这话的不是贾环,他都要跳脚骂娘了。

贾菌垂着脑袋瓮声道:“侄儿怎会干这事,侄儿如今总理她们日用出入银钱等事以及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账目……”

贾环看他的神态,眉尖一挑,道:“你这幅模样是什么意思?”

贾菌垂头丧气道:“三叔,侄儿虽然没出息,可也不敢去当个唱戏的戏子,忒也辱没祖宗。”

贾环骂道:“你懂个屁!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哪一样,做好了都能成大家。

唱戏的怎么了?

人家也是靠真能为靠自己的一把子力气吃饭,不偷不抢,不拐不骗的,不比咱们家里那群扶不上墙的臭烂泥们强多了?

你还看不起唱戏的,你凭什么?

咱们要不是出生贾家,沾了祖宗的光,也未必就比人家强……”

这种划时代的鬼话,贾菌自然听不懂,唱戏的都是下九流,是与婊.子齐名的戏子。

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优.伶难不成还是好人?

不过,贾菌重点不在这,而是:“三叔,这么说,您没小看了侄儿去?”

贾环见他这样就知道刚才的话白说了,笑骂一声,道:“那要看你干的怎么样,既然你娘托了你二婶给你找到这份活计,那你就好好的干。

记住,不要死干,做事的时候,要知道从里面学东西。

看看你芸二哥,最开始的活计还没你现在这个体面呢,再看看他现在做的什么事。”

贾菌闻言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儿,连连保证道:“三叔尽放心,三叔尽放心,侄儿也是有上进心的人,没想过一辈子伺候她们一班丫头子!

等过两年学到了真本事,还指望三叔提携呢!”

贾环闻言,哼了声,又看了眼院子里一干小丫头子,见她们看向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也没有深究,而是朝后面拐角处喝了声:“小兔崽子,还不给我滚过来!原道你长进了,还是这般没出息。”

贾环话音落地,众人朝后头看去,只见空荡荡的一条小道,哪里有什么人……

咦?

有人,一个和贾菌身量差不多的少年,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冲贾环行礼道:“三叔,侄儿给您请安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得意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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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呕……

醉迷红楼 第五百九十章 呕……

第五百九十章呕……第五百九十章呕……

喝了一盏茶后,贾环唤了个丫头过来,让她去通知厨房,晚上多加几道好菜。

然后他去了贾迎春那里。

贾迎春身旁回话的妇人已经离去了,见贾环走了过来,贾迎春笑容可亲的看着他,道:“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我听司琪说,你见天儿的和那些王孙公子们在后头园子里,不是搬大石就是肩扛巨木,累坏了吧?想找你说话都不得功夫……”

贾环闻言有些汗颜,他是有些娶了媳妇忘了姐。

前段日子确实忙,不过每天留下和媳妇们调.情的功夫还是有的,只是再往姊妹们院里探望的时间就没了……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还好还好,幸好今儿算是大致完工了,后面就没什么费劲的活计了,家里的仆人就能完成。

瞧,弟弟闲下来后,第一个来好姐姐说话,还是咱姐弟俩最亲!”

贾迎春闻言,一双杏眼笑的眯起,俏脸上浮着一抹腮红,眼神愈发温柔可亲……

贾环见之心喜,嘿嘿笑道:“姐,你这织造局的局长做的可还称心?”

贾迎春抿嘴一笑,道:“很好呀,不过我不大会管人呢,都是几个妈妈还有司琪和绣桔在管。

我只是和她们论一轮刺绣的花样儿,笨的紧哩!”

贾环闻言佯作不悦道:“这是哪里话?姐姐再莫在我跟前提一个‘笨’字,我聪明着哩!《千字文》还有九百多字就背完了……”

“噗!”

贾迎春闻言,一下又笑了出来,趴在身边的小几上使劲的抖着肩膀。

姐弟俩的动静,惹人侧目。

林黛玉一双美眸似睁非睁的瞟了贾环一眼,见他感之后赔了一个傻兮兮的笑脸,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又继续忙她的了。

她心思细腻,又最喜挑人错处(贾环暗语),所以,贾环给她的指派的任务,是将各处的账务收上来,然后一一查账……

还不错,林美人比较喜欢做这个。

刚才就是因为查出了采买小道姑小尼姑的账目对不上,还留出一块预算来,才叫了李万机家的来回话……

而史湘云则理也没理贾环,自顾忙着呢,她负责的是使人采办鸟雀家禽。

鹦鹉、八哥、画眉只是等闲,连仙鹤、孔雀都有。

再有就是鹿、兔、鸡、鹅等类。

她最喜这些活物禽类,贾环从西域带回来的几匹青塘小马,真真被她爱煞了!

所以,贾环就将这些活计交给了她来负责。

买来后还不算完,还要交于园中各处像景饲养,也都由她来安排,倒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里头的薛宝钗也抬眼看了对面姐弟俩一眼,面色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的情郎能如此善待家里的姊妹,她再赞同不过了。

这也是当初,令她芳心暗许的由头之一。

不过,如今她也渐渐习惯了,不这样做也不是贾环了……

因此,看了一眼后,她又去忙她的。

她的任务却比旁个还重……

起一个园子远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神京附近有一处秦岭深林,林中树木无数。

可能作观景的巨木,却只有南边才有。

再有太湖奇石,各处名草花木,甚至鱼鸟走兽和花船船娘等等。

凡是从南边儿来的,都要经她的手。

贾环是一概不管……

若非她家本在南边,在家时也经常替兄长薛蟠处理家中之事,就是累死她她也干不来这些……

不过,如今却也乐在其中。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小耗子”总查她的帐,就更好了……

贾环又和贾迎春说了两句玩笑话后,贾探春忽然走来,对他道:“三弟,园子里的仆妇丫头怎么安排?”

贾环奇怪,这些不都交给贾探春处理了吗?

他道:“三姐看着办就是,日后都是你来管,挑你用的顺手的选就是。你可以找大嫂子要人……”

贾探春摇头道:“只宁国府这边出人怕是不够,你府上的人手本就精练,虽没有一个坑占几个人相互推诿的坏毛病出现,可到了用人时,也抽不出多少人来。

那么大个园子,维护起来着实需要不少人手。

别的不说,只各处上夜的婆子,加起来都不下五六十人。

再加上负责清扫的,看管花木的,都算下来一二百人打不住。

这还没算丫头子……

大嫂说你这边无论如何都抽不出这么些人来。”

贾环想了想,道:“那就跟老太太借人……跟凤哥儿借吧。同老太太借人,日后犯了错,发作起来总得看她老人家一分薄面。跟二嫂借就不怕了……”

贾探春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那我现在岂不是在做得罪人的活计?”

贾环哈哈一笑,道:“怕什么,你是我亲姐,就是将西边儿那群烂舌头的都打杀了,谁还敢说你什么?”

贾环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这对姐弟一眼。

贾探春的眼眸微微红润了些,不过她到底大气,不愿在幼弟面前失了体面。

轻轻哼了声,道:“谁都跟你一样,魔王似得,动辄打杀!我可没你这份能为……”

说罢,转头回到了自己座上,背过身子后,眼睛到底红了……

这是贾环第一次开口,说她是他的亲姐。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她这些日子里,天天往赵姨娘那里跑,陪她说话解忧的回报。

有些话,儿子不好同母亲讲,也根本讲不通……

倒是女儿好说话许多。

近来赵姨娘过的不大顺心,见了贾环那张笑脸就想骂,弄得贾环没法子,今儿才和贾政闹了一回。

先头在荣庆堂里,若不是贾母死活拦着,贾环都想先和王夫人闹一回……

这和道理对错无关,你们欺负我娘,我就是不乐意。

可这也解决不了问题,还好,贾探春见天儿的往赵姨娘那里跑了多少回,才渐渐开解的赵姨娘又有了笑脸。

贾环知道后,心里的一些想法和感觉自然也不同了。

屋内安静的有些不自在,好在尤氏有眼色,又走到贾环跟前,笑道:“三爷……”

“大嫂,你管他叫什么爷,也不怕折了他的寿,快别这么叫了……”

尤氏话没说完,只开了个口,就被史湘云拦住,劝道。

尤氏笑道:“史姑娘不知,三爷是这边最大的主子,不能因为他年轻就没了规矩。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我可不敢违背。”

史湘云闻言,顿时不好再说什么了,将眼瞪向贾环,道:“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就罢了,可大嫂跟你说话,你就这么大咧咧的坐着?”

贾环闻言,哭笑不得,作势就要站起来,可尤氏哪里肯让,忙笑道:“史姑娘不过是玩笑的,三爷哪里就用当真。自己家里,说个话还要都站起来,忒也不自在。”

说着,一双绵绵玉手按在贾环肩上,就要往下按。

可她那点子力气,如何挡得住贾环。

贾环直蹭蹭的往上起,可偏尤氏方才为了按她,靠的前了些,贾环起来时,正巧从她怀间穿上,好巧不巧,一张脸挤着那一对熟透了的喷香果实站了起来……

尤氏到底经过事,这一番变故下,竟没有叫出声来,又因她背对着众人,连一旁的贾迎春也挡了去,所以竟没有一人看出异样。

唯有贾环看到,尤氏一张俏脸晕红如霞,一双杏眼水意盎然,眼波绵绵,让他一时有些吃不消……

“呕!”

正当贾环不知怎么好,担心若让尤氏顶着张脸就这样转过去,怕那些心思细腻的姊妹们,都能瞧出些端倪来。

正无法之际,却听尤氏忽然面色一白,赶紧用绣帕掩住口,干呕了一声。

“嗯?大嫂,你怎么了?”

贾环上前一步,扶着尤氏关心的问道。

尤氏的反应很奇怪,贾环方才脸碰到那里时她都没反应,可此刻贾环不过用手扶着她,她就像被吓着了般,忙退后一步,让开贾环的胳膊。

不过看着贾环诧异的面色,她立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见其她人也面色讶然的看过来,她忙笑道:“怕脏东西溅着三爷了……怕是中午用的东西有些不洁,或是早上起的太早,胃受了些凉气。

并没大事,一会儿,我自去寻公孙姑娘瞧瞧就好。”

众人听闻此言便释然了,都催促她快去瞧瞧,别耽搁了。

纵然不会有大事,可白挨着岂不是难过了自己?

尤氏也没有拒绝,但拒绝了众人送她过去的建议,连秦氏都被她要求在这里好生做事,她并没什么大相干的。

又与一干姑奶奶们笑了几句后,尤氏就出去了。

贾环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送了尤氏出门后,再走回座位上,刚想坐下,却忽然一怔。

因为他看到,秦氏怎地会坐在他后面不远处的角落里,在那书写着什么……

那么刚才,她岂不是看到了……

念及此,贾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在看到,秦可卿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脸上虽没有什么太丰富的表情,可那两眸的深意眼神,却看的贾环有些嘴巴发干,心跳加速。

PS:在尤氏这个角色上,思量了很许久……

还有,大观园里的人物很快就要轮番上阵了,一些比较深的坑也会慢慢填起。

应该会比较有趣。

另外推荐一本大神的书:《大时代1958》,“有些西方公人认为他们生活的还不错,这不是资本家良心发现,只是因为苏联还存在。”尤里.叶菲莫维奇.谢洛夫。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呕……

第五百九十一章 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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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认亲

“姨妈,什么大礼啊?还这般神秘?”

贾环笑问道。

薛姨妈摆手笑道:“我的儿,劝你也别太指望,他是个不靠谱的,只会贪顽,你又不是不知道。

多半就是些个玩意儿,你定不会看在眼里。

但凡他能有你万一的好,我也就知足了。”

贾环道:“姨妈这话偏了,薛大哥还是很不错的……人也不坏,最近还帮了我不少的忙。

园子里许多物什,若是没有薛大哥的帮忙,纵然我这边也能买来,想来也会让人给坑了去。

我还没谢谢薛大哥呢。”

薛姨妈闻言,笑的可亲,道:“这有什么好值当你去谢的?也没用他做什么,不过是让南方店里的伙计掌柜们帮着出了一点小力气,掌掌眼罢了。

我还听说,就算没有薛家那些掌柜活计帮忙,你在南边的商号自己也能办下来。

你那边的商铺虽然才铺开,可生意却是比我们家经营了那么些年还要好哩!

你薛大哥如今最赞佩的就是你!”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眼睛又从桌上的那个瓷罐子上扫过,顿了顿,笑道:“姨妈,我那边的商铺红火,是因为经营的都是独门生意,独11,x.一无二,别人想要那些东西,只能去我那儿去买。

姨妈家的丰字老号,虽然年头久远,名气也大,但出的货到底和别人家差不多,所以竞争力也大的多。

不过,如果薛大哥愿意,可以和我这边的云字号合作一下,互通有无,共同发展。”

贾环说罢,薛姨妈闻言大喜,道:“这可太好了!

其实挣多挣少无所谓,只要能将那匹野马拢住,和环哥儿你一起做正事、走正路,别说是挣钱,就是赔钱,我都愿意。

环哥儿啊,你可别笑姨妈贪你的便宜!”

贾环闻言呵呵笑道:“姨妈哪里话,若是别的,姨妈或许还会缺。

可这银钱上,我却知道姨妈家底儿丰厚的紧呢!”

薛姨妈闻言,笑的愈发灿烂了,她没有说谎,对于薛家能赚多少银子,她确实没放在心上。

她平日里理家虽然小气些,对身边丫鬟们的穿戴有时都会斤斤计较计较。

但那只是大多妇人的天性,尤其是在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没了安全感后。

银子就是她最后的底气,她不敢随意败坏。

但如果薛蟠能够成器,能够跟在贾环后面走正路,那么银子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大事。

薛家家主虽然已逝世经年,家势也渐渐倾颓,可底子毕竟在那里放着,数十万家财还是有的。

就照薛家如今的花钱速度,再花上二百年也花不尽……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贾环答应了,薛宝钗却居然不应。

她对薛姨妈正色道:“妈,商号的经营,最看重的其实并不是货品,而是掌柜的和伙计们经营的手段,看商号的诚信,还有服……服务的态度。”

说到“服务”二字时,薛宝钗还看了贾环一眼,因为这是之前他与她讲述的概念,薛宝钗深以为然。

当然,这并不是她不答应的原因。

她顾忌的是:“如今丰字号和云字号的商铺大多在一起,离得不远。

若是将原本的一家货分成两家卖,货物又都出自这边,那岂不是自己跟自己竞争起来了?

而且,这也分薄了云字号的利。

再者,今日丰字号想跟在云字号后面吃一口,旁人见了,难免也想跟在后面吃一口。

贾家亲族众多,都要如此,云字号怕也难再开下去。

所以,这事却不妥当。”

薛宝钗的这一番话,说的薛姨妈面色尴尬不提,其她众女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带了些钦佩。

尤其是史湘云,在她看来,薛宝钗考虑的真真是再周到不过了,而且就是在替她说话。

很显然,如果薛家跟在贾环身后吃了个盆满钵满,甚至都不用盆满钵满,只要赚着了好,那么她不用脑子去想,也敢肯定史家很快就会再来人叨扰她。

什么她是史家的大姑娘了,她自幼被侯府养大,多么不容易了,侯府的日子过的多么艰辛,家里如今都是靠她们这些妇人做针线活维持光鲜了……

她们说的确实多是实情,可再是实情,贾环的家底又不是她的,难不成她还能拿着贾家的家业去贴补史家?

最重要的是,史家兄弟俩,还是忠顺王那边的人,贾环对他二人极其厌恶……

可即使如此,贾环还是直言不讳的告诉过她,从现在起,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在考虑,日后如何为这一对不停作死的糊涂种子保全性命了。

这不仅有老太太的面子,更因为她……

当然,贾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拦着她不许回史家去,这个时候能掰扯干净最好。

断了和史家的直接联系,就算是养在了贾母名下。

日后再怎么牵扯,也牵扯不到她的头上。

不管如何,贾环已经如此费神的为她在考虑,史湘云真真不想再生事,再给贾环添麻烦。

不过她也并非寡情之人,每月的月例银子,再加上贾环强行贴补她赏人用的银子,都让她打包送回了史家。

虽然聊胜于无,但总归都是她的全部心意。

只是,若是薛家跟在贾环后面发了财,那大.麻烦立刻就来了。

可史家的情况又和薛家完全不同,薛家毕竟有自己的家底,而且贾家字号都是薛家帮着扶持起来的。

史家又能做什么?

当初贾环还没生发时,在城南庄子捣鼓水泥。

史家用完人家水泥后,巴巴的送去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后来,贾环又托人之手,给他们还了回去。

他们也就大咧咧的又收回去了……

就这种做派,也想再来占便宜?

到头来,为难的还是她。

所以,在史湘云想来,极为了解她处境的薛宝钗,一定是在为她考虑。

一时间,史湘云感动莫名。

其她姊妹们也很钦佩的看着薛宝钗,她们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尤其是在贾环给她们指使了许多活计后,愈发了解了外面的世态。

自然也明白,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搭上贾环的线,跟着沾光捞好处。

平心而论,薛姨妈的“请求”并不过分。

可即使如此,薛宝钗却能说出道理来拒绝。

可见她心里是个公正的……

“哼!”

忽地,林黛玉将手中的笔搁下,对面色尴尬的薛姨妈笑道:“姨妈快别听她的,她知道什么?

与丰字号合作,是环儿定下来的规矩,又不与她什么相干。

纵然日后谁看着眼红,前来聒噪,只管让他们自己来寻环儿就是了。

我们不过内宅的人,如何当得起外面的主?

姨妈尽管照环儿的意思让薛大哥去做就是。”

薛姨妈闻言,眼圈差点都红了,连声感慨道:“我的儿,姨妈真是没白疼你,倒比我亲生女儿还贴心!”

一旁贾探春凑趣道:“那还不好么,干脆让林姐姐认了姨妈当娘,岂不正好?”

薛姨妈神色一动,却又唏嘘道:“我倒是愿意,只是奈何出身门第太低,又是失寡无福之人,哪里当得起颦丫头的干娘?她出身那么贵重……”

这话却说的林黛玉红了眼圈儿,微微哽咽道:“姨妈这是哪里话?我常常羡慕宝丫头福气深厚,旁的不说,只有一个姨妈这样的妈,就比我这样的失怙孤女强一百一万倍……”

薛姨妈闻言,更是满脸的怜惜色,起身走上前将林黛玉揽入怀中,慈声宽慰道:“我的儿,快别哭了。我虽只是姨妈,待你却和宝丫头没什么区别的。”

说着,却悄悄将眼神看向贾环……

贾环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见薛姨妈看向他后,笑容加深了些,对她点了点头。

薛姨妈见之,面上亦是一笑,而后对林黛玉道:“好姑娘,快莫哭了。你若是不嫌弃,日后,就跟宝丫头一起喊我一声妈吧。她又比你大,也当让着你。”

“姨妈,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您可别厚此薄彼,就收林姐姐一个人啊!

还有云儿和我二姐姐再饶上四妹妹,干脆您一发都收了吧。”

贾环又乐呵呵的笑道。

薛姨妈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笑的愈发灿烂道:“若真能如此,岂不就是我的福气?”

……

宁安堂内气氛愈发温馨暖煦,虽有些尴尬,众人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都不是俗人,所以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声张宣扬,只明日去给老太太说一声即可,想来最爱热闹的贾母再不会反对这样的喜事。

众人约定,明面上,当着外人和下人的面,大伙儿还是喊薛姨妈一声姨妈。

但到了私下里,几个姑娘却都可跟着薛宝钗一起喊一声“妈”……

贾环之所以答应此事,是因为他发现,女儿家有很多事,真的需要一个很好的母亲来教导和关爱。

这种情感,是再多的嬷嬷和奶妈都取代不了的,他也不行……

贾环能给她们很多关爱,也能给她们最安全可靠的保护,但显然,这种爱护怎样都取代不了母爱的作用。

比如说,在原著世界里,贾探春就算摊上那样一个不靠谱的娘,也比贾迎春和贾惜春强的多……

而显然,薛姨妈这个“娘”,会非常的称职……

对贾环来说,“称职”就很好了……

……

相比于宁安堂里渐起的欢声笑语,幸福温馨,距离她们不远处,尤氏此刻的心情,却如同严冬寒霜一般凛冽孤寒。

她的面色惨白近雪,一个人有些步履不稳的朝药室方向走去。

眼神里,满是痛苦、惊惧和不舍……

……

ps:首先抱歉,今天两更。

因为昨天有推不掉的饭局,中午晚上都有,回来后熬了一夜码字到现在码出来的,头有点晕……

另外,尤氏这个坑,肯定不会是悲剧,但和你们想的好像也不一样,这里要感谢一下书友“松间明月”给出的很好的建议。

唔,具体的明天见分晓吧。

最后再说一点,发现前几章将薛姨妈的手段写的有点lo了,姨妈的手段,还是应该春风化雨,尽量修正……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桃花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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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药钵

“奶奶,您回来……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地这般难看……奶奶,您又呕了?”

尤氏院,银蝶看见尤氏杏眼红肿的走了进来,大惊失色的问道,不过,当她看到尤氏手里拎着的两个药包后,面色顿时一变,脸色发白,看着尤氏道:“奶奶,您……”

尤氏面色木然的摇摇头,轻声道:“去把药煎了……”

银蝶面色再变,脸色愈发苍白,颤声道:“奶奶,不是说好,再忍几个月,然后回太夫人那里悄悄的……

到时候,让太夫人先帮着养半年,再抱回来……

就说是从养生堂领回来的……

您怎么……”

尤氏闻言,惨笑一声,道:“时运不济,先前想的太简单了……

如今两府上下,都为了省亲在忙碌,我又岂能独闲着?

我有诰命在身,又是这边的管事太太,无论如何都脱不开身的。

不仅要常在人前露面,还要常去西边儿老太太那里走动。

以她老人家的眼力,纵然我能逃过一次两次,又岂能侥幸到最后?

偏我又是不争气,怎么忍,都忍不住作呕……

好了,就这样,你去吧……

不要再幻想了,这件事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岔子,否则的话,我们两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再说了,快去熬药吧。”

说罢,尤氏的面色愈发木然,眼神也渐渐空洞,失了生气。

将药包交给银蝶后,朝屋内挪去……

“银蝶,你要明白,如果这件事上出了岔子,我们两个,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的,纵然能活着,怕是比死还难熬……”

进屋前,尤氏留下了这句话,让银蝶的身子一颤,眼神痛苦……

终究,她还是没有勇气在药上做手脚,换成无害的。

她只能拎着两个药包,去找个没人的房间,去煎药。

……

药室小院的门口,公孙羽眉头轻皱的看着那两扇没有闭合的黑门。

有人来过。

公孙羽进门后,径直去了药室正间,她在意的不是银财或者首饰。

这些东西她起初也有几分兴趣,可是当贾母、薛姨妈、赵姨娘、王熙凤甚至薛宝钗等人,一件又一件的送给她后,渐渐的,也就不怎么稀罕了……

她在意的,是贾环给她淘来的许多医书珍本,甚至是孤本。

这些医书纵然距离《苗医奇经》那种医道宝典还有些距离,却也同样非常难能可贵。

对她而言,这些医书绝对比珍宝还要珍贵。

而且,这些也都是他,花了大气力收集来的……

还好,只在书架和书案上扫了一眼,对这里了如指掌的公孙羽就知道,她的那些宝贝没有少。

心也就放下大半了。

至于其他的,对她来说,多少都一样……

不过,她还是决定去药房再看看。

毕竟,那里也有几株比较珍贵稀少的药材。

只是,当公孙羽进了药房,走进药橱后,面色顿时一变!

药橱上,有一个抽屉,空荡荡的抽开放在那里,里面原本应该有的两包药,却不见了踪影。

而这两包药,正是她之前配制的避子汤!

但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是……

在有孕前,用了避子汤,除了能避子外,还能调理一些妇人常有的小毛病。

譬如说,经期延误等。

但在有孕后,再服避子汤,就不是避子了。

对孕妇而言,那是比砒霜还要剧毒的毒药!

避子汤和流产药完全是两个概念……

想起那日配药煎药时,只有尤氏一人看到,再想起那日之事和这几个月来尤氏的反应……

公孙羽面色陡然苍白,身子晃了晃后,转身出门,朝尤氏院跑去。

……

“既然妈说了不指望这个挣银钱,颦儿又向着你,那么我就退一步。

丰字号与云字号合作也可以,但,合作的方式要定好。

云字号的货本来都是独货,所以才好售卖。

那些从贾家作坊里出产的货,部分可以放在丰字号售卖。

有了这些旁人没有的货,就会为丰字号带来许多客人,也会带动其他货的售卖。

但是,云字号可以给丰字号支付一些……渠道费,却不能以成本价将那些货贱卖给丰字号。

丰字号只能作为一种渠道进行代卖,这是底线……

罢了,这些细节我自去和哥哥说吧,妈你就别管了。”

如今已经渐渐接手宁国府南边商号的薛宝钗,不施粉黛但更显清艳的脸上,神色极为认真的说道。

一点情面都不讲……

不过看着薛姨妈渐渐难看起来的脸,她也不傻,懂得立刻转移话题,要去和薛蟠直接勾连……

她的这番做派,却让其他女孩子看向她的眼神愈发钦佩。

史湘云尤其如此!

因为如此一来,纵然史家来人寻她,她也有话可说了。

她甚至就可以按照这个法子照描给她们……

贾家只是借用薛家的商号铺货,史家若是也想分一杯羹,不是问题。

只不过,你们得先铺设开商号……

这个主意,真真是,太为她着想了!

似乎感受到了史湘云的眼神,薛宝钗转头看向她,与她轻轻一笑。

而对于薛宝钗这种做法,连一直想抓她小尾巴的林黛玉,都说不出什么话来,怔怔的看着薛宝钗……

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与史湘云对视一笑后,薛宝钗又侧过脸,与林黛玉对视一眼,轻轻颔首一笑。

她这一笑,却让以心思灵动聪慧著称的林黛玉,被她的这份友好给弄得有些心神慌乱,眨了眨眼睛后,竟低下了头去躲避……

不过,林黛玉到底非同一般,随即就又反应了过来,这般低头,实在太示弱太没面子了,于是她便又抬起头,直视薛宝钗。

她想看清这人,到底是真的公正无私,还是在内里藏奸!

只可惜,当林黛玉再看过来时,薛宝钗却已经转过脸去了。

一时间林黛玉也看不透她,所以只好郁郁的鼓了鼓脸……

“噗嗤!”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让敏感的林黛玉顿时转过头去,本有些心虚的她,在看到竟是贾环在那里“偷乐”后,顿时大恼,一双雾气濛濛下,却又灵气动人的眼睛,“怒视”着贾环!

却不知,这幅扮相,在贾环眼里却更加的生动,也更加可爱!

这也再次证明了一件事,颜值真的很重要……

当着薛姨妈的面,贾环极为不害臊的,对着林黛玉抛了两个飞眼儿……

不过,见薛姨妈面色诧异的顺着贾环****的目光看过来后,林黛玉俏脸羞的通红,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再恨恨的瞪了贾环一眼后,对薛姨妈匆匆一笑,便借着垂头做事之机,掩饰了过去。

薛姨妈见状,对贾环笑道:“到底还是颦儿更怜人些,比宝丫头古板的性子强的多。”

贾环闻言,看了薛姨妈一眼,又感觉到几道似有似无的眼神瞄了过来,他有些尴尬笑道:“姨妈这话说的……我都不大好接了!

都好,都好……哈哈哈!

对了姨妈,今儿是公孙给西边儿老太太和我娘她们瞧身子的日子,您怎么没去啊?

常检查检查才是,保养得当,才能长命百岁。”

薛姨妈笑道:“一个月一遭,也太勤了些。

我自己觉着还好,又忙着炖汤,所以就想着,下个月再检查罢!

我听说,除了老太太和凤丫头在坚持外,你娘那边,也不去了呢。”

贾环想了想,笑道:“我娘性子急了些……两个月一次,也行。

反正还要再过个几十年,姨妈才会慢慢变老,到那个时候,再每月检查一次也来得及。”

此言一出,薛姨妈顿时笑成了花儿,其他她人却纷纷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马屁精!

上回贾环送了贾母一件新袄,居然说老太太穿上后,至少年轻了五六十岁!

要知道,贾母今年将将七十初头,年轻了六十岁去,那岂不是比惜春还小了?

然而,结果却证明,越是有了春秋的女人,越喜欢听这种话……

只是,这般没有节操的拍马屁,到底让人“不耻”!

林美人的眼神尤为不善!

中老年妇女之友贾环在感受到几束不善的“杀气”后,忙打了个哈哈,道:“得,你们先忙!

我去大嫂子那儿瞧瞧,看看她有没大事……

姨妈,您再坐会儿,晚上一起用饭吧?

我从那边过来时,老太太说今儿她那边要用一些上了年纪人吃的药膳,牛乳蒸羊羔什么的……

都不是我们吃的,所以今儿就不招待我们了。”

薛姨妈闻言道:“环哥儿,你快自去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们。

今儿我也不能在这里用,你薛大哥说,南边儿有一个老掌柜的今晚要到。

也是家里几辈子的老人了,我也得去照个面,一起吃个饭。”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姨妈了,姨妈,我先去了。”

薛姨妈笑容可掬道:“去吧去吧,你忙!”

贾环又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朝后头的尤氏院走去。

……

“把药放那,出去吧。”

当银蝶将一大钵汤药端进屋后,尤氏淡淡的道。

“奶奶……”

银蝶心里着实不忍,道:“奶奶,就让我在这里服侍您吧!”

尤氏身上似乎连一丝生气有没有了,声音平平的道:“出去……”

银蝶看着尤氏木然惨白的脸,眼泪都下来了,跪下求道:“奶奶,您就再想想吧,总会有法子的……”

“唉!”

尤氏长叹息一声,两道清冷的泪从眼中流下,却还是木然的摇了摇头,道:“银蝶,出去吧,给我守好了门。”

银蝶见状,到底不敢再多说,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奶奶,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有什么不对,您一定要早早的叫我。”

尤氏没有再开口,双手并在一起,放在膝上,没有一点声息的坐在那里……

银蝶出去了……

当房门关闭声响起时,尤氏的身子轻轻的一颤,她抬起眼帘,看向了桌子上静静放在那里的药钵。

药钵里盛放的汤药,还在冒着淡淡的热气。

尤氏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再次轻轻的抚上了腹部,泪如雨下。

哭了一会儿,她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愈发空洞无神,而后起身,朝桌边走去。

站稳了脚,她用一双微微颤抖的手,端起了药钵……

……

ps:咳咳,解释一下,这两天外省的友院来交流学习,我们技术类科室是主力。

人家远道而来,总得请人家吃两顿饭。

所以,昨晚又去腐.败了……

不过,他们今天一早就要走了。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然后慢慢补更。

我真的太困了……

最后啰嗦一句,这几章的目的,就是为了描述出一个比较形象的尤氏,再引出几个重要的人物。

自然不会是悲剧。

不解释不行,不是每个书友都有足够坚强的耐心看到下一章……

我去睡觉了,两天基本没怎么合眼,太太困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危

“银蝶,你们奶奶呢?”

尤氏院门口,微喘着气的公孙羽面色微微焦急的看着站在院门间徘徊的银蝶,急切问道。

银蝶见到公孙羽后,面色一变,想都没想,脱口道:“我们奶奶不在……”

公孙羽看着银蝶的脸色,沉声道:“银蝶,我药房里少了两包药,你可知,那药若是乱吃,会死人的!”

银蝶闻言,面色愈发惨白,颤声道:“姨奶奶,你……你在说什么……”

公孙羽来不及跟她解释太多,道:“时间来不及了,越早发现才能救的过来,不然的话,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一个孕妇用下避子汤!”

银蝶闻言,身子都晃了晃,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朝里面跑。

“奶奶,奶奶……”

公孙羽跟在银蝶后面,听她边跑边喊,也心急如焚。

“砰砰砰!”

银蝶大力敲着房门,哭喊道:“奶奶,奶奶!你快开门啊,你快开门啊!

奶奶,你应一声啊,你不要吓我……”

然而,房间内,却鸦雀无声。

公孙羽鼻尖嗅了嗅,面色一变,心头一紧,因为,她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起开!”

公孙羽将哭的发软的银蝶拉到一边后,一脚踹在了房门上。

她也算是一个武人,力量不容小觑,就是比起寻常男子的力道都不小。

这用力一踹下,整扇房门都被她踹倒在地。

然后……

公孙羽和银蝶就看到,尤氏蜷曲的躺在地上,身下……

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奶奶!!”

银蝶嘶声力竭的叫了声,扑倒在地,跪爬到尤氏身边,抱着面色痛苦但双眼紧闭,业已人事不知的尤氏大哭起来。

公孙羽面色凝重的走上前,牵起尤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腕,号起脉来……

……

荣国府,荣庆堂。

在贾母平日里歇息的东暖阁里,只坐着三个人。

除了鸳鸯之外,只有贾母和王夫人两人。

王夫人面色木然的坐在那里,而贾母脸上则带着一些怒气。

她看着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以前也不是蠢人,真真是被嫉恨迷了心了!

纵然你不知道外事,可你难道就看不出,那堂堂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在宫中何等显赫的地位,寻常嫔妃都要看他的脸色,却在环哥儿跟前是怎样的态度?

偏你要低三下四的给人陪小意,再怎么说,你也是贵妃之母,何以至此?”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哀色,凄声道:“老太太,若只我自己,我又何尝愿意如此?

您看媳妇,平日里是愿意多事的人吗?

如今,媳妇轻易连房门都不出,又如何会愿意自甘下贱至此……

他……环哥儿可以不怕那夏守忠,可以将他当鄙贱人一样呼来喝去。

可是媳妇却不敢啊……

老太太也说了,那夏守忠乃是六宫都太监总管,在后宫中地位显赫非常。

他拿外臣是没办法,也忌惮环哥儿,可他不害怕贵妃啊……

贵妃一个人在宫里熬着,不定怎么艰难辛苦。

媳妇这个做娘的,在外面帮不到她什么也就罢了,若是再替她招祸……

媳妇只要想起,每次入宫探望她,分别时她流下的那些泪和不舍,心里就跟刀绞的一样痛。

只要能让贵妃过的好些,别说媳妇只是卑躬屈膝的给夏守忠说好话,就是给他跪下磕头,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倒说的贾母面色缓和了下来。

她叹息了声,语重心长道:“你也是糊涂,什么叫在外面帮不到她?

历朝历代,这后宫之事,从来都是跟前朝息息相关的,从来没有分开过。

环哥儿在外面折腾的越厉害,大丫头在宫里只会过的越好,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年节时,我们一起入宫,她如何给你说的,你忘了?

如今,就连中宫皇后对她说话,都有三分客气。

皇帝也经常在她的凤藻宫里安歇……

自打环哥儿在外面折腾出一番局面后,贵妃在宫里的日子就越来越好过了。

偏你……

唉!

淑清啊,我也不劝你别的,你就看看你那妹妹……

在这点上,她施为的,比你高明何止百倍?

薛家那个大哥儿,我也听说过,也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哥儿,当初在学里胡闹,还被环哥儿教训过?

可现在呢?

就因为人家的娘清醒,以后算是跟上环哥儿了。

薛家家主虽然死了,薛家眼见着都要沦落到依附亲族生存的地步。

可以后,有了环哥儿庇护,薛家只会比以前更加兴旺,你信不信?

这,才是一个当家太太最大的能为!

换做是我,都未必能比她强。

前头时候,姨太太许是也有些想多了。

可她却是个极聪明的人,很快自己就又想通了利害关系,又转变了过来,这就很好啊……

你再瞧瞧现在,自她转变过来后,两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哪个不喜欢她,哪个不想和她亲近?

再看看你这个当姐姐的……

唉!

我知道,你打心底里瞧不起赵氏和环哥儿。

以为他们都不过是奴几出身,以前还做过那么多上不了台面的下.流事。

你心里有这种想法也是有的。

可是,你要看清现实啊,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淑清啊,以前我也跟你说过,今儿,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

你纵然不为自己考虑,可你总也得为宝玉想想吧?

我今年已经七十一了,满打满算,还能再活几年?

还能再护宝玉几年?

你如今这般模样,非要和环哥儿对着干,偏捡他不喜的事去做,选他不喜的话去说……

你就不想想,等我死了后,你和宝玉该如何自处?

这座荣国府,轮不到宝玉去继承哪!

这是人家链儿的家业!

他才是我荣国府的长子长孙哪!

而且,连链儿都少不得指着环哥儿来过活。

你还和他闹?

莫非,待我死后,你们娘俩,是想要出府另居吗?”

王夫人闻言,苍白的面色霍然一变!

……

“哟!两位大姐大,您二位这是干嘛呢?”

贾环出了房门,顺着抄手游廊转了个弯,出了垂花门,来到宁安堂房后的一片空地上时,却看到这里正汇聚了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呢!

看着各自带了一小票人马的两个小人儿在那里对峙着,贾环看着格外好笑。

其中一方人马,是以小吉祥为中军大帅,香菱为中军护法,朱二丫为先锋,朱二丫的三个师妹为前军的阵容。

而另一方人马,则是以贾惜春为中军大帅,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和香菱差不多大的丫头做中军护法,站在贾惜春身侧服侍着,而先锋和士卒却比较有趣,居然是之前在梨香院里见过的那群小丫头中的几个。

打头做先锋的那个,正是之前敢面带微笑,与他对视不低头的小丫头片子。

这个小丫头年岁不大,看起来也就是和贾惜春差不多大,十来岁的模样。

长得还不错,虽长着一双眼角吊梢的杏核眼,可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狐媚之意。

因为她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比秋水还清。

这丫头胆子好像很大,看谁都敢直视,毫不掩饰的去对视。

不过,这样虽显得有些无礼,却也能让人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出,她心里没有藏奸。

更兼身上还有一股机灵利落的男孩子一般的胆气,颇有几分光风霁月的磊落感,让人看过后比较容易留下印象。

贾环之所以对她记得有些清楚,是因为感觉上,这个小丫头子有些像史湘云……

对面的“先锋”朱二丫在看到贾环出现时,已经唬的退回到小吉祥身后了。

可这个小丫头,却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还敢看着贾环笑……

“三哥!”

贾惜春看到贾环后,俏脸瞬间绽放成花,抢在正教训朱二丫的小吉祥前,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贾环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俏生生的唤了声。

贾环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又淘气了?”

贾惜春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看着贾环摇头道:“没有哩!三哥,你快瞧瞧,小吉祥有一班耍百戏的手下,如今我也有一班唱梨园的手下呢!”

说着,她迫不及待的给贾环献宝,小手将她之前的中军护法唤了过来后,跟贾环甜甜笑道:“三哥,你瞧她,她叫舞红玲,这个名儿好不好听?”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看着那个很有些紧张的丫头,道:“你也是戏班子里的?”

那名唤舞红玲的丫头闻言连忙屈膝一福,道:“回三爷的话,奴婢是戏班子里教她们昆曲儿和身形的。”答话时很规矩,没有抬头看人。

贾环见状,笑着点了点头,比较满意。

贾惜春见贾环高兴,愈发得意,她又对她的先锋大将连连招手,道:“芳官,你快过来,给我三哥瞧瞧!”

说罢,她又转头对贾环高兴道:“三哥,她叫芳官,原来姓花,没名儿,就叫芳官。她可有趣咧!

她说,她打架厉害的紧!一头能撞人拾个大跟头!

她还会爬树摘果子掏鸟窝,还会下河里摸鱼捉虾!咯咯咯!

三哥,你说她好玩不好玩?”

贾环闻言,眉尖轻轻一挑,看向芳官,道:“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芳官抿嘴一笑,看着贾环微微得意道:“不用学,耍的时候自己就会了。”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然后又对贾惜春道:“你若是想做这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三哥陪着你一起的时候才可以。不然,上树太高,摔下来容易摔坏了。下河里摸鱼,万一水里有虫子咬人,也危险。”

贾惜春知道好坏,她抱着贾环的胳膊咯咯笑道:“我听三哥的哩!”

贾环哈哈一笑,又抚了抚她的头发,见小吉祥有些晦气的走过来,朱二丫跟在她身后垂头丧气的。

“这是怎么了?”

贾环笑着问道。

小吉祥一对毛毛虫眉皱起,“烦恼”道:“三爷,二丫的胆子太小……可听兰哥儿说,她在外面的时候胆子不小啊,还敢捉歹人。怎么进了府后,胆子这般小,连跟三爷说句话都不敢。”

“哼!人家二丫那叫懂规矩哩,不像你!”

贾惜春得意道。

小吉祥才不恼,撇嘴道:“那你手下这个丫头子,也不懂规矩喽?”

贾惜春闻言非但不恼,还愈发得意,笑道:“你和她比?”

小吉祥哼了声,道:“又有什么不能比的……唉!论能为,二丫不比她差,可论胆子,却不如她。这仗是不能打了,不然非得损兵折将不可……”

“咯咯咯!”

见小吉祥认输,贾惜春高兴的笑了起来。

她的那个先锋大将,听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似乎也很高兴,一张小圆脸也瞬间笑成了花儿!

贾环又摸了摸小吉祥的脑袋,道:“你们俩仔细着,这两天府里大忙,你们若是闹的太欢实了,当心老太太收拾你们。

等园子里安顿好,贵妃省完亲后,你们再去里面撒欢儿。

不过,你们现在武比不了,还可以文比啊!”

“三爷,什么是文比?”

小吉祥仰着脸儿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笑道:“她们一边儿会唱戏,一边儿会百戏。你们找一些中立的人来做裁判,看她们谁表现的好,谁得到的掌声多,就算谁厉害!”

“好!”

小吉祥原本因为麾下大将太无能而郁郁的心情,顿时恢复了晴朗,高兴道:“二丫虽然胆小,可真能为却厉害的紧!一定比四姑娘手下的强!”

贾惜春却不服道:“芳官比二丫厉害多了!三哥,你来做判官么?”一双大眼睛期盼着看着贾环,她还渴望贾环能帮她走后门哩!

因为她心里着实对今天才认识的一群小伙伴的本事不大放心……

贾环却哈哈大笑道:“你们去找别个吧,我得去看看大嫂!好好玩,不许打架啊!”

说罢,贾环离去了。

身后,又传来一群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

ps:说一下关于水的问题,园子里的戏,注定不会太起波澜,都是一些比较琐碎,但比较有趣的事。

红楼气息会相对浓郁些。

过了这一段后,后面才会再平地起惊雷,而后金戈铁马。

咱们的故事还很长。

有的书友觉得水,我真心觉得有点冤。

因为每一章,其实都是用心构思的。

我会用心的揣摩她们的人物性格,然后根据她们的性格进行做事,对话……

不过若有不喜欢这方面的,可以等等再看。

等省亲这段剧情之后,就会有剧烈的剧情。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真相

当贾环迈进尤氏院门后,面色一瞬间凝重起来。

宁国府里主子院落人员的配制,与荣国府那边极为不同。

自贾环入主宁国,尤其是从城南庄子回来后,就对宁国府的人员一再精简。

与荣国府那边,每个正经主子院里,都会分配上好几个专门负责清扫的仆妇丫鬟,并至少两个常驻的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这样的“冗杂编制”不同,宁国府这边,统共只有两队专门的人,数量不多,每日里专管负责清扫宁国府各个宅院的卫生。

由仆妇们组成的一队负责清扫外院、道路,而由小丫头子们组成的一队,则负责清扫内院。

这样一来,不仅极大的提高了人员效率,也减少了许多婆婆嘴和传闲话的是非源地。

这一点,连王熙凤都羡慕不已。

因为宁国府这边就绝不会有荣国府里遍布的,心脸尖酸、仗着资格老、年纪大,就整日里想着挑主子的错,看主子的笑话的“老刁奴”!

尤其是那些经验老道,做了一辈子奴婢的老嬷嬷们,她们都是贾母时代便一直在贾府里伺候的老人。

如今虽都上了年纪,贾母却也没放她们去荣养,而是希望利用她们几十年的经验,来带带家里的年轻一辈和孩子。

换句话说,她们的存在就是为年轻的主子指正错误的。

这些人,端的是让王熙凤既恨的牙疼,又不得不敬着……

但宁国府不同,宁国府里绝没有这样的人。

从贾珍时代,这样的人就被清扫的差不多了……

贾环执掌宁国府后,就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剩下的仆婢们,虽然也难免会有长嘴的,可她们却绝不敢嚼主子们的舌根。

一来她们不敢,二来,她们也没那个功夫去琢磨这些,整日里忙的跟什么似得。

普遍来说,宁国府仆婢们每日的工作量,至少是荣国府这边的三倍还多。

不过因为这边年节时的赏钱给的极为丰厚,所以即使,可府上的仆婢却少有抱怨的,反而常对外称赞三爷治家有方,大方厚道……

倒也为贾环积攒了些许清名……

然而,这种做法却极为让贾母诟病。

因为这不是大户人家的做法,院子里太冷清,显示不出府上的富贵气息。

而且没个沉稳的人镇着,遇到一些事,也容易出乱子。

再者,就算你不愿让一些老货烦你,可总该多留一些可以使唤的嬷嬷和小丫头子吧?

总不能院子里的主子想要使唤个人,都只能让贴身丫鬟去做吧?

忒也不像了。

只是当时贾环却觉得养那么多闲散人没用不说,还容易生是非,传闲话,败坏主家名头。

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所以,贾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却照旧。

贾母说了两次没动静后,也不愿逼他,索性就先不管他,准备让他碰碰壁再说。

然而到了今天,贾环才算是明白过来,什么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什么是长者的经验和智慧。

这个冷冷清清的庭院里,虽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却冷清的让人感到孤寒、萧条和寂寥。

由于尤氏失寡,又在孝期,所以庭院里连棵花草都没种。

更没了人气。

最让人心寒的是……

从洞开的房门里,隐隐飘出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庭院当中……

贾环倒吸了口气,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心神防备也提高到了极点。

闭眼,侧耳听去,只能听到一些很微小的呼吸声,若隐若无的从房间内传出。

他睁开眼,目光森然,一步步迈向了屋门。

心中如同悬了一块巨石,沉重的压在心头。

尽管他强迫自己此刻先别往坏处去想,可还是有无数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这些年东拼西杀,为下了不少人,却也得罪了更多人。

保不齐就有哪个,怀恨在心,狗急跳墙,派人溜了进来……

不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给否了。

宁国府周遭无不是高墙大院,深隔世间,纵然有一二临街面巷之处,也都被乌远设了明暗哨。

内宅后头本也有一二处这种安全漏洞,董明月当初就是从这种漏洞之处溜进药室的。

但自她从贾环手里要走了卿眉意,利用两人在白莲教和魔教中的死忠,相互制衡的组建了暗卫“青隼”后,这种漏洞也给堵上了。

江湖女子的手法更为阴狠,尤其是卿眉意,设置的一些阴.私小陷阱,连乌远见识过后,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等闲高手若想从后宅那几处漏洞处闯入两府,怕是会死的很惨。

纵然是七品以上的大高手,没有防备下,也很难通过那密密麻麻的阴狠陷阱阵。

纵然强行通过,可生出的动静,也定然会惊动暗处的哨卫。

所以,应该不是从外面闯入的贼人。

那又会是谁进来了呢……

贾环放轻了脚步,顺着抄手游廊的内壁,一步步悄无声息的挪移到了门口处。

不过,没等他放眼入内,观看里面的动静,忽然,屋内传出了响声……

“呼!”

“奶奶!!你醒了?呜呜!奶奶!”

静的骇人的屋内,先是传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紧跟着,又陡然传出一道惊喜交加,但似乎又很悲痛的惊呼声。

听那声音,不是银蝶又是何人?

奶奶?

是尤氏出了事?

贾环心中一跳,就要转身入内,看个究竟,然而,接下来里面传出的声音,却让他顿住身形……

“孩子……”

“孩子……”

“孩子……”

“我的孩子……”

银蝶声音刚落,屋内又传来尤氏嘶声力竭、伤心欲绝的声音。

起初,她的声音极为虚弱,也很微小。

但是,渐渐的,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

声音中的悲苦和绝望,让人听着心碎。

然而,这无比凄惨的声音,听在外面贾环的耳中,却如同一道道惊雷一般炸响!

孩子……

尤氏的……

和谁的?

一时间,先放松了心头警备的贾环,心情却又变得格外复杂起来。

他和尤氏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两人却也发生不过不少小旖旎……

作为男人的劣根性,他下意识的就不想尤氏再有其他的男人,这让他感到恶心。

尤其是,根据如今的礼法,尤氏这个曾经的宁国大妇,是不许再改嫁的。

尽管,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和糟粕……

可想到尤氏为整座宁国府戴了顶绿帽,连他的头上都隐见绿光,贾环的心情,还是变得很糟糕……

“奶奶,您别哭了!奶奶,您别哭坏了身子,您才刚刚……呜……您就别伤心了,不是奶奶的错……”

银蝶小声的劝着尤氏,劝着劝着,许是她自己都不落忍,也跟着哭了起来。

然而这难过的哭声,听在贾环耳中,却没有让他生出一丝同情心,反而更显厌恶。

不仅如此,他还生出了怀疑之心。

莫非,是银蝶从中穿的针引的线,做的红娘?

这个贱婢……

不过,屋内又忽然响起了公孙羽有些疲惫,更夹杂着不浅怒气的清冷声音……

“什么孩子?失心疯了?”

“嗯?”

尤氏和银蝶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尤氏没有出声,银蝶却道:“姨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看地上这么些血,我们奶奶差点都……您怎么还这样说?”

公孙羽冷哼了声,道:“简直莫名其妙!流那么些血,是你煎药时入的药太多了。

我原本配了三人份的,除了我和董姐姐外,就是大奶奶的。

可董姐姐说她不需要,所以,剩下的是两人份的。

大奶奶一次服下两人份的避子汤,岂有不大亏的道理?”

屋内似乎被震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后,银蝶才再次开口,干巴巴的道:“姨奶奶,您……您……可是,我们奶奶的月事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又时常作呕,小腹好像也有点大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连冷哼的力气都没了,又许是房间内都是知道那事的女人,她也懒得拐弯抹角,直白的道:“那****家奶奶误入了药室,被神志不清的他给……

大奶奶那日身子本就不爽利,经过了那回,虽出了身大汗,将病给压回去了,可病气到底郁结在了身子里,所以,这几个月的经期才迟迟不至。

几个月的经血都郁积在肚子里,你说肚子会不会变大?

至于经常作呕,也与此事有关,再加上心里总是往孕事上想,便有了时常干呕的事发生。

其实本不必有今日之事,若是之前几次检查身子,大奶奶没有躲出去,只需服用两幅药,身子早就调理过来了。

如今好端端的,双份剂量的避子汤下肚,造成了现在身子大亏的局面。

少说也得卧床休养三五个月,才能下床。

否则,落下病根,以后……”

公孙羽后面的话,贾环听不大清了,他耳朵里满满都是振聋发聩的声音。

那日,尤氏也去了药室?!

还被他给……祸祸了?

这……

这……

贾环一时间,心乱如麻。

不过,他陡然又想起,那****忽然晕厥,醒来后,公孙羽对董明月说的话:

公子如今,正是极为需要补充性命之时,肾.源大亏,肾水每耗一点,就会大损。

之前……之前三人,已是极限,若是再强行房.事,怕会真的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

……

贾环当初听后并未在意,以为她所言的三人,是指他与她二人加起来,叫三人,也叫三批……

但是现在想来,公孙羽说的三人,分明就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那日承欢的是三个人。

除了她和董明月外,还有,误入的尤氏!!

他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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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承诺

“奶奶,奶奶,您怎么了?”

屋内的惊呼声,将贾环从纷乱的心神中拉了出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屋内竟再次传来一声惊呼,这次是公孙羽的声音!

“不好……大奶奶,你怎么……

你不能心生死志啊。

哪里就到了这个份上……

不好!

大奶奶,你快提起精气神来,不然,大亏就要成大崩了……”

公孙羽焦急的声音里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

听到这里,贾环哪里还能离去,他一个转身入内,进了房间。

凌乱的屋子内,尤氏还躺在地上。

身下满满都是血污,刺鼻的血气弥漫在整间屋子内。

尤氏的脑袋被有些惊慌的公孙羽抱在怀中,使劲的掐着人中。

可是她的双眼里,竟是空洞的死灰色。

看在贾环眼中,让他感到惊悸!

这该是何等的伤心绝望,心死如灰,才会有这等死寂的眼神……

她身旁,银蝶已经哭的喘不过气来。

她跟了尤氏这么多年,再了解尤氏不过。

看着尤氏的眼睛,银蝶就能从中看出尤氏的死志。

可是……为什么呢?

就是为了那个没有存在过的孩子吗?

难道孩子没有存在过,比流了孩子,还让她伤心吗?

银蝶不解。

可是,想想这些日子里,尤氏常常一宿一宿的熬夜,悄悄的做孩子亲手缝制能够穿到两岁的孩子衣,银蝶似乎又有一点点明白了。

这就是母亲吧?

是吗?

银蝶又有些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

只是看着尤氏渐渐灰暗下去的眼神,她害怕极了,放声大哭出来。

直到贾环大步走了过来……

他从公孙羽手中接过尤氏,任凭她满身的血污沾身,抱过她的身子,沉声唤道:“大嫂,大嫂!”

可是……

似乎他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他的声音,并未唤回尤氏对生的向往和向往。

尽管她惨白的嘴在无声息的张合着,可眼神却愈发空洞……

贾环看着尤氏的嘴,认真辨认了会儿,看出她说的是:

娘……

桃花……

感觉到怀中之人迅速流逝的生命气息,贾环也有些慌了神了,大声叫道:“桃花,桃花!”

他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尤氏为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起的名字。

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附和着尤氏,争取给公孙羽多留出些时间。

尤氏似乎有些反应了,跟着一起一遍遍的张合着“桃花”的口型。

只是,气息到底还是在悄悄的消亡……

银蝶大哭着在一旁解释道:“三爷,桃花……桃花是奶奶没有出阁前的闺名……”

“对了!是孩子!”

“给她孩子!”

“三爷,快答应她,给她一个孩子!”

忽然,公孙羽似乎明悟了什么,高声对贾环叫道。

贾环闻言一怔,却没有功夫多想,他抱住尤氏,语速微微加快道:“大嫂,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我们还那么年轻,还那么小……以后多的是机会,对不对?

你放心,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保证,以后一定给你一个孩子。

上回你不是说,最喜欢汤泉宫旁的那座栽满了桃树温汤庄子吗?

只是你太忙了,一年到头都在伺候我,没时间在那里多待。

到时候,你就在那里好好住上一年,等生了孩子后再回来!

好不好?

到时候就说……就说孩子是从养生堂里领养回来的。

大嫂放心,没人敢多嘴!

我一定护你和孩子一辈子的周全!

大嫂……

大嫂?

大嫂!!!”

“呼!”

“三爷放心吧,大嫂没事了。

她已经放弃了死志,只是气血太虚,昏了过去。

日后只要好生将养几个月的功夫,很快就会好过来的。

她身子底子本来就好……”

将金针遍插尤氏全身大**,保住了她的性命后,面色有些发白的公孙羽,长呼出一口气。

只是见贾环看到尤氏缓缓合住了眼后,唬的面色大变,她轻声安慰道。

贾环闻言后,这才长出了口气,放下心来。

只是看着公孙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公孙羽甚至董明月瞒着他这件事,不能说是错的,说到底都是为了他好。

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去指责她……

只是,他不说话,公孙羽的性子也不是小意的人,也没有说话,垂着头静静的站在床榻边。

银蝶就更不敢说了……

所以,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贾环到底先开了口,道:“幼娘,现在能挪动大嫂吗?老放在地上也不是一个事。”

公孙羽看了贾环一眼后,道:“小心一点,不要动了金针就好。”

贾环闻言点点头,然后用巧劲,将尤氏从一片血渍中抱起,然后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

看着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尤氏,贾环原本没有什么感觉的心,忽然生起了一抹怜惜。

他似乎忽然明白了尤氏的心意。

他似乎明白了,尤氏为何会这般的绝望……

说直白些,尤氏只是一个依附着他为生,甚至是看他脸色为生的弱女子。

她所求不高,只要能在这座宁国府里,平安自在的活下去就好。

却不想阴差阳错下,她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发生的这件事,是见不得光的。

更让她“惊恐”的是,一夕之欢后,她似乎有了身孕……

这是一件大恐怖的事!

但对她来说,似乎又是一件……无法言喻的,神圣的,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事。

贾环也有疑问,既然比生命还要重要,那为何,她还会“轻易”的去流掉孩子呢?

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明白过来,或许,对尤氏来说,流掉的孩子,那也是她的孩子……

是一个能够寄托她所有念想,让她在每一个难眠孤寒的夜里,可以想念的孩子。

每年到了“忌日”,每年到了他的生日,甚至是每个年节之日,她都会提前很久,用心的给他做两身身新衣裳,每年都增大一点点,然后烧给他穿……

或许,她还可以对着悄悄给他竖的灵牌说话,说一些娘俩儿的体己话……

这样虽然残酷,虽然荒唐,可是……

她到底不是一个人了,因为她有孩子……

然而,在她经历了亲手杀死自己孩子之难言苦痛后,她却又承受了比这更大的痛苦。

她的孩子,竟然从未出现过。

她根本就没有孩子……

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一个已经将剩余人生所有的念想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女人,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上天待她何其残忍……

这个孩子的消失,带走的不仅是她大亏的精血,还有她余生所有的希望和念想。

这,或许才是她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原因所在吧。

贾环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篇文章,《祥林嫂》。

祥林嫂在最绝望的时候,还能坚持着活着,活下去,即使痴了疯了傻了,却还在不停的寻着念着,不就是因为,她曾有过一个儿子吗?

或许,在旁观者眼里,她只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傻子,或者他们只将这件事只当成一个不成逻辑的笑话。

可是,没有沦落到那个境地,谁又能体悟到其中的真苦……

“唉!”

贾环轻轻一叹,心里想到,幸好有公孙羽在,到底保住了尤氏的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不管当日他是否有知觉,祸祸了人家,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银蝶一直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先端来铜盆热水和帕子,给贾环洗手,并擦拭他身上的血渍。

一边也在悄悄的打量着贾环的神色。

直到她看到贾环眼中的那抹怜惜后,银蝶心里才海松了一口气……

“银蝶,去到我那里拿一件……啧,不成……”

看着身上的血渍,定然没法穿着出门,贾环想让银蝶去他那里取一件衣服过来换了。

可又忽然想起来,家里的姊妹都在他那边,若是被碰到了,就不好办了。

“去我那里取吧。”

忽地,在从尤氏身上取针的公孙羽轻声说道。

“嗯?”

贾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并未在她那里过过夜,怎会有他的衣服?

公孙羽将最后一枚金针取出后,抬起头,擦了把额前的虚汗,面色微微霞红,垂着脸轻声道:“我试着……试着给三爷做了一件,怕是很不好……

我女红不好,三爷若是不喜,回去后可……可丢了……”语气竟有些自责,甚至自卑。

毕竟,这是一个非常讲究女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的年代。

连林黛玉这样有些“桀骜”,藐视“俗物”的女孩子,也一样做得一手好女红,只是慢一些罢了。

而史湘云,甚至能够以此为生!

在这个年代,女子女红不佳,真的很受歧视。

贾环闻言,一直紧绷的心却忽然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重新浮出笑脸,他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替公孙羽理了理她耳边微微有些散乱的发髻。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公孙羽的脸羞的通红。

贾环柔声道:“幼娘,你也贪心忒过了些。

你本就已是杏林奇才,医道圣手。

在这方面,世上女人比你还拔尖儿的几乎没有!

古往今来都不多。

你还贪心不足,还想再精通女红和琴棋书画?

那老天爷岂不是太偏爱你了?你还让不让其她女孩子混了?

尤其是银蝶这样的笨丫头,你让人家怎么活?”

公孙羽哪里听过这么贴心,这么善解人意的情话,一时间,感动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银蝶在一旁差点没气个半死,只是到底不敢在贾环跟前造次,她对公孙羽道:“姨奶奶,您给三爷做的衣服在哪里?我去取来。”

公孙羽回过神来,脸色愈发通红,道:“就在药室东屋,衣柜左上阁里,是一件石青色的对襟褂子。”

银蝶本来想说,三爷哪里会穿这么老式的衣服……

不过嘴还张口,就见贾环觑着眼在看她。

便顿时熄了作死的心思,悄悄的出门去取衣服了。

待银蝶出门后,气氛又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贾环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气色似乎渐渐好转了些的尤氏,对公孙羽道:“幼娘,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嫂怎么也……”

公孙羽闻言,刚刚平复下来的脸色,“腾”的一下又涨的通红,如水的眼神有些慌乱的不知该看哪里……

贾环想听详细的香.艳故事找错了人,公孙羽又没他这么不要脸,哪里能将那些细节说的出口……

贾环不要脸的逗了两句后,直到公孙羽腿都快站不稳了,才住了口,笑道:“你也是傻,还劝她们喝避子汤!”

公孙羽闻言,不解的看向贾环。

贾环笑道:“你也算是一个武人,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武人为何通常都子嗣不昌吗?”

公孙羽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反应过来,面色愈发如蒸笼里的螃蟹般。

这回,她的一双腿是真的软的站不住了,软软的朝一边倒去。

却被贾环先一步扶住,顺手揽入怀中,笑道:“亏你也是医者,竟忘了我是武人,在成为大高手前,一直都在炼精化气,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怀孕?

突破不了七品的武人,想要娶妻生子,都要彻底停下打熬身骨,要停上二三年的功夫,才能生出儿子来呢!

三爷我那日虽不知怎地,忽然突破到七品,可到底还没来得及再补足精气……

不过,日后幼娘想有孩子的时候,一定就都有了。

到时候,幼娘可以直接找我哟!”

原本羞涩的身子软的几乎站不住的公孙羽,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忽地反手死死抱住贾环,抱的紧紧的,紧紧的!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是女人,那么对她们来说,孩子就是命。

……

ps:我不知道关于尤氏的解释讲清楚了没有?

大家先别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想问题,先别忙着批判。

希望大家能先站在尤氏的角度,站在她的立场,去想想问题,想想一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是什么。

然后再站在孩子何其无辜,和有没有意义的角度去想。

说实话,这个灵感,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我也不是女人……

这个辩证思维,纠结了我大半天,一方面我觉得很荒唐,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很真实。

一直都在想这个点,若不是这个点,今天本可以四章的。

欢迎有兴趣的书友们一起想,不过别骂人……

你得真的站在尤氏的角度去想,呵呵

……我觉得自己有点精神分裂……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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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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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面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一 ≯ <≤<.≦8≤1<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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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习惯就好

贾母本想再劝几句,可是听到外面王熙凤和诸姊妹们说话进来的声音,只能叹息了声,住了口。

贾环却拍着老太太的手,笑着安慰道:“老祖宗放心,知道您喜欢家和万事兴,可孙儿也不是个爱生事的,对不对?

您安心受用就是,没甚大事,孙儿不会让您老人家为难的。”

贾母闻言,这才回嗔为喜,满脸笑容的对贾环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儿……”

这话,别人听了倒也罢了,可刚刚进门的贾宝玉听到后,心里却落寞的不得了。

老祖宗,在您心中,孙儿也不是最好的了么……

可惜,贾母正在为贾家的和谐大势做努力,一时间没有顾上他,没发现他的落寞。

倒是贾环眼尖,见家里姊妹们呼呼啦啦的都进来后,发现走在边缘的贾宝玉面色不大好。

贾环先与姊妹们笑着照过面,除了林黛玉见薛宝钗也在时,眼睛似睁非睁“迷u”了他一眼外,其她妹纸都正常。

贾环与林美人赔了个大大的笑脸,如愿得到一记白眼球,也惹来一阵小哄笑后,他又看向了贾宝玉,道:“二哥,最近混哪片儿呢?”满口的市井泥腿子本色气息……

“噗嗤!”

姊妹中,贾探春率先笑出声,其她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起看向贾宝玉。

贾母则好笑的拍打了贾环一下,嗔道:“不许欺负你宝哥哥。”

贾环冤枉道:“孙儿多咱时候欺负他了……好好好,我正经问,行了吧?”

见贾母将贾宝玉招了过来,贾环自觉的起身让位,笑道:“我娘也是,当初生我的时候,怎么就没多念几卷经,多拜几个佛……

要说那些神佛也小气的紧,都给二哥一块玉了,倒是往我嘴里也塞一块石头刻几个字儿啊!

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没待遇……”

一番话,说的刚进来坐下的诸位姊妹们差点没笑翻在地。

王熙凤挺着一个大肚子,在那里强忍笑也忍不住,痛苦的抚着大肚子在那里强笑。

贾环看着都有些心惊,走过去顺手帮她拍了拍后背,然后对嗔怒的看着他的贾母赔笑道:“玩笑话,没有真的不敬神佛!

要不然,孙儿也不会不拦着我娘,去给玉虚观塑那么大个金身……哎哟!到现在想起那些金子来,孙儿都肉疼的紧!”一脸心疼到死的财迷样儿……

“哈哈哈!”

王熙凤到底憋不住,一手抓住身旁贾环的胳膊,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唬的贾环连忙替她顺气,不敢再浪了。

本来七八个月的孕妇,还是比较稳当的。

可王熙凤也不知怎地,孕里已经几次胎气不稳了。

若不是有公孙羽在,她这个孩子很危险……

所以,见她笑的不成,贾环也不敢再扯淡了。

趁着贾母还没怪罪下来,看向贾宝玉道:“昨儿怎么没见二哥?”

贾宝玉似乎有些不大习惯贾环突然的关心,局促了下,在贾母的关怀下,方道:“昨儿北静王过生儿,请了我去做客看戏。”

贾环闻言一怔,道:“水溶不是前儿就过完生儿了吗?”

他虽没去,可也派人送了寿礼去。

这种级别的人情往来,到底还是要他来做主。

听贾环这般说,其她人也纷纷看向了贾宝玉。

贾宝玉的一张满月脸忽地涨红,道:“昨儿……昨儿是我们一些好友单聚……”

贾环闻言眉尖轻轻一挑,不过到底还是将一些话咽下。

说到底,贾宝玉的好坏,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而且,贾母嗔恼的目光又看了过来……所以,贾环笑着道:“挺好的,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也不错。”

虽然如此说着,可姊妹们,除了贾迎春外,其她人哪个不知道贾宝玉所谓的好友都是什么人。

若说是搁在以前,分.桃断袖、龙阳之好什么的,她们虽然心里也觉得恶心,却也没法。

世风如此,以此为风.流雅事,女儿家又能如何?

再者说,许多妇人其实也宁愿家里的爷们儿玩儿这套,都不愿他们广纳姬妾。

比如说王熙凤,这般脸酸心硬,将贾琏看的死死的一个“黄脸婆”,知道贾琏会找清秀小厮出火时也没在意,可知道他和其她女人约过炮,开过房后,却闹了个天翻地覆。

原因无非是,清秀小厮不会生孩子罢了。

在她眼里,和阿猫阿狗差不了多少。

就当贾琏日了狗……

世道如此,连王熙凤都这般,更何况其她?

所以,以往大家虽然也觉得不舒服,可到底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没看见。

因为世人皆如此啊!

可是现在,当大家发现,有人并不如此也能活的很好时,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贾环在外面闯下那么大的名头,可却从来没听说过,他在这方面有什么苗头。

首先,他就不会和那些娘娘腔,戏子倡.优之类的厮混。

凡事最怕对比。

在没有贾环横空出世的世界里,贾宝玉在贾府里为何会那般耀眼?

一个二个的奇女子都喜欢他。

那不仅是因为贾母宠爱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他被贾府其他男丁们给衬托的。

除了贾宝玉还像人外,其他的都和王八蛋差不多。

但是在这个世界,因为有了贾环的存在,反而是贾宝玉显得有些不堪了……

许是因为感受到姊妹们微微异样的目光,贾宝玉的脸涨的愈发通红了,神色也格外沮丧起来……

其实到底光彩不光彩,谁心里还会没数……

不过,见贾宝玉如此窘迫尴尬,却让贾母心疼坏了,她安抚的拍了拍贾宝玉的手后,又嗔恼的看向贾环!

贾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耸了耸肩,用眼神告诉贾母:

老太太,我又不真是心机波y,就那么一问,谁知道会是这样啊?

我冤枉哪!

许是被这三孙子的眼神之意给逗乐了,贾母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到底还是顾忌到贾宝玉的面子,贾母强忍着笑,又训了贾环几句,然后对贾宝玉道:“赶明儿你三弟再和镇国公、武威侯那些世子聚的时候,让他也带你一起去玩玩……”

“噗嗤!”

贾母没说完,就见贾宝玉的脸都白了,贾环也笑出声。

见贾母又瞪来,贾环连忙解释道:“老祖宗,您以为孙儿没带二哥去和他们照过面?

早带过了!不止带过宝二哥,连链二哥都跟着去了一回。

可去了一遭后,俩二哥都说什么也再不去了,哈哈哈……”

“还笑!我看定是你这个当弟弟的没照顾好你宝哥哥,让别人冲撞了他,是不是?”

贾母嗔道。

贾环无奈道:“老祖宗,孙儿和几个世兄都是武人,和文人不一样,不会吟诗作对饮酒取乐。

我们都跟梁山好汉一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一脸的绿林好汉表情,还很得意!

“噗!”

贾环话没说完,其她人又笑开了。

见王熙凤又开始笑个不停,贾环忙又替她顺气,埋怨道:“二嫂,你挺着啷个大的一个肚子,安生在屋里修养就是了,咋还到处乱跑呢?害的小弟我笑话都说不畅快……”

“哈哈哈!”

都说一孕傻三年,其实还是有道理的。

瞧瞧,原本多精明的一个少妇,如今笑点低的发指,似乎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她笑出眼泪来。

贾母到底不放心,招呼着鸳鸯和翡翠,好生送笑抽抽了的王熙凤回房安歇去……

待王熙凤走后,快憋出内伤的贾家众姊妹们,才纷纷大笑出声!

众人大笑一场后,轻快了许多,就听贾环又道:“老祖宗,孙儿和几个世兄们在一起吃酒,一般都是每人先干三大海碗,然后开始各自找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敬酒。

您想啊,他们比孙儿还没文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一个个脾气又暴躁的跟黑旋风似得,不跟孙儿一样温文尔雅……

咳,总之,说的话通常不大好听,再加上酒意,就开始大吵!

吵的不过瘾,就开始开战!

昨儿在后头园子里,要不是还有清醒的,今儿园子里那座亭轩就得返工重建了!

嘿嘿,上回链二哥跟着一起去,差点没吓尿……嘿嘿嘿!

宝二哥……宝二哥当然好的多!

嘿嘿嘿……”

“哈哈哈!”

看贾环一脸促狭的模样,再看贾宝玉一脸的不自在,众人哪里还能忍住,刚刚平息下来的笑声,再次响起。

“环哥儿,再敢拿你宝哥哥说笑,仔细你的皮!”

见贾宝玉都快心如死灰了,贾母忙“怒”道。

姊妹们立刻不笑了,贾环却还嘿嘿乐,道:“老祖宗,要我说,宝二哥跟姑娘似的,都是让你们给护得了。

让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笑一笑有什么大不了?

就当彩衣娱亲嘛!

您瞧瞧孙儿,还有二嫂子,不成天都拿自己逗趣,以搏您和姊妹们一乐?

就是在外面,只要是亲近的人,笑一笑也没什么,反而更能拉近距离。

都是自己人嘛,您说呢?”

贾母闻言,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问道:“你就不怕丢脸面?”

贾环满脸正色道:“不怕!习惯就好了!”

“噗!”

这回,连贾宝玉都没忍住,和满堂人一起快笑岔了气儿!

……

第六百零二章 管家人选

“哟!说什么呢?一清儿早就这么高兴!”

堂内众人正在大笑,就见薛姨妈与王夫人并李纨一起走了进来。

薛姨妈依旧是带着满面和煦的笑脸,进屋后笑着问道。

一屋子人,除了贾母外,都站了起来相迎。

王夫人也照旧是淡淡的面色,不过进来后,看到贾宝玉坐在贾母身旁正笑的欢,似乎还是在与贾环笑,她的心情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变坏,觉得贾宝玉缺心眼,自甘下贱……

几个人先与贾母见了礼后,纷纷落座。

然后就听笑的合不拢嘴的贾母指着贾环笑骂道:“还不是这个猴儿,整日里就会把我们一干没见识的内宅妇人姑娘们,给逗得哈哈笑不停!他也就这点子能为……”

话虽如此,但脸色却满意的不得了。

薛姨妈自然也乐意凑趣,看了眼乐呵呵的贾环后,笑道:“能彩衣娱亲,搏老太太乐一天,才是最大的孝道哩!也是老太太调理子孙调理的好,让他们一个个都如此知孝道。

若是寻常人家,像环哥儿一样身份尊贵的,又掌着大权,本该自去高乐才是,哪里会像环哥儿这般有孝道,还整日里想着家里的老祖宗和姊妹们?

到底是府上家教好!”

贾母闻言,笑得愈发得意,道:“姨太太说哪里话,他哪有那样好?还孝道,他不给我再找麻烦,让我能多活两年,就是他最大的孝道了!

这不,方才他还在怂恿他宝二哥,跟他一起胡来呢!

真真是顽劣的紧!”

众人闻言,一起看向了贾宝玉,似乎也想看他逗比一回……

可怜贾宝玉,一时间哪里就能这般轻易转变画风。

人家小清新了十来年,突然逼人家变成污泥一般的逗比,这不为难人家吗?

压力大增下,贾宝玉脸色又变红了,还有些沮丧。

其实,他心里其实也想像贾环那般,惹得家里姊妹和老太太时常大笑的。

可是他没贾环那么“不要脸”……

见贾宝玉大囧,贾环哈哈笑着解围道:“老祖宗,二哥和孙儿的风格不同,走的路线也不同。

像孙儿这般英武俊朗的,适合走大开大合的路线。

而宝二哥这般锦绣脱俗的,适合走小清新路线。

不一样,不一样……”

贾母闻言,哼了声,对贾环嗔道:“风也是你,雨也是你,就你最可恶!咦?你倒是很有脸子这般夸自己……”

与众人笑了两声后,贾母忽又想起道:“东边儿珍哥儿媳妇累病倒了,不轻,这段日子里着实将她累坏了,没白没黑的干,真真是为难她了,偏她还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儿!

一会儿你们姊妹们都过去瞧瞧,莫失了礼数。她这个大嫂子也不易,平日里待你们都不错!

我观了这几年,是个贤惠的。”

“啊?尤大嫂子怎么病倒了?”

听贾母这般一说,姊妹们齐齐惊呼一声。

之前姊妹进门时便已走下堂,与她们在一起的薛宝钗轻声的将贾环开始说的那些说辞说了一遍。

无非是忙的累的熬的,虽然有些严重但也无妨,休息上半年就好了。

然后还笑着警告史湘云,道:“云儿,姊妹里就你最爱熬夜做活儿,他劝你几遭总也不听。现在瞧见后果了吧?看你还熬不熬?”

史湘云撇撇嘴,道:“我又不是大嫂子,夜里熬了半宿,白天还要打理那么大的一府人,还得伺候他,不累倒才怪!

昨儿在那边,就见她身子不得劲,作呕作的吓人,脸色都发白了。唉,当家太太真是难……”

“噗!”

众人听她这般说,顿时笑了起来。

史湘云的脸也登时红了起来,却瞪向满脸无辜的贾环……

李纨却在一旁简直要念佛,道:“阿弥陀佛,总算有个青天了。凤丫头最近撩开了手,凡事不管。

偏爱说管家容易的紧,是我太笨,才做的那么难,还那么粗糙。

真该让她听听这话!”

李纨素来难开口,这次开口,倒也让人笑了笑。

而且,众人还多是帮她声讨王熙凤的。

薛姨妈才想起来,笑道:“凤哥儿呢?平日里她来得最勤最早,怎地今儿不见她人?”

贾母笑道:“还不是怨环哥儿那个猴儿,两句话就逗得他二嫂笑的压不住肚子,一边按着肚子,一边强忍笑,可到底忍不住,给笑了出来。我见不是这个法儿,就打发鸳鸯和翡翠送她回去了!”

众人闻言又笑了阵,然后姊妹们就起身要告辞了。

一来要去看看尤氏。

二来,她们的活儿还很多。

这个点,宁国府那边准备给她们回话的婆子许是都已经开始排队了……

这般扫兴,让贾母看贾环的眼神愈发“不好”,不过嗔中倒也有喜。

虽说正经来说,姑娘们只该学女红,读《女戒》和《列女传》,其他的事一概不用理。

可这只是那些穷酸书生们写的话本儿上的说法,真正的大户人家,女儿家除了学习女红刺绣外,临出阁前几年起,便开始跟着当家太太学习怎样管家了。

只有如此,待出阁之后,才能顺当的在婆家当家做主,不让人笑话了去。

不过之前,贾母很少让她们跟着管事,一来是因为她们年纪还小,不到时候。

二来嘛,也不讳言……因为这几个孙女,全都是庶出的。

而且还多是失怙之女……

一般而言,这等出身,很难嫁入高门大户,与人做嫡长媳长妇的。

已经调理出一个贵妃的贾母,再去给一般的门户,或者哪家的庶子庶孙去调理人,她却是没多大兴趣的。

所以,索性就放任她们多玩几年罢。

不过,既然如今贾家的声势如此兴旺,贾环又跟护眼珠子一样护着满府的姊妹,那般看重,想来,寻常人家来求亲,他也不会点头。

既然如此,早早的让她们接触管家,确也是个好办法。

能够多与几家权贵结为姻亲,对贾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对贾环,也算是家里为他减轻一点负担。

这其实也是贾母一直在考虑的事……

“去吧去吧,都去吧!不过环哥儿,我可告诉你,不许将你这些姊妹们再给累坏了。

珍哥儿媳妇如今代为管家,既然是管家太太,累一点也是有的。

我、姨太太、太太还有你凤姐姐和现在你大嫂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都一样。

可你这些姊妹们还没正经经过这么多大事,你若将事情一下子都堆在她们身上,再累坏了她们,我可不依。

对了,尤氏既然倒下了,你打算让哪个帮你管理那边府上的事?”

贾环一边连连点头应下,一边回道:“让白荷和秦氏一起先抓起来吧,原本秦氏就一直跟着大嫂子在管家。不过想着她一个人力薄,而且辈分又矮了些,就让白荷帮她一把。”

贾母闻言后,想了想,摇头道:“到底都太小了些,府上的事不算什么,可与那么多公侯府邸人情上的迎来送往,哪天少得了?

不是这个诰命就是那个夫人的,只让她们担着,却担不下,也难为她们了。

若是一概都拒了,只送礼上门,也没这个说法。”

贾环闻言,笑道:“孙儿也想过这点,只是,不是事情来得突然嘛,大嫂忽然就倒了,谁也没法子。大不了贺礼加重一些,想来不会怪罪。”

贾母却还是摇头,道:“什么样的人家,送什么样的礼,都是有规矩的,哪里能随意增减?

你这边加了,别的府第不知道,还是照以前的法子送,你这不是打人脸面吗?

平白得罪人!”

“那怎么办?”

贾环彻底没主意了,眼神忽然瞥见下头的薛宝钗,有些意动,正想开口,不过却又看到旁边林黛玉那双似喜非喜的眸眼,直溜溜的盯着他,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改了,笑道:“宝姐姐本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虽然身份上合适,可到底也没经过事,哪里是那些诰命的对手?别再让人欺负了去,孙儿还得闹到人家里打人……

算了,眼见大姐就要回门儿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少做些让老祖宗担心的事为是。

老祖宗,您再举荐个人?”

一番话,说的众人一阵轻笑,林黛玉的眼神却似乎愈发似喜非喜了,也不知对这番话满意不满意。

薛宝钗则面色羞染的垂下头,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贾母哼哼笑了两声后,想了想,道:“那还是让你凤姐姐去你那里坐一坐吧,族里这么多当家太太,如今我看也就是她还像点样。

也不让她做什么,白荷和秦氏有不懂不会的问她一下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用理会。

就算有人来了,她也只略略坐一坐,别人见她这个模样,也就自觉离去了。

正巧,公孙丫头也在你那边,还更放心些。”

贾环笑道:“到底是老祖宗,就是不凡!随便一指点,孙儿便如醍醐灌顶般顿悟了……”

“呸!”

贾母被哄的笑道:“就长了一张好嘴!整日里哄的我五迷三道的,如今连凤丫头都给了你去。你可仔细了,她肚子里有我荣国府的长房长孙,半点马虎都不能有。

不然,你仔细你这张好皮!”

贾环哈哈大笑着应下了,正要和姊妹们离去,就见外面有婆子进来传话,道:“老太太,外面姨太太家的大爷使人传话进来,请三爷并家里的姊妹们都出来,在二门口处候着,他有大礼相送!

薛大爷还说,若是便宜,老太太和姨太太也可以一起去瞧瞧!”

……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亲戚来了

众人听闻婆子这般说,一时间都起了兴趣,想看看薛家大爷到底送的是什么礼,竟这般劳师动众。 ()

大家目光一起看向了上头的薛姨妈,想看看能否得到个答案。

孰料,薛姨妈却给臊的满面通红,连连摆手对贾母道:“老太太,快别理我家那个孽障!不定又是抽了什么马棚风,糊涂了心了,竟还妄想惊动老太太!”

听她这么说,众人便知连薛姨妈也不知道薛蟠到底想送什么大礼。

不过,大家的兴趣却也愈发浓厚了。

贾母虽然也觉得薛蟠送不出什么新意来,可她思量的又不同。

她以为,薛蟠日后基本上是要跟着贾环混了。

哪怕是为了给贾环增添些光彩,也该去给他捧个场,显示出个不同氛围来也是好的。

因此,贾母笑容满面道:“姨妈这话偏了,我可听说了,你家哥儿现在不同以往了,是真真的想要学好上进的。

姨妈不可以旧日里的眼光看人,应该给他鼓劲才是。

不仅是姨妈,我等一起都去给他捧个场!

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稀罕物儿也说不准。

纵然没有,只这份心,也是难得的!”

此言一出,连王夫人都跟着笑劝了薛姨妈两句。

薛姨妈这才满面高兴的应了下来,只说陪老太太一起瞧那孽障的丑去。

众人便客客气气的出了门。

李纨要辛苦些,赶得快一些往前面去,指使一干婆子丫鬟们,该清场的清场,该拉帷帐的拉帷帐。

因为有内宅妇人和闺阁小姐在,所以是不许见外人的。

还要指派人提前到前面去接手。

一时间,倒是把李纨忙的满头大汗。

待众人说笑着走到二门时,远远的,就已经能听到有孩童的惊呼声了。

不是贾兰又是哪个?

还有薛蟠与贾琏高声说笑的声音,极为得意。

等众人走近了后,薛蟠等人立刻上前请安。

二门口前的空地上,除了一长溜极为吸引人的罩着帷帐的高大笼车外,还有一顶小轿子。

贾环先一步上前,与薛蟠笑着见过面后,目光便看向了那十数座高大的笼车。

嗅着空气中的腥膻气味,心里多少有些数了。

不过薛蟠却没急着给众人看笼车里是什么玩意儿。

对薛姨妈露了个得意的笑容后,转头朝后面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高喊了声:“出来吧。”

众人闻之纳罕,随之目光看去,只见从后面走出来一个青年。

身着虽并不华贵,却也得体。

面容清秀,目光清正,无邪色,举止较为得体。

他几步上前来,跪倒在地,对着薛姨妈磕头拜道:“侄儿薛蝌,给伯娘请安。”

“蝌儿?怎地是你?你怎么来了?”

薛姨妈见到来人,当真是又惊又喜,看着地上的少年,高兴道。

薛蝌抬头回话道:“侄儿是遵了母命……盖因父亲当日在都中,与梅翰林家定下了妹妹的婚事,原本定着是来年再送嫁。可父亲去了后,母亲近又得了痰症。

母亲担心,会耽搁了妹妹。

正巧又逢大兄来信,要我置办一些东西,而后招我进京做事。

所以母亲便让侄儿先送妹妹入京,与梅家商议,看能否早一年进门……”

众人闻言,纷纷一怔。

不过再想想,心里多少也就明白了些他家的苦心。

薛家家主去世后,薛蝌父亲也跟着去世了,薛家的根基动摇,家势开始衰败。

想来,薛家对当日定下来的亲事,多少有些焦虑……

毕竟,薛家家主和薛蝌父亲在世时,薛家乃皇商之家。

可他二人去世后,薛家就从皇商之家,跌落变成了普通的商户之家。

尽管薛蟠还在户部挂了个名儿,也只是一个虚名儿罢了,却不再是皇商。

因为真正的皇商,是在皇家内务府挂名的。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薛家为皇商时,既富且贵,与翰林清贵之家结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可当薛家成了普通商户之家后,这门亲事,瞬间就变得极为不平衡起来。

商贾本贱业,普通人家都不耻,更何况是翰林清贵之家……

因此,薛家有此焦虑,也是有的。

再者,若能趁着薛蝌之母尚在时,将婚事办下来,那么薛家女出阁时到底还是有亲之人,有母尚存。

而若是待薛蝌之母也去了,那薛家女就真正成了孤女了。

无依无靠……

当今世风,最看轻这般无福孤女。

薛家母为母之心如此,却也可以理解。

一时间,众人心中怜惜之意大生。

薛姨妈闻言叹息了声,对薛蝌道:“既然如此,琴儿何在?”

薛蝌闻言,忙起身,走到后头小轿边,对轿里人道:“妹妹,快下来吧,荣国太夫人、夫人和伯娘都已经出来了,快出来见礼。”

小轿中传出轻轻一声应,而后在众人瞩目中,从小轿中走下来一位姑娘。

年纪看起来不大,顶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可是,却真真长了一副好相貌。

她的美貌,不似贾家姊妹那般,总有一处极为鲜明,给人留下鲜明印象的地方。

她的美貌,似乎每一处都美到了正点。

少一分则不美,多一分也不佳。

眉不似黛玉之烟笼眷烟眉,而是一对标致的柳叶修眉。

眉色不浓,亦不淡。

一双眼睛,虽无黛玉之灵动,也无湘云之明亮、可卿之幽情,却也是一双极标致的清亮杏眼。

再加上鼻口乃至身量各处,皆为如此,添一分不美,减一分不佳,均恰恰正到好处。

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当真就如同画儿里专门画出的标致仕女一般,每一处都是精心雕磨而出的。

最难得的,是她身上没有小家子气的矫揉造作之态,见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也并无多少窘色,目光纯真烂漫,面带微微笑容,迈步走到众人面前后,款款屈膝下拜,道:“小女宝琴,给荣国太夫人请安,给伯娘请安!”

声音清脆,动听,无妖媚之音……

见她这般,旁人倒也罢了,只把贾母看的目色放光,喜得无可无不可,抚掌一喝道:“好!好一个标致的姑娘!真真是……竟比画儿里画的还好看!”

因为方才李纨先到前头来安排周全,所以这会儿是贾探春站在贾母和王夫人之间搀扶着她,此刻听闻贾母之言后,贾探春笑道:“可不是么?再没想过,这世上竟会有这般好看的姑娘了。

要我说,就是比她姐姐,并把我们这么些人都比下去了!

咦?老太太,您瞧瞧我三弟,那眼神……哈哈!”

众人闻言,与贾母一起看向了前头一旁侧站着的贾环,只见他还怔怔的看着人家姑娘……

一时间,笑骂声和怨气瞬间四起!

贾环回过神笑着解释道:“没,你们误会了,我刚是在纳闷儿,薛大哥怎地这般大的手笔,说好的送礼,却送了个大活人儿上门儿……”

“呸!”

贾母都听不下去了,啐了一口笑骂道:“你也要一点子脸!人家姑娘才上门来做客,偏你这个混世魔王胡言乱语,唐突了人家。怎地,你还想抢人不成?”

其她姊妹们也纷纷怒视于他。

贾环闻言哈哈笑道:“老祖宗,千万别误会!这位妹妹长的是好,哪里都极好!可正因为如此,孙儿才不会有什么想法。

孙儿就一浑人,身上到处都是缺点,唯一一个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再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的!”

贾母真真气乐了,道:“哪个问你有没有想法了?环哥儿,你真真是……对了,三丫头,上回你三弟说的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说着,贾母扭头问向贾探春。

贾探春咯咯笑道:“回老太太的话,用三弟自己的话说,就是臭美,自恋,以为全天下的姑娘都当他是宝呢!”

“对!”

贾母笑道:“你就是有自知之明,又自恋,又臭美!

环哥儿,我可告诉你,这个姑娘,可不许你再欺负了去……”

这话说的,不仅那姑娘,就连贾环都忍不住脸红起来,“嗔”道:“老祖宗,孙儿又不是惯会抢压寨夫人的山大王……就算是,这压寨夫人也已经抢来了!哪里还会混来?”

“哈哈哈!”

众人闻言,除了几个“山寨夫人”外,无不发出一阵嘲笑声。

待镇压了三魔王后,这边才开始认起亲来。

薛姨妈先给贾母介绍了这个姑娘,是她的堂侄女,名唤薛宝琴。

种种事说清后,贾母却让王夫人当场收了她做干女儿。

王夫人自然没什么不可的,就应下了。

贾母愈发喜欢,甚至招呼起,让薛宝琴在府里与她同住。

见薛宝琴能得这般大的缘法,薛姨妈自然无有不可的。

她又看向薛蟠,责备道:“你这孽障,怎地不早点告诉与我,我也好有个准备。还有,你招蝌儿来京作甚?”

薛蟠闻言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这不是为了给妈一个惊喜吗?瞧瞧,效果还不错吧?

至于招蝌弟来……

是这般,环哥儿如今在南边的事业越来越大了,只因儿子当初帮了他针鼻儿大小的一点小忙,所以如今环哥儿要还我的情,拉扯咱家的丰字号一把。

只是,因为儿子要在都中服侍照顾妈和妹妹,没时间再回南边来回折腾。

所以想着,薛蝌办事还不错,就招他来,替我处理南边的事!

哈哈哈!妈,我聪明吧?”

……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欢呼

听到薛蟠的话后,薛姨妈只觉得一辈子老脸都丢尽了。

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赔了那么多的笑脸,所为者,不就是希望薛蟠能跟在贾环后面,做一些正事?

自从薛家家主去世后,薛家大厦将倾。

待薛蝌父亲又病故后,薛家倾颓之势再无法可挡。

为了不让家业被人觊觎,薛姨妈是厚着面皮登上了贾家之门。

要知道,她本是王家女啊!

纵然求助,也该求助王家才是。

失寡后,有回娘家住的,何尝见过去姐夫家常住的?

她之所以这般“不知羞耻”,一来,是因为了解娘家的尿性……

她怕她手中最后的家底,被那起子贪婪豺狼给吞了。

二来,也是希望能够托庇于贾家的大旗下,看看有朝一日,薛家能否再起。

本来,一切都按照料想好的再进行。

薛宝钗虽然只成了妾,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比妻差到哪去。

并未像普通妾室一样,为人随意作践轻视……

而儿子薛蟠也突然懂事起来了,下了大魄力,将印有家主印信的白纸,给了贾环,住他在南边铺开事业。

说实在的,到如今为止,有时夜深人静时,薛姨妈都会忍不住心惊。

因为只要贾环有一点贪婪歹心,凭借那一叠白纸,他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整的接手薛家根基。

到那个时候,薛家上下就真的只能成为寄食于他人篱下的乞食者了……

但更多的时候,薛姨妈也会为儿子骄傲。

到底是爷们儿,魄力心胸比内宅妇人高明不止一倍!

薛蟠只用了一叠白纸,不仅弥补了当初给贾环留下的恶劣印象,还成功的博取了贾环的另眼相看。

然后最近这段时间,薛蟠的表现更是让薛姨妈满意。

连出去喝酒鬼混的时间都陡然减少了。

拉着一些家人伙计,整日里不住的谋划着什么。

看那神色,倒是难得的正经。

再到这两日,薛姨妈听薛蟠口口声声的说要给贾环送一份大礼。

心酸自己孩子的同时,也为他能如此识时务而感到高兴。

因为薛姨妈觉得,能有如此见识和眼力界儿,日后纵然她不在了,薛蟠也能过好。

不用再想以往那样担心,这个糊涂种子,日后会没个好结果。

再到今日,见薛蟠招来了薛蝌和薛宝琴,不仅给她了莫大的惊喜,还让贾府最尊贵的老太太贾母喜欢的不得了,薛姨妈心中更喜了。

谁知,转眼间,形势又急转而下!

这个痴蠢的孽障,花费了那么大的气力,讨好了这个又讨好了那个,到头来,居然是为了自己轻便,找来一个好帮手……

薛姨妈只觉得一口心血都快喷出来了!

不过,其他人听了薛蟠这话,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贾环,他现在当真有些欣赏薛蟠了。

他转头对贾母和薛姨妈笑道:“老祖宗,姨妈,我上回和李相拌口角,我说我是天生富贵,比他那个糟老头子强多了!

结果被李相啐了一脸……

他说,天生富贵的人,从来都不会像我这般,整日里上蹿下跳,奔波劳苦,几经生死不说,还尽讨人厌恶。

天生富贵的人,应该是看着我这样整天上蹿下跳的人,去为他服务,而他呢,在后头喝着小酒,看着小戏,悠哉悠哉的,安享富贵荣华!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李老头儿说的在理!

我原道只有我家二哥是这样的富贵闲人,现在看来,薛大哥比我二哥还要受用啊!

他才是真正的天生富贵啊!”

薛姨妈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薛蟠却高兴的合不拢嘴,大笑不止。

道:“环哥儿,可不就是这样?你是要做大事业的,还有泼天的富贵等你去取。

我就不行了,打小没学好,不过好歹在我娘的管束下,也没有学得太孬。

只是到底出息有限。

大富贵不敢求,只求能保住家业,能让我妈和我妹子能过得好一点,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托我妹子的福,能让环哥儿你带我一带,我自感激不尽,也就愈发知足了。

别的大念头没有,只要能恢复父亲在的时候的光景,我也不枉当他儿子一回……”

说着,大脑壳上,竟流下两行热泪来。

还别说,一贯发浑的人,煽起情来,比贾环强多了。

不提薛姨妈哭成了泪人,就连其他姊妹们,也跟着红了眼圈儿,对这个在贾府里臭名昭著的薛大傻子稍微另眼相看了些。

只要是知道孝心的,就还不算坏的脚底流脓……

贾环嗤笑道:“大哥,你差不多行了啊。啥时候变得娘们叽叽的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好意思流眼泪?”

“嘿嘿!”

站在贾环后头的小萝卜头贾兰配合的嘲笑了两声。

薛蟠一张大脑袋顿时全红了,急道:“你儿子才哭了呢,我这是……我这是风沙迷了眼!”

“呸!”

无数道啐声,薛姨妈一张脸红成了蒸笼里螃蟹,方才的感动和怜爱瞬间化为了灰灰,牙都快咬碎了,看着薛蟠骂道:“糊涂了心的下.流种子,你放的是什么……浑话?该死的东西!你……你……”

薛蟠这才反应过来,他妈就在这儿呢,顿时垂头丧气起来,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

见薛大傻子越描越黑,姊妹里已经有人忍不住笑了,只是到底碍于薛姨妈和薛宝钗的颜面,不好笑出声。林黛玉起初看着薛宝钗,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只将素来沉稳的薛宝钗气得差点吐血,一张俏脸亦是红成了红绸。

不过,后来史湘云拉了拉林黛玉,朝薛姨妈那里努了努嘴。

林黛玉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薛姨妈待她的好,也不再嘲笑薛宝钗了……

然后众人就听贾环大笑起来,他回头对羞恨不已的薛姨妈笑道:“姨妈,再别气恼,大兄这话虽然不像话,但他只是忘了场合,没留意老祖宗和姨妈都在。

我听说他玩的那一伙子,在外面通常都爱这般胡骂胡赌咒,只是想表示狠心罢了,没旁的意思。”

“对对对!”

薛蟠感激的看了贾环一眼,忙对薛姨妈解释道:“妈,我只是被人带坏的,原我哪里又是这样?您放心,以后我再也不和那起子浑来了!”

薛姨妈虽然还想再教训教训他,可到底不是地方,只哼了声,道:“若信了你的话,龙也能生蛋了……罢了,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薛蟠闻言,心知过了关,又变得高兴起来。

他见贾兰又悄悄的溜到笼车附近,掀起帷帐,发出一阵阵小惊呼,小惊叹声,面色顿时愈发得意。

他先对贾环得意一笑,道:“环哥儿,方才那是我堂妹,并不是送你的大礼,这些才是!

瞧瞧我给你送的是什么好东西!”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余光看了眼俏脸又羞的通红的薛宝琴后,正眼看向那些笼车,想看看他到底弄回来些什么。

薛蟠见贾环这么感兴趣,高兴的跳了跳,左右招呼人:“快,快,快拉开帷帐!”

只因到了二门,原先拉车的仆役壮丁们全都退了下去,连青衣小厮除了几个家生子外,也都退了去。

如今在门前的多是健妇仆婢。

听薛蟠的话后,往前凑去,要拉扯帷帐。

可是这般高大厚重的帷帐,又套在大车高笼上,她们哪里能拉扯的动?

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拉不动分毫,一个个憋的面红耳赤的。

薛蟠看的急了,跳脚想骂废物,可又想到这里不是他家,怒火发泄不出,干脆自己跑上前去扯。

可看效果,他还不如那些仆妇呢……

见薛蟠涨红着一张脸,贾环呵呵一笑,上前对他道:“大哥,还是我来吧。”

薛蟠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最近太忙了,忘了练武,力气小去了九成,让环哥儿见笑了……”

贾环哈哈一笑,点点头,道:“理解,理解!”

见薛蟠满意的退去后,贾环拉起帷帐一脚,手上用了巧劲,轻轻一抖。

“哗啦啦!”

整个帷帐,加上上面牵坠的铁块,有好几百斤重,就让贾环给抖了起来,然后牵扯到地,叠落在一起!

然而,众人却没有为他这一手绝活鼓掌欢呼,因为大家都在为帷帐下,那个高大的铁笼里的东西惊呼!

“呜……”

“呜……”

竟是,一对小象!

见帷帐拉开,重见天日后,两头小象竖起鼻子,发出了两道象鸣声。

“哇!”

“嘎嘎!”

其他人倒也罢了,虽然新奇的紧,可到底知道体面。

可贾兰年纪小,又被贾环宠的有些“无法无天”。

方才偷瞧时,里面黑乎乎的只瞧了个大概,哪有此时看的清晰?

所以甫一见清两头象,他顿时欢呼不已。

贾环回头看了眼姊妹里小脸儿已经激动的通红的贾惜春,冲她招了招手。

贾惜春看到后极为意动,不过到底还知礼,又看向了贾母。

贾母看到后,呵呵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贾惜春这才小小欢呼一声,在众人善意的嘲笑中,快步小跑到贾环身边,牵起贾环的手,踮起脚,朝笼里看去。

只看到靠近她这一面的一只小象,一双桃花眼悄悄眯起,似是在与她笑一般。

贾惜春顿时激动的欢呼了出来!

第六百零五章 大礼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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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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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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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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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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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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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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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过关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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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十七八个孩子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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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不正

众人辞了贾母等人后,便出了荣庆堂,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连贾宝玉还有贾兰都在,一起去看望尤氏。

不过,出了门儿,大家的议论点又不是这个了……

“环弟,那个猫儿是哪里来的?这般稀奇,竟是蓝色儿的毛,眼睛也是蓝汪汪的,和玉一样……”

贾迎春满脸笑意的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笑道:“也是从暹罗国弄回来的,是经典的贵族猫儿,一般只养在王宫里和大寺庙里,废物点心一个,连只耗子都不会……”

“呸!”

“呸呸!”

贾环“诽谤”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啐声”一片,看着周围姊妹们嗔恼的模样,他哈哈大笑起来,继续作死道:“真的……当然,比这猫儿还不中用的,就是那几只小狗了!连只鸡都打不……哈哈哈!别打别打!云女侠,脚下留人哇!”

“哈哈哈!”

见“造谣坏分子”举手投降了,一干女孩们大出了一口恶气!

太可恶了,那么可爱的猫儿和狗儿,居然被说成是废物,简直不可忍!

贾环补救道:“当然,它们也是有优点的……真的真的,这次真是优点……你们知道,为何送来的猫狗都是幼崽吗?”

姊妹们摇头。

贾环笑道:“因为它们极为忠诚,尤其是那几只暹罗猫,出了暹罗之后,很少能养活。因为它们只要认一主,就终身不会再变,离开主人后,便不吃不喝绝食而死。所以,只能采买来这种幼崽。

对了,诸位姐姐们,你们要是有耐心养,就养一只。

要是没耐心,半途而废的,就千万别养了,不然会害死猫的。

不过,倒是可以养头熊瞎子……

哇哈哈哈!”

“环儿,你别跑!!”

“可恶!”

听贾环又作死“诽谤”,众人大怒,见他逃之夭夭也不饶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追了上去!

……

在“失手”落入众替天行道的女侠手里后,挨了几下“重击”后,贾环终于老实了。

被众人押着,从夹道小巷里,踱入宁国,径直去了尤氏院。

“咦?”

听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贾环好奇一声,眉尖挑起。

“这真是奇了,好端端的侯门公府,这么大的名声排场,当家奶奶屋子里,竟就那么三两只猫狗儿,端茶倒水都快要奶奶亲自动手了,真是好大的体面!

就算你们奶奶不是当家太太,可她总也是你家主子的失寡长嫂吧?

这宁国府泼天的富贵换了主人,到头来,就这般苛待寡嫂?”

“三姨娘,不是这样的,我们府上通上到下都是这般,连三爷屋里都一样呢,你快别这样说了……”

这是银蝶的声音,满是焦急惶恐……

“那就更奇了,满都中都在传扬你家主子的慷慨之名。连多少年未来往的祖宗部下的公子都愿花大银子去供给,在外面更是赚下了金山银海般的富贵。怎地,在家里就这般小气?

我大姐身子骨素来康健,从未有过小灾小病,怎地就会被活生生的给累垮了?”

这说话的声音极为泼辣,嘴皮子倒也利索……

银蝶苦恼道:“三姨,快莫再这样说了,这是要惹祸的……”

“怕什么?他还能将我吃了?别个怕他,我却独不怕!我偏……”

“三妹,大姐让你闭嘴,快别说了,大姐真恼了。”

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又传出来,声音有些焦急……

“她也是个没能为没硬气的……”

“吱呀。”

院门被推开,贾环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眼睛深沉的看着当庭大吵的女子。

此女倒是标致俊俏,是个难得的美人,更兼她似乎极会化妆,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

领口最上端,竟有一颗纽扣未系,露出一抹欺霜赛雪的白腻……

怎一个艳字了得?

偏一双丹凤眼目光灼灼,似又颇为刚气……

泼辣之处,倒与王熙凤有几分相似。

只是,就算是王熙凤,再热的天里,也绝不敢将领口处那颗纽扣给解了开。

而且,还眼神不正。

看到贾环时,此女眼睛先是一亮,而后竟是丝毫不让,直视起来,眼神微微……炙热。

贾环见之,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望之不似良家。

“银蝶,这是什么人?谁让她进府的?恁地聒噪,也不怕扰了大嫂休息。”

尽管心中已经有数,可贾环还是装作不知,沉声说道。

那女子闻言,一张俏脸登时涨的通红,一双凤眼满是怒意的看着贾环。

只是,在怒意下,掩饰不住的却是悔怕之色。

贾环见之,愈发不喜。

银蝶忙道:“三爷,不是的,她是奶奶的三妹。奶奶醒来后,自觉身子无力,头脑发昏。可府上正值忙碌之时,一刻都耽搁不得。所以,奶奶就使人接了老娘和两位姨娘来帮忙料理。这位就是奶奶的三妹,这位是二妹……”

贾环冷冷的瞥了眼尤三姐后,又看向尤二姐。

只见她面容亦十分姣好,容貌倒是可亲,不过,闪烁不定的眼神,却为她减分不少。

想起她前世的结局,贾环心中只能叹一声,有可恨之处的可怜人。

她的可怜之处在于,轻易相信了贾琏。

而可恨之处在于,贪图富贵也就罢了,偏还贪图名位,盼望王熙凤死后,她能被贾琏扶正。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轻易被赚入荣国府,埋下了吞金的祸根……

不过,想想这一对姊妹两人寡妇孤女的身份,又如何能强的过贾府诸狼?

在这个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谋生的年代,失去了依靠的尤老娘和尤氏姐妹,只能指靠着宁国府的接济为生。

在这种情况下,发生那些事,倒也不能全怨她们……

罢了,至少,这一世,他不会与贾珍贾琏一般,去淫.辱她们。

念及此,贾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既然都是亲戚,那就在府上作客吧,至于府上的琐事,就不必你们料理了,贾家还是有几个能做事的人的。

只是,大嫂正卧病在床,听不得高声吵嚷,三姨娘还需噤声。

另外,府上正值热孝,还需劳烦三姨娘将这身浓妆艳服换去才是。”

说罢,不顾尤三姐羞愤的满脸通红的面色,又与惴惴的尤二姐点了点头,才与众多姊妹们依次而入,一行人径自朝尤氏房走去。

尤三姐看着贾环身后一干贵门小姐,一个个身着薄锦轻纱,华服章美。

虽不穿金戴银,多只在头上簪一支嵌了上等宝石的玉钗,可相比于她身上的那些粗金糟银,却不知贵气多少倍。

更兼诸女皆体态窈窕,端庄持重,行动处,也是莲步轻移,举止得体。

面上均带着薄薄的浅笑,观之可亲,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矜持,优雅。

再想想方才她自己的举动,顿时自惭形秽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心里也生起更多的不甘。

论姿质颜色,她自忖并不输于这群人中的哪个。

可是,就因为出身的缘故,使得她与这些贵女们竟成了两方天地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

……

一行人进了屋后,尤老娘竟先来与贾环等人见礼。

贾环避开后,与众姊妹一起与她问安后,便不再过多客气,径自进了里屋,去看尤氏。

尤氏已经醒了,只是面色苍白的紧。

不过,见到贾环当头进来后,俏脸上竟浮起一抹红晕。

挣扎着想要起身……

贾环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拦住了她,嗔道:“大嫂都这般了,还讲那么些虚礼作甚?忒也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

尤氏闻言,眼圈微微一红,看着贾环道:“三爷,我……”

贾环柔和一笑,道:“大嫂什么都不用说,好生养病才是第一。等养好了身子,一切都好说。

瞧瞧,姊妹们也都来瞧你来了,虽然都是空着手来的。

不过大嫂也别太苛责她们了……”

“呀!”

“呸!”

身后一阵含恼的啐声,让贾环哈哈大笑出声。

他的话,却让尤氏原本忐忑不安,羞愧难当,惴惴不宁的情绪平定了些。

她看着贾环道:“姑娘们能来看我一眼,就比万千重礼都珍贵了,哪里还送什么礼不礼的,那才是将我这个嫂子当外人呢。”

“就是!”

林黛玉上前一步,看着尤氏道:“大嫂别理他,他最可恶。瞧瞧,将大嫂累成什么了。”

尤氏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登时晕红,不过她到底自幼便多几分城府,眼神不慌的对林黛玉道:“林姑娘快别这么说,我一个失寡妇人,搁在旁的府上,不过是圈在屋子里,整日念佛度日罢了。

偏我生性还是一个好热闹不喜静的,若真那般,怕是活不过二三年。

三爷能让我做一点子事,才算是救了我的命呢。”

林黛玉闻言娇声笑道:“他还真有福气,竟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大嫂子!

既然大嫂愿意和凤哥儿一样多劳,那日后就继续管着家就是。

只是到底不能再这么熬人了,万一再把身子骨熬坏了,可就不美了。”

尤氏闻言,感动不已,不过没等她开口,贾环在一旁就正色道:“大嫂,听到了没,这回可放心了吧?

咱们府上正经的太太都发话了,日后你再不会闲的没趣了!”

“噗!”

众人闻言,无不喷笑。

林黛玉一张俏脸红着云霞,拿着绣帕狠狠的抽贾环,抽不动,便伸手去撕他的嘴。

贾环哈哈大笑着仰着头,左躲右闪,任凭林黛玉在下面气恼的跳着脚够,一时间,房间里多了无数的笑声。

……

ps:对于尤氏姐妹是淫奔女这一点,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可辩白的。

想洗白的书友可以翻一翻原著第六十五回和六十九回。这是尤三姐死后给尤二姐托梦时,她自己的原话。

当然,我并不是说错都在尤氏姐妹身上,尤其是尤三姐。

因为她们这个时候,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又没读过什么书,没见过什么见识,也就没什么生活阅历和人生经验可言。

所以,肯定不是江湖老手贾珍等人的对手。

别说她们,就是现在社会,那么多读过书,而且文凭很高,还见识过那么多事的女孩子,不也经常被人骗吗?骗子还远不如贾珍他们……

再加上从小受到的家庭环境和周围环境的影响,尤氏姐妹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至于后来尤三姐为何会转折成刚烈女呢,我以为,是因为渐渐长大了,看透了贾珍等人的真面目,也自知她是没可能在宁国府里立足的,贾珍只是将她当成粉头一般取乐而已,还不如尤二姐跟了贾琏。

所以,她想找个正经人嫁了。

而柳湘莲就是这个接盘侠……

当然,可能多少也有些朦胧的爱情因素。

只是,里面还是有些矛盾。

按照原著说法,她五年前偶尔见过柳湘莲扮演了一次戏子后便记挂在心里,且不说这种一见钟情的可信度,就算这是真的,那为何这几年里,她却还是和贾珍贾琏并贾蓉厮混不清呢?

这个不好解释。

我只能理解成,当她思定之后,想要改邪归正了,想要清白做人了,也就渐渐刚烈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尤三姐的心气和眼光都很高的……

再加上本来寄托了厚望,尤其是在收了鸳鸯剑后,以为事情成了,就像之前尤氏以为有了孩子一样,寄托了后半生所有的希望。

才会在柳湘莲退婚后,希望破灭后,接受不了打击,自刎而死。

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红学界一直有不同的看法,欢迎大家讨论。

第六百一十一章 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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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后盾

忙碌中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四月底,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

指点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各处关防挡围,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避、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不一。

外面的由贾琏领着管家,培训一干家奴小厮。

而园子里的仆婢,则由王熙凤和贾探春掌总。

不过因为王熙凤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又不敢让她太劳心,所以多是由贾探春掌总。

尽管贾探春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出身不显。

早先也并不被府上一干有头面的仆妇们放在眼里,可谁让人家有一个了得的亲弟弟,魔王一般,且最看不上府上的婆子妇人,这一点倒是和他那二哥有得一比。

果真是亲兄弟……

只是,人家宝二爷看不上归看不是,可人家可不会随便发落人。

哪像三魔王,不说早年,只提他眼睛复明后到现在,陆陆续续的打发了不知多少人了。

其中,有的只是被撵去了庄子上,有的则被打了板子赶出府去,还有的人,更是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每每想起那些曾经十分熟悉,但一夜起来就再也看不到的人,那些婆子们苦胆都快被唬破,哪里还敢作死惹祸!

因此,倒也没人敢跟贾探春故意挖坑绊腿……

一直到了五月初四,贾琏、贾芸等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才办停妥,外面开始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了……

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至第二天端午正日,自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

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

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

并街头巷口,俱系帷帐挡严。

因早有太监通禀,贵妃要待戌初(晚上七点)才会出发,因此贾母等人俱在屋内等候。

然而,府上的男丁们却开始最后的忙碌。

因为荣宁二府相连,占了大半条街,因此,从街头起,便都用帷帐围了起来。

这倒不算什么,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打街头起,贾府便用等路宽的大红精织地毯铺地。

从街头至荣国府正门,足足数百米长短的距离,一色的大红精织地毯!

富贵逼人。

若这还能勉强接受的话,当入幕时分,无数贾府青衣小厮,将一盏盏各色水晶玻璃风灯挂在两道边的柳杏诸树上,并点燃起罩内等芯时,诸灯上下争辉下,竟造出一个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一时间,竟将整一条公侯街,都辉映的恍若天界仙府一般。

这就彻底让远远围观的人目瞪口呆了……

话说自从宫内允许妃子省亲外,请旨省亲的人家不是一家两家。

不过,同为贵妃省亲的,却只有贾家和吴家。

吴家亦是军中将门之家,不过,吴家家主吴天,并非荣国一系,而是方南天手下大将。

统兵本领虽比不得岳钟琪惊才艳艳,但胜在厚重沉稳。

岳钟琪擅攻,吴天擅守。

如今,北方的长城军团,就在吴天手中掌握着,功封子爵!

去年,在贾元春被册为贵妃的同时,吴天的女儿,也同时被册封为了贵妃……

自宫内准许妃嫔省亲后,贾家请旨省亲,吴天家也跟着请旨省亲。

吴天虽远镇草原,但其长子吴锐却在家,一力主持着省亲一事。

吴锐曾暗自发誓,一定不能在场面上输给贾家!

贾家这几年的确富贵逼人,可吴家也不是什么贫困户。

背靠偌大一座富饶的草原,多的是蒙古王公台吉,更兼与厄罗斯靠近,可走私贩卖各种货物。

这些年来,吴家当真积攒下了一座金山。

就算分润出去一大半,可留下来的,依旧有百万家财。

因此,吴锐并不惧怕才兴起没几年的贾家。

只因贾家省亲在前,所以批复也在前,使得贤德妃先一步省亲。

今日吴锐特地赶来,就想看看贾家到底是何等排场。

待日后吴家省亲时,他定要摆出更体面更阔气的排场来。

他不怕和贾家比,皇帝同时立二妃,所为者,本不就是为了平衡吗……

只是,当他先看到那十数米宽,数百米长的大红精织地毯时,心里就噗通的跳了下。

不过,也没太在意。以吴家的财力,未尝就买不来这么大的地毯……

然而,当他看到恍若天上繁星一般的水晶玻璃风灯,上下辉映成星河时,吴锐彻底沮丧了!

他家里也有这种风灯,精致好用,哪怕是雨雪天气,也是无碍。

可是,一盏这样的风灯,在市面上的售价,就足足二十两银子。

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拿着银子都没地儿去大量购买!

再看看这整条街上满满当当亮晶晶的玻璃风灯,数量没有一万也差不了多少。

算下来,至少要大十几万两银子。

吴家的家底儿就是再厚,也没这么个糟践法……

最后看了眼恍若天上人间的公侯街,吴锐沮丧的打马离去……

……

吴锐虽难过,可其他百姓们哪里管这些。

他们多咱看到过这般富贵逼人的场景?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酸……

“嘿!都说财不露白,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这贾家荣宁二府,也不是泥腿子乍富,怎地就这般张扬?

听说,户部国库里的银子都没几两了,国运艰难如斯,贾家却这等奢靡,着实不是福事。

这么些个银子,施舍给穷人捐给朝廷不更好?”

“呵呵,真正是个草包脑袋,酸也酸死个人。

你也不想想,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多咱时候,国朝政事,需要将门去操心了?

再说,宁侯这般生发了得,打仗不含糊,可赚银子的能耐就更不含糊了。

他赚下一座金山银海来,不花出去,留在手里做什么?

瞧你乡下大脑壳子,一脑袋的高粱花子,知道个啥?

这样做,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让人放心哩!

武勋将门,以命换回来的富贵,就要使劲的显摆!

藏着掖着,更让人不好受……

你懂个球!”

……

贾府中人,此刻顾不得外面人的酸气或是羡慕,李万机亲自带着两府小厮,将一担又一担的蜡烛挑来,急急在来各处点灯。

将将点完时,忽听帷帐外面马跑之声。

一时有十来个太监都喘吁吁跑来拍手儿,这些太监会意都知道是“来了来了”,各按方向站住。

然而这时,却忽然出了岔子。

忽地,不知从街道两边什么地方,出现了大约两百数,身披铁甲,背负长弓,手持大秦戟的勇武敢战之士,在关防太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踏上红毯,阵列街道两侧,如山而立!

“宁侯,您这……您这是……”

关防太监姓谷,看到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脑门上的汗一下就下来了,瞠目结舌的看着贾环道。

西街门外,贾环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阵势,淡淡一笑,道:“此乃我宁国亲兵,恭迎贵妃回门!”

说罢,忽见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帷帐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

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便来了十来对,而后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

一对对宫人龙旌凤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有宫人打着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过后便是冠袍带履。

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不过,当这些太监走至西街门下,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无不纷纷怔住,而后才赶紧回过神来,神色愈发恭敬的踏上红毯,小心翼翼的站在本不该出现的雄武甲士的前面站好……

好大的排场!

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仪轿)缓缓行来。

原本此刻,贾府诸人都当在道路两旁跪下,恭迎贵妃回府。

然而,贾环却又不按规矩出牌。

他拉过拘谨的贾宝玉,在众太监宫女目瞪口呆下,上前数步,来到轿旁,朗声跪迎道:“小弟贾环,并兄长贾宝玉,恭迎大姐回家!”

说罢,也不等轿中人反应,又拉起明显懵了的贾宝玉,再上前一步,原本站在轿边的宫女,吞咽了口唾沫,到底没敢拦,让开了路……

贾环靠近轿子,对轿中人笑道:“大姐,下轿吧。”

轿中人明显也被这厮的不按规矩出牌给弄的有些懵了,轻声道:“三弟,这……怕不合规矩。”

贾环大声笑道:“大姐无忧,昨日小弟特意入宫,已请来恩旨。

今日,但论亲情,不叙国礼,方不负省亲之恩。当时皇后亦在……

怎地,大姐归来时,陛下和皇后没有交代吗?”

轿内人似乎恍惚的回忆了下,而后道:“陛下和皇后倒是有此温言,只是……

罢了,既然是三弟请了旨意,那我就……下轿吧。”

贾元春在轿中拿定主意后,抬舆的太监忙落轿跪下,而后轿子两旁的昭容彩嫔等撩开轿帘,引领着元春下舆。

待贾元春款款走下宽大的凤舆后,就见一个两鬓霜白的少年男子,身形如松的站在轿旁。

只见他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着紫金斗牛服,英武不凡,贵气逼人,不是贾家如今最出息的贾环,又会是谁?

看着贾环脸上眼中,满满都是温和亲厚的笑容,只这个笑容,就让久在深宫数年的贾元春,将一颗冷了许久的心儿,给暖开了。

“大姐,欢迎回家!”

贾环看着身着金黄宫袍的贾元春,看着她微微湿润的双眼,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温暖,再道一声。

“三弟……”

贾元春面色动容,似有些不敢认,轻轻一呼。

贾环点点头,笑道:“大姐,是我!欢迎你回家!”

又说一遍后,贾环竟主动伸出了手,牵起缓缓流下泪来的贾元春的右手,又对还有些发蒙的贾宝玉使了个眼色,道:“二哥,走,咱们一起带大姐回家!”

贾宝玉楞了下后,慌忙反应过来,学着贾环的动作,牵起了贾元春的左手……

没牵住,慢了一步……

倒是贾元春惊喜的看着贾宝玉,先一步抚在了他的脸上,又摸了摸他的脖颈,泣道:“竟已这般大了……”一时间,竟伤感的有些不能自制。

她离家时,贾宝玉还只是一个幼童啊……

许是完全没什么印象了,贾宝玉垂着脑袋,任凭贾元春施为,也没什么互动反应……

贾环心里暗叹一声,对贾元春笑道:“大姐,你这有点厚此薄彼啊!

来来来,你也来抓抓我脖子,我也是你亲弟呢……”

“噗!”

本来伤心不已贾元春,哪里见过这种逗货,顿时破涕为笑。

见元春笑后,贾环亦是哈哈一笑,不再玩笑,牵着贾元春的手,转过身,一起踏上红毯,而后高声喊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咚!”

“咚!”

“咚!”

“威武!”

“威武!”

“威武!” ⑧☆⑧☆.$.

两百雄兵,同时以大秦戟枪地,发出阵阵轰击声,而后,吼声震天!

一时间,贾元春竟连看那玻璃世界的心情都没了,顿足而立,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贾环微微靠近她,附耳道:“大姐,咱们贾家,我们这些亲人,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一刻,贾元春泪如雨下!

……

ps:今天三更我个人比较满意,也确实是在努力用心去写。

所以,厚颜求几张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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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元春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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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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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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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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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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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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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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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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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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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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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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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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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密谈

第六百一十六章 嫁妆

PS:第613章,就是防盗的那一章,在作品相关里,谢谢。

当贾元春和贾环姐弟俩从偏殿出来时,正殿内的人差不多都快坐不住了。

传个旨意而已,如何就用了那么久……

若非贾环与贾元春乃同父亲姊弟,连那些昭容太监都要心生不安了……

然而,面对许多带着疑问或者急躁的目光,贾元春并没有解释一二的意思,她端坐正座后,看了抱琴一眼。

抱琴忙去将下面贾家众多姊妹们的诗稿取了回来,交给贾元春后,她便细细读了起来……

在宫里这么多年,学到的东西不算太多,但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何种情况,凡是在宫里待了五年以上的,就没有学不会的,那里才是人精子扎窝的地方……

果不其然,贾元春皇妃的气度一摆,之前微显躁动的气氛,一扫而空。

贾环见之,心中满意,放下心来。

能有这种手段和心态,只要再守着“不争”二字,贾元春在宫里自保无虞。

待日后,贾母等人入宫探视时,隔三月半年的,带公孙一起进一次宫,贾元春无论如何,都没有短寿的道理。

一会儿功夫,贾元春已将手中诗稿看毕,先对贾宝玉喜之不尽道:“果然进益了!”

又指“杏帘”一诗为前三之冠,遂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

又命贾探春另以彩笺誊录出方才一共十数诗,出令太监传与外厢。

贾政等看了都称颂不已,贾政又进《归省颂》……

本来都挺好的,一团和气。

不过,许是被贾元春夸赞后,有些得意忘形了。

贾宝玉忽然提议道:“大家伙儿都作诗了,三弟还没作诗呢。三弟也作一首!”

殿内气氛忽地一变……

姊妹中,林黛玉眼睛眷烟眉蹙起,眼神里满是不赞同的看向贾宝玉。

史湘云也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薛宝钗则暗自轻轻一叹。

贾迎春不知怎么办,贾探春垂着眼帘,面色淡淡,贾惜春则有些怒意的看着贾宝玉。

今天这个日子,非要三哥出丑作甚?他连背诗都背不全,做个毛毛虫啊……

元春座下,贾母怔怔的看着贾宝玉,不过,当她看到忽又反应过来,面色涨红,有些不知所措的贾宝玉时,便明白,她这个乖孙,并无歹意。

想了想后,她对贾环笑道:“你宝哥哥说的不差,都做了诗,怎地就你没做?”

贾环自己倒是没所谓,听贾母话后,正色问道:“老祖宗,能请帮手不?”

“呸!”

贾母大啐一口,笑骂道:“当着贵妃的面,你也敢胡来!请帮手作诗,那还算你的诗吗?”

贾元春倒是笑呵呵的问道:“三弟要请哪一个做你的帮手?”

此言一出,下面三女的眸光均忽地一亮,眼神灼灼的看向了贾环……

贾环感受到身后那三道炙热的目光,真想给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

不过,目光扫到了垂头丧气的贾宝玉后,忽然来了主意,得意笑道:“我请宝二哥做帮手!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要是爹在这我就请爹做帮手了,爹不在,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不该帮我?”

“哈哈哈!”

贾母闻言,真真是如同吃了一颗九转金丹一般,喜到极处,竟不顾贵妃在侧,有些忘形的一边大笑,一边高声道:“该!该!”

贾元春一张脸也笑的极为艳丽明媚,她看着抬起头,神色有些讶然怔住的贾宝玉,道:“宝玉,三弟所言极是,你是他二哥,他遇到难了,求助于你,你怎么说?”

贾宝玉怔了怔,在众人的注目下,点点头,道:“我自然要帮他,不过……他也要用心些学,不能老请帮手……以后你可以找我请教……”贾宝玉总算过了回哥哥的瘾!

贾环哈哈笑道:“学学,一定好好学,正学着呢。

如今我每天都悬梁刺股,苦读完了《三字经》,正在苦读《千字文》呢!

等读完了《千字文》,再回过头读《百家姓》,我和别人不大一样……

这三本读完,我料想就积累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去找二哥学诗!”

“噗嗤!”

别人倒也罢了,早已知道了他的“光辉事迹”,可贾元春却还是初次听闻这等大言不惭之言,顿时忍俊不禁,喷笑出声。

贾母等人自也凑趣,跟着一阵大笑。

笑罢,贾元春对贾母道:“老太太不知,陛下素来沉稳如山,龙威如狱,平日里难见言笑。

但每每和我谈起三弟时,总是先恨的咬牙,然后又忍不住大笑不止。

难得见他如此开怀……

陛下对我说:国朝百余年来,三弟还是第一个,敢在紫宸御书房里,和当朝皇帝跳脚骂街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连寻常书本里的话都听不懂,还敢在他面前胡咧咧的……

哈哈哈!

不过,陛下还说,竖子虽然粗俗无礼,但却也显得他赤子诚心,不会不懂装懂,欺瞒于朕,其行当罚,而其心可嘉……

老太太,陛下当真很喜欢三弟呢。”

贾母闻言,喜得无可无不可,满脸笑意,却连忙劝阻道:“贵妃快莫夸他了,就这样,他已经都快要上天了。

我看,就得让陛下拉去,好好打一顿板子,他才能知道轻重。”

贾元春笑道:“老太太放心,三弟是这一代最出色的俊杰之一,最有分寸不过了……”

“哈哈哈……呃……”

贾环许是被夸的快要爆了,忽然大笑出声,满脸得意。

不过看到周围人忽然投来的目光时,又赶紧拖长音收住,一脸正色……

“哈哈哈!”

贾元春真觉得,今日要将半辈子的笑声都笑尽了,都有些顾不得仪态,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扶住腹,大笑不已。

她有些明白过来,隆正帝为何会这般喜欢她这个三弟。

一个压抑了太久的人,真的很喜欢贾环这种肆无忌惮的欢快性格……

……

殿外,小小子贾菌带领十二个女戏在楼下正等的不耐烦,来回蹿动,忽地,只见一太监飞来说:“作完了诗快拿戏目来!”

贾菌闻言,急将锦册呈上并十二个花名单子,少时太监出来只点了四出戏:

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

贾菌忙张罗扮演起来,一个个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

虽是妆演的形容,却作尽悲欢情状。

刚演完了,一太监执一金盘糕点之属进来问:“谁是龄官?”

贾菌便知是赐龄官之物,喜的忙接了命龄官叩头。

太监又道:“贵妃有谕,说龄官极好,再作两出戏,不拘那两出就是了。”

贾菌忙答应了,因命龄官作《游园》《惊梦》二出。

龄官自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作,定要作《相约》《相骂》二出。

贾菌小小子一个,原本不是怜香惜玉的主,若搁在平常,怕是要撸袖子和她干一场。

又不是没打过,之前他和芳官几个就殴了一回,结果被贾宝玉碰到,反被收拾了一顿……

但现在,贾菌就算再毛躁,也不敢打架,扭她不过,只得依她作了。

贾元春看之后甚喜,命“不可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额外赏了两匹宫缎、两个荷包并金银锞子食物之类。

然后撤筵将未到之处复又游顽。

忽见山环佛寺,忙另净手进去焚香拜佛。

又题一匾云:“苦海慈航”。

又额外加恩与一般幽尼女道……

夜色已深,出了庙庵,又行了半里路,众人站在一处半山坡居高向下望去。

只见园子内无数的玻璃风灯,灯火璨然,与天上的星光辉映。

一时间,竟分不出哪里是天上,何处是人间……

山坡上,有一株极老的大槐树,枝繁叶茂,笼罩着一方天地。

槐树下,有一大青石横卧。

不远处,便是一大片火红色的花海,而附近,则是一座楼阁,匾名云来阁!

此处楼阁,与之前园子里的大多楼台阁宇不同。

前面的,无论是怡红院也好,暖香坞也罢,均是婉约的江南风味。

但此处,楼阁飞檐陡峭,兽首狰狞,虽然楼阁不大,却颇有一股开气势,且高居半山,视野极为阔朗。

一群人步至此处,有些累了,便进去歇脚。

贾元春坐下后,看着周围的陈设,笑道:“这是三弟日后准备住的屋么?”

其他人闻言,纷纷笑出声。

贾环也哈哈笑道:“可以可以……”

“呸!”

本就被羞的满脸通红的史湘云,听闻这么臭不要脸的话,着实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

贾元春见之一怔,再看看墙壁一处挂的宝剑,忽然笑起来:“云儿竟爱武妆?”

史湘云赤红的脸,屈膝一福,道:“贵妃大姐姐,我就是,我就是挂着看看,好玩……”

贾元春听闻她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加深,对贾母道:“与三弟,倒还真是一家人。”

贾母闻言高兴道:“可不是,当初这个猢狲,连郡主都不要,单跟我求他云姐姐!也不害臊!”

贾元春闻之愈喜。

她细细的打量起史湘云来,发现初见其时,并不像林薛二人那般,给人以惊艳感。

但却越看越耐看……

贾环在一旁,也看着史湘云,对她挤眉弄眼,恨的史湘云咬牙疼,她可不想再在贾元春面前丢丑了。

“恨恨的”瞪了贾环一眼后,低下头后,却又忍不住抿嘴一乐……

贾元春看到这一幕,转头与贾母轻轻点了点头。

……

快乐的时光,总会在悄无声息间悄悄溜走。

感受着渐清寒的夜,气氛终究渐渐低落下来。

与众人说着说着话,贾元春眼中忽地滴下两滴眼泪来。

她这一哭,贾母等人也无不垂泪。

连贾环的脸色也有些淡了下来……

自古多情,伤离别。

又哪堪……夜清寒……

贾元春不愿家里太悲痛,她含着泪,命随从太监,将赐物俱齐呈上。

而后,一一赐予贾家众人。

从贾母起,乃至家里的丫鬟婆子,均有。

贾环独不同,他得了一柄宝剑。

众人谢恩已毕后,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

贾元春闻言,愈发泪如雨下,满面不舍。

在感受到家里浓郁的亲情氛围后,她着实不愿再回那座冰冷的深宫……

哪怕能在家里住一夜,也是好的……

只是,到底宫中规矩为大,当日得宠如赢杏儿,每日都要回宫点卯,更何况宫中妃子。

所以,即使再不愿,贾元春还是得起身……

“大姐稍等。”

贾元春与贾母拜别后,贾环忽然开口道。

贾元春闻言一怔,看向贾环。

贾环却转身朝后面一群服侍丫鬟人群里招了招手,然后众人就见一个个头不高,身着一身丫鬟妆,一对毛毛虫眉下,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小丫鬟跑上前来。

不是小吉祥,又是哪个?

她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先给贾元春和贾母跪下行礼,被叫起后,笑眯眯的看着贾环。

贾环笑呵呵的看着她道:“看到贵人了?”

小吉祥连连点头,一张脸笑得愈发欢喜。

这般纯真快乐的笑脸,似乎也感染了众人,连贾元春心里的悲伤都减轻了分。

贾环接过小吉祥手里的紫檀木盒后,对贾元春笑道:“大姐,这也是我屋里人。说她这大辈子还没见过贵妃这等尊贵的人,她怀疑大姐是天宫里的仙女,所以央着我带她来见一见世面……”

“噗!”

饶是贾元春心里难忍离别苦,可此刻听闻贾环的话,再见小吉祥的喜庆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开怀。

她招了招手,唤小吉祥到她跟前去。

小吉祥先抬头看了眼贾环,见贾环点点头后,她才抿嘴笑着,小心翼翼的走到贾元春身边。

贾元春伸手抚了抚小吉祥的头发,转头对贾母笑道:“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贾母笑道:“可不是嘛,再没见过比她更有福气的了。你三弟宠的跟什么似的……”

贾元春闻言点点头,然后,从头上拈下一根金钗来,轻轻的插在了小吉祥的发髻上。

小吉祥见之,似有些迷糊了,竟伸出小手探到头上摸了摸,茫然的看了满面含笑的贾元春一眼后,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向贾环。

贾环笑着颔首,而后众人只见小吉祥“哈”的一声笑成了花儿,然后忙又小手捂住口。

对“哈哈哈”笑出声的贾元春跪下,诚心的磕了三个头谢恩后,才满脸喜意的走回贾环身旁。

贾环也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后,让她下去了,而后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紫檀盒子交给贾元春。

贾元春疑惑道:“三弟,这是……”

贾环正色道:“这是咱们贾家,给大姐准备的嫁妆。今日大姐回门省亲,正好带回去。”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一变,目光齐齐落在了那个紫檀木盒上。

贾元春摇头道:“这是哪里话,之前三弟已经送了那么多箱笼入宫,那就是嫁妆了,如何还能再给?”

贾环笑道:“那些值当不了什么,只是好看……大姐,这个盒子里,装着二十万两银票,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见贾元春面色霍然一变,就要将木盒还回,贾环拦住,笑道:“大姐,我那位皇帝姐夫,虽然贵为人间至尊,可论起家底来,他却是实打实的穷人一个。

这二十万两银票,就算是大姐以嫁妆补贴家用,襄助他的。

这还不是全部……

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家里水泥工坊一年七成的利润,我将这七成的利润,定为大姐的嫁妆产业。

每年,大姐都可享受这七成的分红。

每年的今日,正午端阳,就是分红之日,需大姐亲临贾府,取走这份分红。

除了大姐外,其他人我一概不认!

如今庄子上的水泥工坊,只是在神京周遭贩卖,所以数额不多,只有二十万两。

但今年家里在江南和西北都已经铺开了商号,待明年,这个数量,翻几倍都不止!

大姐自幼为老祖宗所教养,心思纯善仁厚,不愿与人勾心斗角,阴.私谋算。

大姐本是为我贾家一门的富贵才进的宫,小弟如今腆为贾族族长,又岂能眼见大姐一人在宫里忍受那些是非勾当的折磨之苦?

就算用金山银海去砸,我也要为大姐在那片闹腾的地方,砸出一片安宁地来。

所以,大姐就不要心疼银子了。

小弟自承爵以来,所求者不多,无非就是家人皆平安康泰,无灾无患,生活快乐、幸福。

如今看来,小弟做的勉强还算是合格。

唯有大姐在深宫之中,是我迟迟难以放下的牵挂。

古语云: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大姐,拿着吧,在宫里好好生活,权当安小弟之心……”

贾环的话,不止让贾元春动容到难以自持。

满殿人,谁人不惊?

有钦佩的,有讶然的,有想不通的,也有嘲笑的……

除却这些外,贾家姊妹中,却均是一脸骄傲的看着贾环,满满的自豪感。

她们毕竟经历的世事还少,对于银财,不说厌恶如阿堵物,也算不上多喜欢。

最重要的是,她们在贾环身上,看到了重情义而轻银财的优秀品质。

就连薛宝钗,偶尔心底还会为贾环对文辞的不通而感到遗憾,觉得有些缺憾。

但此刻,她亦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环。

相比于那些诗词歌赋,贾环此刻的表现,当真是惊艳了她的心。

并以为,古之君子,莫过如此!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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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是哭成了泪人离去的。品书网

之前在大观园正殿内,她就抱着贾环哭了很久。

她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再明白不过里面的弯弯道道了。

有了这份银子,别说那吴贵妃还是周贵人,纵然是皇帝和皇后,都要再给她一分薄面。

正如贾环所言,皇帝体面归体面,却是一个穷皇帝。

被制辖了这么多年,手头紧的……都让人不敢相信。

隆正帝这般要强,心性高强的人,在她宫里,有时都会流露出财匮的紧迫感和愁苦。

如今,有了这每年至少二十万两银子打底的嫁妆补贴……

对于军国大事,这二十万两微不足道。

但如果只是维持一些事情的运转,就很有分量了。

所以,只凭这份银子,贾元春受欢迎的程度便会大增。

宫里其实比世间大部分地方都要现实。

什么人才会受欢迎?

很简单,有用的人!

再加上她不争懂礼,恪守本分的性格,可以料想,日后,她在宫里的日子会愈发轻松快意。

而且,她还能每年都回家一回……

始自今日,贾元春才真正感受到,何为家,何为家人……

……

贾元春离去后,贾母也哭得难以自已。

众人劝解了良久,方将她劝入房中,鸳鸯服侍着她歇下了。

不过众人退去时,她却留下了贾环……

荣庆堂,东暖阁。

贾母面上犹有伤感之色,不过,她看着贾环,眼神却有些凝重,道:“环哥儿,你今日……这样做,好吗?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贾环坐在炕边,看着贾母有些苍白的头发,笑道:“老祖宗放心,孙儿心里有数。”

“可是……”

贾母哪里放心的下……

贾环见之,看了眼坐在炕尾,正给贾母捶腿的鸳鸯,想了想后,低声道:“老祖宗,孙儿这样做,一来,确实是为了大姐能在宫里过的好一些。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见贾母正耳聆听,贾环顿了顿,继续道:“老祖宗,贾家现在太富了,富的有些……过了。

孙儿每天赚进的银钱,足够一户寻常百姓,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孙儿还在不停的拓展商路。

所以,不得不散一部分财出去。

唯恐盛极而衰!

贾家在军中的势力本就惹人注目,若是财力上再积累太过,绝非幸事。

虽然,通过商路的铺设,咱们家已经将神京城里,大部分顶尖武勋门第都拉上了船,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但是,还不够。

我们还缺少最大的一个勋贵加入,就是皇家。

当然,之前通过玻璃的生意,也算是把皇家拉上了船。

可那只是太上皇的,和陛下无关。

如今的天子,毕竟是陛下啊!

所以,我要将陛下也拉进来,这才算保险。

尽管,只能算一定程度上的保险……

但对孙儿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老祖宗,这份保险,世间不知有多少大商人,恨不得捐献全部家业而不能得。

而且有了这份保险后,我们能赚到的银子,只会更多!

呵呵,薛家当年为何那般豪富,珍珠如土金如铁。

无非是因为沾了一个皇字罢了。

所以说,大姐若能在宫里站稳脚,好生的活下去,其实对我的好更多……

再者,水泥也与其他生意不同。

水泥涉及到军工和城池的防御建设。

这等买卖,由咱家掌握大头,现下不算什么,可风向一旦有变化,留在手里就是烫手的山芋。

没必要留太多。”

贾母闻言,面色连连变幻,最后叹息一声,道:“我就是担心,有人会欲壑难填,得寸进尺啊……”

贾环笑着摇头道:“家里的每一项产业,都不是全部掌控,或多或少,都与其他勋贵门第合伙。

任何想谋夺产业的人,所面对的,绝非是我贾家一家。

他面对的,将会是整个大秦武勋。

这种事,没有人会去做,因为付出的代价成本太高。”

贾母闻言,略略松了口气,她目色复杂的看着贾环,道:“既然你觉得赚银子赚的太过了,为何还要不停的开设商铺?

既然银子已经够花了,平平稳稳的过日子不就好了?”

贾环闻言笑道:“老祖宗,这武勋将门,银子哪里有一个够的时候。

只要修武不止,那银子必然会淌海一样往外出。

越往后,需要的银子就越多。

单孙儿一个就跟无底洞一样往里填银子,再加上家将亲兵,还有日后孙儿的儿子,孙子……

如今积攒下的家业,还未必够呢。

而且,行商路,目的并未单纯是为了赚银子……”

“唉!难为你了,能想的这么周到。

呵呵,我之前倒是有些心疼那么些银子,有些小家子气了。”

贾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言道。

贾环道:“哪里话,老祖宗又不是在心疼自己的私房银子,是在替孙儿心疼银子呢!

嘿嘿,老祖宗到底还是疼孙子啊……”

“呸!不知好歹!”

贾母闻言笑骂了声。

见贾母满面疲惫之色,贾环忙道:“老祖宗快歇息吧,昨儿夜里起就没睡好,今儿又忙了一天,累煞了。”

贾母闻言应了声,眼睛看向了炕尾替她捶腿的鸳鸯,道:“去送送你三爷吧。”

鸳鸯闻言,俏脸一红,只是不敢违逆贾母,将贾环送出门。

鸳鸯身量高挑,与贾环并立也并不显太矮。

她垂着头,将贾环送到穿山游廊下的走廊里后,顿住了脚,轻声道:“三爷,您慢走。”

贾环闻言,也停住了脚,转身看着鸳鸯。

在玻璃风灯的照耀下,鸳鸯一张脸微醺,低垂着,似乎感受到了贾环的注视,双手有些紧张不安的拧着手中的绣帕……

贾环心里一叹,多少有些不忍……

贾母与他议事,无论轻重,从来都不避开鸳鸯。

小事倒也罢了,可就是大事,也都让她在一旁听着。

这其中之意,贾环岂能不明白?

而且,当日贾母玩笑言,日后鸳鸯,也不用讲什么名分位份,不拘跟着哪个,做个屋里通房就好。

总也比出了门去,找个不靠谱的跟了白白糟蹋了强。

尽管,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想法,可是贾环还是觉得,对鸳鸯并不大好……

“鸳鸯姐姐,你可想过以后?”

贾环开口柔声问道。

鸳鸯没有抬头,轻声应道:“不过是服侍老太太一辈子罢……”

贾环道:“那再以后呢?”

鸳鸯沉默了下,低声道:“我是家里的家生子,若是……若是……就只能被拉出去配小子……”

贾环摇头笑道:“你服侍老太太一场,又怎么可能让你这般没下场?定会还你身契,少不得再陪送一份嫁妆……”

“三爷……”

鸳鸯面色忽然煞白,她抬起头,目光哀怜的看着贾环,道:“三爷,若如此,老太太不在之日,就是鸳鸯跟着离去的时候了……”

贾环皱眉道:“何以至此?”

鸳鸯红了眼圈儿,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却没有多言,垂下了头。

修长苗条的身影,在夜色烛光下显得有些可怜……

贾环忽然醒悟过来……

是啊,纵然他愿意放她离去,可是,鸳鸯知道贾家如此多的私密事,他放心,贾母却绝不会放心。

对自己的亲生孙女尚且……

又何况只是一个婢子?

想通这点后,贾环眼中多了一抹怜意,柔声道:“到底是委屈你了。”

鸳鸯闻言,依旧垂着头,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声:“不委屈……”

贾环见状,看着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和低下头后,脖颈处露出的那抹雪白的白腻,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轻轻伸出手,将鸳鸯揽入怀中。

“呀!”

鸳鸯轻声惊呼一声,身子一僵,不过,当被揽入贾环怀里后,感受着他怀中宽厚坚实的感觉,她又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羞红了脸,轻轻的依偎在贾环的怀里,闭上了眼……

……

安抚了鸳鸯,给她“定”了心后,贾环就乐呵呵的回到了宁国府。

他倒不是不想再去寻好姐姐们玩笑一番,只是,大家这几日都累毁了,早早的,全都熄灯睡下了。

所以,贾环就只能一个人回到东府。

路过天香楼时,他顿住了脚,看了一眼昏暗的某一处后,轻轻一叹,转身离去。

心里有些如麻的想着秦可卿的事,路遇尤氏院,拐角处的时候,不妨一个身影忽然撞了过来。

“哎哟!”

对面那个走路微急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声。

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

往后一退,没防备,就坐倒在地。

可恨贾环,只因听到的不是熟悉的声音,尽管这声惊呼柔媚可人,他却连搀扶都没搀扶一把,眼看着对面那人坐倒在地,摔了一个屁墩儿……

“你怎么走路的?”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贾环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他面色不渝的看着地上之人,皱眉呵道。

许是屁股摔疼了,又或是被吓着了,地上之人闻言后,身子一颤,就掉下了眼泪。

她低声哽咽道:“对……对不起,夜晚了,我赶着回家,没看清路……”

贾环退了半步,留出余地,再看去,方认出此人是谁。

竟是那日所见的尤二姐。

他眉尖轻轻一挑,歉意道:“抱歉,没认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回家?”

尤二姐听贾环似乎不恼了,稍微松了口气,轻声道:“大姐本来是让银蝶送我的,只是我想着,家就在后街不远,一路上又有灯火,所以就没让银蝶送,她回来时也不便哩……”

贾环闻言,眉头微皱。

他的意思是,这么晚了,尤二姐在尤氏院里住一晚又如何?

不过,想起尤氏谨小慎微的性格,而之前他又表现的不喜尤氏姐妹……

唉……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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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无耻

尤二姐的脚崴住了,刚才她哭,不是因为贾环的威严所惧,而是因为疼……

贾环唤来了巡夜的两个婆子,让她们用软轿将尤二姐送到了公孙处。∑,

待看治结束,再抬到尤氏院来安歇。

安排妥当后,看着尤氏院里的灯火依旧亮着,犹豫了下,贾环还是走了进去。

“呀!三爷来了!”

银蝶端着一盆水正从里面出来,见到贾环进院后,眼睛登时一亮,唤道。

贾环眉头却微微皱起,道:“怎么要你出来倒水,其她人……炒豆呢?”

宁国府这边,因为贾环比较“作”,不愿让屋里站满丫鬟婆子服侍着,都开了出去。

他这个当正主子的都如此,其她人就更不好享受了。

所以,素来谨慎的尤氏,身边也就留下了一个银蝶,外饶一个炒豆。

平日里倒不显什么,这个时候却不大好了……

银蝶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三爷,您还提她,炒豆和小吉祥姨娘简直一模一样,哪里是能做事的……”

贾环正色道:“那你误会小吉祥了,她其实很能干的。”

银蝶笑的铜盆都端不稳,对贾环屈膝一福后,去花池边上,将水倒去了。

转头见贾环在那里看着她,普通的脸一红,道:“三爷怎地不进去?奶奶就在里面歇息哩,刚洗完……”

贾环笑道:“正想问你,大嫂歇息了没。”

银蝶道:“还没睡呢,三爷您先进去,我再去换一盆清水来。炒豆那小迷糊已经睡着了……”

贾环点点头,而后银蝶就去了隔壁屋子。

贾环进了房间后,径自进了里间。

想来尤氏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响,贾环进来时,她正有些迟缓的掀开素色锦被,往床下下。

贾环见之连忙上前扶住,嗔道:“身子骨还没养好,又下来作甚?”

说着,将身子软绵绵的尤氏又扶上了床榻上,顺手抄起她的一双腿,想将它们重新放回锦被里。

只是,看到那一对白皙的玉足,在灯光下散发出盈盈光泽时,贾环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尤氏的脚会这般好看……

不过,他毕竟不是有恋足癖的变.态,多看了两眼后,将尤氏的腿放入锦被中,掩盖好。

回过头,就看到尤氏一张脸羞的满面通红,眼睛都不敢抬起看他。

贾环这才又想起,这个时代,女人的脚和男人的老二一样,都是不能随便给人看去的……

本来若穿着罗袜也就罢了,可方才银蝶端出去倒的想来是尤氏刚写完脚的洗脚水,所以她的脚是光着的。

对尤氏而言,被贾环看了脚,和被贾环看了腚没什么区别……

反应过来后,贾环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看着尤氏这般娇羞的模样,他也有些挠头。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

“嘿嘿,大嫂,你身子好些了没?”

贾环打破尴尬,关心问道。

尤氏点点头,轻声道:“好多了……”

说着,抬起眼帘,看向贾环。

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皆是汪汪水意。

贾环自来熟的往床榻边缘坐上,轻轻握住尤氏软如玉般的一只手,柔声道:“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你放心,你是我大嫂,我一定会看顾你一辈子的……”

“唰”的一下,尤氏脸上原本将将平息的红晕,瞬间又红了云霞!

她眼睛怔怔的看着贾环,似乎是……似乎是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怎地,怎地是我在乱想呢……

你……你就是这般看顾大嫂的……

贾环看着她娇羞如少女的震惊模样,一双温柔的大眼睛里,似乎满是“崇拜”的看着他,心头一热,轻轻俯身,在她不抹而红的唇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尤氏的脸愈发烧成晚霞,闭上了眼睛,身子都微微颤栗着,在被贾环一吻,又觉得胸前被一双大手侵犯后,她认命般的呢喃了声:“爷……”

这一声蚀骨之音,让屋内淫.糜气氛瞬间达到了极点!

不过,却也唤醒了贾环。

他强撑着坐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看着尤氏道:“你的身子还没好,还经不起……”

原本,贾环的忽然离去,让尤氏心里有些失落和惴惴不安,以为他是嫌弃她,才会在这种时候起身离开。

毕竟,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太监,也不是无能……

不过,待听到贾环的话后,她心中又是一暖。

原来,他是为了她好……

只是……

“爷,你的手……”

尤氏晕红着脸,声音如蝇般轻轻说道。

原来,这三孙子说的倒是道貌岸然,身体也坐正了,可放在人胸前的手,却还没拿开……

贾环闻言,意犹未尽的收回手,讪笑了两声,道:“失误了,失误了,大嫂勿恼,大嫂勿恼。”

尤氏红着脸,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柔声道:“不恼呢……”

“嘶!”

被此等熟.女风情撩拾的火烧火燎的贾环又吸了口气,他站起身来,笑道:“咱俩就谁也别撩谁了,目前都是病号……

大嫂,你也不要担忧什么……

人前,你是我大嫂,你尊着我,我也敬着你。

不过,没人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桃花……”

说罢,贾环又俯身弯腰,狠狠的在尤氏的嘴上啄了一口后,哈哈笑道:“你好好养伤,我回去了。再待下去,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哈哈哈!”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尤氏一人,人面桃花的坐在床头,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

“小吉祥,干嘛呢?”

回到宁安堂后宅,远远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一阵阵笑声掌声欢呼声。

小半夜了还这么热闹。

贾环进门后,就见屋子里有四人,除了白荷、小吉祥、香菱外,朱二丫也在。

朱二丫她爹娘在为贾府训练百戏班子,只是百戏不同其他,需要时间去练。

所以,今夜他们并没有出场。

小吉祥此刻,脑袋上散去了丫鬟的发髻,只简单的挽起了一个丸子头。

然后,“丸子”上插了一根金灿灿的金钗。

她正仪态万千的站在那里走步,其他人都在那里替她鼓掌叫好。

白荷也笑脸吟吟的坐在那里看。

见贾环进来后,众人忙站了起来,小吉祥有些“不好意思”的“咯咯咯”笑着扑上前,撞到贾环怀里,脆声撒娇道:“三爷,香菱和二丫都没见过贵妃嘛,就在戏里听说过杨贵妃,也不真儿!

我就给她们表演一番!嘿嘿嘿!”

贾环哈哈笑道:“就你最顽皮,为了看一眼,就在丫鬟堆里站了一天,也不嫌累,回来还接着玩闹!”

小吉祥仰着小脸儿,笑眯眯的看着贾环,道:“不累,看贵妃哩!”

简单,快乐……

贾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看完了吧?还得了个大赏!高兴不?”

小吉祥咯咯笑道:“高兴!娘娘是因为三爷的面子嘛,我知道!”

“就你机灵!好了,今儿别玩儿了,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儿再和香菱、二丫去园子里耍。”

贾环笑道。

小吉祥甜甜的一应后,朱二丫怯怯的给贾环行一礼后,就小步出门,然后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她还是怕贾环……

人都走后,白荷就将小吉祥的金钗替她收起来放好。

不然依她一天摔三跤的频率,这根金钗的下场不是坏了就是丢了。

今天都累坏了,本来没小吉祥什么事,她自己非要去受罪。

玩伴们在的时候还能活泼点,人一走,立刻打起迷糊来,一双大眼睛打架打的有趣。

没一会儿,就挂在贾环身上睡着了。

白荷端来热水,伺候贾环洗漱干净,自己也去洗漱一番后,一起上了床榻,歇息了。

一夜无话。

……

翌日清早,贾环早早起身去了武场那边,与乌远等人一起练武。

尽管眼睛已经复明,可他还在坚持练习听风辨位的本事。

因为他发现,听风辨位,对于他的《苦竹身法》,有超乎寻常的辅助作用。

在运行《苦竹身法》时,有的时候,眼睛未必就能看全八方。

而且,就算看到了,有许多时候,也有迷惑作用。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一句话,对于高手而言,并不准确。

因为看到的,未必就比听到的真实。

听风辨位与《苦竹身法》的结合,效果之惊喜,让乌远都有些侧目……

也就尽力支持贾环,继续练习下去。

……

待吃过早饭,贾环回去洗完澡,过去荣庆堂时。

堂里已满是欢声笑语,王熙凤的惊呼叫嚷声老远就能听到。

贾环进门后,贾母一迭声的笑道:“你去找你三弟,你去磨他,我可做不了主,哈哈哈……”

王熙凤挺着一个大肚子,走到贾环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晃道:“三弟,我不管,我也要搬园子里去住住。你瞧瞧你这些姊妹们,忒可恨,一大早就当着老祖宗的面馋我!

这个说她住的地儿清凉,都是翠绿翠绿的竹子,里面还有猫熊。

那个说她住在半山坡上,就是白天也凉风阵阵,夜里就更舒坦了,躺在大青石上数星星。

还有说住水边的,打开窗子,就能看到一湾清流淌过,夜里躺在床上都能听水流声!

真真是……

三弟,我不管,你得负责,我也要,我也要嘛……”

许是因为背对着众人的缘故,王熙凤将贾环的胳膊抱在怀里,使劲的晃荡着。

那份触觉……啧啧!

关键是,后面就是满堂人在看着,那份偷.情一般的刺激,让贾环都有些脸红。

不过,看到林黛玉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贾环还是勉强轻轻挣脱了王熙凤的手,扶着她往里面走去,笑道:“多大一点子事,园子里那么多屋子,不拘哪一间,二嫂抱着铺盖,进去住就是!”

“噗!”

满堂人闻言,大笑出声!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生无可恋

王熙凤本就是要强的人,被贾环这么敷衍了事,随意糊弄,心里本就不是滋味。网

再听众人这么一取笑,差点没气毁。

羞恼之下,脑子一热,就往贾环身上撞去。

贾环顾不得丰饱如秋实的软腻触感袭来,手扶在王熙凤大肚子上,一个巧劲扶正,而后唬的冷汗都下来了,急赤白眉的看着她道:“姑奶奶诶,你真真是不要命了!孩子!当心孩子!”

见他这幅有些慌张的模样,大家却并没有嘲笑他。

即使脸上都挂着微笑,笑容里也都是暖意。

王熙凤心中的不甘和火气也一下平息了,眼睛润润的看着贾环轻声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数!”

贾环瞪了她一眼,然后对贾母告状道:“老祖宗,快批评批评她!太不拿我侄女儿的安危当一回事……”

“嗯?”

贾母本来乐呵呵的,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道:“你怎么知道是侄女儿,不是侄儿?”

贾环笑道:“孙儿虽不知道,可孙儿喜欢侄女啊!老祖宗您想啊,世人都说,一女一子,是个好!这好字,自然是女字在前面啦!

先有女儿的话,女儿长大些,正好可以带弟弟。

大姐当初不就是这般照顾宝二哥的吗?

而且,现在已经有一个侄儿了,越淘气,也该有一个乖侄女儿喽!

女儿多好啊,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嘎嘎!多好!

是不是?”

“呸!你看我做什么?”

林黛玉听到前面那番话,正怔怔的看着贾环,心有遐思……

谁料,这讨厌之人,忽然转过头,对视上她的眼睛,将她“惊醒”。

然后,竟问她是不是……

这坏人,私下里问还好。

当着这么多人问,忒可恶了!

林黛玉绯红着俏脸,“凶巴巴”的啐了贾环一口,羞怒道。

贾环和众人一起哈哈一笑,没有再撩拾她,扶着王熙凤坐下后,又跪下给贾母请安。

贾母忙命鸳鸯扶起贾环来,贾环也不用她扶,自己就起来了。

起身后,贾母还未怪他,王熙凤就气呼呼的怪上了:“三弟果然可恶,既然你要给老祖宗请安,又何必先扶我坐下?

你刚扶我坐下,这边我又要自己起来,再自己坐下,你就可劲的折腾我吧!”

众人闻言一想,果不其然就是如此,便纷纷大笑起来。

贾环笑道:“罚你刚才莽撞之举!”

说罢,又跟满脸和煦可亲笑容的薛姨妈一揖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祖宗,昨儿休息可还好?”

贾母呵呵笑道:“好,睡的香!就是……鸳鸯这丫头好像一宿没睡好。”

说着,眼睛嗔向贾环。

贾环满面正经的“呀”了声,看向鸳鸯道:“鸳鸯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昨儿那么累,我都沾床就睡了,你居然这么猛……”

用粉掩下黑眼圈的鸳鸯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然后不理他,继续给贾母捶腿。

贾母气哼哼的,却也拿这个厚面皮没法子,只是拿眼睛横了他一眼!

贾环笑呵呵的在贾母榻下坐下后,转头对王熙凤道:“二嫂,你也傻!

昨儿园子里上百人忙了一宿,忙着将那些风灯取下,地上的碎屑扫尽,该收拾的都收拾利落,一宿的折腾。

再说了,她们屋子里的帘幔床帐都没安设好,哪里就住进去了?

还风声水声的,她们也就骗骗你这样文化不多的人……”

“呸!”

王熙凤气恼的啐了一口道:“你也比我有文化不到哪去,半斤对八两,谁也甭说谁才是正经!”

贾环与众人一起哈哈一笑,然后对贾母道:“老祖宗,端午已过,这天儿一日热似一日。

孙儿想着,干脆今儿就让姊妹们都搬进去吧……

孙儿昨夜特意吩咐了,各个屋子里的陈设古董都不用收起。

今儿只要使人再收拾打扫一番,安设好帘幔床帐,姊妹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下面姊妹们闻言,无不出一阵欢呼声。

喜色满面。

贾母想了想,道:“今日会不会太赶了些?若是思量不周全,岂不辜负了园中美意?”

贾环笑道:“无非就是一些帘幔床帐罢了,再有就是姊妹们自己的箱笼,孙儿之前几日就叮嘱她们收拾了,想来早已装束完毕……

要不这样好不好,让那些婆子嬷嬷们先安设着,咱们陪老祖宗和姨妈先游览游览这园中美景。

然后一个屋一个屋的看去,若有不妥处,自然难逃老祖宗的法眼,当场指出来改正就好。

老祖宗,您说呢?”

贾母闻言,又看了看下面贾家诸姊妹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也不愿再做恶人,笑着应下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吧。对了,你们可分好了住处?一会儿可别打架……”

“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然后贾环让她们自己说她们各自的山头。

众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后,林黛玉先抿嘴笑道,说她住在“潇湘馆”。

想起竹林里那两只胖乎乎,圆滚滚,走起路来,时不时摔一跤,还很粘人的熊猫,林黛玉俏脸笑成了花儿!

史湘云跟道,说她住在“云来阁”。

她虽然没有熊猫,可却有仙鹤。

山坡之上,有几棵老松。

每日清晨,旭日初升,紫气东来时,看着仙鹤在松间盘绕,史湘云心中说不出的适意……

不过,史湘云的话,却让众人一阵轻笑。

这让史湘云羞红了脸,又狠狠瞪了眼满脸无辜的贾环。

就是这个坏人,让她昨天在贵妃面前“丢了丑”!

今儿还要被人嘲笑……

小插曲之后,薛宝钗跟着说她住在“蘅芜苑”,贾迎春说她住在“缀锦楼”。

贾探春则选了“秋爽斋”,而小惜春则住在了“蓼风轩”。

李纨虽然作为长媳,目前暂时掌家。

可等王熙凤生育后,她还是要交出管家权的,她也不耐烦这个。

到时候,她还是带着一干小姑子们做做女红,读读诗词罢了。

因此,她在园子里也有一处宝地,正是“稻香村”。

一干姊妹们都报完“山头”后,还没住进去,就开始“咯咯”乐出声来。

贾环见之哈哈大笑。

贾母看了也高兴,不过,她忽然看到身边,贾宝玉垂头丧气的样子,方想起他还没有着落,顿时一怔,拿眼看向贾环。

贾环会意的对她点了点头,用眼睛示意她放心。

贾母见之,欣慰的看了贾环一眼,然后看向贾宝玉,道:“宝玉,你姐妹们都有了好去处,你去哪里啊?”

贾宝玉闻言,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有些沮丧道:“孙儿没地去,就在外面,陪老祖宗吧……”

声音里满是艳羡和……心酸。

贾母听了顿时心疼不已,又拿眼看向贾环。

贾环哈哈笑道:“哎呀呀!还是二哥最有孝心!好!真好!

我原还打算,将怡红院拨给二哥住,谁料,二哥竟有此孝心!

难得!真是难得!

也是,老祖宗向来最疼二哥,眼珠子命根子一样看待。

二哥自然也是舍不下老祖宗,自己住进去享福的,哦?

罢了罢了,都是我思虑不周。

如此看来,怡红院倒是空下了……

唔,我倒是在里面还没个去处,投奔哪个姊妹的话,一来不便宜,二来也怕她们不收留……

正好,我可以住进怡红院里……”

“呸!”

贾母见贾宝玉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愈心疼,啐了贾环一口,笑骂道:“没见过哪个当家主子,不住在正经堂号里,跑到园子里住的。

被你连累,我这个老太婆都住不进去,三天两头的就要应付上门请安的命妇。

更何况是你?

总不能,你在园子里招呼你那群闹腾腾的兄弟伙伴吧?

赶紧把那怡红院,给你宝二哥才是正经的!”

贾宝玉闻言,悄悄的抬起头,一双眼睛“miu”向贾环……

贾环只作不知,摇头撇嘴道:“不会,孙儿早已经跟几位兄长说好了,说我正在养身体,还要苦读兵法,轻易动弹不得。若无事,他们就不用上门。若有事,我自会广英雄帖,召集他们的。

所以,孙儿还是能住进去的……”

“啪嗒!”

贾宝玉的脑袋又耷拉下去了。

下面看出名堂的姊妹们,无不掩口偷笑。

贾母一边笑,一边心疼,拿起软榻边上的野鸭子毛掸子,想要教训贾环,见他浑然不惧哈哈大笑的模样,又气得笑。

她搂过贾宝玉,道:“你三弟是在逗你乐呢,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国侯,那么忙,整日里上门请安的人比我还多,哪有功夫住园子里?”

贾宝玉正伤心的快要落泪,尤其是听到姊妹们高兴的笑声后,心里一片孤寒,一种了无生趣的情感顿生。

不过,听到贾母的话后,在她怀里,又悄悄的抬的抬起头,“miu”向贾环。

贾环笑呵呵的看着他,道:“二哥,你住进去也没问题。只是……你进学怎么办?

先说好,这不是我的意思。

昨儿大姐问我,日后宝二哥你怎么安排。

我说,二哥不能从武,又不爱做八股文章,只喜好诗词歌赋。

不若,就让二哥你当个富贵闲人,安享一辈子富贵吧。

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难事。

大姐却不答应,她让你还是要好生去进学。

大姐的意思,倒不是说你不能享富贵,只是,她以为,你总也要有个正经事做。

你自己不在意没关系,可日后,二哥你总要成家,还要有儿女,你儿女也要成家吧?

你成家也不算什么,自然少不了好人家,可等二哥你有了儿女后,就不一样了。

你得为你儿女做个好榜样。

二哥,你说呢?”

……

(未完待续。)8

第六百二十章 怜子

贾环的话,很现实,也很犀利。

虽然让贾宝玉很难堪,但贾母这回却没有责怪贾环。

因为贾环说的……是事实。

贾宝玉娶亲不难,有她这个老祖宗护着,别的不说,哪怕是逼着贾环,也能给贾宝玉找一门好亲事。

可是以后呢?

贾宝玉的子女怎么办?

别的不说,只说他们长大后,该怎么娶亲?

他们若也效仿贾宝玉,想做富贵闲人,该怎么办?

谁家愿意和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人结亲?

贾母再长命百岁,也活不到那个时候啊……

这个问题,其实贾家的大人都知道。

但谁都不愿意戳破。

就跟当初,贾赦等人醉生梦死一般。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贾家愈发一日不如一日?

不,他们心里都知道,也很清楚。

但那又如何?

懒惰、贪图享受、怕苦怕累的负面心理,让他们假装看不见,假装不知道。

谁也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同样,对于贾宝玉,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其实都明白他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但她们对他的溺爱,也让她们强迫自己忽略这一点。

她们都觉得,能庇佑他一辈子,让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又如何?

至于会不会有人瞧不上贾宝玉……

开什么玩笑?

像贾宝玉这样天生有大福气,如宝似玉的至尊宝,不瞧不上别人就算好的了,谁还配瞧不上贾宝玉?

不得不说,这种思想,着实影响到了贾宝玉……

好在,贾环的横空出世,贾母的关爱分润,还没有让贾宝玉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就开始动摇了……

众人静静的看着贾宝玉,包括林黛玉和薛宝钗等人。

虽然,她们不可能会和贾宝玉在一起,但她们还是希望,他能做个有用的人。

贾母也没有说话,叹息了声,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面色涨的通红,心乱如麻。

这个问题,他还从未考虑过。

什么妻儿子女,什么正经事……

这些对他来说,有些太过遥远了些。

只是,他也知道,今天不表个态,怕是过不了关了,都在等他回话呢……

贾宝玉正了正脸色,对贾环道:“三弟,我可以……可以和兰哥儿一起去学里。”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不愿再逼迫太紧,否则贾母脸上不好看。

他正想笑言几句,缓和缓和气氛。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众人就见贾政面色不大好看的走了进来。

见他身上朝服未去,就知道他应该是将将下朝回来。

除了贾母外,众人忙起身与他见礼。

贾政点了点头后,瞪着贾宝玉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

贾宝玉闻言,脑袋都快耷拉进裆里了……

贾母闻言不乐意了,眼睛一瞪,就要生恼。

不过看着贾政有些不渝的沉重面色,猜出他有心事,先问道:“可是有什么难事?”

贾政摇了摇头,强笑道:“没事,老太太勿忧。”

贾母见状,岂有不更忧的道理,一拍软榻,喝道:“你看看你这脸色,哪里像没事的样子?环哥儿就在这,你有事就说。”

贾政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谁才是老子……

不过,毕竟本就是贾环的事,他也不藏着掖着,对贾环道:“之前厄罗斯人不是要互赠礼品吗?

他们送给朝廷的十数车珍奇仪礼已经到了,朝廷议着,既然他们指名要你名下的伏特加,那就要送给他们这种烈酒。

厄罗斯人送的礼品十分贵重,都有十几车之多。

那么我大秦的回礼,只能更多,才能彰显我天.朝气象。

所以,他们议定,要还礼一百车。”

贾环眉尖一挑,笑道:“这是好事啊,让户部把银子送来,我给他们酒就是。”

贾政面色难看道:“原该如此,可他们说……说你的酒太贵,一百车酒,竟比厄罗斯送来的那十几车奇珍也差不到哪去,简直岂有此理,而且,朝廷现在拿不出这么大笔银子来。

所以,他们劝我说服你,想让你以国事为重,顾全大局。

看看能否将酒价降低些,他们说你那酒难喝之极,不值当那么贵……

或者,或者你干脆捐献出来算了……”

贾环想了想,点点头道:“国事为重,顾全大局……很有道理。毕竟,先有国,才有家嘛!

既然户部拿不出银子,那我就吃点亏好了,让他们把那十几车奇珍送来就好,我就不要他们添银子了。”

“噗!”

姊妹里,林黛玉最先反应过来,没忍住,小声喷笑出来。

贾政闻言,眉头紧皱,道:“你胡说什么,那是国礼,也是你能要的?”

本来一阵笑声的堂内,顿时不笑了。

贾环却不怕,看着贾政,笑出声道:“爹,多大点子事,也值当您气成这样?

他们也就是欺负爹您是老实人,又看我没上朝,才敢挤兑您。

您放心,明儿我和您一般上朝去,我看看哪位高风亮节的人,提的这个建议。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心,讲讲人生道理的。

小事一桩,您别放在心上。

气坏了身子,更不值当。”

贾政闻言,心里到底郁结,闷声为难道:“我看他们说的也有点道理……

国库里银子确实不多了,好几个省份不是报了旱,就是报了涝,都有绝收的迹象……

黄河在开封府那边,又有了决堤的倾向。

国库里的银子淌海一般的往外流,眼见已经见底了,还远远不够……

你上朝又能如何?

你就是打死孙诚,他也变不出银子来。”

贾环无奈的看着贾政,道:“爹,您还真是……实诚人。

怎么,孙诚那个死胖子还在当户部尚书?

陛下还没恁下他去?”

贾政横了贾环一眼,道:“户部都是那边的人,弄下一个孙诚,上来一个李诚王诚,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借上次之机,连续拉下了陈梦雷和葛礼两大内阁阁臣,朝野已经震荡不宁了。

太上皇又传旨,要保持安定。

所以,朝堂上原本是怎样,还是怎样……

如今满朝清流,都赞成征收你的酒。

我看着,连陛下似乎都有些意动。

近几个月,朝廷赈灾救灾,修复河道,银子着实花的有些狠了。

我听说,宫里陛下都开始计划着省衣节食了……

我倒看你怎么办!”

此言一下,满堂人的脸色都跟着难看了起来。

难道真让人欺负了去?

可是,连天子都这般了,好像……

众人有些为难的陷入了大义和现实的矛盾中……

贾环却依旧一脸无所谓,笑道:“爹,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明儿我和您一起上朝,把这事解决了就是。

您多咱见过儿子做过赔本儿的买卖?”

贾政叹息一声,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比……你比我有能为,我原不该再教训你什么……

只是,你要记住,有的时候,吃亏未必就是吃亏,也是福。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和那些人争斗,家里就算没那么富贵,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好的。”

贾环闻言,不再嬉笑,站直身体,躬身一揖,诚声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贾政见状,欣慰的点点头。

不过,猛然又留意到贾环霜白的两鬓后,再想起今早朝会上,那群人对贾环的轻蔑和刁难,贾政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他的爱子,今年才十四啊……

难过的别过头,不敢再看那两抹霜白,贾政转过头,入目处,却正好看到元神正神游天外的贾宝玉。

贾政心头一股怒火“蓬”的一下就起来,压都压不住!

要不是贾母就在侧,他都想上前一步狠狠踹过去。

饶是强忍着,他也恨的牙根疼,并指为剑,指着已经“元神回窍”,但唬的又快要出窍的贾宝玉厉喝道:“你这个畜生,整日间不务正业,站在我这屋都脏了我的地。你也配做荣国子孙,你……”

“爹爹爹,消消气,消消气……”

贾政骂贾宝玉没事,可一旁贾母差点要气昏厥过去了。

这都叫什么话?

堂上众人也被贾政忽然的爆发给唬的失了颜色,薛姨妈更是尴尬不已。

贾环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有些失控,面色狰狞,想要动手的贾政。

拉着他劝道:“爹,消消火。

我二哥又没惹您,您在外面受了气,那咱爷俩儿明儿一起去讨回来就是,这叫上阵父子兵!

您朝二哥撒的哪门子火?人冤不冤?

您瞧把老太太气的,一会儿老太太火上来了,她要抽您我可不敢拉着啊!”

“你打,你打,你连我一并打死算了!省得你看着心糟,碍了你的大事!”

贾母铁青着脸,指着抖的筛糠似得贾宝玉,对贾政喝道。

贾政见状,回过神来,忙跪下道:“母亲,儿子如何承受的起母亲的话?

只是……只是儿子看着环哥儿的白发……

心里着实如刀绞啊……

但凡他有个成器点的兄弟帮衬一些,他又何以至此?

今日,满朝大臣都要围难他……

儿子也是……心疼儿子啊……”

说到最后,在人前向来迂腐刻板的贾政,竟哽咽难言。

怜子之情,令满堂动容。

……

ps:贾政这个人,性格迂腐,懦弱。

说他假正经也没错,因为他喜欢赵姨娘这一口的……

他遇到事怕事,有点“窝里横”外面软的感觉。

但是,他应该是一个好父亲。

原著里,有一段对梦坡斋书房旧物的详细描写,我大概记得,脂评本中被批注为这是作者的“伤心笔,堕泪笔”。

有人理解是,旧物显示出贾家当时的艰辛……

我觉得这种解毒显然是不对的。

文中许多处用了“半旧”二字,我以为,这是另一种对富贵的权势,不是暴发户,穷人乍富后的贵,而是有底蕴的贵,有年份的贵。

所以,我对此的理解是,曹公对其父深沉的思念。

毕竟,在原著里,虽然多有打骂,却也未尝没有慈爱之时。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吩咐

贾环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贾政,眼神亦有些动容。

不过,当他看到面色僵在那里,为难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贾母时,便知道老太太心里多想了。

毕竟,贾宝玉是她一手带大的,这般不成器,她也有责任……

贾环笑着安慰道:“老祖宗,您快别跟着多想,我爹就是在外面受了气,有了委屈,回来拿二哥出气呢!

等明儿,孙儿替他报了仇,气消了,自然也就好了。”

这番话,差点没把贾政气晕厥过去。

不过,倒也将那股儿女情长的酸楚给压了下去。

贾环将他搀扶起来后,贾政看着面现哀色,神情有些不大好的贾母,心里也有些不安,忙劝道:“母亲,都是儿子的不是,惹的母亲不安宁……”

贾母深叹息一口气,摆摆手道:“你也是做父亲的……下去歇着吧。”

贾政还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本非神思机变之人。

只能看了眼贾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然后退去了。

贾环有些挠头……

这老头儿,竟会惹事,破坏气氛,却没法子收拾摊子……

不过,心地到底是好的。

贾环拉着贾宝玉的胳膊,让面色恍惚的贾宝玉坐在贾母身旁后。

他又坐在另一侧,拉着贾母的手,安慰道:“老祖宗,我爹的话,其实是差了的。

人的命运,天注定。

给你什么样的性格,就决定了什么样的命运。

像孙儿就是不安分,天生好斗的性格,所以,就老爱与人争斗。

小时没出息的时候,都不安分,整天钻了这屋钻那屋,想寻摸点好东西……

长大后,就更能折腾了,还惹得老祖宗整日里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而二哥呢,他是安分的,他不好与人争强斗狠的性格,所以他才自幼便得老祖宗的疼爱。

是,虽然说,他这样在外面帮不了孙儿什么,可事情也要往两面看啊!

您想,二哥的性子若是和孙儿一样,也是争强好胜的。

那并非是好事啊!

那样的话,别说他在外面帮我了,咱家里首先就绝不会有现在的安宁。

因为孙儿先就和他斗起来了,你掐我一下,我坑你一回,说不定还会你生我死……

就像,太上皇的那几个皇子一般……

他们倒是个个都有好强的心,可结果如何呢?

别说是兄弟之间相互帮衬着,与生死仇人都差不多!

此乃兄弟阋墙之祸!

所以说,老祖宗将宝二哥养成这幅好性格,是好事。

对咱家里来说,更是有大功的。

老祖宗您老寿星,活了这么些年,什么事没见过?

想来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将二哥当女孩一样金贵养着,是不是?

孙儿放肆一些说话,我爹他是个儒生。

论见识,远没老祖宗看的远。

他看不透老祖宗的苦心。

所以啊,老祖宗您就甭和他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咱们一家人高乐快活,才是正经的……”

尽管这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贾环还没出息前,贾母已经将贾宝玉宠成这样了。

可是贾母闻言后,脸色还是大为好转。

她拍着贾环的手,感慨道:“还是环哥儿最明白我的心意,可不就是这样?

我就盼着,你们兄弟姊妹间能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一辈子……”

贾环哈哈笑道:“老祖宗,您这要求可就太低了!这都是孙儿们的本分,应该做的。”

贾母闻言,欣慰的看着贾环,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转过头,对面色也渐渐缓过来的贾宝玉道:“宝玉啊,听到你三弟的话了吗?这就是你真正的亲兄弟,你要记住他的话。”

贾宝玉看起来还是没多大的震动,垂着脑袋,点点头,道:“孙儿记住了。”

贾母见状,无声的叹息了声,又看向贾环。

贾环心里好笑,贾宝玉若不是这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性子,贾家也轮不到他贾环来接手……

他对贾母笑道:“老祖宗安心就是。”

贾母“唉”了声,点点头,不过,看着贾环霜白的鬓角,也有些难过起来,道:“外面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置?难为你了!”

“哈哈哈!”

见堂内气氛愈发低迷,贾环哈哈大笑道:“老祖宗,您也太瞧得起那群人了。

不是孙儿夸口,那群混账子,于孙儿而言,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也就是爹,从不与人相争,甫一被围攻,便乱了心神,才有今日这一出。

实际上这等事,根本都不算事!

远没有和老祖宗一起游园事大!

抛开节操不谈,若比正经治国,孙儿或许比不得他们。

可他们想用不要脸的方法来对付孙儿,嘎嘎嘎,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

这话你们都不许跟我爹讲啊!

我倒不怕他打我,他追不上我。

我就是怕他跟我娘告状……”

“噗嗤!”

贾母闻其言,观其色,喷笑出声,笑骂道:“我道你这猴儿能翻天,到底还是有能制辖住你的人!”

贾环呵呵笑道:“她是我娘嘛,天大地大,娘亲最大。就像我爹,在老祖宗跟前,还不是乖乖的!”

贾母闻言,哼了声,没有计较“娘亲最大”这一句里没有她的位置。

她也不怕什么。

她如今是制辖不住贾环了,可她制辖的住贾政,而贾政又制辖的住赵姨娘……

当然,只要贾环不乱来,不将这个家搞乱搞散,她轻易也不会用到这一招……

“老祖宗,今儿天气正好,晴天,风和日丽,又不很热。

咱们也都别在屋里闷着了,去园子里逛逛吧?

如今园子里的景正好呢,咱们别暴殄天物!”

贾环轻松笑道。

许是见贾环真心不把外面那些事放在心上,一丝一毫的压力也无。

众人渐渐也都放下心来,想想贾环以前做过的那么些大事,似乎,这件事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气氛也就渐渐恢复了过来。

王熙凤挺着一个大肚子,也跟着贾环凑趣了阵,堂内气氛便恢复了欢声笑语。

“二嫂,今儿你就别去了吧?我们一会儿要上山下山的,你这么大个肚子,哪里便宜?”

贾环笑道。

王熙凤闻言,顿时耷拉下嘴角,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母。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将将二十出头的姑娘罢了……

贾母却不敢在这种事上放纵,对王熙凤道:“也就还有两个月了,你再熬熬。你没听你三弟方才说么,天大地大,娘亲最大,生恩最重。

若不吃这十月的苦,如何担得起这话?

今日你不可贪顽!”

王熙凤闻言,晦气的看了眼肚子,不过,看着看着,面色又变得柔和起来。

她要当娘了……

……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荣庆堂,使小丫头子送走了可怜巴巴的王熙凤,绕到后面大观园门口后,正要进园,却看到贾琏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见到贾母后,连忙施礼。

叫起身,贾母看着他一副匆忙的模样,微笑道:“做什么事,这般急?”

贾琏看了眼贾环,笑道:“没什么,三弟催的紧,两府下人忙了一夜,将将把园子里收拾利索。

暂不用的风灯幔帐都取下来收好。

花灯彩烛也都收起,各色金银器具,贵重的古董珍玩,都要一一入库。”

贾母闻言,看了贾环一眼,嗔道:“这么急作甚?又不是赶着省亲,还让你二哥忙一宿。”

贾环哭笑不得道:“哪里用的着他忙一宿……您问问他,他也跟着干了一夜?”

贾琏忙笑道:“没有没有,天将亮的时候我才来,小事都不用我,就是一些人手调配得看着。玉皇庙并达摩庵两处一班的十二个小沙弥并十二个小道士,刚刚挪出园子,打发到家庙去了。

我想着,一时娘娘再出来还要承应,倘或散了若再用时,可是又费事。

索性养起来,一月供给几两银子的米面钱罢了,小尼姑也一应此例。

因为事情不大,就没通禀三弟。”

贾环闻言失笑道:“二哥,你这是在老祖宗跟前,很给我上眼药呢?家里这点子小事,我何曾让你给我通禀过?”

贾琏呵呵笑道:“不是这个意思。”

贾母在一旁,见他兄弟两个说说笑笑,心里熨帖,又问道:“里面可还有外仆?”

贾琏忙道:“没了,都打发出去了,里面清清静静的。至于里面伺候的仆妇丫鬟人手,就不挨孙儿的事了,如今是三妹妹在掌管。”

贾探春闻言,见贾母看来,忙道:“昨天夜里已经让人都进来了,定的是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

贾母闻言微微诧异,看向贾环道:“我当你还抠门,一个人拨给三两只小猫,怎地这回这般大方了?”

贾环哭笑不得道:“老祖宗,瞧您这话说的,这里面不有我媳妇嘛……”

“呀!”

“呸!”

“呸呸!”

一时间,众姊妹们如同炸了锅!

一个个怒视贾环。

是她媳妇的怒视,不是她媳妇的也怒视!

什么意思,敢情我们还是沾你媳妇的光啊?

倒是贾母和薛姨妈两人大笑不止,贾琏在一旁也是忍不住笑出声。

趁众人大笑大恼空隙,贾环上前一步,跟贾琏轻声吩咐了几句话。

贾琏闻言,看着贾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贾环笑道:“等完事了叫二哥一起喝酒。”

贾琏闻言,面色一变,连连摆手道:“免了免了,三弟你那酒,我是一口都消受不了,真跟刀子一样火辣。我还是去你东来顺吃吧……”

贾环哈哈笑道:“随你。”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游园(为幸儿盟主贺)

贾琏走后,贾母一行人先在大观园正门前驻足观看了番。

虽然园子起好已经有不短的日头了,可贵妃省亲前,众人却不好太过随意进去观赏。

就算贾府姊妹们,有压不住性子,想要进去玩一玩,顺便看看她们各自的“地盘儿”的,也是央贾环悄悄带她们进去看看。

不过,几个人一起进去的还好,若是单独一个央贾环带她进去,那就难免要付出一些“惨重代价”。

而后,尝到甜头的贾环,就经常邀请个别人,进园子耍耍,看金鱼……

此刻旧地重游,贾环眼神很有深意的看了看林黛玉、史湘云和薛宝钗三人,让她们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羞红,悄悄的瞪了他一眼……

贾母看着五间高大正门,只见上面桶瓦泥鳅脊,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

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不落富丽俗套。

老太太很满意,与薛姨妈笑言几句后,就进了大门。

入目出,便是两座大山堆成的翠嶂。

都是有见识的,自然能领会翠嶂的作用。

少不得又是一番感慨赞赏!

众人心情也就愈佳。

相互扶持着,穿过翠嶂后,路渐宽,就看见一方水池。

虽是水池,却与小湖一般。

以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桥上有亭,亭匾上书“沁芳亭”三字。

两边红柱上,书有一副对联:

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贾母知道皆为贾宝玉所作,夸了一番,贾宝玉面色渐喜。

一行人上了桥,进入亭内稍歇。

早就丫鬟抱着提前备好的大锦褥子来铺在栏杆榻板上,贾母倚柱坐下,又招呼了薛姨妈同坐。

薛姨妈看着东边山上有一带清流,不断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而后流入池中,激起浪花如雪。

便对贾母赞道:“只这一景,就够赏一月了。夜里来此赏月乘凉,却是难得的佳色。”

贾母呵呵点头笑道:“是费了心思的。”

又看了眼堤岸边的金柳桃树,皆极为旺盛,心情愈发开怀。

兴头更足,站起身道:“走吧,再逛逛。”

“噗!”

贾母刚说完,姊妹中的林黛玉忽然笑出声来,贾母讶然看去,道:“这里也有好玩的?”

林黛玉羞红了脸,忙解释道:“不是,是我想起了环哥儿之前讲的一个笑话。我讲不来,让他讲……”

什么叫冰雪聪明?这就是!

在人没张口前,就果断堵住了为难的路,并且准确的转移了矛盾方向……

贾环见众人都看向他后,好笑的看了眼冲他俏皮一笑,傲娇抿嘴的林黛玉,递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羞红了她的俏脸,然后贾环对贾母等人笑道:“是这样,有个典故……

孙儿曾听闻,传说中,在泰西之国,有一种铁马车,铁马不吃草,只吃煤炭。

却力大无穷,一次可以拉动许多人和货物。

它行走时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哒哒的马蹄声,而是‘逛吃’、‘逛吃’以及‘污污污’的声音。

孙儿就跟林姐姐玩笑道,待园子建成了,她的日子就跟铁马车一般。”

贾母等人不解,忙笑着问道:“怎么讲?”

贾环笑道:“逛吃、逛吃,就是每天逛园子,吃东西。至于‘污污污’,嘿嘿嘿……”

眼神同时扫过面色攸然绯红的林史薛三女,贾环咳了声,正色道:“林姐姐是娇气包,爱哭嘛!一哭不就是呜呜呜?哈哈哈!”

“呸!”

在众人大笑中,林黛玉红着俏脸,“恶狠狠”的对贾环挥舞了下小拳头!

贾母替林黛玉出气,拍打了贾环一巴掌,嗔道:“胡说,你林姐姐如今越发不爱哭了,你少诬赖人!”

贾环闻言也不辩解,只哈哈一笑,搀着贾母继续往前走去。

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

穿过一条石子甬道,忽又见前面露出一所院落来。

贾环笑道:“到此老祖宗可要进去好好看看,这里便是宝二哥日后的山头儿,怡红院是也。”

贾母闻言,果然兴致大增,招呼众人往里走去。

一径引人绕着碧桃花,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俄见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贾母与众人进去,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

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木芭蕉。

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

贾母见之极喜,赞道:“好花好花!从来也见过许多海棠那里有这样妙的。”

贾环笑道:“我见着,花儿都长着一个样。”

贾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里面说法多着哩!”

贾宝玉这会儿来精神了,正色对贾环道:“三弟,这叫作女儿棠,乃是外国之种。

传说,出自女儿国国主之手。

你瞧此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像不像女儿闺阁风度?”

贾环也正色的看着贾宝玉,竖起大拇指,道:“高,高,二哥你真是高!”

“噗!”

众人闻言大笑,贾母拍了贾环一巴掌。

贾宝玉倒也没生气,也呵呵笑出声来。

玩笑间,众人进入房内。

只见这几间屋子收拾的与寻常屋子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

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各种花样皆似出于名家之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精美非常。

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

众人都赞:“好精致想头!难为怎么想来的。”

贾母也极为满意,赞了贾环一赞。

贾环“吃味”道:“唉,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亏吃大发了,又有什么法子?

谁让二哥是老祖宗的命根子?

罢了,破财就破财吧!

一咬牙,就都给他弄成最好的了。”

“哈哈哈!”

贾母闻言,大笑出声,对薛姨妈道:“瞧瞧这猴儿财迷样儿,和凤丫头有什么区别?”

薛姨妈笑道:“他也就是说说,若真财迷,万不会给自己兄弟置办的这般精致。”

贾母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不是个小气的……走,再到里面看看。”

众人继续往里走,只是未进两层,贾母便发现迷了旧路,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又有窗暂隔,及到了跟前,又被一架书挡住。

回头再走,看似窗纱明透,又有门径可行,及至门前,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却是一架玻璃大镜相照。

及转过镜去,益发见门子越多了。

直转的贾母晕乎。

贾宝玉走过这处,也极爱这处,很是熟悉。

他对贾母笑道:“老祖宗随我来,从这门出去。”说着,引着众人又转了两层纱橱锦槅,果得一门出去,院中满架蔷薇,宝相。

转过花障,则见青溪前阻。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路面,蜿蜒崎岖的绕过青溪,不时有溪水水花溅起,沾湿路面。

溪水清澈,众人竟能从水中看到小鱼钻游。

贾母见之愈发满意。

又细细看了番后,因为后面还有许多未看,不好多停留,便从后门,出了怡红院。

众人一面走,一面说,倏尔青山斜阻。

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

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户之属。

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及至路旁,有一石碣,上书“稻香村”三字。

贾环对贾母笑道:“这是给大嫂子准备的,老祖宗,先说明,可不是孙儿小气,不肯给大嫂风.流富贵居所。这处景好多处都是征自大嫂本人的意见,大嫂,你说是吧?”

李纨在后面笑着点头应道:“是,老太太,三弟为这处,花费的功夫也不少哩!”

贾母极为满意,却嗔道:“我多咱说你小气了,分明是你心里弄鬼!”

贾环哈哈一笑,也不辩解。

贾母道:“既然到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遂引着众人入了篱笆门内,院内石桌石椅,朴素无华。

唯一奇处,有一杆酒帘,上书稻香村三字,挑于檐下,惹人会意一笑。

众人步入茅堂,只见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像一洗皆尽。

贾母面色上的笑容淡了些,回头看向李纨,叹息劝道:“何苦这般自苦?纵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当为兰哥儿想想。”

李纨忙笑道:“老太太,不妨事的。等将帐幔挂上后,也很舒适。”

贾环在一旁笑道:“老祖宗放心,孙儿使人专门打造了些素雅不奢华的家俬,过些时日就会做好,摆放进来就好多了。”

贾母闻言,点点头不语,又看了看,与薛姨妈说道,倒还有几分村庄之景,而后便出了这地儿。

一行人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

忽闻水声潺湲,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

洞口上方题有二字:花溆!

一扫之前稻香村的朴素寡淡。

众人都笑道:“好景,好景!”

见此姹紫嫣红的美景,贾母也重新笑的开怀起来。

穿过花溆,前面就要进港洞时,早有从苏杭请来的船娘,渡着两只采莲船前来恭候。

众人从小码头小心上船,船只缓缓划动。

透过船舱壁上的小窗,众人外望,只见水上落花点点,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

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

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穿过桥去,遥遥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清厦旷朗。

贾环对贾母和薛姨妈笑道:“这里便是宝姐姐的住处。”

贾母闻言,忙命拢岸,众人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苑。

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

及进了房屋,竟如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并茶奁茶杯而已。

床亦是单色木床,只吊着青纱帐幔,十分朴素。

贾母见之,诧异的看向贾环,道:“你这是……什么名堂?”

贾环哭笑不得,笑道:“老祖宗,真真是……孙儿连宝二哥这般须眉人物的住处,都拾掇的那般精美,难不成,到了她身上,还舍不得银钱了不成?

是她自己不要的,老早就跟孙儿打好招呼,屋子里不要花花绿绿。

孙儿想着,这屋子是她住,自然怎样舒坦怎样住,也就随她了。”

薛姨妈也笑道:“她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

贾母脸色微微严肃,摇头道:“这使不得,虽然她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

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

我们这些老婆子越该住马圈去了。

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绣房精致的还了得?

她们姊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不要很离了格儿。

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

若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

我最会收拾屋子的,如今老了没有这些闲心了。

她们姊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她们倒还不俗。

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

我有两件梯己,收到如今没给宝玉和环哥儿看见过,若经了他们的眼也没了。”

说着叫过鸳鸯来亲自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

鸳鸯答应着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的不知那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

贾母点头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一旁,薛姨妈的脸色微微淡下来,看着低头不语的薛宝钗道:“往日里怎么劝你也不听,这回老太太发话了,我看你还听不听?”

贾环哈哈笑道:“没事,宝姐姐别怕!你若真不想要,回头把这些好东西都送了我便是。反正都一家人嘛,放哪儿都一样。”

一番话逗的贾母等人大乐,啐他厚面皮,薛宝钗也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看着贾环轻轻一笑。

屋里没什么好看的,众人便出了蘅芜苑,又顺着云步石梯下去,重新上了船。

船娘点着竹竿,缓缓的离了岸边,朝前方的暖香坞驶去。

众人正在船上说笑,忽然听到不远处,半山坡上,一道呼喊声传来:

“三……爷……”

“武威侯世子来啦!他有急事寻您……”

“三……爷……”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出了船舱,放眼望去,只见小吉祥带着香菱,站在大山半山坡小路路沿子边上,一手扒着一根树藤,一手摇摆招呼着喊着。

她身后,香菱紧绷着小脸,紧紧的拉着她腰间的汗巾,仔细她摔下去。

贾环见之面色一变,看着在半山上“摇摇欲坠”的小吉祥,喝道:“退回去!”

“哦……”

小吉祥见贾环出来了,大喜,听闻他的话后,乖巧的应了声,连忙退一步,却忘了香菱正在后面,两人一对,一起跌倒在地,一起摔了个大马哈。

饶是有“咯咯咯”的脆笑声传来,贾环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万一摔下来,山上奇石多锋利,不是闹着玩的。

他回头对贾母道:“老祖宗,武威侯世子急着来寻孙儿,想来有事,后面孙儿就不作陪了。

改天,孙儿再好好陪您和姨妈在园子里逛逛。”

贾母点头道:“正事要紧,园子多咱不能逛!快去吧!”

薛姨妈也笑着让他快去忙正事。

贾母让船娘重新靠岸,此刻距离岸边也不多远,一二丈的距离。

贾环摇头笑道:“不用了……老祖宗,姨妈,你们玩好。”

说罢,凌空一个筋斗跃离船帮,眼看就要落水,在众人惊呼声中,双脚轻点水面,再次跃起,又一个漂亮的凌空翻后,人就落在了对面岸上。

回头对惊讶、惊怕、惊喜不已的人挥了挥手后,贾环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半山坡上行去。

众人只见一道残影一闪而逝,而后再定眼一看,贾环人已经快到小吉祥所在之处了。

这会儿,小吉祥才将将大笑着从地上起身。

“淘气鬼,看我不抽烂你屁股!”

贾环“怒吼”一声!

“啊!”

小吉祥惊叫一声,转身就要逃,还颇讲义气,知道拉上她的“义妹”香菱。

只是没跑两步,人就飞了起来,回过神,已经到了贾环的肩头。

“三爷……我再也不敢了嘛……”

小吉祥坐在贾环肩头,抱着他的脑袋,撒娇道。

贾环抬手朝她小屁股上抽了一下,打的她惊呼一声,然后又“咯咯”笑出声。

贾环也哈哈大笑起来,扛着她大步走去,香菱慌里慌张,一路小跑的紧紧跟在后面,三人转眼没在大山转角……

船上众人都看着这一幕,有笑骂的,有皱眉的,有不甘的,也有面色淡淡的……

薛姨妈看了眼面色淡淡的薛宝钗,而后对贾母笑道:“这个小丫头,当真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人哪!”

贾母笑着点点头,道:“这就是命!不过……姨太太放心,环哥儿是有分寸的。再宠,也不会宠坏了规矩。”

薛姨妈闻言面色微变,笑道:“自然不会……而且,小吉祥这个丫头,虽然天真烂漫,却也极懂规矩。”

贾母笑道:“嗯,和她那个主子一样,都没有坏心……”

说笑间,船渐渐再次靠岸,到了暖香坞。

……

PS:真没想到会因祸得福,昨日出了岔子,本是我的问题,却引来那么多书友的支持、理解和关注。

而且,我们还有了本书的第一个盟主,书友“幸儿”,非常荣耀,也非常感谢。

谢谢大家!

这一大章,是送给大家的。

另外说下剧情,舒坦轻松的集中剧情,大致就到这了。

后面又是风云渐起,剧烈冲突。

写大观园剧情的时候,许多没有看过红楼的书友,可能看的有些迷瞪,乏味。

感觉一个园子有什么好写的……

说来也有趣,也很骄傲,因为很有一部分书友,是没怎么看过原著的,这部分书友,人数不在少数。

就纯粹当架空历史在看,比如说天涯,他还是很早很早就开始追的。

哈哈!老实说,没看过原著,甚至没多读几遍原著,许多字里行间的小坑小梗,很难看出来。

人物性格的呼应,也很难感受到。

而这些,其实应该是本书很有趣的一点。

不过没关系,我会尽量将人物性格描写的生动一些,尽量能给书友留下一个比较直观的红楼印象,就知足了。

而且有了前面那么多的铺垫,我以为,再讲一些主要的红楼人物,哪怕有些书友没读过红楼,她们的形象,书友们应该也能有个比较具体的认识。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谢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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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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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呵呵,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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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喜讯

,若您不幸点入,请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谢谢理解。

“老祖宗,呵呵,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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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筹划

见贾环如此“幸灾乐祸”,本就艳羡不已的秦风,如何还肯乐意?

飞身扑上去,两人“乒乒乓乓”的便招呼了起来。

贾家的仆人也都习惯了,一会儿再送一套桌子来就是。

反正堂上值钱的古玩珍物,在第一次被打坏后,就再不往上摆了……

闹腾了一阵后,两人出了宁安堂,让仆人们进去换新桌椅家俬……

秦风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刚才说,让人去喊我们,作甚?”

贾环笑道:“上回几位哥哥说,户部孙诚家的买卖做的很大,尤其是粮食买卖?”

秦风点头道:“是,孙家当初是靠从国库里借银子,放印子钱起家的。

只是后来,逼的人家破人亡的事太多了,连忠顺王那边都看不过去了,就让他收了那摊子。

不然,实在有损他贤王之名,呵……

后来,孙诚就开始捣腾起粮食来。

你忘了,你酿酒需要大量粮食,他家的金字号粮铺还老和你作对,跟你们抢收粮食。”

贾环笑道:“这就好……”

秦风闻言,眉尖轻挑,道:“环哥儿,你可要想仔细了,孙家的粮食买卖如今做的极大。

在都中各处,都有他家的铺子。

如今中原各省,旱涝灾不断,今年粮食绝收已成定局。

惹的都中的粮价已经跟着一日三涨!

这个时候,孙家粮铺若出了问题,闹不好,就会出大乱子……”

贾环身边几个兄弟中,秦风素来都是允文允武的。

穿上战袍,可手提三尺青锋,马上杀敌。

换上儒衫,亦可轻摇折扇,与士子辩论五经。

在神京四大公子榜中,常年位列第一,从未动摇。

相比于他,牛奔等人简直连渣渣都混不上……

后来还是沾了贾环的光,在都中十大恶人榜单上榜上有了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榜单上,贾环高居榜首。

在外面能逮着亲王世子猛尅,回到家里,又把奴仆婢妇们打死后还抄家,抄奴才的家,卖的东西都是黑了心的贵……

更别提那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估计十有八.九都是抢来的!

那一出出人间惨剧啊……

哎呦喂!

此等“出挑”的人物,若还不能位列十大恶人榜首,谁还配?

……

言归正传,贾环闻言后,看着秦风疑惑道:“周遭省份遭灾,都中粮食怎么会涨价?我记得这几年,三辅之地都是风调雨顺,关中收成很不错啊,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们放开手的酿酒了。”

秦风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道:“货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关中粮食是不缺,但外面却是极缺的。

齐鲁之地,开封府,还有北直隶等地,粮价一日高似一日。

江南诸地的粮食收成,这两年也不是很好。

这种时候,都中的粮商们自然堆积粮食,拼命的往那边运。

你去城外码头看看就知道,几大货仓里,粮食都堆积如山,都等着装船呢。

这其中,大半都是孙诚那起子贪官的粮食。”

贾环闻言,眼睛更亮了,他嘿嘿一笑,附耳对秦风低语了几句。

秦风闻言,有些担心道:“你不怕惹出乱子来?”

贾环呵呵一笑,道:“放心。”

秦风想了想,道:“罢了,反正都在那里,实在不行再说……成,我去招呼人手。”

说罢,秦风离去。

秦风走后,贾环唤过付鼐,沉声道:“去通知车行,全部前往北城外渭水码头,还有,府上的仆人,城外庄子上有把子力气活的人,也全部都跟去!”

付鼐闻言一怔,随即点点头,不敢多问,转身去安排。

想了想后,贾环对李万机道:“再使人去镇国公府和奋武侯府,给奔哥还有博哥说,让他们也多带些人,记住,不要带亲兵家将!

然后直接去北城码头就好,不用再来我这里了,一会儿我直接去那里。”

李万机应声而去。

安排妥当后,贾环独自去了后面药室。

公孙羽和蛇娘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准备再次换血。

经过这一段日子后,两人之间的换血已经不是仅仅靠手指就能解决的了……

开始蔓延到双臂。

若是寻常女儿家,双臂是万万不能给人看见的。

手腕以上都是密处。

谁看谁负责……

但蛇娘不同,她出身苗家。

苗寨里民风淳朴,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是缺少布料……

所以,苗寨里的人,平日里穿着只要能挡住重要部位就好的衣服。

而在数点重要部位里,胳膊显然不在其中……

因此,换血时并无甚尴尬之处。

通常,蛇娘清澈的眼神,会细细的打量着换入蛇血后贾环的反应。

其清亮的眼神,倒让贾环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的眼睛才是真正的清澈,透入心底的清澈。

不像贾环自己,都是靠一身日益纯熟的演技……

再加上蛇娘身上的恐怖气息,让寻日里口舌花花惯了的贾环,不大有勇气敢招惹……

进了药室后,蛇娘没有多言,撸起袖子,露出一对蜜色的胳膊,将胳膊上的白蛇扯了下来,就要准备开始。

贾环却歉意的对公孙羽和蛇娘道:“抱歉,现在怕不成,有点急事……

今儿安排到晚上吧,现在是巳时二刻(中午十一点),待申时末刻(晚上十七点)前,我准回来。”

蛇娘闻言,将袖子撸下,白蛇一晃而逝,又钻回袖中,而后蛇娘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出门离开了。

蛇娘对贾环谈不上恶意,但也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

当日贾环要杀她,并且还要屠尽苗寨的威胁,对她留下了太深的恶劣印象。

尽管后来她也渐渐明白过来,那只是一个威胁,可心里还是无法忘却芥蒂。

因为,那日贾环的眼神太真。

她觉得,那并不只是一个威胁。

而且……

虽然贾环同意与她换血,对她有救命之恩。

可她同样对贾环也大有益处。

《苗医奇经》救过贾环的眼睛和性命不说,就说换了蛇血后,贾环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就已经让他大赚特赚!

说起来,蛇娘都有些嫉妒贾环的体质。

完全就像是一个连天都能吞掉的饕餮一般。

连神血这样狂暴的“大补大毒”之物,居然都能慢慢的吸收炼化掉。

而不像历代蛇娘那般,只能囤积在体内,以秘法加以利用,虽然可练就出一身高绝的武功,但对自身的折损,更加惊人,才造成了历代蛇娘的早夭。

若是哪一代蛇娘有贾环这种体质,想想都要开心死了……

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蛇娘对贾环的感官淡淡。

而贾环对她同样亦是敬而远之。

这个女孩加上那条白蛇,完全就是一个bug一般的存在。

私下里,乌远与他坦言,如果只是蛇娘,或只是对上白蛇。

他都有信心战胜之,运气好,对方若是死战不退,他甚至还有机会斩杀一个。

但若两者合璧……

他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两个心意相通的武宗相加,其威力之大,超乎想象。

除非再像那日一般,将人和蛇都困在铁笼里,以强弩逼迫之,以苗寨中人威胁之……

“下三滥”手段齐开,才有可能干掉这一人一蛇。

即使如此,也要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打算。

因此,对于蛇娘,贾环一直都有一种防备之心。

不过好在,这蛇娘看起来并非歹人……

蛇娘离去后,公孙羽的面色却攸然变红了……

每当和贾环两人独处时,她总有些紧张,害羞。

但是,她却不会像白荷那样伏低做小的服侍贾环,与跟贾环面皮差不多厚的小吉祥相比,就差的更远了。

甚至,她脸上都没有多少笑容。

但越是如此,冰冷清淡脸上的那抹羞红,就愈发动人。

虽并不算绝美,但亦有九分颜色。

贾环上前一步,牵起公孙羽的手,柔声道:“幼娘,最近过的还好么?”一副好久不见的款款深情……

公孙羽闻言,有些没好气的轻轻白了贾环一眼,而后又低下头,道:“公子前儿才来过……昨天,我回家里看望爷爷了……”

贾环呵呵笑道:“老公孙……不,咱爷爷身子还好着呢吧?我记得上回他拎着把菜刀追杀我的时候,跑的还挺溜儿的!”

“……”

公孙羽又气结的抬头看了贾环一眼。

这人当初上门提亲,就跟山大王抢亲一样。

也不懂得委婉一点,爷爷刚说不同意,就直接告诉爷爷,他已经上了她,恭喜爷爷快有重孙了……

想起那日鸡飞狗跳的场景,公孙羽忍不住想笑,又羞红了脸……

轻声道:“爷爷还好,他近来……近来升官了,成了太医院的右院判。”

贾环得意道:“那是我的功劳!”

公孙羽轻轻点点头,抬眼看向贾环,道:“我知道,谢谢公子,爷爷很开心……”

贾环哈哈一乐,反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公孙羽的下巴,道:“傻幼娘,爷爷不是因为升官了才开心,他是发现幼娘过的很好,都吃胖了,才开心的!”

公孙羽本被这暧昧动作羞的满脸通红,可是听到贾环说她胖后,却顿时怔住了,道:“公子,我没变胖啊……”

贾环一只手已经极为猥琐的攀覆到了一处高地,轻轻抚弄了下,笑道:“瞧,怎么没胖?胖了一圈儿呢!”

公孙羽要害被袭,整个人都站不住了,一张脸红了蒸笼里的螃蟹,软软的倒在贾环怀里。

贾环一边从轻柔到肆意的抚弄着,一边噙住了公孙羽的淡淡的朱唇,缠绵了一阵后,到底还有正事,贾环直起身,看着药台上,衣衫凌乱,双颊腮红,气息急促的公孙羽,柔声笑道:“幼娘,我先去忙了。等我回来后,你要好好为我治,早点治好后,咱们一起奔赴性福生活哟!”

面颊炙热的公孙羽,眼睛都不敢睁,睫毛急剧的颤着,轻轻用鼻音哼了声:“嗯……”

……

另一间房内,蛇娘一双小手抱住白蛇的脑袋,眼睛里有些水意,俏脸羞红,轻声道:“白白不许听,白白不许听……”

……

(启蒙书网.)

第六百二十五章 你再说一遍

渭水码头,人群拥挤。︾樂︾文︾小︾说|

无数吃力气饭的汉子,此刻都光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粗布麻裤,脚踩一双草鞋,身上背着麻包,穿梭来往于码头和船帮之间。

渭水汤汤,千帆蔽日。

太平百年后,所谓盛世,大概就是这般了。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只要不是天下大乱,只要没有太多让人活不下去的苛捐杂税。

能活下去,就是盛世……

大秦朝堂上,百官虽然节操丧尽,乱哄哄的。

跟着忠顺王一起,逼的隆正帝几乎没有喘息之机。

而且借贷亏空之严重,骇人听闻。

但不管是为了立牌坊也好,还是为了“贤名”也罢。

忠顺王这一伙子在掌权期间,对于百姓的赋税,还算过的去。

并不太重……

国力似乎,还蒸蒸日上……

至少这神京周围,不管是农户也好,干力气活的也罢,只要肯出力肯干,都有一条活路。

而且就算外省哪里遭了灾,朝廷也会将粮米发放下去。

尽管,朝廷从常平仓里将储备的良米发放下去,到了灾民之地,多半会变成糟糠。

但有足够数量的糟糠,人也饿不死……

因此,很少出现卖儿卖女,乃至易子相食的惨剧。

赈灾之后,本来就过了一手的百官,还能再捞一把政绩和民声。

皆大欢喜!

于是,无数文人骚客,作诗作赋,吟诵这太平盛世……

率领着八十亲卫,贾环并韩家兄弟从居德坊出发,过了安定坊,出了光化门,再向前行数百米,众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盛世之景!

在光化门外,贾环与牛奔、温博还有秦风汇合。

牛奔有些不满的看着贾环道:“怎地非叮嘱不让我带亲兵?只让带一群奴仆出来,真丢份儿!”

他身后,是上百个上气不接下气的镇国公府家丁。

温博、秦风等人身后同样如此。

几人大概都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这倒没所谓。

既然对方先不要脸,那干脆谁都不要脸好了。

你们文官爱在朝堂上吵吵,我们武勋不大喜欢动嘴,直接抄家伙动手就好。

这样谁也说不着谁……

只是……

“你要搬东西,这码头上遍地都是干力气活的棒棒,你让我带奴仆来干啥?

一路上都丢死人了,瞧他们一个个这幅熊样,跑了几里路就成这样了……”

牛奔还在抱怨。

贾环瞥了他一眼,道:“我们惹的起那群孙子,这群力气人惹的起吗?他们生活本就不易,何苦给人再添麻烦?”

牛奔等人闻言一怔,想了想后,牛奔道:“不至于吧?他们会这么掉份儿?”

贾环冷笑一声,道:“永远不要高估那些文官的底线,一群王八贼羔子,我爹素来从不与人相争,他们都敢在朝堂上欺负!更何况这群一点跟脚都没有的苦哈哈。”

牛奔闻言点点头,不过又皱眉埋怨道:“那你干嘛不让我们也带着亲兵耍耍威风?

在家憋了几个月了,都快憋疯了。

好不容易有点子好事,还都让你给干了!”

秦风在一旁听不下去了,道:“你脑子里进水了吗?我们几家聚拢上几百亲兵家将,攻打朱雀门都够一试了!”

温博在一旁也笑话道:“攻打朱雀门倒还不够,只是,声势怕会吓的那群文官鸟人尿裤子!

又该说我们几家势大,要防范不测什么的。

彪呼呼的……

不过,奔哥儿说的也在理,环哥儿你带着几十亲兵,那么爽快。

我们却带了群上不了台面的,让他们和那群干力气活的干起来,还真未必干的过……”

贾环哈哈一笑,道:“不用他们动手,其实也不会闹太大,就那群孙子,哪里敢真动手?

走!看来他们警惕性还不错,已经发现咱们了,去会会吧!”

看着码头不远处一座高大仓房里走出来的人,牛奔忽然来了劲头,哈哈一笑,高声道:“有意思,没想到孙毅这小子居然在这里,大鱼啊……先说好,谁都别跟我抢!哈哈哈!”

说着,脚跟一磕马肚,大笑着,跟在贾环马后飞奔上前。

一群人鲜衣怒马,将路上行人视若无物,只是快马加鞭往前冲,声势惊人!

远远的,路上行人就纷纷开始避让……

说起来,这般太过嚣张跋扈,还真非这些武勋子弟本意。

贾环当初还奇怪,圈子里的衙内们,一个个家里家教都挺严的。

平日里素质也都不错,没干过欺压普通百姓那么丢份儿的事。

怎么一上路,到了街上,就一个个都那么张扬了呢?

后来才知道,还真是有些好笑和无奈……

牛奔告诉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们若是动静小点,与路人一一好言相劝,反而会坏事。

人家见你这般好说话,不仅不让路不说,说不定还能和你吵起来,酸言酸语的恶心人。

市井里面胆大包天的油子混子,简直不要太多。

敢敲诈贵门的不怕死之人,他都见过。

你软一点,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

而你又不能和那群混账动真格儿的,太掉面子。

就算打杀又能如何?

所以,索性还不如表现的嚣张点。

这样,老远的人就能听到动静。

良民百姓自然会躲开,油子混子最为惜命,就更会闪避开来。

这样一来也不用费口角,还能少些麻烦……

也确实是这样。

此刻,北城外大道上的行人们,远远的听到后面呼啸大笑的动静后,一个个纷纷避让到道路两侧,驻足观看。

看着一骑骑飙驰而过的骏马,无不艳羡不已。

偶有几个戴青衿的读书人,还会酸出一首“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的旧诗。

再诵一声“太平盛世”……

转眼间,贾环这一行,“呼呼啦啦”的数百人,齐齐涌向了渭水码头北侧一处。

那里高高的竖立着一排排仓库,不停的有人从里面初入,推着独轮车,车上放着麻包,往码头上行去。

仓库前面,聚集了一群人。

一个个干咽着唾沫,巴巴的看着这群来者不善之人。

为首的,是一锦衣公子。

这位锦衣公子,正是牛奔口中的“孙毅”,其父,便是当朝户部尚书,孙诚。

也是今日朝堂上,带头苦口婆心“规劝”贾政的领头人……

孙毅与其父有八成相像,均是胖子。

一身锦衣绷紧在身上,有些滑稽。

此刻,他其貌不扬的普通面相上,脸色极为难看,有些发白。

看着纵马狂奔而来的贾环等人,站在那里,咬紧牙关。

“吁!”

马蹄紧挨着孙毅那张惨白的脸落下,贾环高坐在马上,看着闭紧眼睛,硬挺在那儿的孙毅,笑道:“到底是出身不凡,嗯,颇有几分胆量!”

孙毅闻言,睁开眼,入目处,却是一张大黑马脸,“秃噜噜”的冲他甩了个响鼻。

他唬了一跳,忙后退两步,而后面色陡然涨红,抬头看向马上,脸色似笑非笑的贾环,怒道:“宁侯,欺人太甚!”

贾环微微扬起下巴,觑目看着他,眼神满是不屑,道:“本侯欺你,如何?”

“你……”

孙毅脸上的肥肉都在颤着,气的浑身发抖。

倒是他身旁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仆,在他身后轻轻说了声。

若非贾环一直在苦修听风辨位的本领,还真难在嘈杂的码头,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大局为重……”

呵呵,什么大局?

“宁侯,孙毅方才失言了,这里给宁侯赔不是……却不知,宁侯所为何来?”

孙毅一张脸上,匆忙间挤出一抹笑容,看着贾环,有些谦卑的问道。

贾环看着他这张脸,心里有些感慨。

到底是户部主官人家培养出来的少家主,比起腐儒书生强的多,更比寻常纨绔子弟强一百倍。

能做到这样能屈能伸,迎着耳光伸笑脸的,在这一辈里,不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

孙毅的处置办法不可谓不对。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比他演技更高明的人。

所以,并不吃他这漏洞百出的一套……

贾环嗤笑了声,道:“孙毅,回家再跟你爹好好学学,把眼睛里的恨意收全了再挤笑脸,不然太丑……

闲话少说,今儿你爹在朝会上,让我父亲给我带话,希望我能发扬风格,为国解忧。

能将一百车伏特加都捐出来,做好事。

我听了后,很感动。

想了想也对,我贾家乃武勋世家,与国同戚。

既然国家有难,本侯就不能只顾小家发财,不为国家解忧……

所以,我决定听你爹的意见,捐一百车伏特加出来……”

孙毅闻言,头上的冷汗一点点往下流,干笑道:“宁侯果然高风亮节,不愧为国之柱石。不过,我爹那话,只是……只是场面话,这个,当不得太真的。

宁侯,您放心,我回去就劝我爹。

宁侯家里的酒庄也是生意,规规矩矩的,也没犯法,谁也不能轻易相逼不是?”

贾环正眼看了眼下面这个二十来岁的胖子,转头对众兄弟笑道:“真真没想到啊,孙诚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咱们圈子里,还藏着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牛奔冷笑一声,道:“凭他也想吃老虎,小爷我先敲掉他的牙!”

贾环闻言,忽然想起,牛奔父亲牛继宗,是大秦军中赫赫有名的虎帅,他自然忌讳吃虎这一词。

贾环哈哈笑道:“奔哥,我劝你还是少给牛伯伯惹乱子……今儿咱们,是讲道理来的,能不蛮干,最好别蛮干,毕竟,道理在咱们手里。”

说罢,他对孙毅道:“孙公子也不必说什么了,令尊大人让本侯发扬风格,本侯听命就是。

只是,有些麻烦的是,酒庄里酿酒的粮食不够,又听闻贵府乃是都中最大的粮商,所以厚颜上门,来借点食粮用用。

总不能只让本侯发扬风格,你们孙家这提倡者,就扣扣索索的吧,嗯?”

孙毅闻言,再看看贾环眼中的厉色,情知今日定然逃不过。

又看了眼贾环身后的数百人,孙毅咬牙道:“好!宁侯品质高洁,我孙家也不是小气的人。

宁侯只管搬就是,每个人扛一包走,我绝不拦着。”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出声,道:“随便扛是吧?如此最好!”

说罢,掉转马身,往南边看去。

算时间,也该到了。

是到了……

在孙毅目瞪口呆中,自南边大道上,出现了一溜烟儿看不到尽头的马拉大车,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赶来。

孙毅被身后老仆唤回神后,(都快崩溃了,孙家几辈子积累下来的家业,一半都在这里啊!

若是都被人给装去了……

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后,孙毅凄厉一呼:“不行!”

贾环闻声,再转过头来,坐在马上俯身看着孙毅,灿烂笑道:“你再说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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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书友们不要误入,起床再看一点影响都没有。

定闹钟起来追更的几位书友,麻烦将闹钟定到五点以后,汗……

谢谢大家的理解支持!

一章少三百啊……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丈夫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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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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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就问你们怕不怕

神京城北,渭水码头。燃? 文 ?? ???. r?a?n??e?n`org

看着乌压压一溜看不到头的大车,再看着满脸灿烂笑容,唯独眼中一片冰冷的贾环,孙毅流油的大脸上,冷汗直流。

他诚恳的看着贾环,道:“宁侯,就算家父让您捐献百车伏特加,有失考虑,也有失公道,是他的不对。

好,我孙家认了!这一百车的伏特加,我孙家出银子买下来,捐赠给朝廷,与厄罗斯回礼。

您看如何?”

贾环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如何,本侯要做奉献,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何要你孙家代劳?不妥不妥……”

孙毅闻言,一咬牙,道:“宁侯高义,孙某佩服。既然如此,孙某身后这座粮仓内,装有足足一万石的精粮,足够宁侯酿三百车好酒!

如此,宁侯总满意了吧?”

贾环闻言,忽然哈哈大笑出声,道:“当真是户部的小主子,算盘打的贼溜,啊?京城米价,一石米也就是一两银子出头,一万石,也就是一万两。

我那一百车伏特加值多少银子,嗯?”

说至此,贾环脸上的笑容陡然敛起,看着面色苍白的孙毅,阴森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当真和你老子一个德性!

上回朝堂上,带头围攻本侯的人,就有你老子。

本侯一时间没顾上收拾他,他倒是愈发上脸,这回,竟敢又带头围攻起我爹来。

你这做儿子的也了得,事到临头还想给本侯挖坑,想让本侯当都中最大的笑柄,想玩.弄本侯于指掌间?

好啊!

既然你们孙家如此了得,那本侯陪你们爷俩玩玩便是!

你老子不是想让我贾家心怀大义,为朝廷为皇上多做奉献吗?

本侯如他的愿。

但是,本侯却不能只让贾家奉献。

我贾家酿酒粮食不够,需要很多粮食。

既然你孙家是粮食大户,那本侯就来借点食粮用用!

孙公子,让路,好让本侯的人进去搬粮食!”

一番话,顿时将孙毅做出的委曲求全,伏低做小,忍辱负重的形象给戳破了。

围观的人暗地里算了算,也恍然大悟。

再看场中的胖子,颇有些另眼相看了。

还真是扮猪吃老虎啊……

不过,也有人在悄悄的骂起贾环。

真真是黑了心肝了,这是往死里要钱啊!

一坛酒不过小二斤,就算十斤粮食出一斤酒,所费不过二十斤粮食,才他妈二百个大钱不到。

你就敢要五十两银子的天价?!

这……

算了算了,狗咬狗一嘴毛,谁也不帮谁,看热闹吧……

孙毅脸色一阵青红变幻,却死死不让路,咬牙对贾环道:“宁侯,还请给我孙家一个颜面,咱们私下里说,孙某保证,一定给宁侯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不大出血不成啊……

孙家在此地囤积了太多的粮食。

从几大常平仓里调拨出,发往灾地的粮米,大半都在这儿了。

倒不是说,孙家只凭一个户部尚书,就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上上下下摆平那么多的关系。

孙家是花了大价钱的。

从上到下都要打点,拿银子不知喂饱了多少张嘴。

这还不算完,等将粮食贩往灾地,高价卖掉,回来之后,还要再喂一次。

除此之外,孙家还买了同等重量,甚至多出不少的糟糠来,已经运往了灾地赈济……

七折八扣之后,这一趟买卖做完,孙家大概还能赚到八十万两银子。

这八十万两银子中,粮食占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是从灾地,随便花点银子,甚至不花银子,买回一些丫头甚至姿色甚好的妇人回来。

他们当然不可能做简单的人口贩卖生意,太lo了。

他们会将这些丫头或者妇人,简单的调理一番。

调理出色后,再卖给各地的青楼,价格,要比简单的卖丫鬟高数倍不止。

这已经是一条产业链了……

但这趟买卖的核心,还是这囤积如山的粮食。

要是失去了这些粮食,孙家的损失,就算不至于倾家荡产,也要根基毁半,元气大伤。

所以,孙毅怎敢退后?

不过,在彻底撕破脸皮前,孙毅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贾环自然不会答应,他又不是真的来勒索的。

他是来为贾政出气,也是警告一些人,不要作死……

既然是打狗,纵然不好直接打死,也要尽量打残打废,打的他元气大伤!

所以,贾环冷笑一声,对孙毅道:“孙公子,我贾家和你孙家不同,你们家是买卖人,什么东西什么事情都可以买卖交易,但我贾家却是不能的。

本侯最后再说一遍,让开。”

孙毅闻言,一张大脸微微狰狞道:“贾环,你不要太过分,真当我孙家怕你们不成?”

“哈!”

贾环大笑一声,而后众人只听“啪”的一声,随即便是“啊”的一声惨叫声。

等众人定眼看去,孙毅偌大一个肥胖的身躯,竟然已经倒飞出去。

一道鞭痕,从他脸部左侧斜划到右胸而下,一条血棱骇人。

原本哄闹的码头,顿时一静。

“就是你老子当面,也得老老实实的叫本侯一声宁侯。去,到渭水边照照,看看你自己的德性,配不配叫本侯的名讳。”

贾环坐在一匹黝黑发亮的御马上,眼神讥讽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孙毅,鄙夷道。

孙毅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虽外貌不扬,可心性奇佳。

但愈是如此之人,心气便愈高。

虽然外面不显,整日里随和乐呵,可整个神京城年轻一辈里,能被他看入眼之人,屈指可数。

从来都是他在不知不觉中阴别人一道,让别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是怎么死的。

就好比方才,他“诚惶诚恐”的,想用一万石粮食买平安一般。

表面上他很委屈,也在不停的退让,可贾环若真的收了这一万石粮食离开,他就会成为本年度神京城里的头号笑柄。

在贾环咄咄逼人之时,孙毅尚敢如此谋算。

可见,他是何等的自负,自傲?

这样的人,正常时的确精明了得,可一旦魔怔了,却也容易走极端。

比如说,现在……

孙毅爬起身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转过身对之前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仆狰狞喊道:“李爷爷,招呼河工,吃我孙家饭的人,全都给我站出来!

今天,谁敢不听我的话,日后这渭水码头,这神京城,就没他全家吃饭的地儿!

都给我站在粮仓前面来,把抢粮歹人给我打将出去!

打死算我的,打不死,他们就去饿死!”

“少爷……”

那老仆闻言面色一变,看着孙毅脸上的惨样,心疼不止,可是,却不能由着孙毅胡来。

只是,他话没说开,孙毅一张脸愈发狰狞,一双小眼睛都泛起血色来,怒吼道:“还不快去!真要让他得逞,我孙家才是生不如死!”

毕竟是平日里在家做主的人,孙毅的话还是有分量的,而且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孙家老仆叹息了声,转身对身后几个精干的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吩咐了几句。

那几人又转头再传下几句后,更多的人朝后走去。

没一会儿,就聚起了浩浩荡荡的一片赤膊大汉来。

人人手里操持着扁担竹竿,面无表情的涌了过来。

贾环等人倒也罢了,可牛奔等人带来的奴仆,面色却都变了。

虽说他们只是做奴才的,可在国公府里做奴才,也比这些吃力气活的苦哈哈轻松一百倍。

平日干的活娘们都能干的了,又如何能有这些河工们能打?

眼见数不清的人头涌了上来,贾环面色淡然,眼神中满是嘲讽的看着狰狞相视的孙毅,正想出面解决,牛奔却忽然跃马一步上前,一个人对着无数壮汉,咆哮一声:“呔!”

声震如钟!

足有数千之多的河工们停住了脚,看着对面马上那个锦衣华服,却长的有些可笑的贵少年。

牛奔一双绿豆眼圆睁,一手指向贾环,对众河工吼道:“好胆!你们可知他是谁?”

对面人群中,也看不清是谁,喊道:“知道,是宁侯,我们也不想得罪,可我们要活命啊!”

另外一人接道:“是啊,宁侯您大慈大悲,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人群又哄乱起来。

这群壮汉里,中年人居多,多是三四十的壮年。

上有老,下有小,身上担子甚重。

若真没了这个活计,那全家都要遭殃。

容不得他们不出力。

牛奔再次爆声一吼:“呔!好胆!你们既然知道他是谁,还敢上前?

你们家里就没有闺女吗?

我只问你们,怕不怕?”

“噗!”

“哈哈哈!”

牛奔身后,贾环一口空气喷出,差点没呛着。

温博、秦风还有韩家兄弟等人,则纷纷爆笑不已。

还别说,真的很有一部分中年汉子,悄悄的后退了。

面色古怪……

贾环气坏了,也策马上前,指着牛奔对众大汉喊道:“有闺女的怕了,有婆娘的就不怕吗?你们看清楚他是谁?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我挑!”

牛奔自己忍不住笑,给贾环竖起一根中指。

身后众人更是大笑不止。

前方,又有一部分中年,还有半老男子退后了……

牛奔见之愈怒!

他娘的,你老婆估计都有四五十了,你退个鸟毛啊!

温博在后面不甘寂寞,也策马向前,指着牛奔对剩下一些年轻的,看起来既没女儿又没老婆的河工喊道:“既然认出他是谁,你们还敢站在这里,不怕被他记住?你们都不想要老娘了?”

“哈哈哈!”

这一次,先轰然大笑的,是刚才退去的那些河工们。

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些华衣锦服的贵公子们,竟然与他们一般混,一般有“品位”!

一时间,竟亲切感大生!

更有人在后面起哄:“二狗子,还不快回来?

你娘可是安平坊有名的一枝花,当心被小伯爷惦记上……”

“哈哈哈!”

人群愈发哄笑不止。

牛奔闻言,彻底恼羞成怒,从马上跃起,飞扑向污蔑造谣的温博。

温博怕个锤子,也从马下一跃而下,凌空几个跟头,漂亮的翻到地上,而后一记耳光扇下,“啪”的一声,却是扇在了愣住了的孙毅脸上……

孙毅将将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啊”的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牛奔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飞了出去……

贾环没有理会打的热闹的两人,策马到那熄了笑声的河工群前,沉声道:“诸位尽管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波及到诸位。

这是本侯与诸位的承诺。

孙家有一位户部尚书不假,却也不能一手遮天,砸不了诸位手里的饭碗!”

“宁侯,我们一年到头,都指着户部漕粮吃饭。若是孙家大老爷,真不给我们饭吃,那该如何是好?”

人群中,一人担忧的喊道。

贾环笑道:“他不敢!纵然孙诚真敢如此不知死活,一时间让你们没了饭碗,你们尽管来宁国府寻我贾环就是。

本侯与你们做主,给你们生计做。

若有不愿做苦力的,愿去军中当兵,搏富贵的,本侯同样可以安排。

都散了吧!”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怎么会……

孙毅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被孙府豢养的两个护院给抢了回去。

河工们都散去了,远远的遥望着……

孙毅晃了晃脑袋,清醒了点,看到此等局面后,眼睛里满是血红……

他推开扶着他的孙家老仆,扭了下脖颈,面容狰狞的有些可怖。

“孔勇!与我拿下他们!今天我要十倍奉还!”

孙毅对救出他的两个护院之一低吼道。

孙家乃是放印子钱起家,高利贷逼死了也不知多少人。

亏心事做多了,自然怕死。

所以很早之前,孙家就豢养了不少江湖“好汉”。

其中有名门正派出身的高徒,也有江湖上被追杀的“江洋大盗”。

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

不过这么多年淘汰下来后,剩余的都是好手。

其中便以孙毅口中的“孔勇”,和另一个面相可怖之人为首。

孔勇本亦是出身江湖名门,乃武当高徒,武功极高。

身姿英挺,相貌俊朗。

只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竟犯下了奸.淫之罪,触犯武当门规。

原当被处以极刑,以正武当门风。

却在行刑前一夜,被他侥幸逃脱,自此流亡江湖。

且几次都险险避开了武当刑堂追责高手的追缉。

许是因为他始终念及师门恩情,每次与追缉之人交手时,都宁肯自己负伤,也要每每在关键时刻收手,不愿伤害师门子弟。

数次之后,武当也渐渐收了追缉之人。

但也通过人传话与他,不许他在江湖上露面,不准他打武当的名号,更不许再作奸犯科,否则,必杀无赦。

孔勇听从了师门命令,自此便从江湖上消失了。

只是之后没过二三年,武当发现,每年都有人,往武当门里送一千两香火银子。

留名皆为不肖武当孽徒,孔勇。

武当门也曾派出人去江湖上打探,看看是否有人以武当功夫在外面作恶,抢掠赃银。

可后来几经打探,都没听说有哪个人在外面以武当武功作恶。

武当门派便以为,孔勇已经改邪归正“从良”了,这是他不忘师门恩义的孝敬银子。

一时间,当年的许多人,都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当年的事也就渐渐淡去了。

也有人在外面打探过孔勇的下落,想见见他如何了,却从来没有什么消息。

他们自然万万想不到,当年在武当山上,武功高绝年轻一辈所有高手的首席弟子,如此天姿出众的武林天骄,竟会愿意与人做看门犬……

孔勇听到孙毅的话后,面色淡淡,抬头看向了牛奔、温博两人。

而牛奔和温博两人,面色微微凝重,对之前从他们二人手中,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孙毅救走的这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颇有几分忌惮。

毫无疑问,他们两不是这人的对手。

这时,贾环策马上前,双手抱于胸前,目光淡淡的看着孔勇,道:“你方才使的身法,是武当的梯云纵吧?

应该还是武当内门子弟不见于纸,只能口口相传的极为高明的一种。”

因为乌远与武当上一代掌门玄虚道长间有些渊源,也会一点这种不传身法。

在与贾环交流《苦竹身法》时,他讲过这种身法的特征。

所以贾环能认得出。

而本来面色淡淡的孔勇,在听闻贾环之言后,面色陡然一变,眼神凌厉无比,看向贾环道:“你是何人……你如何知道……我不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淡淡的道:“你懂不懂本侯之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给武当惹祸。”

孔勇闻言面色再次一变,然后却冷笑一声,道:“宁侯,你确实了得。但武当乃千年名门,掌门数十年前便与太上皇相识,并甚得礼遇。”

言下之意,你算老几……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你的话有道理……预备。”

“唰!”

几乎同一时间,贾环身后的八十名亲卫,手中强弩张开,一瞬间弩箭上弦,对准了孔勇并孙毅等人。

孙毅见状面色大变,怒吼道:“贾环,你敢以弓弩对付我?”

这应该算是一条限制军方力量的死线,在大秦境内,军方不得以弓弩对付普通人。

但,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除外。

因此,贾环呵呵一笑,道:“谁说本侯要以弓弩对付你了,你倒是看得起自己……孔勇!”

说着,他又看向孔勇,沉声道:“本侯怀疑你乃流窜都中的江湖大盗,做奸犯恶,罪行累累。今日特缉拿你归案,还不束手就擒?”

孙毅差点没气晕厥过去,一张脸可怖的扭曲道:“你胡说什么?孔勇在我孙家护院八年,何时成为江湖大盗?

贾环,你这是信口开河!

再说,就算他是江湖大盗,自有刑部追缉,又与你什么相干?”

贾环眉尖轻挑,道:“本侯天生正义,路见贼人,奋武擒贼,不行吗?”

说罢,又看向孔勇,冷冷一笑道:“怎么,听不懂本侯之言吗?”

孔勇闻言,面色再变,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边走边道:“小人知道……”

“了”字还未出口,人忽然飘忽向前,如踏云而行般,飞射向贾环。

“哈哈哈!”

御马之上,明明只坐了一人,却忽然飞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飞向两边,却同时发出了一般的笑声……

以孔勇的武道修为,他竟然感觉到,这两道身影都是真的!

一时间,痴武如命的他,竟怔住了……

他不解,贾环用的到底是什么身法。

“咻!”

“咻咻咻!”

就在孔勇恍惚的这么一刹那间,利箭破空之声陡然响起。

孔勇闻声回过神后,面色大变,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就想避开。

可又哪里来得及?

数百只弩箭如蝗雨般飞来,呼吸间即到眼前。

纵然孔勇一身武功了得,足足九品之高。

但因失了先机,尽管拼尽全力躲避,却也只躲开一大半,尚有数只弩箭射中其胸腹……

孔勇身子一震,强忍伤痛,想平稳落地后退回去保命。

可哪里还来得及……

方才从御马上分出的两道身影,此刻攸的又从两边归来,合而为一,而后,流星般射向孔勇。

“噗!”

孔勇一口血吐出,眼神凝住,看着已经飘然退后的贾环,沉声问道:“你使用的,是何种身法?”

贾环面色淡淡道:“《苦竹身法》。”

孔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即苦笑了声,道:“我一生痴心武道,原以为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身法我都略知一二,却没想到,到底还是做了井底之蛙……

宁侯,还请莫要牵连武当。”语气哀求。

贾环点点头,道:“我非是非不明之人。”

孔勇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眼中光泽渐渐暗淡下去……

然而,就在其将闭眼时,都忽然又睁开!

已经缓缓扩散黯淡的瞳孔,陡然间又爆发出一道极为骇人的明亮光泽。

目光似乎极为激动,有濡慕,有眷恋,有悔恨、有不舍,还有委屈。

只是最终,都归结为冰冷的灰……

孔勇死。

贾环虽然有些诧异他最后的目光,却以为只是回光返照,并未当一回事。

他看向面色如土的孙毅,淡淡问道:“孙公子,你还准备再拦,还是不拦?”

孙毅闻言,身子一颤,转头看向另一个护院。

可另一个长相凶残如饿虎的护院,此刻却成了病猫,连头都不敢抬。

孙毅见之怒极,抬腿一脚踹过去……

那病猫没什么事,孙毅自己却仰头倒栽,摔在地上后,径自昏了过去。

“滚!”

贾环忽然怒声一喝,目光扫过剩余的那些孙家护院和家丁!

这些人见少主都昏了,他们哪里还敢再停留,由那老仆带着,抱起孙毅,一群人屁滚尿流的狼狈离去。

贾环眼睛扫了眼“昏迷”中的孙毅,没有理会……

对后头赶过来的李万机和付鼐两人道:“搬吧,全部搬走。”

李万机看了眼数十座高高耸立的库房,对贾环苦笑道:“三爷,搬没问题,运也没问题,可往哪儿放啊?”

贾环笑道:“你以为我叫奔哥他们干什么来的?”

牛奔在一旁皱眉道:“我家也没那么大的库房放啊!”

温博和秦风跟着点点头,看着贾环。

贾环笑道:“你们家自然没有,可军营里放军粮的库房总有吧?那里足够大。

奔哥,你带三分之一的人和车马,将粮食往霸上大营的粮库运去,记个大概的数就好,然后让牛伯伯将军部今年采办军粮的银子给我,我有用。

博哥,温叔叔现在监管蓝田大营,你将粮食往那边运去,也是如此,记好数,记得让温叔叔给银子。

风哥,你帮忙和大哥他们一起,将剩下的粮食,全都运到我庄子上去。

另外,为防对面狗急跳墙,你把这些人都带去,帮我在那里镇守一夜。”

牛奔、温博、秦风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看向贾环,一起问道:“那你呢?”

贾环好笑道:“我这不是身子还没养好吗?我和你们弟妹说了,要在申时末之前赶回去呢……”

“我靠!”

数人齐齐给贾环比划了根中指后,笑骂道。

玩笑后,牛奔皱眉道:“你身边不带亲卫,就不怕那群王八蛋狗急跳墙?”

贾环对牛奔挤了挤眼睛,牛奔便知他有安排,便不再多言。

然后众人便开始招呼着身后数百上千人,搬运粮食。

安排妥当后,贾环没有停留,和牛奔等人打了个招呼后,骑马离去。

不过,当他看到原本孔勇尸体停放之处,不知何时空空如也后,眉尖轻轻一挑……

他记得,孙家人离去后的时候,孔勇的尸身还在那里躺着。

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贾环打马前行,往城里走去。

……

距离神京城百里之外的永寿县,此刻,缓缓的迎进了一营兵马。

队伍中间,是一架四匹白马牵拉,金银描凤的马车。

宽大的马车内,只坐着三个人,三个女人。

正座上坐着的,正是如今准葛尔汗国的实际掌权者,鄂兰巴雅尔。

虽然只掌权半载,可其身上的气质,却与半年前截然不同。

凌厉,坚韧,睿智,冷酷……

此刻,她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里坐着被她宠了十几年后,却又狠心关押了半年,本已经准备舍弃的小合兰。

看着她蜷缩在那里,目光微微呆滞的楚楚神色,鄂兰巴雅尔眼中闪过一抹晦暗,而后轻轻一叹,轻声道:“乌仁哈沁,你可还在责怪于我?”

乌仁哈沁此时的情况,要比半年前,差了太多太多。

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几道浅浅伤痕印迹……

听到鄂兰巴雅尔的话后,乌仁哈沁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抬起眼,眼神畏惧的看着鄂兰巴雅尔,连连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随后,她的眼神闪过一抹迷茫,喃喃道:“奴婢就是不明白,乌斯哈拉……他,他怎么会是秦国的贵族呢?”

他是乌仁哈沁的,乌斯哈拉啊……

……

PS:明天的,应该比较好看……

第六百二十九章 无法无天

从光化门进城后,贾环骑着马,慢悠悠的观览着安定坊的街景。

如果没有来到这个时代,古人的生活,在贾环的脑海中,是存在于一片灰白世界中的。

全是土,包括人的脸色,都是干瘪瘪的黑土色。

愚昧,落后。

然而到了这个世界以后,贾环才发现,其实,这个时代的人,与数百年后,并没有多少区别。

尤其是富贵人家,生活甚至更加多彩。

两边大户人家的外墙粉刷成的粉白,墙头砌的碧玉一般的琉璃瓦,在下午斜阳的照耀下,散射出并不刺目,但格外鲜艳好看的绿光。

其实宫里的更好看,一水的明黄或者红色的琉璃瓦。

在阳光的照耀下,将整座皇城都笼罩在莹莹黄色和绯红光泽中。

似乎在象征着那里的尊贵和至高无上。

北城原本皆是贱籍人的居所,本不该有如此鲜明豪华的院落存在。

不过,因为皇城地皮吃紧,而西城“丧天良”的富贵人家又一再扩张地盘,修园子起豪宅。

比如足足占了大半条街的贾家……

所以,渐渐的,西城与北城交接的西北角,也被勋贵人家给占了。

从光化门进来后,就是贵人所居之处。

当然,被挤到西北角安家的富贵人家,其实也贵的有限。

多半是当初住在西城,后来被人挤到西北角来的……

所以,在街头巷尾,还有许多小商贩们,推着小车,卖着各种杂货。

贾环居然还有兴致停下来,先吃了一碗卤煮,又买了根冰糖葫芦,坐在马上乐呵呵的吃着。

一点都看不出,方才他借势借力,毙杀了一名九品大高手……

当然,贾环心里并非真的没有一点影响。

他在总结经验和教训,自己的经验和别人的教训。

战场之上,当真是容不得半点分心。

即使武功再高,依旧还是血肉之躯。

强弩近距离攒射,别说九品高手,就是武宗,若是慢了一拍,都没有办法毫发无损的脱身。

其实,之前若不是痴武如命的孔勇因为好奇贾环的身法而分神,那么以他极高明的身法,完全有能力在宁国亲卫射箭前,强行躲开,即使他在半空。

因为只要用心留意,弩手射箭前的动作,还是有迹可循的。

可惜,他大意了。

就那么分神的一刹那,也只需要一刹那,命运就完全不同了。

这就是老一辈的叔伯们,再三教诲他们,一旦上了战场,一旦与人对决,就绝容不得半点分心的缘由所在。

贾环一边品着嘴里的酸甜,一边轻轻的点头。

这都是用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弥足珍贵。

他是幸运的,还来得及如是去想,去做。

而有太多人,他们是不幸的,已经没有机会去总结教训了……

老马识途,纵然贾环没有刻意的去牵扯缰绳,可胯下御马,还是准确的沿着来时路线,往回走着。

转过一条街道,走进一条巷子内。

过了这条巷子,再转一个弯,就是居德坊了。

然而,这条巷子,却安静的惊人。

当贾环反应过来,巷子里没了孩童的玩闹嬉笑声,也没什么叫卖声,极为不正常时,他抬起头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看身后,忽然轻笑了起来:“还真是好胆。”

巷头巷尾处,各有一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中年道士,一个道姑,还有一个……死人,孔勇。

中年道人面色阴沉如水,一双眼眸没有任何色彩的看着贾环。

其背后宝剑,轻吟。

这个逼装的,贾环给他打满分……

而巷尾的那名道姑,面上则是满满的激愤之色!

看向贾环的眼神,似要吃人。

贾环看了眼巷头的中年道人,不大想跟太能装的人说话……

而后转身看向巷尾风韵犹存的中年道姑,笑道:“小娘子有礼了……”

“呸!奸贼!”

那道姑闻言,差点没气炸了。

心道,王府信上所言果然分毫不差,确实是一个卑劣无耻的奸贼,还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淫.贼!

该杀!

果然该杀!

贾环被骂也不恼,眼神从上到下扫过道姑,又从下到上回扫一遍,撇撇嘴,嫌弃道:“有点下垂了……”

中年道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贾环的眼神停顿处,面色“滕”的一下涨的通红,颤声骂道:“你放屁……卑鄙无耻的下.流种子,今日我一定要替天行道,诛除你这恶贼!”

“呛啷!”

巷头巷尾同时响起一声宝剑出鞘声。

贾环不再耍流.氓,一脸好奇道:“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当街围杀一名国朝一等侯?

就凭你们武当上一代掌门和太上皇有那么一点子交情,你们就觉得可以有恃无恐了?”

贾环背后那名中年道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既然敢上京,自然就有把握对付你。

贾环,你最好不要挣扎,我们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些。”

贾环闻言,瞳孔微微一缩,回过头看向那名中年道人,轻声道:“你们居然就是来杀我的,不是因为我杀了孔勇?呵……”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后者只是私怨,而前者……

贾环面色渐渐凝重,轻轻的算道:“武当,武当……

武当在鄂地,鄂地……呵,那是荆王府的地盘,是赢皓啊……”

中年道人闻言,面色一变,不再多言,唯恐言多又失……

他一步步上前,凭空而起。

身上的威势,随着一步步的靠近,也如旭日东升一般,愈发高涨,而后,排山倒海般朝贾环压下!

贾环面色剧变!

竟,又是一名武宗!

……

东城,道政坊,尚书府,孙家。

孙诚满脸肥肉都在颤着,面容狰狞的看着担架上,顶着一个猪头孙毅,怒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毅一把推开正给他上药的一个丫鬟,对孙诚急道:“爹,快想办法吧,不然渭水边粮仓里的粮食,都让那些混账给搬空了,咱们孙家就全完了……”

孙诚闻言,怒喘着粗气,他一双小眼睛里,眼神凌厉的惊人,看向陪孙毅在码头上处理事务的老管家,正是之前几次提醒孙毅,并被孙毅尊称为“李爷爷”的老人。

他沉声道:“老李,到底怎么回事?他贾环疯了,敢做出这种事来?”

其实缘由孙毅方才已经说了一遍了,只是……

李管家心中叹息一声,又将贾环的话说了一遍。

无非是老爷你逼人家奉献,人家原料不足,来让咱们奉献云云。

孙诚闻言怒急,胖手一拍桌子,怒道:“真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孙毅顶着一个猪头,急道:“爹,别无法无天了,快想办法阻止他们啊!”

“蠢货!”

孙诚闻言,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道:“你是被打成失心疯了还是怎么着?咱们文官,手里又没有兵,拿什么去阻挡他们?”

孙毅不甘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孙诚闻言,哼了声,道:“你再想想,该怎么做?想不出来,以后就去庄子上守着吧,家里交由你二弟打理……”

孙毅闻言,一张猪脸上面色一变,原本就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更是看不到了,唯有精光闪闪,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忽地,他一拍手,睁开眼睛对孙诚道:“爹,明天您可以上朝参奏他,就说他将咱家用心筹措,要运往灾地,平价赈灾,打压粮价的粮食给抢走了!

他这是在害人,害无数人的性命!”

孙诚闻言,不动声色道:“若是平价去卖,咱们家还忙活个什么?”

孙毅道:“爹,只要把粮食能要回来,运往灾地后,谁还能管的了我们卖多少钱?咱们先把大帽子扣过去,把粮食要回来再说!”

孙诚闻言,一张肥脸上挤出了一点笑意,哼了声,道:“你若能早点想明白这点,又何至于现在这幅模样?丢人现眼的东西!

行了,此事为父自有主张,你下去养伤吧。

我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的。”

孙毅闻言,毕恭毕敬的用猪头给孙诚磕了一个头,然后就让人抬着出去了。

孙诚看了眼离去的孙毅,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虽然还缺少历练,但总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再想到贾环等人,他脸色又阴沉起来。

将手里的茶盅狠狠的扔在地上,冷哼一声:“竖子,武夫!”

纵然他有把握能把粮食要回来,可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他捣腾常平仓粮食的事,八成要瞒不住了。

如果还想再强行压下这件事,那……

想想还要付出的代价,孙诚只觉得肉疼。

不过,就在孙诚暗自筹划,明日朝会上该如何用大义,逼的隆正帝去压着贾环还回粮食时,李管家忽然进入厅内,对孙诚道:“老爷,忠顺王府长史来了,要见老爷。”

孙诚闻言,忙道道:“快请。”

李管家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将忠顺王长史,赵公公迎了进来。

孙诚身为户部尚书,官居一品,此刻一张脸却笑的跟朵肥腻的菊花一般,脸上看不见半点方才的精明模样。

他甚至有些谦卑的对忠顺王长史道:“不知公公下驾寒舍,所为何事?可是王爷他老人家有事吩咐?”

忠顺王长史看他这副熊样,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不过孙诚毕竟是忠顺王得力手下,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将一封信交给孙诚,道:“王爷的话都在信里,王爷让你务必办到,至于你粮食被抢之事,等此事办妥后,王爷自会与你讨回公道,就先放一放吧,告辞。”

说罢,这位忠顺王长史毫不客气的从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大封儿,趾高气扬的离去了。

留下身后,一张大脸极为难看的孙诚看着信,眼神阴晴不定的坐在那里……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羞与为伍

安定坊的那条无名小巷内,此刻站着四个人。

中年道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之人,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在他对面,站着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

明若初雪,清丽无双。

相貌极美。

只是,在中年道人的眼中,却没有这些,满满当当的都是凝重和忌惮。

尽管这位姑娘的武功,比他还要弱上不少。

但很显然,她的武功,已经与他是同一个境界了……

在这个年纪,恐怖如斯!

即使在执天下武林牛耳者的武当山上,也没有这样年轻的武宗。

只是,对于中年的话,年轻女子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冷眼而视。

杀气,溢然!

而贾环这边,此刻也并不轻松。

他全神贯注的闪避着对方的攻击,一点也不顾及形象,时不时的会在地上打滚,躲过对方的攻击。

待对方打累了,攻势稍缓,贾环立刻正色对对面那位,连连对他放大招的中年道姑道:“师太,你能不能讲点江湖规矩?

我都没用兵器,你还用?

这也太不要脸了!”

那位中年道姑闻言,面色也不知是羞愧的,还是愤怒的,“滕”的一下变的通红,她厉咤一声:“无耻奸贼,该死!”

随即,手下的剑光愈发凌厉,杀气纵横。

她的武功与贾环一般,皆为八品。

但她的剑法奇高,而且江湖厮杀的经验,似乎也要比贾环丰富的多,夯实的多。

再加上小巷内并不宽绰,让贾环的身法大打折扣。

所以此刻,贾环颇有些狼狈的左右闪避着。

没有兵器,太吃亏了。

当然,有兵器也不是对手。

内劲可以开挂突进,可是剑法,却是一个需要岁月来打磨的技艺,难以作假。

就算此刻给他一把宝剑,他也绝不会是浸淫剑法至少十年的中年道姑的对手。

不过,到底身法了得,使得他能够每每在中招前堪堪躲开。

再加上用地上的砖头、碎石子还有木头、土灰什么的凑合骚扰一下这个明显有洁癖的道姑,暂时还算无忧……

就是显得有些狼狈滑稽……

而相比于他和中年道姑之间,有些儿戏胡闹的打斗,另一侧,两位武宗之间的交手,就颇有些惊世骇俗了。

同是用剑高手,同样剑法高明。

甚至同样都是大开大合的刚硬剑法!

剑气纵横!

放眼看去,小巷前部竟看不到人影。

窄窄的一条小巷内,铺天盖地满满皆是森寒剑光。

不过,或许是因为小巷内的空间有限,都施展不开,打的不痛快。

没过多久,两人就同时退后,舍弃了剑,白手作战。

但,没过几招,就见中年道人面色剧变,见鬼一般的看着年轻女子,再次住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后,对年轻女子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何人?如何竟会我武当失传百年的太极拳意?”

“什么?”

年轻女子没有回答,倒是贾环对面的那个中年道姑听闻此言后,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向对面中年道人方向。

“闲云小心!”

中年道人爆喝一声,中年道姑回过神来,就要举剑防御,却还是为时已晚。

贾环在其失神的那一刹那,便化身一道残影,幽魂一般突飞猛进,瞬间靠近道姑身边。

在中年道姑匆忙间挥剑刺出时,又身形一变,竟生生划出两道残影,一左一右同时攻向道姑。

道姑面色明显慌乱起来,再想变招分刺“两人”,却已然来不及。

只好匆忙后退,却哪里比得过贾环的速度。

“撕拉!”

“砰!”

一切均发生在电石火花间,中年道人想要前来救援,却被年轻女子用无数的圆,给拦截在原地,无法突破。

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

中年道姑觉得有点怪怪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奸贼杀人就杀人,为何会先撕破她的衣裳……

不过,没等她多想,人就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小巷两边的墙壁上,而后摔落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道姑面朝下的趴在地上,缓缓仰起头,面色极为苍白,然后又忽地涌起一抹红潮,眼神如刀的怒视着贾环,道了声:“卑鄙,下.流。”

贾环冷笑一声,道:“若不是看在远叔和你们上一代老牛鼻子掌门有些渊源的份上,我给他留一分薄面,你以为,现在你还有命开口?

与高手高手高高手交战,你都敢分神,就这点江湖经验,你也敢出山行走江湖?

你要感谢如来佛祖,让你遇到的是一个正派的人,否则的话,哼!”

那中年道姑闻言,又吐出一口血来,被气的。

气她自己大意分神,因为从交手以来,她都一直在压着贾环打,打的他狼狈不堪,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就会凭借一身古怪的身法,躲在地上驴打滚逃命,从不敢反击,这才让她轻视大意了……

当然,她也气贾环的厚颜无耻,不要脸。

还正派……

哪个正派的人会撕人家衣裳,她现在就是没有受伤,都不敢起身。

因为她胸前的衣襟全破了,肚兜好像也有些碎了……

她此刻若是站起身,绝对会有伤风化……

而且……

贾环最后那一下,除了重重的击在她的心房外,最后……最后还狠狠的捏了一下……

快疼死她了,感觉那处已失去了知觉……

这个卑鄙无耻龌龊的王八蛋,下.流种子!

尽管她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妇人打扮,可……可她其实还是个少女身啊,只是为了在江湖上行走方便,才故意做了这幅打扮!

这个王八蛋,这个无耻淫.贼,你才下垂呢,你全家都下垂……

道姑心里一遍一遍的反复骂着……

感觉到胸前的凉意和痛感,怎能不让她羞愤欲绝!

贾环却懒得再理会她,摆平了中年道姑后,回过头,走到年轻女子身后,有些得意的笑道:“明月,嘎嘎!看来还是我比你强吧,先一步解决掉了那个耍贱的厚颜之人!

搜……一贼儿!(soeasy!)”

年轻女子,自然便是董明月。

自贾环出了宁国府后,她便如同影子一般,暗中跟在贾环身后保护着。

这也是贾环敢孤身一人回城的原因。

但此刻,董明月俏脸微微羞红,简直……简直有些羞与此等败类为伍了……

她自幼随父行走江湖,算起来也有十年了。

见过的江湖厮杀争斗,也不知有多少起。

可多咱功夫也没见过这种无耻的打法……

白莲教还是正道门派口中的邪魔歪教,可教内也没人敢用这种打法。

一言不合就撕人衣裳,也就罢了,可以当做失手。

可你最后……还捏人家干吗?

传出去,在江湖上都要臭大街了……

而且,她心里还有一点醋意……

不要脸!见到好看的就想占便宜……

哼!

董明月冷哼一声,便是回答。

贾环也不在意,呵呵一笑,然后对对面怒发冲冠的中年道人道:“本侯不知赢皓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但看在远叔的面上,本侯最后奉劝你一句,你最好立刻回武当,不要在京里停留。

否则,武当山千年名门,必会因你而毁。

呵,还真是好胆!

敢上京城,围杀一名国侯,已与谋反无异。”

那暴怒的中年道人闻言,略一犹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神色又变得坚毅起来,他眼神凌厉的看着贾环,寒声道:“贼子当杀!天诛恶贼!”

说罢,竟又重新拿起之前插在地上的宝剑,气势再变。

“环郎当心,退后!”

董明月见状面色忽地一变,随手抽出地上的宝剑后,对身后的贾环说了句后,便严阵以待道人之怒。

武当剑法,本就凌绝天下。

更何况,对面之人还是武宗。

“剑出武当!”

中年道人“缓慢”出剑,至少,在贾环眼中,他的剑是极慢的。

但,董明月却面色再变,又喝一声:“环郎,退后!”

贾环没有逞强,他知道,武宗间的战争,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现在就能掺和的。

贾环再退后数步后,就见董明月面色极为凝重,深吸一口气后,起剑。

却不是方才与中年道人交战时,大开大合的刚猛剑意。

而是与之前的拳法一般,竟又画起了圈。

一道道,一道道的无穷剑圈。

“叮!”

“叮!叮!叮……”

中年道人缓慢的剑,与那一道道的剑影圆圈接触后,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碰撞声。

不大,但极为密集。

中年道人面色微微一变,收剑。

而后再出剑,他沉声吐出四个字:

“神光如渊!”

这一回,他的剑不再是一把剑,而是一片,剑幕。

似有无数的剑在挥舞,挥舞出无尽的剑光,向董明月碾压而去。

董明月没有反应,只是面色愈发凝重,她神色极为认真的,依旧在画圈。

一道又一道的剑圈,不知几何。

“叮叮叮叮叮叮……”

又是一连串密集更胜之前的剑与剑的碰撞声响起。

中年男子面色坚毅,眼神肃穆。

而董明月的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但,依旧在不停的画着圈。

这一次,与方才拼剑法不同。

这一次,两人拼的是武宗的神,武宗的意。

显然,她落了下风。

纵然太极之意,乃天下最高明的武意之一。

可是,她修行的时间实在太短,还远远没有参透太极之意。

但,她并不惧怕,还在坚持!

若中年道人只有这两式,那么以太极柔意的坚韧耐性,谁输谁赢,还并未有定局……

然而,就在这时,中年道人再次开口:

“迎剑,归宗!”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太卑鄙

“迎剑,归宗!”

这一次,中年道人没有再退,也没有收剑,他身前的团团剑光,忽然聚而为一,重新变成一把古拙的长剑。【,

而后,只见他整个人凌空飞起,与剑平齐,人剑合一,刺向董明月。

在两人的距离间,一道道的剑圈,所有的剑圈,都无法阻拦这人剑合成为一的一柄“巨剑”,纷纷破灭,消失在空中……

而董明月身形一震,嘴角流出一抹殷红,与其惨白的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她却没有后退半步。

她放弃了继续再画剑圈,重新做起剑式,低沉出声:

“问剑求生!”

随着这四个字,董明月手中宝剑开始缓缓震荡起来。

一朵朵明亮的剑花,随之而起,忽明忽暗间,迎上了中年道人刺来的巨剑。

“叮……咔……”

尽管董明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

差距,还是太大……

董明月手中的宝剑,甫一与中年道人手中之剑交接,竟生生被震断。

倒不是说,她手中的宝剑材质不如中年道人手中的结实。

而是,两人附在剑上的剑意,差的太多……

“噗!”

董明月再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连连倒退。

“明月!”

贾环面色大变,从地上抓起方才那道姑丢下的长剑,化为残影,迎了上去。

“环郎,不可……”

董明月急呼一声,这个时候贾环上前,与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必死无疑!

而后,贾环的身影,竟然真的顿下了。

“当啷!”

他随手将剑丢在地上,然后掉头向后飞跑而去……

别说董明月,连道人都诧异了下,目露鄙夷之色……

不过,没等他眼中鄙夷之色流尽,面色又陡然大变,厉喝一声:“贼子住手!卑鄙无耻……”

原来,贾环丢了剑,却转身跑到后面,将那重伤在地的道姑给抓了起来……

可怜道姑,费尽力气,才将将把胸前的衣襟给勉强合了起来,还来不及做别的事,就又落在了“恶魔淫.贼”手中……

道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求无量天尊保佑,别再让贼子撕破她的衣裳了……

贾环此刻自然再没心情胡闹,他一手掐在道姑的喉骨上,一边冷眼看向中年道人,冷声道:“弃剑!”

中年道人面色难看之极,看着贾环道:“你太卑鄙!”

贾环冷声喝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弃剑!”

此人一身本事,大半在剑上。

他拿着剑,威胁太大。

贾环心里有些无奈,这次不能说失算,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从董明月、乌远甚至还有卿眉意那里收集到的信息,天下出世的武宗,满打满算,也不过那么十来个,还分布于天南海北。

最重要的是,道理上来说,这些武宗,原该没有一个敢对他动手的。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不是闲云野鹤,背后都有一个大宗派支持。

实际上,不是这样出身的人,基本上也没什么可能成为武宗。

消耗实在太大。

若没有无数教徒信众用金银堆积,他们是撑不出来的。

所以说,贾环的谋算,不可谓不全。

有一个初入武宗的董明月如影随形的护着,基本上是万无一失。

可却依旧没算到,还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完全想不通,赢皓怎么就敢杀他。

就跟他不敢杀赢皓一样,赢皓也不应该胆量杀他才对。

哪怕是赢皓想要造反,也不该杀他这个“小虾米”才对。

他算老几,杀了也做不了皇帝。

所以,到现在为止,贾环都没想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岔子……

如果说,赢皓只为当初在扎萨克图汗王府前的那一个耳光报仇,就更说不通了。

赢皓此人,谋算惊人。

绝不是意气用事之辈。

其实,也不怪贾环想不通。

这一男一女两个武当道士下山来京,原也不是杀他的……

就像贾环想的那般,他贾环值当个什么。

杀之也没什么大用,做不了皇帝……

这两人本另有重用。

只可惜,今日去码头接人的,却是忠顺王府之人。

一行人才从渭水码头接到了两位道士,恰巧看到贾环击杀孔勇那一幕,两位道人当时都很激动,身上均有杀气!

只是,为了不耽搁大事,才强忍下来,目中含泪……

也不知是为了上位,还是为了给赢朗出气。

总之,惯会察言观色的忠顺王府之人,便对两人说了,接两位上京来,就是为了杀这个败类,贾环。

京中本就流传了无数关于第一恶人贾环的传言,这位忠顺王府中人都不用编,随便捡几段夸张的说出来,就让两位正气盎然的道人气的浑身打摆子。

再看向孔勇,脑子里便脑补出无数情节。

为了伸张正义,打抱不平,为了阻止勋贵恶贼强抢民财,还是为了救灾民的民财,当日的武当首席弟子,不惧权势,强行出头。

却被恶贼卑鄙谋算,偷袭杀害。

就算如此,他最后还说出“不要牵累武当”的求情话……

这怎能不让两位道人悲痛心碎?

其实若是换个京城本地人,听了这些话,自然不会信。

因为都知道,很多都是草民为了取乐,强行编排的。

可两位道人不同啊,他们久居山上,哪里知道是编排的,都以为是事实。

再加上现在的“眼见为实”,自然就更信了。

忠顺王府之人再诱导说,赢皓招他们来,就是为了对付贾环。

而赢皓给他们的信上,确实也是说,有贼人逞强,望他们前来相助一臂之力,以匡扶社稷。

他们原还纳闷,贼人逞强和匡扶社稷有什么关系……

如今看来,却是有大关系的。

此等窃据高位的贼子不杀,社稷岂能不危?

……

种种因素相加,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不过,两位道人现在也确实更加坚信了,贾环就是个恶贼。

没有底线的恶贼!

中年道士手里的长剑低垂,但还未放下,他看着贾环怒道:“你算什么男人,以女人相胁,丢尽颜……你干什么?”

中年道人话没说尽,又怒吼一声,目眦欲裂!!

贾环右手掐在道姑的喉咙处,左手……左手却放在了道姑的心口……

他风轻云淡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放下剑,否则,我就震碎她的心脉!

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武当有一种龟气功,可以闭气!

锁喉对你们来说,可能没用……”

中年道人面色涨的通红,怒到极处,却无处发作。

若非出身名门,不会骂人,他一定会用最粗鄙的话,问候贾环所有的女性亲眷……

龟你姥姥的气功!

若是喉咙被捏碎,龟气功有个鸟用啊?

道人以为,这是他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只是见贾环的脸色愈发冷了下来,手也愈发贴紧,到底不敢冒险,道人“啊”的一声大叫,然后一把将剑插到青石铺就的地面,宝剑“呛啷”一声,没入地面,只留一剑柄露在外面。

道人双目通红,看向贾环,道:“放人!”

贾环嗤笑了声,道:“你当我傻啊?现在放人岂不是作死?我能放手就算地道的了。”

说着,从悲愤羞怒面色一片通红的道姑胸前移开了手……

然后,他对垂着脑袋,一脸没法见人的董明月道:“傻婆娘,还不过来,赶紧走人!等回去叫齐人马,再来和他单挑……”

董明月闻言,眼神里满是幽怨的看了贾环一眼,正要说什么,眼睛猛然圆睁,尖声喊道:“环郎小心……”

“咻!”

一道利箭呼啸声,从后面传来。

闻声,贾环面色骤变,强行往右移动了三分,而后身子一震,“噗”的一声,一口血喷出。

与此同时,他身前的道姑也同时吐出一口血来,垂下头,看着从右肩露出的一个金属箭头。

面色有些复杂……

方才,若不是贾环最后关头强行带她了一下,这支箭,是可以要了她的命的……

贾环转过头,看向后方。

只见一个光头大汉,面色森然的看着他。

手中提着一把巨弓,手里再次搭起一支箭。

“蒙林。”

看着暗算之人的造型,贾环瞳孔微微一缩,吐出两个字来。

忠顺三蒙,最强的老蒙蒙石已死。

蒙战更是早就被董明月击毙。

唯有蒙林,始终不见踪影。

却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竟是一个用弓高手。

真正的用弓高手,是比弩手更恐怖的存在。

尤其还是在这种狭隘的环境中……

“环郎!”

“闲云!”

董明月和中年道人同时惊呼一声,董明月跑上前,挡在贾环身前,面色惨白的看着从他左胸口透体而出的弓箭,完全懵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那中年道人也想上前,但贾环却猛然转头,看向他,低吼一声:“滚!”掐在道姑喉咙处的手从未放开过。

中年道人满面怒色,可是看着道姑肩头穿出的箭,和脖颈处的手,到底不敢乱动,怒声道:“贾环,你可知她的身份?你若敢杀她,天上地下,绝没人能救得了你!”

“傻.逼……”

贾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后,一手将发愣的董明月拉到身后,然后转身,留下一句话:“你若想她不死,先解决了蒙林再说。”

“卑鄙!”

见贾环将道姑挡在身前,正对着又拉开强弓的蒙林,中年道人几乎气得吐血。这一刻,蒙林的第二箭再次射了出来……

“啊!”

中年怒发冲冠,发狂般咆哮一声,脚尖在地上露出头的剑柄上一点,****地下的宝剑便从大地之鞘中飞出,道人接到手中后,没有任何耽搁犹豫,凌空掷出。

“嗡!”

贾环甚至听到了气爆破音声,身后宝剑凌空射来,他身体一僵,担心是朝他射来的。

悄悄的一手将道姑的身体摆正一点,要死一起死,又将董明月往一旁拉了拉,能救一个算一个……

还有知觉的道姑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差点没气死……

好在,宝剑从他身边将将擦过,没有挨身,却迎向了蒙林射来的利箭。

“嚓”的一声,蒙林射出的那支利箭,在半空中被中年道人从正中劈开,力道尽失后,跌落在地。

但,道人之剑却并未停留,径自再往前飞,在蒙林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刺入了他的眉心,穿脑而过。

武林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叫武宗之下,皆为蝼蚁。

蒙林以前不信,觉得只要距离合适,就算武宗也难逃其箭。

现在,他却终于相信了,这句话是对的……

“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

气氛陡然再次绷紧……

……

ps:我错了,真不是故意断章,咳咳,应该再写一更的,只是时间不够了。

明天吧,明天再看……

另外,这一章伏笔不少,大家可以看细一点。

还有,不是每个女性角色笔墨多些,就都要收的。

只是不喜欢写男的而已,嘿嘿。

求几张票票,往前冲冲。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猩红

“啪啪啪啪……”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

“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神京都中杀人闹事?都与我拿下!”

一道低沉但饱含怒气的声音从巷头传来,贾环闻声,却如闻天籁,高声喊道:“老韩叔,快来救我啊!有强人要杀我……”

“环哥儿?”

巷口处,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皆为老秦战卒。

为首之人,正是现任京营节度使,韩德功。

两队京营秦卒手持大秦戟,配以阵法,急步从巷子口往内逼来。

中年道人见之,面色微变。

若是在开阔地,他配以偷袭骚扰之法,也能将这一营秦卒一一击破。

但在这个狭窄的巷子内,他手中还没了兵器,正面硬碰,对他太过不利。

他是老江湖,最懂得取舍。

中年道人对贾环寒声道:“贾环,你若敢伤害闲云半根汗毛,必然会后悔终身!”

威胁罢,又对那闲云道姑道:“闲云,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来救你。”

而后,便不再停留,非常果断的离去。

众人只见他道鞋在地上一顿,人便往后飘¤,..去,又在墙壁上点了二下,便上了两边高高的房梁,缥缈无踪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孔勇的尸体……

贾环见状,立马回头,对还在怔怔看着从他背后贯入胸口那支箭的董明月道:“明月,放心,这只箭是擦着心脏过的,不打紧……你快去坠上这个牛鼻子,看清他的落脚处,快去!”

董明月闻言之后惊醒,面色惊喜道:“真的没事?环郎,你不要骗我!”

贾环“嘿”了声,懒得解释,伸手探入背后,将箭尾羽翼用手指“剪断”后,反掌一拍,而后在董明月惊呼“不要”声中,只听“啊”的一声,他与前面半昏半醒中的闲云道姑同时惨叫一声,利箭从闲云道姑的肩头飞射而出,带出一蓬鲜血……

贾环脱身后,转身对董明月指着左臂与左胸口之间的肋间伤口,道:“看吧,离心还远着呢,连骨头都没伤着,就是从肋骨间穿过去的……你快去快去,远远的坠入他,留着他,隐患太大,快去!”

面带后怕之色,一脸的疼……不过,最后一声,却明显带上了威严。

董明月既心疼自责,又委屈不满,眼神幽怨的看着贾环。

好好解释就行了嘛,干吗要伤害他自己……

不过,到底懂得轻重,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脚尖轻点,整个人便如仙子一般,在众人眼中飞去。

这时,韩德功才大步赶来,看着贾环胸口离心不到二寸的贯穿伤口,脸色黑的惊人,浑身上下都冒着煞气。

如果说,大秦勋贵中,有哪一家是贾环现在真正的死忠。

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老韩家,也只有老韩家。

哪怕贾环现在起兵造反,老韩家也绝不会有丝毫犹豫的追随!

因为以两家现在的关系,就算不追随,也免不了被牵连致死……

除此之外,无论是牛家、温家还是施家,目前来说,都只是相对独.立的平等盟友……

秦家倒是要比这三家要强一些,但也在老韩家之下。

因为秦家镇守西北一甲子,早已有了自己的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因此,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利益追求的。

但只要贾环有需要,他们一定也会大力支持。

只是,在荣国系这个很大也很松散的圈子内,两家到底还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只有定军伯老韩家,才是与贾环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死忠。

京营本是贾家的地盘,原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乃是贾家重亲。

但贾环却从王子腾手里收回了京营节度使,交给了韩德功。

可见一斑。

更别提,老韩家下一代,尽皆在贾环手下当家将。

比通家之好更近。

因此,韩德功看着贾环胸口处的那个血洞,整个人都处于爆发边缘,面色黑沉,双目变赤。

贾环倒是没什么,他觉得,既然没有伤到心脉,那么这点伤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你大哥二哥三哥何在?这三个畜生!”

扫视了一圈,发现贾环身边连一个家将亲卫都没有,韩德功咬着牙说道。

贾环连忙解释:“韩叔,不怪大哥他们,是我让他们帮我去运粮了。

小侄刚把孙诚家在渭水码头边的粮库给端了,正安排大哥他们赶紧运粮呢。”

韩德功闻言一怔,看了看贾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

“到底还是出了漏子,竟然没人在你身边护着,真正是混账东西。”

韩德功咬牙恨道,而后伸手就要从军袍下摆扯一条布,给贾环包扎。

贾环嫌弃,忙劝住了后,顺手从身边闲云道姑身上的月白道袍上扯了两条步。

尽管根本没有撕破内衬,可闲云道姑还是惊叫一声,双眼一翻,生生气昏了过去!

心里哀叹一声,这个无赖子,又撕她衣裳……

贾环虽然嫌她大惊小怪,一个三十多的“老妪”了,还在学少女装纯,真是别扭。

不过到底没有将她丢在地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倒地,一边还先帮她包扎了下肩头的伤口。

然后才将自己胸前背后绑了一道。

面色虽然隐隐发白,但气色还算不错,他对韩德功笑道:“韩叔,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韩德功再三打量了贾环一眼后,见他确实无甚大碍,才缓缓松了口气,道:“京营就驻扎在附近,有百姓去报信,说有歹人在此杀人行凶,我正好在营中,便带人赶来了。却没想到,竟会是环哥儿你!

可是孙家做的孽?”

韩德功沉声问道。

贾环嗤笑一声,道:“孙家若有如此能耐,倒还……不过,倒也可以是孙家做的。”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韩德功闻言,抽了抽嘴角。

贾环忽然感到胸口隐隐作疼,回过神来,对韩德功道:“韩叔,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您派人将我送回去吧。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不合适。您现在,就是好好练兵,练雄兵!”

韩德功脑子转不快,但他听招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送到宁国府,我再回来。

就当一次拉练,想来也不会有人多嘴。”

贾环笑道:“那就麻烦韩叔了。”

……

药室内,蛇娘端坐椅子上。

左手轻轻抚着趴在她右臂上的白蛇,面无表情。

公孙羽在准备着换血所需的金针和一些简单的药物。

偶尔抬眼看一眼药橱上方放着的那个大座钟。

那是贾环送给她的礼物。

因为贾环见送给她那么多金银首饰,她却从来都不戴。

又因为马大哈,老因为钻研医道而忘了吃饭的点儿。

还怕麻烦别人,干脆就不吃。

这让贾环很不高兴,一顿肆意的“惩罚”后,第二天,就带了这么老大一个西洋钟来。

然后挨个的教她认识钟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几点几点,代表几时几刻。

还得意的告诉她,顶好的是,每到两刻钟和正点,西洋钟都会发出“惊人”的响声,提醒她,该休息休息,或者该吃饭啦!

想到这一幕,公孙羽有些痴痴的怔住了,嘴角弯起一抹暖心的微笑。

真好……

只是,贾环说过,他在申时末刻前,一定会回来。

申时末,就是下午五点前。

可是,现在钟的那根短指针,眼看就要滑到“五”的位置了呀。

他……他不会出事吧?

公孙羽又担忧起来……

“你放心吧,他身边有一个武宗护着,天下都可去得。除非那几个老家伙出手,否则不会有事。”

蛇娘虽然没有抬眼,但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公孙羽的心情,轻声道。

她近来都在与公孙羽论医道,对公孙羽能将医道钻研到这个地步,表示钦佩。

而且,她身上许多好看的衣裳,都是公孙羽送给她的。

所以,两人的关系近来很不错。

被识破心事的公孙羽面色一红,看向蛇娘,轻叹一声,道:“我也知道,可是……他从未失言过,我总担……”

“担心”的心字还未出口,蛇娘忽然抬起头,看向房门处。

而她右臂上盘绕的那条白蛇,也忽然抬起脑袋,探向门口处,嘴里发出嘶嘶之声。

公孙羽见状一愣,看向安静如故的房门处,不解何意。

然而就在这时……

“吱呀!”

药室的房门,被缓缓打开了……

一道身影,步履有些轻浮的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血气。

公孙羽怔怔的看着门口处,只见一脸苍白的贾环,面上带着……带着有些虚弱的微笑,走了进来。

他先对公孙羽一笑后,又抬头看了眼药橱上面的西洋钟。

随着他的眼神触及,西洋钟的短指针缓缓落在了“五”上,而后,发出了五声撞钟声。

“铛!”

“铛!”

“铛!”

“……”

贾环脸色变得有些得意起来,他到底没有失言。

而后,他一步步走到桌边,坐下,端起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双手微微颤抖着,将茶杯放在嘴边,想要啜饮一口……

只是,终究没有喝下。

因为,茶杯中的清水,忽然变得一片猩红……

公孙羽用手死死掩住口,眼中泪水一下流了下来。

“公子!”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蛇娘,帮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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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记不记得……

贾环干笑了两声后,道:“你们别这样看我啊,我是这样的人吗?也不瞧瞧她都多大岁数了,虽然长的好看,可也已经是三十多快四十的奶奶了,我能扒她衣服?”

公孙羽闻言,轻声道:“公子,她只有二十岁呢,脸上只是化了妆,涂了药水。”

“诶!你傻啊?”

蛇娘简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公孙羽道。

贾环闻言却是一怔,用力想坐起来,不过触动了胸口伤处,有点疼,面色一变……

“公子啊……”

公孙羽嗔怪了声,忙将贾环按了下去后,满脸不满的看着他。

什么嘛,至于吗?

贾环又干笑了声,对她道:“我就是想看看,什么药水儿这么灵光……幼娘,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吃亏之处就是太年轻,而且还越活越年轻,苦恼啊……

太年轻了,就不能威服群雄,说的话就没有威信。

如果我也能装扮的老成一点,看起来跟中年人一样,那就厉害了!”

公孙羽相信了,想了想,道:“我也会调配一种药水,只是,一两次还好,可时间长了,终究对脸不好。而且,每次上药,都要一个多时辰,洗药的时候,也要一个多时辰。》,..”

贾环闻言,算了算,顿时觉得蛋疼。

一天上下妆就要六个小时,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此提议就此作罢。

“嗯?”

忽地,贾环与蛇娘同时看向门外,蛇娘有些诧异的又看了贾环一眼,他竟与她同时发现……

没一会儿,药室房门打开。

三人便见董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亦是隐隐发白。

她见贾环气息虚弱的躺在药台上,顿时一惊,快步走了过来,抓住贾环的手急问道:“环郎,你怎么了?”

贾环嘿嘿笑道:“没事,家里有两大女华佗在,你还怕我有事?”

“可是……”

董明月还是不放心。

贾环伸手抚在她苍白的脸上,道:“傻丫头,你的伤都比我重,还担心我?”

董明月轻声道:“我自然更担心你。”

一旁处,蛇娘无声的冷笑了声,用眼神对公孙羽道:看看人家多能说,再看看你,笨笨笨笨笨,你真笨!

公孙羽自卑的垂下了头……

贾环笑道:“幼娘,快帮你明月姐姐看看,今儿若不是她拼死相拦,我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公孙羽闻言,顿时顾不得自卑了,还颇为感激的看了董明月一眼,然后就帮她诊起脉来。

号了一会儿后,公孙羽道:“无妨,只是內腑受了些震荡,我开一副药,吃三次,再调养一下就好。”

董明月看着公孙羽真诚的眼神,沉默了下,到底还是张开口,道了声:“谢谢你。”

蛇娘看鬼一样看着一脸得意的贾环……

“明月,看清那个牛鼻子在哪落脚了吗?”

贾环问道。

董明月点点头,道:“看清了,是在城南的一处玄武观中。”

贾环闻言眉头微皱,道:“不是在忠顺王府?”

董明月摇摇头,道:“不是。”

贾环想了想,有些奇怪,不过也顾不得多想,他道:“那你带着蛇娘一起去,把那牛鼻子给擒回来!

记住,你尽量不要动手,让蛇娘打……”

“呸!”

蛇娘性格清冷了十几年,但在贾府短短不到一个月内,却不知动了多少次怒了!

若不是有贾环与她换血,怕她早在暴怒下,被躁动的蛇血给引爆了……

董明月既好笑又感动的看着贾环道:“环郎放心,我没事的。”

贾环却严肃道:“什么你没事?我说话你要听!

放心,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和她交换的!

日后,我还要再保下一代蛇娘不死呢。

你若再出手受伤,亏不亏?”

见蛇娘脸色越来越黑,董明月忙道:“我省得了,不过没事的,我不会逞强。”

贾环点点头,道:“行了,那你们快去快回吧。”

蛇娘闻言,“哼”了声,转身先出门而去。

董明月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就要转身离去,手腕忽然被拉住,然后一股大力传来,她没有抗拒,人便倒在药台上,伏在贾环右胸前。

贾环眉头微微一皱,闷哼了声,却不让董明月离开,按着她的脑袋,亲了上去。

不过没有过多纠缠,在她没有多少血色的唇上一吻之后,又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柔声道:“记住,不要逞强,最好不要动手,你若有半点闪失,我纵然焚灭这个世界,都无法挽回。”

董明月闻言,美眸中泪光点点,垂头在贾环唇上吻了吻后,转身离去。

……

“乌仁哈沁,你怎么不吃呢?”

永寿县驿站,一间上等套房内,鄂兰巴雅尔看着怔怔出神的小合兰,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乌仁哈沁闻言,畏惧的看了眼鄂兰巴雅尔,轻声道:“大长公主,奴婢不饿。”

鄂兰巴雅尔听闻乌仁哈沁唤她“大长公主”,眼睛微微一眯。

乌仁哈沁喊了她十多年的“公主”,她的妹妹吉布楚和,至今还在喊她“公主”,可乌仁哈沁却已经……

叹息了声,鄂兰巴雅尔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垂着眼帘,睫毛颤抖,楚楚可怜的乌仁哈沁道:“乌仁哈沁,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当日无情,将你打入牢里,让你受了折磨和痛苦。

可是,你当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为了保住你的命,为了保住你妹妹,你阿爸和阿妈的命,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谁能想到,‘三个’……你的乌斯哈拉,竟然会是秦国的贵族,如今,更是身居一等国侯的高爵。

可是,他的爵位,是用我祖父,我父亲,我师父,我兄长,还有那夜无数龙城丧命的贵人的脑袋换来的。

而且,若不是他烧了神火,说不定,此地现在都是我准葛尔的领地了……

唉!

我总要有一个交代啊。

你与乌斯哈拉的关系,是瞒不过族人的。

你明白吗?”

说着,鄂兰巴雅尔不动声色的看了吉布楚和一眼。

吉布楚和本来一直在静静的看着乌仁哈沁,眼神复杂莫名,有怜悯,有同情,有心疼,还有……嫉妒。

被鄂兰巴雅尔看“醒”后,她忙道:“是啊,姐姐,公主为了保住咱们家,真的费了很大的力气呢。你就不要再责怪公主了……”

乌仁哈沁面色仓皇,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奴婢怎么敢怪大长公主……”说着,就要起身跪下。

不过,却被鄂兰巴雅尔拦住了。

鄂兰巴雅尔抓住她的手,牵她到身边,伸手抚着乌仁哈沁脸上淡淡的伤痕,心疼道:“那个抽你鞭子的扎拉哈,已经被我杀了……

乌仁哈沁,准葛尔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了。

厄罗斯那群狼子野心的贼人,又来侵犯我们。

虽然长生天的子民,英勇顽强的与他们战争,厮杀,将他们杀的血流成河。

可是,我们族人的血,也已经快要流尽了,不能再流了。

如果,连女人和孩子都在战争中死去,那我们准葛尔部,就真的没有希望,要彻底消亡了。

包括我,包括吉布楚和,包括你的阿爸,阿妈……

所以,我不得不亲自来秦国求助。

请求我们准葛尔能做大秦的藩属之国,请他们出兵帮我们。

如果……

如果我们这次出使失败了,那么你就留下来吧,留在乌斯哈拉身边,他会保护你的。”

“那……那大长公主您呢?”

乌仁哈沁弱弱的问了声。

鄂兰巴雅尔面色坚毅道:“我是长生天的子民,我身上流着成吉思汗的黄金血脉,我自然要与我的臣民在一起,带领他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生为草原人,死为草原鬼。

我的祖先,世世代代都在草原上生活,我就是战死,也要将血流在草原上。

为了我们的后人,再次崛起于草原,尽最大的努力。”

乌仁哈沁又道:“那……如果秦国肯帮咱们,就……就不用死了吗?”

鄂兰巴雅尔闻言灿然一笑,道:“当然,秦国非常强大,他们的人口比咱们草原上的牛羊还要多,他们的战士数量也很多,虽然还不比咱们的勇士勇猛,但也足够对付厄罗斯人了。

只要他们肯帮助咱们,用不了二十年,准葛尔,还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

乌仁哈沁迟疑道:“可……可秦国若是不愿意呢?”

鄂兰巴雅尔看着乌仁哈沁,笑的更甜美了,道:“乌仁哈沁,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吉布楚和,你阿爸阿妈,还有准葛尔数十万臣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

乌仁哈沁闻言怔住了,怯怯的道:“大长公主,我……我能帮什么?”

鄂兰巴雅尔温柔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乌斯哈拉,乃是大秦最顶级的贵族,荣国公的子孙,宁国公的传人。

整个大秦百万军中,他们家,是第一名门!

而乌斯哈拉,在大秦军方,有莫大的影响力!

尤其是在他,成为一等国侯,振兴了家门后。

如果……如果你能说服他,帮咱们说话,劝说大秦皇帝出兵。

那么,咱们准葛尔汗国,就还有一条生路。

乌仁哈沁,你不想让我们活么?”

“不不不,奴婢怎么敢?”

乌仁哈沁唬的面色发白,连连摇头,犹豫了下,又道:“只是……只是奴婢不知道,乌斯哈拉,他,他还记不记得我了……”

说着,乌仁哈沁轻轻的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这里,就是乌斯哈拉生活的国土。

乌斯哈拉,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乌仁哈沁呀……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你出剑吧

神京城南,玄武观。

按照贾环的说法,这里便是武当派在都中的“驻京办”……

中年道人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事到此时,多少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怀疑忠顺王府那些人的话,可能有问题。

贾环此人,卑鄙归卑鄙,可是他对身边的那个女武宗,却在意的紧。

不像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将女人随意糟蹋后就扔。

当然,这许是因为那个女人武宗的身份。

但,贾环最后将闲云往一旁带的那救命的一下,应该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能做出这种动作的人,通常都是心地柔软,保护女人保护惯了,而产生的“后遗症”。

所以,他应该不是忠顺王府中人口中所说的那种,奸.淫掳掠,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才是……

因此,道人没有直接去忠顺王府寻赢皓,而是先来到了玄武观落脚。

一来安顿徒儿孔勇的尸身……

二来,也想打听清楚贾环的情况,然后将闲云救出。

闲云的身份太不一般,他绝不能不救。

只是,他还没跟道观里的人打听清楚贾环的情况,玄武观里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蛇娘?”

中年道人面色极为难看的看着眼前之人,蛇娘的特征太过明显,那条威名赫赫的四脚白蛇,武林高层谁人不知?

当然,在武林传说中,这条蛇叫白龙。

只是……她来做什么?

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蛇娘,中年道人沉声道:“武当与苗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因老掌门之故,武当弟子行走江湖时,若是遇到你苗寨中人,都会礼让三分,今日,你要与我作对?”

蛇娘闻言,面色上愧色一闪而过,她垂下眼帘,道:“道成真人,此非我本意。

只是,我欠贾环一命,所以要帮他这一次。

不过,他已经答应,不会杀你。”

“哈!”

中年道人,便是蛇娘口中的“道成真人”,他气急反笑,道:“本座需要那个贼子的饶恕?

蛇娘,万万想不到,你竟然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你苗寨从来都与人为善,在江湖上的名气,甚至比我武当还要好三分。

不想,你今日竟会……

罢了,你尽管放手施为便是,你大可看一看,我道家一脉的骨头,到底是软,还是硬!”

蛇娘叹息一声,道:“贾环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希望你能讲清楚就好。

道长,贾环能解我蛇娘一脉千年来的诅咒,我没有其他选择的。

而且,他人其实……

并不坏。”

中年道人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冷哼一声,道:“是好是坏,本座自有眼见耳闻……

但是,你为了一己之私,便枉顾道义和公正,做那恶人的帮手,你有何面目再见苗寨历代蛇娘?

你可知,既然你今日舍弃了苗寨的中立超然身份,来搅这一趟浑水,那么日后,你苗寨定然再难平静……

更何况,我武当老掌门,还有恩于你!”

蛇娘闻言,轻轻一叹,摇头道:“谈不恩德,只是互利互惠罢了,毕竟,我也给了他一滴……

罢了,多说无益。

道成真人,我度你之心,断无甘愿与我走一趟之意。

如此,我可让你三招,请吧。”

道成真人面色陡然一沉,“嘿”了声,道:“好大的口气!

好,今日我武当剑阁,就来领教你苗寨蛇娘的高招……”

说着,道成身子微颤,再颤,又颤……

颤的有些滑稽,连抖几下,背后也没有宝剑“轻吟”,更没有之前帅气的利剑出鞘声……

道成真人这才想起,他的那柄古剑“苍松”,之前已经被他在暴怒之中,给当飞镖镖出去了……

想到至宝丢失,道成心中当真是……在滴血!

那可是武当剑阁,历代阁主亲手相传的宝剑,着实丢不得啊……

而且,没了剑的剑阁之主,若是对付寻常喽喽,自然是手中虽无剑,心中有剑即可。

可对上蛇娘,尤其是对付有灵蛇在身的蛇娘,原本就只有三分取胜的把握,如今却连一分都不到了……

道成真人面色再沉,但傲骨不失。

对于剑客来说,傲骨即为剑骨。

傲骨若不存,则剑骨则亡。

道成朝后面看去,对远远站在真武大帝灵相旁的玄武观观主道:“拿剑来!”

那年纪极老的玄武观观主,忙从后面取来一把长剑,毕恭毕敬的捧与道成后,犹豫了下,还是咬牙道:“阁主真人,弟子妄自多嘴,那宁国侯,绝非市井相传的歹人,而是真正的国之英雄啊!”

道成闻言,眉头皱起,厉喝一声:“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英雄?

有拿重伤女子当挡箭牌还要挟人的英雄吗?

有……有他娘的将手放在女人胸口,说要震碎人心脉的英雄吗?

那玄武观主若是没说最后一句,他的话道成或许还能听进去一些。

可听到“英雄”二字,道成断无相信之理!

闲话说话,接过剑后,虽然对三流长剑极为不满,可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起剑式:

剑出武当!

蛇娘虽然看起来瘦小娇弱,右臂上还盘着一条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白蛇,顶着一个头上长包的脑袋,探头探脑的东瞅瞅西看看。

可是,对上她,道成要比之前对上董明月时,认真肃穆十倍不止。

一剑刺出,剑速极缓。

道成手中长剑,放佛重如一座武当山一般。

蛇娘静静的看着道成出剑,见他使出这一式后,眼中竟有赞叹之意。

以她的年纪,做出这等姿态,不免让人不忿。

但道成真人心中,却绝不会这般想。

武当是千年名门不假,可苗寨同样如此。

虽说,相比于武当的武学正道,苗寨的武道诡异的太多,是一种“邪路”。

但江湖上没有人会否认,苗寨的武功,绝不弱于任何门派。

没办法,有一条传说中的灵蛇守护,并输送神血,苗寨当真是……太得上苍的垂青了。

历代蛇娘的武功奇高不说,单那一条灵蛇,就几乎无人能敌。

所以,蛇娘年纪虽轻,可摆出这幅姿态,道成心中并无不妥之意。

并且,他面色,还愈发凝重了。

因为他手中的剑,已经快要触及到蛇娘的肩头,可她却还是不……

“动”字在道成心中还未形成,他的瞳孔猛然收缩,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只见,就在道成手中长剑即将刺中蛇娘时,分毫之间,蛇娘的身体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扭曲起来。

就如同一条蛇一般,整条身子化成了一道道波浪,上下起伏着。

原本就发.育的极好的蛇娘,看上去鬼魅,妖艳。

玄武观中,远远的旁观者里,修行不深的年轻道士,牛鼻子里开始飙血的,不是一个两个。

在殿外替蛇娘压阵的董明月看到这极为火辣的一幕,都忍不住俏脸一红。

第一个念头竟是:幸好他没在这里,不然,家里定然又少不了一个了……

道成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擦着蛇娘而过,再想变招,却已力尽。

“第一招。”

待道成就要收式时,蛇娘淡淡的说了声。

道成面色陡然涨红,双眼发赤,怒道:“好,好一个蛇娘。”

对于道成,或者对于任何一个武宗而言,这种说法,都是极大的羞辱。

让你三招……哪个要你让?

其实蛇娘倒不是故意要羞辱道成,她性格真诚不伪,想什么说什么。

她是真的想让道成三招,以还武当老掌门当初指点她破识障之恩。

当然,苗寨从来不会让客人吃亏。

她当初也赠送了武当老掌门一滴价值万金的灵蛇神血。

所以,她之前才会对道成说,并不欠什么恩德……

只是,苗家的好客天性,让她愿意再让三分。

但她没想过,这对傲气如剑气一般敢冲天一战的道成,是何等的耻辱……

每一个武宗,都是世间最顶尖的个体之一,自然也就拥有世间最顶尖的个性和脾气。

不过,到底修养足够。

即使如此,道成都没有破口大骂。

他不再多言,却连出两剑,两招平常的连大路剑法都算不上的剑招,一横一劈。

使完后,道成冷哼一声,道:“三招已过,来吧,让本座领教你苗寨的高招。”

蛇娘见之,轻轻一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道成真人,你还是与我走一遭吧,只要说清楚事情,我尽力会保你不失,还可帮你要回那个道姑。”

“闲云可还好?哼!贾环若敢伤她半分,我定然……”

道成想放狠话,说了半截却又自己断住,因为他自知,他现在没有底气说这些。

只是,他没有,武当有。

道成冷笑一声,道:“蛇娘,你可知闲云的身份?”

蛇娘闻言,清冷的颜面上,眉头微微一皱,对她而言,什么身份,都只是虚妄……

道成也不管她是否在意,就直接说道:“闲云乃是老掌门之女,从你苗寨要来的那滴灵蛇神血,便化给了闲云。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就修到九品大高手的境界。

蛇娘,你自己说说,我武当老掌门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

就算那号称天下第一武宗的董千海没有被抓入黑冰台,他在我教老掌门面前,可还敢自称第一?

虽然老掌门已经云游多年,却非常牵挂闲云。

常使人送东西回山。

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了今日之事,哼……”

蛇娘闻言,眼神微微变深,面色却未变,她轻声道:“天机真人,功参造化,距离传说中的天象之境,也不过一步之遥。

不过,以他老人家的智慧,定当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道成,你出剑吧。”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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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如何是好

“公子,武当上一代掌门天机真人,是我的结义兄长。

在他四海云游,感悟人生红尘,以备突破天象之境前,他曾托付于我,让我在方便的时候,关照一下落难的武当弟子。

公子,我……”

乌远看起来极为为难。

贾环看着他,轻声道:“远叔,我自问没有得罪过武当。

可是,今日,他却来杀我!

若非机缘巧合,我与明月,都必死无疑啊……”

乌远闻言,面色一变。

再想想贾环的身份和能量,然后看向还一脸傲气,刚正不屈的道成,心中火气大起,身形一闪,便靠近了道成。

而后,众人只听到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道成被打的飞起,重重落地后,半张脸高高肿起,趴在地上,竟一时挣扎不起……

“孽障!整个武当,都要因你而毁。

兄长若在此,必定亲手废了你。”

乌远面色发黑的骂道。

若只是贾环一人遇险,乌远还有信心求下情来。

可是再连累上董明月……

乌远太了解贾环的心性了,对他来说,家人还有他的女人,是外人绝对不能冒犯的禁忌存在。

皇帝将他二姐纳入宫中,都能被他生生抢回来。

更何况,道成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中人罢了。

对于江湖人,武当剑阁阁主的名号,自然如雷贯耳,群雄拜服。

可对于贾环这种,在整个大秦帝国都处于最顶级存在的贵族来说,如果道成身后没有武当,他或许还会忌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有了一个武当在后面当庙,贾环想要玩死他,真的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甚至,贾环还有能力,压着整个武当数十年都无法抬头。

这对一个门派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

关乎生死。

乌远含怒之下出重手,将道成打的倒地不起后,他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步步走到贾环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远叔!你这是干什么?”

贾环眉头紧皱,上前想将乌远拉起,可哪里又拉的动。

乌远沉声道:“公子,我自知如此行为,有失家将本分,更辜负了公子的信任。

只是,在我前三十六年的生命中,除了得奉圣老夫人慈爱外,唯有兄长天机真人,待我如亲弟。

道成,乃是兄长最宠爱的弟子。

武当,乃是兄长的心血之地。

我实不忍心,眼看道成被废,武当被毁……

但我亦知,道成今日之罪,罪不容诛。

所以,还请公子容我,代他承过……”

言至此,乌远忽然伸手,凌空虚握,就听不远处一个亲卫惊呼一声,他腰间腰刀,竟然自动飞了出去,落入乌远手中……

“住手!”

贾环爆喝一声,却哪里来得及,只见乌远挥刀,砍在他的左臂上。

一根左臂,齐肩而断,飞了出去。

一片惊呼声。

“你!!!”

贾环面目铁青,双目赤红,指着乌远说不出话来。

乌远面色不变,看着贾环道:“公子勿要为乌远担心,纵然只有一只右手,远,亦能保公子纵横天下!”

“放屁放屁放屁!放狗屁!

乌远,你拍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贾环,何曾只拿你当亲卫家将看待过?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滚!

我不缺你一个打手!

带上你的武当弟子滚!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

滚啊!

噗……”

“公子!”

“环郎!”

见贾环怒急攻心,一口恨血喷出后,面若金纸,站都站不稳,仰头就要栽倒。

面色惨然,双目含泪的乌远大呼一声,董明月亦是一步上前,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贾环。

贾环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地上那只手臂,心痛欲裂。

“公子!”

乌远一个头重重叩在地上,哽咽泣道:“还请公子务必保重身体,否则,远将成为不忠不义之人,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贾环紧紧闭目,不愿见他,但眼中却流出两行清泪。

他着实,向来敬乌远如叔啊。

可乌远却……

深伤其心!

整个校武场上,气氛都惨淡之极。

校场上的一百二十名亲卫,全都认识乌远。

乌远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寡言少语,但为人并不高傲。

若有人主动去问他武道之事,他都会讲清楚,从不端着身份架子。

所以,他在亲卫中的口碑很好。

此刻,众亲卫看着他光秃秃、血淋淋的左臂,又看了眼地上那根断臂,无不心中惨然。

再看向另一侧的道成,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忍不住端起了手中的弓弩……

不过,幸好身边都有老成持重的,给拦了下来。

他们是亲卫,主将没有开口,谁敢乱动,就是大罪……

被乌远重伤在地的道成,怔怔的看着这一幕,震惊的甚至忘了脸上的痛。

难道,他真的错的离谱?

蛇娘在给贾环把了把脉后,并指为剑,在贾环胸腹部点了几下,而后屈指一谈,一滴鲜艳之极,甚至有些妖艳的血滴从其指尖飞出,落入贾环口中,消失不见了。

没多久,贾环长呼一口气,如金纸一般惨淡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看到这一幕,道成又被镇住了。

这……

这大概是他见过,甚至是听说过的,最豪气的补身之法。

那可是灵蛇神血啊!

上一代掌门那般大的颜面,才好容易取得一滴,一滴又分成百份,又辅以其他百余种奇珍灵药,或成药浴,或成药丸,便在三年之内,将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打造成了根基扎实的九品大高手。

然而,贾环却用这灵神神血顺气补血?!

真真是……狗大户!

摆平完贾环后,蛇娘淡淡的道:“没有第二次了,若是冲破心膜,神仙难救。”

说罢,又瞥了眼乌远,对贾环道:“他的胳膊我能接上,虽比不得以前,多少会有些僵硬,但还可以再用。”

“当真?!”

贾环闻言喜极,脱口而出问道。

蛇娘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为他重新接上手臂,不过,你要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要为我做一件事。”

“没问题啊,别说一件,十件都无妨!快接快接,你快点!”

贾环高兴道。

这一幕,却让还坚持跪在地上的乌远,更加无地自容……

蛇娘却摇摇头道:“你得先起个誓言。用……用你家人的名义,我不相信你的……”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却没有丝毫犹豫,举手道:“我贾环,用我亲舅舅的名义起誓,只要蛇娘能给乌远接好手臂,我就欠她一个人情,日后为她做一件事。

若是我做不到,就让我亲舅舅戴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

怎么样,这个毒誓分量够足吧,我舅舅最怕戴绿帽子了……”

蛇娘震惊的看着贾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都不想再看这无耻的孙子一眼,将乌远的断臂捡起,随便甩了甩,似乎想甩掉上面的泥土……

然后,就直接安在了断臂处。

再之后,蛇娘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根长发,轻轻捏住,微微一抖,长发便如同一根金针一般笔直。

蛇娘用发丝作线,一点点,将乌远的断臂缝合起来。

贾环在一旁看着这个“蒙古大夫”,怀疑道:“蛇娘,这……这行吗?缝上就好了?”

蛇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过好在,到底给他一点面子,回答道:“再用内劲梳理好断处经脉,好生调养,至少能恢复九成。”

贾环闻言,顿时了然。

只要和内劲牵扯上关系,就不能用前世的医学来解释。

点了点头,看着垂头不语,身子微颤的乌远,他叹息了口气,没有跟他说什么。

而是看向一旁的道成,淡淡的道:“本侯不知你从何人口中听到,本侯为十恶不赦的恶人,让你替天行道。

这样,本侯现在就放你离去。

你自可找门路,多方打探一下,看看本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打探清楚了,再回来回话。

道成,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本侯一个交代。

交代清楚了,你自可带着随你同来的道姑一起离去。

交代不清,区区你一个道成,抵命都不够压下本侯此刻的怒火。

武当,必然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罢,贾环转身离去。

董明月紧跟其后,蛇娘为乌远疏通好断臂经脉后,淡淡说了句“小心调养”,也离去了。

再之后,便是百二十名亲卫。

待人都走尽了后,道成面色木然的起身,走到乌远身旁跪下,一叩到底,道:“师叔,荆王一脉,世镇荆州,与武当毗邻,百年友善。

当代荆王,与师父亦是好友。全因荆王府的照看,武当这百年来,才能日渐茁壮,赶超少林。

因此,荆王世子来信求助,说遭强人欺辱,社稷都将倾颓,弟子与师妹闲云,便赶赴都中相助。”

乌远皱眉道:“荆王世子与公子是有恩怨,可与江山社稷有何干系?

还有,他让你杀公子了吗?”

道成闻言,面色苦涩一笑,摇头道:“荆王世子信上并未说要杀宁侯,是忠顺王府的下人今日去码头接的我们。

是他们说,荆王世子请我们来,就是为了要杀宁侯。

而且,当时弟子甫一下船,就看到宁侯在码头上,杀了弟子的徒儿,孔勇,并且他还抢了别人赈济灾民的粮食,所以才……

唉!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迟了,却不想又牵累了师叔……”

乌远正想解说一下,贾环到底是什么人,却忽然眉头一皱,道:“等等,你刚说什么?闲云也来了?你怎么把她也带出来了?”面色已然大变,声音严厉!

在乌远的印象里,闲云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丫头……

道成苦涩道:“师叔,小师妹她想出来见世面,想见见都中繁华,别说弟子,就是掌门师兄也拦不住啊。而且,弟子也没想到……”

“够了!闲云人呢?”

乌远面色难看问道。

道成嘴角抽了抽,道:“被……被宁侯掳到里面去了……” ℃≡miào℃≡bi℃≡阁℃≡

乌远闻言,面色古怪的……古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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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要待两天,然后返回。

你们猜我会不会断更,我猜不会,嘿嘿。

虽然真的很累,但我也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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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噗嗤

“你去吧,既然公子说,让你去打听打听,那你就多去打听打听。

等打听清楚后,再回来给公子一个交代。

诚心一点就好,公子非气量狭小之人。”

乌远没有看道成,一手在左臂上轻轻抚着,自己又用内劲,按照方才蛇娘的法子,梳理着左臂上下的经脉。

两只手,终究要比一只手强。

两只手,更有把握护着公子,纵横天下……

一旁,依旧跪在地上的道成苦涩一叹,道:“事已至此,弟子怎会不明白,是上了奸人的当……

唉,弟子原也不该被那几个卑劣小人给糊弄。

只是,当时孔勇被杀,弟子的心便乱了……”

乌远皱眉道:“你去打听打听,他护卫的孙家是什么人,自然便知道他该杀不该杀。

当日他闯入……就该杀了他,尔等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之祸。

若非公子今日出手,除掉此祸根,翌日清算之时,整个武当都要受这个混账的连累。

罢了,你去吧,我还要去找公子……说说情。”

道成闻言一怔,道:“师叔,还说什么情?”

乌远嘴角抽了抽,又有些头疼,瞪了道成一眼,道:“当然是为闲云说情。”

道成忽又想起之前忠顺王府中人,着重强调贾三爷关于女色上的执着,脸色攸然变白,紧张道:“师叔,闲云该不会……不会已经被……”

“浑说什么?”

乌远低声喝了一声,而后道:“公子非外界传扬的那般……闲云断不会有事,行了,你去吧,想好怎么回来交代才是正经的。”

说罢,不再理会道成,犹豫了下,还是往宁安堂走去。

其实,关于闲云,他的底气也不是很足……

……

宁安堂上,贾环看着面色惭愧难安的乌远,叹了口气,道:“远叔,胳膊还没好,就去好生修养才是。

你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难不成还会再为难他们?

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乌远闻言,面色愈发惭愧。

武宗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只是,在绝大多数人面前,他们都会“矜持”甚至“吝啬”他们的感情,并且内敛他们的表情和言语。

或许这是因为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武道钻研上,没有过多心思去关心俗务的缘故。

又或许,这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他们已经超脱了大部分人,而这些人,已经很难让他们在意……

但,当武宗面对他们在意的人或事时,他们依旧会有复杂深沉的情绪波动。

毕竟,武宗是人,不是仙。

听到贾环的话后,乌远惭愧难当,声音晦涩道:“公子,除了奉圣夫人和兄长外,乌远心中还有一个亲人,就是公子。”

贾环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远叔,不说这些了,其实纵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早就将我当成了你的亲人,远叔数次相救我于危难之间……

不矫情这些了,远叔,你还有事要说吧?

我想,你要是没事,应该也不会来说这些话。

不像你的性子。”

乌远闻言,黑面微红,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咬牙道:“公子,闲云她……她还是个孩子……”

“哈哈哈!”

贾环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笑,笑罢,气问道:“远叔,你几个意思?”

乌远想了想,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惯不会笑,只是哼笑了声,然后道:“兄长百岁之际,为了感悟人生百态,才有了闲云……

虽然起因不纯,但他对闲云,却是真的看的比命还重。

无论云游何处,只要有机会,他都会给闲云写信。

若是闲云出了意外……”

“行了行了!”

贾环“不耐烦”道:“别人都以为我是好色狂魔,难不成远叔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才突破七品没半年,本来倒是可以享福了,可因为换血之故,又要延迟二三年……

我白白担负了偌大的‘美名’,可实际上,压根我就中看不中用……呸呸呸!”

贾环气急败坏的啐了几口后,对乌远道:“等你那龟师侄回来后,就让他带着那闲云还是野鹤一起走吧。谁稀罕似的……”

乌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松了口气,告辞了……

待乌远走后,贾环也轻轻呼出一口气,想来那牛鼻子呆道还没把他威胁闲云道姑时的具体行为跟乌远描述过。

不然乌远这个做叔叔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强迫他娶他侄女儿……

其实早先在巷子里,贾环当真以为闲云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美艳道姑……

当然,那个时候,他考虑的自然不是美艳不美艳。

他只是想以此威胁道成,搅乱他的心神而已。

“三爷?”

“嗯……嗯?”

独坐宁安堂上,贾环正在疑惑,赢皓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而又该怎样“回敬”他们一番时,忽地,耳边传来一声唤声,他下意识的应了声,而后又忽然醒来。

府上规矩,贾环在宁安堂独处时,除却寥寥数人外,其他任何人不得打扰,连靠近都不允许。

后宅中人,除却尤氏婆媳、白荷、小吉祥、香菱再有董明月外,其她人一律不得随意靠近宁安堂前堂。

通常而言,也只有小吉祥才会来这里,最多再拉上一个香菱。

除了这两人外,内宅再没人会轻易进宁安堂前堂。

但方才那道声音,显然既不是小吉祥,也不是香菱。

贾环抬眼看去,眉尖轻挑,道:“雪雁?”

“是奴婢,三爷。”

雪雁是苏州人,白白净净的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怯怯之意,她如同与尊长说话一般,小声道:“三爷,我们姑娘让我来看看,三爷忙完了没,若是忙完了,就请三爷去园子里我们那处坐坐……”

贾环看着低眉顺目,说完话就神色拘谨,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小丫头子,笑道:“怎么打发你来了?你没和小吉祥在一处耍?”

雪雁闻言,低声道:“小吉祥正在我们那里和猫熊耍子哩……”语气里多了许多羡慕。

贾环闻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她能看的见?”

雪雁道:“她和香菱提着玻璃风灯,在竹林里,猫熊看到灯就会来寻她耍。”

贾环闻言,看着她孩子气的脸上满是艳羡,嘴角抽了抽,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和她们一起玩吧,我稍后便来。”

雪雁“哦”了声,小心的退了出去。

不过,刚出了贾环的视野,就“蹬蹬瞪”的快步往回跑了。

猫熊,可爱的猫熊……

在宁安堂内,听到外面动静的贾环哑然失笑。

暂且把想不通的事搁下,该将记的仇记好,收拾了下心情,便往内宅走。

走了两步,他又忽然顿住了脚……

贾环总觉得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道能解开谜题的灵光,却怎样都抓不住。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是再三苦想,却又摸不着头绪……

摇了摇头,贾环不再去想,大步朝后宅走去。

叫上了白荷一起,两人先去看了看尤氏。

尤氏的身子底子原本就好,放下了心事后好生调养了一段时间,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贾环笑着说了两句话后,又看了眼坐在床榻边上,拘谨的头都不敢抬的尤二姐一眼,便和白荷一起离开了。

然后又去了药室……

之前他便打发了董明月回药室,让公孙羽帮她看伤。

今日在与道成对战时,董明月受了不浅的内伤。

与白荷一起进了药室之后,贾环却是一怔……

董明月、公孙羽还有蛇娘三人,正围着一个身着公孙羽衣裳的陌生少女,在说着什么。

看样子,好像还挺谈的来……

贾环看了眼那少女,奇怪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老婆说话?”

那少女见他进来后,姣好的面容就起了怒气,再听他这么一扯淡,一双杏眼顿时怒视着他。

蛇娘也冷哼一声,换来贾环撇撇嘴,大恼……

不过,两人看到他身后的白荷后,却是同时一怔,然后用一种看到“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眼神,嫌弃的看着贾环。

蛇娘之前,也未见过白荷……

“幼娘,这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丫头片子哪来的?我可不想让这种没规矩的丫头给我洗脚……”

贾环“莫名其妙”的问道,也让这陌生少女愈发双眼喷火。

在有人在时,公孙羽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

她看了贾环一眼后,道:“公子,她便是闲云道姑。”

贾环这个贱人,认人不看脸,而是往下看。

在人家脖颈下高挺处顿住了视线后,摇摇头,道:“不,她不是……”

“不要脸的淫.贼,你找死!

你才下垂,你全家都下垂!”

闲云涨红了脸,破口骂道。

除了贾老三外,其她满堂人都羞红了脸。 ℃≡miào℃≡bi℃≡阁℃≡

不过唯有董明月知道这个典故,“恶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

贾环却恍然大悟,道:“是了,你就是那个道姑,和她一样凶狠。呵,不过我劝你还是安份点,要不是看在远叔的面上,道成牛鼻子现在脑袋都被我割下来当球踢了。至于你……哼哼!”

说罢,不再理她,看向董明月道:“明月,你身上的内伤好些了吗?”

董明月好看的眼睛扫过贾环背后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轻轻一哼,道:“不用你管……”

“噗嗤!”

从来不与人争什么的白荷,却忽然一笑,让董明月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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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太太……

“好了好了!看到你们掐架掐的那么来劲,我就放心了!”

说来也是有趣,白荷在府上,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

连最小气的林黛玉,寻常没事的时候,都会过来和她说说话。

薛宝钗更是便宜,她和薛姨妈如今就住在宁国府后门对角处的一座小院里,比之前在梨香院时,过来更容易。

所以她时不时的就会来这边,寻白荷说话聊天。

史湘云亦是,不过史湘云更喜欢和小吉祥一起疯……

除此之外,还有贾迎春也喜欢和这个与她一般温柔可亲的女孩来往。

贾探春则喜欢她的美貌和能干,也会和她玩笑。

贾惜春更不用说了,和小吉祥闹翻后,就找白荷帮忙。

连赵姨娘有的时候都会来和白荷唠唠家常……

人缘为到她这一步,可以说,满府上找不出第二人。

偏偏,白荷就是不让董明月……

贾环哈哈大笑着推着白荷一起往外走,董明月气个半死,在后面叫道:“你干什么去?”

贾环回头挤眼道:“林姐姐那边喊着过去玩,你去不去?”

董明月闻言面色一滞,横了贾环一眼,她怎么可能去……

纵然已经看淡了许多,可是,她与林黛玉之间,到底还有一层微妙的隔阂……

哼了一声后,董明月道:“不去!”

贾环哈哈笑道:“那就乖乖的在家,等明儿去云儿那边玩的时候,我再带你去。

然后去宝姐姐那里,我带幼娘去。

其实园子里宅院多的是,你们若有想进去住的,直接进去住就是,也可以随便进去玩。

咱家的园子嘛!”

董明月似乎有些生气,不说话。

公孙羽虽然面色清冷,不过却贴心的紧,道:“公子你和白荷姐姐去玩吧,明月姐姐还要在我这里再针灸一下。”

贾环闻言,感激不尽的对她抛了个媚眼儿,眼神的意思是,他会以身相许,惹的公孙羽俏脸一红。

不过在看到董明月又看过来的眼神后,贾环忙带着白荷一起跑了。

“哈哈哈!”

出了药室小院,贾环忍不住笑道:“荷儿,你怎么会和明月不对付?”

白荷盈盈一笑,抿嘴道:“三爷,我也是女人嘛!”

贾环闻言,朝白荷身上瞄去,道:“我知道啊……”

“三爷啊!”

白荷被他猥琐的目光看的面红耳赤,娇嗔一声。

贾环又是哈哈大笑一声,而后牵起白荷的手,往园子里走去。

女人之间的“斗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免。

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其实还显得俏皮生动些。

所以贾环由着她们去就是。

他相信,他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善良可亲的。

……

与原世界中的大观园相比,如今的大观园,变化了许多。

比如说,多了一座云来阁。

再比如说,潇湘馆不再是挨着荣国府那边,而是紧紧靠在宁国府这边,是原本会芳园的位置。

因为林黛玉喜欢竹子,所以,贾环就使人在周围种了两片翠竹,竹林间夹着一条石子铺成的羊肠小径。

穿过宁国府后墙上开辟的垂花门后,便可以看到葱葱竹林,感觉空气似乎都一下变得清新起来。

贾环驻足而立,眺望着银月笼罩下的竹林,听着远处的嬉笑声,他对白荷道:“荷儿,你可知,三爷我自起家以来,最得意的事是什么吗?”

白荷在濛濛月光下,愈发显得美貌不可方物。

她抿嘴一笑,温柔道:“是三爷您为家人,顶起了一旁安宁祥和,幸福快乐的天地。

三爷在外面流血拼搏,所为的,不是高官厚爵,也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为了保护家人……”

“荷儿,果然还是你最懂我……那么你感动么?”

贾环正色问道。

白荷俏脸微红,一双倾国眼眸,微浮水意,盈盈的看着贾环,点点头道:“感动。”

“那……你看今晚,咱俩能不能这般这般……”

贾环一本正经的商议道,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白荷俏脸粉红,嗔视着贾环,道:“三爷啊……”

看着白荷羞恼的眼神,贾环顿时“垂头丧气”起来,道:“我就知道,你是假感动的。”

白荷哭笑不得的看着贾环,虽然明知他在玩闹,可还是不忍心看他沮丧,犹豫了下,轻声道:“最多,最多等三爷伤好了后,才行……”

贾环闻言大喜,探头在白荷的娇唇上狠狠亲了口,难得的拽了一次文: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哇哈哈哈!”

“三爷呀……”

……

“哇!哈哈,它来追我啦!追不到我哟!”

“嘻嘻,姐姐,小心被它扑倒哦……”

“哈哈哈!”

贾环与白荷顺着石子小路往竹林深处走去,走到一半,就听到前面竹林里一阵阵欢声笑语声传来。

前面说话的两人,不是小吉祥和香菱,又是谁?

后面拍掌欢笑的,应该是林黛玉、紫鹃还有雪雁的声音。

贾环手里提着一架玻璃风灯,与白荷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见竹林一隅,林黛玉几人站在那里,看前面一处竹子稀疏些的地方。

两只圆滚滚的大熊猫,在追着提着风灯跑圈的小吉祥。

大熊猫追人有趣的紧,跑着跑着,就会自己把自己摔倒。

却也不在乎,一骨碌的翻起来,再呼呼的追。

追了没两步,又摔一个四脚朝天。

萌死个人!

看起来,这个简单的游戏,众人已经玩了不短的时间了,却一点都没觉得枯燥乏味,依旧玩的兴致高涨。

小吉祥的发髻早就散了,索性就披着头发,在竹林里撒欢。

不过,到底还是乖巧,看到贾环和白荷走来后,忙顿住了继续绕圈的脚步,笑眯眯的看着贾环,走了过来。

贾环原本也笑看着她,不过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姐姐快跑,小心后面!”

跟在小吉祥身后的香菱忽然紧张叫道。

小吉祥闻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哎哟”一声,摔了个屁墩儿。

不过地上都是软绵绵的润土,摔倒也不疼。

她回头看着两个“凶手”正眯着一双黑眼冲她笑,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两个熊猫,在小吉祥不再兜圈子后,终于完成了一次逆袭,将她掀翻了!

众人见状一阵哄笑。

尤其是看到,两个熊猫为了报之前被调.戏的仇,还不让小吉祥起身。

小吉祥刚一起来,就轻轻一头的将她顶倒。

两只熊猫顶着一双大黑眼,呼呼的笑的开心。

小吉祥后来自己笑的都没力气起来了。

香菱讲义气,勇救义姐,从后面抱住一只大熊猫,用力将它拖到后面。

然后再转身想抱另一只……

但没想到,熊猫是个记仇的,见被打扰了好事,便转移了目标。

那只被她抱到后面的熊猫,呼呼的跟在她身后,趁她弯腰抱另一只的时候,忽然偷袭,“刺啦”!

“哎哟!”

香菱惊呼一声,然后双手捂紧身后。

回头又羞又怒的看着才从她裙摆上扯下一长溜纱罗的熊猫,怒道:“坏蛋!”

胖乎乎的熊猫又上前……

能动手,绝不吵吵!

香菱惊呼一声,好在小吉祥终于站起来了,“咯咯”笑着,拉起香菱的手往大笑不止的众人这边跑来。

贾环此刻正扶着已经笑的发软,站立不稳的林黛玉。

见小吉祥和香菱惊笑着逃跑来后,也笑了起来。

见两只呆熊猫紧追不舍的跟了来,贾环用脚轻轻的一拨,两只追杀不止的呆熊猫就摔了个大马哈!

两只熊猫八脚朝天!

而且,还不肯起来,呼哧呼哧的赖在地上生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呀!”

“三爷啊……”

“不许欺负我的猫熊!”

林黛玉都恢复了精神,懊恼的在贾环胸前敲了下。

贾环哈哈大笑。

月夜竹林中,身着一身碧绿纱罗的林黛玉,若林中仙子一般,灵动艳丽。

见贾环笑的爽朗,她的心情也愈发好了。

不过,到底关心她的熊猫,对一旁的紫鹃道:“快给它们吃的,哄哄它们。”

紫鹃闻言,笑着掀开手中小挎篮上的盖布,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两块绿豆糕来。

都不用她招呼,两只刚才还在装了无生趣的熊猫,看到她手中的绿豆糕后,便一个骨碌翻身坐起。

有一个好像用力过猛了些,多翻了半圈,摇了摇胖脑袋,又翻了半圈翻正后,迈着圆滚滚的四条胖腿跑向了紫鹃……

林黛玉等人见状,又笑的站也站不稳。

待两只熊猫开始吧唧吧唧吃起绿豆糕时,众人才平息了笑声。

白荷揽过小吉祥,将她披在肩头的头发理了理,然后挽成了一个小丸子,轻轻的别在脑后。

小吉祥回过头,弯着一双大眼睛,嘿嘿嘿的冲白荷一笑。

白荷揉了揉她的刘海,不过却又皱起了眉,轻声道:“一头大汗,顽的也太疯了。”

小吉祥撒娇:“好好顽嘛!”

白荷白了她一眼,道:“快跟我回去罢,洗个澡换身衣裳,一身的土,都是汗,穿着难受死了。”

小吉祥闻言,恋恋不舍的看着两只熊猫,犹豫起来。

贾环笑道:“明儿再来玩吧。”

小吉祥“哦”了声,不过……

“三爷,明儿我可以带朱二丫也来看猫熊吗?”

小吉祥仗义问道。

贾环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能做主的人。”

小吉祥机灵,一张原本就笑眯眯的脸,此刻更是笑成了花儿,腆着脸对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林黛玉讨好道:“太太……”

“呸!”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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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扇面儿

待心愿得逞后的小吉祥,带着香菱和白荷离去后,贾环与林黛玉等人也回了潇湘馆。

紫鹃多懂事,给贾环倒了茶后,便笑着引着懵懂的雪雁离开了。

待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时,贾环伸了个懒腰,面带微笑的打量起四周来。

“你看什么?”

林黛玉星眼微饧,香腮带赤,看着贾环嗔道。

贾环不言语,只是笑的高深莫测。

林黛玉见状,也不知想到何处,俏脸上的浅红变成了粉红,一双美眸似睁非睁,觑着贾环道:“你在想什么?”

贾环得意笑道:“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林黛玉闻言,一双烟眉顿时竖起,“薄怒”道:“好啊!我就知道你没想好事!”

“噗!”

贾环闻言,一下没忍住,给喷笑出来,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林黛玉也反应过来,自知失言,一张俏脸成了红绸,眼中似要滴水,跑上前来,就要杀人灭口!

贾环大笑着,一个巧劲,将美人揽入怀中,放在膝上,任她一双小手捶打,顾自大笑不已。

林黛玉羞愧难当,一边敲打一边喝止:“不许笑不许笑,不许你……呃……”【⑦,..

没说完,樱唇小口便被人霸气的堵上,她也无力的靠在了贾环的怀中。

一番缠.绵后,贾环抬起头,俯视着怀里的美人,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眷烟一般的轻眉,柔声道:“林姐姐,最近过的还开心么?”

林黛玉一双冬泉一般眼眸里,笼着濛濛的雾意,怔怔的看着贾环,轻声道:“很开心哩。”

贾环背着手,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娇嫩的俏脸,微笑道:“开心就好。”

感受着脸上粗糙的摩擦,林黛玉心里一阵阵的酥麻,将脸往贾环手上靠了靠,道:“怎会不开心?”

贾环哈哈一笑,道:“那你以前开不开心?”

林黛玉解其意,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不是很开心,刚来的时候……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去。”

“现在呢?”

“现在有你,我不怕。”

这对贾环来说,是最美的情话。

他又俯下去,轻轻的噙住那片朱唇,轻轻的咬住……

“唔!林噘噘,你咬我做什么……”

贾环一脸无辜的看着面色羞涨通红的林黛玉,口齿不清的说道。

林黛玉松开口,恨恨道:“你的手!!”

贾环闻言,讪讪一笑,却没有从林黛玉胸前移开,他正色辩解道:“我听幼娘说,经常按摩的话,这里不会得病,而且,还会变大喔!”

“放屁!”

林黛玉羞恼啐道:“好端端的,幼娘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肯定是你没做好事!”

林黛玉俏脸上浮起一抹薄怒。

贾环狡辩道:“我不是为了你们的健康担心嘛!我给你说,林姐姐,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处,若不注意的话,这里也是容易得大疾的!马虎不得呢,不信,你去问幼娘!”

公孙羽当然会这般说,因为贾环借着和她讨论医理的机会,很是胡作非为了一番。

不过他倒没有胡说,这些都是他前世在网上浏览信息时,发现一些“男朋友需要注意的事”,以及“关爱妻子的好男人应该做的事”之类的帖子时,用心记下来的,虽然当时他还是一只单身汪,可他有做好男朋友和好丈夫的打算!

他是唱着“西湖的水,我的泪”,将这些内容记下来的……

林黛玉见他双眼清澈,眼神真诚,尽管已经上了无数次的当,可还是动摇了,将信将疑道:“果真?”

贾环卖大力丸似的将右胸口拍的砰砰作响,保证道:“不信,明儿你就去问,若有半句谎言,林姐姐只管斩了我便是!”

“呸!哪个好意思去问?”

林黛玉红着俏脸,轻声啐道。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本来停住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林黛玉咬着唇,俏脸如同滴血一般,一双眼睛更是快要凝出水来,实在忍不住,“嘤”了一声后,更感羞耻。

再加上感受到臀下那根坚实的坏处,她哪里还敢继续下去,从贾环怀里挣扎出来,就开始赶人:“去去去,你快去吧,不许你在这里待了!”

贾环哭笑不得道:“林姐姐,你不能过河拆桥啊!再说了,才只按摩了一个,还有一……呃!”

没说完,嘴被一只小手堵住,林黛玉双眼里带着认真之色看着贾环道:“环儿,你不尊重我。”

这话就严重了,贾环吐舌添了一下,痒痒的林黛玉收手后,他忙正色道:“林姐姐,你知道的,这些都只是我们之间美好的点缀而已。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不做了就是。如何会不尊重林姐姐?”

“当真?”

林黛玉睁着眼看着贾环道。

贾环点头,认真道:“千真万真,林姐姐,你放心,以后我都不这样了,我可以起誓……”

“哪个要你起誓?”

林黛玉面色缓和下来,垂下头,轻声道:“也不是不让你这般,可……可咱们还没有……现在不能太过火。如今这般,已经很出格了。若是让人知了去,我便是没有廉耻的坏女人……”

贾环怜惜的抱住她,柔声道:“既然你不喜,为何不早点跟我说呢?你应该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便不会再乱来的。也不是乱来,就是……喜你喜到了极处,情不自禁……”

林黛玉抬起头,看向贾环,道:“当真?”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当真。”

林黛玉抿嘴一笑,轻声道:“也不是不让你……轻.薄。我既然已经许了你,我爹和老祖宗也都已经点了头,我便是你的人了……只是,你不能太过……”

贾环闻言,大喜过望,眉毛都飞起来了,哈哈一乐,恶心的撅起嘴又往前凑去……

“啪!”

猪嘴被林黛玉一巴掌扇飞……

贾环悲愤的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你哄我!”

林黛玉羞恼道:“没有……就是,今天不可以了!你快走吧,明儿……明儿再说!”

贾环闻言,顿时垂头丧气,“哦”了声,转身往外走去。

林黛玉见之,到底不忍,犹豫了下,叫道:“环儿,你等等……”

贾环慢悠悠的转过身,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问道:“林姐姐,怎么了?”

林黛玉见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儿,又好气又好笑的啐了口,道:“瞧你这……”

说着,上前一步,踮起脚,伸出一只纤细葱白的秀指,用力点了点他的脑门,见他还是一副死猪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了贾环的唇……

“环哥儿!你又作死!!”

没一会儿,林黛玉一手捂着胸襟,一边怒视着贾环,说道。

贾环讪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林姐姐,刚才手滑了,一不小心就滑了进去……”

“你放屁!我……我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说着,林美人抄起一旁的一根野鸭子毛掸子,就朝臭流.氓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被抽了两下后,痛的实在忍不住了,拔腿就跑。

林黛玉“宜将剩勇追穷寇”,拿着掸子追杀出去。

许是因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紫鹃从旁边厢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后赶紧上前拦着林黛玉,笑着劝道:“姑娘,快住了手罢,哪有这样的!”

林黛玉气道:“你别拦我,我要打他!”

紫鹃赔笑着,又压低声音道:“姑娘,那边还有奶娘嬷嬷在呢,虽说有三爷在,她们不敢露头,可闹大了后,她们保不准乱嚼舌头,也怪讨厌的。”

林黛玉闻言,“恶狠狠”的瞪了紫鹃一眼,道:“你这丫头我快不能要了,早晚跟了他去算了!”

不过,话虽如此,还是有些忌讳的看了眼西边的厢房。

然后美眸嗔怒的看着站在庭院里可怜巴巴的贾环,气道:“你过来!”

贾环一边走过来一边装可怜,看着紫鹃道:“紫鹃姐姐,你可一定要劝住林姐姐,让她刀下留人啊!我就写坏了她一个扇面儿,还只污了一面,另一面还没来得及污,她就好胸啊……”

紫鹃又不是傻子,听他满嘴胡话,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贾环见说之无效,只能赔着一张大笑脸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你叫我何事?”

林黛玉踮起脚,伸手如电,揪住了他的耳朵,教训道:“你还敢不敢……敢不敢再污我的扇面儿了?”俏脸微红……

贾环强忍着笑,伏低做小,道:“不敢啦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啦!下回,我一定好好的写字!”

“你……”

林黛玉俏脸愈发羞红,却拿这个不要脸的没办法,“狠狠的”扭了半圈儿他的耳朵,听到贾环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求饶,又气又笑。

紫鹃在一旁劝道:“好了好了,姑娘再莫转了,再转,三爷的耳朵就要掉啦!既然三爷应了,下回好好写扇面儿,姑娘你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林黛玉闻言,一张脸彻底红成了红绸,再看贾环忍不住在那里颤着偷笑,撑不住的撂开手,凶道:“下回……下回再……你仔细着!快家去吧,别在我这待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去。

贾环在后面得意的偷笑,跟紫鹃道谢之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赶紧家去,别再乱跑了!”

身后,林黛玉的声音又遥遥传来。

贾环“诶”了声答应着,一转眼消失在竹林拐角,却往北转,爬上了半山……

这个人渣!

……

PS:我的天啊!

今天居然也写了三章……

刚写完,还有两个钟头飞机就要去t2取登机牌了。

嘎嘎!

明天应该也不会断更!自己写的挺开心……

(未完待续。)

今天更新在白天……

“你去吧,既然公子说,让你去打听打听,那你就多去打听打听。

等打听清楚后,再回来给公子一个交代。

诚心一点就好,公子非气量狭小之人。”

乌远没有看道成,一手在左臂上轻轻抚着,自己又用内劲,按照方才蛇娘的法子,梳理着左臂上下的经脉。

两只手,终究要比一只手强。

两只手,更有把握护着公子,纵横天下……

一旁,依旧跪在地上的道成苦涩一叹,道:“事已至此,弟子怎会不明白,是上了奸人的当……

唉,弟子原也不该被那几个卑劣小人给糊弄。

只是,当时孔勇被杀,弟子的心便乱了……”

乌远皱眉道:“你去打听打听,他护卫的孙家是什么人,自然便知道他该杀不该杀。

当日他闯入……就该杀了他,尔等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之祸。

若非公子今日出手,除掉此祸根,翌日清算之时,整个武当都要受这个混账的连累。

罢了,你去吧,我还要去找公子……说说情。”

道成闻言一怔,道:“师叔,还说什么情?”

乌远嘴角抽了抽,又有些头疼,瞪了道成一眼,道:“当然是为闲云说情。”

道成忽又想起之前忠顺王府中人,着重强调贾三爷关于女色上的执着,脸色攸然变白,紧张道:“师叔,闲云该不会……不会已经被……”

“浑说什么?”

乌远低声喝了一声,而后道:“公子非外界传扬的那般……闲云断不会有事,行了,你去吧,想好怎么回来交代才是正经的。”

说罢,不再理会道成,犹豫了下,还是往宁安堂走去。

其实,关于闲云,他的底气也不是很足……

……

宁安堂上,贾环看着面色惭愧难安的乌远,叹了口气,道:“远叔,胳膊还没好,就去好生修养才是。

你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难不成还会再为难他们?

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乌远闻言,面色愈发惭愧。

武宗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只是,在绝大多数人面前,他们都会“矜持”甚至“吝啬”他们的感情,并且内敛他们的表情和言语。

或许这是因为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武道钻研上,没有过多心思去关心俗务的缘故。

又或许,这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他们已经超脱了大部分人,而这些人,已经很难让他们在意……

但,当武宗面对他们在意的人或事时,他们依旧会有复杂深沉的情绪波动。

毕竟,武宗是人,不是仙。

听到贾环的话后,乌远惭愧难当,声音晦涩道:“公子,除了奉圣夫人和兄长外,乌远心中还有一个亲人,就是公子。”

贾环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远叔,不说这些了,其实纵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早就将我当成了你的亲人,远叔数次相救我于危难之间……

不矫情这些了,远叔,你还有事要说吧?

我想,你要是没事,应该也不会来说这些话。

不像你的性子。”

乌远闻言,黑面微红,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咬牙道:“公子,闲云她……她还是个孩子……”

“哈哈哈!”

贾环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笑,笑罢,气问道:“远叔,你几个意思?”

乌远想了想,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惯不会笑,只是哼笑了声,然后道:“兄长百岁之际,为了感悟人生百态,才有了闲云……

虽然起因不纯,但他对闲云,却是真的看的比命还重。

无论云游何处,只要有机会,他都会给闲云写信。

若是闲云出了意外……”

“行了行了!”

贾环“不耐烦”道:“别人都以为我是好色狂魔,难不成远叔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才突破七品没半年,本来倒是可以享福了,可因为换血之故,又要延迟二三年……

我白白担负了偌大的‘美名’,可实际上,压根我就中看不中用……呸呸呸!”

贾环气急败坏的啐了几口后,对乌远道:“等你那龟师侄回来后,就让他带着那闲云还是野鹤一起走吧。谁稀罕似的……”

乌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松了口气,告辞了……

待乌远走后,贾环也轻轻呼出一口气,想来那牛鼻子呆道还没把他威胁闲云道姑时的具体行为跟乌远描述过。

不然乌远这个做叔叔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强迫他娶他侄女儿……

其实早先在巷子里,贾环当真以为闲云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美艳道姑……

当然,那个时候,他考虑的自然不是美艳不美艳。

他只是想以此威胁道成,搅乱他的心神而已。

“三爷?”

“嗯……嗯?”

独坐宁安堂上,贾环正在疑惑,赢皓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而又该怎样“回敬”他们一番时,忽地,耳边传来一声唤声,他下意识的应了声,而后又忽然醒来。

府上规矩,贾环在宁安堂独处时,除却寥寥数人外,其他任何人不得打扰,连靠近都不允许。

后宅中人,除却尤氏婆媳、白荷、小吉祥、香菱再有董明月外,其她人一律不得随意靠近宁安堂前堂。

通常而言,也只有小吉祥才会来这里,最多再拉上一个香菱。

除了这两人外,内宅再没人会轻易进宁安堂前堂。

但方才那道声音,显然既不是小吉祥,也不是香菱。

贾环抬眼看去,眉尖轻挑,道:“雪雁?”

“是奴婢,三爷。”

雪雁是苏州人,白白净净的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怯怯之意,她如同与尊长说话一般,小声道:“三爷,我们姑娘让我来看看,三爷忙完了没,若是忙完了,就请三爷去园子里我们那处坐坐……”

贾环看着低眉顺目,说完话就神色拘谨,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小丫头子,笑道:“怎么打发你来了?你没和小吉祥在一处耍?”

雪雁闻言,低声道:“小吉祥正在我们那里和猫熊耍子哩……”语气里多了许多羡慕。

贾环闻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她能看的见?”

雪雁道:“她和香菱提着玻璃风灯,在竹林里,猫熊看到灯就会来寻她耍。”

贾环闻言,看着她孩子气的脸上满是艳羡,嘴角抽了抽,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和她们一起玩吧,我稍后便来。”

雪雁“哦”了声,小心的退了出去。

不过,刚出了贾环的视野,就“蹬蹬瞪”的快步往回跑了。

猫熊,可爱的猫熊……

在宁安堂内,听到外面动静的贾环哑然失笑。

暂且把想不通的事搁下,该将记的仇记好,收拾了下心情,便往内宅走。

走了两步,他又忽然顿住了脚……

贾环总觉得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道能解开谜题的灵光,却怎样都抓不住。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是再三苦想,却又摸不着头绪……

摇了摇头,贾环不再去想,大步朝后宅走去。

叫上了白荷一起,两人先去看了看尤氏。

尤氏的身子底子原本就好,放下了心事后好生调养了一段时间,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贾环笑着说了两句话后,又看了眼坐在床榻边上,拘谨的头都不敢抬的尤二姐一眼,便和白荷一起离开了。

然后又去了药室……

之前他便打发了董明月回药室,让公孙羽帮她看伤。

今日在与道成对战时,董明月受了不浅的内伤。

与白荷一起进了药室之后,贾环却是一怔……

董明月、公孙羽还有蛇娘三人,正围着一个身着公孙羽衣裳的陌生少女,在说着什么。

看样子,好像还挺谈的来……

贾环看了眼那少女,奇怪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老婆说话?”

那少女见他进来后,姣好的面容就起了怒气,再听他这么一扯淡,一双杏眼顿时怒视着他。

蛇娘也冷哼一声,换来贾环撇撇嘴,大恼……

不过,两人看到他身后的白荷后,却是同时一怔,然后用一种看到“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眼神,嫌弃的看着贾环。

蛇娘之前,也未见过白荷……

“幼娘,这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丫头片子哪来的?我可不想让这种没规矩的丫头给我洗脚……”

贾环“莫名其妙”的问道,也让这陌生少女愈发双眼喷火。

在有人在时,公孙羽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

她看了贾环一眼后,道:“公子,她便是闲云道姑。”

贾环这个贱人,认人不看脸,而是往下看。

在人家脖颈下高挺处顿住了视线后,摇摇头,道:“不,她不是……”

“不要脸的淫.贼,你找死!

你才下垂,你全家都下垂!”

闲云涨红了脸,破口骂道。

除了贾老三外,其她满堂人都羞红了脸。

不过唯有董明月知道这个典故,“恶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

贾环却恍然大悟,道:“是了,你就是那个道姑,和她一样凶狠。呵,不过我劝你还是安份点,要不是看在远叔的面上,道成牛鼻子现在脑袋都被我割下来当球踢了。至于你……哼哼!”

说罢,不再理她,看向董明月道:“明月,你身上的内伤好些了吗?”

董明月好看的眼睛扫过贾环背后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轻轻一哼,道:“不用你管……”

“噗嗤!”

从来不与人争什么的白荷,却忽然一笑,让董明月的眼神瞬间起来……

……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争吵

翌日,清晨。

贾环从校场边演武归来后,刚一回后宅,就看到史湘云在“呱唧呱唧”的和白荷说话。

说的很开心,手里还握着一脸“睡欲不足”的小吉祥的头发,在那里一边与白荷开心的笑说着,一边给小吉祥编着小辫儿。

见贾环进来后,还不忘最后跟白荷补上一句:“真的,莺儿的手真是太巧了,改天你有空儿,我带你去蘅芜苑耍子,我昨儿和她比了半夜,都没比过她,咯咯咯!”

眉飞凤舞的笑罢,然后才转头看向贾环。

贾环先看了眼满脑袋小辫儿,却睡眼惺忪,可怜巴巴看着他的小吉祥,哈哈一笑,道:“没事,一会儿你云儿太太走了后,你再和香菱一起睡。”

小吉祥闻言,连连点头,却被史湘云“啪”的一下拍脑门上,“教训”道:“傻子,园子里那么多好顽的景儿,你不去顽,睡哪门子的懒觉?

我告诉你,早晨起来的时候,宝姐姐院子里的‘嘟嘟’到处跑着便便,臭烘烘的,哈哈哈!

宝姐姐快气死了,说不要再养‘嘟嘟’了,还是‘喵大人’乖巧,就在指定的地方解决。

结果,‘嘟嘟’还可怜巴巴的看着宝姐姐摇尾巴,圆滚滚的身子后面那条卷卷的小尾巴,真是好顽极了。

大家都没想到,一头长不大的小花猪,也能这般有灵性。

宝姐姐到底没忍心将它丢出去,不过我离开蘅芜苑前,她和莺儿又在给‘嘟嘟’讲规矩了!

咯咯咯!”

小吉祥闻言,顿时不瞌睡了,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史湘云,道:“太太……”

“咚!”

讨好没成功,就又被史湘云一个瓜崩儿弹在脑上。

史湘云看着双手捂着脑袋,满脸委屈的小吉祥,笑骂道:“少在他面前演戏,前儿咱俩猜谜的时候,你弹我一下,我弹你一下,那会儿你怎么不捂脑袋?乐得和什么似得!

说了多少遭儿,叫我云姐姐就好,喊什么……

我又不是你林姐姐,喜欢听你这般喊!”

小吉祥被拆穿后,也不恼,嘿嘿一笑便没事儿人一样揭过这一茬,也揭过了蘅芜苑这一篇……

而后一本正经道:“云姐姐,那你养的什么呀?”

史湘云闻言一怔,看了眼小吉祥,又看向贾环。

贾环呵呵笑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们小吉祥也是有脾气的人!”

小吉祥闻言,愈发得意“傲娇”的仰着小脸儿,撇撇嘴。

她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薛宝钗对她不感冒……

不过当她苦恼的跟她三爷“诉苦”时,三爷说了,不感冒就不感冒,她也不是金子做的,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那就相安无事喽!

小吉祥冲史湘云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神色。

不止她没办法,史湘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好法子,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事。

实际上,府里明眼人都看得出,薛宝钗对小吉祥的不喜。

人就是这般神奇。

薛宝钗在两府上下,几乎没有人不交口称赞的,包括那些婆子、丫鬟以及上上下下的主子。

因为她对每个人都很和气友善。

但也不知为何,她偏偏就对一个小吉祥非常难入眼。

史湘云也悄悄问过她原因,薛宝钗却只是笑而不语。

史湘云劝说了几遭也无用,就没有法子了……

没想到,小吉祥这边也记上“仇”了。

不过想想也是,说实在的,小吉祥在他心里的分量,好像不比宝姐姐轻哦……

难道,这就是宝姐姐“不忿”的原因?

史湘云有些挠头,着实不好解决这种复杂的内宅问题。

好在,她们的选择都是相安无事,不会像其他高门大户里那般,斗个你死我活……

都怪他!

史湘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向一旁乐呵呵的始作俑者。

贾环见状哑然失笑道:“你瞪我做什么?她俩天生八字不合,我也没办法。对了,云儿,你昨儿怎地不在云来阁啊?我去寻你的时候,只有翠缕在。害得我白上山下山溜了圈儿……”

史湘云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白了贾环一眼,道:“我昨儿去蘅芜苑住了,那么晚了,你去寻我做甚?”

贾环没说话,表情得意的嘿嘿一笑。

“呸!”

史湘云啐了一口,尤其是在小吉祥也跟着高深莫测的“嘿嘿”一笑时,俏脸更是红透了,双手捏住小吉祥的脸蛋揉啊揉啊揉,笑骂道:“我把你个不害臊的小蹄子,整日里抱着你三爷大睡,还好意思笑我……白荷,我没说你啊!”

骂完小吉祥,史湘云又对一旁俏脸通红的白荷解释道。

白荷一张倾国颜色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看着史湘云,摇头一笑。

史湘云将这种无奈解读成白荷也是身不由己,又恶狠狠的瞪向“强抢民女”的坏人。

贾环却没解释的意思,他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史湘云有些发暗的眼圈,道:“你又熬夜做活儿了?”

史湘云闻言一滞,不过随即没所谓的道:“就做了一出……”

贾环语气微微加重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熬夜做活,能做几个钱?眼睛都要熬坏了。”

史湘云低下头,道:“不干银子的事……那边如今愈发艰难,从上到下都快指着这个过活了。

我到底是史家的女儿,能为她们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

贾环有些生气道:“这叫什么话?你每月的月例银子都送给了那边,还不够?

好,就算不够,那我说要给你贴补一些,你为何不要?

偏每日里熬个三更半夜,做些女红活送回去,她们还不领情……

这是什么道理?”

史湘云抬头看着贾环,眼圈虽然微微晦暗,但眼睛却极为明亮,道:“她们领情不领情不重要,只要我这个史家大姑娘没有在她们受累的时候享福,心里就不亏欠。”

“那你就这么一夜夜的熬着不睡,糟蹋自个儿,你就没想过我?

用我的银子,就这么让你无法接受?”

贾环的脸色少有的严肃。

“三爷……”

白荷见之都有些不安了,上前唤了声,想要劝劝贾环不要动气。

小吉祥也不笑了,小脸巴巴的看了看贾环,又看了看浑身气息不输于贾环的史湘云。

贾环没有说话,就是看着史湘云,史湘云也没有说话,垂着眼帘……

白荷见状,轻轻一叹,对小吉祥招了招手,然后带着她出去了,出门后,还将房门关了起来。

没人之后,史湘云到底还是先软了……

她抬起眼帘,明亮的眼睛微微湿润,看着贾环道:“环儿,我本是失怙孤女,能入了你的眼,在旁人眼里,便是得了天大的造化。

你待我又这般好,这般宠我,已经让不知多少人嫉妒的了不得……

所以,我就愈发不能随便用你的银子。

不然,我怕我在你面前,会抬不起头,直不起身……”

贾环闻言,叹息一声,上前将流下两行清泪的史湘云揽在怀里,道:“你以前从不想这些的,那般大气洒脱,怎地如今却……小气了起来?”

史湘云将臻首轻轻倚靠在贾环的胸前,喃喃道:“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你啊……”

贾环闻言,心里一痛,怜惜之情大盛。

他双手捧起泪流满面的史湘云的脸,从未见过她如此难过过,满脸愧疚道:“云儿,是我不好。”

史湘云轻轻摇头道:“我明白你的心呢,你也是为我好,心疼我……

可是,我想做一个永远能在你面前抬起脸大声说话的云儿,不想做一个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云儿。

若我真的变成了那般,怕……怕连你也要厌弃我。”

应该说,史湘云的这种想法,并不超前。

虽然在这个时代,女子想要靠自己为生,简直是一种异端。

但她们也并非是靠夫家而活,或者说,她们大都有可以靠自己而活的本钱。

那就是嫁妆。

尤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尊贵女儿,出阁时,陪嫁里有房产,有街上可以收租的门面铺子,还有田庄。

至于金银那些,反而都只是小头。

嫁妆丰厚,她们在夫家就有足够的底气说话。

她们甚至可以贴补夫家的生活。

比如说,贾元春……

再比如说,薛宝钗……

若是哪个女儿出嫁,没有丰厚的嫁妆打底,那么她在夫家受到重视的程度,就要大打折扣,地位也不会高。

很显然,史湘云家里,是决计给她拿不出什么体面的嫁妆的。

这倒也罢了,大家都理解她的难处。

可若是她还拿着贾环的银子去贴补史家……

那,贾家上下怕都会对她有意见。

这与银子多少无关,是性质问题。

世人不是没有这般做的,但这般做的女人,在夫家,尤其是在丈夫面前,是抬不起头的。

这是整个社会的观念。

贾环想明白过来后,眼睛转了转,又想了想后,道:“云儿,你是明白的,我何曾会在乎这些?我在乎的,只是怕你熬坏了身子……

不过,我若强拗着你,怕你心里会更难受,更不自在,正如你说的,若是在我面前变了,反而不美,我也会更加心疼。

你看这样好不好?

咱家里人口那么多,你大姑姐小姑子都还没出阁。

日后需要用的针织刺绣不知要多少……

就是平日里,府上用针线活儿的地方也很多。

姐姐那里呢,正好有那么一个织造局,专门负责这些。

你可以去她那里接点轻松的活儿,做好后,可以在那里换银子使。

到时候,你直接将这些银子送回去,也省的你辛辛苦苦做好了活计送回去后,反而不讨好。

先说好,这可是靠你自己真能为吃饭的,做不好的话姐姐铁面无私不给工钱,你可别来闹我!

哈哈!玩笑话,别咬……

不过,你真的不能再在夜里做了。

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若是熬坏了,还不生生心疼死我?

就白天得空儿的时候做做,好不好?”

史湘云听到最后,原本幸福满满的感动之色,忽然变得有些羞赧起来,扭捏道:“好是好,可是……可是白天人家还要去耍子哩……”

……

ps:喜欢湘云,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的胸襟。

一个可观“寒塘渡鹤影”的女子,性子固然高洁清奇,却也能看出她独.立的底线和原则。

在原著里,她是唯一一个敢和林黛玉硬杠的女孩子。

她爱面子,从不叫苦叫累。

即使生计艰难窘迫,却从不被她放在心上,洒脱飘逸。

而如今她之所以在乎,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贾环。

吾深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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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毒蛇

宁安堂后宅。

白荷和小吉祥又回来了,因为贾环今日要上朝。

她们与面色绯红的史湘云一起,伺候贾环更换朝服。

史湘云给贾环束发戴冠,白荷给贾环更换外裳,而小吉祥则屁颠颠儿喜滋滋的蹲在地上给贾环换官靴。

收拾完后,三人看着贾环一副浪到飞起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德性!”

史湘云笑骂一声,结果被贾环“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的身子都有些发软,想起方才……愈发面红耳赤,恨不得痛殴这个小淫.贼!

不过总体来说,气氛还是很和谐。

收拾停当后,贾环环视了一圈,心中极为满意。太太,如夫人以及小小老婆,居然能这般融洽的相处,我的天呐!

“哈哈哈哈!”

“疯子!”

“噗!”

“咯咯咯!”

贾环突然忍不住爆发大笑,让猝不及防的三人受惊不已。

史湘云笑骂了一声,白荷和小吉祥则笑了起来。

贾环正想再说些花言巧语,忽地,房门打开,众人就见董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明月,你也喜欢女扮男装啊?你穿上这身真好看!”

史湘云不外套,见董明月身着一身士子装进来,顿时满脸亲近的走了过来,“动手动脚”起来。

其实,人家董明月和她真不熟……

不过,既然史湘云释放出了善意,董明月也得接着。

使了一个巧劲,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董明月,躲开了史湘云伸向她束缚起来的胸前的“女版咸猪手”后,对她善意的笑了笑,然后对贾环道:“牛公子他们来了,在前面坐着。还有……”

说着,她从袖兜里取出了一卷纸条,展开后递给贾环,沉声道:“这是‘青隼’今早回报上来的消息,昨夜,各处目标都有异动,他们在大范围的串联,不知何事,可能与昨日之事有关……”

“哇!什么青隼目标?这么有趣,我看看……”

贾环闻言正在思考,一旁的史湘云却听得极为有趣,伸手想要去接过董明月手里的纸卷。

只是,却被董明月轻轻的避开了。

“青隼”是直接对贾环负责的,也只对贾环负责。

除了贾环外,其他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和资格干预。

这是私密机构的特殊性决定的,见不得光。

不过,董明月看到史湘云微微一怔后,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犹豫了下,歉意道:“史……夫人,这,这是……”

董明月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贾环回过神来,看着史湘云的脸色,呵呵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傻楞什么,这是我的要求……

而且,都是外面的机密事,明月不给你看,是因为都有危险。

她是大高手,所以不怕。

你若看了平白跟着担心,不值当。”

说着,贾环接过董明月手里的纸卷,览了一遍,除了在看到几个名字时,他的眼睛眯了眯外,并没有其他的表情,而后又递还给了董明月。

这些东西是要留着存档的……

史湘云也不是小气之人,听到贾环的解释,再看着董明月歉意的脸色,便不再生气了,又重新对董明月产生了兴趣……

“明月啊,那天看你从天上飞下来,跟仙女儿似的,真是太厉害了!

你能不能教教我,让我也学着飞起来?”

史湘云目光崇拜甚至有些讨好的看着董明月,说道。

董明月轻轻笑道:“夫人……”

“诶,叫哪门子的夫人,你年纪比我大,你叫我云丫头就是了,我可以叫你姐姐哦!”

史湘云一副“只要你肯教我飞,一切好商量”的脸色,笑眯眯的看着董明月,眉眼间,倒是很有几分贾环的风采。

董明月闻言一怔,看向贾环。

贾环笑着耸耸肩,道:“这是你们的事,只要不是在西边老祖宗跟前,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都叫名字也好……”

董明月闻言,点点头,再看向史湘云的眼神,又亲近了几分,她笑道:“云儿,你的年纪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好时间,再想开筋练武,受到的痛苦就太大了,而且也难取得成就。

是有些可惜,你的根骨极佳,本来是可以在武道上有一番造化的……

不过也没关系,虽然我不能让你练得上等轻功,却也有一套简单的身法法门。

你若学了去,也能让身形愈发轻巧灵敏。”

史湘云闻言,得知不能飞后,顿时大失所望,哪里还有什么兴趣学什么法门,不过还是懂礼貌,对董明月道:“谢谢你,明月。”

说罢,又看向贾环,见他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呵呵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贾环背着手,呵呵笑道:“明月没有法子,我却有啊!

她说的对,云儿你的根骨是很不错,壮壮哒!

如果你答应之前我说的那件事,我就想办法,让你不受太多罪,也能成为武林高手哦!”

“你……你放屁!”

听到前一句时,史湘云只是怒视着贾环。

什么话嘛,还“壮壮哒”,这是形容女孩子的好话么?

待听到后面一句时,史湘云只觉得一张俏脸火烧火燎的,成了真正的“火烧云”,脸色一直晕红到耳际,狠狠的啐了贾环一口后,再不愿在这里停留了,转身就想走。

可是……

想起那日,董明月从天而降,无比潇洒帅气的身影,她又犹豫了下,顿住脚,转头看向愈发得意的贾环,道:“你……你说真的,真能让我……”

“哈哈哈!”

“我让你笑,让你笑……”

见贾环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史湘云大为羞怒,转身抬脚朝他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一个巧劲制伏了她后,讨好道:“好云儿,你放心,我绝不唬人,待忙完这段之后,就想办法让你也成为武人,已经有点头绪了哦。”

史湘云闻言,这才消了点气,从贾环手中挣脱后,看着贾环笑盈盈的目光,再想起之前这个王八蛋的浑话,忍不住脸红心跳,哼了声,都不好意思与其他人打招呼,转头就走了。

待史湘云走后,其她三女都看着贾环。

贾环面不改色,理直气壮道:“你们看我作甚?我就是托她给我做个丝质大裤衩而已……

唉,也是没法子。

你们说,你们哪个会做?

你们哪个会做?

但凡你们有一个争气的,我又何以如此低声下气?!

唉!

可怜,可怜呐!”

贾环“捶胸顿足”的说完后,在三女的“羞愧”中,一颠儿一颠儿的扬长而去了。

不过,看着他无比风.骚的背影,三女哪里还会不知道,又被他糊弄过去了?

小吉祥无所谓的紧,还“咯咯”的乐出声来,完美的表现出了一个合格小老婆的良好品德!

白荷则是抿嘴一笑,不争,不怨。

只要贾环心里有她,便足矣。

董明月却气恼的哼了声,倒不是说她在气恼贾环和史湘云。

她是气恼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羞愧,竟生出了抽时间去学学做女红的心思。

一个武宗,去学绣花,做裤衩儿……

……

“这是我的那份……”

“这是我的……”

牛奔和温博两人将两沓卖粮银票放在贾环旁边的小几上,然后一起看着贾环。

牛奔皱眉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武当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半道上袭击你?”

贾环呵呵笑着收起了银票,没所谓道:“总是有浑人,不怕死有什么办法?

不过没关系,事情差不多都已经解决了。

没解决的那部分,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将银票放在手心里拍打了下,笼进袖兜里,贾环站起身,对牛奔等人又道:“剩下的话,咱们回头再说。

今儿还要去上朝,估计要有大戏上演……

还有,等我回来后,还有事要托几位哥哥……”

“呵呵呵!”

连之前面色凝重的秦风都笑了起来,道:“知道,陪你一起去接亲嘛。

不用你说,我也记着呢。

说起来,小弟妹对我秦家亦有大恩,我娘得知她要来都中了,也很欢喜,还要请她上门作客呢。

环哥儿,你去上朝吧,其他的事我们自会去张罗。

我们会和牛世叔安排的人招呼好,让你来当一回大将军,风光一回……”

牛奔和温博两人则又羡又恨的看着贾环,牛奔恶狠狠道:“不管,今晚我们要闹洞房!”

温博罕见的附和牛奔的意见,重重点头道:“对!”

贾环哈哈大笑一声,朝外走去,摆手道:“还是算了吧,不然,我怕你们夜里更不好受!

家去后夜里睡不着,别再把床榻给弄出个洞来……”

“我靠!”

“草!”

“臭小子!”

在一片笑骂声中,贾环哈哈大笑,由韩家兄弟陪着,骑马上朝。

……

当贾环在乌远、韩家兄弟并一队亲卫的护送下,来到皇城内城金光门前下马时,恰巧,“冤家对头”户部尚书孙诚的官轿,落后他们一步,在后面也堪堪着地。

贾环回头看着那几个抬着孙诚官轿的轿夫,均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让走下轿子,看到贾环后,心情本来就瞬间差到底的孙诚,面色愈发如锅一般黑沉,挺的高高的肥大肚皮,撑着官袍起伏着……

不过,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居然强忍着没有发作。

只用一双阴鹜的小眼睛,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径自往宫内走去。

“噗通!”

路过贾环时,孙诚宽胖的身子不知何故,像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般,整个人都凌空飞起了短暂的片刻,然后……

极为华丽的“pia”在了宫门口的岩石路上。

一张大脸,贴大饼似得贴在了石面上……

当他的仆役扶着他,强撑着支起身子后,孙诚转过头,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目光森寒阴.毒的看着贾环时,贾环莫名其妙道:“孙大人,你看本侯干吗?

你位高权重,走路时都不好好走路,满脑子皆是国家大事,结果不小心自己摔倒在地。

虽然可敬的紧,可你总不至于想诬赖是本侯绊倒你的吧?

你问问你那些随从们,本侯站在这里动一下没有?”

孙诚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怎么会不明白,以贾环昨日露出的身手,想要使小动作,那些普通仆役们又怎么会看的出?

听贾环说罢,孙诚站起身,从袖兜里取出帕子,擦拭去脸上的血迹和污渍后,再次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步履缓慢坚实的往宫里走去……

贾环见之,眼睛微眯。

果然,任何一个成功上位的人,都没有那么简单,靠的也不是侥幸。

喜欢玩扮猪吃老虎的聪明人,绝不会只有贾环一个。

这位平日里在朝臣面前,以及在忠顺王面前,都表现的庸俗平庸的胖子,应该是一条颇有心计的毒蛇……

却不知,今日朝会上,他要如何发作,呵呵……

……

ps:今天就两章,头疼,脑子里晕乎乎的,记账……

着凉了,感冒了,早上起的太早,冻的……

幸福不?

另外说一下,下一卷就要开启了,叫日月双悬照乾坤。

我的解读有些不同,到时候再探讨吧。

未完待续。

请假一天。

如题,上周编辑通知了上架的时间,是这个月的一号。

一般情况下,月初一号上架都是在凌晨开通VIP,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这样……

咳咳!

没有强推,所以有点惨,不知道责编会不会漏点我~~~

但我这个人天生乐观主义精神比较粗大,所以还是喜滋滋的写了点感言……

哈哈!

本书的成绩,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扑街了的,这么多字数了,才这点成绩。

但就我自己而言,其实是比较满意的,是真的。

不是我不思进取,而是,我没有与别人比,我在和自己上本书对比。

上本书,是一本港娱,完本时是一百六十多万字,点击十多万,推荐,刚过一万票,一万零几百票好像。高订是四百多一些,均订是一百八十多,不到一百九。

打赏总次数为164次,总额加起来,好像是不到六百吧。

订阅且不说,没上架前谁都不知道会是怎样,最近有不少四五级大神的订阅都不大理想……不好说。

但打赏,尤其是这个月以来的打赏,我真的非常高兴。

因为不管钱多钱少,都是书友们对作品的认可。

一个月的打赏总额,就已经比上本书十个月加起来还要多了。

再有推荐票也是这样,如今的推荐票已经比上本书一百六十万字完本时还高。

可能是知足常乐吧,我在生活中就是一个比较容易满足,比较容易傻乐的人。

哪怕有的时候情况比较糟糕,但我很少有沮丧的时候,就算难过,也很快就会过去,然后继续前行。

今天真的是比较高兴,打赏的人很多,推荐票也破了新高,所以不管是不是凌晨上架,都想多说两句……

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大家,不用去想这本书和其他书比,数据有多么惨,作者会不会切了入宫,或者会敷衍了事混全勤。

完全不必有这种担忧!

上本书的数据比这本书凄惨的多,可要不是因为老擦边,老被警告,老被腰斩大纲,我现在可能都不会完本。

上本书写的真的好痛苦,我有的时候一天会收到四五条责令删改的站短,看的我是心惊胆战。

我那时写书,只觉得有一副无形的手铐,紧紧的锁着我,让我憋闷无比,不能伸展。当然,这不能怪大环境,是自己在作死……(不是涉H,咳咳,,主要是涉Z……)

尽管这样,我还是将大纲写完了。

因为,即使到了后期书写的那样糟糕,可还是有许多老书友,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

我有时甚至都怀疑,他们都没有在看我的书了,却还是在订阅着。

我无比的感动,我至今仍然记得他们。

比如说秦风清缘,在我第一本书还没有签约的时候,他就出现在我的书评区,支持我,鼓励我,给了我人生的第一个打赏。

然后一直到完本,到现在,他一直都在。

还有经典含剧大长经……还有风起雨落……以及很多很多平时都不怎么发言,但一直都在的书友。

我感谢你们陪伴我,让我在那段并不怎么愉快的日子里,脸上依旧充满了笑容。

这本书就好多了,我放开思想,撇开枷锁,在红楼世界里想怎么畅游就怎么畅游,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写的很快乐。

所以,不管订阅如何,我都会开心的写下去,你们不用担心的。

因为如果单单是为了赚稿费,我不会选择这么偏门的题材来写。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陪我这个快乐的小扑街,继续走下去~~

书要上架了,按照惯例,一些书友就会离开。

但我希望我的书友们不要离开,真的手头紧了,也没关系,起点那么多赠币,浩瀚如烟海……

你们去领就是。

对我来说,你们陪伴的情意,要大于每月的那几块钱稿费。

顶多,等日后你们发达了,手头宽松了,过年压岁钱下来了……偶尔间想起本书的时候,再给我补上就是。

嘿嘿~~

就写这么多吧,也不知道蓝光大会不会在凌晨给我开通上架。

如果开通了,我就先发三章,后面两章还要再修一修,有些词语在写的时候不会太纠结。

但写完后再复查时,就会觉得有些碍眼。

比如说,贾政在训斥贾环的时候,被他气笑了。我写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用“噗嗤”一声来形容。

可回头再看,这个词显然不合适的。贾政要是这么娘,那他就应该和宝玉很合拍才是……

然后我就揣摩了“嘿嘿”,结果还是不合适,贾政是道学夫子,不是贾环那种逗比风格,四十多了还嘿嘿……

想来想去,就想出了“哼哼”两声,算是气笑吧。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急。

当然,如果凌晨时没有开通的话,也还是希望大家别急,因为最多也就是晚上一两天而已,总要上架的不是?

咱就当再看两天公众章节吧!

心态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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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大朝会

大明宫光明殿前,炉、鼎、龟、鹤,吐出缕缕香烟,金钟、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悦耳。

丹陛上下,王公勋贵,文武百官齐列。

隆正帝从后宫缓缓步入光明殿内,行至御前宝案时,细眸向下扫视了一眼,而后在金銮宝座上坐定,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式。

随即,大朝会之“中和韶乐”止,宗室王公、文武百官挺身肃立。

御林军神武卫一名校尉,在光明殿庭院内鸣“静鞭”三响。

“静鞭”响罢,王公勋贵、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高呼“万岁”。

乐止,王公勋贵及文武百官原位肃立。

礼毕。

贾环与方南天并列站在勋贵前列,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这一套已经比较熟悉的礼仪。

在他看来,这一套流程,最大的用处,就是为了彰显帝王的至高无上和威严。

当然,这是理想的一面。

还有不好的一面,就是会让野心者,愈发生出“何不取而代之”的野心……

尤其是当上头坐着的这个皇帝,看起来不怎么稳当时。

隆正帝心中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看着丹陛之下,那一双双或明或暗,饱含深意的眼神,隆正帝心头就忍不住生起一团怒火。

再看着辅政大臣之位上,前两张空空如也的椅子,他的眼神就愈发晦暗。

五位辅政大臣,李光地、陈廷敬、张伯行、马齐,还有一个赢遈。

最关键的两位,如今却很少来上朝。

当初贾环用一副对联,迫使这李光地、陈廷敬还有张伯行三人很是相争了一段时日。

那段日子,大概是隆正帝登基近二十年来,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日。

三位老相明里暗里的联手,将气焰嚣张冲天的忠顺王一系差点没打成懵逼……

但这样的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许是没多久,他们就看破了贾环一桃杀三士的“歹毒”用意,在隆正帝拿下了葛礼和陈梦雷两位内阁大臣后,就迅速的销声匿迹了,只留下张伯行一个“大炮仗”,勉强维持着和忠顺王的斗争平衡……

陈廷敬是真的老了,上回的一通折腾,让这个老臣为这个帝国耗尽了最后一捧心血,还白费了……

又与李光地一通强争后,便卧床不起。

隆正帝派了两个御医常驻陈府侍疾,可结果却并不如意,这位为了大秦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老相爷,已经快走到了生命的尾声……

念及此,隆正帝的心情再沉三分。

至于李光地,这个老头子跟着陈廷敬一起“病”了。

只是……

据派去的太医回报说,李光地只是消化不良,吃的太多,积食了。

想到这个官场不倒翁,隆正帝就忍不住头疼。

谈不上恨,毕竟这么些年来,若没有李光地数次暗中出手,他的日子会更难过。

而且,李光地行事,多是太上皇的意志所向……

但尽管知道是如此一回事,可隆正帝心里还是对这个老滑头充满了怨气。

太懂得趋利避害了。

为了明哲保身,一点原则都没有……

就这样,也有脸去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联。

朕才当得起这一联!

哼!

“陛下,臣有本上奏。

前日,抚远大将军,武威侯秦梁上疏。

自三月中冰雪融化以来,西域准葛尔汗国便被厄罗斯哥萨克数度侵入。

双方几次血战,均伤亡惨重。

只因,准葛尔汗国先前与我朝敌对之故,可汗策妄阿拉布坦与葛尔丹策零先后毙命,百兽无首。

精锐控弦之士更是损伤泰半,元气大伤,根基动摇。

故,着实难以抵挡厄罗斯强横入侵。

数度征战后,业已到了亡国边缘。

因此,准葛尔汗国如今实际的掌权者,金珠大长公主,鄂兰巴雅尔,亲自出使我大秦。

希望能让准葛尔成为我大秦的藩属之国,纳贡请封,并,求助援兵,共同抵抗狼子野心之厄罗斯。

昨日,准葛尔使团已经到了百里之外的永寿县。

今日下午,便可抵京。”

军机阁首席大臣方南天出列,面无表情的陈奏着。

这个消息其实昨日朝廷高层便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但今日大朝会,还要以此通禀百官。

当然,实际上,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经过昨夜之后……

因此,这个难得让隆正帝心情好了许多的好消息,并未在群臣中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这让隆正帝有些愣住了……

这可是,准葛尔汗国求和求归附的大好消息啊,你们就这种反应?

隆正帝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隆正帝甚至都没有征询百官意见,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否决此事。

隆正帝放眼看去,又是一怔,因为出头之人,乃是一年轻御史。

而且,他还认得这个本该默默无名的年轻人。

除了因为他是去岁的新科状元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吏部尚书李政的独子,李梦菲。

这是一个很娘气的名字,据说,是为了好养活……

不过隆正帝对李梦菲的出头,并没有太大的怒气。

因为他知道,这个年轻书生,和他老子李政不是一路人。

说来也有趣,李梦菲,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生活在书中的儒家理想世界中。

吏部尚书李政,这一生最大的憾事,大概就是将儿子保护的太过,太好了。

让他完全没有接触过任何阴暗面,让他充满了对美好的儒家社会的向往,满脑子都是仁君名臣,流芳千古的幻想。

对他父亲的那一套,反而越来越看不上眼。

父子间谈不上仇人,因为李政不会待他唯一的儿子当仇人。

可李梦菲却似乎要发誓打到李政一脉,也就是,忠顺王一脉。

因此,作为去岁的新科状元,本该去翰林院打熬资历,去做未来储相的李梦菲,却请旨去了兰台寺,当了一名御史。

这一年来,他是隆正帝为数不多的铁杆儿之一,处处和忠顺王一脉作对。

若非李政的手腕极为高超,在忠顺王一脉地位超然,连忠顺王都敬他三分。

像李梦菲这种小青皮,早就被忠顺王一脉玩儿出十八种花样儿了。

不过有些奇怪,却不知今日他为何会跳出来,与隆正帝“作对”?

方才那般重大的消息,都没引起朝臣们的震动。

此刻,李梦菲的发言,却让满朝大臣们悄声议论起来了。

尤其是忠顺王一脉吃过李梦菲苦头的官员们,差不多热泪盈眶的看向李天官。

大人呐,您家里终于父纲重镇了!

感受到周围的动静,和各异的眼神后,李政的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他镇个屁……

隆正帝细眉微挑,看着眼神依旧清明认真的李梦菲,沉声道:“为何?”

李梦菲朗声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乃准葛尔部的奸计。

微臣认为,准葛尔部蒙古,与北方内外两部蒙古大不同。”

“有何不同?”

隆正帝淡淡的问道。

李梦菲道:“陛下,微臣以为,无论是内蒙,还是外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已经被我们大秦给打怕了,尤其是外蒙。

从国朝初年起,外蒙扎萨克图部,车臣部,还有土谢图部三大汗王部落,降而复叛,叛而复降。

每叛一次,我大秦铁骑便会饮马阴山一回。

近百年来,我大秦的煌煌武威,早已深入了外蒙诸部之心。

那就是绝不可敌!

因此,他们目前是绝对忠诚于我大秦的。

但准葛尔部蒙古则不同。

他们才是真正喂不饱的狼崽子,不管我大秦多么强盛,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东进侵略。

如今他们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他们才会拉下面皮来求和,求归附,以换取我大秦军队的支援。

但可以预料到,待我大秦用数万甚至十数万将士的性命,帮他们打退厄罗斯的入侵后,他们得以喘息,得以休养生息,等到他们再次强大后,他们还会狼性不改的东进侵略。

所以,陛下,微臣以为,此议万万不可答应!”

隆正帝闻言,面色不变,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李梦菲所言之事,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

开疆拓土的美名和威望,尤其是威望,对他而言,吸引力真的是太大了。

那可不是百里山河千里山河,那可是真正的万里河山哪……

“李御史此言差矣……”

兵部左侍郎费岩迈出一步,沉声道:“既然我大秦能将外蒙诸部打的心服口服,自然也能将准葛尔部打的口服心服。

半年前,准葛尔部纠集二十万控弦之士东进,来势汹汹,结果如何?

被我大秦打的几近全灭,百不存一。

我大秦以武立国,武勋昭著,何时怕过敌人打来?

适时宁国侯年不过十三,就敢请缨作战。

更以孤身潜入距离嘉峪关千里之外的龙城,夜割可汗头,还一把火焚毁了数十万石军粮,以及阿拉神火……”

“什么阿拉神火?还说什么连石头都能烧着,真是荒谬!

而且,国朝大事,并非武夫斗狠莽撞可相提并论,岂可同日而语?

西域荒凉如蛮荒,为了如此不毛之地,去让大秦将士白白送命,岂是正理?”

李梦菲不屑的打断了费岩的话。

这倒不是他僭越,不知尊卑。

而是作为兰台寺中的一名御史,虽然位卑品级贱,不过区区七品。

可是理论上来说,在朝堂上,御史是连内阁宰相都能当面弹劾的人。

实际上,兰台寺的存在,也确实就是为了防备阁老擅权而设立的。

对阁老尚且如此,自然,他们也能对一个兵部侍郎不客气。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而言。

任何高回报的工作,通常都有高风险。

想踩着别人上位,咬别人一口,首先得有一副“好身板儿”,“好牙口”。

不然的话,就是纯粹在作死。

不过,李梦菲是有这个底气的,因为他老子乃是吏部天官。

算起来,李政也算是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权势滔天了。

所以,他并不怕费岩。

当然,李梦菲本身并不会认识到这点。

因为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从小到大都活在恭维赞赏中,所以,他觉得是他一身为国为民,不畏强权的正气,才让费岩给退后的……

却不知,费岩只是懒得和他解释罢了。

皇帝和两阁大佬,以及他们兵部的大佬们,都已经见识过贾环带回来的那一罐神火油的威力。

不给他解释,只是因为李梦菲的身份不够而已……

“嗤!”

看着神色矜持,面上隐现得意之色,站在那里“顾盼自雄”的李梦菲,贾环觑着眼,不屑的嗤笑了声。

见李梦菲怒视过来,贾环撇撇嘴,做了个投鸡腿的动作。

这个投掷动作,顿时勾起了李梦菲平生最耻辱的两件事。

一个,是他自记事以来,平生第一次挨打,还是在满街人观看下挨的耳光。

第二,便是他金榜题名,御马夸街时,被人砸到脸上的那个鸡腿……

而两件事,都和贾环有关,或者说,都是他干的。

见他不知“悔过自新,重头做人”,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挑衅,李梦菲大怒。

不过,他亦是出身名门之家,这样的人家,最重一个礼字,自然不会跟某人一般,粗鄙不堪!

强忍着怒气,李梦菲死死的盯着贾环,道:“宁侯有何高见?”

贾环摇摇头,撇嘴道:“没有。”

“那你方才发笑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怎地,看到贾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李梦菲的火气就压不住的往上涌。

贾环眉尖轻挑,侧目看着他道:“怎么,我连笑都不能笑了?好笑我自然要笑。

你爹管着天下人的官儿,你管着天下人的笑是吧?

那你李家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

李梦菲大怒道:“此乃朝堂重地,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你敢失仪?”

贾环奇怪道:“我失仪?

反正我没有在陛下没开口之前,就抢先出班说话。

陛下到现在都没发表意见,就听你呱唧个没完。

至于神火油有用没用,能不能烧着石头……

这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了。

你品级太低,没资格知道。

不过看来,李天官还是一个比较懂得保密的人。

那天点燃神火试验时,我记得李天官也是知道的,哦?”

贾环祸水东引,看向了吏部老大李政,笑问道。

李政淡淡的瞥了贾环一眼,道:“宁侯过奖了,事关机密,本官的确不敢随意泄露。

不过,今日之事,非神油也。

不知宁侯以为,准葛尔当救,还是不当救?”

……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高风亮节的卑鄙小人

贾环闻言后,完全没有思索,便点点头,道:“当救!”

“荒谬!”

“不学无术……”

“无知……”

“莽撞……”

贾环没有回答前,文武百官都沉默不言。

贾环刚说一句“当救”,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让朝堂上,尤其是文官那一块儿,炸开了锅。

各种指责汹涌而来。

“敢问宁侯,你可知,若是与厄罗斯开战,我大秦需要准备多少兵力?需要准备多少粮草武器?又需要做好战死多少人的准备?”

出头发问的,是兵部尚书古仑。

这个外表不俗的中年人,看起来似乎颇知兵事的样子。

但知道他的人,却都明白他只是一个连一天兵都没当过的“赵括”罢了。

在兵部衙门里,也不过是一个泥塑的菩萨。

被左右侍郎及四司主事完全架空,没有一点实权。

听他如此发问,贾环好奇道:“古大人,你能否先告诉本侯,我大秦如今有兵员几何,有良将几何,有粮草马匹几何?”

古仑闻言,满面大义之气顿时一滞,他平日里满脑子都是在思量,如何掌控兵部,怎样争权夺利,至于兵事……

他知道个球!

尤其是,他是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读几本兵书,关心一下武夫兵事就已经够委屈了,如何还能去像商贾一般记数据?

有辱斯文!

不过面对贾环的发问,他也不想气衰势弱。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位贾家莽三郎时,或许他还会忌惮些。

可,如今他身后站着那么多队友,他又怎么会惧怕?

古仑哼了声,道:“宁国侯,现在是本官问你的话,既然你主张大秦要去救西域,自然要说出个丁卯来吧,否则,岂不是在这种国朝大事上信口开河么?”

贾环闻言嗤笑了声,道:“就你这样也能做兵部尚书?本侯乃武勋将门,又不是辅政大臣和内阁阁老,更不是户部尚书。

本侯关心的是,我大秦是否该作战,而我等将门,有没有敢于为国赴死的勇气。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武将不怕死,就有八成希望打赢战争。

再看看你,还是兵部尚书,连大秦有多少兵员将才都不知道,古尚书,你见天儿的在兵部衙门里干吗呢?”

“我……我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你说!”

古仑色厉声荏道。

贾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朗声道:“古大人,你听好了!

我大秦如今战将千员,兵员百二十五万单四千八百五十二人。

武库之中,秦戟如林,弓弩无数。

至于粮草……哼哼,足有数百万石之多!

古尚书,这些你都知道吗?”

古仑闻言,冷笑一声,傲然道:“本官乃兵部尚书,如何会不知?

宁侯听仔细了!

我大秦如今战将千员,兵员百二十五万单四千八百五十二人。

武库之中,秦戟如林,弓弩无数。

至于粮草……哼哼,足有数百万石之多!

怎么样?”

古仑是进士出身,自幼号称神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甚至到了今日,他读过的圣贤书都不曾忘却。

又如何记不住区区几句话?

古仑面色得意的看着贾环,心道,不读书就是没有文化,就这样,也想考量本官……

不过,当他看到贾环身边的义武侯方南天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面的武勋大将们甚至开始压低声音笑了起来,心头忽然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再看向贾环时,只见他一副厌恶的表情看着他,贾环恶心道:“古尚书,你说的对吗?”

古仑觉得是对的:“对……对吧?”

“对个屁!我又不在兵部当值,如何能知道这么机密的数据?我不过胡编了一组数据,在这扯淡呢。倒是古尚书你……你怎么回事?”

贾环一副问责的模样,让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古仑恨不得砸死他算了。

古仑面红耳赤的看着贾环,自觉从未见过如此奸猾阴险的卑鄙小人。

“啧啧,就你这专业素养,也能做到从一品大员?古尚书,说说看,给人送了多少银子,回头我家去后好省吃俭用攒银子,回头也弄一个尚书当当。”

贾环一本正经的“请教”着。

古仑闻言差点没一口血吐出……

其实贾环倒没说错什么,古仑还真是靠银子买上位的。

至于为何忠顺王和李政两人连从一品的兵部尚书都敢卖……

那是因为不管什么人坐在这个位置,其实都一样。

只要不是荣国一脉自己选出来的人,他就坐不实这个官位。

别说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忠顺王他们连真正执掌军方大权的军机阁都没有办法掌控,又何必在下一级单位花费大心思,浪费好心情好精力呢?

还不如随便卖一个好价钱呢。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古仑会如此草包。

居然会中了一个竖子的圈套……

身为兵部尚书,关心的乃是大政,具体的数据又何必非要知道?

要是兵部尚书整天去操心这些数据,还要兵部四司主事做什么?

多好的借口,他却想不到,偏跟猪头一样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溅出的污泥还牵累到了别人,让人不得不给他擦屁股。

真正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而作为“受益人”之一,户部尚书孙诚还不得不站出来给古仑擦屁股。

因为这个时候,忠顺王纹丝不动的坐在宗室王公的队首前,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另一个巨头,吏部天官李政,亦是在阖目养神……

其他的人分量又不够,所以只能靠他出头了。

孙诚站出一步,对贾环道:“宁侯所言差矣,非是古大人不想了解这些数据。只是……兵部被一些人经营的刀插不入,水泼不进,古尚书乃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如玉君子,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些奸猾之人?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

孙诚顶着一张青紫红肿的脸,语气平淡的道。

但论水平,确实甩出古仑二万五千里。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看着孙诚道:“孙大人,你也好意思说兵部?你这是睁眼瞎灯下黑啊,只看得到别人,却看不到你户部是什么样儿的……

罢了罢了,这不是几句嘴仗就能掰扯清楚的。

不然一会儿,吏部、礼部也得混进来……

咦,孙大人,你的脸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雅啊!”

贾环言辞一转,关心的问道。

孙诚闻言,小眼中寒芒一闪,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因为他知道,现在就是发作,也奈何不得贾环什么……

孙诚冷哼一声,道:“多谢宁侯关心,本官只是被奸人所害,但并不碍事。还请宁侯回答最之前的问题,既然宁侯主张战,那总要说出缘由。

战争,尤其是两个大国强国之间的战争,乃是事关社稷安危的国朝大事,容不得信口开河。”

贾环闻言,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孙大人看起来比古大人更适合当兵部尚书,靠谱的多了!好,本侯就严肃的回答这个问题。

方才古尚书问我,若是与厄罗斯开战,要准备多少兵力和粮草,要准备战死多少人……

准备多少兵力就不多言了,我大秦兵多将广,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然是有多少,就能准备多少。

至于准备战死多少人,就更是幼稚的问题了。

因为只要上过战场的人,就都应该知道,在他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战死。

而每一个战士,都有这样的觉悟和心理准备,不用多言。

其实最关键的,倒是后勤粮草,尤其是粮草。

哎呀呀!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据我所知,如今霸上大营和蓝田大营的军粮仓库中,粮食可是堆积如山哪!

足以坚持到今年秋收,甚至还有富余。

孙大人哪,你就甭担心这一点了。”

孙诚闻言,心头都在滴血。

狗娘养的,那都是老子的粮食!

孙诚心中怒声咆哮着,想着损失大半的家底儿,孙诚的心都在滴血。

偏贾环气死人不偿命,哪壶不开提哪壶:“哦对了,孙大人,本侯还有件事要跟孙大人说一下。

是这样,昨儿我二叔下朝后,回家对我讲,说是孙大人你的主意,要本侯体谅国朝艰难,户部缺银,所以,希望本侯能发扬一下风格,将那一百车伏特加捐献给朝廷,好还厄罗斯的礼。

本侯闻言后,深感惭愧,且深以为然。

到底还是孙大人公忠体国哪!

一心为了朝廷思量!

这种精神,作为与国同戚的勋贵世家,我以为,贾家一定要好好学习之。

所以,这件事我答应了,不就是一百车伏特加吗?我贾家出了!

只是……

后来出了点小岔子……

下面的奴才回报说,酿酒的粮食不大够了。

哎呀!本侯当时真正是心急如焚哪,不能耽搁朝廷大事啊!

所以,本侯用鞭子狠狠的抽了那些狗奴才一顿。

可到底解不了事啊!

后来,有消息灵通一点的人告诉本侯,说贾家没有粮食,可有的人家有啊!比如说户部尚书孙大人他们家,啧啧,说孙大人家里粮铺里的粮食若是涨价一分银子,全神京城的粮铺都得跟着涨!

可见,孙大人家里有多少粮食。

本侯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就去孙大人家的码头仓库里借了些粮食。

孙大人,您这般公忠体国,高风亮节,一心为国谋事,想来,应该不会介意吧?

嗯?”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 激辩

孙诚闻言,一双小眼睛都有充血的迹象了。

做官做到他这个位置,其实基本上已经算是升无可升了。

再上一步,便是入阁。

但想要入阁为相,当先有威望,也就是所谓的在士林中养望。

这一点,孙诚从未想过。

作为一个拥有放印子钱黑历史的人,他就算养出一条龙来,都不可能养出名望来。

再者,一般入阁为相者,大都是从礼部或者吏部升上去的,户部虽然也被称作技相,可再想上一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升官无望,孙诚这些年的努力,一是要坐稳户部尚书的位置。

二,则是捞银子。

他的能力很强,贪心更盛。

想当初,为了积累原始资本,连印子钱都敢明着放,完全不要读书人的脸面了。

后来还是忠顺王迫于士林的压力,让他停了这一套。

不是说读书人不放印子钱,往下面走走,放印子钱的,十有八.九后面站着的都是读书人,而且至少也是一个举人。

但他们都是暗中来做的,假托于家奴的名义来行此丧天良之事。

这也就是为何民间会有人形容那些大老爷们,明面上满嘴仁义道德,可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可不管是掩耳盗铃也罢,自欺欺人也好,至少从明面上来说,这些事都与他们不相干。

他们还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就算被人攻歼,也可用一句家门不幸,出了奸猾刁奴来搪塞。

然而孙诚却根本不在乎,就是明着去放印子钱。

可见,他对银子有多么看重。

然而,昨日贾环却将他一大半财产给抢走了!

娘希匹!

老子就算再不要脸,给人放印子钱,可总也会先给人一点本钱,然后再收利钱。

总还有点道理可言吧?

你就打着一个狗屁理由的名头,然后就派了几百辆大车拉了一天一夜,给我搬了个清空!

你……

你……

真不要脸啊!

孙诚连拼命的心都有了,可是,当他看到忠顺王转过头,用一双赢秦皇室特有的细眼,没有任何感情的看了他一眼后,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孙诚深吸一口气,看着贾环道:“好……说。”

顿了顿后,强行压下对那数百万两银子的思念,孙诚专注精神,看着贾环道:“宁侯,本官乃是户部尚书,所行者,即为大秦精打细算。尽可能的减轻百姓的负担,同时又能维持整个帝国的运转。

至于其他的,清名还是虚利,都不被本官放在眼里。

本官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直接说了。

本官以为,我大秦若是接受准葛尔的求和归附,除了能收获一点虚名外,再无任何益处。

但是为了这点虚名,朝廷却要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

只军饷物资的花费,加起来都要以千万来计数。

可朝廷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如果强行开战,只能将负担强加给下面的百姓身上。

今年除了关中大地外,其他各处,都有灾祸。

虽还不至于民不聊生,可民生多艰却是实实在在的。

朝廷赈济灾民都来不及,如何还能再加税于百姓?

宁侯以为如何?”

贾环再三看了眼孙诚,点点头,道:“孙大人言之有理。”

孙诚再道:“宁侯果然明事理,那么宁侯再想想,如果不开战,不为虚名妄动兵戈,那么存在军营里的那些军粮,是不是就可以提出来,去赈济灾民,解民于饥寒中?”

“噗!”

贾环闻言,一口喷出,然后对黑了脸的孙诚摆手笑道:“抱歉抱歉,笑场了……不过孙大人,您真是……高!”贾环忍不住笑意,给孙诚竖起了根……中指。

孙诚见之,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看到忠顺王又望了过来,眼神有些不耐烦时,顿时不敢再有私念……

孙诚继续阐述他的意见,不止是对贾环,还有文武百官:“众所周知,厄罗斯乃强敌,劲敌。

可以说,乃是我大秦自国朝建立以来,最大也是最强的敌人。

一旦开战,将会是极其恐怖的碰撞。

本官对厄罗斯之国做过详细的了解。

这个国家,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一是残酷,二是恐怖!

因为,他们行的是****,根本不讲任何仁义道德。

他们的百姓,连草民都不如,就是贵族的牲畜,牲口。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体恤战士的性命。

死了就死了,回头再拉一批人来,再战便是。

宁侯,你说说看,为了区区一个虚名,我大秦怎能去与这样的暴虐之过发生战争?”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孙大人啊,你说的固然都有道理,但你说的,却不全面。”

孙诚闻言,面色淡淡道:“本官愿洗耳恭听宁侯高见。”

贾环先看了眼高头龙椅上,静静坐在那里,眸光闪烁的隆正帝一眼,给他赔了个大大的笑脸,让隆正帝嘴角抽了抽,横了他一眼……

而后,贾环才转头,对孙诚,及对面一大票对他敌视的文官道:“首先,就是关于银财的问题。

孙大人这点说的没错,绝没有为了帮助别人,而将负担加在百姓头上的道理。

不过,若是多几个像孙大人和本侯这样,公忠体国,愿解家财,为国分忧的好官,那么这就不算什么问题了吧?”

“荒唐!”

“荒谬!”

“胡言乱语!”

贾环又捅了一个马蜂窝,不止对面那群文官,连他身后的武勋们,好像都有意见了。

开什么玩笑?!

千里做官只为财,谁有那么高的品格,去发扬奉献精神?

都奉献了,他们自己吃什么喝什么?

而且,这个例子是万万不能开的。

不然,日后一旦没了银子,就想着让大臣发扬风格。

那谁还敢当官?

不止百官觉得贾环在扯淡,连龙椅上的隆正帝眼中都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这就是不读书的结果,不学无术,惹人笑柄。

被一群人引经据典的喷了一阵后,贾环大喝一声“行了”,声音如雷,让光明殿内一静。

贾环鄙夷道:“看你们一个个穷鬼的模样,就这点境界?

好好看看人家孙大人,那才是壕,才是高境界!

幸亏我只是开个玩笑,真要指望你们,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说罢,贾环不理一双双喷火的眼睛,转身对隆正帝道:“陛下,关于军费这个问题,简直太好解决了。”

隆正帝闻言,眉尖轻挑,道:“怎么个好解决法?”

银子问题,其实也是干扰隆正的一个最大困扰。

如果军银能够解决,那么此次出征干预的难题就解决了大半……

贾环笑道:“多简单……既然是准葛尔部请求咱们大秦去帮忙的,那军费自然就该由他们出才对。

不仅要出,还得多出!

诸位或许不知道,那准葛尔的龙城,虽然远不如我大秦皇城威严肃穆,天威赫赫。

可是,却也极为富丽堂皇,金银之多,令人瞠目。

臣在龙城当卧底时,曾听说过,西域虽然荒凉,但多有金矿,准葛尔就是靠这些金矿,才屡屡崛起,而后收买其他蒙古诸部,为其所用的。

所以,臣以为,朝廷上的诸公,此刻最该讨论的,不是心疼会花多少银子,而是应该赶紧去计算,会花多少银子,然后会赚多少金子……”

此言一出,满朝人都有些愣住了。

不过随即,就有人皱起眉头来。

“荒唐!军国大事,岂是儿戏?怎可用商贾那一套?此乃两国邦交,就算是敌国,也当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礼部尚书宋怡皱眉喝道。

“正是,实是荒谬之极!”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贾环却忽然高深一笑,看着宋怡道:“宋大人之言,本侯就不理解了,什么叫做两国之交?”

宋怡皱眉道:“宁侯,此乃朝堂重地,不要胡搅蛮缠。我大秦与准葛尔汗国之间,不是两国之交,又算什么?”

贾环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凝视着宋怡,道:“两国?本侯近来悬梁刺股,苦读经书。

结果却发现,从前汉时,西域便是我中原的领土。

那里,是我华夏的西域都护府!

到了前唐时,亦是如此。

那里,是我华夏的安西都护府。

可见,自古以来,西域便是我大秦不可分割的领土。

却不知两国之言,从何而来?”

宋怡闻言一怔。

孙诚闻言一怔。

满朝文武闻言,俱是一怔。

隆正帝闻言,眼中却冒出了炙热的目光!

贾环的意思是……不止要让准葛尔汗国依附,还要……一口吞并了它!

只是,这……

可能吗?

忠顺王目光阴寒的回头看了一圈,在贾环身上顿了顿,目光凛冽如刀。

如果真让隆正将西域万里河山收到大秦的疆域中,那他的功绩,就要直追太上皇了。

这是他万万不可接受的!

吏部尚书李政依旧在闭目养神,忠顺王目前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拉拢,日后再说……

不过,却将目光看向了其身后的吏部侍郎王钊,此人亦是忠顺王一脉的骨干力量。

王钊接到忠顺王的目光后,迈出一步,沉声道:“臣依旧以为此举不妥。

很简单,就算我们打退了厄罗斯,也不可能真的占领那里。

因为,我们的大军不可能常驻西域腹地。

那里是不毛之地,除了沙漠就是大戈壁。 ,o

根本无法供养大军。

数千里的距离,让粮草辎重绝对无法轻易的到达那里。

如果强行为之,只会拖跨大秦!

而且,十万级的军团力量远驻西域,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产生不臣之心?

一旦有变,难道我大秦还要再派二十万大军远征西域,去征讨不臣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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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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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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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金甲战衣

其实别说赢祥想不透,连隆正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素来最看不惯油嘴滑舌,嘻皮笑脸的人。

他的五子赢昼便是因为如此,也不知挨了他多少遭家法。

每每看到他都唬的跟什么似的。

可贾环却不怕他,哪怕他吹胡子瞪眼都不怕。

偏他可以看得出,贾环绝不是因为看轻他,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才如此“轻狂”的。

贾环的表现,近乎于一种尊敬,和亲近……

或许正是因为察觉出这两种感觉,才让隆正帝对贾环的感官颇佳。

隆正帝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喝道:“朕明察个屁!说吧,来找朕何事?”

贾环又嘿嘿一笑,起身道:“陛下,臣这不是来给陛下分忧解难来了吗?那一百车伏特加,臣出了!”

贾环将胸口拍的“砰砰”作响,豪气万丈的模样,却让隆正帝眼睛都斜了……

“为朕分忧解难?朕还忘了恭喜你,宁国侯,朕恭喜你发财了!”

隆正帝咬牙切齿道。

昨天贾环在渭水码头的动静那么大,怎么可能瞒过谁?

基本上有耳目的人,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隆正帝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反应,很复杂。

首先便是充满了对孙诚这种国之蠹虫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一个户部尚书,侵吞国努不算,连赈济灾民的粮食都要过一手。

真真是丧尽天良。

偏他如今那孙诚没有什么法子……

其次,则是对贾环霸道出手的欣赏。

当隆正帝收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干的漂亮!

也算是替他出了口恶气。

不过,待反应过来后,又生出了浓浓的嫉妒艳羡感。

他一个皇帝,所行所为还不如一个无赖小儿来的快意。

再者,为了银子,他费尽心思,想了不知多少办法,甚至让心腹太监在外面开店赚银子,结果银子没赚到,还把本钱给亏空完了……

到头来,收获寥寥。

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

贾环倒好,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敢抄人家业,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两!

这到底谁才是至尊皇帝啊?

想起落到贾环手里的那些粮食和银子,隆正帝的眼睛都红了……

看着隆正帝的模样,贾环心里暗自好笑,面儿上却装出一副窘迫的不得了的模样,小赤佬唉声叹气道“唉,陛下,您又嘲笑小臣了。

发什么财啊?小臣穷的都快要去当裤子了……”

“噗!”

赢祥坐在一旁看着孙子表演,听他如此一说,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

另一旁,一直当看客的邬先生,也哈哈大笑起来。

隆正帝看他那副德性,又好气又好笑,哼了声,骂道:“混账东西,整日里就知道在朕这边耍混!

你仔细着,总有一天,朕要亲手打你一百大板!

闲话说少,除了你那一百车酒的酒钱外,其他银子都交上来……”

贾环闻言,顿时急了,不过没等他炸窝儿,邬先生连忙劝道:“宁侯,这是陛下在爱护你。

你自己也应当清楚,那些粮食是怎么回事。

你能替陛下出手,惩治一下那些贪官污吏是好的,陛下也记你的情。

可你若将银子都拢在手里,那就是两个性质了。”

贾环闻言,心知他言之有理,悻悻的撇撇嘴,到底没跳起来。

其实这般作态也只是找个由子罢了……

他对觑着眼看他的隆正帝道:“陛下,要说将那些银子充公,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您得答应小臣一个条件……”

隆正帝闻言,气笑了,对一旁满眼兴趣打量贾环的赢祥道:“十三弟,瞧见了吧,这就是朕的好臣子。

讲条件讲到朕这里来了,哼!”

赢祥呵呵笑道:“到底还是皇上仁厚,看他年幼,宠爱于他,待他与别个不同。

不过,这小子倒也难得的赤子之心,还没有在官场上打磨油滑。”

隆正帝闻言,轻轻点点头,道:“他也就这么点可取之处了,在朕面前不藏着掖着,敢说实话……”说罢,又对贾环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朕就知道,你准是有事相求于朕,才会自请留后……”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挤出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对隆正帝道:“陛下,臣说了您先别急,也别气,微臣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借您一件衣服穿穿……”

“贾环!”

贾环话音刚落,赢祥就喝了声,道:“你浑说什么?”

后面的苏培盛脸都唬的发白了,就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轮椅上的邬先生,也皱起眉头,看向贾环,不解其意……

而后,隆正帝才反应过来,一张容长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龙袍,又抬头看向贾环,目光深幽的道:“你想借朕的这身衣裳穿穿?

朕这个位置,你要不要也一起借了去?”

贾环闻言连连摇头道:“陛下误会了,微臣脑子又没进水,怎么可能借龙袍穿?那不是自寻死路么?作死也没这般作法……”

听贾环这般说,隆正帝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哼了声,道:“你不敢借龙袍?

哼!朕的衣裳,都是龙袍。

却不知,你想借哪件……”

贾环赔笑道:“就是您的金盔金甲,嘿嘿,陛下,您的金甲上,可没有龙纹吧?”

隆正帝闻言,眼神阴沉的盯着贾环,不言语。

在大秦,金甲倒不是皇帝专用,国朝初年,亦有几个大将得此殊荣,比如说,四王八公。

但自二代荣国战殁以后,近三十年来,再无人能再荣获此等殊荣。

而贾家的三幅金甲,也都随着金甲的主人,葬殁疆场了……

“你借金甲何用?”

过了半晌,见贾环丝毫没有自觉闪人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副“借了肯定还”的德性,隆正帝的威严感也有些撑不住了,沉声喝道。

贾环闻言,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扭捏起来,不过随即,却又变得隐隐有些得意高兴起来。

他对隆正帝道:“陛下,微臣要穿着金甲,去接微臣媳妇!”

“噗!”

这是赢祥的第二口了……

隆正帝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朕怎么不知道,你何时有……媳妇了?”

隆正帝感觉怪怪的,像是在御书房里拉家常……

贾环这回没有再插科打诨,也没说什么俏皮话。

他理了理思路,而后详细的将当初如何混入准葛尔部大营,装疯卖傻,化名“三个”,又如何遇到鄂兰巴雅尔,成了她的札剌兀(奴隶),结实了她的小合兰乌仁哈沁,然后一起回了龙城,通通说了一遍。

在隆正帝、赢祥、邬先生还有苏培盛的注视下,贾环似乎陷入了回忆,嘴角噙着微笑,将那段经历娓娓道来……

他告诉隆正帝他们,当初他为了不露出破绽,不得不装成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可结果依旧要被怀疑,还被投入狼圈里。

当他被数条大狼围攻,却依旧不敢露出丝毫的破绽。

他当时已经做好了被恶狼撕咬的准备了……

然而就在那时,并不会任何武功的乌仁哈沁,举着一柄钢叉跳进兽栏,将他死死的护在身后。

她举着钢叉,口中发出凄厉的声音,要与恶狼拼命……

想起那个小巧的身影,想起那个举着钢叉挡在他身前,即使怕的要死,即使吓的全身颤抖,却死命不退的乌仁哈沁,贾环的声音微微哽咽,双目微微泛红。

忽然间,他无比想念那个单纯、热烈、想要保护他的小合兰……

贾环吸了口鼻息,抬头对面色淡淡的隆正帝道:“陛下,臣在给武威侯取到药引之后,在杀人放火的前夜,在与乌仁哈沁最后分别时,曾小声的告诉她:

她的意中人,不是懦夫,而是一名盖世英雄。

总有一天,我会身披金甲战衣,手提十万雄兵,前去接她回家……

十万雄兵,臣暂时还做不到……

所以,臣想借陛下的金甲一用。

您也知道,臣家里祖先的那三套,都随着先祖殁沙场了……

陛下,给臣个面子吧……”

“好好的说情,到头来又被你给庸俗化了。给个面子,你当这是江湖绿林吗?”

隆正帝看着面色有些动容的贾环,他心中也有些动容。

当然,他动容的,自然不会是贾环的狗屁爱情,而是,他没想到,贾环竟然会儿女情长到这个地步……

尽管这是他以前很想看到的一幕,可真的发生时,隆正帝又觉得有些可惜,没忍住,呵斥道:“原当你大了,也该长进了,谁知道,却越发不成器!

为了区区一个蒙古婢女,你就跑来跟朕借金甲?

朕的金甲,就那么……”

“皇上,虽然有些不像,不过想来,倒也难得。

以此子如今的身份地位,还如此重情重义,不忘卑贱之交。

为一诺言,敢跑来宫里跟皇上借衣裳……

呵呵,不错,是个情种。

重情义者,必为忠义之人。”

赢祥身材比较高大魁梧,微微歪倚在背椅上,面色从容,平静无澜的双目中浮着淡淡的笑意,打量着贾环,在隆正帝止住话题后,笑着接言道。

而一旁的邬先生,也在不动声色的给隆正帝打着眼色……

隆正帝这才醒转过来,忽然发现他的心态怎么有点不对劲,从之前的防备,竟慢慢成了恨铁不成钢,亦或是,望子成龙?

摇摇头,将这一荒谬的想法甩出头脑后,隆正帝没好气的瞪了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贾环,又哼了声,而后对苏培盛道:“去,将朕的金甲取来,借给他。

这个混账东西,今儿朕要是不借他,看他这个模样,怕是就要赖在朕这地儿不走了。”

贾环闻言,一张脸顿时笑成了菊花,点头哈腰道:“哟!陛下,您真是这个!太仁义了!”

说着,他对隆正帝竖起了跟大拇指。

隆正帝哼了声,道:“朕还以为,你也要跟朕比划中指呢……”

他是在嘲讽贾环,今日贾环在朝会上赞佩孙诚时,竖起的是中指,而他明白这不是什么好手势……

贾环闻言忍不住嘿嘿一乐,不过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敛起笑脸,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交给隆正帝,正色道:“陛下,那些粮食银子,一分不少全在这里,连那一百大车的都没扣。

臣还是知道轻重死活的,这些冢中枯骨偷来的赃银,只有回归国库才能洗清,若是臣用了,岂不凭白沾染了脏臭?

臣虽然也爱银子,却只爱清白的银子。

臣自有手脚头脑去挣清白的银子。

这些原本就是出自国库的银子,还是用到百姓身上,才算合理。

喏,陛下,全给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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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机锋

看着贾环手中的那一沓厚厚的银票,又看了眼他毫无心疼之色,目光清澈的眼睛,隆正帝面色又有些动容……

“陛下,这也是宁侯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宁侯的一片赤诚之心?”

许是看出了隆正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收,偏又恨不得立刻收下的纠结,邬先生呵呵笑着劝道。

果不其然,有了一个台阶后,隆正帝便麻溜儿的从贾环手中接过了银票。

不过在接过手之后,他又有些心忧……

是不是接的太快了些,岂不是让人耻笑了去?

果然,抬眼看去,就看到贾环的眼神有些“异样”……

隆正帝一张脸陡然涨红,喝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朕请你一起用膳吗?滚,拿上朕的金甲快滚!”

什么叫做心虚?

什么叫做疑心太重?

什么叫做过河拆桥?

贾环撇着嘴,用眼神向隆正帝三问。

隆正帝见状后,长脸愈发有怒意,竟不顾君仪,上前就要来踹人。

贾环见之,忙哈哈大笑着与隆正帝并赢祥一礼后,拔腿就跑,出了门,从有些惊色的苏培盛手中接过一个金锦包裹⊥∽,..,扛在肩头,而后一溜烟儿的不见了人影儿。

“这个混账!”

隆正帝看着贾环消失的背影,脸上的怒气消失,笑骂了一声。

而后,待回过头来,却见赢祥和邬先生都笑吟吟的看着他,隆正帝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哼了声,道:“看看,都是太上皇将他惯的没个样子。早晚有一天,朕要亲自打他的板子!”

赢祥呵呵笑道:“若真如此,倒是他的福分了……陛下,好久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后辈了。”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怔,微微出神……

是啊,多久没有这样喜欢一个后辈了……

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对了,是在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四子赢历,性子是那样的沉稳出众时。

而他暗中将赢历的生辰八字派人交给城东头神王庙的麻衣神算罗瞎子算过后,得到的批卦是:

贵不可言。

自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就格外的喜欢这个儿子,甚至还因此冷落了三子赢时。

要知道,虽然赢时排名在第三,可他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未成丁便已经夭折了。

所以,赢时才是他的长子。

可是,他却更喜欢性格沉稳,城府深不可测的赢历。

只是……

没多久,太上皇也发现了他这个格外出众的儿子,接到了龙首宫那边,亲自教养起来。

从那之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就一日尴尬过一日……

因为在百官群臣的眼里,他这个泥塑的皇帝,甚至还不如一个皇太孙来的有分量。

那些“忠肝义胆”,“直言敢谏”的“直臣”们,敢在朝堂之上当面直斥于他。

但是面对他这个儿子时,却满脸让人恶心的讨好笑容……

如果仅是因此,倒也罢了。

隆正帝可以不怪罪他的爱子。

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是小气之人……

可是,隆正帝满心以为,他的爱子,在长大一些后,能够帮他。

民间都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说法。

隆正帝曾以为,他们父子二人联起手来,一定会打开一个不同的局面。

创出一个更大的盛世来!

而后,待他上了年纪,也学太上皇那般,禅位给赢历。

他还想着,待他做了太上皇,就绝不会像当今太上那般,处处给继位之君以掣肘……

他还想让史书记载一笔,天家并非无亲情!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

错的离谱。

当赢历一天天的长大,被立为了皇太孙,是的,皇太孙。

这很可笑,也很嘲讽。

他是皇帝,可他的儿子却不是太子,而是皇太孙……

成为皇太孙后,赢历有了观政听政的权利。

然而,在朝堂上,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无论他的父皇,被忠顺王一脉,被满朝大臣,逼成什么样,他都漠而不见,一言不发。

隆正帝至今还记得,当初他满以为赢历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管有用没用,只要赢历开口,那么说不定为了保护这个儿子,他还会呵斥他闭嘴,不让赢历掺和这些事,但他都会领赢历的这份情,孝子之情。

只可惜,赢历自始至终,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这个父亲一眼。

那份心寒,让隆正帝至今难以忘却……

他承认,赢历的资质绝佳,非常适合做皇帝。

但隆正帝却以为,他并非是个好儿子。

所以,隆正帝不喜欢他。

自此之后,隆正帝对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再也没什么好印象了。

直到贾环的出现……

论权谋资质,赢历大概胜过贾环百倍不止。

可论赤子诚心,论真诚,贾环却强过赢历百倍不止。

虽然日后皇位的人选,赢历是绝对的不二人选。

可隆正帝却觉得,他还是更喜欢贾环这样的少年。

从当初一心的利.诱拉拢,到今日的真心喜欢,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过程。

隆正帝微微叹息了口气,若是,若是贾环的心性,与赢历中和一下,那该多好啊……

对隆正帝心思几乎了如指掌的邬先生看他如此,故意笑着岔开,道:“陛下,不必为此子挂怀。

其实,对他来说,能够儿女情长些,能够重情重义,反而是福气呢。

毕竟,他的身份影响着实有些大……”

隆正帝听闻此言,顿时拢起了涣散的心思,重新坚韧起来,他哼了声,道:“影响大?朕看也大不到哪去。

今日之事,你也知道了。

为了不让武威侯再建功业,他们这些号称荣国一脉的武勋们,态度微妙的紧呢。

贾环就是站出来表达了意见,可他们内部也没有统一起来。

总有些人,会因私废公。

这起子自私自利,不心怀朝廷的混账!”

隆正帝又躁动了起来……

邬先生见怪不怪的呵呵笑道:“陛下,所谓荣国一脉,除了最核心的中坚力量外,其他人,只不过都是一群散沙罢了。

这也是太上皇能容他们在军中一脉独大的原因。

若他们真是能够一呼百应……

呵呵。

如今贾环的分量,恰到好处。

他与牛继宗等人,非统属号令之分。

相反,他还是这些人的晚辈,是以贾家的渊源,再加上他个人的情意,来影响这些人的。

甚至,渐渐的,后者的比例还在加重。

这种做法,是极为聪明的做法。

因为这样不会引起朝廷的不安。

当然,臣的意思,并非是说贾环心思已经深至如此,而是他的天性如此。

想来,陛下也能看的透。”

听闻此言,隆正帝原本渐起的疑心,还未凝结,便又散去了。

想起贾环的做派,他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是一贯的儿女情长罢了,没出息!不提这个混账了……

十三弟,准葛尔部请求归附之事,你怎么看?”

……

出了皇城后,贾环与在外等候乌远等人会和。

乌远道:“公子,牛世子使人传话,说准葛尔使团已经到了西城外二十里铺的位置。

他请公子直接过去便是。”

贾环闻言,深吸了口气,将肩头的金锦包裹取下打开后,露出一副金光闪闪,逼格绝高的甲衣来。

韩大先瞥了眼想要多话的韩三,然后上前一步,接过包裹,韩让则帮着贾环着甲。

最近一直都在熟悉神京城中各路行情的索蓝宇,看到这身金甲后,面色微变,看着贾环道:“公子,是不是,有点早了?”

贾环看了索蓝宇一眼,摇头道:“不说别的,只看大姐,也是时候了。

而且,不论怎样,我们都会站在这边……”

两人打了个机锋,有的人听了个模糊,有的人则完全听不懂。

索蓝宇闻言,还是稍微有些犹豫。

没错,我们是都会站在这边。

可是这边,也是有区别的……

贾环穿好金甲后,又看了索蓝宇一眼,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索兄,人不可太过趋利避害……好了,咱们出发吧!”

索蓝宇却想了想,似乎这才回过神,看着贾环身上金光灿灿的金甲,刺目耀眼,他忙道:“公子,会不会太过张扬了些?”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从帖木儿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朗声笑道:“张扬?索兄可曾听闻过一句话?”

“什么话?”

“人不可轻狂枉少年!驾!!”

……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土豪金”这个概念。

不过,当朱雀大街上的人们,远远看着一身着金甲骑着宝马的少年,狂奔而来时,一个个纷纷躲避到街道两旁。

大多数人都艳羡不已,皇城脚下的百姓,见多识广,都知道这身金甲是什么概念。

他们艳羡贾环的圣眷。

也有酸溜溜的,觉得贾环只是有个好祖宗罢了。

若是他们也能有那么个祖宗,兴许比贾环还要风光一百倍!

当然,也少不了心思阴暗之人,在暗自诅咒的,并念念有词的“讲道理”:自古而今,何曾见过哪个轻狂的人,有过好结果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

哼哼,别看他如今春风得意的紧,待日后,还不定怎样个下场呢……

不过,也有人立刻反驳道。

宁侯和那些轻狂的人一样吗?

那些作死的人,是自视甚高,蔑视皇权,自寻死路。

可宁侯又岂是那样的人?

太上皇和陛下都如此宠着,人家好着呢!

这时,人群中忽然走过几个形色匆匆的士子。

其中一人道:“陈阳兄,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今日太学内空空如也,诸位同年都到哪里去了?”

另一人边走边道:“孟林兄,你这几年请假未来,并不知道此事。

是这样,前日西北来了奏报,说是准葛尔蒙古被厄罗斯打的七零八落,快要撑不住了。

如今他们的什么长公主正往神京来,想要求和归附,然后借我大秦的兵力,去帮他们抵挡厄罗斯人。

真真是可笑,此等拿人当刀使的浅薄计谋也敢来现眼,真当我大秦无人耶?

可恨朝堂上的一干武夫,为了能有仗打,好让他们升官晋爵,一个个竟叫嚣着要去帮准葛尔打仗!

唉,可悲的粗鄙武夫……

岂有此理!

蒙林兄,国朝养士百余年,仗义死节者就在今日。

若不是为了等蒙林兄你,我早就跟着太学同年们,赶往城外,去阻击那厚颜无耻的骚鞑子女人了。

忒不知廉耻了些,听说那长公主还未出阁,就敢到处抛头露面,还牝鸡司晨,把持准葛尔朝纲。

此人竟妄想做吕后武媚之流。

着实可恨!

蒙林兄,快走快走,已经迟了好多了。

但愿咱们能赶上这等盛世,就是用石子砸,也要将那准葛尔使团给砸出我大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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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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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下车

“索蓝宇!”

“在!”

“你就在这里看着他们,等我返回后,如果哪个留在最后,就记下他的名字,直接发往兵部,下征调令,本侯成全他们!

若是哪个自持身份贵重,觉得兵部的征调令奈何不得他的,就直接送到军机阁,发命调令!

有种的就只管留下来!

若是都留着不走更好,一半发往黑辽,一半发往西域。

两边都缺识字记账的人……

记下了吗?”

“喏!”

吩咐完毕后,贾环最后目光阴狠的看了眼面无人色,还没回过神的众士子,冷笑一声后,一拨马缰,勒马上提,座下宝马前蹄仰起,马口中发出一阵清亮的嘶鸣声。

贾环扬鞭在半空中甩出一声极为响亮的鞭响,“啪”!

而后胯.下宝马便如利箭般蹿了出去,朝驿道的另一头飞驰而去。

其身后牛奔等人面色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像是即将发生什么极为有趣的事一般。

牛奔伸手向后,从随行家将手中接过一把长弓,而后搭箭上弦,拉如满月,对准空中射去。

“咻!”

一道极长,极响亮的鸣镝声,顿时贯彻整个天空。

随着鸣镝声响,忽地,从两面山白林山坡上,忽然涌现出不知多少骑黑甲骑军。

而后,犹如猛虎下山般倾泻而下,朝驿道中间汇聚而来,黑压压的一片不计其数。

一股肃杀感扑面而来。

看着这一幕,感受着脚下大地的微颤,那些将将回过神,满脸羞怒的士子们,还没张口反击,就又面色苍白的憋住了口……

他们何曾经得起这些?

牛奔一双绿豆眼里满是不屑的瞥了眼又变成呆鸡的太学学生们,书生……哼。

自古以来,便是书生误国。

宋有蔡元长,明有钱谦益。

儒家圣地曲阜孔家,前明优渥两百年,待遇堪比王侯。

然而当初鞑虏刚刚入关,还未在燕京站稳脚跟,孔家就急急送去了贺表,言辞之谦卑令人发指……

高祖皇帝当初平定天下后,原本想将那一处是非窝给移平,最终还是听人劝说,只将那厚颜无耻的嫡脉近亲尽皆斩杀,另选了遥远支脉入主孔府……

原本想待天下大定后,再做计较,却不想英年早逝,驾崩于征途中。

然而,凡是从那时起家的武勋将门,只要家中传承不失者,就绝不会对这些儒生们有半点好感。

不过,这会子不是理会他们的时候,前头的热闹当紧。

眼看贾环的马已经快跑远了,牛奔、温博与秦风等人,纷纷挥舞马鞭,拍马跟上。

他们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黑甲骑士,紧随其后。

威压如山般向前方涌去。

……

贾环面色紧绷,在距离前面队伍百米外,勒住了马,遥遥凝视着缓缓行来的那一营人马当中的那架马车。

其身后,牛奔等人也率领着黑甲铁骑跟上前来。

紧跟贾环身侧的乌远,此刻肩头打出了一面旗,迎风飘扬的旗帜上,绣的不是苍龙,亦非猛虎,而是一朵黑云……

牛奔行至贾环身旁勒住马后,向后伸手一挥,其身后的黑甲铁骑便从两旁飙驰而过,穿插到驿道两边,迎上前去,将前方而来的一营人马给围住。

牛奔面色得意的对贾环道:“这一千黑甲军可是我家老头子的心肝宝贝,在他心里,怕是比我这个还重要。

若是在平原上,这一千用黑铁武装到牙齿的黑甲军,屠杀十万步兵,毫无压力!

也算对得起环哥儿你给弟妹许下的誓言了。

嘿嘿!原本黄沙军团的土佬儿们进入京界两百里,就该由霸上的人接替了。

是我托了好多的关系,才压到现在。

又把弟妹当初跟环哥儿的事给我娘说了遍,嘿!你们猜怎么着?

居然真的把这一千黑甲军给借出来了!

嘎嘎嘎!”

听着牛奔的显摆,秦风和温博虽然不爽,可这次到底没有再“嘲讽”他。

他们明白,牛奔说的虽然简单,可中间要处理起来,难度却非同一般。

尤其是跟牛继宗借这一千破锐黑甲,估计,牛奔已经把他下半辈子的胆儿都用尽了,才鼓足勇气提了这个要求。

也就是因为是贾环,若是换个人,还为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蒙古女人,去跟牛继宗提这个荒唐的要求,要把他麾下最锋锐的破阵营借去当迎亲队伍……

牛继宗估计能把牛奔揍成浓眉大眼……

贾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声“谢谢”,他只不过伸手拍了拍牛奔的肩膀。

可牛奔似乎却更得意了。

因为他向来都比较推崇这种一切都在不言中的兄弟情义,贾环此举很合他的心意。

当然,他根本没有想过,贾环此刻许是根本没功夫来跟他说一声谢谢……

“咚咚咚咚……”

马车停住,周围忽然隐隐响起一阵如山般沉重的脚步声,将自己等包围。

鄂兰巴雅尔的目光不变,脸色镇定,只是一双手,死死的抓在身子两侧的凳子上。

来之前,她与大宰桑都考虑过这种情况,考虑大秦会不会对她下手……

尽管推演了无数遍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此刻,她心里还是紧张不已。

她并非懦弱怕死,想来大秦再怎样,也不会轻易害了她的性命。

只是,如果她被大秦扣下,那么对准葛尔而言,将会是灭顶之灾。

准葛尔人苦苦维持的局面,将会瞬间崩盘。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鄂兰巴雅尔眼睛微眯,目光看向了车门边,垂着脑袋安静的坐在一把小凳子上的乌仁哈沁,轻声笑道:“乌仁哈沁,你何不出去看看?

说不定,是你的乌斯哈拉来接你来了呢……”

挨着鄂兰巴雅尔右手下侧的吉布楚和听到这句话后,既是担心,又有些……嫉妒的看着她的姐姐。

虽然她绝不相信,可,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乌仁哈沁听闻此言,日益消瘦的小脸儿上,变得愈发苍白……

自从不久前,她知道了乌斯哈拉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饭吃的很少,觉也睡的很少……

她实在无法将心里那个,简单、老实、懦弱、但笑的真的很好看,也很暖心的“乌斯哈拉”,和出身大秦第一名门、身份比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尊贵的一等侯爵贾环,联系在一起。

只是,当她有一次,问过护送她们前往大秦神京的年轻将军,关于贾环的事后。

答案,既让她感到震惊,又让她感到……灰暗。

竟然,是真的。

乌斯哈拉,不是乌斯哈拉,也不叫“三个”,他叫贾环,不是她的乌斯哈拉……

那么,他还会记得她这个身份卑贱的小合兰,乌仁哈沁吗?

乌仁哈沁觉得不可能。

据说,大秦的一等侯爷,比草原上的台吉和头人还要稀少,还要尊贵。

这样的人,屋里的女人肯定会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比她家里阿爸的牛羊还要多……

汗国里的男人们喝醉酒后都爱说,大秦的女人要比汗国的女人好看的太多,她们的肌肤,就像他们的瓷器一样白皙,细腻,像她们织出来的丝绸一样柔软光滑……

而她们身上的衣服,也远比草原女子身上的羊皮好看。

乌斯哈拉,一定也会有许多许多这样好看的女人。

他又怎么会记得她呢?

乌仁哈沁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嗯?怎么了,乌仁哈沁,你听不到我的话吗?”

鄂兰巴雅尔感受到外面死寂的安静,心里压力越来越大,有些不耐烦的对迟迟不敢下车的乌仁哈沁道。

乌仁哈沁脸色愈发发白了,她眼睛里隐隐含泪,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知道了,大长公主……”

说罢,她从小凳子上起身,转过身子,打开车门上的栓子,而后轻轻的推开半扇车门,弯着腰,下了马车。

她心里害怕的要命……

嘉峪关外一战,大秦一举歼灭了蒙古各部加起来足足二十万大军。

这让大秦人在草原上的名声,一下如恶魔一般的恐怖了起来。

大秦人不再是他们曾经以为的羔羊,一转身,却变成了比群狼和猛虎还可怕的魔鬼……

在这种情况下,乌仁哈沁,又怎能不怕呢?

然而,当她下了马车,在地上站稳,小心的站直身子,用怯怯的目光,抬眼看向前方时,她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

“咚!”

“咚!”

“咚!”

“呜……”

“呜……”

这一刻,擂擂战鼓轰然作响,悠扬的牛角号传遍三军。

“万胜!”

“万胜!”

“万胜!”

在冲天呼喊声中,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此刻骑在高头大马上,正一步步的向她迈来……

凤翅紫金冠下,他面如冠玉的脸上,笑的还是那样灿烂,一如当初在西域时,他对她的笑脸,还是记忆中的笑脸……

看着乌斯哈拉身上耀眼夺目的金衣,看着他身后一骑打起的黑云旗,看着周遭黑压压数不清的大军……

泪水模糊了乌仁哈沁的双眼……

“乌仁哈沁姐姐,你记住。

你的意中人,不是一只懦弱的珍珠鸡,不是哈日陶高(黑铁锅)……

他是一个盖世英雄。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十万铁骑,身披金甲战衣,伴着黑云,前来接你,回家……”

这一刻,记忆里那段曾经很模糊,很不解的话,终于清晰明朗了。

看着贾环在马上弯下腰,对她伸出的手,乌仁哈沁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乌斯哈拉……”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嫉

乌仁哈沁泪流满面,将手轻轻的放在了贾环的手中。

直到这一刻,她甚至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

她不敢睁眼,唯恐,一睁眼,整个世界都破碎了,她还是在那片黑暗中煎熬……

只是,当她的手将将放在那只温暖如初的大手中时,她便感到一股大力涌来,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惊慌睁眼时,人已经上了马背,靠在了贾环的怀中……

“威武!”

“威武!”

“威武!!”

周遭千百名士兵,在这一刻,忽然爆发出比方才还要炙烈的热情,吼声震天!

其实,若是换个人,让这些兵卒们来当“迎亲使”,那么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即使是大衙内都不成。

他们都是铁血战士,不是奴才,士可杀不可辱!

但贾环不同。

不是因为他的出身,而是因为他的所行。

虽然在民间,因为种种缘由,贾环的英雄事迹并没有被传颂开来。

但是在军中,尤其是在荣国一脉掌控的军中,贾环的少年威名,日盛一日。

千里赴龙城,夜割可汗头。

火烧三百里,一战功封侯!

如此少年英雄,军中哪个不敬,哪个不爱?

然而此刻,他们见到了更喜闻乐见的一幕。

这位少年权贵,不仅英雄盖世,更兼侠骨柔情。

一双手,可斩可汗头,亦可抱得美人归!

而且,抱的还是敌人的美人!

这样的场景,比戏文里的故事还要精彩,还要动人心魄。

这些“荷尔蒙”极为旺盛的军营光棍儿们,又怎能不激动万分?

别说他们,连身后牛奔等人,此刻都面色涨红,跟着高喊不止。

好看,好看!

这一幕,岂不比戏文好看一百倍?

牛奔一双绿豆小眼儿笑的飞起,心里大呼过瘾,不枉他这一通折腾……

然而,这一幕,落在随行的准葛尔部蒙古人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落在马车里,其余两个女人的眼中,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尽管先前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乌斯哈拉”就是大秦的宁国侯,贾环。

他英勇盖世,有勇有谋。

可是,她们还是怎样也无法将这些赞美的词语,放在那个懦弱如白痴的“三个”身上……

她们始终都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那是真的。

可是到了这一刻,事实就在眼前,再由不得她们不信了。

不过鄂兰巴雅尔心思复杂了一阵后,就抛开了一些有的没的的心思,一心考量着,该怎样利用这层关系,收到最大的利益。

若问她恨不恨贾环……

答案是肯定的,不仅恨,还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贾环,如果贾环没有杀了她的祖父,没有杀了她的师父,没有害死了她的父亲,那么有这三个草原上最强大的男人的保护,厄罗斯就算再派十万哥萨克来,都伤不了她一分一毫。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草原上最明亮最尊贵的金珠公主,鄂兰巴雅尔。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贾环而毁了。

而且,还是因为贾环装疯卖傻,骗过了她,因她将他带回龙城,才导致的这一切……

无数个夜晚,无比的悔恨都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吞噬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入眠。

她怎能不恨?!

可是,她现在不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任性的公主了。

她还是准葛尔汗国的掌权者。

她要为整个汗国的存亡,为整个部族的延续考虑。

大宰桑告诉她,不要怕暂时的屈服。

当年,就连成吉思汗都曾被打败过,不得不暂时向敌人屈服,与敌人合作,但最终还是打败他们,吞并了他们……

所以,经过半年多艰苦的磨砺后,成熟了太多的鄂兰巴雅尔,已经学会了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现实。

她能面对,可乌仁哈沁的亲妹妹吉布楚和,却有些接受不了了……

世上的女人间,就没有不好攀比的。

即使是亲姊妹,也同样如此。

双胞胎就更是如此。

从当初那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三个”落入开水里,煮成了“乌斯哈拉”后,不止乌仁哈沁喜欢上了他,吉布楚和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意动。

颜值,无论何时,对于少女而言,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显然,在这方面,容貌肖母的贾环,远比草原上的骚鞑子强一百倍……

只不过,乌仁哈沁的性格开朗些,先一步表达了这份喜爱。

那么吉布楚和作为妹妹,就不好再去与姐姐争抢了。

所以,她才用“哈日陶高”来刻意污蔑贾环。

又屡屡表示看不起贾环的懦弱,看不起他的蠢笨……

这与其是在嘲讽贾环,不如说,她是在说服自己的心,告诉自己,那个男人除了长的好看一点外,其他都一无是处。

既然姐姐喜欢就让姐姐拿去吧,反正我也看不上……

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

然而,当天崩地裂的惊变发生后,一切都变了。

尽管在初期,绝少有人会怀疑乌斯哈拉就是凶手。

外部的消息,也被死死的封锁住了。

可是在龙城经历过一场政变后,而公主和大宰桑又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时,消息便逐渐不再封锁。

众人渐渐开始相信,乌斯哈拉,竟然就是这一切毁灭的始作俑者。

而他的真名,既不叫乌斯哈拉,也不叫“三个”,而是叫贾环。

他出身于大秦帝国最顶尖贵族之家,如今,他亦是大秦帝国最顶尖的贵族。

一转眼间,癞蛤蟆变成了王子……

贾环对准葛尔部造成的伤害,虽然也让吉布楚和很不高兴,可说实话,她心里其实并不是太难过。

相反,在公主掌控大权后,她甚至觉得比以往还更好了些……

对于蒙古人来说,杀戮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同样,战胜和战败也都是寻常事,尤其是对普通女人而言,无非是选择一个强者依附生存罢了……

让吉布楚和有些接受不了的是,她的姐姐,居然“傍”上了这么大一匹大尾巴狼……

而她,却因为当初的一时犹豫,错失了金龟婿。

看着车外,乌仁哈沁扭转着身子,将脸埋在贾环怀里痛哭的场景,吉布楚和觉得,最该哭的人不应该是乌仁哈沁,而是她……

只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法子?

长生天啊,你何其不公!

……

“末将吴恒,见过宁侯!”

将准葛尔使团的防卫任务交给了黑甲军营指挥后,少年小将吴恒走上前,给贾环行军礼请安。

贾环一手揽着乌仁哈沁,一边微笑着与吴恒点点头,道:“吴校尉,辛苦了。”

吴恒闻言,嘿嘿一笑。

秦风从后面打马过来,指着吴恒笑骂道:“这会子倒不好意思了,这半年来,你三天一封信的来扰我,扰的我烦不胜烦,怎地,见了真人,倒不敢说话了?”

贾环闻言,知其中有典故,看了眼只会嘿嘿傻笑的吴恒,又看向秦风。

秦风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上次大战,吴叔叔因功封爵了,还是世爵。

作为世子,如果没有恩典,吴恒就必须要回京来……

他就想央我,能否和咱们兄弟一起混。

也是我自寻苦恼,偏与他开玩笑,说这种大事需要环哥儿你点头。

结果这下可好了,隔三差五的捎信来,让我帮忙说好话。”

“哈哈哈!”

贾环闻言朗声一笑,然后对吴恒道:“你是风哥的兄弟,自然就是我贾环的兄弟,哪里还用说什么好话?日后吃酒时,一起来便是。”

吴恒闻言,大喜过望,拱手一礼道:“谢宁侯!”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感觉到怀里的异动,低头看去,只见乌仁哈沁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盯着他看。

迎上了她的目光后,贾环柔和一笑,道:“乌仁哈沁姐姐,咱们现在回家吧?”

“回家?回……回哪个家?”

有些……陌生,也有些慌乱,乌仁哈沁结巴道。

贾环温柔笑道:“当然是我的家了,也是你的家,大秦,宁国公府。”

“可是……可是……”

听着这般装.逼的话,乌仁哈沁更慌了,因为自卑……

贾环伸手轻轻抚在她脸上清淡的伤痕上,看着她渐渐又泛红起的眼圈,心疼道:“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

家里人,也都知道你呢,知道我有一个乌仁哈沁姐姐,曾经死命的保护过我……

她们也都想见一见,你这位草原上的女豪杰!”

乌仁哈沁闻言,心里渐渐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她转头,看向了马车,然后对贾环道:“可是,可是我还要服侍大长公主……”

贾环在她转头之际,看到了她露出脖颈处,淡淡的伤痕,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不过在她回过头后,又柔和笑道:“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前面就有礼部和理藩院的官员在候着,他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不用你再去伺候哪个了。

从今天起,这世上,也再没有哪个有这般福气,承受得起我乌仁哈沁姐姐的服侍。”

这言,虽然语气轻柔,但声音清朗,霸道。

不仅传入了乌仁哈沁的耳中,也落入了鄂兰巴雅尔和吉布楚和的耳中。

鄂兰巴雅尔闻言后面色一变,她深吸一口气,就想下马车,交代乌仁哈沁,只管跟贾环去便是,不必牵挂她。

然而,没等她动作,就见贾环已经径自掉转了马身,轻轻甩出一个响鞭,而后便怀抱着乌仁哈沁,策马奔腾而去。

竟是,理也未理她这个准葛尔部的大长公主……

……

从今日起,再无人有福气,承受得起乌仁哈沁的服侍。

因为从今日起,乌仁哈沁,不再比世间哪个女子的身份低微……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好话儿

看着渐渐远去的那道背影,恣意,潇洒,不羁,豪迈……

透露出一种自由自在,天高海阔任我遨游的自信。

鄂兰巴雅尔心里却在滴血。

好!

好!

好一个宁国侯!

你一个人,将整个准葛尔都骗的团团转。

你装的一手好……傻子。

那样的怯懦,那样的痴蠢,那样的……卑鄙。

居然都那样的真。

不仅骗过了她,还骗过了她的师父,骗过了大宰桑……

你这个古往今来第一大骗子!

鄂兰巴雅尔恨不能拿剑将贾环戳上一万个窟窿。

她发誓,只要有机会,只要再给她一点机会,下一次,她一定不会再相信贾环半句话,甚至都不会让他开口,就将他的脑袋,亲手砍下来喂狗!

……

使团队伍再次出发了……

贾环拥着鄂兰巴雅尔,在千人瞩目中,策马奔腾。

潇洒,得意……

不过,也不尽如人意,因为偏有人碍眼,煞风景……

贾环感觉到怀中的乌仁哈沁羞的都快将头低到马背上了,便放缓了些速度,有些无奈的看向身旁两个丑鬼……

“奔哥,博哥,你俩看够了没有?

有当大伯的,这样看弟媳妇的吗?”

贾环笑骂道。

牛奔一双弯弯细眉挑啊挑,一对绿豆眼里满是笑意,看着贾环怀中的乌仁哈沁对他道:“环哥儿,我怎地觉得,你在吹牛呢?弟妹这般温柔的人,也敢举着钢叉杀狼?”虽然是怀疑语气,但似乎更满意了……

温博也笑的欢实,粗黑的扫把眉下,一对豹子眼中没了往日的彪悍暴戾之气,他看着贾环道:“环哥儿,我发现,你真是很能说啊,油嘴滑舌的……

怪不得你那么能招惹女孩子喜欢,你说的话,连我听了都感动……”

“呕!”

贾环干呕了下,怕怕的道:“博哥,你表吓我,你没弯吧?”

“哈哈哈哈!”

一旁的牛奔,还有后面一点骑在马上的秦风和韩家兄弟等人,无不放声大笑,笑声震天。

乌仁哈沁虽然听不懂弯是什么意思,甚至连他们语速太快的话都听不太懂,可是,她还是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快乐。

心中原本的紧张不安,原本的忐忑,原本的……自卑,此刻都减轻了许多。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乌斯哈拉竟这么开朗,和以前在草原上的她很像哩。

玩笑一阵后,贾环指着牛奔,对乌仁哈沁道:“乌仁哈沁姐姐,他叫牛奔,你和我一样,叫他奔哥就是了,他是我的好兄长。”

牛奔见乌仁哈沁的大眼睛看来,顿时挺直胸膛,绿豆眼里满是豪迈之气,拍着胸膛大声道:“弟妹,我是环哥儿的大哥,是他最好的兄长。以后他要敢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来教训他,替你做主!

我娘说了,等你进了都中后,一定要去我家一趟,她要收你做干女儿。”

“嚯!”

此言一出,秦风等人无比挑眉惊奇。

神京城的勋贵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武威侯夫人张氏架子大的。

可秦风却觉得有些冤枉。

他娘平日里端的是高了点,可那也是为了给秦家避嫌,平白担了这么个眼睛高的名声。

可诰命夫人那个圈子里,又不是只有他娘才这样。

镇国公府牛继宗的夫人郭氏,出身于锦襄候府郭家,真正的侯门贵女。

那架子,比他娘高的不知多少倍。

只是,郭氏比较奇葩,也比较聪明。

因为郭氏是武人,而每当有诰命来访时,她总是在练剑。

不仅自己将一把剑舞的剑光闪闪,还邀请人家上门请安的其她诰命夫人,一起陪她练剑。

就那么练了三五回后,镇国公府内宅自此就彻底清净了……

而牛家是武勋将门,家主夫人这般,非但没人笑话什么,还被人褒赞连连,说什么夫唱妇随……

让牛家的名声没受到一点影响,还能安享清净。

再看看他们秦家……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是,秦风没有想到,眼光那般高的郭氏,竟然会认一个……蒙古婢女做干女儿?

这是摆明了为她抬身份啊……

感受到周围人的好奇目光后,牛奔愈发得意,道:“我娘听了弟妹的事后,大受感动,深以为知己。你们不知道,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同我爹一起上战场,然后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救……咳咳。”

自觉说的有点多了,牛奔忙收住话题,恼羞成怒的瞪了眼偷笑的众人后,哼了声,道:“反正,弟妹就特别对我娘的脾气。她说了,弟妹年纪大了,再想练武是不能了。

可以后,等她有了女儿后,我娘可以收她和环哥儿的女儿做徒孙!哼哼!”

温博好奇道:“牛婶婶怎么知道,环哥儿和弟妹以后生的会是女儿?”

牛奔看白痴一样看着温博,道:“你傻啊?我娘说了,她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环哥儿和弟妹以后生的一定会是女儿。

问问问,问个屁!你懂的多还是我娘懂的多?”这大概是郭氏骂牛奔的原话……

温博满脑子迷糊,想了想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有些惭愧的低头继续去想了……

贾环见状哈哈一笑,也不为他解惑,低头对羞的满面通红的乌仁哈沁道:“乌仁哈沁姐姐,快谢谢奔哥。郭婶是个很大气也很亲切的好长辈,有她给你做干娘,是咱俩的福气。”

在这方面,乌仁哈沁并不傻。

不止有秦人讲究身份,蒙古人也讲究。

甚至,他们更讲究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一法则。

因此,乌仁哈沁极为感激的看着牛奔道:“谢谢奔哥。”

牛奔闻言,喜得无可无不可,抓耳挠腮的,喜庆模样让贾环和乌仁哈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是乌仁哈沁是他平生以来第一个尊敬他的弟妹,因此让牛奔格外欢喜。

之前虽然有赢杏儿认识在前,可赢杏儿别说叫他大哥了,不踹他都烧高香了。

除了武功以外,牛奔也没一样比赢杏儿更了得的。

有那么一个弟妹,他这个大伯当的憋屈。

至于其他的弟妹……

小吉祥他倒认识,白荷他也认识,可这两人和他几乎没什么交集。

就算是小吉祥,他也只是认识,而没有说过话。

在这方面,越是在庄子上,赵姨娘管的越严厉。

在赵姨娘所创的《姨娘修行真法》中,守妇道,始终排名第一……

而贾环的其她女人,就更不用提了。

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物以稀为贵,人亦是如此。

所以牛奔特别的高兴。

他眼珠子转了转,满脸不甘的对贾环道:“不行,环哥儿,不能太便宜了你,你得再做点什么……”

贾环呵呵笑道:“请你吃酒?”

“呸!”

牛奔啐了口,道:“谁还没酒吃了?这样,你得再给我们表演一下,之前你说的那些话……

先说好,不能重复以前的!

我主要是为博哥儿考虑,他实在太丑了,要是不多学点好话儿,我怕他以后没婆娘跟他……”

“奔哥儿,你这是放狗屁!

你还有脸说我丑?你个大丑鬼!”

温博在另一侧听闻此言,顿时怒火万丈咆哮道。

牛奔根本不生气,得意道:“博哥儿,你不要胡说,我娘说了,我俊的很,比环哥儿还俊!”

温博怒道:“我娘还说我俊呢!也比环哥儿俊!”

“咯咯咯……”

乌仁哈沁彻底忘掉了这个陌生的天地,忘记了紧张和不安,也忘记了之前的苦难……

被这两个丑鬼给逗的笑声不止。

众人一阵笑闹罢,温博言归正传道:“环哥儿,虽然奔哥儿是为他自己求的,不过我们听听也无妨……

环哥儿,不是哥哥们说你,你也忒自私了些。

你自己数数,你都几个……咳咳!

你也为哥哥们想想才是。”

“就是就是……”

牛奔颇有怨气的看着贾环,连连附和道。

后面的韩三嘿嘿嘿的乐个不停……

贾环呵呵笑了笑,又放缓了马匹的速度,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乌仁哈沁。

感受到他的目光,乌仁哈沁侧仰着头,也看向了他,脸上浮起了笑容……

四目相对时,贾环柔声道:“乌仁哈沁姐姐,从分开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时无刻的不再想念你。

每天多想你一点,我的思念,便会化成一粒沙。

于是,这世上便有了通古特大沙漠。”

这并不是表演,这是他的心声……

两行热泪,从乌仁哈沁的眼中一瞬间滑落,她猛然转过身,紧紧的,紧紧的抱着贾环,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呜咽出声。

乌斯哈拉,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呢……

感受到乌仁哈沁深深的眷恋和思念,贾环微笑着揽住她,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她有些枯燥的头发,眼中柔情似水……

“我……靠……”

“噗通!”

“吁!”

两人的恩爱秀,给了一旁瞠目结舌的牛奔两百万点暴击伤害。

牛奔绝望的大骂了声后,生无可恋的仰头躺下,然后跌落马匹……

其后众人大惊,忙勒紧马缰,顿住了马,险些踩踏到他身上。

“奔哥儿,你搞个锤子啊!”

秦风就在后面,为了不伤到牛奔,他用大力勒住了他的爱马,马都快要被勒伤了。

而后他有些狼狈的破口大骂道。

“我……靠!”

“噗通!”

秦风话刚骂完,前头却又来了一遭儿这样的情景。

众人看去,是温博。

他紧随牛奔之后,也从马上跌落在地,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

两人逗比的表情,生生让原本大吃一惊,双目还垂着泪珠的乌仁哈沁,再次笑了出来。

“咯咯咯……”

原来,乌斯哈拉有这么多好朋友,好兄弟。

她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在担心,乌斯哈拉会不会孤单……

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

ps:通古特沙漠,是准葛尔盆地边的大沙漠,叫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开眼界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第一次

队伍再次启程,路过山白林驿站时,看着除了几个礼部理藩院的官员外,空空如也,没留下一个士子。

贾环嘴角弯起一抹嘲讽,连停也没停,就径自跑马越了过去。

不过,贾环心里也明白,那数百青衿里,不可能都是这样的人。

里面总还会有几个或有理想,或是有骨气,或是纯粹天真的人,并不怕他虚张声势的威胁的……

他们的离去,也许只是出于对同窗的失望……

不过这对贾环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要阻挡他的道路就好。

然而,又往前行了数里之后,贾环还没给乌仁哈沁讲解完神京城郊外的风采,忽然,就看到前方又来了一群人。

不,应该说,还是之前的那群人。

只是,数量少了许多,只有二三十人。

但分量却更重了。

因为除了他们本身的分量外,还有一人的出现,大大提高了这群人的含金量。

皇太孙。

贾环和身旁的几个兄长对视了一眼后,跃马上前,距离十数步时,勒住了马后带着乌仁哈沁一起翻身下马,留下乌仁哈沁在马边候着,他则朝对面笑容亲切的赢历走去,就要拜下行礼。

却被赢历远远的笑骂住了:“你少装腔作势!

你有甲胄在身,

本不必行大礼。

何况,你穿的还是父皇赐你的黄金甲……

环哥儿,我发现你还真是能来事儿。

皇祖没闭关时,你把他老人家哄的高兴也就罢了。

没想到,皇祖闭关后,你居然还能把我父皇也哄的团团转,连黄金甲都赐给了你。

你真是了不得!

不过,也算是你应得的。

若没有你当初在西域建下的惊天之功,也就没有今日准葛尔求归附之事。

你当得起这身金甲!”

这番话里,有不好的话,也有好话。

不过,是以好话结的尾,所以,应该都是好话……

贾环笑道:“殿下哪里话,凭我区区功绩,哪里就能得一件黄金甲?

这是我厚着面皮,从皇上那里借来的。”

赢历闻言,细眸中眸光攸然一闪,笑道:“黄金甲都是根据赏赐之人的身量定做的,宫里可没有备份啊。父皇拿什么借你?”

贾环咂摸了下嘴,嘿嘿笑道:“陛下那里,不是还有一套嘛!”

赢历闻言,面色是真的变了变。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他性格雍然,城府极深。

只一瞬间就收拾好了心情,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他虚指了指贾环,摇头笑道:“你啊,你真有办法……”

贾环又呵呵一笑,牛奔等人上前行礼。

赢历也都笑着拦住了,韩大等人的见礼,他也微笑着叫起。

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乌仁哈沁此刻已经算是臣子内眷了,又非正室诰命,所以反倒不用来给人行礼……

“殿下,您怎么来这了?”

客套完毕后,贾环瞥了眼对他“傲然”相视的李怀德等人,对赢历笑问道。

赢历闻言,笑道:“你还有脸子问我,我若不来,怕你把这几百太学学生都丢到西域去了。

环哥儿,我听说你最近也在读书识字,怎地你一定尊敬读书人的觉悟都没有?

他们身份虽没有你贵重,可从学业上来说,他们都是你的前辈!”

贾环闻言,撇了撇嘴,道:“殿下,不是我没有尊重人的觉悟,实在是李相儿子他们这群人,脑子里有坑儿,着实让人尊敬不起来。”

“贾环,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脑子才有坑儿呢!”

李怀德还没反击,一个眼神有些阴鹜狠厉的士子,抢先开口道。

贾环的表现有些奇怪,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人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赢历道:“殿下,您是李相儿子请来的救兵?”

赢历似乎也没看到眼前的冲突,不过,贾环却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浓郁了几分……

赢历笑道:“你少浑嘴,好好说话。

我不是他们请来的,只是在城里听说你和如意他们又起了冲突,而且闹的还很大,就赶紧赶来了。

你还敢胡来,你也不怕相府太夫人再喊了你去,还用拐杖抽你一顿!”

被人一阵嘲笑后,贾环像是忽然记起了前仇一般,转而怒视着李怀德,骂道:“你个爹宝,你个奶宝!”

“什么叫爹宝,奶宝?”

赢历忽然插口问道,也让李怀德没了反击的机会。

贾环科普道:“就是爹爹的好宝宝,奶奶的好宝宝……”

“哈哈哈!胡说,胡说……”

赢历朗声笑骂了句后,对贾环道:“如意你也认识,出身相府。

李相府的家风清正,神京有名。

如意乃如玉君子,你个粗人,少欺负他。”

贾环喊冤道:“殿下,我何曾要欺负他们?实在是他们的所谋所行,太有失国朝未来栋梁的身份。

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友善的给他们提了个建议,好让他们圆润的回城。”

这一次,没等赢历再打圆场,李怀德便怒道:“贾环,你少血口喷人!你才是真正有失国朝栋梁身份呢!

你们武勋为了自己升官进爵,竟要帮助准葛尔那群蒙古鞑子去打厄罗斯!

如此自私自利的行径,如何对得起你们与国同戚的名位?”

“就是!方才我见他前来时,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看起来,竟是蒙古女人!

哈!早就听闻我朝勋贵,荒.淫无度的紧,没有想到,竟会到了这种无耻地步!

为了一个鄙贱的蒙古贱……啊!”

又是方才那个眼神阴鹜的士子开口,他的眼神愈发阴鹜了,言辞也更加犀利。

只是,没等他骂完,惨叫一声后,而后整个人凌空倒飞起来……

一直站着默默无声的站在赢历身后的那道青色身影,忽然抬起了头,眼神有些骇然的看着贾环的……残影。

青衣人心中倒吸了口凉气:他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贾环,你!你竟敢在皇太孙面前动手?!”

忽然的变故,让方才躁动起来的士子们又冷静了下来。

他们也不再目光鄙夷的看向不远的乌仁哈沁了,一个个看疯子一样的看着贾环。

李怀德惊怒交加道。

贾环却没理会他们,而是看向了面色寡淡下来的赢历,解释道:“非是臣在殿下面前妄动干戈,只是这个混账,敢侮辱我大秦勋贵,若不教训他一下,他下次怕是连陛下都敢污蔑了。

哦,对了……他们私底下,怕是没少污蔑皇上!”

赢历没有理会这一茬,他的一双细眸看向了不远处,贾环马匹旁边站着的乌仁哈沁,淡淡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贾环微笑道:“殿下,臣当初能够孤身千里,潜入龙城,多亏此女相助。后来,她更是救得臣的性命。在龙城时,就已经与臣结亲。

这次她与准葛尔大长公主一同前来,所以,臣来接她回家。

皇上也知道此事……”

赢历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下。

只是,他与隆正帝的反应不同。

隆正帝等人关注点在于贾环的有情有义,甚至也隐隐欣赏乌仁哈沁。

但赢历却有些厌恶乌仁哈沁,因为他以为,她是背主求荣。

他很少以感情去思考问题,而是以高高在上的皇家上位者思维去思考。

显然,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喜欢背主刁奴。

尤其是,她背叛的还是皇室。

尽管,是准葛尔的皇室。

但赢历还是很不喜欢。

淡淡的扫视了眼乌仁哈沁后,赢历看向贾环,道:“如意他们所为虽然欠妥,但出发点却是好的。

环哥儿,如今朝廷里的情况,想来你也知道些。

确实没有精力和国力,再与厄罗斯开战了。

尤其,还是为了与咱们并不怎么相干的准葛尔的存亡。

实在得不偿失。

当然,我并非说,西域故土,我们就不要了。

但我想,能不能缓几年再说……”

贾环想了想,道:“殿下,其实今日大朝会,您也在朝堂上,肯定知道,今日的朝议,根本还什么都没讨论开。

甚至,原本臣都不曾准备开口发言,是因为李梦菲之流相逼,臣才不得不开口,讲述臣的意见。

当然,那应该是很粗浅的意见。

但不管怎样,朝堂都还没做出立刻援助准葛尔,与厄罗斯开战的朝议。

为何这些太学学生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了这么大的声势?

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国死节,用石子砸死那些使臣!

亏他们还是读书人,学的是礼义廉耻。我怎么就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礼仪有什么廉耻?

若是他们想杀鞑子,不如就派他们上前线的好……”

贾环义愤填膺的说道,希望能够转开之前的话题。

然而,这种小聪明小手段,在内宅里哄姑娘们或许有用,可是对上被太上皇亲自教导出来,资质绝佳的赢历来说,就显得太小儿科,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赢历根本都不关心那些士子问题,他语重心长的对贾环道:“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相信,你不是为了自身的名爵私利才想着要与厄罗斯开战的。

只是,你还是要拿出你的态度,劝阻这件事。

朝廷里难免会有人好大喜功,想要谋取收复西域万里疆域的功勋和美名。

但是这种不清醒的做法,于国有害,太上皇出关以后,U看书(也定是不会喜欢的。

贾环,你要考虑长远。

若能多晚几年,该是你的功勋自然少不了,说不定还会更多。

又何必非要急躁于一时呢?”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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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人心渐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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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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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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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e,..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乌仁哈沁进荣国府

轰走了帖木儿后,贾环带着乌仁哈沁从西边角门进了荣国府。

不过刚一入内,几个婆子带着一顶艳红纱罗软轿就迎了上来。

贾环认得这几个婆子,都是贾母身边的人。

贾环昨天就和贾母说过,乌仁哈沁今天要回家。

而他更早之前,就跟贾母说过乌仁哈沁的事。

是流着泪说的……

一来,他确实极为担心,也极为思念乌仁哈沁。

二来,不如此,贾母绝无可能接受一个蒙古女人进门……

好吧,贾环承认,他是一个心机boy……

轿子,在草原上用的极少。

草原太辽阔了,一个部落与另一个部落间,相距动辄以百里计。

若是用人轿子抬着走,走一天都未必能走到下一个地点。

纵然是内眷贵人出行,也多用马车。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顶极为精致的软轿,乌仁哈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环笑着让她坐进轿子里,并告诉她,在大秦,新媳妇进门,都是要坐红轿子的。

这样,乌仁哈沁才小心的上了轿子。

但坐进轿子内,她却不敢坐实了。

她担心外面的人万一抬不动她,就糟糕了……

垂头看了眼自己胸前,有些“宏伟”的规模,乌仁哈沁有些懊恼,太胖了些呢。

不过,乌斯哈拉好像比较喜欢,他看了好几次……

……

由几个小厮一直抬到了二门儿后,众小厮退出,几个婆子上来,打起轿帘要扶乌仁哈沁下轿。

乌仁哈沁极为不自在,连连摆手道:“不用扶,不用扶……”然后便自己下了轿子。

额头隐现虚汗。

天啊,虚坐了这么久,比走路还要累许多。

真是……太辛苦了。

怪不得以前连金珠公主都从来不坐轿。

看出乌仁哈沁的不自在,贾环笑道:“就坐一回,以后不愿坐就不坐。”

乌仁哈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对贾环甜甜一笑。

贾环哈哈一笑回应,目光宠溺……

一旁的几个婆子,不动声色的对了对眼神,都赶紧将之前眼中隐隐流露的鄙夷之色收起。

看这情形,又是一个不能招惹半点的主儿。

还是不要作死为好。

……

贾环再次牵起乌仁哈沁的手,一起进了垂花门。

粉白的墙上开出的精美的垂花门,让乌仁哈沁多看了两眼。

进了垂花门后,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这等明显带有江南风情的院落布局,又让乌仁哈沁多看了几眼……

新奇,好看!

待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前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乌仁哈沁只觉得是走在画里一样,这里和草原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龙城作为准葛尔汗国的都城,也极为富贵。

但那里的富贵,在于“金碧辉煌”。

简单点说,就是地位越高的贵人,大帐里挂的金银器具就越多。

烛光一照,满帐子金光灿灿。

然后给人以富贵逼人的感觉。

但这里明显不同,虽然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什么金银。

可是……

却感觉更讲究,也更富贵。

乌仁哈沁很喜欢游廊梁子上雕刻的那些流水云纹,真的很好看,像草原上的甸子……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屈膝请安道:“三爷安,奶奶安!

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三爷回来啦。”

乌仁哈沁看了看这几个丫鬟,看到她们身上,都穿着极好看的纱罗衣裳。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虽然不是羊皮袄,可是,也只是寻常精美一点的花纹布匹做的褂子。

她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会不会被乌斯哈拉的家里接受。

听吉布楚和说,不止她们蒙古极为讲究门当户对,讲究血脉家族,秦人也极为讲究。

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嫌弃她……

贾环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带着她一起进了荣庆堂。

……

“嚯!”

贾环与乌仁哈沁进门后,顿时引起了一阵轰动。

可惜,不是为了惴惴不安的乌仁哈沁,而是因为贾环,准确的说,是为了贾环身上的那身金盔金甲。

贾母最为激动,她看到贾环的这一身后,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动静之大,让满堂侧目噤声,也出乎了贾环的意料……

“老祖宗?”

贾环一边握了握乌仁哈沁有些颤抖冰凉的手,一面诧异的唤了声。

贾母站在堂上,逼视着贾环,面色肃穆,甚至像是在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身金甲,是皇家赐你的?”

贾环有些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道:“不是啊,是孙儿去跟皇帝借的。

孙儿还没立下那么大的功业,哪里就能得赐金甲。

这身金甲是要还给皇帝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

贾母喝了一声,道:“你最好再也不得穿这身金甲,穿这身金甲的,就没一个好下场!

除非你当……快脱下来!

鸳鸯,去伺候你三爷解甲!”

贾环闻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国朝初年,被赐金甲的,大都尸骨无存……

虽然他知道贾母搞颠倒了这个因果关系,不过也不愿让家人为这种小事担忧。

何况,他确实是借的……

他随手将金盔取下,交给了鸳鸯,接着又要解甲……

却听到身旁的乌仁哈沁“啊”的一声,贾环忙转头看去,却见乌仁哈沁一手捂着嘴,双眼噙泪,震惊的看着他如霜的双鬓……

贾环呵呵一笑,道:“乌仁哈沁姐姐,你放心,不要紧的。

最近老祖宗她们总是逼我读书,没法子,我只能头悬梁针刺骨的日夜苦读。

瞧瞧,头发都熬白了。不过没关系,郎中说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好了。”

乌仁哈沁还没领教过这孙子的胡言乱语,竟当真了,抬头看向贾母,奇怪她怎么会逼乌斯哈拉读书呢?

不过,眼神里只是不解,并无不敬之意。

蒙古人,同样敬老。

贾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里会和这样一个单纯的鞑子姑娘一般见识。

解开了方才金甲之忧后,她又恢复如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此刻对一旁的薛姨妈笑道:“瞧瞧这个孩子,倒是实诚的紧……”

薛姨妈打量了乌仁哈沁一阵后,心头一阵轻松,脸上笑的也很和蔼,道:“听说蒙古人的性子都这样,直来直去的,直爽。也好……不过,倒看不出,她竟有这等心性。在几匹大狼前,护着环哥儿。就冲这份情,也是个好孩子。”

贾母点头笑道:“可不是嘛……不过,若非如此,她也进不来这里……”

薛姨妈笑着点点头。

贾环闻言,知道风波已过。

将身上的金甲解去后,鸳鸯小心的捧上堂去,然后进了里间放好,待贾环回去时再交给他带走。

贾环对乌仁哈沁笑道:“乌仁哈沁姐姐,来,一起给老祖宗请安……放心,头发没事,最多再用一年,就又会恢复如初。”

乌仁哈沁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她随贾环上前几步,走到堂前跪下。

两膝着地,上身向前弯曲,头部向下,但不着地,双手手心向下触地。

口中用不大标准的秦话道:“额木格老祖宗,乌仁哈沁给您请安。”

在蒙语中,额木格是奶奶的意思。

这是蒙古女子向长辈行请安礼时的礼仪。

与大秦女子的屈膝福礼截然不同。

不过,众人却看的津津有味。

贾母对乌仁哈沁的感官,只能说一般。

太普通的一个丫头了,长相也只能说中上,柔美,不惊艳,尤其是,脸上还有一点伤……

除了她是贾环的救命恩人,极为被重情义的贾环牵挂这一点外,唯一还值道称赞的,许是就是她看起来,比较好生养吧。

罢了,既然贾环将她看的那样重,贾母也不想做恶人。

更何况,她确实是救了贾环……

贾环之前给贾母说的很明白,如果没有乌仁哈沁挡在他身前,他纵然不被狼咬死,也要露出破绽,然后被准葛尔人围攻而陷。

因此,贾母含笑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可怜见的。”

贾环闻言,忙拉起乌仁哈沁,让贾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除了贾母外,堂内其她人看乌仁哈沁的感觉又不同。

对她感官最好的,大概就是贾迎春了。

她觉得,乌仁哈沁的性子,和她太像了。

其实也确实,都是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温柔可亲。

不过,贾迎春也心知,她没有乌仁哈沁勇敢。

所以,她更钦佩这个姑娘了。

贾探春和贾惜春,则没有什么额外的看法。

一个又多了个弟妹,一个又多了个嫂嫂……

贾家姊妹除外,林史薛三女,看法又不同了。

薛宝钗的眼神,应该是怜意居多。

贾环与她独处时,聊过这段事,也聊过乌仁哈沁。

他曾告诉她,他担心会影响到乌仁哈沁。

尽管薛宝钗再三安慰,说他已经做的很周到了,不会有事。

可是,方才在乌仁哈沁行礼时,细心的薛宝钗,却从她的脖颈处,看到了一道淡淡的伤痕……

史湘云在意的又不同,她很钦佩乌仁哈沁当初举着钢叉保护那个废物点心时的勇气。

她决定,待下去后,一定好好和乌仁哈沁聊聊。

这般好的姑娘,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那么个烂泥呢?

林黛玉的关注点,还不同。

倒不是吃醋,对于妾这个级别的女子,她在意的不多,除了一个薛宝钗,还有就是董明月……

她留心的……是乌仁哈沁的胸前,怎么会那么宏伟呢?

再悄悄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虽不说一马平川,可……唉!

这也相差的太多了吧?

那个讨厌的坏家伙,还说什么……旺仔小馒头!

可恶!!

咦?

呸!被那个坏家伙发现了!

林黛玉抬头,看见有个可恶的家伙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俏脸登时满面羞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混蛋!

还说那般做……会,会变大,可是,根本没有效果!

你这个讨厌的骗子!

……

ps:催更的书友且等等,最近身体有点问题。

倒也不大,就是干咳。

不发烧不头疼,什么都没有,就是干咳。

做了很多检查,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

昨天换了种急速糖浆,是通过抑制中枢神经反应来镇咳的,大致的药理,大概就是降低咽喉部神经反应的敏感性,来减少咳嗽。

效果有一点,可是吃了药后,整个人困的不行,而且,脑子里也昏昏然然的。 ℃≡miào℃≡bi℃≡阁℃≡

所以更新暂时只能勉力维持……

不过也还好,没有太大问题。

做了心脏、肝脏和肺部的检查,都很正常。

这样的话,至少不会突然挂掉,然后穿越成贾环……

嘿嘿嘿!

最后求点订阅,希望能排上一个“主编力荐”。

这个只有靠订阅达标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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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解围

与众人一一见礼后,乌仁哈沁收获了一堆礼物。【风云阅读网.】

金簪、银钗还有玉镯,她有些拘谨的抱在怀里。

不过,说实话,这些首饰头面,她反而并不缺,也见得多。

蒙古人最好金银,因为他们觉得金银最洁净,辟邪秽。

所以,即使最贫穷的蒙古包里,通常也会有一两件简陋的银器。

乌仁哈沁作为鄂兰巴雅尔公主曾经最宠爱的贴身小合兰之一,自然少不了这些。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因为她感激众人的友善。

乌仁哈沁虽然不清楚,在大秦,其他人家的大妇会如何对待小妾。

可是在准葛尔,侍妾的地位,有时不比一匹宝马高多少。

甚至,还不如主人宠爱的马匹。

而家中大妇,通常都有对侍妾的处置权,包括生死。

在龙城里,她不止一次看到过,贵人家的侍妾凄惨无比的下场。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垂青“三个”这样一个地位卑贱、性子懦弱的札剌兀。

因为跟着“三个”,起码不会当侍妾。

“三个”还善良,爱笑,长的又那么好看……

他们一同为鄂兰巴雅尔公主服务,以后的人生可以一起“上班”。

也不用担心“三个”会去战场,她会成为寡妇……

生活或许不会大富大贵,可一定很温馨幸福。

可见,乌仁哈沁其实并不笨……

只是,计划着实没有变化快。

几番惊天变故后,事情发生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故。

而最大的变故,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原本懦弱但是善良的札剌兀,竟变成了大秦尊贵的侯爵,他杀伐果断,就像他曾对她说的那般,他是一个盖世英雄……

之后,为了准葛尔的存亡,她将会被作为筹码之一,要被送给乌斯哈拉。

当然,她并不反感被当成礼物,反而很庆幸。

因为在过去的几个月的生活里,她过的……很痛苦,也很凄惨。

能活下来都是万幸。

不过,她又听妹妹吉布楚和说,在秦人的勋贵人家里,小妾的地位极其低下。

每日都要给长辈立规矩,一站就是一整天,不能坐下。

而且,若是主母不慈,还会随意打骂,不给饭吃……

不过,如今看来,乌斯哈拉家的女主人们,都很平易近人,也都很随和。

“阿秋!”

认完人后,贾环便让乌仁哈沁去站到姊妹的队伍里了。

她自知身份低,因此,走到最后面,贾惜春的身边站下。

却不想,刚站住还没站稳,就听见一旁的小姑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正目光异样的看着她,小鼻翼还在剧烈的抽搐着……

乌仁哈沁的脸登时羞愧的通红。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别说是她,就是鄂兰巴雅尔都不一定能经常沐浴……

虽然之前在永寿县驿站里沐浴过,可终究难以洗净尘土之气。

再加上蒙古人无论贵贱,自幼都是吃牛羊R喝马奶酒长大,身上难免沾染了些腥膻之气……

虽然很淡,蒙古人自己闻不到,贾环也不在意。

可对贾府里这些比花儿还娇嫩的女孩儿们,刺激性就有些大了。

不过,贾惜春到底已经长大懂事了许多。

打完喷嚏后,她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去擦鼻涕,而是先看向贾环……

还好,三哥的眉毛没挑起来。

贾惜春这才放下心来,拿出绣帕擦拭了下鼻子后,对羞愧的都快站不住的乌仁哈沁笑道:“小嫂嫂,您可别难为情。

赶了这么久的路,谁身上也香不了啊,刚才是我的不对呢。

要不,我现在带您去我暖香坞里沐浴?

我那里有三哥特意送我的茉莉花露哟!”

此言一出,其他人倒也罢了,纷纷露出笑脸,而贾环的一张脸上更是笑的无比灿烂。

看着贾惜春的目光,真真是满意的不得了。

倒不只是因为她“讨好”乌仁哈沁,而是因为她的性格,终于改变了。

知人冷暖,还落落大方。

其她人看着贾环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神色,又好笑,又感慨。

好笑他的老成,也感慨他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能够庇护失怙幼妹,有教养的成长。

贾惜春看到贾环的目光后,亦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得意!

贾环见之哈哈大笑起来,对乌仁哈沁笑道:“乌仁哈沁姐姐,既然四妹妹邀请你去解乏,那你就跟她去吧。都是家人,不用客套。”

乌仁哈沁闻言,看向贾环,只见他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又看向身旁的贾惜春,见她眼里也满是和善之意,便轻轻的点点头。

贾惜春给贾母和薛姨妈道了声后,就要拉着乌仁哈沁离去,乌仁哈沁却极为郑重的,又匍匐在地,毕恭毕敬的给贾母行了一个大礼。

这个举动,倒让之前面色有些淡淡的贾母,脸色好了不少,吩咐她起身后,让她跟贾惜春去了。

待众人目送着乌仁哈沁离开后,贾母想了想,招手唤过贾环,对他道:“环哥儿,这个姑娘……不大合适住家里。

倒不是我忘恩负义,嫌弃她的出身低。

她既然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么她的出身再低,我都不在意。

我连她是鞑子都没在意,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出身呢?

只是,我总觉得,她的性子,不大合适……”

此言一出,好些人都紧张起来,唯恐贾环摔脸子。

她们大都知道,乌仁哈沁在贾环心中,是有分量的。

而重情重义的贾环,绝不会让人欺了她去。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贾环居然点了点头,附和道:“老祖宗到底是老祖宗,见多识广,孙儿理解您的意思。

百灵鸟在外面自由飞翔时,它的叫声是最动听的。

养在笼子里,就失去了灵性。

乌仁哈沁就是这般……”

“那你准备……”

贾母不解的看着贾环道。

人都接回来了,不养在家里,还能养在哪儿?

贾环笑道:“孙儿在城外不是开辟了一片几千亩大小的牧场么?

正好,乌仁哈沁自幼在草原上长大,习惯了草原的味道。

我就在城外牧场上,起一座宅子,让她住那里吧。

她喜欢放牧就放牧,喜欢骑马就骑马。

不束缚着她。

当初若没有她,孙儿怕也难再回来……

对了,等到天气凉快一点的时候,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也可以一起去牧场上骑骑马,散散心。

虽然不能真个去塞外草原一见,可在牧场上,也能见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情。”

“真真是胡说,哪有姑娘家骑马的?”

贾母嗔怪道。

不过既然贾环已经拿定了主意,她也不会再徒劳的去做恶人。

而且,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法子……

贾环呵呵笑道:“老祖宗,女孩子骑马,好多着呢。

对气质很好,对身子骨也有好处。

孙儿听说,在泰西之国,所有的贵族女子,自幼就要学习骑马,以培养她们的贵族气质,而且还能健身。

当然,既然这种习俗在我大秦还不能被普遍接受,咱家里还是别太特立独行了。

府上人多口杂,街外更不合适。

可在咱们自家牧场里,家里的姊妹们学学骑马,也很有趣嘛!

别的不说,老祖宗您瞧瞧杏儿。

论相貌,她不及家里姊妹们许多。

但论大方气质,却又难得的紧。

您说呢?”

“呸!就你歪理多!我不过随口说了口子,你就没完没了的排揎这么多!”

贾母横了贾环一眼,嗔怪道:“既然你说的都有理,那你自去做吧。

只是,若是伤到了你哪个姊妹,你仔细你的皮!”

贾环吹牛道:“老祖宗说笑了,以孙儿的身手,既比马跑的快,还比马的力气大,绝不会有事。”

贾母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件事,她既然进了咱们家门,成了你的屋里人,总不好老是再叫个鞑子名儿,乌仁哈沁乌仁哈沁的,怪拗口。

对了,这乌仁哈沁,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贾环闻言,有些坏坏的笑了笑,道:“乌仁哈沁在蒙语里,就是鸳鸯的意思!嘿嘿嘿!”

“呀!”

正安安静静给贾母捶腿的鸳鸯,陡然听闻此言,小声惊呼出声,俏脸通红。

不过,抬眼看向贾环的眼神里,却多少有些幽怨……

贾环冲她挤了挤眼怪笑着,因此挨了贾母一巴掌,不庄重……

“脸皮愈发厚了,没羞没臊的!”

笑骂了句后,贾母想了想,道:“既然有了一个鸳鸯,就不好再叫鸳鸯了。

我观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但骨子里却还是有股硬气,不然,当初也不会帮你挡狼。

嗯……我看不如就叫杨梅吧。”

贾环闻言笑道:“好,杨梅好!杨梅比红桃、绿叶、麻雀儿什么的好的多。

对了,老祖宗,这杨梅,可有什么诗没有?孙儿也好在乌仁哈沁面前表一表文化,壮一壮颜面!”

贾母闻言“呸”了声,啐道:“亏你还有脸子说头发是读书读白的,一点子见识也没有……宝玉,你给你三弟说说,都有哪些写杨梅的诗。”批完贾环,贾母转头,隔着一个女孩子,对贾宝玉说道。

其实原本之前贾宝玉还挺活跃的,但在贾环进了荣庆堂后,便偃旗息鼓了。

元神出窍,不知在神游何方……

如今冷不丁的被点名,元神急速归窍,抬头又看见众人都注视着他,心里一慌,一时间哪里还想的出什么关于杨梅的诗。

但他一直自忖,在诗文一道,对贾环有压倒性的碾压优势。

此刻一时说不出,顿时又羞又愧,一张圆脸急的通红……

“南朝梁代诗人江淹是将杨梅入诗的第一人,他诗名《杨梅颂》中云:‘宝跨荔枝,芳轶木兰;怀蕊挺实,涵黄糅丹;镜日绣壑,霞绮峦;为我羽翼,委君玉盘。’

唐代的李白有诗云:‘玉盘杨梅为君设,呈盐如花皎白雪。’

宋之问亦有诗云:‘冬花釆卢桔,夏果摘杨梅。’

前明吴宽有诗云:‘月果初熟,枝头鹤顶丹。’

……”

就在贾宝玉臊的快要无地自容之际,他身旁一直静静坐着的薛宝琴,忽然开口,用清澈甜美的声音,替贾宝玉解了围。

诸代诗人关于杨梅的诗句,信手拈来。

……

ps:第二更在白天……

(未完待续。)

与众人一一见礼后,乌仁哈沁收获了一堆礼物。【风云阅读网.】

金簪、银钗还有玉镯,她有些拘谨的抱在怀里。

不过,说实话,这些首饰头面,她反而并不缺,也见得多。

蒙古人最好金银,因为他们觉得金银最洁净,辟邪秽。

所以,即使最贫穷的蒙古包里,通常也会有一两件简陋的银器。

乌仁哈沁作为鄂兰巴雅尔公主曾经最宠爱的贴身小合兰之一,自然少不了这些。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因为她感激众人的友善。

乌仁哈沁虽然不清楚,在大秦,其他人家的大妇会如何对待小妾。

可是在准葛尔,侍妾的地位,有时不比一匹宝马高多少。

甚至,还不如主人宠爱的马匹。

而家中大妇,通常都有对侍妾的处置权,包括生死。

在龙城里,她不止一次看到过,贵人家的侍妾凄惨无比的下场。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垂青“三个”这样一个地位卑贱、性子懦弱的札剌兀。

因为跟着“三个”,起码不会当侍妾。

“三个”还善良,爱笑,长的又那么好看……

他们一同为鄂兰巴雅尔公主服务,以后的人生可以一起“上班”。

也不用担心“三个”会去战场,她会成为寡妇……

生活或许不会大富大贵,可一定很温馨幸福。

可见,乌仁哈沁其实并不笨……

只是,计划着实没有变化快。

几番惊天变故后,事情发生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故。

而最大的变故,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原本懦弱但是善良的札剌兀,竟变成了大秦尊贵的侯爵,他杀伐果断,就像他曾对她说的那般,他是一个盖世英雄……

之后,为了准葛尔的存亡,她将会被作为筹码之一,要被送给乌斯哈拉。

当然,她并不反感被当成礼物,反而很庆幸。

因为在过去的几个月的生活里,她过的……很痛苦,也很凄惨。

能活下来都是万幸。

不过,她又听妹妹吉布楚和说,在秦人的勋贵人家里,小妾的地位极其低下。

每日都要给长辈立规矩,一站就是一整天,不能坐下。

而且,若是主母不慈,还会随意打骂,不给饭吃……

不过,如今看来,乌斯哈拉家的女主人们,都很平易近人,也都很随和。

“阿秋!”

认完人后,贾环便让乌仁哈沁去站到姊妹的队伍里了。

她自知身份低,因此,走到最后面,贾惜春的身边站下。

却不想,刚站住还没站稳,就听见一旁的小姑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正目光异样的看着她,小鼻翼还在剧烈的抽搐着……

乌仁哈沁的脸登时羞愧的通红。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别说是她,就是鄂兰巴雅尔都不一定能经常沐浴……

虽然之前在永寿县驿站里沐浴过,可终究难以洗净尘土之气。

再加上蒙古人无论贵贱,自幼都是吃牛羊R喝马奶酒长大,身上难免沾染了些腥膻之气……

虽然很淡,蒙古人自己闻不到,贾环也不在意。

可对贾府里这些比花儿还娇嫩的女孩儿们,刺激性就有些大了。

不过,贾惜春到底已经长大懂事了许多。

打完喷嚏后,她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去擦鼻涕,而是先看向贾环……

还好,三哥的眉毛没挑起来。

贾惜春这才放下心来,拿出绣帕擦拭了下鼻子后,对羞愧的都快站不住的乌仁哈沁笑道:“小嫂嫂,您可别难为情。

赶了这么久的路,谁身上也香不了啊,刚才是我的不对呢。

要不,我现在带您去我暖香坞里沐浴?

我那里有三哥特意送我的茉莉花露哟!”

此言一出,其他人倒也罢了,纷纷露出笑脸,而贾环的一张脸上更是笑的无比灿烂。

看着贾惜春的目光,真真是满意的不得了。

倒不只是因为她“讨好”乌仁哈沁,而是因为她的性格,终于改变了。

知人冷暖,还落落大方。

其她人看着贾环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神色,又好笑,又感慨。

好笑他的老成,也感慨他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能够庇护失怙幼妹,有教养的成长。

贾惜春看到贾环的目光后,亦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得意!

贾环见之哈哈大笑起来,对乌仁哈沁笑道:“乌仁哈沁姐姐,既然四妹妹邀请你去解乏,那你就跟她去吧。都是家人,不用客套。”

乌仁哈沁闻言,看向贾环,只见他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又看向身旁的贾惜春,见她眼里也满是和善之意,便轻轻的点点头。

贾惜春给贾母和薛姨妈道了声后,就要拉着乌仁哈沁离去,乌仁哈沁却极为郑重的,又匍匐在地,毕恭毕敬的给贾母行了一个大礼。

这个举动,倒让之前面色有些淡淡的贾母,脸色好了不少,吩咐她起身后,让她跟贾惜春去了。

待众人目送着乌仁哈沁离开后,贾母想了想,招手唤过贾环,对他道:“环哥儿,这个姑娘……不大合适住家里。

倒不是我忘恩负义,嫌弃她的出身低。

她既然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么她的出身再低,我都不在意。

我连她是鞑子都没在意,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出身呢?

只是,我总觉得,她的性子,不大合适……”

此言一出,好些人都紧张起来,唯恐贾环摔脸子。

她们大都知道,乌仁哈沁在贾环心中,是有分量的。

而重情重义的贾环,绝不会让人欺了她去。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贾环居然点了点头,附和道:“老祖宗到底是老祖宗,见多识广,孙儿理解您的意思。

百灵鸟在外面自由飞翔时,它的叫声是最动听的。

养在笼子里,就失去了灵性。

乌仁哈沁就是这般……”

“那你准备……”

贾母不解的看着贾环道。

人都接回来了,不养在家里,还能养在哪儿?

贾环笑道:“孙儿在城外不是开辟了一片几千亩大小的牧场么?

正好,乌仁哈沁自幼在草原上长大,习惯了草原的味道。

我就在城外牧场上,起一座宅子,让她住那里吧。

她喜欢放牧就放牧,喜欢骑马就骑马。

不束缚着她。

当初若没有她,孙儿怕也难再回来……

对了,等到天气凉快一点的时候,老祖宗和家里姊妹们也可以一起去牧场上骑骑马,散散心。

虽然不能真个去塞外草原一见,可在牧场上,也能见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情。”

“真真是胡说,哪有姑娘家骑马的?”

贾母嗔怪道。

不过既然贾环已经拿定了主意,她也不会再徒劳的去做恶人。

而且,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法子……

贾环呵呵笑道:“老祖宗,女孩子骑马,好多着呢。

对气质很好,对身子骨也有好处。

孙儿听说,在泰西之国,所有的贵族女子,自幼就要学习骑马,以培养她们的贵族气质,而且还能健身。

当然,既然这种习俗在我大秦还不能被普遍接受,咱家里还是别太特立独行了。

府上人多口杂,街外更不合适。

可在咱们自家牧场里,家里的姊妹们学学骑马,也很有趣嘛!

别的不说,老祖宗您瞧瞧杏儿。

论相貌,她不及家里姊妹们许多。

但论大方气质,却又难得的紧。

您说呢?”

“呸!就你歪理多!我不过随口说了口子,你就没完没了的排揎这么多!”

贾母横了贾环一眼,嗔怪道:“既然你说的都有理,那你自去做吧。

只是,若是伤到了你哪个姊妹,你仔细你的皮!”

贾环吹牛道:“老祖宗说笑了,以孙儿的身手,既比马跑的快,还比马的力气大,绝不会有事。”

贾母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件事,她既然进了咱们家门,成了你的屋里人,总不好老是再叫个鞑子名儿,乌仁哈沁乌仁哈沁的,怪拗口。

对了,这乌仁哈沁,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贾环闻言,有些坏坏的笑了笑,道:“乌仁哈沁在蒙语里,就是鸳鸯的意思!嘿嘿嘿!”

“呀!”

正安安静静给贾母捶腿的鸳鸯,陡然听闻此言,小声惊呼出声,俏脸通红。

不过,抬眼看向贾环的眼神里,却多少有些幽怨……

贾环冲她挤了挤眼怪笑着,因此挨了贾母一巴掌,不庄重……

“脸皮愈发厚了,没羞没臊的!”

笑骂了句后,贾母想了想,道:“既然有了一个鸳鸯,就不好再叫鸳鸯了。

我观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但骨子里却还是有股硬气,不然,当初也不会帮你挡狼。

嗯……我看不如就叫杨梅吧。”

贾环闻言笑道:“好,杨梅好!杨梅比红桃、绿叶、麻雀儿什么的好的多。

对了,老祖宗,这杨梅,可有什么诗没有?孙儿也好在乌仁哈沁面前表一表文化,壮一壮颜面!”

贾母闻言“呸”了声,啐道:“亏你还有脸子说头发是读书读白的,一点子见识也没有……宝玉,你给你三弟说说,都有哪些写杨梅的诗。”批完贾环,贾母转头,隔着一个女孩子,对贾宝玉说道。

其实原本之前贾宝玉还挺活跃的,但在贾环进了荣庆堂后,便偃旗息鼓了。

元神出窍,不知在神游何方……

如今冷不丁的被点名,元神急速归窍,抬头又看见众人都注视着他,心里一慌,一时间哪里还想的出什么关于杨梅的诗。

但他一直自忖,在诗文一道,对贾环有压倒性的碾压优势。

此刻一时说不出,顿时又羞又愧,一张圆脸急的通红……

“南朝梁代诗人江淹是将杨梅入诗的第一人,他诗名《杨梅颂》中云:‘宝跨荔枝,芳轶木兰;怀蕊挺实,涵黄糅丹;镜日绣壑,霞绮峦;为我羽翼,委君玉盘。’

唐代的李白有诗云:‘玉盘杨梅为君设,呈盐如花皎白雪。’

宋之问亦有诗云:‘冬花釆卢桔,夏果摘杨梅。’

前明吴宽有诗云:‘月果初熟,枝头鹤顶丹。’

……”

就在贾宝玉臊的快要无地自容之际,他身旁一直静静坐着的薛宝琴,忽然开口,用清澈甜美的声音,替贾宝玉解了围。

诸代诗人关于杨梅的诗句,信手拈来。

……

ps:第二更在白天……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不能小气

薛宝琴很美,全身上下,感觉每一处都美。≯八一中>文 <≤≤.≤8<1≦Z≦≦.﹤COM

她的眼睛很清亮,肌肤很白皙。

眉如黛,口若樱。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她的美,贾环能想到的,只有“精致”二字。

而从她随手拈来的诗句来看,她还是一个极“腹有诗书”的女孩儿。

因此,看起来,她很有华贵的气质。

艳而不妖,清爽不俗。

近乎完美。

只是,看着她,想起前日“青隼”送来的消息,贾环心里却是微微一叹……

在得知薛宝琴之父,生前将薛宝琴许配梅翰林之子后。

贾环曾特意使人查了下梅家的,这梅翰林到底何许人也。

一查之下,才现,这梅家还真是了不得。

国朝不过百年,梅家却已是出了三代翰林。

乃名副其实的翰林世家。

非进士不成翰林,除了一甲进士,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外,只有二甲前几名的进士,才有资格通过考试成为翰林庶吉士。

因此,梅家是真正诗书传家的清贵之家。

更让贾环留意的是,梅家与忠顺王一脉,较为亲厚……

但梅家又与忠顺王一脉的大多官员有所不同,他家非常低调,而且,非常清廉。

不过,清廉归清廉,梅家之人却绝不是不知变通的书呆子。

细心观察后,贾环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结果。

那就是,梅家男子皆为“软饭王”……

梅家男人的路数一致,就是走“入名教,研经义,考科举,成翰林,然后寻求入内阁”的路子。

但历朝历代的翰林,都是有名的清水衙门,吃不起肉的穷翰林一抓一大把。

在翰林院的生活,用一个字可以形容:熬!

熬到下放州县为官,掌实权为止。

大秦官场规矩,不历州县,不拟台省。

想要入内阁,必须要有“基层”从政的经验。

但不是每一个翰林都有机会下放州县,掌大权。

而且就算下放了,若是执政期间不能出彩,最后又多半回到翰林院继续观政,继续熬……

而想要在执政期间出彩,除非目光极为短浅之人,否则没有人敢去捞钱。

所以,翰林官还是穷!

但梅家不同,据“青隼”所报消息,梅家的日子过的,虽不奢华铺张,但很清贵,精致,从不委屈自己。

然而梅家人又从不贪墨,也不从事商贾之事,更没有万顷良田。

那么他们的财路从哪里来呢?

贾环调查了一番后,竟现,梅家人居然全是靠吃嫁入梅家媳妇的嫁妆度日……

梅家三代翰林,诗书传家,如此清贵,自然有资格挑拣姻亲。

而梅家为子弟挑选的姻亲,几乎均为家底清白、而家境殷实的人家。

其中不乏巨贾,因此,陪嫁大都丰厚。

丰厚到足以让梅家过上虽不大富大贵,但也很体面的清贵生活。

贾环在一阵哭笑不得后,却又现,这种搭配,似乎还挺和谐。

男方考出一个清贵之名,基本上就可以保护家族的安宁,轻易不受人欺负。

女方则负责出资养家,“相夫教子”。

靠着这种“男耕女织”的搭配方式,梅家已经安稳的清贵了百年。

当然,仅靠这一点还做不到百年清贵。

梅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传世家规,那就是绝轻易不招惹是非,沾染因果。

这也是梅家能够传家百年而不倒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梅家已经从鲁地归来半个月了,却依旧没有上门,找薛蝌商议薛宝琴的亲事,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悔亲之意,彰显无疑。

前世在读红楼原著的时候,贾环曾经有过疑惑。

曹公笔下,薛宝琴这等近乎完美的人,为何却进不了十二钗中。

有许多人说,这是因为薛宝琴不是薄命司中人,日后她嫁给梅家后,会过的富足幸福。

这显然与红楼“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整体格调是不符的。

而且,还有一个更直观的原因。

曹公笔下,爱用谐音。

比如:秦钟的谐音就是“情种”,元、迎、探、惜四春谐音为“原应叹息”,被薛蟠打死的冯渊的谐音是“逢冤”,秦可卿的谐音是“情可轻”,甄士隐的岳父封肃的谐音是“风俗”,贾政的食客詹光、单聘仁的谐音是“沾光”和“善骗人”,甄英莲的谐音是“真应怜”等等。

而梅家的谐音,便是“没家”。

由此可知,薛宝琴日后的命运如何……

“环哥儿?”

一道明显含有薄怒的声音,将贾环惊醒。

贾环回过神,就见贾母有些动真怒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满之意。

哪有这样直直盯着人家姑娘看的,太不尊重了,也失了自重。

而薛宝琴的面上显然有了羞愤之意。

其她人的脸色,自然也都好不到哪去……

贾环连忙解释道:“不是……老祖宗,孙儿刚想到一件事,所以出神了。”

“什么事?说不清楚今天你仔细了!”

贾母怒气未消道。

贾环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他也不想做“幕后黑手”,亦或是“无名英雄”。

贾环转头对软榻左下边坐着的薛姨妈道:“姨妈,梅家还没有派人来么?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回京半个多月了……”

此言一出,满堂色变。

薛姨妈的脸更是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倒是薛宝琴的脸色,先是苍白了下,抬头看了眼贾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垂下头去……

薛姨妈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对贾环咬牙道:“何曾见过半个梅家人来?环哥儿,梅家人不是在鲁地做官吗?”

贾环点点头道:“已经回来了,梅家家主梅诚在山东巡抚的位置上,政绩出色,这次回来,很可能是要入阁了……”

“原来,原来是要飞黄腾达了,怪不得,怪不得……”

薛姨妈闻言后,面色又是一白,气得身子都有些颤了。

奇耻大辱啊!

贾母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在意的是,薛家如今寄居在贾家。

梅家这般行为,岂不是也在打贾家的脸?

贾环却呵呵一笑,对贾母和薛姨妈道:“其实,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怎么说?”

薛姨妈闻言,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后,忙问道。

其她人也都看向贾环。

贾环简而言之:“梅家是忠顺王那边的人。”

贾母和薛姨妈闻言,顿时噤声,面面相觑……

自从贾家重返朝堂后,尤其是贾环又折腾的那么厉害,贾母和薛姨妈就多少开始打听一些朝堂之事。

自然不会陌生,忠顺王这三个字的意义。

最直观的印象,就是贾家的死敌!

薛姨妈一时间,为难的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其实,她刚才那番做派,除了表达愤慨外,还想……让贾环帮她做主,给梅家施压,让他们承认当初的婚约。

可现在这样一来,却是不成了。

薛姨妈是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巴巴的看着贾环。

贾环对薛姨妈笑道:“姨妈,这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你们若还想成就这番亲事,梅家别说是还没入阁,他就是成了辅阁老,也得认下这门亲。

若是不愿再认,那也没关系。

天下也不只有梅家一个好人家,何况,他家如今看似鲜花着锦,实则未来堪忧。

与忠顺王交好,早已埋下祸根。

待日后,少不得一番清算。

呵呵……”

薛姨妈闻言更是唬了一跳,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若是这般,琴儿怎还能嫁过去?”

“不嫁过去更好,呃……”

有些小兴奋的贾宝玉忽然脱口而出道,顿时将众人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看着大家眼光异样的看着他,贾宝玉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三弟既然说了,梅家不是好人家,又是他家先轻慢咱们在先,可想而知,琴妹妹就算过去了,怕也难过上好日子。所以,不过去更好……”

薛姨妈闻言,大感知心,附和道:“可不是嘛,梅家既然已生了嫌贫爱富之心,琴儿就算过了门,怕也不受待见!唉……若是日后再被牵连,那岂不冤枉?”

“环哥儿,你的意下如何?

本不该问你,可这件事不只是简单的儿女之事。

我和你姨妈,都不过是内宅妇人,又能有什么见识?

你宝姐姐既然跟了你,琴儿又是她的妹妹,那么这件事你就得拿个主意。

不然,你让你姨妈该问哪个去?”

贾母对贾环说道,面色认真。

不过,眼神怎么老往贾宝玉身上瞥……

贾环有些好笑。

贾母是个比较随性的人,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对女孩子最大的要求,就是好看。

显然,薛宝琴在这方面完全胜任。

可惜,她老人家忘了一点。

她虽然不在乎门户之见,有人却在乎……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阿弥陀佛,到底是老太太最慈心仁厚。可怜我们薛家一门孤儿寡母,没人做主……”

贾环不过略略一沉吟,薛姨妈就开始“上眼药”了……

贾母又听不得好话,客气了声后,又看向贾环,皱眉道:“往日里家里姊妹们但凡哪个受了一丁点委屈,你就跟炸了毛儿的公鸡一般到处斗。

怎地今儿却这般安静?

环哥儿,你琴姐姐可不是外人!

你可不能太小气……”

眼睛又飞向了她二孙子方向……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环兄弟,行吗?

“哈哈,老祖宗,琴姐姐有兄长在,长兄如父。

又有姨妈这个大娘在,哪里还需要孙儿拿什么主意?

不过,不管她们什么决定,孙儿给她们兜着就是了。

老祖宗和姨妈尽管放心。

说起来,梅家这般做派,多半还是因为孙儿的缘故……”

贾环着实不想为这种事,再去和王夫人交锋。

她好不容易安分了些,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为妙。

更年期的女人,又不好随意处置,麻烦的紧。

而且,王夫人是贾宝玉的亲母,关于他人生最重要的亲事,自然更有发言权。

哪怕她原本属意薛宝琴,可只要贾环一插手,她也会恨屋及乌,不再满意。

有了贾环这句话,贾母虽然不大满意,可薛姨妈却满意的不得了,连连招呼着让薛宝琴给贾环道谢。

被劝阻了后,其她姊妹们看着贾环没事人一样的神色,也放下心来。

尤其是薛宝钗。

贾环若是真的动了心思,要将薛宝琴也收进屋里,那么能阻止他的人几乎没有。

可是若真是如此,那她的颜面,甚至整个薛家的颜面,就彻底扫地了。

姊妹二人共侍一夫,还同为妾室,好说不好听哪。

看着贾环现在坦然的神色,薛宝钗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也疑惑,这个“色胚”,见到宝琴这样美艳超过其她姊妹的女孩子,怎会不动心?

许是感受到了薛宝钗的疑惑,贾环转头看去,正对上她的目光,眉尖轻轻一挑,眼神略带深意,薛宝钗白皙如雪的肤色上,便浮起一抹云霞……

贾环本还想再逗逗她,可随即感受到一旁一道清冽的“杀气”杀来后,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

目光移转,迎上那道“杀气”……

果不其然,林黛玉正觑着一双似睁非睁眼,“关云长”似的看着他……

贾环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用眼神问她:林姐姐,你揍什么?

林黛玉不为所动,继续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贾环“怕”了,眼神巴巴的和她讲道理:喂,林姐姐,给点面子行不行,就放了小的这一回行不行?

林黛玉有些撑不住了,嘴角抽了抽,有些忍不住笑意了。

不过到底还在生气,于是便将眼眸也睁大了些,强迫眼神继续保持“凌厉”的“杀气”,小口也抿紧,坚决不能弯起好看的弧度,然后“怒视”着贾环。

贾环“投降”了,开出了条件:

三次按摩!中不中?

并且目光不经意的在林美人的胸前扫过,若换个人,可能也就不在意过去了。

可有“故事”在前,并且心思极为敏感细腻的林黛玉,怎会放过这个眼神,一张俏脸登时绯红。

再也绷不住杀气了,“恶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后,连忙垂下头,不让人发现她的异状……

只是,其她人又怎会发现不了?

不过好在,最多也就不解她为何忽然羞红了脸,只当她不好意思在众人注目之下与贾环眉来眼去罢了。

贾环见林黛玉垂下了脸,心想,不能厚此薄彼,得都照顾到,于是又看向了史湘云。

史湘云一脸光风霁月,磊落得不得了。

满眼的“讥讽”之色,白了他一眼,便不理会。

这四人的互动,述说起来比较繁琐,可也只不过是几个眼神的交流,一晃而过罢了。

当然,这并不能瞒过细心人的留意,尤其是,贾环一直都是众人注意的焦点……

当他没事人一样的再转过头时,迎接的是贾母“薄怒”的目光。

三孙子!

贾环忙给老太太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阳光灿烂,惹的一旁众人嗤笑不已。

贾母却不好糊弄,嗔道:“你少糊弄人!你让姨妈随便办,可随便办是怎么个办法儿?

薛蝌久在南边,又哪里摸的熟都中的情况。

你现在也变滑头了……

要我说,既然梅家看不起人,咱们就没有再往上贴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也配?

哼!

环哥儿,你要想个法子,在他们没开口前解决了这件事。

不然,若是让他们先开口,琴丫头白白担一个‘被退婚’的坏名声,这如何使得?”

贾环闻言苦笑道:“老祖宗,就算是想办法,孙儿现在也没什么好法子啊。

再说了,咱们到底还是要问问薛蝌的意思,还有琴姐姐本人的意见。

不然的话,纵然姨妈,也不好越过去做主的……”

贾母闻言,看了眼薛姨妈,见她为难的点了点头后,便道:“你说的也是个理儿……”说罢,又转头对一直垂头不语的薛宝琴道:“琴丫头,你是怎么个想法,尽管说。

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我打发你环兄弟去给你跑腿子,反正他也不安分惯了!

那梅家虽然了得,可还不被我贾家放在眼里!

有我这个荣国太夫人给你撑腰,你谁都不用怕!”

薛宝琴闻言,忙抬起头来,除了微红的眼圈外,面色倒也还自然。

她感激的看着贾母,道:“谢谢老太太。”

贾母闻言,笑的很慈爱,道:“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格外喜欢你这个丫头。”

“嗯哼,嗯嗯……”

贾环装模作样的“嗯”了几声,惹来一阵笑声。

贾母不客气的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你少作怪,我正和你琴姐姐说正经事呢。你仔细着……”

说罢,又对薛宝琴道:“琴丫头,你尽管放心做主就是。

虽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定了,就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可是,你的情况又不同,如今是那边先有悔亲之意,咱们自然也不去稀罕他们是什么内阁还是翰林,还真当他们自己是个什么稀罕物儿了……

每年吃不起肉饿死的穷翰林,不知有多少!

他们倒还矫情上了,不知好歹!”

“诶!老祖宗这话不差!

这梅家,三代翰林,听起来清贵非常。

可孙儿使人打听了一番后,却发现这一家子只会读书,不会经营产业。

满府上下,竟是靠吃嫁过去的媳妇的嫁妆度日。

当初梅家和薛家叔叔订亲,八成也是因为看中了薛叔叔家底丰厚的缘故。

如今见薛叔叔不在了,他们自然也就犹豫了。

好一张读书人的脸面,咱们一定要引以为戒……

当然,这件事还有一个比较次要的原因,可能也在于我……

因为梅家若是敢和我贾环的姻亲结亲,他们家在士林里八成是要挨骂的,嘿嘿嘿!”

贾环笑的竟有些得意,似乎多光荣一般,这让面色微变的贾母气的牙根儿疼。

贾母面色微微严肃的看着贾环道:“若是这般,那你这些姊妹们也要受影响的……”

此言一出,贾迎春和贾探春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贾环呵呵一笑,鄙夷道:“老祖宗,这样的人家,就是跪上门来求,孙儿都不会答应姊妹们嫁过去的。

瞧他们那副德性,一个个道貌岸然,偏还死板的要命,行动处不能有丝毫逾他们之‘礼’的地方。

再有,别的不说,单说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一站站一天这条儿,就万万使不得。

谁敢罚我姐姐站,我就让他全家到朱雀大街上扫大街去!

反了天……哎哟!

老祖宗,别打别打!

哈哈哈!”

贾母闻言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她当年也让邢夫人和王夫人立过规矩的,要不要让她也去朱雀大街上扫道而去……

老太太抄起五彩斑斓的野鸭子毛掸子,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作势敲了几下后,在薛姨妈的劝说下收了手,办认真道:

“环哥儿,你胡说什么,谁家媳妇不是立规矩站过来的?

偏你牛心古怪,你还能护她们一辈子不成?

真要你这法儿,谁还敢娶我贾家姑娘?”

“老祖宗您放心,孙儿的好兄弟一大把,都是武勋亲贵世家出身。

家底丰厚不说,家风也都光明磊落,比那些穷酸秀才强多了!

日后,还都少不了一顶一品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

最重要的是,几个当家婶婶都与孙儿极为亲厚。

孙儿豁出去这张脸不要,去给她们鞠躬作揖,也一定要让她们不能为难了家里姊妹们,去没黑没白的立规矩。

再者,武勋将门之家,也少有这种规矩。

您还担心咱家的姊妹没人要?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哩!”

贾环得意洋洋的说道。

贾母闻言,面色顿时有些动容,嘴唇颤了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下面的姊妹们,也一个个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贾环。

包括,薛宝琴……

薛姨妈再次觉得,薛宝钗跟了贾环,没有错。

贾母到底经的事多,而且,相比于家里的姑娘们,她更在意的是她的命根子……

贾母见贾环一直装疯卖傻不接话,干脆挑明了说:“环哥儿,你对家里姊妹们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你不只有姊妹,还有兄弟啊!

你祖父先荣国选了你做传人,授你本事能为,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你也一直做的不错……

如今你生发了,继承了祖制,把我和你姊妹们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可你也该用点心思,想想你宝哥哥了……”

贾环闻言笑道:“老祖宗,宝二哥有爹和二叔母在,何须孙儿照顾?

当然了,只要老祖宗您发话了,该怎样都没问题。

您就这么一个心尖尖儿,谁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岔了岔了,现在不是二哥的问题,现在是琴姐姐的问题……”

见贾母听他敷衍,眉毛都竖起来了,贾环忙转移话题,对薛宝琴道:“琴姐姐,你的意思如何?”

薛宝琴俏脸渐渐浮起一抹红晕,但并未低头。

在众人注视下,她睁着一双妙目,看着贾环轻声道:“环兄弟,老太太说的是正理儿,既然梅家如此行为,那婚事……自然也就散了。

我想请环兄弟帮忙,取回他家婚书。

当初,是为了完成父命,我才做了不孝女,在母亲患了痰症时,还上京来结亲……

如今,既然他家毁约在前,我也没什么怨气,只想取了先父婚书后,回家给母亲侍疾。 ℃≡miào℃≡bi℃≡阁℃≡

环兄弟,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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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多喝水

薛宝琴的话,让众人动容不已。

贾环也看着她,微微一怔,而后点头道:“当然可以,琴姐姐年纪还小,不用着急……如此好了,我就以此理由,打发人去要回婚书吧。”

薛宝琴闻言,起身,款款拜下,道:“琴儿多谢环兄弟。”

“诶……快起来。”

贾环一摆手道:“都是自家亲戚,虽然你比我大一点,可算起来,我还是你姐夫,客气什么。”

难得,跟美女说话时,贾环也有正经的时候。

贾母虽然被薛宝琴的主意给意外了一下,不过回过神来,却似乎愈发满意了。

在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

在贾母眼中,知道“孝”的孩子,再不会差了。

比如贾环,胡来出格儿的地方不知有多少。

可是在孝之一道上,贾环不说尽善尽美,也都是众口皆赞的。

所以,即使他干了不少出格的事,贾母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对还屈膝福下的薛宝琴嗔道:“你三弟说的是,都是自家人,那般外道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然而,薛宝琴非但没起,反而,又下沉三分,拜的越深,她抬起眼帘,看向贾⑤,..母,道:“老太太,丫头厚颜,想求环兄弟一件事。”

贾母闻言一怔,道:“什么事?只管说……”

薛宝琴红着眼圈,声音微微哽咽道:“丫头自知,痰症,乃不治之症。母亲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才让兄长提前送丫头进京。

原本,家里也都不抱希望了,只能挨着……

只是,来到府上后,听人说环兄弟府上,有倾世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胜似扁鹊在世。

丫头厚颜,想向环兄弟求助……

若是真能得天之幸,救得母亲一命,丫头今生今世,给环兄弟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纵然……纵然天意不改,我也算是尽了为人女的孝心,一样要报答环兄弟的大恩……”

说完后,流泪满面的薛宝琴,眼神有些凄婉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再沉下.身,竟是跪倒在地。

众人的面色都严肃起来,贾母也不轻易开口了。

贾环府上的确有神医,可公孙羽如今正在给贾环医治,谁敢随便开口?

贾母都不行。

贾环看了眼匍匐在地的薛宝琴,先对右下首坐着的薛宝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扶起。

薛宝钗一直关注着贾环,接道他的眼色后,起身上前,将薛宝琴搀扶起来。

看她满面泪痕后,心中既是心疼,又有些为难。

此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薛姨妈几次告诫她,贾环如今是爷,主意向来又正,让她轻易不得违逆了他……

贾环想了想后,看着满眼哀求看着他的薛宝琴,道:“令堂的病情如何?”

薛宝琴闻言,忙道:“虽是不治之症,可郎中说,只要卧床静养,总还有二三年的功夫……”

贾环笑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让幼娘开一点好药,再备一些好参,你先带去南京,维持着。

我这边正在用针,不好中断,不过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待完事后,便遣快船南下,送幼娘去给令堂医治。

对了,还有……临走时,可以给你一张我的名帖。

如果在南京,有什么急事难事发生,或是缺少名医和药材,你只管拿着我的名帖,去玄武湖旁甄家,求见奉圣夫人,自然便会无忧了。”

薛宝琴闻言,满面感激不尽,趁着薛宝钗怔怔的看着贾环之际,又拜了下去……

贾环摇摇头,对看着他的薛宝钗挑了挑眉尖,眼神示意:先拉人,要看回去看个够……

薛宝钗回过神,顿时俏脸羞红,忙借俯身搀起薛宝琴之机掩盖……

贾环有些得意的一笑,转头对眼神不大好看着他的贾母笑道:“老祖宗,说起甄家来,孙儿差点忘了。甄家我那个结拜义妹,快要进京了。”

贾母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这三孙子又在外面招人了。

心里怨气大盛:好啊,好你个三孙子!

你是一个接一个的往自己屋里划拉,这边还没圆房,你又往屋里划拉人!

可怜我那乖二孙,到现在也只有金钏这么一个房里人,还整天被她婆婆折腾的站都站不稳……

如今老婆子我好容易相中了一个好的,你还一竿子给支使到南京去!!

三孙子!没有你这么不地道的!

贾环看贾母眼神不对,大概一想就明白了,他哈哈一笑,道:“老祖宗,就是奉圣夫人那个孙女儿,和孙儿一天生的那个。她要入宫当太子妃了,奉圣夫人让孙儿在都中帮忙照看一下,当个娘家人。”

贾母闻言,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哦哦”了声,道:“原来是她呀……”

贾环道:“不提甄家还忘了,还有一件可乐的事呢,老祖宗,您知道不,甄家也有一个宝玉,叫甄宝玉。我上回在南京看到时,还唬了一跳,想着二哥什么时候来南京了?甄家那个宝玉,竟和二哥长的一模一样。您说有趣不有趣?”

贾母笑道:“哪有这样巧事?大家子孩子们养的娇嫩,除了脸上有残疾十分黑丑的,大概看去都是一样的齐整,这也没有什么怪处……

今儿杨梅初到,是不是要让厨房里准备个席面,好给她接风洗尘啊?”

贾环笑道:“孙儿那边儿已经张罗了,就在园子里摆席。

林姐姐潇湘馆旁边,过了沁芳闸,有一个半山坡。

我使人去收拾了下,晚上在那里摆席。

各种美味珍馐都有,还有烤全羊。

老祖宗和姨妈也一起去,可以热闹热闹。”

然而,往日里最爱热闹的贾母这次却不赏脸了,不仅不赏脸,还拉住了薛姨妈,她对贾环道:“今儿你们自去高乐罢,我和你姨妈还有事要商议。”

贾环闻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旁的薛宝琴,又看了眼垂下头的贾宝玉,眉尖挑了挑,然后笑道:“成,那就待下回再说吧。

那……孙儿和姊妹们就先告退了。

唔,先去看看二嫂子,给她言语一声,不然的话,事后她又该怪我没招呼她了。

嘎嘎!”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王熙凤已经快要临产了,如今连每日给贾母请安都免了,只在床榻上歇息,偶尔在小院儿里活动活动。

她看着身子爽利,可胎气却一直不稳当,不敢随意乱动。

这可把她给憋坏了,她的性子好闹,受不得一点冷清。

见天儿的打发平儿去请人到她那里做客,可孕妇又常犯困。

与人聊天儿,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旁人只能干坐着,时间长了,就没人愿意去了。

如此一来,王熙凤孩子没生出来,人都快被憋疯了。

贾环这会儿再去撩拾她,估计今晚她觉都睡不着。

贾环如愿的被贾母教训了一下后,哈哈大笑着起身,招呼姊妹们进园子。

……

“环儿,今天只吃席么?”

出了荣庆堂后,林黛玉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贾环身旁,其她个也不和她争。

她看着贾环笑问道。

贾环摇头道:“那有什么趣?我知道,姐姐们都是文化人,喜好写字作诗。以前没场地聚,如今有了园子,你们自可在园子里赏着景儿,品着佳肴,然后再作诗句。

今儿特意使人备好了桌案,一人一个小几,纸墨笔砚都齐备着。

你们自可尽兴!”

众人闻言,无不兴趣大增。

往日里她们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只是……

她们都富有同情心,关爱智障……不是,是关爱文盲,所以很少提这一茬儿。

一个个都敛着满腹诗词歌赋无处施展。

却不想今日贾环竟主动提及这一茬,众人岂有不欢喜之理?

不过,林黛玉却有些纳闷的看着贾环,道:“那你怎么办?还有杨梅,她会作诗么……”

贾环“嘿”了声,道:“她会烤羊!

我们不会做,难道还不会听么?我们也有文化着呢……

而且,你们作诗的时候,我可以带她去园子里转转,主要是去林姐姐你那里,看看熊猫儿!

乌仁哈沁还没见过熊猫儿呢。”

林黛玉闻言,眼睛似睁非睁的瞟了贾环一眼,不过随即又抿嘴得意道:“一天到晚都有人往我那里去,就为了看那方方圆圆。可爱极了!比云儿那两头山羊强多了!比宝丫头那头小花猪更好,嘿嘿!”

贾环面色严肃,压低声音道:“嘘!林黛玉,我警告你,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林黛玉闻言,水灵灵的美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傲娇的哼了声,温润的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两人身后,贾宝玉正在关心薛宝琴。

“琴妹妹,你不要太担忧,婶婶一定会好的。江南甄家是我们家的老亲,又是世交,关系极好。去了南京后,若是有什么不便宜的,你就去他家求助就是。”

贾宝玉柔声细语道。

“谢谢宝哥哥,我知道了。”

薛宝琴轻声应道。

贾宝玉想了想,又道:“回去的时候,多带些衣服,不要着凉了。家里就有快船,很快的,我让三弟使人送你回去,不用焦急。”

薛宝琴的嘴角抿了抿,道:“谢谢宝哥哥,我知道了。”

贾宝玉想了想,再道:“不用谢,都是该做的。对了,琴妹妹,等回去后,你要让婶婶多休息,多喝水,喝水好!你也是……”

薛宝琴:“……”

……

PS:身体不好,肚子疼,要多喝水,喝水治百病……

另外,谢谢血红巨巨的打赏,受宠若惊啊!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教训

“噗!哈哈哈!”

贾宝玉的话虽然温柔小声,可又哪里瞒得过勤练“听风辨位”的贾环。

听到这句,让后世无数女生强堆笑脸忍着泪,心里怒婊“草泥马”的名言名句,正听林黛玉轻语的贾环顿时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他这猛然一笑,让众人一惊,惹来一堆白眼球,更让林黛玉气红了俏脸。

因为,她方才正小意的给贾环说,一会儿,她可以帮他作诗哦……

多么情意绵绵的话,结果,这人不说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笑话她!

真是岂有此理!

你林姑奶奶不发威,你真当我没有脾气么?

于是,林美人也不听贾环的解释,一跺小脚向前加速走去,不跟他耍了……

贾环无辜的看着前方数步远,转过头来嘲笑他的史湘云,用眼神问候:那咱俩一班儿呗?

史湘云先用明亮的大眼睛“啐”了他一口,然后又抿起嘴,在贾环瞠目结舌中,做了一个“绝决”的手势回应他:

她伸出右手成拳,而后,缓缓的竖起了……无名指!

贾环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被两百万伏特闪电劈中,雷的里外皆焦!

看着史湘云洋洋得意的收回手,扬长而去的潇洒背影,贾环还目瞪口呆的呆呆楞在那儿。

他想不通,她……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动作来?

贾环从未在家里姊妹们面前,比划过这种“炫酷”的手势啊!

何况还是“发扬光大”“改良版”的……

不对,贾环忽然想起来。

有一个人,是见过他做这样手势的!

那就是小吉祥!

当年在城南庄子时,小吉祥就是贾环的小尾巴,见天儿的跟着他,自然就见过他与庄民门们的这般玩儿法。

而史湘云又与小吉祥很玩儿的来……

一时间,贾环觉得牙齿有些痒痒!

“环兄弟,你怎么了?”

薛宝琴和贾宝玉从后面走过来,看着贾环站在那里咬牙切齿的模样,关心问道。

其实,薛宝琴心里是有些别扭的。

因为贾环比她高大的多,看起来也年长一些,可偏她比贾环大一岁。

薛宝琴与贾宝玉又是一天的生,都是四月二十六芒种那天。

只是,她和贾探春是一年的,比贾宝玉小一年,又比贾环长一年。

所以她只能喊贾环为“环兄弟”。

“三弟,你怎么能惹林妹妹生气呢?

跟姊妹们相处,你要平心静气些,不能随便动怒。

姊妹们都是女孩子,那般娇贵,那般尊重,你得……”

“是是是是……二哥,我记住了!

你和琴姐姐慢聊,我先走一步。”

听贾宝玉一本正经的教训他《女儿经》,贾环牙齿更疼了,连忙截断他的话,又对薛宝琴点头笑了笑后,便跑到前面去了。

林黛玉已经“不经意”的回头好几回了……

待贾环“逃窜”后,贾宝玉微笑着对薛宝琴道:“琴妹妹,你瞧,在我们家,规矩是弟弟怕哥哥的。我的话,他不会不听。

等从梅家要回婚书后,我就让他派快船送你回去,你也好早去早回。”

……

众人进了园子后,穿山过水的来到了沁芳亭,然后从竹桥上,直接来到了山坡上。

早有婆子收拾出了空地,并将玻璃风灯挂在了树梢上,黄昏将近……

丫鬟们则将宁国府秘制的蛇胆牛黄花露水撒了几遍,这个是贾环从蛇娘那里勒索出来的好处……

有灵蛇龙涎加成的蛇胆花露水,不仅能驱蚊,还能驱除一切杂虫小咬儿。

仲夏之夜,如果能去掉蚊虫烦恼,那么有山有水的园子里,便是最佳的避暑胜地。

如果不解决好这个问题,山水草木最是滋生蚊蚁,几个美人夜里怕是连灯火都不敢点,否则保管满脸红包……

山坡上,草地青青。

几案都已经摆放妥当了。

不停有穿红着绿的丫鬟们,提着食盒,从宁国府方向的园门处走来。

在这里调度的人是,尤氏,还有尤二姐。

尤氏的身子还很弱,但她底子本身就很好,府上又有公孙羽和蛇娘两大神医在,家里又舍得花钱用药,调理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只是还是不能操劳。

所以,她只小声与尤二姐说,然后尤二姐再吩咐下去。

众姊妹们看到尤氏竟然在这里,纷纷前来与她问好。

然后不解的看向贾环,大嫂子都已经累成这般了,怎地还让她服侍?

贾环也奇怪,皱眉看向尤氏道:“大嫂子,你这是……我不是让李万机家的安排吗?人呢?”

贾环一皱眉,别个还罢,尤氏身后的尤二姐,脸色都紧张的发白了……

尤氏忙笑道:“不碍事的,原是李万机家的安排,不过她跟我请示,要不要取出地毯来铺上的时,我想着,家里姑娘到底娇贵,只打发一个管事婆子来伺候,太怠慢了,也不像。

白荷跟明月如今正忙着大事,小吉祥……呵呵,也不知哪里耍子去了,还太小不经事。

秦氏又病了,只有我来了。

不过一点没关系,幼娘说了,我现在就是要多下床活动活动才是好的。

我也不累,都是先小声说与二妹,二妹再吩咐下去,一点都不累。”

贾环闻言笑道:“纵然如此,大嫂也不该出来操劳。再说,咱们府上又不是没人。林姐姐、云儿还有宝姐姐,不拘哪一个有空闲,叫来主事便是。哪里能让大嫂再操劳?”

“呸!”

林黛玉从贾环身旁走出,轻轻啐了他一口,然后对尤氏笑道:“大嫂子你听听,明明是他牵累了大嫂子受累,到头来,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尤氏忙笑道:“三爷不是这个意思,三爷的意思是,林姑娘、史姑娘和薛姑娘都是自己人,该让你们来当家。”

史湘云笑道:“大嫂子快莫说了,有你给他当这个家,是他的福气,我们当什么?不过,倒是可以给大嫂子帮把子忙罢了。”

薛宝钗笑着点点头,道:“云儿说的是正理。”

说罢,就指使几个丫鬟,将有些密集的小几分散开来摆放。

或树下,或花旁,或洼地,或穹隆……

点拨几下后,原本有些俗套的布局,顿时变得雅致了许多。

尤氏见状,大为赞服道:“到底是读过书的,胸中大有丘壑,不似我们这等粗落俗套。早知如此,就该如三爷说的,早早的将姑娘们请来帮忙了。”

薛宝钗闻言,笑道:“大嫂子哪里话,不过是多嘴讨嫌罢了,原本也很好,只是他说,今儿不仅是吃席,还要作诗,我才多此一举。也是知道大嫂子性格宽宏,不会跟我计较,我才敢如此放肆。”

尤氏闻言连连摆手,正想再说什么,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

唬的旁人大惊,贾环忙搀扶住她。

站稳之后,尤氏歉意道:“不碍事不碍事,就是今儿走的有点多了,如今竟成了废物了……”

话没说尽,被人一阵嗔怪。

尤氏笑的欣慰,道:“是我说错了……如今差不离儿都准备妥当了,我也好放心回去歇息了,姑娘们在这里好生玩罢,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李万机家的取来就是。”

贾环淡淡道:“好了大嫂,快回去吧。不过是一顿家宴,哪里就至此?你再客套,连我都心生不安了。”

尤氏闻音知意,感受到贾环语气中有些不满,苍白的脸上顿时生起一抹紧张,眼神不安的看着他……

“啪!”

贾环胳膊上被史湘云重重抽了下,史湘云也会皱眉,看着贾环道:“怎么跟大嫂子说话呢?真当自己是爷了?”

“没有没有……”

贾环还没说什么,尤氏便忙替他辩白道:“三爷想是生气我不知轻重,也是在关心我,没有事的。”

贾环连连点头,看向史湘云,道:“看到了没有,大嫂多懂我!我就是心疼大嫂,哪有为了咱们受用高乐,就让她拖着病体受苦受累的道理?”

史湘云哼了声,道:“那你也该好好说,刚才那是什么语气,再这样,我还打你!”

贾环“悲愤”的看了眼尤氏,道:“大嫂,看到了吧?家暴!这就是家暴!

你以后千万行行好,别再这样了,不然,我再忍不住劝你,又要被家暴了!”

“噗!”

尤氏精力不支,反应慢了拍,倒是她身后的尤二姐见贾环这幅“熊样儿”,忍不住嗤笑出声。

不过反应过来后,又连忙垂下头,羞红了脸……

尤氏正想说什么,忽然,从滴翠亭方向,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滴翠亭北面连着紫菱洲,西面则是秋爽斋,南面接是怡红院,东面,就是山坡。

一道小身影跑的飞快,一路洒着爽朗的笑声,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大一点的身影,跑的含蓄的多,碎步跟着,偶尔也欢笑一声。

不是小吉祥和香菱,又是何人?

小吉祥想来也看到了这边的盛景,惊喜一呼,便掉转方向“蹬蹬瞪”的跑来。

满脸灿烂之极的笑脸,一路上喊着几个姑娘的名儿请安问好。

目的地是贾环。

不过,没等她冲到贾环跟前,就被一只手给擒住了。

史湘云把她轻轻一带,就给逮到一边,然后扭住她的耳朵,笑骂道:“疯,一天到晚的疯。

平日里疯也就罢了,怎地府上忙的时候,你也不着边儿?

还让大嫂子下床来张罗,又差点累倒。

真当没人能收拾你是不是?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小吉祥闻言傻了眼儿,耳朵被揪着,又不敢动弹,只能可怜巴巴的,用眼神望向一旁的贾环。

这一刻,不止有一个人,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的看向贾环……

第六百六十三章 极甜

“嗤!你看我也没用,我刚才被她揍过。咱家里如今出了一个主持正义的女侠了,咱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喽!”

贾环见小吉祥撇着毛毛虫眉,可怜巴巴的望向他,嗤笑道。

“啊?不会吧?”

小吉祥“绝望”的呻.吟了声,果断不再看贾环,反而将目光瞄向他一旁的林黛玉。

“嘿嘿嘿……”

“呸!”

林黛玉如今听到这种“魔性的”笑声,就忍不住发麻,俏脸微红,啐了一口道:“你也别指望我,今儿大嫂子要是累出好歹来,就不止这样了!”

小吉祥刚堆起的讨好笑容,顿时没了,耷拉下眉毛,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今儿有事嘛,也不知道大嫂子会出来做事……”

“就是!还讲不讲理?”

贾环附和道。

史湘云先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然后对小吉祥道:“你还委屈了?只要你三爷不在家,你早上睁眼吃完早饭,就出门疯玩。

中午也不回去吃午饭,逛到哪地儿就在哪地儿混饭,混完继续疯!

你见天儿不在家待,又怎么会知道家里有事?

你若是在家,纵然做不了什么,也可以先劝住大嫂,再来寻我们,总不至于让大嫂子还出来做事。

今儿万幸大嫂没事,不然的话,我们都有不是……

你知道错了没有?”

小吉祥和她主子一样,一点子“骨气”都没有,连连点头,赔笑道:“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史湘云见她这张和贾环一模一样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又忍不住笑道:“你还笑?”

小吉祥闻言,顿时不笑了,大滴的泪花一瞬间凝聚……

飙演技,我小吉祥怕过谁?

“哟哟!你这戏法儿变的……”

史湘云松开手,看着“热泪盈眶”的小吉祥哭笑不得道。

贾环心疼了:“你差不多行了啊?没完了还……”

史湘云觑眼看他:“怎么,你还心疼上了?”

贾环也不是软骨头,“嘿”了声,冷笑道:“你以为呢……

得,你是女侠你厉害,那你就继续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你自然不怕我,不过,等我娘来了后,我倒看你还怕不怕?

哈哈哈哈哈!”

许是想到那画面太美,贾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史女侠闻言,顿时傻眼儿了,这才想起,人家小吉祥最大的靠山不是贾老三,而是赵姨娘……

想想赵姨娘领着小吉祥杀上云来阁的画面,史湘云底气瞬间不足了。

不过,她到底硬气,尤其是看到,那“大恶人”大笑后,“小恶人”眼中的泪花儿瞬间也没了,跟着她主子一起,一点点的扬起下巴,露出谜一般的笑容……

表情嘚瑟骄傲,让史湘云恨得咬牙。

可是,想起护短的赵姨娘,她终究还是有些发憷,没有再次出手教训小吉祥。

那位可不是个讲理的主儿,真要恶了她,那后果……

“哼哼哼哼……哎哟!”

许是见史女侠不敢行侠仗义了,贾环又笑的得意,小吉祥愈发放肆起来,也跟着贾环的大笑,小声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竟和她主子的频率一模一样。

不过没等她得意到头,就“惨叫”一声,抱住了脑袋,回头看去……

“三姑奶奶,你打我作甚?”

小吉祥委屈道。

贾探春似笑非笑的道:“你也可以让姨娘来寻我的麻烦呀。”

小吉祥更委屈了:“我多咱时候要去寻奶奶来找麻烦?我小吉祥是那样不仗义的人吗?”

“呸!”

众人听她那市井口气,都忍不住一起啐了声,笑了出来。只有薛宝钗面色淡淡……

不过,心底也大都轻轻松了口气。

真要让赵姨娘杀上门儿来,这里哪个都招架不住。

除了贾母和贾政外,两府上下,也没谁能招架的住……

史湘云看不惯贾环在一旁的得意表情,哼了声,坚强道:“找来我也不怕!”

“哈哈哈!对对对,你不怕你不怕,我怕行了吧?”

贾环哈哈大笑道。

史湘云见状大怒……

贾探春对史湘云笑道:“云儿,你别听他的。

姨娘如今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她如今也不用和谁争什么……

你时常去跟她请安,她也常跟我说起喜欢你,再没有不问是非就罪过你的道理。

你别被这一大一小两个歹人给唬住了。”

史湘云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如今赵姨娘,除了在看到贾环时骂两句,跟其她人相处时,已经很好了,和以前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不过想来也是,从前,她为了一两八分的银子,都要闹个人憎狗嫌,那是因为她没有,她心里没有安全感,没有底气。

但现在不同了,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可以拥有从早到晚都数不完的银子。

绫罗绸缎,首饰头面,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再也不用拿一点碎布凑合当鞋面儿了……

但凡这世上有的,她那处小院儿里,就没有看不到的。

然而越是这样,她反而对这些不在乎了。

每日里除了烧烧香,就是和几个丫鬟婆子们打打牌,说说话儿。

林黛玉、史湘云还有薛宝钗,再加上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贾惜春等人,虽不说每日里都去给她请安,但去的频率也极为频繁。

她一点都不闷。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几年的富贵雍容生活,已经让赵姨娘改变了太多,除了面对贾环时,对了,还有小吉祥。

她见了这两人,反倒是骂的时候多,骂他们一点大家子的体面都没有,还跟以前小泥腿子一样……

因此,倒是贾环和小吉祥,有时候有点发憷去赵姨娘那里。

想明白这点后,史湘云顿时大怒!

好啊!

姑奶奶竟被这俩小贼给唬住了!

柳眉竖起,史湘云准备采取先近后远的策略,先搞定小吉祥,再去找那个恶人算账。

可是等她转眼看去时,身边哪还有小吉祥的身影。

再放眼去寻时,就看到她正蹑手蹑脚的往尤氏那边走,已经都快走到贾环那里了,其她人都在强撑着笑……

“站住!哪里跑!”

史女侠“爆喝”一声,却唬的小吉祥一个激灵,也不蹑手蹑脚了,尖笑一声,撒腿就跑。

史湘云哪里肯依,抬脚就去追,不过路过贾环时,却被他拦住了路。

史湘云冲着贾环就是一顿“史家王八拳法”疯狂招呼,众人只快笑弯了腰。

小吉祥却连连催着尤氏,道:“大嫂快走,大嫂快走!”

尤氏揉了揉她满头大汗的脑袋,点了点头,笑道:“那我救你这一回。”

小吉祥满脸讨好的道谢。

史湘云在后面气道:“还不去招呼软轿,大嫂如今还能走吗?”

小吉祥一拍小脑瓜儿,回头给史湘云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我差点忘了……香菱,过来!去招呼软轿啦!”

正和薛宝钗轻声说着什么的香菱听到呼唤后,忙“诶”了声,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又忙顿住脚,回头给薛宝钗屈膝一福,行了一礼,道:“姑娘,我去找软轿了!”

薛宝钗面带淡笑的点点头,道:“去吧。”

香菱这才又慌里慌张的去找小吉祥了。

哪里还用人专门去找软轿,尤氏就是坐软轿来的。

没一会儿,两个健妇就抬着尤氏离去了。

软轿边上,尤二姐紧紧跟着。

后面,则是小吉祥拉着香菱,不知道在叽叽咕咕的讲些什么。

香菱看起来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别个倒还罢了,林黛玉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个小东西,保管又在给香菱灌输什么是“坚定革.命立场”的观念。

就是“做官不能做贰臣,好女不能嫁二郎”之类的俚语。

有一次,林黛玉去东边儿顽,无意中就听到过一回。

那次是因为,薛宝钗使莺儿喊了香菱去她那里作客……

她觉得有趣的紧。

众人都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薛宝钗和小吉祥之间的不对付。

只是,这和方才湘云那事又不同,要严重的多。

史湘云方才教训小吉祥,是因为私下里她与小吉祥的关系极好,很玩儿的来。

还没进园子时,小吉祥往西边儿来耍,也多半是在史湘云院里闹。

因为只有史湘云不烦她和香菱还有雪雁跟翠缕咋呼……

所以她才会没什么顾忌的出手教训贪玩的小吉祥。

薛宝钗却不同,她若是真想上点眼药收拾小吉祥,怕是无论贾环还是赵姨娘,都不会笑看着……

不过,薛宝钗也是聪明人,不会做出什么不智的事,至少目前不会……

“三哥,我们来啦!你们快瞧瞧……”

众人正准备入座,忽然听到,山坡那边又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

山坡的北面,以竹桥相连,桥对岸是藕香榭。

过了藕香榭再往西北转,便是贾惜春的暖香坞。

之间很有些距离,所以,几出好戏唱罢后,贾惜春她们才赶了过来。

不过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众人放眼朝西北角望去,只见,在落日的余晖下,两道身影从岸边走来,前头的那个小的,还在挥手欢呼。

不过,相比于她身旁的那道身影,贾惜春就没有那么炫目了。

在夕阳红光的照耀下,身着一身传统蒙古盛装的乌仁哈沁,身上的金饰银环,耀眼夺目。

这些原本都是贾环上回从西域回来时,带给家里姊妹们看着好玩儿收藏的。

许是因为穿上了蒙古族节日的大妆,又许是再次踩在了青青草地上,乌仁哈沁笑的极甜,极甜!

……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夜宴

“啧啧啧!我们都不敢戴,也不会戴,她戴上倒是好看的紧哩!”

众人围着盛装打扮的乌仁哈沁,啧啧出奇的赞道。

林黛玉看着她满头的小挂件儿,玲琅满目的,光芒闪烁的,好笑问道:“杨梅姐姐,你头上这些都是什么呀?看着怪有趣地。”

乌仁哈沁已经从贾环口中得知,贾母赐名的事了。

她还很高兴的朝南面荣庆堂方向拜了拜,因为她觉得这是贾家老夫人接受了她……

不过陡然被人叫一个新名儿,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听到林黛玉的话后,先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而后忙从头上一件件的往下扒拉,用有些拗口的秦语介绍道:“这个是帽子,这个是头巾,还有头带、头圈、辫钳、辫套、头钗、头簪、耳环、耳坠……”

林黛玉一件件接过手,新奇的看了一遍后,娇声笑道:“你也真能戴,脖子不累吗?”

乌仁哈沁摇摇头,看着林黛玉认真的笑道:“妹妹,不累的。而且,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我们才这样穿戴。”

林黛玉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也不去计较姐姐妹妹之分,又举了举手中的帽子,问道:“这个帽子,怎地这般高啊?”

她手上托着一顶高约一尺的帽子,顶部为四边形。

上面包裹着五颜六色的绸缎,缀有各种宝石、琥珀、串珠、玉片及孔雀羽毛、野鸡尾毛等装饰物,制作精美,绚丽多姿,非常好看。

不过,当初贾环带回来时,正值他眼睛受伤的时候,那会儿哪有人还想着这些……

如今见乌仁哈沁戴的很好看,大家又来了兴趣。

乌仁哈沁见林黛玉这么感兴趣,也很高兴,兴致勃勃的讲道:“这是顾古冠,是高冠,上面还有绣纹。有的是丹凤朝阳,有的是二龙戏珠,还有的是草原狼。

帽子下面,是头巾。

在草原上,几乎每个女人都要戴纱巾,据说,这是成吉思汗时流传下来的规矩,以表示头上飘有长胜的旌旗之角。

还有这个,发套,草原上的风沙很大,不保护好的话,就容易弄脏头发的。”

林黛玉有些眩目的看着那个发套,只见一大把一大把的珍珠链子,用手拨拉了下,捂嘴惊笑道:“天啊,这看起来,有数百颗小珊瑚,还有那么多条银链、珍珠串,还有银环、银片、玛瑙、玉石……

这得多沉啊?”

乌仁哈沁笑道:“差不多,有十斤吧。”

林黛玉闻言咋舌不已:“十斤,我的天,要是戴在我头上,岂不是要把脖子给折了?”

乌仁哈沁是动手派,端起帽子就往林黛玉脑袋上扣去。

林黛玉居然也不恼,收了收细脖颈,小心翼翼的用手托着。

戴上之后,原本就精美如画的绝色容颜,在璀璨的玉石玛瑙映衬下,愈发恍若神仙妃子。

别说贾环贾宝玉,就连同为女人的乌仁哈沁,都看怔了,喃喃道:“妹妹,你是天上的神女吗?怎会恁地好看……”

这样发自肺腑内心的话,让同为女人的林黛玉愈发笑颜如花,也就愈发好看……

“行了行了,一会儿脖子扭着了!”

贾环看她有些强撑的模样,有些好笑的伸手取下来,林黛玉虽然有些惋惜,可脖子处确实有些发酸,她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顾古冠,没好气的白了一旁乐呵呵的贾环一眼。

“妹妹,我送你。”

乌仁哈沁多大方,见林黛玉确实喜欢,也不管是不是她的,直接就相送了,送完后才想起来,这是人家贾惜春的,顿时有些傻眼儿了,眨着大眼睛看着贾惜春……

贾惜春比她还大方,笑道:“小嫂嫂,我已经送给你啦!你想送给林姐姐,就送给林姐姐吧。”

乌仁哈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眼贾惜春。

贾惜春多咱在贾府里收获过这种眼神,一时间得意感爆棚。

众人见她的得意模样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一一落座。

许是方才乌仁哈沁将林黛玉“哄”高兴了,平日里贾环身旁雷打不动的座位,今日居然被她让给了乌仁哈沁。

她自己则选了一处花朵旁的小几边坐下。

坐下后,没人打开食盒。

实际上,贾府规矩,晚饭多吃的清淡,且量少,有时甚至只吃一些水果,喝点茶。

众人倒是纷纷铺展开白纸,研磨起砚台,一个个恍若两晋名士一般,或观月,或看山,或赏花,或望水。

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了,今儿起诗会起的急了,所以不需点题,亦不用限韵,只需将各人擅长喜欢的做来便是。

因此,此刻她们的情景竟各不相同。

乌仁哈沁坐在贾环身边,有些傻眼儿的看向贾环,不知所措。

难道大家不应该举杯痛饮马奶酒,抽刀削肉啃骨头吗?

怎么……

贾环呵呵笑道:“她们在作诗。”

“作……作诗?”

乌仁哈沁是知道,大秦国有一种有趣的文字,叫诗歌。

和她在草原上唱过的歌一般,非常动听。

只是,连鄂兰巴雅尔公主尝试着学了阵后,都知难而退了,觉得作诗是世间最难之事。

却不想,乌斯哈拉家里,这么多好看的姊妹和……夫人,竟然都会作诗。

再看看贾环给她从一旁食盒里取出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乌斯哈拉有些自卑了……

贾环呵呵笑道:“乌仁哈沁姐姐,咱们家里,原本只有我一个不会作诗,现在终于好了,又来了一个不会作诗的,你说,咱俩是不是天生的一对?”

“乌斯哈拉,你也不会作诗?”

乌仁哈沁见到有垫底儿的了,顿时恢复了些信心。

贾环撇撇嘴,小声道:“我听都听不懂,也不爱听。”

乌仁哈沁闻言,顿时更开心了,轻声笑道:“我也听不懂,也不爱听。当初公主……”

提到公主两个字,乌仁哈沁的笑容忽然凝住了。

贾环怜惜的看着她,伸出手,抚在了她面上淡淡的伤痕上。

他道:“乌仁哈沁姐姐,你放心,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让她付出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的代价,不管是谁,我保证。”

乌仁哈沁大眼睛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汇聚,她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乌斯哈拉,真的。

公主虽然……可我并不恨她。

因为,你就是我的乌斯哈拉啊……”

贾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愧疚,道:“乌仁哈沁姐姐,是我连累了你。”

乌仁哈沁摇摇头道:“不是连累,每个草原女人,选定一个男人后,就会心甘情愿的背负起共同的命运。

男人在外面打仗,女人在家里放养看家。

男人打了胜仗富贵了,就跟着一起富贵。

男人战败了死了,就被人当牛羊一样掳去当奴隶……

哪怕被人掳走,被人囚禁拷打,但她们坚信,只要她的男人不死,就一定会回来就她。

即使伟大的成吉思汗,在年轻的时候,一样丢失过他的妻子孛儿帖。

但最终,他还是抢回了他的妻子。”

说到这时,乌仁哈沁面色骄傲的看着贾环,放佛,贾环和成吉思汗一样……

贾环闻言后,有些汗颜。

他看着乌仁哈沁草原天空一样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乌仁哈沁姐姐,此生,我绝不会再丢你第二次。”

乌仁哈沁闻言,抿嘴一笑,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乌斯哈拉,既然,老太太给我起了秦人的名字,那以后,你还是叫我秦人的名字吧。我也要你的秦人名字,好么?”

贾环笑道:“当然好啊,你的名字叫杨梅,我的名字叫贾环。以后,我叫你杨梅姐姐,你叫我环哥儿就是了。”

“环哥……”

乌仁哈沁歪着脑袋想了想后,笑道:“可是,我听四妹妹喊你三哥,嘻嘻,三哥,三个?”

这是贾环当初裸.奔骗人的名字……

乌仁哈沁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在玻璃风灯的灯光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满是欢喜之色,像是发现了狡猾的偷鸡蛋的小狐狸一般。

贾环格外喜欢她的笑容,点点头,柔声道:“是,就是那个三个。以后,你也可以叫我三个。”

乌仁哈沁重重的点点头,笑道:“三个?”

“诶!”

贾环笑呵呵的应了,然后也唤了声:“杨梅姐姐?”

“嗯!”

乌仁哈沁笑颜如花的应下了,咯咯笑出声来。

两人对视一笑后,乌仁哈沁又看了眼周围各处写诗的贾府姊妹们,羡慕道:“三个,她们可真厉害,连公主都不会作诗呢,我就更不会了……”

贾环笑道:“没有关系啊,乌仁……杨梅姐姐可以唱歌,唱草原上的歌,很好听。”

乌仁哈沁闻言,眼睛一亮,道:“三个,你还记得我给你唱的歌吗?”

贾环柔声笑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乌仁哈沁闻言,看着贾环的眼睛愈发亮晶晶了……

这时,众人们的诗作也都作好了。

贾惜春被安排诵读,读一首,大伙儿赞叹一回,读一首,大伙儿再赞叹一回。

乌仁哈沁虽然听不懂,可是很有礼貌。

每当别人赞叹时,她也笑着用力拍手叫好,让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好了许多。

相比于乌仁哈沁,她旁边那个打哈欠的文盲,就太让人生气了。

扫兴!

待贾惜春念完后,他倒是来了兴致,站起身得意道:“乌仁哈沁……杨梅姐姐,也要给大家露一手,她要给大家唱一首草原上的歌曲,很好听哦!大家欢迎!”

说罢,他自己大力鼓起掌来,其她人也给面子,一起拍手笑看着乌仁哈沁。

乌仁哈沁很大方,不扭捏,红着脸谢谢大家,待掌声安静后,她开口唱道:

额敏河水,长又长,

岸边的骏马,拖著缰,

美丽的姑娘,诺恩吉雅,

出嫁到遥远的地方。

当年在父母的身旁,

缝制皮毛做衣裳,

来到这边远的地方,

绫罗绸缎做新装。

海青河水,起波浪,

思念父母情谊长,

一匹马儿作彩礼,

女儿远嫁到他乡。

美丽的姑娘,诺恩吉雅……”

……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渐变

乌仁哈沁唱罢后,山坡上一片寂静。☆→,

众人们似乎陷入了,一种美好的空灵中。

其实,这也是物以稀为贵的一种。

若是乌仁哈沁唱的不是她们从未听过的草原民歌,而是与她们一般作诗。

那么哪怕她做的再好,大家顶多也就赞叹一声,原来鞑子也会作诗……

但她们肯定不会这么去欣赏。

因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除非乌仁哈沁作出的是千古名句,大家才会拜服。

否则的话,诗还是自己作的好……

但草原歌曲就不同了,虽然歌词浅白,但感情真挚,再加上曲调中明显迥异于大秦的草原曲调,很新奇,也很吸引人。

众人又在这山坡草地上,放佛真的置身于草原一般,心旷神怡。

墨蓝的夜空里,月色迷人,山坡上,灯火通明。

暖煦的夜风带着花香,轻轻的拂过众人面。

不远处的池塘里传来几声蛙叫声,再远处,还有蝉鸣声隐隐传来……

暖风熏得人沉醉。

……

“嘿嘿嘿!杨梅姐姐,我多咱时候只用一匹马儿当彩礼了,我哪有那么小气?

你放心,我会用一百匹马和一千只羊做彩礼!不够再加,我有的是银子!”

讨厌的人总会出现,一道可恶的声音,满口世俗气息,将这微醺沉醉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讨厌!”

“可恶!”

“闭嘴……”

讨伐声此起彼伏,让乌仁哈沁看的有趣,“咯咯”笑出声。

贾环哈哈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幻想家,感情又都那么丰富,别一会儿想着想着,再把自己感动哭了……”

此言一出,眼圈儿已经微红的林黛玉,俏脸一红,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

“杨梅唱的真好。”

“是很好听,意境很美,也很伤感。”

“草原上的生活,真美好……”

没人愿意搭理讨厌的贾环,纷纷赞美起乌仁哈沁来。

这让乌仁哈沁笑的很甜美。

“三弟,大家作诗的作诗,唱曲儿的唱曲儿,就你什么都没做,这怎么行?”

还是有人愿意理会贾环的,与薛宝琴相邻的贾宝玉,忽然看着贾环笑道。

说罢,他又与薛宝琴轻声道:“琴妹妹,你来的晚,并不知,三弟的曲儿唱的也很好哩!”

薛宝琴闻言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唱曲儿唱戏的,在这个时代,可是下九流的职业。

当然,平时家门内宅里,姑娘或者孩童们的玩乐并不算。

可贾环并不是姑娘、孩童啊。

见薛宝琴明眸皓齿间满是讶然之意,贾宝玉愈发高兴了,道:“真的真的,以前……说来话长,你瞧,一会儿他保管唱曲儿,还挺好听呢。他还给姊妹们都送过曲儿,我以前也……”

想起那首《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贾宝玉面色忽然一黯。

不过,当他轻轻的看了眼,一双美眸里满是幸福光泽,只顾看着贾环的林黛玉,他又轻轻一笑,转头对薛宝琴道:“等后面日子长了,你就能听到了。每个姊妹都有,虽不大雅,但都很有趣哩。”

薛宝琴闻言,点点头,笑道:“若真如此,环兄弟倒也大才……”

贾宝玉撇嘴道:“都是他从外面听来的,又不是他作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专门使小厮和跟随们去街上,甚至去城外庄子那里打听了,却从没听说过有这些曲儿。

可是三弟明明就说,是他从外面听来的,奇怪……

不过我可以肯定,并不是他做的,他也就只认识点字罢了,和二嫂子差不离儿,呵呵!”

薛宝琴闻言,轻轻颔首,笑了笑……

……

方才贾宝玉的起哄,让姊妹们也来了兴致,纷纷跟着起哄。

连小惜春都咯咯欢笑着,让三哥也表演一个。

史湘云喊的也卖力,一时间热闹非凡。

贾环却一点慌张之色都没有,得意万分道:“想听曲儿?没门儿!

杨梅姐姐唱的那么好听,我再唱,岂不是自取其辱?

你们倒想好事……”

“你敢赖账?仔细你的皮!”

史湘云侠气大发,一手叉腰,一手挥着小拳头,恶狠狠的威胁道,惹的众人大笑。

贾环得意笑道:“赖账岂是男儿所为,不过,我既不作诗,也不唱曲儿,我舞剑!”

“舞剑?”

众人闻言一怔,史湘云瞅了瞅周围,道:“你的剑呢?”

贾环哈哈一笑,起身来到一片空地上,然后冲山坡东边儿的一块巨石后面喊道:“剑来!”

“是!”

正在众人诧异间,忽然,从石头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应声,然后众人只见一小一大两道身影从石头后面跑了出来,小一点的身影手中,捧着一把宝剑,咯咯笑着跑了过来。

正是之前离去的小吉祥和香菱。

贾环得意道:“早就料到你们会有这一手,所以,刚才小吉祥离去时,我就悄悄嘱咐了她,把大嫂送回去后,让她取我宝剑来!哈哈哈!”

小吉祥笑的比他还高兴,这么热闹的事,她怎能缺席?

将宝剑捧给贾环后,她便拉着香菱去了贾环之前的座位坐下。

待众人都再次坐定后,贾环抽出宝剑,摆出一个非常骚包的起剑式,顿时迎来一阵掌声。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最大的托儿来了,有小吉祥带着香菱在下面拼命鼓掌叫好,其她人也不好不给面子……

不过,贾环到底还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一套传自乌远的“流云剑法”,被贾环使的出神入化,飘逸洒脱。

在月夜下,宝剑寒光点点,如梨花飘落,絮雪纷飞。

不过,随着贾环舞的兴起,剑势中渐渐带上了一丝杀气。

姊妹们叫好的声音渐止,都怔怔的看着贾环一人矫若游龙,静静独舞。

时而腾空而起,似欲摘星揽月。

时而翻滚于地,敏若仙猿。

除了剑声、风声外,再无杂音。

然而这时,薛宝琴却忽然起身,看着贾环舞剑的身影,在众人微微诧异的注视下,朗声诵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当薛宝琴诵到最后一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时,贾环腾空而起,举剑刺月,如欲划破虚空般。

势尽,又飘然而落。

漫头黑发飞扬,而两鬓处的霜白,在月光灯火的照耀下,却愈发鲜明。

这一幕,如画。

众人们怔怔的看着贾环,不愿出声惊乱了这个画面……

然而,贾环却又忍不住破坏气氛,不耐烦的吵吵道:“喂!你们几个意思?怎地还没掌声?还有没有同情心?”

“闭嘴!”

“站好!”

“别乱动!”

一阵斥责声后,众女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大伙儿的笑闹声中,贾环收了宝剑,递给巴巴跑来接剑的小吉祥,然后也不回座位了,就地盘坐下来,先对薛宝琴笑道:“琴姐姐也懂武道?”

薛宝琴摇头笑道:“我哪里会懂,只是……”说着,她面上的笑容浅了些,语气有些怅然道:“当初还年幼时,先父曾带着我们家,在大秦各地游玩观赏。

路上见过不少江湖豪侠争斗,也见过家里的护院和镖师们练武。

后来读李青莲的这首《侠客行》,便觉得很适合你们武人。

于是方才便按捺不住吟诵了出来,环兄弟莫怪。”

贾环哈哈笑道:“琴姐姐太客气了,感谢还来不及呢……

而且,我们这样武勋将门出身的武人,也远没有诗里写的那么潇洒。

我们是专为杀敌而习武,和侠不侠的倒没多大关系。

当初还没承爵时,我就想着,若是日后能杀敌立功就当官。

若是不能,就干脆组建个镖局行镖,也能赚些银子养家糊口。”

“嗯,对,我知道,当初我还要给三爷打镖旗哩!”

小吉祥一边和香菱分享贾环食盒里的美味,一边抽空抬头高兴笑道。

“呸!”

林黛玉本来听着还有些伤感,可听了小吉祥的话后,顿时忍不住啐笑道:“有你什么事,你还没个镖旗高,打什么旗?”

小吉祥得意道:“姑娘不知道吧?三爷说了,有一种镖旗,是可以插在背后的。

三爷要是去行镖,我就打扮成三爷的小幺儿跟着,让三爷在我背后插上镖旗,不就可以一起行镖了吗?咯咯咯!”

说着,还颇讲义气的不忘香菱,道:“别怕,到时候我让三爷也带上你,咱俩一起打镖旗!”

香菱憨憨的点点头,高兴的有些抿不住嘴了。

近半年来,她和小吉祥玩的太开心了……

林黛玉闻言,竟然有些艳羡,瞥着小吉祥道:“你竟想美事……”

小吉祥闻言,毛毛虫眉一跳,道:“耶耶?林姑娘,到时候你就在后面轿子里坐着当太太哩,还跟我们抢举镖旗的官儿?”

林黛玉闻言,一张俏脸顿时羞红,起身离席,朝这边快步走来,还笑骂道:“我把你个烂嘴的小蹄子,看我今儿不撕了你这张好嘴!”

小吉祥见她起身杀来,尖笑一声,登时站起身来,拔腿就往贾环处跑。

林黛玉哪里能跑的过见天儿撒野的小吉祥,累的气喘吁吁的也追不到,见小吉祥躲在贾环后面做鬼脸,直恨的咬牙。

不过没关系,有能制住她的人,史湘云路见不平,大喝一声:“林姐姐,我来帮你。今天一起收了这个小蹄子!”说罢,也加入了战团,围追堵截小吉祥。

唬的小吉祥惊笑连连。

其她姊妹们见了,亦是纷纷笑成一团。

贾环护着这个,又拦着这个,嬉笑玩闹成一团。

夜色中,众人的笑声,在大观园里飘荡着,传向远方……

待玩闹罢,众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喘息着,享受着这愉悦幸福的时光。

只愿光阴在这一刻停歇不前,直到永远。

……

相比于贾府中欢声笑语不绝的美好日子,在皇城大明宫的朝堂上,却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剧烈冲突。

忠顺王一脉固然在朝堂上势力雄厚,人才鼎盛。

但隆正帝御宇登基近二十载,夹带里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可用之人?

这一次,隆正帝不再隐藏力量,几乎倾囊而出,力量之大,朝野皆惊。

最让人惊骇的是,其中数位,甚至还是忠顺王一脉的主干力量。

吏部、礼部甚至户部的大员都有……

要知道,平日里忠顺王商议大事秘事时,他们必然都在……

隆正帝这一爆发的大手笔,将忠顺王一脉笼罩的朝堂,生生刺穿了一个大洞。

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又惊骇欲绝。

不过,就在这风雨飘摇,人心不定时,忠顺王也翻出了他的底牌。

辅政大臣马齐,竟然是他的阵营中人。

五大辅政大臣,除却闭门不出的李光地和陈廷敬外,原本中立的马齐倒向了忠顺王,张伯行顿时孤木难支。

一时间,朝局竟又渐渐倾斜回到原来的模样……

愤恨欲狂的隆正帝,为了不再让朝堂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亲临李光地相府和陈廷敬相府求助。

只是陈廷敬已然是人事不清,不中用了。

至于李光地,倒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第二日也并没有回到朝堂上……

不过,隆正帝却在朝会上忽然提出:我大秦以武立国,如今已逾百载,武备松弛,殊不可忍。

如今虽天下承平,却不敢忘战,这也是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当年最防备之事:

忘战必亡!

因此,隆正帝下旨,于五月十八日这一天,凡宗室王公、武勋亲贵并诸将门世家子弟,一并前往铁网山打围,以复武备。

贾环在接到这份旨意后,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竟然是,铁网山打围……

……

ps:今天更新晚了,是因为私人生活上出现了点问题,被打击的差点真的去非洲找黑妞了……

最后又想通了,算了,不强求。

先好好工作,好好写书,好好孝顺父母,照顾好家庭。

其余的,顺其自然吧。

也还没那么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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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你怎么知道?

旬日内,大秦朝堂上展开了剧烈而又漫长的冲突、对抗,最后至扯皮……

这其中,除了明里暗里几方大佬极为关注外,还有一人最为煎熬。>

就是准葛尔的大长公主鄂兰巴雅尔。

从十天前,准葛尔使团被迎进神京城后,就被安顿在了理藩院的驿站内。

从此,便再无人问津此处……

鄂兰巴雅尔送上去的请求归附,并上九白之贡的国书,也一直没有回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鄂兰巴雅尔的心也一天天的躁动起来。

她是学习过大秦文化的,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配凤凰不如鸡。

一年前,她是草原上最珍贵的金珠,是最受准葛尔可汗宠爱的金珠公主,万众景仰,挥手处,应者云集。

半年前,她是西域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大长公主,立幼弟为汗,但却亲手掌握着准葛尔汗帐大权。

诛除叛逆台吉头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但现在,她只是一个乞求归附的可怜人……

这种身份的落差,纵然聪慧如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因为,不管接受不接受,她的时间都不多了。

在她带领使团前往哈密卫黄沙大营递国书求和前,准葛尔汗国的汗帐,已经从曳迷离,挪移到了风魔之地背后的克拉玛伊大营。

凭借着风魔之地,阻挡了牲口一般彪悍狂勇、悍不畏死的厄罗斯哥萨克铁骑。

五月之季,在大秦内6已然初入仲夏时,但在西域草原戈壁上,却只是将将进入了春夏之季的拐角处。

在这个时节,是风魔之地狂风肆虐之季。

厄罗斯牲口填进去两支千人哥萨克骑兵队,却一去不复返后,便不再没脑子的往里野蛮冲锋了……

他们在等风魔之地日夜肆虐的飓风平息。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从现在起,要一直到七月初,风魔之地才会彻底的平息下来,直到三个月后,又继续肆虐……

也就是说,准葛尔汗国,及鄂兰巴雅尔,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听起来,这段时间不算短。

可是,就算现在立刻签订国书,然后快马通知黄沙军团做准备,也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罢了。

若是小规模冲突,一个月时间做准备自然充足。

若是动国战,一个月就显得十分仓促了。

更何况,还未必能有一个月的时间。

因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在驿站中度日如年的鄂兰巴雅尔,想起了临走时大宰桑的话:

大长公主,大秦与草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天地。

在草原上,一切都凭实力说话。

谁的弯刀锋利,谁的弓箭准远,谁的勇士勇猛,谁说的话就算。

但是在大秦,想要办事,得先去拜门,先要送礼……

如果不送礼,那么就会举步维艰。

鄂兰巴雅尔当时听了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她以为,两国邦交之事,乃是最大的事,岂能儿戏?

大秦若这样,还能撑到今天?早就该亡了。

可是等到今天,她却后悔了,真真不该不听老人的话,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不过,也不算太浪费。

这十天里,鄂兰巴雅尔用金银喂足了理藩院驿站的小官儿,然后从他口中,得到了目前神京城朝局的大致情况。

虽然并不是完全了解细节,但也知道了哪些人的话有分量,哪里些主战,哪些人主和。

知道了这些后,她至少知道了现在该往哪处去送礼……

鄂兰巴雅尔的使团进入神京后,并没有被限制人生自由。

大秦有大秦的骄傲,二十万蒙古铁骑都不怕,还怕这区区二百人的使团?

因此,她们可以随意出门……

待到进入神京后的第十天的清晨,鄂兰巴雅尔让吉布楚和用十两金子找了一个向导,而后带了十名宫帐军亲卫及两口大箱子,出门儿而去了。

第一站,她去了李光地相府。

毫无疑问,没能进去。

第二站,陈廷敬府,自然也没进去。

第三站,张伯行府,被老仆给轰了出来……

第四站,镇国公府,没进去,世子牛奔在家出来接待的,收了半箱金银,屁用也没有,只告诉她去宁国府……

第五站,奋武侯府,同样没进去,被人在门外接待,送出半箱金银,同样屁用没有,只告诉她去宁国府……

第六站……

……

鄂兰巴雅尔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竟连这些人家的大门儿都进不去。

她上半辈子加起来赔的笑脸,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望着靖海侯施世纶家紧闭的大门,鄂兰巴雅尔心中一片冰寒。

既有对准葛尔前途的绝望,也有……为下一站将要受到的折辱感到心寒。

“走,去……西城,公侯街,宁、国、府!”

……

这几日,小吉祥的队伍又扩大了。

因为贾环突然有事,忙碌了起来,所以,他就将乌仁哈沁托付给了她。

本来是要托付给贾惜春的,只是贾惜春近来已经开始系统的学习画画儿了,没有太多功夫。

不像小吉祥,整天什么也不学,只把一本赵姨娘所创的《姨娘心经》熟记于心,其它时间就是耍……

已经很有带“小妹”经验的小吉祥,没半天功夫,便成功的将乌仁哈沁给忽悠到了她的阵营。

然后便整日里带着香菱和乌仁哈沁在大观园里疯玩,摘花折柳,抓鱼捕虾的到处祸祸,好不快活……

管事的婆子们腹诽不已,然而却也没人真敢说她。

除非遇到了贾探春或者史湘云,两人逮住她后狠狠蹂罹一顿,也就撂开了手。

其实抛却闹腾没规矩这点不谈,像小吉祥这样没有坏心,整日里嬉笑玩闹,不和谁争抢什么的单纯性子,在普遍心深如海的大宅门里,并不让人讨厌。

薛宝钗之所以不喜欢她,也只是因为薛宝钗自身是一个很讲规矩体统的性子,见不得太野的丫头。

但她也绝不会说,小吉祥是个坏人……

不过整天疯玩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乌仁哈沁初进贾府时的拘谨和不自在,少了许多。

小吉祥为了让她认人,还带着她挨户挨院的拜门。

甚至,连薛宝钗的蘅芜苑都没落下。

也许,她是想让乌仁哈沁看清,薛宝钗是个多么清冷高傲的人,要让她站对阵营……

然而,薛宝钗的心性,又哪里是小吉祥可比的。

闭着眼睛都能猜透她的小心思……

薛宝钗面带微笑的招待了她们一行人。

薛宝钗对性格跳脱,没有规矩的小吉祥很不喜欢。

可是,对同样不懂闺阁规矩的乌仁哈沁,却又出奇的友善。

因为她很清楚,小吉祥的不懂规矩,是因为她恃宠而骄,“不学好”……

而乌仁哈沁的不懂规矩,是因为她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规矩。

看起来,薛宝钗很喜欢乌仁哈沁,还挑了好几套名贵的头面饰送给她,当然,也不忘给小吉祥和叛徒香菱一套……

富家女养出的生性,一般都比较宽容大气,在这方面,她从不计较。

不像小吉祥,是被贾环养大的……

除此之外,薛宝钗见乌仁哈沁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很不合身,又挑了几件新衣裳送给她……

乌仁哈沁现在穿的衣裳,是白荷的。

白荷虽然在贾环的按摩下,已经显得比较成熟了……

可是天生苗条的她,对比“天生雄伟”的乌仁哈沁,以及身量丰腴的薛宝钗,还是有些距离的。

因此,她的衣裳穿在乌仁哈沁身上,自然有些不大合身。

就在薛宝钗的卧房里,乌仁哈沁换上了薛宝钗的一件藕黄色的衣衫,顿时松了口气。

舒坦多了!

见她这幅表情,薛宝钗都忍不住喷笑出来,她拉着乌仁哈沁的手,温柔道:“环哥儿最近有正事要忙,在后宅的时间很少。

白荷也是如此,听说她正在改良新版的织布机,不用棉线,而是用羊毛。

环哥儿说,白荷的事比他还重要。

大嫂子和秦氏又都病着,可怜见的,你身上的衣裳不合身,都没人现。

不如,你先在我这里住吧?

我这里地方多,咱俩年纪又相仿,还可以说说话儿,相互照应着。”

乌仁哈沁闻言,颇有些意动,面带感激的看着薛宝钗,只是,脸上的为难之色也愈深……

薛宝钗待她不错,可是,小吉祥待她也不错,还有香菱。

最重要的是,贾环是让她跟着小吉祥,而不是薛宝钗。

薛宝钗看她为难的模样,“噗嗤”一笑,道:“多大点小事,就值当这般为难?

罢了,环哥儿毕竟还在东边儿府上住着,你习惯住在那边也是有的。

不过,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到我这边逛逛,坐着说会儿话,我挺喜欢听你说草原上的事呢。

不要跟着小吉祥乱跑了,虽然别个不敢多说什么,可要是被老太太或者太太看到了,难免心里会不高兴的。

就算不被老太太看到,你初来府上,也不好让人多嘴,对你不好呢……”

这等知心知肺,全心为人考虑的话,说的乌仁哈沁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脸上的感激神色也愈重,屈膝就要拜下给薛宝钗行草原大礼。

薛宝钗哭笑不得的拉住她,嗔道:“都是自己家人,哪里要行这般大礼,多不自在!

在家里,除了给长辈行礼外,其她姊妹间,一概都不用行礼。

不然的话,环哥儿也会不高兴的。”

乌仁哈沁闻言,点点头,看着薛宝钗道:“姐姐,你真好!”

薛宝钗笑的柔和,拉了拉她的手……

外间房子里,小吉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模样,是想到里间屋子里将乌仁哈沁救出来。

不过,一旁处,莺儿也悄悄的用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小吉祥,防备着,还有些嫉妒。

真是个好运破天的丫头……

……

天香楼。

瑞珠将贾环引进里间后,便退了出去。

贾环看着只穿着一层小衣,盖着薄衿,半靠在床榻上面色惨然的秦可卿,眉头微皱道:“只听说你身子微恙,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一时忙也就没顾上来看你。

怎地这么多天过去了,非但没好起来,面色反而越来越差了?

你幼娘婶婶看后怎么说?”

秦可卿见贾环进来后,眸中浮起一层水雾,眼神哀怜、委屈、复杂,她呼吸间娇喘吁吁,道了声:“是叔叔啊……”

说着,竟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许是因为身子骨太弱了,她手刚一扶着榻边用力,胳膊却一软,上身就朝地面栽倒而去。

秦可卿惊呼一声,闭住了眼,然后就感到身子飞了起来,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她没有睁开眼,眼泪却不停的从眼角溢出,双手反抱,轻轻的唤了声:“叔叔啊……”语气幽怨,凄苦……

贾环的心里此刻却没有一丝情.欲,清冷的眸光闪烁,他轻轻的伸手,捏着秦可卿的下巴,将她的脸移到自己面前,看着秦可卿剧烈颤抖的睫毛,轻声问道:“可卿,可是外面有人,传进什么话进来与你,嗯?”

秦可卿闻言,面色登时煞白,娇躯轻轻一颤,她挣开眼睛,眼神有些惶恐的看着贾环,道:“叔叔,你……你怎么知道?”

……

ps:这像不像薛宝钗的手段……

(未完待续。)8

第六百六十七章 四个条件

当贾环从天香楼出来时,脸色肃然,目光也极为凌厉。

转头向东方看了一眼,眼神凛冽,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好,好的很!

到底还是将手伸到了家里来,竟然还想玩杀人诛心这一套……

再想起秦可卿这个傻女人,贾环又是轻轻的一叹。

为了他,她差点又走回了老路,魂断天香楼……

若非贾环隐约还记得,铁网山打围似乎与政变及……废太子有关,才想起来有之前一问,怕是,秦可卿便凶多吉少。

贾环抬手,看了眼手中那封饱含“父爱亲情”的家书,冷笑一声,轻轻一搓,手中的信便化为了纸沫,露出指缝,随风而去。

只是……他又微微皱起眉。

那边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现下就立刻置他于死地。

而是……想等到执掌大权后,再以此名义抄家问罪。

到时候,就连军方都没有话说,还能再给隆正头上倒一盆脏水。

只是,他们就这么有把握么……

呵呵,倒是自信的紧。

可惜,就算他们能够得逞,但他们却想不到,秦可卿会甘愿在宁国府里守寡,

也看不上他们所说的“金枝玉叶”的位置,而出卖诬陷贾环逼.奸于她……

对于一个连二门都轻易不出一步的女儿家,尤其是,她还从未缺少过锦衣玉食,又没有什么权势野心,“金枝玉叶”这个名头对她而言,是没什么分量可言的。

然而,“情”之一字,却能教人生死相许……

若非中间有一个“孝”字相拦,秦可卿根本不会这般痛苦煎熬。

所以,当贾环告诉她,这封信并非是其父亲所写,因为她父亲已经过世了许多年了。

而这封以“父爱如山”的口吻所书的信,只是其同父异母的兄长所写时,秦可卿的心便瞬间开解了。

至于那个从未蒙面过的兄长……

若是同父同母的兄长所做这欺骗之事,她或许还是理解,然后宽容。

但同父异母的兄长,还害得她差点丧命……

秦可卿没扎个小人诅咒他都是善良的了。

在这个时代,这种关系的亲人之间,仇人的比例要更大一些……

解开了心结,秦可卿身上的病也就恢复了一大半,而后再也坚持不住了,趴在贾环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三爷,前面李总管让人带话进来,说外面有个鞑子公主求见。”

一个小丫头子跑来,对正往前宅走的贾环说道。

贾环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丫头子却没去,又道:“三爷,那公主说了,她还想见杨梅姐姐……”

贾环不耐烦:“去去去,她说想见谁就见谁啊……没你事了,玩儿去吧!”

小丫头子闻言,眨了眨眼,小声道了声别,一溜烟儿的跑了。

贾环大步朝宁安堂走去。

……

宁安堂前厅内,看着老熟人,贾环满面笑容,道:“哟!这不是金珠公主吗?稀客啊!”

鄂兰巴雅尔面色淡淡的看着他,还未开口,她身旁的吉布楚和却满脸愤恨的插口道:“乌斯哈拉,在草原上,公主和我们待你那样好,你却欺骗我们,还杀了……害的我们国破家亡,你还有脸在这说风凉话?”

贾环看着和乌仁哈沁长的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截然不同的吉布楚和,好奇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去西域?”

“你……”

吉布楚和闻言,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

鄂兰巴雅尔止住了吉布楚和的话,当然,其实就算她不制止,吉布楚和也没话说了……

她不过找个台阶,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

鄂兰巴雅尔看着径自坐上整座的贾环,道:“不知,我该称呼你‘三个’,还是该叫你一声宁侯?”

贾环啜饮了口茶后,玩味的看着鄂兰巴雅尔,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鄂兰巴雅尔微笑道:“当然,说起来,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贾环直视着鄂兰巴雅尔,正色道:“我让你喊我爸爸,你也叫吗?”

“你!!”

鄂兰巴雅尔一张俏脸登时涨的通红,双目喷火的怒视着贾环,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强压下想要杀人的怒意,沉声道:“宁侯,你不觉得,你的言谈,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吗?

别说我是一国公主,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我想,若是让外面之人听到你这般说话,也会大失所望的。”

贾环闻言,却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罢,他目光嘲讽的看着鄂兰巴雅尔,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算把你扒光了强上了,传出去,我大秦的百姓也只会赞我一声真英雄,好汉子。

鄂兰巴雅尔,你可知道,去年冬季因为你们发动的战争,使我大秦陷阵十万大军,还有整个哈密卫大营都付诸火海,有多少大秦百姓因此而丧命,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儿子、丈夫和父亲?

你以为朝野之间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对声音,拒绝出兵西域?

不是我大秦人怯战,也不是我大秦人目光短浅,看不出厄罗斯占据西域后的恶果。

我告诉你,是因为他们,宁肯日后再去与厄罗斯哥萨克铁骑正面冲锋,也不愿救你们这群言而无信,永远也喂不饱的白眼儿狼。”

鄂兰巴雅尔听闻此言,眼前一阵发黑,整个身子都晃了晃,面色惨白如雪。

“公主……”

吉布楚和扶住了她,带着哭音的唤了声。

鄂兰巴雅尔摇了摇头,挡开吉布楚和的手,重新站稳,目光中带着绝望,看着贾环道:“这么说,大秦是绝对不会出兵相救了?”

贾环奇怪反问道:“你们为何不投降了厄罗斯?

降而复叛,叛而复降。

弱小时投靠托庇于强者,强大后反咬一口,本来就是你们骨子里的本性。

我有些好奇,这次你们为何非要硬顶……”

不过,贾环没等鄂兰巴雅尔开口解释他们长生天的子民是何等的威武不能屈,就一个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连连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是……哈哈哈,是维列拉德那小子吧?

这小子傻乎乎的,当时在我这儿混时,居然要求我带他去逛青楼。

这么非分无耻的要求,我当然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我告诉他,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找女人,因为他现在还不是男人……

一个被人当猪头耍还被坑成俘虏的男人,还有脸找女人?

然后这小子就暴怒了,他发誓,等回去后,一定找你们准葛尔算这笔账。

他还说……哈哈哈!他还说发誓要生擒活捉你,然后……一天叉叉你二百遍,以报当日之仇。

大长公主,你们和厄罗斯交涉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无耻要求?”

“你……”

鄂兰巴雅尔真真是差点一口心血喷出,她原本还不解,当初派人和厄罗斯谈判时,为何对面的底线之一,是提出要将她送去厄罗斯军营做人质,这是什么原因……

如果说,是当初那个厄罗斯贵族维列拉德的要求,那也应该是要求和亲才对啊,而不应该是人质。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典故。

三个,你这个禽兽!!

鄂兰巴雅尔再也忍受不住屈辱了,转身就要离去。

她觉得,就算再次与厄罗斯哥萨克发生决战,也比在这里遭受这等屈辱来的好。

不过,没等她出门,身后却又传来了那道可恨的声音……

“鄂兰巴雅尔,今天你出了这个门儿,相信我,你们准葛尔就必亡无疑。”

鄂兰巴雅尔何等聪明,即使在暴怒和心哀中,也准确的抓住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转过身,看着贾环道:“宁侯此言何意?”

贾环竖起了三根手指,严肃道:“四个条件……”然后才又补了一根……

鄂兰巴雅尔的嘴角抽了抽,心中的怒气被这逗比动作消散了些,她深吸了口气,道:“洗耳恭听。”

贾环收起了一根食指,道:“第一,我大秦出征,乃是为救你准葛尔才开营拔寨,所以,一切军费,包括粮饷草秣,后续封赏,及烧埋银子,所有的开支,一切都要由你准葛尔承担。”

“只要不过分,可以。”

鄂兰巴雅尔点头道。

准葛尔,从来不缺金银。

现在缺少的是敢战的勇士……

贾环见状笑了笑,又收起了小拇指,道:“第二,因为西域一直是你们在占据,你们的将士对战场熟悉。所以,前锋军队,需要是你们的人,最好是你们的宫帐军。”

“这……”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色一变,犹豫了下,道:“宁侯,我们愿意多出一些金银。我们族中的勇士,真的已经不多了……”

贾环的眼睛直视着鄂兰巴雅尔,道:“我大秦的士卒,只会为帝国利益战争,却不会为金银去送命。”

鄂兰巴雅尔闻言,轻轻一叹,点头道:“可以……”

贾环笑了笑,又收起了无名指,道:“虽然大秦有河套以及内外蒙马场,可以从那边调马匹,着实慢了些,怕也来不及了。所以,准葛尔要为大秦提供十万匹军马……”

鄂兰巴雅尔咬牙道:“我们现在总共都没有十万匹!”

贾环想了想,道:“那就八万匹吧。”

“最多三万!”

“最少七万!”

“四万,真的没有更多的了……”

“六万吧,看在老相识的份上。”

“五万!”

“好吧好吧……和你们女人讲价钱,真是麻烦……”

鄂兰巴雅尔闻言,心都在滴血。

恨不得爆一句粗口,UU看书(#46;)以表达此刻内心的愤懑。

贾环却愈发悠哉了,他摇了摇最后一根中指,道:“最后一个要求……”

贾环收起了中指,端起茶盅轻饮了一口,然后看着面色凝重的鄂兰巴雅尔,轻声道:“西域,自汉唐以来,皆为我华夏领土。

所以,这一次,我大秦要收复失地。”

“轰!”

鄂兰巴雅尔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响在脑中。

苦苦支撑了半年后,她觉得再也支撑不住了,仰头闭目,往后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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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秋后算账

“其实以你的智慧,应该明白,准葛尔走到今天这步,融入大秦,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否则,你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进京求援。

你更应该明白,大秦的朝廷并非由前朝腐儒操纵,绝不会因为一点虚无的名声,就让数以十万计的大军为你们准葛尔卖命。

除非……那是我们的领土。

唯有大秦的疆土,才值得大秦的铁卒流血。

不过,你也不用将事情想的太过灰暗。

其实说起来,对你们也并非没有好处。

虽然要去国号,被驻军……

但是除此之外,你们还是可以效仿外蒙三部,保持准葛尔部的汗帐。

你们的牧民,还是由你们自治。

你们的大汗,也依旧是他们的大汗。

而你,也依旧是他们的金珠大长公主。

何乐而不为呢?”

贾环无视闭目靠在吉布楚和身上,闭目喘息的鄂兰巴雅尔那面无人色的惨样,冷静说道。

吉布楚和闻言,刚想发怒,却被鄂兰巴雅尔伸手拦住,她睁开眼,看着贾环道:“你们应该明白,除了我们长生天的子民,没有人能够在草原和戈壁上生存。

我们可以同意并入大秦,但是,你们想驻军,却是不能的。

别说十万大军,就是三万大军的给养,也能拖垮你们大秦。

你们又何苦非要驻军呢?”

贾环颇有些钦佩的看着鄂兰巴雅尔,赞叹道:“你真是将实用主义揣摩的透彻非常啊……

不过,不驻军,西域又怎能算是我大秦的领土呢?

至于给养,就不用你担心了。

西域虽然多是戈壁、沙漠,但绿洲同样不少。

可以开垦耕作。

近两千年前,我们中原就已经有了军屯。

而且,既然当初黄沙军团能在哈密卫大营立足,那么以后,大秦军队,同样可以在克拉玛伊大营立足。”

“什么,克拉玛伊大营?你……好算计!若是如此,我们又何必投靠你们大秦?”

鄂兰巴雅尔面色再次一变,惨声道。

贾环轻轻一笑,看着鄂兰巴雅尔道:“金珠公主,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相比于我大秦宽容仁慈的羁縻政策,厄罗斯那群牲口,会将你们准葛尔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们连自己国家的臣民都待之如猪狗,又何况是你们?

而且你们若是选择投降那边,还会遭受我们的直接打击!

但是,如果选择并入我大秦,那么你们一样还是王公贵族,一样还有自己的牧民和草场。

除此之外,还可以与我们内陆展开互市贸易。

到时候,仅仅凭借卖羊毛及牛羊肉,草原上的牧民都能过上富庶不受饥饿的生活。

你们也可以继续安稳的享受贵族生活,绫罗绸缎,精美瓷器,美味珍秀,应有尽有。

这难道不好吗?”

鄂兰巴雅尔闻言,怔怔的看着贾环道:“你真是一个魔鬼,若不是你……我准葛尔如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你不仅想要彻底灭亡我准葛尔汗国,更想,让整个准葛尔部,都成为你们的庶民。

若真如你所说,马背上的勇士不再挥舞弯刀和弓箭就能过活,那么不用二十年,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贾环摇头道:“我们从不随便宰割自己的百姓,当然,我不否认大秦国内有这种现象。

但是,你们又与我们不同,因为你们会享有行政自主权。

除了驻军以及与他国邦交这两项权利外,其余的各种权利,包括律法,都由你们自主。

金珠公主,你应该明白,这已经是极大的权限了。

厄罗斯能够答应万分之一水准,都不可能。”

鄂兰巴雅尔闻言,深吸了口气,看着贾环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样的大事,你能做的了主儿?”

贾环轻轻摇头笑道:“不能。”

“#¥%#&……”

陡然暴怒的鄂兰巴雅尔,涨红着脸,指着贾环张口就是一长串的蒙古国骂。

其实无非也就是问候贾环的女性亲属,和秦语国骂没啥两样……

在鄂兰巴雅尔心中,贾环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一本正经的谈判了半天,讲的头头是道,最后,全他阿妈的是扯淡!

这人得多丧尽天良?

已经将她害得国破家亡,亲人都快死绝了,到了这个份儿上,竟然还拿她解闷儿……

有些好笑的看着崩溃掉了的鄂兰巴雅尔,见她骂着骂着,就开始哭,哭的还极为伤心。

一旁的吉布楚和也跟着哭。

贾环笑道:“你这么激动干吗?我虽说不能最终做主,但我的话,却可以代表大秦军方的意见。”

鄂兰巴雅尔的哭声渐止,然后又喝住了吉布楚和……

她选择最后一次听进贾环的话,这一次若再被戏耍,那么下一次就只当放屁。

鄂兰巴雅尔直视着贾环,问道:“你所言当真?”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自然当真。”

鄂兰巴雅尔深吸一口气,道:“宁侯,此事太大,我也不能全权做主,我需要回去再考虑一下。”

贾环轻松道:“当然可以,我又不急,大秦也不急。”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色微变,点点头,道:“我会尽快的……还有,可否让我再见一见乌仁哈沁?”

一旁的吉布楚和闻言,也顿时来了精神,看向贾环。

她想看看,她的姐姐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贾环的面色,却渐渐淡了下去。

他看着鄂兰巴雅尔,声音微寒道:“方才是在谈国事,所以我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鄂兰巴雅尔,我明确的告诉你,在我心里,极度厌恶你。

你还有脸跟我提乌仁哈沁?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吊起来,也没事就抽上几鞭子出气?

贱人!”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她看着贾环道:“宁侯,你要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我愿意的,更不是因为我造成的。

若不是因为你,乌仁哈沁又如何会……”

“放屁!”

贾环粗暴骂道:“要不是你们准葛尔部狼子野心,想要入主中原,老子闲的蛋疼,才会去你们龙城杀人放火?

而且,你自己明白,是你和你那个死鬼师父,‘慧眼识人’,选了我做你的奴隶,与乌仁哈沁有什么相干?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你,而不是乌仁哈沁!

鄂兰巴雅尔,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在这方面激起我的怒火。

否则,老子在皇宫大内都敢将龙子龙孙打的断子绝孙,更何况你区区一个狗屁鞑子公主?”

鄂兰巴雅尔的脸色跟开了染坊似得,变得五颜六色。

她一方面恨不得将贾环吊起来射成刺猬,另一方面,又恨不得给自己嘴上来一下。

既然当初已经做的那么绝了,此刻又何必再去装什么主仆情深呢……

鄂兰巴雅尔想起驿馆里收买的小官儿给她说过的贾环的辉煌过往,再看他此刻有些暴怒的眼神,心里一寒,有些怕,明智的选择避其锋芒。

她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告辞。”

说罢,便带着吉布楚和,出了宁安堂离去了。

贾环也没有起身相送,一个人坐在宁安堂里,喝了口茶后,轻轻呼出了口气。

这个局,布置到现在,已经装进去了太多人。

大半个大秦官场,以及无数的牛鬼蛇神……

贾环自忖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也不觉得心胸已经恢宏到,连半年前几至被人逼入死地的境遇都能忘怀的境界。

如果这些人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臣,如陈廷敬那般,因为看不惯他坏了朝廷的大事才对他出手,也就罢了,说不定他还会忍让一步。

可是,呵呵……

就那帮人的尿性,贾环不觉得他有任何宽恕他们的理由。

而想要惩罚他们,不是喊打喊杀,打上门去。

对一二个这般,太上皇或许可以容忍。

但若是对大半朝都如此,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想要惩罚这般蠹虫,最好的办法,就是扶起隆正……

就目前来说,一切都还算顺利。

只是,贾环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出岔子。

比如说,他就没有想到,外面之人,会将手伸进宁国府。

而且,竟还有那么大的把握,可以对他“秋后算账”……

他们的底气来自哪里?

就是后日的铁网山打围么?

念及此,贾环眸中冷芒闪现,站起身,出了宁安堂。

朝后宅的东南角落里的一处隐蔽院落走去。

那里是“青隼”的巢穴……

……

“三叔,你……你找我有事?”

宁安堂里,浑身酒气,醉意熏然的秦钟看到贾环后,酒意散了一大半,结巴问道。

贾环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的贾宝玉,道:“二哥怎地也来了?”

贾宝玉的脸上比往常也明显多了层酒意,他道:“我本来就和小钟儿在一起吃酒,今儿他在醉仙楼里做东。结果……结果就被你找来打断了……我就一起来了。”

贾环眉尖轻轻一挑,道:“老太太那边可知道?”

贾宝玉嘿嘿一笑,道:“当然知道,我给老祖宗明说了,就是小钟儿请吃酒席,还有……还有北静王、琪官、冯紫英、陈也俊和……卫若兰他们,老祖宗便应下了。”

贾环闻言,眼睛微微眯起,道:“水溶也在?”

贾宝玉点点头,道:“在啊,北静王常和我们聚……”

贾环闻言轻轻一笑,对贾宝玉道:“好,我知道了。二哥,你先去西边吧,老太太担心了好久了……”

见贾宝玉的脸色有些没所谓,看向了秦钟,似乎不想一个人离去,还挺仗义。

贾环又笑着补充了句:“爹今天也在问你。”

贾宝玉闻言打了一个轻轻的酒嗝,看着贾环的眼睛,见他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一身酒意瞬间化成了冷汗,哪里还顾得上秦钟求救的目光,随便招呼了句,便匆忙告辞离去了……

……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夙缘

待贾宝玉离开后,秦钟一张很娘气的脸,已经成了惨白色。≯> 八一 ﹤≦≤.<8≦1﹤Z≤≤.﹤COM

贾环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秦钟闻言,眼神愈惊恐,好似贾环下一秒就要杀人一般,他哆嗦着嘴唇,结巴道:“三……三叔,我……我不知道说……”

秦钟话没有说完,就被贾环一个冷冷的眼神瞥断了。

贾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秦钟闻言,打了个激灵,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满脸涕泪道:“三叔,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我姐姐的信里写的什么,我也没想到,姐姐看完后,就病倒了,三叔,真的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女人?”

贾环眉头微皱,问道。

秦钟哭泣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就是,一个贵妇……”

“你不知道她是谁?那你怎么认识她的?把来龙去脉都详细的说一遍。”

贾环眉头再皱一些,问道。

秦钟垂下头,应了声后,低声道:“一个月前,我在西市街上行走时,听到有人喊‘小郎君’,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贵妇人,在一架很华贵的马车上,掀开车帘冲我招手。

我走过去后,她又喊我上车。

上车后,她说……她说喜欢我俊俏……

我问她是谁,她不说,说她的身份不方便说。

然后……然后马车拉着我去了一座深宅里,看起来也是豪门大宅。

之后……之后,她就和我……

半个月前,她忽然提出,让我给姐姐送一封信,说是受人之托。

还给了我一千两银子……

我见她是女人,就没有多想……

再之后,姐姐病倒后,我去找她理论,可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三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贾环闻言,看着他“泪眼婆娑”的模样,厌恶道:“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那些人会把什么重要的事告诉你这样的蠢货吗?

废物!为了一个贱货和一千两银子,你连你姐姐都害死。

若不是看在秦氏的面上,我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来人!”

“在!”

宁安堂门外,始终站着四个执勤的亲卫。

听到贾环声音后,其中两名进来。

贾环指着吓的全身打颤的秦钟道:“带他下去,每日早晨与你们一起出操,晚上一起入寝。

不把他这幅熊样儿磨干净,绝不放他出来。

上回是你跑到秦氏那里讨饶,你姐姐求了我,我才网开一面。

这次你再敢往天香楼跑,我砸断你的狗腿,听到了没有?”

秦钟面色如土,连连点头……

“带他下去。”

“喏!”

……

“明月,青隼那边就没现异常么?”

后宅西厢内,贾环看着董明月说道。

董明月摇头,道:“青隼建立日子太短,人手也并不充足。再加上内宅重地,即使是青隼之人,也不可随意踏入……不过生这样的事,是我的失职。”

贾环笑道:“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我很满意。来,抱抱!”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这个人,说不了两句就开始不正经……

她定了定神后,敛起笑容又道:“环郎,最近几天,神京城内忽然出现了很多新面孔。我的意思是……武林人士来了很多,佛道僧尼都有。

他们出入各大豪门府邸,很多人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

贾环闻言,面色微微肃然,问道:“其中可有武宗级高手,比如道成那种?”

董明月摇头道:“这倒还没现,不过,就算真有,也未必会被人现。

这种级别的高手,想要躲开别人眼线,易如反掌。

对了环郎,道成真人,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贾环轻轻一笑,道:“无事……明月,蛇娘的工作做通了没有,她有没有答应,再帮咱们一次?”

董明月闻言,眼神顿时又有些不善了,看着贾环道:“做通什么……冷言冷语的,就知道替幼娘打抱不平。你怎么不让幼娘替你说话?”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幼娘说的她不听……”

董明月哼了声,道:“幼娘说的她都不听,更何况是我?”

贾环闻言,咂摸了下嘴巴,面色有些赧然……

他自然不好意思给董明月说,幼娘现在压根儿就不敢跟蛇娘说话。

那日夜里,他因春天到了,到了.情的时节……所以,在药室里,哄着幼娘做了些极亲密的事,虽然并未真个入巷,可激烈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禽兽用后世的百种花样儿,变着法儿的和原本性情冰冷的幼娘折腾。

所以,幼娘出的声音,可能有些过于销.魂,让隔壁的蛇娘着实忍受不住了。

在敲了几次墙壁都没结果后,蛇娘怒气冲冲的闯入了药室,想要“诛杀淫.贼”,替天行道!

以免更多良家女子被他祸祸……

结果,待她进了药室后,还没等她大杀四方,就被入目的画面,冲击的道心不稳,花容失色。

整个人都晕乎了,眨了眨眼,拔腿就跑……

自此以后,幼娘只要看到蛇娘,脸色瞬间就会红到脖子根儿,话都说不出。

而蛇娘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她不怪幼娘,只恨贾环。

每次在极为尴尬的气氛内换血时,她看贾环都跟看仇人一样,如刀的眼神还总从“小贾三爷”处滑过,看的贾环心惊胆战……

“啧!罢了,既然这小娘皮不仗义,咱也不强求了。

老子有明月在就够了!哼!等下一代蛇娘出现时,我就不信她不求我!”

贾环小肚鸡肠道。

董明月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只是她现在已经懒得搭理他这些烂事了。

顿了顿后,董明月看着贾环,轻声道:“环郎,你说的是真的么?此事之后,我爹就……”

贾环闻言,看向董明月,见她一贯清冷的眼睛里,隐有水泽闪现,便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董明月这次没有拒绝,走了过去,被贾环牵着手揽入怀中。

贾环揽着佳人在怀,嗅着她青丝间的香气,笑道:“放心吧,这是我和陛下谈好的条件之一,而且,我将这个条件排在了第一位。”

“环郎……”

董明月闻言,抬起头看着贾环,眼中浮现洇润之气,哽咽的唤了声。

贾环轻轻的用手摩挲着她的俏脸,道:“不用担心,岳丈在里面,有王爷爷照顾着,并未受太大的苦。每日里都是读书写字,要么,就与人手谈一局。

再忍忍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来了。

咱们也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董明月闻言,重重的点点头,眼泪落下,但脸上已经浮现出笑容,道:“谢谢你,环郎。”

贾环闻言笑道:“你跟我还有什么好谢的……嘶,不过,也是可以好好谢一谢我,哦?”

董明月看他挤眉弄眼的那幅浪样,俏脸腾一下羞红,嗔怪一声:“环郎啊……”

贾环是动手派,嘿嘿嘿的直上手,攀上了两处极向往之地……

一张猪嘴,也往已经闭住了眼,俏脸潮红的董明月脸上靠去……

“三爷在吗?”

好事被打断了,一道柔弱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见董明月赶紧脱了他的魔爪起身,贾环愈大为火光,怒喝一声:“哪个?”

门外一静,过了少许,才幽幽的道:“奴婢……是太太的丫鬟,彩霞。”

贾环闻言一怔,面色隐隐有些……古怪。

敛起了些怒火,道:“何事?”

门外处,彩霞听着这清冷的声音,目光怔怔的看着房门,道:“三爷,老太太请你过去一趟。”

贾环奇道:“那怎么是你来叫人?”

彩霞道:“因为太太也在,便使了奴婢前来。”

贾环闻言,虽满脸不乐意,可是也没法子。

只能苦巴巴的看着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董明月,道:“晚上晚点走行不行?”

董明月俏脸一红,“呸”了一声,嗔道:“孰轻孰重?”

贾环很猥琐的伸出双手,向上托了托,撇嘴道:“刚才没量出来,好明月,再让我量量吧。”

董明月一张脸顿时红成了蒸笼,身形一闪,人便已经出现在了贾环身后,一只手擒住他的脖颈,不顾他的讨饶,压着他走到门前,拉开门,往外一搡,贾环便“走你”了……

虽说贾环如今的武功一日千里,但都是被“催长剂”催熟的,空有力量和境界,武技根本来不及打磨。

而且,就是比境界和力量,他也不是董明月的对手。

因此,只能被当小鸡儿一样丢了出来,毫无还手之力……

“哎哟!”

贾环被丢出门不要紧,却将门外的彩霞撞了一个踉跄,连连退后几步,轻呼一声。

贾环站稳后,连忙对对面的女孩儿道歉:“抱歉抱歉,家有虎妻,连累你了。”

彩霞闻言后,面色一滞,轻轻摇摇头,屈膝一福道:“奴婢不敢……”

贾环上下打量了番这个前世与他“自.由恋爱”过,但最终所托非人的女孩儿。

相比于家里的姹紫嫣红,彩霞长的很普通。

其实也可以想到,作为王夫人的得力助手,自然要符合王夫人的审美标准。

不能“妖媚”,不能“轻狂”,本分老实。

心中微微一叹,贾环觉得他不可能因为“前世之缘”,再去招惹一个与他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女孩。

而且,但凡他流露出半点看上彩霞的意思,待回过头,王夫人怕是会将她折腾个半死。

金钏儿的日子,过的何止苦不堪言……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保证她,不会再被逼着嫁给旺儿媳妇的那个怂儿子……

就保她这一世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吧。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自作聪明

两人安静的从宁国府走到了荣庆堂后,彩霞就沉默的回到了王夫人身后站着。【最新章节阅读.】

路过王夫人给她请安时,王夫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贾环先给贾母请安后,又跟薛姨妈和王夫人问好。

贾母和薛姨妈自然是笑容满面的看着贾环,然而今日,连王夫人脸上都带了点笑意……

不过,贾环并没有奇怪,因为当看到另一位客人时,他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今日之会的用意……

“环哥儿,这位是亲家舅太太。”

贾母指着薛姨妈一旁的一位中年妇人,对贾环介绍道。

贾环闻言,看了眼脸上堆笑看着他的妇人,点点头淡淡的道:“舅太太好。”

“哎哟!三爷,您太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当的起啊?”

妇人脸上满是浮夸的笑容,也不知笑容里究竟是谄媚,还是讥讽。

又或者兼有之。

说起来,这位居住永安坊王家的当家太太,也是一位极厉害的女人。

她丈夫王子腾也算是一个了得的人物了,抛却根基不壮,起家是依靠贾家之势这一点外,无论是论能力,还是论手段和眼光,都是上上之选。

这也是为何在贾环没有横空出世的世界里,王子腾会成为四大家族最后的顶梁柱。

他依靠贾家的政治势力,再加上超强的能力,最后官进内阁为相,只是倒在了最后一步,被人干掉了……

可即使如此能耐,在娶了这位武田侯府嫡女出身的李氏后,王子腾竟未能再纳一妾。

哪怕,他们只有一个独女……

因为,李氏出身的武田侯府,乃是亲贵之爵。

现任家主李定,承袭三等子爵,在天府军团中任都指挥使。

乃是地道的手握二万五千雄兵的一方大将。

辅助天府军团长,车骑大将军,蜀中侯府现袭二等伯傅恒,世镇西南。

娘家显赫,李氏在王家的地位自然就高,底气也足。

在贾环还没生发前,贾家还只是宗亲之爵时,李氏过个生日,都敢打发人来请贾母去给她贺寿。

贾母心中不自在,自然不会去,王夫人也因此没能成行。

但也能看出,李氏当初是一个何等强势自傲甚至跋扈的人。

直到贾家再次出了一个武人,转为亲贵之爵,贾环承袭了爵位,尤其是,继承了荣宁二公遗留下来的在军方庞大的影响力后,别说王家,就连武田侯李家,也只能仰望贾家的存在。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贾环翻手之间,将王子腾从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送去了黑辽。

后来,还是王夫人*迫着贾宝玉跟贾环求情,放王子腾归来。

王家才得以从黑辽之地生还……

原本,贾环以为,王家人脑子自此以后应该清醒了。

却不想,前几日接到青隼递上来的消息,王家竟然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这位王子腾夫人,四处走门路,借着“夫人外交”,想要让赋闲在家的王子腾转文职以东山再起。

呵呵,可惜,他们想的太美……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面上却不显,贾环面色淡淡的点点头后,不再理会自作聪明的李氏,转头对贾母笑道:“老祖宗,您找孙儿?”

贾母瞥了眼笑容僵在脸上,进退不得的王子腾夫人,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她对贾环嗔道:“你如何唬你宝哥哥,说你爹在寻他?吓得他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可怜见的……”

贾环冤枉道:“孙儿多咱唬他了?今儿遇到爹的时候,爹确实跟孙儿问过二哥。

爹还教训孙儿说,当初是我劝他撂开手别再管二哥了,他姑且听了我的话。

可若是二哥的学问坏了,或者在外面惹出什么祸来,他就要找孙儿算账。

老祖宗您听听,孙儿冤不冤?

孙儿多咱说过,让爹不要管二哥了?

孙儿只是劝他,别动辄打骂,唬得二哥见了他跟鹌鹑似得就好,其他的该管还是要管。

结果爹就想起找二哥了,没找到,嘿嘿嘿……”

贾母闻言,看了眼面无人色的贾宝玉,对贾环嗔怪道:“你再唬人!你就不能再替你二哥担待一些?

你都不读书,还让你老子管你二哥读?”

贾环听闻此言,笑了笑,没在这方面再多说什么,岔开道:“老祖宗,孙儿想着,爹忽然想起二哥来,怕不是因为学问的事,可能是因为其他。”

贾母奇道:“你二哥那般听话,从不在外面闯祸,不像你……除了学问外,你爹还C心什么?”

贾环苦笑道:“最近不是朝堂上不素净嘛,越闹越厉害,连孙儿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的藏在家里不见外客,您想想闹的该有多剧烈……

许是爹看着也有些怕了,见孙儿都老实在家,才想起看看二哥是否也老实待在府里。”

贾母闻言,终于不再拿贾环当反面教材安慰她的命根子了,面色肃然道:“最近外面闹的厉害?”

贾环冷笑一声,道:“总有那么一起子J臣逆子,想往那个位置上坐去。却也不照照那张脸,看看他们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闹吧,让他们尽管闹就是,待日后清算起来,我看他们哪个跑的了?”

此等杀气腾腾的话一出,贾母等人纵然唏嘘不已,但感受还不深。

可王子腾夫人李氏,面色却忽然大变,身子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王夫人见状,只当李氏被贾环的煞气给吓着了,顿时不悦起来,淡淡的哼了声,面色沉了下来。

贾母心中叹息了声,又看了眼有些醉熏熏的贾宝玉,眼神无奈的对贾环道:“环哥儿,亲家舅太太此次来府上作客,是有事相求。你看看吧,若是便宜,能帮把子力气,就帮一把吧。”

贾环看向李氏,道:“何事?”

李氏听贾环这般说,脸色愈发不自在,心里念道:怪道王淑琴每次回王家和她说话,提到这个庶孽时,都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看来,果然可恶的紧。

不过一个奴几生的孽障,竟敢在她这个尊贵的侯府嫡女出身的官太太面前,这般摆谱。

岂有此理!

论起来,她还是长辈……

可是想起临行前,王子腾的叮嘱,李氏又强压下心头的憋愤之气,只将“屈辱”记在心头,待来日王家再飞黄腾达后再说……

她强堆笑脸,语气可怜道:“三爷,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做了恶客,厚颜上门相求。

只是,我家中只有一个独女,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眼看就要出阁了,说的是保宁侯府的公子,可是……

我家老爷却至今赋闲在家,半点官位名爵都无,实在太过难看。

就是乖囡嫁过去,娘家不显,让婆家人看不起不说,还要受苦受累。

这让我们做爹娘的,如何能忍心?”

说着,王子腾夫人李氏红了眼圈,用绣帕抹了抹眼角,又对贾环道:“三爷,如今我们王家,已经这般了,也没人可求,只能厚颜到府上叨扰。

我们知道,想要跑官需要花费,我们绝不让三爷你破费,这里是三千两银子,你看够不够?

若是不够的话,我再回去,将那几件旧首饰头面当了去,换了银子再给你送来。

这些身外物都不打紧,只求我们女儿,能体面一点出阁就好。”

李氏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卷银票来,眼巴巴的递给贾环。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都是至亲,哪里用的上这个?”

这世上,最易动人心的,便是亲情。

李氏说的这般舐犊情深,怎能让人不动容?

就算之前贾母对她有什么不满,可听到这里,又想起当年的贾敏,老太太心便软了,连连招呼着李氏将银票收起来。

李氏对贾母苦情笑道:“老太太,银子什么的又有什么打紧的?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活到现在还不都是为了儿女再活?只要瑜晴那丫头能嫁的体面点,去了婆家不受人瞧不起,我们就是再苦点,又有何妨?”

贾母听闻此言,深以为然道:“我们家何尝不也是如此?当年我那闺女出阁时,我恨不得将整座荣国府都搬空了陪嫁过去,可惜,到底是个福薄的……”

想起早早逝去的女儿,贾母红了眼圈儿。

薛姨妈在一旁赶紧说点好话安慰起来,倒是一旁的王夫人,面色依旧淡淡。

她可不赞同这个观点……

当初贾敏出阁时带走的嫁妆,就差点没让她心疼死,为此,还和贾母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薛姨妈将贾母哄好后,贾母又看着贾环道:“环哥儿,既然亲家太太如此心思,你看看,该怎么是好?”

贾环闻言,却轻轻一笑,眼神玩味的看着李氏手里握着的那卷银票,而后垂下眼帘,淡淡的道:“其实,舅太太今日就算不来,我也想着找个时间,使人去舅太太家说一声。

最近朝廷里闹的太厉害,舅太太还是不要随意出门乱走的好。

我近来得到消息,听人说舅太太你到处撒银子为你家老爷买官。

忠顺王府里撒了五万两,吏部尚书府里撒了三万两,还有户部尚书家、礼部尚书家各一万两……

若不是最后提名时出了意外,被吏部侍郎李钊给挡了下来,你家老爷现在都已经新官上任了吧,嗯?”

此言一出,王子腾夫人李氏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然而,她竟不是因为羞愧才如此,而是因为愤怒。

“你竟敢监视我?”

……

(未完待续。)

两人安静的从宁国府走到了荣庆堂后,彩霞就沉默的回到了王夫人身后站着。【最新章节阅读.】

路过王夫人给她请安时,王夫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贾环先给贾母请安后,又跟薛姨妈和王夫人问好。

贾母和薛姨妈自然是笑容满面的看着贾环,然而今日,连王夫人脸上都带了点笑意……

不过,贾环并没有奇怪,因为当看到另一位客人时,他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今日之会的用意……

“环哥儿,这位是亲家舅太太。”

贾母指着薛姨妈一旁的一位中年妇人,对贾环介绍道。

贾环闻言,看了眼脸上堆笑看着他的妇人,点点头淡淡的道:“舅太太好。”

“哎哟!三爷,您太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当的起啊?”

妇人脸上满是浮夸的笑容,也不知笑容里究竟是谄媚,还是讥讽。

又或者兼有之。

说起来,这位居住永安坊王家的当家太太,也是一位极厉害的女人。

她丈夫王子腾也算是一个了得的人物了,抛却根基不壮,起家是依靠贾家之势这一点外,无论是论能力,还是论手段和眼光,都是上上之选。

这也是为何在贾环没有横空出世的世界里,王子腾会成为四大家族最后的顶梁柱。

他依靠贾家的政治势力,再加上超强的能力,最后官进内阁为相,只是倒在了最后一步,被人干掉了……

可即使如此能耐,在娶了这位武田侯府嫡女出身的李氏后,王子腾竟未能再纳一妾。

哪怕,他们只有一个独女……

因为,李氏出身的武田侯府,乃是亲贵之爵。

现任家主李定,承袭三等子爵,在天府军团中任都指挥使。

乃是地道的手握二万五千雄兵的一方大将。

辅助天府军团长,车骑大将军,蜀中侯府现袭二等伯傅恒,世镇西南。

娘家显赫,李氏在王家的地位自然就高,底气也足。

在贾环还没生发前,贾家还只是宗亲之爵时,李氏过个生日,都敢打发人来请贾母去给她贺寿。

贾母心中不自在,自然不会去,王夫人也因此没能成行。

但也能看出,李氏当初是一个何等强势自傲甚至跋扈的人。

直到贾家再次出了一个武人,转为亲贵之爵,贾环承袭了爵位,尤其是,继承了荣宁二公遗留下来的在军方庞大的影响力后,别说王家,就连武田侯李家,也只能仰望贾家的存在。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贾环翻手之间,将王子腾从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送去了黑辽。

后来,还是王夫人*迫着贾宝玉跟贾环求情,放王子腾归来。

王家才得以从黑辽之地生还……

原本,贾环以为,王家人脑子自此以后应该清醒了。

却不想,前几日接到青隼递上来的消息,王家竟然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这位王子腾夫人,四处走门路,借着“夫人外交”,想要让赋闲在家的王子腾转文职以东山再起。

呵呵,可惜,他们想的太美……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面上却不显,贾环面色淡淡的点点头后,不再理会自作聪明的李氏,转头对贾母笑道:“老祖宗,您找孙儿?”

贾母瞥了眼笑容僵在脸上,进退不得的王子腾夫人,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她对贾环嗔道:“你如何唬你宝哥哥,说你爹在寻他?吓得他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可怜见的……”

贾环冤枉道:“孙儿多咱唬他了?今儿遇到爹的时候,爹确实跟孙儿问过二哥。

爹还教训孙儿说,当初是我劝他撂开手别再管二哥了,他姑且听了我的话。

可若是二哥的学问坏了,或者在外面惹出什么祸来,他就要找孙儿算账。

老祖宗您听听,孙儿冤不冤?

孙儿多咱说过,让爹不要管二哥了?

孙儿只是劝他,别动辄打骂,唬得二哥见了他跟鹌鹑似得就好,其他的该管还是要管。

结果爹就想起找二哥了,没找到,嘿嘿嘿……”

贾母闻言,看了眼面无人色的贾宝玉,对贾环嗔怪道:“你再唬人!你就不能再替你二哥担待一些?

你都不读书,还让你老子管你二哥读?”

贾环听闻此言,笑了笑,没在这方面再多说什么,岔开道:“老祖宗,孙儿想着,爹忽然想起二哥来,怕不是因为学问的事,可能是因为其他。”

贾母奇道:“你二哥那般听话,从不在外面闯祸,不像你……除了学问外,你爹还C心什么?”

贾环苦笑道:“最近不是朝堂上不素净嘛,越闹越厉害,连孙儿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的藏在家里不见外客,您想想闹的该有多剧烈……

许是爹看着也有些怕了,见孙儿都老实在家,才想起看看二哥是否也老实待在府里。”

贾母闻言,终于不再拿贾环当反面教材安慰她的命根子了,面色肃然道:“最近外面闹的厉害?”

贾环冷笑一声,道:“总有那么一起子J臣逆子,想往那个位置上坐去。却也不照照那张脸,看看他们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闹吧,让他们尽管闹就是,待日后清算起来,我看他们哪个跑的了?”

此等杀气腾腾的话一出,贾母等人纵然唏嘘不已,但感受还不深。

可王子腾夫人李氏,面色却忽然大变,身子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王夫人见状,只当李氏被贾环的煞气给吓着了,顿时不悦起来,淡淡的哼了声,面色沉了下来。

贾母心中叹息了声,又看了眼有些醉熏熏的贾宝玉,眼神无奈的对贾环道:“环哥儿,亲家舅太太此次来府上作客,是有事相求。你看看吧,若是便宜,能帮把子力气,就帮一把吧。”

贾环看向李氏,道:“何事?”

李氏听贾环这般说,脸色愈发不自在,心里念道:怪道王淑琴每次回王家和她说话,提到这个庶孽时,都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看来,果然可恶的紧。

不过一个奴几生的孽障,竟敢在她这个尊贵的侯府嫡女出身的官太太面前,这般摆谱。

岂有此理!

论起来,她还是长辈……

可是想起临行前,王子腾的叮嘱,李氏又强压下心头的憋愤之气,只将“屈辱”记在心头,待来日王家再飞黄腾达后再说……

她强堆笑脸,语气可怜道:“三爷,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做了恶客,厚颜上门相求。

只是,我家中只有一个独女,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眼看就要出阁了,说的是保宁侯府的公子,可是……

我家老爷却至今赋闲在家,半点官位名爵都无,实在太过难看。

就是乖囡嫁过去,娘家不显,让婆家人看不起不说,还要受苦受累。

这让我们做爹娘的,如何能忍心?”

说着,王子腾夫人李氏红了眼圈,用绣帕抹了抹眼角,又对贾环道:“三爷,如今我们王家,已经这般了,也没人可求,只能厚颜到府上叨扰。

我们知道,想要跑官需要花费,我们绝不让三爷你破费,这里是三千两银子,你看够不够?

若是不够的话,我再回去,将那几件旧首饰头面当了去,换了银子再给你送来。

这些身外物都不打紧,只求我们女儿,能体面一点出阁就好。”

李氏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卷银票来,眼巴巴的递给贾环。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都是至亲,哪里用的上这个?”

这世上,最易动人心的,便是亲情。

李氏说的这般舐犊情深,怎能让人不动容?

就算之前贾母对她有什么不满,可听到这里,又想起当年的贾敏,老太太心便软了,连连招呼着李氏将银票收起来。

李氏对贾母苦情笑道:“老太太,银子什么的又有什么打紧的?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活到现在还不都是为了儿女再活?只要瑜晴那丫头能嫁的体面点,去了婆家不受人瞧不起,我们就是再苦点,又有何妨?”

贾母听闻此言,深以为然道:“我们家何尝不也是如此?当年我那闺女出阁时,我恨不得将整座荣国府都搬空了陪嫁过去,可惜,到底是个福薄的……”

想起早早逝去的女儿,贾母红了眼圈儿。

薛姨妈在一旁赶紧说点好话安慰起来,倒是一旁的王夫人,面色依旧淡淡。

她可不赞同这个观点……

当初贾敏出阁时带走的嫁妆,就差点没让她心疼死,为此,还和贾母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薛姨妈将贾母哄好后,贾母又看着贾环道:“环哥儿,既然亲家太太如此心思,你看看,该怎么是好?”

贾环闻言,却轻轻一笑,眼神玩味的看着李氏手里握着的那卷银票,而后垂下眼帘,淡淡的道:“其实,舅太太今日就算不来,我也想着找个时间,使人去舅太太家说一声。

最近朝廷里闹的太厉害,舅太太还是不要随意出门乱走的好。

我近来得到消息,听人说舅太太你到处撒银子为你家老爷买官。

忠顺王府里撒了五万两,吏部尚书府里撒了三万两,还有户部尚书家、礼部尚书家各一万两……

若不是最后提名时出了意外,被吏部侍郎李钊给挡了下来,你家老爷现在都已经新官上任了吧,嗯?”

此言一出,王子腾夫人李氏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然而,她竟不是因为羞愧才如此,而是因为愤怒。

“你竟敢监视我?”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厌物儿

面对李氏的指责,贾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她蠢吧,她反应倒还挺快。

可说她聪明吧,却又可笑的紧。

“青隼”能够留意到她,是因为他们在监视忠顺王府和李政等尚书府的时候,看到了她蹿了东家走西家的缘故。

若非如此,区区一个赋闲在家的王家,而且还是一个王家的妇人,也值当贾环派人关注?

贾环甚至懒得说她一句“你值几个大钱”,只是哭笑不得的看着贾母。

贾母在听完贾环方才之言后,已然满腹怒气。

再听这个贱妇敢胡搅蛮缠,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不过,她身份贵重,在外人面前讲究仪态,不好直斥李氏。

而是对脸色同样难看不已的王夫人道:“忠顺王那一伙子想干什么,路人皆知。

他若真的成了事,宫里的娘娘会有好结果,还是我们贾家会有好结果?

到那个时候,大厦倾溃,宝玉又能往何处存身?

我累了,不能久坐待客,淑清送你嫂子出去吧。”

王夫人闻言,面色一阵青红不定,难看的紧,却也只能起身应了声,然后看向李氏的眼神,锋利如刀。

★,..李氏被人揭了老底,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人家贾环八成也没把她当一回事过,不免又羞又怒,不过并没什么愧意。

在她看来,若不是贾环当初害得王子腾丢了京营节度使的官位,还一竿子打到黑辽那个鬼畜不生的地方,王家又如何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今日上门来赔笑脸,已经够不错的了,还想怎样?

可是……

事情到底还是要办啊!

花了大半家底,结果事情却没办下来。

那边明着说了,本来都已经定下来了,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的位置。

可是在吏部左侍郎处却少一个大印。

吏部左侍郎,用后世的官名来比喻,大概就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其权势之盛,分管任务之重,在某些方面来说,比吏部尚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吏部尚书是掌总的,吏部侍郎却是具体施为的。

吏部左侍郎与吏部尚书不是一个频道,那么对吏部尚书的掣肘,非常之大。

比如说这次王子腾的任命,吏部左侍郎李钊就是拦着不肯用印,硬说王子腾不合格,资历不足,业务水平不达标,谁拿他也没办法。

李钊如今抱着隆正帝的大腿,已经敢和李政放对了。

作为李政曾经的心腹,他这一招,生生打在了李政的七寸上……

而王子腾如果想重新上位,王家只能找李钊求情。

对面人还指了一条更直接的明路。

你们王家自然搭不上王钊的路子,脸也没那么大。

可有人可以啊。

你们的姻亲贾家的那个小三儿,如今都快成了隆正帝的狗腿子了,自然可以和简在帝心的李钊搭上话。

放在你这里难如登天的事,可搁人家那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便有了李氏今日之行。

她的预算本来是五千两,先给三千两,回头再送两千两来。

一来显得她诚心,二来,若能打动贾家人的怜悯心,能省一点是一点。

王家经过这两年的折腾,家底着实已经不丰了。

除了给独女准备的嫁妆外,又抛出去大几万两后,她已经没有多少银子可以挥霍了。

再有一个,实在是,不来也不行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悔亲套路太流行,保宁侯那边看到王家势衰后,已经有了明显的拖延亲事的迹象。

若是王家再没有起色,被人退了亲,那脸面就着实丢大发了。

这对自尊心极强的李氏,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事。

可是如今,贾家老太太和贾环明显指望不上了,她全部的希望,也只有放在王夫人身上了。

看着王夫人尖锐的目光后,李氏泪眼婆娑,抹着泪给贾母行礼告辞后,跟着王夫人出了荣庆堂。

从始至终,她竟没有给薛姨妈说一句话……

待她离开后,薛姨妈的脸色难看的发白。

耻辱……

贾环笑呵呵的薛姨妈道:“姨妈,我在外面厮混了这么些年,长的脑子和认识不多,但有一个认识,却是很自豪的,对我也颇有益处。”

“什么认识,说出来我和你姨妈也听听,让你宝哥哥也听听……”

贾母还是第一次听贾环讲人生经验,顿时来了兴趣。

贾环却明显带上怨气了,“忿忿不平”的对薛姨妈道:“姨妈,听听,听听!

见过有这么偏心的没有?啥好事都想着我二哥……

我就纳闷儿了,不就比我多了块儿玉么?

我就说都是我娘的不是,生我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动动脑筋……”

“呸!”

贾母闻言,忍不住啐笑道:“再敢胡说仔细着!你二哥的玉是上天赐的,是有大福气的。

你让你娘动什么脑筋?还让她刻一块给你?”

薛姨妈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贾环道:“老太太也是心疼你的,只是不跟你说罢。

而且,你现在又这般了得,那般大的家业不说,还是极尊贵的一等国侯。

老太太就是想再偏心你一点,也没地儿偏心了。”

贾母闻言大喜道:“到底是姨太太有见识,不比那些没见识的小泥腿子!偏偏还自以为聪明!”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而后对贾宝玉道:“二哥,听到没有?老祖宗是在批评你舅母呢!

真不开眼,给外面那群王八蛋都几万几万的给,偏到了我这儿,就给三千两银子,看不起人是怎么地?

还说些谎话糊弄人,自以为聪明……”

“环哥儿!”

见贾宝玉脑袋快垂进裤裆了,贾母有些不悦的喝了声,道:“毕竟是你的长辈,岂有非议长辈的道理?

她纵然有不是,你不理会送客就是了。

就算评断她,也自有我在。

你这般说,让你宝哥哥难做不说,传了出去,旁人也会说你的不是。”

贾环闻言,无奈的点点头,笑道:“这世道还真是让人……”见贾母又瞪他,贾环连忙打住,转移回原来的话题,对薛姨妈道:“老祖宗的话,其实就是我想说的。

这么些年来,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明白,人一定要给自己定位清楚,要有自知之明。

给自己的定位低一点不要紧,顶多吃一点亏。

但若将自己看的太高太重,那就不是吃一点亏了,那就要吃大亏的。

有的人,明明已经没什么分量了,偏偏还将自己看的比泰山还重,自视甚高,看不起旁人。

却不知在别人眼里,她和小丑没什么区别。

和这样的人,不值当生气。

继续看她败落下去就是了。

姨妈以为呢?”

薛姨妈何等聪明的人,哪里听不出贾环说了这一大堆,其实是在安慰她。

一时间,感动的薛姨妈眼泪都快下来了,动容道:“我的儿啊,难为你有这般心思,还知道宽解我。

你放心就是,姨妈这么些年来,这样的场面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早就不在意这一点了。”

贾环笑道:“姨妈自然比那些人明白的多,我不过白话两句罢了,姨妈……”

贾环正说着,还没说完,一直安静的贾宝玉却忽然发表意见了:“三弟,舅母虽然……

可是瑜晴表姐却是极好的。

每次去舅舅家,表姐待我都很好。

若是她受了牵累,太让人心痛了。

你还是帮帮她吧……”

“宝玉!”

见贾环面色一沉,贾母赶紧喝住了贾宝玉的话。

这方面,贾母还是很靠谱的。

后宅轻易绝不干涉外面的事。

在她眼里,贾宝玉也是后宅的人,就不该干涉外面的大事……

贾宝玉却不服气,辩解道:“老祖宗,瑜晴姐姐真的很好的。我……”

“二哥,你表姐那么好,那你就去帮她啊。”

贾环看着贾宝玉微笑道。

贾宝玉闻言一怔,道:“我想帮她,可我怎么帮呢?”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

贾环好奇问道。

贾宝玉眨了眨眼,看着贾环道:“三弟不是认识许多官儿吗?可以给他们打招呼呀!”

一本正经的语气。

贾环忍不住好笑道:“那二哥你也可以给那些官儿打招呼呀……对了,你可能不大认识那些官儿,可你认识北静王啊。他和陛下的关系也好的很,你给他打个招呼,不就可以帮到你表姐了吗?”

贾宝玉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我们之间相交,有过君子协议。都不许拿俗务相扰,否则,岂不都成了俗人厌物……呃!”

说罢,小清新贾宝玉还打了个酒嗝……

贾环不说话了,先给了面色已经浮起隐忧的贾母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就静静的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就算再迟钝,被贾环盯了一阵后,也感到不自在了。

他努力的回忆了下方才的话,想了会儿,才想到话里的不妥之处。

贾宝玉悻悻的对贾环一笑,道:“三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贾环摇摇头,道:“没事二哥,我本就是一个俗人,你说的也没错。

不过,能听到二哥想要保护亲人,保护你表姐,我很高兴。

这样,我给二哥你一个建议。

二哥你可以试着去外面跑一跑,拜访一下我贾家的一些故旧。

然后托一托他们,看看能否帮到你表姐。

如何?

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单。”

贾宝玉闻言,想了想,脸上浮起为难之色,而且为难之色还越想越重,最后摇摇头,道:“三弟,我做不来这些事。和他们那样的人,没有话说,也开不了口。”

贾环闻言,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二哥你就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富贵闲人,不要多管闲事。

上次王子腾之事,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再插手外务,除非你有心仕途。”

贾宝玉闻言,又羞又愧,酒意之下,更有一股压住不住的邪火往上涌,一张陡然涨的通红。

他忽然一把将脖颈里戴的那块玉拽了下来,狠狠的朝地上掼去,哭喊道:“我算什么宝玉,姐姐妹妹们都不与我亲近了,说的话也没人听,都是这个劳什子厌物儿给害的,我砸碎了它……”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人心叵测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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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王氏

贾环面色微微阴沉,与贾母等人一起往荣禧堂走去。

贾母看着贾环与她们微微拉开一点的距离,脸上面色阴鹜,一双老眼中眼神发冷。

她倒不是对贾环有意见,亦不全是对王夫人,更多的,是对王子腾夫人。

这个贱妇,还真如薛姨妈所言,心思叵测,搅和的府中不得安宁。

看看贾环此刻的表现,摆明了一会儿要是看到赵姨娘受了委屈,就绝不会姑息,连她的颜面都不会给的姿态,贾母心里一阵忧虑。

但愿王夫人头脑清楚,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否则的话……

这个家的人心,怕是就要散了……

……

荣禧堂内,王夫人高居上首西座,眼神如刀的睥睨着堂下的赵姨娘。

她身旁下首,坐着王子腾夫人李氏。

不过,有意思的是,王子腾夫人看起来,竟十分友善的模样,还对赵姨娘微笑着……

赵姨娘屈膝一福,对王夫人笑道:“不知太太喊我来什么事?”

“跪下!”

王夫人面寒如霜,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

堂上气氛陡然压抑。

几个刚才跟进来服侍的丫鬟,都忍不住色变起来。

赵姨娘却呵呵道:“太太此言何意?”

王夫人见竟喝不动她,面色愈发黑沉,寒声道:“我为妻,你为妾。我为主,你为奴。

你说是何意?”

赵姨娘闻言,脸色有些不自在了。

她是家生子,自幼生活在荣国府,对于主仆尊卑这一套,几乎是印在了骨子里。

当年她一直不停的在王夫人跟前跳哒,也从来不敢当面顶撞王夫人,只是在她眼前胡言乱语,想玩儿话里藏话那一套去恶心王夫人。

只是,她那点心计和水平,话开个头儿就能让人听出来里面的孬意,然后如愿的被训斥一顿,老实几天……

这一会儿,王夫人拿出当年的气派来,赵姨娘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见识有限,一辈子的眼界就只在荣国府的这片天地里。

什么伯爵侯爵将军的,对她来说,太过虚无,也太过遥远。

反而不如老太太和太太甚至是王熙凤在她心中了得……

在下人面前,她还敢摆摆贾环老娘的谱。

可是面对上王夫人和贾母,她自觉就矮许多。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跪。

倒不是她有多排斥。

之前给府上的主子跪了二十多年,再跪一次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只是……

赵姨娘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看着王夫人,道:“太太,你说的在理儿。可是,我还是不能跪。

不是我不愿跪,我跪跪倒无所谓,跪了半辈子了,怕什么……

只是我家那个孽障,一点理都不讲。

他叮嘱过我好多次,家里除了老太太外,其她的哪个都不许我跪。

你听听,这个小畜生,还命令起我来了。

本来我是不听的,全当放他娘的屁!

还有儿子敢命令做娘的?他再了得,也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货不是?

我本来想大耳刮子抽他,追了他半圈儿,可是却被老爷给拦住了。

老爷叮嘱我说,环儿说的在理。

我为环儿生母,代表的是他的体面。

轻易再给人下跪,确实不合适,别人也受不起。

老爷还开玩笑说,谁让我给他生了这么个有能为的儿子……

哎呀呀,真是……我都臊的慌!”

看着赵姨娘在下面都快要唱起来的“浪样儿”,王夫人只觉得一口怒血呕到了嗓子眼儿处,手攥的发白,青筋毕露。

全身都轻轻颤栗着……

连王子腾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还真真是……开了眼界!

关键是,以李氏的眼力看来,这个粗鄙不堪的妇人,说这些话,竟然是真心的,不像是在故意气人……

一时间,连一向自傲,以为天命富贵福运无双的她,都忍不住咒骂起老天爷瞎了眼了。

怎地就让这个除了颜色好一点外,要出身没出身,要城府没城府的奴几辈蠢物,受了这么大的福运。

她也配?

若是她有这么一个儿子这般了得……

想起外面诰命夫人们常议论的话,说这个赵姨娘的气运还没到鼎盛。

待贾家的老太太归西后,谁还能拦着她去宁国府当老祖宗?

到那个时候,满神京城的诰命,都得给她赔上笑脸。

还未必都有这个“福气”能见着她……

一时间,李氏心中的嫉妒几乎点燃了她。

“所以啊,太太,不是我不给你下跪行礼,你也知道,我家那个孽障,一点礼数都不懂。

早年的时候,我说他半句,他都敢跟我瞪眼。

后来被先荣国好生教训了一通,才好过来。

可还是好的也有限,他若是知道了我给你下跪,我怕他再来跟你混闹……”

赵姨娘说的情真意切,可王夫人整个人却如同处于水深火热中。

一方面,她觉得怒火快要将自己焚烧了,恨不得立时让人将堂下这个小人得志、猖獗无礼的贱人给杖毙。

可是,又想起贾环平日里,愈发威重无情的眼神……

连与她行长辈礼都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问声好。

若是……真惹怒了他,可怎么好?

可……

可是……

纵然如此,想起外面的那些恶毒言语,王夫人觉得,她宁死都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更不能让贾宝玉跟着她,一起承受一个被庶弟压成窝囊废的名声。

她即使死,都不允许这样的事……

不过,没等王夫人下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之决心,她狰狞的面色,就将赵姨娘给吓住了。

之前那么多年,多咱时候见过“菩萨”一样的太太这般怒过?

哪怕她故意在王夫人面前,秀她和贾政的恩爱,王夫人也不过厌恶的训斥惩戒她一番罢了。

可是现在……王夫人面容狰狞,双目发红,全身颤栗,似乎到了疯狂的边缘。

赵姨娘真的怕了……

也纳闷儿,不就是下跪吗?

何以至此?

念及此,赵姨娘一脸怕怕的,毫无心理负担的跪了下去……

当贾环进门时,看到的,就是王夫人一副如欲噬人,凌逼赵姨娘下跪的模样……

一瞬间,贾环让王夫人见识了,什么是夜割可汗头的煞气。

王夫人之前凌厉如刀的眼神,只能算是裁纸刀。

而贾环此刻锋利无匹的眼神,却是杀人刀。

只一眼,那森寒的杀气,就逼的王夫人脸色煞白。

她觉得,贾环此刻,是真的有要将她千刀万剐的决心。

若非这半生的骄傲和尊严强撑着,王夫人此刻怕是连坐都坐不住。

然而,当她看到贾母身旁垂着头的贾宝玉时,却又从心底涌出一股力量。

她紧抿着嘴,微微扬起下巴,回视着贾环,眼中,甚至可以看出死志……

她相信,她若被逼死,贾环也绝得不到好。

即使他已经出继到宁国府,可她毕竟也是他当年的嫡母!

纵然身死,她也要将他拖下谁,纵然不能让他身败名裂,也绝不能再让他压在贾宝玉的头上。

看着王夫人竟然还敢如此挑衅,贾环极为阴冷的笑了声。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看王夫人一眼。

他会让她明白,今日赵姨娘这一跪的代价,会有多么沉重。

“娘,我们走。”

贾环走到赵姨娘身边,轻轻一个巧劲,扶起面色有些戚戚然的赵姨娘,说道。

赵姨娘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环哥儿,可不是我自己要下跪的……”

贾环点点头,轻笑道:“我知道,没事的娘,儿子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有这个机会,再有这个胆量了。”

此言一出,满堂人皆面色大变。

贾环虽然说的轻快,可话中的寒意,连迷糊的赵姨娘都感觉到了。

她看眼面沉如水的贾母,给人赔了个大笑脸,然后拉着贾环小声道:“你个蛆心的孽障,少给老娘惹事。我舒心日子还没过几天呢,你再闹个鸡犬不宁,老娘还过不过顺心日子了。不就是跪一跪,又不是没跪过,值当什么……”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点头赔笑道:“娘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赵姨娘闻言,正想再说两句,上头却又传来了王夫人的声音。

因为贾母进来了,所以王夫人此刻是站着说的:“我倒想看看,你如何让我没有机会和胆量再让赵氏下跪……”

贾环闻言,气急反笑,他转过身看着王夫人道:“半年前,有人在朝堂上为我罗列出了八宗罪,欲置我于死地。

其中一宗,便是有荣国府老人,举报我忤逆嫡母。

事后,我派人去找到了这个荣国府老人,正是宝二哥的奶妈李嬷嬷。

我原本只想问她,为何要污蔑我,却不想她因为贪生怕死,却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

王氏,你猜猜看,她对我说了什么?”

众人在为贾环说出“王氏”二字而震惊不已时,王夫人听完贾环的话,却如遭雷击一般,面无人色站都站不稳,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看着贾环的目光,如同在看鬼怪一般。

她的眼神里,满满皆是惊骇之色……

“哎呀,淑清啊,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家人发生了点口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太太都在这儿呢,调和调和就好了,哪里就到这个地步。

快起来快起来……你呀,就是被你二哥宠坏了。

我晓得,你是不好意思拉下面皮来给人赔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来替你赔……”

说着,满脸谄笑的王子腾夫人,竟屈膝给贾环福下,道:“宁侯啊,刚才你二叔母只是和你娘发生了点口角,都是小事,没……没大事。

都是你二叔母的错,我替她给你和你娘赔不是。

您看,您这般尊贵,就不要跟我们妇人一般见识了吧?

你说的那个李嬷嬷我也认识,就是一个糊涂了心的老货。

她的话哪里能信?

宁侯您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忤逆嫡母的人呢?

真真都是胡说。

宁侯,您大人大量,就揭过了这一节吧……”

李氏额头见汗,挤出一脸谦卑的笑脸对贾环说道。

此刻,她真是悔青了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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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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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死心

贾宝玉自然能感受到众人的动静和目光,可是……

让他求情,却是不能的。

他可以给姐姐妹妹们伏低做小,他可以给玩的极好的玩伴们,比如给秦钟和琪官伏低做小……

可是,他还从来没有给婆子伏低做小过……

即使央求过贾母,也只是为了他自己,不想去见贾政的时候。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此刻不表示些什么,似乎却又说不过去。

所以……

贾宝玉的脸上,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而后,似乎悲从心来,渐渐又痛哭出声。

似乎痛苦之极……

王夫人见之,面色欣慰了不少,眼神也不再那么木然了。

她的心头肉,终归没有枉费她一番心思……

贾母看起来,似乎也还算满意,有孝心就是好孩子……

只是,又觉得还能再进步些……

但,姊妹们看向贾宝玉的眼神里,就没那么宽容了。

连最爱哭的林黛玉,都在贾环的洗脑下,变得乐观向上了许多,对没用的流泪不再钟情,更何况其她人?

贾探春见贾宝玉只是在哭,却没有了下文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轻轻一叹后,对贾母道:“老太太,按理说您的意思孙女不该多话。只是,太太毕竟有了春秋……”不过想了想,邢夫人当年也是上了岁数的,这个理由不大靠的住。

她又道:“二嫂子快要生了,大嫂子还要照看兰哥儿,府上那么多事她忙不过来,也还要时时请示太太操心。

我们姊妹们也要常常去给太太请安,请教一些女儿家的事。

这些烦琐事,总不好再劳烦老太太的清净。

而且,还有宫里的大姐姐……

太太去了庵堂里礼佛,大姐姐若是知道了,定然放心不下。

三弟说,宫里的环境本就艰难,若是再让大姐分心,岂不是更不好了?

求老太太看在孙女们的薄面上,就让太太在屋里礼佛吧。

老太太,您不是也说了嘛,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呢?”

贾母闻言,大为动容,她转头看向薛姨妈,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孙子孙女,论起来,就我这三丫头最好,我最疼的却不显……

也是奇了,她的亲母和她胞弟是一个样子,她竟又是一个样子……”

薛姨妈闻言,心知这件事算是过去了,赔笑道:“老太太说笑了,三丫头固然极好,可环哥儿也是好的。”

贾母闻言哼了声,道:“他好什么呀?看似清楚,不过是个糊涂虫。

不懂得为人处世,什么都看得清才是糊涂的,一点子见识还不如他娘……

比我的三丫头更差的远了。

罢了,既然三丫头都这么说了,我就给她一个面子,太太在自己屋里礼佛吧。

我那边的晨昏定省就先免了……”

那一边,贾探春又扶起了王夫人,王夫人回头看了眼探春,虽然目光淡淡,没什么感激,不过,却也没有看向赵姨娘和贾环时的厌恶……

贾探春俊眼修眉,目光澄净的看着王夫人,轻声道:“太太,谢谢老太太吧。”

她原也没想着收获谁的感激,只是依礼而行罢。

王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目沉如水的贾母,垂下头,屈膝道:“媳妇遵命。”

“哎呀呀,到底是老太太,持家清正公道,我……”

王子腾夫人许是见风头过去了,脸色恢复了些,小心的看了看堂内之人后,赔着笑脸恭维道。

“哼!”

只是,话未说完,却被贾母一声冷哼给打断了,贾母沉着脸对贾环道:“你也是个没用的,被人如此算计,一点子动静也没有,这才让人家又挑唆上门,有了今日之事。”

此言一出,王子腾夫人的脸色一下涨的通红,随即又变白……

贾环没所谓的笑道:“孙儿当初不也是看在大姐姐和二哥的面上,才没去理会那些魑魅魍魉的小人嘛。

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也无能的东西。

谁曾想,不去理会,竟还愈发蹬鼻子上脸了,呵呵。”

“那你现在怎么办?”

贾母不高兴的问道。

贾环看都没看后面唬的面无人色的王子腾夫人一眼,而是看向了荣禧堂外,轻声道:“算时间,也该到了……”

众人不解其意,贾母正想再问,忽地就听到堂外传来一阵较重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贾政、贾琏并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起走了进来。

三人一起向贾母请了安后,贾政和贾琏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是贾母的脸色不大好,里面王夫人和王子腾夫人的脸色也都不大好,他们便没有多言,站在了一旁先看看……

那魁梧男子,给贾母行完礼后,又走到了贾环跟前,躬身一揖,礼道:“下官王子腾,见过宁侯。”

这一个动作,让许多人都看直了眼……

即使是家里寻常足不出户的姊妹们,也多认识王子腾。

她是王夫人的亲兄长,便是家里姊妹们的舅舅。

在这个“天大地大,娘舅最大”的时代,可以算得上是至亲,不用避讳。

而林黛玉、薛宝钗和贾探春等人,也都是去过王家做过客的。

那个时候,王子腾位高权重,威仪深重,与亲眷见面,别人与他行礼时,也不过点点头罢了。

十足十的大人物派头。

可是此刻,却躬身于贾环前,甚为谦卑……

甚至,贾环没有应声,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起身。

懂时事的聪明人啊。

贾环心中一叹,而后居高而下的看着王子腾,冷淡道:“王大人,你夫人跑到我们府上给你跑官来了。

跑官不成,就在后面教唆挑事,闹的我们府上不得安宁。

她这一套,都是你教的吧?”

王子腾闻言,苦笑一声,保持着姿势摇头道:“宁侯,下官再不堪,也不至于行此等妇人手段。

实乃贱内狂妄无知,惹得宁侯耻笑了……”

贾环点点头,看着王子腾轻笑一声,道:“确实不像你的手段,你做京营节度使的时候,兵练的不怎么样,手段却很高超,很是培养了不少心腹。

韩德功叔叔上位后,一时间还调不动他们。

我也懒得和他们费工夫,就让韩叔叔把那些人打包起来,一股脑的都送到了西北去,呵呵。”

他看着王子腾的目光玩味……

贾环说的轻松,王子腾闻言,却面色一变,嘴里有些发苦……

这就是命,没法子……

任他手段高明,可奈何人家一力破十会,以绝对暴力碾压,让他一点周旋的力气都没有。

荣国一脉,在军部势力实在太大了。

方南天破局了十几年至今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他……

贾环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甘和无奈,冷笑一声,又道:“那你夫人指使从你王家出身的李嬷嬷,当初告我忤逆,位列八宗罪之一,你也不知?”

王子腾闻言,面色陡然再变,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扭捏不安的李氏,拳头攥紧,他咬牙道:“宁侯,我王子腾对天起誓,若曾行过此等下作之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贾环笑了声,道:“也是,若是你来行此事,定然不会让那李嬷嬷还活着,此事暂且不提……

那么,你夫人拿着十几万两银子巨款,东家串完西家串,忠顺王府送完尚书府送。

这总该是你的意思吧,嗯?

王子腾,呵呵,你王家,真是好本事啊!”

王子腾闻言,面色彻底苍白,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他撩起衣袍前摆,噗通一声跪下,沉声道:“宁侯,下官纵然再痴蠢,也看得出那边早已成了强弩之末之衰势。

如何还敢再行此不智之事?!

实乃贱内昏聩,擅自行事。

但下官亦不敢相瞒,事后,下官还是知道了。

只是为时已晚,再想追回银子,撇清干系,已是不能……

是以,下官才妄想亡羊补牢,求助于贾家。

却不想她竟如此糊涂……”

贾环嘿了声,摇头笑道:“你确实精明了得,城府够深。

你想亡羊补牢,可这是亡羊补牢的事么?

若只是羊圈破了,堵起来也就是了。

可是,你王家在这个关头,居然还敢往那边蹿,竟给人送了那么多银子……

你可知这个时候,陛下手里有多缺银子?

他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有钱人,哈!

偏你家还往那边大手笔的撒银子……

连我都知道了,你以为还能瞒过谁?

真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行了,王大人,将你喊来,就是让你领你家夫人回去吧。

我也懒得和她计较,没必要多此一举……

而且,看在曾经世交的份上,我还可奉劝一句……

王大人,记得回去后,多吃点好的,再多备一些干粮和保暖的衣服,路上好用……

你去吧。”

一番话,说的王子腾汗如雨下,面色惨然。

如果是之前,他还在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时,或许还不会把这番话当一回事。

那时他看隆正帝和忠顺王之间的斗争,还真说不准谁就一定能胜。

他以为,就算恶了隆正帝,也可以投靠到忠顺王那边去,照样受到重用和礼遇。

所以,不曾将贾环放在眼里……

可是,自从从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下来后,尤其是赋闲之后,他冷眼旁观,以他的才智,竟渐渐发现,那边看似威势高涨,其实早已迈入了无解之局。

多少大臣,都已经进了死地……

太上皇,这是在拿大半数朝臣全家的脑袋做磨刀石,来磨隆正帝的帝王心性啊……

王子腾越看越胆寒!

反倒是忠顺王,虽然跳的最欢,可却也最好解决。

只要太上皇和皇太后在一日,隆正帝就不能将忠顺王怎样。

哪怕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死了,只需留一道善待忠顺王的遗诏,忠顺王照样可得善终。

但其他人呢……

越是看清这一点,王子腾越发觉得推测无错。

天家果然无情。

想起隆正帝刻薄寡恩的性子,以及暴烈的手段,王子腾只觉得浑身发冷。

贾环到底还是年幼,他是以他和隆正帝的相处经验,来判断王家的下场,还能落个流放的结局。

可在王子腾看来,日后一旦隆正帝执掌大权,以他酷烈的性子,算起旧账来,王家的结局,必定惨不忍言!!

一个压抑了二十多年的人,有朝一日一旦爆发,其结果将会是何等的惨烈……

想想都令人遍体生寒!

王家危矣!

而如今,能帮他解开这个死局的人,唯有贾环。

上一回,贾环就和隆正帝一起做了一个大局,将满朝文武都装了进去。

而后,他还敢在御书房里和隆正帝大吵一架,然而圣眷非但没有衰减,反而愈盛……

王子腾这段日子里冷眼旁观,却发现,今日之朝争,和上回,多有相似之处啊……

所以,事到如今,能救他,能救王家的人,只有贾环。

可恨他之前一时心软,顾及夫妻之恩,在李氏来之前,只再三叮嘱她,要好言相求,多说好话。

却从没有把实情告诉她,不想让她白白担受不安之罪。

谁想,她竟又跑来挑唆王夫人……

这个贱妇,善作主张下,竟将王家带入了死局!

恐惧之极,再想起往日里李氏的张扬自主,王子腾真真是恨入骨髓……

但是,此刻却不是发恨埋怨的时候,他不能束手待毙,他要求救,为王家谋一条生路。

念及此,王子腾垂头匐地,竟在荣禧堂大堂上“砰砰砰”的磕起响头来。

他对贾环泣求道:“宁侯,还请看在贾、王两家世代交好的面上,救王家一救,宁侯,王某日后,必定鞍前马后,誓死效忠啊……”

其他人有些麻木的看着这一幕,都失去了言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之前大多都认识甚至熟悉王子腾,知晓他是一个威仪甚重的大官。

何曾见过他这般作态过?

而这一幕落在王夫人的眼中,更是让她彻底死了心。

连她素来倚之为靠山的兄长,此刻竟都匍匐在这个庶孽的脚下,乞求为王家讨一条生路。

她竟还妄想,日后靠他来压制这个庶孽,帮宝玉一把……

看着腰背笔挺,站立如松,目光霜寒的贾环,侧目冷笑看着王子腾的模样。

再看一眼贾母身旁,垂着脑袋,神思不属,一脸不耐烦的贾宝玉,王夫人只觉得一阵无力……

但王子腾夫人李氏却不甘心,甚至还觉得王子腾太过丢人了,她连行几步走到王子腾身边,伸手想将王子腾拽起来,气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真是丢……

就算不求他,咱们也有旁人可求。

我回头就给哥哥写信,实在不行,老爷咱们就去蜀中,照样能做官,哪里就用的着如此?”

王子腾闻言,双目隐隐赤红,他转过头,露出额头上的青紫,对后面一些的贾政道:“妹婿,借笔墨一用。”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最后一次警告

贾政和王子腾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因为两人本就是文武殊途。

再加上,贾政独宠赵姨娘后,经过了赵姨娘的枕边风,婉拒了几次王夫人提议给王子腾加“担子”的请求,两人再见面,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主要是贾政自己觉得尴尬,以王子腾的厚黑,并没觉得有什么,所以才有了开口相求笔墨之事……

而贾政虽然觉得王子腾此时跪拜贾环之举,太过不像,有失体统,有辱斯文。

可是多少开始关心点朝政的他,也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因此,他没拿乔什么,就让王夫人一旁的彩霞去旁边小书房里去取。

待彩霞取来笔墨纸张,垂着脸走到贾环身旁时,众人这时才看到,彩霞右脸上刺眼的五指印……

彩霞屈膝福下,将笔墨交给了王子腾,婉言不敢当谢后,就要再回到王夫人身边时,贾环却忽然开口,声音清冷道:“之前是你去喊我娘过来的?”

彩霞闻言一怔,眼神有些忧郁,看着贾环,轻轻颔首道:“是,三爷。”

贾环冷笑一声,寒声道:“好的很……先去外面侯着,一会儿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女孩子们自然都极不赞成的看着贾环,不解其意。

也有人担心,再掀起波澜,惹怒了王夫人。

然而,

出乎她们所料的是,王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彩霞,却连一句话都没说。

贾母亦是如此,在她想来,方才之事,总要给贾环一个交代。

只要他不再抓着王夫人不放,就算打死个把个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赵姨娘身边的小鹊,看到彩霞一脸雪白的怔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贾环,眼神让人心碎,忍不住站出来道:“三爷,不是的,刚才是……”

小鹊的话没说完,被贾环冷眼瞪断,喝道:“哪个让你多嘴的?”

小鹊见状,面色顿时一白。

方才贾环审问王子腾的气势犹在,小鹊一个丫鬟,敢站出来说话都鼓足了勇气,此刻哪里还敢再顶嘴。

而赵姨娘虽然想出来骂人,却被贾政用眼神止住了,只能将“仇”记在心里,等回头再算账……

“没听到我的话么?”

贾环无视彩霞如雪的脸色和她脸上刺眼的耳光痕印,冰冷无情道。

彩霞闻言,身子都晃了晃,然后轻轻屈膝一福,道了声“是”,而后,便一步步的走出堂外,在庭院当中木然跪了下去,就连挨打时都未曾流下的眼泪,此刻缓缓落下……

姊妹中,别人看到这一幕虽然生气,却也还能忍住。

可是史湘云却忍不住,站出身就要指责贾环。

只是,却被感受到身后动静的贾母给拦住了,贾母用罕见严肃的眼神逼视着她,让她没有张开口。

不过,虽没能开口,可史湘云还是气得快要炸了,用愤怒的眼神“凌迟”了某三孙子……

“老爷,要写信咱起来回家去写就是了,你何必在这……休……休书?!王子腾!你疯了!!”

贾环身旁,王子腾匍匐在地,握笔书写。

而李氏起初并未注意他写的什么,只以为王子腾是在给她兄长写信。

可是,当她趴近细看,看到纸张开头那两个刺目的字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吼道。

王子腾却理也不理,挥笔急书:

立书人王子腾,系金陵应天府人,从幼凭媒娉定李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隆正十九年五月十六日

手掌为记!

书罢,王子腾将笔锋往手掌上一抹,在李氏目眦欲裂中,印了下去。

古人休妻,就这么简单……

按完掌印后,两口子就算是离婚了。

王子腾将休书递给李氏,面无表情道:“从今日起,你我和离,听凭改嫁,再无干系。你走吧……”

李氏傻傻的看着王子腾,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好好的,怎么就将王子腾吓成了这般,竟到了休妻的地步?

她想不明白,隆正帝那个窝囊废有什么好怕的。

平日里她和京城里的贵妇们聊天时,都没少拿隆正帝的无能打趣。

甚至,前些日子她去忠顺王府走动关系时,还狠狠的骂了隆正帝一番,以表忠心……

可谁能想到,转眼间,王子腾竟被吓成了这般。

李氏与王子腾过了几十年,最了解不过他的为人,看着他此刻没有一丝情意的脸色和绝决的眼神,就知道她再跟他哭闹,也无法挽回。

但她却不死心,不肯接这张休书,而是转过头,看向王夫人。

哭声凄凉的走到王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哭诉道:“淑清啊,你快看看你二哥吧,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你瞧他被人唬成什么了,他被吓破了胆哪!

嫂子一心为了你们王家着想,整日里抛头露面连脸面都不要了,可他听了小人的话,就要把我休了……

淑清,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的可怜。

可惜,她面对的是王夫人……

王夫人虽然也不解王子腾为何会被吓成这样,可是,她也看得出,王子腾不是无的放矢。

若不是事情到了极危急的时候,王子腾绝不会做出此等极端的决定和行为。

因此,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姓女”,去劝王子腾呢?

王夫人面色淡淡,轻轻的从李氏的手中抽出了胳膊,默默的转动起腕间滑落到手中的念珠来……

李氏见之,心寒如冰。

“好……好,好你们一对兄妹……”

李氏颤着声音,颤栗着说道。

不过,当她看到王夫人一旁的贾探春时,想起了方才贾探春呵斥贾环时的威风,心里顿时涌出了最后一丝希望,她近乎滚爬着走到贾探春身边,抓起贾探春的手,哀求道:“三姑娘,舅妈以前待你如何?你快让你三弟说句话啊。他说的都是唬人的,隆正帝不过一个废……”

“够了!”

贾探春修眉竖起,看着李氏道:“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最后再喊你一声舅妈……

外面的事,依礼本就不该是内宅妇人去操心的,这便是规矩。

你坏了规矩,惹出大祸来,非但不知悔改,还敢毁谤君父?

若仅如此,作为晚辈,我也不能喝你……

可是,你为何要害我三弟?

你还有脸来求我?

若不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定不与你罢休。

我劝你赶紧离了我家去吧,好多着呢!”

李氏被贾探春这一番义正言辞、有理有据的教训,给训斥的面如死灰。

她心里苦涩悔恨之极,是啊,本来是内宅的事,何苦她去插手?

坏了规矩,让人说道不说,看样子,还真的坑了王家……

可是,她本是好心啊,她真是一心为王家着想着。

纵然再有错,她任罚任骂,又怎能被如此无情的休妻?

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只是,事已至此,曹王两家人又绝情如斯,她也心寒了。

李氏不想再央求哪个,她一步步的往外挪移着,面色苍白,眼神木然。

在路过王子腾时,她颤着手,缓缓的接过了那份休书,木然的眼中,又流下两行清泪来……

她是深爱着王子腾的。

“记得,将瑜晴一起带走。

我王子腾本已绝后,多一个无用的女儿,又有何用?”

这是王子腾给李氏的最后一击,李氏的心彻底死了,夫妻恩绝于此日。

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往日最爱女儿的王子腾,嘶吼道:“王子腾,那是你亲生女儿啊!

你竟要赶她出门?你好狠的心!”

被赶出家门,王瑜晴就等于没了娘家。

而没了娘家做靠山的女人,在婆家又有几个有好日子的?

还不干受欺负?

然而,王子腾却不再看她,绝情至此。

“好,好……”

李氏颤声连道几个“好”字,再不回头,踉跄离去。

待李氏离去后,王子腾抬起头,双目赤红的看着贾环,道:“宁侯,罪人已罪之,还求宁侯施加援手之恩,救王家满门性命,王某感激不尽。”

说罢,又一个头重重的磕下。

贾环却呵呵一笑,看着王子腾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临头了,最坏打算都做好了,也要将妻女先摘出去……

可是,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就有用吧?”

王子腾闻言,陡然抬起头,眼神绝望的看着贾环……

贾环摇头道:“王大人,你是一个明白人,而且还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就能看的那么长远……

我也给你说实话,你求我,没用。

你就算磕死在这,我又能怎么办呢?

没错,我在陛下面前是能说上几句话,可那也得分什么事。

为了私事,为了小儿女之事,我可以仗着祖宗留下来的面子,仗着陛下心胸恢宏仁厚,不与我计较,才跟他胡闹一番……

可是,在这种让陛下最痛恨的事上,我却绝不会出声。

你也该明白,这是在犯死忌!

不要说是你,就算是我链二哥,宝二哥,就算是我贾家的至亲犯了这种错,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是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以免牵累贾族。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贾族族长,我要为整个贾家负责。

我贾家的确是大秦军方第一名门,那么我贾家人就更应始终铭记一个前提。

那就是,这个第一名门,永远是在皇权之下。

准确的说,就是在太上皇和陛下之下。

连我都将这一个前提奉为至理,你们竟还敢藐视、非议、毁谤?

所以,不是我贾环不近人情,是你们太能作死!

还是那句话,不要说你一个与我贾家有故交的王家。

就是我贾家至亲忘了这个前提,想要拉整个贾家为祸的,我都会亲手处置了他,以免危祸家族。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宝二哥……还有链二哥,你们两人的话。

外面的政事,绝对不允许你们再多嘴一次。

想参政,就去读书走科举之路,然后一步步考试做官。

我贾家在朝堂上,也正需要一个能在文官里说的上话的人,我很鼓励你们这样做。

但若是吃不得那个苦,不能走正道,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受用,安享太平富贵。

谁再敢多言政事,想替哪个跑官要官,我绝不再宽恕。

这是我以族长的身份,最后一次警告你们。

记住了没有?”

贾宝玉和贾琏两人有些冤枉的看着贾环,一起点了点头,目光含冤……

你说王子腾就说王子腾,好好的,拉上我们干什么,怪没面子的……

“记住了没有?”

就在两人心里埋怨时,却不妨贾环又喝一声,唬的两人齐齐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出声应道:“记住了……”

这两人出身于富贵乡,长于妇人手,本就不是什么心性强硬之人,哪里经得起贾环这等威势?

心里虽然都觉得冤枉和郁闷,却再不敢有什么怨言和逆反的心思了。

在他们看来,老老实实的安享红尘富贵,比在朝堂上和一群大老爷们儿厮杀吵闹强一百倍。

谁稀罕似的……

就连贾宝玉今日出言,()也不过是为了那个水灵灵的表姐而已。

至于什么舅舅不舅舅,舅妈不舅妈的,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一个臭泥做的须眉男人,一个已经成了婆子的死鱼眼珠子,谁在乎他们……

他无所谓,可是王子腾的心,却彻底绝望了。

他匍匐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王家,危矣!

……

PS:彩霞不要着急,肯定会让她有个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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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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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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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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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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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惩戒

“你身为家主,处事不公!

王家和史家都为贾家姻亲,缘何你救史家而不救王家?”

王夫人火力全开,冲贾环发难道。

贾环闻言,觉得好笑。

他对着满身凌厉气,想找他讨公道的王夫人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贾环能有今日,乃至贾家能今日,老祖宗居功至伟。

当初我被你阴谋赶出贾府,撵往城南庄子,做出水泥后,一起子无耻之徒见到我挣了银子,就起了贪心,想要巧取豪夺,甚至是,谋财害命……

是老祖宗在最关键的时候护住了我,而后,又屡屡加恩疼爱于我,更选定了我这个庶孙,成了宁国传人……

可以说,没有老祖宗,我就没那么容易走到今天。

而如果我没有今天,你以为,贾家就能有今天吗?

所以,无论是对我个人而言,还是对整个贾家而言,老祖宗都功莫大焉。

我保住史家那两位的性命,便是对老祖宗的回报和孝顺。

哪怕因此付出了很多,我也心甘情愿。

你说说看,你对我贾环,又有什么恩情?

你该不会是让我记你当初,撵我出府之恩吧,嗯?”

王夫人闻言,面色一阵青白变幻,她咬牙道:“你胡说,那不是我做的,是……是凤哥儿所为……”

王夫人也是被打脸打昏了头,她此刻哪怕死咬着当初贾环臭不要脸的偷人汗巾也好啊。

因为贾环当初确实偷过王熙凤的汗巾子……

可是,惯于推卸责任,并将这个“优秀”作风成功传给了贾宝玉的王夫人,却选择了再次推卸责任。

而且,还推给了王熙凤。

只是,她话没说尽就顿住了,怔怔的看着门口方向。

王熙凤挺着老大一个大肚子,满脸是汗,脸色也隐隐发白,在平儿和……彩云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

当她听到王夫人的话后,脸色更白了……

贾母看着王熙凤,皱眉道:“你又来做什么?都这会子,你还来折腾!”说着,眼神凌厉的看向平儿和彩云。

平儿一脸的无奈,有些埋怨的看向了一旁的彩云,而彩云则垂着眼不敢抬头……

贾母冷哼了声,看向对面的王夫人。

都好算计!

王熙凤近来害喜害的厉害,吃不好,更睡不好。

眼睛浮肿,面色发黄。

走路都极为辛苦。

她听到贾母的话后,眼泪流下来,道:“老祖宗,孙媳又哪里愿意折腾。

只是听说了这边的事,就再也坐不住了……

孙媳自幼没了父母,被养在二叔家,二叔是拿孙媳当亲女儿一样疼着,没受过一点委屈。

纵然出阁后,也关爱不坠,有个好吃的都要打发人来送孙媳一份。

如今他有难了,孙媳岂能坐视不管……”

贾母闻言,叹息一声,道:“我也知你是个重情意的,可是这件事……谁又有什么办法?

你就劝劝你舅舅(随宝玉叫),让他听环哥儿的话吧,总不会坏了性命。”

“凤丫头,没用的。

你舅舅若是听了贾环的话,王家立时就要被清算。

到时候,王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连祖宗陵寝都保不住,你舅舅如何还肯活下去?

他连史家的那两位都肯救,却不肯救咱们王家啊……”

王夫人见王熙凤被贾母说的意动,急忙劝阻道。

王熙凤闻言,面色更加难看了,身子都晃了晃,面色凄慌的看向了贾环。

这个时候,贾琏带着四个青帽小厮抬着一顶软轿走了进来。

贾环对贾琏淡淡的道:“先送二嫂回去。”

贾琏看着王熙凤站在这里,也是一惊,怪道:“你怎么来了?平日里下炕活动一下都艰难,这会子又逞英雄。”说着,上前要拉王熙凤回去。

可王熙凤哪里肯回……

她挡开了贾琏的手后,慢慢挪移靠近贾环,哀声泣道:“三弟,二嫂以前对不起你,你怪我骂我啐我都好,可是,你能不能救我二叔一救?二嫂求你了……”

说着,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贾环一个巧劲扶住王熙凤,正色道:“二嫂,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你后来待我不错,又一直将老祖宗还有林姐姐她们服侍的很好,我只有谢你的心,却没有怪你的心。

但是,这是两码事。

不是我贾环不近人情,不懂人情世故。

若是旁的小事,哪怕是得罪一个亲王郡王,二嫂你吭一声,我做弟弟的不会拿乔做派不管。

可是,王家在这个关头,往那边撒了十几万两银子不说,素日里,还多有毁谤君王之罪。

你可知,这是忤逆谋反之罪啊!

二嫂,你也是懂道理的人,不比那起子无知妇人。你认为,在这种事上,我贾家能说话么?”

王熙凤闻言,眼中满是骇然痛苦之色,她看着地上木然而坐的王子腾,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然而,王夫人见王熙凤三言两语就被贾环“哄”住了,心里大恨,急道:“凤哥儿,那史家比咱们王家的罪过严重一百倍,他都能救,却偏不救我们王家,这岂是公道的?”

贾环笑了笑,不理她,却对王子腾道:“王大人,你自己说说看,到底是你的问题重,还是史家那兄弟两人的问题重?”

不过,他却没等王子腾回答,就自顾说道:“看起来,史家兄弟一直跟在忠顺王身后鞍前马后的跑着,可实际上呢?

他们的作用,大概就跟小吉祥在我身边的作用差不多……

活跃气氛,让人高兴的。

当然,小吉祥是喜角儿,他们是丑角儿……

实际上就算我不说话,他们的结局也未必就一定能送命。

因为实在没什么威胁性,陛下甚至巴不得那边都是史家兄弟这样的货色,他情愿给他们记功……”

听贾环如此说话,众人的面色都有些怪异起来。

尤其是贾母和史湘云,两人都有些脸红的赶脚……

“和他们相比,王大人就大不相同了。

因为,王大人算得上是干才!

所以他的问题,就严重的多。

不过……”

贾环话音一转,又道:“真是还没到喊生喊死的时候,还很有一段日子要熬呢。

说不定就有什么转机的机会……

而且,王大人已经休了那毁谤君父的妇人。

又没有真个投靠到那边去。

这罪过,说起来,也并不是太大。

陛下是个仁厚的性子,说不定就会从轻发落。

偏你们这会子在这里生生死死的,岂不是杞人忧天,让人好笑吗?

如果我这会儿听了你们之言,真跑去给陛下说……

万一陛下本来没有在意这件事,甚至都不知道,让我这么一说……

到时候,又该算是哪个的罪过?”

贾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不过,满堂妇人姑娘们却不这样想,连王夫人都将信将疑起来,今天莫不是一场闹剧,她被三孙子给唬成了傻.逼……

这时,王子腾长叹息一声,强撑着站起身来,看着贾环苦笑道:“宁侯啊,刀斧悬于头,我等凡夫俗子,又岂能不惧?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宁侯千里潜敌国,夜割可汗头的勇武之气。

不说这些了……

王某,还有一个最后的不情之请,愿宁侯且听之。

若得便宜,宁侯就答应。

若不便宜,宁侯只当玩笑之言即可。”

贾环点点头,道:“请讲。”

王子腾眼眸中闪过一抹极苦之色,道:“王某此生膝下无子,只余一爱女,视若性命之重。

只是方才听宁侯所言,才恍悟,若是留在外面,怕是更……

宁侯,王某厚颜相求,请贾家看在祖宗相交的情面上,收留弱女一命。

不求荣华富贵,只要能免去她被发卖为奴,为……为妓的厄难……

我这当父亲,也就……”王子腾实在说不下去了,哽咽难语。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来,垂着眼帘不语。

整个荣禧堂都一片宁寂,无数双眼睛,都齐齐看着他。

王熙凤的手,更是抓住了他的袖边……

贾环淡淡瞥了眼王熙凤,只见她满脸哀求之色,泪流不止,偌大的肚子也在起伏着。

贾环皱了皱眉,落在王熙凤眼中,心中一片冰凉。

不过,却在王熙凤渐渐绝望的眼神中,贾环又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可。”

“呼!”

一小片声呼气声响起,王子腾更是紧闭着眼睛,再次跪下,沉沉的磕了一个响头。

而后,在薛姨妈的搀扶下站起身,身形沉重的离去了。

背影凄凉……

待王子腾离去后,贾环的面色出奇的肃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环视家里的姊妹,和妇人……

众人被他看的,也有些不自在,屏住了气,等他开口。

“王家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说到底,王子腾所为,其实并没什么大罪过。

可以说,王家之事,几乎都是他夫人李氏一手造就!

但是,李氏对王家有坏心吗?

没有,可以说,她也是一心一意为了王家,为了王子腾在着想。

可是,她却好心办了坏事,随意干涉外事,在外面多嘴多舌,最终成了王家的掘墓人,害人害己!

今日,我为何让姊妹和嫂子们都留在这乱哄哄的地方看着,没有像以往一般让你们避开。

因为我就是想让你们看明白,让你们记住:不熟悉的事,不是你们该做的事,一定不要去插手!

哪怕你们是好心!

否则,非但帮不了家里,还会惹来灭族大祸!

在宫里,紫宸书房当庭之中,立有一块铁柱。

上有太祖高皇帝为后世之君亲书的铁律:

后宫与阉寺不得干政,违者人人得而诛之!

便是这个道理。

那么今日,我也给家里立一个规矩:

没有走官场的人,无论男女,都不可轻言政事,更不可打着我和家族的旗号,随意插手干涉外事,否则,族规难容。

老祖宗……”

贾母看着贾环,道:“何事?”

贾环道:“这件事,还要老祖宗你点个头。”

贾母没有迟疑什么,点头道:“你既为族长,这种事自然由你说的算,即使是我也不能随意插手。

不过,你说的很好,很对。

李氏的教训,贾家内眷当谨记于心。”

贾环躬身一揖,谢过贾母后,又道:“老祖宗,孙儿再跟你求两个老嬷嬷。”

贾母闻言,面色却陡然一变,看着贾环惊道:“环哥儿,你……”

贾环摇头,挡住了贾母的话,直言道:“王氏心中多有不绥,阴.私无情。

身为贾家妇,却不念贾家安危,有失妇德。

孙儿身为族长,已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于她,却仍不知悔改,诡辩纠缠,行危害贾家之事。

孙儿不得不罚之,否则,族规威严何在?

此例若开,家中再无宁日。

所以,孙儿请老祖宗相助。

否则,孙儿只能带回宗祠处置了……”

贾母闻言,面色连变,看着贾环的眼神中竟多有求情之意。

然贾环却不为所动,目光肃穆的看着贾母。

这一次,绝无再容忍的可能。

非私怨,乃公义。

贾母终究还是个妇人,在其他不争气的儿孙面前,她还可以摆起老祖宗的谱。

可是在面对贾家真正扛鼎的家主面前,她终究还是知道轻重的。

尤其是贾环拿此事当一件正事来处理时,她也不好强逆……

叹息了声,贾母回头看了眼后,低头不再言语。

而一直在门口默无声息的两个老嬷嬷,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

贾环看着两人道:“带王氏,前往庵堂虔心礼佛,修身养性……”

……

ps:忽然发现,贾宝玉的性格,其实很有一部分是学自王夫人。

他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可以说只爱自己。

看着很在意女孩子,可真到了出事,需要他出面出力时,他却每每连个话都不敢说,只求自保。 ,

而贾府垮塌,没了富贵生活后,他更是舍弃年迈父母,出家自在去了……

至于王夫人,看似慈悲,实则也是最残酷无情,不过比贾宝玉强点,心里除了她儿子外,还有一个娘家。

但也有限的紧,比如说对王熙凤的无情……

贾宝玉的心性,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她带出来的。

另外,这两章里,有一个很大的伏笔,不知道书友们能不能猜透。

嘿嘿!

这段剧情收尾了,敬请收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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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偷你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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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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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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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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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耳目

“三……三弟,我是乱说的,我……我,哎呦……”

见贾环的脸色阴沉,王熙凤顿时慌了,语气结巴的挽救道。

只是说到一半,忽然捂着肚子,惊叫了声。

唬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连贾环都一时顾不得其他了,紧张起来。

然而,王熙凤却忽然松了口气,强笑道:“没事,就是他……他踢我了一下……”

贾环却不敢让她再在这里继续待了,轻轻将她抱起,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软轿上后,看着她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笑道:“二嫂,用不用我送你过去再抱你下轿?”

王熙凤红了脸,心里一万个想答应,要是能将“抱上轿、抱下轿再背进门儿”这一套做全了就更好了……

来不了实的,来回虚的过过瘾也好……

不过,她又着实担心贾环过去后,看到贾琏再想起方才的话……

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她看不上贾琏,有时更恨的咬牙,可是,她终归还是要为他着想……

因此,王熙凤强压下心头的一万个愿意,摇头笑道:“不用三弟再跑了,下轿子要容易的多,平儿扶着就行了。三弟……刚才,二嫂真的是在玩笑……”

“好了二嫂,我知道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就安安心心的给我生出一个健康的宝贝侄女,比天都大。”

贾环笑着对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闻言,眼睛瞬间湿润了,哽咽道:“三弟,你比你二哥强多了……”

贾环哈哈笑道:“行了,他心里也是想你和孩子的……再坚持两个月就是胜利,二嫂,加油!”说着,比划了一个滑稽的大力士动作……

王熙凤被贾环弄的哭笑不得,不过却也放下心来,面色怪异的离去了。

“呼……”

等王熙凤离去后,贾环轻轻的呼出了口长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深沉。

不过,他没等围上来的姊妹们安慰,就又恢复了笑容,道:“闹腾了半天了,咱们也走吧。”

“环儿,你……”

林黛玉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贾环,道:“环儿,你不要太累了。我……我们都是向着你的……”

贾环闻言,心头一暖,给了林美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抛了个媚眼儿,道:“我谢你!”

“呸!”

这贱人把好端端感人的气氛给毁了,气的林美人啐了一口后,便不搭理他了。

一群人又开始笑了起来,贾惜春笑眯眯的对贾环道:“三哥,我也是向着你的哩!”

贾环哈哈一笑,道:“那我也谢谢你。”

贾惜春露出了狐狸尾巴,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的甜甜的,道:“三哥,我好不好?”

贾环看的好笑,道:“当然好了!我们的四妹妹最好了!”

贾惜春听了美的“咯咯”笑出声,喜道:“那三哥,你让杨梅嫂嫂跟我嘛,别跟小吉祥疯了!我担心,杨梅嫂嫂会跟她学坏……”

贾环哈哈笑道:“你是看着小吉祥的队伍又扩大了,看着眼馋了吧?不用眼馋,你小嫂嫂过几天就要去牧场上了。

等闲了时候,咱们一起去牧场上骑马烤羊,堆篝火,好不好?”

贾惜春闻言满意极了,笑眯眯的看着贾环点头应声,惹得众人也一起笑了起来。

这也是一对小冤家……

众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外走去,似乎之前的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其实不怪她们不怎么同情王夫人,实际上,除了主动往那边靠过去的贾探春和亲外甥女薛宝钗外,无论是贾迎春,还是贾惜春,甚至是林黛玉、史湘云等人,都很少与王夫人说话。

或者说,是王夫人,很少与她们说话……

甚至,当初因为贾迎春为贾环说话的缘故,还受过一段“特殊恩遇”。

谁都不是傻子,谁好谁坏,都能感受的到,只是不说而已。

大宅门儿里,除了个别人外,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

如果不是出了贾环这个“异数”,她们的人生里,依旧是前世的冰冷和孤寒……

……

贾环与姊妹们出了门后,没走两步,却又齐齐顿住了脚。

她们纷纷侧目看着孤身一人跪在当庭的彩霞,以及,她面前的那一泓水渍……

而后,又看向了贾环。

贾环心中轻叹一声,上前一步,看着彩霞淡淡的道:“起来吧。”

彩霞听到身前那道清冷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没有违命,不过许是因为跪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她有些艰难才站了起来……

贾环又道:“从今日起,降为三等丫鬟,也不宜在此处做事了,就到……”

说着,贾环回头看了一圈儿,似乎想给她找个新主子。

一时间,很有几个姑娘,眼睛都亮了亮。

知道贾府内宅情况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彩霞的,这可是一把好手哩。

性格温柔,不张狂,内里却又极有韧性和主张,平日里王夫人房里的一应大小家事,都是由她记着处置。

谁要能得到她这么一个大丫鬟,可是会成一个臂膀助力呢。

贾环从薛宝钗、史湘云几人亮晶晶的眼睛处扫过,想了想后,转过头却道:“你去跟着杨梅姨娘吧,她初来大秦,什么都不大懂。过几日又要去牧场,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可靠的管事丫头。

你去跟着她吧,可能会吃点苦……就领两分月例银子吧。

做的好,再给你恢复一等。

有意见么?”

彩霞闻言,怔怔的看着贾环。

她不是小吉祥那样,没心没肺整日玩乐的丫鬟,她没有那个福运。

作为王夫人的得力丫鬟,她一直都在留意贾府的事,以便王夫人咨询,而她自己也有关心……

因此,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贾环对犯了错的下人,处置的有多狠呢……

尤其是,忤逆了他亲近人的下人。

即便不是非死即残,却也免不了要全家流亡……

彩霞以为,他也要如此对她。

她以为,他早已忘了,当年两人垂髫时,悄悄骑竹马,弄青梅的情意……

却不想,他或许,并不曾忘记……

说不出意味的泪水,模糊了双眼,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

薄薄的嘴唇,咬的苍白,渗出一丝血迹,却已难再开口。

隐隐知道这两人之间曾经过往的几个人,面色复杂,为之叹息……

也许,当年的贾环,曾与她许过愿。

也许,当年的彩霞,也曾有过厮守的梦想。

然而,终究只能成为难以回去的过去。

却不想,今日间竟又有了最奇妙的交集……

……

大明宫,紫宸书房。

御案前,隆正帝手中正拿着几封信件阅览着。

他手旁,散放着几张信封,信封皮上,写着四个字:

贾,绝密,急。

而在隆正帝一向寒如冰山,除了愤怒很少再见其他脸色的脸上,此刻,表情却极为丰富。

这让坐在下方轮椅上的邬先生,看的有些惊叹。

就在邬先生好奇,隆正帝到底在看什么时,隆正帝忽然冷笑了声,他嘴角弯起一抹极蕴讥讽意味的冷笑,一边翻阅信件,一边碎碎念道:

“哼!他倒是看的长远,不过,他不觉得已经太迟了些吗?”

“混账东西!好大的手笔,十数万两银子,就这般轻易送出去,好,很好!”

“这个贱妇,真真该死拔舌……”

“倒是聪明,还知道去找贾环求救……”

“咦?”

“哼!这个小王八蛋,八成是知道他府上有中车府的人。不然,他会说这些话?

混账东西,他敢嘲讽朕!”

“陛下,是中车府传上来的贾府的消息吧?臣猜也是,除了那位宁侯,其他人也不会让陛下这般高兴,呵呵呵。”

邬先生在一旁笑道。

隆正帝眉尖一挑,看着邬先生好奇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高兴了?朕这是在高兴吗?”

邬先生哈哈大笑道:“陛下,臣是两只眼睛一起看到的!”

隆正帝拿这位帝师没法,冷哼了声后,也有些忍不住,哼哼笑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信丢到邬先生的腿上,道:“你瞧瞧,这个混账竟然会跟人说朕是慈心仁厚的仁君……

小王八蛋,当着朕的面都敢说朕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君王,小气的紧,还刻薄寡恩……

他会在外面这样夸朕?

朕看,他这就是在嘲讽朕!

他是想告诉朕,他知道府上有朕的耳目,所以他说反话……哼!

不过……

到底还是有几分忠义之心,知道什么能应承,什么是底线碰不得。

懂得敬畏,和那起子混账划清界限就好。

到底是长大了些……”

“呵呵,这还不都是陛下调理的好?

若是搁在以前,以宁侯混不吝的性子,怕还是会糊里糊涂的一味护短。

如今却知道了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这都是陛下调理有功啊!”

邬先生恭维道。

他心里明白,别看隆正帝没说几句好话,动辄还发狠,可这正是贾环对了隆正帝脾性的表现。

不然的话,隆正帝只会寒着脸,眯着眼,抿着嘴,记在心里……

因此,他也乐意做一些锦上添花之事。

果不其然,听到邬先生的话后,隆正帝显得有些刻薄的嘴唇微微向上弯起了一抹自得的弧度……

没错,在太上皇手中,贾环只是一个仗着太上皇圣眷整日里无法无天打架斗殴不止的纨绔混子……

可是在他手里,不仅有了这般见识,还能帮他一起挖坑坑人了……

不过,让他说什么好话却还是不能的。

他从几封信里挑出一张,对着邬先生甩了甩后,道:“他改个屁!你瞧瞧,他这是改了?

他不是改了,他还在那个熊样。

只是,他从来只护漂亮女孩子!

却连贾妃的生母都敢送去礼佛……

这个小王八蛋,注定难成大器,朕早晚要亲手打他一千大板,看他还敢不敢沉溺女色……”

邬先生接过信看了看后,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还真是……

弄了半天,到底把人家女儿给接到家里去了……

邬先生笑道:“陛下就不要太过苛责宁侯了,他年少显贵,又一直有太上皇和陛下护着,心里却没有恣意张狂,始终保持着敬畏和底线,这就已经殊为可贵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真要是完人,也未必是件好事。

至于贵妃母亲……

臣听说,贵妃自幼乃是荣国老夫人抚育长大,与其母不亲,两人的母女感情有限的紧……”

近来贾妃受宠日重,因此即使是邬先生也只点到为止,转开话题道:“宁侯虽然贪花了些……可正是这样有情有义的少年郎,才能做陛下的肱骨之臣哪!

陛下不如就给他这个面子罢了。

倒是这个王子腾,好眼力啊……”

……

第六百八十二章 快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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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坏人

贾环是被紫鹃给赶出来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怀疑这丫头一直在外面偷听墙根儿,尽管他从没感觉到外面有人。

又或者,紫鹃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嘴脸,估摸好了他使坏的时间,所以才能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进来赶人……

想起林黛玉柔弱无骨的娇躯,以及那一双娇小玲珑、暖香柔腻的……

啧,贾环心中一荡,又可耻的举了……

嘿嘿笑了两声后,却又忽地停住了浪笑。

因为路旁,两只黑白相间的熊猫,正呆呆的看着他,爪子里捧着的竹子都忘记吃了……

这尼玛!

给两只熊猫一人送一根中指后,贾环一溜烟儿的闪人,出了竹林,朝半山坡爬去……

……

云来阁前,有一棵伞盖巨大的榕树。

枝叶极其茂盛,笼罩着下面一小方天地。

树干上挂着几只防风玻璃宫灯,将树下照的明亮。

又因为有蛇娘配制的驱逐蚊虫的燃香,使得最大的困扰也得以解决。

所以,仲夏之夜,这里竟成了难得的避暑胜地,凉风习习……

此刻,史湘云和丫鬟翠缕主仆二人齐齐坐∫,..在榕树下的一方大青石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叽叽呱呱的有说有笑着,看着竟不像是主仆,倒和姐妹伙伴无异。

想来,史湘云在保龄侯府每夜做针线活到深夜时,身边也是这么一个身影陪着……

她们二人一边忙碌着,一边说的开心,场面温馨。

贾环想看看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他……

便悄悄的靠近,侧耳听去……

坐在青石右边的翠缕道:“姑娘,这棵榕树怎么长的这么旺?接连四五枝,真是楼子上起楼子,这也难为它长成这样。”

左边的史湘云闻言笑了声,手里的针线活儿顿了顿,道:“花草也是和人一样,气脉充足,长的就好。”

翠缕手里活顿住,把脸一扭,说道:“我不信这话。要说和人一样,我怎么没见过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的人呢?”

史湘云听了,由不得一笑,道:“我说你不用说话,你偏爱说。这叫人怎么答言呢?

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

就是一生出来人人罕见的,究竟道理还是一样。”

翠缕撇嘴道:“这么说起来,从古至今,开天辟地,都是些阴阳了?”

史湘云笑道:“糊涂东西,越说越放屁。什么‘都是些阴阳’!

况且‘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个字:阳尽了就是阴,阴尽了就是阳。

不是阴尽了又有一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

翠缕道:“这糊涂死了我!什么是个阴阳,没影没形的.我只问姑娘,这阴阳是怎么个样儿?”

史湘云笑道:“阴阳可有什么样儿,不过是个气,器物赋了成形.比如天是阳,地就是阴,水是阴,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阴。”

翠缕听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什么`太阴星\,就是这个理了。”

史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可算是明白了。”

翠缕却歪了歪脑袋,又道:“这些大东西有阴阳也罢了,难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虫儿,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阴阳不成?”

史湘云眉尖轻挑,道:“怎么有没阴阳的呢?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阴阳呢,那边向上朝阳的便是阳,这边背阴覆下的便是阴。”

翠缕听了,点头笑道:“原来这样,我可明白了。只是咱们这手里的扇子,怎么是阳,怎么是阴呢?”

史湘云道:“这边正面就是阳,那边反面就为阴。”

翠缕又点头笑了,还要拿几件东西问,因想不起个什么来,猛低头就看见史湘云宫绦上系的金麒麟,便提起来问道:“姑娘,这个难道也有阴阳?”

史湘云道:“走兽飞禽,雄为阳,雌为阴,牝为阴,牡为阳。怎么没有呢!”

翠缕道:“这是公的,到底是母的呢?”

史湘云道:“这连我也不知道。”

翠缕道:“这也罢了,怎么东西都有阴阳,咱们人倒没有阴阳呢?”

史湘云照脸啐了一口,笑骂道:“下.流东西,好生做你的活罢!越问越问出好的来了!”

翠缕笑道:“这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难我。”

史湘云笑道:“你知道什么?”

翠缕道:“姑娘是阳,我就是阴。”

说着,史湘云拿手帕子握着嘴,呵呵的笑起来。

翠缕道:“说是了,就笑的这样了。”

史湘云道:“很是,很是。”

翠缕道:“人规矩主子为阳,奴才为阴.。我连这个大道理也不懂得?”

史湘云咯咯笑道:“你很懂得……咦?”

史湘云忽然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朝通往山下的小路上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黑夜,什么都没有。

她抿了抿嘴,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

不过,她将将转过去,却又猛然再次回过头。

将手里的针线活放在一边,从青石上轻轻跳下,然后小跑几步,灯光的边缘角落里,从地上捧起了一个极为鲜艳的花环……

史湘云嘴角有些抿不住的咧开,笑的极为灿烂。

她看了看手中的花儿,又四处看了看,喊道:“喂!别藏了……咦?”

没喊完,忽然又惊咦一声,因为她在从花环里掉落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她捡起纸条打开后,只见上面用黑墨石写了几行歪歪曲曲的字:云儿,本来想来找你聊天儿的,可是看到你和翠缕聊的那么开心,我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你过的很开心,难过的是,没有我你居然也这么开心……

“噗!”

史湘云忍不住喷笑出声,皱了皱鼻子,小声嗔道:“这个傻瓜……”

然后又往下看去:

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俩的聊天雅兴,只要你不变成拉拉就好……

对了,往前再走十步,那块小石头上还有一个小礼物送给你。

祝你开心!

史湘云见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抿了抿嘴唇,将纸条收起……

而后,她眨了眨眼睛,又恢复起了兴致,往前边走边数道:一、二、三……八、九、十!

史湘云顿住了脚,之前脸上淡淡的笑容瞬间绽放,整个夜空似乎都在这一刹那间明亮了许多。

她目光所触之处,是地上的一块一尺见方的小青石。

而青石上,站着两个木雕的小小人儿。

史湘云轻轻蹲下.身,双手环抱着双膝,嘴角含笑着,凝视着青石上的一对小木人儿。

是两个木雕的孩童。

一男孩儿,一女孩儿……

男孩木人正呲牙咧嘴的笑着。

而女孩儿,表现更是出奇,竟伸手搭在了男孩儿的肩头……

看着它们,史湘云的大眼睛里,渐渐浮起了雾气。

恍如昨日。

当初,她与贾环“初见”时,不正是这样的情景吗?

这个坏人,亏他还记得……

清凉的夜里,史湘云的心却暖如夏花。

不过……还没结束!

当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两个木人儿的脚下时,又看到了一页纸。

她抿嘴一笑,轻轻的拿起木人儿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然后再拿起纸张看去:

云儿啊,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和翠缕这丫头这么好了……

敢情……你俩都是话唠啊!

“呸!”

史湘云抿嘴一笑,轻轻啐了口,继续看下去:

我不忍打断你俩的阴阳大论,藏在后面编了一个花环儿,你俩都还没说完。

于是,我又雕刻了俩木人儿,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当然,你把他们当成咱们未来的一双儿女也成,嘿嘿!

看到这里,史湘云没有再啐口,眼睛却愈发明亮……

好了,就写到这吧,因为我随身带的厕纸不够了,也找不到墨石了……

可怜我一番心血,也不知粗枝大叶的你能不能发现,别让鸟儿给衔去了,那就太尴尬了。

对了,我雕完木人儿后,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所以又做了个十分精美的礼物,天上地下,举世无双。

就藏在你左手边十步远的那片灌木从后面,去发现惊喜吧,媳妇!

祝晚安!

相公贾环留字!

一口气看完后,史湘云先将木人儿拢到袖兜里,然后又用两根手指将“厕纸”拎起,想了想,到底没丢掉……

折叠收好后,她抿着口,似笑非笑的往东边灌木从走去。

一双明亮动容的大眼睛,似乎想看透黑乎乎的灌木丛,揪出某三孙子来……

走着走着,经过一棵树时,忽然,史湘云觉得脑门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下。

伸手一接,却是一根青草杆,青草杆的尾端,还有些湿哒哒的,上面赫然还有一个牙印……

史湘云又喜又恼的抬起头,入目处,正是那张让她“恨”的咬牙的大脸!

此刻正笑的极为得意!

她嘴唇颤了颤,才挤出一句:“坏人!”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凌空一个筋斗翻身而下。

却没落地,半空中抄起了“咯咯”惊笑出声的史湘云,而后脚尖在草地上轻轻一点,便抱着史湘云,朝云来阁飞去……

半路上碰到了被这一“惊变”唬的呆住了的翠缕,翠缕还傻乎乎的伸出手想拦住“贼人”,救回小姐。

却不想,某三孙子身形一闪,竟分出了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的从翠缕两侧绕过后,留下目瞪口呆的翠缕,大笑着入了云来阁!

……

PS:可悲的我,只能在书里谈恋爱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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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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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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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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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三弟,不要杀我……

第六百八十六章三弟,不要杀我……

看了眼跪在荣庆堂大院插屏下的那个身影,贾环没有理会。

台矶之上的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脸上也都没有了往日的嬉笑。

一个个巴巴的噤声而立,见到贾环来后,忙一起屈膝行礼请安。

下面的贾琏听到动静后,身体一抖,抬起头来,也不知是因为惧还是羞愧,面色涨的通红。

目光中带着畏色,欲言又止的看向贾环,模样有些可怜……

可惜,贾环却没有再回头,他径直进了荣庆堂。

贾琏见状,脑袋瞬时又垂了下去,眼中的恐色愈浓……

若说贾环刚刚承爵那几年,贾琏心中还有些不服气的想法,只当他是一个年幼庶弟的话,那么到了如今,贾环在他心中,早已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巍峨高山。

寻日里出去与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时,言语中,甚至还多以有此兄弟而骄傲不已,每每吹嘘家中兄友弟恭……

而每当那些狐朋狗友央求他,帮忙引见引见他这位在圈子里盛名冲天的三弟,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奢遮人物时,贾琏也总是随口应下,只说等他得空闲的时候就安排,等闲小事尔,于是又引得他那一干酒肉朋友们阵阵羡慕佩服……

贾琏话虽说的痛快,可实际上,他很明白自己是在吹牛。

虽然贾环确实喊他一声“二哥”,可这声“二哥”,与喊贾宝玉那声“二哥”几乎没什么区别,那只是一个称呼……

贾环从来都是斜着眼睛看他的……

而每每想起当年,贾赦、贾珍等人的暴毙,和当初他送贾迎春入宫,结果被贾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一记耳光扇的飞起的那一幕,饶是清晨凉风习习,可贾琏还是忍不住的往外冒汗。

他真的害怕……

贾环的杀伐绝决和狠辣,让生性本就软弱的贾琏,心中难生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可明白归明白,他还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只是,贾琏到现在也理不清,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忘了这位要人命的三霸王,糊里糊涂的就上了钱启家的那个中年寡妇的床……

贾环虽然不亲近他那死鬼大舅,可是,他如今的这双眼睛,却是钱启的。

而钱启在临死前,对贾环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让他老婆给他戴绿帽……

这些贾琏其实都知道,因为当初是他主动到宁国府那边,帮贾环处理的钱启的丧事。

当时贾环正在换眼,操劳不得。

为此,贾环后来还特意感谢过他。

可是,也正是那次机会,才让他认识了钱启的遗孀刘氏。

其实凭心说,无论是颜色,还是气质,刘氏都远远不能及王熙凤和平儿两人。

可是有一样东西,王熙凤和平儿就是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刘氏。

那就是……

这也是为何钱启临死前,担心头上变草原的原因。

钱启生前每每与刘氏欢.好时,刘氏都是不断,恣意放纵,而且什么姿势都敢玩儿……

床上的荡.妇,钱启很喜欢,可他也熟知男人的劣根性,知道这样的女人不只他一个人喜欢。

就比如现在,贾琏也很喜欢。

刘氏的那一套,对贾琏而言,实在是太新奇也太刺激了。

贾琏的老婆王熙凤乃是出身名门,自然不会这般放下架子作践她自己来服侍他,性格温婉但柔中带刚的平儿也不会这般。

而贾琏是贵公子出身,就是出去潇洒快活,为了颜面,也只会去高级的青楼会所,点高级的头牌姑娘。

然而这样的头牌姑娘,为了维持自身的格调,多半也不会如此舍下身段,做出这等浪事来。

因此,贾琏在遇到浪的这般“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刘氏,岂能不倍感刺激?

刺激,对于贾琏这样的富二代加官二代来说,是最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就如同后世的这类人,为了寻求刺激,除了做各种玩儿命的极限运动外,还喜欢嗑.药,飙车,打黑拳一样。

所以,尽管刘氏在王熙凤眼里,不过是“脏的臭的”,可对贾琏来说,却极有吸引力。

这大概就是贾琏明知刘氏是贾环的舅妈,还敢上的不亦乐乎的原因。

在上的时候,他应该是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大无畏精神的。

可真到了事发时,贾琏却又怕的要命。

因此,在得知王熙凤出卖了他后,他第一反应并不是痛殴这个二五婆娘,而是跪地求饶,求王熙凤帮忙求情救命。

王熙凤看他这幅怂样,纵然恨的心口疼,可又能怎样?

说到底,贾琏还是她的男人,虽然没甚大出息,也爱玩了些,可总归没什么大罪,还是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她总不能真的看他出事……

因此,才寻思了现在这么一出……

贾琏跪在当庭,被来往的丫鬟婆子们看着,又羞又愧,但此刻也哪里还顾得上,只求里面人能将他保下来……

……

荣庆堂内,贾母依旧高坐在上面软榻上,鸳鸯在一边给她捶着腿。

软榻右下侧的椅子上,坐着薛姨妈,旁边是薛宝钗。

而另一侧,则坐着王熙凤。

王熙凤的身后站着平儿,而下侧,则坐着……贾迎春。

当贾环进门后,众人齐齐的看向了他。

昨日还生着气,连见都不想见贾环的贾母,此刻竟笑容满面的看着他,还招手唤他近前。

贾环见状,嘴角轻轻抽了抽。

果然,还是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王夫人再重要,也比不上她的大孙子重要……

贾环走上堂上,就要行礼,却被贾母一把拉住,拉到软榻边坐下,一脸慈爱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听说,你今儿就要出发去铁网山,陪皇帝行为打猎了?”

贾环与薛姨妈、王熙凤并贾迎春等人一一笑过后,听此问,便点点头道:“是,老祖宗。孙儿正是来跟老祖宗辞别的,铁网山离京八十余里,进入围场后,就更远了,三五天内怕是都回不来。

走前跟老祖宗说一下,孙儿和链二哥此次都要去。

家中没个主事的,不管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人来拜访,一律都暂且搁置回绝。

待孙儿回来后再操作就是……”

贾环此言一出,堂内众人面色均微微一变。

贾母和王熙凤对视了眼后,咳嗽了声,拉着贾环的手,道:“环哥儿啊,听说你二哥,又犯错误惹你不高兴了?”

贾环轻笑一声,道:“没有啊,孙儿没听说有这事。”

贾母闻言,面色一滞,心里也有些沉重起来。

她太了解面前这个孙子了,若是小事,他此刻肯定咋咋呼呼的告一通状,然后让贾琏赔不是也就是了。

可他现在这个表现,却是极怒的表现……

唉!

真真是个混账东西!

想起贾琏做的事,贾母都忍不住在心中骂了起来。

爷们儿贪嘴这没什么,贾母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

这种事对她而言,原本是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小事。

可偏偏,对方是那么一位。

若是钱启还活着倒也罢了,无非是多给些银两或者再给他寻一门亲事。

可是,钱启现在却死了,临死前还将眼睛给了贾环,甚至,他的死都……

念及此,贾母心中微微一紧,却愈发担心起贾琏来。

她拉着贾环的手不放,叹息道:“环哥儿啊,如果咱们贾家的子孙,都像你这般能干,那该多好啊!我现在就是死,也能瞑目了……可是,你这样出众的人,哪有那么多啊!

不然的话,为何你祖父谁都不挑,偏挑了你做传人?

可见,咱们整个贾家,你也是独一份儿,别人和你,那是万万不能比的。

姨妈,你说是不是?”

贾母拉帮手,看着薛姨妈道。

薛姨妈连连点头,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是,别说是府上,就是满神京城,也难再找出第二个环哥儿来。”

“正是!”

贾母很赞同的点头附和,然后又看向贾环道:“一般大家子的公子,没有一个能及的上你的。他们平日里念点子书后,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整天章台走马,遛狗斗鸡,不像的很。

别人不说,就拿你链二哥来说。

比你年纪还大,可论能为,却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不过,他的心却也不坏……他不是坏人吧?

对吧?”

见贾母顿在了那里,紧紧的看着他,贾环轻笑了声,(.com点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

贾母见他应了,稍稍松了口气,脸上笑的更慈蔼了些,语重心长道:“环哥儿啊,你二哥他就是贪玩了些,他又不比你这般能耐,一房接一房的往屋里收……”

“呵呵呵,老祖宗,二哥要是有什么话要说,咱们就让他自己说,好不好?哪有让您老封君给孙儿说这些的,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贾环笑着对贾母说道,但眼睛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贾母见之,有些疲惫的一叹,看着贾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来自己说吧……”

说着,看了眼身旁的鸳鸯。

鸳鸯的脸上也满是担忧,心里十分想劝贾环一劝。

可纵然她是贾母最宠爱的丫鬟,在这满堂主子面前,也没有她开口的份。

便只能出去叫人……

没一会儿,赤着上身背着荆条儿的贾琏,就跟着鸳鸯走了进来。

他垂头丧气的站在堂下,满脸愧色,对贾环道:“三弟,是我错了,我不该……”

“二哥……”

贾环没等他话说尽,就笑着打断道:“二哥,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今儿就不说了,等从铁网山打围行猎回来后,再慢慢说吧,好吧?

你也先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一起出发。”

贾环的话音说罢,众人却见贾琏一脸面无人色的神情,双腿一软,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哀求道:“三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三弟,你不要杀我啊……”

此言一出,满堂色变……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寒光乍现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风云阅读网.】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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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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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第六百八十八章 风起

当贾环辞别了贾母等人,急匆匆返回宁安堂时,还没进门,远远的隔着大插屏,就听到堂内的叫骂声,中气十足……

贾环闻声,心底先松了口气,而后眉尖轻挑,看向一旁的董明月。[((八〈一小<说{网 ])].]

这是重伤的人能有的气息?

董明月摇头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贾环心知既然董明月这般说,必然有因,脚下便不再停留,大步走进宁安堂。

然而,当他甫一进入宁安堂,看到里面几人的惨样时,眼睛一瞬间隐隐泛红光,身上的戾气惊人!

他看着肿成了猪头的牛奔,一双绿豆眼都红肿成了缝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着血的惨样,强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奔哥,哪个打的你?!”

温博在一旁也是鼻青脸肿的,一只黑黑的扫帚眉都少了许多,听到贾环的话后,怒视着牛奔道:“都是这个家伙自找的,对面带着一堆精兵,他也敢往里冲,害的我们也被打。”

牛奔虽然被打成了猪头,可精神看起来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居然用眼缝儿觑着温博,还有些嘚瑟,哼哼笑道:“小爷让你跟上去了?”

“我艹!”

听到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温博更怒,撸起袖子就要开干,却被贾环按住了,他皱眉看向牛奔道:“还是带着兵的?到底是哪个干的,是方冲?他活腻味了?”语气中煞气惊人。

牛奔摇摇头,啧了声,眯缝着眼看着贾环道:“行了,你气那么狠干什么,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武勋将门子弟,话不对口就开干,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都这样。

我爹当年都是这样……

不过今天倒霉些,正好碰到了那位也在场……

对了环哥儿,你没抢李芳她妹妹做小妾吧?

他怎么那么恨你,大街上咬牙切齿骂骂咧咧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一恼火冲进去捶他。”

“李芳,是哪个?”

贾环皱眉道。

一旁正用帕子包冰块敷嘴角青肿的秦风道:“就是武田侯府,李定的儿子。王子腾老婆的娘家……”

贾环闻言恍然,点点头道:“王子腾在我们府上把她给休了,糊涂东西,往忠顺王那边大笔送银子,想给王子腾谋个官。”

秦风一边吸着凉气,一边道:“还真是作死……这就对上了。

李芳和蜀中侯府世子傅安一起,带着一百亲兵队往铁网山赶,正好和我们在兴化坊拐角处碰上,李芳一直骂你,奔哥儿一听就火了,冲进去揪着李芳打,然后就被打了……”

贾环想不通:“他们敢跟你们动手?”

秦风闻言,嘴角抽了抽,道:“武直郡王也在,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王妃就是蜀中侯府二等伯吴恒的长女。那位主儿一向傲的紧,奔哥儿当着他的面打人,他自然不会客气,让傅安、李芳等人放手打……”

贾环听到“武直郡王”四个字,眼睛一缩。

而后,他轻吸了口气,看着牛奔道:“还能骑马不能?”

牛奔“切”了声,道:“就那群怂包,能把我怎么样?一群王八蛋不敢真打,就朝脸上招呼,艹他奶奶的!”

贾环冷笑一声,眼中的寒气让人观之生寒,他道:“那怕什么,谁打的,加倍打回来就是……既然都还能骑马,那还等什么,咱们走!”

说着,贾环就要往外走,却被秦风给拦住了。

秦风皱眉道:“环哥儿,你不要意气用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武直郡王的身份。

说起来,他才是陛下的长子。

可惜,没能入了太上皇的眼。

为了给太孙让路,太上皇就将他过继给了已故的武直郡王为嗣。

不过到底是觉得亏欠了他,所以太上皇每年都有丰厚的赏赐赐下,皇太后也很照顾他。

这位主儿的性子,可是孤拐的紧。”

贾环看着秦风道:“只要赢时不动手,咱们又不打他,怕什么?”

秦风苦笑道:“环哥儿,你冷静点。

你没看奔哥儿自己都没当回事么,当年你还没练武前,他就带着韩大几个和方冲那一伙子成天在朱雀大街上打来打去,只是没今天打的狠罢了……

而且,你当着他的面打人,岂不就是在打他的脸?

关键是现在也不是时候,他们已经前往铁网山了。

今天铁网山围场全部戒严,御林军、京营、五城兵马,还有霸上和蓝田两个大营,一共五方兵马。

再加上各个武勋门第的亲兵家将,足有两万人还多,谁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贾环道:“我又不调兵围了他们,谁管我?”

秦风又苦笑了声,道:“环哥儿……”

贾环伸手止住了秦风的话,他沉声道:“风哥,我不是意气用事。

今日他们若是和你们一对一的干,你们输了,那我无话可说,回头苦练,下次找机会再找回场子就是。

可是他们仗着亲兵,围殴你们,又是天府军团的人……

蜀中侯府那位二等伯傅恒,当年也算是咱们先祖荣国旧部,不过,他还有一重身份,就是当初太上皇身边的一等侍卫……

他和咱们,到底隔了一层,这些年来也少有走动。

既然他们都已经不讲规矩、不讲情面的打过来了,咱们如果不打回去,影响的将会是咱们的整体气势……

而且,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秦风等人闻言,面色顿时严肃起来,看着贾环道:“怎么说?”

贾环沉声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赢时虽然性格确实孤拐高傲,可以前,他跟咱们从没有落下过面皮,甚至,还有意交好。

谁都知道,即使那位已经出继出去了,可他从来没对那个本来‘属于’他的位置放下过……

想来,这也是奔哥今天敢当着他的面去打李芳的缘故。”

“就是,谁想想到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他娘的!”

牛奔郁闷道。

贾环道:“所以说,事有反常必有妖!”

秦风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皱眉看着贾环道:“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贾环缓缓摇摇头,道:“我一时也猜不透,他撕破脸皮的缘故。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咱们先打回去再说。

他给咱们脸面,咱们就给他脸面。

他既然自己先不要脸,还以为谁都让着他不成?

不过一个弃子……”声音清寒。

“环哥儿,再考虑一下吧,万一……”

秦风还是有些犹疑。

牛奔却从后面跳了出来,吼道:“我最烦你这样娘们儿叽叽的,亏你还跟着我们屁股后面学了那么久,你学了个屁啊?就听环哥儿的,先打回去再说!”

“就是!”

温博也略嫌嫌弃的看着秦风,埋怨道:“你也算是将门虎子,胆子到哪里去了?

我们就打回去,怎么样,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

我看奔哥儿说的没错,你就是娘们儿叽叽……”

秦风闻言,脸色顿时涨红,气骂道:“你们两个少放屁,你们才娘们叽叽呢,我说不打了吗?”

说着,又转头对贾环道:“环哥儿,我的意思是,他们身边有高手。

我们几个身手也不算弱了,身边还都带有六品家将,可在那两个高手手下,连一回合都走不了。

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牛奔闻言,顿时转移了目标,又恨得咬起牙来,嗷嗷叫道:“对,就是那两个牛鼻子秃驴最可恨,他娘的,要不然,凭小爷的身手,哪里能被打成这般惨?环哥儿,叫上远叔,给咱们报仇!”

说完,还巴巴儿的看向一旁抱剑静坐的乌远,可怜道:“远叔,你可要给我们报仇啊!”

乌远看了牛奔一眼,然后又看向贾环。

贾环点点头,道:“不止远叔要去。

那群人绝不会不知道远叔的道理,他们还敢出手,那就说明……他们身边有可接住远叔的存在。”

“那怎么办?”

牛奔有些傻眼儿了。

温博也皱起浓眉,道:“这武宗什么时候成粽子了,来了一笼又一笼?”

贾环摇头道:“不是武宗有多少,天底下的武宗也就那么多。

可是……你也要明白,傅安这些人,并不是等闲草莽。

不是位高,就是权重。

武宗也不是神仙,每人身后都有一大溜儿的关系。

只要活在大秦境内,他们就没有傲视王侯的资格。

真正权贵之人请他们出手,尤其是有“恩泽”于他们的,他们很难拒绝。

大家都道武威侯秦家手提二十万虎狼,世镇西北,权势无双。

可在秦家的掩饰下,众人却忽略了蜀中侯傅家,也同样是世镇川蜀。

远叔……”

贾环又看向乌远,道:“川蜀之地,名山大川云集,应该有不少江湖门派,其中,不乏武宗吧?”

乌远点点头,道:“蜀中峨眉、青城两派,皆为名门大派,相传各有武宗门人。除此之外,草莽之中多龙蛇,也难说到底有多少。”

贾环赞同的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所以,他们身边能有一两个武宗出现,并不是什么太难之事。

不过,咱们不用怕,我自有安排!

比人多,咱们兄弟怕过谁?”

……

一刻钟后,宁国府角门前便聚集了百余骑轻骑,人人身着乌沉铁甲,背弓挎箭,要悬宝刀。

其多异族人的模样,引人注目。

队伍的最前头,为的自然便是当今宁国侯贾环。

其左右两侧,是几个脸面青肿的兄弟。

而身后一侧,武宗乌远手擎一面云旗飘扬……

在贾环正后方,却有两个比较“怪异”的人。

其中一个,虽是男儿士子装,却生的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经验老道之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一个大美人。

这位已是非常怪异了,然而另一位,却更加怪异。

也是一个大美人,不过是正常的女儿装束,可让人惊恐的是,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肩头竟盘着一条雪练般的大白蛇!

不过,没让人有多少打量的机会,这支队伍就狂飙离去了。

随之远去的,还有不少“闲人”。

……

ps:都猜错了吧,哈哈!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太简单

皇城东,十王街,一座深宅静室内。[〈 八(一中文 <〈 ?).

厚厚的帷帐遮蔽住了四面窗几,房内光线黯淡。

房内四角处,各自摆放着两座青铜冰鉴,冰鉴上的兽口中,不断的散着薄薄的寒气,使得整个房间内一片清寒。

这种清寒,在炎炎夏日,就显得格外舒爽,也格外的奢靡珍贵。

然而堂上摆设却极简,只一张檀木小几,并一把黄花梨木纹龙椅。

几上有一壶清茗,冉冉茗香从壶嘴中飘出。

壶边是一盏茶杯,仅此而已。

椅子上坐着一人,孤身只影,静静的啜饮着茶水。

过了许久,直到他将茶盏中的茶水一口一口饮尽后,此人才开口,对堂下恭敬侍立之人淡淡的道:

“这么说,他身边的三个武宗,都带走了?”

“是的,主子。”

堂下大汉沉声答道。

上面之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去告诉莫先生,今夜出手,务必……将那人带回。

若有阻挡者,杀无赦。

虽然他武宗的名头有些牵强,但对付一些妇孺,应该足够了……”

堂下大汉闻言,面色微变,先沉声应了声“是”,然后犹疑了下,又道:“主子,莫先生出身邪派,极为嗜杀,还……还爱饮处.子之血。

若是给了他这个命令,那贾家怕是就要……”

堂上之人没有出声,只是用一双细长的眸眼,淡淡的看着大汉。

大汉被这眼神一扫,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忙跪下,朝自己脸上“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而后重重磕头在地,畏声道:“主子,是奴才多言了,请主子治罪。”

堂上之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声音清寒道:“陈亮,记住你的本分,没有下次了。”

“是!谢主子隆恩!”

大汉闻言后如释重负,再次重重磕了头后,转身退下。

待大汉离去后,堂上之人又坐了片刻,而后起身,走到窗前,伸出修长的一只手,抓住帷帐一角,用力扯开……

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室内,淹没了他。

一身金黄色的蟒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愈显得尊贵逼人。

……

“驾!”

“驾驾!”

神京城东城通化门外的官道上,贾环所率百余骠骑纵马狂奔,狂飙突进!

不过,与出府时的一百单余骑相比,此刻接近两百骑的队伍,声势显得愈壮大了些。

而且,队伍还在不停的扩大。

一路上,多是往八十里外铁网山赶路的武勋将门。

这些人远远的看到贾环身后那面迎风飞扬的黑云旗后,根本不用人招呼,就自动率领各自亲兵跟随尾后,列入阵中。

即使自忖面子大一些的,跟贾环说过话,或者有些交情的,也只是和最先头的贾环打个招呼,然后不等回应,就归位了……

如康安侯府现袭一等子世子诸葛道,象阳伯府现袭一等男世子苏叶,江城伯府世子涂成,南阳子爵府世子张安,威武将军府公子马刚,景武将军府公子陈阳,这六人均是当初与贾环一起赴西域杀敌的兄弟。

除此之外,还有平原侯之孙,现袭二等男蒋子宁之子蒋勇,定城侯之孙,现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之子谢勋,襄阳侯之孙,现袭二等男戚建辉之子戚戈……

这些子弟,均是出自荣国一脉军中骨干的门第府邸,看到黑云旗,天生就有一种归属感。

他们身边多则带有二三十亲兵,少则数人。

加在一起,就渐渐成了气势。

一路上,没有加入这支越来越庞大队伍的人,看着这浩荡彪悍的队伍,无不侧目色变,忌惮不已……

待两个时辰后,这支队伍赶到铁网山围场时,已经有了近五百人的规模。

这般大的动静,哪里能瞒的过围场中人?

还没靠近围场,早早的就有负责行营安全的数骑御林军骑马迎上前来。

然后领着着贾环一行人,往为其准备的营帐空地上引去。

至于营帐,则由各自自行负责安札。

然而,到了空地后,贾环却没有下马。

他先看了眼远处密林覆盖的浩浩铁网山,又看了眼营地正中间,正在安札的圣驾行在。

然后,他对引领他们来此的那位御林军十人小将道:“蜀中侯府的傅安,还有武田侯府的李芳,他们的营帐在何处?”

那名御林军闻言面色一变,抬头看了眼贾环,又看了眼他身旁面肿如猪头的牛奔,道:“回宁侯,他们在……他们在圣驾行在东北侧安札。”

贾环闻言点点头,又看了此人一眼,道:“看你的脸色,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那名御林军小将闻言,面色再次微变,他看了眼贾环淡淡的面色,躬身道:“回禀宁侯,是……是都知道了些。”

贾环呵呵一笑,却也不问他知道了什么。

这些事对贾环而言这不算什么,可对一个兵卒而言,说的太多,是祸非福。

贾环谢过他们领路之情后,掉转马头,打马朝行在东北角驶去。

身后大队人马虽然不知生了何事,但一个个都是恨不得天塌下来的主儿,有热闹怎会不去看?

区区一个蜀中侯府和武田侯府,还吓不到他们。

因此,感觉到可能有好戏生的众人,纷纷面露激动之色,打马跟上……

一路上,队伍穿插过许多“单位”的营地。

京营、五城兵马营、霸上大营、蓝田大营及御林军大营。

若是旁人这般擅闯,早就被人拿下处置了。

可贾环打着那面黑云旗,一路上却横行无阻。

而且因为隆正帝的龙撵大概要到日暮时分才能由御林军护送驾临,因此,此刻行营中的气氛并没有太过严肃。

见贾环这群少年们这般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的去找场子,不少武勋将军们甚至颇有兴趣的骑马跟在后面,想看看这一代名头最大的主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成色……

贾环一行人的动静极快,横穿了大半个行围大营后,来到了一个打着一面“蜀中侯傅”字旗号的营宅前。

上百人的营地,有十数张营帐围绕着中间一座大帐。

营地门前守卫看到贾环等人后,面色纷纷一变,就有人转身往里跑,想要通风报信。

又有人持秦戟向前,想要拦下这支来者不善的队伍。

然而,甚至都没用贾环吩咐。

秦风反手从马背后取下弓箭,然后张弓搭箭,连两箭,射在了往里面奔跑,想去报信的两名士卒的腿上,将其二人射倒在地。

牛奔温博则是各抽出一鞭,生生将拦在前面挡路的两名守门士卒抽的飞起,摔落到一旁。

大队人马马不停蹄,冲入营门,马踏大营!

队伍后面跟着观看的武勋将军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暗喝一声“漂亮”!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撕破面皮,就不要再玩儿文人那一套虚的。

身为武勋将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留情!

要打脸,就往死里打!

一路上,无论是身着甲胄的兵卒还是普通侍从,但凡有人敢挡在队伍前面阻拦,不拔武器的用鞭子抽飞,想动兵器的,一律弓箭招呼。

就连挡在前面的营帐,都被韩家兄弟以腰刀割裂砍倒,队伍从上面踏过,一直突入到最中间的营帐前。

这时,从大营中听闻到外面兵荒马乱动静的傅安等人,才面色铁青的从大帐中走了出来。

傅安与贾环以前照过一面,但也只是点头之交。

他大多时候都在蜀地。

尽管他有想到,贾环绝不会善罢甘休,也有所准备,却依旧没有想到,贾环会做的这么绝。

“宁侯,你此举何意?欺人太甚!”

傅安看了眼满营遍地狼藉,心中大怒,死死的看着贾环说道。

其周围也渐渐围起了数十披甲敢战之兵卒,同仇敌忾的看着贾环一行人。

贾环面色淡淡,并没有回应傅安的话,而是扫过了他身前的这些精锐士卒。

且在他身后的一僧一道身上顿了顿……

看了一圈后,贾环才开口轻笑道:“车骑大将军傅恒,爵列二等伯,按制,可有二百名披甲部曲,倒有一半多在你手中,好大的手笔,呵呵。”

说罢,没等面色一变的傅安回应,贾环敛起了笑脸,直视着他,道:“你问我什么意思,我回答你。

之前你仗着人多,围攻我三位兄长。

那么现在我兄弟比你多,所以我来报仇了。

怎么,你有意见么?”

傅安闻言,面色难看之极,他身旁的一位少年更是怒气冲冲,看着贾环喊道:“贾环,你不要太嚣张,这是大秦的天下,不是你贾家的天下!”

贾环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打!”

贾环话音一转,爆喝一声,人便从马上腾空跃起,朝对面飞去。

同时,他身后身旁的众多衙内亲兵们,也纷纷跃身下马,冲向对面。

不过,不管是贾环等人,还是对面的傅安等人,都没有拿兵器……

一来这是衙内圈的规矩,二来,对个别人用兵器招呼没事,可若数百人聚众械斗,出现伤亡,问题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贾环一马当先,与牛奔、温博、秦风并韩家三兄弟,七人组成一个箭头,冲向对面。

贾环直取傅安。

牛奔、温博也挤进去围殴傅安……

秦风没有那么不要脸,与韩家兄弟并诸葛道、涂成等人,对上了傅家家将亲兵和李芳等人。

尽管如此,到底还是保持着三打一的比例,脸皮厚一点的,还有四五个围殴一个的……

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贾环一方都呈绝对优势压倒,所以,从始至终,他们都以碾压的姿势,将傅安等人围着打,专朝脸上招呼……

贾环一边打,一边奇怪,是不是,太简单了些,不应该啊……

……

乌远并没有跟在贾环身后,而是与董明月和蛇娘,对上了傅安身后的那一僧一道。

看起来,乌远似乎还认识这两人。

他皱眉看向二人,沉声道:“白云禅师,玄空道长,你们二位怎会趟此浑水?”

两位化外之人闻言,纷纷面露苦笑,各自打了一个道稽喊了声佛号,而后那白云禅师道:“一言难尽……乌远居士,自峨眉一别数年,你的武道又精进了……”而后又转头看了眼蛇女肩头的白蛇,感叹道:“却不想……蛇娘也在此处。”

蛇女闻言,对白云老和尚点了点头,道:“化万法为一法,以一法破万法。苗寨先人曾言,天下武功出峨眉。苗寨第六十二代蛇娘,见过白云禅师。”

白云老和尚含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他身旁一直都在上下打量着蛇女的玄空道人,却忽地老眼中精光毕露,倒吸了口冷气,惊呼道:“蛇娘之厄,竟已解乎?”

蛇女闻言,淡淡一笑,正要回答,却听一旁衙内斗殴处,忽地传来一声惨叫声:

“啊……”

……

ps:老实说,我真不是故意断章,正好写到这,字数够了,就收了。

有时候我也有点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三问而杀

交战的双方,就算不是武人,也都是见过血的精锐悍卒。

等闲人又岂能成为将门亲兵?

而且,双方还都未持兵器。

所以,尽管打起来拳拳到肉,可是却少有人叫出声,顶多也就闷哼一声。

若是连这点痛都忍不住要咋呼,那还是不要练武当武人亲兵了。

不够丢人的。

找机会打回来才是正经……

因此,此刻乍然响起一声惨叫,别说在一旁续交情的几个武宗级大高手,就连营地中打的正欢的两方人手,都不由的停住了手,想看看到底是哪边出了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然而众人看去后,无不面色一变。

只见贾环一方的一个不知名的小衙内,此刻正反手抱着臀,凄声惨叫着。

在他臀后,一只羽箭插在其上,没入半截儿。

很显然,若只是射在了屁股肉上,这位从小习武的小衙内,绝不会叫的如此凄惨。

那么,可想而知,这只羽箭射在了何处……

在场众人先是不由的菊花一紧,遍体生寒,而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怒意,尤其是贾环一方之人。

艹你姥姥!

我们干架都不用兵器,

你们居然敢在后面放冷箭!!

勃然大怒的数百人,纷纷转头去寻找放暗箭的人,心里打算,待找到后,定然让那人也亲自体验一回,被箭插后门的滋味如何。

然而,等他们转头看到放冷箭之人时,面色却又是一变……

营地后面,站着一行人。

正中间的,是一个身着金黄色莽龙袍的青年,细眉细眼,唇边留着一抹黑须。

而他身旁,则站着一位躬背弯腰的老太监,手中提着一把刚刚放下的角弓……

原本怒不可揭的众人,怒气却渐渐敛去了。

甚至,在被当中那位莽龙袍青年用细眸寒光扫过时,有大半还低下了头……

似乎对自己能有如此威慑力感到满意,那王袍青年嘴角轻轻弯起,缓步走上前来。

目光中充满了淡淡的睥睨和自傲,直视着不肯低头的贾环。

一步,两步……

“王爷小心!!”

然而就在他走到一半时,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太监,却忽地面色大变,尖声急喝一句,然后身形一闪,急促间挡在了王袍青年身前。

只是,随即他便生出后悔,因为他发现,对方并非是冲他身后的王爷去的。

而是,冲他而来。

可惜,当他发现时为时已晚,已经失了先手。

偏对方速度又奇快,他只将将来得及将手中的长弓挡在身前,妄想阻拦一下。

却忽又发现,那道极快的身影竟在他眼前一分为二,分绕两边……

太监眼中满是骇然惊恐之色,以为此人的目的,终究还是他身后的王爷。

因此,慌乱间,他竟弃了长弓,伸开手拼命想护住身后的王爷……

只可惜,当他弃弓的那一瞬间,那两道飘忽的身影却又攸然合一,一手探出,毫不费力的擒住了他的喉咙。

太监绝望的闭上了眼,心中哀叹一声,终年打雁,却不想今日被人玩弄于股掌间。

现在想来,对面之人的身法虽然诡异奇快,但真正的武功修为,还不如他……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人竟敢直接对王爷出手……

不,他应该想到的,因为此人对王爷出手,并非没有前科……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太大意了……

“贾环!你好胆!还不放开钟公公,你想造反吗?”

一直被太监挡在身后的王袍青年从一旁站出,看着一手擒着太监喉骨的贾环,惊怒交加的厉喝道。

擒拿住太监之人,正是贾环。

而这位王袍青年,便是之前所言的武直郡王,贵为当今陛下长子,却被太上皇做主出继给原绝嗣之武直郡王的赢时。

依礼法而言,他才是当今的太子……

然而,贾环听到了赢时的话,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却转头,看向已经被他突然暴起的这番举动,惊的忘了惨叫的那位年不过十六七的小衙内。

贾环认得此人,名唤张川。

祖上几代都在军中打拼。

熬到他父亲这代,终于熬出了个三等男的世爵。

算是地道的荣国一脉。

以前在好汉庄,这位极为活跃的小衙内,曾被人忽悠着,以此名义,傻乎乎的跟他敬过酒……

在这个圈子里见惯了人精子,陡然见到这么一个简单人,贾环还挺喜欢,所以就给了他这个面子,也记住了他。

“张川,过来。”

贾环淡淡的招呼道。

张川张大的嘴巴还没闭上,眼中的眼泪也还在流着,闻言后,有些不知所措。

但早已将贾环视做人生灯塔的他,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听贾环的话,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却又忍不住惨叫一声……

牛奔和温博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后,一起上前,一人架住张川一边,往贾环处走去。

其他衙内和亲兵们多站在原地,一时不敢动。

不过诸葛道等六名曾与贾环等人一起出征过西域的,却没怎么犹豫,与秦风一起跟了上去。

其他衙内见状,面上愧色一闪,都是热血年纪,被这么一对比一激,也纷纷跟了上去……

牛奔和温博两人将张川架到贾环跟前放下后,面色极为肃穆,看了眼面色涨红,已然怒极的赢时,眼神冷然。

贾环看着张川,道:“张川,告诉我,你曾祖是怎么死的?”

张川闻言后,抽着脸,低声道:“跟着老荣国战死的……”

“大点声!”

贾环冷喝一声。

张川被喝的一个激灵,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环。然而当他看到贾环凌厉到庄重的脸色时,心中也陡然生起了一股庄重之气,他昂首挺胸道:“回宁侯,张家曾祖张大保,乃是追随第一代荣国,为大秦战殁于沙场而死的!”

一股肃然之气,在营地上空攸然笼聚……

绝大多数衙内,不约而同的都生出了与张川相同的激荡心情。

因为,他们同样皆为此等忠良英烈之后!

“张川,告诉我,你的祖父是怎么死的?”

贾环再问。

“回宁侯!家祖张和,三十年前,与先荣国公,一起战殁与北海冰原,英灵永存!”

张川之前疼痛的泪已流尽,此刻流下的,是光荣和骄傲的眼泪,最后四个字,他竭声嘶吼而出。

“英灵永存!”

张川嘶吼罢,贾环单手锤胸,沉声复述一遍。

“英灵永存!”

而后,无数在场的衙内,以及各自的亲兵家将,都面色激动慨然的齐齐一喝。

为各自的先祖英烈所喝!

时至今日家族还能保有爵位的,无不是用先祖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根基!

而对面,之前怒气万分,满面涨红的赢时,此刻面色却隐隐有些发白,眼神有些怯意……

更远处,一直在看热闹的军将兵卒们,也都敛去了脸上的玩味,面色肃穆起来,腰背挺直……

“张川,告诉我!

如我等这般世代簪缨之家,满门忠烈之后,可能忍下此等阉庶之?”

贾环厉声三问。

“不能!”

张川面色涨红,颤着嘴唇,声音有些喊破的怒吼道。

“不能!”

牛奔、温博、秦风、韩家兄弟并诸葛等人,咆哮出声。

“不能!”

满场衙内最后齐声怒吼。

声势冲天!

贾环点点头,眼神扫过张川、牛奔、温博、秦风,及至满场的衙内,然后,转头对面色苍白的赢时道:“王爷,你听到了么?”

赢时看鬼一样的看着贾环,强撑着身份,色厉声荏道:“贾环,你……你想怎样?”

贾环冷笑一声,头都没回,高声道:“告诉郡王,阉庶无故而我辈者,该如何?”

“杀!”

“杀!!”

“杀!!!”

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贾环双眼逼视着踉跄后退一步的赢时,冷声再道:“郡王,听到了么?

这便是答案……

阉庶敢辱我英烈之后者,杀!”

话音刚落,贾环松开已经被他箍的奄奄一息的老太监的喉咙,反手抽出腰间佩刀,“呛啷”一声,雪练般的刀光闪过,在那位钟公公骇然欲绝的目光下,贾环手起刀落,将其偌大一颗皓然白首,生生斩落。

老太监被刀背一带,人就往后倒去,从脖颈处喷出的殷红热血,淋了赢时一身……

“啊!”

赢时满色惨白,骇然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没留意脚下,一下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然而,贾环却又提刀上前……

这一幕,让无数人为之震惊和担忧。

后面那群看热闹看的热血沸腾的将军们都站不住了,纷纷向前赶来,想要劝贾环别冲动。

以贾家的地位,贾环的圣眷,杀一个阉庶太监不算什么。

可若是再杀一个郡王……

那就是真真的取祸作死之道了。

就算太上皇和隆正帝再宠信你,也绝不可能留你甚至贾家满门的性命……

贾环自然没有那么冲动,他只是目光凌厉的看着赢时,逼问道:“郡王,到底是何人挑唆的王爷,使得王爷心智失常,下令围攻我三位兄长?”

赢时闻言,原本骇然的眼神微微一怔,有些迷茫,似是在想着什么……

贾环也不催他,就静静的等着他想。

而其他人听闻贾环此言,()也纷纷松了口气,站在原地不上前了,一起看着赢时。

忽地,赢时面色微变,似是真的想到了什么……

可是,没等他开口,营地门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望去,无不色变,纷纷行军礼拜道:“吾等见过太孙殿下!”

来者正是赢历,他身后跟着另一个金色莽龙袍少年,以及方冲、李武、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人。

在马上随意一挥手,让众人平身后,赢历看着满地狼藉和钟太监的无头尸身,对拱手与他请安的贾环喝道:“贾环,这是什么地方,你胡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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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莫测,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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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 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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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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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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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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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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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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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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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磕头赔罪

贾环此刻身边一个人都没留,只他一人形单影只的面对对面一群张牙舞爪的龙子龙孙。【无弹窗.】

不过,他却并没有什么气弱,即使面对赢历,也只是依礼的客气。

见随赢历发问,一群赢皇子孙目光不善的看了过来后,贾环面色淡然道:“殿下,臣无话可说。”

赢历闻言,细眉轻皱。

不过,没等他开口,站在赢时身旁的赢禾就厌恶道:“你自然无话可说,咱大秦也是开了眼了。

历朝历代,可曾出过你这般跋扈不知礼的臣下,还敢跟主子动手杀人的?

要我说,你若还有半点臣子之心,就立刻自缚双臂,跪下磕头认罪。

看在你祖宗的面上,我等从轻发落就是。”所谓得寸进尺……

“极是!”

“合该如此!”

“此是正理!”

赢禾话音刚落,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贾环用眼神止住了董明月的“蠢蠢欲动”,然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赢禾,道:“我是臣下没错,可也是太上皇和陛下的臣子,与王爷你什么相干?

至于主子之论,就更恕我孤陋寡闻,难以理解了。

敢问,谁是谁的主子?”

贾环此言,让赢姓皇孙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他们看贾环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什么大逆不道的逆贼。

连赢历的目光,似乎都微微有些波澜……

年纪最大的赢广拦住了暴怒的赢禾等人,他看着贾环沉声道:“宁侯,你此言何意?

莫非,你连我赢秦皇室乃天下共主都不准备认了吗?”

贾环看着这位颌下生须的郡王,摇头笑道:“王爷所言差矣,天下共主,乃是太上皇和陛下,而不是整个赢秦皇室。

如果分不清这个,你们怕是难以定位好自己。”

“这大秦的天下,乃是我赢家天下。”

赢广厉声说道。

贾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天下,的确是赢家天下。但,并不止是赢家的。”

赢广简直气急反笑,他凝视着贾环,沉声道:“本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怎么着,莫非你贾家也准备来分一杯羹,想要逐鹿天下不成?

可是你不觉得,这种想法晚了一百年吗?”

贾环闻言,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赢历,笑道:“殿下,由此可见,太上皇的眼光是何等的睿智和英明。

我想,殿下就绝不会说出如此……令人发笑之言。”

赢历闻言,面色并没有比先前和缓多少,他看着贾环,道:“贾环,现在不是说恭维话的时候。

几位王兄对你的指责,你怎么看?

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

纵然……纵然武直郡王有错,可似乎也不需要你来出手吧?

闹出现在这个摊子,你说该怎么办?”

贾环闻言诧异道:“殿下,臣并未对武直郡王做什么啊,臣只是出手惩戒了那个敢****英烈之后的阉庶而已。”

赢历闻言不语,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环。

似是不想做口舌之辩……

贾环也并未回避他的眼神,目光无愧的与他对视着……

赢广却显得更加愤怒了,他含怒道:“钟公公乃是武直郡王的随从公公,自幼看护他长大,连我等寻日见之,都不拿他当奴婢看待。

就算他有问题,轮得到你来惩戒?”

“就是!别说是钟公公,就算是王兄身边的一只猫一条狗,你也得敬着!”

忠成亲王世子赢禾不甘寂寞道……

“你怎么说?”

赢历再次开口,看着贾环淡淡的问道。

贾环耸了耸肩,道:“太祖铁律,后宫与阉庶不得干政,违例者,人人得而诛之。

臣完全不知,臣何错之有。”

“你……”

此言一出,赢广等人顿时傻眼儿了,指着贾环气急道:“诡辩,诡辩!”

贾环好笑的看着这群平日里活在“戏中”和自己幻想中的皇孙们,心里其实是有些怜悯的。

前明皇朝,虽然也是将藩王当猪养,可到底还给人一块封地。

在封地上,藩王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可是在本朝,这些人几乎是被当成真正的猪来养,甚至还不如猪。

为了大秦皇朝的万世基业,天家是不存在亲情的,只有冷漠的防备……

不过,这与贾环并不相干。

他对赢广道:“王爷,你这是在说我诡辩,还是在说太祖?”

赢广生性还是老实,就是太过古板迂腐,听到贾环的话后,气得直哆嗦,却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

他只是看着赢历,气的嘴唇发抖,道:“太孙,你怎么说?就这么纵着他?他可还有一点上下尊卑?”

赢历闻言,皱起眉头看着贾环,道:“贾环,不得放肆。”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道:“臣知错。”

赢历眉头稍松,又道:“贾环,此事说到底你也有错处,就跟几个王爷赔个不是吧。毕竟,他们是我大秦的王爵世子,位尊于你。”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今儿他杀了我的大伴,就赔个不是。明儿再来人杀一个,再赔一个不是。日后是不是连杀了我,也赔个不是?这就是你的公道?”

赢时满面怒容,昂着下巴看着赢历道。

“正是,若只如此便轻易揭过,不严加惩治,我皇家威严何在?纲常体统何在?我等又谈何尊贵?”

忠智郡王,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九郡王,其世子赢良Y沉说道,他看向贾环的目光,亦格外Y冷。

不过对他的敌视,贾环就有些理解了。

当初扎萨克图亲王世子求婚大秦,原本指的是赢杏儿。

可后来贾环一通大闹,惊动了闭关中的太上皇,降下旨意,另选宗室贵女下嫁。

隆正帝选中的,就是九郡王之爱女,赢果儿……

赢历目光淡淡的看着赢时,道:“那你说怎么办?”

赢时冷哼一声,不看贾环,只盯着赢历道:“自缚双手,磕头,赔罪,听凭发落!”

赢历连想都没想,就摇头道:“绝不可能,荣宁二公于我赢秦有扶邦定鼎之功。”

赢时闻言,顿时大怒,就要再次开口大骂,而赢历也冷下脸来。

真要如赢时所言,那他在军中好容易才积攒下的些许名望,瞬间就会化为飞灰。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看到气氛又僵持起来,一直冷眼旁观的赢皓忙再次拦在中间,挡住了似乎已经准备挥拳动手的赢时,执着他的胳膊,又回头看向赢历,笑道:“都是自家骨R,何必为了一个外姓臣子生出龌龊?岂不让外面笑话?

我荆王一脉从来不C手政事,此事我本不配多言。

只是,又实不忍见自家手足骨R相争。

不得不多言一句……

想来,这应该算做家事,而不是什么政事,两位可愿听我一言?”

面对赢皓,赢历给出了笑容,道:“自然是家事,也不曾想争吵,让人笑话。

王兄有话尽管说便是,原本也想请王兄指教。”

赢皓摇头道:“哪里敢谈什么指教,不过是多话罢了……

这样,我的建议很简单,诸位姑且听一听。

大家都是骨R至亲,为何不能彼此都退让一步呢?

让步给自家兄弟嘛,又有何妨?”

“要我如何让步?”

赢时觑眼道。

其他人也看向了面带温润笑意的赢皓。

赢皓对赢时语重心长道:“王兄,太孙殿下说的没错。

贾家三祖功勋盖世,甚至于我等皆有大恩……

也正因如此,连皇祖和陛下都对他宠爱有佳,几与我等皇孙无异。

你让他自缚双手磕头赔罪,有些太过了……

皇祖和陛下面上都不好看呐!”

“你……”

赢时没想到赢皓会这般说,顿时气急,想要挣脱他的手。

一时间,竟挣脱不开……

赢皓忙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说罢,也不等赢时答应,又转头看向赢历,道:“殿下,自缚双手,磕头赔罪,的确不妥。

可若只是轻轻的赔个情就揭过此事,是不是也太轻巧了些?

不管怎么说,时王兄也是一个郡王啊!

贾环就敢C刀相向……

着实有些骇人听闻,若不加以处置,有损皇家威严。”

赢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依王兄之意呢?”

赢皓脸上笑容加深了些,道:“依我浅见,大家何不各退一步。

时王兄也不要太过强人所难,太孙殿下也莫太呵护臣下。

就让贾环……跪下认错,如何?

也不用他磕头,更不需他自缚双手。

如此一来,既显得全了贾家先祖的颜面,又能消了时王兄的怒气。

岂不正好?”

“皓哥儿到底不凡,此意见极为中肯。

虽然到底还是便宜了他些,不过就当看在贾家先祖的面上罢。

我对荣宁二公,也素来敬仰的很。

若非今日太过不像,也不至于此……”

率先附和的,是赢广。

他其实算是比较中立之人了,原先对贾环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维护皇族的体面,以及和赢时的交好之故,今日才向贾环发难。

因此听到赢皓所言后,比较赞成。

赢广既然都如此说了,其他人也就借机下台,连连点头附和。

他们其实也都明白,真让贾环自缚双手,磕头赔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赢时见大势如此,也愿就坡下驴,其实他之前种种作态,除了要挽回些颜面外,更多的,是想恶心赢历……

他心中也没奢望过,能让贾环能够给他磕头赔罪,还自缚双手任他处置。

因此,他也“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众人见之,再看向赢历。

赢历面色似乎纠结挣扎了番,不过看到诸王兄们的目光,权衡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呵……”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平淡,而平淡中夹杂着些许蔑视的笑声,响起。

连同赢历在内的诸多赢秦皇孙们,闻声面色攸然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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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贾环此刻身边一个人都没留,只他一人形单影只的面对对面一群张牙舞爪的龙子龙孙。【无弹窗.】

不过,他却并没有什么气弱,即使面对赢历,也只是依礼的客气。

见随赢历发问,一群赢皇子孙目光不善的看了过来后,贾环面色淡然道:“殿下,臣无话可说。”

赢历闻言,细眉轻皱。

不过,没等他开口,站在赢时身旁的赢禾就厌恶道:“你自然无话可说,咱大秦也是开了眼了。

历朝历代,可曾出过你这般跋扈不知礼的臣下,还敢跟主子动手杀人的?

要我说,你若还有半点臣子之心,就立刻自缚双臂,跪下磕头认罪。

看在你祖宗的面上,我等从轻发落就是。”所谓得寸进尺……

“极是!”

“合该如此!”

“此是正理!”

赢禾话音刚落,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贾环用眼神止住了董明月的“蠢蠢欲动”,然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赢禾,道:“我是臣下没错,可也是太上皇和陛下的臣子,与王爷你什么相干?

至于主子之论,就更恕我孤陋寡闻,难以理解了。

敢问,谁是谁的主子?”

贾环此言,让赢姓皇孙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他们看贾环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什么大逆不道的逆贼。

连赢历的目光,似乎都微微有些波澜……

年纪最大的赢广拦住了暴怒的赢禾等人,他看着贾环沉声道:“宁侯,你此言何意?

莫非,你连我赢秦皇室乃天下共主都不准备认了吗?”

贾环看着这位颌下生须的郡王,摇头笑道:“王爷所言差矣,天下共主,乃是太上皇和陛下,而不是整个赢秦皇室。

如果分不清这个,你们怕是难以定位好自己。”

“这大秦的天下,乃是我赢家天下。”

赢广厉声说道。

贾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天下,的确是赢家天下。但,并不止是赢家的。”

赢广简直气急反笑,他凝视着贾环,沉声道:“本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怎么着,莫非你贾家也准备来分一杯羹,想要逐鹿天下不成?

可是你不觉得,这种想法晚了一百年吗?”

贾环闻言,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赢历,笑道:“殿下,由此可见,太上皇的眼光是何等的睿智和英明。

我想,殿下就绝不会说出如此……令人发笑之言。”

赢历闻言,面色并没有比先前和缓多少,他看着贾环,道:“贾环,现在不是说恭维话的时候。

几位王兄对你的指责,你怎么看?

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

纵然……纵然武直郡王有错,可似乎也不需要你来出手吧?

闹出现在这个摊子,你说该怎么办?”

贾环闻言诧异道:“殿下,臣并未对武直郡王做什么啊,臣只是出手惩戒了那个敢****英烈之后的阉庶而已。”

赢历闻言不语,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环。

似是不想做口舌之辩……

贾环也并未回避他的眼神,目光无愧的与他对视着……

赢广却显得更加愤怒了,他含怒道:“钟公公乃是武直郡王的随从公公,自幼看护他长大,连我等寻日见之,都不拿他当奴婢看待。

就算他有问题,轮得到你来惩戒?”

“就是!别说是钟公公,就算是王兄身边的一只猫一条狗,你也得敬着!”

忠成亲王世子赢禾不甘寂寞道……

“你怎么说?”

赢历再次开口,看着贾环淡淡的问道。

贾环耸了耸肩,道:“太祖铁律,后宫与阉庶不得干政,违例者,人人得而诛之。

臣完全不知,臣何错之有。”

“你……”

此言一出,赢广等人顿时傻眼儿了,指着贾环气急道:“诡辩,诡辩!”

贾环好笑的看着这群平日里活在“戏中”和自己幻想中的皇孙们,心里其实是有些怜悯的。

前明皇朝,虽然也是将藩王当猪养,可到底还给人一块封地。

在封地上,藩王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可是在本朝,这些人几乎是被当成真正的猪来养,甚至还不如猪。

为了大秦皇朝的万世基业,天家是不存在亲情的,只有冷漠的防备……

不过,这与贾环并不相干。

他对赢广道:“王爷,你这是在说我诡辩,还是在说太祖?”

赢广生性还是老实,就是太过古板迂腐,听到贾环的话后,气得直哆嗦,却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

他只是看着赢历,气的嘴唇发抖,道:“太孙,你怎么说?就这么纵着他?他可还有一点上下尊卑?”

赢历闻言,皱起眉头看着贾环,道:“贾环,不得放肆。”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道:“臣知错。”

赢历眉头稍松,又道:“贾环,此事说到底你也有错处,就跟几个王爷赔个不是吧。毕竟,他们是我大秦的王爵世子,位尊于你。”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今儿他杀了我的大伴,就赔个不是。明儿再来人杀一个,再赔一个不是。日后是不是连杀了我,也赔个不是?这就是你的公道?”

赢时满面怒容,昂着下巴看着赢历道。

“正是,若只如此便轻易揭过,不严加惩治,我皇家威严何在?纲常体统何在?我等又谈何尊贵?”

忠智郡王,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九郡王,其世子赢良Y沉说道,他看向贾环的目光,亦格外Y冷。

不过对他的敌视,贾环就有些理解了。

当初扎萨克图亲王世子求婚大秦,原本指的是赢杏儿。

可后来贾环一通大闹,惊动了闭关中的太上皇,降下旨意,另选宗室贵女下嫁。

隆正帝选中的,就是九郡王之爱女,赢果儿……

赢历目光淡淡的看着赢时,道:“那你说怎么办?”

赢时冷哼一声,不看贾环,只盯着赢历道:“自缚双手,磕头,赔罪,听凭发落!”

赢历连想都没想,就摇头道:“绝不可能,荣宁二公于我赢秦有扶邦定鼎之功。”

赢时闻言,顿时大怒,就要再次开口大骂,而赢历也冷下脸来。

真要如赢时所言,那他在军中好容易才积攒下的些许名望,瞬间就会化为飞灰。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看到气氛又僵持起来,一直冷眼旁观的赢皓忙再次拦在中间,挡住了似乎已经准备挥拳动手的赢时,执着他的胳膊,又回头看向赢历,笑道:“都是自家骨R,何必为了一个外姓臣子生出龌龊?岂不让外面笑话?

我荆王一脉从来不C手政事,此事我本不配多言。

只是,又实不忍见自家手足骨R相争。

不得不多言一句……

想来,这应该算做家事,而不是什么政事,两位可愿听我一言?”

面对赢皓,赢历给出了笑容,道:“自然是家事,也不曾想争吵,让人笑话。

王兄有话尽管说便是,原本也想请王兄指教。”

赢皓摇头道:“哪里敢谈什么指教,不过是多话罢了……

这样,我的建议很简单,诸位姑且听一听。

大家都是骨R至亲,为何不能彼此都退让一步呢?

让步给自家兄弟嘛,又有何妨?”

“要我如何让步?”

赢时觑眼道。

其他人也看向了面带温润笑意的赢皓。

赢皓对赢时语重心长道:“王兄,太孙殿下说的没错。

贾家三祖功勋盖世,甚至于我等皆有大恩……

也正因如此,连皇祖和陛下都对他宠爱有佳,几与我等皇孙无异。

你让他自缚双手磕头赔罪,有些太过了……

皇祖和陛下面上都不好看呐!”

“你……”

赢时没想到赢皓会这般说,顿时气急,想要挣脱他的手。

一时间,竟挣脱不开……

赢皓忙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说罢,也不等赢时答应,又转头看向赢历,道:“殿下,自缚双手,磕头赔罪,的确不妥。

可若只是轻轻的赔个情就揭过此事,是不是也太轻巧了些?

不管怎么说,时王兄也是一个郡王啊!

贾环就敢C刀相向……

着实有些骇人听闻,若不加以处置,有损皇家威严。”

赢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依王兄之意呢?”

赢皓脸上笑容加深了些,道:“依我浅见,大家何不各退一步。

时王兄也不要太过强人所难,太孙殿下也莫太呵护臣下。

就让贾环……跪下认错,如何?

也不用他磕头,更不需他自缚双手。

如此一来,既显得全了贾家先祖的颜面,又能消了时王兄的怒气。

岂不正好?”

“皓哥儿到底不凡,此意见极为中肯。

虽然到底还是便宜了他些,不过就当看在贾家先祖的面上罢。

我对荣宁二公,也素来敬仰的很。

若非今日太过不像,也不至于此……”

率先附和的,是赢广。

他其实算是比较中立之人了,原先对贾环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维护皇族的体面,以及和赢时的交好之故,今日才向贾环发难。

因此听到赢皓所言后,比较赞成。

赢广既然都如此说了,其他人也就借机下台,连连点头附和。

他们其实也都明白,真让贾环自缚双手,磕头赔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赢时见大势如此,也愿就坡下驴,其实他之前种种作态,除了要挽回些颜面外,更多的,是想恶心赢历……

他心中也没奢望过,能让贾环能够给他磕头赔罪,还自缚双手任他处置。

因此,他也“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众人见之,再看向赢历。

赢历面色似乎纠结挣扎了番,不过看到诸王兄们的目光,权衡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呵……”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平淡,而平淡中夹杂着些许蔑视的笑声,响起。

连同赢历在内的诸多赢秦皇孙们,闻声面色攸然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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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理不清

大观园,暖香坞,西厢。

今日,与“女师傅”立冬学画时,贾惜春总有些心神不宁。

勉强勾勒完最后几笔后,没等立冬找毛病,她自己就连连摇头,道:“今儿心神不宁,不宜作画。冬儿姐姐,咱们明日再来过吧。

这大观园的景儿,总要画上个小半年才能完。”

立冬闻言,温婉一笑,道:“姑娘且去忙心里事便是,我去喂完鸽子,再替姑娘补一补。虽然笔墨匀淡上差了些,但底子并不差,再上一层墨匀一匀就好。若是糊上了重新再来过,也忒费劲了些。”

贾惜春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对立冬道:“冬儿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立冬摇头笑了笑。

贾惜春承了人家的情,也不好立时就走,再说等的人还没来,就找话说道:“冬儿姐姐,你为何这般喜欢鸽子?”

立冬笑道:“因为鸽子性子温和,最喜自由自在的飞翔,还很美丽。所以,我很喜欢鸽子。”

贾惜春闻言,撇撇嘴道:“那你可要看好你的鸽子,我三哥说过好多次,想从天上打下几只鸽子烤着吃哩。

不过他说,天上飞的鸽子也可能是信鸽,所以他才没打。

万一耽搁别人送信就不好了……”

立冬闻言,面色煞然一变,怔在了那里,忘了说话……

“咦,冬儿姐姐,你怎么了?”

贾惜春见立冬忽然不说话了,纳闷问道。

立冬闻言惊醒,仓促间张慌一笑,正想解释什么,忽然,看见从外面探进一个小脑袋来。

立冬忙指着外面道:“入画来寻你了。”

贾惜春闻言,面色顿时一喜,转过头看去,果然入画正笑眯着眼睛趴在门边上,冲她挤眉弄眼的点头笑着。

贾惜春见之愈发面露喜色,她回头对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立冬道:“冬儿姐姐,那我先去了!”

立冬忙点点头,笑道:“姑娘去吧,画笔我来收拾便是。”

贾惜春闻言再次笑的极甜的谢过,然后就小步跑出门去,和入画离开了。

看着贾惜春的背影,立冬的脸色有些复杂……

……

出了西厢,贾惜春和入画两个小姑娘并没有回正房,因为那里有奶.子嬷嬷在守着。

两个小人儿鬼鬼祟祟的一溜烟儿跑出了门,从穿云度月门出来后,顺着一条夹道,来到了藕香榭。

在上竹桥前,入画却撒开了贾惜春的手,在她诧异中,跑到桥边的一块大青石后,然后从石头后面抱起了一个小花包裹,献宝似得冲贾惜春招了招手。

“哇!”

贾惜春惊喜一呼,三两下跑到入画跟前,有些激动道:“真的弄来了?”

入画得意道:“姑娘要的,我多咱做不到?”

贾惜春闻言,伸手在入画的小脑袋上敲了下,道:“是你哥哥买回来的吧?偏你小蹄子逞能!花了多少银子,我补给他。”

入画撇嘴道:“姑娘再别提银子的事,这几年三爷和姑娘赏了我家这么多体面,能给姑娘尽点心意,都是他的福分,再提银钱,臊也臊死了。”

贾惜春“呸”了声,笑骂道:“哪里学的这些酸话,真真是笑死个人。老气横秋的,也是你能说的?”

入画闻言不好意思了,抿嘴笑了笑,道:“都是我哥哥让我说的,不过,我瞧他说的是真的。”

贾惜春笑道:“也罢,日后让三哥再提携提携他就是……快给我看看,准备全了没?”

入画一边将包裹递上,一边道:“怎会不全?若有半点岔子,我都不依他。”

贾惜春白了她一眼,没理会,接过包裹打开后,看着里面的东西,一一点了一遍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道:“都全了,代我谢谢你哥哥罢。”

入画看着包裹里的东西,也不笑了,她巴巴的看着贾惜春,唤了声:“姑娘……”

贾惜春摇摇头,轻轻一笑,大眼睛里有些湿气,她又看了看包裹里的东西,抿抿嘴道:“没事,咱们先把东**着收好,待晚上回东府家里,就在天香楼后面空置的那间屋子里烧了吧。

那里……那里是娘以前住的地方。

今天,正好是她的忌日哩……”

说着,贾惜春垂着头,又将包裹系好。

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一把香烛,二叠纸钱,和一个白纸做的“包袱”。

包袱的正面周围印着梵文音译的《往生咒》,中间印着一莲座牌位,上书有字样:“已故先母贾陈氏讳丹青大人”……

……

“你笑什么?”

“中间人”赢皓看着贾环道。

众王孙面色皆极其不善。

贾环却并未理会,而是看向赢历,拱手道:“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

若有人还有什么不满,殿下大可让其待陛下圣驾驾临后,向陛下告状就是,臣自会请陛下处置。”

赢历闻言,面色淡淡的看着贾环,两人对视了稍许片刻后,赢历忽然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竟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几步之后,从一名青衣人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而后便与方冲等人扬长而去。

这一连串动作极快,快到赢历的身影都消失了,赢皓赢时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待到他们回过神时,却发现,贾环也正在往外走。

不过,他此刻并非孤身一人了。

乌远、董明月还有蛇娘,都跟随其后。

赢历走赢广等人没办法,可他们又怎肯这般轻易的放走贾环。

不然,今日他们的颜面就彻底成了笑话。

“该死!你往哪里去?”

忠成亲王世子赢禾厉声喝道。

见贾环竟连头都没有回,赢禾肥大的面部涨的通红,回头冲其王府卫队队长咆哮道:“去,给我拿下他们!若有敢反抗者,一律杀无……”

“嗡!”

赢广话未说完,忽然一道厉啸声传来。

他骇然回头,却看到脚下近在咫尺处,一柄钢刀直插地下。

赢广等人惊怒交加的看向贾环方向。

却见贾环头也不回的边走边道:“我借你一把刀……”

没一会儿,便也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了。

待贾环带人离去后,赢广才跳脚连连叫嚣道:“反了,反了,他眼里还有王法吗?”

其他人却默然不语。

良久,赢皓才长叹息一声,道:“王兄,且息怒吧。

谁让……谁让咱大秦的王爷不值钱呢?

若是跟前朝的王爷一般,但凡是个姓朱的,又有哪个臣下敢如此跋扈?

只可叹,我原本以为,太孙殿下会向着咱们这些手足兄弟说话……”

“哼!”

听到这话,赢时又来气了,怒道:“就他?他除了耍奸卖乖,还会干什么?又何曾关心过宗室诸王的死活?

可恨!若换做是我,日后,定当让诸位王兄比前朝那些王公过的更尊贵体面!”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面色纷纷一动,眼中起波澜……

赢朗忽然尖声一笑,道:“这话我信!时王兄对咱们宗室兄弟,向来都是没得说。

认识时王兄的,谁不赞一声仁义?

比那个只知道在皇祖跟前溜须拍马,耍巧卖乖,关键时候却一点担当都没有的家伙强多了。

可恨咱们都是宗室,按宗人府律,宗室王公非点部不得干政,所以那竖子不怕咱们。

可他不同啊!他是太孙,又在朝廷军机阁里任行走之职。

居然连个臣子都镇不住……

唉!

也不知他给皇祖灌了什么**汤,竟选了他做储君。

时王兄明明才是皇上长子,真真是乱了纲常了……

为了给他上位上路,时王兄竟被逼的,生生出继给了个死绝户……”

“够了!”

赢广着实听不下去这种阴狠挑拨之言,喝断了赢朗的话。

赢朗也不在意,他呵呵笑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不,我再多说一句。

时王兄啊,虽然我家老头子和陛下一直不对付,可我瞅着,他几乎没什么机会了。

如果有一天,时王兄你能坐上那个大位,弟弟我一定说服他支持你。

对了,还有皇太后,她老人家也最是讲礼,最讲究长幼尊卑的,也一定会支持时王兄你的……

当然,小弟我也不是平白的就做好人好事。

若真有那一天,时王兄你可得答应小弟一个条件……”

赢时眯着眼,呼吸微微急促,看着赢朗道:“什么条件?”

赢朗笑道:“小弟我就想着,待日后时王兄掌权后,可别忘了恢复小弟的世子之位。

当然了……如果时王兄能恢复前明皇朝的分封制度,那就更好不过了。

到时候,别说是我和我爹了,就连在场的诸位王兄,都一定会支持时王兄你。

我们可都是极羡慕荆王兄那世袭罔替的一脉呢……”

说着,赢朗看向赢皓,两人相视一笑……

其他人的面色则多有些微妙。

赢时闻言,呼吸愈发急促,他也看向了赢皓,赢皓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鼓励……

……

“环哥儿,你回来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再回到贾家驻地后,进了中间大帐,牛奔几人忙围上前来,关心问道。

贾环摇摇头,道:“没事。”

牛奔见贾环面色严肃,顿时沉下脸问道:“他们刁难你了?”

贾环有些不屑的一笑,道:“倒是让我下跪道歉,我没理会……”

“呸!凭他也配!”

牛奔等人闻言面色一变,怒声道。

贾环摆摆手,道:“不谈这些……奔哥,你们说说看,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到现在都有些理不清头绪呢?

他们到底想唱哪一出?”

牛奔等人闻言,纷纷抓了抓脑袋,摇头表示也想不明白。

秦风沉吟了下,看着贾环道:“环哥儿,我想,怕是里面的算计很多。

只是却也理不清,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可惜索兄没来,不然他最擅长条理分析。”

贾环点了点头,皱眉道:“是啊……可我总看不透,到底是谁在算计……

不应该啊……”

即使他能“预料”到,这次铁网山打围会有不肃静之事发生。

可贾环想不明白的是,他们先来撩拨他,是为了什么?

他值当个什么?

……

PS:这段宫廷争斗不是我胡诌啊,史上真有这么一回事,大概更复杂些。

曹公家族在一次抄家后,其实还有些底蕴,搬入京城生活。

可惜,在这次斗争中,站错了队,卷入其中,然后被清算了……

本书里有些不同,戏剧化了些,后面慢慢就见分晓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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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最长的一夜(一)

“环哥儿,到底哪里不对?我虽然也觉得不大对,却又觉得没啥不对啊……”

温博抓了抓脑袋,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看了他一眼,道:“博哥,当年你家也是镇守黑辽十数年,白山黑水之间,也有不少江湖能人。

你能一次请动两位武宗随行么?”

温博闻言,连连摇头道:“开什么玩笑,我哪能……”

话没说完,面色一变。

是啊,连他都请不动,傅安凭什么就能请得动?

而且,还一次请动两位。

他请来两位武宗,想干什么?

一时间,大帐内众人的面色都阴沉了下来。

不可掌控的未知,最让人讨厌,和不安……

“环哥儿,那你以为呢?”

牛奔一边往脸上擦抹着紫色药水,一边问道。

药水是蛇娘所配,专门消肿活淤。

至于紫色则是贾环的要求,尽可能看起来惨一点打官司好用……

看了眼牛奔愈发“凄惨”的脸型,贾环抽了抽嘴角,然后摇摇头,道:“我只能猜到,这两人应该不是傅安所请,至于背后之人到底是哪个……我一时间也猜不出。

那一伙子里,每个人,都有可能……”

“所谋不小啊……”

秦风啜饮了口茶后,看着贾环道。

贾环点点头,对众人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小心谨慎行事。不过,我以为,不管背后之人是谁,他们的目标都不会是我们,我们值几个钱?

甚至……那两个僧道,都未必就是他们的杀手锏。

否则,也不该这么早就暴露在众人眼前。”

牛奔“嗯”了声,不过随即又不屑的笑了声,道:“我也觉得那两人就是摆设……

他们若真以为找来两个武宗,就能为所欲为,那我只能说他们太天真了。

此次打围,出动了御林军、京营、五城兵马,还有霸上、蓝田两大营,共计两万五千精卒。

除却五城兵马那两千废物外,其他四营人马,哪个不是精兵悍将云集?

只要一百披甲老卒,持大秦戟以军阵相列,就足以抵住一个武宗的进攻。

更何况,哪个大佬身边没有几十个强弩卫士?明暗哨更是遍布。

想靠江湖人士成事,嘿!那神京城里的贵人早就少了一大半!”

秦风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以不考虑那两人。

他们虽然武功高绝,可背后都有一大派人马和山门。

不管他们敢动哪一个,日后清算起来,

都绝没有他们的好下场……”

“除非……”

贾环却忽然接口道:“除非他们背后之人,有必胜的把握,说服了他们,并且给了他们免死金牌。

而这张免死金牌的分量,很高……”

大帐内忽地一静……

“三爷,前面传话回来,说圣驾已经到行营三里外了。”

大帐外,帖木儿瓮声叫道,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呼!”

贾环起身,笑道:“诸位兄长,也不用多想什么,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说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招都不堪一击。

这座大营里有两万五千兵卒,除却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外,还有一万八千。

呵呵……

谁敢翻浪,就是!”

这话牛奔就爱听了,顶着一张紫色的猪头,豪气万分道:“对,谁敢翻浪,让风哥!”

“哈哈!”

温博大笑一声,也跟着附和道:“没说的,风哥!”

“放屁!”

秦风也站起身,笑骂一声,道:“少扯淡了,走走走,赶紧去接驾,迟了不是玩笑的。”

……

接驾其实就是一个面子活,正主儿连面都没露,一群王公大臣,文勋武贵,就只能巴巴的跟在龙撵之后,护送着龙撵前往圣驾行在。

不少人的面色都有些难堪,或许,看着万人中的那座龙撵,心中又掀起了汹涌的不能平之气。

可皇家规矩如此,他们也只能将这股郁气憋在心里,一直护送着隆正帝入了中军大营。

众人在一座巨大的绣龙大帐外,恭候了片刻后,才又领到旨意,去旁边一座大帐内候着,一会儿议事。

这座大帐,算是行在寝宫,内有皇妃随行伺候,外臣不好入内。

一干王公贵戚们,便在太监的带路下,去了数十米外的大帐去候着了……

此次打围,来者众多。

除却一些宗亲之爵,和少数几个留守京城镇守的武勋,比如温严正和施世纶外,其他大部分王公武将,全都来了此地,在大帐内分成两班而立。

宗室王公一班,外臣武勋一班。

当然,还有一大部分品级不够格的中低级将军,并无进大帐的资格,不算他们……

此刻,赢广、赢禾等人,正满脸愤恨的跟一些年长王公低声说着什么。

几个亲王、郡王们,不时用阴冷的细眸扫向贾环。

而武勋队伍中,牛奔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恐怖脸庞,也正在被围着询问着……

若非牛继宗那张脸黑的跟锅一般,唬的牛奔不敢乱来,按剧本他现在其实应该痛哭流涕的控诉才对……

不过,尽管只是垂头丧气的给诸位煞气腾腾的叔伯们答话,可效果依旧不错。

傅安和李芳两人,此刻面色煞白的站在后排队伍里。

被那一道道锋利如刀的眼神扫过后,两人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两人心里都极不是滋味。

他们有什么办法?若能选择,谁愿意做这种自绝于武勋将门的事……

但愿将来那位贵人能给他们平反……

幸好,没等那些暴躁的将军们压抑不住怒火回头来揪斗他们,隆正帝就在苏培盛和另一位没见过的老公公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身着一身黄金甲的隆正帝,看起来心情挺不错。

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可也没有往常的冰寒之气。

而且,没等众人跪下行礼,坐上“帅位”的隆正帝就大手一挥,以在军营中不便行礼为由,免了众人的参拜。

不过,当他的一双细眸往下一扫,神色微微一怔。

宗室王公那边似是怨愤之气四溢,而武勋大将那边,更是煞气腾腾。

尤其是……队伍中间,牛奔顶着那张夸张的“鬼脸”,格外引人注目,还有温博和秦风脸上也都受了些伤……

隆正帝又扫了眼勋贵前方,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贾环,再想起宗室王公那边的动静,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起风浪了……

不过面上却不显,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隆正帝朗声开口道:“我大秦以武立国,至今已过百年。

先祖披荆斩棘,为大秦打下了万世太平之基业,使得国内已经承平甲子年余。

这虽是好事,却也使得朝野上下尚武之风渐退。

尽管,历朝历代,太平盛世,皆是文进武退,但我等却不敢忘却大秦立国之本。

百余年前,中原浩土沦为异族铁蹄之牧场。

炎黄百姓,成为禽兽刀下之鱼肉。

太祖高皇帝尽起八千关中子弟,横扫天下,解黎民于危难,与诸位的先祖一起,打下了这大秦的万里江山。

但也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

自太祖高皇帝起,再到诸位每一位的先祖,无不将一腔热血,洒在了大秦的每一寸土地上。

因此,尔等一定要牢记,绝不能荒废武备,使得脚下侵泡着祖宗鲜血的土壤,丢失一寸。

否则,尔等就是入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诸位的列祖列宗。

尔等谨记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般激情澎湃的一番告白,尤其是众人的先祖也在其中唱过角,众人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齐齐拜下,山呼万岁!

王公大臣那边虽然有人面色莫测,却也不得不跟着大势跪下。

也有些人心里揣测,似乎将隆正帝此次打围的想法摸透了。

以为隆正帝是想另开蹊径,以这种方式来定下出兵西域,收复西域万里江山的策略。

忠顺王心中则冷笑一声,若他这位四哥有这种想法,不免就太可笑了些。

大秦军方不得干政,这是一条死线。

别看朝堂上那些武勋将士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可军机阁里的大佬,哪个敢出声?

国运决策权,从来与军机阁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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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正帝就算拉上他们唱这一出戏,又有何用?

哼!

隆正帝让众人免礼平身后,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出了一些人脸上的不以为然之色,却并没有在意,他又道:“前汉武帝早年,观匈奴之患,立下宏图大志,终有一日,要马踏龙城,解除大汉边戎之祸。

只是……

雄伟如武帝,早年也要受困于人,难掌大权……

因此,他便以上林苑为猎场,打猎行围,训练出了千名羽林亲卫。

其中,便有卫青、公孙敖等世之名将。

由此可见,打围之行,绝非荒嬉玩乐之举。

诸将当以此为念,重整我大秦武备之风!”

“喏!”

众将齐应。

而宗室王公那边,以忠顺王为首的数位王爵,听到隆正帝的话后,无不弯起嘴角,似笑非笑。

眼神中的嘲讽意味几乎压抑不住……

当了二十年泥菩萨的人,竟也敢与武帝相比……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个个面相古怪。

只是,他们却没有看到,在另一侧,贾环几乎明目张胆的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群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陛下,儿臣……臣有事起奏!”

大帐内短暂而微妙的寂静被打破,武直郡王赢时满脸忿忿之气的出列,躬身对着隆正帝,语气委屈不平道。

看着站出来的赢时,隆正帝眼眸一闪,心中蓬然生起了一股怒火。

他没有想到,那些人竟如此歹毒,居然将他这个已经过继出去的儿子推出来,当枪使。

该死!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最长的一夜(二)

“何事?”

隆正帝的声音清寒下来,目光阴沉的看着赢时,问道。

赢时见此,还未张口,一颗心就寒了一半。

他强忍着心中悲凉,将贾环如何杀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大伴,又如何淋了他一身血,还威逼于他的事讲了出来。

赢时双目委屈之极的看着隆正帝,想要从他这个已经不能再叫“父皇”的父亲这里,取一点暖……

也想要证明,某人给他说的,都是错的。

他父皇绝非是绝情冰冷之人,当初出继于他,只是因为太上皇受了赢历的挑唆,逼着他父皇这般做的……

然而,在他忐忑期待中,隆正帝的眼神却愈发冰冷了,他寒声道:“贾环虽然混账顽劣,可他为何会凭白杀你伴当?朕知他最深,若非逼不得已,他又怎会暴起杀人?”

说着,目光扫过牛奔等人的脸面,心中愤怒之极。

他以为,牛奔等人脸上的伤,是赢时身边的太监所为……

心中对这个蠢儿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失望透顶。

更对在背后挑唆之人,杀意凛然。

然而,在赢时看来,隆正的这番反应,却全部是对他而来的。

一时间,赢时的心,冰寒如铁。

他眼近乎神绝望的看着隆正帝,

他想不明白,什么叫做“朕知他最深”?

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哪怕你问出个青红皂白,也好过这般无端的指责。

父子天伦,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臣子吗?

又或是,如那人所说,你从未将我当做你的儿子……

赢时神情恍惚,心痛欲裂。

而上方,隆正帝见赢时只被他训了一句,就恍若丢了魂儿一般,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心中愈发失望……

他想不通,他的性格坚韧如斯,被人凌压二十年而不折。

赢历的城府,同样深如渊海……

怎地他这位长子,却这般不堪?

怒其不争的冷哼一声,隆正帝沉声斥道:“混账东西,还不退下?”

平心而论,他的这番训斥,本意其实还是为了保护赢时。

如果真如他所料,牛奔等人是赢时身边的太监所伤。

那么追究起来,无论如何,赢时都要被扒下一层皮。

否则,他如何能跟牛继宗等人交代?

皇帝,也绝不能随心所欲。

太上皇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

然而,他的这句本是保护之言,却如同一把钢刀,狠狠的刺入了赢时偏激孤拐的心里。

当他垂下头,归回原位后,细眸中,竟是一片冰冷的灰色……

这一出父子间的对话,让大帐内的气氛跌落万千,再继续“动员”下去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隆正帝随意交代了几句明天打围事宜,又让一等伯牛继宗、镇国将军赢祥并皇太孙赢历共掌行营之事后,便让众人散场了。

不过,最后又留下了贾环……

这份圣眷之隆,别说诸王公大臣,就连皇太孙赢历都轻轻的挑了挑眉尖。

赢时更是死死的站在原地,任一个个年长的亲王郡王从他身边走过而不动。

直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在耳边,赢时的身子微微一震。

“时王兄,走吧。”

赢皓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外带去。

赢时没有执拗,他死死咬住嘴唇,苍白的唇角被他咬出一抹殷红,却犹然不觉。

僵硬着步伐,一步步跟着赢皓等人出了龙帐。

隆正帝看到这一幕,心中怒其不争之余,又有些不忍,谁没舐犊之心?

念及此,他转眼狠狠的瞪向了贾环。

贾环无辜道:“陛下,您看臣干吗?又不是臣挑唆的武直郡王……

他居然让傅安和李芳带着一百多亲兵,把牛奔、温博和秦风给打了。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臣再愤怒也还是懂尊卑的人。

臣带人去找傅安和李芳理论就是……

可我们正解决着问题,武直郡王却让那个杂毛太监……苏公公,我不是说你啊……”

苏培盛尴尬一笑后,连连对贾环使眼色。

贾环转过头,就看到隆正帝吃人的眼神看着他。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这三孙子敢跟朕玩儿断章,说到关键处就没了……

看到隆正的眼神后,贾环讪讪一笑,继续道:“陛下,臣等正和傅安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不能不守规矩。

咱们都是将门中人,有矛盾了动手本是常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就算输了,挨了揍,也只能怪学艺不精,活该。

可他让亲兵动手是几个意思?

他这是不守规矩,所以臣要教训教训他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武直郡王却让他身边那个杂毛公公放暗箭,一箭把张川的屁股眼子给射穿了!

哎哟喂!

可把张川给疼死了……

啧啧,陛下,您知道那种感觉吗?”

隆正帝紧绷的脸上神色本来就古怪非常,可听到最后,顿时勃然大怒,随手抄起一个家伙,就朝贾环身上砸去。

换个人自然不敢躲,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哪!

可贾环哪有这份恭敬,不过他倒也没躲,只伸手一接,就将那物给接在手上。

定睛一看,竟是一串墨玉佛珠。

贾环见之大喜,忙收进怀里,给隆正帝行了个大礼,道:“多谢陛下赏赐!”

隆正帝生生被这孙子给气笑了,转头作势寻起刀来,骂道:“朕再赐一刀更好!”

贾环嘿嘿一笑,起身继续道:“陛下,然后,臣就把那个太监给杀了……

不杀不行啊,那么多武勋之后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交代,怕会凉薄了人心,对武直郡王更不好……

张川的曾祖、祖父都是为国征战而死。

他爹又在黑辽之地和野人打仗打了二十年,累积功勋,才换回了一个世爵。

家里就那么一个儿子,结果还让人给爆了菊……

没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不过陛下,臣有些奇怪,武直郡王平日里与臣等从无交恶,还有点头之交。

臣实在想不明白,今日之事到底为何?

臣以为,此事背后必有蹊跷!

陛下,您怎么看……”

隆正帝点点头,缓缓咬牙道:“朕也知道古怪,着实可恨……”

贾环见隆正帝这幅表情,哀叹一声,道:“唉!陛下,您这是在替武直郡王生气,恼他们算计到他头上呢吧?”

“怎么?朕还护不得他了?”

隆正帝闻言,面色不善,觑着眼看着贾环道。

赢时是他的长子,他岂有不关爱之理……

贾环嘿嘿笑道:“护得,当然护得,只是……”

“有屁快放!”

也不知怎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隆正帝,看到贾环这幅怂样子就来气,皇家的修养都不顾了,脏话骂的飞起……

贾环再叹息一声,道:“武直郡王有陛下您护着,自然是他的福气。臣只是在可怜自己……

真真是天可怜见的,臣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堆婆娘要养,这般辛苦不说,无缘无故的还遭人算计……

陛下,您乃天子,知天下事。

您说说看,到底谁在后面算计?

他算计谁不好,非算计臣干吗?”

“噗!”

苏培盛这样久经宫里规矩考验的人,看到贾环这幅德性,都着实忍不住喷笑出来。

而他一旁的另一位老“公公”,亦是用一种微微诧异的眼神,观看着贾环。

见隆正帝的目光扫来,苏培盛忙跪下请罪。

隆正帝只冷哼了声,苏培盛的脸色就瞬间唬的发白……

千万不要以为贾环能够和隆正帝谈笑风生,别人就也能够。

换任何一个人,在面对隆正帝冰碴子一样的脸时,心里都会发虚。

当年隆正帝还是亲王,没有被压制时,满朝大臣,都以“铁面亲王”来形容他。

所到之处,如同冰山一座,通常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可见其威势之重。

只可叹,登基为帝后,隆正帝反而受到了更多的束缚……

但其威严,也绝不是苏培盛能够触犯的。

好在,隆正帝并没想和他的心腹太监计较什么,他转头瞪了眼一脸无辜表情的贾环,沉声道:“这件事不要问朕,朕也在糊涂……

不过,想也能想到,总不逃不过是那边的人罢了。”

贾环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隆正帝,轻声道:“陛下,一定要注意安危啊。

傅安身边带了两个武宗……

虽然不知其意为何,但是,总不得不防。

臣完全想不明白,陛下,您说说,他傅家到底想干吗,啊?他到底想干吗……”

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和口吻,这孙子是明目张胆的在给傅家上眼药呢……

一旁处,苏培盛嘴角抽了抽,低下了头。

隆正帝闻言后,更是面色古怪,他觑眼看着贾环道:“糊涂东西,连这件事也不知道……

下个月便是皇太后七十千秋,她老人家向来崇道信佛,尤其信峨眉山的白云禅师和青城山的玄空道长,因此朕特意下旨请了他们来,与太后谈佛论道。

是车骑大将军傅恒派了其子傅安,护送他二人进京。

只是他们听说朕要在铁网山打围,心生菩提心,要来这念往生咒,超度生灵。

这是太后的懿旨,怎么,你有意见?”

看模样,要在铁网山“大开杀戒”的隆正帝,没少受太后排揎,此刻却想要将锅甩在贾环身上。

贾环自然不会接,他面色凝重道:“太后怎会知道白云禅师和玄空道长?还会信他们?”

隆正帝闻言一怔,(uuknhuco)转眼看向苏培盛。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满天下的高僧大德,何止这两人?

太后又都没见过,为何偏偏……

苏培盛躬身道:“陛下,是半年前,武直郡王向太后献了一份白玉罗汉和香楠木道祖,并两份经文真解。想来,太后从那个时候才开始信奉两位蜀中佛道的……”

贾环闻言,却又迷糊了……

真的是赢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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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最长的一夜 (三)

很多答案,不到谜底揭开的那一刻,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结果。

所以,贾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茫然的看着隆正帝。

隆正帝也不是神仙,如何能想出答案?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赢时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或者说,诱导。

只是赢时在宗室中的人缘颇佳,承爵之后,不用在景阳宫中读书,就给了他更多的自由和机去会接触宗室诸王。

因此,很难判断他到底是受了哪一个的挑唆。

就今天看来,似乎荆王世子赢皓最有嫌疑。

可是,荆王一脉,素来与世无争。

数十年来,几代荆王都规规矩矩,从不参与朝政党争。

他又有什么动机做这些事呢?

而且相比于赢时,赢皓在宗室中的人缘更好。

今日的表现,并不出格,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牵强出一条疑点……

那就是赢皓与忠顺王府的关系不错,与赢朗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可隆正帝绝对不信,以赢皓展露出的智慧,会为了这点交情,就暗下黑手,做出这种恶心他之事。

生在王侯帝王家,自幼便见惯了阴谋诡计,哪里还会有人因为“义气”去站队?

稍有不慎,影响的将是整个荆王一脉。

而且,就算帮助了忠顺王府成了事,荆王一脉也早就封无可封了。

赢皓作为未来的一字亲王,贵不可言,完全没有理由再做什么。

所以,隆正帝还是倾向于忠顺王那边使出的奸计……

心中冷哼一声,隆正帝对贾环道:“去看看贾妃吧?对了,把朕的念珠还来。一个心中无佛的人,拿着念珠都是亵渎。”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那串看之不似凡品的念珠,送还给了隆正。

不过表情有些恋恋不舍……

尽管知道贾环是在做样子,隆正帝还是忍不住笑骂道:“快滚!一天到晚就知道在朕跟前耍赖,早晚有一天,朕要亲手打你一千大板,好好治你一治!”

在隆正帝的“威胁”声中,贾环一溜烟儿的出了大帐,没了踪影。

“阿弥陀佛!”

就在贾环离开后,隆正帝所在的这座大帐内,忽然响起了一声佛号。

佛号回荡在整个大帐内,梵音袅袅。

而且,正是出自之前一直站在苏培盛后面一些的那位老“公公”之口……

“委屈大师了!”

隆正帝竟对这名老“公公”打了个佛礼,口中尊称大师,歉意说道。

而那名老“公公”却只轻轻的摇摇头,道:“老衲不过为人主略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隆正帝一边让苏培盛给这位“假公公”让座倒茶,一边客气道:“大师过谦了,大师乃人间真佛,佛门圣僧。

纵然白云禅师,也只是大师师侄晚辈。

久闻大师法眼如炬,能辩奸邪。

今日观之,大师可有教朕之处?”

隆正帝目光有些炙热的看着这个老和尚……

这时苏培盛这位大明宫总管大太监,亲自搬了一把大椅,放在老和尚身后,然后恭敬道:“性一禅师,您请坐。”

老和尚也没客气,点点头后,便坐了下去,然后对隆正帝道:“陛下所言太过,老衲不过少林一老僧罢了。

至于法眼如炬,能辩奸邪,更无从谈起。”

不过,老和尚见隆正帝那张脸黑了黑,又想起佛门那几位所求之事,心里长叹一声,话音一转,又道:“然,佛渡有缘人。与佛门相关之人的面相,老衲倒也能妄语一二。”

隆正帝闻言,面色这才好了点,忙道:“大师请讲!”

“陛下,当为明君,爱民如子,可流芳千古。”

老和尚一本正义的说道,面色严肃。

隆正帝有些无语的和老和尚对视着,他怀疑,这个老和尚是不是和贾环认识……

一样的狡猾无赖,一样的眼睛澄清,一样的不畏惧于他……

不过好在,老和尚到底没有贾环那般“无耻”,只要理由站的住,哪怕很牵强,就轻易不再让步。

老和尚与隆正帝对视了一会儿后,心里又是一叹,道:“陛下,还有一人与佛门有缘,便是方才与陛下交谈之人。”

“哦?”

隆正帝闻言,精神一震,他看着老和尚道:“那此人,是奸邪,还是良善?”

老和尚沉默了下,而后沉声道:“他将是……秦之干将,柱国功臣。”

隆正帝闻言,细眸猛然一睁,随即又紧紧眯起,化为一条缝,眼中眸光直视着老和尚,沉声道:“大师此言,可当真?”

老和尚闻言,叹息出声,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开口,且闭上了双目,无声的诵起了经文……

不过,隆正帝却有些骇然的发现,之前,老和尚额前的那两道眉毛,分明还各残存着一缕黑色,然而此刻,双眉却全变成了雪白,没有一丝杂色。

……

“大姐!”

贾环闲庭信步的在无数宫人、侍卫和太监的注视下,走进了隆正帝的行营“寝宫”内,进门还没看见人,就高声呼喊了声。

“呀,是三弟!快进来!”

贾元春身着一身宫装,正在大帐内的贵妃榻上坐着读书。

猛然听一陌生男人呼喊,先是一惊,随即便反应过来来者何人,顿时笑容满面的起身迎了上去。

她目光亲昵的看着贾环,惊喜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贾环在家人面前永远没个正行,得意洋洋的撇嘴道:“是我大姐夫让我来看大姐的。”

“噗!”

平日里望眼所及之处,无一人敢有半点失礼的贾元春,陡然看到这么一个无赖儿,顿时忍俊不禁的喷笑出声。

更喜得无可无不可。

在满帐宫人昭容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素日来最知礼重礼的贾元春,竟拉着贾环这个外臣的手,将他往里引,安置在一个宽榻上让他坐住了。

又忙让抱琴给贾环斟茶,拿点心水果,如同一个长姐宠溺幼弟一般……

一直看到毫不客气的贾环狼吞虎咽的吞下了一盘点心,又美滋滋的喝尽一盏茶后,贾元春才舍得松开眼,又要招呼宫女去准备……

贾环脸皮再厚,也不好在一大房子的女人注视下,再吃喝一回。

他忙摆手劝道:“大姐大姐,你快坐下说会儿话吧。

弟弟我又不是刚从牢里出来的,来姐姐家吃一点意思意思得了,哪还能狠吃……

再说,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吃烤全羊呢。”

这番不识好歹的话,让众人侧目,贾元春也哭笑不得的嗔了他一眼,道:“尽爱玩笑!”

贾环也是嘿嘿一笑,道:“大姐,不过旬日没见,你也太客气了。”

贾元春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接这个口,而是问道:“家里都可还好?老祖宗身子可还安康?”

贾环笑道:“都好,老祖宗身子很好,每日里和姊妹们还有宝二哥说话玩笑,要不就去园子里逛逛,日子过的好的很。”

“那,家里其他人呢?”

贾元春再问道。

贾环顿了顿,道:“其他人也都好,爹、姨妈、姊妹们、俩二哥、兰哥儿他们都很好。大姐不用挂怀……

哦对了,太太最近,愈发迷上了佛经。

说是梦到了宝二哥的那块玉,是来自什么大荒山无稽崖。

为了感谢天意,她立下宏愿,要上去庵堂里礼佛三载。”

贾元春闻言,却顿时怔住了,怔怔的看着贾环。

贾环笑着安慰道:“大姐放心,并无大事。待太太还了心愿,外面世界也海晏河清后,自然就会再出世安享天伦了。”

贾元春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贾环温声道:“三弟,我信你。”

贾环脸上的笑容,顿时深了许多,点了点头……

……

夜幕渐渐降临,明月当空。

宁国府,宁安堂后宅,小吉祥难得一脸正经的在做着“女红”……

没错,就是“女红”。

太阳没有打西边儿出来,她确实面色肃然的握着一根绣花针,在做着针线活。

广义的来说,女儿家做的针线活,都应该叫女红。

小吉祥严肃认真的将手里的针线缝在了软纱上,努力的将纱绢缝制成了一个网兜,然后,又缝在了一个铁环上……

没错,别的女孩的女红多是做荷包香囊,小吉祥做了一个扑网……

过了大概两刻钟后,小吉祥两道毛毛虫眉一拧,用力缝完最后一针后,她先小心的扯了扯网兜,看看有没有漏洞和缝隙,再检查完好无损后,海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欢呼出声!

一旁处,香菱似乎比她还高兴,笑的更甜,也跟着欢呼起来。

魔王贾环不在家,白荷也在“实验室”里忙着,尤氏和秦氏还在卧床,如今宁国府内宅就属她的义姐小吉祥最大,“小腿子”自然自由的多,玩的也更开心尽兴!

乌仁哈沁却很好奇,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一块上好的纱罗被缝成那样,问道:“小吉祥,这个网,是做什么的?”

小吉祥得意道:“当然是捉萤火虫啦!

哼!莺儿昨儿夜在蘅芜苑里捉了一些,兴的不行……

今儿咱们也要捉些!

我已经跟府上的老嬷嬷打听清楚了,就在天香楼后面那块儿,(..com)夜里就有,好看着呢。

杨梅姐姐,香菱,拿好玻璃瓶,咱们走!

一定要多捉一些,明儿把莺儿比下去!”

“嗯!”

双手紧紧捧着一个玻璃瓶的香菱重重的点点头,应了声,笑得极甜。

乌仁哈沁虽然早在草原上就见过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像星星一般多和美丽,却不愿扫兴,也笑眯眯的抱着一个玻璃瓶,跟在小吉祥后面,朝天香楼附近走去……

而这个时候,公侯街后街处,一个身着一身黑衣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墙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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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最长的一夜 (四)

“大姐,你怎么来了?”

贾环一边打量着这座高大如殿堂的大帐,一边啜饮着芳茗,乐呵呵的问道。

贾元春比他想象的还要明事理,让他轻松了不少……

贾环猜测,这或许是因为贾元春自幼被贾母抚养长大,稍大些又被送进宫里,与王夫人不算太亲近的缘故。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当贵妃的同父大姐,在这件事上选择相信他,这般懂事明理,让贾环的心情着实好了许多。

兴许是感受到了贾环放松,贾元春看着贾环霜白的两鬓,轻轻一叹,道:“你也别把自己逼的那么急,你还小,纵然一心想要复兴祖宗荣光,也有大把的时间去做。”

贾环哈哈一笑,道:“大姐的话,我记住了……不过大姐,你还没说呢,你又不会骑马打猎,你怎么来了?”

贾元春轻轻白了贾环一眼,道:“怎地,我就不能来吗?是陛下让我一起来的。”

贾环闻言,面色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他竟对贾元春挑了挑眉毛,挤了挤眼睛,怪声怪调道:“大姐,陛下对你,还不错嘛!”

“呸!”

贾元春何曾见过这般挤眉弄眼没个正行的小泥腿子模样,狠狠的啐了一口,正要拉下脸好生教育一番幼弟,可刚一张口,就觉得腹内一阵翻滚,忍不住的想要干呕。

一直在一旁侍候着的抱琴忙捧了一个漱盂过来,跪在地上接着。

不过,

贾元春只是干呕了几下,并未真个吐出。

一旁一个昭容端来漱口之水,让她漱了漱口后,她才呼出一口气。

抬头看向贾环,眼神嗔怨,不过,迎上的却是一双满是探究的眼神,贾元春俏脸一红,斥道:“怪道老太太说你顽皮,果然如此……三弟,你瞎看什么?”

贾环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右手,大拇指冲着贾元春扭了扭,惊诧道:“大姐,你这是……有毛毛了?”

“你还招我!”

贾元春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羞恼嗔道。

见贾元春没有反对,贾环双手一下捂住了脸,呻.吟了声。

双手之下,贾环面色阴晴不定,眸光急剧闪烁。

榴花开处照宫闱,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可是因为我……

会对你不利?”

贾元春见贾环竟是这样一幅反应,顿时有些不安的说道。

贾元春虽然性格端庄持重,但并不木讷。

她如何会想不到,她在宫里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起色,然而这两年却忽然“异军突起”的原因。

得封贵妃倒不算什么,关键是,隆正帝在她这的圣眷,一日比一日重。

而宫里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今见了她也恭谨有佳。

在宫里许多年,纵然耳濡目染,贾元春也明白,后宫的圣眷分配,和前朝的形势是绝对分不开的。

她清楚的明白,她在宫中的根基不是隆正帝的宠爱。

而是她的娘家,更准确的说,是贾环。

论姿色,论才艺,宫里比她强的一大把。

但论娘家势力,她如今却是后宫三千粉黛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这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若是她会影响到贾环的话,那……

纵然日后有皇儿傍身,可……

电石火花间,贾元春简直快要难为死了。

“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贾环却忽然放下双手,露出一张灿烂之极的笑脸,大叫一声,然后满脸惊喜道:“大姐,我要当舅舅了!”

突如而来的惊喜,一下子就驱散了贾元春心头的乌云,她轻轻的呼出了一口长气,看着喜的无可无不可的贾环,也被他的喜悦感染。

同时,心里那一丝隐藏的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这般重视亲情的人,想来若不是太太做的太过,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折腾什么呢?”

贾元春正在看贾环不停的耍宝逗趣,逗的她咯咯乐个不停。

连带满帐的宫人,都笑的东倒西歪。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大帐内的欢愉气氛瞬间跌落谷底,宫人们面色一白,纷纷重新站直。

连贾元春也站起来了,倒是贾环,还自嗨的笑的前仰后合,贾元春连连给他使眼色,他都好像没有看到。

直到隆正帝走了进来,贾元春和宫人们忙福下行礼时,贾环才堪堪止住略显夸张的笑声,然后一双眼眸中满是愤怒,直射隆正帝。

老小子,你他娘的不地道!

设一个圈套,拿自己为诱饵我佩服你。

可你带上我大姐干吗?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真要有什么事跑起来也方便,可她现在有孕在身!

隆正帝的眼神也很简单:可与朕同富贵,自当与朕共生死。

贾环看透他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无耻的老东西,打的是赤.裸裸的阳谋之牌。

只是,隆正帝恐怕想不到,他所想的事,本就是贾环准备的……

比起太上皇的气度,你到底差了些。

见贾环没有当场犯浑,隆正帝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贾环真要闹将起来,他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在隆正帝心里,贾环已经成了一个精明的浑人。

忠心是有的,但在规矩上,却天生的无法无天……

转头淡淡的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立即会意,忙悄无声息的挥了挥手,而后满帐的宫人就鱼贯而出。

只留下了一个抱琴在贾元春身边服侍。

待人都走了后,贾环叹了口气,这才草草给隆正帝行了个礼,然后对有些不知所措的贾元春笑道:“大姐,没事。我就是觉得陛下太抠门儿了,你这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身边就那么三两只小猫儿在伺候,又都不会武功,要是有个熊瞎子闯进来,连个能看护你周全的人都没有……”

“三弟呀,不可胡说……”

贾元春有些惊骇的唤了声,虽然她早就听隆正帝说过,贾环敢跟他跳脚的“干仗”,可此刻真看到贾环这般无法无天,她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阻止了贾环的浑话后,她忙又转身面向隆正帝,要跪下代贾环请罪。

隆正帝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一挥手,阻止了她下跪,冷哼一声,道:“爱妃不要惊慌,朕都习惯了这个混账的放肆。

不过,看在他只是在小节上无礼,于大节无亏的份上,朕不与他一般计较罢了。

不比外面有些人,表面上礼数周全,心里面,阴.私龌龊……”

贾元春闻言,这才堪堪松了口气,一板一眼的谢过隆正帝后,转身又对贾环委婉劝道:“三弟,纵然陛下仁厚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也不可恃宠而骄……”

贾环听她说隆正帝“仁厚大度”,差点没笑出来。

古怪着脸色连连点头,道:“大姐,我记住了,你放心……这样,我回头就派个人过来,医术不错,还会点武功,专门负责大姐你的安危。”

“哎呀!我跟在陛下身边,那么些侍卫护着,哪里还用你再派人……三弟快别说了,让陛下笑话。

再说,往宫里送人,里面规矩多着呢,哪里是你说送就送进来的。”

贾元春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贾环道:“不是送进宫里,就是打围期间照看大姐你。待回去的时候,我还要要回来呢!”

贾元春还是摇头,不过没等她再开口拒绝,隆正帝就发话了:“爱妃,既然贾环有这个孝心,你成全他就是。既然不是入宫,就无所谓那些规矩。而且……

他身边的丫头,多半都是他屋里人。

你就当多一个亲戚陪你说话解闷吧。”

隆正帝既然都开口了,贾元春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又看了眼垂着眼帘不语的贾环,心里明白这两个男人多半有正事要说。

便对隆正帝笑道:“陛下,您和贾环谈正事吧,臣妾先去后边看一下晚膳如何了。”

隆正帝面色和缓了些,点点头,贾元春又对贾环使了个眼色后,便带着抱琴转身离去了……

待大帐内只有三人时,隆正帝坐下后,哼了声,对贾环沉声道:“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贾环,上回西北之乱,证明军中确实有一只暗藏的黑手,在暗中挑动。

十八名斥候老卒的自尽,和他们家人悄无声息的消失,说明一定是军中大人物所为。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今天行营中的某一人。

如今到了大变将生,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不知凡几,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贾环闻言后,面色也肃然起来,他点点头,同意隆正帝的话,不过却又摇摇头道:“忠顺王那一边,不大可能……

他们在军中的触角还远没有渗透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心只想着阻止或者拖延大秦出征西域……

至于这五方兵马中,牛继宗一定不可能,韩德功更不可能。

宁至……他也做不到这一步。

五城兵马司裘良……一团烂泥,倒不防他有大志。

至于御林军……臣不熟悉。

倒是方南天……很有可能。”

隆正帝闻言,却是气笑了,道:“你分析了半天,就是将你荣国一脉的人都摘了个清楚,反倒说是朕这边和方太尉有问题?”

贾环苦笑了声,有些苦涩道:“陛下,臣也只能往他们身上去想了。

因为臣着实不敢想象,)除了他们外的任何一位会出问题。

太可怖……”

隆正帝又沉下了脸,寒声道:“是可怖,因为不管是谁,他的目的,都是为了毁掉整个大秦!

这也是李光地的意思……

这位老相爷,从未将忠顺王那边放在心里,他却一直都在惦记着军中的那只黑手。

贾环,这次,绝不可大意手软!”

……

PS:稍稍说一句,在后面算计的人,一环算一环。大家别跳着看啊,可以猜猜谁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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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最长的一夜(五)

贾环的脸色难看之极,心里也无比沉重。

毫无疑问,这个黑手,一定是荣国一脉中人。

否则的话,他绝无可能将触手伸的那么深。

而且,正如李光地所言,此人的目的,是为了毁灭大秦……

贾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此人有如此疯狂的做法。

只是贾环真的猜不破,此人到底是谁。

他只希望,千万不要是牛继宗等人……

可是,他也不认为方南天有这个手段,去操控黄沙军团麾下十八名斥候。

那可是……几十年的老卒啊。

除了荣国一脉有数的几个大佬外,谁能有这般大的能量,能动摇他们坚韧的心性和信念……

贾环心中一团乱麻!

……

“哟!瞧瞧,这是谁回来了,这不是万岁爷的干儿子吗?”

贾环刚回到自家营地的大帐内,就听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他明显一怔,不解其意。

直到看到众人面色古怪的强忍笑意看着他时,才反应过来,气得顿时随手抄起一个物件儿,

朝牛奔砸去。

牛奔脸上的紫药水已经洗去了,青肿也都消去了大半。

一跃闪开后,他仰头哈哈大笑,一脸的解气,道:“环哥儿,还是你牛!替咱们出狠了这口恶气!

杀了那个老杂毛不算什么,可今儿赢时却是被你打击惨了。

咱们哥儿几个顶多受了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可他……

嘿嘿!从今往后,我看他还做不做那白日梦了!”

今日隆正帝的态度,鲜明无比。

在众人看来,他对赢时这个儿子,是真的没半分骨肉情了……

失去了这份父子情,赢时再妄想什么,就真的只能是笑话了……

而这却恰恰,却是赢时平生最大的目标。

因此,对赢时而言,这份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也难怪牛奔几个笑的无比痛快。

贾环嘴角抽了抽,心道你们哪里知道隆正帝心里还是很有这个儿子的,不过他也不愿搅了他们的好心情,岔开话题道:“奔哥,牛伯伯就没找你谈谈心?”

“嘎!”

牛奔的得意笑声戛然而止,面相滑稽的僵在了那里。

见他这幅表情,满帐人哄堂大笑。

牛继宗倒是没找牛奔谈心,但只用了一个眼神,就差点没让牛奔趴下……

“臭小子!”

牛奔讪讪笑骂一声后,又高兴道:“嘿!环哥儿,你是没看到那些人的眼神!

看样子,他们是真在怀疑你是不是皇帝的干儿子!

对了,陛下找你什么好事?”

秦风皱眉道:“关你什么事?”

牛奔也奇怪:“是啊,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

温博大笑。

韩家三兄弟齐齐抽嘴角……

贾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对了……我大姐有孕了。”

“哇!”

众人齐齐惊呼一声,然后都满脸喜色,恭喜起贾环来。

这当然是一件大喜事,很显然,这个孩子的未来,一定差不了。

不管是子以母贵还是母以子贵,一个亲王爵肯定跑不了……

贾环以后再多一个亲王外甥,地位也就更加显赫稳当了。

贾环笑着应下后,又道:“还有,陛下的意思,一会儿咱们这些武勋将门子弟,围着篝火摆个擂台,演习演习武艺,赢者他有重赏。”

“切!”

牛奔等人无语道:“你要参加,别人还打个屁啊!”

贾环如今八品修为,虽然含金量很低,只是“催生产品”,可再低也是八品啊。

力量是做不得假的。

尤其他修习的还是天下第一炼体武学《白莲金身经》,如今他的身体力量之大,连乌远都有些骇然。

直道董千海天下第一武宗之名,名不虚传。

此等力量,又哪里是那些连七品都不到的衙内们能抗衡的?

这种陪太子读书的配角,牛奔等人自然不愿意去做。

贾环笑道:“我自然不会参加,就是你们这些世子辈的……

哈哈!别打别打……

你们在这玩吧,我要去宁叔那里坐坐。

泽臣带着赵虎和曹雄他们在西域历练,到现在也半年了,一个信儿也没回。

要不是世清每月写信回来,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世清说,泽臣他们在西域可是杀了个尸山血海,听说,现在西域戈壁上的马贼看到云字号的旗子,就跟看到索命阎罗王一样。”

牛奔咋舌道:“泽臣的杀性那么重?”

温博冷笑一声,道:“你看看他老子就知道了。”

说起这,连秦风都有怨气:“宁家的功法入的就是杀道,宁泽辰他父亲咱们也认识不少年了,何曾见他笑过?一身气息瘆人,也就是跟环哥儿还有点软话儿……

你们说要是平常也就罢了,今年端午的时候,我看在泽臣的面上,去川宁侯府送节礼,居然连杯茶都没上,更别说还礼了……”

“哈哈哈!”

牛奔和温博两人闻言,大笑不已。

牛奔幸灾乐祸道:“风哥儿,再让你矫情!别说是你,就是在我老子跟前,宁至都没给过笑脸,仇人似的,你……你还给他去送节礼?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贾环跟着笑了声,又道:“行了,毕竟是长辈,都少说两句。

你们玩儿吧,我去坐坐就来。”

……

此次打围共出动兵马二万五千人,分五部。

除却霸上大营的一万兵马外,蓝田大营出兵五千,京营出兵三千,打酱油的五城兵马出兵两千,再就是御林军五千。

分五角驻扎在行营五面。

贾环等人的营帐,靠近在霸上大营。

而蓝田大营,则在东北方向,正位于傅家营帐后方……

因此,贾环带上了乌远。

至于董明月和蛇娘,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行礼,或者,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自然也少不了不善的目光。

只是,不管是谁,看到贾环身后抱刀而行的乌远后,都不怎么有上前的勇气。

哪怕是经过傅家营地时,那些正苦着脸修补营帐的傅家亲兵……

不过,对正在给之前他杀的那个老太监念往生咒的僧道,贾环还是多看了两眼……

……

宁国府,天香楼后,一处空置的宅院内。

虽然是空置的院子,但并不荒凉,时常有人进来清扫。

而且,园子里开满了淡紫红色的红蓼花,暖香扑鼻。

贾惜春的暖香坞里,种的便是这种花……

许是因为花香还有无人的缘故,所以,每天夜里,这座小院中都会出现不少的萤火虫。

小吉祥等人的目的地,便是这里。

不过,当她带着香菱还有乌仁哈沁兴高采烈的来到这里,还没进门,却有些愣住了。

小院里,竟然有动静……

三人不动声色的顿了脚步后,挤在门边,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往里看去。

待隐隐看到里面的火光和女人的哭声后,顿时大吃一惊,脸色都有些变了。

不会是……

不会是……

想起一些平日里听到的鬼狐传说,三人的脸色都发白了。

香菱的牙齿更是开始打架了,紧紧的拉住小吉祥的衣角……

好在小吉祥胆子大一些,她又将院门稍稍的开大了些,仔细往里看去。

待看清里面跪着的两人后,不由怔住了。

竟然是……贾惜春和入画!

转头“嘘”了声,让香菱和乌仁哈沁安静后,她有些好奇的趴在门边,想看看她们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抿嘴得意的笑着,想听到话柄,改明儿去“嘲笑”四丫头去。

她难道是在拜花神?嘁!

然而,当小吉祥静静听去时,嘴角的笑容却又渐渐敛了去……

“娘,惜春来看您了……”

“娘,您在天上还好吗?

三哥说,每一个亲人去世后,都会化成天上的一颗星星,而娘化成的星星,就是女儿眼中最亮的那一颗。

三哥说,娘一直都有在天上看着惜春哩。

我好信三哥的话……”

“娘,女儿一直在努力的学画画儿,就是想有一天,能将娘的影儿画出来。

这样,女儿就能天天的看到娘,就又能有娘亲了……”

“娘,惜春真的好想娘亲……”

只听了几句后,小吉祥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晶莹,脑袋退了回来,然后又悄悄的合上了门。

转头对香菱和乌仁哈沁摆了摆手,往外点了点。

她们两人会意,就跟着小吉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院门前。

直到转了个弯儿,在一处两座耳房相犄的狭窄夹角里,三人挤在夹角里,彼此靠着,才松了口气。

都有些沉默。

娘亲,谁又不想呢……

四姑娘至少还知道她的娘亲是谁,还记得她的影儿。

可是小吉祥和香菱,却是连娘亲是谁都已经忘记了……

不过好在,小吉祥是天生的乐天派。

一双小手捂住脸揉了揉,再放下来,脸上又重现了灿烂的笑脸。

她撇撇嘴,轻声道:“叶嬷嬷说,咱们府上,只有两处有萤火虫。一处是这里,今儿怕是没办法扑了。

还有一处,在北边儿临街的墙下,那里也有,就是有点远。

咱们去那里扑吧!”

香菱也是呆憨的性格,方才难过了一小会儿,这会听小吉祥又说起玩的,顿时就忘了悲伤,连连点头,小声道:“好啊好啊!”

倒是乌仁哈沁,有些不放心道:“小吉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我怕……我怕……不安全。”

小吉祥白了她一眼,道:“杨梅姐姐,怎么会不安全?这是咱们家里耶!

咱们手里又有风灯,还有,你看那里……”

说着,小吉祥手向外一伸,往不远处昏暗的一处角落一指,对乌仁哈沁得意道:“我告诉你哦,咱们府上四周的暗处角落里,都有人守着哩,那里就有一个哩!是一个不说话的姐姐……”

“在哪?”

乌仁哈沁微微侧头,U看书( )看了眼一片昏暗的甬道,莫名道。

即使明月高悬,可是草原上的人,大半都有夜盲症……

小吉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把脑袋往外一伸,正想说一句“不就在那儿嘛”,然而,话未出口,脑袋又一下收了回来,身子攸然绷紧,小脸煞白,一双大眼睛里,满满是惊恐骇然之色。

紧接着,就连身躯,都因为恐惧,难以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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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最长的一夜 (六)

“姐姐,姐姐,你怎么……”

香菱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吉祥这种情况,被唬的不行,抓着她的手,焦急唤道。

只是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小吉祥给堵住了。

小吉祥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连连摇头,示意香菱不要开口。

她的一双毛毛虫眉紧皱,大眼睛里除了惊恐之外,还有纠结。

太恐怖了。

她方才看见,就在不远处的甬道尾端的角落里,一个……一个黑影的脑袋,正趴在陈家姐姐的脖子上……

陈家姐姐,就是小吉祥以前在宁国府里翻天覆地玩闹时,无意间发现的那个暗卫。

这个暗卫虽然只跟她说过一句话,但人看起来却很羞涩……

可是方才,在月光的反衬下,小吉祥看到,陈家姐姐的脸是那样的雪白,眼睛……是恐怖的死灰色……

太可怕了!

坏人,坏人进府了……

这个时候,小吉祥应该带着香菱和乌仁哈沁悄悄的离开,赶紧去敲响紧急云板,呼唤前宅的亲卫才对。

可是……

可是她却不能走。

因为,

甬道的另一端,就是天香楼。

而且,这条路还会路过方才那座小院。

贾惜春就在里面……

无边的恐惧,让小吉祥无比的畏惧。

只是,她忽然想起了贾环曾经说过的话。

一个不护着家人的,一个不护着亲人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轻轻的深呼吸了几下后,小吉祥定住了慌乱的眼神,她看向乌仁哈沁和香菱,声音压的极低,道:“香菱,杨梅姐姐,府上来坏人了,你们悄悄的从旁边小道,绕到二门后,左侧挂着的云板处,敲响云板,然后喊李万机带亲兵来救人。记住了吗?”

乌仁哈沁和香菱两人见她这幅神色,哪里还会当成玩笑,两人齐齐面色一变,伸手掩住了口。

香菱一边怕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一边抓着小吉祥的衣服,也压低声音颤声道:“小吉祥,那你呢?”

这呆丫头,关键时候竟连姐姐都不叫了。

小吉祥却没心思教育她了,她对香菱道:“我不能走,我得去告诉四丫头,不然会出大事。没功夫说了,你们两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香菱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去告诉四姑娘,让杨梅去。”

小吉祥闻言大怒,一张脸上满是怒容,口中一对小虎牙都龇了起来。

可香菱却丝毫不动摇,她虽然呆笨,可她也知道,谁待她好。

和小吉祥玩耍的这段日子,是她活的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她没有爹娘,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她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小吉祥见香菱关键时刻掉链子,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只能哀求的看着乌仁哈沁,拜托道:“姐姐,香菱不懂事,你可一定要懂事啊!”

乌仁哈沁这个时候就显示的成熟果断的多,她轻声道:“我这就去叫人,很快就回来,你们一定小心。”

小吉祥简直感激不已,连连点头。

乌仁哈沁不再耽搁,转身悄悄离去。

小吉祥暗恼的瞪着香菱,道:“你看看人家多懂事……行了,别委屈了,你在这里藏好了,我去给四丫头报信儿去。”

香菱又摇头,泪眼巴巴的看着小吉祥。

不要留下我……

小吉祥无奈的一拍脑门儿,压低声音警告道:“一会儿往那边走,我让你干吗你就干吗,敢不听话,就要害死我们俩,明白吗?”

香菱连连点头。

小吉祥又轻轻的呼出了口气,小脑袋微微侧出墙角,看了一眼后,只见那道黑影还趴在陈家姐姐的脖颈上,而陈家姐姐已经……

小吉祥的脸色更白了,她咽了口唾沫,然后牵着香菱的手,一步一步,悄悄的往之前的小院儿走去……

一直走到拐角处,小吉祥发现那个黑影都没察觉,心里大喜,拉着香菱转过转角后,疾步往小院走去。

她自然看不到,在她和香菱刚刚转过转角,那道黑影,就“呼”的一下转过头。

月夜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一双死鱼眼中满是荒诞混乱的疯狂之色,而沾满血迹的嘴角,诡异的弯起……

……

“砰!”

“四丫头!快走!快走啊!!”

小吉祥带着香菱一路狂奔到天香楼后面的小院儿,一把推开门后,压低着嗓音呼喊道。

泪流满面的贾惜春和陪着流泪的入画显然受到了惊吓,两张仓皇的脸上都是不安。

不过待看到来人是小吉祥后,贾惜春顿时大怒!

“小吉祥,你……”

贾惜春指着小吉祥就要翻脸,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小吉祥打断:“四丫头,快走,快走!府上来坏人了,已经在杀人了!”

“什……什么?”

看着小吉祥那张焦急的脸上泪痕未干,贾惜春又不是傻子,哪里感觉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唬的有些挪不动脚,目瞪口呆道。

“别什么了,快走!”

小吉祥心急如焚,连推带搡的将贾惜春往外推。

香菱也有样学样,推着入画往外走。

入画有些无奈,她虽然也怕的要命,可她自己知道走啊……

将贾惜春推出门后,小吉祥对香菱道:“香菱,你带她们去天香楼,叫开门,然后让秦氏和你们一起跑,往前面跑!快点!”

香菱闻言,嘴巴又瘪下来了,看着小吉祥泪眼巴巴道:“姐姐……”

“别姐姐了,快点,你敢不听我的话?”

小吉祥厉声呵斥道,看模样,倒有些贾环的影子。

香菱不敢多嘴了。

小吉祥急道:“都傻愣着干吗,还不快去?”

香菱已经呜呜的哭出声了,一边和入画拉着已经被吓傻了的贾惜春往外走,一边频频回头,想看她大姐大要干什么……

却见小吉祥居然把院里的两盏玻璃风灯的灯罩给拆了,然后,将里面的火油,洒在了屋子的窗栏上……

“快走!”

小吉祥又急喝一声,将香菱等人催着离开后,她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是默默的数着数……

数了五十个数后,她将自己手里的风灯也扭开,没有再倒油,而是直接将火头,丢向了洒满火油的窗几。

冲天大火,腾空而起!

听到远处忽然响的守夜防火锣声,以及前院隐隐传来的云板声,小吉祥心里呼出了口气……

然后,就要往外跑去,三爷告诉她,不到死去的那一刻,就绝不放弃生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忽然被打开了。

看到进来之人,小吉祥惊怒交加!

“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竟是贾惜春、入画还有香菱三人。

香菱还真有点怕小吉祥,看了眼贾惜春,喏喏的道:“是……是……”

“是我要回来的!小吉祥,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不然,三哥回来也不会原谅我。三哥说过,做人要有担当,咱们一起走……”

贾惜春虽然也有些憷战斗力忽然爆表的小吉祥,可心里的骄傲还是给了她勇气,大声说出来。

“疯了疯了……蠢死算了!”

小吉祥气急败坏的骂了声,就往外走,喊道:“还不快走!”

“嘎嘎嘎,有趣,真有趣……”

一道刺耳诡异的声音忽地从门外飘忽响起,四女面色陡然大变,小吉祥的脸上,更是没了一点血色,煞白一片……

……

蓝田大营帅帐内,贾环看了眼手中茶杯里的清水后,笑了笑,而后对上方的宁至道:“宁叔,泽臣给您来信了没有?”

帅位上坐着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是蓝田大营统帅,大秦卫将军,川宁侯府现袭一等子宁至,也是宁泽辰的父亲。

一身冷到极致的气息,换个人来,怕是都无法与他长时间共处一室。

太过压抑逼人。

而且不仅他是这样,整个蓝田大营都是这种气场。

牛继宗曾教导贾环和牛奔,一支军队的主帅,便是这支军队的灵魂。

主帅的气质,决定军队的气质。

他断定贾环日后若是带军,军队的气质一定很有人情味儿……

而若是牛奔带军,军队的气质则会很猥琐不堪……

总之,都还需要锤炼。

显然,蓝田大营的气质,便是冰冷,和冷酷。

好在,托祖宗的福,秦风上门送礼都没得到的待遇,贾环已经得到了。

好歹还有一盏清水……

不过,即使面对的是贾环,宁至的脸上也没什么感**彩,更别说笑脸了。

一双眼睛里,冰冷的目光看着贾环,答道:“没有。”

贾环也许是因为脸皮太厚的原因,仿佛感受不到宁至眼神中的冰冷,浑不在意的呵呵笑道:“他也没给我写过,不过王世清和他在一起,倒是每月写一封信回来。

泽臣在外面过的太苦了些,见天儿和马贼们厮杀。

没少负伤……

宁叔,我想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太危险了。

要不,我修书一封,把他喊回来得了。

宁叔你随便安排一下,U看书()让他进军中打熬资历,总比在西北吃沙子和马贼厮杀强。

要是现在就快马加鞭送信儿的话,说不定半月内他就能回来了……”

“不用!”

宁至断然拒绝道:“他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立门户,与我没什么相干……

环哥儿,如今他是你的手下,死活随你。

营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你自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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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二五女”!

“你是何人?胆敢……胆敢擅闯我宁国府,该当何罪?

还不束手就擒,本官……我,姑奶奶我会从轻发落!”

小吉祥平日里跟着赵姨娘戏文听了不少,这会儿子,头脑已经开始僵滞的她,能想到最威风的话,就是这些戏文。

她一边将唬的站都站不稳的贾惜春、入画还有香菱,紧紧的护在她小小的身子后面,一边还独自一人,面色煞白的面对着对面那个恶人,结结巴巴,不伦不类的说道。

她并没有奢望,这么“霸气”的话能将这贼人惊走。

她只祈祷,能够多拖延片刻时间,好让救援的人早点赶来……

“嘎嘎嘎……”

黑衣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一双死鱼眼般的眸子,木讷、呆滞的看着小吉祥,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嘶嘶”的声音,恐怖之极。

他歪着头,道:“你就是贾环身边,嘶,那个最宠爱的,嘶,黄毛丫头吧?嘶……”

小吉祥被这副鬼样子吓的大滴的眼泪在眼睛中蕴着,却坚强的不让泪水流下,她微微颤抖着声音,看着那黑衣人道:“你既然知道我家三爷,就该知道他的厉害!

你若敢……你若敢无故伤害我们,他一定会报仇的!”

“嘎嘎嘎!”

黑衣人再次发出一阵刺耳的恐怖笑声,而后又猛然收住,

死死的看着小吉祥,唬的小吉祥一下想向后退一步,可是却又不能退,因为她身后有人……

黑衣人面容渐渐狰狞起来,嘶嘶做声,道:“无故?嘶!何人无故?

我父亲本明教教主,与贾环井水不犯河水,从无相干。

他却带人,趁家父练功错乱之危,卑鄙的杀了他。

嘶!

若非是他,本座本一清白书生,又如何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嘎嘎嘎!

贾环杀我父亲,毁我明教,此仇不共戴天,何人无故?嘶……

都说,贾环最重亲情。

想来,今夜本座将尔等屠尽吸干,嘶……

他必然会,生不如死!

嘎嘎嘎!

嘶……”

其实这黑衣人的话倒没什么,可他说话时,扭着脑袋一嘶一嘶的模样,真心让人别扭,心底发寒。

小吉祥眼看着这人就要有动作,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挤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这突然而来的笑脸,还真将黑衣人给怔住了……

什么鬼?

小吉祥趁机忙赔笑道:“教主,原来您是,事出有因啊!

哎呀!杀父之仇,自然不共戴天!理所应当要报仇!

没说的,我小吉祥站在你这边……”

说着,还拍了拍小胸脯,似颇有公道心肠!

“嘎!”

黑衣人的死鱼眼睁着,有些呆滞的看着小吉祥。

而小吉祥身后的贾惜春则愤怒不已,在后面想要推搡小吉祥这个“二五女”。

可“呆香菱”却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她……

小吉祥被黑人的眼睛盯的心里噗通噗通的直跳,脸上却笑的愈发灿烂,又道:“教主!您说的对!

贾环就是最重亲情,只要杀了他最亲近的人,喝了她的血,就会让他痛不欲生。

可这贾府里,一共有千百号人,你哪里找的出谁才是贾环最亲近的人呢?

若挨个杀,就算杀到天明也找不出。

只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也没甚用。

像我这样的丫头,八两银子就能买俩,杀了有什么意思嘛……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谁是他最亲的人!”

这幅变故,将原本书生出身的怪人,给唬的一怔一怔的……

又见小吉祥继续义薄云天道:“那个人就是,薛、宝、钗!”

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她就住在蘅芜苑里,那是大观园最好的地儿了,三……贾环都给了她。

你知不知道贾环为啥那般喜欢她?

我告诉你,就因为她脸最白!身上还香香哒!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教主别误会,我没有说你啊……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如何?”

黑衣人的脑子,似乎不大好使,有些宕机……

他脑袋歪着,死鱼眼一边转动,一边看着小吉祥。

如果小吉祥的演技再高深一些,说不定,还真能将这个原本书呆子出身,却被人用血脉秘法仓促“催熟”出的绝世妖人继续糊弄下去。

可是,见这么一个大坏蛋,居然被她耍的团团转。

本就没多深心机的小吉祥,哪里还藏的住心里的得意……

眼乃心门,自然而然的就将心里的得意和狡黠给流露了出来。

黑衣人是因为练功而变得木讷怪诞了些,可并非真是傻子。

当他看到小吉祥大眼睛中的得意神色后,顿时醒悟过来,他被骗了……

他竟被不共戴天仇人的一个婢女给耍成了呆头鹅!

想起他父亲生前对他的唾骂和失望,黑衣人心如刀绞,恨欲狂!

“咿……呀!”

黑衣人忽然仰天长啸,发出一道尖锐之极的啸声,然后一双死鱼眼变成赤红,一双苍白干枯如尸爪的手张开,怒不可揭的朝小吉祥头上抓去。

“啊!三爷……”

小吉祥见演崩了,哪里还坚强的下去,闭住眼,凄厉惨叫出声。

她身后,贾惜春和香菱还有入画三人,也跟着尖叫起来。

死到临头,谁人不惧?

她们能坚持到这会儿才叫唤,已经殊为不易了……

然而,就在黑衣人的双手堪堪要抓在小吉祥的天灵盖上,将她的脑袋一把抓成稀巴烂时。

忽地,从其侧面传来一声急厉低沉的啸声。

“嗡!”

黑衣人发出一道嘶声,骇然转头看去。

只见一柄古拙的纹松云剑,破空而来,杀向于他!

其势之大,触之必死。

黑衣人面色剧变,再顾不上小吉祥,连连退后。

若是他面前之人是贾环,或者是那个叫“薛宝钗”的……

他说不定拼死也要弄死。

可是,为了一个八两银子能买俩的黄毛丫头,他又怎会愿意舍命?

大仇未报,他死难瞑目……

不过,当他看到伴随着古剑飞来的一男一女两个道人时,原本就僵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小吉祥,你们没事吧?”

女道姑自然就是闲云,尽管她很少出药室,本不该和贾府其她人相识。

可耐不住小吉祥自来熟,不认生,想扩大队伍。

在得知有新人进府后,主动去“勾搭”。

虽然“勾搭”没成功,可到底还是混了个脸熟。

因此闲云道姑认得小吉祥,看着她闭着眼睛凄厉喊叫着,以为哪里受了伤,忙关心问道。

而小吉祥在听到闲云的声音后,如闻天籁,顿时停住了叫声,缓缓的睁开眼。

待看清果真是闲云后,小吉祥怔了怔,然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头钻进闲云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亲人哪,你们可来了……

哭的极为凄惨!

闲云道姑却有些不自在,尽管小吉祥只是一个小女娃儿,可把一张沾满眼泪鼻涕的脸在她胸前挤啊挤啊挤,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没等她来得及说话推开,却发现小吉祥人已经软踏踏的昏了过去。

“小吉祥,小吉祥……”

而从后面凑上前来的贾惜春、香菱,看到小吉祥居然“死”了,唬的面无人色,尖声惊叫起来。

从前面疯狂赶来的李万机、付鼐和纳兰森若并上百名披挂亲兵,在听到这道声音后,更是拔腿狂奔!

李万机一张黄脸狰狞可怖,怒声咆哮道:“付鼐,放走一个贼人,我等纵然万死,也难有颜面再见三爷!”

不用他喊,付鼐和纳兰两人的脸色早就成了黑锅,发疯一样的往里面赶。

训练有素的亲兵,在赶到燃起熊熊大火小院外,以最快的速度抢占射击高地,张弓搭箭,对准院内。

然而,此刻院中,除了几个哭的快要喘不过气的女孩子外,哪里还有贼人?

闲云刚刚安抚完贾惜春等人,告诉她们小吉祥只是被吓昏过去了,虚脱了,没大事。

就见外面人山人海的围了一层人,她对当头的李万机往东边指了指,道:“我师叔追着贼人去了那边……”

李万机深吸一口气,却没有离开,他看到倒在贾惜春怀里人事不省的小吉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骇的嘴都有些张不开。

闲云见之,知此人误会了,又忙将小吉祥并无大事说了一遍,李万机等人方松了口气。

就要派人去围追贼人时,贾惜春却又忽然开口哭泣道:“李总管,快去派人告诉我三哥,告诉他,呜呜……家里遭贼人了,有人杀到家里来,要杀我们,小吉祥都受伤了,呜呜,快去啊!”

李万机闻言,面色一变,却不敢说什么拒绝的话,紧绷着脸,点点头。

留下了十人留守在这里后,他一挥手,便又亲自带人去追贼人了。

他发誓,抓到这个贼子后,他要一口一口嚼碎他的骨头!!

……

宁国府这边这般大的动静,哪里能瞒得过人。

尤氏、秦氏、白荷等人自不用说,骇的跟什么似得,都想带人出门看看,有没有伤到哪个,尤其是白荷……

然而她们却发现,根本出不了门。

因为每个宅院门口,都守着两个气息凌厉干练的青衣女子,直言劝她们不要出门,外面不安全,危险还未尽去。

再问她们什么也不说,却也出不去,只能干着急。

而荣国府这边,自然也能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再加上之前的云板、锣声以及亲兵们戒严的动静。

使得西边府上也人心惶惶,极为不安。

然而,贾母却严厉禁止贾琏带人过去探寻帮助。

原因很简单……

宁国府里,现在并没有贾家的子孙了,贾环并不在府上。

哪怕是被烧干了毁尽了,(.com只要贾环没事,来日重建就是。

但贾家的儿孙,就那么几个了,一个都不能少……

而且,贾琏就是过去了,也没甚大用……

至于其她人,就听天由命吧……

贾母站在荣庆堂的窗前,眺望着东边的火光,面色阴晴不定,一双老眼中,恨意惊人。

但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

PS:这章强忍着穿插写法,一次写尽,真别扭……

表喊我断章了,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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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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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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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耳语

从蓝田大营出来后,贾环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心思重重。

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他可以肯定,宁至绝不可能是那边的人,也看不出他是一个有野心妄念的人。

可是,贾环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安……

他和乌远回到贾家营地后,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登上了一座营门附近的小山坡。

“呼!”

深深的吐出了口气后,贾环凝眉望月。

五月十五刚过,月亮依旧月满如盘。

银纱般的月光笼罩着整座行营,不远处的铁网山脉,却一片黑暗……

贾环凝视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远叔,我心中总是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

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纰漏。

你帮我想想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边看起来一切都还好……

家里那边……家里那边会不会出问题?”

贾环有些烦躁的问道。

乌远抱刀而立,左手握刀。

他听了贾环的话后,沉吟了下,而后缓缓的摇摇头,沉声道:“公子,可能性不大,少有人敢犯此等忌讳。

∷□,..而且……就算有人心存歹念,轻易也进不了家里。

董姨娘和卿姑娘布下的那些机关陷阱,即使是大高手,落入其中,都难以轻易脱身,难免会发出一些动静。

只要有稍许动静,暗哨就会发现预警……

若是武宗的话,虽不惧那些小巧机关。

可是,有道成师侄在,等闲武宗,根本不是对手。

天底下,也只有一个蛇娘才能三招败他……

更何况,家里还有一百精锐亲兵,随时待命。

公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当初武当剑阁阁主道成真人,被赢皓招至都中,正巧看到贾环杀了他的得意弟子,再加上忠顺王府的人挑拨,使得他生出了除掉贾环之念。

后来失手,又被蛇娘擒获后,由乌远求情得生,贾环放他一马,让他去外面认真打听,看他贾环是否是祸国殃民之辈。

然后再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忠顺王府中人的谎言自然靠不住,虽然贾环的名声有些臭大街,可还远不到为害天下苍生妇女的地步。

道成由此得知上当受骗,铸成大错。

为恐连累武当,便之身上门,登门求罪。

贾环很干脆的给了他两条路:第一,去杀了赢皓。第二,去杀了忠顺王。

二选一……

说起来,道成真人也算是江湖上最顶尖儿的那一撮大豪之一。

可他听到贾环的这两个条件后,差点没当场吞剑而亡。

他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不假,可在真正的勋贵眼中,他了不起也就是一个“郭解”之流的游侠罢了。

最大的作用,就是打手,也是炮灰……

别说去杀两个亲王,就是杀一个县太爷,都会给武当引来大祸。

真要按贾环所言去做,千年武当,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

他如何敢做……

可他也不能说贾环的要求过分。

既然他能遵照别人的意思来杀贾环,那么贾环这般以牙还牙,又有什么错?

谋杀一个国侯,本与谋反无异,贾环同样有能力让武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道成却又万万做不得这事。

就在他被逼的要横剑自尽,以给贾环一个交代之际,乌远再次出面求情。

贾环再给乌远面子,“从轻发落”,就让道成给他当十年打手。

然而道成还是不敢……

因为他已经打听清楚,贾环要打的人和打过的人,都是他打不起的……

堂堂剑阁阁主,江湖上多响亮的名号。

可是面对权贵时,差点没憋屈死。

最后,贾环好奇问他,他到底能干啥玩意。

心如死灰的道成艰难答道,可为仆十载,看家护院……

DUAnG!

成交!

别看贾环表面上一脸嫌弃的模样,好似又养了一个吃干饭的。

可是,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对他而言,杀一武宗不难,难的却是收为己用。

尤其是,能让一武宗屈尊为看家护院之流……

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却让他阴差阳错间给办到了。

贾环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其实得意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自此家中安保无忧矣。

可以说,有道成在,贾环就几乎没了后顾之忧。

除了皇宫大内外,他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何地有这般奢侈,能用武宗看门护院……

念及此,贾环心中骤起的担忧,也渐渐放了下来……

不过,贾环忽然又觉得,只一个道成,难免会看管不周全。

而且显然,他在内宅里也不方便。

贾环寻思着,等回去后,再让他写信回武当山,多招一些女弟子来。

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她们耍耍剑。

想起闲云那个小娘皮每天早上耍剑的模样,身姿可是矫捷的很哪!

她说的没错,她一点都不下垂……

“公子,公子?”

乌远的沉声呼唤,唤醒了“元神出窍”的贾环。

他回过神后,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然后深沉的点点头,道:“远叔,我是在认真思考你的话,深以为然……”

乌远嘴角抽了抽,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也不揭破,道:“公子不用太担心,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公子已经做到万全,至于其他的,且看天意罢。”

贾环微微颔首,道了声“也只能如此了”,然后忽然举起右手,朝营门方向招了招,并打了声口哨。

营门口处,始终关注着他动静的亲兵,看到他的动作后,忙一路小跑跑到了山坡上,询问何事。

贾环吩咐道:“去将韩二爷请来。”

“喏!”

这位鞑兵高声一应,又转头跑向营内。

看着远去的这位单眼皮、高颧骨典型蒙古人面相的亲兵,乌远微微皱起眉头,对贾环道:“公子为何都选鞑子为亲兵?坊间议论,多因此有非议公子之处。”

贾环哈哈一笑,眼睛闪烁,道:“何止坊间,哪一个月兰台寺那些御史不因为这个参我几回?

可是,无论是陛下,还是内阁,不管哪一边的人,都对这种折子视而不见。

远叔,你可知为何?”

乌远摇摇头,道:“朝堂之事太过隐晦复杂,实非我能领悟。或许是……公子圣眷隆厚之故?”

贾环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也没什么复杂的。

其实很简单,正是因为此举,不得人心罢了。

呵呵……”

乌远闻言后略一深思,便恍然大悟,然后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道:“我一直都知道公子处境不易,却不知,竟会难到这一步……”

贾环哈哈笑着摆手道:“远叔,不至于此。

只是尽量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这些细节而又要害之处,我们先一步做到位,就能省许多心思。

与人方便,才能与己方便。”

乌远听的有些头大,着实有些绕不过圈子,索性摇摇头,不再去想。

这时,韩让面色有些讶然的走了过来,看着贾环道:“环哥儿,出了什么事?”

贾环脸上的笑容敛去,他对乌远使了个眼色,乌远会意,双目如电的四处扫视了圈后,又往外走了十数步,严加警戒。

然后,贾环肃穆着一张脸,附耳在韩让耳边低语了一阵,却见韩让的眼睛猛然圆睁,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说罢之后,贾环看着面色隐隐发白的韩让,沉声道:“二哥,这些话你记住了吗?”

韩让嘴巴有些发干,看着贾环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二哥,不要紧张,只是防范于未然,但愿是我多想了……

具体安排由韩叔叔自己决定就是,我只是一个建议。”

贾环笑着道。

韩让深吸了口气,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看着贾环点点头,沉声道:“环哥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爹。”

贾环“嗯”了声,道:“带几个亲兵一起过去,不要大意。”

韩让点点头,然后不再啰嗦,转身离去。

“对了,让人把奔哥叫出来一下。”

韩让闻言,面色再变,回头对贾环点了点头后,转身大步离去。

……

神京城,宁国府。

李万机他们到底没有追到道成和那贼人。

当一个武宗想逃跑时,除了同级别的武人外,其他人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他只能带人将府中每一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顺便将火给灭了……

不过好在,紧紧半个多时辰后,道成就拎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贼人回来了。

正如乌远所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蛇娘,能与灵蛇相合,三招败道成……

而这个黑衣怪人,以邪宗妖法入武成宗,又哪里是一代剑阁阁主的对手?

他在道成手中连一个回合都没走上,就被废了气海,擒了回来。

虽然李万机恨不得将此贼扒皮拆骨吃肉,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最好还是等贾环回来再处理。

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而道成、秦眉还有李万机等人,又亲自带人再三检查了遍府内各处角落后,便解除了内部戒严。

但暗中的守备却又加强了一倍。

当战战兢兢走出院门的尤氏和白荷,得知府上没事,重要的人也都还好后,松了口气之余,忙又派人去西边荣国府报平安。

没多久,贾母便由贾琏、鸳鸯、李纨等人陪着,亲自赶来了。

同时到的,还有园子里被唬的心惊胆战的姑娘们。

两班人在宁安堂后宅院门口处遇到,一番匆匆见礼后,众人一起护着贾母往里面走。

然而,还没进正堂,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嚣张得意的声音:

“真真是个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

就那个丑八怪,也敢跑到我吉祥姐的地盘儿祸祸?

哼!

仔细他的一张好皮!

哇哈哈哈!”

……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 家中事

宁安堂后宅内,气氛有些古怪。

惊恐不安的气氛似乎并不多,倒是目瞪口呆的人很多。

当贾惜春哽咽着将她知道的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后,众人都顾不上安慰贾惜春了。

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看向“一脸谦虚”的小吉祥,如同在看奇葩……

再也没人对她方才“大言不惭”的把宁国府说成是她“吉祥姐”的地盘而感到不满和嘲笑了。

除了面色青红变幻的薛宝钗外,其她所有人对小吉祥的感官,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熊孩子,似乎也不只是会淘气。

淘气到正处,居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功劳……

当然,她们此刻能有这种心情想这些,也是因为她们大都以为,只是进来了一个寻常贼人,但并未来得及发生什么伤害。

而且坏人还已经被抓住了……

因为连贾惜春也不知道,方才已经没了一条人命。

小吉祥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说出来后,除了平白吓唬人外,也没甚用。

一切,还是等三爷回来后再说吧……

而姊妹中,林黛玉看了看一对毛毛虫眉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贼兮兮的打量⑨√,..着众人的小吉祥,而后又看了看垂着眼帘,面色淡淡不语的薛宝钗。

林黛玉想着方才贾惜春所描述的话,实在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带坏人去找薛宝钗……

嘻嘻!

而这道笑声如同点燃了引子一般,引起了哄堂大笑。

“老太太,你瞧瞧她,这幅模样神态,和环儿有什么分别没有?”

众人笑罢,林黛玉对贾母笑道。

众人闻言,再看向一脸“无辜”的小吉祥,又忍不住大笑一阵。

连小吉祥自己也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一副老实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在尤氏、白荷等宁国内眷面前,“我吉祥姐”的风采……

倒是贾母,只是淡淡的笑了阵,又敛起了笑脸。

她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心神不宁,打量了番小吉祥后,感叹道:“跟能为人,学能为事。

难得你这点子年纪,就能有这份定力和头脑,你很好。”

小吉祥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跪下道:“奴婢谢老太太赏……赞赏!”

“噗!”

这下,别说林黛玉她们了,连李纨这样的老实人,都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而贾母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声,语气稍稍变得轻松了些,道:“你林姐姐说的不错,你就和你主子一模一样,连要赏儿的法子都一样!

只是今儿来的急,也没预备着,等明儿再让你鸳鸯姐姐把你的赏给送过来罢。”

小吉祥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祖宗,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贾母摆了摆手,看向尤氏,沉声道:“李万机怎么说?”

尤氏见贾母面色严肃,忙也收起了笑脸,正色道:“老祖宗尽放心就是,李总管再三保证,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府上和园子各处也都加派了人手,据说府上新来的供奉,好像还是个武宗什么的……

总之就是一等一的厉害,就是他擒获了贼人。

再不会有人闯进来,惊动老祖宗了。”

贾母摇摇头,道:“不是惊动我,而是你们……

你们不拘哪一个,但凡有一点好歹,等环哥儿回来后,那还了得?

所以,半点大意不得。

链儿……”

说着,贾母又看向贾琏,道:“你一会儿去把这话告诉李万机,告诉他,环哥儿亲兵家将的养了一大堆,从未有过亏待。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正是用他们的时候,再不敢有半点疏忽。

若再有一次这样的事发生……

宁国如今乃武勋将门,以军法治家。

纵然环哥儿有情,而军法无情。”

“是,老祖宗。”

贾琏恭声应道。

贾母又看向了贾惜春,眼中闪过一抹严厉之色。

只是,又想起某人极护犊子的性子,到底没有动出怒来,她沉声道:“四丫头,今日之事,绝不许再有下一回了,记住了吗?”

贾惜春闻言,小脸面色一白,大眼睛里噙着泪,点点头道:“是。”

贾母又对身边的李纨道:“她身边的奶.子嬷嬷一人革半年的银米,打二十板子。

再有下次,连个姐儿都看不住,府上就容不得她们了。

至于这个丫鬟……”

“老太太,千错万错都是孙女的错,是孙女想要拜祭……”

见贾母眼神严厉的看向入画,眼看就要严加发落,贾惜春忙出面求情道。

与原本世界中相比,贾惜春的性格,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然而,贾母的心情可能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糟。

而且,贾惜春在她心里的分量,也着实有限……

没有惩罚她,已经是看在贾环的面子上了。

否则的话,单凭她今日,给一个连贾家族谱都上不去的无命妇私立灵位,烧纸送灵,“引发”了那么大的祸事,就该把她圈禁起来,交给管教嬷嬷好生管束。

因此,贾母用极严厉的眼神堵住了贾惜春未尽之言后,又看向对李纨道:“将这个不安分的小蹄子,连同她哥哥一起,一同都赶出去。

真是好大的胆子!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敢往府里拿,今日之事,说不得就和这些东西有关。”

李纨听到贾母这般严厉苛责的口气,哪里敢说个不字,看了眼唬的小脸煞白,站都站不住瘫坐在地上的入画一眼,应了下来。

连续发作了一通后,贾母心里似乎好受了些,脸色也微微好看了些。

她对林黛玉等人道:“已经夜了,你们都快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等明儿再说。”

林黛玉等人见贾母生气,也不敢违逆她,纷纷应声称是。

而贾母说罢,就在李纨等人的陪伴下,又回到荣国那边去了。

待贾母离去后,林黛玉等人就听小吉祥在那里安慰着泣不成声的贾惜春,道:“四丫头,快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你也是笨!

老太太虽然撵了入画出去,可又没让人打骂她,有什么相干?

当年我小吉祥不也一样被撵出去过……

你要实在舍不得她,等三爷回来后,你稍稍的撒个娇,就又可以接她回来嘛!

到时候,老太太气也消了,也忘记这回事了,不就万事大吉了?

有什么好哭的嘛……

入画,你也别哭了,咱们也算是共患难同生死过一回,阎罗殿门口遛过一遭的,吉祥姐我还能看你没个下场?

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跟李万机他婆娘打招呼,你先去城南庄子上待几天,可以先帮王庄头那个傻儿子王成养养驴嘛……”

入画的哭声陡然增高……

“噗!”

本来因为之前贾母的一番严厉发作而给诸姊妹们带来的阴霾,被小吉祥这番胡话瞬间给驱散开来。

史湘云一边嗤笑,一边上前,也半蹲下去,摸着小吉祥的脑瓜,道:“还怕不怕了?”

小吉祥可能脑子烧糊涂了,大言不惭的吹嘘道:“怕?我吉祥姐怕过哪个……哎哟!”

刚吹完,一双小手抱住脑瓜,讪笑着看向史湘云,讨好道:“云儿太太,我是在跟入画说哩!不是真个想当你的姐……”

史湘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又轻轻的替她揉了揉,柔声道:“整日里就看你疯,以为你只会疯。

没想到,关键时候,还顶些事,知道护着人。

今天唬坏了没?

等你三爷回来,不定多心疼你呢。”

小吉祥听闻此言,大眼睛里渐渐泛起了层水花,嘴巴瘪了瘪后,却又摇摇头,继续吹:“我吉祥……我小吉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噗!”

站在她身后的林黛玉实在忍不住了,也跟着笑出声,半躬身,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瓜,道:“到底和你主子一样,难怪环儿最喜欢你……”

小吉祥被两个太太摸着脑袋,脸上顿时泛起了一层得意的受用神色,众人看去,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贾环”,别说其她人,就连贾惜春都忍不住笑出声。

然后又听小吉祥摇头晃脑道:“颦儿太太,三爷最喜欢的人可不是我哩……”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众人闻言,顿时想起之前贾惜春描述的话。

哪有还能忍得住的,除了白荷柔声训了小吉祥两句外,其她人都大笑不止。

林黛玉笑的最开心……

白荷怕薛宝钗面子上过意不去,就给她赔不是,道:“薛姐姐,小吉祥不懂事,就会乱来,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其她人闻言,渐渐止住了笑声,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对这些眼光似无所知,她看向白荷,笑道:“这是哪里话,谁还会真个当真?

而且,小吉祥今天做的确实很好。”

说着,她还对小吉祥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也没等小吉祥回应什么,薛宝钗对众人道:“到底天晚了,咱们姐妹们还是先回去吧。大嫂和蓉哥儿媳妇身子都还没好,经不起熬夜。”

此言一出,尽管尤氏和秦可卿都连连说不妨事,而众人也都还想再留下来多问问小吉祥,可却不好再留了。

纷纷起身告辞。

不过,在离开前,贾迎春看着小吉祥笑道:“你先前不是央我让人帮你绣一副,你和环弟的刺绣吗?明儿你去我那里,我让人先给你描影儿,待环弟回来后,再描他的。”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的看向小吉祥忽然变的通红的脸。

贾探春呵呵上前,轻轻的在她忸怩害羞的脸上拧了下,好笑道:“你也会害羞?

对了,你不是老想往我的秋爽斋里去扑蚱蜢么?

看在你今天表现不赖的份上,得空去吧。

不过,你得小心些我的花儿,弄毁了仔细你的皮!”

……

PS:推荐两本作者朋友的书,一本是《辅国权臣》,一本是《燃烧的莫斯科》,书荒的书友可以看看,帮忙收藏一下也行。

另外,马上就要高.潮了,再铺垫一下,最好能水到渠成的一气呵成……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 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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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找死!

神京城,荣国府。

荣庆堂东暖阁。

贾母坐在一面炕上,面色木然,透过玻璃窗几,出神的望着外面月色洒满的地面。

很罕见的是,鸳鸯不在屋内……

“唉!”

长叹息一声,贾母的面色渐变,似悲似怨,有无穷的憎恨,又生无边的恐惧。

三十年了……

为了维护这个家,她眼睁睁的看着长子一步步堕落,看着二子成了书呆子,看着两府一地鸡毛的烂事……

她从不说话,因为她只求平安。

可是……

终究还是难得平安。

她没有想到,即使没有她,先荣国还是显灵,亲自挑选了一个子孙教化……

念及此,贾母眼神中浮现了抹犹豫,似有难解之事。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一咬牙,站起身,走到后面高如一面墙的柜子前。

打开最里面的那扇柜门,将一摞摞衣服取出,然后再往里,她将手伸到隔板下面,似是抓住了什么,手臂用力,转动了半圈……

“吱……嘎!”

柜内发出了声,久未打开的门,初次被打开时的刺耳摩擦声。

柜≦,..子的里面靠墙一面,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暗格。

暗格内,有一卷轴。

卷轴边,则是一封信封。

贾母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她颤着手,先慢慢的捧出了卷轴。

在屋子里玻璃油灯的照耀下,缓缓展开。

这是一副画。

画纸上,画着一副《寒山折梅图》……

这种画,贾环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龙首宫,为太上皇和赢杏儿所作。

还有一次,则是在龙城大宰桑帐中的地窖内。

不过,如果贾环此刻在此,看到贾母手中的这幅《寒山折梅图》,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这幅图,与曾经看过的那两幅图,微有不同……

贾母用一双颤抖的手,轻轻的抚过画面,泪水模糊了双眼……

似乎过了好久,贾母又轻轻的将画卷了起来,收好,放回了原位……

然后,她的手颤的更厉害了。

双手缓缓的,缓缓的探向了里面的那封信。

却显得极为犹豫。

似极想拿起,却又似极恐惧,不敢拿起……

仿佛,这封信中藏着一头洪荒凶兽一般。

只要打开,就会吞没了她,吞没了整个贾家。

贾母面上已是老泪纵横,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将那封信缓缓拿起,拿出了暗格。

烛火的光芒,一瞬间笼罩在了信封上……

入目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一股陈旧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呜呜……”

贾母似乎已经悲痛的无法自己,哭出声来。

“老爷啊……”

……

铁网山行营。

擂台上,兵卒们都已经退下了。

不管那些士卒的武技多么娴熟,平日里训练多么刻苦,但是受限于功法和从武之资,他们中能有几个二品武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但是武勋子弟中,超过三品的,都大有人在。

不过,并没有人鸣什么不平,因为至少朝廷给了所有人一个相对公正的平台。

能者上,败者下。

没有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原因,将普通士卒摒弃在外。

而是凭真实能力去较量淘汰。

因此,即使是输了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下台后哈哈一笑,继续兴致高涨的观看擂台上愈发精彩的对抗。

他们期待有一天,能够在战场上立下足够的军功,得以封爵。

纵然他们这一代已经失去了大发展的希望,但只要持之以恒,他们相信,有朝一日,他们的子孙也能像今天擂台上的衙内们这般威武。

士卒们并不嫉妒仇恨这些衙内,因为这些衙内们能有今天,是他们的祖宗用命换来的。

大丈夫纵横天下,厮杀疆场,所为者何?

无非就是封妻荫子罢。

子孙承蒙祖荫,何错之有?

更何况,从武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

每一个能够将他们赶下来的人,习武所受到的痛苦,也必定比他们多许多。

所以,看着擂台上正在激烈对战的衙内们,这些士卒们的眼中,只有羡慕、钦佩和炙热的希望。

此刻在擂台上守擂的人,是韩让。

韩德功执掌京营的时间毕竟还短,就底蕴而言,如今的京营也远不如御林军和灞上军营。

几个回合后,京营就败北了。

但京营内部的将领兵卒们又不甘心,于是,就将“少帅”请出。

以韩让如今五品的武道修为,再加上勤修不辍的定军枪法,寻常士卒间,绝无敌手。

而成年将领中,纵然有能胜于他者,也必然年长一辈于他,又怎好上台以大欺小?

胜之不武。

因此,当韩让将普通士卒清场成为擂主后,比武终于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

第一个上场挑战韩让的衙内,是李芳。

其父为武田侯府现袭三等子李定,任天府军团都指挥使一职,手握两万五千雄兵,镇守一方。

实权亲贵武勋出身,再加上极为出色的根骨,使得李芳有了绝大多数人所没有的从武基础。

不仅如此,由于蜀中多名山,名山多武林,得益于出身之故,李芳除了修行自家家传武学外,还多拜名师。

比如说,青城山的一代武宗玄空真人。

再比如说,唐门……

种种优越的从武条件相合,使得李芳年不过十七,已经是五品高手,胜过其父了。

也正因此,才使得李芳极为骄傲。

同辈之人,除了傅安之外,目无余子。

尽管他早就听说过贾环的种种传闻,还有人传说贾环是什么七品以上的大高手。

但对于这种说法,李芳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如果说贾环从娘胎里开始练,而贾家先祖还都在世的话,李芳或许还有可能相信这句话。

可是他却调查过,贾环在八岁以前,只是一个病恹恹的庶孽。

因此,李芳以为,贾环的种种传说,不过是荣国一脉的大佬们,故意传出来替他扬名的。

毕竟,荣国一系确实需要一个旗帜来聚拢一下涣散的人心。

明白归明白,但李芳却极瞧不起这种做法。

骄傲的年轻人,对于名气比他大的同龄人本就不服气,再加上得知最宠爱他的姑姑,因为贾环逼迫恐吓的缘故,被休回家,更被李芳视为奇耻大辱。

从昨日归家后他就对贾环大骂不已,一直到今天早上被牛奔撞到,发生冲突后,还把牛奔几人打了一顿。

尽管后来贾环带了几百号“马仔”,也把他们痛揍了一回。

可李芳心里却并不服,因为他认为贾环等人不过是以多欺少……

平均四五个打一个,胜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趁这个擂台之机,他想找回场子。

李芳的确有骄傲的本钱,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

剑招华丽,如繁花似锦。

在熊熊篝火的照耀下,剑花如雪浪一般,朝韩让攻去。

这般威势,别说大部分兵卒,就连许多本极不耐烦的王公大臣,见到如此好看的剑舞,都纷纷叫起好来……

只可惜,李芳面对的,是一个上过沙场、经过大战,甚至围剿过武宗的“老手”。

韩让与李芳不同,李芳虽然也有拜师武宗,可是,极为自负的李芳,不止拜过一个老师。

师出多门,实乃武学大忌。

纵然学的磅礴复杂,却也会使得师父们有意见,不会将真正的武道传授。

但韩让却始终诚心诚意的请教乌远。

而且,并不是求学乌远的武功,而是求乌远以武宗的高度,去指点他家传武学中的缺失。

然后,再勤加修炼。

而后再问,再修炼……

如此反复钻研、打磨、精练,韩家兄弟手中的定军枪法,都已经到了一定的火候。

定军枪善守可攻,先守后攻。

韩让任凭李芳将手中宝剑舞成一团白练,却无视于睹。

以手中大枪为“盾”,沉稳御之。

在久攻无果,渐渐焦躁的李芳露出破绽时,韩让便会果断一枪探出,直逼破绽,打的李芳渐显狼狈。

其实,李芳的目标并不是韩让。

他本想速速打败韩让,然后点名挑战贾环,一雪前耻!

也让贾环知道,仅仅有个好祖宗没什么了不起,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可谁想,他竟然连贾环身边的一个“狗腿子”都拿不下。

越打越浮,破绽越多,也就越狼狈的李芳,眼中厉色一闪,忽然猛然一剑逼退韩让手中的大枪。

而后,他竟然转身跑开……

这个动作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预料,谁都想不到,开局惊艳的李芳,竟要不战而逃……

“嘘声”四起。

连韩让都微微诧异,不解其意,手中的大枪松了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芳背对着韩让的口中,忽然爆喝一声:“看暗器!”

其身后披风下,几点寒芒应声而出,直取韩让要害之处。

这一出,更是大出了众人意料。

满场兵卒将士哗然出声。

军中比武,竟还有人使暗器!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暂时都没有心情想这些,嘘完之后,便纷纷看向韩让。

想看他会不会有危险……

所谓功夫不负苦心人,扎实的修练磨砺,使得韩让在这种时刻,出奇的平静沉着。

电石火花间,他双手猛然一握大枪,枪杆便开始颤起来。

枪头更是瞬间抖成一片枪花,迎向了那几点寒芒。

“叮!叮!叮!铛!”

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响罢,擂台上散落了一地暗器,多为梭镖锈锤等随身暗器。

若只是如此,这倒也罢了。

毕竟方才李芳在发暗器前曾高声呼喊提醒,韩让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可是,他却发现,这些暗器的身上,并非是纯正的金属光泽,而是一层薄薄的乌黑色……

韩让并非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因为乌远常给他们讲一些江湖“常识”,因此,韩让如何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顿时勃然大怒。

手中本已垂下的大枪猛然平举,怒喝一声:“一枪定三军!”

而后,人枪合一,杀向气势已尽,慌乱不已,面色惨白的李芳。

“住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擂台一侧,忽然凌空飞起一人,手中长剑直刺来不及收招的韩让。

而前方的李芳,也趁机舞剑,向韩让刺去……

“我艹你姥姥!找死!”

贾环见状,哪里还能在露台上坐的住,勃然大怒之下,一脚踹翻面前小几,凌空跃下露台,而后朝擂台上冲去……

……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以牙还牙

贾环速度极快。

从擂台一侧有人跃起,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便暴起一击,踹飞面前几案,飞了出去。

几个呼吸间,当他踹飞的几案,将将砸在对面孝康亲王的几案上,溅起无数汤汁,悬浮在空中,还未落在孝康亲王和附近孝裕亲王身上时,贾环人已经从王帐前的露台上跃下,跑完了露台至擂台间的一半距离。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叫骂声和哗然声同时响起。

韩让也迎来了他极为惊险的时刻。

正对面李芳伺机出剑,韩让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狞笑。

而身侧,看不到之处,带给他的危机感更重。

因为李芳的剑出自仓促间,力道漂浮。

但身侧起的劲风,却极为强烈迅疾。

电石火花间,韩让不再犹疑,单手握枪,猛然横侧,迎向偷袭者。

而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的朝李芳挥来的剑上砸去。

“当!”

钢枪与宝剑的撞击声率先响起,韩让身子一震,原本砸向李芳剑背的拳,却发生了错位。

手背从剑锋上划过,鲜血飞舞……

而这个时候,暴怒的贾环已然︽『,..狂飙突进至擂台下,然而,在他点地飞起时,一道着紫色袖袍的手臂,拦在了他身前。

看着这只手臂后,贾环愈发暴怒,怒喝一声:“找死!”

然后冲势不减,双拳如奔雷般轰出。

“砰!”

一声巨响后,贾环冲势耗尽,后退了一步。

而他对面之人,退了……两步!

此番变故,更甚擂台之上。

莫说万人兵卒看直了眼,就连擂台上的争斗都停了下来。

李芳一脸见鬼般的看着台下……

而韩让也扶枪站了起来,顾不得手上的伤,一脸担心的看着贾环。

“方南天!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了?

犯规的人你不拦,你拦我?!”

贾环指着对面眼神骇然的方南天,厉声怒骂道。

方南天的身份,自然不会和一个小辈在这种场合骂街,但这个时候,原本坐在露台下,靠擂台较近的衙内们纷纷围了上来。

方冲听贾环居然指着他父亲的鼻子骂娘,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喝道:“宁侯,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你也是有身份的……”

“我放你娘的屁!”

没等方冲说完,就被贾环骂断,不过贾环连看他一眼都没看,一双满是怒气的眼,依旧死死的盯着方南天,厉声道:“方南天,今天你不给本侯一个交代,我保证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没有底线。”

闻言,方南天刚刚平息骇然的双眼中,瞳孔微微一缩。

他不是怕贾环能把他怎样,他是怕某人没有下限的撒泼……

方南天面无表情的深深看了贾环一眼,然后转身看向擂台上方多出的那人。

“蜀中侯世子,你有何话说?”

方南天心中也生起怒气,看着傅安沉声道。

傅安脸上也是青紫满面,之前被贾环、牛奔和温博照着脸上不知打了几百拳,但相比贾环,人家的风仪就出众的多。

好像方才犯规出手的不是他一般,气质温和的面对方南天,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方太尉,方才晚辈贸然出手,并非想伤害这位兄弟。只是想拦住他,不让他下狠手罢。

毕竟,李芳已经收手了。”

方南天闻言,微微颔首,然后眯着眼,看向贾环。

贾环简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了声,道:“你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心瞎了?

这种狗屁话你也信?

那个小杂.种刚放完暗器不说,他后来收手了吗?

韩让手上的伤是被李家祖宗显灵咬了一口吗?”

方南天闻言故然面色一黑,却也比不得后面的李芳。

作为勋贵世家,哪个子弟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言谈举止都是自幼被严格要求的,何曾有人会骂过这么难听的街?

骂他小杂.种也就罢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可怎地还将他祖先拉出来比作是狗……

李芳本就羞愤之心,顿时又受到了一百万点暴击。

偏他还不能骂回去,一来没骂过不会,二来,也不敢。

他要敢骂贾环祖宗,那才是真正的作死。

郁气累积下,李芳简直五内俱焚,气的一口血涌上喉头,吐了出来,面如金纸……

他现在恨不得方才傅安没有上来,他宁肯被韩让捅一枪,也好过在万目瞩目下,被这般羞辱辱骂,还累及李家先祖。

方南天沉着脸看向贾环,道:“宁侯,蜀中侯世子纵然有错,可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吧?”

此刻,除了露台上的大佬们自恃身份没有过来外,其他人都围了上来。

甚至,连皇太孙赢历带着一干皇孙们也围上前来。

听了方南天的话后,跟在荆王世子赢皓身边赢朗发出了一道有些刺耳的笑声,阴阳怪气道:“太尉这话说的真是极是!

贾环啊,你还真把自己当一盘儿菜了?

就算傅安有错,和你什么相干?”

贾环冷笑一声,瞥了赢朗一眼,冷声道:“垃圾!”

而后,不理勃然大怒的赢朗,看向方南天道:“没错,傅家那小畜生没教养随便出手,本不该我的事,应由你来处理。

可你处理了吗?

路不平有人踩,你不处理,我自己来处理!”

方南天沉声道:“我并未说过不处理蜀中侯世子。”

说罢,他转头看向擂台上的傅安,道:“傅安,你未经请示,擅自出手,违背了擂台规矩。本官罚你与定军伯世子赔礼道歉,并剥夺你擂台比武资格,你可服否?”

傅安躬身应道:“谨遵太尉大人之命,是晚辈鲁莽了,晚辈认罚。”

而后,他又对韩让方向抱拳一揖,诚声道:“这位兄弟,都是小弟关心心切,才惹出了误会,还望兄弟多多原谅。”

在众人眼里,傅安的语气很诚恳,表情看起来也很真诚,然而,在对面韩让的眼中,却可以看到傅安隐晦低垂的眼神中,满是愚弄讥讽之意。

韩让并不陌生这种眼神,因为这才是衙内圈里的手段。

在外人眼中,道貌岸然,彬彬有礼。

但在对手眼中,却故意示之以本色……

自忖“真正”高贵的衙内公子哥儿们,从来不屑于亲自动手。

他们追求的意境,要“更高”,讲究杀人诛心!

不过这一套,一般在文官子弟和宗亲子弟间比较盛行,武勋亲贵子弟间,却不常有。

因此,陡然给人来了这一手,韩让大怒。

只是……他不愿再给贾环惹麻烦,只能将怒火压住。

然而,即便他愿意顾全大局,忍气吞声。

可贾环又怎么会同意这种处置手段?

若只是道歉,贾环说不定也就算完了。

因为接下来自有人来收拾傅安。

可把他的比武资格也取消了,方南天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还是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

再看到韩让忽然大怒又强行压下去的愤怒眼神,已经在衙内圈里厮混了不少年的贾环,哪里还猜不透里面的勾当。

“哈!”

贾环怒急反笑,本来只想借机将水搅浑,这下却是动了真怒。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方南天,冷笑一声,道:“果然不愧是方太尉,处置的真公道!

私自犯规,插手比武,只是道歉取消比武资格,对吧?

好,好的很!”

方南天眼睛微眯的看着贾环,淡淡的道:“宁侯若有不满,自可向陛下申诉。”

贾环又哈哈一笑,转头对早已站在他身后的牛奔等人道:“从来都是别人担心咱们兄弟不守规矩,没想到,今天咱们居然让人给玩儿了一个阴的。

奔哥,说说看,咱们是喜欢告状的人吗?”

牛奔“嘿”了声,冷笑道:“咱们从不告状!”

贾环又道:“那咱们怎么办?”

牛奔绿豆眼圆睁,怒道:“自然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贾环哈哈一笑,道:“那还等什么?”

说罢,贾环身形暴起,一瞬间竟在众人面前诡异绝伦的一分为二,同时攻向了面色顿变的方南天。

而牛奔、温博、秦风、韩大、韩三并诸葛道、苏叶、涂成一干衙内们,则绕开了方南天,从四面八方涌上擂台,淹没了面色大变的傅安和李芳,惨叫声刚一响起,就被堵住了……

众人的目光并不在已经没有什么悬念的擂台上,一边倒的蹂罹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在看擂台下方。

贾环此刻如同疯子一般,疯狂的进攻着方南天。

而方南天则是沉着应对。

方才他与贾环相抗,贾环退后一步,他退后两步。

并不是说他比贾环弱,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贾环的力量竟会强到这个地步。

因此,他之前只用了七成力道……

方南天步入九品已经很多年了,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契机,难以突破。

但他的力量却愈发浑厚,对劲的领悟和理解,绝不是贾环这种开挂突飞的人所能相比的。

因此,面对贾环的诡异进攻,方南天并不畏惧什么。

凭借高过贾环的武道境界和经验,他对付的比较从容。

甚至,还在观察着贾环的身法。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他能参透贾环身法中的武道意境,甚至不需要参透,只要稍微领悟一点,他就能突破武宗!

只可惜……

他观察的起兴,贾环却忽然收身,顿住了脚,往后退去……

然后,擂台上的一群打的兴尽的衙内们,对着擂台上倒地不起,如同死狗一般的傅安和李芳,齐齐抱拳一揖,“诚声”道:“两位兄弟,都是小弟关心心切,才惹出了误会,还望兄弟多多原谅。”

而后,又一起对方南天诚恳道:“晚辈鲁莽,甘愿领受太尉大人责罚,退出比武。”

方南天的脸,一瞬间黑如锅底,看着贾环的眼中寒芒闪现。

贾环耸耸肩,笑道:“太尉啊,你这般看着我,我可是会很难为情的。

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向陛下申诉嘛……”

方南天闻言,面上怒色顿生,一步踏出!

……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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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扬长而去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第七百零九章 惊呼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

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

凭栏垂绛袖,倚石护清烟。

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这首五言,便是对怡红院内景色的贴切描述。

此刻,庭院中芭蕉如碧玉,海棠若红脂。

有秀丽的女儿家凭栏杆而坐于游廊上,红艳的衣袖垂了下来。

又有人倚靠在庭院当中的山石上,笑看众人嬉戏。

不过,与诗中意境不同处也在于此,深庭并不清静……

“晴雯,你说东边儿府上,好端端地怎会起火哩?”

与几个小丫头子疯顽了一通后,麝月笑喘着对晴雯问道。

晴雯容貌出挑,心气也高,此刻斜倚在一块山石上,在月色灯火的笼罩下,显得愈发秀美。

听麝月的话后,她嗤笑了声,道:“还能怎么着?八成是小吉祥那个小蹄子玩儿疯了,不小心燃了屋子呗。”

麝月闻言咋舌道:“那她可不惨了?老太太最怕火光了……”

“她惨什么?有三爷护着,她就是把宁国府都点了,谁还能把她怎么样?

真真是……

她怎么这么好的运?↗,..”

一旁处的碧痕满脸艳羡的感慨道。

晴雯闻言,觑着眼看她道:“瞧你那副浪样儿,怎地,羡慕小吉祥子?那你就去找三爷呗,看看他老人家还缺不缺一个洗脚的丫头!”

“呸!”

碧痕闻言又羞又恼,骂道:“就你嘴巴最毒,我多咱说羡慕小吉祥了?”

晴雯又嗤笑了声,道:“你还嘴硬,瞧你一副思春脸,我看呀,要是三爷来找你,你还不巴巴儿的添他……哎哟!碧痕,你疯了?哈哈哈!”

晴雯话没说完,羞的满脸通红的碧痕已经冲了上来,朝她身上抓了一把后,恼道:“你这烂了嘴的小蹄子,看我不和你拼了!”

晴雯方才不过和她玩笑,而且自己也笑的身上没了气力,哪里肯和她打。

只绕着麝月转圈儿,还不住的撩拨碧痕。

逗的满庭院纳凉的小丫头子们也跟着咋咋呼呼,热闹不凡……

袭人身着一身桃红色襦裙,坐在游廊下,看着她们玩笑,嘴角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只是在听她们提及小吉祥时,眼中亦是闪过一抹艳羡……

若她当初……

正胡乱遐想着,眼角余光处忽然看到一人的身影,也来到了游廊下,看庭院中众人嬉戏。

袭人心中如同被蛰了下般,刺痛。

王夫人被送去礼佛,损失最大的,大概就属袭人了。

没了王夫人的压制,不用在王夫人那里去立规矩,在这座还未有女主人的怡红院里,谁还能压过此人,金钏……

好在,许是心里有疙瘩的缘故,贾宝玉对这位姨娘,并不上心。

虽不曾凌虐欺辱,但也不像“婚前”那般“恩爱”。

只是淡淡待之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袭人的心里才好受点,不曾真个怄死……

“嗯?”

忽地,袭人秀眉微微蹙起,疑惑的看着门口处,自语道:“宝玉方才和王姑娘去了老太太那里,这会子再不会回来。可是这么晚了,又是谁呢?

诶,你们别只顾着疯了,没人去开门……”

袭人素来声音温柔,下面庭院里又闹的正欢实,那些小丫头子们哪里听的进耳,竟没个人理会。

若是换个厉害点的大丫头,定然会拉下脸来训斥一番。

可袭人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去得罪人,听着外面响了好久的山门,她便起身,从抄手游廊处绕到门前,笑着将门打开……

却不想,门刚打开,一道人影便闯了进来,抬腿踹来,踢到了袭人的肋上,将她踹倒在地。

而后更是厉声骂道:“下.流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越发拿我取笑儿了。”

袭人自然认出此人是谁,心里又羞、又气、又疼,便流下泪来。

却说这边,贾宝玉见倒在地上的竟是袭人,顿时一惊,忙上前搀扶起,赔笑道:“嗳哟,怎地是你来了?踢在哪里了?”

袭人闻言,心知贾宝玉不知是她,非故意而为,心中叹息了声,起身摇头道:“没有踢着,二爷和姑娘去坐吧。”

贾宝玉闻言,松了口气,又解释道:“我和瑜晴姐姐在门前拍了半晌,也没个人来开门,里面只顾着顽,才动了怒。我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儿生气打人,不想就偏遇见了你!”

袭人闻言强笑道:“二爷别说了,不当什么事的,快和姑娘进去坐吧。”

贾宝玉闻言,转头看向王瑜晴,王瑜晴却摇头道:“今儿夜了,我也不好坐了。原本也只想坐坐就去的……宝玉,你真的不能找你三弟说说么?”

王瑜晴临走时,最后一次希冀的看着贾宝玉道。

贾宝玉闻言,面色一滞,脸色渐渐涨红,垂头不语。

王瑜晴见状,轻叹了声,拉了拉他的手,道:“你也别难过,我知你同我是一样的……”

贾宝玉闻言,大感知心,感动不已,脑子一热,一咬牙道:“好!瑜晴姐姐,等三弟回来后,我就去找他说……不,明儿我就去央磨老祖宗去!”

王瑜晴闻言,面色大喜,感激道:“宝玉,你真是太好了!”

贾宝玉听到赞扬,顿时满面红光,正想谦虚两句,却见一个头梳妇人妆的女子悄悄上前一步,轻声道:“二爷,三爷不许家里插手外面的事……”

贾宝玉看到此人近前心中已有些不自在,再听闻此言,心中更是又羞又恼,怒声道:“混账东西,你是他什么人,偏你知道?”

金钏闻言怔在了那里,一张消瘦的脸,瞬间煞白,两行清泪落下……

……

皇城,龙首宫,密室。

太上皇赢玄缓缓的睁开了眼,眼中精光闪过。

在他正对面的墙壁上,悬着一副寒山折梅图。

他观想此图,已逾半载,收获良多。

“圣上……”

梁九功比半年前看起来愈发苍老了些,眼中也多了几分疲惫。

他一直守在赢玄身边,见他睁眼,立刻上前等候吩咐。

赢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道:“还差一筹,最后一筹……”

梁九功笑着宽慰道:“以圣上绝顶的资质和悟性,突破武宗本该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圣上为了苍生社稷,耗费了太多精力。不过如今有了这幅图,突破武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圣上不必心急。”

然而,赢玄却并未因此话而感到多少宽慰,一双细眸目光淡淡的看着对面的寒山折梅图,道:“朕不只是因为苍生社稷耗费了太多精力,更是为了压制心底的心魔而耗费太多精力,才困顿在武宗之前久久不能突破。

但朕自信,一定能战胜心魔,从正面击败他……

到那一日,朕所能达到的境界,就不是区区武宗了……”

梁九功闻言,面色一变,腰弯的更低了,却不敢再接话。

赢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外面可有大事发生?”

梁九功闻言,忙劝道:“万岁爷,万不可再分心啊……”

赢玄摇头道:“虽只差一层契机,也不是一夕一朝之事。只当换换脑吧……把近来的密折拿来。”

梁九功闻言,不敢再多言,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拿回来高高一摞奏折。

赢玄见之笑骂道:“老货,朕又没说事事俱看,你拿这些来做甚?”

梁九功闻言,苦笑道:“圣上,最近可着实发生了不少事哩……”

赢玄闻言,眉尖轻挑,道:“那就拿来吧。”

梁九功忙将奏折送上,面色微微有些担忧。

赢玄看了他一眼后,便翻开奏折,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寻常之事,比如天下哪里出了灾害,死了多少百姓,出了多少贪官,他都粗粗略过。

到了他这个地位,经历了那么些事,这种事对他而言,连一丝涟漪都荡不起……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看到最后,竟已是一片铁青,眼中也满是失望之色……

冷哼一声,随手将奏折扔开,赢玄沉声道:“梁九功,备旨!”

……

宁国府,宁安堂后宅。

“嗯……”

“嗯……”

“不要杀我……”

“不要喝我血……”

“呜呜,三爷……”

贾家姊妹们离去后,小吉祥没有像往常那般,还和香菱、乌仁哈沁玩到很晚,洗漱了番后,早早的就上了床睡觉了。

起初还好,可没过多久,就开始梦呓起来。

一阵哭一阵叫,而且还面色潮红……

白荷坐在榻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身子,柔声安抚着,待小吉祥恢复平静后,白荷叹了口气,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后,起身对在床榻边站着的公孙羽道:“幼娘,小吉祥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语气颇为担忧。

公孙羽还未说话,她身旁的闲云道姑就道:“还不是被吓的,那个妖人可怖之极,就是寻常武人对上他,都要被唬个半死,我看着他那张脸都想吐,更何况是小吉祥。”

白荷闻言,面色一变,神情愈发担忧,看着闲云道:“那该如何是好?”

闲云道:“我可以给她念念《静心咒》,会有点子用。再没想到,她会这般勇敢……”眼神赞赏。

公孙羽也点点头,对白荷笑道:“不碍事的,我再给她配一副安神药,就……咦?不对!”

眼神从小吉祥额前扫过,公孙羽忽然面色大变,惊呼一声:“不好!”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 骇然

“到底怎么回事?混账东西!”

露台上,隆正帝一脸怒容的看着站在露台中央,耷拉着个脑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贾环。

不是贾环怂了,只是他知道自己确实惹祸了。

倒不是因为带人把傅安和李芳打成了死狗,一身骨头断了八成。

断骨对武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伤。

这点分寸衙内们还是有的,意气之争,和生死之敌是两回事。

当然,使用毒暗器的李芳不同,他要惨的多……

也不是因为贾环把方南天羞辱的下不来台阶。

荣国系和方南天争斗,是政治正确性。

一时的输赢不算什么,更何况还只是口头之争。

贾环闯的祸,是他把自己的小几踹飞,砸在了对面孝康亲王的几案上,溅射了孝康亲王一脸汁水……

如果说宗室诸王里,还有哪个亲王不让隆正帝感到厌恶,大概就是这位老实巴交的孝康亲王吧。

孝康亲王赢舒,其父乃太上皇之弟,亦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幼年丧母,很得太上皇照顾,成年后得封亲王。

可惜天不假年,没过五十就薨了。

赢舒承爵后,罕见的没⑧%,..有降袭,仍袭亲王爵。

虽然年长于隆正帝,却从不摆兄王的架子,甚至很少上朝。

大秦以孝治天下,理论上来说,赢舒若是开口,分量之重,连隆正帝都要重视。

但赢舒从来都恪守本分,与其父一般,从未开口言过政事,干扰过隆正帝的决策。

仅凭这一点,隆正帝都要敬他三分。

贾环若是欺负旁个倒也罢了,可是欺负到老实人身上,他也不好再强犟。

任批任骂……

倒是赢舒,是个厚道之人。

已经换了身干净常服,净过脸,重新坐在一张新几案前,笑呵呵的对厉色呵斥贾环的隆正帝道:“陛下,宁侯少年英雄,急躁了些,也是有的,不算什么大事。陛下就不必太过苛责了……”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对贾环道:“还不谢过康王大量,再有下次,再没有这么便宜了!整日里毛手毛脚的,不成器的东西!”

底下武勋亲贵们闻言,嘴角都抽了抽……

这份语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家里训斥自家子侄的口气……

贾环也知道好歹,不反抗,他对孝康亲王躬身一揖,道:“小子无状,扰了王爷清净,脏了王爷衣裳。

等回城后,小子赔王爷十匹上等的宫锦!”

贾三爷财大气粗,大方的紧!

“哈哈哈!”

孝康亲王却忽然面色古怪的笑了起来,对隆正帝微微躬身,恭敬道:“陛下,怪道朝野皆言,太上皇和陛下极宠宁侯,圣眷隆厚,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他竟拿陛下宫里的宫锦来赔臣,哈哈哈……”

隆正帝也乐得和孝康亲王亲近几句,也好堵住那些诽谤他苛待宗室之人的臭嘴。

他难得哼哼一笑,眼神不再那么严厉的看着一脸无辜的贾环,没好气的道:“你倒会借花献佛!

既然你自己不要几案,那就别坐着了。

就站在这里,与朕和康王斟酒吧。

岂有那么便宜的事!”

隆正帝指着他御案与康王几案之间,对贾环说道。

这种惩罚,更让底下群臣感到无语了。

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赏?

给皇帝斟酒,这份待遇,让露台之下的一干衙内们,艳羡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若是有这份体面,回家敢和他们老头子干一架!

贾环自然也不反对,不过,他倒也没觉得有多荣光,而是另有所想。

贾环嘿嘿一笑,走过去先给隆正帝斟满一盏酒,然后赔着笑脸道:“陛下,那让下面继续比试呗?

都大度一点,别取消谁的资格了,臣等也不追究李芳用淬了毒的暗器偷袭之事了。

您看如何?”

他自然不用再追究,因为李芳那双能放暗器的手,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隆正帝闻言,狠狠瞪了贾环一眼,你当谁是傻子么……

不过,他转头又询问诸武勋大将,道:“众卿之意如何?”

这还用说么……

在露台上的大将,十之七八都是荣国一脉。

朝堂政事没他们插话的份,可在这个时候,却一个比一个嗓门高大。

“陛下!武将争斗,本就是常有的事,不必苛责!”

“对!打过来再打过去就是,正好扯平!”

“没错,哈哈!当年臣等就是这么过来的……”

一阵吵嚷声后,隆正帝又颇为头疼的瞪了眼贾环,而后看向归来侯旨的方南天,道:“太尉意下如何?”

他也不好做的太过……

“陛下,您问他……”

正给孝康亲王斟酒的贾环闻言却顿时不满了,提着酒壶起身质疑起隆正帝的公正性……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隆正帝喝断:“闭嘴!看好了倒酒!”

孝康亲王看着衣襟前湿漉漉的酒渍,摇头苦笑。

当真是少年心性啊。

贾环回过头,似乎才发现又将酒倒在了孝康亲王衣服上,忙赔笑致歉。

老好人赢舒自然不与他一般见识……

还笑着与他一起看向了方南天。

方南天听闻隆正帝之言后,沉吟了下,道:“陛下慈心仁厚,要宽恕他们年少心性,自然无妨。不过,却也不能都宽恕,否则,威严不存。

既然臣为比武总裁,就僭言一句:只惩首犯罢。”

隆正帝点点头,道:“太尉之言老成持重,既然如此,那就只惩罚贾环和李芳罢。李芳已经自食恶果,至于贾环,就罚他在此做个仆役,与朕和康王斟酒好了。太尉意下如何?”

方南天闻言,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他也不知为何,贾环竟能同时得到两代帝王的宠爱。

若说只是因为其先祖荣宁二公之故,却又说不通……

因为在贾环之前,贾家之人从未有此圣眷。

若说是帝王的喜爱……

那就更不通了。

对于帝王而言,尤其是对有大志的帝王而言。

个人喜爱或许会有,但影响却极小。

通常而言,一个人的圣眷深厚,与他是否得帝王喜爱关系不大。

却是与其得用程度成正比。

也就是说,贾环在两代帝王眼中,都是很有用之人……

可是……

方南天想不通,以贾环这种心性,他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先有太上皇,后有隆正帝,都这般呵护着他……

实在不合常理。

心中虽然苦涩,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大佬,方南天却不会犯“低级错误”,他躬身沉声应道:“陛下处置甚是……”

“噗嗤!”

方南天话音刚落,位于孝康亲王、孝裕亲王和忠承亲王之下,在宗室王公中排名第四的忠顺亲王,忽然发出一声极为嘲讽的笑声,刺耳显著。

隆正帝觉得,这道笑声如同一记耳光一样,打在了他的脸上。

因此,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细眸中,目光阴寒的看向忠顺王。

然而忠顺王却看也不看隆正帝一眼,旁若无人的与身旁的几个亲王郡王谈笑风生。

谈论的内容,是关于前朝某昏君,宠信佞臣祸乱朝纲的故事。

并且还高声警告诸王,要切记预防大秦也出现这等人物……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忠顺王所指之昏君佞臣,不言而喻。

“嘿嘿!陛下,忠顺王说的昏君佞臣,说的该不会是……”

在隆正帝想要吃人的眼神中,贾环疑惑的道:“他说的该不会是臣和……太上皇吧?”

“噗!”

“咳咳……”

一阵兵荒马乱,隆正帝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眼神有些欣慰和……歉意?

没等贾环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忠顺王却爆发了,他一拍几案,沉声怒道:“贾环,你放肆!”

贾环无辜的看着忠顺王,道:“王爷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忠顺王冷哼一声,道:“到底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贾环肯定的点点头,道:“我心里自然清楚,谁不知道,我贾环原本不过一家中庶子,是承蒙太上皇厚爱,屡屡降恩于我,才使得小子能有今日。连赢朗犯贱作死,被我废了,太上皇都大公无私的秉公处置……

噢……原来王爷是为了赢朗鸣不平啊!

还真是爱子心切,令人感动啊!

不过您当老子够种,可当儿子却不太好吧?

哪有儿子讽刺老子是昏君的?

唉……”

尽管明知贾环是在曲解,胡搅蛮缠。

而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面对此等小儿乱语,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冷淡讥讽一声“犬吠”即可。

若对面换一个人,哪怕是皇太孙,忠顺王都能做到这点。

可是,当面对之人是贾环时,忠顺王却当真有些沉不住气。

上回若非就是这个贾环,与隆正合伙布局,将满朝文武都蒙在鼓里,他就算不能废了隆正帝,也将彻底架空他。

可是,任谁也不是神仙,想不到贾环竟然会俘虏了厄罗斯南方大公之子,并且早早的谈好了退兵的条件。

这让想借国难之机,发难隆正帝的图谋,彻底流产了。

不仅如此,这个小贼也不知给他女儿明珠郡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唆使他的亲生女儿,带兵围了他,包了他的饺子……

忠顺王真真是将贾环恨之入骨。

不过,就在赢遈想要拍案而起,痛斥贾环时,他的手却忽然僵在了那里……

脑海中恍若一道闪电划过,赢遈整个人悚然一惊!

贾环,隆正,厄罗斯人,勾结,圈套……

贾环,隆正,厄罗斯人,勾结,西域,圈套……

忠顺王猛然抬头,倒吸一口凉气,骇然的看向隆正帝和贾环!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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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堂后宅,公孙羽面色凝重的看着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小吉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其他的倒也罢,只是其额头上,渐显出的五指血印,端的让人骇然。

白荷见之,眼泪一瞬间便从剪水长眸中落下,却又紧捂住嘴,唯恐叫出声来惊动了小吉祥。

小吉祥若是知道了她额前有这么个恐怖印迹,怕唬也唬个半死……

面色凝重的公孙羽再次上前,号住了小吉祥的脉。

闲云道姑却呻.吟了声,拍着脑门道:“幼娘,不要诊脉了,小吉祥她……她是中了那妖人的化血爪劲。

先前你没有诊断出,是因为暗劲还未入血,没有显现……”

公孙羽面色难看的回头,看着闲云道:“魔教妖法,《化血魔功》?”

闲云听到最后四个字,小脸都禁不住白了白,她点点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公孙羽道:“幼娘,你也知此魔功?”

公孙羽艰难的点点头,却没说明从何得知。

她转头看向小吉祥,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白荷仓惶的看着两人,见公孙羽似乎也没了法,她忙抓住闲云的手,惊慌道:“姑娘,那魔功,是什么来路,可有解救之法?”

闲云道姑面色愈发苍白,她吞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这《化血魔功》,是江湖十大禁忌魔功之首。此功法,邪恶之极,连魔教内,都属于禁功。

它……它……练习此功,不需要用参药培根固本,而是要用……要用至亲之骨肉……

化肉为脂,挫骨为粉,和以……和以食之,呕……”

闲云道姑刚说罢,就忍不住干呕出声,其他人也无不面色惨白,隐有呕意。

再也想不到,竟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至斯!

其实,这还算是好的,她们并不知道,这个妖人的至亲,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尸体被有心人收了起来。

在妖人练魔功时,魔皇的尸身已经腐烂了……

“姑娘,那……那小吉祥可有解救的法子?”

其她人恶心时,唯有白荷似毫无所觉,她只关心小吉祥的安危周全。

她绝不能看着小吉祥有半点闪失,否则,待贾环回来后……

再没人比她更明白小吉祥在贾环心中的地位。

贾环曾告诉她,除了赵姨娘外,小吉祥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二个亲人。

白荷不大懂这句话,但是她知道,小吉祥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闲云看着白荷那张美绝苍生的脸上,满是紧张色,忙笑道:“白荷,你别太慌,不打紧。这个妖人的功力不深,魔功才将将练没多久,不然也不会连我师叔一招都接不住。

所以,只要我师叔来帮她推宫活血就好。”

白荷闻言一怔,又将信将疑的看向公孙羽。

只要如此简单么……

公孙羽叹息一声,语气犹疑为难道:“论理是如此……可,可推宫活血,却要身体接触,连……连大衣裳都不能穿……这……”

“啊?”

一片惊呼声,闲云也有些傻眼儿了,支吾道:“不……不用吧?”

在众人瞩目中,公孙羽为难的点了点头……

白荷上前一步,看着迷迷糊糊,将睡将醒之间的小吉祥,眼睛有些发酸。

但她不再惊呼,她面沉如水的看着公孙羽,问道:“幼娘,小吉祥能否坚持到三爷回来?”

公孙羽沉吟了下,轻声道:“最多……最多坚持一天。若是蛇娘能回来,自然轻易可解。可是……就怕时间来不及啊……”

白荷深呼吸了声,转头看着闲云道:“劳烦姑娘,请尊师叔从今夜至明日时刻候着,待三爷回来后,必定谢他大恩。

现在神京城门关闭,咱们再急也出不得门,只能等明日一早派人骑快马去禀明三爷,请蛇娘尽早赶回。

若是……若是实在来不及,就只能劳请贵师叔出手。

若有什么罪过,我一人担着。”

闲云和公孙羽两人闻言动容不已,公孙羽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惊呼一声。

因为小吉祥的手竟缓缓的抬了起来……

“小吉祥!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荷一步上前,抓住小吉祥虚弱举起的手,满脸焦急的唤了声。

然而,小吉祥往日里一双灵气溢然的大眼睛,此刻却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孱弱的眼神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坚持……

她的手在白荷的手中轻轻的摇了摇,用弱不可闻的声音道:“等……三爷,姨娘……死……不……”

白荷闻言,眼中的泪水又一下流了下来……

她听懂了这没头没脑的话。

小吉祥常背的《姨娘心经》,第一条就是:身为姨娘,一定要清清白白,绝不可与别的男人接触,死都不成……

……

铁网山行营。

忠顺王赢遈一脸铁青的看着隆正帝,眼中满是惊天怒火。

好啊!

好啊!

赢老四!

你个****的……

居然又给本王玩儿这一套。

你真是太阴险了!

你真是太歹毒了!

赢遈的心都在滴血,恨的几欲发狂。

他不仅恨隆正帝,更恨他自己瞎了眼。

那么明晃晃的一个计,才半年不到,他刚吃过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亏。

可转眼人家又照模照样的再挖了这么一个坑,他竟然楞是没看出来,还是呆头呆脑的带着满朝大臣跳了进去……

怪不得,怪不得赢老四在没有压倒性优势,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忽然就敢跟他彻底撕破脸皮,在朝堂上底牌尽出的打起决战来。

还有,难怪贾环这般有把握,以为赢正必胜,必然能清算王家……

而隆正帝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隐含“同情”的蔑视。

忠顺王原以为隆正帝是在痴心妄想,疯了。

可捅破那层迷障后再看,原来他们早就稳操胜券了。

他那么做,只是为了……钓鱼!

他想钓出更多的鱼!

好日后清算!

好狠!

而且,他们还算准了,忠顺王一脉,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会拼死反对。

这样一来,收复万里疆域的盖世奇功,就和忠顺王一脉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一旦他们的“阴谋”达成,“喜讯”传来,那么现在拼命反抗的人,就和当初拼命想与扎萨克图和亲的人一样,都成了笑柄。

之前和亲的笑柄,还只是小事。

毕竟朝廷本身就有和亲的习俗……

可阻碍国朝拓土万里,就已经是罪名了,随时都可拿出来清算!

纵然隆正帝一时拿他们无法,可舆论传出,忠顺王一系的威望也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前朝也有人阻碍忠良收复失地。

其名声之响亮,足可“光耀千古”。

那人便是秦桧。

恨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既然半年前,厄罗斯突然陈兵边境,赢老四、贾环和厄罗斯人可以一起演一出大戏。

合起来把满朝文武给坑的凄惨。

那为何他就没想到,这次厄罗斯出兵准葛尔,也是他们一伙儿合计出来的计策?

几乎如出一辙!

赢正,你这个混账,是拿满朝大臣当傻子戏耍!!

该死!

一点通,万点通。

反应过来的忠顺王,一瞬间就厘顺了事情的原委。

这更让他心中之恨,怒可焚天。

在他心里,隆正帝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歹毒小人。

一个被他压制了二十年的“废物”,居然在短短半年内,连续摆了他两道局。

两道几乎一模一样,也都让他无法抵挡的局……

这得是心思多阴暗的人,才能设计出这种歹毒之计……

不过,当他眼睛余光看到隆正帝身边那道“猥琐粗鄙”的身影后,忠顺王更觉得一口怒血涌上喉头。

混账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混账东西!

这两件事背后,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混账在捣鬼!

这个杂毛小子,不明不白的占了本王的女儿,却又屡屡坑我如斯!

不当人子,端的不当人子!

想想隆正帝从贾环这边取得的帮助,忠顺王心中的抑郁之气也就愈盛。

他以为这些帮助本该是他的才对。

可恨隆正帝伪善收买人心,更可恨贾环不懂纲常,“认贼作父”!

忠顺王一手扶在几案上,一边大口喘着气,双眼喷火的看着那一对“昏君佞臣”。

……

隆正帝看到忽然面色大变的赢遈,以及他恨欲狂的眼神,便知道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天的赢遈,终于开窍了……

不过,隆正帝并没有任何意外和惊慌,嘴角反而弯起了一抹嘲讽之极的笑意。

老十四,你终于反应过来了么?

不过……

你不觉得已经太迟了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中车府的推波助澜下,朝野上下早已无人不知你们这**佞拼死反对朝廷出征西域,收复汉唐故土的事了。

朕大势已成,只待大军出动作势,厄罗斯便可议和,拓土万里的盖世武功,朕唾手可得。

到时,朕的威名纵然不及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也定然如日中天!

又岂是尔等为了一己私欲,就阻拦开疆拓土的卑劣小人所再能压制的?

这便是煌煌正道!

这便是天子之道!

一瞬间,隆正帝自觉,他的身上在这一刻,一定正在散发着千古明君的无上光辉。

在这等耀眼的光芒,尔等奸佞还不束手就擒,引颈受戮,更待何时?

然而,在隆正的注视下,忠顺王却又渐渐站直了身体。

他冷冷的与隆正帝对视着,这一对同胞兄弟之间,早就没了一丝亲情。

老四,你还没有赢。

只要太上皇在一日,你就永远压不倒我。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深深的看了眼隆正帝后,忠顺王像是做了某个极大的决心,转身离去。

其身后,隆正帝与贾环视线一触而散……

……

ps:今天下午,忽起一阵妖风,风力极大,又一阵暴雨降下后,就停电了……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快一点了才来电。

码完这章,已近三点,太困,就先睡了,明天白天还有一章。

以上所述,均属实言,我借书友魔皇的名义起誓,他都那么惨了,你们就信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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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胜!

“战!”

“战!”

“战!”

数千兵卒齐声呼喊,至阳之气直冲云霄。八一<网 ?}).

战鼓擂擂,角号嘶鸣!

这些,都是为了擂台上大战不休的二人而鼓劲。

“砰!”

“砰砰!”

“轰!”

相比于之前普通士卒们的比试,此时的打斗,无疑要精彩的多。

尽管两方均是矮胖敦实型的,但无论从视觉效应来说,还是从声觉效应来说,都远不是之前所能比的。

两边的功法都是以力量称雄。

这类功法中,所有的武技,唯一的目的,就是使力量最大化,去碾压敌人。

牛奔和方冲可以算得上是老冤家了,两人几乎从小打到大。

在街上耍子遇到,一个眼神交叉,撸起袖子就开干……

因此,对彼此的本事也都熟悉的差不多。

两人又皆为五品武道,打起来谁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方。

所以,只能凭借力量和耐力消磨硬耗,并且拳拳到肉。

这种打法,在高手眼中自然没太多可观看性。

可在普通士卒眼中,这才是真正男人的打法。

也是在战场上最有用的打法。

战阵中,即使再高强的武功高手,都不允许擅自使“花招”,一定要配合战阵中统一的招式,困敌,杀敌。

但凡有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破坏了阵势,就有可能引起整个战阵的崩塌。

这种人,即使打赢了,立了功,下了战场后一样会被军法处置。

所以,在军中,对“花架子”都很不感冒。

但像现在这样,纯粹的用力量拼杀的,却看得数千上万兵卒们热血沸腾。

力量,才是主宰战场上胜利的王者!

“贾环,说说看,他们二人,孰赢孰负?”

隆正帝或许极少这么有兴致过,啜饮了口玉酿后,看了眼乐呵呵站在御案前方的贾环随口问道。

贾环不假思索道:“陛下,这还用说?当然是牛奔了!”

“哦?这是为何?朕怎么看着他们二人不分上下呢?”

隆正帝亦是知武之人,或许武道不深,但也不是俗手。

贾环嘿嘿一笑,道:“陛下,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这个嘛……您懂得!嘿嘿!”

“放肆!”

隆正帝看了眼下方武勋上坐着的方南天,只见他一脸的寡淡之色,面沉如水,隆正帝也沉下脸来,呵斥了贾环一句。

而一旁的孝康亲王之前一口酒没咽下去,听到贾环这句话后,一口喷了出来。

拾掇了好一会儿后才喘过气来,强忍着笑,看着一脸无辜色给他倒酒的贾环道:“宁侯啊,本王从不愿多事。只是小辈中,难得看你顺眼。本王有一句话,你愿听否?”

贾环忙赔笑道:“王爷,您说笑了,您是尊长,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想要吃哪个菜随您点,小子叫人去端来……”

“贾环!”

前面听的还像人话,可说到后面,又开始扯淡了,看着孝康亲王一副吃了口屎的模样,隆正帝都觉得有些丢脸,沉声再喝一声。

贾环笑道:“陛下别恼,臣这不是见康王可亲,和他老人家开个玩笑嘛……好好好,臣老实本分,臣老实本分……”

见隆正帝的眉头都紧皱起来,贾环不再胡言乱语,做出一副老老实实,恭听孝康亲王训斥的怪模样……

孝康亲王见之后,心中苦笑了下。

大秦的王爷不值钱,尤其是没有知政的王爷。

在寻常人面前还算尊贵,可在真正实权人眼中,怕是还没宫里的一个太监有分量。

不过,好在他没有在贾环眼中看到轻视和不恭敬。

因此以为,这小子只是年轻顽劣了些罢。

不然,他之前的话就让人耻笑了……

沉吟了下,孝康亲王才语重心长道:“贾环,你出身名门,乃荣宁二公之后。

所以,无论是太上皇还是陛下,都宠着你。

甚至,连满朝大臣,也都让着你。

可是,你是不是有些太过肆意了些?

在许多小事上,得罪人太过,这样不好啊……

纵然有陛下护着你,可以后你终究还是要吃大亏!

存周是个书生,清正端方,只是怕他也管不得你。

今日本王看着你喜欢,觉得你是个难得赤诚的好孩子,所以就多一句嘴,你姑且听听罢……”

这番话,不仅让耳闻者动容,也让贾环心中一暖。

这位孝康亲王,还真是位忠厚长者……

只是……

“王爷,您的话小子记住了,以后再不随便骂人了。

不过,王爷,这个存周……

他是哪个啊?”

贾环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

“噗!”

隆正帝正眯着眼饮酒,听到贾环这句话后,也如同之前的孝康亲王一般,一口酒水喷了出来,然后拼命的咳嗽。

孝康亲王也看鬼似得看着贾环。

“啪!”

贾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有些惭愧道:“喝多了喝多了,竟把自己老子的号给忘了,实在不该……”

“哈哈哈哈!”

孝康亲王忽然大笑出声,指着贾环说不出话来。

隆正帝抄起几案上的一个酒盅,就朝贾环砸去,咬牙切齿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那是字,不是号!

这次回去后,把四书五经好生读通,每十天给朕交一篇读书心得上来。

朕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贾环闻言顿时色变,道:“陛……陛下,这就不用了吧,臣是武将……”

隆正帝横眼看他,道:“你不读不写也成,那等回去后,跟诸皇子皇孙,一起去景阳宫里读书去。”

“不用不用不用……”

贾环这次才是真的变了脸色了,连连婉拒后,面色有些白的干笑了两声,道:“不就是读书写心得么,陛下您瞧好吧,臣一定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一日不差,一篇不少!”

开什么玩笑,去景阳宫读书,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一年到头就三五天假,从早上四五点读到下午四五点,中午休一个钟头,一天十来个小时的读书。

好人也读成傻子了!

贾环高度怀疑,隆正帝是不是想过河拆桥,找个好名头圈禁了他……

还好,隆正帝没有强求……

然而,底下一些武勋大臣看贾环的眼睛,如同在看傻子……

入景阳宫读书,这是什么恩遇啊,竟然就这样推却了……

有些人在心里盘算着,要是他们的儿孙敢这般任性,直接打死算了……

“康王方才之言,你都听到了?”

隆正帝接过苏培盛送来的一个新酒盏,喝了一口问道。

贾环咂摸了下嘴巴,点点头,道:“听到了倒是听到了……”

“怎么?你还准备狗咬吕洞宾不成?”

隆正帝觑着眼看着贾环,道。

贾环干笑了声,道:“不是不是,臣岂能不知王爷的好心?只是,臣顽劣惯了,又一向正直的紧,眼里揉不得沙子,见到恶人恶行,就忍不住想要斗争……”

“哈哈哈!”

孝康亲王赢舒,大概还从未见过这种厚脸皮,因此着实忍不住,拍案大笑。

至于方才的话,贾环听之也好,不听也罢,都是各人的缘法命数,他并不愿强求……

至于隆正帝,就更不会强求了。

他巴不得每个臣子都做孤臣,尤其是贾环。

即使贾环本性不是这样四处得罪人,他也会想办法逼他做孤臣!

如今这样,正正好……

“砰!”

“砰砰!”

擂台上的战斗已经渐渐要分出胜负来了。

情势逐渐明显,确实如贾环所言,牛奔的优势越来越大……

倒不是说牛奔变强了,而是他的耐力足,支撑的久。

当方冲渐渐力衰时,他还能坚挺,就强出一筹。

这种战斗方式,在宁国府的演武场,在好汉庄,已经上演了不知多少回了。

牛奔和温博两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再加上秦风和韩家兄弟等人,或善攻,或善守,各种对手都有,磨砺的经验十足。

又有乌远这种武宗级的级高手指点,牛奔的功力扎实胜过方冲,也好理解。

“砰!”

又一记对撞后,牛奔没有像往常那般退后,反而冲步向前,硬抗了方冲一拳。

在方冲惊诧的目光下,牛奔身形向后倒下时,双脚却凌空浮起,在面色大变的方冲胸膛前,连踹数脚。

“蹬蹬蹬……”

方冲连退几步后,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而牛奔,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双绿豆眼肃穆的看着方冲,沉声道:“你输了。”

“怄……”

方冲面上怒气一闪而过,口中又吐出一口血,眼神阴沉的看了眼牛奔,而后勉强起身,一步步的走下擂台……

“万胜!”

“万胜!”

“万胜!”

相比于方冲那边的惨淡,牛奔这边早就乐翻了天。

虽然平日里相处,牛奔和温博三句话不到就开始斗嘴,和秦风也尿不到一个壶里。

但那都是内部矛盾,不是阶级矛盾。

关键时刻,还是为他高兴。

秦风虽然没有机会上场,有些惋惜,可也高声为牛奔欢呼着。

为了避免内部相争,之前他们约定好,先派一人上,要是能碾压全场,也就罢了,其他人就不上了。

若是被淘汰了,再换人上。

韩让下来后,温博先上,连斗了十数人后,累惨退下。

牛奔上擂,一直打到现在。

周围诸多武勋将门子弟,能上的也都上了。

就算没上的,自忖也不会是牛奔的对手。

纵然乘人之危,打败了牛奔。

可后面还有一个更强的秦风没出手,因此也没人去做这种蠢事。

再确定没人肯上擂后,韩大和韩三两人跃上擂台,将气力不足的牛奔扶了下来,簇拥着一起朝露台走去。

朝天子!

……

ps:明天就结束了铁网山这一卷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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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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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七百一十四章 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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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乱起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七百一十五章 危矣

“环哥儿,不对!”

说到底乌远只是江湖人,对军中事并不敏感。

可韩家兄弟,自幼生于定军伯府,韩德功以军法治家,他们对军中事了如指掌,一下就听出了纰漏。

五城兵马总共也不过三千军马,当然,若是算上寻常帮闲,足有上万人之多。

可是能来此地的,只能是正规军马。

除却留京职守的一千人外,拢共也只有两千人马。

如何会出来三千兵力?

再者,以京营的战斗力,绝不可能率先攻破蓝田大营。

凡是知道一点军事的衙内,就没有不知道蓝田大营的战斗力有多强的……

犹记当初军演,一千蓝田锐士,生生将灞上大营两千精锐压着打。

对上京营和五城兵马,更是没有任何悬念的碾压!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蓝田大营的战斗力太过爆表,所以才会被屡屡打压。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尽管蓝田大营的兵马越来越少,如今更是只有区区五万不到,可其战斗力却只会愈发强悍。

因为宁至从未放松对蓝田大营的严苛训练。

这种战力,绝不会是现在同等兵力下的京营能够战胜的。

贾环点点头,道:“我知道不对,五城兵马营多出的那一千兵马,很可能是……

不对,那也不对!

就算少了一千兵马,蓝田大营也不会这么快被京营攻破。

除非……

不好!”

贾环面色陡然大变,与面色同样一变的韩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三千五城兵马,都是蓝田大营!”

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此刻在蓝田大营中,有两千蓝田锐士,和两千五城兵马营的废物。

蓝田锐士在抵抗灞上大营的进攻,以少战多,但还未被攻破。

而五城兵马的废物们,却轻易的被京营给突破了。

也就是说,他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贾环的脸色隐隐发白,若真如此,那……

圣驾行营必然危矣!

今日演武结束后,各营归位。

行营之西为灞上大营,行营之北为蓝田大营,行营之东为京营,行营之南为五城兵马大营。

圣驾行在周围,则驻扎着御林军大营。

互为犄角,彼此牵涉。

原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现在……

灞上大营的主力和京营的主力都陷阵于北边,五城兵马营却是在南边!

单凭一个御林军,能阻挡的住三千蓝田锐士吗?

贾环倒不是怕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他与隆正帝布局至今,所为者,就是今天……

他们想看看,到底能钓出多少暗中的大鱼!

最好能找到当初西域一战的幕后黑手。

但贾环怎样都没想到,这条被他亲手钓出的大鱼,竟会是宁至……

而且,还会涉入的如此之深!

可是,那幕后黑手,真的会是宁至吗?

宁叔,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你真的看不出,你绝无成功的可能吗……

……

灞上大营,西北向。

战火熊熊,杀声震天。

灞上五千精锐,与蓝田大营一千五百锐士厮杀在一起。

然而,尽管蓝田大营的一千五百兵,被灞上大营的人马以优势兵力打的一再收缩阵势,但却始终保持不溃,坚如磐石,死死的咬着霸上军马不放。

一般而言,纵然是精锐兵马,减员三分之一军心就要动摇。

可是蓝田锐士,已经伤亡过半,那些兵马却如同没有感觉一般,依旧面不改色,冷静甚至冷酷的应对着死亡。

虽然以寡敌众,却给霸上军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而另一边,情况更加恐怖。

京营两千兵马由韩德功亲自指挥,从东北向攻破蓝田大营,击溃了两千“蓝田锐士”后,却又被区区五百蓝田锐士阻截住,寸步不能再进。

甚至连退都退不出,胶着在了一起。

韩德功亲自披甲上阵,带领京营虎贲死拼,却还是没能打破五百蓝田锐士的阵势。

若非家将拼死相救,韩德功甚至差点被弩阵所杀。

而灞上大营这边坐镇的,则是修国公府现袭一等子侯孝康。

此刻他暴跳如雷,连连怒斥着手下两个都虞侯。

堂堂五千兵马,居然拿不下一千五百人,还损失惨重。

这如同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他脸上。

不知回去该如何跟牛继宗交代……

他甚至都能想到,牛老虎此刻心中有多愤怒!

然而,他却想错了。

坐镇中军大营的牛继宗,虽然脸色难看,却并没有侯孝康想象中的暴怒。

他静静的坐在帅帐里,虎目微眯,有些,出神……

“爹!”

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的牛奔,鼓足勇气,喊了声。

牛继宗回过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牛奔脸色一滞,可还是没放弃,他咬牙道:“爹,您为何不亲自带兵去剿灭叛乱?侯叔他打到现在也没打下来……

环哥儿都给您信儿了,您怎么……”

牛继宗闻言哼了声,沉声道:“方才斥候所言你没听见吗?”

牛奔眨了眨眼,道:“听到了啊。”

牛继宗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严厉的看着牛奔,道:“你听到了什么?”

牛奔见他老子这幅模样,唬的脸色隐隐发白,结巴道:“说……说牛叔五千兵马,打不倒蓝田大营的一千五百兵马,还有,还有韩叔带着两千兵马,从东侧打破了蓝田大营,击溃了两千蓝田兵马后,却,却又被五百……”

牛奔说不下去了,方才他只是关心则乱,这会儿被他老子一吓,再一琢磨,立时就感觉到不对了……

“爹,不对啊!蓝田大营的兵马有问题。韩叔击溃的那两千,肯定不是蓝田大营的兵……不好!”

牛奔忽然大叫一声,看着牛继宗道:“爹!那两千兵马,可能是裘良的人,宁至他……他他……”

牛奔一脸的骇然,眼神惊恐。

裘良的人在这里,那蓝田大营少的那三千兵马,就应该在……

老天!

他想干什么?!

然而,与牛奔不同的是,牛继宗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再次出神了……

“爹!”

牛奔急了,高声喊了声,道:“不能再耽搁了,要出大事了!

万一……万一真的……

那咱们牛家也要跟着倒霉啊!”

作为负责牵制蓝田大营的存在,却让宁至在众人眼皮底下来了这么一出,牛继宗难辞其咎。

牛继宗闻言摇摇头,看了眼牛奔,道:“去带两队骑兵,携强弓硬弩,去接应环哥儿。告诉他,不得鲁莽行动。”

牛奔闻言一怔,而后“嘿”了声,转身跑去……

……

(启蒙书网.)

第七百一十六章 妄念

“皓哥儿,真有你的!

没想到,你还跟我藏着这么一手!

我原以为,能有那一个暗手,就了不得了。

却不曾想,你连宁阎王都能拢在手里!

有那人在,咱们本就有一半的成功希望。

如今再加上宁阎王,咱们必定万无一失!

就算牛继宗亲自赶来,咱们也不用怕他!

想来,他也会识相……

不过咱们也该加快点,傅安和两位高人已经带着亲兵家将去了赢历大营,说不定,现在已经擒住了这个孽畜!

只要杀了他,再让我父皇传位于我……

诸位王兄王弟,日后,大家再也不用空负一个天潢贵胄的虚名,却过的连猪狗都不如了!

本王保证,本王登基后,将效仿前明洪武,诸位宗亲骨肉,人人可裂土封疆,与本王共治天下!”

坐在马上的赢时,此刻意气风发,对周边一起的龙子龙孙们慷慨激昂的许诺道。

之前,当看到蓝田大营跟着五城兵马一起起事时,赢时心中的惊喜,简直无以名状。

对于心怀大志的赢时而言,蓝田大营的战斗力,并不陌生。

他曾数度暗中拉拢过宁至,可派去的人,却从来没进过川宁侯府。

他甚至还亲自面带笑容的招呼过宁至,语气也堪称谦卑有礼。

然而,有阎王之名的宁至,却连表面上的礼节都没回应他,只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虽贵为郡王,却拿这种军头毫无办法。

因为皇家一直都鼓励军头们这种做法。

宗室,本就不允许结交军方大将。

因此,赢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收服宁至这等杀神。

麾下有了宁至手中的绝强兵马,赢时从未如同现在这般,感到离那个位置触手可及。

不,他感觉,现在屁股下坐的已经不是马鞍了,而是龙椅!

因此,他再也不掩饰心中的狂喜和平生大志,开始封官许愿起来。

落后他马匹半步的诸多亲王郡王世子,此刻也都心动不已。

为了能够如同朱明皇室一般,在外面城池里称王称霸,随心所欲,且子孙后代不用再受“代代降袭”的压迫,他们被赢皓说动,甘冒奇险,一起发动这场兵变。

眼见形势大好,他们岂有不高兴之理?

不过,本该最高兴且居功至伟的赢皓,此刻却面色严肃,甚至,还轻轻皱着眉头……

赢时在狂喜之余,看到了这一幕,心头忽然一跳,看向赢皓,道:“皓哥儿,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赢皓闻言,回过神,呵呵一笑,道:“并无不妥,我只是在想,抓到赢历后,该怎么办……”

“这还用说,自然是一刀杀了,以除后患!”

赢时咬牙切齿道,说罢,他又看了眼赢皓,奇怪道:“皓哥儿,你不会是,临了了,却心慈手软了吧?”

赢皓哂然一笑,摇头道:“不是,我不过是怕皇祖出关后,会伤心罢……”

赢时闻言,不屑的笑道:“太上皇养养了一辈子龙蛊,为的就是养出一条最强的龙王。

既然赢历会被我干掉,那就说明本王比他强!

太上皇这样的千古帝王,是绝不会将个人感情凌驾于江山之上。

所以,皓哥儿你尽管放心就是。

再说……”

赢时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他压低声音道:“咱们有军权在手,有宁阎王的五万蓝田大营在,就算太上皇出关了,又能改变什么?

他也只能继续去闭关修练了……

宁阎王被太上皇和牛继宗他们一起打压了十几年,他心里怕是比我还恨!

正如你当初所说,唐高祖再了得,手中没有兵权,又能如何?

他若真敢翻浪,哼……”

赢皓闻言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轻松了许多。

严肃的脸上,也再次浮起了笑容,他看着赢时笑道:“王兄……不,陛下所言甚是。

帝王之家,本该如是!”

赢时闻言,心中快意,仰头哈哈大笑,带着一班龙子龙孙并王府亲卫,朝东南向赶去。

那里,正是赢历的大帐所在!

……

“环哥儿!吁……”

当牛奔带着两队灞上虎贲赶到贾家营地时,贾环等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温博带着奋武侯府的亲兵家将,以及秦风带着武威侯府的亲兵家将也早一步到了。

他们家中的长辈虽然都没来,但他们还是要将各自府邸的营帐立起。

这是代表他们各自家族在武勋圈子中颜面地位的问题,马虎不得。

贾环看着牛奔打马过来后,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既然人齐了,那就出发吧……”

牛奔闻言面色一变,忙道:“环哥儿,我爹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还让我带你回去!”

秦风在一旁也开口道:“环哥儿,事出突然,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大营里已经不安全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温博也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环哥儿,我们不是不知道忠君报国。

可现在形势未明,不可贸然乱动。

何况,我等家族,乃实打实的立国军功起家。

并不需要一些幸进之功……”

这句话,已经算是诛心之言了!

贾环沉吟了阵后,却摇了摇头,道:“奔哥、风哥、博哥,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只是……

圣驾行在中除了陛下外,还有我大姐。

而且,我还想……试着劝劝宁叔收手。

只要他还没铸成大错,我一定会保住宁家其他人的性命……”

众人闻言,沉默了下。

牛奔满脸为难道:“环哥儿,可是……大营如今乱成这样,几方兵马都快混战在一起了,万一……”

贾环闻言,轻笑了声,他指了指身后乌远竖起的那面旗帜,对牛奔道:“奔哥,我不敢保证一定没有人敢往这面旗所在的队伍里射箭。

毕竟,有些人疯狂起来,连弑君都敢做。

但我敢保证,宁叔,他绝不会往这面旗上射一箭。

你信吗?”

牛奔闻言,顿时苦笑不语。

贾环笑道:“只要蓝田锐士不敢朝咱们射箭,咱们现在人手加起来,有四五百精锐,不会出事的。”

秦风道:“环哥儿,是不是招呼一下其他人,比如说诸葛他们,人手凑一凑,凑出一营兵马更好一点。”

大秦军制,十人一伍,十伍一队,十队一营。

贾环、秦风、温博三人的亲兵加起来有二百人,牛奔带来两队灞上军卒,又是二百人,加起来就是四百人。

诸葛道、苏叶、涂成等人,每人身边都有十数名亲兵家将,再加上其他衙内的,凑起来也有几百人。

全部加在一起,凑成一营兵马,不是没有可能。

贾环想了想,回头对韩让道:“二哥,你去给诸葛道他们说一下,就说咱们要立勤王保驾的大功去,让他们几个分头去问问其他人。

有愿意来的,一炷香内,带着亲兵家将过来汇合,过时不候。

有我贾环一份功劳,就少不了他们一份。

若是没胆来的,以后也不要再跟我抱怨,说什么我不念同为荣国一脉,建功立业不带他们。”

“喏!”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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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阴差阳错

皇家御林军统帅,一直由太上皇心腹,彰武侯叶道星担任。

不过,叶道星可以算得上是大秦最神秘的几人之一。

和黑冰台主人一样,很少显露人前,也很少插手御林军的常务。

也许,只有太上皇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而御林军,则一直由副统帅梁建在掌管。

梁建乃忠靖侯府现袭二等伯。

今年五十八岁,与寻常从武之人不同,梁建并未看起来像个中年人,反而,更像一个老年人。

头上银丝密布,前额上,三条横纹中,是一条深深拧起的竖纹。

可见,他常常都皱着眉头。

一如此刻。

他不明白,蓝田大营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大营……

就算他们是去剿灭起事的五城兵马营的废物,可是……

他们为何还会继续往北冲来?

再往前,就是御林军的防卫营地了!

梁建暗自心惊……

难道他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那个背主篡位之人的观察中?

没错,在这位御林军副统帅的心中,隆正就是一个背主篡位贼子!

而他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也永远只有那个人才配做太上皇的继承人。

那就是三十年前的废太子,薨后又被追封为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赢礽。

时至今日,还记得这位废太子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偶尔有人提起,也只会说其“乖戾狂易”,“秉性凶残”,“是非莫辩”。

可是,真正知道赢礽的人,又有谁会真的这般评价他?

作为当年的太子伴读,梁建比任何人都清楚,赢礽当初是什么样的人……

当年赢礽还很年幼时,太上皇便开始了对他精心培育,在勋贵子弟中,亲自为他挑选伴读。

太上皇特别关心太子的成长,比对众皇子的教育倾注了更多的心血。

太上皇甚至曾当众讲明,他一天中有两件要事。

一是问太后安,另一件则是过问皇太子赢礽的学业情况和习武进度。

赢礽六岁以前,一直都是由太上皇亲教之读书习武。

太上皇在宫中为他讲授四书五经,每日御门听政之前,必另将前一日所授书背诵,复讲一过,务精熟贯通乃已。

而后,再见其演练一遍武道。

由于天资聪颖,且勤奋刻苦,毫不懈怠,因此赢礽学业和武道进步都很快。

********言:“皇太子从来惟知读书习武,嬉戏之事一切不晓”。

他还对赢礽教育甚严,无论寒暑从无间断。

赢礽亦勤学好问,对待学习习武认真严肃,从无懈怠,尤爱读书……

其才华之横溢,让博学大儒们惭愧不已。

故有大学士汤斌几次三番以学问浅陋为由,辞请不敢担任太子讲读的重任。

因此在为太子择定老师的问题上群臣一再推辞,深怕博学的太子考倒了自己,最后弄到太上皇不得不动用特权,改推举为直接指定太子讲读的地步了。

而在武功方面,赢礽亦十分优异,出于众皇子之上。

其时年不过八岁,便已武道二品,且极善骑射,射法熟娴,连发连中,能左右开弓。

优异的学业武功,使得赢礽得到上下一致好评。

梁建至今犹清晰记得,当初朝野上下对皇太子的评价:

“皇太子聪明天纵,睿学大成,皇上犹亲为谕教,惟圣祖神宗之家法是遵,惟天人性命之精微是究,以及五经、诸史、睿法、骑射靡不博洽贯通,殚精人妙。”

想着当年紧紧跟在赢礽身后,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太子,在朝野上下发出最璀璨最完美无缺的光芒,梁建的双眼湿润了起来……

太子本该和他的父祖一样,成为千古一帝的!

可恨,可恨天妒人杰……

不!

那不只是天妒!

更是人.祸!

是赢礽那些渐渐长大的皇兄皇弟们,不再安分守己,在有心人的挑唆下,一遍一遍的离间着太上皇和赢礽的父子亲情。

阴谋诡计,明枪暗箭,层出不穷。

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事下,纵然以太上皇之英明,也对太子产生了误会和不满,且日益加深,终成裂痕……

是太子的手足兄弟们,让他们门下的门人门客四处撒播赢礽的坏话,谣言。

使得赢礽原本完美无瑕的形象,渐渐被玷污上一层又一层的污臭……

他就如同一个活靶子一般,被无数明里暗里的贼人肆意攻击。

以至最后,被逼得心性大变,酿成大错,想要以兵变,改变父子恩绝的死境……

只可惜,还未开始,就因背主小人告密而破产。

赢礽被圈禁起来,一直到十年之后,告密小人登基为帝,他也抑郁而终……

每每念及此事,梁建的心,都如同被一万把尖刀片片凌迟!

痛不欲生!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因此,当有人拿着他幼年时赠给废太子赢礽的礼物来找他时,他没有多思考什么,就答应了起兵诛贼之事。

旧主没有得偿之愿,其后人若能够实现,也算是一种弥补和解脱!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十年之后,竟又要重蹈覆辙……

按照原定的计划,五城兵马营的人率先起事,当然,并不指望他们能成事。

可以预料到,他们甚至摸不进圣驾行在五里内,就会被剿灭。

但这样的安排却很有意义。

一来,一些人的心思,就会随之而放下,注意力将不再集中在已经废了的南方大营。

二来,他的三千五百兵马,也可趁机集结起来,甚至,可以参与剿灭五城兵马。

而后,在其他人刚刚放下戒心时,再暴起诛贼!

计划是很好的,只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看着犹如一群地府幽灵般,无声无息压来的恐怖军团,梁建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然而随之,却又激起了他心中无尽的怨毒和愤恨。

既然终究还是没有贼子狡诈,他又中了圈套,那么临死前,他也要拉足垫背的。

既然蓝田大营是隆正的暗手,那么,想来也是他最大最重要的底牌。

梁建发誓,拼死,也要将他这只最强大的暗手给打残!

别人都怕蓝田锐士,梁建却不怕。

作为守卫皇家的御林军,从来都享有最多的训练资源,一切武备都优先装备御林军。

他又不是裘良那种废物,熟知兵事,练兵有方。

除了极少部分御林军外,都被他训的忠心耿耿,骁勇善战。

此次御林军一共来了五千人,围绕着圣驾行在,分为内外两围。

外围由梁建负责,统帅三千五百兵。

而内围,则由彰武侯之子叶楚,率领一千五百人驻守。

相比于废太子伴读出身的梁建,隆正帝显然更信任叶楚一些,毕竟,叶楚曾帮助过他发动兵变……

可恨啊,如今他手里只有三千五百人,否则,他有信心快速灭了蓝田大营的人马后,再转身一击……

不过,纵然不能成事,梁建也要让“背主贼子”痛彻心扉。

他要砍断隆正的臂膀!

他相信,纵然他们这次失败了,但总有后来人!

三千五百御林军已经列好战阵,梁建位于阵首。

他使用的兵器不是制式大秦戟,而是一把六尺长的斩马长刀。

看着数百米外的蓝田锐士,梁建猛然挥动斩马长刀,嘶声厉吼:“诛逆贼!”

“杀!”

三千五百名咆哮着的御林军,杀向了对面,那群始终无声无息前行的黑色军团。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阴沉

御林军副统帅梁建对蓝田大营的出现感到意外,宁至何尝不对前方出现御林军而感到意外……

他以偷天换日之法,瞒天过海,藏三千蓝田死士于五城兵马大营。

所为者,就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却不想,事情果然难以圆满。

骗过了牛继宗,骗过了韩德功,却在御林军这里出了岔子。

不过,宁至并没有丝毫畏惧。

他身边的三千兵马,俱为死士,算上他,一共三千零一名。

今夜之后,无论成败,皆必死无疑。

因此,又何惧之有?

唯杀而已。

蓝田大营与大秦其他军队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蓝田锐士从来不会通过喊口号来振奋士气。

因为不需要。

对蓝田锐士而言,杀人,不需要热血,只要冷血即可。

只要上了杀场,每一个蓝田锐士眼中,唯有森寒如铁的杀气,和寂灭的死气。

他们悄无声息的行军,悄无声息的持戟,悄无声息的收割性命。

他们不会将气力浪费在大吼大叫上,只会尽力的杀戮。

然而,在厮杀震天的沙场之上,这等无声无息,反而更加给人以恐怖。

要知道,战前嘶吼,除了鼓舞士气用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用处,就是排解心中的恐惧。

刀枪无眼,在战阵中,无论身份高贵低贱,被杀的概率是一样的。

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上了战场,便是一只脚踩入了鬼门关。

生死间有大恐怖,谁能不怕?

而大声嘶吼,却能有效的缓解恐惧。

这便是战场上,杀声震震,吼声如雷的原因。

然而,蓝田大军,却连死亡的恐惧都不怕,整支军队三千人,却连一道从口中发出的声音都没有,唯有马蹄声。

甚至,在他们的眼中都看不到一点情绪的波澜。

这也就愈发让对手感到可怖。

似乎感受到麾下将士的恐惧,梁建勃然大怒,他大手猛然一挥,掌中斩马长刀就呼啸而出,如闪电一般,直直击中了数十步外的一名蓝田锐士。

力道之大,连刺中三人,才力衰而竭,被串在一起的三名蓝田士卒,显然都没了性命。

“看到了吗?那群家伙都是在装神弄鬼,杀之亦死,何惧之有?

我御林军雄武冠甲天下,还会被一群不人不鬼的怪物吓住?

御林军,随本将杀贼!”

作为一名老于军伍的大将,梁建显然是合格的。

他充分明白,该怎样调动起麾下将士的积极性,并且战胜他们心中的恐惧。

看着已经皓首白发,却依旧一马当先的梁建,被蓝田军士唬住的御林军,心中不由产生一阵羞愧……

幸好懂得知耻而后勇,三千五百御林军齐声发出一阵怒吼,而后紧随着他们的将军身后,向对面依旧没有兴起一丝波澜的蓝田锐士发起冲锋。

杀!

……

贾环率领八百余亲兵家将,与牛奔等人从西侧赶到圣驾行在时,距离二百步远,就被御林军卫士拦了下来。

待看清是贾环一行人后,拦截御林军迅速回去禀报,没过多久,一个银甲小将便骑马飞奔而来。

勒住马后,其人于马上对贾环抱拳行礼,沉声道:“末将叶楚,见过宁侯。”

贾环看了此人一眼,点点头,道:“叶楚,陛下何在?”

叶楚道:“回宁侯,陛下正在皇帐中。”

“前面带路。”

贾环淡淡的道。

“是!不过宁侯……”

叶楚先应了声,然后又为难起来。

贾环皱眉道:“何事?”

叶楚道:“宁侯,按照规矩,您只能和诸位世子入内,可这些亲兵……”

贾环摆摆手,道:“非常时候,一切按照规矩办事。

我们都没领过兵,亲兵就全部编入你手下队伍中,家将跟着我们,让他们在帐外候着。”

“喏!”

叶楚闻言,面色一喜,再次抱拳一礼后,调转马头,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行在大营内带路。

路过之前比武的擂台时,众人下马,看着不变的石擂,感觉都有些唏嘘。

虽然只有过去短短两个时辰不到,可是,世情却已大不相同。

无数显赫的家族,无数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少王侯,自今夜之后,将会灰飞烟灭……

远处的厮杀声,将士临死前的恐怖惨嚎声,以及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夜风一股股的飘来。

让众人的心头,压上了沉甸甸的一块巨石。

贾环将韩家兄弟留在了八百亲兵中,以韩大为首。

作为贾环视若兄长的人物,不管哪个桀骜不逊的亲兵,都不敢拿大。

叶楚见之,也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就免去了他指挥不灵的后患。

他也会做人,将那八百余亲兵单独成立一营,就以韩大为临时营指挥。

守卫与两军作战不同,唯一的办法就是严防死守。

不用什么兵法计谋,只要记住一条就好:退后一步者,斩!

因此,叶楚也没想着统一指挥什么的,指派完毕后,没着急安排防区,就先领着贾环等人,前往露台方向陛见。

叶楚理解这些衙内的心思,这个时候,能来露个面,就是大功一件。

不过,没走几步,却又顿住了脚,因为从另一方向,也走来一营人马。

人数没有贾环这一行人多,身后的亲兵大概只有五百人。

但为首之人,却是大秦太尉方南天。

其身后之人,便是他那一脉的数位将军……

而方南天身旁引路之人,此刻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贾环。

看到此人出现在这里,贾环眉头皱了皱,眼神中竟闪过一抹茫然,他看着此人,语气不解的叫了声:“苏公公?”

此人正是大明宫总管太监,苏培盛。

可是……

“你怎么在这里?”

贾环的语气,有些奇怪。

众人也奇怪,奇怪贾环为何会奇怪。

这里是天子行营,皇帐所在,作为皇帝近侍,苏培盛在此地,有什么问题?

然而,苏培盛的反应也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他竟干笑了两声,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贾环面色阴鹜下来,双目锋利的盯着苏培盛,再问道:“贵妃何在?”

苏培盛眼神中有些哀求的看着贾环,但还是没有回答。

“我在问你话,贵妃何在?”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贾环忽然爆喝一声。

苏培盛扛不住了,垂下眼帘,低声道:“贵妃在……在凤帐。”

皇帝和贵妃并不住在同一大帐内,当然,如果皇帝想过夜,可以去贵妃所在的凤帐。

却不能在皇帐内。

那是皇帝接见王公大臣,办正事的地方。

不过,凤帐就在皇帐附近……

只是,贾环为何这般愤怒?

贵妃难道不该待在凤帐内吗?

苏培盛似乎感到了贾环吃人的眼神,不敢再垂着眼帘沉默了,他抬起头看着贾环,苦笑道:“宁侯啊,外面乱起时,陛下也劝过贵妃离开,可贵妃不听旨意,执意要和陛下在一起……奴婢也没法子啊!”

贾环脸色铁青的看了苏培盛一眼后,他回头对数步之外的韩大道:“大哥,带人马跟上,去凤帐前护卫。

将黑云旗插于帐前三十步外,敢过云旗一步者,杀无赦。”

“喏!”

相比于面面相觑,诧异不已的众人,韩大没有任何犹疑之处,沉声应道,从乌远手中接过黑云旗。

贾环也没有给任何人解释,尽管连牛奔、秦风等人都面色各异。

方南天一双眯起的细眸中,更是目光闪烁。

看着贾环的眼神中,满满皆是不解和狐疑之色……

他在猜测,贾环到底是护亲人护的走火入魔了,还是疯了?

这个时候,贾环最过的做法,也只能是请隆正帝将贾家贵妃带在身边,使得众人好一起保护。

可他却……

面对众人或疑惑、或不解、或质疑的目光,贾环却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他转过身,大步朝皇帐走去。

叶楚见状,犹豫了下,还是没敢阻拦。

牛奔和秦风、温博等人均纠结着一张脸,面色古怪。

诸葛道等人就更加尴尬了,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其实他们还好,尽管不解贾环之意,却也不会说什么。

但其他衙内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他们拼命而来,是来勤王救驾的,却不是来保护……

只是,到底不敢说出这种话来。

韩大却没有任何迟疑,一挥手中黑云旗,回头沉声喝了声“跟上”,然后便带领着八百亲兵,紧紧跟着乌远,一起坠在了贾环身后数步之外。

在上露台拜见隆正帝前,贾环转头,让韩大带人去了凤帐那边。

牛奔等人这个时候从后边赶来,还是一脸的纠结,不知缘故的看着贾环。

而露台上,端坐在龙椅上的隆正帝,亦是一双细眸眯缝成线,目光阴沉的看着一步步走上露台的贾环……

……

PS:有能猜出怎么回事的不?

猜不透也没关系,先别急着批判,等看完明天的再说。

我只能说,贾环隆正帝布局那么久,无论有没有阴差阳错,都不会有问题。

之后你们就能理解贾环为何会这样愤怒了……

本不想说这些,可我也是没法子,不提前解释一点不行,怕被骂。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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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作死”

“太孙殿下,请听吾等解释!”

眼看赢时纠集的数百各王府亲卫,被傅安带领的区区一百天府军团精锐打的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而赢时此刻也变成了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的呆在了那里。

由狂喜,到暴怒,再到冷静下来后的绝望。

陷入包围中的赢皓,忽然高声对对面的赢历喊道。

眼神和语气都极为诚恳……

赢历面色淡淡,眼神平静的看着赢皓。

尽管他站在地上,而赢皓高坐马上,可赢历还是以一种俯视的眼神看着赢皓。

如同裁决!

这种眼神让赢皓心里极为不舒服,可他却懂得识时务。

赢皓拱手笑道:“太孙殿下,吾等只是想来寻太孙殿下,以殿下为主,一起去皇帐救驾!不知缘何会闹到这个地步?可是有奸诈小心,离间我天家骨肉?”

说着,他的目光瞟向了傅安……

然而,赢历除了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嘲讽笑容外,并没有其他反应,更没有答他话的意思。

只是,却也没有让傅安等人,快速结束战斗。

而是如同在做一个猫戏老鼠的游戏,明明已经包围了这些龙¤,..子龙孙和他们的亲卫,一个冲击就可以解决,可却又放开了包围圈。

如此反复着……

赢历的目光,已经不在这些人身上了。

他带着身后诸人,走上了营地外的一处浅山坡上,遥望中央皇帐。

……

“臣等参见陛下!”

皇帐前的露台上,贾环与牛奔、秦风等人陛见隆正。

不过或许因为非常时期,即使是贾环,也没能跃过露台二分之一,引领仪礼的小黄门和御前侍卫站在了露台的后半部分。

因此,众人在距离隆正帝很远的位置行礼。

可能因为才驻扎在铁网山行营第一夜,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发动兵变,想要他的命,所以隆正帝的声音极为低沉冰寒。

面对救驾之人,他也没什么热情,只是冷冷的回了声:“平身。”就不再言语。

牛奔、温博和秦风等人自然心情忐忑。

他们的救驾之人都被派去保护贾贵妃了,莫非隆正帝在生气?

不过贾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感觉,站起身后,甚至都没用隆正帝吩咐,就走到露台一边坐下了。

牛奔等人再次骇然,悄悄的看了眼上首面沉如水的隆正帝,然后使劲的给贾环使眼色。

大哥,你是我们大哥,求不要继续作死了成吗?

然而贾环,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作死,竟指着他身旁的位置,邀请他们也入座……

牛奔等人无语,真当这是你家炕头呢?

又遥遥的看了眼面沉如水的隆正帝,见他没有勃然大怒,心里一咬牙,同富贵,共生死吧……

脑子一热,牛奔几人就走到贾环身边坐下了。

不过牛奔他们无不在心里发誓,等下去后,好好教教这个尾巴快撅到天上的幼弟,知道什么叫做“不可作死”!

而落在后面一步的方南天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骇然之余,也不禁愈发疑惑。

怎么看,贾家小三也不是一个这般能作死的人啊……

这个小东西,早把能得罪的人得罪了个遍,满朝文官,除了几个行将就木的大佬外,其余的就没有不讨厌他的。

至于军方,虽然大都站他这边。

可是军方有一条死线,不能干政!

这条底线,不管是谁,都不敢轻易迈过。

一旦朝廷上形成了对贾环的惩罚意见,那么纵然是军机阁里的几位大佬,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因此,若不是有太上皇和皇帝护着,压着每月几尺高的弹劾折子留中不发,那么贾环就算是个金刚身,也早就被弹劾成了筛子。

他倒也聪明,知道死死抱着太上皇和隆正帝的大腿不放。

送银子送的很溜,直接贿赂皇帝……

兴许是看在贾家先祖的面上还有银子的面上,两位至尊也确实一直保着他。

可是现在……

贾环此举究竟何意?

活腻了还是恃宠而骄……

方南天等人也没有得到比贾环等人更好的待遇,也是在露台的后半段站定。

与隆正帝行完礼后,方南天再次诧异的看了眼贾环,而后高声道:“陛下,此非常时刻,贼人不明,臣请陛下移驾别处,以保龙体万安。”

“移驾?”

高高在上的隆正帝冷笑一声,声音如冰渣一般传来,语气满是讥讽,道:“往哪移?往乱臣贼子的刀口上移吗?普天之下,朕还能信谁?”

“陛下!”

方南天面色一变,忽然单膝以军礼跪下,沉声道:“陛下,但凡方家有一人未死绝,就绝不放一乱臣贼子靠近陛下!

他们想作乱,也要踏着我方南天的尸体上前!”

“臣等誓死保护陛下!”

方南天麾下的几员将军,以及他的儿子方冲并几个与他一系的勋贵家的子弟,齐齐以军礼跪下,表着忠心。

牛奔等人见状,一起看向了贾环。

这个时候,场面话不能少啊……

然而贾环,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眉头紧皱。

……

“杀!”

“杀!”

“杀!”

御林军副统帅梁建满身是血,披散开来的白发凌乱,身上布满了不知凡几深不见底的伤口。

他状若疯魔,手中的斩马长刀早已废弃,又换了数把大秦戟,此刻,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巨斧。

在他的挥舞下,带起层层血雾。

只是,任谁都能看出,越来越慢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了。

他受的伤太重,在他挥舞巨斧时,旁人甚至可以看到他身上的白骨和內腑……

而整整三千五百精锐御林,此刻还能支撑站起的,不足百数。

倒下的,无一活口。

真正的血流成河。

看着满地的死尸,梁建又杀掉一个“怪物”后,丢掉巨斧,身子晃了晃,惨笑一声。

三千五百御林军,对阵三千蓝田“怪物”,付出了近全部的性命,杀伤不过将将过千……

“你不错。”

宁至从始到尾没有出过手,此刻,他纵马来到梁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道:“可惜,却为昏君效死。”

这句话听在梁建耳中,真的不知该怎么形容,这是一道怎样的声音。

恍若魔鬼一般!!

昏君?

昏君是谁?

还能是谁……

梁建已经不行了,他不是被高手重创杀死,而是被蓝田士卒,用命堆起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无异于凌迟!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梁建用尽生命的最后一股气,艰难的转过身,大笑了几声后,伸起遍布血痕足可见骨的手,指着皇帐所在处,嘶声吼道:“好一个狡诈歹毒的背主篡位之贼也!”

“咚!”

看着气力耗竭、倒地而亡、却死不瞑目的梁建,宁至的眼睛微微眯了下。

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可似乎还有些不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看着遥遥可望的中央皇帐,冷声命令道:“杀。”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不解

“青龙拜见陛下,臣奉皇太孙之命,特来求见陛下。

适才,武直郡王赢时,伙同宗室诸亲王郡王世子,集起各王府亲兵家将合计千余人,正猛烈攻打太孙营地,此刻正在激战中。

殿下虽亲率臣等浴血奋战,却寡不敌众,难以坚持太久。

故,殿下命臣持太上皇御赐金牌,前来求援。

情况危急,望陛下速速发兵相救!”

露台上,身着一身青衣的青龙,跪地求援。

他的身上比较狼狈,隐有血迹渗出,衣衫也破了几处。

没有了往日神秘高手的风采……

作为黑冰台四大千户之首,他一直都待在皇太孙赢历身旁。

除了保护赢历外,还用作赢历的耳目,好让他随时知道他想知道的,以便思考学习。

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没有隐瞒众人的意思,因此朝野上下基本上都认识这名时刻跟在皇太孙身后的大高手。

此刻见他单独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幅狼狈模样,可想而知,皇太孙那里的确危险了。

看着在灯火下照的金光灿灿的金牌,众人的眼睛都眯了眯。

“发兵五百,前去救援,由※∴,..……”

沉默了稍许后,隆正帝冰寒阴沉之声再起,不过,似乎在犹豫由哪位将领领兵。

他的目光遥遥的看向下方众人。

这个时候,他可用之人并不多。

因为前来救驾的人不多。

成年将领,也只有方南天等人。

看到这一幕,牛奔等人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秦风目不斜视,但用压低的声音咬牙问牛奔:“人呢?”

牛奔理解秦风的意思,他在问荣国一脉的人呢?

牛继宗麾下的那些大将不算,还有其他亲贵大将,哪里去了?

牛奔面部抽了抽,一张脸有些扭曲,也咬牙低声道:“我爹让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秦风等人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之前按兵不动,可以牵强的理解为,是在观察到底哪里出了乱子,形势不明,不好妄动,以免中了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可到了这会儿,连方南天都带人来勤王了,荣国一脉若还是按兵不动,待事后,能有好下场?

尾大不掉,难以调动,心怀叵测的名头,将会不要钱的砸过来。

牛奔苦着个脸,咬牙道:“你们看我干球,我说的算?”

一干衙内闻言,又齐齐看向了贾环。

可是,素来最活跃顶事的贾环,此刻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陛下,太孙那边只是缺少兵马而已,各王府亲卫加起来人数虽然不少,可论战斗力并不强盛。

因此,臣以为不需要派大将前往,只需以小辈们领兵前去相救,定然能解太孙之忧。

臣等成年将领,还是死守此地吧!”

方南天看隆正帝似是犹疑不定,便开口沉声道。

此言一出,连牛奔等人都觉得加分不少……

果不其然,上头隆正帝闻言,微微颔首……

方南天再道:“陛下,臣子方冲,虽然顽劣不堪,愚鲁痴蠢,但亦有为君父分忧之心。

臣提议,可由其领五百御林,前去救援。

臣愿命其立军令状,但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方冲,尔敢否?”

方冲沉着脸,上前一步跪下,昂声道:“圣上,臣方冲愿立军令状,若有半点差池,定然提头来见!”

露台上方,火光照耀下,隆正帝那张阴沉之极的脸上,似乎缓和了些。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可。”

方冲闻言,面色大喜,冲隆正帝重重一礼后,站起,转身之际,目光在贾环的脸上扫了一圈,目光挑衅。

他知道,他们父子今日冒险之举,搏对了。

若是常规常矩的干,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干倒荣国一脉。

因为荣国一脉的所有将领,都是以军功打底,一步步杀上位的。

方南天以“幸进”之身,跃于太尉高位,本就难以服众。

干了这么些年,也不过是艰难自保维持而已。

但方冲相信,过了今夜,在两代帝王心中留下好印象,立下勤王保驾大功的方家,一定能翻身压倒荣国一脉,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大将拥兵自重,纵贼弑君!

总有清算之日……

只是,让方冲有些不爽的是,直到他带领五百御林军离去时,贾环都看也未看他一眼……

“报!”

方冲离去没有多久,御林军小将叶楚就面色隐隐发白的赶上露台,单膝跪下,声音微微颤抖道:“陛下,叛乱之党已经查清。

是御林军副帅,振威将军梁建,和蓝田大营前将军宁至。

只是,不知何故,两方兵马却在南大营前厮杀了起来。

如今,梁建所率三千五百御林军已经全部被灭,宁至率领所部两千蓝田锐士正杀向这里。

逆贼兵锋太盛,臣斗胆请陛下移驾!”

叶楚带来的消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御林军的战斗力,对于武勋大将而言并不陌生。

可能距离黄沙军团这样常年野战的九边军镇还差一些,可却也绝非弱手。

忠靖侯府二等伯梁建他们都知道,绝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徒。

当年在长城军团服役时,曾率领三千虎贲,与入侵哥萨克周旋作战,最终全灭之。

就个人勇武而言,也悍勇非常。

若非如此,他也升不到二等伯,且高居御林军副统帅的位置。

可是这样的一名骁勇悍将,率领三千五百精锐,竟然被蓝田大营三千兵马以一千人的代价全歼。

这种战力,恐怖如斯!

连梁建这等悍将率领亲自训练了十年的精锐老卒,以优势兵力都难挡蓝田之锋。

此刻皇帐附近,不过区区一千五百余人,其中五百人,还是方南天及其麾下将领的亲兵。

一时间,哪里能形成什么战力?

因此,叶楚劝隆正帝“跑路”。

原本,大家以为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危机关头,隆正帝总该要移驾,暂避锋芒了。

然而,高坐露台最上首的隆正帝,面对叶楚的提议,依旧只有两个字:“不准。”

叶楚甚至方南天等人都准备再劝时,始终做木头人的贾环,却忽然起身,在众人瞩目下,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下露台。

从乌远手中接过马缰后,贾环翻身上马,而后拨转马头向南,挥舞马鞭,“驾”的一声,朝前狂奔而去。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章 诛昏君,扶太孙

“吁……”

夜风渐起,山中微凉,却凉不过人心。

于御林军阵前勒马,贾环凝视着对面,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一步步挺进的蓝田大营。

“请宁叔上前,小侄贾环有话要说。”

蕴含了内劲之言,回荡在两军之间。

蓝田营止步,一骑黑甲将军,缓缓纵马出阵。

面沉如水,目光冷峻的看着贾环。

“宁叔,收手吧,你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贾环直视着宁至,语气沉重道。

不仅因为他将失去一个长辈,更重要的是,从今日起,灞上、蓝田两大营被荣国一脉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局面,将会被打破……

方家父子今日表现出的果断站队,让贾环都感到了压力。

毫无疑问,事后,只要他们活下来,必然将会得到很大一部分利益。

而荣国一脉,却会损失惨重。

尽管,从长远来看,这种痛苦只是阵痛,是在净化荣国一脉中已经腐朽和堕落的部分。

然而依旧十分痛苦。

宁至闻言,看向贾环的目光微微闪烁。

但贾环却可以看出,这种闪烁,并非是动℉,..摇……

对于宁至这种心志坚韧到极致的人来说,如果贾环的一番话就能打动他,他也走不到今天这步……

只是,贾环依旧想再努力一番。

“宁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苦衷。

但不管你为了什么,你就不想想泽臣吗?

你为了你的理想,为了你的信念,你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泽臣是无辜的。

他为了得到你的认可,留在西域的千里戈壁和荒漠上,拼命的厮杀马贼,以锤炼武道。

他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和人生……

还有川宁侯府的上百人,还有宁家的九族!

你要让他们都送命吗?”

贾环试着对宁至讲道理。

可是宁至,只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就拨转了马头……

不过在回归军阵前,他忽然开口道:“贵妃也在营中,我不会留情……”

“你!!”

贾环闻言,面色忽然一变。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宁至却已经消失在战阵中……

“环哥儿,现在怎么办?”

牛奔等人已经赶了上来,出现在贾环身边,沉声问道。

贾环深吸一口气,又深深看了眼对面渐渐始动的蓝田大营,那一张张面容麻木冷峻的脸,心头发寒。

他对牛奔等人道:“我们走。”

牛奔等人闻言面色一变,却没有开口问什么。

因为周围都是御林军的人马。

不过,当脱离了御林军范围后,牛奔有些气急道:“环哥儿,你和我爹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今天一点水准都没有!”

秦风也皱眉道:“环哥儿,不可儿戏……”

只是,贾环却摇了摇头,于马上看了眼牛奔和秦风,又回头看了眼其他面色各异的衙内,沉声道:“奔哥,我现在需要你们的信任。”

牛奔闻言,更急了,就要再说什么,却被秦风拦住。

秦风道:“既然环哥儿这样说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牛奔“嘿”了声,气道:“我知道,可是……唉算了算了,等过了今夜,再找他算账!”

贾环闻言,对牛奔等人一笑,然后拨转马头,打马奔行。

方向是……凤帐。

“这……”

见此,连秦风都有些吃不准了。

倒是温博,对面面相觑的秦风和牛奔二人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那么多干嘛?跟上吧!”

牛奔闻言,苦笑一声,爆喝一声“驾”,拍马狂奔,跟了上去。

秦风、温博也紧随其后。

诸葛道等人,脸色犹疑不决,不过,面面相觑下,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苦笑。

拍马跟上。

他们对贾环有极大的信心,至少,比他们自己独自行动,有更大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他们绝不信,他们今天看到的是事实。

在舆论传闻中,贾环的确是一个嚣张跋扈到极致,甚至到愚蠢的人。

可是熟悉贾环的人都知道,他始终有一个底线,从来不去触碰。

那就是保持对最高皇权的敬畏和忠诚。

显然,今天他的行为,与这个底线有极大的不符。

这种反常行为,说明了其中一定有他们所不了解的事。

所以,他们选择,给予贾环信任。

但其他的衙内们,此刻却没有这么心态。

他们需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

“环哥儿!”

凤帐前,贾环等人凑齐的八百亲兵以军阵相列。

为首的韩家兄弟见贾环打马赶来后,忙应了上去。

贾环应了声后,翻身下马,看了看列阵的亲兵队伍,点了点头。

亲兵与家丁护院最大的不同,不是因为他们更能打,单兵素质更强,而是因为,他们熟悉军伍中的一切,尤其是军阵。

因此,韩大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完成了整合。

当然,终究还是难免战力出现参差不齐的情况。

但这已经是目前所能做到最好的了。

贾环没有与韩大等人多交谈什么,而是走向了凤帐。

帐外有两名小黄门守着,从未见过这等阵势的小太监,脸色隐隐发白。

他们虽然没经过兵变,可是长于深宫中,哪里会不知,宫廷中的每一次兵变,都意味着滚滚而下的人头。

其中死的很大一部分,就是他们阉庶……

“去通报娘娘,就说贾环求见。”

贾环淡淡的道。

小黄门哪里敢耽搁,赶紧入帐内通禀。

没一时,又返身折回,躬身请贾环入内。

贾环进入凤帐后,就见贾元春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尽管远处忽然爆起的厮杀声,让她脸色一白,可她还是坚强的以微笑看着贾环。

贾环见状,叹息了声,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今日他无论如何都带不走贾元春。

贾环看了看帐内,除了贾元春、抱琴以及一旁处正目光奕奕看着他的董明月和蛇娘外,还有不少的宫女昭容。

他先对董明月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没好气看他的蛇娘,然后身形闪动间,来到了贾元春身旁,在她猝不及防间,附耳轻语了几句。

原本还被贾环神出鬼没的身影唬的面色一惊的贾元春,在听到贾环的话后,脸上的惊讶慌张之色瞬间被惊喜之色取代,她看向贾环,喜道:“果真?”

贾环觑眼看着贾元春,道:“怪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贾元春闻言,面色一红,嗔恼的瞪了贾环一眼,道:“三弟啊!”

贾环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玩笑话!大姐,不要耽搁了,御林军拦不住多时,咱们赶紧走吧。”

贾元春高兴的点点头,“嗯”了声。

如果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去死?

更何况,她肚中还有骨肉……

而一旁的抱琴听闻贾元春终于愿意“跑路”了,顿时高兴不已,连连招呼其她昭容宫人备凤撵。

贾环却摇头道:“凤撵太慢了,用软轿!”

贾元春“啊”了声,迟疑道:“软轿的话……她们怎么办?”

贾环笑着安慰道:“大姐放心,只要大姐不在这里,他们不会随便杀妇孺的。他们不是乱兵……”

见贾元春还是有些不放心,而其她宫人亦是一个个面色煞白,眼泪都快下来了,贾环想了想,道:“大姐,我们家的黑云旗现在就插在门外,一会儿走时,我暂且留它在那里。这样的话,只要大姐不在这里,看着黑云旗的面上,也不会有人威胁这里人的性命。你总该放心了吧?”

贾元春闻言,松了口气,歉意的看着贾环道:“三弟,她们都是跟了我许久的人,我实不忍心看着她们……”

贾环摆摆手,道:“不碍事,大姐,那咱们走吧。”

贾元春点了点头,一顶金丝绣凤的软轿抬进帐内,贾元春上轿后,四名高大有力的太监平稳的抬起软轿,跟在了贾环身后。

除了一个抱琴外,其她宫人都没法跟上。

当然,董明月和蛇娘不需要招呼什么……

待一行人出了凤帐后,看到的却是怒气冲冲的牛奔,和有些剑拔弩张的势态……

贾环眉尖轻挑,道:“奔哥,发生了何事?”

牛奔冷笑一声,道:“有些人想去建擎王保驾的大功,想拆了这营队伍,另起炉灶单干。”

贾环闻言,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几个衙内。

贾环认得为首之人,是襄阳侯府现袭三等男陈阳之子,陈贺。

也是贾环等人从西域建功归来后,常常跟他抱怨之人。

其先祖,乃是第一代荣国麾下最强战将之一,后来与荣国同殁。

有这等渊源,陈贺以为贾环有那等“升官发财”的好事,万不该丢下他才对。

他自诩乃是最“根红苗正”的荣国一脉子弟。

只是现在……

看到贾环的目光扫来,陈贺等几个衙内的目光不自然的避开。

贾环与牛奔不同,一等侯更着配紫金斗牛服的身份,让他们完全没有争辩的勇气。

其实,他们若是抗争一下,贾环或许反而会高看他们一眼……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让他们带亲兵去吧。”

贾环淡淡的道。

牛奔闻言面色怒气一闪而过,不过想了想,觉得也对。

这样的货色跟着他们,他还觉得臊的慌。

厌恶的摆摆手,就让那些人带着他们的亲兵,自去寻路子建功去了……

“我们走,回灞上大营!”

尽管对贾环的命令依旧不解,可已经到了这步,也没人再疑问什么。

权当破罐子破摔吧。

只是当他们行出圣驾行在不足将将半里远时,贾环等人却又齐齐勒住马匹,猛然回首东望。

只见随着无数只火箭飞向皇帐,滔天火焰一瞬间熊熊燃起。

杀声震天!

不过,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千余百战而存的蓝田锐士,就围在皇帐周边。

他们却不再沉默寡言。

用冰冷低沉的声音,喊出了他们今夜以来,第一道口号:

“诛昏君,扶太孙!”

这一刻,无数人赫然色变。

……

PS:还没完……

这算是一记绝杀吧?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无情

“赢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账!

你这个弑君弑父的畜生!

你都已经是太孙了,为何还要杀我父皇?

我和你拼了!!”

中央皇帐被围,大火燃烧,这等惨变使得皇太孙营前的“战争”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面色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当那句“诛昏君,扶太孙”的震天口号喊出后,更是无人肝胆俱裂,面色惊恐的看向赢历。

而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赢时,却在这时忽然爆发了。

他双目赤红,全身颤栗,疯狂咆哮着想要冲破包围圈,去杀赢历。

他纵然被无情出继,他纵然被无情对待,可在赢时心中,隆正帝依旧是他的父皇,那个在幼时疼爱他抱过他的父亲……

然而,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愤怒,大概就是赢历了。

他想不通,难道在别人的眼中,他已经弱智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他本就是太上皇钦定的江山继承人,位置比隆正帝还要稳固。

甚至连手中的权利,都不比皇帝差多少……

而他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又何必去做这等遗臭万年的蠢事?

这事若真是他做的,哪怕太上皇再看重他,待出关后,也一定会亲手废了他。

不,太上皇会亲手毙了他!

弑君弑父,与畜生何异?

尽管他原本的确是想借他人之手……

但他绝不会亲手去做!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此安排,他也绝不会让人和蠢猪一样喊出这等口号。

李世民玄武之变,干的是杀兄囚父的勾当,可明面宣传上,他却扮演成了一个十足的委屈受害者,是被迫害之下万不得已才反击的。

而且事后,李世民对他父皇也是礼遇有佳,奉养在深宫中,美女美食佳酿从不敢缺半点。逢年过节,还去给他老爹跳个舞解解闷……

但即使如此,千百年后的今天,玄武门之变依旧是李世民怎么都洗刷不掉的污点。

李世民这般谨慎,找了那么多借口宣传无辜都尚且如此,他赢历难道就没读过书,对此一无所知吗?

他得多愚蠢才会喊出这种口号?

一个君王,若德行不配,没有足够的威望,他是无法真正御宇海内的。

他又怎会如此不智呢?

可是,光他明白没用!

得别人明白才成!

他现在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干系。

纵然太上皇会信他,不会动摇他的根基地位,可是,在此地的王公大臣们不会信,武勋亲贵们不会信,成千上万的军卒们更不信,从这上万张口中传出去的话,将会让他背负起“弑君弑父”的千古骂名!

如今谁会信,会信宁至不是他的人?

如果宁至不是他的人,又怎会搭上满门,搭上九族的性命,来给他赢历铺路?

至于动机,也很简单。

赢历不想像隆正帝一样,当一辈子的泥塑菩萨。

他要抢在隆正帝收复西域前,成为帝王!

尽管牵强些,但是赢历相信,愿意相信这个借口的有心人,太多太多!

这是一记阴毒之极的绝杀!

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玷污他的名望,让他坐不稳江山。

不……

不止如此!

似乎想到了什么极恐之事,赢历的双手甚至都微微颤栗了起来。

如果宁至杀了隆正帝,他会很难……

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以及滚滚骂名向他袭来。

但这些他都不怕,因为太上皇会相信他,这些都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待他成就一番伟业之后,自有人替他歌功颂德!

可是……

如果隆正帝还活着……

赢历都不敢想象,他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即使他相信隆正帝会明白,这是一个粗浅的离间之计,但隆正帝依旧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了。

深谙帝王心术的赢历,将心比心,他实在太了解一个帝王的内心,到底有多敏感,多猜疑,多小气……

隆正帝若活下去,那么自今日今时始,他们父子之间,便再无亲情!

只有猜疑!

这,才是会真正动摇他皇位继承人的绝杀之招!

念及此,赢历心中恨欲狂!

好一个卑鄙阴毒的计谋。

只是,纵然他想明白了,活着的隆正帝要比驾崩的隆正帝对他更不利。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迟疑了。

再迟疑下去,他就真的成了主使宁至弑君的幕后黑手了。

“傅安、方冲!”

赢历双眼赤红,厉声一喝。

“在!”

傅安和方冲两人抱拳应道。

赢历咬牙道:“立刻结束战斗,将这起子作乱贼子拿下,但有反抗者,杀无赦!

而后,速速带人,前去勤王救驾!

孤要,活剐了宁至奸贼!”

“喏!”

方冲和傅安两人,都是长于侯门高府的世家子,见惯了阴谋算计,在经过最初的惊骇后,两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宁至绝不会是太孙之人。

因为皇太孙绝不会愚蠢至斯。

此刻听闻命令后,两人岂有不拼死效力的道理?

与未来至尊的患难之交,始于今夜!

富贵可期!

更何况,方冲还在担心他的父亲……

原本就是猫戏老鼠的游戏,当猫认真起来,甚至变成虎后,战斗一瞬间结束。

其实听了赢历那句“杀无赦”后,敢反抗的人也就没多少了。

就一个疯狂的赢时,被傅安一记手刀砍在后颈,也便昏了过去。

收拾完这些人后,方冲、傅安就想带人前往救驾。

赢历却又拦住了他们,而后看向身后的一僧一道。

对着他们,赢历躬身一揖。

白云禅师和玄空真人纵然身为武宗,在江湖上地位尊崇。

可是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二人哪里敢受赢历这一拜,连忙避开后,又反向拜下。

白云禅师沉声道:“太孙殿下万不可行此大礼,吾等既已答应襄助于殿下,自然会听从调遣。更何况人皇有难,吾等本不该袖手旁观。”

玄空道人亦言:“但请殿下吩咐。”

赢历闻言,面带感激,道:“蓝田军战力素来冠甲诸军,此刻虽仅余千人,又是疲惫之军,但孤依旧担心,这里仓促集结的军队无法速战速决。

所以,孤想拜托两位高人,相助一臂之力,镇压叛逆,救出我父皇!

事成之后,我赢秦皇家,必然感激不尽!”

若单是一个武宗,单独去面对成阵势的蓝田甲士,自然是作死行为。

但若一个武宗混迹在军阵之中,那其所造成的杀伤力,绝对惊人。

只那恐怖的力量攻击,就几乎无人可挡。

白云禅师和玄空真人闻言,再次一应后,便跟着方冲和傅安两人的队伍一起出发,前往皇帐方向了。

待他们出发后,赢历又带着青龙并一干侍卫太监,也朝中央皇帐方向移去。

不过,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所谓安全距离,即如果方冲等人战败,防线被突破,赢历等人依旧拥有足够的缓冲距离去转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赢历自幼时起便受到的帝王教诲,他深以为然。

这也是他很难将贾环那一套看入眼的原因。

他以为,不管因为什么,自贱而轻浮者,都难成大器,不值得太过重视。

而对于贾环所坚持的亲情和兄弟义气,在赢历心中,更是与笑话无异。

自古而今,哪一个成大事者不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就是文武百官,亿万黎庶皆齐声称颂的太上皇,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此,赢历心中希望,此时,隆正帝已崩!

……

(未完待续。)猫扑中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弑君

“宁至何在,出来见我!”

方南天面色铁青,厉声吼道。

他右手持剑,左手藏于背后,殷红之血,顺着不住颤抖的手,滴落露台……

此刻,皇帐已然熊熊燃起,后退无路。

隆正帝依旧坐在皇帐前露台的龙椅上,面色阴沉,双目阴冷。

而方南天、叶楚并百十余御林军残兵,已经退到了距离隆正帝不足三丈远的位置了。

他们都知道蓝田军兵力强悍,但他们没有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一千御林军,和方南天等人的五百亲兵,连半个时辰都没能坚持住,就被蓝田军千余人打的溃败。

若非御林军手中有十数台床弩,并弩阵,方南天甚至怀疑,他们能给蓝田军造成的伤害,不会超过五十之数。

蓝田之悍勇,可见一斑。

即使有十数床弩压阵,又有百人弩阵在侧,然而,蓝田大营还是顶着如雨般的弩箭,突击近前。

蓝田兵卒死亡前,甚至连惨叫声都不会发出。

这种情况,方南天行伍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连他都不免心中生寒,更何况那些普通的兵卒?

在床弩和弩阵的攻击】◆,..下,蓝田营只付出了不足五百之数的代价,就杀到了阵前,接着,几乎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方南天想不通,蓝田甲卒,何以锋利至斯?

更想不通,宁至为何疯狂至斯!

就算杀了隆正帝,难道他以为他还能活命吗?

至于蓝田军喊的口号,方南天只当那是个屁……

这个口号,除了给民间增以谈资,给无数野心家增以谋反的师出之名,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当然,他身后龙椅上坐着的人,怕是会……

但,这些都是后事。

现在,方南天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挡宁至!

他若不在此地,他可以出工不出力,可以在周围打打游击,甚至可以视敌情以观望……

可是他既然选择了站队,那么此刻,他只能一站到底。

正如他之前誓言,敌人若想经过他,只能踏过他的尸体……

“哒……”

“哒……”

“哒……”

一阵马蹄踩踏地板声响起,包围着露台的蓝田甲士让开一条路。

一匹暗红色的战马,一步步迈上露台。

一张清隽消瘦的面孔,渐渐出现在方南天的视线中……

“宁至,你疯了?你敢弑君!!”

看到宁至出现,方南天双眼喷火,再次厉声质问道。

宁至目沉如水,眼神从隆正帝脸上收回,而后看向方南天,淡淡的道:“本将奉皇太孙之命,诛昏君,正社稷。”

“胡说八道!

宁至,本官万万没有想到,你竟如此敢做不敢当。

到了此刻,还不敢暴露你的真面目!

皇太孙乃东宫国本,日后自然可登基大宝,他如何会行此奸逆之事?

宁至,你现在悬崖勒马,束手就擒,本官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保全你的家人。

你若再执迷不悟,国法无情,必诛你九族!”

方南天直视着宁至双眼,厉声斥道。

宁至闻言,目光依旧淡淡,他缓缓的扬起了右手,一块金光灿灿的金牌,出现在其手中。

方南天面色一变!

以他之目力,自然可清楚的看到金牌上的字迹:

如朕亲临!

乃太上皇笔迹,绝不会有误。

而在金牌的左下角,还有一个龙形宝玺之印,印迹中间,刻着一个“玄”字。

这是太上皇的御赐金牌,上面的玺印,正是太上皇的至尊宝玺!

然而,就方南天所知,这几十年来,太上皇只将这枚金牌赐予过贾环。

但西域之战后,就收回了金牌。

在这以后,便只有皇太孙赢历持有此金牌……

可是,这……

这怎么可能……

“太尉勿要上当,这枚金牌是假的!

皇太孙手中的金牌,刚才青龙已经带走了。

难不成,皇太孙手里会有两枚金牌吗?”

叶楚一手扶着血迹琳琳的肩头,对方南天大声说道。

方南天恍然,而后愈发愤怒的看向宁至,道:“宁至,你真是疯了,太上皇的金牌都敢伪造!

你已无可救药!”

宁至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一抬,手中金牌便射向了方南天。

方南天弃剑于地,单手接住金牌后,细细观之,面色又难看起来。

这个金牌,竟是真的。

太上皇的御笔笔迹,他绝不会看错。

上面的宝玺大印,亦是独一无二。

但,无论如何,方南天还是不信。

他死死盯着宁至,沉声道:“宁至,你被骗了!

你被奸人用太上皇的金牌所骗,我相信你本意并非造反。

只要你肯……

你干什么?止步!”

方南天本想再劝说一下,或者,尽可能的拖延些时间也好。

可是,宁至却又纵马向前走来。

其身后,蓝田锐士同时趋步围进!

方南天见之面色大变,厉声喝止。

只是,他这个大秦太尉的话,并不好使。

即使对方普通士卒的眼中,都没有他的存在……

方南天已无他法,唯有以死相抗。

叶楚则在其身后,以最后百余兵卒布阵,想要以螳螂之臂,阻车前进。

然而,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是绝望之色。

五千御林军,都阻挡不得蓝田大营这群战斗力超群的怪物。

更何况他们区区百人……

“杀!!”

就在这时,从露台东面,忽然传来一阵杀声。

方南天等人闻声无不大喜过望,宁至却只淡淡瞥了眼,侧目看了眼他身旁的一个蓝田校尉。

那名校尉面无表情的站出来,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三支百人小队瞬间集结成阵,朝杀来的千人队伍迎了上去。

而后,宁至继续上前逼进。

方南天见之大怒,将手中金牌飞射向宁至,而后一把抓起地上的宝剑,飞身上前,杀向宁至。

只要杀了宁至,或者生擒于他,局势就有翻盘的可能。

以方南天九品巅峰的武道修为,以两人间短暂的距离。

方南天自信,他有七成把握,拿下宁至。

尽管他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见过宁至出手过,但他不认为,宁至会比他强。

然而,事实再次证明,他想错了。

一招。

只用了一招,方南天就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砰”的一声,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摔倒在地,一口血喷出后,挣扎了几下都没挣扎起来。

方南天眼神骇然的看着宁至,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他,勉力张口嘴。

然而,他的嘴巴开合了几次,都无法出声,最后,脑袋一歪,竟昏死了过去。

宁至看懂了他的口型,方南天几次开口,想说的是,“折梅”二字……

宁至瞳孔微微收缩,只是看了眼方南天胸口处的凹陷后,便不再看他……

他将金牌拢起,继续纵马向前。

“逆贼,休想伤害吾皇。杀!”

叶楚面色发白,然而,非但不肯退后半步,还集起残兵,向宁至发起了冲锋。

拼尽全力,将手中大秦戟,直刺宁至。

只是,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徒劳而已……

“当!”

果不其然,在叶楚的大秦戟堪堪伸到宁至面前时,宁至随手一挥,在其大秦戟上轻轻一击。

叶楚手中那杆精钢打造的大秦戟,竟被他生生打折,飞了出去。

叶楚更是身形一震,脸色惨白,被大秦戟给带着摔到了一旁,口中吐血,挣扎了两下后,便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而其身后的百余名残兵残将,亦被蓝田锐士斩杀殆尽。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待前方再无阻碍后,宁至纵马,一步步逼近露台上的龙椅处。

隆正帝依旧是面沉如水,目光阴鹜的看着宁至。

宁至没有什么话说,他缓缓的抽出腰间宝剑,剑锋指向隆正……

“住手!”

一道爆喝声,从东面传来。

宁至闻言,看向东面,眉头微微皱起。

之前派出的三百蓝田甲士,此刻竟已全都战殁了……

而对面援军中,一僧一道两个奇异装扮的人,正急速奔来。

看两人的速度,便知是顶尖高手。

只是,脱离了军阵的高手,在沙场上,并不可怕……

宁至不再看他们,自有三队蓝田甲士结阵迎了上去。

宁至转过头,看向隆正帝……

而隆正帝紧紧抿着嘴,眼神冰冷的看着宁至。

“噗!”

忽然,隆正帝一口鲜血吐出,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插入胸口的那把剑柄,阴鹜冰寒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解脱之色,头颅垂下……

隆正帝,崩!

整座铁网山大营,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宁至手中的那把长剑上。

那把从隆正帝胸前刺进,从背后刺出的长剑!

……

PS:明天真的就结束了这段剧情,太烧脑了,回去找妹纸好好补补……

简单说一下,这段剧情,就是原著中隐晦提及的“铁网山打围事件”。

史实呢,就是乾隆打猎时,被庄亲王世子伙同宗室一起密谋,干掉乾隆,另立朝廷。

当然,本书演义了许多。

另外,幕后黑手还没出完,且等等……

话说书友们有点猛啊,我以前写剧情,很少被猜到的。

结果这回书评区里有书友猜的那么准。

我给你们点个赞!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 再变

“杀!”

“杀!”

隆正帝之死,让整个战场为之一静后,却也更激起了援军的疯狂之气。

连此前只伤人不杀人的白云禅师和玄空真人两大化外高手,此刻却都化身为降妖除魔的伏魔金刚,出手再不留情,招招致命。

以二人为尖峰的援军,竟又生生杀尽了三百蓝田锐士。

当军队不能以军阵围杀时,仅凭个人力量,武宗就可如同人形怪兽,杀戮无数,所向披靡。

而方冲看着方南天被宁至一掌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摔倒在地后生死不知的模样,更是杀红了眼。

方家疯虎劲在他不要命的疯狂状态下,发挥出了极大的杀伤力。

不止如此,因为方南天手下的几员大将,此刻也都死伤殆尽。

而方冲身后的一干衙内,大都是这些人的子侄,此刻亦都发疯般的杀敌。

他们都是武人,大多二三品的武道修为。

虽然不高,但也远比对面的蓝田锐士强悍的多。

蓝田甲士的战斗力之所以远胜于寻常士卒,除了他们平日里非人一般的严苛训练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被练的不畏死亡。

悍不畏死者,必勇猛无敌。

但是,当一群武人也发起疯来,不计生死时,蓝田甲士再过悍勇,也只能力尽而亡。

单凭力量,他们就远远不是开筋锻骨之后的武人的对手。

更何况,这群武人还在两个暴怒的武宗高手的带领之下。

不过,即使如此,三百蓝田甲士战死,也拉了二百多御林军陪葬。

并且,除了两位武宗外,其他人,人人负伤。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败了。

这种战果,打破了蓝田军近乎无敌的神话。

使得剩余的御林军,不再畏惧。

只要在这些武人高手的带领下,他们同样能拼杀蓝田锐士。

五千袍泽对阵三千蓝田,如今却仅剩他们三百余人。

这种奇耻大辱,激起了老秦人骨血中的悍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他们要,复仇!

然而,在所有人都惊骇杀戮时,也有暗自高兴之人。

比如说,赢历。

他的父皇隆正帝,驾崩了。

居然真的驾崩了

尽管,宁至是打着他的名头杀死了隆正,会给他带来无穷的烦恼。

但,也只是烦恼而已。

真正能主宰他命运的人,只有太上皇。

而太上皇,绝不会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

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明枪暗箭,阴谋诡计和滚滚骂名,就让他们尽管来吧。

赢历无所畏惧!

尽管会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但是,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最大的收获就是

隆正皇帝,驾崩了。

那么他死后,皇位的继承人,自然就是他这位皇太孙!

赢历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再做十年的太子。

因为太上皇是六十岁退的位,而隆正帝今年已年逾五十。

为示恭敬,不僭越,隆正帝大概也只能在皇位上坐到六十岁

可是

现在看来,他大概只用再做一天的太子了。

这种情况,自古而今,没有哪个太子会不高兴

但,他现在还不能高兴。

因为他要先除去一个人。

宁至不死,赢历心实难安。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撬开宁至的嘴,从他口中问出幕后黑手的打算。

没有人能从一个武宗口中强迫他说出他不愿说的话。

连一个普通的蓝田士卒都如此不畏惧死亡,更何况是宁阎王?

想来,即便是生擒了他,从他口中得到的,永远也只有“诛昏君,扶太孙”这两句话。

反而会给更多有心人攻击他的把柄。

因为谎话说上一百遍,就会成真。

影响实在太坏,太恶劣。

所以,宁至必须死!

而且,还得死在他的手里,以洗刷清白

“父皇!!”

一道伤心之极,凄厉之极的呼喊声,从赢历口中发出,令闻者伤心。

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遥遥看着被宁至穿心而死的隆正帝。

负责保护他的青龙想要将他搀扶起,却被赢历一把推开。

赢历对青龙怒吼道:“去,给孤杀了那个弑君逆贼!杀了他!”

青龙闻言,犹豫道:“殿下,臣要保护殿下”

赢历怒道:“叛贼都要死绝了,孤还用你保护什么?去杀了宁至,孤要他的脑袋!”

青龙闻言,看了看周围,还是有些迟疑

他是奉太上皇之命,保护皇太孙安危的。

赢历见竟指挥不动青龙,他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眼神如刀一般的死死盯着青龙。

青龙自然也看得出,赢历动了真怒。

他不好再推辞,对赢历拱手一应后,又转头对身后的太监吩咐了声,务必保护好太孙,然后朝前方露台处奔去。

这个时候,宁至已然和白云禅师与玄空真人战在了一起

宁家功法,以杀入道,锋利无匹。

此刻宁至,不再以空手对敌,手中一把精钢剑,将宁家剑法使的炉火纯青,杀气四溢。

只是

他虽然亦为武宗,却难敌同为武宗的白云禅师和玄空真人的夹击。

尤其是,当他不再使出那招挥手退敌的武功后

伤势渐出。

蓝田大营最后三百余甲士,正在与方冲、傅安、李武等一干衙内率领的御林军厮杀。

被激起悍勇不畏死心气的御林军,也敢正面硬憾蓝田锐士。

尽管实力依旧悬殊,但有了几个武道高手的加成,也杀的难解难分。

惨烈!

随着蓝田甲士的不断倒下,自方冲起,人人身上带伤,甚至还有从此倒地不起的衙内。

方冲心中在滴血。

今日方家的损失,堪称惨重!

就算他父亲方南天只是重伤不起,可他麾下的几员大将,却都死光殆尽。

如果他父亲再出事,方冲都不敢想象,方家会成什么样

那将会一瞬间从顶级勋贵,落入二流

悔啊!

若是早知如此

不愿多想,满满是伤,方冲将满肺腑的悔恨,化为疯虎杀劲,狂暴杀敌。

他只求能给身后之人留下好印象。

否则方家,便是满盘皆输

在其身后的不远处,赢历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一幕。

薄薄的唇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杀吧,杀他个翻天覆地。

只要能将这起子叛逆斩尽杀绝,让他们都死在我的手中,看谁还敢说他们是我的人

事情,似乎一切又都到了原来的轨迹。

虽有瑕疵,但终归都还

“混账!!殿下小心”

就在赢历心中隐隐得意时,忽然,从周围的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暴怒之极的厉喝声。

赢历有些震惊,有些茫然。

这道声音,似乎很熟悉

他是

赢历细眸忽然圆睁,头发发麻,下意识的从马上跃起,想要尽快逃开此地。

然而,他人刚刚飞起,一道黑影却从后方迅速逼近。

一道剑光闪过,刺在了赢历的腰身。

“啊”

一声惨叫,赢历从半空中跌落,摔落在地。

然而,劫难未尽。

他跨下坐骑,受此一惊,忽然惊马,仰头发出一阵“聿聿聿聿”的嘶鸣声,向前疯奔跑去。

千斤铁蹄,却恰恰踩踏在了赢历身上,两腿之间

“啊!”

第七百二十六章 悲伤至极

“陛下……”

灞上大军中,贾元春泪眼婆娑的看着对面之人,面色动容的唤道。☆ 番茄小說網 ---.`f`q-x-s`-.-c-om

眼神中除了关怀和担忧,以及再相逢的喜悦外,并无一丝怨色……

即使心情阴沉暴怒,可隆正帝在这种眼神注目下,目光还是柔和了下来,甚至隐隐有一丝歉疚之意。

“陛下,万幸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贾元春用绣帕抹去了泪水,看着隆正帝喜悦道。

隆正帝点点头,语气微微柔和道:“朕无事,让爱妃担心了……去后面大营歇着吧,明日随朕回宫。”

“是。”

贾元春屈膝一福,恭敬道。

不过回身上轿前,却用担忧甚至哀求的眼神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贾环。

贾环强笑着点点头,示意无事……

之后,一队人马便护送着贾元春等人去了后方。

待贾元春乘着凤轿离去后,气氛再次沉重了下来。

隆正帝没有给贾环,以及瞠目结舌看着他的牛奔等人解释的意思,转身上了龙撵。

牛继宗、侯孝康、韩德功并十数位武勋大将护送在侧。

在龙撵旁,还有两队僧兵。

而龙撵上一隅,坐着少林达摩院首座,性一禅师。

不过,在龙撵的后面,有两个高大的囚笼,一个囚笼里枷着裘良,而另一个囚笼里,枷着柳芳,面如死灰……

他的罪名,足够抄家杀头了。

此刻,柳芳满是悔恨的双目,含泪遥遥看着贾环,欲言又止……

只是,贾环除了最先扫了他一眼外,就没有再看他。

而就在他再次翻身上马,想要与众人一起往前走时,龙撵上传来苏培盛的声音……

“陛下有旨,诏宁侯上撵随行。”

“快去啊……”

牛奔压低声音,对身旁面色木然的贾环说道。

秦风也在一旁连使眼色。

他们纵然是傻子,也猜到了贾环之前那么多“大不敬”之举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之前那位皇帝,竟然是个冒牌货。

如此一来,一切就说的通了。

一旁的温博想的与众人又有些不同,他在想,方家父子现在的心理阴暗面积有多大……

……

贾环没有耽搁太久,就上了龙撵。番茄△□☆小△說網 -`-.-f`q-x-s``.`c`om

在上去之前,牛继宗眉头紧皱,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

贾环不动声色的轻轻点了点头……

“哼!”

看到贾环上了龙撵后,随意往地板上一坐,一言不发,隆正帝冷哼一声。

性一禅师眼神也扫过了贾环,目光有些复杂……

少林三圣僧名扬海内,性普、性智、性一三僧,分修过去、现在和未来佛。

可观过去、现在、未来。

性一禅师所修的,正是未来佛。

但是,他却不能完全观透贾环的未来……

“宁侯啊,奴婢当真没有欺你。

陛下之前几次下旨,要贵妃暂且回避,是贵妃自己坚持留下,与陛下一起……”

苏培盛见贾环满脸阴沉,以为他还在因贾元春被留在大营而生气,便小声解释道:“不过,陛下已经吩咐过奴婢,最后临走时,一定要带上贵妃。宁侯你……”

“好了!”

隆正帝冷喝一声,止住了苏培盛的话,语气有些讥讽道:“你以为他是在为贤德妃生气吗?

他是在为宁至、柳芳之流生气。

哼!

怎么,你还想为他们求情不成?

还有脸跟朕掉脸子!

若不是朕懒得与你计较,你之前建议朕去蓝田大营,朕都要与你分辨分辨。

你连牛继宗都信不过,却去信一个逆贼!”

贾环长叹一声,摇头苦涩道:“不是臣信不过牛伯伯,而是他手下人太多,臣担心走了风声……

陛下,臣不是在为宁至开脱,只是,这件事着实可疑。

好端端的,他又没疯,他怎会……”

“嘿嘿!他怎么会?”

隆正帝忽然阴冷一笑,声音森寒,咬牙道:“你没听到吗?人家要,诛昏君,扶太孙!

这个逆贼!!”

也不知到底是在骂哪一个……

贾环“啧”了声,面色无奈道:“陛下,这种鬼话显然就是胡言乱语……谁还真信?”

隆正帝闻言,面色阴晴不定,看了贾环一眼,见他一脸“扯淡”的神色,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哼了声后,骂道:“你懂个屁!”

一旁的苏培盛闻言,嘴巴抽了抽,忙咳嗽了声。番茄☆小說網 `-`.

然后用眼神示意隆正帝,您旁边还坐着一位高僧大德呢……

隆正帝见之,黑脸微微一红,自知有失君仪。

当然,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粗鄙,而是被一个没文化的小赤佬给带坏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去跟性一禅师打什么仪礼虚言。

只能将脸阴的更沉,跟一座冰山一样。

这幅神色,让一旁的苏培盛愈发噤若寒蝉,看着也沉着一张脸不肯让步的贾环,心里苦笑不已。

不过,他也有些同情……

苏培盛对于贾环和隆正帝两人之间的密谋,还算比较清楚。

尽管知道的不是很全面,可他也知道,这个局其实是隆正帝、贾环还有李光地三个人合计的。

目的,就是为了抓出暗中的那个黑手。

在大军出征西域前,不能再让黑手在暗中作乱了。

上一回是因为贾环误打误撞发现了敌方的神火油,否则,大秦的江山现在是什么样还不知道。

对于这只幕后黑手,贾环曾经担保,可能会是荣国一脉的,但绝不会是方南天、温严正、施世纶、还有宁至这几位荣国系的顶级大佬。

甚至,他还建议隆正帝躲在蓝田大营。

因为他以为,就算出了内贼,也多半是在牛继宗的麾下……

还好,隆正帝以看不透宁至为名,拒绝了这个提议。

也幸好如此,不然的话……

整个贾家都难逃厄运。

当然,如果真按贾环说的做,今天的事,或许也不会走到这步……

不过这是后话了……

苏培盛可以理解贾环现在的心情。

宁至作为荣国一脉顶级大佬之一,这次出事,带来的影响之恶劣,不言而喻。

贾环算计了半天,结果把自己夹带里的中坚给算了进去,不得不说讽刺……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

因为宁至其实算不得贾环夹带中的人,否则的话,贾环也不会和隆正帝算计这一出。

自然,贾环很清白的撇清了关系。

隆正帝之前的话也只是气言……

但不管如何,贾环此刻的心情很糟糕,是一定的。△番茄小說○網☆ ``.

“陛下,臣还是觉得宁至可能被人哄骗了。

而且,他肯定也不会是西域的幕后黑手。

您想啊,他跟牛伯伯都不对付,看不顺眼,跟秦叔叔就更不对付了。

他的手如何能伸到兵部和黄沙军团去?

没有兵部的配合,那十八名斥候的家人,决计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的。

那个负责每年给这十八家军属发放银米的文书小吏虽然已经死了,可他也不是宁至能操纵的。

陛下,臣这么说不是想给宁至求情。

叛逆之罪,自有国法论罪。

罪不容诛!

只是……臣却不想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

贾环面色肃然的对隆正帝说道。

隆正帝目光阴沉的看了贾环一眼,寒声道:“一会儿拿住了这个逆贼,自然有办法审出幕后黑手。

贾环,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干预了,更不要给哪个求情!

否则,只会牵连更多人进去。

朕的那些逆子,还有王公世子,这次都被怂恿进去。

朕连他们不打算宽恕,更何况是那起子逆臣贼子!”

贾环自忖在隆正帝跟前算是胆大的了,可是听到这句杀气四溢的话后,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是啊,连宁至被人怂恿谋反,贾环都心痛不已。

更何况,是隆正帝的亲儿子和子侄们……

他们两人这个局设的,真是……

贾环心中苦笑一下,在隆正帝的注目下,点了点头。

“陛下!”

龙撵忽然停住,牛继宗的声音响起。

“何事?”

隆正帝沉声问道。

牛继宗道:“前方……反贼宁至并蓝田大营的几十残兵逃了过来,被前营包围住了。”

龙撵内沉默了一下,而后才传出声音:“起驾,朕要去看看这个逆贼。”

“遵旨!”

队伍再次启程,半柱香后,龙撵再次顿住。

贾环率先跳了下来,又往前走了数十步,冲开如林般密布的大秦戟和士卒,看到了一群凄惨之极,似乎连站都站不住的士兵,拥着浑身被血浸透的宁至……

面色有些惨然的贾环看着被无数兵马弓弩包围起来的宁至,沉声道:“宁叔,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宁叔……

看在泽臣的面子上,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在后面?”

宁至的伤很重,左臂已经没了,脸上也是血肉模糊,右眼也不见了……

只是腰背,却依旧笔挺如松……

他单眼看着贾环,眼神坚韧,似乎一点不为身上的伤感到痛苦。□ 番茄□○△ □ ``-.-f-q`x`s--.-c`om

他缓缓的举起右臂,满是血迹的右手中,露出一块染血的金牌,而后用沙哑的嗓音道:“太上皇密旨,诛昏君,扶太孙。”

“宁至,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隆正帝在性一禅师和牛继宗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阴沉的眼睛看着宁至,寒声问道。

“你……”

看到隆正帝出现,宁至终年不化的脸色终于变了,看起来极为惊骇。

隆正帝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沉声道:“怎么,看到朕还活着,你很意外吧?”

宁至闻言,惨然一笑,身形晃了晃……

“说,到底是何人让你谋反弑君?”

隆正帝咬牙寒声道。

宁至惨然道:“陛下,若非是这枚太上皇金牌,我又如何会行此没有后路之事。”

隆正帝闻言沉默了下,又道:“将金牌交上来……”

宁至没有犹豫,将金牌投掷给迎上数步的苏培盛。

苏培盛小心用金黄锦帛擦拭干净金牌上的污血后,悄悄看了看,面色一变,然后屏住呼吸,躬身呈献给了隆正帝。

隆正帝没有接手,他只在苏培盛捧起的手上看了眼,眼睛就紧紧眯,瞳孔收缩成针。

太上皇的御命金牌,世间还没人能仿制的出。

因为“如朕亲临”那四个字,并非是铸造的,而是太上皇以指为笔,写在金牌上的……

隆正帝岂会不识?

仿制不可能,偷盗就更不可能了……

这世上,还没人能从龙首宫偷到东西。

那么,难道真的是……

不对,那也不对……

太上皇若想废了他,传位给赢历,不用这么麻烦。

只要一道旨意,让他禅位即可……

既然不是太上皇,那么拥有金牌之人,便只有……

难道,真的是那个逆子,他等不及了……

想想自己当年的心情,隆正帝心中的怀疑,愈发如同雨后野草般,疯狂生长。

“宁至,是何人将你打成这般?”

余光看见摇摇欲坠,凄惨之极的宁至,隆正帝忽又问道。

宁至气息越来越弱了,他勉力道:“是……是皇太孙手下的,一僧一道。”

隆正帝闻言,眼角抽了抽,转头看向一侧的一个黄门打扮的人,那人躬身道:“圣上,白云禅师和玄空真人,确实都是皇太孙的人。”

贾环目光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如果他没猜错,此人便是隆正手下,中车府的首领……

“很好……”

隆正帝轻不可闻的咬牙吐出两个字后,而后又道:“皇太孙现在何在?”

“禀陛下,皇太孙似乎被贼人袭击,受了重伤,临昏迷前,太孙下令,先一步回城了!”

黄门躬身再答道。

此言一出,让无数人色变。

实在是太巧了些……

“父皇!”

“父皇!父皇啊……”

就在隆正帝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不知想什么时,外围忽然又传来一阵悲伤凄哀的呼喊声。

隆正帝闻言一皱,犹豫了下,还是看了身旁的牛继宗一眼。

牛继宗会意,做了个手势,其麾下一员将领挥舞了几下令旗,一队人马出列,从包围圈外围离去。

过了一会儿,又从外面压来了一群人,一群身着金色莽龙袍的龙子龙孙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满面仓惶的赢时。

然而他此刻,身上哪里还有半点皇子皇孙的傲气。

全身上下狼狈不堪,披头散发,金黄色的莽龙袍也碎成了碎片,全是土色。

但他似乎并没有在乎这些。

远远的看到隆正帝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时,原本满面悲伤仓惶的赢时,却忽然笑了,而且还笑的极为开心,他一边跳脚招手,一边高声喊道:“父皇,你真的没事!父皇,你真的没事……”

能站在此处的,无一不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赢时的喜悦,的确是发自肺腑的……

隆正帝看着这个没成年就被出继的儿子,看着他眼中的喜色和放心,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只是……

天家,却容不得反贼。

隆正帝狠下心来,挥了挥手,不再看那边。

牛继宗见之,心中一叹,又比划了个手势,令旗挥舞,押送之人,便要将赢时等人带下去。

等待他们的结果,多半就是夺爵圈禁……

赢时见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嘶声喊道:“父皇,是赢历害我!父皇,是赢历害我啊……”

然而,他的喊声并没有让隆正回头。

被甲士推搡着后退的赢时见之,眼中满满都是绝望之色。

他泪流满面,用力哀声喊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想过要害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想过啊……”

只是,咬紧牙关的隆正帝,依旧不为所动。

“父皇,对不起,儿臣不孝,让您失望了……

父皇,下辈子,儿臣还做您的儿子。”

绝望至极的赢时喊罢,他忽然一下撞在了挡在他前面的士卒身上,在士兵猝不及防间,一把抽出了对方的腰刀,而后反手划过脖颈……

鲜血,如冬梅洒落……

隆正帝听到最后,已经感到不对了,他猛然转头看去,想要开口阻拦。

然而,哪里还来得及……

入目处,只有那双已经缓缓散去光泽的,眷恋濡慕的眼神……

父皇,下辈子,儿臣还做您的儿子……

隆正帝踉跄一步,一下捂住心口,身体都轻轻的颤栗了起来,满面惨白,痛楚……

赤红的眼中,擎满了泪水……

这个状态的隆正皇帝,连苏培盛都不敢上前。

他只能频频以目示贾环,让他发发善心,搀扶一把皇帝。

看到这一出,贾环的心情也颇有些震动,他上前一步,对隆正帝轻声道:“陛下,您……”

“贾环!”

隆正帝却用一声爆喝堵住了贾环的话。

贾环下意识的应道:“在!”

“给朕杀了他!给朕杀了他!!朕要他死!!!”

……

ps:铁网山的戏份算是结束了,后续部分要回城处理。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剧情,虽然反响一般,订阅和收藏也没涨多少,不像写园子戏时涨的多,但就我个人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因为我不可能永远只写自己擅长的,总还要发展新的路子。

很久之前的战争戏时,就算是一次尝试。

但很显然,那次尝试失败了。

订阅狂掉了一半多,幸好一转剧情,大家又都回来了,就是这么神奇……

但这一次,咱们应该不算失败,订阅涨的虽然不多,但确实一直都在涨。

因此我要谢谢大家的宽容和支持。

咱们继续前行!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七章 五十六颗人头……

一个昏庸的帝王,和一个英明的帝王,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其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七情六欲,能否始终保证理性思考和理性决定。-o-m。

九五至尊,天下至贵。

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天子可为所欲为。

整个天下,也都会随着帝王的心情而起舞。

然而自古以来,昏庸的帝王都无法理性的控制自身的七情六欲。

或贪名、或贪财、或贪色、或好大喜功、或寡恩天下……

他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依照自我的心情而定。

尤其是在极端的情绪下,就更无法控制住各种“欲.望”。

但英明的皇帝,即使在最极端的心情下做出的决定,也始终不会越过一个底线。

那就是他的江山。

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以他的江山统治为重。

即使再极端的情绪,也不会越界……

在贾环心目中,尽管隆正帝有种种缺点,比如说喜怒无常,比如说刻薄寡恩……

但总的来说,他应该还算是一个比较英明的君王。

因为在他的心中,

始终都是以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为重。

即使被压制了二十载,憋屈的当了二十年的泥塑皇帝。

却始终能保持着这份心不变,谁又能说他不是明君呢……

既然是明君,那么即使在他最悲痛的时候,下达的旨意,也是有利于他的江山稳定的。

不管此刻隆正帝心中是何等的愤怒于赢历,猜忌于赢历,他都不能流露出来。

因为赢历是皇太孙,不是皇太子,册立他的,他身后站着的,是太上皇。

若是惩戒于他,动摇的,将会是他自己的国本……

但是,一腔的悲愤郁气,总要有个出口发泄才是。

看着长子自尽时濡慕的眼神,隆正帝心如刀割,哀痛欲绝。

这是他的亲长子啊……

不出口气,他怕自己会疼死过去。

然而,在场诸人,还有谁会比宁至,是更好的迁怒对象呢?

更何况,那也不叫迁怒……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意思。

隆正帝生性孤拐,他自己悲痛欲绝,也不愿别人太过顺心。

他要找个人陪他一起体会这种感觉……

只要不涉及江山大势,他也会任性而为,因为他毕竟是天子……

既然贾环好死不死的撞了上去,那就成全他吧。

隆正帝虽然心中悲怒,可他还是能够想到,让贾环亲手斩杀宁至的意义,对贾环来说,怕是不会比他看着儿子死去轻松多少……

而且,也很有意义。

之前通过中车府卫士的回报,隆正帝已经知道了方家父子的所为。

不得不说,他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听信了贾环“小人”的“谗言”,被他哄昏了头,竟然当真答应了他,使人召方家父子救驾,以考验其忠心……

结果使得忠良蒙难,军中的格局,再次被打破……

想想方家这次的损失,何止是伤筋动骨,甚至连整个根基都动摇了。

这还是在方南天没死的情况下。

若是方南天也死了,那……

方系自此沉沦。

相比而言,荣国一脉虽然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但远远比不得方家到了动摇根基的程度。

一头独大,绝非幸事。

所以,隆正帝要在其中扎一根刺……

“给朕杀了他们!给朕杀了他们!!朕要他们都死!!!”

手指着宁至方向,隆正帝双目赤红的看着贾环,怒声咆哮道。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迎着隆正帝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皱起眉头分辨道:“陛下,宁至是奉命……

他确实该死,但也应当查清因果缘由后,再明正典刑。

再说黑手未查出……”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牛继宗沉声打断:“贾环,陛下有旨,你自遵命就是!”

贾环闻言,有些愕然的看向牛继宗……

牛继宗的目光深沉,眼神中带有深意的看着贾环。

贾环读懂了他的意思……

此事不能再深究了,否则谁都不好下台。

宁至死有余辜。

若是再纠缠下去,纵然一时不惧陛下,却也必然惊动太上皇。

太上皇震怒之下,极有可能将打击面会扩大到整个荣国系……

为了一个死不足惜的宁至,再查下去,会更不利。

更重要的是,这是埋祸之举……

贾环看懂之后,面沉如水。

念及对他忠心耿耿的宁泽辰,心中一阵绞痛。

可是,这便是现实的残酷……

他回头看了眼似乎已经坚持不住的宁至,转过头,对隆正帝躬身一揖,苦涩道:“臣,领旨。”

在隆正帝微微释怀的目光中,贾环转过身。

适时,东方启明星已升,月悬西山。

晨昏之际,夜风有些凉,凉透人心。

数千兵马围在此地,枪戟如林,火把如星。

除却马嚼之声外,余等皆静静的注目着中央处的动静。

“休伤吾家大将军,吾等奉上皇之命行事,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吾等不服,吾等不服!”

搀扶着宁至的一个校尉,看着贾环持剑而来,顿时满面悲愤的喊出声。

其余的残勇们,虽未出声,但亦都是满面的桀骜不屈。

甚至,连周围包围着他们的一些兵卒们,面色都有些不定。

如果那块金牌当真是太上皇的御命金牌,那么确实如这个校尉所言,他们蓝田大营何错之有……

而看那些大人物们之前的神色,显然,那块金牌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无数双眼睛看向了贾环,这个传说中的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荣国一脉的新旗帜……

他们想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贾家男儿,到底是会向着军方,还是一个只会听从皇帝旨意的幸进之辈……

贾环没有停步,他一步步的走近了那群已经只能依靠相互依偎才能站在一起的残勇。

在距离宁至五步的距离时,顿住了脚步。

目光与那名喊出不服的校尉对视着,用蕴含着内劲的声音,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大将军麾下,蓝田校尉李成是也!”

校尉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

但是刀削一般的脸上,皮肤黝黑,面容坚毅。

冰冷的眼神中,满是暴戾和不屈服。

贾环依旧平静的看着他,问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就在此地不远的皇帐前,你还记得大家一起唱的那首战曲吗?

对了,你唱了吗?

你们蓝田军会唱吗?”

李成闻言,不解其意,但是看着贾环手中从未放下的剑,心中怒起,拧声道:“我蓝田军,又怎会忘记《秦风无衣》?

军中兄弟皆手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话音末,李成声音微微哽咽,悲戚……

他应该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兄弟袍泽。

贾环见之,轻叹息了声,看着李成道:“我知道,你是在为你战死的手足兄弟们伤心悲痛,你也在为你们大将军伤心悲痛。

这听起来,很感人……

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李成昂起下巴,不屈而无愧的看着贾环。

对于贾环的口气,他极不喜。

蓝田军中,袍泽为手足,精诚亲爱,若非如此,又怎能发挥出这等战力!

他们不畏惧死亡,是因为蓝田军的荣耀。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为袍泽战死而感到悲痛。

秦风无衣,乃是蓝田军的真正写照。

岂容别人亵渎?

贾环不在意李成的挑衅,他将剑扬起,指了指尤在熊熊燃烧的皇帐,问道:“李成,你告诉我,你在为你的袍泽兄弟悲痛,那么他们呢?

那些为了大秦,为了陛下,忠诚职守,死而不退的士卒们,谁为他们悲痛?

谁?!”

忽然爆发的最后一个字,饱含了贾环的内劲和怒气,如惊雷般炸响在此地上空,振聋发聩!

李成不知是被惊住了,还是被问住了,怔怔的楞在那里,看着贾环不语……

贾环面容不再平静,似悲痛到狰狞,他激昂的声音传遍在场的每一人:“你们悲痛五千蓝田手足之殇,谁又来悲痛五千御林袍泽之殇?

他们亦是你大秦军中的袍泽兄弟啊!

你们杀了他们,自觉无辜,那他们呢?

那些战死的御林,那些被你们偷天换日之下战死的灞上和京营的兄弟们,谁又为他们来鸣无辜?

谁?!”

李成脸色陡然涨红,他眼神有些慌乱,但还是没有低下头颅,嘶声喊道:“我们只是遵皇命而行!岂能罪于我等?”

贾环面容忽然变得悲痛起来,他哀声道:“这是皇命吗?

太上皇岂会让我等军中手足相残?

这是贼子的计!

宁至不识此计,昏庸不明,令那么多袍泽兄弟无辜惨死。

论罪他罪不容诛,你还敢说不服?”

李成闻言,如遭雷击,他嘴唇颤抖着,面色惨白如雪,道:“可是,可是金牌是真的,可是金牌是真的……

大将军只是听命行事!”

贾环点点头,直视着李成道:“没错,那块金牌是真的。

但,那绝不是太上皇所命。

太上皇绝不会让你们的大秦戟,刺入秦军的胸膛。

因为,你们都是他最忠诚的士卒。

李成,我知道你不服。

因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你以为你们没错。

但是,你可曾听过另一句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命不受?

乱命也!!”

“轰!”

听闻此咆哮之言,无数人为之色变,眼神惊骇的看向贾环。

他……疯了吗?

“如果,你们对面之人,没有犯奸作恶,没有起兵作乱,没有触犯军纪国法,那么,谁都不能让你们用手中的大秦戟刺破他的胸膛,谁都不能!

纵然你们不知,难道宁至也会不知?

今日,如果不是你们作乱在前,陛下也不会命我杀你们。

若你们是无辜的,本侯纵然身死,也不会承受此命。

现在,你们谁还敢说自己是无辜之人,站出来!”

蓝田营残余之人,此刻无不面色惨然,再无桀骜之色。

难道他们,真的错了?

而宁至仅剩的一只左眼,此刻眯缝成线,眼神复杂到无以名状的看着贾环……

他伤势太重,流血太多,此刻已经快挺不直脊背了。

宁至鼓尽气力,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道:“贾环,你动手吧,你说的没错,是本将之过,累得过万秦卒丧命,本将死不足惜。”

贾环闻言,面容忽然激动道:“宁叔,到底是谁给你的金牌,是谁的人?

我就不信,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拿着这块金牌,你就会当真!

你说啊,到底是谁?

宁叔……”

宁至闻言,在无数人屏住呼吸的等待沉默了会儿,而后艰难开口道:“是……是皇太……”

“贾环!!”

宁至还没说完,隆正帝忽然又爆喝一声,怒道:“你还不动手,啰嗦什么?

你不杀,朕让旁个杀!”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看着隆正帝点点头,道:“臣知道了……”

“宁侯!吾等罪已至此,死不足惜!

只求宁侯日后查出贼人,为吾等报仇雪恨。

否则,吾等死不瞑目啊!”

李成忽然跪下,高声泣道。

其余残勇,亦纷纷跪下泣道:“只求宁侯日后查出贼人,为吾等报仇雪恨。

否则,吾等死不瞑目!”

贾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与宁至对视着,一步步上前,挥剑,斩首!

再进!

再斩!

再进!

再斩!

斩……

“啊!!!”

斩尽五十六颗人头后,贾环仰天厉啸,一掌击在了手中宝剑剑身上。

“咔擦”一声,精钢宝剑竟被他生生震断!

“愿今生,再不沾染袍泽血。

愿今生,再不沾染手足魂!”

“噗!”

喊罢,贾环一口鲜血喷出,仰头栽倒过去。

“陛下……”

牛继宗面容复杂的看着隆正帝,请示道。

隆正帝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的鲜血和人头,以及趟在血迹中的贾环,沉默了阵后,沉声道:“带上他,清扫大营,连夜回京。”

说罢,隆正帝转身返回龙撵。

“遵旨!”

牛继宗躬身一应,待隆正帝的步伐远去后,他看了眼倒在血迹中的贾环,嘴角弯了弯。

他都没想到,贾环会处置的这般恰到好处,既没有违背圣命,还聚拢了涣散的军心!

只是,他又看了眼一旁处被枭首的宁至,面色一黯……

而后,牛继宗对巴巴看着他的牛奔点了点头,(.co)牛奔等人便忙去将贾环搀扶起来,抬到后面去救治……

看着四面八方都在窃窃私语的士卒,牛继宗眉头皱起,沉声喝道:“各部清理营地,救治伤残兄弟,准备回城!”

“喏!”

众声一应后,战阵解散。

只是,依旧有许多士卒在忿忿不平的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之前宁至未尽之言,“皇太”之后,到底是哪个字……

……

PS:咳,因为身份证到期了,所以今天去派出所办理。

结果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快下班了才给我办完。

今天一更四千字,算是这个月请假一天。

表骂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八章 黑手初现

铁网山,密林深处。

几道身影在飞速奔行着,快若惊鸟。

在林间透出的几抹淡淡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出,最前方之人,身着一身黄门太监服,虽然无须,但眉发皆白。

此刻,虽然被紧追不舍,但他面上却并无一分紧张慌乱,反而有几分激荡之色。

似乎,刚做成了一件非常艰难,却筹谋已久的大事……

不过,当他听到身后紧追不放的脚步声后,脸上又浮起一抹森寒的冷笑。

继续向前飞奔而去……

其身后,有三人紧追不舍。

为首的,是一身着紫衣的中年大汉。

而其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皆身着绯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

若贾环在此,定然能认出其中二人……

此刻,三人皆面色霜寒,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之人,半口气都不肯松,只想追到此贼后,将他碎尸万段!

“唰……”

忽然,一阵草叶呲过地面声响起,前方老者竟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身后三人。

待三人也顿住脚,并迅速围住他后,老者才冷哼一声,讥讽道:“真是赢家的好狗!

柴风︾★,..的儿子,竟然子承父业,继续给昏君做狗!

嘿!你爹那条老狗,就是因为为虎作伥,陷害忠良,才会被吾等生生的撕碎了喂狼。

柴玉关,今日某再成全了你罢!”

柴玉关,大秦朝最神秘的人物之一,黑冰台主人。

也是公认的,太上皇赢玄最信任的心腹死忠之一……

他身上虽然并无爵位,却身着一身紫金斗牛袍服,位比国公。

在面如重枣的脸上,一对卧蚕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好似关云长再生。

此刻,他眼中满是凝重深沉的目光,死死的看着对面的老者,一字一句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那老者忽然仰头大笑,尖锐刺耳的笑声中,竟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内劲,鼓荡开来,身着紫袍的黑冰台主人柴玉关只微微皱了皱卧蚕眉,但其他二人,却面色发白起来,运起内劲,辛苦扛衡……

“哼!”

柴玉关重重一声冷哼,打断了老者的大笑,他厉声道:“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下贱东西,本座不管你到底是谁,藏身皇宫十数年所为何事。

不过,你既然偷袭伤害了皇太孙,更诽谤圣躬,就再无活命的道理。

识趣的,交代清楚你的来路,本座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否则,黑冰台大牢中,有的是让你开口的刑具!”

“嘿嘿!”

那老者忽然笑的极为阴森,目光诡异的看着柴玉关,道:“伤害皇太孙?待你的鬼魂回去后,会发现更有趣的事。

赢玄老狗当真看重他这个孙子,明面上派了青龙时刻守护着,暗中更让你这黑冰台的狗腿子主人亲自守着。

若非今日隆正之死,震动于尔等,老夫还真不好得手。”

柴玉关冷冷看着老者,道:“本座为太孙服下了三日不死丸,又让青龙立即送殿下回京,宫中自有神医供奉为殿下疗伤,必可万无一失……”说着,他话音一转:“宁至是你们的人?”

老者再次阴森一笑,道:“谁说他是我们的人?赢秦皇家满是男娼女盗,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有人拿着一块赢玄老狗的金牌去找宁至小儿,你猜猜,是谁的人拿去找他的?哈哈哈!”

话虽如此,老者心中却是长长一叹……

柴玉关闻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不过他心念怕是再难问出什么,就对身旁二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动手……

老者见之,不屑一笑,道:“久闻黑冰台四大千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合一,可斩武宗。

今日若是四象皆至,你们想拿下老夫还有几分把握。

可就凭区区白虎和玄武二人?”

柴玉关沉声道:“还有本座!”

老者闻言,不置可否,貌似随意。

然而,随之其面色却又猛然一紧,老眼怒睁,似要暴起杀人。

柴玉关三人瞬时将戒备之心提高最高,以防老者突袭。

却见老者忽然凌空倒起,向后急速逃走。

柴玉关等人如何不知他们被骗了,勃然大怒下,再次拔腿就追。

然而,三人将将追出十数步,林木渐少,进入了一片空地时,柴玉关耳朵一动,忽地面色大变,爆喝一声:“后退!”

却为时已晚,绷弦声响起,铺天盖地的弩箭中,甚至还夹杂着几根巨大的床弩,朝三人爆射而来。

“啊!!”

……

“环哥儿!说说,快说说!那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最开始的就是假的,我可是不信!”

行围大军甚至在铁网山都没过夜,就因为兵变之事,当晚折返回京。

因为要护着龙撵,所以速度并不快。

此刻,贾环已经清醒过来,换了一身洁净的衣衫,骑在马上,承受着牛奔等人的聒噪。

之前他连斩五十六颗人头后,一口血喷出。

这一口血,一小半是真,一大半是假。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演技是必修课。

隆正帝让他当着几千灞上士卒和京营士卒的面,诛杀宁至和蓝田残勇的心思,他如何会不知?

若他真的什么话不说,挥剑斩去。

那么其他士卒会怎么看?

贾环苦心积虑在军中营造的形象,必然会一落千丈。

所以,他才有了那番半诚意半“做作”的讲话。

在读书人耳中,那些狗屁不通的话,粗浅鄙陋,上不得台面。

可是普通士卒耳中,却是通俗易懂,感人至深……

尤其是最后那两句,和一口血,更是将他挥手斩首的影响完全弥补。

这大概就是隆正帝没有让他上龙撵修养的原因所在……

此刻听着牛奔急不可耐的疑问,贾环淡淡一笑,轻声道:“皇帐内,有地道。”

牛奔等人闻言,唬的面面相觑。

秦风更是咋舌道:“环哥儿,你们这是……谋划了多久了?”

要知道,虽然早先几日就有宫人来此勘探地形,选择下营安寨之地。

但直到今日早上才算彻底将皇帐立起。

可要挖一条从皇帐通往灞上大营的密道,那足足有数里之远哪!

工程之大,绝非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的。

贾环微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疲惫,道:“有一段日子了,只是陛下下的封口密令,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所以才没告诉几位兄长。”

秦风摆手道:“理应如此,环哥儿无须自责。”

温博也点头道:“对,这等大事,我们就算知道了也无用,说不定还会露出马脚来。”

牛奔则有些惋惜一叹,道:“可惜了,宁至办事真不利落。怎么就没把方家父子给干掉……”

“奔哥儿!”

秦风闻言,压低声音怒声一喝。

其他人也挑着眉尖看他,目光诧异。

牛奔见之,心知失言,讪讪一笑,见贾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呵呵的笑,顿时恼羞成怒压低声音道:“你还笑我?要我说,就是你阴了方家那爷俩儿!

方南天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可也人事不知,是死是活都不好说。

方家手下那群将领,更是折损了个干净。

我刚才看到方冲那张脸,真是……

嘿嘿嘿!

咱们其实不亏,就是……

就是可惜了泽臣啊……”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了下去。

不管是否是宁至昏聩,相信了奸贼之计,宁家满门超斩是少不了的。

这点上,谁都救不得。

只是,宁泽辰,却是贾环等人已经接受了的好兄弟。

他们为之难过。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得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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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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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家中

宁国府,宁安堂后宅。

贾环的卧房内,此刻气氛压抑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啜泣声此起彼伏。

小吉祥已经人事不知了,紧紧闭着眼睛,面上没有一丝生气……

脸色和手上的肤色越发惨白,放佛都透明了一般。

唯有额上的那五指血印,却愈发的鲜红可怖,似乎,全身的血都凝集在了那里……

除却尤氏、秦氏、白荷等宁国府人皆在外,园子里的姊妹们闻讯也都过来了。

一个二个的看着这一幕,都红了眼,贾惜春更是哭的泪流不止……

贾母虽然未曾过来,却也派了鸳鸯过来看看。

王熙凤亦是如此,身子不便过来,便派了平儿过来。

嘱咐不拘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

宁国府没有的,就在荣国府里寻,荣国府里没有,就去满神京城里寻!

当然,实际上荣国府里的药材,远没有宁国府的齐全。

不过总算是一份心意。

除此之外,薛姨妈却是亲自过来坐镇了。

听闻有贼人闯入,薛姨妈唬的不行。

再听说小吉祥受了重伤,危在旦夕,还是因为①,..保护贾惜春之故,就更怜惜的不得了了。

她坐在床榻边,指使着薛宝钗端水洗帕,甚至还亲自给小吉祥擦拭额头。

看到这一幕,纵然心知薛姨妈此举只是做给人看,尤其是做给贾环看,众人心中还是觉得有一些感动……

林黛玉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百味俱全,有些心酸和艳羡。

有个娘护着,到底不同。

哪怕有一丝漏洞,也会尽心替女儿补齐全。

贾环出门后,尤氏和秦氏都卧病在床,不能理事,所以宁国府这边,明面上能管事的主子,就只有薛宝钗一人。

而无论是白荷、幼娘、乌仁哈沁还是小吉祥,其实都还未有名分。

唯有一个薛宝钗,是在贾母的见证下,正式收了房的妾室。

在这种时候,薛宝钗自然而然就有了看护后宅之责。

当然,这种说法或许很牵强。

但关键不在别人以为牵强与否,而在于暴怒之下的贾环会怎样想……

薛宝钗和小吉祥的关系很微妙,仇人算不上,但彼此都不喜欢。

小吉祥虽然身份卑贱,按理说不该,可她有赵姨娘和贾环护着。

两府上下谁也不真拿她当奴婢看。

然而对重规矩的薛宝钗而言,纵然小吉祥不是奴婢,也不该跳脱如斯。

也因此,她就是对这个没规矩的疯丫头看不顺眼。

虽没有对她动过手段上过眼药,可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些事众人皆知,贾环自然也知。

平日里,倒也没谁当回事。

人总有个远近亲疏,贾迎春和贾探春还不怎么亲近呢……

只要别动阴.私手段,谁也不会强迫谁跟谁亲近。

可是现在却不同。

小吉祥已经人事不知了,眼看就不中用了……

贾环回来后,如果要找一个可以迁怒的对象,还有比薛宝钗更便宜的吗?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先例……

而且日后贾环每一次想起小吉祥,怕是都会顺带着想起薛宝钗的“坏”来。

这是男人之常情……

但这对薛宝钗就太不利了。

尽管这只是一种很小的可能,薛姨妈却不愿让它发生。

说到底,整个薛家,如今都在依附着贾环生存。

因此,非但薛姨妈在尽心尽力的给小吉祥擦拭着,面上怜爱之极。

还让薛宝钗亲自端水洗帕,跟着服侍……

这是在做给贾环看,也是在做给众人看。

而能舍得下这么大的面子,做这么“委屈”、“卑贱”的事,除了最擅“以柔克刚”的薛姨妈外,其她人也是再不能了……

贾环回来纵然再怒,可看到这一幕,他还能迁怒于薛宝钗么?

而薛宝钗,此刻却目光复杂的看着床榻上已经去了大半条命的小吉祥。

她是不喜欢小吉祥,非常不喜欢。

用后世的话来说,两人的三观有极大的冲突。

在薛宝钗眼中,小吉祥就是三观不正,行为不端的“小太妹”、“小混混”。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以薛宝钗的涵养和城府,她能很好的将这种讨厌控制在不亲近,却也不敌对的范围内。

她不想引起贾环的反感。

而且,世间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

所有理智的仇恨,终归到底都可以化为两个字:

利益。

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一个传统女人来说,切身的利益只有两点:

一个夫君的恩爱,二则是子嗣的家业。

至少就目前而言,小吉祥都不曾与薛宝钗发生根本的利害冲突。

所以,她们两人只是彼此不顺眼的矛盾。

薛宝钗并未想过让小吉祥去死……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小吉祥因为夜里贪顽去扑萤火虫而被害,那么在薛宝钗心里,也未必就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她是森严礼教从小教出来的女孩子,虽然心底善良,并不坏。

但对于普通奴仆婢女们的生死,却当真不怎么看重。

因为就礼教而言,那么奴婢们,其实并不算人,与牲畜无异,没有任何人权。

平日里善待她们一二,便已经是慈悲了。

在这一点上,薛宝钗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慈悲”……

而与她鲜明对比的,是有些“离经叛教”的林黛玉,明面上傲娇不凡,看不起普通下人。

但她却又能与下人紫鹃相依为命,视若姊妹。

紫鹃也敢于以姐姐的架子,“教训”她两句。

对于林黛玉而言,奴婢只分可亲近的和不可亲近的,在生命层次上,并无尊卑之别。

可见在林黛玉心中,礼教之严,并未深入。

而这种事,却是决计不会发生在薛宝钗身上。

极重规矩的她,虽然平日里对待下人友善,但那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驾驭之道”。

比如说,莺儿是她的贴身婢女,她对莺儿也很不错。

可给莺儿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教训”薛宝钗,派她一句不是……

薛宝钗是万万容不得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尊卑有别,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

也因此,在原著世界中,薛宝钗在金钏投井自尽后,才会那般安慰王夫人,令无数人心寒。

但他们忘了,礼教本身,就是吃人的啊。

自幼受到礼教教诲的薛宝钗,她只不过是依礼而行而已……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没发生那些事,小吉祥出了意外,那么在薛宝钗心中,怕是激不起一丝涟漪……

就如“前世”的金钏一般,说到底,不过一个婢女罢了。

只是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同。

昨夜,小吉祥本来可以自己先走,逃得性命。

还可以去悄悄的预警,立得大功。

事后,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谁还会要求一个小丫头子去当英雄?

但是小吉祥没有悄悄逃命。

她用最“愚蠢”的法子,搭进了自己,去救了贾惜春等人。

昨日之时,即使薛宝钗心中再不喜小吉祥,可当她听到小吉祥让贾惜春和香菱、入画先走,她做空留下来断后,并点燃屋子预警时,薛宝钗心中也是忍不住的震撼。

很大程度上,刷新了她对小吉祥的感官和印象。

这便是她后来得知小吉祥在贼人面前暴露她的闺名,还拿她为饵,拖延贼子的原委后,没有动怒发作的原因。

若是在寻常,小吉祥敢于在其陌生男子面前出卖她的闺名,纵然贾环再护着她,薛宝钗也要讨个公道。

闺阁之名,岂能泄于外人?

只是,小吉祥为了保护家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舍弃,借她闺名一用,行拖延之计,难道她还能说什么?

她的清誉虚名,难不成还比贾惜春的性命更重要?

薛宝钗可是知道贾环有多么在乎家人的。

她不想让贾环厌恶她,所以,尽管之前心里很生气,但想了一夜后,薛宝钗就不再生小吉祥的气了。

她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所以,她已经做好准备,与小吉祥的相处,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保持距离,不亲近,不敌对……

可是,她没想到,只一夜间,事情就会恶化。

看着床榻上人事不省的小吉祥,薛宝钗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怜悯。

紧张贾环回来会不会迁怒于她,怜悯……怜悯小吉祥到底命薄,受不起这等福气。

她叹息了声,上前对薛姨妈道:“妈,让我来吧。”

薛姨妈闻言一怔,转头看向薛宝钗,见她脸色诚恳,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满意之色,赞赏的点了点头……

薛宝钗从薛姨妈手中接过冰水沾湿的绣帕,一遍一遍的轻轻擦拭着小吉祥额前的血印,目光平静、沉稳……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死不得的方南天

“陛下,昨夜有武宗闯入宁国府,意图杀戮,虽未得逞,却伤了臣的家人,现极需蛇娘回城救治。

臣向陛下请辞!”

龙撵外,贾环一脸铁青愤怒的沉声说道。

“不行!”

隆正帝还未说话,可一旁的方冲,却勃然大怒道:“神医若走,我爹怎么办?贾环,我们方家被你害的几乎家破人亡,如今你还想害死我爹?”

贾环却似乎比方冲还怒,咆哮道:“你爹死活,与本侯何干?

陛下之计,乃为国朝大局着想。

在江山社稷的安危面前,一切皆为蝼蚁,也是你能诽谤的?

岳钟琪乃你父得意门生,上回便有嫌疑未决,你方家父子亦摆脱不了嫌疑。

本侯何错之有?”

方冲闻言,狂怒之下,脸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流血,他跳下马,跪倒在地,对着龙撵上泣道:“臣请陛下做主!

我方家上下,得知陛下圣驾危难,不敢有丝毫迟疑,尽起亲兵家将,并召集诸多忠义之将,前往皇帐救驾。

家父被奸贼宁至重创昏死前曾言,只要他们还站着,就绝不让贼人迈过一步,去伤害陛下。

他们也确实如此做的,家父$,..和十数位国朝大将,皆殒命于陛下前。

臣不敢表功,此皆人臣本分。

可是到了现在,竟还有奸佞诬陷我方家的忠诚。

更要置我父亲于死地……

陛下,臣请陛下还臣父子一个公道啊!”

说罢,方冲大哭着“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方冲是真怕了,方南天能有一口气吊着命,对他来说,对整个方家来说,都是一根救命稻草。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这根稻草丢掉。

哪怕只有一口气的方南天,也比死掉的方南天强!

一旦方南天死去,方家就真的完了……

他岂有不惧之理。

只是方冲却不知,贾环看上去目光中满是杀意,脸上的暴戾之气也极盛,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只待翻脸,就喊走蛇娘……

然而实际上,他的内心并未到这一步……

他之所以还有耐性在此磨牙,没有直接招呼蛇娘离开,是因为董明月已经和道成先一步折返回城了。

乌远和董明月都知道魔教的《化血魔功》,听完道成的描述,知道小吉祥只是被暗劲扫中,以及相应的症状后,乌远就向贾环保证,只要董姨娘回去,就足以缓解,绝不会有失。

因此,贾环心中虽然震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家去,看看小吉祥到底怎样了,可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若是放在一年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甚至连隆正帝都不去理会……

但是现在,尤其是经过昨夜之变,亲手斩杀了宁至在内的五十六颗血淋淋的人头后,贾环似乎一夜间,思想成熟了许多。

他强迫自己压制住了心中的暴怒和杀意,留下来,为的就是此刻……

他不只是小吉祥的主子,他身上还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

随着他涉入朝政之深,随心所欲的日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在此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前,他现在要学会思考,怎样维护荣国一脉最大的利益。

因为,这才是整个贾家的立家之本……

“贾环,你怎么说?”

隆正帝的声音,从龙撵上幽幽传来,声音威严、森寒……

对于贾环把方南天一系坑的这么惨,隆正帝心里也是多有微词的。

大秦军方的提升,是以军功打底。

想要上位服众,必然要有足够的军功。

这也是荣国一脉始终把持军方的原因。

因为有足够军功的人,大多都是当年荣国一脉成长起来的将领。

而勉强能够取代荣国一脉重要位置的方系将军,昨夜大都死在了皇帐前……

这些虽然不是全部的方系将领,却也是方南天这二十年来苦心积虑,利用北方长城军团积攒下来的一大部分。

一夕丧尽,连隆正帝都跟着心疼后悔……

荣国一脉在军中一家独大的局面,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此刻正值他逢丧子之痛,兵变之后,父子相疑之时,本就极为敏感多疑,对于贾环利用他除去方系大将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猜疑。

这就是贾环强忍暴怒,选择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从得知方家死伤一片后,他就在找机会来化解隆正帝心中的这个心结。

否则,今日看似得胜,却是得不偿失,埋祸之根源。

心中虽然如是冷静思考着,但面上,贾环却是激动之极,他高声道:“陛下,方冲说他父子忠心,宁至还说他是忠心,他不过是奉金牌行事!

可是,不到事发,谁又知道谁忠谁奸?

今日之事,难道不正说明,朝廷中,的确有一只黑手,在暗中行事,毁害大秦的江山!

他们甚至想要弑君!

陛下和李相,不正是忧心于此,才设下此计吗?

如今看来,何错之有?

谁要因为一己之失,而质疑今日之事,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

是,臣承认,臣没想到方太尉会如此忠心。

更没想到宁至会……

这是臣的疏忽,但不经烈火,何以证真金?

岳钟琪上次之事,嫌疑未去,我们不得不防啊!”

方冲在一旁听的,心里简直抓狂。

忠心你娘个锤子啊!

要不是你怂恿皇帝派人寻来救驾,我方家未必就那么靠前。

去不去都是两回事……

可既然被主动寻了去,就再没有退缩一步的道理,只能硬顶上去。

否则,结果还不如现在呢。

看看柳芳那个蠢货吧,理国公府自今日起就要除名了。

方冲想反驳,可是贾环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总拿大局和皇帝说事,让他反驳都无从反驳,只能一个劲的磕头,只求隆正帝抱住神医,别让他爹彻底完蛋……

龙撵上,安静了几个呼吸后,才再次传出隆正帝的声音,幽幽之声中,似乎少了一丝猜疑……

“方冲,贾环所言不虚,他并非故意要害你父子。

如果不是宁至奸贼,蓝田大营没有变故,只凭区区一个梁建,还伤不了方太尉。

贾环,绝想不到宁至贼子会出问题。

所以,你冤枉了他……”

方冲现在哪里真顾得上在隆正帝跟前告状,他现在首要任务,是保住方南天的命。

方南天被宁至一招重创,体内被武宗级暗劲肆虐,军中御医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还是有心人告诉他,贾环身边的蛇娘乃是医道高手,他才拼死跪求隆正帝,请出蛇娘保住方南天的命。

然而蛇娘也只能堪堪吊住方南天一口气不散,他受的伤太重。

若是蛇娘离去,方南天则必死无疑。

方冲貌似笨虎,憨头憨脑,但却极有城府,他继续泣求道:“既然陛下所言,臣自然不敢不信。可是,臣实在不忍心看家父就此丧命。恳求陛下做主……”

“放你娘的屁!做什么主?你爹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贾环“本色”毕露,破口大骂。

这幅粗鄙德性,让周围人大开眼界。

龙撵上的隆正帝,也抽了抽嘴角,不过心里却也转过了弯。

没错,贾环再不会想到宁至会反。

如果宁至不反,仅凭梁建手中的三千五百兵马,和赢时临时组建起的那只狗屁不是的杂牌军,哪里又能将方系一干悍将强兵打的几尽全灭?

损失或许有,但绝不会这么大。

尽管心中依旧难以释怀,但起码,隆正帝不会再猜疑,贾环是居心叵测的利用他,铲除异己。

只能说,方南天的运气,着实太差。

不过,他也不能看着方南天去死。

方南天最好不要死,哪怕只吊着一口气,他再施以手段,就还能勉强维持起抗衡荣国一脉的架子。

如果方南天真的死了,方系就彻底树倒猢狲散,灰飞烟灭了。

到那个时候,就算隆正帝再不愿,也不得不出手,筹谋打散荣国一脉。

如此一来,所要付出的代价以及难度,将会超乎想象。

甚至,会出大乱!

因此,隆正帝不能看着方南天去死……

他对一旁噤若寒蝉的苏培盛低声道:“宣贾环上撵。”

苏培盛闻言,眼睛微亮,忙应一声后,从后门下了龙撵,再绕到前面,对贾环道:“宁侯,陛下有旨,宣宁侯上撵议事。”

苏培盛是真心想看着隆正帝和贾环两人能够君臣相得,齐心协力。

在太上皇闭关后的日子里,有了贾环相助,隆正帝大概过了这辈子最顺心的一段时日。

身后有军方的暗中支持,是隆正帝底气日渐硬朗的最大原因。

也是忠顺王一脉最吃亏的地方。

如果隆正帝与贾环两人翻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只是,贾环听闻此言,却面色一变,翻脸不认人道:“上什么上?有什么好议的?

蛇娘是我的人,家里正等着救人呢!

我就是过来告个别……”说罢,竟转身就要走,看样子是想喊了蛇娘直接走人……

“哎哟喂!宁侯啊,小祖宗!”

苏培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死死拉着贾环的胳膊不放手,低声哀求道:“这个时候,您就别跟陛下使性子了,武直郡王才……太孙又……唉!

总之,看在过往的面上,您就理解理解陛下的心吧。”

“环哥儿,陛下有旨,还不快上撵去。”

这时,因为队伍忽然暂停而赶来询视的牛继宗,对贾环沉声道。

在其身后的侯孝康和韩德功两人,此刻也都目光深沉的看着贾环。

贾环读懂了他们的意思,大局为重,过犹不及。

连他都能想到的事,牛继宗等人没道理想不到。

他们不是牛奔这等热血少年,都明白朝堂之道,无非是一个平衡。

坏了平衡,无论是太高了还是太低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显然,方南天若死,就有些过犹不及了……

不过,三人的目光立场并不相同。

一个是为了整体,当然,也是为了他好。

一个多半是为了自身。

最后一个,则完全是为了他……

贾环闻言,脸色陡然涨红,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压欺负一般。

可是,在牛继宗等人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垂下头,跟着苏培盛上了龙撵。

从龙撵珠帘间隙看到这一幕,隆正帝的眼睛微微眯起。

没一会儿,垂头丧气的贾环上了龙撵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也不吱声。

隆正帝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怎么,现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贾环闻言,拧头看了隆正帝一眼,满脸悲愤的脸上,似乎还有两点晶莹……

隆正帝似乎这才想起,眼前之人其实只是一个顽劣非常的十四岁少年。

不由对之前自己心中的一些猜疑和忌惮感到好笑,又感慨一声帝王不易……

然而面上却更加严厉起来,他冷哼了声,沉声道:“贾环,方南天之事,虽然不是你的本意,但总是因你而起吧?

如今方家那一边的将领最好的结果都是残废,你还想再要了方南天的命不成?

你之前口口声声要求方冲不得自私自利,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即使他爹死了,也是为国而亡。

那么现在你说说看,对大秦江山而言,是方太尉重要,还是你家宅中人重要?

贾环,朕从不以外姓视汝,所以可以明白的告诉你。

方南天的存在,于朕,于你贾家,还有你们荣国一脉,都是功大于弊。

外面人都说朕刻薄寡恩,但你贾环扪心自问,朕待你如何?

不管你是真顽劣不堪也好,假讨巧卖乖也罢,朕都想与你全了这段君臣之义,有始有终。

所以,方南天,死不得。”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 悲愤

“爹……”

看着悲愤的贾环带着亲兵家将打马狂奔离去,却并未能带走蛇娘。

牛奔语气中罕见带有埋怨之意的喊了声,虽不敢再多言,但一对紧皱细眉下,两只小眼睛颇为气愤的圆睁着。

他觉得,他爹牛继宗这些人着实太过现实无情。

竟然帮着外人,威逼贾环……

若是以往,他敢在牛继宗面前做出这幅“忤逆”的表情,牛继宗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纲常。

牛奔心中也做好了挨罚的准备,但他不埋怨出这一声,无论如何难平心中怨气。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牛继宗并未罚他。

牛继宗只冷冷的瞥了牛奔,目光有些失望,淡淡的道:“什么时候,你能做到环哥儿这一步,再来埋怨我吧。”

说罢,牛继宗又看了眼通往神京城方向的官道尽头,贾环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踪了。

他目光赞赏,微微颔首。

亲而不近,疏而不远。

能保持好这个恰当距离,着实不易。

只可惜……

那人,怕是不会让贾环一直保持这个距离……

又想起快要出关的太上皇,牛继宗眉头微微皱起,目露担忧之色。

皇权,皇权……

虎目微微一眯后,牛继宗扬起马鞭,凌空甩出一个极响亮的鞭花,胯.下坐骑一声嘶鸣,率领麾下众将,朝前狂奔而去。

与贾环打马京城不同,牛继宗率领麾下十数大将并数百亲兵,前往的方向是灞上大营。

他奉圣旨,要带大军围了蓝田大营。

凡营指挥使(千夫长)以上的军官将领,悉数革职拿问。

并将两大都指挥使,直接打入死牢!

清算开始……

……

神京城,中央皇城,东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青龙焦灼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目光频频朝寝宫偏殿方向望去。

恨不得飞身入内,看个究竟……

不过,想起皇太孙之前让他严守此地,不允许任何人入内时的警告眼神,青龙心中又是一寒。

自皇太孙受伤醒来后,眼神似乎变了许多,总让人生起发自内心的寒气……

青龙此刻,多少也明白过来,皇太孙为何不让他去请供奉殿的那些奇人。

若是那些人知道了皇太孙伤在何处,救得好倒罢,若是救不好,那……

传扬出去后,国本将失!

纵然太上皇再看好皇太孙,也不会让一个注定无嗣之人,承临大宝。

天家无亲情,是青龙这些年来,愈发认知清晰的一个事实……

难道说,皇太孙自己预感到了会……

念及此,青龙面色一变,心中更焦,目光死死的盯着寝宫偏殿方向,恨不能生一双天眼,看穿重重宫墙和帷帐……

他的命运,与皇太孙息息相干。

他绝难承受皇太孙有失的惨变……

想起那位袭击了皇太孙的刺客,青龙眼中凶光大盛,狠狠的瞪向站在大殿四周,随时恭候召唤服侍的一干太监宫女。

毫无疑问,这些人必然难逃清洗之祸!

只是青龙想不通的是,他很清楚那名刺杀皇太孙的太监的履历,此贼入宫已经二十多年了,始终战战兢兢,老实本分。

后来一直跟在皇太孙身边,尽心尽力的服侍着,从无出过半点疏漏。

而且,他若想杀皇太孙,之前那么多年有的是机会,为何偏偏挑选此时?

最重要的是,青龙清楚的记得,这个太监,是太孙生母熹贵妃,赏赐给太孙的。

又怎么会……

正在青龙百思难解时,忽然,他若有所感的朝偏殿方向看去,见皇太孙赢历在两个太监的陪同下走了出来,青龙面色一喜,迎了上去。

只是走了几步,看了看赢历身后,有些奇怪,之前招入的太医,怎地反而没有出来……

再看到赢历惨白的脸上,沾染了一点点血斑,青龙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凝滞了,他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不过,在赢历森冷的目光看过来后,青龙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忙躬身道:“殿下,您贵体未愈,还是多歇息吧……”

赢历冷冷的看着青龙,虽然青龙离开他,去诛杀宁至是他下的命令。

可是,他依旧不能原谅青龙的疏漏,这无关理智……

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暂时不好清算。

赢历移开眼神,声音清冷道:“父皇被奸人所害,遇难驾崩,这个时候,孤焉能休息?

速速与孤前往龙首宫,禀明皇太后,发国丧,最好能请出太上皇,军方……”

赢历话没说完,就住了口,细眸眯起,看向从殿外“飞”进之人,面色微变。

“启禀殿下,圣驾离京还有十里。

由灞上军营和京营护送随行,再有半个时辰,便可抵京!”

青龙认识此人,他是皇太孙自己私密建立的“耳目”头子,高玉。

皇家多疑乃是天性,纵然至亲亦是如此,此乃帝王心性。

太上皇也知此事,却并未说过什么,青龙自然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只是,高玉说出之言,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东宫之中。

炸的赢历几乎站不稳脚,身子连连晃了晃,面色也愈发惨白。

被身旁两个黄门太监扶住后,赢历细眸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拧着眉,语气前所未有的虚孱道:“高玉,你胡说什么?

父皇已被奸人所害,是孤与青龙等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离京十里?

你敢骗孤?”

话虽如此,然而他抓在身旁两个黄门太监胳膊上的手,却是那样的苍白,颤抖……

高玉跪在地上,沉声道:“殿下,此事绝无差池,乃奴婢亲眼所见。

陛下还命人将龙撵珠帘卷起,使得官道上的行人都能目睹天颜。

陛下于龙撵上,与少林性一禅师谈话。

对了,还有宁国侯贾环亦在龙撵上……”

贾环!!

一道闪电划过脑际,赢历面上忽然涌起一阵潮红!

之前无数发生在贾环身上,令他思索再三都无法解疑的矛盾之事,此刻忽然都有了解释……

计……

竟然是计!

被害之人,是假的!

赢历苍白的脸上,刚刚散尽的潮.红再次凝聚,甚至更深,如同醉酒之后般。

不仅脸上,连双眸中,都隐隐浮现血色,目光骇人……

好!

好!

好一个“妙计”!

好一个贾环!

好……

“噗!”

“殿下……”

……

(未完待续。)

“爹……”

看着悲愤的贾环带着亲兵家将打马狂奔离去,却并未能带走蛇娘。

牛奔语气中罕见带有埋怨之意的喊了声,虽不敢再多言,但一对紧皱细眉下,两只小眼睛颇为气愤的圆睁着。

他觉得,他爹牛继宗这些人着实太过现实无情。

竟然帮着外人,威逼贾环……

若是以往,他敢在牛继宗面前做出这幅“忤逆”的表情,牛继宗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纲常。

牛奔心中也做好了挨罚的准备,但他不埋怨出这一声,无论如何难平心中怨气。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牛继宗并未罚他。

牛继宗只冷冷的瞥了牛奔,目光有些失望,淡淡的道:“什么时候,你能做到环哥儿这一步,再来埋怨我吧。”

说罢,牛继宗又看了眼通往神京城方向的官道尽头,贾环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踪了。

他目光赞赏,微微颔首。

亲而不近,疏而不远。

能保持好这个恰当距离,着实不易。

只可惜……

那人,怕是不会让贾环一直保持这个距离……

又想起快要出关的太上皇,牛继宗眉头微微皱起,目露担忧之色。

皇权,皇权……

虎目微微一眯后,牛继宗扬起马鞭,凌空甩出一个极响亮的鞭花,胯.下坐骑一声嘶鸣,率领麾下众将,朝前狂奔而去。

与贾环打马京城不同,牛继宗率领麾下十数大将并数百亲兵,前往的方向是灞上大营。

他奉圣旨,要带大军围了蓝田大营。

凡营指挥使(千夫长)以上的军官将领,悉数革职拿问。

并将两大都指挥使,直接打入死牢!

清算开始……

……

神京城,中央皇城,东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青龙焦灼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目光频频朝寝宫偏殿方向望去。

恨不得飞身入内,看个究竟……

不过,想起皇太孙之前让他严守此地,不允许任何人入内时的警告眼神,青龙心中又是一寒。

自皇太孙受伤醒来后,眼神似乎变了许多,总让人生起发自内心的寒气……

青龙此刻,多少也明白过来,皇太孙为何不让他去请供奉殿的那些奇人。

若是那些人知道了皇太孙伤在何处,救得好倒罢,若是救不好,那……

传扬出去后,国本将失!

纵然太上皇再看好皇太孙,也不会让一个注定无嗣之人,承临大宝。

天家无亲情,是青龙这些年来,愈发认知清晰的一个事实……

难道说,皇太孙自己预感到了会……

念及此,青龙面色一变,心中更焦,目光死死的盯着寝宫偏殿方向,恨不能生一双天眼,看穿重重宫墙和帷帐……

他的命运,与皇太孙息息相干。

他绝难承受皇太孙有失的惨变……

想起那位袭击了皇太孙的刺客,青龙眼中凶光大盛,狠狠的瞪向站在大殿四周,随时恭候召唤服侍的一干太监宫女。

毫无疑问,这些人必然难逃清洗之祸!

只是青龙想不通的是,他很清楚那名刺杀皇太孙的太监的履历,此贼入宫已经二十多年了,始终战战兢兢,老实本分。

后来一直跟在皇太孙身边,尽心尽力的服侍着,从无出过半点疏漏。

而且,他若想杀皇太孙,之前那么多年有的是机会,为何偏偏挑选此时?

最重要的是,青龙清楚的记得,这个太监,是太孙生母熹贵妃,赏赐给太孙的。

又怎么会……

正在青龙百思难解时,忽然,他若有所感的朝偏殿方向看去,见皇太孙赢历在两个太监的陪同下走了出来,青龙面色一喜,迎了上去。

只是走了几步,看了看赢历身后,有些奇怪,之前招入的太医,怎地反而没有出来……

再看到赢历惨白的脸上,沾染了一点点血斑,青龙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凝滞了,他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不过,在赢历森冷的目光看过来后,青龙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忙躬身道:“殿下,您贵体未愈,还是多歇息吧……”

赢历冷冷的看着青龙,虽然青龙离开他,去诛杀宁至是他下的命令。

可是,他依旧不能原谅青龙的疏漏,这无关理智……

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暂时不好清算。

赢历移开眼神,声音清冷道:“父皇被奸人所害,遇难驾崩,这个时候,孤焉能休息?

速速与孤前往龙首宫,禀明皇太后,发国丧,最好能请出太上皇,军方……”

赢历话没说完,就住了口,细眸眯起,看向从殿外“飞”进之人,面色微变。

“启禀殿下,圣驾离京还有十里。

由灞上军营和京营护送随行,再有半个时辰,便可抵京!”

青龙认识此人,他是皇太孙自己私密建立的“耳目”头子,高玉。

皇家多疑乃是天性,纵然至亲亦是如此,此乃帝王心性。

太上皇也知此事,却并未说过什么,青龙自然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只是,高玉说出之言,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东宫之中。

炸的赢历几乎站不稳脚,身子连连晃了晃,面色也愈发惨白。

被身旁两个黄门太监扶住后,赢历细眸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拧着眉,语气前所未有的虚孱道:“高玉,你胡说什么?

父皇已被奸人所害,是孤与青龙等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离京十里?

你敢骗孤?”

话虽如此,然而他抓在身旁两个黄门太监胳膊上的手,却是那样的苍白,颤抖……

高玉跪在地上,沉声道:“殿下,此事绝无差池,乃奴婢亲眼所见。

陛下还命人将龙撵珠帘卷起,使得官道上的行人都能目睹天颜。

陛下于龙撵上,与少林性一禅师谈话。

对了,还有宁国侯贾环亦在龙撵上……”

贾环!!

一道闪电划过脑际,赢历面上忽然涌起一阵潮红!

之前无数发生在贾环身上,令他思索再三都无法解疑的矛盾之事,此刻忽然都有了解释……

计……

竟然是计!

被害之人,是假的!

赢历苍白的脸上,刚刚散尽的潮.红再次凝聚,甚至更深,如同醉酒之后般。

不仅脸上,连双眸中,都隐隐浮现血色,目光骇人……

好!

好!

好一个“妙计”!

好一个贾环!

好……

“噗!”

“殿下……”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反握

“驾!”

“驾!”

神京城西,公侯街。

因昨夜之事,整条公侯街已经戒严。

二百宁国亲兵分成数队,日夜不停的巡视,几无死角。

此刻远远的听到有骑兵奔腾声,顿时集结起数十人,布阵相迎。

“吁……”

一队轻骑出现在了街角,并开始渐渐降低了马速。

宁国亲兵见之,顿时大喜,纷纷高声喊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亲兵散阵,列于街道两旁,以军礼相迎。

一直在宁国大门处候着的李万机等人听到动静后,忙向这边赶来,远远看到黑云旗飘荡,纷纷伏首跪下,待队伍至前,重重叩首不止。

“李万机,起来吧,武宗想闯入家中,不是你能发现得了的。”

马匹在李万机身前顿住了马蹄,贾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李万机闻言抬起头,额头前已是一片血迹,他目中含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贾环,惭愧难当道:“昨日三爷才将家宅安宁相托付,却不想只一夜就出了这等变故……

奴才愧对三爷所托,甘愿受死!”

说罢,又是重重一个头磕下,血肉模糊。

贾环见之眉头微皱,翻身下马,将李万机扶起,道:“不要啰嗦了,我又不是是非不明之人。

就算是我在家,武宗闯入,也难保证可以及时发现。

行了,一起进去吧。”

李万机闻言,虽然依旧愧疚不已,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贾环的心早就进了府。

此刻能下马扶起他,已经是对他很大的尊重了。

李万机心中感动不已,不再啰嗦,忙在一旁引路,不顾额头上血淋淋的伤,边走边道:“董姨娘和道成已经回来半个多时辰了,现在正在里面给小姨娘疗伤。

奴才虽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但小姨娘乃是奴才见过最有福气之人,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贼子已经被道成废了武功,用铁链锁住了琵琶骨,打入了地牢。

虽然奴才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但晓得三爷回来定然有话相问,所以让奴才婆娘进去跟公孙姨娘求了副吊命的药,吊住了贼人的狗命。

只求三爷问完话后,让奴才生啖其肉,还要嚼碎他的骨头……”

李万机一直从宁国正门,说到了二门前,方顿住了脚,也住了口。

贾环进内宅前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以后更加注意就好,一会儿我出来,再陪我一起去看看那个狗胆包天的贼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罢,又对乌远、韩大道:“你们也准备一下。”

乌远、韩大点了点头。

道成已经告诉过贾环,他是在十王街拿住的魔教贼人……

……

“三弟,你回来啦!”

贾环刚迈入二门,迎面就看到石甬小路旁站着二人。

其一便是惊喜开口的贾宝玉,另一个,则是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

看起来年不过二八上下,面容姣好。

此刻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看着到贾环的目光后,明显受惊,小脸煞白。

贾环收回目光,看着贾宝玉,道:“二哥怎在这里?”

贾宝玉闻言,面上闪过一抹犹疑之色,顿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贾环哪有心情在这里跟他磨叽,淡淡的道:“等二哥想好了再来寻我说吧。”

说罢,抬脚就走。

身后,女孩儿眼中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看着贾宝玉的眼神充满了哀怨和请求。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差点把贾宝玉的心给看酥了。

他给了女孩儿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一咬牙,小跑跟上了前面的贾环,一个闪身挡在了贾环身前,看着皱起眉头、眼神凌厉的贾环,贾宝玉一咬牙,躬身一揖,涨红脸道:“三弟,我有事相求……”

贾环眼睛微眯,脸色板起,道:“到底何事?”

贾宝玉闻言忙直起身,面色诚恳的对贾环道:“三弟,这是瑜晴表姐。她很可怜,每天都哭……

舅母被舅舅赶回李家去了,舅舅也不要她了……

三弟,你能不能饶恕王家一回。

不管怎么说,王家也是咱们贾家的至亲,你这样做不好……”

“李万机!”

贾宝玉的话被贾环一声爆喝声打断。

李万机原本就一直守在二门外,此刻听到里面贾环的声音,一个激灵,连忙入内。

“啊!”

一脸血肉模糊的李万机,在贾环等人面前不算什么,可在贾宝玉和王瑜晴眼里,和鬼怪无异。

两人吓得惊叫出声,脸色煞白。

贾环深吸一口气,对李万机道:“送二爷去祠堂跪着,告诉焦太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贾宝玉走出半步。”

李万机沉声一应:“喏!”

贾环说罢,看也不看摇摇欲坠,唬的面无人色的贾宝玉一眼,大步朝宁安堂走去。

……

“环哥儿回来了!”

“环儿……”

“环弟……”

薛姨妈并贾家诸姊妹都在宁安堂内候着,见一脸风尘仆仆的贾环进来后,纷纷起身招呼。

贾环一一点头回应,见林黛玉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回应了个笑脸,道:“没事的。”

然后,就见林黛玉身旁,贾惜春小脸煞白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憔悴和恐慌。

贾环心中一痛,上前抱了抱贾惜春,道:“不怕不怕了,三哥回来了。”

“哇!”

贾惜春闻言,一把抱住贾环,放声大哭起来。

贾环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惜春乖,不怕了。三哥回来,一定会给你出气。”

贾惜春闻言,哭泣道:“三哥,我不怕,可是,都怪我,害的小吉祥快死了,她是为了救我才被坏人打伤的……”

贾环强笑道:“咱们是一家人嘛,你忘了,她不总说是你的小嫂嫂么?自然就该保护你。

你当时是没有反应过来,不然的话,你也会保护她的,对不对?”

贾惜春连连点头,道:“对,三哥,下次我一定站在她前面……

可是我心里好悔恨,是我坏了府上的规矩,昨夜偷偷跑出来给娘烧纸,才害得小吉祥受伤。

我好怕三哥回来怪我……”

贾环揉了揉她的脑瓜,道:“三哥不会怪你,三哥知道,昨日是你娘的忌日,对不对?你没做错什么……

好了,你先和姐姐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三哥先进去看看小吉祥,好么?”

贾惜春怔怔的看着贾环,点了点头。

她没有想到,贾环竟然连她娘的忌日都记得……

贾环又揉了揉贾惜春的头,而后往里面卧房走去。

门口处,白荷和薛宝钗站在那里。

见贾环进来后,均是一喜。

而后,白荷看着贾环泪如雨下,哽咽道:“三爷,是我没看好家,小吉祥她……”

贾环上前抱了抱她,安慰道:“不关你的事,就算我在家,也难保不会出此意外,安心。”

因为有薛宝钗在侧,白荷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收敛了下心神,离开贾环怀中,对他道:“三爷要进去看小吉祥么?”

贾环点了点头,又看向一直静静看着他的薛宝钗,有些诧异道:“你怎么在这站着?”

以她俩的交情,不该至此啊……

薛宝钗叹息了声,道:“小吉祥出事,我和白荷都很不安。”

贾环闻言,摇头道:“都不要胡思乱想,与你什么相干,她又不听你的话……

好了,都不要太过担心。

远叔知道伤小吉祥之人的武功,有明月进去治,当不会有什么大碍,你们别在这站着了。

我先进去看看。”

薛宝钗闻言面色微变,点了点头。

贾环推门而入……

……

卧房内,只有董明月、公孙羽、闲云道姑还有香菱在,香菱打下手……

怪道薛姨妈她们都在外面候着,此刻董明月、公孙羽还有闲云三人,都只身着一身轻.薄的贴身小衣围坐在贾环那张宽大的床榻上。

而居中的小吉祥,身上更是只有一件单薄的小肚.兜。

公孙羽和闲云小道姑虽然都没有出手,可看她们花容惨淡的面色,一脸的疲惫,就知道之前为了维持小吉祥的性命,她们一定都费了大气力。

甚至连身上的香汗都未干,本就薄如纱的小衣,紧紧沾着肌肤……

二人坐在床榻上,一边歇息,一边看着董明月忙活。

在小吉祥身后,董明月正闭目,以自身内劲缓缓疏散小吉祥体内的化血暗劲。

看看董明月身上已经被汗水沾湿的衣襟,和满面的汗水,就知道此事有多辛苦。

而董明月以武宗之身尚且如此吃力,可想而知,之前公孙羽和闲云有多难熬……

见贾环进来后,公孙羽面色一喜,自然没什么顾忌。

闲云却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慌忙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然后又瞪向贾环,责怪他进门没有敲门,小**.贼……

只是,她显然是自作多情了。

这个时候,别说她还穿着一件衣服,就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贾环眼中也只有小吉祥。

其实与之前相比,小吉祥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肤色不再那样惨白到透明,脸上也多了些生气。

额前的那五指血印,也不再那样刺眼鲜明。

然而,这只是对公孙羽她们而言。

对贾环来说,看着从小一起长大,对他依恋眷爱至深的小丫头,此刻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生死不知,他的心,当真痛如刀绞。

贾环的眼睛慢慢泛红……

公孙羽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公子,不要紧的。之前闲云姑娘帮小吉祥护住了心脉不失,现在只要明月将她体内的那股化血暗劲消去,缓缓引导精血回流,再修养一段时间,小吉祥就会好的。

看额前的模样,小吉祥体内的化血暗劲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贾环闻言,对公孙羽勉强一笑,道:“辛苦你了,幼娘。”

公孙羽摇摇头,道:“没事的,她也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很喜欢她,就是有点闹……

公子,你的气色不好呢。”

贾环笑着摇摇头头,示意无事。

他坐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抓起小吉祥无力冰凉的手,柔声道:“小吉祥,我回来了。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保证。”

贾环的话音刚落,忽地,一直生死不知,人事不省,没有丝毫生机反应的小吉祥,用她无力的小手,轻轻反握住了贾环的手……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 转安

醉迷红楼 第七百三十四章 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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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海洋

明黄清俊

绿意淡雅

红粉世家

白雪天地

灰色世界

第七百三十四章转安

第七百三十四章转安

第七百三十四章转安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七百三十四章 转安

第七百三十五章 骇然

“咚!”

“咚!”

“咚……”

随着一阵阵闷声沉重的聚将鼓声响起,蓝田大营帅帐中,凡营指挥使以上的将官,全部聚齐。

主官副将加起来,也有一百余人,满满一帐。

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这些人的面部气息,或者说身上的气质却都如出一辙。

冷酷,凌厉,杀气。

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在看到帅帐之上坐着的人是牛继宗后,愈发冰寒。

牛继宗倒没什么感觉,可在他身旁负责捧旨的牛奔,被这一双双刀子一般的眼神扫过后,当真感到皮肤有些疼……

这些蓝田大营的怪物……

“牛大将军,蓝田大营营指挥使以上将领,共计一百零八人,除却跟随大将军随驾的五名外,其余一百零三人,尽皆在此。”

都指挥使曲雄沉声道,看着牛继宗的眼神阴沉。

牛继宗面色淡漠,闻言后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面色发白的牛奔。

牛奔吞咽了口唾沫后,咬牙上前,打开圣旨,高声道:“众将听旨!”

一百多名将校闻言,单膝跪下,以军礼承接。

牛奔轻轻呼出了口气,沉声道:“原蓝田大营、川宁侯府袭一等子、振威大将军宁至,世受皇恩,本应忠君报国,功于社稷。

却不想,昏聩无能,中了奸人贼计,被人以区区一金牌所惑,竟妄图调兵弑君!

此等不忠不孝之徒,虽死朕亦不宥也。

概因其常年身居高位,把持大权。

朕虽不愿大兴罪狱,亦需防贼人不尽。

故,蓝田大营凡千夫长以上将领,暂且悉数革职拿问。

待查验清白后,自可恢复官身。

若有顽劣不化,意图谋反作乱者,诛九族。

钦此!”

牛奔念完圣旨后,脸色又有些发白起来。

帅帐中,静的惊人。

然而,他却能感受到一股股暴虐杀气,不断从底下每一名将校身上强烈溢出。

“牛奔,退下。”

就在牛奔有些受不住的时候,牛继宗平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牛奔如释重负,呼了口气,退到牛继宗身旁。

“你们也都起来吧。”

牛继宗看着下方木木跪在地上的上百将校,淡淡说道。

然而,却无一人动弹,气氛愈发压抑。

牛继宗叹息了声,淡淡道:“宁至,是被奸人所误。

有人拿着一块太上皇的御命金牌,假传圣命,让宁至于昨夜,弑君作乱,扶持太孙。

他居然,信了……

若非陛下提前安排了替身,已然遇害驾崩……

本将知道你们难以接受,本将又何尝不是如此?”

“牛将军,末将有几个问题想问。”

曲雄双目有些空洞,看着牛继宗缓缓说道。

牛继宗点点头,道:“皆可问。”

曲雄道:“第一个问题,宁大将军此时何在?”

牛继宗道:“已经战死。”

帅帐中,似乎已有人压抑不住了,却被身旁人死死压住……

曲雄再道:“第二个问题,太上皇的御命金牌,是真是假?”

牛继宗闻言,沉默了下,道:“是真。”

曲雄面上瞬间涨满怒火,寒声道:“既然是真,那大将军奉皇命行事,何罪之有?”

牛继宗淡淡的道:“是非不明,昏聩弑君之罪。”

曲雄闻言,双目渐渐赤红,死死盯着牛继宗。

然而,牛继宗依旧面不改色,淡淡的看着他。

曲雄面色渐起悲凉之意,再道:“第三个问题,奸人是谁?”

牛继宗叹息了声,摇头道:“未明。昨夜除却宁至外,还有御林军副统帅,忠靖侯府二等伯梁建同时起兵作乱。

梁建是为了二十年前的废太子,宁至却不知到底是为何人所骗……

本将也有所奇怪,若是寻常人持金牌来寻他,他定然不会信才是。

可惜,到死为止,他都没能说出到底是何人持金牌寻他,只留下‘皇太’二字。

但无论是皇太后还是皇太孙,都不可能是幕后之人。

皇太孙手中金牌尚在,皇太后就更不可能了,她手中并无金牌……”

“不对!我知道了,是皇太后!!

半月前,我带兵守夜巡逻时,曾见过太后宫中大太监黄畴福,秘密前来营中。

我娘生前是成武伯夫人,幼时曾带我去过太后宫中寿萱春永殿请安,当时便是黄畴福领路。

我娘将她祖传的一块玉佩给了黄畴福,所以我一辈子都认得他!”

一个身着偏将服的年轻将领,忽然激动喊道。

满帐哗然!

……

“哟!娘,你怎么来了?”

贾环等人开门出去后,就看到赵姨娘身旁跟着一大票人,抹着泪过来。薛姨妈等人在她身边宽言安慰着,却也没甚用。

贾环忙上前赔笑问道。

“呸!”

赵姨娘在其她人面前已经收敛了许多,只在贾环和小吉祥两人面前,还保持着从前的作风,狠狠啐了口后,骂道:“你这个蛆心的孽障,还整天以为多了不得,到头来,竟让贼人打进府中,差点没把小吉祥给打死!

你还有脸子问我怎么来了?是不是等哪天我也被人打死了,你才满意?”

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让贾环面色一阵青红变幻。

“姨娘,三弟也大了,身份又那般尊贵,你就为一个丫鬟这般啐他,多不好?”

赵姨娘真的生起怒来,连薛姨妈都不好多言,其她女孩子就更不敢开口了。

倒是贾探春一直不怕她,皱眉劝道。

只是这话,却让赵姨娘更怒,已经很少跟贾探春发怒的她,指着贾探春教训骂道:“尊贵?他尊贵个屁!

他再尊贵,也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

丫鬟怎么了?

我当年也是个丫鬟,还不如小吉祥呢,生的儿子也没见比哪个的差!

你还瞧不起丫鬟了?

我就知道你最恨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只是个姨娘生的。

你也别跟我亲,我自有丫鬟亲……”

贾探春听了又羞又愧,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道:“我多咱瞧不起丫鬟,作践小吉祥了?”

贾环无奈的看着赵姨娘,道:“娘,说话前想想好不好,传出去像什么……”

“呸!”

赵姨娘如同撒泼一样,又啐了口,双目逼视着贾环,厉声问道:“传出去像什么?你还要脸子?

那我问你,贾琏和刘氏那个不要脸的娼妇是怎么回事?

你舅舅死前,你是如何答应他的……

他连头七都没过啊,那两个不要脸的就滚到一起去了。

你舅舅死都不能瞑目啊……”

赵姨娘声音都哽咽了,她很小的时候爹娘皆亡,进贾府当差前几年都是钱启养着的,钱启对她还不错。又能说会道的会哄她玩儿,所以在赵姨娘心中,钱启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亲大哥。

而钱启临终前的遗愿她也知道,就是不想戴绿帽,没想到,连头七都没过,就绿成了草原……

贾环的脸色愈发不自在,怪道今天赵姨娘火气那么大,原来是知道了这件事……

他看着泣不成声的赵姨娘,强笑着宽慰道:“娘,别哭了,儿子会处理的……你怎么知道的?”

赵姨娘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贾环恼道:“我怎么知道?你还想瞒我?

昨夜给你大舅舅烧七七送灵,和那贾琏什么相干,他却跑去跪着烧纸。

我还纳闷了,就问了句,他便把罪行事情都供了!

环哥儿,我就问你一句,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就让他给你舅舅烧个纸就算了了?

你是在替你舅舅报仇,还是想让你舅舅死不瞑目啊?”

贾环沉默了下,心里把那个软骨头骂个半死,然后轻声道:“娘,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他多给钱启跪几天,不让他吃不让他喝,什么时候娘气消了,再让他起来……

不是我给他脱罪,他也不敢跟儿子扯谎。

那会子我眼睛不便,是他主动去帮忙给钱启设灵,让他风光下葬的。

结果刘氏那个妇人却勾……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总之事已至此,也不好真个因为这种烂事去杀人。

贾琏就去多跪几天,长长记性,再让他出银子,多买几百个纸人,烧给钱启去受用吧。

至于刘氏,就送到庵里去出家……”

赵姨娘闻言,脸色总算好了许多,其实她也没想过真的要让贾琏赔命。

在她心里,贾琏毕竟还是主子辈的……

她只是气不过贾环这般放过他而已。

最重要的是,刘氏那边也跟赵姨娘交代了,确实是她猪油蒙了心了,主动勾搭的贾琏,想尝尝大家子出身的公子哥儿是什么味儿的……

不过刘氏是真被唬坏了,门口站着两个鞑子亲兵,凶神恶煞的,还只让进不让出,刘氏担心贾环把她给装进猪笼里给沉塘,哪里还敢隐瞒?只求赵姨娘能救她一命……

若不是以为贾环只让贾琏烧道纸就算了事,赵姨娘都没脸提这件事,她还怕王熙凤找她算账……

好好的男人,就让赵家的这么个东西给勾搭教坏了……

因此,听到贾环的处置安排后,赵姨娘心里也算出了口气,不再逼他,却又犹豫道:“刘氏那个贱人出家就出家,可槐哥儿怎么办?”

贾环见她心气平了些,忙哄道:“放心放心,儿子和女儿不同,女儿精养一些,儿子粗放一些。隔几个月让他去看看他娘就是了,再说,那个混账王八羔子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贾琏给了他几两银子,他还给那两个混账放风……”

赵姨娘闻言,更觉得没脸,可毕竟还是她娘家侄子,忙给一旁的薛姨妈解释道:“他还小……”

薛姨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贾环忙道:“好了娘,你也别操心了,我一定把他培养成才就是。以后争取也能当个官,这下你放心了吧?”

赵姨娘面色又好了些,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环,道:“真的?就他那熊样儿,也能当官?”

赵姨娘身后,林黛玉忍的好辛苦。

连连给贾环使眼色:快送你娘进去吧……

贾环挑了挑眉,在娘和老婆之间,果断选了后者……

他对赵姨娘道:“娘你放心就是,别说他还只是一个熊样儿,他就算真是一头熊,儿子也让他能当上一官半职。”放战场上咬人就是……

赵姨娘闻言,似乎真的信了,长呼了口气,点点头道:“也是……连你这样的都能当侯当伯的,槐哥儿想来也不至于太差……”

“噗!”

看到贾环一张囧脸,已经忍这对母子很久了的林黛玉,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喷笑出声。

见赵姨娘回头看她,林黛玉忙抿住口,眼波流转,对赵姨娘道:“姨娘,如今也就你能说的过环儿哩!其她人再没有能说伏他的。”

这话赵姨娘就太爱听了,看林黛玉也愈发顺眼,道:“他就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敢跟我犟嘴就啐他!”

林黛玉闻言,俏脸微霞,抿嘴直乐。

尤其是看到贾环囧着脸看她时,就更可乐了。

赵姨娘看到一旁犹在流泪的贾探春,又忍不住心疼起来,道:“三丫头你还哭?老娘都没啐你两句,你伤心什么?”

贾环在一旁凑趣:“就是,要是娘像骂我这样骂你,三姐你还不直接爆掉?”

贾探春闻言,差点没被这一对奇葩母子俩给气笑,一张脸憋屈在那里,有点丑……

薛姨妈也方便开口说话了,看着赵姨娘笑道:“妹妹就是说话直爽了些,心里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赵姨娘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对对,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菩萨心肠……所以环哥儿这个小孽障从来都不怕我。”

贾环哈哈笑道:“娘,你先跟姨妈进去看看小吉祥吧。已经没事了,现在在睡觉修养,你可别吵醒了她。”

赵姨娘闻言,张口就想再骂两句,可看到贾环两鬓的霜白,和脸上的疲色,又心疼的不得了,嗔怪道:“你也多注意点身子,本来就没好利索……你前儿不是跟我说,要去陪皇帝老子打野物儿去吗?怎么就回来了?”

贾环笑道:“儿子没事,好着呢。陛下听说咱家里遭了贼,就准我假,回来看看。娘,我先去了。”

赵姨娘没好气道:“去吧去吧,说两句就嫌我啰嗦。儿大不由娘……”

贾环呵呵一笑,又与众人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身后,董明月紧跟其后。

……

神京城东城延光门外,原本应该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官道上,此刻却静悄悄的。

纵然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却少有人敢出声。

只是不断的拿眼神看向官道旁的那道身着杏黄色龙袍的少年。

天爷啊!

那可是皇太孙哩!

……

ps:有些伏笔要串在一起才算完整,“日月双悬”这一卷比较长,铁网山打围只是为了奠定基本格局。

书评区和群里有不少书友,猜测出了许多种可能。

有对的,也有不对的。

但我看你们猜的都挺有意思,有时候也给我不少启发。

但都不算完整,大家慢慢看吧。

另外后面会尽量园子戏和外面戏份穿插着来,尽量兼顾。

(启蒙书网)

第七百三十六章 状若厉鬼

蓝田大营,帅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纵然以蓝田军将铁血冷酷的心性,听到那青年军官的话后,都忍不住纷纷色变,目光骇然。

如果这青年军官所言属实的话,那么皇室内部斗争之惨烈,已经超出了他们最大的想象。

为了那张位置,竟要兄杀弟,母杀子……

“罗瑞,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连牛继宗脸上的淡然之色都敛去了,他面色极为凝重,虎目威睁,逼视着那名年轻军官。

看样子,牛继宗竟还认识他。

那年轻军官面色颇为激动,高声道:“牛伯爷,你应该是知道我的。

我爹是罗成,一生吃喝嫖赌,丢尽了武勋亲贵的脸。

将成武伯府偌大的家业败个干净不说,还早早的把他自己糟践死了。

留下我娘和我,空守着一座成武伯府,却连我们娘俩儿基本的生计都没法顾全。

每月发放的那点禄米银子,进不了家门就都被债主要去了。

为了能让我早点袭爵,我娘想尽办法,带着我一起去太后宫中,想求皇太后恩典。

却不想,竟受那太监黄畴福的勒索,不得不将祖传玉佩给了他。

后来见到皇太后,连上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斥退了出来。

回家后,我娘就一病不起,最后在饥寒交迫和悔恨中死去。

她是在悔恨,不应该将祖宗留下来的最后一块玉佩也给丢了。

我焉能记错?

最后若不是我们大将军路过成武伯府时,发现了也快死去的我,帮我一起将娘亲下葬,怕是我已经和我娘化为了成武伯府的两堆枯骨。

后来,也是大将军帮我还清了债务,还培养我成材,教导我忠义二字。

我发誓,这一辈子,誓死效忠大将军!

半个月前大雨夜,我那营兵马执勤巡逻大营,因为天气不好,所以我亲自带兵巡视,不敢有半点马虎。

行至辕门时,却看到大将军正送三人出营,虽然那三人都披着斗篷蓑衣,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真面目。

可那夜正巧刮大风,一阵飓风吹过,将为首之人的斗篷被大风吹掉,又划过一道闪电,将周围照的和白昼一样明亮。

所以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正是皇太后宫中的第二大太监,黄畴福!

他眉角有一道疤痕,嘴角有一颗黑痣,我绝不会认错,也敢与他当面对峙!

牛伯爷,我们大将军,冤枉啊!”

“牛伯爷,我们大将军,冤枉!!”

满帐人,听完罗瑞的话后,无不义愤填膺,悲怒交加,齐声向牛继宗喝道。

牛继宗眼睛一直盯着罗瑞,目光探究。

但罗瑞,却丝毫不回避他的眼神,悲愤的与他对视着,寸步不让。

良久后,牛继宗缓缓的点点头,沉声道:“这番话,本将一定会一言不差的告诉太上皇和陛下,想来,陛下也会再召见你询问。

若当真如此,一定会还你们大将军一个公道。但是……”

说着,牛继宗话音又一转,沉声道:“无论宁至是否冤枉,他试图弑君的罪名都注定难以洗脱。

圣命难违,尔等莫要怪本将不讲袍泽之情。

来人!”

“在!”

帐外进来两队亲兵。

“请诸位将军,去兵部大牢暂住几日。”

牛继宗虎目环视着帐内,缓缓的道。

“是!”

牛继宗的亲兵围住了帐内上百名面色已经有些危险的蓝田军官,然而,这些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牛继宗叹息了声,道:“尔等若欲坐实你们宁大将军的谋反罪名,使其株连九族,就尽管反抗便是。”

“你……”

本已经手握腰刀,侧目相视的罗瑞,听闻此言,悲愤欲绝,怒视着牛继宗。

“罗瑞!”

为首的曲雄呵斥住了罗瑞后,转头对牛继宗道:“牛大将军,请看在同为荣国一脉的份上,务必为我家将军讨个公道……拜托了!”

牛继宗面色肃穆的点点头,道:“一定。”

曲雄闻言,面色惨淡凄然,苦笑了声,仰头长啸:

“天日昭昭!”

“天日昭昭!!”

……

宁国府,前院,地牢。

宁国府乃武勋亲贵,以军法治家,可设牢房以惩触法家奴亲兵。

贾家的牢房,为地牢。

此刻,贾环站在地牢中,看着戴着手镣、脚镣、铁枷,穿着琵琶骨,已经不成人样的贼人,目光阴冷。

他身后站着乌远、董明月、韩家兄弟、索蓝宇还有,秦眉。

也就是当初明教的青玉箫王卿眉意。

她身着一身士子青衫,头上挽着一个发髻,一根木钗轻簪。

嘴角浮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牢中之人,面上颇有感慨之意。

“卿眉意,你曾是魔教法王,位高权重。想来也一定知道姬无夜这个儿子的来历,说说看。”

看了眼牢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贼人,贾环微微皱起眉头,余光瞥见卿眉意脸上的感慨表情后,眸光一闪,淡淡的问道。

牢里的贼人听到贾环之言后,动了动……

卿眉意似乎对贾环逼迫她出卖旧主颇为不满,一双勾魂眼满是哀怨的嗔了贾环一眼,风情万种之态,当真勾魂夺魄!

其他人倒还罢,但是一旁没有武功的索蓝宇看到后,却是连冷汗都流下来了,不动声色的收了收腹,强忍着“尿”意……

瞥到这一幕的卿眉意,吃吃的笑出声来。

然而,没等贾环皱眉呵斥她,一旁的董明月眼神就凌厉了起来。

“再发骚,今晚就去亲兵营住!”

守在大牢里的一干鞑子亲兵们闻言,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别说卿眉意明显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儿身,就是个男人,这般勾魂,他们也不介意……

卿眉意闻言顿时不敢再卖弄了,那些骚鞑子身上的味道迎风臭十里,想想她都要吐了。

她也不敢跟董明月顶嘴,就算她武功没有被废,也绝不是已为武宗的董明月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董明月身后的这个男子,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卿眉意小意的对董明月赔着笑脸,巧若盼兮的笑容,让地牢里都增色了不少。

然而,身为女人的董明月,又怎会理会这个?

她只冷哼了声,就让卿眉意自讨个没趣。

看到这一幕,贾环呵呵一笑,回头有些轻挑的对董明月抛了个很有深意的媚眼儿:好样的,晚上犒劳你……

读懂了这个色兮兮的眼神,董明月俏脸微霞,“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也惹得韩三和帖木儿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唯有卿眉意目光极为哀怨的看着贾环,噘起了粉嫩的红唇……

只是贾环瞥向她的清明眼神里,却只有一抹哂然。

当三爷我不知道你是老司机么?

还装纯!

切!

地牢里的气氛,似乎变得十分轻松。

贾环没等卿眉意回答他的话,就继续道:“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跟我们说过……

魔教教主姬无夜,有二子三孙,似乎还有一个孙女。

他们都生活在江南,没有踏入武林,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安宁富贵生活。

当地主的当地主,读书的读书,似乎还有人考了个秀才的功名,呵……

说起来,也是无奈。

当初姬无夜因为想要抢夺明月的功法,以救他自己走火入魔的狗命,所以被我们杀了。

本来嘛,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家人妻儿。

却不想,一时心软,竟放过了条毒蛇!

索蓝宇!”

“在!”

“持本侯的名帖,连夜赶往扬州,前去扬州知府和扬州兵备道,告诉他们,魔教余孽自扬州而来,肆虐神京,闯入宁国府行凶。

本侯本该奏明皇上,参他们一个失职之罪。

但念在过往之交情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

将姬无夜后人速速捉拿归案,交由本侯发落。

对了,卿眉意,你上回说,你曾暗中观察到,姬无夜生前常往何处落脚?”

“在广陵。”

“五日内,我要看到姬无夜的所有儿孙子嗣。

敢犯我家门,伤我家人,我要让他的子孙后代世代为奴为娼!”

“嗷!!”

贾环的话音刚落,牢里一直如死人一般的贼人,猛然扑了过来,状若厉鬼!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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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拒绝

神京城,延光门外。

隆正帝于龙撵上,眯着细眸,眼神讳莫如深的看着下方叩拜请罪的赢历。

过了一阵后,他沉声对苏培盛道:“扶皇太孙上撵。”

他已经从中车府那里得知了赢历被刺杀的消息。

但是,他却本能的以为,这是两码事。

赢历被刺杀,应该只是个意外……

不过,在亿万臣民面前,他却不能再让皇太孙跪下去。

皇家的体面和威严,更重要……

只是,当面色惨白的赢历,满头冷汗,步履艰难的上了龙撵后,隆正帝细眉又微微皱了起来,毕竟是他的亲子,哪里会一下子就全部断绝……

他语气微带一丝关心,沉声问道:“是何人伤的你?如此之重。”

赢历闻言后,眼中喜色一闪而过,他上前跪下,回道:“回禀父皇,是儿臣的近侍,薛衡。”

隆正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道:“怎么会是他?”

对于皇太孙的身边侍候之人,隆正也知道。

薛痕是宫中老人了,忠厚老实,他也见过,看之不似恶类。

隆正帝又道:“是否是奸人所扮?”

赢历闻言一怔,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下意识道:“不可……”

话没说完,却又忽地想起,还真有可能……

眼前这位,昨夜不就用了一招“李代桃僵”之计,将包括他在内的无数人给坑惨了吗?

见赢历面色僵滞,隆正帝顿时明白了赢历心中所想。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愧疚。

想起赢历昨夜的种种作为,隆正帝目光渐转清冷,他看着赢历惨白的面色,淡淡道:“御医就在后面,可要去看看?”

赢历婉言谢辞道:“谢父皇关爱,儿臣之前已经看过太医,并无大碍。”

隆正闻言,面色微变,语气幽幽的道:“你可曾禀告过太后?”

赢历摇头道:“儿臣并不相信父皇会被奸人所害,故还未告之太后。昨夜儿臣带兵救驾,途中被奸人所伤,昏迷不醒,青龙仓促之间,失了分寸,不思先去皇帐救驾,反而将儿臣带回宫中。

此等荒唐之举,儿臣请父皇治其罪。”

隆正帝阴鹜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后,淡淡的道:“他也是职责所限,就不必治罪了。”

赢历闻言,感激道:“多谢父皇圣心仁厚……对了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皇务必答应。”

赢历苍白的脸上面色却极为诚恳,语气真挚。

隆正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冰冷的目光,道:“何事?”

赢历语气有些哽咽道:“父皇,昨夜时皇兄与宗室诸王子弟围攻儿臣行营,意图杀了儿臣。

但儿臣并不怪他,他只是受了小人蛊惑,一时糊涂。

时王兄与儿臣,乃是骨肉至亲,皆为父皇血脉。

还请父皇看在儿臣的薄面上,不要罪过于他。

一切罪责,儿臣愿一力承当……”

隆正帝闻言,双手死死的握拳紧捏在一起。

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发白,青筋毕露。

想起赢时临死前濡慕不舍的眼神,再想起过去这些年对赢时的种种不公平对待,被人当傻瓜一般戏耍,最终被害的身死魂灭,却在临死前依旧想着来世再做他的儿子……

以隆正帝无比坚韧的心性,都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暴虐戾气,双目隐隐赤红……

人,怎么可以无耻伪善到这个地步?

他是你亲哥哥啊!

还是说,你当朕也是傻子!!

“阿弥陀佛……”

一声平淡的佛号,响起在隆正帝耳边,如晨钟暮鼓般,瞬间破去了他心中的“魔怔”。

隆正帝只觉一盆清凉冰水泼下,浇灭了他内心中的暴虐怒火。

然后,他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对伏首跪在地上的赢历道:“赢时志大才疏,心性孤拐,自负狂傲,因痴心妄想而兵变作乱。

于昨夜,已畏罪自尽……

赢历,若无事,你跪安吧……”

语气中,再无一丝情感。

……

“你叫什么名字?”

“姬成武。”

宁国地牢里,贾环看了眼妖人僵硬变形的鬼脸,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老子特么的这么帅,都不好意思和金城武一个名儿。

你长成这幅鬼样子,也好意思叫姬成武?

之前贾环以其兄弟子侄后代相威胁,与姬成武谈判,终于撬开了他的嘴。

在这个时代,家族是一个人的根。没有家族的人,就如同没有根的人一般。

哪怕一个人再不畏死,他也会害怕家族断绝,更怕子嗣后代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姬成武是老江湖出身,或许还会滚刀肉些,不吃这一套。

可姬成武原本是读书人出身,满脑子里都是儒家那一套,忠或许未必,但孝义一定最重。

若真因他之过,使得姬家后人世世代代男为奴,女为娼,那姬成武就是死,也无面目去见姬家的列祖列宗。

因此,他终于不再以沉默相拒……

“谁教的你武功?”

“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谁送你入都中的?”

“乘船而来。”

“船上有什么?”

“有……盐。”

“送到了哪里?”

“一个王府临街的小院里。”

“哪座王府?”

“不知。”

“……还知道小院在哪儿吗?能回得去吗?”

“知道,能。”

“很好,现在带我们去那里。”

贾环结束问话,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只是,一直配合回话的姬成武,却不动了。

苍白的面上,一双呆滞猩红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贾环,他道:“你……你可说话算话?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贾环眼睛直视着他,道:“实不相瞒,如果你昨夜伤到的那个丫头没救过来,那我一定会用你全家全族的命来偿还。

但你很幸运,她没有死。

所以,我只要用你的命,来为昨夜你杀的人偿命,并告诫其他心怀叵测之人,纵然武宗,吾亦杀之。

姬成武,我不愿骗你,因为你只是被别人利用,因为你是一个在乎家人的人。

虽然你的家人,不能再江南生活了。否则,迟早还有别的人去找他们……

但我可以送他们去西域,让他们能够隐姓埋名、平安的生活下去。

你相信我吗?”

姬成武闻言,微微的歪着头,猩红的眼中闪烁着血色的光芒,死死的盯着贾环。

尽管他的琵琶骨已经被锁,还带着手镣脚镣,但乌远和董明月还是不敢大意,微微靠前一步……

姬成武却开口了,他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嘶……”

贾环呵呵一笑,回头对韩大使了个眼色,韩大朝后挥手,两个亲兵上前,架起了姬成武,跟在贾环一行人身后,往外走去。

……

神京城西城,永康坊,义武侯太尉府。

方家内部一片兵荒马乱。

哭声震天。

亲兵家将的家眷们已经得知了此次随方南天父子出征的三百亲兵家将,全部死绝了。

每一个都是一户家庭的顶梁柱,死一个,便意味着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的坍塌……

丧亲之痛,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使得满府皆哭丧之声。

使得义武侯府的气氛,愈发悲凉。

“别哭了!”

虽然自身也受伤严重,可方冲还是硬挺着,他厉声道:“尔等家人,都是保卫圣上所死,死得其所,皆为有功之臣。

每一人,补纹银二百两,良田三十亩,子嗣若成器,仍可入我方家为亲兵。

还不退下?”

听到有这么个抚恤,那些亲兵家将的家人哭声顿时小了许多。

抽泣着谢完恩后,就纷纷回去准备治丧了。

其实,他们一直都有这个心理准备。

亲兵家将的地位很高,在家族中甚至不弱于寻常庶子的地位。

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

连家主如今都人事不省,生死不知,家将亲兵们也没脸活着。

只是,她们到底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震慑住乱象后,方冲命家仆抬来能横躺的软轿,将方南天放于软轿上,抬入后宅。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待方冲将方南天的那些妻妾全都劝走后,才终于将方南天平稳的放在了床榻上。

他和方静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如今方南天的妻子,是续弦。

蛇娘又诊了诊方南天的脉象后,对方冲道:“受创太重,虽然死不了,但也难醒来。我医术有限,你再请高明吧,告辞。”

方冲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看着蛇娘,道:“请姑娘无论如何再救一救,只要能救醒我父,即使难以痊愈,我方家也必定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说罢,方冲躬身一揖。

蛇娘摇了摇头,指着方南天左胸口处的凹陷道:“若非汝父非同常人,心在右侧,只这一下,就再无活命之理。

即使如今被我强行吊一口气在,但已是我最大的能为。

至于救醒他……恕我无能为力。”

方冲闻言,看着方南天左胸口凹陷下去的“深坑”,便知道那里肋骨尽断,若是非方南天天生异禀,心在右侧,只断裂的骨头,就能让方南天瞬间死于非命。

他相信了蛇娘的话,对其深深一鞠躬后,对管家道:“去书房将收藏在书架左上二侧第三本书取来。”

待管家出去后,方冲对蛇娘道:“我知姑娘非俗辈,就不以金银相赠了,以免唐突姑娘。不过,我却收藏了本上古医经,名曰《灵枢》。

若姑娘不弃,就赠与姑娘吧。”

“什么,你是说《灵枢》古卷?”

蛇娘闻言陡然一惊,大声问道。

杏林相传,《灵枢》古卷,乃是扁鹊《难经》中的精华部分,其中便有扁鹊鬼斧神工的金针秘术。

凡是医道中人,无不梦寐以求。

方冲点点头,道:“应该没错,只是,并非全本……” 》≠》≠,

蛇娘摇摇头,道:“一字便值千金,不过,我却不能收。”

方冲道:“为何?这只是为了表示对姑娘援手之恩的感谢。”

蛇娘依旧摇头道:“我出手相救,是贾环的意思。我欠他大人情,日后还需他相助。你若感谢,就去感谢贾环吧。”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道:“姑娘,不是在下自夸。我义武侯府虽比不得荣宁二府门第高贵,但也有几分能量所在。

不知姑娘所需帮助之事为何事?请姑娘但说无妨,在下定然竭力完成。”

蛇娘抽了抽嘴角,道:“你不行,除了贾环外,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做到,告辞!”

……

第七百三十八章 相招

皇城,大明宫。

牛继宗脸色铁青,阔步而行。

蓝田大营的上百名将官已经被送入了兵部大牢,为首的两名都指挥使则被直接打入了死牢……

但是,事情起初并不顺利。

在蓝田大营,他们刚走出帅帐,就被包围了。

四万多蓝田锐士,手持大秦戟,漠然相对。

当时的情形,只要一个火星蹦入,就是一场天翻地覆的灾难。

纵然能够剿灭这四万多名蓝田军,可牛继宗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十万灞上大军怕也会损失泰半。

论单兵战斗力,灞上大营的精锐,的确比不过蓝田军。

若非最后指挥使曲雄厉声呵斥,以军规法纪斥退了大军。

牛继宗以为,今日之事,凶多吉少。

可恨,更可疑!

说实在,宁至是被人所惑,方起兵作乱,意图弑君的说法,牛继宗打心里不信。

别人不了解宁至,他了解。

两人年纪相仿,少年时又同在荣国麾下为亲兵。

开始时,两人其实相交甚厚,但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宁至待他的态度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

疏离,冷漠。

再后来,甚至渐渐有了敌对之势……

宁至实为荣国一脉的异类,几乎不与其他任何武勋亲贵家族来往。

甚至连荣国府的年礼都没送过……

也因为这样,所以牛继宗后来才会打压他。

若非太上皇出于平衡的缘故,一直护着他,说不定现在宁至正在九边带兵。

当然,不会是主帅……

尽管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宁至性格大变,变得不近人情,冷酷无情。

但牛继宗却清楚,宁至绝非什么昏聩不明之人。

就算真有皇太后身边的得力太监,持太上皇御命金牌相命,他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连贾环都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抗拒乱命,更何况是宁至?

可是……

若说宁至当真有反心,意图图谋不轨,那也说不通。

若真如此,他又为何会舍弃麾下这五万雄甲天下的蓝田锐士?

牛继续想不明白,矛盾重重!

但有一点牛继宗却知道,他必须要为军方讨个说法。

因为至少在明面上,宁至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而宁至,是荣国一脉的顶尖大将。

这个头,绝不能开!

大步行进在大明宫前的青石御道上,牛继宗心思沉重。

然而,他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前方,紫宸书房殿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一头如银白发下,是一张肃穆的脸。

那人淡淡的看了牛继宗一眼,眼神深沉,微微颔首后,那人转身大步离去。

梁九功。

牛继宗面色微变……

……

“三爷……

啊!!”

贾环一行人刚刚出地牢,就看到一个身量高挑,穿红着绿的俏丫头站在外面候着。

众人看去,只见她蜂腰削背,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更添三分俏皮。

不是鸳鸯又是哪个?

不过,鸳鸯见贾环出来后,刚来得及给他一个好看的笑脸,目光却又被两个亲兵架出来的姬成武“吸引”去……

姬成武面相僵硬骇人,满身血污不说,肩上还有两道铁链穿透琵琶骨,血肉外翻,狰狞可怖。

鸳鸯哪里经得起这个,惊叫一声,脸色煞白,两腿发软的站也站不住,踉跄了两步,直到抓住贾环的胳膊才重新站稳。

却还是不敢睁眼,紧紧的闭着眼睛。

贾环见状,朝后看了眼,韩大便让那两个亲兵抬着姬成武又退回地牢……

“鸳鸯姐姐,没事了……”

轻声说了句后,鸳鸯眼睛才缓缓的重新睁开,见那恐怖的“怪物”不见了,才舒了口气。

目光有些复杂畏惧的看着贾环……

贾府中人,很早就知道贾环在外面非常厉害霸道。

甚至还去过战场,亲手割下过鞑子大汗的人头。

在下人当中,贾环绝对是混世大魔王的形象,就算有人说他会吃人,都有不少人愿意相信。

可是,在贾府后宅女眷们的心中,贾环却一直都是那个从来不知愁为何物,整日里都能让大家开心快乐的“环哥儿”。

她们以为,纵然贾环发怒,也不过是打人一顿板子,抄人家财罢了……

至于“夜割可汗头”,感觉和戏文差不多。

听起来又威风又好听,可具体是怎样的画面,她们却想不出。

对她们而言,那是另一个世界。

但是方才,鸳鸯终于对贾环在外面是什么样的,有了一个比较具体的了解。

那个不成人形的人,应该就是被贾环下令折磨的吧……

好惨,好可怖!

贾环看到鸳鸯连他的目光都不敢触碰了,知道她被唬坏了,为免她心里产生阴影,就解释道:“鸳鸯姐姐,那个坏人,就是昨夜闯入家里,杀了一个女护卫,还差点害死小吉祥和四妹妹的贼人。”

“哦……”

鸳鸯顿时恍然,似乎理解了贾环为何会这般恼火,把人折磨成这样,并同仇敌忾起来。

她咬牙恨道:“他爹娘把他生成这般鬼怪,怎地也不知将他好好锁在家里,竟让他出来作怪!”

贾环听她说的有趣,不禁笑道:“鸳鸯姐姐,你这般骂哪里解恨?来,骂两句狠的给三爷听听解气!”

鸳鸯闻言,俏脸登时一片刹红,悄悄的瞪了眼贾环,低头道:“三爷又拿奴婢取笑,我哪里会什么狠的?”

贾环“哈哈”笑道:“鸳鸯姐姐,你莫要哄我!

我可是都听说过了,你和其她丫鬟在一起时骂人的话,啧啧啧……

都说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鸳鸯姐姐你也有那么酷的时候,哈哈哈……”

如果说鸳鸯之前的脸红,还是只是羞涩的红。

那么此刻她听完贾环的话后,一张脸则变成了火烧云。

真真是滴血一般。

贾环早就知道,女生在男生前和男生后的模样,是存在于两个平行世界中的。

这条定律不仅适用于后世,同样也适用于这一世。

男生骂人,将"shengzhiqi"官挂在话头是不分场合,不会管是否有女生在旁边站着。

但女生骂人,只有在男生不在的场合,才能骂的销.魂……

贾环其实倒没有真的听谁说过鸳鸯骂过谁,但他记得前世读红楼时,曾差点被鸳鸯骂她嫂子的话震出体内的洪荒之力!

“你快夹着X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什么‘喜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儿又满是喜事……”

嘎嘣脆!

可是,鸳鸯却以为她被好友出卖了。

心里当真是又羞又愧又恼,眼泪都快下来了。

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用水汪汪含泪的眼睛看着贾环,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可能总担心一张嘴把不好的话说出来……

心里复习了好一会儿,面色也越来越红,鸳鸯才咬牙道:“三爷,老太太急唤你有事!”

说罢,再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耳目闭塞

当牛继宗被引进紫宸书房时,只感觉气氛压抑的有些惊人。

隆正帝素日里本就冰山一样的脸,此刻更是黑成了锅底。

眉眼间,还有一抹收敛不住的悲愤郁色。

在御案下角一侧,坐在轮椅上,于朝野上下有帝师之称的邬先生,面色亦极为凝重,眉头紧皱不语。

除了苏培盛外,偌大个书房中,再无第二个太监候着。

地面金砖上,有一滩水渍,和一些瓷器破碎后留下的粉末……

想起刚刚离去的梁九功,牛继宗甚至都不用问什么,就明白了许多。

太上皇在闭关中,虽然已经允许隆正帝去接触一部分兵权。

但是,隆正帝的步伐却似乎有些太大了。

收复西域万里河山的功绩,若当真被他收到手里,那他的“翅膀”,就真的硬了。

有这等“金身”护体,到时候,就连太上皇都不好拿他怎样。

太上皇可以废掉一个碌碌无为的“泥塑”皇帝,却不能废掉一个功勋盖世的伟皇帝。

这对习惯掌控苍生的太上皇而言,或许是不能接受的……

果不其然,没等牛继宗说话,隆正帝就举起了一道圣旨,语气森然悲愤的道:“牛将军,这是太上皇的旨意。

上皇已经同意大军出征西域,收回西域万里河山。

与准葛尔的谈判,交由……交由皇太孙赢历主持,义武侯方南天、宁国侯贾环二人相辅。

具体出征事宜,由你们军机阁与黄沙军团负责。

另外……

武直郡王赢时愚蠢悖逆,圈禁宗人府,革除王爵,另选宗室承袭……

荆王世子赢皓,居心叵测,心术不正,着宗人府圈禁半载后,交回荆州王府,命荆王赢永好生看管教导……

郑亲王府赢皙,降爵一等,看守加倍,不准外人再进入。

……”

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牛继宗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隆正帝,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同情。

惩罚不公倒也罢了,关键是西域之事。

太上皇的意思,是想让皇太孙分润一半甚至一多半收土拓疆的大功啊。

日后史书上记载,会写明秦隆正十九年,由皇太孙赢历主持,收复了西域万里江山……

若是赢历登基后,再狠心一点,连前面的年份都会模糊掉,彻底消除去隆正帝的痕迹……

当然,就现在来说,隆正帝还是会因此而受益,但比他原本想象的,肯定差距甚远。

隆正帝现在这幅神色,或许就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缘故。

不能尽全功,他的威望就无法在朝堂上彻底压倒忠顺王一脉。

日后,还是得陷入泥沼纠缠不休……

只是既然太上皇发话了,牛继宗还能说什么,只能躬身一应,沉声:“臣遵旨。”

“若无其他事,就下去准备吧。”

隆正帝似乎多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落寞的道。

牛继宗闻言,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还有一事。宁至谋逆一案,又有了新的线索……”

隆正帝虽然受到了重大打击,心烦苦闷,可听到此事,还是打起精神来,问道:“什么新线索?”

牛继宗就将之前罗瑞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只听的隆正帝等人面色连变。

待牛继宗说罢后,隆正帝的脸色已经涨的紫红,连身体都颤栗着,他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寒声道:“好,好!!

都想杀朕,一个个的都想弑君篡位……”

原本就被太上皇“暴击”重创,此刻竟又被皇太后一击刺中心窝,再加上之前的丧子之痛,隆正帝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快到极限了……

心性再坚韧的人,也经不起血缘至亲接二连三的打击。

太上皇是他的生父,皇太后是他的生母,赢时是他的亲子。

原本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如今,为了皇权,竟都成了,仇寇!!!

“陛下!冷静!

此事颇有蹊跷,疑点重重。”

就在隆正帝即将崩溃爆发的边缘,邬先生大喝一声。

“冷静?你让朕如何冷静?

苏培盛!!”

隆正帝冲邬先生咆哮完后,到底恢复了些神智,他猛然转头,看向侍立在旁噤若寒蝉的苏培盛,厉声道:“去看看黄畴福那条老狗,可还在寿萱春永殿!”

“喏!”

苏培盛闻言,连忙领命而去。

待苏培盛去后,牛继宗再道:“陛下,不知太上皇可曾有关于蓝田大营上百名将官的处置旨意?

还有五城兵马司和御林军的问题。”

隆正帝闻言一怔,忽然回头,有些迷惑的看了牛继宗一眼后,又看向轮椅上面色恍然的邬先生。

两人目光,皆渐渐明亮而疑惑……

之前,是他们被太上皇的那一记大棒给打昏了头,竟忘了这些“细枝末节”。

太上皇,竟然至今还不知昨夜之事?

他所获得的消息,最近,也应该在昨夜之前。

太上皇知道西域之事,知道赢皓与郑亲王府赢皙勾结,在宗室中挑拨是非,怂恿赢时图谋作乱。

只不过因为一个是元后嫡孙,另一个则是于皇家有恩的荆王一脉,所以两人的处罚要比不入眼的赢时轻许多。

然后,就没了……

太上皇甚至也不知道,赢皓等人凭什么发动兵变。

否则,就应该有关于宁至、梁建、裘良等人的处置意见。

这……

这怎么可能?

别人或许不知,但隆正帝却清楚的知道,太上皇虽然在龙首宫密室中闭关。

但他却从未真的放下过对江山社稷的掌控。

只不过许多在寻常人眼中看似天大的事,比如何处发生了天灾,何处发生了人.祸,这些事对太上皇而言,都不值一提……

然而即使如此,依旧每日有人都会将朝廷上发生的大事整理成札,送入龙首宫密室中。

再由梁九功从中筛选出值得太上皇一看的折子,交由太上皇阅览。

而这个人,就是黑冰台主人,太上皇的第一忠犬,柴玉关。

也唯有此人,才能在太上皇闭关时,进出龙首宫暖心阁后的那个密室。

隆正帝从不妄自菲薄,他花费大气力建成的中车府强大无比,耳目灵通。

但他却不敢与太上皇手中的那座黑冰台相比。

然而连中车府在昨夜事变之后,都迅速搜集了无数信息和材料,系统的整理好了呈现给他查阅,黑冰台又怎么会这般迟钝,至今还未将消息传到龙首宫呢?

一瞬间,隆正帝与邬先生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太上皇的那条忠犬,出事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还有许多事,当大有可为……

隆正帝的眼神愈发明亮。

“吱呀……”

正在隆正帝重新振奋精神,“想入非非”时,殿门忽然被打开。

本应去太后宫中打探消息的苏培盛,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走了进来,他身后半步还跟着一个同样身着大红蟒袍的太监,正是皇太后宫中的总管大太监,莫为广。

看到他进门后,隆正帝眼睛微微眯了下。

再看苏培盛,一脸的尴尬,就知道苏培盛应该是被人碰了个正着……

“奴婢拜见陛下!”

莫为广虽跪下行礼,面色却并没多少谦恭之色。

隆正帝见之,心中冷哼一声,沉声道:“起来吧,莫为广,你来见朕何事?可是太后有事相招?”

莫为广起身后,面上带着淡笑,道:“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此。

方才宗室诸王一起到太后宫中求见,哭嚎不止,皆言不能久活矣,扰的太后大惊。

故此派奴婢前来请陛下前去说话,看看是否有什么误会……”

隆正帝闻言,脸色愈发难看,不过,他却不担心什么。

这些宗室混账谋反之证确凿,即使太后,也不能抹去罪过。

隆正帝与邬先生对视一眼后,忽然问道:“莫为广,太后宫中的黄畴福现在何处?”

莫为****言一怔,似有些诧异隆正帝为何会提及此人,不过他迅速回过神来,躬身笑道:“回陛下的话,黄畴福半月前为太后办了件大喜事后,太后她老人家凤眼大悦,就准许黄畴福归乡养老。

想来,如今那老货正在桑梓之地享受清福呢,真真是太后慈心仁厚啊,呵呵呵……”

……

宁安堂正堂。

贾母坐在正座上,正在与一旁的薛姨妈说话,赵姨娘陪坐……

尤氏、白荷、秦氏还有薛宝钗等人在一旁服侍着,端茶倒水。

其她姊妹们也都在,之前与贾宝玉一起出现的王瑜晴亦在。

只是见贾环大步进门后,王瑜晴原本就怯生生的神色,愈发可怜了……

“老祖宗,您怎么过来这边了?

天这么热,您有事召唤孙儿去西边儿说话啊。”

贾环看着贾母那张阴沉的脸,笑道。

“哼!你如今为官做侯了,那般了不得,我一个糟老太太,如何还使唤得动你?”

贾母语气不善的说道。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老祖宗,莫恼莫恼,孙儿知道您是为了何事生气。

不就是宝二哥的事吗?也值当您老人家这般生气?

孙儿又没打他,也没骂他,就找个地儿让他冷静一下脑子罢了。”

见贾母脸色又阴沉下来,贾环也不和她兜圈子,直言道:“老祖宗,您道孙儿为何连夜从铁网山赶回来?

不只是因为家里进了贼人,伤了小吉祥,更重要的,是因为昨夜铁网山发生了兵变!

武直郡王赢时,本是陛下长子,却被一干人等挑唆哄骗,昨夜起兵作乱,妄图篡位,最终却自尽在陛下眼前。

更有人以大军围攻圣驾行在,若非陛下早有准备,天都要塌了!

这其中,就有景田侯府李家的干系。

如今陛下成功平叛回京,眼看着就是一场大清洗。

这个时候,二哥跑来找闹,非要孙儿帮王家、李家说话……

老祖宗,您说说看,这个话,孙儿能说吗?”

……

ps:七夕节……

许个愿,希望明年的七夕节不要一个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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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你做的好事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第七百四十一章 死了……

见贾母与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贾环眉尖轻挑,看着贾政,道:“还有脸找上门儿来了?哪家?”

贾环心里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但他不知道会是哪家上门。

肯定不会是宁家,出了这般大的事,一早就有大军围了川宁侯府。

贾环不是没想过救下宁家的家人,如果宁至那一剑没有刺死隆正帝的替身还好说,可他那一剑刺下后,再无人敢在宁家的事上说一个字,贾环也不成……

在回京的龙撵上,贾环亲耳听到隆正帝下旨,命韩德功快马赶回京中,领京营圈了川宁侯府,许进不许出,一只鸟都要射死。

所以,肯定不是宁家。

那么除了宁家外,大概就是理国公府柳家,还有其他几家勋贵家族。

就是因为昨夜眼睁睁的看着蓝田大营肆虐而一箭不敢发,被暴怒的隆正帝直接打入囚车带回京城,等候发落的那几家。

听到贾环这般没心没肺的发问,贾政几乎气结,脸色涨红,指着贾环斥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理国公府柳家,自你祖父先荣国战殁后,始终对咱们贾家礼敬有佳,柳子爵见到为父,也从不以爵位相压,谈吐尊重。

但凡逢年过节,或是贾家有事,人家都没有说不露面的。

我记得你以前惹出麻烦来,他也替你出过面,帮过你吧?

你怎能这般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你让其他人怎么看我们贾家,怎么看你?

还有脸问别人怎么有脸?”

儒家出身的贾政,是个正人君子,也喜好颜面。

是个宁肯别人负他,他也不会负人的书生性子。

他希望贾环也是这样的人,但显然,贾环的表现让他很失望……

贾环看着气得捶胸顿足的贾政,有些无奈,上前扶着他,想让他坐下说话,却被气急的贾政一手甩开,看样子都不想认他这个做人“忘恩负义”的儿子了……

贾环拿他这个迂腐的老子没法子,总不能连贾政也收拾一回……

他皱起眉头,眼神凌厉的看向一旁的贾琏。

贾琏心里顿时想去日一条狗……

他心里本就有鬼,此刻被贾环不善的眼神一瞪,忙干巴巴的赔笑道:“三弟,是这样……

之前二叔下值,刚回来,进门的时候被一班人给拦下了。”

贾环有些不敢相信的“呵”了声,问道:“他们敢拦我爹?”

“不是不是……”

见贾环的模样,贾琏心里都有些发冷,忙道:“他们哪里敢对二叔不敬,都一个个可怜巴巴的跪在路边磕头求救。

就是,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

见他吞吞吐吐,蔫不拉几的样儿,再想起他和刘氏那些狗皮倒灶的烂事,贾环火气渐起,不耐喝道。

贾琏面色一白,道:“三弟,他们说三弟和陛下设了局,却把自己人都坑了。

他们还说……都是荣国一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所以想求三弟放他们一马……”

“呵呵。”

贾环闻言冷笑一声,道:“怪道爹这般生气,这群混账东西……”

“你还骂别人混账?我问问你,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咳,咳咳……

你啊,你让别人怎么看咱们贾家?

你得罪尽了文臣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连武勋也开始得罪?

你把人都得罪光了,你将来要靠哪个啊?”

贾政语气中,气愤和担忧各半,一副头疼无解的样子。

贾环看了贾政一眼,在赵姨娘威胁的目光下,到底没有顶嘴,又看向了贾琏……

他问道:“二哥,到底是哪几家?”

贾琏道:“除了理国公府外,还有几个侯伯府邸,家中子弟多是在灞上大营里任职。”

贾环闻言了然,他回头对贾政道:“爹,是这样。昨夜陛下和朝中武勋将门以及宗室王公们一起,驻扎在铁网山行营中,本来是要进行打围。

结果到了半夜,忽然有人发生兵变。

除了武直郡王赢时外,还有蓝田大营的宁至、御林军副统帅梁建、五城兵马司裘良。

其他人倒也罢了,关键是蓝田大营的人马,太过强悍。

最后生生击穿了御林军,行下弑君之举……”

“什么?!”

贾政闻言,面色大变,眼神骇然的看着贾环惊问道。

纵然是已经知道隆正帝和贾元春都无忧的贾母等人,此刻闻言,亦是纷纷色变惊骇。

尤其是贾母,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贾环怕她年纪太大,有个闪失,忙上前扶住她,劝道:“老太太,您站起来作甚,快坐下……孙儿刚才不是说了吗,陛下无事,兵变被杀之人,只是陛下的一个替身。

哪就让您唬成这般?

要不孙儿还是和爹他们去前面说吧……”

“不,不用,就在这说!”

贾母缓缓坐下后,紧紧抓着贾环的胳膊,呼吸了两下后,沉声说道。

贾环闻言有些稀奇,这老太太以往没听说过对外面的事感兴趣啊。

不过她既然愿意听,那就听吧。

贾环继续对还没完全缓过神的贾政道:“爹,这个引蛇出洞的计谋,的确是我和陛下,哦对了,还有李光地李相爷,三人合计的。

为的就是抓出上回西域大战中使坏的那只黑手!

只可惜……

黑手倒是抓出来不少,却未必是当初的那只。

这些暂且不提……

先说柳芳他们。

柳芳那一伙子,率领两千五百兵马,奉命驻守在南大营,也就是五城兵马大营之西。

本来是防着裘良的。

结果没想到,裘良居然和宁至换了……嗯?”

说到这里,贾环自己忽然怔住了。

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

裘良应该是赢时、赢皓那一伙子的人手,但宁至显然不是,他们是怎么配合的?

若不是裘良的配合,宁至那三千蓝田锐士,绝不可能出现在五城兵马大营!

“环儿?环儿!”

贾环说着说着顿在那里自己想事,却把一心想听下文的众人晾在一旁,顿时引来不满,被贾政沉声唤醒过来。

回过神后,贾环心里虽然依旧疑惑,却也知道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索性暂且不理会,继续说下去:“问题就发生在这里,宁至率领蓝田大营的三千兵马出现在五城兵马营地中,举兵起事时,驻守在东侧的京营人马上前平叛,却被瞬息覆灭。

随后,柳芳所率的二千五百灞上军马,竟生生被宁至一人一马给吓退了……

爹,您虽是文臣,可咱们家却是武勋门第,您当知道这个行径到底有多可耻,又是多大的罪过。

若非按照计谋,陛下早就掉包换了替身,那么宁至用剑刺死的,就是陛下本人了。

这是十恶不赦的弑君大罪!

而柳芳他们之前,却连一箭都不敢射……

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结果到了临阵时,他们竟然一箭不发的跑了……

您是讲道理的人,您说,这事能怪到我头上么?”

贾政闻言,却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怔怔的呆在那里……

倒是贾母在后面幽幽的问了句:“那宁至,如今如何了?”

贾环沉默了下,道:“已经死了。”

“如何死的?”

“孙儿杀了他。”

“……”

……

皇太后宫,寿萱春永殿。

宗室来了一大半,除了孝康亲王以外,宗室的七八个王爵,还有一些恩封的镇国公、辅国公都来了。

此刻,齐齐的跪在寿萱春永大殿内,几十人号丧一样在那里哭嚎着。

隆正帝远远的听到后,脸色就黑了下来。

待他隐隐听到殿内传出的声音,身上的冰气就更渗人了……

“太后哇!您老人家最是慈心仁厚,要为我们做主啊!”

“太后,我家的诚哥儿您是知道的,人虽然不成器,可绝没有歹心哪!

他就是被奸人所惑,才跟着一起乱来的……”

“着啊!我家锋哥儿乃是实打实的郡王世子,日后总少不了他的爵,他何苦再去造反?

他是被骗的,他压根儿不知道去做甚……”

“太后明鉴,就是这般哪!我家禾儿生性纯善,他与我说,赢时跟他说,是要去皇帐救驾。

哪里想到,赢时竟有其他想法?

赢禾乃是亲王世子,日后纵然再差,一顶郡王爵总是跑不了的,他又怎会去造反呢?”

“……”

越走近殿门,隆正帝就越怒。

这群宗室的混账王八,分明是他们绰掇的赢时,如今赢时死了,他们竟然反咬一口,污蔑赢时才是罪魁祸首的奸人。

真真是该死!

待隆正帝一步踏入寿萱春永殿内,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下请安,那群菜市口般乱哄哄闹糟糟的龙子龙孙们,顿时闭嘴了。

他们一个个悄悄打量了眼迈步而入的隆正帝,看他的脸色,他们心中都能感到一股寒意。

尤其是刚才嗓门儿最高的那几个,心里发虚,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

这个黑面冰山可是一个手狠心毒的主儿啊,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何况是他们?

不少之前还蹦跶的极欢实的人,此刻两股战战……

“儿臣给母后请安。”

隆正帝看都未看那些用各式目光打量他的人一眼,径自上前,对正上方凤榻上坐着的皇太后一礼问安道。

皇太后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惯享了几十年的福,今日却被一群宗室王公吵吵的头疼。

如果是一个两个的,她当然可以随意打发出去,后宫不得干政乃是太祖铁律,让他们自去找皇帝说话。

可当大部分宗室王公全都来喊冤,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是国事,也是家事。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看着隆正帝,把满朝宗室给一网打尽。

这算什么?

当真刻薄寡恩的连血脉宗室都容不下了吗?

待太上皇出关后,她如何跟太上皇交代?

因此,皇太后面色阴沉下来,看着隆正帝道:“皇帝,本宫问你,昨夜究竟何事?缘何宗室诸王,皆言命不保夕?

太上向来善待宗室,尔为皇帝,焉敢违逆行事?

还有赢时,狂悖不堪,忤逆人伦,缺少教养,竟诱拐宗室子弟,随其造反谋逆。

尔为其父,当担其责!”

隆正帝闻言,心中的悲愤郁躁之气,几乎快让他炸了,却又遍体生寒,悲凉不已。

他也曾想做个母慈子孝的孝子。

他也曾幻想过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生母……

可是,现实的冷酷却让他每每心寒。

上首所坐之人,虽是他的生母,却未养过他一天,没有抱过他一次,他也未曾吃过她一口母乳……

从生下来那一天,隆正就被太上皇的上一个皇后,孝懿仁皇后抱去抚养。

六岁之前的隆正,也是一个爱笑爱玩闹的孩童,直到孝懿仁皇后薨逝后,他从高贵的皇后宠爱的养子,变成了地位尴尬的弃子……

自那个时候起,他的性子就一天天孤僻起来。

而那个时候,他最想得到的,就是来自生母的援手。

但,却始终没有盼到过。

在他生母眼中,他甚至还不如她的养子重要……

这倒也罢了,毕竟他是孝懿仁皇后养大的,太后不亲他,他认了。

可是,赢时呢?

赢时也是她的亲孙子啊!

赢时纵然有百种不好,可他有一样好,就是为人至孝。

即使已经出继出去了,依旧侍他如父。

不仅对他和皇后好,对太后更好,孝顺有佳。

年节和太后千秋,都亲自用心精选价值不菲的礼物。

可到头来,人都被坑死了,竟然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罪名!

这让隆正帝,如何能忍?!

可是,他终究还是得忍。

在这个“圣天子以孝治天下”的年代,尊长所言就是错的,晚辈也只有领罪认错的份。

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足以压垮一个天子!

当然,前提是皇太后要有这个实力。

她有么?

她没有,但太上皇有。

而隆正帝,这二十年来一直所做的事,就是绝不给太上皇这个机会……

尤其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隆正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百种滋味,沉声道:“太后所言极是,赢时狂悖不堪,不当人子,儿臣有失之管教的罪责,尽管,他已经出继到武直郡王府,还……还自杀了。”

皇太后闻言,明显一怔,似没听清般问道:“皇帝,你说什么?”

隆正帝面色无喜无悲,淡漠道:“回太后的话,赢时,他已经死了。

不过,正如太后所言,他……死有余辜……

只是,太后之前所言,说是赢时诱拐的宗室子弟,行谋逆不宥之事,却是不准。

想来,太后应该是受人所骗。

儿臣有清楚的罪证,证明那些宗室子弟,之所以与赢时一同起兵作乱,是因为他们想要待赢时登基后,恢复前明皇朝的宗室分封制度。

他们一个个都想做真正裂土封疆的实权王爷,如前朝朱棣一般!

这,才是他们尽起王府亲卫,与赢时一起作乱的原因。

至于从中引针穿线者、煽风点火之人,就是荆王世子赢皓。

他的目的,就更匪夷所思了!

他是因为郑亲王赢皙……”

听闻这个名字,脸色本就连连变换的皇太后,面色再次大变,失声道:“与赢皙什么相干?”

隆正帝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垂下眼帘,道:“因为,赢皓对赢皙起了‘淑女之思’,哼。”

朕教导的儿子是不争气,可他却远没有这般不堪。

赢皓和赢朗都是皇太后您教导大的,对了,还有一个赢遈,呵呵……

倒都是人中龙凤啊!

“这个忤逆人伦的畜生!”

隆正帝能想到的,皇太后又如何想不到。

她面色青红,双眼死死盯着隆正帝,一字一句的骂道。

……

ps:本来想请假一天,出门散散心,结果被外面一些灭绝人性的家伙,惨无人道的喂了无数袋狗粮,灰溜溜的回来了……

建议情侣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尺度。像我这样纯洁的未成年少年,哪里经得起现场直播接吻抚摸的荼毒……

红着眼回家,想看奥运会,看了几场,就看不下去了,实在想用刚才学到的手段问候裁判他女儿。

最后百无聊赖,无限忧愁。

何以解忧,唯有码字。

……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一个没有

义武侯,太尉府。

方冲虽然面色惨淡,但目光却极为真诚,他看着眉头皱起的蛇娘,道:“姑娘,我方家爵封义武,义字当先,又怎能受了姑娘你的大恩,而不回报万一呢?

既然姑娘所言,是受贾环所托,方来医救家父。

那么就请姑娘将此古卷带回去,送给贾环吧。”

蛇娘闻言,顿时犹疑了。

《灵枢》古卷对任何一个医者而言,都是价值万金,尤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诱.惑。

就好比习武之人,对神功秘籍的渴望一般。

蛇娘一生痴迷“医”“武”二术,甚至医在武先。

可想而知,她对这卷传自扁鹊《难经》的《灵枢》古卷有多向往……

她觉得,如果真能得到完整的《难经》,说不定连困扰苗寨千载之久的厄运都能解除,也不必再受那个荒.淫小贼的要挟……

纵然《灵枢》只是其中一部分,但说不定其中也有玄机和启发。

犹豫再三,蛇娘终究抵不过心中的向往,接过了古本……

方冲见状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心中松了口气。

他想法设法将这卷珍贵之极的《灵枢》古卷送出,目的很简单。

一来是留下一分香火情,

以防他爹方南天再有不测,也好请人出手。

这一点很重要。

之前贾环就推三阻四的不肯借人,若非隆正帝因为平衡考虑,逼他借人,方南天现在是死是活都不可知。

现在方冲自然要想尽办法,直接绕过贾环,结交一下蛇娘。

二来,与一名武功几乎绝顶天下的武宗打好交道,无论如何,都是有意义的……

虽然他明着是送给贾环的,但出手救治方南天的人是蛇娘,方冲就不信,贾环会好意思昧着良心收下这本《灵枢》……

嘶!

不好说啊……

方冲却忽然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想起贾环那张让他恨入骨髓,也厌恶之极的脸,他觉得,贾环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而且,可能性还极大!

不过,看着蛇娘再次告辞后,已经快要走出房间的身影,他总不能喊住她,再要回古书吧。

那岂不是跟贾环一个德性了?

市井盛传,贾环他那个姨娘出身的娘,找个道婆念经的银子,都被他以不灵验为名偷偷的要了回去,让他“死要钱”的名声大盛于江湖传说中。

如今这……

唉!事到如今,方冲只求,贾环能稍微要一点脸……

“咦?”

就在方冲暗中祈祷时,蛇娘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那个丑陋女孩儿,头发枯黄,面色憔悴,细眼如刀,步履艰难……

“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前面动静后,方冲看到从蛇娘身边走过的女子,眉头一皱,沉声道。

姐……竟是方静!

方静此刻看起来颇为凄惨,手脚僵硬,行动不稳,哪里还有半点当年方家虎妞,叱咤疆场,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的风采……

听到方冲的话后,她淡淡的瞥了眼,声音黯哑道:“我来看看父亲。”

自西域归来后,方静成了废人,方家上下待她的态度便远不如从前。

即使方南天和方冲都是如此。

可……她终究还是方家的女儿。

陡然听闻噩耗,又岂能不来看看……

不过,方静看着躺在床榻上生死不知的方南天,面色依旧一片淡漠……

方冲见之,皱起了眉头,正想打发她离去,却听门口处传来一道声音:“我想,我应该能治好她……”

“轰!”

方冲、方静霍然回头!

……

“老祖宗,您这是……”

见贾母脸上闪过一抹浓郁的哀伤,贾环不解的问道。

川宁侯府和荣国府没甚来往啊。

若不是宁泽辰主动过来攀交,又一起同生共死过,贾环对宁家的印象也不深。

怎么贾母看起来却这般悲伤……

“唉……”

贾母长叹息了声,道:“你不知道,想当初,先荣国在时,宁至不是现在这样啊。

多好的一个孩子,谁能想到会走上这条路……

环哥儿啊,你千万要记住你方才的话。

只要能一家人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强!

你千万要记住啊,要听话,不要走邪路……”

看着满脸动容且尽是畏惧之色的贾母,贾环点点头,沉声道:“老祖宗安心,孙儿知道了。”

贾母见他答应,眼神微微欣慰,又道:“我知道你是懂事的,不过白话几句罢……好了,其他的事,你和你爹还有你二哥,去前面商议吧。

那不是我们内宅妇人该听的……

就只一点,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家族存亡最重要!”

贾环觉得贾母今天有点反常,不过想想应该是受到宁至一案的影响。

毫无疑问,宁家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这件事,怕是吓坏了老太太。

念及此,贾环面色严肃的点点头,对贾母郑重道:“老祖宗放心,孙儿明白的。

不论何时,都会死守着忠诚于大秦的底线。

只要这个底线不突破,孙儿相信,贾家就绝不会有忧难。”

看着贾环一张自信满满的脸,贾母面色有些复杂,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忠孝忠孝,忠为孝先……

去吧,去前面议事吧……”

“是!”

……

“皇帝,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皇太后面色霜寒,双目阴沉的看着隆正帝,沉声道。

隆正帝淡淡的道:“回禀太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他们敢于触犯大秦律法,自当接受国法裁决。”

皇太后冷哼一声,语气微有讥讽,道:“本宫虽不解大秦律,可也知道,谋反作乱,乃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满屋子的人,从本宫和你一起在内,都是连五服都没出的血脉宗亲,皆在九族之内。

对了,还有太上皇。

皇帝,你说说看,你准备如何以大秦律治他们的罪,嗯?”

隆正帝闻言一噎,面色青红变换,沉声道:“太后,皇族不比黎庶,自然无需株连九族,但是……”

“皇帝!”

皇太后没有让隆正帝将但是之后说尽,她声量提高,截断道:“既然是皇族犯错,那么就交由宗人府处置吧。

本宫也听了原委,简直是荒唐!

一群小孩子糊里糊涂的,给点惩戒就好。”

“太后……”

隆正帝闻言,肺都要炸了,高声喊了声。

皇太后伸出手,严厉的看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开口后,她对满堂噤若寒蝉正看他们母子俩交锋的宗室诸王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那些人匆匆离开后,她才看着隆正帝一字一句道:“皇帝,你不要以为本宫真的老糊涂了,连谋逆大案都压住不提。

可你要明白,真要让你掀开盖子,那就是皇室百年来最大的丑闻。

太上皇如何能接受?

皇家,又如何给天下人交代?

也更说明,你这个皇帝,不得人心。

连宗室之心都不在你这边,遑论天下人心?

除此之外,你更要明白一点,你素日里总将你十四弟视作仇寇,但却忘了,在你父皇心中,小十四并非是最受宠爱的皇子。

甚至连赢历,都算不上最受宠的皇孙。

郑亲王府里圈禁的那个,才是太上皇最心爱的皇孙。

那个孽畜,行巫蛊之事,咒怨天家,那般犯忌讳之事。

论罪,不比昨夜那起子孽障更重百倍?

可到头来,即使惹的太上皇龙颜震怒,也不过是圈禁起来罢了,连爵都没消……

本宫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两年,你父皇对他的怒气已经散了。

甚至多次在本宫耳边提及他,以为他是被人冤枉陷害的,疑点重重……

若是再让太上皇知道,还有那么多宗室心中念着他的好……

皇帝,你自己思量吧。”

隆正帝闻言,心中大为震动,面色连连变幻。

他当真没有想到,此间竟然还有这等事,太上皇竟然还……

不过,想起当年太上皇对废太子的宠溺程度,隆正帝还是选择相信了。

他忽然有些感动的看着皇太后,以为到底是亲生母子,关键时候,还是向着他……

隆正帝对太后诚恳请教道:“多谢母后指点迷津,只是……若是就这般轻轻放过,国家纲常何在?日后难免会有人效仿此类。皇家的威严和颜面,也必然会扫地。儿臣恳请母后教诲!”

皇太后哼了声,面色柔和了些,道:“谋逆之罪,又怎会轻轻放过?你放心吧,本宫会交代你十四弟,让他消去那起子混账的世子王爵,圈禁在各自王府,再在宗室中另选承嗣之人。

皇帝,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又何尝需要担忧那人东山再起。

你十四弟,一定会帮你掌住大权的,你明白了么……”

隆正帝闻言,心中将将升起的一抹温暖,顿时被一盆冰凉雪水给浇成了死灰。

天子恩罚威赏之权柄,焉能操持于他人之手!!

若真让老十四去恩威并施,拉拢打压一番,那日后,宗室里谁还会记得他隆正帝?

不,U看书()会记得。

他们都会将仇恨记在他头上,将刻薄寡恩的名声,替他传扬天下。

但却会把另外挑选承爵之恩,记在老十四的头上。

呵呵,好,真好!

隆正帝绝不认为,以太后的心思城府,会想不到这点。

但是,她却还是这样安排。

在她心中,他这个位子,到底还是她最宠爱的小十四的。

可是她就没想过吗?

若真让她的小十四坐上了这个位置,自古而今,有哪个废帝,能活下去的?

一个没有!!!

……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利益……

“你……你说什么?”

义武侯太尉府,方冲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看着蛇娘,结巴问道。

与他的激动相比,倒是方静,只是将细眸微微眯了眯……

蛇娘看着方静,道:“你是传说中的先天战体,与上古蚩尤、先秦项羽,前唐李元霸一般。

只是奇怪,你竟是女儿身……

如今你虽然身受重创,体内奇经八脉皆断,看似已成废人。

但你体质太过逆天,经脉在体内竟断而不废。

这也是你如今还能走路的缘故所在。

若是旁人,纵然医术胜过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好你。

可是我不同,我有神龙血在。

我得你家一本《灵枢》古卷,欠下偌大人情。

非我之愿也。

所以,我可以出手救你。”

方冲闻言,大喜过望,高声道:“太好了!”

方静却摇了摇头,看着蛇娘声音黯哑道:“不知姑娘,可否先救治家父?”

蛇娘闻言,心中对方静的好感忽然多了许多,只是,她却只能遗憾道:“抱歉,令尊伤势过重,非人力所能为也。”

方静闻言,顿时沉默了,似乎并不将她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哀,莫大于心死……

然而,方冲却没有放弃,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简直犹如天籁!

要知道,就是因为方静身体残废的缘故,才让皇太孙迎娶她做侧妃的日子一拖再拖。

这也是方南天和方冲对她冷淡的缘故。

如果这个时候,能将方静治好,送入宫中成为太子侧妃。

甚至,能先一步诞下龙种。

那么……

方家惨遭打击的颓势,就会戛然而止。

方家站在皇太孙身后,休养生息,广求天下名医,来为方南天治伤。

方冲相信,总有一日,方家会东山再起,更胜往昔。

只是,他们却再也不会相信那些人了……

佞臣,还有……昏君!

方冲收敛心思,对蛇娘躬身一揖,诚声道:“恳请姑娘,务必救家姐一救,冲与方家,感激不尽。”

蛇娘点点头,道:“没有问题,你请你姐姐与我走一遭吧。只我一人不行,神龙血太过暴虐,她经脉寸断,承受不住。需要用贾环的精血中和一些……”

“什么?!”

方冲闻言面色大变,道:“还要……还要用贾环的精血?”

这……这如何使得?

皇家最重血脉纯正,若是让贾环的精血渡入方静体内,那日后若有龙儿,到底算是谁的血脉?

方冲十万个纠结,抱着一丝幻想,看着蛇娘诚恳问道:“姑娘,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蛇娘摇头道:“这世上,唯有贾环能够无视神龙血的暴虐,可以中和戾气。”

蛇娘见方冲满脸的不肯,皱眉道:“不知公子为何迟疑,救命大于天。

令姊虽然体质特殊,但她强撑至今已临近极限。

她若好生卧床休养,倒也能再苟延残喘几年。

可她既然强撑着起身行走,就说明她体内再次生出了内劲。

只是,经脉既断,内劲无法归于丹田紫府,只能流窜体内。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凌迟之苦。

而且,若再耽搁下去,我敢保证,不出半年,她必然惨死无状。”

方冲闻言,面色大变,眼神骇然的看着一脸的淡漠的方静,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但他终究,还是无法接受,更不能主动开口,让方静去接受贾环的精血……

方静眯起的细眸中闪过一抹哀色,却一闪而逝,她转过身,不再看蛇娘,淡淡的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生命是小,贞.洁是大,姑娘之意,在下心领了。”

蛇娘闻言一怔,待还要再说什么,方冲却面色难看的道:“姑娘慢走。”

蛇娘又是一怔,一双眼看着方冲,从起初还觉得顺眼,渐渐变得厌恶起来。

方静这般认为,或许还情有可原。

可方冲作为她的弟弟,居然也这样……

不知怎地,蛇娘忽然想起了贾环。

她在贾府待的这段日子里,满耳都是贾环的传说。

其中最让她感到意外的,就是贾环为了他姐姐贾迎春,跑到皇宫中闹了个天翻地覆。

原因仅仅是因为,贾环认为贾迎春会在宫里受委屈……

蛇娘原本还觉得贾环可笑的紧,可现在对比起面前之人来,她忽然又觉得,贾环是那样的有人情味……

冷哼一声,也不用管家相送,蛇娘身形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蛇娘走后,方静忽然开口道:“去给宫里说,我已无事,尽快安排婚事吧。”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迟疑道:“可是……”

方静淡淡的道:“没什么可是,方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绝不是皇家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应允。

我是方家的女儿,肆意任性了一回,希望能给方家做最后一点事。”

“姐……”

方冲面色动容的喊了声,方静却摆了摆手,转过身,一步步艰难的走出门去……

武勋将门家,既然已经冰冷无情,又何必惺惺作态……

……

贾家,宁安堂。

贾环冷眼看着堂内站着的数十人,在他目光的逼视下,一个个都垂下头去。

“嗯哼……”

贾政到底是面皮薄,看不下去贾环这样看“客人”,于是就清了清嗓子,提醒某人,不要太过分。

贾环瞥了眼老头子,莫名其妙……

贾政被他看的不自在,狠狠瞪了他一眼。

贾环抽了抽嘴,不再看这个读书读迂了的老子,目光又放在堂内一群唯唯诺诺不敢出声的人身上。

眼神扫了一圈,最后又定格在为首的那名年轻人身上,开口沉声道:“柳玉哥,你来找我爹何事?让他做什么主?”

柳玉是柳芳的嫡长子,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只可惜,这位理国公府的长子长孙,却不是一个武人。

平日里,与贾环牛奔等人也玩不到一起,张口闭口经史子集,风花雪月,隐隐流露出看不起粗鄙武夫的意思……

身为理国公府的嫡长孙,不去习武传承亲贵爵位,竟跑去考了个劳什子举人。

最为牛奔几人所不齿。

却也不想想,他家满门富贵,哪一样是从经史子集中得来的。

即使他日后的富贵,也唯有靠武荫获得的。

靠读书考功名……

哼!翰林院里每月吃不起肉的翰林进士不知有多少。

就算考中进士做了官又能怎样?

别说是牛奔等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就连内宅妇人,随意一封信,都能让长安县的县令听命。

倚仗的,还不是军功门第?

所以,贾环等人对柳玉这等“吃里扒外”的行为,很看不上眼。

只不过碍于柳芳的面子,才常与他虚与委蛇。

他却不自知,常以清高读书人的身份,对贾环等人指指点点。

后来还是牛奔实在受不了了,顶了他几次,贾环等又一起淡漠孤立了他几回,他才总算有了自知之明。

却又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这幅姿态,甚至还影响到了柳芳……

只是此刻,柳玉哪里还有半分清高孤傲的模样,满面沮丧,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听闻贾环的话后,他哭丧着脸对贾环道:“三弟,家父被人设计落难,理国公府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还请三弟看在祖宗世交的情面上,帮柳家一帮吧……”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看着柳玉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谁让你们来的?”

贾环自有消息渠道,韩德功带大军围了川宁侯府不假,可却没有围住理国公府。

至少,现在还没围。

圣驾回京的时间也不长,柳玉这种书生公子哥儿,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最重要的是,还能想到第一时间跑到贾家来求援……

若说中间没有“高人”指点,贾环是万万不信的。

柳玉以前一直都看不起贾环,当然,也不排除有嫉妒的心思。

只是,让一个庶子出身,大字都认识不全的顽劣纨绔,当所谓的荣国一脉的精神领袖,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但此刻,他被贾环阴沉的目光盯着,又被他不加感情的话逼问着,柳玉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上位者的威严了。

他哪里有勇气再拿乔什么,没让人逼供,就全招了……

“是……是侯叔说的,如今只有环哥儿你能救的了我父亲的命。”

贾环闻言,“嘿”了声,也有些无奈。

他享受了无数荣国一脉带来的好处,此刻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那就是维护这个整体……

而这,应该是荣国系内,现在普遍的想法。

柳玉口中所言的侯叔,除了修国公府现袭一等子的侯孝康外,还能有谁……

这件事贾环若是处置不好,对他将会极为不利。

暗自叹息了声后,贾环对可怜巴巴的柳玉道:“你回去吧,我会跟陛下求情的。记住,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不要再出去走动了。现在风声那么紧,到处都是别人眼线。

你,还有你们,若是再四处蹦跶,落入了有心人眼中,就是勾连不轨之罪。

到时候,我也救不得你们。”

柳玉闻言,面色顿时一喜,忙起身谢道:“三弟,谢谢你,太谢谢你了!等我爹回来后,我一定给他老人家说你的好!”

其他人亦是闹哄哄的附和着。

贾环嘴角抽了抽,却没再解释什么,让李万机送客了。

这些人竟然还幻想着,仍保富贵不失,呵呵……

武勋将门的富贵,的确显赫。

但这种显赫,是靠一刀一枪用命拼杀出来的。

然而,当面对敌人时,连箭都不敢射出一支,凭什么还继续享受这荣华富贵?

虽然感觉有些肉疼,但能将这些已经腐朽堕落的武勋亲贵们,清除出去,从长远上来看,不无好处。

这样的袍泽,贾环绝不敢与他们一同上阵……

这是原则问题,与人情无关。

当然,就人情上来说,贾环确实需要出手相助。

至少,不能让暴怒下的隆正帝,砍了柳芳等人的脑袋。

尽管,论罪而言,他们死一百次都不冤……

待柳玉他们走后,贾环呼出了口气,看着后面椅子上的数人,面色就更淡漠了。

为首之人,他也认识。

昨夜追随着他的,一共有大几十号大大小小的衙内。

但最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却少了十几个。

他们平日口口声声“荣国一脉”“荣国一脉”,讲起祖宗关系来,好似一个比一个和贾家亲近。

还多次抱怨贾环,上回西域之战,应该挑明了说,他们难道还不敢陪着他尸山血海的走一遭?日后如何有颜面见祖宗。

并再三嘱咐贾环,若有下次,务必请带上他们一起……

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襄阳侯府,现袭三等男陈阳之子,陈贺。

结果昨夜,贾环带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以为贾环是在继续作死!

于是,在陈贺的带领下,十来个武勋子弟带着各自的亲兵家将,迅速和贾环划清界限,一起靠近皇帐,想要自己去立勤王保驾的大功。

若真是如此,他们能一挺到底,也还好了。

哪怕是抵抗上一会儿,扛一时半会儿,也都好。

可他们接受了御林军营指挥使叶楚的指派,信誓旦旦的分守一处。

但在蓝田大营杀来时,在最关键时刻,他们却转头逃跑。

使得防线一瞬间崩溃,导致一千御林军并方南天等人麾下的五百亲兵家将惨遭屠戮。

若非如此,以他们的精锐,未尝不能和只剩余二千人的蓝田大营大干一仗。

就算最后打不过,也不至于死的那么冤枉那么惨。

因此,在回京的路上,叶楚醒来后,见到隆正帝的第一面,就是嚎啕大哭,控诉那几个临阵逃脱的叛徒。

隆正帝心里本就有愧,御林军死伤惨重,他其实负有一定责任的。

他是假饵,那些忠诚战死的御林军,才是真饵。

然而见叶楚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只是控诉因为叛徒之故,才打的那么惨烈狼狈,隆正帝岂有不震怒的道理?

如此一来,那些人又岂能有好……

陈贺等人狼狈逃回来后,还想像没事人一样加入贾环的队伍,却被牛奔、温博破口大骂,挡于门外。

后来更是被龙颜大怒的隆正帝下旨,当场拿下,连囚车的待遇都没有,以铁索锁了,牵回京城后,直接被打入了死牢。

此刻坐在宁安堂中不走的,为首之人,正是陈贺之父,襄阳侯府,现袭三等男陈阳。

他比较幸运,不是柳芳的手下,而在侯孝康麾下。

虽不知昨夜他打的怎么样,但至少应该不至于一箭不放。

所以他才能坐在这里。

可是,他觉得,如果不能挽回陈贺之事,那么受到牵连,他大概也只能是最后一次才能坐到这里了。

念及此,陈阳哪里还坐的住,起身后,“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惨淡的看着贾环,悲声道:“求宁侯看在祖宗的面上,伸手救襄阳侯府满府性命!”

他的所作所为,不仅震呆了贾政、贾琏,也震呆了其余十数人。

不过那些人都是人精.子,打仗或许没太多勇气,但人情世故眼力界儿上却个个经验老道。

根本不用人提醒,陈阳跪下的一瞬间,他们也跟着跪下了。

贾环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可是,这个时候,他还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去死。

因为救一命的利益,要远大于单纯为出一口气,看着他们去死的利益。

利益……

念及此,贾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们也都回去吧,我会找机会跟陛下求情。”

说罢,再不愿多言一句。看着这些人的嘴脸,他怕会反悔……

陈阳等人闻言却欣喜过往,他站起身,对贾环拱手道:“不愧是荣国子孙,宁国传人,我陈阳佩服,佩服!日后宁侯但有所遣,我襄阳侯府绝不甘于人下!”

其他勋贵们也纷纷出言附和。

贾环闻言淡淡一笑,自然不会再当真,只点了点头。

陈阳等人见状,心中有愧,无颜再多留,纷纷出言告辞。

待这些人都离去后,贾环轻轻的吐了口气,忽有所感,转头看去,只见贾政正一脸怜惜的看着他的两鬓……

贾环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贾政见之大怒,恼道:“逆子,汝敢笑乃父?”

贾环闻言,更是哈哈笑出声来,不过没等贾政被气个好歹,他连忙劝道:“爹,爹,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我这是在高兴得意呢!

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诗,叫‘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我觉得爹您就有这么点意思!”

贾政闻言,哼哼了两声,觉得这个台阶还不错,瞥了贾环一眼,道:“你知道就好……你小小年纪,不要揽那么多的事,爹的头发都没你白的多。”

贾环呵呵一笑,道:“爹,你放心吧,都是小事。男人嘛……”

“狗屁!”

贾政闻言笑骂道:“你才多大点,张口男人闭口男人,也不怕臊得慌!让你链二哥听了笑话……”

贾环闻言,眼睛瞥向贾琏,似笑非笑道:“二哥,外面的事,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对吧?”

之前他安抚赵姨娘时,平儿也在。

贾环相信,平儿一定把他的决定传给了贾琏,好让他有个准备。

果然,见贾环如此说,摆明了在贾政面前给他留面子,贾琏有些感激的看着贾环道:“三弟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妥当!”

贾环点了点头,又对贾政道:“爹,一会儿我让人把宝二哥接出来,不然时间久了老太太到底心疼。”

贾政闻言纳罕道:“你二哥?他怎么了?”

贾环道:“没什么,就是想让我放过王家和李家……也是奇了,他们两家别说还没事,就是有事也不是我的手笔,我放过什么。

爹也不用吓他,就让他最近别出门就是,近来,不太平。”

贾政闻言,咬牙切齿骂了声:“这个畜生。” ,

贾环也没再劝什么,起身对贾政和贾琏道:“爹,二哥,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出去忙了。今天的事有些多……”

贾政和贾琏闻言自然不好再多停留,一起起身离去了。

待他们走后,贾环出门,与早做好准备的乌远和韩家兄弟等人,并百十名亲兵,带上姬成武,朝东城十王街急行而去。

这件事,贾家作为受害者占理,所以,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无论对方是谁!

……

ps:感觉体内洪荒之力渐渐在恢复……

第七百四十四章 好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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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暗手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一中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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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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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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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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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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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污血

所谓耳房,本为主屋拐角处,为避免生硬突兀而开出的小屋。

多用作婢女的睡房,或者是杂物储存间。

这等屋子,内宅妇人兴许会偶尔进入,甚至开辟为日间休息的地方。

但贵人爷们儿,却绝不会轻易进入。

因为不堂堂正正……

然而此刻,忠顺王府后院的这座小小耳房内,却挤入了许多尊贵的大人物。

也幸亏,这间耳房并非真的就是耳房,内中别有洞天。

否则,还真容不下那么多人。

只是,这些大人物们,看着房中的事物,一个个脸色都难看之极。

房间外间,当中放着一个大大的铜盆,仅这铜盆,足有五尺方圆。

而铜盆中,满满是散发着浓浓腥味的……血!!

房间内的一隅,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个赤.裸的丫鬟,每个身上都是全身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尽是惊恐欲绝之色。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丫鬟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口。

却在两腿之间的私密处,沾满了血污和因为惊恐而失禁残留的污秽……

不问而知,铜盆里的臭血,是怎样来的……

“忠顺王,你是朝野闻名的贤王,无人不称服你一声德高望重。

但是在你的王府里,却出现了这种骇人听闻之事。

你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贾环脸色铁青,心中暴怒,如果不是他提前有安排,这里躺着的人,都有可能是贾家的人,该死!!

贾环看着赢遈,寒声问道。

以他如今的身份,早已不是当初初次与忠顺王见面时的贾家小儿了。

身为外姓一等国侯,着配太上皇钦赐紫金斗牛公服。

论分量,贾环并不比一个宗室亲王差多少。

因此,他已经有资格对忠顺王发起诘问。

当然,忠顺王也有权利选择拒绝回答,但此刻,他却不能。

这种天良丧尽的事,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一旦传扬出去,别说他只是一个亲王,他就算已经是皇帝了,都要遭受天下人的唾骂,名声扫地。

这对养望三十年的赢遈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打击。

因此,他怒声道:“本王如何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将这里的奴才找出来,严刑拷问,一定要问出,到底是何人在本王府中,做下此等禽兽不如,灭绝人性的混账事!

本王绝不轻饶!”

“喏!”

早已闻讯赶来在门外候着的王府长史和王府亲兵首领,看到这一幕面无人色。

倒不是为了区区几个贱婢的性命,是为了忠顺王的颜面和他们的性命。

此刻闻言,忙不迭的去寻找分配在此处的家奴做替死鬼……

而赢遈的一双细眸,则狠狠的瞪向了后面的赢皓。

这座小院是他亲自拨给赢皓做京中落脚之处的,他也素来知道赢皓心中颇有丘壑。

只是,他却没想到,赢皓竟会弄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

更狗胆包天,派刺客去血洗贾家。

赢遈完全想不通,平日里极为精明的赢皓到底是怎样想的。

难道他以为,做成了这件事后,他就能平安无事?

别说他杀不了贾环,会留有后患,就算连贾环一起杀了,为了安抚军方,皇家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军方一个交代!

到时候,只他区区一个荆王世子,是远远不够平息军方的怒火。

整个荆王一脉都将会受到牵连,甚至连他都脱不了干系!

赢遈不信,赢皓会想不到这点。

糊涂!

之前,宗室诸王去太后那里求援的时候,忠顺王并没有一起前去。

他回京之后,就急着去了内阁找辅政大臣马齐,有更重要的事商议。

待后来,有黄门寻来宣太上皇旨意,他才匆匆赶往宫中,先将一干被囚禁的王府世子带出,出了宫后,当场释放,各自打发回各府“圈禁”,赢得了各大王府的感激……

而后又听到王府中有人来报,贾环带人闯王府,他便与诸王一起赶了回来。

匆匆之间,他竟还不曾得知,赢皓作乱的真正动机为何。

他还以为,就是之前赢皓对他说过的原因,挑拨赢时、赢历自相残杀,为他清扫障碍……

赢遈心中甚至还暗怀感动……

因此,他现在心中虽然愤怒,却并未想着,将赢皓交出去……

而贾环,则走到铜盆边,他先看了眼被两个亲兵死死控制住,不让往铜盆边上靠的姬成武。

姬成武的眼睛已经一片赤红了,粗喘着气。

看着铜盆里的猩血,目光里已然是疯狂之色,满满都是渴望。

贾环皱眉,回头看了眼韩大。

韩大点点头,要带人将姬成武拖出去……

然而这时,姬成武却拼命挣扎起来。

他僵硬的面容狰狞,即使被锁住了琵琶骨,可力气依旧很大,两个精壮亲兵,竟有拉不住的趋势……

靠在前面一些的宗室王公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后退了步……

韩大见之面色一沉,上前一拳砸在了姬成武锁骨上的铁链上。

姬成武惨嚎一声,却仍不放弃,竟张口说出话来:“嘶……贾环,让我……喝口血,嘶……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铜盆的秘密……”

“来人,将这个邪魔带出去杀了!”

这个时候,始终沉默不语的赢皓却忽然面色大变,连连尖声高呼道,甚至,在看到贾环理都不理他后,转脸对赢遈哀求道:“十四叔,快让这些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走吧。再让他们放肆下去,对十四叔有大害啊!”

这话,不明摆着里面有问题吗?

赢遈面色大变,看着赢皓厉声道:“赢皓,你在胡说什么?和本王有什么干系?”

赢皓却不为所动,继续面色诚恳的哀求道:“十四叔啊,你快把他们赶出去吧,不然,王府的尊严何在?王府危矣啊……”

然而,这幅声泪俱下的模样,掏心掏肺的语气,却让赢遈遍体生寒。

他忽然醒悟,他竟在身边放了条剧毒无比的毒蛇。

只是,他原本以为,可以豢养这条毒蛇,替你开路咬死他的敌人。

却没想到,这条毒蛇,竟会反咬他一口!

但是此刻,他却不得不防!

“滚!本王瞎了眼了,竟会收留你在府,还待你如亲子!却没想到,你竟会居心叵测,蛊惑宗室,最后还算计到本王头上来了!

滚!都滚!你们也滚!

真当本王这里是你们撒野之地了?

再不滚,本王这就去龙首宫,跪求太上皇、皇太后出面,让二圣给本王主持公道!”

最后的话,赢遈是看着贾环厉声说的。

然而,这幅动静,却更加坚定了贾环的心意。

他看了韩大一眼,韩大则对压着姬成武的两个亲兵打了个手势。

两个亲兵没有任何犹豫,松手。

姬成武咆哮一声,扑到了铜盆边,而后,将整个头探进了血中……

“咕咚……”

“咕咚……”

“咕咚……”

“呕!”

想想这些血的出处,一时间,不少娇生惯养的王公都忍不住呕吐出来。

“来人!给我将这群贼子赶出去!”

虽然不知道赢皓到底搞了什么幺蛾子,可是赢遈心中的感觉愈发不妙。

眼看着姬成武跑去喝血,赢遈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厉声喝道。

门外,早已赶来候着的王府亲卫们,闻声连忙入内。

然而,却连门口都进不了。

韩大、韩让、韩三三人,齐齐出手,将挤进来的几个王府亲兵打了出去。

而后挡在门口处,竟生出了三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贾环,你最好明白,你现在在干什么!”

赢遈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危险,看着贾环,一字一句道。

这一刻,往日里亲王之尊的威严,似乎重新回到了赢遈的身上。

然而贾环却轻轻一笑,淡淡的道:“我很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只想为贾家求个公道……”

他抬眼看着赢遈的眼睛,语气转沉道:“这句话,就算是到太上皇和皇上面前,我都一字不改。

大秦八大开国国公,我贾家一门居二!

太祖高皇帝亲赐丹书铁券,可保我贾家度两次虽反不杀之罪!

然而,昨夜却有刺客闯入我贾家,杀人害命,意图血洗贾家。

这个刺客,就出自你忠顺王府,你如今还有胆子威胁我去见太上皇?

不用你威胁,待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忠顺王,你要在太上皇、陛下,和天下人面前,给我贾家一个交代!

说!什么秘密?”

言罢,贾环猛然转头,对铜盆中的姬成武厉声喝道。

韩大上前一步,将手探入血盆中,抓住依旧在疯狂吸血的姬成武的头发,一把将他提出铜盆!

血淋淋的一颗脑袋,姬成武的面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阴诡,妖森,狰狞!

嘴角弯起一抹极为妖异的笑容。

让屋内诸多宗室王公,看之心惧。

贾环见之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乌远。

乌远身形一闪,出现在姬成武身边,并指为剑,点向他的心口。

姬成武见之面色大变,就想挣扎,可哪里来得及,被乌远一指刺中心口,身体一震,脸上的血红渐渐褪去。

滴答着污血的头,再次垂了下去……

他并非真正的武人,只是以禁忌秘法催生出来的高手。

以血为力量之源,以为只要饮血,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反抗求生。

却不想,在真正的武宗眼里,他着实不堪一击。

姬成武被破了功后,贾环淡淡道:“最后再问你一遍,究竟是什么秘密?”

语气虽然淡漠,但个中的威胁之意,让心如死灰的姬成武心中一凛,终于又想起了他的妻儿和族人。

他缓缓抬起头,僵硬的面庞上,一双猩红血眸可怖,却又凄然而绝望。

看着贾环的眼睛,好似他才是一个大魔王……

然而贾环却丝毫无动于衷,目光霜寒的看着他,眼神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之前的约定不是废纸。

你敢反悔,我就让你姬家世世代代男为奴,女为娼!

姬成武咧了咧猩红可怖的嘴,似乎笑了笑……

他伸出手,缓缓的朝铜盆下方指了指,而后脑袋一歪,竟昏死了过去,贾环面色一变……

“不能打开,皇叔,不能让他们打开铜盆啊!你交代的事,全都在下面!”

就在贾环不解时,赢皓忽然又尖声叫道,语气焦急高昂。

如此一来,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了秘密就在铜盆下面。

不过,没等面色巨变的赢遈阻拦,贾环上前一脚踹翻铜盆,“当”一声,铜盆……歪了……

铜盆下,一根拇指粗细的铜管,似生根一样扎在地下。

污秽的血洒满一地,铜盆底部露出了一个眼,明显和铜管相连。

却不知,铜管将这污秽之血,到底通往何处……

……

ps:简单说一下,不是说兵变之后就这样结束了,远远没有。

因为隆正帝和正常的帝王不同,他手中除了大义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实权。

受桎梏太多,所以他要不断的权衡各方反应,然后再在朝会上,以大义处置,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宗室诸王已经有了一大把柄落在隆正手中,只要时机合适,他也随时可以拿出来清算。

至于有书友质疑太上皇为何这般轻易处置,文中应该说的很明白啊。

黑冰台主人出事了,就没有往闭关密室送昨夜政变消息的人了。

还有关于军方如何控制的问题,后面也会有交代。

皇家肯定有合理的羁縻手段。

逻辑上的问题,我一直比较注重,肯定有疏漏,但会尽量合理。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惊世骇俗!!

尽管贾环好奇这条铜管到底通往何处,但看着周遭光溜溜的地面和墙壁,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扳动或者扭动一下的开关,不禁有些束手无策。八一(中文〈网?〈 ? ]〕).)8>1?Z}].>C>OM

而这个时候,始终站在他身后默不出声的董明月,忽然半蹲下去,屈指,在铜管周围敲击了圈。

然后似乎找准了一个方向,一路不停的叩着。

从外间,一直到空空如也的里间。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耳房的外间,是用贾家庄子上出产的精细水泥铺就的地面,但是里间的地面,却是用一尺见方的青石板所铺就。

董明月依旧叩击着,在贾环耳中几乎没有差别的声音,却似乎给了董明月方向。

一直到里间的正中间,戛然而止。

董明月出手如电,莹白如玉的手指竟如锋利无匹的宝剑般,竟生生插进了当中一块青石板上。

“轰!”

碎石飞舞,青石板被打的四分五裂,露出了一个洞!

洞中并不黑,隐隐可见烛火的亮光……

董明月站起来,看向贾环。

贾环点点头,暗自抛了个赞扬的媚眼儿,然后就想下洞。

董明月连忙拦住他,好看的杏眼嗔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要下去。

却又被乌远伸出黑剑拦了拦,乌远没有多说什么,脚轻轻一磕地面,洞口周围的数块青石板便朝一边齐齐飞起,洞口又扩大了些,而后,乌远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人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贾环回头看了眼还在后面尖声嚎叫,让忠顺王阻止贾环行动的赢皓一眼,面色虽然淡漠,但心中却隐隐有悟。

虽然他不明白隆正帝手下中车府的卫士是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赢皓与赢皙之间的不伦恋事,但想来应该不会有假……

既然赢皓之前的行动所为,都是为了赢皙这位太上元孙,那么……

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很明显,就是拼命的在往赢遈身上泼污水,栽赃陷害!

可是贾环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何等污水,才值得赢皓破釜沉舟,不惜鱼死网破的拉赢遈垫背?

而且,他这么做,岂不是在帮隆正帝,他最大的仇人扫清障碍?

不合理啊……

“公子!”

就在贾环暗自思索时,一道黑影从洞口处忽然飞出,落在地上时,竟隐隐不稳,气息不顺。

贾环忙问道:“远叔,怎么了?”

乌远的面色有些白,目光中更是带着一抹骇然残色,他对贾环沉声道:“公子,下面……下面有,大不敬之物。”

说罢,便不再往下细说,没有说明到底是何种大不敬之物。

见他如此,贾环面色一变,问道:“可有危险?”

乌远摇头道:“无人。”

贾环点点头,面上不显,但心中却大定!

连乌远都这般形色,且以大不敬相称,可想而知,下面的东西到底有多骇然。

不过这样,却能更好的达到他的目的……

他想了想,对一旁的韩让附耳说了几句话,韩让面色一变,沉声一应,转身离去。

而后贾环又对乌远道:“远叔,你和大哥他们在上面守着,任何人若有不轨行为,你不必忌惮什么,该镇压的镇压,镇压不服的就杀。

不必顾忌太多,你是奉圣夫人的义孙,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贾环此言一出,许多人面色微变,乌远轻轻颔。

而后,贾环又看向赢遈等宗室王公,微笑道:“诸位王爷,既然下面有大不敬之物,王爷们可有兴趣下去一观?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什么。

是某人挖的地宫,设的龙椅?

还是准备的造反事物……”

“贾环,你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本王府中,如何会出现这等犯忌之物……

纵然有,那也是被奸人陷害!

这座小院,本王已经拨付给赢皓此子居住,内中一切,皆与本王无关!”

赢遈面色极为难看,厉声说道。

然而此刻,后面的赢皓似乎愈进入了状态,拼命挣扎着,想要上前劝阻赢遈,让他快将外人轰走,不然就全露馅了!

而且还讲道理,这座小院是他在用没错,可这座耳房的外间是在他那座小院里,可脚下的里间,却是穿墙而过,深入王府后园的……

所以请皇叔千万不要大意云云。

只是,这些“好心话”听在忠顺王赢时耳中,却几乎让他气炸了肺。

若是普通人间这般闹,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么粗浅的栽赃计策,能够理智的分辨。

可是,一旦涉及皇权,将不会有半点道理好言!

闹开后,朝野上下的指责怀疑,将会让他陷入泥沼,寸步难行。

无数“有识之士”,将会主动演化出无数的阴谋诡计。

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可他在乎太上皇的看法。

皇权,从来都自带着怀疑猜忌的属性。

最近一年来,赢遈已经明显感觉到,太上皇对他越没有耐心了……

心思百转间,赢遈转头指着赢皓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畜生,本王待你如何,你扪心自问。今日却使出此等拙劣小计来陷害于孤!你到底是何居心?”

赢皓却跺脚道:“皇叔,冤枉啊!难道小侄能料到会被当做囚徒一般押回京城,还能正巧遇到贾环来抄家……”

听到“抄家”二字时,赢遈脸色一黑,愈愤怒,却听赢皓继续道:“就算是小侄之计,小侄也不可能去和贾环合作啊!皇叔,小侄真真是冤枉,冤枉啊,小侄一心都在为皇叔着想!”

“哈!哈哈!这么说来,不管下面有什么,都坐实是本王之祸了?

好!那孤就下去亲眼看看,尔等奸贼到底准备如何诬陷本王!

诸位王兄,可有胆量与本王一起下去,做个见证?”

忠顺王赢遈气急反笑,高声道。

“十四弟,那你就和几位王兄王弟们一起下去看看,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兄,就在上面替你看着。”

九郡王赢禟淡淡的道。

赢遈闻言,拱手道:“那就多谢王兄了。”

说罢,他看向贾环。

贾环哂笑一声,转身先下了洞口,董明月紧随其后。

而后,赢遈一行人也顺着洞口处的石阶,小心的下去了……

洞口虽然不大,但洞底却别有洞天,远胜上面房间之广阔。

洞内亦并不昏暗,四角皆有手臂粗细的牛油灯烛点燃,照的洞内极亮。

然而,所有下来之人,目光都没有分开一丝,再去关注周遭的环境。

因为洞府中间的事物,对所有人的冲击之大,完全乎了他们的想象!

在洞府中央,是一把龙椅,龙椅上,是一个刻画的惟妙惟肖的雕像。

雕像身着龙袍,头戴通天冠。

而雕像所刻画的人,正是忠顺王,赢遈……

但若只如此,还在众人可接受的心理范围内。

然而,在赢遈的周围,还有三尊雕塑。

三尊,跪拜向他的雕塑!

其一,为皇太孙赢历。

其二,为皇帝隆正。

其三,为太上皇,赢玄!!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说,这已经令人目瞪口呆。

那么,在这三尊雕像上方,三支从上而降的筷子粗细的铜管,悬于雕像上方,不断滴下散着腥臭味的污血,从三座雕像的头上,缓缓流下的场景,对众人的冲击,就达到了极致……

“疯了……”

“疯了……”

“你们疯了!”

看到这一幕,纵然贾环心里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却依旧震惊骇然的脸色白。

怪道以乌远的心性,在上面却面带骇色,连下面到底是什么都不敢明说。

这一幕,谁敢说出口!!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不止贾环被唬住了,忠顺王赢遈更是被唬的面无人色,连连摇头,矢口否认道。

然而,他身后的宗室王公们,却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离他远了些……

忠顺王的面色惨白,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那不敢言的一幕,还是连连道:“这不是我做的,这绝不是我做的……”

贾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骇然,转过身,不敢再看那些,他对忠顺王沉声道:“忠顺王,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你做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派人去宫中禀报皇上……”

“不行,不行!

这件事不是本王做的,本王凭什么要认?

这是栽赃陷害!这是诬陷!”

忠顺王赢遈嘶声咆哮道。

贾环冷声道:“这件事,涉及到太上皇、陛下和皇太孙,已经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问题了。

现在都请离开这里,为防被人毁灭罪证,本侯要派亲兵接管这里,直到宫里派人前来。”

“绝无可能!该离开的,是你们!”

赢遈吃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贾环,咬牙切齿道。

贾环冷笑一声,就要再开口,却听宗室诸王身后,赢皓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哭丧道:“十四叔,小侄劝你多次,别放他们进来,你就是不听。你安排的事都在这里,怎能……”

“住嘴!”

没等赢皓说完,怒冲冠,面色涨的通红的赢遈爆喝一声打断他的话,指着他厉声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孽畜,到底为何这般做?说!”

赢皓无辜道:“十四叔,你到底说什么?这都是你安排小侄去做的啊……”

“你还敢放屁!”

赢遈怒急,三两步冲到赢皓跟前,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力道之大,竟将赢皓生生扇的飞起。

而后,“砰”的一声,撞在了石阶上。

赢皓身体一震,一口血喷出。

赢遈作为忠顺亲王,身上是有武功在身的,尽管或许不怎么高明,但只要经过开筋炼骨,力量之大,就过常人太多。

含怒之极的一记耳光之重,又哪里是不通武道的赢皓所能抗衡的。

“赢遈,你想杀人灭口?”

贾环虽然满腹糊涂,不解赢皓此举到底何意,却不妨碍他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你……”

忠顺王闻言,惊怒之下,差点也一口血出。

古往今来,还有比他更冤的存在吗?

可是此刻,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贾环上前,走到赢皓身边蹲下,看看他是否有救。

可他脑后的那抹殷红,和他渐渐扩大的瞳孔,表明赢皓已经快要不行了。

然而,当赢皓看到贾环靠近后,似是回光返照的笑了笑,看着贾环,嘴巴张了张,声音轻不可闻道:“你……你注定还是要帮他,呵,呵呵……

可惜,我刚才知道,你……你竟然和她……呵,呵呵……

可惜,若是早知道一天,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不过……没关系,你……你注定还是要帮他的。

那位,绝容不下,你和她……容不下……

我们,本该是,一,一伙……”

话未说尽,赢皓头一歪,气绝身亡。

……

ps:这一段完结后,一定好好在园子里和妹纸玩几天,太烧脑了,以后尽量少写这样的剧情,虽然订阅要比写园子戏好……

稍微剧透点,几方黑手交叉,目的自然各不相同,但效果却可能惊人的相似。

我尽量尽快解密,然后写园子戏,其实我觉得还是写园子戏轻松的多的多……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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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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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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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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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福祸相依

正文 第七百五十章 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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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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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诬陷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八一中文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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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三大忌!

龙首宫。

梁九功从大明宫回来后,穿过御林军防御层,再穿过三位供奉把守之外殿,启开封龙石,穿过狭长的密道后,来到了密室外间。

习惯的走到了唯一一个与外界相通的一个狭窄镂口处,看了眼镂口下空空如也的御桌,梁九功微微一怔,白眉轻挑。

这里,是黑冰台主人柴玉关,寻日里送入密折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每日都送。

有时若无大事发生,隔三差五的送一遭也是有的。

可是,以梁九功多年的宫廷生涯经验,他今日分明能感受到宫里的异常和凝重。

莫非,这些都没被柴玉关那厮看在眼里?

想起柴玉关的傲慢,梁九功摇头一笑,却也不再理会。

他和柴玉关是两条线上的人,互不统属。

他心里清楚,同为太上皇夹袋里的人,他和柴玉关两人的分量,不一定谁轻谁重。

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梁九功,自然不会去挑柴玉关的刺。

既然他柴某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往里面送折子。

那么不送就是,日后太上皇问起来,自有柴玉关来应对。

而且,应该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念及此,

梁九功转身进了内间……

太上皇赢玄依旧负手而立于那副《寒山梅花图》前,凝神观摩,好似那副图中,有无尽奥妙一般。

对梁九功的回来,不闻不问。

至于外面的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江山,始终都在他的掌控下。

梁九功也不敢打扰,轻轻的从一张黄梨木御桌上,拿起空了的紫衫壶,准备到外面取地下泉水,在泥炉上,烘一壶清茗备着。

不过,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传来太上皇的声音:

“梁九功,朕已经到了最后的玄关处,要闭死关以顿悟最后的玄妙。

不知具体要多久,许是一刹那,许是三五日,皆有可能。

你把守在外间,若无天惊之事,绝不可以轻易相扰。

这些年,国事耽搁了朕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区区一个武宗,就困扰了朕数十年。

这一次,朕绝不再分心。

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上皇放心,老奴遵旨……

上皇,老奴冒死多一句嘴:上皇多年来,困于旧事久久难平,遂成心魔。

这才困于武宗之前,难以克服……

其实大可不必。

上皇的一切所为,皆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那人……他也心知肚明,不曾有分毫怨愤。

上皇又何须自责……”

密室内静了静,过了半晌,梁九功的额上已经见汗,才听到太上皇幽幽的声音:

“朕知道了,出去吧。”

……

“臣等参见皇太后!”

武英殿,隆正帝引领宗室诸王与重臣们,于大殿门口,恭迎皇太后。

皇太后面色淡漠,点了点头后,在诸多昭容宫女并太监的陪侍下,进了殿内。

“太后,您怎么来了?”

隆正帝一边随行,一边面带恭敬,微微躬身对皇太后道。

皇太后闻言顿住脚,转过头,眼神清冷的看着隆正帝,道:“本宫听闻,皇帝带着重臣,在武英殿里围攻你十四弟,还任人欺辱他,所以本宫来看看。”凌厉的眼神扫过后面的贾环。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滞,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正要解释两句,可他身后的忠顺王赢遈,却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哭道:“母后哇,您可终于来了!您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要废了儿臣,要杀了儿臣啊!”

皇太后闻言,面色再变,看向隆正帝的眼神愈发森然。

隆正帝虽然是她的长子,可自落草那天起,就被抱给了孝懿仁皇后。

两人虽为母子,但感情淡漠之极。

更兼隆正心性孤拐,心思阴缜,远不如幼子赢遈乖巧懂事。

因此,对于这个长子,皇太后心里根本没几分喜爱。

再到后来,隆正帝“偷取”了忠顺王赢遈的皇位,皇太后心里,就只有厌恶了……

此刻看到赢遈近五十岁的人,竟被逼到这个地步,她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恼怒!

然而,没等她发作,旁边那个让她极其厌恶的人,开口说话了:“不知太后,是从何处得知臣等在攻歼忠顺王?”

皇太后愈发凌厉的眼神,一下就看了过来,她看着贾环那张让她心怒的脸,沉声道:“怎地,您们敢做,还不敢当着本宫承认吗?”

贾环笑了笑,在其他人或担忧,或讥笑的眼神中,淡淡的道:“臣的意思是,太后可还记得,立在大明宫前的那块石碑上所书的内容?”

“轰!”

此言一出,当真如同晴天惊雷一般,炸响在武英殿中。

别说当事人皇太后的面色先“唰”的一下惨白,继而铁青,就连隆正帝和其他重臣及宗室诸王,都被震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作死小能人贾老三……

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哪里就能运用于现实啊。

“好!好!果真是皇帝的好臣子。

本宫早就听闻,宁国侯慢怠嫡母,不知孝道为何物。

今日一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

本宫关心爱子,也有违朝纲耶?”

皇太后当年的杏眼,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变成了如今的三角眼,眼中寒芒大盛,看着贾环的眼神,当真是杀气凛然。

先扣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接下来,自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贾环却呵呵一笑,躬身道:“太后,臣是否孝道有失,今日之后,太后自可命人前去查探。

若当真如此,我贾环甘愿受戮。

至于太后关爱爱子,自然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还请太后告之,太后您,是如何得知这武英殿中发生之事的。

太后,相比于大秦的江山社稷而言,微臣之事,实在微不足道。”

然而,皇太后城府心性极深,她能从普通一宫女,一直升到四妃之位,最后更是荣升为皇后、太后。

权谋心术之深,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她根本不接贾环这一茬,只是揪着一个“孝”字不放,甚至根本不理会贾环之言,她看着隆正帝寒声道:“皇帝,这就是你教出的好臣子?

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让他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冲撞本宫?

本宫倒是不知道,这大秦,是否还是上皇所御之,以孝为本的天下?”

隆正帝闻此诛心之言,心中一紧,忙躬身请罪,言道不敢。

不过,没等皇太后再相逼,贾环插口道:“皇太后所言极是,我大秦,的确是以孝治天下。

只是,孝,也要分为大孝和小孝。

陛下乃天子,对天子而言,唯有以太祖高皇帝、太上皇所立下的祖制规矩,和这大秦的江山社稷为重,方为大孝。

余者,皆为小孝!

太后,臣再次斗胆,请太后明言,太后身在后宫,是如何得知前朝武英殿之政事的?”

“大胆!贾环,你敢凌逼太后,犯上作乱,罪当诛除九族!”

见皇太后被贾环的一番话顶在原地,面色阴沉难看,下不了台,其身后的大太监莫为广大感“主忧臣辱”,上前一步,指着贾环厉声喝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眼前就没了贾环的身影。

他做梦都想不到,贾环敢当着皇太后和隆正帝的面动手,因此,周身没有半点防御。

待他回过神时,只觉胸口被一巨锤轰中,人便吐血飞起,而后重重摔落在地。

“本侯身为国朝一等侯,太上皇钦赐凤翅金冠,斗牛公服,可于门下知政。

也是你一个内廷阉庶敢斥责威胁的?找死!”

贾环满脸暴戾之气,看着倒在地上,身受重创,费力挣扎也挣扎不起的莫为广,怒斥道。

眼中的杀意浓厚,一点不作假。

这一副做派,却让众人愈发震惊,太后的脸色都变白了。

不过,她的心性,又怎会被这种事吓倒。

宫廷之中,从来没少过血腥和人命。

她绝对不信,贾环敢动她半根指头。

因此,她便更加愤怒了!

只是,没等她再出言相逼,隆正帝就满脸暴怒的对贾环吼道:“放肆!敢在太后面前动手,还不跪下!”

声音如雷,震荡殿中,倒是将皇太后的话堵在了口中。

贾环没有丝毫犹豫,跪在当庭。

只是,却依旧没有放弃他的观点,贾环转头对李光地道:“李相,此事绝非小子不知死活,不顾家族安危,肆意妄为。

我大秦祖制,后宫不得干政,阉庶不得干政,军方不得干政!

此乃保我大秦千秋万代、万世不移基业之金玉良制也!

小子虽不学无术,却也知道,自古而降,亡国之兆,皆从此三者起。

三者不乱,则天下再乱也有限度。

故,此为大秦立国之根本也。

小子虽年幼无知,却深以为然,时刻念于心。

可是今日,陛下与李相等重臣于武英殿闭门议事,朝会未毕,而后宫已然侦知。

此必是有心人安插耳目于此殿,时刻传递之故。

此乃大忌之一。

太后本为后宫之主,当为后宫宫妃表率。

然而,太后侦知前朝不算,更亲自身临武英殿,诘问当朝天子,干预朝政!

此乃大忌之二也。

我贾家世代簪缨,满门忠烈,一门二公。

贾家男儿自先祖以降,泰半亡于国事。

纵然小子不肖,难及先祖分毫,然亦是九死一生于疆场,为国征战流血。

莫为广,太后身边一阉庶尔,却敢于陛下面前,并诸位国朝重臣面前,威胁诛贾家九族满门!

此为太监乱政之兆,乃大忌之三也!

李相,U看书()小子人微言轻,生死事小,而大秦国统朝纲为大。

陛下至孝,难言慈圣。

然李相为两国朝元勋,太上亦尊。

此时此刻,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此乱国之行吗?”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李光地更是面色激荡,一双老眼死死的看着贾环。

浑浊的眼中,眼神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然而贾环,却看出了李光地眼神中表达的意思:

小赤佬,你娘希匹!

这种好事,你拉上老子?!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严惩

贾环敢这般和太后顶着干,一来是他年幼,二来,贾家先祖功勋卓著。

正如他所言,是满门忠烈,世代簪缨。

再加上太上皇对他格外看重,就算放肆的过了些,也不过一顿板子,教训一顿的事。

何况,他还占着道理……

可是他李光地却不同,虽然他亦于国有功,可文功和武勋有本质的区别。

他活着时,李家自可安享世间太平富贵,纵然亲王亦要相让。

可等他一死,李家虽不说会倒台,可地位却会一落万丈。

到那时,李家就要全凭皇家那点情分来维持。

因此,李光地真心不想浪费这点情分。

皇家的人情,着实不多。

少一点矛盾,就少一点损耗,多为子孙留出一些……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从不轻易出头,不在忠顺王和隆正帝两人间明显站队的原因。

可是却不想,今日竟被这个小赤佬给顶到了台前,不得不面对一国之母,当朝太后。

而且,还是在这么尖锐的问题上。

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知道他一开口,太后都不得不让步。

可这消耗的,却是他多☆,..年来积攒的政治威望和人情。

任何人的威望都是有限的,人情更是如此。

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地步,几乎只出不进。

唉,损失着实太大了……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贾环所言,不无道理。

而且,贾环这个小奸贼也没给他留退路……

终日打燕,今日却被一只雏鸟给啄了。

李光地心中苦笑,他看着面色惨白,被气得似乎站都站不稳的太后,轻声一叹,颤巍巍的略略一躬身,用苍迈的声音道:“太后,老臣以为,太后定然是被身边奸人所惑,今日之举,绝非太后本意。

不知,到底是哪个内监不懂规矩,私自侦知前朝政事,迷惑太后的?”

李光地的分量,确实要比贾环重的太多太多。

贾环虽然身为一等侯,贵则贵矣,但论起国朝分量,一百个贾环加起来都比不上两朝元辅李光地一句话。

皇太后敢无视贾环的话,却不能无视李光地的话。

这也是贾环的本意……

听闻李光地递出的台阶后,皇太后面色虽然更加难看,可心底却轻舒了口气。

今日若非李光地老道,她必然颜面彻底扫地。

心中将贾环恨个半死,却也不得不接过李光地的台阶走下,皇太后犹疑了一下,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莫为广,心里暗骂了声废物,然后淡漠的道:“是莫为广告诉本宫的。”

李光地闻言,点点头,转头对隆正帝道:“陛下,太祖铁律:后宫与阉庶不得干政,此为国朝本律。

莫为广身为太后宫中太监总管,不仅干政,还蛊惑太后,罪加一等,请陛下按宫律处置。”

“嗯。”

隆正帝应了声后,看着地上面色惨白,目光恐惧的莫为广,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沉声道:“来人,将这个心怀奸恶的狗奴才,拖出午门杖毙,以诫宫人。”

皇太后面色一黑,看着隆正帝的眼神,锋利如刀……

“喏!”

苏培盛心中欣喜过望,连忙应下后,一挥手,走上来两个小黄门,拖着莫为广就要离去。

莫为广身为太后身边的红人,皇宫内一等大太监,比苏培盛这个名义上的一等大太监可是风光的太多。

内廷之中,除了梁九功外,就数莫为广最为势大,地位最高。

他甚至敢当着隆正帝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可见他的气焰有多嚣张。

对于苏培盛,他更是连正眼都不曾给过一个。

这么多年来,苏培盛也没少受他的恶气,此刻终于等到他倒霉,苏培盛也不善辈,岂能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太后,太后!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似乎感受到了苏培盛狞笑中的恶意,让莫为广不寒而栗,一边吐血,一边哀声哀求道。

“太后,看在奴婢数十年来殷勤服侍的份上,救奴婢一救,救奴婢一救……”

这番话,连贾环听的都有些不自在,担心皇太后心软,再出幺蛾子。

却不想,皇太后只是淡漠的瞥了莫为广一眼后,就再不看他了……

苏培盛虽然心中有些物伤同类,可是,还是讥笑不已。

这莫为广当了一辈子的奴才,到头来居然反而幼稚起来。

这深宫之中,但凡有一点心软,太后又岂能走到今天……

连儿子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猪狗般卑贱的奴婢……

莫为广见皇太后无动于衷,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心寒如冰,破罐子破摔道:“太后,在陛下身边安插眼线,是太后您的意……啊!”

莫为广话未说完,就被大惊失色的苏培盛一掌击在嘴上,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在隆正帝吃人的眼神中,苏培盛面色发白,忙命那两个太监速速将他拖出去,再打一遍……

待莫为广的尸体被拖出去后,武英殿内气氛有些凝重,尴尬。

都不是糊涂人,莫为广临死前的话,谁还能听不明白。

隆正帝面色铁青,眼神霜寒。

而皇太后,更没有退让的意思,面色白的有些骇人,端着身份站在那里……

谁也不可能真拿她怎么样。

别看贾环喊的声音大,可让他说一句废了太后,他敢吗?

他不敢!

“咳咳……”

还是李光地看着这般僵持不是办法,先是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然后干咳了两声,道:“此等奸邪,心术不正,死到临头,还想挑拨天家亲情,着实可恨,该杀。

太后不必为此等小人生气,吾等虽然平庸,却也明白点是非,不会轻信小人之言的。”

皇太后闻言,看着李光地,声音淡漠道:“那本宫就多谢李相爷了。”

李光地听得出皇太后语气中的冷淡,心中再把贾环的祖母问候了一遍,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顶着老脸继续上,道:“太后面色不佳,可是凤体不渝?如此还是早点回慈宁宫中休息吧。”

皇太后闻言,苍白的面色陡然涨红,她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好,本宫走就是。”

“臣等,恭送太后回宫。”

诸人闻言,忙齐声恭送。

有这么一位地位尊崇无比的主儿在此,众人都感到束手束脚的难受。

早早送走为妙。

只是,有一人却急了……

“母后,不能走啊,他们栽赃诬陷儿臣,他们想圈禁儿臣,杀了儿臣!”

忠顺王赢遈看到李光地居然明目张胆的站在了隆正帝那一边,心就更寒了。

方才他放声大哭还有做戏的成分,那么此刻,他是真的怕了。

如果这些人铁了心将假案做真,将巫蛊镇魇之罪扣到他头上,他今日定然有口难辩。

只一个马齐,是救不了他的。

当然,杀了他肯定不至于。

暂时圈禁起来,却是难免。

可若真的如此,他也就彻底完了。

数十年所养声望,一日付之流水。

他又如何甘心……

皇太后闻言,身子都晃了晃,一手捂着胸口,面色戚戚然,对隆正帝和李光地道:“皇帝,李相,本宫心疾犯了,想要招忠顺王前去侍疾,不知,两位可否恩准……”语气悲愤,凄凉。

“儿臣不敢!”

“老臣不敢!”

皇太后此言一出,隆正帝和李光地慌忙跪下请罪。

皇太后见之,惨然一笑,对忠顺王赢遈伸出手,道:“十四,扶本宫回宫。”

赢遈闻言大喜,连忙起身搀扶住皇太后,小心往外走。

眼见忠顺王赢遈嘴角浮起一抹得意之笑,与皇太后一步步走出武英殿。

贾环顿时急了,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将皇太后给得罪死死,李相也得罪了个半死,就这样就完了?

他对着隆正帝急道:“陛下,不能放……”

“住嘴!”

贾环刚一开口,就被一脸煞气的李光地给喝住了口,他看着李光地那张老脸上,原本浑浊无奇的眼睛,此刻精光绽绽,气势如虎,看的贾环都有些心惊。

只能眼看着皇太后与忠顺王一行人,消失在了殿门口。

不过,贾环悄悄打量了下隆正帝的脸色,发现,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暴怒。

相反,脸色甚至还好看了不少……

贾环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从今日起,皇太后怕是再不能随便对前朝之事指手画脚了……

而且,他刚才的想法,确实有些愚蠢,不怪李光地吼他。

在皇太后没死前,除非太上皇出关,否则,仅凭现在的力量,即使是隆正帝,也绝对无法将忠顺王彻底打倒。

而且皇太后连那等诛心之言都说了出来,若是再闹下去,就真的成了他们在欺辱皇太后了。

传扬出去,怕是要朝野震动,清流哗然。

就是太上皇出关后,怕是心里都会有意见。

这个女人,当真了不得……

待皇太后等人的身影消失后,隆正帝和李光地等人起身。

贾环想了想,方才是隆正帝让他跪的,现在最好还是先别起身……

在一片站着的大佬中,他一个跪着的小虾米,有些显眼。

隆正帝看了他一眼,心中滋味难言。

贾环今日此举,看似鲁莽冲动,但是,若非是他左冲右突,僵局必然难以打开。

在孝道的压制下,皇太后可以轻易帮忠顺王洗白,甚至还可以反咬一口……

如此一来,隆正帝好不容易在朝中积攒的一点威望,必然再次扫地。

因为如果连巫蛊大案都能被人随意压下的话,可见,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念及此,对于皇太后今日的遭遇,隆正帝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只是,表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他看了贾环一眼,冷哼一声。

李光地看贾环的眼神中,也多有不善……

今日,他这把老骨头居然被人当了回枪!

而这时,辅政大臣马齐却躬身道:“陛下,今日宁国侯贾环之举,着实惊世骇俗。

不管他有何等说辞,可是冲撞太后,乃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陛下不严加惩戒,怕是朝野难平。

就是连陛下的声誉,也多有干碍。

毕竟,我大秦以孝治天下!”

“臣附议!”

李光地居然落井下石,道:“此子顽劣不堪,心中无一丝尊老之心。陛下若不严加管教,老臣担忧他会走上邪路……”

“对,就该如此!”

“李相说的没错!”

“他眼里何曾有我们这些宗室?”

今日憋屈的当了一日透明人的宗室王公们,见连一代名相李光地都发话了,自然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贾环闻言大怒,他不恨马齐,因为本身就是阶级敌人,他不说坏话反而不正常。

可老李,你是自己人哪,怎能与贼人勾结?

“李相,你老糊涂了?谁……哎哟!”

贾环话没说话,只觉肩头一股大力袭来,转头看去,却见隆正帝满面怒容的指着他,怒喝道:“混账东西,还敢放肆!

去,滚到朕的御书房里,把《孝经》抄一百遍,现在就去!”

贾环闻言,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了。

看着贾环身形“嚣张放.荡”的消失在门口,武英殿内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忠顺王还真没骂错,果然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君臣,当我们是傻子吗?

这也叫严惩?

可惜,没等他们再说什么,隆正帝已经岔开了话题:“来人,派御林军去忠顺王府,查看巫蛊事件。

诸位爱卿,朕以为,若贾环所言属实,那么为避干系,忠顺王赢遈则暂时不宜再担任辅政大臣一职,停去宗人府宗正差事,就让他先好生在皇太后处侍疾吧。

等太上皇出关,真相查清之后,再教由他老人家处置发落吧。

你们意下如何?”

……

PS:贾老三快回家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耳目

出了武英殿,贾环一边拍着左肩上的脚印,一边嘟囔着。

快步跟在他身后的苏培盛简直哭笑不得……

听他念叨个没完,翻来覆去就是说皇帝没有情义,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在人前踹他不给他留面子云云。

苏培盛实在忍不住了,狐疑的看着贾环道:“宁侯啊,您这是在逗奴婢耍子,还是真……还是真傻啊?”

贾环觑着眼看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你长的跟老南瓜一样,我逗你耍?要是换了你从你哥哥那里接来京中的孙女还差不多……

还别说,老苏,你长成这模样,你那俩侄子也是歪瓜裂枣的,怎地你那侄孙女长的那么好呢?

改明儿你请我吃个家宴如何……”

苏培盛闻言面色大变,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不成,宁侯啊,我们老苏家就那么一个姑娘宝贝,可不能被你惦记了去!”

贾环闻言,大感扫兴,嘟囔了两句,又开始拍他肩上那块儿,继续抱怨起来。

苏培盛无语道:“宁侯,恕奴婢多嘴,您这可就有些不识好人心了。陛下给您拦下了多大的麻烦,您不说一声谢谢,还在这里抱怨。

也就是陛下待您不同,换个人,这就叫做怨望!

怨望宁侯您懂吗?”

贾环惊疑的“耶”了声,看着苏培盛道:“老苏,吃错药了?

你信不信本侯让你侄孙女也产生怨望?

就凭本侯年少多金的身家,倜傥不羁的风姿,凌绝江湖的武功,在你家花园子里,和你侄孙女来几次偶遇,不是什么难事……”

“嘶!”

苏培盛脸色大变后,倒吸一口冷气,想起这三孙子的德性,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倒不是担心贾环真的看上了他那如花似玉的孙女,他怕贾环贪顽,为了报复,真的去撩他孙女儿。

以贾环的条件,还不得把他那没见过世面的孙女给撩得春心似火?

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苏培盛忙堆起笑脸,还轻轻的抽了下自己的嘴巴,赔笑道:“瞧宁侯您说的,奴婢的侄孙女儿,岂不就是宁侯您的侄孙女儿?宁侯是万万不会,万万不会的……

宁侯,奴婢是一番好意,怕宁侯误会了陛下对您的宠爱。

您想啊,今儿您冲撞了太后,多大的罪名啊!

换个人试试,最轻都是要夺爵拿问。

外面那些清流们,喷也要喷个半死!

当然,这点宁侯您肯定无所谓……

可是朝堂上那些文官们,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我大秦,毕竟是以孝治天下的!

然而,陛下这一脚踹上,再罚宁侯您抄写《孝敬》,简简单单的就此揭过了这一茬。

陛下这是将骂名往自己身上背呢!

您可不能不识陛下的好心啊!”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然后在苏培盛期待的目光中好奇问道:“老苏你说说,我今天那么鲁莽冲动,当面和太后顶着干,是为了谁?”

“呃……”

苏培盛顿时被噎住了,面色一阵青红不定的看着贾环,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贾环今天为何这般做。

今天贾环若是不出头,隆正帝的威望必然扫地。

皇太后和十四王那一对母子俩,再加上一个马齐,后宫前朝合起来,能将隆正帝吃的死死的!

可是……

可是……

可是帐不能这么算哪!

“哈哈哈!”

就在苏培盛纠结不该怎么措辞时,贾环忽然大笑起来,他拍了拍苏培盛的肩膀,道:“放心吧,老苏。

我又不是缺心眼儿,难道当真看不出陛下对我的好?

所以,我才会不惜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帮陛下撑场子!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义字当先!

别人对我好,我一定十倍还之!

你放心,我是不会计较陛下这一脚的,哈哈哈……”

苏培盛闻言,连连摇头苦笑,说不出话来。

这位主儿啊……

将贾环送进紫宸书房后,苏培盛就离去了。

没有他带路,贾环显然进不来这国朝第一等重地。

不过,他走了没关系,御书房里还有一位老熟人……

“哟!这不是谋天算地,算无不中的当世诸葛,邬先生吗?”

进了里间后,贾环看到御案下的一张小几旁,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顿时阴阳怪气的说道。

想起来,这个老东西,这些年也没少算计他……

邬先生见贾环进来后,原本凝重的面色,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听到贾环明显讽刺的怪话,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愈发灿烂,道:“哪里哪里,宁侯着实谬赞了。相比于宁侯在金殿上,一番‘大孝小孝’之精彩言论,邬某人些许雕虫小技,实在上不得台面!陛下能得宁侯相助,何其幸也!

只望宁侯能不忘初心,始终能以赤子之心相对陛下,以全一对明君贤臣的千古佳话。”

贾环却冷笑一声,道:“邬老头儿,你少来这一套!倒是你,好大的胆子!

武英殿朝会未毕,你居然就能得知里面发生的事……”

“哈哈哈!”

邬先生闻言,大笑着连连摆手道:“宁侯宁侯,你可千万别误会,别拿应对太后的法子来对付我。

我邬某人官爵无一,着实承担不起这个罪名。

何况,我又哪里有这般大的能量?

此事是陛下所嘱,无非是想让邬某人,动一点蠢笨脑筋,给陛下提供些想法罢了。

我所知道的,都是我身边这位朱公公奉陛下旨意传回来的,可不是我能随便侦知的。”

说着,邬先生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躬身而立的黄门太监。

贾环闻言,看向他身边那位相貌平平的黄门太监,见他谦卑的微微躬身行礼,贾环冷笑一声,道:“我认得他,昨夜站在陛下身边那个嘛。

这位朱公公我也是神交已久了,不过朱公公,本侯可是对你很有意见呢。”

此言一出,这位身着普通太监服的朱公公,面色微微讶然,看着贾环尖声道:“宁侯何出此言?奴婢从未与宁侯打过交道,更未得罪过宁侯,不知……”

贾环嘿了声,冷笑道:“没打过交道?你成天想着往我府里塞人,我给你面子,让你放进去两三个在前院待着也就罢了,还不知足,我们府内宅要进三十个人,十七八个都是你的人,你还敢说没跟我打过交道,没得罪过我?”

此言一出,朱公公面色大变,看着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贾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往大臣家里安插眼线,这种事历朝历代其实都常见不过,本朝自开国起便是如此。

牛继宗、温严正、方南天这些人家里,甚至是李光地家里,哪家都没落下……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开了让宫里看。

普通的罪名,对于这样的人家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也不怕宫里知道……

不过是常例罢了,实际上宫里也没指望这种等级的眼线能发现什么谋反大案……

却不想,这等潜规则之事,今日竟被贾环当场指出。

年纪不大的朱公公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的窘迫状,邬先生无奈一笑,道:“宁侯啊,你也是聪明人,难道还不知难得糊涂四个字,何苦活的那么清楚?

更何况,不过是一些寻常规矩罢,从国朝初年便是如此,又并非只针对你一个。

这种话,出去了可千万别再说了,真真是……年少气盛!”

贾环闻言却哼了声,道:“我自然是明白规矩的,所以,不管是哪边的人,只要没使坏之心,好好给我干活看门,我随他们什么身份,也懒得理会。

大丈夫嘛,事无不可对人言。

像我这种光明磊落的人,他们愿意偷看就偷看。

可是,凡事也当适可而止!

往前宅插人也就罢了,往后宅插人手算什么?

都是内眷妇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值当你们费心思?

这位朱公公,我给你认真打个招呼,我贾家以军法治家,对于不明身份的斥候,打死都是白打。

你们培养一个间谍不容易,别轻易折在我心里。

当然,你要是不信邪,可以继续往里塞人。”

此番不留情面的话,说的朱公公面色一阵青红不定。

朱公公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初头三十不到。

之所以能执掌中车府,因为他有隆正帝绝对的信任。

因为他是类似于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出生,原本是雍王府管家的儿子,只可惜,是个天阉,天生是个太监。

因为自幼伶俐,入了当时尚为雍亲王的隆正的眼,因此一直在隆正帝身边服侍。

不过,上天虽然剥夺了他男性的尊严,却又赏赐给了他绝佳的习武天赋,以及对情报分析的敏感性。

隆正帝在无意中得知后,便开始用心栽培他。

宠信有佳,甚至渐渐将中车府交给他打理。

可以说,除了天阉这个天然打击外,朱公公的人生经历堪称一帆风顺,也算是少年得志。

再加上一直在暗中行事,又武功高强,还从未遇到有人这般教训威胁他。

如今被贾环一阵挤兑,怒气顿时上来,就想反击一句。

只是,话没出口,就见轮椅上的邬先生忽然转过头,挑起眉尖看着他,语气有些诧异的道:“小朱公公,宁侯的话你听到了么?我以为宁侯的意见并不过分,你以为呢?”

眼神少有的威严。

说到底,朱公公不过是一个家奴的身份罢了……

朱公公不怕贾环,却忌惮这个连隆正帝都亦师亦友相待的帝师。

作为隆正帝的耳目,他再清楚不过,这个轮椅上的老人,对隆正帝的影响力了。

因此,他闻言后,强咽下一口怒气和……心中的嫉意,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不过奴婢还是要请示主子一番。”

邬先生闻言,眼神微有深意的看了眼朱公公,颔首道:“也罢……若无他事,朱公公先下去吧。”

“喏。”

朱公公轻声一应后,又看了眼贾环,眼神复杂,转身离去……

……

PS:这是一个大大的坑啊……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粉身碎骨

“宁侯,你啊,有话好好说嘛。

正杰这个孩子,自幼在陛下身边服侍,没经过什么挫折,又因为天资出众,所以为陛下所倚重。

一帆风顺惯了,行事起来,难免有些不周。

可你身份贵重,何苦和他一个鄙贱人一般见识……”

见贾环还觑着眼看着人家的背影,一副小气记仇的德性,邬先生有些哭笑不得的劝道。

贾环收回眼神后,看着邬先生,嘿嘿一笑。

邬先生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妙。

就听贾环笑道:“要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也行,我给邬先生你一个面子!

不过,邬先生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才算扯平了!”

“哈!”

邬先生气急反笑道:“我分明是为了你好,才建议你不要和朱正杰闹,免得陛下头疼,你也不好过。

偏你竟然当成是在帮我,简直岂有此理!”

贾环亦哈哈一笑,道:“这我不管,反正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邬先生摇头道:“再没有这个道理,老夫又不是冤大头!你宁侯的人情,实在太贵重,老夫欠不起!”

贾环闻言,收起笑脸,威胁道:“邬老头儿,你要不帮我,就把我上回送给你家外孙女的试衣镜还我!你不还,我就自己去跟她要!”

“你……”

邬先生闻言,气得简直想拿小几上的茶杯砸过去。

他一生无子,只一女,前些年还与女婿一同过世了……

就留下一个弱女在世,被邬先生领养回家,视若珍宝。

只是,虽然他在隆正帝身边的地位高,可并不代表他有多少俸禄。

连隆正帝自身都穷的叮当响,开支巨大,哪里有多少银子给他?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隆正帝很喜欢清廉的官儿……

能给邬先生赐一座皇城脚下的二进宅子,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对于心头肉一样的外孙女,邬先生也没多少胭脂花粉钱给她,更别说什么奢华首饰装饰了。

也得亏有几套皇后赏赐下来的头面撑撑脸面,否则就更寒酸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某一日黄鼠狼进宅子,出手送了一面一人多高的大大的试衣镜。

说这是试验品,想找人试试效果如何……

如果小贼送的是金银宅田,邬先生一定不会收下。

作为一代帝师,他很懂得那些规矩碰不得!

可是这种内宅妇人用的东西,又非金银首饰,上不得台面……

邬先生思虑再三,想起曾经送外孙女的那块巴掌大小的镜子,被她当成至宝一样的爱护珍惜,于是,邬先生心一软,就收下了。他那外孙女也当真是爱若珍宝……

这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所致吧。

然而邬先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人不要脸的底线能那么低,一本正经的把送人的礼物当要挟的筹码……

他以为这是三岁孩童过家家,翻脸了就要收回以前所送礼物的把戏吗?

见老头儿差点气出脑溢血,贾环不再浪了,忙赔笑道:“邬先生,给您老开个玩笑,别真恼啊!以您的智慧,难道还看不出我是在玩笑?

简直就是笑话!我贾环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要回来过?

别说那面镜子只值一万多两银子,它就是值十万两银子,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噗!”

听前面一句人话时,邬先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可听到后面一句话,顿时将一口还没吞下的茶水喷了出来,老头子哪里还能维持智珠在握的智者形象,一边大声咳嗽,一边气急败坏道:“贾环,你敢讹人?不过一面西洋镜,哪里就值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对如今的贾环不算什么,可是对邬先生而言,就是拆了他的老骨头,也筹措不出来。

贾环哈哈笑道:“瞧你,又没说让你还银子,怎地,邬先生还想将镜子钱还我?太见外了吧?”

被道破心事的邬先生气哼哼道:“对宁侯你,不得不防着些!”

贾环嘿嘿一笑,不再胡搅蛮缠,话音一转,他正色道:“邬先生,你可知陛下对昨夜那些阶下囚的处置办法?宁至他们,有没有可能……”

“宁侯!”

邬先生面色肃穆起来,看着贾环道:“你也不是糊涂人,宁至的事,你觉得也是你能掺和的吗?现在谁还敢沾染这两个字?”

贾环沉默了下,道:“宁至必死无疑,可是宁家人……”

邬先生摇头道:“宁侯,我多嘴一句,警告于你,宁家的事,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提,靠都别往上靠。

你以为现在就陛下在关注宁家?

错!

现在全神京城的各方势力都在关注宁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在等着你宁侯出手。

甚至还有人会激你出手,只要你敢开口说情,立刻就有铺天盖地的弹劾,说你勾结宁至,是为同党!

寻常小错陛下能替你压下,可涉及到这种事,连陛下都不好往下压,否则,难以服众!

宁侯,你要明白一件事,宁至他所犯的罪行,不是简单的对陛下不敬,或者冲撞了陛下,他是在弑君!!”

贾环闻言,面色落寞,想起了那张面色坚毅的脸,长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可是……”

邬先生显然知道贾环想说什么,他伸手挡住了贾环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那面金牌,以及太后宫中的黄畴福。

黄畴福我已经派人查了,确实已经出宫半年,正杰的手下正在追查此人。

至于金牌……还不清楚原委。

但是,我们一定要牢记一点。

此事,和太后绝无关系,也一定没有关系!”

贾环闻言,面色一僵。

他听懂了邬先生的话,因为太后乃隆正生母,以母弑子,是何等的丑闻。

赢秦皇室,绝丢不起这个颜面!

流传出去,天下哗然!

可是,这种遮掩,却要用宁至的性命来为他们买单……

不过,这并不是贾环真正放弃追究的理由。

贾环真正不想深挖的原因,是因为他绝不相信,宁至是慈宁宫用区区一块金牌就能调动的人……

因此,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当他用剑刺死假隆正帝的那一刻,普天之下,谁也救不了他。

如果连弑君之罪都能被赦免,那么这座江山,怕也该变色了……

念及此,贾环点了点头,对邬先生沉声道:“多谢先生教诲,这件事,我就不再插手了,也没有插手的地方,宁至死有余辜,我不说话。

但是,柳芳他们……”

邬先生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道:“宁侯啊,陛下的旨意,是让你来御书房抄写《孝经》,不是让你来和老夫说这些的。

你看你现在,一个字没写,一会儿陛下下朝了,岂不是更加生气?

到时候,你就是想求情,都没有好机会。”

贾环闻言,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忽然笑了,连道:“好,好,写字,写字!

邬老,一会儿,您可别忘了帮小子说句话啊!

啊?”

邬先生懒得理他,滚动轮子,将小几让出,又从一处书案上拿了几张纸和笔砚,放在小几上,对贾环道:“宁侯还是快抄写吧!”

贾环皱眉道:“邬先生,这抄写抄写,你不把书给我,我抄什么?”

邬先生当真震惊了:“宁……贾环,你……你连《孝经》都不会背吗?”

“呵,呵呵。”

贾环“莫名其妙”笑道:“笑话,当然会背了……

可是邬先生,你要清楚一点,陛下是让我抄……写《孝经》,不是让我默……写《孝经》,你没有文化吗?”

“呵,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贾环的演技还是不怎么过关,被老奸巨猾的邬先生一眼识破,而后这老头儿开始大笑不止。

一直都贾环的脸变成了“红加黑”,他才费力的止住了笑,歉意道:“我不该嘲笑你这样的人……”

“邬老头儿,你信不信我给你外孙女写情诗?”

贾环恼羞成怒,祭出必杀技!

邬先生顿时色变,忙道:“宁侯,玩笑玩笑,就许你跟老夫我开玩笑,就不许我也跟你开一个?

咳咳,咱们还是来抄写《孝经》吧……

只是,陛下的御书房里,没有这种……唔,启蒙读物。

这样,就由老夫背诵,宁侯你执笔如何?”

贾环哼了声,走到小几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抓起毛笔,准备落笔。

“仲尼居,曾子侍。

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

随着邬先生抑扬顿挫的背诵,贾环全神贯注,凝神于笔墨间,面色堪称凝重!

奋笔疾书!

这时,御书房里间门帘从外面轻轻打开,隆正帝嘴角抽抽的走了进来。

也不知他在外面到底听了多久的墙角……

见他进来后,邬先生顿住了背诵声,贾环却还在紧皱着眉头严肃书写着。

隆正帝见之,眉尖轻挑。

贾家粗鄙不文的莽三郎还能转了性?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一页贾环写满大字的纸张,扫了一眼,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混账东西,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要是贾环吊儿郎当的写,隆正帝或许还没这么气。

可贾环一副考状元似的严肃表情,认真的一塌糊涂。

再加上隆正帝如今对贾环越发微妙的态度,如子侄般,不想却被这孙子给“戏耍”了番,他焉能不火?

贾环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眨了眨眼,茫然道:“陛下,您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朕,朕问问你,这四个字是怎么回事?”

隆正帝指着纸页上写的“身体发肤”四个字,面黑如铁的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挠了挠头,他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这繁体的身体发肤,要写成“身體髮膚”,麻烦的一塌糊涂,而且他也不大会……

再者,他用毛笔写字,很慢,不能快,不然会很难看。

所以他就尽量用简体字先记下,也难怪隆正帝不认识。

贾环站起身,将这个原因坦然的讲了遍。

隆正帝将信将疑的打量了贾环一眼,再看看纸上的字……

嗯,确实还,不算太差……

冷哼了声后,隆正帝回到御案后的?椅上坐下,对贾环道:“到底是写的少了的缘故,连《孝经》都不会背,还有脸狡辩!

回去后,好生抄写,不要求你考科举做八股,可最起码的总要知道才行。”

“是是……”

贾环没心没肺的忙不迭答应,而后,眼珠子转了转,赔笑道:“陛下,忠顺王那贼厮,怎么样了?该他倒大霉了吧?”

“咳咳!”

一旁处,邬先生连连咳嗽了声,眼睛看着贾环,让他不要作死。

那毕竟是陛下的胞弟,陛下骂得,你骂不得……

不过,隆正帝或许没这么觉得……

他虽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嘴角还是浮起了一抹快意刻薄的笑意,他好像在贾环跟前也不怎么愿意掩饰,反正贾环比他还要出格……

隆正帝冷声道:“有太后护着,他能倒什么霉?

不过,内阁通过决议,暂时停了他辅政大臣的职位,和宗人府宗正的职务,待巫蛊一案查清后再议。

辅政之位暂空,大宗正,则由孝康亲王接掌!”

贾环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高兴道:“陛下,真是太好了……不枉微臣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替陛下拿下此僚!

真是善莫大焉,大功一件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放……屁!”

隆正帝的脸都快扭曲了,看着贾环咬牙切齿骂道。

贾环心里有盘算,所以不跟他计较……

还笑嘻嘻的道:“陛下,您这火有点大……您喝茶啊!

咦,苏培盛呢?这个公公当的,不像话!

罢了罢了,就由臣来替陛下您斟茶倒水,伺候伺候您!”

说着,他颠颠儿的拎起茶壶,给隆正帝斟满了一杯茶,笑容满面的奉了上去。

隆正帝见之,面色微微一变,不过看着贾环清澈的眼神,冷哼一声,到底没再骂他,接过茶盅,啜饮了口后,没好气的道:“说,又打什么主意?

又是表功又是献殷勤……”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陛下,问您个事呗,宁……不是,理国公府的柳芳,怎么处理的?”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沉,冷声道:“临阵脱逃,几陷朕于死地!这种混账,除了抄家灭族,还能怎么处理?”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笑容有些牵强了,搓着手,继续赔笑道:“陛下,论理呢,依照昨夜的罪行,柳芳等人就是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理国公府柳家,从开国以来,为国征战而亡之人,不计其数。

第一代理国公柳飚,更是有大功于社稷。

家里也都有太祖所赐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券……

您看看,不如,就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无论是发配流放充军都好,也比杀了他们好一些。

西域就要恢复了,正是极缺人口的时候,陛下,您看……”

隆正帝闻言,默然不语,喝了口茶水后,忽然道:“朕还忘了问你,昨夜,那妖人跑去你贾家,所为何事?”

贾环闻言,面色一滞。

而一旁处,邬先生更是抬起了头,眼神直直的看着贾环,目光中,隐含担忧之色……

隆正帝细眸微眯,将手中的茶盅放下,目光微冷的看着贾环。

贾环不言,他也不催。

过了好一会儿,御书房里的气氛也愈发凝固,贾环缓缓的跪倒在地,面色肃穆到凝重,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沉声道:“陛下,臣……不愿欺君。”

“呼……”

此言一出,邬先生轻轻的呼出了口气,面色陡然轻松了许多。

隆正帝的眼角抽了抽,又拿起了茶盅,不过没有喝,他冷哼一声,道:“你能明白这点就好,还不算顽劣不堪,说,到底因为何事!”

贾环嘴巴里有些苦涩,心里亦是,显然,隆正帝已经知道了什么,就是不知,他到底知道的有多深……

贾环垂着头,道:“陛下,臣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妖人名叫姬成武,是原明教教主姬无夜之子。

姬无夜在扬州作乱时,被臣所杀,因此姬成武便记恨上了微臣……”

邬先生的脸色又凝重起来,隆正帝的眼睛也重新眯了起来,声音渐冷道:“就是如此?”

贾环苦笑了声,摇头道:“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否则,臣又如何会押着他去忠顺王府……

陛下,姬成武手中有一副画,画上有一人,正是他夜闯臣府杀人的目的所在。”

“哦?不知是何人?”

隆正帝啜饮了口茶水后,淡淡的问道。

邬先生在一旁,悄然的擦拭了下额头……

贾环忽然变得,有些为难,道:“是……是臣的,侄媳妇儿……”

隆正帝喝完茶后,咳了声,抽了抽嘴角,又道:“忠顺王府,为何要打你侄妇的主意?”

贾环有些纠结,顿了顿后,方道:“好像是……好像是说,她有可能和先义忠亲王老千岁有点关系。”

“哼!有点关系是什么关系?”

隆正帝声音愈发森冷。

“嗯……好像是,父女关系……”

贾环讪讪的道。

“啪!”

隆正帝手中的茶盅,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

ps:明天回园子……

第七百五十六章 内鬼

紫宸书房里,又迎来了“阔别已久”的争吵声……

“陛下,先不说秦氏是不是义忠亲王的遗孤,就算是,那又能怎样?

就算此刻义忠亲王复生,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圈禁在郑亲王府里!

更何况秦氏一个无知妇人,她能有什么罪?”

贾环面色激动,满脸的想不通,高声道。

“你懂什么?她是废太子和……

她的血脉里,带着皇家的耻辱,总之,你遵旨就是了!”

隆正帝黑沉着脸,不耐烦道。

贾环完全无法理解,道:“陛下,义忠亲王都薨了二十年了,早没半点影响力,您又何苦要赶尽杀绝?

赢皙和他几个兄弟都只是圈禁不用死,凭什么秦氏就要死?!

她身上流着是皇家的血脉,怎么就耻辱了?

您欺负人家小寡妇算什么……”

“贾环!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隆正帝本就是急性子,能压住脾性说这么多已属难得,听到贾环愈发没规矩的话,脸色也愈发森寒,眼看就要爆发,贾环还是拧着脖子死顶,一旁的邬先生沉默不下去了,挡在隆正帝爆发前,喝住了贾环。

“你这都是什么话?也就是陛下圣心仁厚,宽待着你,否则,早就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有些事,陛下不能言,不代表陛下没有苦衷。

就如你自己所言,陛下连郑亲王那几个都容得下,难道还会忌惮一个无知女子?

这里面有你不能知道的事,你就不要问了,遵旨就是。”

邬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贾环却面沉如水,垂着眼帘不说法,紧紧抿起的唇角,说明其内心的不服。

见此,邬先生与隆正帝对视了一眼……

隆正帝讥讽的冷哼一声,道:“朕没有追究你贾家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你贾家先祖劳苦功高的份上。

否则,私藏天家血脉,私自婚配,是何等大罪?

朕看你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不知好歹的混账,还敢不服!”

贾环嘴巴又抿了抿,沉默了下,辩解道:“那都是贾珍父子做的老账了……

再说,他们都已经为国捐躯了。”

“放屁!”

隆正帝嘴角抽抽着,冷声道:“为国捐躯?

你当你做的那些狗屁手脚,能蒙的过谁?

小小年纪,就心思阴缜,手辣无情!”

这话,贾环听着倒没什么,可邬先生闻言,却面色忽然一变!

这……

陛下怎地,将当年太上皇对他的评语,给说出来了……

这,大概只是巧合吧……

贾环抬眼,莫名其妙道:“陛下,您说的什么臣一点都不懂啊!

臣当时就只听说,那爷几个私会,不要脸的想要谋夺臣的产业,还想害了我,然后有人看不下去就替天行道了。

和臣是一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陛下,您看这样行不行……

这次呢,臣也算是薄有微功。

赏赐什么的,臣就不要了……

臣就想换秦氏一条命,臣不管她曾经是谁的女儿,臣只知道,她现在是臣的家人……

臣保证,绝不让她在人前露面,成吗?”

看着贾环一本正经讨价还价,却死不肯低头的模样,隆正帝气的咬牙切齿道:“贾环,邬先生已经告诉你,这里面有其他的原因,事关天家颜面。

但个中缘由,不是你能知道的。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朕给你半月的时间,你自己解决……

至于你的功劳,朕也不会不认。

朕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今天就给你一个颜面。

除了川宁侯府外,朕一个都不杀,就按你说的,全部打散开来,流放西域。

如何?”

贾环虽然听之心动,面色动容,可是,还想再求情几句。

只是隆正帝却没了继续磨叽的耐心,挥挥手,不耐烦道:“你不用多说了,朕心意已决。你下去吧,朕还要批折子,空出这么多位置来,总要有人填上去……”

说罢,头都不再抬起。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邬先生摆手拦住,面色罕见的严肃。

贾环心知“小事”他可胡闹,涉及国朝大事,容不得他再多嘴,便只能垂头丧气的出门。

出了门走了两步,贾环忽然顿住脚步,一拍脑袋,暗骂自己了声“猪头”!

隆正帝虽然逼他杀人,可却让他自己解决……

让他自己解决……

呵呵!

这不是和后世的死缓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咦,这老头子好像人还不错!

不过,有些东西似乎终究还是改变不了。

秦可卿命丧天香楼的戏码,看来还得经历一遭。

只是,到底是谁将秦氏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呢?

很显然,他们应该都是近期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然,赢皓临死前,也不会有那番话。

隆正帝,也不会这时才发作。

就是不清楚,内鬼,究竟是在东边,还是在西边……

心事重重,但心情并不坏的贾环,朝宫外走去。

无非是那几个人罢了,回去好生查查……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紫宸书房后,隆正帝也不忙着批奏折了,随手将朱笔往御案上一丢,哼了声,道:“虽然愚顽混账,到底还有几分忠心。”

显得有些刻薄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邬先生心里一叹,知道贾环算是简在帝心了。

不过,深知隆正帝心性的他,却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附和着说……

“陛下,说到底,此子也不过是一个无赖小儿罢了,连《孝经》都背不通。陛下稍加笼络就是,何必……”

邬先生似乎有些不解的进着“谗言”。

隆正帝闻言,果然眉头皱起,不满的看了邬先生一眼,道:“诶,话不能这么说,先生此言有所偏颇……

能背通《孝经》之人,不计其数。

朝堂上站着的那些衣冠楚楚之辈,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四经皆通啊?

可到头来,还不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不知忠孝之辈?

贾环小儿,虽然经文不通,可在家,能善待血亲,在外,能为君父分忧。

更难得的是,一片赤子诚心。

虽偶有狡诈,但大节不失。

难能可贵。

先生,不可对他误解……”

邬先生闻言,呵呵一笑,道:“纵然如此,不过是陛下调理得当罢了。

只是,陛下缘何将那些勋贵都放过?

这些人活着,怕非但不会感激贾环,反而会心生怨恨。

因为失去了富贵,他们生不如死。

再者,御林军这次损失颇为餐桌,彰武侯世子将襄阳侯府的陈贺等人,恨之入骨。

陛下连他们也一并放了,还明言是因贾环求情之故。

叶楚怕是自此将他也连带着恨上了。”

隆正帝哼了声,道:“一码归一码!这个小王八蛋,利用朕,将义武侯方家坑的差点家破人亡,实力大损。军中本就勉力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这个时候,朕给他添点麻烦,是对他好。”

……

“宁侯留步,宁侯留步……”

贾环将将走出大明宫,正在思索着如何去安顿“死遁”后的秦氏。

就听不远处有一阵呼喊声传来。

侧脸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宦官,满脸堆笑的走来。

贾环心生警惕,皱眉道:“何事?”

那宦官躬身道:“奴婢祁宏,是皇太孙宫中的近侍。殿下邀请宁侯于东宫一叙,特命奴婢在此候着。”

贾环面色凝了凝,不过并未迟疑,点点头,道:“原来是祁公公,既然殿下有命,那就前面带路吧。”

“喏。”

祁宏躬身一应。

……

“母后,你说什么?赢皓那畜生,竟然和郑亲王府的那位?

就因为如此,他就这般陷害于我?

这岂不荒唐?!”

太后宫中,忠顺王赢遈终于得知了荆王世子昨夜扮演的角色,震惊之余,满满是不可置信的荒唐感。

皇太后却冷哼一声,双目严厉的看着赢遈,道:“荒唐?有何荒唐?荆王一脉,远离京畿多年。从不干涉朝政,他们却始终不为世人所忘。因何?

还不就是他们那一脉多出情种?

为了和蛮族女子成亲,世袭王爵相让的都有。

赢皓做出此事,又有什么稀奇?”

赢遈还是无法理解,道:“可赢皙又不是女子……”

皇太后闻言,面色更不好了,语气有些厌恶道:“对你们这些混账来说,只要颜色好,男女有区别吗?”

赢遈闻言,面色一滞,有些讪讪,不过面色忽然一变,道:“那他昨夜之举,就是为了杀赢历……

嘶!”

他又倒吸一口凉气,道:“御林军副统帅梁建是他的人,他若真杀了赢历,梁建又除去了老四。

再将赢朗推在前面,拖我下水。

那……

我们这一脉,差不多就全军覆没了。

不,他不用推赢朗那个废物上前。

他早就抱了必死之心,所以才早早的在王府后院做出那巫蛊之事。

到时候,追查出来,孤就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好歹毒的心!”

赢遈并非糊涂之人,这会儿冷静下来,只抓住一点,便将整件事顺了下来。

皇太后道:“总算想明白了?那你可知,他为何会选择巫蛊之事栽赃于你?”

赢遈闻言,面色再变,道:“母后,他和郑亲王府的那位,总不会以为当初那件巫蛊案,是儿臣的手尾吧?”

皇太后冷笑一声,道:“当初,虽然是老四坐在皇位上。可是,执掌朝纲大权的人,却是你!老四泥塑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这个力量来做这样的事?除了你,还有谁?”

赢遈闻言顿时急了,道:“母后,儿臣又岂会做这种阴私勾当?再说,父皇耳目通灵,儿臣又岂有胆量做此等咒魇君父之事?”

皇太后淡漠道:“你生性善良孝悌,自然不会做此等丧灭人心的事。

可是,有人生性阴诡,喜怒不定,城府深沉。

为了保住皇位,夺回大权,以巫蛊咒魇君父,又有什么稀奇……”

赢遈不敢置信道:“母后,你是说老四?就凭他?”

皇太后恨铁不成钢道:“糊涂!到了现在,你还敢小瞧他的手段?方才是谁逼得你几无生路?

若无他在后面站着,贾家小儿焉敢有此等胆量,连本宫都敢冲撞?

都是不知孝悌为何物的孽障!

不得好死……”

赢遈闻言,心中一寒,面色也有些凛然,他看着皇太后脸上的严霜,顿了顿,道:“可是,赢皓不可能会听他的……”

皇太后有些怜悯的看着赢遈,道:“你这些年,走的太顺了。难道就不明白,因势导利,循循善诱这一说法?

他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只要点拨一下有心人,自然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王府中,一定有内鬼!”

……

ps:下午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启蒙书网.)

第七百五十七章 回家

东宫。

“殿下,您这是……”

被引进内殿寝房后,贾环甫一进门,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再往里看去,就见赢历面色惨白,气息孱弱的靠在雕龙榻上,目光艰难的看着他。

贾环大惊之下,连忙上前两步,问候道。

赢历轻轻的摇了摇头,虚弱道:“孤没有想到,身边竟会暗藏奸邪,还隐藏的那么深。更没想到,会被人以巫蛊之术镇魇……

罢了,不说这些。

贾环找你来,是有事要交待。”

贾环看到他只说了几句话,额头上冷汗都渗出,面色青白,忙道:“殿下,保重身体要紧。何不请太医诊治?”

赢历闻言,摇头叹息了声,却没有说话,缓缓合眼,似乎想休息一下。

这时,他身旁一身着绯色宫袍的太监,躬身道:“宁侯有所不知,太医院院判王老太医,此前已经给殿下诊治过了。

为了急救太孙,王老院判还因为耗费心力过度,去了……”

“什……什么?”

贾环闻言一惊,惊诧问道。

他与太医院的王老院判关系不是很熟,但王家与贾家却是世交。

而且,贾环与王老院判之孙,关系却极为不错。

却不想……

那太监见贾环如此吃惊,反倒怔了怔,不过感受到龙榻上传来的一丝寒意,他忙回过神来,道:“宁侯,王老院判年事过高,因为拯救太孙时耗费了太多心力,才不幸过世,殿下深感痛心,连伤情都因此加重了许多……

万幸,王老院判临终前,找到了医治太孙的法子。”

“什么法子?”

见赢历微闭着眼,眼看快要不行的模样,贾环心里也有些发憷。

赢历若真要因昨夜之事而丧命,那太上皇出来后,非得扒了始作俑者的皮不可……

那太监道:“说起来,还得要宁侯您相助……王老院判说,想要医治太孙殿下,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就是找到疗伤圣药,冰莲雪玉膏。”

贾环闻言,面色一怔……

冰莲雪玉膏,他自然不陌生,是当年大雪山大转轮寺里的大和尚进京时,送给太上皇的贺礼,乃是用大雪山万年雪莲王以及数百种雪山秘药精炼而成的冰莲雪玉膏,相传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用。

关键是……相传世间唯一一份冰莲雪玉膏,就藏在深宫中。

而这一份,还被赢历送给了贾环,才医好了贾迎春脸上的伤疤,最后一点,也被乌仁哈沁用尽……

“宁侯,不知,您手中可还有冰莲雪玉膏?殿下着实拖不得了……”

那太监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贾环脸色难看,缓缓摇头道:“实在……抱歉,已经用尽了。”

“啊?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啊!!”

听闻贾环的话后,那太监如丧考妣,哭嚎起来。

“够了……”

赢历缓缓睁开眼睛,斥责了句,太监哭声顿止,却依旧泪流不止。

赢历对贾环淡淡苦笑一声,道:“命数使然,强求不得。”

贾环有些懵道:“殿下,已经……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殿下为何不上奏皇上?太医院内,还有其他国医圣手啊!”

赢历摇头道:“此事,不可大张旗鼓。昨夜之事……”

说到此处,赢历面色一黯,叹息道:“唉,不说也罢。王老院判医术冠甲天下,他既然都无法,其他人自然更无法,何苦再牵累他们?若是治不好,追究起来……

此事不必再多提了,贾环,孤招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西域的事。

太上皇旨意,让你与太尉一起辅助孤,谈好此事。

但是现在看来,孤怕是难以出面了。

不过……咳咳,孤会安排一个人代孤出面。

当然,还是以你为主吧。

毕竟,你对那边更熟些,就由你,咳,咳咳……就由你,咳咳咳……”

“殿下!”

看着气都难以连贯,咳嗽不止,最后更是呕出一口殷红鲜血来的赢历,贾环唬的面色都变了,他心里多少能明白些赢历此刻的处境。

昨夜的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明白赢历在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

只可惜,他却没想到,隆正帝竟会是假的……

想来也是因为这点,骄傲的赢历,才不愿去找隆正帝。

毕竟,就算去找,似乎也没什么用……

可是,就这般拖着,也不是法子啊!

贾环忽然想起方才那太监所说的话,他抬头看向那人,沉声道:“王老院判不是说有两个法子吗?除了冰莲雪玉膏外,还有一个法子是什么?快说!”

那太监闻言,面色苦涩道:“宁侯,除了冰莲雪玉膏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修练《白莲金身经》。”

……

“驾!”

“驾驾!”

一行轻骑,从皇城门外狂飙起行,朝西城驶去。

御林军的人已经接手并封禁了忠顺王府后院,贾家的亲兵和京营的人都撤了离开。

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那座小院燃起了熊熊大火……

贾环从宫里出来后,汇合了亲兵家将,没有多说什么,就准备回家了。

其他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坏事……

队伍绕过东城门,从南往西,过了朱雀街,进入延寿坊街道后,众人就感到气氛瞬间压抑了许多。

两边朱门豪院里,时不时就能传出一阵鸡飞狗跳,人哭马鸣的声音。

而那些大宅门口,则站着一些煞气凛凛的大汉。

有身着玄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腰悬宝刀的黑冰台番子,也有宫里的御林军。

不时可以看到,有人被押了出来,装进囚车。

也有人看到了贾环一行人,疯狂呼救……

对于这些,贾环都充耳不闻。

这让那些紧张的御林军们松了口气之余,也让绝望的人破口大骂……

不过,骂声刚起,换来的就是一声惨叫……

韩让等人面色微微一变,悄悄看向贾环。

贾环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往前打马前行。

过了群贤坊,第一家就是襄阳侯府。

襄阳侯府陈家家主,现袭一等男陈阳,其子就是那位口口声声要以贾环马首是瞻,关键时候,却分开队伍,自去谋富贵,但最后又临阵脱逃,害的战阵奔溃之人。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此刻,襄阳侯府中的惨叫声最凄厉……

一大队人,男女老幼都有,被人以铁链锁着,从襄阳侯府大门处带了出来。

推推搡搡,有步伐稍慢者,便是一记鞭子抽上去,老妇倒地惨嚎,幼童唬的面色惨白,高声哭啼。

为首之人,正是陈阳。

他满脸凄艾,面若死灰,好不凄惨。

此刻这些押送陈家的士兵,在昨日之前,他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如今却提心吊胆,唯恐皮鞭落下……

“宁侯!!”

忽然,陈阳眼睛猛然圆睁,绽放出希冀之光,看着街道前方驶来的队伍,高声喊道:“宁侯,救吾命!宁侯,救吾命!”

押行他的御林军见之大怒,挥起皮鞭就要死力抽下,他的兄长,昨夜就是被陈贺所害而亡……

不过,他的皮鞭却没有抽下去,身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看到贾环的马匹渐渐靠近后,拦住了他。

“宁侯,救命,救命啊!”

陈阳见此情况,愈发心生希望,更打定主意,待翻身后,一定要查清这些御林军的根底,让他们尝尝襄阳侯府的手段!

贾环勒住了马,却没有看陈阳,而是看向了那些正在推搡老妇、孩子的御林军。

他面色阴沉,冷声道:“荣耀吗?欺负这些老幼妇孺,你们感到荣耀吗?”

场面安静下来。

神京城的大秦军方,就没有不认识贾环的人……

此刻听到他的言论,再看看手中的皮鞭,和面前凄惨的老人和啼哭的孩子,有些原本义愤填膺的御林军,垂下头来。

但,也有些人,却愈发愤怒。

“宁侯!若非襄阳侯府世子陈阳昨夜临阵脱逃,我们御林军,如何会死伤那般惨重窝囊?他们是罪有应得!”

“对!罪有应得!

还有那宁至,都是荣国一脉的人,却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荣国一脉,好大的体面,就出这种东西吗?”

从小声议论,再到高声叫嚷,群情激愤。

贾环纵马向前,直到其中一个面色涨红、怒不可揭的士兵前才勒住马。

就是他喊出的最后一句……

那名士兵虽然强撑着不低头,但面色却渐渐变白。

他很清楚,只要面前人想,可以有一万种办法整治的他全族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因为昨夜的事,他绝不低头。

老秦人,骨子里便是如此!

贾环漠然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嘴唇都微微颤抖,满头大汗为止,贾环才轻轻的点点头,开口道:“别怕,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荣国一脉,的确因为出了这些废物,而感到羞耻。所以,我理解你们。

但是,这并不是你们对妇幼老弱下手的理由。

因为你们是老秦男儿,国之干城!”

“呜,呜呜……”

站在贾环面前的那名士兵闻言,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又左右看了看后,忽然,哭出声来。

贾环翻身下马,拍了怕那名士兵的肩膀,道:“我感到羞愧,因为我们的袍泽兄弟,没有死在为国征战的疆场上,却死在了,自己兄弟的大秦戟下。

他们的死,是没有意义的,是不值得的。

他们是因为一小嘬野心阴谋份子而死。

我希望,这种事日后永远不要再发生。

也请你们相信,我们还活着的人,不是孬种。”

“宁侯,我们相信你,你千里入敌后,夜割可汗头的壮事,我们都知道,你与他们不同……

可我就想问你一下,昨夜我们死去的兄弟,算怎么个死法?

尤其是,跟梁建一起的那三千五百人。

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梁建是反贼!

他们不能白死啊!”

一旁的一个士兵,热泪盈眶的看着贾环,悲愤道。

贾环沉默了下,道:“昨夜守护陛下而战死的御林军兄弟,全部按英烈而算。

至于跟随梁建而死的那些人……

很抱歉,谋反就是谋反。

我们所能做的,唯有不去牵连他们的家人。”

……

贾环没有能满足陈阳的愿望,同时,也没有能让御林军感到满意。

尽管他可以推脱,此事不是他能做主的,或者哄骗他们,会替他们上报上去。

但是他都没有。

看着跪地如同烂泥一般,哭求不止的陈阳,又看了眼漠然相对的御林军。

贾环转身上马,打马离去。

他心里感到有些疲乏,他无比渴望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一会儿。

回家,那里是港湾。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大智若愚

淫雨霏霏。

贾环一行人在宁国府门前下了马。

亲兵被韩家兄弟带回校场,乌远也径自回了院子。

不过,贾环却没有进府。

因为一箭之地外的荣国府门前,挤满了车水马龙。

一个青衣小厮模样,但仔细一看,却是女子的人,快步来到跟前,跟董明月耳语了几句后,又匆匆离开。

董明月对贾环道:“西边儿来了好多勋贵和诰命,以南安郡王和南安郡王太妃为首。

看样子,今天西城满城的抄家抓人,吓坏了一些人。”

贾环捏了捏眉心,虽显得有些疲倦,却还是笑了笑,对董明月道:“没事,我去看看。你进去休息一下吧,对了,顺便帮我查一查……”

最后几个字,贾环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对董明月附耳轻言。

董明月闻言面色微变,道:“我知道了,大概就是……”

贾环摆手道:“这件事不要大概,要确信!”

看着贾环脸上闪过的一抹杀气,董明月点点头,道:“我明白。”

说罢,她忽然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询问些什么。

可是,看着贾环脸上的疲惫之色,犹豫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转身,进了府门。

贾环见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而后在匆忙赶来的李万机的陪同下,往西边儿走去。

……

荣庆堂。

虽然高坐满堂,但气氛并不愉悦。

贾母高榻上,有一银霜满头,衣着奢华的老太太,与她齐坐于上。

高台两侧周围,则摆放着许多锦墩小椅,上坐着一些锦衣华服的诰命夫人。

而下面两排楠木交椅上,亦坐满了宾客。

左排上座之人,是一身着蟒袍,年纪比贾政还大些许的男子,面容倨傲。

眯缝着眼,看着相对在侧,坐于右边上首的贾政,语气拖的老长,居高临下的说教着什么。

贾琏坐于贾政的下侧,两人面对一屋子的高爵,谈吐起来,都有些拘谨。

直到贾环进门后,两人才齐齐吐了口气……

一阵“唰唰”起身声,和堆起笑脸的问好声忽然响起,荣庆堂似乎一下活了过来般……

除了高头的两位老妇,以及贾政和他对面那位身着王袍之人外,其他人纷纷起身相迎。

贾环眼神平淡的扫视了一圈后,心中哂然。

在军中带兵的武勋将门,一个都没来。

来的全是一些宗亲之爵。

为首之人,就是南安郡王。

其下,则是齐国公府现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现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缮国公府三品威定将军石光珠。

再下,还有七八个原本出身侯府伯府的宗亲。

都是一些躺在祖宗遗荫上醉生梦死,再过一代最多两代人,就要退出勋贵圈子的夕阳家族。

不过,史家那哥俩儿没来,贾环却有些诧异。

不过想想,大概是因为昨夜他们兄弟俩都请了病假,没去铁网山的缘故……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给太妃请安。”

漠然的眼神与众人一一接触,微微点头示意后,贾环走上堂中,笑着给贾母并南安郡王太妃请安。

贾母与南安郡王太妃都面带笑容,连连叫他起身。

贾环起身谢过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先右转,对贾政一揖,道了声:“父亲。”

贾政面色顿时不自在起来,道:“环儿,郡王王驾在此,你……”

贾环闻言,这才侧脸看向面色已经涨红,眼神满是怒意的南安郡王,轻轻一笑,道:“有件和王爷切身相关的事,本想找时间打发人去给王爷说一声。

今日正巧王爷在,就提前说一下,王爷也好做个准备。

是这样,忠顺王因为要给太后侍疾,所以,暂停了辅政大臣之位。

还有,宗人府宗正之职,也由孝康亲王接掌。

听陛下的意思是,孝康亲王第一把火,是要烧向这些年来,武勋的考核审查。

凡非武人者,亦或是战功不足而上位者,这一次,怕都要受到降爵的惩罚。

王爷,你心里要有数才是。”

原本义愤填膺,想要斥责贾环无礼的南安郡王,闻言后顿时傻了眼儿。

脸上因激愤而发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嘴里“啊”了半天,也没“啊”出个所以然来。

上方与贾母并坐的南安郡王老太妃,也目瞪口呆,面色难看的坐在那里……

贾环不再搭理他们,傲慢自负,却腹内空空,不过冢中枯骨。

他又看向其他人,淡淡的道:“诸位所来,可有事吩咐?尽管说来便是,贾环能帮上的,一定相帮。”

这些人虽然不是将门,但多在兵部任职。

虽然多以享受为主,但对于荣国一脉而言,依旧有不小的作用。

其他人听闻贾环之言,面色一缓。

虽然他们方才都被那个消息震的不轻,可心里却没有多少危机感。

因为他们并没有弄虚作假,去混一个武勋亲贵之爵。

当然,主要是他们当初不想给忠顺王付一大笔数目不菲的银子……

南安郡王下侧,是齐国公府现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年纪比贾政小一些,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副养尊处优的贵族模样。

虽然辈分要长贾环一辈,他倒是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看着贾环笑道:“哪里有什么吩咐?不过是看今日满城都在抄家,还都是我们荣国一脉的老人,心里着实不踏实,就一起过来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贾环看着陈瑞文轻轻笑道:“世叔放心,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因为一些人,忘了咱们的富贵从哪里来的。

他们若都是宗亲之爵也就罢了,在兵部领个职,一样可以报效朝廷。

可既然他们领了武勋亲贵之爵,又入军当职,成为将门,却在关键时刻,逃避退缩,临阵逃跑,陷袍泽于死地。

就应该想到有今日之灾厄。

原本,陛下震怒之下,是要杀一批脑袋,肃整军纪的。

我厚颜恳求再三,请陛下看在他们先祖的面上,才终于保全了他们满门的性命。

改了抄家流放。

与诸位关系不大,只要勤于王事,一般的小错,陛下还是能容忍的。”

贾环平淡的话,却让众人面面相觑。

很有一部分人,脸色难看的紧。

大秦勋贵一脉,传承已近百年。

彼此间联姻婚配不绝,数代以降,早就结交成了一张大网。

尤其是荣国一脉内部,这种情况更明显。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就要感受到切身之痛了。

有的人母族牵连其中,而有的人则是儿女牵连其中。

比如治国公府,现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他家就与襄阳侯府陈家联姻,爱女才嫁给陈阳之子陈贺没一年。

谁曾想,没等他女儿享受一天诰命夫人的日子,就要陪同陈家一家被流放荒域……

生离即死别!

坐在上头小杌子上的治国公府诰命,马尚之妻,已经掩口哭出声来。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荣庆堂内的气氛,一瞬间悲凉压抑起来。

男人们虽然没哭,但一个个都长吁短叹不已。

目光时不时的,都落在贾环身上。

上头的南安郡王妃忽然开口,语重心长道:“宁侯啊,在座的诸位,虽然皆为异姓,却都同气连枝,共称荣国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秦太平太久了,虽然皆为武勋,可到底没经历过多少阵仗。

甚至,他们还不如你。

你虽然这点子年纪,却去过西域,在尸山血海中杀进杀出了几回,堪称少年英雄。

大涨我们大秦勋贵的颜面。

可是那些人,又哪里及的上你?

所以,难免会有个疏忽。

法理不外乎人情,宁侯能否请陛下看在大家先祖的功勋面上,宽恕大家这一回?

再者,老身一直对大秦的承爵制度不解。

历朝历代,就没有大秦这般承爵规矩的。

祖宗立下了泼天的功勋,子孙竟然不能尽享,还要考封什么武道,还要什么军功,这是什么道理……

宁侯啊,咱们这里,就属你的圣眷最隆。

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皇帝,都宠信于你。

你呢,又是荣国亲孙,宁国传人。

说起来,也算是我们这一圈的领头羊。

你应该帮大家说这个情面。

老身,也去宫里,找太后她老人家求求情。

在太后面前,老身还算是有点薄面的……”

贾环闻言,眼神淡漠的看着南安老太妃,道:“太妃明鉴,若是普通罪过,只是简单的疏忽,不用您老开口,小子自然会求情。

可是,昨夜之事,着实非同一般。

宁至忽然起兵兵变,意图弑君!

这个时候,柳芳等人,却因为畏惧蓝田之危,一箭不发就放宁至大军过去。

虽然之前已经答应过柳家世兄,代其向陛下求情,但小子心中其实并没什么把握的。

因为陛下震怒之下,就算下旨诛其九族两阁阁臣都不会反对!

还有襄阳侯府的陈贺,就更令人不齿。

他为牟图富贵,先舍我等而去。

在抵抗蓝田军时,又临阵逃跑,使得军阵不攻自破,一千五百名忠义将士,惨遭屠戮。

这等罪过,就是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然而皆因陛下心地仁厚,念其先祖功勋,饶了他们的性命。

至于承爵之事,乃是太祖和太上皇所定。

小子斗胆,还请太妃慎言。

事关大秦万世基业,谁敢妄言?”

“你……好,好,宁侯少年英雄,如今愈发了得了,又哪里还将我等老朽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我等自当离去,不与宁侯添乱就是。”

南安郡王老太妃满脸怒气,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只是,一双老眼,却在暗中观察着贾母的动静。

在她看来,贾母定然会出言挽留,然后再强压年幼无知的贾环出头。

毕竟,在坐诸位,都是贾家的世交。

贾环年少不懂事,贾母却不能不懂。

然而,让她难堪的是,贾母似乎在出神,对她的话,闻也未闻,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为郡王太妃,就算进宫里都有一席之地,哪里受得了这个难堪,只能假戏真做,冷哼一声,就招呼着垂头丧气的南安郡王离去了。

她决定,去太后宫里求援!

南安老太妃离去后,其他人也都面色不大好看的告辞离去。

却仍有几家,因心疼女儿,着实不忍眼看着她们跟着夫家流放送死,苦苦哀求。

贾环安抚道:“被流放之人,暂时还不会立即发落。要待西域收回后,才流放至西域,开垦荒原……

不过你们也不用视西域若死地,我是亲身去过那里的。

虽然很多地方都是戈壁沙漠,但也有很多地方是绿洲,和关中无二。

再者,有义父武威侯在黄沙军团照应着,不会有事。”

贾环话说到这个地步,一副不会动摇的模样,他们也只能称谢告辞,各自回去再想办法了……

待人都送走后,贾环松了松领口,长呼一口气。

贾政原本还想责备他两句,不重仪容,太过不近人情。

可是看着贾环那张疲乏的脸,他到底没说出口来,眼神渐转疼爱……

贾母也回过神来,招手唤贾环过去软榻上坐着。

贾环看着贾母慈爱的目光,心头忽然一暖,笑道:“老祖宗,孙儿连累您受累了。”

贾母拉着他的手,亲昵的抚着,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做的很好。

年纪轻轻,就比那些人都懂道理。

就像你说的,他们都忘了满门的富贵从何而来,心中没了忠敬敬畏之心,又如何能保全家族?”

贾母的面色,看起来比今早上要好许多。

贾环点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不过,他们毕竟都是荣国一脉……”

贾母连连摆手道:“我一向都不喜欢这个话,荣国一脉,什么是荣国一脉啊?

论世交,是有几分的,可远没有达到同党的地步。

你祖父在的时候,或许可以,但这三十年来,早就名存实亡了。

何苦再凭白担着这么个空名,却都理直气壮的把麻烦压在你头上?”

贾环呵呵笑道:“老祖宗,也不是只有麻烦,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他以为,贾母是只想占便宜,不想担当。

却不想,贾母又说出了一番话:“‘好处’?傻孩子,那不叫好处啊。

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你如今官职无一,却空担着偌大一个名头,替一群没担当的顶风遮雨,吸引明枪暗箭。

谁都想利用你……

这样做是要吃大亏的,皇家也不会喜欢。

环儿啊,老祖宗从没想过让你达到你几位先祖那样的高度。

那样也并不好。

如今的形势,和当年的情况不同了……

当时,是有太祖高皇帝在位,有太上皇在位,大秦有数不清的强敌。

所以,他们才能君臣相得……

但是,你若也达到那种地位,就福祸难料。

也会让皇家做难……

你不是说过,不求显达尊崇,只求家人平安康泰吗?

如今就刚刚好,刚刚好啊!

那些人,愿意离去的,就离去吧。

离的越远越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孙儿,你在外面折腾了这么些年,给咱们贾家重新撑出了一片天地,却也折腾的自己两鬓都霜白了。

也该休息休息了……”

贾环闻言,面色动容的看着满是慈爱神色看着他的贾母,眼睛发红,嘴巴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老祖宗,您这就是大智若愚吗?

贾母看着贾环的模样,眼神愈发和善,道:“咱们贾家,富贵已极。

再往后,你也不用这般劳累,少往自己肩头背包袱,多受用受用,和姊妹们玩乐,岂不很好?”

贾环闻言,面上感激,心里却忍不住笑了,老太太智慧是有的,但到底太局限于内宅。

她不了解,有些事情,是不以个人想法而改变的,尤其是你的敌人……

不过他也不愿让贾母跟着操心,便点头笑道:“老祖宗放心,孙儿省得。”

贾母闻言愈发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去吧,去园子里耍子吧……”不过话没说完,就看到下方贾琏在频频给她使眼色。

贾母心头好气又好笑,没见过当哥哥的这般怕弟弟的……

眼神瞪了贾琏一眼后,贾母对装作不知的贾环道:“环哥儿,你链二哥,本来在后头给钱启跪灵,只是因为家里来的人太多了,我便打发人去唤了他回来帮忙招待。

你可不要错怪了他……

我跟你娘也说了,跟她说,链儿已经知错了。

虽然是那个小娼.妇下贱,可他一个大家子出身的公子,眼皮子那么浅就被人给勾.引了,被你惩戒也是应该。”

贾环闻言,瞥了眼面色讪讪赔笑的贾琏,对贾母道:“既然二哥找到老祖宗说情,我娘又不生气了,那我也不追究太过。

只是看二哥的身子骨又虚了好多,明儿一早,还是继续和我亲兵队一起出操吧。

这次就不要中断了,身子骨要紧。”

贾琏闻言,面色一变,心里悔个半死。

早知如此,他宁肯再跪上十天,也不愿是这个结果啊!

贾母却高兴的连连道:“如此正好,如此正好!如今贾家两房,就只你们兄弟三人,相亲相爱才是正理!

好了好了,别再我这个老婆子跟前耽搁了,去园子里,好好松快松快,和姊妹们玩笑去吧。”

贾环起身,对贾母笑道:“好吧,孙儿去就是,老祖宗也好好歇一歇。”

出了荣庆堂后,贾政就自去了,看方向,应该是赵姨娘小院……

贾琏虽然也极想离开三魔王远一点,可一时又找不到好借口。

忽地,他一拍脑袋,对贾环道:“差点忘了,三弟,你二嫂千叮万嘱,一定要你去看她,她有事寻你说。”

贾环闻言一怔,侧目看着他道:“什么事这般郑重?罢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贾琏忙道:“三弟你自去就是,好像还是王仁那些烂事儿,我就不去了,嫌她啰嗦。

再者,夏粮快要收了,二哥我去找管家商量商量。”

贾环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二哥你自去忙吧,我去看看二嫂。”

贾琏闻言大喜,忙不迭的告辞离去。

贾环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了抽,抬脚朝王熙凤院走去……

……

PS:两章的量合一,不过白天应该还有一更。

好多书友强烈要求撩妹,咱们就开始吧。

不过,收三春、上孕妇那么刺激的想法,就算了。

我太纯洁了,写不来……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一家人

从荣庆堂出来,绕过穿山游廊,贾环就要淋着细雨,往东大院走去。

背后却忽然传来呼唤声。

“三爷……”

贾环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着水红绫子衫,青缎子帘裙,腰间束着白绉绸汗巾儿的俏丫鬟,手持一把合着的藕色油纸伞,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不是鸳鸯,又是何人?

贾环顿时笑了起来,待她走近后,道:“淋这么点子雨,你就心疼的紧?偏你自己不打伞,难道我就不心疼?”

鸳鸯闻言,登时一怔,看着丝丝细雨润湿肩头,俏脸有些发红,将油纸伞递给贾环,低头轻声道:“三爷又拿奴婢取笑,我是什么身份,也值当三爷心疼……”

贾环从鸳鸯手中接过伞,撑开后,打在她的头上,道:“我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什么主子丫鬟奴婢那一套,在我这里都不好使。也不看看小吉祥被我惯成什么了,你还跟我说这些生分话。

好了,你快回去吧。夜里得空我找你聊天,就咱们两个,还像上回那样……”

鸳鸯闻言,俏脸刹红一片,呼吸急促,只觉得身子软的站不住,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上回……

上回爷可不规矩哩……

其实,鸳鸯本非这般忸怩害羞的性子。

能够帮贾母听着整个荣国府的动静,

手底下也是有几个使唤人的。

不泼辣一些,镇不住人。

上回贾环还调侃过她骂人的风采。

可是,不管什么样性格的女孩,在心仪的男人面前,都会变成小女生。

看着面色晕红,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微带的鸳鸯悄生生的站在那里,贾环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了下她的俏脸,感受到她陡然绷紧的肌肤,贾环温声道:“这就是我爱回家的原因,在外面厮杀拼搏,勾心斗角无数后,回到家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没有华丽的花言巧语,没有诗词歌赋,只这一句平实直白的话,却让鸳鸯的心都化了。

她看着贾环眉眼间的疲惫,和霜白的两鬓,眼睛都湿润了,微微动.情的喃喃道:“爷,我也时时盼你回家呢……”

贾环一手持伞,一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要不,今晚你跟我去我那边睡吧……”

“嗖!”

鸳鸯闻言大惊,一下从他怀里挣开,面色纠结的看着贾环,急道:“这怎么行?老太太一会儿都离不开我的,我不能……”

话没说完,却见贾环一双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看着她,登时反应过来,原来贾环是在说笑,偏她当成真事在考虑……

“哎呀”的娇嗔了声,鸳鸯双手捂着脸,一跺脚,转身跑进了雨中……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了声,待鸳鸯的背影消失在穿山游廊尽头后,才转过身,持着伞,要往东大院走去。

只是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一个体肥面阔,两只大脚的丫鬟,瞪着一双铃铛大眼,傻愣愣的站在大插屏后面。

看着贾环,一脸懵.逼……

贾环看到她的表情就想笑,却强绷着脸,对那丫鬟道:“傻大姐,你敢偷听三爷我说话,还不将月例银子交出来!”

这个丫鬟正是负责给贾母做粗使力气活的傻大姐,也就是前世捡到妖精打架香囊的那个丫鬟。

因为智力有些简单,行事常出规矩外,惹得贾环好笑,就给她起名为“呆大姐”,丫鬟们则叫她“痴丫头”。

傻大姐听闻贾环之言后,一张脸唬的煞白,铃铛大眼里满是泪水,紧紧抿着嘴,一双大手死死捂住腰间荷包。

看那模样,妥妥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瞪着贾环,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色,绷了半天,绷出一句:“俺不给,俺要给俺娘抓药看病!”

贾环使坏逗趣的心顿时没了,“啧”了声,摇摇头离去。

心里惦记着,回头告诉李万机一声,让他看看傻大姐她娘患的什么病。

能帮就帮一把,放着家里两大神医不用干吗?

救人一命总是好事。

贾环却不知,只因此一时善念,种下如是善因,到头来,竟救了满门的性命……

……

“三爷来了,给三爷请安。”

东大院,贾琏王熙凤大宅院门前檐下,两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红着绿的小丫头子见贾环撑伞而来后,忙叽叽喳喳的行礼问安。

贾环笑着应下后,问道:“你们奶奶可在屋里?”

右边一个伶俐些的丫鬟忙道:“正在屋里哩,奴婢带三爷进去。”

贾环好笑道:“就这两步,我也用你带?”不过,到底从袖兜里掏出了几颗金瓜子,递出道:“行了,拿去分了吧。一个个的鬼机灵,就知道惦记我的赏。”

看到贾环出手如此大方,那小丫鬟一团笑脸笑成了花儿,咯咯出声,拉着一旁有些懵懂的小丫头子一起跪下,满口伶俐的道:“奴婢谢三爷的赏,祝三爷您公侯万代,呃,百战百胜,呃,对了,还有早生贵子!”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一声,推门而入。

背后,两个小丫头子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起来,嘻嘻哈哈。

甫一进门,贾环就看到平儿撑着一把粉色油纸伞,站在院里看着他。

她里面身着一件月白里衫,外罩一件青绿色的对襟褂子。

温婉的面容上挂着薄薄的浅笑,眼神柔顺。

平儿笑道:“三爷来了?”

贾环道:“这离里头还好远呢,你这是要出去?”

平儿抿口一笑,摇头道:“刚出来透口气,雨水新鲜。走到垂花门儿,远远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过来瞧瞧。

门口那两个小蹄子又得意了……”

贾环哈哈一笑,道:“你要不要,你要我也赏你一把金瓜子!”

平儿笑着摇摇头,道:“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从三爷病重醒来,一年一个样。当初的小孩子,也变成了……”

话没说完,平儿住了口。

俏脸微熏,有些反应过来,这话不好从她口中说出。

她倒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的感慨光阴和人的变化。

贾环见平儿眉眼间有些惆怅,眉尖轻挑,道:“平儿姐姐,可有什么难处?”

平儿闻言一怔,不过看到贾环眼中的关心后,轻轻一笑,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难处,又没甚大事要为,不过是服侍奶奶罢了。”

贾环笑道:“二嫂正在孕期,整日里多睡,哪用你见天儿在跟前,闲时去园子里逛逛,老拘在这个院子里,闷煞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一会儿,就进了正堂。

而后传堂入室,入了里间。

平儿推开门后,贾环还没入内,就嗅到一股酸气扑面而来。

眉头不禁皱了皱……

平儿见之,俏脸微红,轻声解释道:“妈妈说,孕时奶奶不能沐浴,最好也少见风,奶奶的胎气弱……”

贾环进门后,平儿又立刻将门关上。

两人绕过屏风,朝里走去。

贾环就见王熙凤蓬着头,顶着一张黄脸,面色憔悴的靠在床榻背靠上,看起来人都有些恍惚……

“二嫂?”

贾环面色微变,轻唤了声。

王熙凤闻言,似怔了怔,才转过头,看到贾环后,也不知怎地,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平儿在一旁解释道:“奶奶害喜害的厉害,睡不好,也吃不下。”

贾环皱眉看她,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语气有些责备。

平儿闻言,面色一黯,低头不语。

还好,王熙凤似乎缓过神来,用帕子拭去泪水后,强笑道:“环儿,切莫冤枉平儿。你是爷们儿家,又是小叔子,哪有嫂子怀孕的难事,去给你说的道理?

再者,宋妈妈说了,有的人是害喜重一点,不碍事。

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贾环却不理这些,先对平儿道了声歉,挡住她的客套后,道:“平儿姐姐,你现在就去我那边,看看幼娘在做什么,没大事的话,让她现在过来看看。

也是奇了,之前我不是叮嘱过,让她每十天半月就检查一次,她没来吗?”

平儿忙道:“不是不是,幼娘之前常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贾环问道。

平儿不好说,王熙凤有些尴尬道:“幼娘每次来,都要给我按摩针灸,折腾好一阵,我怕麻烦她,就……就……”

贾环闻言笑道:“我就说,幼娘不敢怠慢你这个二嫂子。你性儿也太急了些,大着肚子也还急性子。再忍一个多月吧,就快好了。让幼娘再给你看看,能沐浴先沐浴,熏也熏死人了。”

王熙凤闻言,脸色顿时大红,眼睛里眼泪都委屈出来了,道:“我难道就不知道埋汰,还不是为了你们贾家?一个个都嫌弃我,你链二哥在这屋里待不了半个时辰……”

贾环哈哈笑道:“行了行了,说两句还哭上了。

怪谁?要是让幼娘一直看着,说不定二嫂你现在还和平常一样。

不过也快了,我算算,今儿五月十九,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不到五十天的日子。

就快了,到时候,二嫂你又是一条女好汉!”

然而,平日里能让王熙凤娇嗔暗恼的话,此刻她却无动于衷,和平儿一起,怔怔的看着贾环。

她预产的日子,连贾琏都不记得……

贾环看她们的表情,好笑道:“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幼娘当初跟我说过一回,我就记下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行了,平儿姐姐,你快去吧。”

平儿轻轻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等平儿离去后,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忽然变化了些。

王熙凤看着贾环的眼神,也愈发柔软。

她倒没有真想发生什么,只是控制不住心里的亲近之意……

然而贾环,却似乎一点风趣都不识,“悄悄的”用手在鼻子下忽扇着,嘴巴还撇了撇,一脸的嫌弃之意……

王熙凤见之,又羞又恼,嗔道:“环儿,你少作怪,哪里就到这般了?我每日里都让平儿用汗巾子帮我擦身子的……哎哟!”

话没说尽,王熙凤忽然叫了声,双手抚上大肚。

贾环见之唬的脸色都变了,忙上前一步,看着王熙凤紧张道:“二嫂,()你怎么样?”

这个年代,准时顺产都如同入鬼门关,更何况早产……

然而,王熙凤看着贾环唬的变白的脸色,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没事,就是踢了我一下,有点疼。”

贾环闻言,“呼”的长出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王熙凤见之,咬了咬嘴唇,眼睛闪亮,轻声道:“谢谢你,三弟。”

贾环迎着她的目光,呵呵一笑,道:“这算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嘛。”

王熙凤微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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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鸿沟

“嘿嘿,二嫂,你这般看我作甚?

我郑重警告你,不要觊觎我的美色!”

看着王熙凤丹凤眼中满是柔和的暖意,静静的看着他,贾环笑呵呵的打趣道。

这般模样的“凤辣子”,怕是也只有在此刻,也唯有此人才能看到……

王熙凤闻言,一张俏脸登时通红,“呸”的啐了口,嗔道:“谁觊觎你的美色?

好好的少年郎,还美色,不害臊!

我是在感激你,孩子父亲都想不到的事,你这个做叔的却能想到,唉……”

听出她语气中的惆怅和怨气,贾环沉默了下,而后又呵呵笑道:“二嫂,想开些。

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

要是二哥和我一般,怕他也不会只守着你和平儿姐姐两个了。

别人家的女人顶多顶一个醋坛子的名声,你在外面的名声……

哈哈!是醋缸醋瓮!”

“你放屁!哪个挨千刀的在外面嚼舌头?”

王熙凤破口骂道,又涨红着脸高声道:“他要有三弟你这份能为,他爱收几房就几房,我会管他?

没三弟的能为也就罢了,他若真的收个家世清白的回来,我也认了。

我难道真的容不下人?

可你看看他,在外面什么脏的臭的都沾惹不说,连男女都不忌!

你还说我……你欺负人!”

委屈万分的说完,王熙凤又红了眼圈。

贾环嘿嘿笑道:“二嫂,你怎么变成林姐姐了?林姐姐现在都没这么爱哭,跟泪包似的!”

王熙凤闻言,泪眼婆娑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拿绣帕拭去眼泪,心里有些酸。

她可是早就知道,家里不管哪个姊妹哭,贾环都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偏到她这里,各种“讽刺打击”!

不过,想一想两人的身份,唉……

鸿沟啊!

可是,她也并没奢望什么。

她只是想,也有人能这般关心她一次,只一次就好……

她虽然要强,可到底也是女儿家啊……

想想贾琏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再对比贾环……

王熙凤自忖不比谁哪个女儿家差,却不想命运竟这般“悲惨”,所托非人!

念及此,她当真是悲从心来,痛哭出声。

这般动静,却唬了贾环一跳,忙道:“二嫂,不至于啊!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

王熙凤一边哭,一边摇头道:“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命好苦……”

“就因为摊上我这个小叔子?不是吧二嫂,我长得那么寒碜人?”

贾环语气惊悚夸张的问道!

“噗嗤!”

哭泣中的王熙凤,生生被贾环给逗笑,不过她没给贾环看笑脸,就忙低下头,用绣帕捂住鼻子。

不要以为美女破涕为笑时,就不喷鼻涕……

待收拾好了后,王熙凤才又抬起头,一双妙目里满是嗔意的看着贾环,道:“连哭都不让人痛快的哭一场,真是欠了你的……”

贾环哈哈笑道:“二嫂,这么美好的生活,有什么好哭的!

人的一生呢,难免会有许多坎坷。

若真的一帆风顺,反而没什么趣味了。

你看看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历经风雨磨难后,才拥有波澜壮阔的一生?

你这点烂事儿,压根都不算事儿!”

王熙凤没好气道:“那是你们爷们儿,我们妇人家,谁稀罕什么波澜壮阔的一生?

我们只希望……唉!”

不愿再提愿望,因为她觉得她已经没什么愿望了,索性略过不提。

一声叹息后,王熙凤看着贾环道:“三弟,你呢?

你也是大人物,你经历过哪些坎坷?”

贾环闻言,顿时觑起眼睛看着王熙凤,语气严肃道:“这话,要从当年我被某个小娘皮,用一条汗巾给逼出贾府时的凄惨狼狈说起……”

王熙凤闻言,面色先是一白,可细眼看去,却看出贾环嘴角隐藏的笑意,知道他又在玩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面上却重重的啐了口,道:“你敢说,当年是我冤枉了你?

我那条汗巾子,本是洗澡后晾在外面的……

谁想忽然就不见了,平儿说在院子里看到你的影子,不是你是谁?

从小就那么坏……”

俏脸微红,一双丹凤眼中,又浮现了层水意……

贾环却撇了撇嘴角,道:“我当年懂个屁,毛都没长……咳咳。

不过是看你晾在小抱厦外的锦帛好看,摸起来滑滑的,闻起来还香香的,顺手就摸走了罢……

咦,二嫂,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王熙凤心里“恨”的咬牙,却又忍不住的心颤,酥酥麻麻。

他……摸我汗巾,还香香的、滑滑的……

可,那是我擦拭身子……和那些私.密地方的汗巾啊……

好羞耻……

王熙凤直觉得有股痒意,从某处漫延,一直漫延到心窝。

身上热的要命……

一双美眸如同能滴出水来,怔怔的看着贾环。

贾环又不是石头人,哪里看不出王熙凤眼中的丝丝情意和欲意。

可是,他却能理解,王熙凤此时的心境,并非真心本意。

孕妇的情绪本就容易波动,也很脆弱。

她怀孕又遭了那么大的罪。

可这个时候,贾琏不仅没有陪伴在她身旁,还在外面招三惹四,更不知羞耻的跟钱启亡妻鬼混在了一起。

被揭发后,连她一起跟着丢尽颜面……

贾琏不在乎这些,可她素来争强好胜,最爱惜颜面,又岂能不在乎?

除此之外,贾琏还拿身边清秀些的小幺儿泻火。

可想而知,这些事对生性好强的王熙凤有多大的打击。

纵然没有心寒似冰,也好不了多少。

而这个时候,贾环出现了。

一番霸道的做主,要招公孙羽来为她解“害喜”之苦。

更贴心的记得她的预产期……

也不和她争吵生气,还总哄她开心。

这让王熙凤怎能不感动?

但是贾环却并不以为,此时和王熙凤真的发生点什么是好事。

无论对谁,都不好。

这不是矫情。

因为贾环可以想到,就算是王熙凤,真要就这么发生点什么后,待事后,她也一定会懊悔。

而他,叫做趁人之危,趁虚而入……

这种为爽一时,而失去一个可以随意玩笑说话的亲人的行为,贾环以为还是不做为是。

再者,早已经过那么多美人的洗礼,贾环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一辈子都没牵过女生手的吊丝了……

更何况,他现在正“无能”,纵然有心也无力……

因此,面对王熙凤“含情脉脉”的目光,贾环却“不解风情”的挤了挤眼睛,目光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空气中原本暧昧弥漫的气氛,却放佛被丢进一块土坷垃,被破坏的淋漓尽致。

没有哪个美女,愿意和一个“木讷”的逗比发生点什么……

眼中水意渐渐消散,面上红晕也悄悄敛去,心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些酥麻感,但某处却不再痒了……

冷静重新回头后,王熙凤心中陡然一惊。

似乎终于又重回到现实中。

想起之前的事,她虽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后怕。

若贾环真个主动对她做了些什么……

那日后,彼此将怎么面对?

她心中并没有真的想要做一个红杏出墙人啊!

这种心理虽然有些矛盾,可女人本就是矛盾的……

也幸好,两人中还有个清醒的,知道哪一步不能突破。

他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王熙凤心里感慨着,眼神微带感激的看着贾环。

纵然拒绝,他也给她留足了体面。

“三弟,你真……哎哟!”

王熙凤正想说点什么,却不想忽然又惊叫出声。

贾环看着她陡然煞白的脸,面色一惊,忙问道:“二嫂,怎么了?”

王熙凤倒吸了冷气,艰难道:“孩子又踢我……好痛!”

贾环闻言松了口气,知道这是正常反应。

他看着王熙凤大大的肚子,笑道:“乖侄女儿,踢归踢,别那么用力啊!”

手还隔着一床薄锦,轻轻的拍了拍王熙凤的肚子。

“咦,好多了……”

王熙凤忽然惊喜道。

贾环哈哈大笑道:“二嫂,看来我的魅力不仅能迷倒大人,连没出身的小孩子都能迷倒!”

“呸!”

王熙凤啐了口,面色羞红道:“尽瞎说,哪里就知道是侄儿还是侄女儿了?

对了三弟,我还有正事没说哩。

听说,昨夜你们在铁网山打围出了大乱子。

我记得京营的人也去了,不知我兄弟王仁如何了?

他没什么事吧?”

王熙凤语气紧张。

贾环嗤笑了声,道:“你那兄弟,有个风吹草动,就躲往角落里藏。气得韩家叔叔都不想要他这个孬兵了!”

王熙凤闻言,松了口气后,又觉得丢脸,道:“三弟,他根本就不是当兵的料。要不,你还是放他出来吧?他再不敢乱来了。”

贾环看着王熙凤希冀的目光,正色道:“二嫂,就算要放出来,也得等这段时间过去后。

如今外面乱的紧,只今天就抄了不知多少家。

其中不少还是王仁当年那些狐朋狗友家。

要是他现在出来,万一被有心人诱导学坏,牵连进去,到时候二嫂你哭都来不及。”

王熙凤闻言唬的面色骤变,忙道:“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不过是内宅里的妇人,哪里懂那些……”

贾环点点头,忽地转头看去,就听屏风后房门打开声,有两人走进来。

绕过屏风,正是背着一个药箱的公孙羽和平儿走来。

“公子……”

面色清冷的公孙羽,看到贾环时,眼睛忽然暖开,唤了声。

贾环点头笑道:“幼娘,这两天辛苦你了……对了,小吉祥醒来了吗?”

公孙羽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道:“醒来了,她本就只是被暗劲之风扫了下,进入体内的暗劲被化去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醒来后在床榻上躺了没半个时辰,就再也躺不住了,就跟躺的不是床,是钉板一样。

瞧她那难受劲儿,白荷也不拦她了。

她爬起身来,就和香菱她们又去园子耍了。”

“噗嗤!”

看着贾环瞠目结舌的模样,王熙凤忽然笑出声,道:“三弟,你这个丫鬟,真真都快被你惯成祖宗了!

伤得那么厉害,眼看都不中用了。

这还没过去一天吧?就又开始疯!”

贾环讪讪一笑,道:“我去说她,我去说她,她还小……”

而后对公孙羽道:“幼娘,你先看看二嫂怎么样了,她害喜害的厉害,吃不好睡不稳,连洗澡都不敢……”

公孙羽点点头,上前一步坐在榻边,给王熙凤号脉。

没过几个呼吸,就收了手,公孙羽道:“不要紧,胎位稍有不正,再兼思虑过深,才造成这般。

我帮你按一按,再开一副清药,服三剂即好。

至于沐浴……在浴盆中不行,水过热也不行。

不过,白荷设计了一种可站着洗的,小心些就无碍。

我那里就有。

二.奶奶可以去我那里用。”

王熙凤闻言,满脸笑容道:“你叫什么二.奶奶,都吃了我们家的茶,成了我们家的人,还那般见外。

跟三弟一起喊我二嫂子吧。”

公孙羽闻言,清冷的面上忽然泛起一抹红意,有些羞赧的看了眼笑意盈盈的贾环后,轻声唤了声:“二嫂子。”

王熙凤“诶”了声,而后就招呼平儿去拿改口礼。

公孙羽忙拦道:“二嫂,先不忙这些,给你正胎位要紧。”

贾环也打趣道:“拖了那么久才给,也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

王熙凤闻言气恼的瞪了贾环一眼,却没再反对。

这一幕,让平儿怔住了……

二.奶奶看向三爷的眼神,明显更亲近了许多呢……

“公子,你先去吧。要褪去外衣的……”

公孙羽小声对贾环道。

贾环点点头,对王熙凤道:“二嫂,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只管打发人去我那边言语一声。”

王熙凤虽然心中有许多不舍,可还是点点头,道:“我省得。”

这一幕,再次让平儿一怔……

从来小觑天下须眉的二.奶奶,何曾这般听男人的话了?

……

出了东大院,贾环径自往园子里走去。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一路上路过他的下人们,在给他行礼时,眼神都有些微妙……

贾环心里好奇,直到再次经过贾母院时,看到傻大姐得意洋洋的在跟一群婆子丫鬟们说着什么时,他心里大概明白过来。

想来,那些仆妇们都知道了,他敲诈傻大姐未遂的光辉事迹……

有仆妇眼尖,远远的看到了贾环,唬的面色大变,忙给其他人使眼色。

都是看眼色吃饭的人,不一会儿,所有仆妇婢女们就都看到了贾环,一个个都唬的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粗喘一声,唯恐被三魔王挑中出气。

唯有傻大姐依旧站在那里讲的吐沫横飞……

贾环见之,哑然失笑,哪里真会去理会一个傻妞。

摇摇头,继续往北行去。

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

而傻大姐,还在那里高兴的比划着说着。

说她面对三魔王的敲诈勒索时,那一幕幕英勇不屈、誓死不从、可歌可泣的英雄往事……

……

贾环绕过贾母院,从后面小道一直走到正园门前。

隔着围墙往里一望,虽有翠嶂阻目,但绕开翠障,遥遥依旧可见院中厅殿楼阁,峥嵘轩峻。

淫雨霏霏下,滋润的树木山石,满是蓊蔚洇润之气。

富贵奢华中,不失清新瑰丽。

这就是,我的大观园。

贾环淡淡一笑,迈入园中……

……

ps:现在推王熙凤,显然不合适。

八个月的孕妇啊,得多重口味。

虽然一般来说,这个阶段的孕妇,因为孕酮等雌激素的分泌急剧增加,会变得需求旺盛些……

但剧情还没到这个份上。

咱们先轻松两章,再穿插一些剧烈点剧情。

这一段主题尽量还是轻松调,多突入一些园子里的人物,比如几个著名的丫鬟……

(启蒙书网.)

第七百六十一章 告诫!

进了大观园正门,从曲径通幽,入了翠障。

一条羊肠小径往里,路过一带清流和两侧飞楼,见雨中佳景,竟有烟雨朦胧之色。

出了翠障,又过了沁芳亭,顺着山坡脚下的一条花阴小道,一直通往翠烟桥。

再绕过大山,度过一座小小竹桥,便可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

雨雾弥漫中,竹林青翠欲滴。

空气中满满都是细雨竹叶的清新气味。

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行走在竹林间,贾环心情舒爽。

忽然,他顿了顿脚步,眉头微皱。

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

“呜呜……”

“呜呜……”

还有一些隐隐的劝解声……

贾环脚步加快,没一会儿,转过转角,就看到了前方一群人围在那里。

脆生生的绿色中,各色油纸伞挤在一起,煞是好看。

而人群中间,两个熊猫正在欢实的吃着点心。

熊猫中间,一个小丫头子,一手搂着一只熊猫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

旁边还有一个丫头,每当熊猫要挣脱时,就赶紧递上一块点心,吃货们顿时就老实了,$,..谁爱抱谁抱……

这时,众人终于发现了贾环的到来,一群仆妇丫鬟们匆忙行礼问安。

站着的人,只有三人。

一个自然是笑意盈盈,一双美眸灵动多情的林黛玉。

一个则是,满眼柔情看着他的乌仁哈沁。

还有一个,是闲云小道姑……

因为闲云有救治小吉祥之情,所以贾环先与她轻轻点了点头。

收获娇哼一声……

贾环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又与乌仁哈沁笑了笑后,对林黛玉道:“林姐姐,咱家小吉祥这是怎么了?”

“噗嗤!”

林黛玉闻言,星眼微饧,香腮带赤,翠色绣帕轻掩芳口,娇滴滴笑道:“你自己问她……”

贾环见之心中有数,然后才看向正仰着一张小脸,哭的满脸是泪的小吉祥,有些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小吉祥终于舍得放开两只小熊猫了,瘪着嘴缓缓站起来,然后一下扑到贾环身上,埋头大哭道:“三爷,我好想你!”

贾环怜爱的抚着她的后脑,哈哈笑道:“不对吧,你想我,怎么先来看熊猫儿呢?”

“咯咯!”

林黛玉率先笑出声来,而后引动一片笑声。

小吉祥抬起头,哭道:“我……我是来跟熊猫告别的。”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道:“告什么别?”

小吉祥哭声又高了一分,道:“我以后,可能就没功夫来看它们了,呜呜……”

贾环奇道:“你这是,要去城南庄子上,还是要跟乌仁哈沁姐姐去牧场上耍子去?”

小吉祥缓缓摇头道:“都不是,我以后,要努力练武了。”

贾环面色微变,道:“你练武做什么?你忘了,当年三爷练武的时候,有多苦?”

小吉祥哭道:“没有忘,可是我不怕……

下一次再有坏人进家里来,我还要保护香菱,保护四丫头和杨梅姐姐……还有林姐姐。”

虽然能看出,最后一个是她临时想到才加上去的,可是贾环并没有笑。

他用手轻轻的擦拭着小吉祥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三爷跟你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你好好在家里玩耍就好,其他的事,三爷都会安排好。”

可是,从来都听他话的小吉祥,这次却摇头了,她哭道:“三爷,那些人都靠不住哇!

你不在家,他们就不好好干活!

我对他们放心不下,还是自己来吧!呜呜……”

“哈哈!”

林黛玉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上前一步,揉了揉小吉祥的小脑瓜,道:“真真是个小机灵鬼!”

然后又对贾环道:“环儿,她愿意练武,你就让她练就是。

也省得整日里满园子疯,大中午扰得别人睡不成午觉。

也好消磨消磨她太盛的精力,难得她想着用到正道上……”

贾环摇头笑道:“林姐姐不知,练武之苦,超乎想象。

开筋锻骨之疼,洗筋伐髓之痛,如同阿鼻炼狱。

而且,还需要一定的根骨才成。”

“这倒不是问题。

小吉祥运气极好,先被魔教妖人以化血劲敛起全身精血,血自髓出,本就是一次洗髓过程。

之后我等为救治她,又要与她抗衡体内的化血暗劲,不得不分筋断骨,抵挡暗劲。

便算是入了开筋炼骨的门径。

最后董真人又以武宗妙法,化解她体内的暗劲,这又是一次洗礼。

可以说,小吉祥也算因祸得福,糊里糊涂中,就度过了武人最难度过的入门过程。

再往后,虽然仍有极多难处,但相比于入门时的阶段,已经要轻松的多。”

闲云小道姑不喜欢贾环,看也不看他,只是看着小吉祥说道。

看着小吉祥哭成大花脸的脸上,随着她的话,又浮现出一抹得意色,闲云小道姑也有些忍俊不禁。

贾环闻言,却是惊诧连连,低头看着小吉祥,道:“吉祥姐,你这么厉害?”

“噗嗤!”

周围人一群笑声起。

小吉祥也不哭了,努力的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嘴角的弯起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得意,她看着贾环,道:“三爷,你放心,下次再遇到坏人,我一定打的他跪地求饶喊爷爷……不,喊奶奶!我还会保护香菱她们的!”小拳头挥舞的飞起。

一旁林黛玉笑的已经快连伞都撑不住了,其他人不敢大笑,只是拼命的压抑着,抖着肩膀。

贾环却道:“可是,练武要消耗许多时间,你哪里还有时间玩耍了?”

小吉祥大眼睛里的得意之色瞬间没了,水花渐起,哽咽道:“那就,那就让香菱多替我耍,呜呜……”

香菱在一旁感动的跟着流泪,仗义道:“姐姐,我要跟你一起练武!我下次再不先走了,我要和姐姐一起打坏人!”

“那好吧,那咱们俩一起拜闲云姐姐当师父!我是大尼姑,你是小尼姑!”

小吉祥注意力转移,开始发散思维安排道。

一旁,闲云道姑的脸都黑了。

她堂堂一道门女修,难道还能教出俩秃驴不成?

林黛玉是彻底站不住了,也打不住伞了,一手扶着身旁的紫鹃,身子靠在她身上,和她共顶一张紫伞。

一手用绣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贾环看她这么有决心,就笑道:“那你就先练着吧,要用什么药,就去找你幼娘姐姐好了。”

“嗯!”

小吉祥重重的点点头。

贾环道:“那咱们,先去你林姐姐屋里坐坐?”

小吉祥摇头道:“不用了,三爷,你先和林姐姐进去吧。我……我还要和猫熊告别……”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瓜,道:“再紧,也有来看熊猫的时间嘛。那你就在这里告别吧……”

小吉祥“嗯”了声。

贾环就要和林黛玉转身离去,忽地,后面小道拐角处,却传来一道声音,让他顿住了脚。

“宝玉,你家里的丫鬟真是了得,做派倒是比主子还大哩,我看着都有些害怕。”

“瑜晴姐姐,不用怕的,不是晴雯做派大,她就是脾气急了些。她比我大一些,所以我让着她……”

“可是,年纪再大,她也只是个丫鬟呀,却敢跟你使脸子,还敢摔门就走。

这么闹,哪里有规矩嘛。

宝玉,我听你家里的嬷嬷说,东边儿府里的三爷,别说年纪大的丫鬟,就是年老的嬷嬷,也没人敢这样对他哩。

你这般心软,怪不得没人伏你哩。”

“瑜晴姐姐,我……我就是让着她。

她若再闹,我也受不得了。

我就回了大嫂子,让她离了我那地就是。

一会儿,我让她跟你道歉……”

贾环听到这里,侧目看向身旁丫鬟群里,那个身材高挑,颜色极好,但面色苍白的女孩子。

她紧紧抿着嘴,好看的杏眼里虽然噙着泪,但却倔强的不肯流下……

而这时,从小路转来的两人,也看到了这边的众人。

两人看到贾环站在此地,面色均是一变。

“三弟……三弟回来了?”

因为早上才被贾环狠狠教训了一顿,更是直接罚去祠堂罚跪,贾宝玉没胆子再跟贾环摆兄长的谱了,犹疑走来后,有些喏喏的道。

贾环见之,眉头微皱,道:“二哥最近不用去学里进学吗?”

贾宝玉低声道:“老祖宗说……说我身子弱,先不用去学里。”

“奴家来谢谢三爷援手之恩,奴家感激不尽。”

看着贾宝玉在贾环的注视下,脑袋越垂越低,王瑜晴忽然屈膝一福,开口道。

算是为贾宝玉解了围……

贾环有些莫名道:“援手之恩,什么援手之恩?”

王瑜晴起身,看着贾环,嘴角弯起,道:“我娘打发人来说,我表哥,就是武田侯府的李定,不知立了什么功,受了嘉奖呢。我娘说,多亏三爷你的照应……”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这倒是与我无关。

哦对了,也有点关系。

昨天李定与蜀中侯世子傅安挑衅在先,被我带人打了个半死,卧床不起倒是真的。

至于他立的什么功……我真不知道。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病榻上,能立什么功?”

“你……”

王瑜晴面色一变,生气道:“既然我娘说了,就不会有假。我娘还说,她已经去联系我爹了,我们王家和李家,一定会没事的。”

贾环点点头呵呵一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说罢,不再看她,对贾宝玉道:“二哥来这有事么?”

贾宝玉闻言,嘴巴喏了喏,没说出什么话,眼神看了看一旁处面色木然的晴雯……

贾环冷笑了声,对贾宝玉正色道:“二哥,你是我兄长,我敬爱你。

但是请你记住,永远,不要联合外人,和家里人作对。

我贾家人,从不跟外人道歉。

不管是主子还是丫头,只要她在我贾家,就没有跟外人低头的道理。

因为,没有人承担得起!

二哥,我们才是一家人。

记住了吗?”

……

PS:fredo,you\remyolderbrother,andIloveyou.

Butdon\.

有人和我一样,爱死这句话的吗?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人物性格推衍章,不喜可不订

第七百六十二章人物性格章,不喜可不订

贾环在贾宝玉心中的形象,说起来,可分为好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在贾环病重被荣国托梦前,那个时候的贾环,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人憎狗嫌。

除了一个小吉祥外,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喜欢跟他玩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彩霞……

而贾宝玉当时对贾环的态度,大概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第二个阶段,则是贾环醒来后的那段日子。

他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以往的尖酸小家子气,和阴.私心思,似乎一下子全没了。

整天乐呵呵的。

贾宝玉以为,这时的贾环,还凑合,普普通通的一个泥做的须眉,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第三个阶段,则是贾环匆匆承爵后的日子。

这个阶段,贾环在贾宝玉心中的形象,并不怎么好……

尽管贾环在外面打压了一个又一个权贵王公子弟,还得到了太上皇的宠信,在都中闯出偌大的名声,重新竖起了贾家的旗帜,让整个贾府上下都与有荣焉。

可是在贾宝玉心中,却并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⑥,..。

出了因为贾环抢走了他太多的光芒,后来,更抢走了他的林妹妹……

不过,尽管如此,贾宝玉心中也并没有恨,他从未恨过什么人。

他心里只有淡淡的怨,他怨林妹妹,负了他的真心……

那时,贾宝玉每每面对“光彩夺目”的贾环,都会感到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心中不自在,不喜。

当然,他也不会去算计谋害什么……

而第四个阶段,在贾宝玉的心中,忽然对贾环有了一丝敬意。

什么时候呢?

大概,就是在贾环连夜奔赴西域,而后又目盲归来时吧。

不过,千万不要以为,贾宝玉是在敬畏贾环的忠勇无畏,割下可汗头,立下大功,得封一等侯的骄人战绩。

那些在他看来,都只是热衷于追逐名利的庸俗行为罢了。

小清新根本不屑之……

贾宝玉真正佩服贾环,并在心中产生敬意的,是贾环为了秦风,千里奔赴西域,又为了救秦梁,再孤身远行三千里,深入龙城,取了药引回来的壮举。

为此,贾环还瞎了双眼。

这种作为,曾一度让贾宝玉感动莫名,钦佩万分。

甚至一度,他还差点将贾环和秦风引为同道知己。

他觉得,他和秦钟也是这种交情……

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最近了。

在贾宝玉的视野内,贾环忽然变了,变得对家人亲戚没那么包容大度了。

虽然,他也知道,贾府外面的世界,可能发生了些变化。

可是,贾宝玉却以为,贾环那般得太上皇和皇帝宠信,根本不用像现在这般,吓唬自己,也吓唬别人。

他吓的舅舅王子腾妻离女散,还因此送了太太去礼佛。

更在他笑脸求情时,让脸上血肉模糊的李万机押他去祠堂罚跪……

到了这时起,在贾宝玉心中,对贾环只有一个“畏”字了……

此刻,他听着贾环这般说他,纵然心中有许多委屈,可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语……

心中有些悲哀。

……

相比于他的软弱,之前那个怯怯喏喏,似乎高点声就会被惊吓住的王瑜晴,却变得“坚强”起来……

在得知李家和王家都安然无恙后,似她心中又忽然有了底气,重新恢复了王家大小姐的自信。

也许是因为被贾环指桑骂槐,一口一个“外人”给刺痛了骄傲的心,她哼了声,转身就走了。

想想也是,一个被千娇百宠惯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又怎会是之前那种怯懦的性子……

只是,她的径自离去,却让贾宝玉的面色愈发难过,身影孤僻……

这一幕,让原本因贾环之语而大感振奋的贾家仆婢们,都因之感染而情绪低落下来。

而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晴雯,忽然走了出来。

她走到贾宝玉身边,先轻轻拉了拉贾宝玉的袖角,与有些吃惊,有些羞愧,更有些感动的贾宝玉对视了眼后,晴雯又转过身,对贾环屈膝一福,声音清澈、目光更清澈的看着贾环,道:“三爷,我们二爷没有和外人欺负过人呢。

之前都是奴婢不好,性子太急,见表小姐说了袭人两句,就顶撞了她……

总之,都是奴婢的不是。

二爷纵然让奴婢道歉,奴婢也没话说。”

此言一出,其她人无不面色诧异的看着晴雯。

都觉得她疯了。

怎能干出卖队友的事呢?

她这样说,将替她出头的三爷置于何地?

岂不令三爷尴尬?

得罪了三爷,她一个奴婢,还有好果子吃?

然而,真正了解贾环的小吉祥和林黛玉,听闻晴雯的话后,却抿嘴乐了起来。

果不其然,贾环呵呵笑出声来,笑声中没有一丝恼意。

他先看了眼晴雯,然后却是对贾宝玉说道:“二哥,我以前听人说,每一个大家公子,心里其实都有一种危机感。

这样的人爱幻想,有朝一日,他们一无所有时的样子。

荣华富贵,权势财富,亲朋好友,统统都失去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最想的,也最渴望的,就是身边能有一个婢女,会始终不离不弃的跟着他。

无论贫贱、疾苦还是生死。

我曾以为,我是最好运的人。

因为我不用想就知道,我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丫鬟。

只是没想到,二哥你的运气也很好。”

贾宝玉闻言,心中大为震动。

他没有看贾环,眼睛怔怔的看着身边的晴雯。

嘴唇蠕动了一会儿,也没张开口,说点什么。

贾环对晴雯笑道:“去吧,和你二爷回去吧。想来,你们也有许多话说。待我得空了,去找他聊聊。”

晴雯闻言,面色感激的再次屈膝一福,道:“谢谢三爷。”

说罢,就要拉着贾宝玉离开。

而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唤声。

“晴雯……”

晴雯转头,不解的看向贾环。

贾环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再多嘴一句。

晴雯,你有金子般的心肠,但是性子太急,容易被人当枪使。

你好自为之吧。”

晴雯闻言,眨了眨眼睛,面色微微一动,然后又屈膝一福,道了声谢后,就扶着贾宝玉回怡红院了……

“三爷……”

待贾宝玉、晴雯两人走后,贾环刚松了口气,就听底下有人唤他。

贾环侧目过去,只见两只熊猫中间,小吉祥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贾环笑道:“怎么了?”

小吉祥忽然变得有些忸怩起来,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香菱想问问三爷,你不用想就知道的那个,一定会不离不弃陪着你的丫头,是谁?”

“我没有!”

一脸懵.逼的香菱忽然背锅,顿时唬了一跳,急的连忙摆手否认道。

“哈哈哈!”

众人大笑中,小吉祥赶紧给香菱做工作。

贾环笑道:“既然香菱问的,那就是香菱吧。”

“啊?”

小吉祥顿时傻眼儿了,呆呆的看着贾环。

贾环哈哈一笑,对林黛玉道:“林姐姐,咱们屋里坐会儿吧,站了半天了。”

林黛玉点点头,两人朝后方的潇湘馆走去。

……

永平坊,王家。

被休妻出门的李氏,此刻却堂而皇之的坐在主座上,面上满是讥讽笑容,对王子腾道:“贾家小儿,满口胡言,你竟信他?

还说什么抄家不抄家,真真是可笑死人了。

倒是抄家了,可抄来抄去,抄的都是荣国一脉的人。

那些人家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怎么就跟他们家沾上了关系?

也怪我,没早看清那个瘟星,还跑去他家求救,哼!

老爷,我知道你休我归家,是为了我好,不想连累我,所以我不怪你。

只是以后,你再不能再听那妖孽的话了。

好端端的家,差点就被他给诈散了!

嘁!还说什么我们王家和李家要完。

放他娘的屁,芳儿刚刚才受的嘉奖,我们李家怎地会完?

我们只要跟紧皇太孙,就一定……

咦,老爷,你的脸色怎地那般难看?

难道……难道你还相信那个孽障贼子的话?”

李氏诧异问道。

王子腾苦笑一声,道:“你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氏闻言大恼,道:“什么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老爷不要忘了,我娘家乃是武田侯府!”语气骄傲。

王子腾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道:“武田侯府?呵呵……

你可知,今日权倾朝野的忠顺王,都被解除了职位。

你可知,连皇太后,都被你口中的孽障给逼得下不来台,如今只能真正的荣养了。

你可知,若不是你口中的那个贼子,今日要被杀头的人,成百上千!

你可知,就是你口中的这个贼子,与天子合谋成计,使得堂堂大秦百万大军的太尉,义武侯方南天,至今死活不知,麾下猛将更是死伤殆尽。

你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吧,回去吧……”

……

皇城,东宫。

从一间绝密静室中走出来,赢历的脸色没了之前几乎没有人色的惨状。

虽然依旧惨白,但他的一双细眸,却极亮。

“殿下,如何,神奇不神奇?”

赢历的近身心腹太监高玉,关切的问道。

赢历哈哈一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治伤的速度,超乎想象。

虽然还要调息很久,但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只是,他却没发觉,他面部的红晕,有些不正常……

高玉低头谦卑道:“殿下,若非如此,又怎能成为公认的第一炼体功法?

到底是殿下福大,才能这般轻松不费力的取得这等神功。”

赢历闻言,面上笑容轻轻敛去,道了声:“轻松?呵呵……”

……

PS:简单说一下啊,上一章,没有去刻意黑贾宝玉。

实际上,原著里贾宝玉的性子,就跟这章写的差不多。

他可能没有什么担当,也可能贪花好色,也可能懦弱软弱。

但他肯定没有害人的心,他不坏,因为使坏也需要能力……

对于林黛玉的“负心”,我用原著里贾宝玉的性格推测了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反应,不会闹。

因为这不是客观因素逼的林黛玉“负心”,而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么,以贾宝玉的性格,最应当的反应,就是当“白认识了她一场”。

贾宝玉并不是真的就是一个****,他追求的境界还蛮高,他想要的是“知心爱人”……

还有晴雯,她心比天高,行事可能有些张扬没顾忌,口直心快。

但是,如果不考虑命比纸薄这一点,她却是最可能伴随贾宝玉一生的人。

再有一个,就是麝月。

对原著人物的描写,我尽量遵守原著中的性格。

观书评区辩论有感,写了此章。

欢迎讨论。

白天不一定还有,勿等……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章 使坏

丝丝细雨中,贾环与林黛玉各持一伞,并肩行于鹅卵甬道上。(八一?〈<小[〈说[(<网〔 〉]?.]8)1〉

静静无声。

走了数十步,便可见甬道尽头,出现一带刷的粉白的精巧院墙。

内有数楹修舍,掩于千百竿翠竹遮映中。

两人相视一笑,往里走去。

推门而入,院内回廊曲折,翠竹掩映,婆娑玉立,满地下竹影参差。

石子漫路,苔痕浓淡。

小溪潺潺,绕阶缘房。

烟雨朦胧中,宛如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之意。

两人携手进了屋后,林黛玉抿嘴一笑,松开手,收拾起屋子。

撂下一扇纱屉,看那大燕子回来,又把帘子放下来,拿狮子倚住。

打开香炉,束了支香燃起,再把炉罩上……

贾环则自行在月洞窗内坐了,瞥了眼窗外竹影映入纱来,使得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

伸了个懒腰,斜倚洞窗,嘴角擎笑,看着美人收拾屋子。

半柱香的功夫,林黛玉方收拾利落,竟香汗淋淋,娇喘吁吁。

站定后,见贾环大爷一般的坐在那,便没好气白他一眼,道:“你在这待着,我去里面歇息一会儿。”

说罢,也不等他答应,林黛玉往右间走去,走了两步,顿住脚,回头看贾环还像大爷一样坐在那里,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而后在贾环的哈哈大笑中,疾步回了卧房。

进屋后,刚准备关门,就见一道黑影蹿了进来。

林黛玉俏脸芳菲,嗔道:“好没面皮的家伙,都说了让你在外面好生待着,又跟进来作甚?”

贾环哈哈一笑,也不言语,得意洋洋的自去内里,往香妃榻上一坐,身子往背靠上倚靠上去,一派慵懒自得的样子。

林黛玉见之轻轻跺脚,嗔恼道:“分明是我先说了要休息一会儿,你却跟进来。

跟进来也就罢了,还占我的地儿,恁地可恶。

臭环儿,快起来,离了我这地儿……”说着,上前要赶贾环走。

却不知,这岂不是羊入虎口之举。

一双小手刚碰到贾环的衣袖,就忽地娇呼一声,觉得失了平衡,不由闭上眼睛。

而后只觉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忽又感到一股柔劲托浮,最后轻轻的落在了一处厚实的地方。

林黛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一双冬泉般的灵眸上,浮着一层如烟似云般的水雾,正好与贾环满是宠眷的眼睛相对。

贾环伸出右手,轻轻的抚在了她如羊脂玉般脸上,感受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林黛玉的俏脸愈晕红,宛若云霞。

呼吸渐促,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贾环的衣襟。

看着贾环缓缓俯靠近,林黛玉轻轻的闭上了眼……

“嘤……”

良久,唇角未分,林黛玉却睁开了满是幽怨的眼,口中出一声轻吟。

一只手向后伸,想推开那只在她身后隆起处作怪的手……

然而,哪里又推得开。

不仅没推开,那只手还轻轻的撩起了她的衣襟下摆,探进腰间……

当那只略显粗糙的大手,接触到她腰间细腻如玉的肌肤时,林黛玉全身气力瞬间泻尽,瘫软无力的依在了贾环身上,只能任其轻薄……

只能用一双快要滴出水的美眸,求贾环不要欺负她……

然而,这幅动人之极的模样,却更激起了贾环的心火,手往下滑去。

林黛玉“绝望”的闭上了眼……

不过,那只恶手只刚刚攀爬上半山坡,却忽然顿住了,而后飞快的退了出来。

不仅如此,还从衣襟内退了出来,小心的收拾了下衣摆,拉展抚平……

这番动静,哪里瞒得过林黛玉。

聪慧如她,七巧心微动,便想明了缘由,忽地吃吃的笑了起来。

睁开眼,看着面色沮丧的贾环,笑的愈开心。

这时,房门打开,坏人好事的紫鹃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或许这就是“捉奸”的天赋,她每次都能在最关键之时,准时的闯进来……

紫鹃进门后,就看到林黛玉伏在贾环身上,吃吃的笑个不停。

而贾环则双手抱在脑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紫鹃俏脸微红,看了眼林黛玉眉眼间的颜色,心中已半知人事的她,如何会猜不透刚才在生什么。

她无视贾环那张可以唬坏两府仆婢的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茶盘放在小几上后,走到床榻边,将笑不停的林黛玉拉起来,埋怨道:“姑娘素日里也是心窍玲珑的人,怎地一遇到他,就成了傻子,生生受他哄骗欺负。”

林黛玉羞红脸道:“你也说他欺负我,那你寻他的不是就好,怎地还指派我?”

紫鹃闻言,眼神不善的看向努力做出一脸凶相的贾环,嘴角抽了抽,半点也不怕,直言道:“三爷,你是做大事的人,难道还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贾环怒视道:“紫鹃,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说话可要有证据!你哪只眼睛见我亲了?”

“呸!”

二女齐齐红晕了脸,一起啐道。

紫鹃正色道:“三爷,我是正经跟你说。虽说我们家老爷和老太太都同意了你和姑娘的事,算是订了亲。可是,你们一日没有成亲,一日就没有逾越的道理。

不然,我……”

“紫鹃,紫鹃大姐姐,紫鹃姑奶奶!”

贾环投降了,连连拱手作揖道:“我懂,我懂,我懂你的话和你的心,都是为了林姐姐好。

可是,我贾三也不是坏人吧,啊?

我和你家姑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都已经订了亲了,你怎么还管那么宽?”

紫鹃闻言一急,就要反驳,贾环忙堵道:“再有,你真当你家姑娘傻啊?

林姐姐是我见过最美丽也最聪慧的女孩子,她若不是能感受到我一颗真心真意爱她的心,你以为她会让我靠近?

偏你这丫鬟事多,老坏人好事……”

“呸!”

林黛玉羞红着脸,啐了口道:“谁知道你什么心?我可猜不透你,就要紫鹃来保护我,不让你这贾小三欺负了我去!咯咯!”说着,亲昵的挽起了紫鹃的胳膊。

紫鹃没好气的白了林黛玉一眼,道:“姑娘知道,还总是上当!”

林黛玉笑道:“他是坏人嘛,坏人最狡猾!”

看着贾环绷着脸觑着眼看紫鹃的模样,林黛玉愈觉得好笑。

紫鹃继续说教道:“三爷,你是爷们儿,自然可以不在乎。可是若有半点言语传出去,我家姑娘可怎么办?”

贾环彻底没脾气了,双手合十拜道:“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你先忙去吧,我和林姐姐说会儿体己话。”

“噗!”

紫鹃闻言忍俊不禁,还要扶着一旁笑不停的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也没见过这样的爷们儿,还说什么……体己话!”

贾环闻言大恼,觑眼看向紫鹃,怒道:“小娘皮!我已经忍你够久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爷们儿就不能说体己话了吗?我偏说!”

紫鹃强忍着笑,还要再说两句,林黛玉却在身后推着她,道:“好了好了,好姐姐,不要说了。

我都省得了,你先去忙吧。”

紫鹃叹息了声,又警告的看了眼贾环,才出门离去。

待她出去后,林黛玉抿着嘴,笑看着贾环,娇声道:“看你还欺负我?”

一双灵动的美眸中,满是盈盈笑意。

贾环脸上也浮起淡淡柔和的笑容,道:“林姐姐,到跟前坐,咱们说说话吧。”

林黛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就要离你远一点才能说话。”

贾环摇头道:“你放心,刚被那个厉害丫头教训了顿,虽然她是在白话,我也不想再惹她。

也不知她长的什么鼻子,每次都刚好坏我好事。”

“噗嗤!”

林黛玉羞红了脸,眼睛一直不离开贾环,啐了口道:“就要她治你才好,她长着一个专嗅坏事的鼻子。”

话虽如此,她还是踱步走到床榻边,“远远”的坐在一头。

却不想,眼前一晃,贾环就倒了个儿,从那头靠到了这头。

好在,他没有再乱来,只是握住了林黛玉的手……

贾环轻笑道:“林姐姐,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

林黛玉眼神脉脉的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很好啊。”

贾环打量了下房间,见隐隐有竹影斑斓,便笑道:“要不,咱们春夏两季住在这里,秋冬两季换个地儿住吧?”

林黛玉奇道:“住的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贾环深情道:“林姐姐你喜欢悲春伤秋,现在倒无妨,就怕到了秋冬,竹子落叶枯黄,景色萧瑟,难免勾动你的……笑什么?”

没等贾环深情说完,看着笑的坐不住身子的林黛玉,气恼道。

“哎呦呦!哎呦呦!”

林黛玉自己坐不住,靠在了贾环胸前,笑个不住。

见贾环“恼羞成怒”的又要对她动手动脚,忙护住自己,忍笑解释道:“环儿,这竹子,它……哈哈,它和一般的草木不同的。

别的草木,都是秋冬落叶,可竹子,却是等到春天,长竹笋的时候,才落叶的。

哈哈哈!

环儿,你……你好笨!”

“是……是咩?”

贾环傻眼儿道。

“哎哟!我不成了,我要笑坏肚子了!”

林黛玉看着贾环那一脸囧样,实在忍不住笑意,两手捂着肚子,怨声道。

贾环觑眼看着靠在他胸口的林黛玉,咬牙道:“肚子疼?我专治肚子疼!”

说着,却把一双手放在了人家肚子上面的两处起伏上。

林黛玉顿时笑不出了,眼神如水,哀怨的看着贾环,仿佛在控诉他又欺负她……

贾环轻轻的使着坏,又轻轻俯下,就要亲到那处诱人的樱唇上。

可是,他面色忽地一变,抬起头来,目光无比幽怨的看向门口处。

双手也规规矩矩的从两处香软起伏处移开……

林黛玉睁开眼,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顿时又止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她也怕再被“教训”,起身站起,走到月洞窗下的小姐榻上坐下。

房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这次,紫鹃身后却多了一个人,竟是薛宝钗的贴身丫头,莺儿。

莺儿面色焦急,进了门看到贾环后,哭声道:“三爷,我们姑娘让我来找你。”

贾环和林黛玉面色齐变,贾环皱眉道:“怎么了?”

莺儿道:“三爷,我们家大爷,在外面被人打惨了,姑娘和奶奶都快哭坏了……”

贾环闻言,心里却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在乎,只是,他知道,外面人就算和薛蟠生冲突,下狠手打人,也绝不敢打残打死。

顶多打个重伤,卧床久些罢了……

见多了生死,这种事对贾环而言,已经不足以再产生太大的震动。

他站起身,对面色紧张的林黛玉道:“林姐姐,没事,我去看看就好。”

林黛玉点点头,咬了咬嘴唇,看着贾环叮嘱道:“环儿,你小心些,不要鲁莽。”

聪慧如她,自然可想的到,敢打薛蟠的人,身份地位一定不会低……

贾环闻言,笑了笑,道:“放心,我记住你的话了。”

林黛玉点头,笑容欣慰,又道:“你给她说,赶明儿,我去看她。”

贾环哈哈一笑,而后大步走出。

……

ps:嘿嘿……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白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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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总也要敞亮,总也要敞亮,总也要敞亮,总也要敞亮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总也要敞亮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总也要敞亮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总也要敞亮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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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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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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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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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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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其罪当诛!

“环哥儿,你可千万再别提报仇二字。【最新章节阅读.】

你大哥被打,都是他在外面顶着你的名头招摇所致。

他若不在外面厮混,那人就不会看到他,自然就不会打他。

若不是他整天打你的名头在外面吃喝玩乐,那人又怎会认识他?

万幸没有打坏,也就罢了。

环哥儿,你可不能为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再去和人冲突。

一万个你大哥加起来,也没你重要,啊?”

薛姨妈言真意切道。

贾环闻言,心中一暖,正要笑着分说两句,却听薛蟠瓮声急道:“妈,你这是什么话?环哥儿若不替我报了仇,我哪还有脸面出去高乐……出去应酬!

再说了,这也不只是我颜面的问题,还有环哥儿自己的面子。”

“你还敢乱说!”

薛姨妈带了几分真怒,眼神严厉的看着薛蟠斥道。

这个模样的薛姨妈,贾环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不禁又感动了下……

贾环笑道:“姨妈放心就是,我有分寸。

那白家子仗着国舅府的身份,又有太后宠信着,无人敢招惹,在京中肆意妄为久矣。

实际上就是个自负的纨绔草包罢了,满脑袋都是小辫子给我抓。

真要收拾他,不用费什么力气。

只是,今日我刚逼退了太后,若这个时候再找她侄孙的麻烦,说出去不大好听。”

薛姨妈柔和道:“环哥儿,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大事。

你大哥虽被人打了,却也没打狠,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挨的打。

但你若有个不好,那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好呢。

再想在外面过顺心日子,却是再也不能了。”

贾环笑道:“我省得了……对了姨妈,今天朝堂上的事传开后,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探视大哥,呵呵……

都是些伶俐过头的人。

大哥再在这待着,怕是不方便,姨妈应对起来也难。

纵然那些人知道家里的情况,派诰命和家中子弟前来。

我却不愿让姨妈给她们行礼。

不如这样,我让人将大哥移到我前院。

姨妈呢,也去和宝姐姐做几天伴。

那些人来了后,知道姨妈和大哥都不在家里,就会知道轻重离开。

再者,还有沐浴更衣什么的,也方便些。

我前院有力气大的家仆……”

“啊?不要吧,能不能让婢女……”

贾环话音刚落,薛蟠就哀嚎了声,哀求道。

不过,却被薛姨妈给瞪住了。

转过脸后,薛姨妈又满脸感动对贾环道:“我的儿,难得你这般为我们娘俩儿着想。

只是,我去园子里,怕是不方便吧……

你就接你大哥过去安置了就是,其他人见他不在,想来也不会再多聒噪。”

贾环笑道:“姨妈,你是不了解那些人的脸皮有多厚,麻糖似的,沾上了赶都赶不走。

大哥好热闹,喜欢和那些人家来往,姨妈却是受不住的。

若是他们府上的诰命天天来打扰,姨妈怕是要烦不胜烦了……

再说了,去园子里住几天有什么。

园子里景色那么好,又凉快。

大不了,姨妈让宝姐姐做个东道,好好请老太太一请,想来她老人家也会更高兴的。

对不对,宝姐姐?”

见薛姨妈还有些犹疑,贾环最后一句话忽然转头,对身旁一直温情脉脉看着他的薛宝钗说道。

薛宝钗猝不及防,一双明亮出神的水杏眼睛和贾环对了个正着,俏脸登时通红,心却暖得不得了……

她本是一个素淡甚至清寒的人。

对寻常人的生死都不甚看重。

但是,她也有在乎的紧的人。

就是她娘和她哥哥。

她明白,贾环能这般为她娘和她兄长着想,所为缘由,还不是因为她……

这让薛宝钗如何能不高兴,不感动?

迎着贾环的目光,薛宝钗抿嘴一笑后,走到薛姨妈身旁,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妈,你就陪我去园子里住两天嘛。

南边上季度的账目又送上来了,看的我头痛,妈也可以帮我一帮。”

薛姨妈看着女儿难得笑颜如花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欢喜之极,也跟着高兴起来,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也跟你进去受用两天,咱们要好生准备一番,做个东道,请老太太一请。”

薛宝钗含笑点点头,一双美目,又看向了贾环……

薛蟠在一旁的哼哼声,又大了起来……

众人大笑!

许多时候,即使发生了很不好的事,但家里只要有一个能顶得住事的男人在,那些不好的事,也会变成好事。

……

皇城朱雀门外,务本坊。

内阁大学士,辅政大臣马齐府。

大门外车水马龙。

正宅名堂内,更是人声鼎沸。

吏部尚书李政,户部尚书孙诚,兵部尚书古仑,礼部尚书宋怡,刑部侍郎赵德海,还有户部员外郎侯正等等,满朝文臣班子,大半数尽在此地。

马齐与李政并坐,面色阴沉不语。

但其他人却沸反盈天。

户部尚书孙诚,顶着一张大油脸,激动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堂堂辅政亲王,乃太上皇所立,就凭一个狗屁不通的巫蛊陷阱,就给软禁了?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兵部尚书古仑则咬牙道:“又来一次,竟然又来一次!

上一回,就将满朝文武当傻子涮了一回,这一回,竟又……

君德何其薄也!”

古仑所言之事,指的是忠顺王昨夜派人连夜送回,今日城门一开,就送入各位大佬府中,关于隆正帝和贾环再次联手挖下西域之坑的事……

其他人闻言,也无不面色难看,或摇头叹息,或语气担忧,或激动叫嚷。

皆言某人此举,绝非明君所为。

“马相,其他的也罢。

可是,贾环小儿,竟当朝顶撞太后,更当着太后之面,毙杀了慈宁宫大太监莫为广。

此等骇人听闻的暴虐无礼行径,闻所未闻。

难道你就没有提出异议吗?”

礼部尚书宋怡怒不可揭道。

马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宋礼部,人若自寻死路,谁也救不得。”

说罢,便不再言语。

宋怡闻言一滞,再想说什么,可是看马齐那副表情,也只能嘿然一声。

他不是很明白马齐的意思,到底是在说贾环狂妄作死,还是在说莫为广……

众人又纷纷扰扰或控诉或指桑骂槐的叫骂了一阵后,马齐又睁开眼睛,眼神淡漠的环视了一圈。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马齐身份地位之尊,即使忠顺王亲在,也要礼让他三分。

待正堂内安静下来后,马齐却没有张口,而是看了眼一旁的李政。

在马齐没露头前,吏部天官李政,乃是忠顺王一脉第一重臣。

但马齐出来后,他就毫无抵抗力的落后一步,位居其下了。

若是吏部没有发生内讧,李政或许还能和马齐平起平坐。

可出了吏部侍郎王钊“背叛”一事后,李政在圈内的威望地位锐减。

哪里还能和位尊五大辅政大臣之一的马齐相提并论。

因此,对于马齐将他当成发言人之举,纵然心中再不满,也无可奈何。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相爷与本官,招诸位前来,除了相告之前之事外,还有几点事情要说,当然,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第一,从今日起,全力支持朝廷收复西域……”

“什么?”

“这怎么行?”

“不好不好……”

李政话还未说完,就一言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户部尚书孙诚,最是反对。

他还指望着,从兵部设置在灞水上的府库里,要回他那上百万石粮食……

“哼!”

眼见李政压不住场子,马齐沉声一哼,一双老眼中,眼神森寒的扫视一圈。

叫嚣之声顿止。

李政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收复西域,乃是太上皇的意思,谁反对?”

众人面色一滞,更难违逆了。

只有户部尚书孙诚看着马齐不甘道:“马相爷,我等自然不敢反对太上皇旨意。可是,之前我等四处宣扬,收复西域弊大于利,尤其是在清流中和太学书生中。群情舆论已经造出,现在再行这般事,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马齐淡淡的道:“既然能造成那等舆论,自然也能扳回利于现在的舆论,有什么好怕的。”

李政道:“正是此理,不过是一些读迂了的书生罢……

这也是本官要说的第二点:诸位回去后,要发动各自的故交门生,大力宣扬,收复西域,乃是太上皇闭关前便策划好的事。

只不过呢,因为宠眷宁国侯,担心他的功勋不足以承担身上的爵位,才特意给他添加一些功绩,所以才将此大功,分润了他一些。

实际上,真正操持此事的人,是……皇太孙!

只不过,被某些人以一些名义,窃取了此功罢了。

如今,太上皇在闭死关中都看不过眼,所以特意下旨,重新让皇太孙主持此事……”

“嘶!”

在此众人,就没有草包,无不是心思权术上等之辈。

因此,听闻此言后,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生生将某人的脸打肿啊!

还顺带着,挑拨一下那对至尊父子间的关系。

好狠!

“还有第三点!”

礼部尚书宋怡双眼放光的接口道:“明日起,诸君当一起上本参奏,弹劾贾环小儿目无纲常,欺凌太后,其罪当诛!!”

……

(未完待续。)

“环哥儿,你可千万再别提报仇二字。【最新章节阅读.】

你大哥被打,都是他在外面顶着你的名头招摇所致。

他若不在外面厮混,那人就不会看到他,自然就不会打他。

若不是他整天打你的名头在外面吃喝玩乐,那人又怎会认识他?

万幸没有打坏,也就罢了。

环哥儿,你可不能为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再去和人冲突。

一万个你大哥加起来,也没你重要,啊?”

薛姨妈言真意切道。

贾环闻言,心中一暖,正要笑着分说两句,却听薛蟠瓮声急道:“妈,你这是什么话?环哥儿若不替我报了仇,我哪还有脸面出去高乐……出去应酬!

再说了,这也不只是我颜面的问题,还有环哥儿自己的面子。”

“你还敢乱说!”

薛姨妈带了几分真怒,眼神严厉的看着薛蟠斥道。

这个模样的薛姨妈,贾环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不禁又感动了下……

贾环笑道:“姨妈放心就是,我有分寸。

那白家子仗着国舅府的身份,又有太后宠信着,无人敢招惹,在京中肆意妄为久矣。

实际上就是个自负的纨绔草包罢了,满脑袋都是小辫子给我抓。

真要收拾他,不用费什么力气。

只是,今日我刚逼退了太后,若这个时候再找她侄孙的麻烦,说出去不大好听。”

薛姨妈柔和道:“环哥儿,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大事。

你大哥虽被人打了,却也没打狠,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挨的打。

但你若有个不好,那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好呢。

再想在外面过顺心日子,却是再也不能了。”

贾环笑道:“我省得了……对了姨妈,今天朝堂上的事传开后,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探视大哥,呵呵……

都是些伶俐过头的人。

大哥再在这待着,怕是不方便,姨妈应对起来也难。

纵然那些人知道家里的情况,派诰命和家中子弟前来。

我却不愿让姨妈给她们行礼。

不如这样,我让人将大哥移到我前院。

姨妈呢,也去和宝姐姐做几天伴。

那些人来了后,知道姨妈和大哥都不在家里,就会知道轻重离开。

再者,还有沐浴更衣什么的,也方便些。

我前院有力气大的家仆……”

“啊?不要吧,能不能让婢女……”

贾环话音刚落,薛蟠就哀嚎了声,哀求道。

不过,却被薛姨妈给瞪住了。

转过脸后,薛姨妈又满脸感动对贾环道:“我的儿,难得你这般为我们娘俩儿着想。

只是,我去园子里,怕是不方便吧……

你就接你大哥过去安置了就是,其他人见他不在,想来也不会再多聒噪。”

贾环笑道:“姨妈,你是不了解那些人的脸皮有多厚,麻糖似的,沾上了赶都赶不走。

大哥好热闹,喜欢和那些人家来往,姨妈却是受不住的。

若是他们府上的诰命天天来打扰,姨妈怕是要烦不胜烦了……

再说了,去园子里住几天有什么。

园子里景色那么好,又凉快。

大不了,姨妈让宝姐姐做个东道,好好请老太太一请,想来她老人家也会更高兴的。

对不对,宝姐姐?”

见薛姨妈还有些犹疑,贾环最后一句话忽然转头,对身旁一直温情脉脉看着他的薛宝钗说道。

薛宝钗猝不及防,一双明亮出神的水杏眼睛和贾环对了个正着,俏脸登时通红,心却暖得不得了……

她本是一个素淡甚至清寒的人。

对寻常人的生死都不甚看重。

但是,她也有在乎的紧的人。

就是她娘和她哥哥。

她明白,贾环能这般为她娘和她兄长着想,所为缘由,还不是因为她……

这让薛宝钗如何能不高兴,不感动?

迎着贾环的目光,薛宝钗抿嘴一笑后,走到薛姨妈身旁,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妈,你就陪我去园子里住两天嘛。

南边上季度的账目又送上来了,看的我头痛,妈也可以帮我一帮。”

薛姨妈看着女儿难得笑颜如花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欢喜之极,也跟着高兴起来,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也跟你进去受用两天,咱们要好生准备一番,做个东道,请老太太一请。”

薛宝钗含笑点点头,一双美目,又看向了贾环……

薛蟠在一旁的哼哼声,又大了起来……

众人大笑!

许多时候,即使发生了很不好的事,但家里只要有一个能顶得住事的男人在,那些不好的事,也会变成好事。

……

皇城朱雀门外,务本坊。

内阁大学士,辅政大臣马齐府。

大门外车水马龙。

正宅名堂内,更是人声鼎沸。

吏部尚书李政,户部尚书孙诚,兵部尚书古仑,礼部尚书宋怡,刑部侍郎赵德海,还有户部员外郎侯正等等,满朝文臣班子,大半数尽在此地。

马齐与李政并坐,面色阴沉不语。

但其他人却沸反盈天。

户部尚书孙诚,顶着一张大油脸,激动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堂堂辅政亲王,乃太上皇所立,就凭一个狗屁不通的巫蛊陷阱,就给软禁了?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兵部尚书古仑则咬牙道:“又来一次,竟然又来一次!

上一回,就将满朝文武当傻子涮了一回,这一回,竟又……

君德何其薄也!”

古仑所言之事,指的是忠顺王昨夜派人连夜送回,今日城门一开,就送入各位大佬府中,关于隆正帝和贾环再次联手挖下西域之坑的事……

其他人闻言,也无不面色难看,或摇头叹息,或语气担忧,或激动叫嚷。

皆言某人此举,绝非明君所为。

“马相,其他的也罢。

可是,贾环小儿,竟当朝顶撞太后,更当着太后之面,毙杀了慈宁宫大太监莫为广。

此等骇人听闻的暴虐无礼行径,闻所未闻。

难道你就没有提出异议吗?”

礼部尚书宋怡怒不可揭道。

马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宋礼部,人若自寻死路,谁也救不得。”

说罢,便不再言语。

宋怡闻言一滞,再想说什么,可是看马齐那副表情,也只能嘿然一声。

他不是很明白马齐的意思,到底是在说贾环狂妄作死,还是在说莫为广……

众人又纷纷扰扰或控诉或指桑骂槐的叫骂了一阵后,马齐又睁开眼睛,眼神淡漠的环视了一圈。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马齐身份地位之尊,即使忠顺王亲在,也要礼让他三分。

待正堂内安静下来后,马齐却没有张口,而是看了眼一旁的李政。

在马齐没露头前,吏部天官李政,乃是忠顺王一脉第一重臣。

但马齐出来后,他就毫无抵抗力的落后一步,位居其下了。

若是吏部没有发生内讧,李政或许还能和马齐平起平坐。

可出了吏部侍郎王钊“背叛”一事后,李政在圈内的威望地位锐减。

哪里还能和位尊五大辅政大臣之一的马齐相提并论。

因此,对于马齐将他当成发言人之举,纵然心中再不满,也无可奈何。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相爷与本官,招诸位前来,除了相告之前之事外,还有几点事情要说,当然,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第一,从今日起,全力支持朝廷收复西域……”

“什么?”

“这怎么行?”

“不好不好……”

李政话还未说完,就一言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户部尚书孙诚,最是反对。

他还指望着,从兵部设置在灞水上的府库里,要回他那上百万石粮食……

“哼!”

眼见李政压不住场子,马齐沉声一哼,一双老眼中,眼神森寒的扫视一圈。

叫嚣之声顿止。

李政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收复西域,乃是太上皇的意思,谁反对?”

众人面色一滞,更难违逆了。

只有户部尚书孙诚看着马齐不甘道:“马相爷,我等自然不敢反对太上皇旨意。可是,之前我等四处宣扬,收复西域弊大于利,尤其是在清流中和太学书生中。群情舆论已经造出,现在再行这般事,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马齐淡淡的道:“既然能造成那等舆论,自然也能扳回利于现在的舆论,有什么好怕的。”

李政道:“正是此理,不过是一些读迂了的书生罢……

这也是本官要说的第二点:诸位回去后,要发动各自的故交门生,大力宣扬,收复西域,乃是太上皇闭关前便策划好的事。

只不过呢,因为宠眷宁国侯,担心他的功勋不足以承担身上的爵位,才特意给他添加一些功绩,所以才将此大功,分润了他一些。

实际上,真正操持此事的人,是……皇太孙!

只不过,被某些人以一些名义,窃取了此功罢了。

如今,太上皇在闭死关中都看不过眼,所以特意下旨,重新让皇太孙主持此事……”

“嘶!”

在此众人,就没有草包,无不是心思权术上等之辈。

因此,听闻此言后,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生生将某人的脸打肿啊!

还顺带着,挑拨一下那对至尊父子间的关系。

好狠!

“还有第三点!”

礼部尚书宋怡双眼放光的接口道:“明日起,诸君当一起上本参奏,弹劾贾环小儿目无纲常,欺凌太后,其罪当诛!!”

……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七零八落

“姨妈,那就打发个人去前面,传话让人来接大哥,我再送你去园子吧?”

见薛姨妈彻底放下心来,脸上又浮现出过往的笑容,贾环笑着说道。

薛姨妈却连忙摆手,慈蔼笑道:“你今天才回来,事情那么多,这些小事哪里还要你再亲自操劳?

你快去园子里忙你的吧,宝丫头也一起去,她在这里也帮不上甚忙,还不方便……

等哪一天我走不动了,再要你们来送。

指望你大哥,是指望不上了……”

“妈,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来编排上我了?”

虽然顶着一个猪头,可疼痛稍减后,心肠宽大的薛蟠便抛之脑后,大咧咧的埋怨道。

薛姨妈看着他那样,既心疼又生气,懒得理会他,反而劝贾环和薛宝钗先去吧。

她的心思,贾环如何不知。

薛姨妈很清楚,在贾环房里人中,薛宝钗不能说是最不受宠的。

但是她性格清冷端庄,绝不会做屈身讨好人的勾当也是事实。

平日里话又少,不如林史二女活泼,自然难得贾环宠爱。

薛姨妈甚至还知道,好多次,贾环去了潇湘馆,去了云来阁,但却没有去蘅芜苑。

这让她如何不心急……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

贾环又表现的那么好,她才一个劲的让这有名无实的小两口能多待一些时间。

看着轻轻低着头不语,雪白的俏脸上浮起一抹云霞的薛宝钗,贾环也不愿婉拒薛姨妈的好意,笑着点点头,道:“姨妈,那我们就先去了。在蘅芜苑里收拾一下,准备迎接姨妈大驾!”

薛姨妈大笑道:“哪里是什么大驾,不过是去女儿女婿家作客,住两晚便是。”

贾环笑呵呵的应了,又看了眼俏脸红晕如绸的薛宝钗,轻轻握起她的手,道:“宝姐姐,那我们先去吧。”

薛宝钗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对薛姨妈道:“妈,我们走了。”

薛姨妈笑容满面道:“去吧去吧,宝丫头,环哥儿在外面辛苦的紧,回到家里,就需要温顺一点的,你可不许端着身份,要尽心服侍……”

薛宝钗俏脸通红,羞声埋怨道:“妈,你说什么呢,我何尝端过身份……”

“好了好了,你们俩去吧,眼见天都暗了!”

薛姨妈笑着往外轰两人。

贾环就这样牵着薛宝钗的手,在薛姨妈的目送中,两人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般,出门而去。

待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薛姨妈轻轻的一叹。

转头看向躺在炕上,眼神巴巴的看着她的薛蟠,道:“蟠儿啊,你可长进点吧。”

薛蟠瓮声道:“妈,我还不长进啊?我们薛家的产业,这半年来长了不止三成。嘿!我爹在时,也没这般兴旺过!您瞧着吧,薛家,还得靠您儿子我来中……中……妈,中啥玩意儿来着?”

薛姨妈闻言气结,可是看着薛蟠眼中纯净的眼神,和小时候没甚两样,她心中又一软,坐在炕边,轻轻抚着薛蟠的额头,道:“叫中兴。傻孩子,也不多读点书,尽出笑话。”

薛蟠想撇撇嘴,却又牵动了一次伤势,疼得他只抽冷气。

他自己被都蠢笑了,骂道:“个囚馕的,几次了,也不长点记性……”

“啪!”

没骂完,就见薛姨妈满脸涨红,双目喷火的怒视着他,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薛蟠顾不得疼,忙解释道:“妈,我不是骂你……呸呸呸!我是在骂我自己……咦,也不对……”

薛姨妈气的直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拿这个傻儿子没法子。

薛蟠见状,忙连连赔不是,还想坐起来磕头。

他人虽然呆傻发浑,但对朋友却极重情义,更侍母极孝。

只是,他一身的伤,哪里起的来。

薛姨妈也不敢让他动弹,连忙按住他,道:“孽障,你再这么折腾,真想气死娘啊?”

薛蟠见薛姨妈面色不好,一点都没之前谈笑风生的模样,不由纳闷道:“妈,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薛姨妈闻言,叹息了声,眼神幽幽道:“蟠儿,你说,你爹要是知道娘做的事,他会不会怪娘……”

薛蟠闻言一怔,道:“妈,爹怎么会怪你的?要不是你,咱们薛家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薛家能保全,还能兴盛,都是妈你的功劳啊。”

薛姨妈缓缓摇头道:“可是,娘却让你妹妹,成了以色侍人的……妾!”

语气中,充满了复杂之意。

薛蟠轻轻摇了摇大脑袋,瓮声道:“妈,我觉得你这是懒人自扰了。若环哥儿是旁个模样的,这件婚事就算你愿意,我都不愿意。可妈你看看,环哥儿他不是寻常人那种性子。

他整天娘们儿叽叽的,护着他家里的女丫头们,跟护命一样。

这样的人虽然不是英雄,但是妹妹嫁给他,我还是放心的。

妹妹吃不了亏的!”

薛姨妈闻言,心中好笑又好气,再叹息一声,道:“我还用你这颠三倒四的人来调解?事已至此,不过白话两句罢了。

何况,我对环哥儿比对你还满意。

也有脸子说人家不是英雄,你看看他做的是什么大事,再看看你!!”

说着,薛姨妈又咬起牙来。

薛蟠不以为然道:“妈,你再别说这话……我寻日里打个酒保小二你都唠叨半天,我要是也跟环哥儿一样,找个王爷世子宰相公子捶一顿,你还不得生生吓傻喽?”

“啪!”

“哎哟!哈哈哈,妈,你别老打我啊……”

“臭小子,早晚也给你找个媳妇管着你……”

……

细雨方停,一顶淡素色小轿,由几个健妇抬着,从宁国府后街,往大观园东北角角门处偏了进去。

往里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小轿停了下来。

薛宝钗从轿子上走下,谢过几个婆子后,笑着看向后面走来的贾环。

贾环道:“怎么下来了?还有一段距离呢。”

他刚打发人去将薛蟠接到前院客房里,又有人寻他说了几句话后,才将将走来。

薛宝钗面带微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想走走。”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主动牵起了薛宝钗的手。

夜幕初降,晚霞如火,却已渐渐落下西山。

大观园内的玻璃风灯已然点起,虽然远不及元妃省亲时那样奢靡,点的繁若星辰。

可也能照亮道路。

大观园内多水道,灯火辉映在水中,水波粼粼,煞是好看。

静悄悄的园内,除了几声鸟叫蝉鸣声外,再无音讯。

贾环牵着薛宝钗的手,两人顺着水边小道,静静的漫步着。

无声,却胜有声。

不时间,薛宝钗悄悄看一眼贾环,却总会迎上他的目光,便抿嘴一笑,眉眼间,满是幸福的味道……

看这番温婉的神色,贾环心动不已。

眼前的这位宝姐姐,可是丰腴的紧。

不像林姐姐那般精致玲珑,也比其她人都圆润的多……

只可惜,自上一回被小吉祥撞坏了好事后,他就再也没机会一品芳泽了。

没有机会,也没有好的时机。

但贾环以为,今日说不得,能得偿所愿一回。

两人一路行来,薛宝钗在他炙热的眼神下,也会流露出娇羞的神色。

撩的贾环心头越发火热……

然而,等到了蘅芜苑门口时,薛宝钗却顿住了脚,目光温柔的看着贾环,道:“环儿,你去云儿那里吧……”

贾环斯巴达掉了,呆呆的看着她,道:“什么?现在去?过一个时辰也行啊!”眼中和语气中都微有深意……

薛宝钗闻言,俏脸登时绯红一片,眼中也现水意,却居然坚持摇头道:“不好,你去云儿那里吧……”

话未说尽,就见贾环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眼中的炙热也冷了下去。

其实贾环倒并非一定要做什么出格的亲热举动,就是说说话也好。

但却不喜欢被人吊着的感觉。

尤其让他无法接受的是……

明明是你薛宝钗挑起的火,你自觉端庄矜持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要让他去史湘云那里。

你将史湘云当成什么了?

要知道,你薛宝钗才是名正言顺过门了的妾。

薛宝钗看到贾环的脸色和眼神后,顿时一惊,情知贾环误会了,她忙解释道:“环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你自进去吧,我去看看云儿……”

贾环伸手阻止了薛宝钗的话,他怕越听她“狡辩”,心中越不舒服,越反感。

因此,话一说罢,也不顾薛宝钗煞白的脸,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薛宝钗两行清泪落下,面色凄然。

她不知,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环儿……”

……

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脸色阴沉的看着书房正中间的两个紫漆木箱,眼中怒火燃烧。

一旁处,苏培盛躬身而立,不敢言声。

过了好一会儿后,隆正帝方长出一口气,脸色有些疲惫,甚至颓废,他对对面的邬先生道:“你瞧瞧吧,从那些逆贼家中搜出的这些信件,几乎将满朝文武勋贵都一网打尽!

朕就想不通,这起子混账,心中难道就没有半点忠良之心吗?”

“砰!”

隆正帝一掌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御案上的奏折散落一地,茶盅也滚落而下,掉在金砖上,摔了个粉碎!

邬先生坐在轮椅上,随意的翻了几封“反信”后,轻笑道:“陛下,不过是些日常往来罢了。那些勋贵门第,大都是数十近百年根底的豪门,只姻亲关系,就能勾连个七七八八。有些交往也不算什么……

至于和朝中大臣的来往,想来也是如此。谁还没几个门生故旧?世情如此。

陛下若因此事而大动干戈,大可不必。”

隆正帝冷哼一声,道:“你准备让朕去学曹孟德,一把火烧了这些?”

邬先生连连摇头否认道:“不不不,时势不同,自然不用如此。陛下可着心腹之人筛选出来,有些人的,陛下可以直接送还给他们。

有些人的,则要留中不发。

待日后,(.om再添一分罪状就是。”

隆正帝闻言,叹息一声,道:“就照先生的意思办吧,至于……”

隆正帝话未说完,忽然从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公公,正是中车府主事,朱正杰。

见他有些慌张走来的模样,隆正帝眼中闪过一抹不祥,果不其然,朱正杰靠近后,躬身道:“主子爷,镇国将军夫人,薨了。”

御书房内,隆正帝、邬先生甚至连苏培盛一起,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嘿”然一声。

惋惜,郁闷。

将满盘布局,打了个七零八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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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蘅芜苑出来,贾环就渐渐冷静了下来。-乐-文-小-说-

待过了石港,踏过蜂腰桥,走进枫树林前,贾环顿住了脚步。

他觉得,他可能错怪了薛宝钗……

道理很简单,以薛宝钗的聪慧,不应该会犯这等低级粗浅的错误。

尽管自被小吉祥撞破好事后,她似乎总是在躲避这样的事。

可她绝不会像他之前想的那般不堪……

况且,她对史湘云,其实很好。

只是,回头看看已经渐远的蘅芜苑,贾环终究没有再折返回去。

他觉得,他和薛宝钗间多少还是有些问题。

他就绝不会和林黛玉或者和史湘云发生这样的误会。

想来,是因为前世读书时留下的一些不好的印象,并从他的心底清除干净……

对于薛家母女,他从心底深处,还保持着一点点芥蒂和防备。

这种芥蒂和防备寻常时并无影响,可到了要紧关头,却极容易产生误解。

只是,这也许对薛宝钗有些不公……

贾环叹息了声,因为她或许对别人不甚看重,也可能会漠视别人的生死,

但她一定是在乎他的。

这一点,贾环可以肯定。

念及此,他心中有些愧然歉疚,打定主意,待弄清误会后,明天一定好好去赔个情。

轻舒一口气,将心中的郁闷吐尽,贾环大步朝云来阁方向走去。

……

贾环顺着大主山脚下枫树林边的小径,一直走到暖香坞路口处,犹豫了下,贾环还是拐了进去。

昨夜,小惜春也被唬坏了……

顺着小径行走了几步,可见一门牌楼竖在正中。

上面凿着“穿云”二字。

进了门楼,回首再望,内里则凿着“度月”二字。

再往里走,则是一处夹道,穿过夹道,变成了游廊。

游廊外是一片花池,花池内,红蓼花深。

暖香扑鼻。

“三爷来了?”

游廊中间,穿过一间小小厢房,厢房内点着明灯,一个婆子坐在门口,负责守夜。

看到贾环走来后,忙起身行礼。

贾环点点头,看着那婆子,道:“李嬷嬷,你孙儿可还好?”

李嬷嬷是贾惜春的奶妈,贾惜春自幼得她服侍喂养。

她也是可怜人,合家就她和她孙子两人相依为命。

她孙子出生时还遭了罪,十七八岁的孩子,智力却和五岁差不多。

又不能跟进贾府做事,因此每次李嬷嬷做活,都要将他困在家里,锁住。

好人都要被困坏,何况是她那孙子,智力也就愈发成问题了……

后来贾环为了让她多笑笑,照顾好贾惜春,便提议让她孙子去城南庄子上做事。

还不错,人虽木讷呆滞了些,可干起活来,也老实本分。

后来听说跟着王庄头的儿子王成在养驴……

故现在贾环有此一问。

主要是,李嬷嬷现在看起来,和几年前的光景大为不同了。

当年看着她,脸上干瘪没肉,半点笑容都没,眼神里满是压抑和愁苦怨恨之色。

也正是这个原因,贾环才不放心让她带贾惜春。

但是现在,老嬷嬷不说油光满面,也算得上是红光满面了。

眼神里也没有那些负面情绪了,满是笑意和满足。

或许因为知足者常乐,所以她才会在大晚上一个人守夜时,脸上还有些笑容。

可想而知,她的日子过的不错。

果不其然,听到贾环的话后,李嬷嬷连连点头笑道:“好,好!

都是托三爷的福,给他寻了个好营生,还那么关照他。

他那样儿的,也不被人欺负,也有人陪伴玩耍,整天高兴的不得了。

还……还在庄子上被一个好人家给相中,快要成亲了,呜呜……”

李嬷嬷当真是喜极而泣,说到最后竟说不出话来,干脆跪下给贾环磕起响头来。

贾环忙道:“嬷嬷快起快起,这些年你将四妹妹照顾的这么好,我心中也甚是感激。

只不过做了点小事罢了,哪里值当如此。

再说,你那么大把年纪,给我磕头不像,快起来吧。”

李嬷嬷闻言,这才站起身来,掏出一块麻色帕子擦了擦眼泪,歉意道:“瞧我这老货,真是个老厌物……只是,心里实在太感谢。

三爷您放心,老妇以后的日子,一定用命来服侍姑娘。”

贾环呵呵笑道:“不需如此,尽心长久的服侍就好……对了嬷嬷,四妹妹睡了吗?”

李嬷嬷闻言叹息了声,摇头道:“还没有……就昨夜我轮一天休,去城南给石头谈亲事,却不想就出了那些事。

入画那丫头真是胆大……唉!”

贾环笑道:“不碍事,她也是听命行事……李嬷嬷继续辛苦会儿,我先进去了。”

李嬷嬷忙道:“三爷快去吧,偏我这老货啰嗦……”

贾环点点头,又往里行去。

游廊的尽头,可见一座厦屋,门上有一门匾,上书暖香坞三字。

因为房屋主体位于大山中,被两侧山脊所包饶。

冬天风雪吹不尽,夏日又在山阴中。

真真是冬暖夏凉之地。

推门而入,正堂无人,右面里间却露出了抹亮光。

贾环轻轻唤了声:“小惜春……”

房间内沉默了下,而后忽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三哥?”

贾环听这声音,眉头微皱,朝里间走去。

门口珠帘忽然打开,一道看起来有些瘦小的身影走出,似乎是想看看,刚才的声音是否真的有人……

待看到贾环后,小小身影一怔,而后一下扑了过来,扑到了贾环的怀里,将小脑袋藏进他怀里,呜咽出声……

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

贾环轻轻吐出了口气,有些难看的脸上挤出笑容,轻轻的抚着怀中小人儿的脑袋,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吓坏了?

惜春乖,不怕,三哥已经打跑了坏人,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呜呜……”

贾惜春死死抱住贾环,渐渐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不怕啊!我们家的小惜春,最勇敢。

你是我贾环的妹妹,既然哥哥是举世无双的盖世英雄,妹妹呢,自然也是女中豪杰。

对不对?

区区一个丑八怪蟊贼,也能吓住我的四妹妹?

不能啊!

对了,我还得告诉你,小吉祥已经好了,她下午的时候,在潇湘馆外,跟那两只猫熊告了别……”

贾环柔声哄道,果然,引起了贾惜春的注意,她脑袋不离开贾环的怀中,闷声道:“她要去哪里?”

贾环呵呵笑道:“她哪里都不去,她说了,昨天她的表现不大好,有些失误。

所以,从明天起,她要拜闲云小道姑为师,学习武功。

等下次再遇到有坏人欺负你们,她一定打的坏人跪下喊她爷爷……哦不,喊她奶奶!”

“哼哼!”

贾惜春吭哧了声,肩膀抖了抖,却还是不放开贾环。

贾环索性就抱起她,贾惜春将头又贴进他的脖颈里,依旧紧紧的抱着他。

贾环带她进了里间,坐下后,环视了圈,见屋内冷冷清清,再无她人时,不由问道:“入画呢?”

贾惜春闻言,顿时又哽咽起来,道:“入画……入画被撵出去了,呜呜,三哥……”

“啥?”

贾环甚至怀疑耳朵出了问题,他根本不信,如今还有人敢欺负贾惜春。

贾惜春又委屈道:“三哥,入画被撵出去了,呜呜……”

贾环莫名其妙道:“谁撵的?”

“是……是大嫂子……”

贾惜春哭道。

贾环奇道:“兰哥儿他娘?”

除了李纨外,尤氏也是大嫂子。

因此贾环有此问。

“嗯。”

贾惜春应道。

贾环好笑道:“入画是咱们宁国的人,就算要撵她走,也没大嫂子说话的份吧?

更何况,以她的性子……

是老太太发的话?”

贾惜春又点点头,“嗯”了声。

声音有些低。

贾环再问:“是因为什么事呢?”

贾惜春顿了顿,小声道:“昨夜给娘烧的纸钱,是入画央求她哥哥买了送进来的。”

贾环“哦”了声,笑道:“我就说……入画现在在哪儿?”

贾惜春从贾环脖颈窝里爬起来,坐在贾环腿上,仰着一张花脸,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嗓音沙哑道:“三哥,入画被送到城南庄子去了。

她走的时候,哭的可伤心了。

还央我一定记得,求三哥你开恩,早点把她接回来。

她不想去喂驴……”

贾环哈哈笑道:“惩罚她喂三天驴成不成?谁让她坏了规矩。”

贾惜春有些委屈道:“是我逼她去买的……”

贾环奇道:“那你为何要逼她去买?你直接去跟白荷嫂嫂说,要不去跟尤大嫂子说,不都可以?

再不,你打发入画去跟李万机说,也都可以呀。

他们还会派人保护你,不至于发生昨天的事。

万幸你们只是在府里,若是给你们俩偷偷溜出府外去,那可怎么了得?

是不是?”

“啊?”

贾惜春拖长声音,傻叫了声,又道:“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没将那句伤心的话说出。

她的娘,连个妾的身份都没捞着。

被贾敬祸祸了一次后,就身怀有孕,可惜,贾敬一心想念天道,如何肯再入红尘?

因此不管不问,而她娘,则在生产时难产而亡。

这样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又哪里有资格在贾府受用子孙供奉?

这一点,连年幼不懂事的贾惜春都知道。

可贾环却又这般说……

她呆呆的看着贾环。

贾环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呵呵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声道:“所以说嘛,咱俩,还有二姐姐,咱们是最亲的姊妹兄弟。

因为,咱们都是姨娘生的孩子,当然最亲喽!

对不对?

以后啊,再有这样的想法,你只管大方吩咐下去就是。

自有人给你准备妥当,也不会有其他的事了,记住了吗?”

贾惜春闻言,又紧紧的抱住贾环,用一张小脸,在贾环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

西城,镇国公府,牛家大宅。

镇远堂内,烛火通明。

牛继宗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客位上,则坐着温严正和施世纶。

除却极少露面的御林军统帅,彰武侯叶道星外,军机阁六大阁臣,在此有三个。

若再除去观政的镇国将军赢祥和皇太孙赢历。

那么四大军机阁臣中,三位在此。

只是此刻,三人的面色都极为凝重。

“陛下的意思是,蓝田军营,交由镇国将军赢祥暂理。不过,我暂时未应,托口由军机阁再商议一二。

只是,看陛下的意思,像是很坚决。

二位怎么看?”

牛继宗淡淡的道。

温严正摇摇头,道:“皇子不能常掌军。”

施世纶也道:“正是此理,此乃祖制。”

牛继宗微微皱眉道:“我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宁至兵变弑君,军方很是被动。再加上……再加上柳芳那档子事,唉……整个武勋将门都因此蒙羞。

陛下虽未明言,可话中却多有此意。

面皮甚是难堪……”

温严正和施世纶两人闻言,顿时沉默了。

这件事,何止牛继宗难堪,整个大秦武勋将门,都因此成了笑柄。

柳芳面对宁至,一箭不敢发。

武田侯府世子陈贺,并十数武勋亲贵世家子弟,临阵脱逃,更是丢尽了将门的脸……

牛继宗再道:“陛下之意,希望军机阁能够主动提议,由镇国将军赢祥,担任蓝田大营大将军。

定军伯府的老韩,因功升二等子,出任御林军副统帅……”

“那京营节度使一职呢?”

温严正皱眉沉声问道。

牛继宗道:“由定城侯府现袭二等男谢琼接任,他原就是京营游击。”

温严正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谢琼是铁杆的荣国一脉,与牛继宗相交亲厚。

看来,隆正帝这次为了让镇国将军掌军,着实下了功夫。

牛继宗接着道:“不过……陛下准备,将岳钟琪放出来,再去西域,负责主持收复西域的兵力……”

“嗯?”

温严正和施世纶两人同时抬头,看向牛继宗。

他们两人其实都清楚,岳钟琪的罪,其实是有些冤枉了。

他最大的罪,就是不该去黄沙军团的地盘,并且在秦梁受创后,试图夺权……

而且,他们也明白,隆正帝此举的真正用意。

方南天已经倒了,皇家需要再扶持起一个“方南天”。

只是……

施世纶轻轻一笑,道:“那小子能愿意?”

牛继宗摇摇头,道:“这种事,他现在还说不上话。而且……唉!傻小子……

待这次事了,他的孝期差不多也就结束,陛下就要让出来做事了。”

温严正和施世纶对视一眼后,温严正道:“陛下准备让他从军?”

牛继宗嘴巴抽了抽,面色有些古怪道:“不算,陛下准备让他……”

“父亲!”

牛继宗话没说完,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人,矮胖身材,一双绿豆眼中惊骇之色未尽,不是牛奔又是何人?

牛继宗见之不悦,沉声喝道:“孽障,这般慌乱,所为哪般?”

牛奔咽了口唾沫,道:“爹,外面说,川宁侯府内,一个……一个人都没有!

还有……

还有……”

牛奔还有了半天,()也没还有出来个所以然来,让牛继宗本就震惊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总觉得牛奔和武田侯府的陈贺一路货色……

许是见牛继宗的脸黑了下来,牛奔心中一寒,也不作了,忙道:“爹,还有,镇国将军赢祥的夫人薨了。国舅府白家那小子,打了环哥儿的大舅哥儿……”

然而,牛继宗三人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他身上了。

镇国将军府的诰命,死了?

如此一来,那位与夫人相濡以沫二十年,重情重义,生死相依的“情种”镇国将军赢祥,怕是难再接掌蓝田大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PS:尽量调整比例,猜猜,贾环出道后,第一个营生是……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 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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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九章 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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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 第七百六十九章 如蜜

总也要敞亮总也要敞亮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第七百七十章 信

镇国公,牛府。【风云阅读网.】

三位军中巨头,都为牛奔带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过了一会儿后,三人眼中却又齐齐浮起一抹困顿疑惑。

那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从西域之事开始,再到昨夜之事。

皆为军方之乱!

很显然,此人一定在军方有极大的势力。

可是,除了在座的三位,甚至,除了牛继宗外,还有谁,能有这般能力?

可是,很显然,这个人绝不会是牛继宗。

那么,又会是谁?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纷纷摇了摇头,表示难以想出。

气氛沉默了起来,三人面色却愈发凝重。

不过,也不是没有“得利”的消息……

至少,不用担心隆正帝往军中插入一手了。

他们倒不是拒绝皇家往军中伸手,论军功和资历,镇国将军赢祥出任蓝田大营统帅,虽说牵强了些,但也还是可以胜任的。

可是,让非太子的皇族掌控大军,且在京畿之侧,这与祖制不合。

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偏一时又无法可解,温严正忽然笑道:“环哥儿这一计,可是将方家坑苦了。老牛,你和方南天斗了这么多年,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还不如一顽童,略施小计……”

“哈哈哈!”

清正端方如施世纶,听闻此言,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声。

牛继宗却冷哼了声,道:“这个傻小子,总被人当枪使,得罪了多少人……”

施世纶看不惯,道:“老牛,照我说,得罪就得罪,早该这么清理一番了。

有些人实在不像话的紧,他们也好意思称将门?

这种人继续混迹在军中,有朝一日进京,迟早给你惹出大祸来。”

温严正手指轻轻叩了叩身旁几面,笑的有些深意,道:“环哥儿啊,真是……走运。

昨日若无柳芳、陈贺之流,环哥儿危矣。”

牛继宗叹息了声,道:“吾亦有此忧矣,伴君如伴虎。

昨夜若无柳芳之流栽倒,使得陛下能向荣国一脉大开杀戒。

方系一倒,环哥儿在陛下心中,怕是就要沦为奸佞之流。

甚至,整个荣国一脉,都要危矣。

此法可一不可二啊……”

施世纶犹豫了下,看了眼明堂内再无第四人后,才开口道:“以二位之见,当今……能否就此掌权?”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闻言一震,面色微变。

他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后,一起缓缓的摇了摇头……

如履薄冰。

“不知。”

牛继宗沉声道:“这大概要看,太上皇出关后的结果。

如果上皇顺利突破武宗,延长二十年的寿元,那么……

若是不能,怕也……

难测啊。”

此言一出,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军方,从来都是最敏感的所在。

稍有半点差池行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纵然他们三人在战场上皆是沙发果决之地,可在这皇权交接的关键当口,却不敢有半分鲁莽大意。

良久之后,温严正忽然开口道:“老牛,老施,我以为,除却一些绝不可轻易动摇的底线外,其他方面,军方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恭敬才是……

环哥儿那边,老牛你也去说一说。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直觉……”

牛继宗和施世纶闻言,面色同时一变,眼神有些骇然。

因为这种直觉,他们也有!

这是他们多年前,从战场厮杀中练出来保命的直觉……

……

公侯街,荣国府。

贾环一个人被鸳鸯送了出来,史湘云却被贾母留下了。

听她的口气,似乎今夜这祖孙俩想要相依为命。

贾环以为,八成是贾母对他还不怎么放心,想再给史湘云灌输一下,待她死后,一定要让贾环信守之前扶持史家后人的诺言。

贾母看得出,他确实喜欢史湘云……

夜幕已深,贾环和鸳鸯漫步在抄手游廊中。

鸳鸯手中提着玻璃宫灯,微微垂着头,落后贾环小半步,随行……

贾环回头看了眼,这般“懂规矩”的鸳鸯,让他极为满意,有些自得的笑出声来……

鸳鸯闻声,俏脸登时微红,水杏眼看了贾环一眼,又垂下,轻声道:“三爷笑甚?”

贾环顿住脚,转身看向面颊愈红的鸳鸯,感慨道:“我笑老天待我真不薄,竟赐给了我这么一个懂事守礼的俏丫头,连走路都不敢和我并肩!

我真是天生做老爷的命!哈哈哈!”

听到贾环嚣张的笑声,鸳鸯也轻轻抿嘴一笑,看着贾环,道:“三爷本来就是老爷啊。”

贾环闻言,嘴角弯起一抹邪魅的笑,看的鸳鸯直心颤,腿都有些发软。

果不其然,没等她准备好,人便被贾环揽腰抱了过去,鸳鸯轻声一呼未尽,芳口便被堵住……

一阵眩晕!

良久,双唇分离,鸳鸯急剧喘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不敢睁开。

直到一双恶手不规矩的滑走到要害处时,远处,响起守夜婆子巡视打更的声音,她才睁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眼神哀求的看着贾环……

贾环这才收回手,扶正无力靠在他身上的鸳鸯,柔声道:“鸳鸯姐姐,站的住吗?”

鸳鸯本就绯红的俏脸变得更加通红,她站住脚,轻轻嗔了贾环一眼。

贾环有些得意的一笑,道:“你瞪我作甚?早晚都是我的人。鸳鸯姐姐,好好和云儿相处……”

后一句,虽然没头没脑,但鸳鸯却听懂了这句话。

她先是面色微微一淡,不过随即就恢复了过来,看着贾环,轻轻的点点头。

贾环怜惜的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为何偏让你做个……”

“三爷!”

鸳鸯稍稍提高声,没让贾环说尽,她看着贾环诚声道:“三爷,奴婢身份卑贱,能……能服侍三爷,已是天眷。至于是什么名分地位,奴婢真的不在乎。”

贾环看着她,笑着点点头,道:“你也知道,在我那边,也是不讲这些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鸳鸯双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她看着贾环点点头,柔声道:“我信。”

贾环哈哈一笑,又抱过她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对满脸云霞的鸳鸯道:“那好了,就送到这,你回去吧。再送远了,你一个人回去我还不放心。”

鸳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舍的神色,不过到底不是忸怩的人,点了点头,屈膝一福道:“三爷好走。”

看她神色,是一定要让贾环先走。

贾环也不拖拉,又是爽快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贾环离去的英挺威武的背影,鸳鸯嘴角擎笑,有些痴了。

像她这样的身份,能得一这样的良人,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

贾环从夹道处回了宁国府,刚一入门,就被一青衣锥帽的“青隼”发现,迎上来告诉他,人物已经控制在密室。

贾环闻言,面色一肃,看着那名“秘间”,道:“赤雀,已经确定了吗?”

名唤赤雀的女子面色清冷,微微一垂首,道:“主上,已经确定。青鸾和白鹄埋入地字地和黄字地两处的秘间已经传回消息,相互印证,确认就是此人。”

贾环闻言,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道:“打蛇不死,险被反噬。走,我们去看看。”

赤雀轻轻颔首,应了声:“喏!”

两人绕过天香楼,大步朝宁国府东南角的一处屋群走去。

赤雀者,赤凤为雀。

白凤为鹄,青凤为鸾,黄凤为焉。

此四鸟,乃自幼与董明月一起长大于白莲教中的女子。

白莲覆灭后,贾环让董明月着手组建“青隼”。

董明月便将她们找来,为手下助力。

虽还青涩,却已甚为得用。

……

在一座不起眼的平房内,贾环推门而入。

入目处,就见一团“烂泥”瘫软在地上。

一旁处,董明月和卿眉意两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饮茶。

看到贾环进来后,两人方站起身来。

贾环看了眼地上躺着瑟瑟发抖的人,又看向董明月。

董明月讥讽一笑,道:“哪里还用用刑,抓他过来,人就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贾环淡淡一笑,从门后拎了一把椅子上前,走到那团烂泥处放正椅子后,坐下。

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之人,那人双目中满是惊恐之色,身体颤栗的看着贾环,喏喏的叫了声:“三叔……”声音如泣。

正是,秦钟!

贾环与他对视着,语气淡淡的开口道:“赢皓死了,赢时死了,梁建死了,忠赢遈被废了,方南天生不如死……

来,秦钟,说说看,谁和你接的头?

嗯?”

秦钟本就煞白的脸色,随着贾环的话,变得愈发惨白,他身子剧烈颤抖着,哀鸣了声:“三……三叔……”

贾环呵呵一笑道:“秦钟,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因为那样的话,你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不要怕……说出来,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无非是再罚你去亲兵队练两个月,你以为,我会杀你吗?

呵呵,你是秦氏的弟弟,你爹去金陵上任的时候,还托付过我,让我照看你。

这些年来,我对你照看显然不够好……”

“不,不是的……”

秦钟在贾环温和话和笑容下,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和勇气,他诚恳的看着贾环,道:“三叔,是侄儿猪油蒙了心,被人给唬住欺骗了。

侄儿以前不明白三叔的苦心,才怨恨在心,被奸人利用……”

贾环笑的愈发灿烂,摆手道:“都是过去事了,先不说这些。来,说说看,到底是哪个和你接的头。”

秦钟讷讷道:“是……是荆王世子赢皓,还有,忠顺王世子赢朗也知道。”

贾环点了点头,又道:“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的身份的?”

秦钟闻言,面色微变,低声道:“我翻过家里的一个柜子,从一封信上看到的……”

“谁的信?”

贾环追问道。

秦钟道:“信上写着……写着,贾代化。”

……

(未完待续。)

镇国公,牛府。【风云阅读网.】

三位军中巨头,都为牛奔带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过了一会儿后,三人眼中却又齐齐浮起一抹困顿疑惑。

那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从西域之事开始,再到昨夜之事。

皆为军方之乱!

很显然,此人一定在军方有极大的势力。

可是,除了在座的三位,甚至,除了牛继宗外,还有谁,能有这般能力?

可是,很显然,这个人绝不会是牛继宗。

那么,又会是谁?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纷纷摇了摇头,表示难以想出。

气氛沉默了起来,三人面色却愈发凝重。

不过,也不是没有“得利”的消息……

至少,不用担心隆正帝往军中插入一手了。

他们倒不是拒绝皇家往军中伸手,论军功和资历,镇国将军赢祥出任蓝田大营统帅,虽说牵强了些,但也还是可以胜任的。

可是,让非太子的皇族掌控大军,且在京畿之侧,这与祖制不合。

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偏一时又无法可解,温严正忽然笑道:“环哥儿这一计,可是将方家坑苦了。老牛,你和方南天斗了这么多年,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还不如一顽童,略施小计……”

“哈哈哈!”

清正端方如施世纶,听闻此言,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声。

牛继宗却冷哼了声,道:“这个傻小子,总被人当枪使,得罪了多少人……”

施世纶看不惯,道:“老牛,照我说,得罪就得罪,早该这么清理一番了。

有些人实在不像话的紧,他们也好意思称将门?

这种人继续混迹在军中,有朝一日进京,迟早给你惹出大祸来。”

温严正手指轻轻叩了叩身旁几面,笑的有些深意,道:“环哥儿啊,真是……走运。

昨日若无柳芳、陈贺之流,环哥儿危矣。”

牛继宗叹息了声,道:“吾亦有此忧矣,伴君如伴虎。

昨夜若无柳芳之流栽倒,使得陛下能向荣国一脉大开杀戒。

方系一倒,环哥儿在陛下心中,怕是就要沦为奸佞之流。

甚至,整个荣国一脉,都要危矣。

此法可一不可二啊……”

施世纶犹豫了下,看了眼明堂内再无第四人后,才开口道:“以二位之见,当今……能否就此掌权?”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闻言一震,面色微变。

他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后,一起缓缓的摇了摇头……

如履薄冰。

“不知。”

牛继宗沉声道:“这大概要看,太上皇出关后的结果。

如果上皇顺利突破武宗,延长二十年的寿元,那么……

若是不能,怕也……

难测啊。”

此言一出,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军方,从来都是最敏感的所在。

稍有半点差池行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纵然他们三人在战场上皆是沙发果决之地,可在这皇权交接的关键当口,却不敢有半分鲁莽大意。

良久之后,温严正忽然开口道:“老牛,老施,我以为,除却一些绝不可轻易动摇的底线外,其他方面,军方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恭敬才是……

环哥儿那边,老牛你也去说一说。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直觉……”

牛继宗和施世纶闻言,面色同时一变,眼神有些骇然。

因为这种直觉,他们也有!

这是他们多年前,从战场厮杀中练出来保命的直觉……

……

公侯街,荣国府。

贾环一个人被鸳鸯送了出来,史湘云却被贾母留下了。

听她的口气,似乎今夜这祖孙俩想要相依为命。

贾环以为,八成是贾母对他还不怎么放心,想再给史湘云灌输一下,待她死后,一定要让贾环信守之前扶持史家后人的诺言。

贾母看得出,他确实喜欢史湘云……

夜幕已深,贾环和鸳鸯漫步在抄手游廊中。

鸳鸯手中提着玻璃宫灯,微微垂着头,落后贾环小半步,随行……

贾环回头看了眼,这般“懂规矩”的鸳鸯,让他极为满意,有些自得的笑出声来……

鸳鸯闻声,俏脸登时微红,水杏眼看了贾环一眼,又垂下,轻声道:“三爷笑甚?”

贾环顿住脚,转身看向面颊愈红的鸳鸯,感慨道:“我笑老天待我真不薄,竟赐给了我这么一个懂事守礼的俏丫头,连走路都不敢和我并肩!

我真是天生做老爷的命!哈哈哈!”

听到贾环嚣张的笑声,鸳鸯也轻轻抿嘴一笑,看着贾环,道:“三爷本来就是老爷啊。”

贾环闻言,嘴角弯起一抹邪魅的笑,看的鸳鸯直心颤,腿都有些发软。

果不其然,没等她准备好,人便被贾环揽腰抱了过去,鸳鸯轻声一呼未尽,芳口便被堵住……

一阵眩晕!

良久,双唇分离,鸳鸯急剧喘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不敢睁开。

直到一双恶手不规矩的滑走到要害处时,远处,响起守夜婆子巡视打更的声音,她才睁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眼神哀求的看着贾环……

贾环这才收回手,扶正无力靠在他身上的鸳鸯,柔声道:“鸳鸯姐姐,站的住吗?”

鸳鸯本就绯红的俏脸变得更加通红,她站住脚,轻轻嗔了贾环一眼。

贾环有些得意的一笑,道:“你瞪我作甚?早晚都是我的人。鸳鸯姐姐,好好和云儿相处……”

后一句,虽然没头没脑,但鸳鸯却听懂了这句话。

她先是面色微微一淡,不过随即就恢复了过来,看着贾环,轻轻的点点头。

贾环怜惜的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为何偏让你做个……”

“三爷!”

鸳鸯稍稍提高声,没让贾环说尽,她看着贾环诚声道:“三爷,奴婢身份卑贱,能……能服侍三爷,已是天眷。至于是什么名分地位,奴婢真的不在乎。”

贾环看着她,笑着点点头,道:“你也知道,在我那边,也是不讲这些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鸳鸯双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她看着贾环点点头,柔声道:“我信。”

贾环哈哈一笑,又抱过她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对满脸云霞的鸳鸯道:“那好了,就送到这,你回去吧。再送远了,你一个人回去我还不放心。”

鸳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舍的神色,不过到底不是忸怩的人,点了点头,屈膝一福道:“三爷好走。”

看她神色,是一定要让贾环先走。

贾环也不拖拉,又是爽快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贾环离去的英挺威武的背影,鸳鸯嘴角擎笑,有些痴了。

像她这样的身份,能得一这样的良人,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

贾环从夹道处回了宁国府,刚一入门,就被一青衣锥帽的“青隼”发现,迎上来告诉他,人物已经控制在密室。

贾环闻言,面色一肃,看着那名“秘间”,道:“赤雀,已经确定了吗?”

名唤赤雀的女子面色清冷,微微一垂首,道:“主上,已经确定。青鸾和白鹄埋入地字地和黄字地两处的秘间已经传回消息,相互印证,确认就是此人。”

贾环闻言,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道:“打蛇不死,险被反噬。走,我们去看看。”

赤雀轻轻颔首,应了声:“喏!”

两人绕过天香楼,大步朝宁国府东南角的一处屋群走去。

赤雀者,赤凤为雀。

白凤为鹄,青凤为鸾,黄凤为焉。

此四鸟,乃自幼与董明月一起长大于白莲教中的女子。

白莲覆灭后,贾环让董明月着手组建“青隼”。

董明月便将她们找来,为手下助力。

虽还青涩,却已甚为得用。

……

在一座不起眼的平房内,贾环推门而入。

入目处,就见一团“烂泥”瘫软在地上。

一旁处,董明月和卿眉意两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饮茶。

看到贾环进来后,两人方站起身来。

贾环看了眼地上躺着瑟瑟发抖的人,又看向董明月。

董明月讥讽一笑,道:“哪里还用用刑,抓他过来,人就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贾环淡淡一笑,从门后拎了一把椅子上前,走到那团烂泥处放正椅子后,坐下。

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之人,那人双目中满是惊恐之色,身体颤栗的看着贾环,喏喏的叫了声:“三叔……”声音如泣。

正是,秦钟!

贾环与他对视着,语气淡淡的开口道:“赢皓死了,赢时死了,梁建死了,忠赢遈被废了,方南天生不如死……

来,秦钟,说说看,谁和你接的头?

嗯?”

秦钟本就煞白的脸色,随着贾环的话,变得愈发惨白,他身子剧烈颤抖着,哀鸣了声:“三……三叔……”

贾环呵呵一笑道:“秦钟,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因为那样的话,你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不要怕……说出来,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无非是再罚你去亲兵队练两个月,你以为,我会杀你吗?

呵呵,你是秦氏的弟弟,你爹去金陵上任的时候,还托付过我,让我照看你。

这些年来,我对你照看显然不够好……”

“不,不是的……”

秦钟在贾环温和话和笑容下,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和勇气,他诚恳的看着贾环,道:“三叔,是侄儿猪油蒙了心,被人给唬住欺骗了。

侄儿以前不明白三叔的苦心,才怨恨在心,被奸人利用……”

贾环笑的愈发灿烂,摆手道:“都是过去事了,先不说这些。来,说说看,到底是哪个和你接的头。”

秦钟讷讷道:“是……是荆王世子赢皓,还有,忠顺王世子赢朗也知道。”

贾环点了点头,又道:“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的身份的?”

秦钟闻言,面色微变,低声道:“我翻过家里的一个柜子,从一封信上看到的……”

“谁的信?”

贾环追问道。

秦钟道:“信上写着……写着,贾代化。”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一章 身世

“嘶!”

贾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和笑容,猛然倒吸一口冷气。

他原以为这件事是贾赦利令智昏下的手尾,却不想,竟还要往前追溯。

贾代化!

推想一下贾代化病逝的时间,正是二十年前,也就是……秦可卿出生的那一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似乎……

有许多事情可以解释通了。

贾环曾疑惑,在原著世界中,贾家和忠顺王显然不是一伙的。

而贾元春是隆正帝的贵妃,那么,贾家理应是站在皇帝那一队。

可是,为什么贾家最终还是被抄家流放的结局呢?

是皇帝刻薄寡恩,不念旧情?

不……

现在想来,也许,贾家亦并非是皇帝一脉,而是……废太子一脉!

这个局,竟是贾代化所布。

再联想曹公家族的命运,不正是因为参与到废太子之子谋反一案中,才被彻底抄家流放的吗?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埋祸之根便在宁,原来如此。

贾环心中一叹,心思也愈发清晰。

相传,宁国府这位祖宗代化公,乃是抑郁不得志而终。

因为他的根骨不适合习武。

所以,只能承袭了宗亲之爵,区区一等将军爵。

纵然接掌了京营节度使一职,可相比于父兄当年的权势,相比于军机阁内赫赫威名的军机大臣,一个京营节度使,实在寒碜的可怜。

虎父犬子,虎兄犬弟,是当时对贾代化普遍的评价。

武勋将门,讲究的本是父死子上阵,兄亡弟披甲。

当年贾源和贾演便是如此,造就出了名传千古的佳话,和煌煌武功。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这是贾家宗祠前,太上皇御笔亲书的联对。

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威名!

可是,在贾代善率十万大军征战千里北海,为国而殁后,身为兄长的贾代化,却只能“畏缩”在京中,当一个因福荫先祖之功才得来的京营节度使……

或许,正是如此缘故,才使得他希冀另辟蹊径,重震父兄威名。

只可惜……

终非正道!

“呼……”

面色阴晴不定的贾环,长呼了口气后,又看向神色惴惴不安的秦钟,道:“信呢?”

秦钟面色不安,讷讷道:“信……信给忠顺王世子赢朗了,他让我谁也别告诉,连荆王世子都不许说。若是荆王世子问了,就给他说,我是从我父亲口中无意得知的。”

贾环闻言,面色剧变,头皮都有些发麻。

不过,心里却又解开了一个谜题。

如果这封信落在了赢皓手中,以他的智商城府,他早就以此为要挟,前来与他谈判,以寻求合作了。

但若落在了赢朗手中,他怕是……

因为私愤,他会将这封信,当成覆灭贾家的武器,而藏起来。

尽管这件事不是贾环所为,可宁国先人所为,与他所为,在世人眼中其实没什么区别。

所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一旦这封信曝光,那么,铺天盖地的弹劾,纵然不能将宁国府彻底覆灭,也会让贾环自此束缚上沉重的手铐脚镣,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注目猜疑中……

他今生绝无再掌权的可能。

毕竟,贾代化所行之事,是希冀有朝一日,要谋图政变,扶持废太子一脉上位!

只是,赢朗为何还没有将此信曝光呢?

贾环皱眉不解,过了好一会儿,他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开口问道:“秦氏的生母为何人?”

秦钟面色一变,道:“三叔,你不问,我也准备说,姐姐,姐姐她生母,是太上皇已故幼女,先醇曦公主。”

贾环闻言,震惊的目瞪口呆,与一旁的董明月面面相觑……

他都不知道该说啥什么才好,真真是……

乱的一塌糊涂!

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这……

真是天大的丑闻!

怪道,以赢朗恨他入骨之心,都不敢将此事公布……

不对!

贾环忽然悚然而惊!

心中狂叫道:隆正帝知道!

之前在上书房,隆正帝便差点说破,如今想来,正是此节。

怪道,他一定要让贾环处置了秦氏。

还说这是贾环不该知道的。

此事一旦曝光,皇家的颜面,必将受天下人耻笑,威望大减。

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一定会将此事,记录在册,从而让赢秦皇室,成为遗臭万年的存在。

这比唐高宗娶他后妈,唐明皇娶他儿媳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想通此点,贾环也不知该作何是想。

庆幸?

侥幸?

如果不是有这个丑闻覆盖,一旦赢朗那条疯狗将这封信捅出去,贾环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整个贾家甚至整个荣国一脉,都会因此事而产生剧烈动荡!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不外如是。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贾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后,忽然又一怔……

赢朗,将信给了隆正帝?

还是,从其他途径得知的?

贾环有些摸不清,又看向此事的直接祸首,问道:“信中,可还有其他重要之事?”

秦钟连连摇头,道:“三叔,没了,真没了。

就是交代了姐姐的身世,然后告诉我爹,让他抚养长大后,贾家就会来接走。

不过信里有叮嘱过我爹,阅即焚。

我爹他……”

贾环点点头,有些失望,却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不能乱。

他也懒得再想秦业为何会没有毁掉这封信,贾环站起身,看着面色陡然一变的秦钟,道:“如今看来,我是管不好你了。

明天一早,去跟你姐姐告辞。

就说,你要去金陵寻你父亲,他年纪大了,你要去侍奉他,我会派快船送你下金陵。

秦钟,我不想再在贾家看到你。”

“三叔……”

秦钟将信将疑的又唤了声,弱弱的。

贾环强忍恶心,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在我没有改变主意前,你最好按我的意思去做。否则……莫要后悔莫及。”

秦钟闻言,顿时不敢再言语了,心底里却悄悄的松了口气……

就这样过关,能活命,他已经喜出望外了!

他却没有看到,贾环转过身后,与卿眉意对视的那个眼神中的杀意,是何等的凌厉!

卿眉意垂下眼帘,轻轻垂首……

……

第二日。

神京天空湛蓝。

一早起,贾环去前面校场与乌远等人晨练时,破天荒的,小吉祥也跟着起来了。

与香菱一本正经的换了身让人连夜制出来的小道袍后,两人手拉手就往园子里跑去了。

大观园里,除了有一座栊翠庵、玉皇庙和达摩庵外,林中还藏有女道丹房。

闲云道姑便在此间安置。

白荷在服侍贾环着衣后,要代他去看看尤氏和秦氏,然后有她自己的事做。

她如今推演掌握的知识,已经远远超过贾环了。

然而,她却愈发沉迷于其中……

工科女学霸!

不过,贾环在出门前,却看到了有些郁郁寡欢的乌仁哈沁。

这座宁国府,包括后面的那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对乌仁哈沁来说,起初都很新鲜。

只是,在新鲜过后,却又是那样的遥远,陌生。

而贾环又每日里忙得没有时间陪她,这让她渐渐有些落寞。

她格外想念西域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戈壁沙漠。

这个时候,草原上的格桑花正盛。

只是,她也不想离开她的乌斯哈拉……

贾环看懂了她的心事,因为乌仁哈沁并没有隐藏她有些忧郁的脸色。

贾环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城外牧场上的宅子正在建着。

一旦建好后,她就可以搬到草场上去生活。

那里也有成群的牛羊和马匹,也有牧人和牧羊犬。

他保证,每月都去和她放两天牛羊……

乌仁哈沁便又高兴了起来,她兴致勃勃的拉着彩霞,去告诉她如何骑马,如何放牧,如何挤羊奶……

彩霞看了贾环一眼后,就跟乌仁哈沁去忙了……

贾环看着她们两人的身影,心里有些歉疚。

……

荣国府,荣庆堂。

与娘家人相处了一宿,谈了好些娘家话的贾母,今早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与之相比,今日贾宝玉的气色,还有薛姨妈的气色,都不是很好。

贾母见之奇怪,目光扫过下面列坐的贾家姊妹们,忽然问道:“姨太太,宝丫头呢?”

薛姨妈闻言强笑了声,道:“宝丫头昨夜有些着凉,今儿身子不大舒适,就不能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让我给老太太道个恼。”

贾母闻言摇头道:“这是哪里话?她是环哥儿屋里人,也是我的孙媳妇,身子不好歇息就是,有什么着恼的。”

薛姨妈强笑道:“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看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只以为是担心薛宝钗所致,便笑道:“姨太太也不需担心,贾家别的能人没有,神医倒还是有两个的。

一会儿让幼娘那丫头去给宝丫头看看就是,一副药下去,保管立马就好。”

薛姨妈闻言,笑容终于轻松了些,道:“那就谢谢老太太做主了。”

贾母笑呵呵的客气了句,然后又看向贾宝玉,道:“你今儿又怎么了?你爹又训你读书了?”

贾宝玉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贾母道:“那……是你三弟又唠叨你了?”

贾宝玉闻言,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贾母奇道:“那是怎么了?”

贾宝玉轻声道:“瑜晴姐姐说,她要回家了……”

贾母闻言眉头微皱,道:“什么时候的事?”

薛姨妈闻言亦是一惊,忙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她敢任性闹事?”

薛姨妈毕竟也是王家女,重话由她说比较合适。

贾母赞赏的看了薛姨妈一眼……

明事理!

贾宝玉摇摇头,道:“不是,是舅母昨天打发人来,说李家根本没事,还立下功劳。

还说,都是三弟在唬人……

不过,三弟却说……”

贾母脸色已经沉下来了,昨夜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对那李氏的印象厌恶到了极点。

这个蠢女人!

她沉声道:“你三弟怎么说?”

贾宝玉轻声道:“三弟说,李家的李芳根本没有立功,他因为之前挑衅三弟,被三弟带人打的卧床不起,根本不可能立功。

还说,那些抄家的勋贵,只是第一波……

老祖宗,咱们别让瑜晴姐姐家去了,好不好?

万一她回去了,却遇到了不好的事,那可如何了得?”

贾母冷笑一声,道:“路都是自己选的,你拦得住她?”

以贾母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之前王瑜晴的表现都是“伪装”的。

遭逢大难时,或许会楚楚可怜,柔弱无辜。

可气盛时,和她那个母亲又有什么分别?

只是,贾宝玉却就吃这一套,他既喜欢楚楚可怜、柔弱无辜的莲花女,又喜欢气盛傲娇的辣椒女。

而且他自幼去王子腾家,王瑜晴都格外疼他带他玩,所以此刻,贾宝玉着实为王瑜晴感到担忧。

他倒没有怀疑过贾环的话,因为下意识里,他相信贾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贾宝玉央求贾母道:“老祖宗,你让瑜晴姐姐留下来嘛,你说话,她一定会听的……”

贾母看着最疼爱孙子的撒娇,心里犹豫了下,可还是准备拒绝。

有那么一个不安分的在家里待着,她以为不是福气。

她也经不起这种闹腾了,关键,这个闹腾的人,不是她愿意宽容忍受的。

不过,没等贾母出言拒绝,薛姨妈就忙道:“老太太身份贵重,不适合去管这些小儿女事。我去说她吧,小小年纪都让她娘惯坏了。”

薛姨妈太清楚王子腾的良苦用心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的和眼珠子似得。

如果真的送了回去,再受到了牵连,那王子腾怕是连活下去的心都没了。

尽管王子腾待她远不及王夫人好,可到底还是她兄长,王瑜晴也是她的侄女,薛姨妈不能看她莽撞行事。

“谁让他娘惯坏了?是宝二哥吗?”

贾环从荣庆堂外大步走入,笑容满面,进来后,看到姊妹们大都在此,高兴道。

然而,往日里看到贾环便面色极喜的薛姨妈,此刻面色却有些僵硬,不自然。

……

ps:秦可卿的身份,一直都是一段公案,各说纷纭。

本书假设了一种,肯定是杜撰,但尽量靠近。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二章 告别

宁国府,天香楼。

秦可卿一张瓷器般精致绝美的脸上,满是讶然之色,弯弯的修眉轻轻蹙起,眼神有些责怪的看着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秦钟,道:“这是怎么了?爹爹一个人在金陵做官,本就艰难,哪里还照顾得上你?

你在学里好好读书进学,过两年下场,考取一个功名,才更让他老人家高兴哩。”

秦钟心里委屈,谁想离开都中去金陵。

在都中有宝玉罩着,又因为住在宁国府的缘故,所以外面那些衙内公子们都给他几分薄面。

就已经让他过的好不自在,快乐无边了。

去了金陵,他爹不过一个养老的官儿,半点实权都没,金陵那些豪门们,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这不是他想去不想去的问题。

他自己也知道,在做的事有多坏。

昨日他真以为就要死了,就算不死,也一定会被三魔王处以酷刑折磨。

谁知道,只是轻松打发回金陵……

贾环为何这般轻易放过他呢?

秦钟想了半夜,最后,多少有些猜测……

他抬起头,悄悄的看了眼依偎在绣榻上还未起来的秦可卿。

⊕,..不过,也只看了眼,就连忙低下头了。

想来应该如此吧……

这个金枝玉叶的姐姐,当真可以颠倒众生……

念及此,秦钟心里微微有些酸意。

不过念头刚起,又立马被他熄灭了。

他不敢多想,忙答道:“姐姐,你放心,我已经长进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胡孱。

这次去金陵,就是要去照顾老父。

他年纪太大,一个人住在金陵那边,我着实不安心。

至于学业……有爹爹教我,再说,应天府官学也是出了名儿的好。

不会落下功课的。

就是走前来跟姐姐说一声,让姐姐勿忧。”

秦可卿闻言,眼睛微微湿润道:“可见是真长进了……你什么时候动身?”

秦钟道:“一会儿就走,找……找三叔求的情,借的船。”

“啊!怎地这般急?”

秦可卿闻言,大吃一惊,坐起身问道。

秦钟低声道:“姐姐,我好想爹爹……”

秦可卿闻言一怔,端视了秦钟一会儿,有些欣慰的点点头,道:“你有这个孝心,自然是好的。也罢,我不拦你了,免得他……免得三叔也说我。

瑞珠,去把我的百宝盒拿来。”

在一旁侍候的丫鬟瑞珠闻言,走到一旁梳妆台一侧的大红漆香樟木箱子前,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宝盒。

宝盒遍体镶金嵌宝,奢贵非常。

秦可卿接过宝盒后,轻轻打开,从中挑选了阵,挑出一颗圆润光泽的珠子。

然后又合上宝盒,递给瑞珠,瑞珠小心捧着放回了木箱中。

秦可卿对秦钟笑道:“以往攒的那些月例银子,都给你使了去。

如今姐姐手里也没甚闲钱,这颗冬珠,是当初娘留给我的嫁妆之一,你拿了去典当了吧。

剩余的姐姐给你攒着,待你娶妻的时候再用。

爹手里也没甚钱财。”

秦钟闻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这姐姐,还真是……

她怎地就不想想,以秦家的身家,哪里陪嫁的出这些东西?

秦钟摇摇头,道:“姐,我顺着船直接就到金陵了,用不上这些……”

“多嘴,让你拿着就拿着。

看着你能长进,姐姐不知有多高兴呢。

再说,如今姐姐这样,也用不到这些……

瑞珠,拿去给少爷吧。”

秦可卿笑着说道。

瑞珠拿过冬珠,交给了秦钟。

秦钟看了看手里龙眼大小的珠子,又看了眼满眼欣慰的秦可卿。

心里对之前将姐姐出卖的行为愧疚不已。

念及此,便再也坐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垂头道:“姐,你也多保重。等爹致仕了,我们就回来。”

“嗯,替我跟爹爹问安。”

秦可卿也有些伤感起来,说道。

秦钟又犹豫了下,道:“姐,这次下金陵仓促,我就不带……能儿了,你帮我照应一下。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

“快住了口去,好端端的,这叫什么话?”

听秦钟说的不祥,秦可卿面色一变,连忙喝道。

秦钟闻言一怔,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好笑的摇摇头,道:“姐,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不过白话两句……

好了,我不耽搁了,还要去城外码头坐船。

姐,你也别出来了,我这就走。”

说罢,也不顾秦可卿匆匆下床,招呼着要送他一程,秦钟快步离去。

待秦可卿匆匆赶到天香楼门口,看着秦钟已经远去的背影,眼中忽然没来由的落下两滴泪……

……

荣国府,荣庆堂。

贾环笑呵呵的进门,给贾母和薛姨妈请安起身后,就发觉不对的地方了。

他眉尖轻挑,先看着贾母,道:“老祖宗,是不是二哥又淘气,惹你生气了?”

贾母生生被这孙子给气乐了,恼道:“你还有脸子说你宝哥哥淘气?”

下面姊妹们都笑了起来。

贾环见贾母笑了,暂时也不深挖矛盾了,又看向面色有些不自在的薛姨妈。

他忽地一拍额头,道:“坏了,看来是惹宝姐姐生气了……”

“嗯?”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包括薛姨妈。

她至今也不知,昨夜面色惨白,流了一夜泪却也问不出话的薛宝钗,到底怎么了。

贾母更是心灵剔透,她看了薛姨妈,又看向贾环,佯怒道:“环哥儿,怎么回事?你欺负你宝姐姐了?”

贾环苦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薛姨妈闻言,眼圈都红了,道:“环哥儿,可是你宝姐姐性子古怪,违逆你了?若是这样,我回去说她……”

啥叫高手……

不过,遇到这样的丈母娘,贾环却并不怎么反感……

他嘴角抽了抽,在众人瞩目中,道:“昨儿不是去探望薛大哥了吗?等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想去蘅芜苑里坐坐,结果宝姐姐不让我进去,撵我走……”

“嗯?”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贾母的脸色更是忽然一沉。

这还了得?

薛姨妈也变了脸色,焦急道:“宝丫头她疯了?她,她……”

贾环忙道:“姨妈别急,听我说完……当时我也很诧异,莫名其妙问她让我去哪儿?

她说让我去云儿那里。

我当时想,我自然要去云儿那里,可我进蘅芜苑里坐坐总行吧?

她却只是让我快去云来阁。

我当时就恼了,以为连她也嫌我没文化,就一摔脸子走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误会宝姐姐了。”

听完贾环的话,贾母和薛姨妈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脸色都不很好看,因为贾环并没有把话说清,薛宝钗还是做的不对。

哪有不让自家爷进屋的道理?

然而下面的史湘云却跳了起来,她怒视着贾环埋怨道:“哎呀!你怎么能这样?

宝姐姐昨天一直是跟我在一起,二婶婶来了后,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她都忍着,就怕她走了二婶婶会逼我……

后来还是姨妈来使人叫宝姐姐回去,宝姐姐才不得不回去的。

想来,她是急着让你来救我!

你……”

“哦……”

众人闻言,终于恍然了。

贾母的脸色不再阴沉,薛姨妈更是海松了口气。

她转头对贾母道:“老太太,都怪宝丫头,性格古怪,说个话也说不明白。

她要是直接给环哥儿讲明白了,难不成环哥儿还会误会她?

等回去后,我一定好生说她。

再没有这样的规矩……”

贾母却笑着摆手道:“姨太太这话定是偏了,以我想来,宝丫头定是想解释来着,可环哥儿却没给人家机会,甩脸子就走了。

是不是呀,环哥儿?”

贾环闻言讪讪一笑,道:“对对对,老祖宗说的是。

当时是孙儿急了,姨妈分明是让孙儿和她回来收拾一下屋子,好让姨妈进园子里住两天,还要做东道请大家一请。

可她在姨妈跟前答应的好好的,翻脸过来却不认账。

您说说,孙儿能不急吗?”

“呸!”

贾母啐了一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尽,但意思却比较明了了。

你三孙子想进去干吗,以为我不知道?

贾环嘿嘿了声,贾母懒得理他,对薛姨妈笑道:“姨妈在外面住的不好,何不搬回来住,正好与我作个伴……”

薛姨妈闻言忙解释道:“外面住的挺好,实在是……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在外面惹了事,环哥儿怕有人上门叨扰,才劝我进园子里住两天。”

贾母点点头,好奇道:“哥儿在外面,又……”

贾环忙笑道:“老祖宗,这次薛大哥是受了无妄之灾。”

“怎么说?”

贾母笑问道。

贾环道:“孙儿昨儿不是一身正气,和李相一起建议太后回宫,不要干政吗?结果传到外面,就成了孙儿一个人顶黑锅了,也不算黑锅……

总之,国舅府的人不乐意了。

他们没胆子来寻我,正巧遇见薛大哥,就打了一顿……”

“啊?这还了得!!”

贾母面色豁然一变,怒道:“他们眼里还有王法?”

接着,转头对垂着脑袋的贾宝玉道:“宝玉,这两天你可别出去!”

贾宝玉也被唬住了,愣愣的点了点头。

贾环笑道:“他们是没王法,过两天,孙儿就去给他们教教,什么是王法。”

“你……”

贾母闻言,又有些担忧起来,想说甚,却因为薛姨妈在,又不好说……

贾环笑道:“老祖宗放心,白家那一伙子,都没什么出息。孙儿跟他们道理就是……

老祖宗,姨妈,你们先玩笑着,孙儿去宝姐姐那里看看。

她心思和我不同……”

贾母嗔道:“去了可要好好跟宝丫头赔不是……”

薛姨妈却连道不用,她道:“分明是宝丫头的错,环哥儿去了讲开了,也就好了。她哪里受得起环哥儿给她赔不是……”

这种姿态,倒让贾母都不好意思了,连连催促贾环快去,一定要将薛宝钗请来。

贾环则在下面林黛玉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冲她悄悄的抛了个“媚眼儿”,在她的啐声中,哈哈一笑,一溜烟儿的跑了……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三章 攸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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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百七十三章攸然一变

下一章

蘅芜苑,位于大观园西北角,穿于大山主脉中。

五间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四面群绕各式石块。

与园子内其他屋院不同,

蘅芜苑内连一株艳色的花都无,

却有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正西边一间清厦,两扇页窗支开着,一拢藕色薄纱后,可见一榻上,睡着一年轻美人。

此情此景,如画一般,煞是养眼。

只可惜,却无人能观之。

忽然,一丫鬟走入“画”中……

“姑娘……”

莺儿将手中的茶盘放在一张小几上,看着躺在榻上的薛宝钗,轻轻一叹,走到跟前,道:“姑娘,你就吃点东西吧。从昨夜到现在,你不吃也不喝,可真是……”

“莺儿……”

薛宝钗忽然出声,声音黯哑。

莺儿顾不得心疼,闻言一个激灵,高兴道:“姑娘,你饿了吧?我给你热了碗碧梗粥和几个小菜,你……”

“出去。”

薛宝钗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莺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还想再劝一劝,却终究没有胆量。

薛宝钗和林黛玉是完全不同的性儿。

紫鹃可以劝说林黛玉,甚至可以指派她的不是。

林黛玉小性儿归小性儿,有时候也会佯装赶紫鹃走。

可到底还是离不开她,最后也听紫鹃的话。

然而,给莺儿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违逆薛宝钗的意思。

只是叹息了声,就往外走。

却不想,还没出门,就与迎面走来之人碰了个满怀。

站稳后,莺儿定眼一看,顿时惊喜叫道:“三爷!!”

小姐榻上,薛宝钗的身子一颤,迟疑了下,也坐起身来……

贾环朝里面看了眼后,对莺儿使了个眼色,道:“莺儿,你先去忙吧。”

莺儿也回头看了眼,见薛宝钗竟然起来了,心里愈发高兴,心道老话果然说的不错,真真是一物降一物。放下心来,她就喜笑颜开的走了。

屋里就剩两人时,薛宝钗素着一张雪白的面坐在那里,也不看贾环。

贾环心里一叹,到底还是个傻丫头。

得亏他是后世人,在美女面前不要脸都习惯了。

若他真是这个时代的人,薛宝钗这种性子,如何能过得幸福?

不过又是一个相敬如冰罢了。

哑然一笑,看了眼屋内,贾环转身出去……

薛宝钗一张脸陡然煞白,嘴唇都快咬破了,眼圈也红了起来。

手里的帕子被她扭成了麻花,然后就看到珠帘又被打开,那孙子抓了把椅子进来。

薛宝钗的身子晃了晃……

贾环却一脸“贱笑”,他把椅子放在了薛宝钗的正对面,然后坐下,与人家面对面直视。

薛宝钗却将头偏到了一侧……

贾环却不像贾宝玉那样,小意的赔不是,他霸道的伸出手,捧住薛宝钗的脸,生生给人掰了过来……

薛宝钗受此“奇耻大辱”,一张俏脸登时涨的通红,一双水杏眼薄怒含威的看着贾环。

她性子和平日里的做派本就端庄,靠这一眼神,就能唬住大多数人。

可惜,又哪里唬的住贾环……

这厮见之甚至笑了出来,然后,他在薛宝钗愈发愤怒的眼神中,将脸迅速靠了上去,嘴巴印在了那张不点而红的朱唇上。

薛宝钗先是用力摆动了下,想挣脱“流.氓”的非礼。

不过当有一条舌头强行叩关而入后,她就渐渐软化了……

贾环从椅子上转移到了榻上,揽住了她的腰身,亲昵着……

所谓女强人,其实就是这样。

她们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渴望一个比她们更强大的男人出现,征服她们,保护她们。

只有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们才会变成小女人。

比如王熙凤,比如,薛宝钗……

良久之后,贾环才离开那抹香软的唇,他看着那双满是水意的好看眼睛,柔声道:“宝姐姐,昨日是我错怪你了。其实,走到蜂腰桥,我就反应过来了。只是觉得转过身你也不会让我进来,还要让我走,所以就没回来……”

薛宝钗眼中的水意瞬间化为泪珠,滚落下来,抿着有些红肿的嘴唇,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贾环见之心疼,笑着哄道:“好了,我都认错了。

你也知道,当然我一心想进来跟你亲亲,好想你的嘛!

这也怪你,谁让你长的那么好?”

“呸!”

听闻此言,薛宝钗心里又甜又涩,俏脸羞的涨红,啐了一口,声音微微黯哑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贾环揽住她丰腴的身子,哄道:“宝姐姐,这我就要责备你不体贴了……”

薛宝钗闻言,身子一僵,然后就听贾环继续道:“你想啊,咱俩当初甜蜜蜜的走了那么一段路,我心里想你想的那么狠,不管你说什么话,我都会往那上面想啊,我是爷们儿啊,对不对?

和你们女孩子的想法不一样……”

薛宝钗原以为贾环是在说她的性子,却没想到又说到这上面来了,又羞又气,道:“可你……可你怎么能怀疑,我让你去云儿那里,是因为……

我何尝这般下作过?

而且,我又何尝……拒绝过你?”

“嘿嘿!”

贾环笑了声,拉着薛宝钗的手,道:“宝姐姐,我不瞒你,也知道瞒不过你。

所以,今儿想和你敞开了心,好好说说心里话。

老实说,咱俩的性子,其实是不同的。

我这个人的性子,比较跳脱,甚至是轻佻,喜欢不守规矩,喜欢胡闹。

而你呢,性子端庄,守礼,讲规矩。

所以,我们很难从一开始,就做到绝对的信任。

因为信任不是从口中说出来,就能做到的。

但是,我愿意,也相信能够,和宝姐姐你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开始,慢慢磨合,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做到相互信任,相互依赖。

所谓一见钟情,所谓日久生情,其实是殊途同归的。

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还很漫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的了解,深入,然后两颗心合二为一。

你愿意吗?”

薛宝钗怔怔的看着贾环正色的脸,嘴唇颤了颤,没有张口,但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贾环又笑道:“我们两个独.立不同的人,因此生活中一定会有磕磕碰碰。

磕磕碰碰不算什么,过日子嘛,难免会如此。

问题解决了,咱们还是一家人,还是相亲相爱的夫妻。

所以,以后再生气,不许不吃东西。

记住了吗?”

薛宝钗闻言,眼中浮现感动色,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贾环抱着一个暖玉一般的美人,不要脸的在人身上嗅起来。

薛宝钗哪里经过这个,忙拦道:“没有没有,我从不熏香。”

见贾环似不信,她想了想,把左腕举起,拉起袖子,露出一抹雪腻的酥臂,手腕上,有一红麝串子,她道:“许是这个的香气。”

贾环捧过她的手臂,摸了摸,道:“真香……”

薛宝钗身子都发软了,有些慌乱道:“我取下来给你看吧。”

说着,微微避开些,然后用右手想要褪下红麝串。

只是……

她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

“噗!”

贾环见之,没忍住给喷笑了出来。

薛宝钗登时又羞又恼,强撑着怒视向贾环。

这幅模样,倒是比寻日里的端庄姿色鲜活了许多。

贾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不顾薛宝钗的反抗,将她强行搂入怀中,悄悄的在她耳边道:“宝姐姐,我很喜欢丰腴的美人哩,抱起来很舒服。”

说着,揽在薛宝钗腰间的手,悄悄上移,握住了那一处软玉所在。

薛宝钗娇吟一声,彻底无力的瘫软倚靠在了贾环身上。

眼神哀求的看着他……

贾环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神霸道的俯视着薛宝钗,手指灵动,轻轻挑开了腋前的几颗纽扣,大手毫不犹豫的滑了进去……

薛宝钗俏脸如霞,“哀鸣”一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此处省略十二万字,得空写个番……)

半个多时辰后,薛宝钗换了身素葱黄色的帘裙,又让莺儿打了盆凉水来,洗漱了番。

重新簪了簪发髻,然后才俏脸微熏的,和贾环一起出了蘅芜苑。

唯一有点不足的是,她到底没有吃一口饭。

天爷!

再让贾环见一次,她连手上的串子都取不下来,干脆别活了!

因此,不管贾环用怎样“凌厉”的手段威逼,她就是硬顶着没吃……

不过,看着贾环一副不满的神色,她心里却比蜜还甜……

两人行走在风景如画的大观园中,一个身姿挺拔,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

一个婀娜多姿,面上神色端庄,浮着盈盈笑意。

两人间或间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个得意,一个娇羞。

莲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阴凉蔽日。

有过路人观之,皆不由心生四字:金童玉女。

……

从大观园出来,两人便径直去了荣庆堂。

进门后,贾环倒是无所谓,薛宝钗却羞红了脸,给贾母和薛姨妈请了安,然后坐到了姊妹间。

其她姊妹们倒也罢了,可贾母和薛姨妈却仔细看了下薛宝钗的脸色。

见她肌肤白里透红,粉面含春,哪里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纵然没有真个,怕也……

念及此,两张老脸都红了红,看了眼没事人一样的贾环,暗中啐了口,但心里还是高兴。

不过,有人却不高兴……

林黛玉也算是半个过来人,她瞥了眼嘴角含笑,笑的似乎能甜到心里的薛宝钗,轻轻哼了声,瞪向贾环,道:“环儿,你之前说,以为宝姐姐也瞧不起你粗鄙没文化,才不让你进门的……怎地,之前还有人笑话你吗?”

贾环闻言,嘴里的牙有些发凉。

幸好这是古代,彻底的男本位。

否则两边这么一对口供,他全抓瞎。

因此,他无视薛宝钗看过来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也没看故意挑事“坏透了”的“小蹄子”,咳嗽了声,抿了抿嘴,面无表情道:“是,昨天又被陛下和那个帝师给嘲笑了……不过其实不怪我。”

林黛玉闻言,兴趣满满的“哦”了声,还很好听,道:“怎么说呢?”

贾环觑了她一眼,道:“皇帝说,罚我抄写一百遍《孝经》,你们听仔细了,是‘抄写’!可是,我去了上书房后,那邬先生却让我默写,我当然不服了,说我怎么能违逆圣旨呢?抄写就是抄写,绝不能变成默写。

那老头儿就发疯了,笑我连《孝经》都不会背……”

“噗!”

林黛玉闻言,一下笑了出来,她最喜欢看贾环这般“出丑”了。

那个传说中,战场上的大英雄,还有赫赫威名的宁国侯,离她的世界太远太远,不真实。

她的记忆里,贾环还是当初那个满嘴胡言乱语,从不守规矩的坏小子……

其他人听着有趣,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林黛玉又娇滴滴的道:“那皇帝又怎么笑你了呢?他也笑你不会背《孝经》吗?”

贾环对林黛玉抛两个飞眼儿,道:“那倒不是,我强调一点,我不是不会背,我是坚决完成陛下旨意,一定要抄写……”

在众人笑声中,贾环继续道:“邬先生拗不过我,就说,好吧好吧,既然我不背,就由他来口述,我记录也成,也算是一种抄写……”

话没说完,又有人插话,却是史湘云咯咯笑道:“那皇帝一定是笑你的字难看!”

贾环觑眼看她,得意道:“云儿,不是跟你吹!撂开膀子咱俩比一比,你的字还真不一定能强过我!”

“呸!”

史湘云毫不犹豫的逼视他。

贾环讨了个没趣,道:“不是字的问题,我的字,陛下看了连连夸赞……不是你们一个个的笑什么?”

林黛玉笑弯了腰,道:“环儿,你……你还是好好说话,别说笑话了……”

贾环脸色一黑,“恶狠狠”的看了林黛玉一眼,却发现她笑的更欢实了,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无奈道:“我说真话竟没人信,罢了……是这样,陛下看了我抄写的《孝经》后,大为赞叹,说好字好字……”

就在一群人笑的东倒西歪时,外面忽然走进一个婆子,说有宫里的公公上门。

贾母顿时敛住笑声,忙道:“快请快请。”

又一迭声的让贾环去迎。

说到底,昨夜西城的大举抄家行动,还是唬住她了……

不过,没等贾环出门,姊妹们和薛姨妈才刚刚进了西间暖阁避着,就见苏培盛快步走了进来。

面上带着亲近谦恭的笑容,进了荣庆堂,还给贾母躬身行礼。

贾环心里却是一紧,他以为苏培盛是来催促昨日隆正帝警告的那件事……

因此,脸上有些不好看,道:“苏公公,什么事啊,这么急?总得容人喘口气吧?”

苏培盛忙道:“宁侯,这件事等不得啊……”

贾环脸色更不好看了,阴沉着一张脸,上头的贾母摸不着头脑,但心里也有些不妙……

苏培盛一看就知道贾环误会了,忙解释道:“宁侯千万别误会,是这样,镇国将军赢祥的夫人昨夜薨了,因为太孙殿下有伤在身,所以陛下让宁侯您走一趟,去镇国将军府帮一帮忙……”

此言一出,别说贾母和匆匆赶来的贾政、贾琏两人怔住了,贾环都莫名其妙道:“镇国将军乃宗室,将军夫人去世,乃是宗人府之事,与我什么相干?”

贾母等人的关注点却不同,他们关注的是那句,皇太孙受伤了,所以皇帝让贾环去一趟……

这……

这分明是将贾环当成子侄般的亲近人啊!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极的神色,却忙又嘱咐贾环道:“环哥儿,陛下有旨,你自遵旨就是。”

贾政心里极不是滋味。

他这个儿子,自打出息之后,就多了好多和他争儿子的……

贾敬也就罢了,后面牛继宗、温严正、施世纶他们,都把贾环当成自家子侄般看顾着,尤其是那牛继宗,殊为可恶……

他们之后,又出了个秦梁,更是直接认了贾环当义子。

这也就罢了,可怎么到头来,连皇帝都……

贾环自然不知贾政的想法,他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

苏培盛闻言,面色一喜,又道:“宁侯啊,您也知道,镇国将军这些年来,和宗室诸王公都不怎么来往。

宗室里的风言风语,都是那些人……

所以,陛下的意思,给将军夫人换殓妆的人,最好能有几个可靠亲近的。

可是宗室里却找不出这样的……

还是贤德妃娘娘出的主意,说,不如从与十三爷相熟的勋贵家里选人。

陛下一想也对,征询过十三爷的意思后,就定了下来。

只不过,和十三爷相熟的勋贵人家也极少。

毕竟,十三爷之前许多年都……

也就是近年来,尤其是近几个月,UU看书()出任了军机阁大臣后,才又开始与朝臣接触。

所以,相熟的勋贵,也就那么几家。

除了镇国公府诰命、奋武侯府诰命、靖海侯府诰命外,还差一个,陛下就想到了宁侯您家……”

贾环闻言,更加摸不清状况了,道:“难道是让我家老祖宗去?不大好吧?”

“不是不是……”

在贾母应承前,苏培盛忙道:“哪里能让荣国太夫人劳累……是这样,陛下从贤德妃娘娘那里得知了宁侯家中的情况,宁国夫人也病着,荣国将军夫人在待产。

陛下的意思是,宁侯的二姐,也到了年龄,如果能帮一点忙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贾环还在懵懂中,贾母贾政的面色却攸然一变……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 习惯就好

贾环自然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又因为背对着贾母,侧对着贾政,所以看不清他们脸色之变。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选择:“苏公公……”

贾环皮笑肉不笑的叫了声,道:“本侯素来对十三爷敬仰的紧,也想与将军府亲近。只是抱歉的很,我二姐她生性善良,胆子甚小,怕是做不来这些事,还请陛下和十三爷另请高明吧。”

苏培盛闻言嘴里发苦,赔笑道:“宁侯,您一万个放心。贵府小姐,会和镇国公府诰命们一起行动,不过是为了已薨的将军夫人梳个头,绝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

宁侯啊,别人不知道,难道您还不知道?

这十三爷,如今虽然不过是一个镇国将军的爵儿,在宗室里头垫底儿。

可日后,定少不了一个参政亲王爵儿!

宁侯今日能行一分善,日后总有……”

贾环没等他说完,就瞪眼道:“少扯淡,本侯亲自出马给他帮忙,还不够一分善吗?我二姐还未出阁,哪能行这事?”

他也不算完全不懂……

不过,没等苏培盛再解释,贾母在后面就道:“环哥儿,也不是甚大事,再者,有镇国公府诰命和奋武侯府诰命她们在,二丫~≧,..头又哪里会害怕?不过是梳个头罢了。”

贾环皱眉道:“老祖宗,要是给活人梳头,孙儿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可是……”

“诶!”

贾母有些不乐意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谁还没那么一天?

要是赶明儿我也……”

“好了好了好了……”

听贾母往她自己身上拉扯,贾环连忙打断道:“这样,咱们祖孙俩也别一个说不怕,一个说怕的争,让二姐姐出来自己说。

不过,老祖宗,你们可别给她压力……”

贾母闻言语气似埋怨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要给她压力。”

贾环呵呵一笑,然后亲自走到西间暖阁,见一屋子人在里面小声聊天,他先对众人笑道:“一会儿就完事,再委屈一会儿。”然后又对一脸温柔可亲的看着他的贾迎春道:“姐,跟我出来一下。竟有人央求咱们姐弟俩去帮忙,嘿……”

贾迎春闻言一怔,有些慌乱,不过还是站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求咱……我能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贾环跟前,贾环拉起她的手,回头给里面面面相觑的众人笑道:“一会儿就把那人打发了……”

然后在薛姨妈的客气声中,贾环拉着贾迎春往外走去,小声道:“是这样,有一个镇国将军的夫人薨了,镇国将军府以前因为一些缘由,和宗室里诸王公不怎么合得来。

而且,那些亲王郡王妃也不会给一个将军夫人收拾殓容。

所以,皇帝就让一个公公到咱家来找人帮忙。

可能是大姐举荐的缘故,就选了你……

不过你别为难,我已经给他们说了,姐姐你虽然生性善良,却胆小如鼠。

一会儿你就说害怕,推了就是。

甭管老太太说啥……”

“环弟啊……”

听贾环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贾迎春倒是把心放了下来,又听贾环说她胆小如鼠,还不乐意的嗔了声。

贾环嘿嘿一笑,小声道:“行行行,我姐胆大如虎,行了吧?不过一会儿你还是照着我的说……”

贾迎春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头就传来贾母的笑声:“这两个倒是比亲姊妹还亲哩,也难为他们俩这般投缘……”

贾政在下面哼哼陪笑了两声,贾琏脸色也有些不自在。

贾政自然更愿意看到贾环和贾探春亲,他非圣人,贾迎春到底不是他的亲骨肉。

而贾琏则是因为,他才是贾迎春的同父哥哥。

可是,贾迎春与他还没跟贾环亲……

有些事,做起来可以没人感觉,但说起来就不大好听……

听到贾母的笑声,贾环给贾迎春递了个眼色,然后姐弟俩一起来到堂前。

贾环对贾迎春介绍道:“姐,这个就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苏培盛苏公公……”

“咳咳……”

苏培盛嘴角抽了抽干咳了两声,然后看向贾迎春,轻轻一礼道:“二小姐,咱家又与二小姐见面了。”

贾迎春显然拘谨的多,看到苏培盛的举动后,她俏脸登时涨红,有些慌张的屈膝一福,道:“奴……奴家见过公公……”

上头贾母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皱起。

她最喜欢大方得体的丫头,显然,贾迎春这般唯唯诺诺礼数有失的表现,让她很不满意。

不过,苏培盛却似很满意的笑道:“二小姐快莫多礼……”说罢,又看向贾环,道:“宁侯,当日令姊进宫……呃。”

话未说尽,就看到贾环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这才想起那其实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苏培盛有些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转移话题,还好,贾母恰巧开口道:“二丫头,想来你三弟已经跟你说了。镇国将军,也就是皇帝亲弟,十三爷的夫人,不幸薨逝了。

皇帝给咱家体面,要选一个女儿去给将军夫人梳头。

你三弟以为你胆小不敢去,所以想婉拒皇帝的好意。

你说呢?”

贾母的眼睛,满满都是深意的看着贾迎春。

贾环顿时有些不满,然而这还没完,贾母话音刚落,苏培盛居然也敢套近乎,道:“二小姐兴许忘了,镇国将军夫人,就是当初在储秀宫外帮过你的那位夫人……”

“啊……”

贾母的话只是让贾迎春犹豫了起来,而苏培盛的话却居然让贾迎春小小惊呼了声。

随即,贾迎春一双可亲的眼睛竟红了眼圈儿,道:“原来,是那位好心的夫人……她,她怎么会这么早就……”

贾迎春居然哽咽了起来。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贾环恶狠狠的瞪了苏培盛一眼,却被贾迎春拉住了手,道:“当初我进宫里,很笨,学不会规矩,有个嬷嬷就罚我……是那位将军夫人路过,帮我说了好些好话,还让那位嬷嬷不要再欺负我。

却不想,她竟已经……”

贾环闻言恍然,眼睛从一旁贾琏的脸上扫过,贾琏脸色隐隐发白。

而后,贾环对贾迎春道:“姐姐别伤心了,天命如此,想来,老天是想让她早点去天上享福受用当神仙也说不准。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有好去处的……”

“真的?”

贾迎春泪眼婆娑的看着贾环,将信将疑的问道。

贾环哈了声,笑道:“姐,你忘了小弟当初初出江湖时的江湖匪号了?”

“噗!”

饶是知道气氛不对,心情也颇为难受,可听到贾环的话后,贾迎春还是没忍住,破涕为笑,然后又赶紧忍住,嗔怨的看了贾环一眼。

不过她咬了咬唇,对贾环道:“环弟,我想……我想去送夫人一程。

若是能给她梳次头,也算尽了我的一份心意。”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忙道:“姐,咱不一定非要去给她梳头才算尽一份心意,你在园子里烧点纸钱拜一拜……”

“咳咳……”

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打断了贾环的话。

贾政眼神凌厉的看着贾环,喝道:“胡说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子尊敬?”

连贾迎春都有些嗔怪的看着贾环,贾环抓了抓头发,道:“那好吧,等明儿一早,咱们姐弟俩一起去。”

贾迎春闻言,这才轻轻抿嘴一笑。

“好了苏公公,没甚事了吧?没事不留你吃午饭了。今天好像是休沐日,你快回去歇着吧。”

安抚好贾迎春后,贾环转头对苏培盛道。

这老太监,每次来都没甚好事。

苏培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宁侯太见外了……咳咳,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贾环皱眉问道。

苏培盛声音放轻,道:“陛下让奴婢给宁侯说,虽然白家那混账可恨的紧,但近来宁侯最好先别动他。太后从昨夜起连传太医,陛下一夜探视了三回,连宫门都没进去。

这个时候,若是白家人再出个意外,还是宁侯您下的手,那就更棘手了……”

贾环深呼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苏培盛闻言笑道:“陛下还让宁侯别忘了抄《孝经》,对了,陛下还将宁侯您昨日落在上书房的笔墨给送了回来……”

说着,苏培盛从怀里取出一叠纸。

只是这老太监殊为可恨,拿出纸张来,不给贾环,转过身往后递去。

待贾环反应过来时,纸张已经到了贾政的手里。

贾政打开纸张初一看,脸色似还有几分惊喜。

想来他没想到,向来不学无术的贾环,竟写得一手好字。

可是再一细看,贾政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黑中还带着红,臊的……

多咱见过这样的人家出来的这样的子弟,还是堂堂的贾家族长,国朝一等侯,竟然满篇错别字!!

一旁的贾琏见贾政脸色变的奇怪,压抑不住好奇心,也瞄了一眼,结果“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然后又连忙忍住,歉意的看了贾环一眼,目光同情,理解……

我艹!

你这是在关爱智障儿童呢?

狠狠的瞪了贾琏一眼后,贾环正想从贾政手里要回“证据”,却被贾母打发鸳鸯要了上去……

贾环气急,怒视起苏培盛。

这老太监居然哈哈大笑着,拱手告辞,道:“宁侯勿怪,宁侯勿怪!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不让宁侯家人知道您的这笔好字,怕……怕埋没了您!

哈哈哈!”

贾环闻言恼羞成怒,就要动手,苏培盛却身形矫捷,强忍着笑意,快步离去。

贾环则被贾政喝住,骂道:“你这该……丢人现眼丢到上书房去了!你自己就不嫌臊得慌?!”

贾环哼了声,道:“不嫌!习惯就好了!”

“噗嗤!”

却是上头的鸳鸯和一旁的贾迎春,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怡红院

苏培盛走后,贾政也一脸没脸见人的模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无弹窗.】

贾政离去,贾琏自然不敢多待,也一溜烟儿的跑没了,留下一串强行压抑的难听的奸笑声……

贾琏虽然没甚功名,可作为大家子的少爷,起码的诗书笔墨还是熟知的。

至少,绝不会写一纸错别字……

待贾政贾琏都离去后,贾环忽然一皱眉头,作恍然状,拍了拍脑门,“啪”的一声。

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他对贾母郑重道:“老祖宗,孙儿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还没做,孙儿必要马上去处理一下。

孙儿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说罢,转身就要跑路。

“站住!”

人到底没溜走,贾母的喝声不算,连贾迎春都强忍着笑,一张脸恍若春晓之花般明媚,盈盈杏眼中满是可亲的笑意,她竟伸手拉住了贾环的衣袖……

贾环心中惊喜,这位原本有些木讷的姐姐,似乎愈发灵动了些。

不过面上,却作悲惨状,“埋怨”道:“姐姐,你拉我作甚?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咯咯咯!”

这般浮夸的表情,贾迎春又怎会相信,愈发笑的花枝乱颤。

贾母那边已经让一旁的丫鬟将薛姨妈和诸姊妹们请了出来……

众人看到堂中的情形,都有些诧异。

她们原本还担心出了什么事,可现在看起来,贾迎春竟笑的这般明媚,真是难得……

而她身边的贾环反而是“沮丧”着一张脸,高台上的贾母“阴沉”着一张脸,还咬着牙!

不过她身旁的鸳鸯却在使劲的颤着肩……

“哟!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最善察言观色的薛姨妈自然能看出贾母并非真怒,便凑趣道。

贾母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后,拿出一页纸,递给薛姨妈,道:“姨太太快看看,我们贾家的颜面,都要丢尽了……”又对鸳鸯道:“拿去给他姊妹们都好好看看,再让他一天到晚跳脚的训人!”

鸳鸯同情的看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贾环,“噗嗤”一笑后,拿着几页纸,走下高台,散给了好奇心满满的诸姊妹。

“咦?”

最先惊疑出声的,自然是反应最快的林黛玉。

她拿着纸页,入目处,认得是《孝经》第四章,卿大夫之章,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

这一行字简繁相通,所以没甚出格之地。

但是,字体却颇为不俗。

贾环字迹并不优美妍媚,而是拙朴率真,无一丝造作之势。

笔锋尽头,古朴无锋,大巧若工。

字如其人!

真真是……惊喜莫名啊!

林黛玉一双本就好看灵动的眼睛,此刻更是亮晶晶的看向贾环,眼神……惊喜,欣赏!

贾环见之,表情从之前的“死猪相”,顿时变得生动了起来。

脑袋微微昂起,嘴巴瘪着,满是小得意的神色,逗得林黛玉“咯咯”出声……

薛姨妈在上面坐着,看到这一幕后,再看向薛宝钗方向。

却见薛宝钗一脸“惨不忍睹”,没脸见人的表情,心里一叹……

史湘云就直接的多,“哈哈哈”的大声嘲笑起来。

她手里的那张纸,接的是林黛玉的下文,即: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三者備矣,然后能守其宗廟,蓋卿、大夫之孝也。《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数十个字,贾环写对的……寥寥无几。

再一听说,贾环是在皇帝老子的“金銮殿”上书写,被人家送回来了。

史湘云更是乐不可支!

而贾环幽怨的目光,只会火上烧油!

荣庆堂本就欢乐的气氛,在史湘云豪爽的大笑中,愈发高涨。

待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嘲笑完贾环,连贾宝玉似乎都被感染了,笑着打趣了几句,贾环也不恼,随她们去笑。

待众人好容易笑罢,贾母却严肃下来。

她懒得理会贾环,反而看向了林黛玉、史湘云还有薛宝钗三人,道:“玩笑归玩笑,可是这样的乐子有这一回就够了,却不能再有第二遭了,实在是……太不像!

环哥儿自幼出府,天可怜见的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他又要习武,还要自己筹措银子做习武之资,更要养活一庄子的人。

那年,他才八岁……

他没功夫舞文弄墨,这怪不得他。

你们也都不许再笑他。

现在不提那些了,他如今也总算是清闲了些,所以,你们要想着帮他。

也不求他能考个功名,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则算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甚关系。

但起码笔墨总要通吧?

皇帝把他这份‘作业’送了回来,想来就是让我们在家里督促他识字哩!”

贾母到底老辣,一番话说的众人之前笑话贾环的心,都生愧疚之意。

有心软的,甚至还红了眼圈……

比如林黛玉,她对贾母道:“老太太放心便是,我……我们一定会好好让环儿写字的。”

贾母居然还不信她这个最宠爱的外孙女,道:“你们不成,你们管不住他……”

林黛玉闻言一怔,心思灵动一转,俏脸登时绯红一片。

薛宝钗和史湘云也都不自在的垂下了头……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贾环,见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挺得意,又齐齐轻轻啐了口……

贾母装作看不见,她看着贾探春道:“三丫头……”

“老太太!”

贾探春闻声忙站起身,笑应了声。

贾母看着贾探春笑着点点头,然后对薛姨妈道:“姨太太,我看我这些孙女里,也唯独这三丫头,还能管着点环哥儿。”

薛姨妈闻言,满脸柔和笑容的看着堂下站着的贾探春。

若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倒也罢了,不过是个美人坯子。

可贾探春更兼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天生一股不逊须眉的精神气在身,就让薛姨妈心中称奇了。

她心头忽然一动,想起贾探春已经年方十五,却还未许人家。

若是能将她配给薛蟠,那……

不过,随即薛姨妈却又死了心。

别说贾母,就是贾环,也绝不会有半分点头的可能。

他那个儿子……

心里苦笑了声,却不耽搁薛姨妈对贾探春的赞叹,她对贾母道:“真真是造化钟秀的美人儿,日后,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去。”

贾母面色隐隐有些得意道:“这我倒是不愁,有他这么一个亲兄弟在,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这几年,每逢年节,在我耳边聒噪的诰命不知有多少,不过都让我挡了去……

听环哥儿说,他那几个干娘、婶婶,也都跟他打问过,他也推说还早。

我倒想看看,最后他能给他这几个宝贝姊妹们找什么样的婆家!”

此言一出,薛姨妈心中最后一抹残念也消了去。

别的不说,光贾环那些婶婶干娘,哪一个都不是她能相比的。

一个个都是公侯府邸的当家太太,身上都是一等侯夫人、伯夫人的诰命。

她们的家族又都对贾环有极大的助力,哪里是区区一个寄人篱下才能自保的薛家能相比的……

时至今日,薛姨妈还能记起当日薛宝钗就要下嫁贾环,却横生变故时,那些人的言语……

“商贾贱婢,失怙少教,焉能为公侯大妇!”

薛姨妈心里黯淡的叹息了声……

贾母看了她一眼后,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然后对下方低着头红着脸的贾探春道:“三丫头,给环哥儿教认字的事,就教给你带头了。你能管住他不能?”

“老祖宗,孙儿斗胆纠正您一个小小的错误!”

贾环实在听不下去了,捂着脸抢在贾探春之前说道:“老祖宗,孙儿真心不是不识字,就是偶尔有个别少数的几个字,手可能有点生……

不过孙儿以为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找个时间自学上一炷香的功夫,大概也就记得了。

哎呀老祖宗,孙儿之前不是说过了嘛。

当时是因为时间紧急,虽然才用一些简化了的字代替。

陛下完全误会了我的水平……

其实孙儿都会写,真的都会写。

就不用三姐来教我了吧?”

众人们听他这话,早就笑成一团。

连贾惜春都乐颠颠儿的拿着一页纸,在上面数贾环一共写错了多少字,结果数不清耶……

贾母与薛姨妈大笑了一阵后,啐了贾环一口,道:“你休想!你也有怕的人?”

贾环闻言,有些牙疼的看向正觑眼看他的贾探春一眼,纠结着一张脸,道:“不是怕,就是……我娘的心眼儿有些缺,不帮儿子帮闺女,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哈哈哈!”

众人闻言,更是乐不可支。

贾探春亦是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

贾母道:“就这么说定了,陛下说要检查你的功课,就一定会检查。

若是再检查时,你还是这般满篇错字,我可是万万不依的。

唔,你们姊妹们轮流当环哥儿的先生。

三丫头掌总……

先从,先从宝玉开始。

他的怡红院子大,你们就去他那里教!

现在就去!”

贾环彻底无语了,心里也不禁为老太太的苦心积虑感到赞叹。

她到底还是想一家人都和和美美,不落下一个……

而贾宝玉显然也为姊妹们能去他的怡红院作客感到欣喜万分,甚至忘了替他的瑜晴姐姐求情……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都想要去给贾环当先生。

不过,贾惜春却没忘了先前之事,频频以目视贾环。

贾环笑了笑,然后便邀请贾母和薛姨妈一起去园子,他道:“老祖宗,姨妈,今儿天气不错,不热也不闷,您二位一起去园子里逛逛呗?说不得也能替孙儿扫扫盲……”

贾母和薛姨妈两人大笑了通,贾母道:“今儿你们自去罢,我和你姨妈去凤丫头那里瞧瞧。好几天没见她,怪想她的……”

贾环道:“既然如此,那您二位就去看二嫂吧。

对了老祖宗,四妹妹前儿惹了祸,惹的老祖宗大怒,赶了她的丫头出去……

今儿老祖宗心情好,孙儿便替四妹妹求老祖宗开个恩,放那小丫头子回来吧。

她和四妹妹一班长大,日夜相守,有感情呢。”

贾母闻言,看了眼低着头不敢看人,却紧紧抓住贾环衣角的贾惜春,沉默了下,才道:“下不为例!”

……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园子后,过了沁芳亭往西,沿着堤岸一直走,便可直往怡红院。

怡红院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从外观之,整个院落看起来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敲门而入,院中央有几块山石,一边种芭蕉,一边是西府海棠。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

一院子小丫头们正在疯玩。

见一咕噜的涌入这般多主子,都有些傻了。

主要是,人群中站着近来在贾府奴婢界再次声名大噪的三魔王!

要知道,他可是连傻大姐的月钱银子都要抢……

贾宝玉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担心贾环责罚这些丫头,就开口解释道:“三弟,她们都是些蠢材,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贾环闻言嗤笑了声,反而生起了逗趣的心。

他看向前方的一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子,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子眼睛眨了眨,竟也不惧,道:“回三爷的话,奴婢叫佳慧。”

贾环嘿了声,别人却不大明白什么意思,就听他又道:“这个月的月钱发了没?”

小丫头子闻言,再也镇定不了了,小脸登时煞白,目光惊恐的看着贾环……

“哈哈哈!”

其她姊妹们都好笑不已,最有侠气的史湘云却从后面抓住贾环的肩膀摇了摇,道:“你也有脸,还欺负小丫头子?”

贾环连忙否认,道:“绝无此事,我就想看看大嫂子有没有给她们发下月钱,关心她们……”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似乎极为惋惜。

那群小丫头子见状,瞬间鸟散……

这时,里面也听到了动静,几个大丫鬟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细挑身材,容长脸儿,俏丽简单的女孩子。

众人都认识,便是袭人。

袭人之后,则是一个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眉眼极美竟似黛玉的女孩子,正是昨夜在潇湘竹林前扶走宝玉的晴雯。

在晴雯身旁,则跟着一位相貌并不太出众,但也不难看的丫鬟。

贾环倒也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因此也不陌生。

正是麝月。

三个大丫头从正堂门出来后,见那么多姑娘少爷都来了,心里虽然诧异,面上却都带上了笑脸。

袭人打头屈膝服下,一起道:“给三爷和姑娘们请安。”

贾环与众人轻轻应了后,史湘云却上前拉着袭人的胳膊,笑颜如花道:“好姐姐,今儿我们是来借你们这地儿一用,当回学舍,好教某人读书认字的。”

说罢,她又转过头,对贾环道:“袭人姐姐原是服侍我的,和我处了好几年,然后才给了宝哥哥的。只可惜,她跟了宝哥哥后,再不跟我亲了……”

袭人忙笑道:“大姑娘哪里话,能服侍姑娘一场,也是我的福分哩!”

史湘云还要再说什么,贾环笑道:“云儿,进屋子里说行不行?太阳那么大,万一把你们晒得和我一样黑,你们岂不是没地儿哭去?”

史湘云回头:“呸!”

袭人忙道:“请三爷和姑娘们快进屋说话吧……”然后就开始指派小丫头子们去热水泡茶。

让晴雯和麝月一起引大家入内。

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让贾环多看了两眼……

……

PS:这几章是比较纯正的红楼园子戏,因为后面的剧情比较激烈,所以让大家先松口气。

我个人很喜欢这种文,因为许多小剧情点都是原著里发生的,熟读红楼的书友,应该都能发现那些点。

群里书友们的反应就还不错。

不过也有书评区书友觉得水,以为是在平淡水剧情……

说实话,真正能水字数的剧情,反而是不断制造冲突矛盾,然后打脸,这样写更简单。

写朝争和打脸剧情的时候,群里的抱怨声反而比较大,认为那些都不是红楼……

这是两难全的局面,先满足一半吧。

我尽量兼顾……

(未完待续。)

苏培盛走后,贾政也一脸没脸见人的模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无弹窗.】

贾政离去,贾琏自然不敢多待,也一溜烟儿的跑没了,留下一串强行压抑的难听的奸笑声……

贾琏虽然没甚功名,可作为大家子的少爷,起码的诗书笔墨还是熟知的。

至少,绝不会写一纸错别字……

待贾政贾琏都离去后,贾环忽然一皱眉头,作恍然状,拍了拍脑门,“啪”的一声。

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他对贾母郑重道:“老祖宗,孙儿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还没做,孙儿必要马上去处理一下。

孙儿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说罢,转身就要跑路。

“站住!”

人到底没溜走,贾母的喝声不算,连贾迎春都强忍着笑,一张脸恍若春晓之花般明媚,盈盈杏眼中满是可亲的笑意,她竟伸手拉住了贾环的衣袖……

贾环心中惊喜,这位原本有些木讷的姐姐,似乎愈发灵动了些。

不过面上,却作悲惨状,“埋怨”道:“姐姐,你拉我作甚?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咯咯咯!”

这般浮夸的表情,贾迎春又怎会相信,愈发笑的花枝乱颤。

贾母那边已经让一旁的丫鬟将薛姨妈和诸姊妹们请了出来……

众人看到堂中的情形,都有些诧异。

她们原本还担心出了什么事,可现在看起来,贾迎春竟笑的这般明媚,真是难得……

而她身边的贾环反而是“沮丧”着一张脸,高台上的贾母“阴沉”着一张脸,还咬着牙!

不过她身旁的鸳鸯却在使劲的颤着肩……

“哟!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最善察言观色的薛姨妈自然能看出贾母并非真怒,便凑趣道。

贾母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后,拿出一页纸,递给薛姨妈,道:“姨太太快看看,我们贾家的颜面,都要丢尽了……”又对鸳鸯道:“拿去给他姊妹们都好好看看,再让他一天到晚跳脚的训人!”

鸳鸯同情的看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贾环,“噗嗤”一笑后,拿着几页纸,走下高台,散给了好奇心满满的诸姊妹。

“咦?”

最先惊疑出声的,自然是反应最快的林黛玉。

她拿着纸页,入目处,认得是《孝经》第四章,卿大夫之章,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

这一行字简繁相通,所以没甚出格之地。

但是,字体却颇为不俗。

贾环字迹并不优美妍媚,而是拙朴率真,无一丝造作之势。

笔锋尽头,古朴无锋,大巧若工。

字如其人!

真真是……惊喜莫名啊!

林黛玉一双本就好看灵动的眼睛,此刻更是亮晶晶的看向贾环,眼神……惊喜,欣赏!

贾环见之,表情从之前的“死猪相”,顿时变得生动了起来。

脑袋微微昂起,嘴巴瘪着,满是小得意的神色,逗得林黛玉“咯咯”出声……

薛姨妈在上面坐着,看到这一幕后,再看向薛宝钗方向。

却见薛宝钗一脸“惨不忍睹”,没脸见人的表情,心里一叹……

史湘云就直接的多,“哈哈哈”的大声嘲笑起来。

她手里的那张纸,接的是林黛玉的下文,即: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三者備矣,然后能守其宗廟,蓋卿、大夫之孝也。《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数十个字,贾环写对的……寥寥无几。

再一听说,贾环是在皇帝老子的“金銮殿”上书写,被人家送回来了。

史湘云更是乐不可支!

而贾环幽怨的目光,只会火上烧油!

荣庆堂本就欢乐的气氛,在史湘云豪爽的大笑中,愈发高涨。

待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嘲笑完贾环,连贾宝玉似乎都被感染了,笑着打趣了几句,贾环也不恼,随她们去笑。

待众人好容易笑罢,贾母却严肃下来。

她懒得理会贾环,反而看向了林黛玉、史湘云还有薛宝钗三人,道:“玩笑归玩笑,可是这样的乐子有这一回就够了,却不能再有第二遭了,实在是……太不像!

环哥儿自幼出府,天可怜见的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他又要习武,还要自己筹措银子做习武之资,更要养活一庄子的人。

那年,他才八岁……

他没功夫舞文弄墨,这怪不得他。

你们也都不许再笑他。

现在不提那些了,他如今也总算是清闲了些,所以,你们要想着帮他。

也不求他能考个功名,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则算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甚关系。

但起码笔墨总要通吧?

皇帝把他这份‘作业’送了回来,想来就是让我们在家里督促他识字哩!”

贾母到底老辣,一番话说的众人之前笑话贾环的心,都生愧疚之意。

有心软的,甚至还红了眼圈……

比如林黛玉,她对贾母道:“老太太放心便是,我……我们一定会好好让环儿写字的。”

贾母居然还不信她这个最宠爱的外孙女,道:“你们不成,你们管不住他……”

林黛玉闻言一怔,心思灵动一转,俏脸登时绯红一片。

薛宝钗和史湘云也都不自在的垂下了头……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贾环,见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挺得意,又齐齐轻轻啐了口……

贾母装作看不见,她看着贾探春道:“三丫头……”

“老太太!”

贾探春闻声忙站起身,笑应了声。

贾母看着贾探春笑着点点头,然后对薛姨妈道:“姨太太,我看我这些孙女里,也唯独这三丫头,还能管着点环哥儿。”

薛姨妈闻言,满脸柔和笑容的看着堂下站着的贾探春。

若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倒也罢了,不过是个美人坯子。

可贾探春更兼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天生一股不逊须眉的精神气在身,就让薛姨妈心中称奇了。

她心头忽然一动,想起贾探春已经年方十五,却还未许人家。

若是能将她配给薛蟠,那……

不过,随即薛姨妈却又死了心。

别说贾母,就是贾环,也绝不会有半分点头的可能。

他那个儿子……

心里苦笑了声,却不耽搁薛姨妈对贾探春的赞叹,她对贾母道:“真真是造化钟秀的美人儿,日后,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去。”

贾母面色隐隐有些得意道:“这我倒是不愁,有他这么一个亲兄弟在,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这几年,每逢年节,在我耳边聒噪的诰命不知有多少,不过都让我挡了去……

听环哥儿说,他那几个干娘、婶婶,也都跟他打问过,他也推说还早。

我倒想看看,最后他能给他这几个宝贝姊妹们找什么样的婆家!”

此言一出,薛姨妈心中最后一抹残念也消了去。

别的不说,光贾环那些婶婶干娘,哪一个都不是她能相比的。

一个个都是公侯府邸的当家太太,身上都是一等侯夫人、伯夫人的诰命。

她们的家族又都对贾环有极大的助力,哪里是区区一个寄人篱下才能自保的薛家能相比的……

时至今日,薛姨妈还能记起当日薛宝钗就要下嫁贾环,却横生变故时,那些人的言语……

“商贾贱婢,失怙少教,焉能为公侯大妇!”

薛姨妈心里黯淡的叹息了声……

贾母看了她一眼后,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然后对下方低着头红着脸的贾探春道:“三丫头,给环哥儿教认字的事,就教给你带头了。你能管住他不能?”

“老祖宗,孙儿斗胆纠正您一个小小的错误!”

贾环实在听不下去了,捂着脸抢在贾探春之前说道:“老祖宗,孙儿真心不是不识字,就是偶尔有个别少数的几个字,手可能有点生……

不过孙儿以为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找个时间自学上一炷香的功夫,大概也就记得了。

哎呀老祖宗,孙儿之前不是说过了嘛。

当时是因为时间紧急,虽然才用一些简化了的字代替。

陛下完全误会了我的水平……

其实孙儿都会写,真的都会写。

就不用三姐来教我了吧?”

众人们听他这话,早就笑成一团。

连贾惜春都乐颠颠儿的拿着一页纸,在上面数贾环一共写错了多少字,结果数不清耶……

贾母与薛姨妈大笑了一阵后,啐了贾环一口,道:“你休想!你也有怕的人?”

贾环闻言,有些牙疼的看向正觑眼看他的贾探春一眼,纠结着一张脸,道:“不是怕,就是……我娘的心眼儿有些缺,不帮儿子帮闺女,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哈哈哈!”

众人闻言,更是乐不可支。

贾探春亦是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

贾母道:“就这么说定了,陛下说要检查你的功课,就一定会检查。

若是再检查时,你还是这般满篇错字,我可是万万不依的。

唔,你们姊妹们轮流当环哥儿的先生。

三丫头掌总……

先从,先从宝玉开始。

他的怡红院子大,你们就去他那里教!

现在就去!”

贾环彻底无语了,心里也不禁为老太太的苦心积虑感到赞叹。

她到底还是想一家人都和和美美,不落下一个……

而贾宝玉显然也为姊妹们能去他的怡红院作客感到欣喜万分,甚至忘了替他的瑜晴姐姐求情……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都想要去给贾环当先生。

不过,贾惜春却没忘了先前之事,频频以目视贾环。

贾环笑了笑,然后便邀请贾母和薛姨妈一起去园子,他道:“老祖宗,姨妈,今儿天气不错,不热也不闷,您二位一起去园子里逛逛呗?说不得也能替孙儿扫扫盲……”

贾母和薛姨妈两人大笑了通,贾母道:“今儿你们自去罢,我和你姨妈去凤丫头那里瞧瞧。好几天没见她,怪想她的……”

贾环道:“既然如此,那您二位就去看二嫂吧。

对了老祖宗,四妹妹前儿惹了祸,惹的老祖宗大怒,赶了她的丫头出去……

今儿老祖宗心情好,孙儿便替四妹妹求老祖宗开个恩,放那小丫头子回来吧。

她和四妹妹一班长大,日夜相守,有感情呢。”

贾母闻言,看了眼低着头不敢看人,却紧紧抓住贾环衣角的贾惜春,沉默了下,才道:“下不为例!”

……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园子后,过了沁芳亭往西,沿着堤岸一直走,便可直往怡红院。

怡红院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从外观之,整个院落看起来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敲门而入,院中央有几块山石,一边种芭蕉,一边是西府海棠。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

一院子小丫头们正在疯玩。

见一咕噜的涌入这般多主子,都有些傻了。

主要是,人群中站着近来在贾府奴婢界再次声名大噪的三魔王!

要知道,他可是连傻大姐的月钱银子都要抢……

贾宝玉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担心贾环责罚这些丫头,就开口解释道:“三弟,她们都是些蠢材,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贾环闻言嗤笑了声,反而生起了逗趣的心。

他看向前方的一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子,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子眼睛眨了眨,竟也不惧,道:“回三爷的话,奴婢叫佳慧。”

贾环嘿了声,别人却不大明白什么意思,就听他又道:“这个月的月钱发了没?”

小丫头子闻言,再也镇定不了了,小脸登时煞白,目光惊恐的看着贾环……

“哈哈哈!”

其她姊妹们都好笑不已,最有侠气的史湘云却从后面抓住贾环的肩膀摇了摇,道:“你也有脸,还欺负小丫头子?”

贾环连忙否认,道:“绝无此事,我就想看看大嫂子有没有给她们发下月钱,关心她们……”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似乎极为惋惜。

那群小丫头子见状,瞬间鸟散……

这时,里面也听到了动静,几个大丫鬟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细挑身材,容长脸儿,俏丽简单的女孩子。

众人都认识,便是袭人。

袭人之后,则是一个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眉眼极美竟似黛玉的女孩子,正是昨夜在潇湘竹林前扶走宝玉的晴雯。

在晴雯身旁,则跟着一位相貌并不太出众,但也不难看的丫鬟。

贾环倒也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因此也不陌生。

正是麝月。

三个大丫头从正堂门出来后,见那么多姑娘少爷都来了,心里虽然诧异,面上却都带上了笑脸。

袭人打头屈膝服下,一起道:“给三爷和姑娘们请安。”

贾环与众人轻轻应了后,史湘云却上前拉着袭人的胳膊,笑颜如花道:“好姐姐,今儿我们是来借你们这地儿一用,当回学舍,好教某人读书认字的。”

说罢,她又转过头,对贾环道:“袭人姐姐原是服侍我的,和我处了好几年,然后才给了宝哥哥的。只可惜,她跟了宝哥哥后,再不跟我亲了……”

袭人忙笑道:“大姑娘哪里话,能服侍姑娘一场,也是我的福分哩!”

史湘云还要再说什么,贾环笑道:“云儿,进屋子里说行不行?太阳那么大,万一把你们晒得和我一样黑,你们岂不是没地儿哭去?”

史湘云回头:“呸!”

袭人忙道:“请三爷和姑娘们快进屋说话吧……”然后就开始指派小丫头子们去热水泡茶。

让晴雯和麝月一起引大家入内。

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让贾环多看了两眼……

……

PS:这几章是比较纯正的红楼园子戏,因为后面的剧情比较激烈,所以让大家先松口气。

我个人很喜欢这种文,因为许多小剧情点都是原著里发生的,熟读红楼的书友,应该都能发现那些点。

群里书友们的反应就还不错。

不过也有书评区书友觉得水,以为是在平淡水剧情……

说实话,真正能水字数的剧情,反而是不断制造冲突矛盾,然后打脸,这样写更简单。

写朝争和打脸剧情的时候,群里的抱怨声反而比较大,认为那些都不是红楼……

这是两难全的局面,先满足一半吧。

我尽量兼顾……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 晴雯

鼎鼎大名的怡红院,大概是大观园中布局最奢华的一座院子。

只贾环为此地配备的家俬古董倒也罢,更多的,却是贾母和王夫人两人添加的私房宝贝。

玲琅满目,光彩夺目。

从贾宝玉入住以来,贾环还从未进来逛逛。

大半部红楼,半数故事发生在这座院子里。

贾环还是真心想亲眼见识见识此间庐山的真面目。

因此,他微笑着请贾宝玉这个东道主带路,好好认认门儿。

贾宝玉自然无不许,笑着应下后,领着众人观赏起这座怡红院。

正房是五间上房,房前一溜回廊上吊着各色笼子,各种仙禽异鸟脆鸣。

在五间正房前又加出三间,称为“抱厦”,贾政等人当初游园时曾在此处暂歇。

抱厦门前是一色雕镂新鲜花样隔扇,上面悬着一个匾额,四个大字,题道是“怡红快绿”……

抱厦中有依据房间格局打就的床榻(木炕),可供人坐卧,这里夜间是值班守夜的嬷嬷睡觉的地方。

抱厦与后面的正房之间就是靠隔架分隔的,上放有一个自鸣钟。

众人穿过隔架,进入到后面的五间正房。

≌□,..中间一间是堂屋,金碧辉煌,满满的脂粉香,头油桂花香,软香扑鼻。

西边两间是“卧室区”,而东边两间则是“书房区”。

西边的隔断是一个木雕的格子架,上面放有金西洋自行船、联珠瓶、缠丝白玛瑙碟子等陈设,中间有一个大穿衣镜做的活动门。

穿过此活动门,是西次间,临窗有炕,后檐有床。

挂着的粉色帷帐纱幔上,纹绣着金丝花样。

再向西,次间与稍间之间是靠一碧纱橱隔断的。

里面设有一张小小的填漆床。

这个稍间临南窗设有一个暖阁,阁内有木炕可供坐卧。

此外这一间设有后房门,可通后院。

而对面东面的两间因为用于读书,所以不像西边那样隔得那么死,基本上靠花罩分隔。

在次间与明间的花罩入口处,摆设着一个屏风,挡住人们的视线,稍间是贾宝玉的书房,满屋都是书架,此间也有门可通后院。

此门入口处,有一油画仕女图……

总而言之,到处都是女儿气息。

众人一起游览了一圈后,又遇到几个在上房里守着的丫头。

贾宝玉介绍了番,分别名唤秋纹、碧痕、茜雪。

袭人忙让她们帮忙去倒水斟茶……

转了一大圈儿,众人回到正堂坐下,贾环看着面色隐现得意的贾宝玉笑道:“二哥,你还真会受用!怪道你不愿意出去,有这么一座神仙府邸,再加上满院的花红柳绿,给个宰相也不换啊……”

一旁处,响起几声善意的嘲笑声,倒是袭人的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解释两句,却又不敢随便插口。

贾环不同贾宝玉,他在姊妹间没有半点架子,但是在仆婢心中,却绝对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触的。

这些年,荣宁二府中,被他辣手处置的奴仆婆子还有婢女不在少数。

荣国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打死打残下人的情况出现过。

然而在贾环崛起的这短短几年里,在他手里没了的人,十指加起来都数不过来。

傻大姐那样的浑人思想简单,可以不怕。

反而越是像袭人这般心中有丘壑的,越不敢恣意……

贾宝玉却不在意,他心里其实是明白人。

知道只要不在“俗事”上违逆了贾环,其实贾环待他还算不错……

因此,面对贾环的奚笑,贾宝玉撇嘴道:“老三,你也好意思笑我?你比我也没好到哪去……哼!”

众人听闻此言,熟悉贾环的林黛玉、史湘云倒还罢,顾自玩笑说话。

可其他人,尤其是袭人、晴雯、麝月等人,却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面色隐隐紧张担忧的看向贾环,唯恐他发作起来。

昨天之事,虽然晴雯回来没说什么,可是大观园里的丫鬟们枝蔓相通,又有什么事能瞒得住?

得知情况后,她们对王瑜晴愈发不满,对晴雯却刮目相看,袭人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专门向晴雯道了恼……

最重要的是,她们对贾环也愈发敬畏。

以前,只有畏,但通过昨日之事,却多了敬意。

不过,让她们跌落眼睛的是,贾环非但不恼,反而一把揽住了贾宝玉的胳膊,挤眉弄眼道:“要不怎么说咱俩是兄弟呢,嗯?”

贾宝玉闻言,嘴角抽了抽,然后一拳打在贾环肩头,笑骂道:“老三,你少胡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哈哈哈!”

贾环闻言大笑,松开贾宝玉,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二哥你是小清新嘛,哈哈!

好了,大家随意玩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一会儿让人送大席来请你们……”

“不行!!”

也不知多少张嘴异口同声的喊道,连贾宝玉都一起出声。

随即,众人哄堂大笑!

袭人她们一边忙着给这些姑娘大爷们上水,一边摸不着头脑的跟着笑。

贾宝玉高兴道:“老三,今儿你可甭想溜走!老祖宗说了,要我们教你识字,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进学!”

“噗!”

贾宝玉话音刚落,却是丫鬟中的晴雯没忍住,一口给喷笑出来。

私下里,众人说起贾环的“坏话”,不读书不识字是其中绝对的大头……

“晴雯!”

袭人面色一变,低声喝了声。

然后看向贾环,面色再变,因为贾环竟也变了脸色。

“三弟,她不是故意……”

贾宝玉也发现了贾环脸色不对,忙解释道。

贾环一摆手,拦住了贾宝玉的话头,那副模样,威严无匹。

袭人等人的脸色都苍白了,晴雯更是咬紧嘴唇,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倒是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看着贾环的模样,嘻嘻哈哈的差点没抱成一团。

薛宝钗虽然开始疑惑了下,可看到林史二人的表现后,心思微动,也反应了过来。

不过随即,她便是一怔……

她果然,不如她们俩知他……

前面,贾环面色肃穆的看着晴雯,道:“这位丫头,请问,你月钱发了么?”

晴雯闻言一愣,苍白的面上目光茫然。

不过,她亦是心思灵动之人,立马想到了昨夜流传的傻大姐的故事。

一张俏美风.流的脸上,古怪起来,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发了。”

“交出来!!”

贾环“咬牙切齿”道。

晴雯肩头轻轻颤抖起来,却摇摇头,微微歪着头,道:“不给!”

贾环“勃然作色”道:“不给钱,就抢人!你跟了我去吧!”

“呸!”

后面一阵啐声响起……

晴雯面色更是陡然涨红,却在贾宝玉担忧的目光中,脆声的脱口而出道:“我就是一头碰死,也不出这个门儿!”

此言一出,身后的玩笑声顿止。

众人都以别样的目光看着晴雯,贾宝玉更是差点落下泪来。

每一个男人,心里都有危机感,会幻想有朝一日会一无所有……

所以,他们都想拥有一个无论什么时候,即使整个世界都舍弃了他,依旧不会弃他而去的女人。

显然,于贾宝玉来说,晴雯便是这样的女人……

后面椅子上,史湘云笑了笑,看着面色复杂的袭人,道:“好姐姐,金钏呢?

咱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玩耍,如今你们俩倒在一个屋里了……”

袭人闻言,面色不变,轻笑道:“金钏姐姐回她娘家去了,今儿是她妈.的生儿。”

史湘云闻言却是一怔,金钏姐姐?

她可是知道,袭人要比金钏大一个月的。

如今却……

史湘云仔细打量了番袭人的面色,却见她容长脸上挂着薄薄的浅笑,看不出心思深浅……

前头,贾环哑然失笑,看着晴雯道:“瞧你能的,真把自己当宝啊?

你想跟我我都不要。

就你这性子,去了我那里还不见天儿和小吉祥干仗?

行了,别站这里了。

你不是笑三爷我不识字吗?

去取一副笔墨纸砚来,三爷我要挥墨泼毫,送你一副三爷的墨宝!”

晴雯闻言,悄悄的冲贾宝玉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方才一冲动说出的话,她心里何尝不也发憷……

没一会儿,晴雯就拿着纸笔砚台过来,贾宝玉让众人一起进了书房。

晴雯无声的展开纸张,用镇纸镇住了后,退到一边,

众人都见识过贾环的笔力,知道他书法不错,因此也想观看一二,故都未出身。

贾环站定书桌前,手悬一支紫毫大笔,沾了沾浓墨,润好笔锋后,在铺展开的浣花笺上,端正的写下了四行字: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风流灵巧招人怨。

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字成,众人齐齐色变。

晴雯更是怔在了那里,目光出神的看着这一阙词。

这……

这是在说她么?

贾环放下了笔,端详了下自己写的字,很满意。

然后转身对另一侧的林黛玉伸了伸手。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将袖中的绣帕递给了贾环。

贾环呵呵一笑,接过绣帕擦拭了下手后,又还给了林黛玉。

向来洁癖爱净的林黛玉,却没有犹豫什么,收了回来直接放进了袖兜……

贾环给她眨了眨眼后,转头对还痴痴站在那里的晴雯说道:“晴雯,按理说你是二哥房里的人,不该我多嘴说什么。

不过,你刚才的表现,我很欣赏。

所以,就多一句嘴。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叫性格决定命运。

你这般急躁刚硬的性格,别说只是一个丫头的身份,就是一个小姐,在咱们这样的家里,也难活得自在……

这幅字,三爷我就送给你,平日里多看看。

你好生服侍二哥,万一哪一天你落难时,二哥若是做不了主,你可拿出此字前来寻我。

我保你性命不失。”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溅起的血花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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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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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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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八章 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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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爆裂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第七百七十九章 筑京观

“贾……贾环,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箭不是我射的,是白福射的。

白福,白福……”

虽然两人不曾打过交道,但却照过面,因此,白杰认识贾环。

但他去没见过这样神色的贾环。

眼看他面色铁青,眼神暴怒的走来,白杰坐在椅子上,吞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道。

白福木然的上前一步,挡在白杰身前,眼神空洞的看着贾环,道:“是我射的箭。”

“呛啷!”

一道白练闪过,众人甚至都未看清,白福一颗大好人头,就飞向了赢朗、白杰等人的酒桌上,砸起汤汁无数。

带出的,还有一条赤带般的血泉,喷涌而出。

正好淋了跌坐在一旁的白杰一身,从头到脚。

“啊!”

“啊啊!”

白杰差点没吓疯了,一边嚎叫,一边拼命的擦拭着脸上的血,哪里能擦的尽,整个人如同血怪一般可怖。

赢朗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怔怔的看着贾环。

忠礼郡王赢广为这一代宗室最长,他强打起心气,看着贾环沉声道:“宁侯,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砰!”

贾环用第二剑回答赢广的话,偌大的实木酒桌,被贾环一剑劈的轰然破碎。

酒盏盘碟乱飞,木屑飘舞。

一干龙子龙孙们,被飞射出的汤水溅了一身。

回过神后,倒也有几个上来脾气的,怒视着贾环喝道:“贾环,你疯了?你想造反吗?”

贾环不理会,他将宝剑横在了白杰的脖颈处,各种叫嚣声戛然而止。

不乏有人,眼中隐隐带有期待。

恨不得贾环一剑斩下去,然后……

与白杰同归于尽。

没错,就是同归于尽。

白杰一死,皇太后一定会让贾环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

贾环终于开口了:“我只问你一遍,谁的主意?”

白杰面色惨白,上下牙齿“得得得”的碰个不停,哪里说的出话来。

贾环见状,手中剑轻轻用力,白杰只觉得脖颈处一凉,然后一股热流从脖子里往外冒。

白杰只觉亡魂大冒,胆都快唬破了,两股间控制不住的尿意倾泻而出,哭嚎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朗哥儿,是赢朗挑拨的。”

赢朗在一旁闻言,强笑一声,道:“小杰,你是不是记错了?白福是你家的家生子,我如何能指挥的动?”

白杰在生死之间,头脑却出奇的清醒,破口大骂道:“赢朗,你个死太监,少狡辩,不是你在我耳边老说贾环贼子……贾环欺凌太后,让我这个娘家侄孙替她老人家报仇,我又岂会让白福出手?”

赢朗面色一变,尖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昨日你打薛蟠的时候,我可不在场……”

“你……”

白杰气急,却不敢乱动,他只能看向贾环,哀求道:“宁侯,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这一马,你放心,我回头一定挑几个绝色美人送你。哪怕你要宫里的,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弄来。我还可以在姑祖母跟前替你多说好话,贾环……”

贾环闻言,面上却愈发阴沉,他一字一句道:“我贾家内眷只不过想出城去庄子散心,却凭白遭贼人射杀,惨死于车内。

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晚辈……

我贾家满门忠烈,为了大秦,洒血疆场,虽九死而不悔。

却不想,贾家男儿可保得黎庶平安,却保不得家中妇孺之安。

此仇若不报,我贾环有何颜面,再立足于天地间?

有何颜面,再自称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贾环的话中,蕴着强大的内劲,话音虽然低沉,却清晰的从楼上,传到了楼下,甚至大街上。

一时间,无数人都能感受到他心中无比的愤慨和杀意。

许多人感同身受,跟随一起愤怒。

也有许多人,加快了脚步……

忠礼郡王赢广听贾环话里的意思不对,感觉他似乎想要下杀手,忙拖延时间问道:“宁侯,你千万不要自误。凶手已经被你杀了,你……你家里到底何人不幸?”

贾环一双眼眸已经彻底猩红,他咬牙道:“是我的……嫡亲侄媳妇!”

“嗯?!”

其他人倒罢,只赢朗一双细眸,闻言后一瞬间睁的溜圆。

眼神中的骇然和怀疑之色各占一半,死死的盯着贾环。

可是,贾环的神情,当真是无比悲痛,双目赤红。

若非真个悲痛之极,绝不会这般……

难道,真的这么巧?

赢朗猜疑不定……

“白杰,赢朗,冤有头债有主。你二人主谋杀我亲人,今日我贾环便取你二人性命。

黄泉路上,你们作伴而行吧!”

楼下楼梯处响起一阵剧烈的脚步声,贾环却声音如刀,一字一句说罢,高高举起宝剑,朝绝望尖叫的白杰头上砍去……

“环哥儿住手!”

“宁侯住手!”

几声爆喝声从楼梯拐角处传来,几道身影闪现。

他们居然能顺畅无阻的通过贾环布下的“防线”,就说明,他们是自己人……

宝剑堪堪停在了白杰的脖颈上,只差一分,就要砍下,贾环顿在那里,转头看向来人。

“环哥儿!收手!”

为首的,竟然是……牛继宗!

他面色凝重,看着这般神色的贾环,沉声说道。

心中也担忧不已。

他将将才从大明宫赶过来,就是因为隆正帝怕其他人制不住贾环。

而跟在牛继宗身后的,居然还有一个温严正,和苏培盛。

贾环并没有撤开宝剑,他看着牛继宗,语气缓慢道:“牛伯伯,这个狗胆贼子,竟敢指使侍卫,以强弓射杀我家内眷。我难道杀不得他?”

牛继宗闻言一滞,而后沉声道:“环哥儿,不要鲁莽。

此事,伯伯一定给你讨个公道,你先将剑放下……”

温严正也在一旁开口道:“环哥儿,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轻易罢休。你先将剑放下……”

贾环闻言,迟疑了,然而,在白杰等人期盼的目光中,他却又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牛伯伯,温叔叔,不是小侄不听你们的话,只是……

这些人,仗着太后的宠爱护短,不将我贾家放在眼里。

短短三日内,两次派人暗杀我家眷。

前夜之事尚未了,他们却已经能坐在这里吃酒了。

由此可见,朝廷根本奈何不得他们。

今日,他们又杀我家人。

我若不杀他们,怕又用不了三五日,他们还会派强人闯我贾家杀人。

我贾家有几人,可供他们如此暗杀?

我贾家父祖之辈,除却一从文叔父外,皆已为国战死……

贾家满门,只余我贾环一人支撑,可是,日防夜防,又哪里能防得住这些天家贵胄的暗算?

与其等到一日被他们攻破贾家,杀尽我贾家亲眷,不若今日,我贾环以命相搏,早除此害!”

语气悲壮,苍凉……

别说牛继宗等人变了脸色,就连酒楼外街道上的路人,一个个都面色悲愤起来。

那可是“至今黎庶念荣宁”的贾家啊!

如此国勋家族的后人,为了保护家人亲眷,竟被人生生逼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一时间,酒楼外的百姓都骚动了起来。

贾环在都中的名声的确不好,但主要集中在黑心、抠门、贪花、好色上……

这里的黑心,指的是死要钱……

但无论如何,他的名声都要比国舅府的白杰强一万倍。

众人再一揣摩他话中的深意,便开始纷纷议论起幕后的黑手,慈宁宫里的那位老婆子。

更有人直言不讳的指出,莫非太祖铁律已经没了作用,致使后宫开始干政了吗?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的脸色也难看的紧,心里都还有些憋屈。

小王八蛋,属白眼狼的。

这都叫什么话?

莫非他们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之辈,不曾帮过他吗?

怎地就叫他一个人独撑门户了?

这般传了出去,让外面人怎么看他们荣国一脉?

连荣国的亲孙都护不住,还有脸称什么荣国一脉?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牛继宗正要相劝,孝简亲王世子赢保却忽然叫嚣起来:“苏培盛,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让人把这个狂徒给拿下?”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一变,唯恐贾环因此受到刺激,痛下杀手。

连白杰看向赢保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恨意。

“住嘴!”

牛继宗厉喝一声,声音如雷,压住了赢保的话后,他又看向贾环,语气严厉道:“环哥儿,你杀他们简单。可是,他们有罪,也当由朝廷审判后,再明正典刑。

你若私自杀了他们,你不怕死,可你要想想你的家人!

到了今时今日,难道你还没学会怎么以一个族长的身份考虑问题吗?

你若倒下了,日后,谁还能保护你的家人?”

牛继宗是真以为贾家有人被杀了……

贾环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语气悲凉道:“莫非……莫非我的家人,就这样白白送死?”

“谁说白白送死?”

苏培盛身着一身大红蟒袍,上前一步,目光凛冽的扫视了一圈后,高声道:“陛下口谕:着,将私出圈禁的宗室子弟,悉数捉拿,押回宗人府大牢,交由孝康亲王定罪。

另……”

说着,苏培盛的目光在倒地的白福身上扫了眼,继续道:“将诸人所带帮闲侍卫,全部枭首,于醉康居门前筑京观,以诫后者。

来人,全部拿下!”

随着苏培盛话罢,楼梯口处涌上来一群御林带刀侍卫,一批人将面色惨淡的宗室诸人押走后,其余人等,则将他们留下的亲随全部锁拿,押赴楼下。

一时间,惨叫哀求声此起彼伏,直到一阵腰刀猛击后,才消停下来,全部被带下楼去。

连白杰,也被小心翼翼的从贾环剑下带走……

待“闲杂人等”都离去后,苏培盛看着面色木然的贾环,轻声道:“宁侯,节哀啊!”

贾环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反应。

苏培盛叹息了声,面色为难,犹豫了下,他才咬牙道:“宁侯,若是没昨日之事,您就是含怒杀了他,也不过受一顿责罚……

可是,太后知道陛下剥夺了忠顺王的辅政亲王和宗人府大宗正大权后,自昨夜起,就开始绝食了……

宁侯啊,您就体谅体谅陛下的难处吧。

不过,临来时,陛下曾让奴婢告诉宁侯,时间,还长呢……”

贾环闻言,木然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

隆正帝能对他说出这句话,当真……殊为不易。

贾环点了点头后,沉声道:“苏公公,本侯有个不情之请。”

苏培盛闻言忙道:“宁侯尽管吩咐。”

贾环道:“楼下那些人,可否由我的亲兵处置?”

苏培盛闻言一怔,看向贾环。

牛继宗和温严正更是面色一变,牛继宗皱眉沉声道:“环哥儿,不要冲动!你要考虑清楚后果……”

贾环苦笑了声,道:“牛伯伯,您以为,我不这样做,那些人就不恨我入骨吗?

都是些贱骨头,与其让他们凭空的恨,不如做到绝处,看他们有没有胆量更恨一些!”

牛继宗闻言,和温严正看了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感慨。

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牛继宗不再开口,苏培盛则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道:“宁侯要求并不过分,自然可以。”

贾环点点头,不再多言,大步朝楼下走去。

醉康居门前,跪着一排哭嚎哀求的人。

他们都是一些王府的亲随家丁,还有一些护卫。

平日里多是仗着王府或者国舅府的势力,横行霸道,欺压良善。

别人畏惧他们身后的力量,不敢反抗,只能任他们欺负。

可到了动真格的,他们哪里有勇气经得起这个。

一个个哭爹喊娘,磕头求饶不止。

那些王爵世子们,每个人出门随从都不少,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人。

贾环下楼后,却意外看到,韩三跪在路边……

贾环眉头一皱,走上前去,看着韩三因羞愧、愤怒、自责而涨的通红的脸,将手中的剑递出,道:“去,杀了他们。”

韩三闻言一怔,目光投向那些跪在另一边,哭爹喊娘的“烂泥”们,眼神有些,犹豫。

他宁愿贾环让他提着这把剑,去杀那些亲王世子……

不过,当他看到贾环陡然凌厉的目光中满是失望之色,韩三心中忽然一痛,再看到他大哥站在贾环身后,面色铁青的瞪着他,心中陡然醒转过来,在贾环将将要收回宝剑前,一把抓在剑身上,不顾顺着剑身往下流淌的血,生生将宝剑拽回。

然后持着宝剑,走向了醉康居门前跪在那里哭嚎的人。

“杀!”

韩三爆喝一声,面容狰狞,将手中的宝剑朝地上惊骇欲绝的王府亲随身上砍去。

“啊……”

那王府亲随骇的连躲都不敢躲,生生挨了一箭,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凡是,开了第一个头,后续的就简单了。

见韩三在那里疯狂杀戮,贾环对韩大道:“大哥,让其他人也上去杀,加速。”

韩大点点头,转头比划了一个指令,数十名黑甲亲兵,手持大秦戟上前,没有任何犹豫,一秦戟便刺死了那些手无寸铁不敢反抗的仆役。

“枭首,筑京观。”

贾环再道。

韩大闻言神色顿了顿,却依旧没有任何折扣。

这次,他亲自上前,抽出腰刀,狠狠的斩下一颗人头,然后提到醉康居的石阶上放下。

之后,再一挥手。

他训练的亲兵确实精锐,一个个都没有丝毫犹豫,效仿之。

不一会儿,一座由百余人头的京观,便筑在醉康居门前。

先前,路上还有指指点点,看不惯屠杀普通仆役的人,更有义愤填膺的士子。

但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虽五月艳阳天,可是看着那一堆死不瞑目的人头,众人都只觉得,身处数九寒冬,遍体生寒……

待京观筑成后,贾环面色木然的扫视了一圈,沉声道:“从今日起,我贾环不再做英雄。

有一,有二,绝不再允许有三。

我贾家人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冲锋的路上,却不可死在屑小的暗算中。

再有第三次,不管是何人,除非你连我贾环一起杀,除非你能彻底毁掉我身后的这面黑云旗……

否则,你杀我一亲人,自有人屠你满门。

鸡犬不留!”

说罢,不再看鸦雀无声的人群,贾环从韩大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在上百亲兵家将的扈从下,打马离去。

背影,终究悲怆!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面色难看,就算贾环能将这百余人亲随杀尽,又能如何呢?

这一次,他终究还是奈何不得白杰。

总不能,将太后真的逼死……

不过,正如贾环所说,从今以后,除非谁有把握,能将贾环,还有黑云旗,都彻底毁灭。

否则,怕是没人敢再对贾家人出手。

两位军方大佬叹息了声,然后一起转身离去,回宫中复命。

他们还有太多的大事要做……

而苏培盛则慢了一步,他一直目送着贾环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

然后,他看向从后面慢慢出现的朱正杰,问道:“宁侯家中,究竟何人遇难?”

朱正杰道:“是他的侄媳妇,贾蓉的未亡人,秦氏。”

“谁?”

听到前面,苏培盛脸上的同**已经消失了,可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朱正杰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似不明白他为何要再问一遍,不过还是答道:“是贾环的侄媳妇,秦氏。是他刚才亲口说的……”

苏培盛脸色渐渐变了,眼神更是古怪的紧,心中的同情心和难过之意瞬间不翼而飞。

他莫名的“嘿”了声,然后转身带人收队回宫……

……

待苏培盛回宫时,紫宸书房内,已经没了牛继宗和温严正的身影。

隆正帝的脸色极其愤怒,他没想到,白杰等人竟敢如此放肆!

他打定主意,这一次就算不能将白杰枭首,也一定让他付出极惨的代价。

就算是太后相扰也不行。

此例绝不能开,否则国将不国!

不过,当苏培盛将“被害”之人说出后,隆正帝当场就怔住了。

邬先生倒是哈哈大笑出声,连连道:“我就说,我就说……

若他家人真有一人伤亡,怕是白杰、赢朗等人的脑袋早就搬家了,陛下现在也将头疼该如何收尾。

堂堂莽三郎,从来视亲人至重,又岂会这般好说话?”

“莽三郎?他莽个屁!”

隆正帝面色陡然涨红,指着苏培盛咆哮道:“去,告诉那个小奸贼,把该干的活都给朕干好了!

做不好,朕就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剥了他一身好皮!”

待苏培盛强忍着笑意离开后,隆正帝见笑的前仰后合的邬先生,也忍不住哼哼笑了起来。

不过,没笑两声,两人又停了下来。

邬先生看着隆正帝道:“陛下不是正在因太后之事发愁吗?不妨以此事破局!”

隆正帝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朕亦有此意。”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邬先生又感慨道:“此子,当真为陛下之福将也!着实有几分急智!”

隆正帝哼了声,道:“他倒是有急智,却将朕推进了麻烦里。

你看着吧,待明日,又是满城风云动神京!

哼!”

幽幽目光所向,龙首宫……

……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 要你们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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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是一句“谢主隆恩”。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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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8

第七百八十一章 悲呼

“要我们哭?”

林黛玉不解其意,眷烟眉微微蹙起,道:“环儿,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这……哭什么?”

贾环解释道:“今日使坏射箭之人,正是昨日打了薛大哥的人,也就是皇太后的娘家侄孙。”

“啊……”

薛姨妈和薛宝钗同时轻呼一声。

林黛玉气恼道:“那人真真可恶,环儿,你可曾捶他?”

小模样凶巴巴的,小拳头还挥舞了下!

在林黛玉想来,贾环连皇太后亲孙子都捶过,更遑论侄孙……

要是贾宝玉在此,看到这一幕,说不得要捶胸顿足,感叹林黛玉近墨者黑,小清新不再……

贾环忍着笑,点点头,郑重道:“我不仅把他捶的尿裤子,还把射箭使坏的人和那些王府世子的随从们都打坏了……

这就是我要大家帮我的地方……

皇帝已经派人把太后的侄孙和那些王世子给抓了起来,不过未了避免太后施压,反过来倒打一耙,我准备使个苦肉计!”

“哦……”

林黛玉最先反应过来,拖长声音哦了声,然后抿嘴一笑,白了贾环一眼,道:“环儿,你真狡猾!”

贾环忙摆手,道:“不能笑,千万不能笑,不能露馅了!

好姐姐们,还有姨妈,你们可千万记住,这件事万万不能说出去。

国舅府的王八羔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完我贾家亲戚,还敢动我家内眷,我非得教他怎么跪下写个大大的服字不可!

繁体的!”

贾环已经给家里姊妹们普及过,他写的绝不是什么错字,而是简体字,她们教他的,叫繁体。

尽管她们不怎么信……

“噗!”

林黛玉刚一喷笑,又忙用手捂住了口,眼神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然后嗔道:“你再作怪!都怪你!”

薛宝钗心里也很高兴,她高兴的是,贾环替她哥哥出了口气。

虽然从没开过口,可薛宝钗到底不想自己亲哥哥被人白白打一顿,还打的那么惨。

不过……

薛宝钗迟疑道:“那……如何使苦肉计呢?只小吉祥吗?”

说罢,她看了眼一直眼巴巴看着贾环的小吉祥。

林黛玉在一旁面色微变,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说话的语气,却满是轻疑之意。

仿佛在质疑,区区一个小吉祥,够的着苦肉计吗?

但薛宝钗自己没发现这点,她是无心的,不是故意要贬低小吉祥。

当然,在她心里,小吉祥本身也确实不够分量。

不止林黛玉听得出,心思聪慧一些的,都能听得出。

史湘云的眼神也微微一变,看着薛宝钗,目光有些不满……

薛宝钗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面色陡然涨红,尤其是在贾环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她几乎无地自容。

倒是小吉祥浑然不在乎,她呵呵笑道:“宝姐姐,当然不是我啦!

在家里面姐姐们让着我,三爷护着我,才容我撒野。

搁外头,我这样的小丫头子八两银子能买俩!

死了也白死,说不定人家赔十两银子都会以为大方哩……”

薛宝钗闻言,脸色却愈发难看……

家里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微妙了起来,薛姨妈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谁都不是傻子……

倒是一旁的蛇娘似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热闹场面。

不过,不知为何,蛇娘笑着笑着,面色忽然一红。

原本就妖冶的容貌,顷刻间愈发妩媚。

让她身旁的公孙羽有些诧异的看了两眼……

这时,贾环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使劲揉了揉小吉祥的脑瓜,道:“吉祥姐,你《姨娘心经》的功力日渐老道啊,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超过娘的水准了。”

小吉祥忙谄笑道:“哪里哪里,三爷过奖,奶奶那才叫真正的厉害哩!”

贾环又笑了声,才绷住脸,道:“不许再对家里人用……

你说的本来就没错,你这八两银子能买俩的小丫头子,用苦肉计都不够苦!”

小吉祥一对毛毛虫眉顿时成了八字,巴巴的看着贾环。

她身旁,香菱可能哭的脑子坏掉了,居然也敢同仇敌忾的看着贾环。

不过被贾环扫了一眼后,又唬得连忙低下头……

贾环捏了捏小吉祥的脸蛋,安慰了句:“等长大了就够了嘛。”

小吉祥这才又满脸灿烂,不过贾环一瞪眼,忙憋住笑脸,学着贾环绷紧了脸,模样古怪。

贾环不再玩笑,揭过这一重,对众人道:“宝姐姐说的没错,小吉祥现在是不行……”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变,想解释什么,可她的性子本就是藏拙的,在人前着实解释不开,也不愿解释。

而且,她的本意确实如此。

因此,薛宝钗到底没有张开口……

就听贾环继续道:“所以,我对外通报的人是……蓉哥儿媳妇,秦氏!”

“嗯?”

一阵讶然声响起,其她人倒罢,尤氏的眼神却微微有些深意……

贾环心里有些无奈,他不得不向众人解释清楚。

因为家里姊妹们都知道,去城南庄子的人只有史湘云、贾惜春、小吉祥和香菱。

不将她们的工作做好,一旦她们在园子里或者荣国府说漏了嘴,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因此,他耐心解释道:“也是没有办法,用苦肉计之人,在不短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出现在人前。

其次,为了日后的复出,她还得是从前就深入浅出,极少在人前露面的……

家里面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秦氏。

所以,你们在外面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包括在西边儿和园子里。

不然传到太后耳中,我可是要倒大霉!

欺君之罪,不是玩笑的。”

众人彼此看了看,又是林黛玉率先道:“我必不会说岔的。”

其她人也一一附和道,连薛姨妈都让贾环放心。

众人统一的口径:先蓉哥儿媳妇秦氏,今日随湘云、惜春一起去城南庄子,路上却被太后侄孙无故射箭射杀。

就这一句,再多的没有。

大事搞定后,贾环长出一口气,然后眉尖忽然一挑,道:“诸位,那你们就……哭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贾探春最不喜这种作态,没好气道:“哭什么?就你能作。”

贾环无语道:“秦氏真要没了,三姐你也不哭?

你想想,她还那么年轻,早早的就寡妇失业,膝下又没留下一儿半女,整日里以泪洗面,凄凉度日……

平日里见了你们这些姑姑们也都敬着,如今凭白无故的被人射箭惨死,你就……不难受?”

“环弟,快别说了……”

贾探春没什么大反应,倒是贾迎春红了眼圈儿,难过起来。

贾探春虽然也常从荣国与宁国府夹道小门处经过,但她极少在秦可卿的天香楼里驻足坐坐。

她是爽利的性子,秦可卿对待贾家姊妹时,温柔恭顺之极的绵绵软性,不对她的脾性。

倒是贾迎春,几乎每次来看贾环,只要天香楼开着门帘,她就会进去小坐一会儿。

秦可卿接待她时的温柔性子,倒和她挺合得来。

因此,听了贾环的假设后,贾迎春率先红了眼圈儿。

其她人却没那么好哄了,不知道还好,秦氏真要出了个意外,她们也能落两滴同情泪。

可如今分明知道是假的,让人如何还有心思哭?

贾环见状皱眉道:“你们不哭,让人瞧出了破绽,如何是……”

“哇!”

贾环话没说完,被身旁忽然响起的一道嚎啕声唬了一跳,众人齐齐看去,却见小吉祥在哇哇大哭。

一只小手尽力的掩住两只眼睛……

史湘云见状,在一旁气急,一个瓜崩弹在小吉祥的脑门,笑骂道:“真跟你主子一模一样!”

小吉祥“哎哟”了声,捂住脑门,“委屈”的看向史湘云。

史湘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套对我不好使,对你三爷去使吧!”

话虽如此,不过到底还是替小吉祥轻轻揉了揉脑门……

贾环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

这让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薛宝钗,心里微苦。

“环儿……”

薛宝钗看着贾环唤了声。

贾环转头看向她,道:“嗯?”

薛宝钗轻笑道:“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总要先去和秦氏说清楚,别唬住她了。

若真要做真,灵堂也要尽快搭起……

再者,还有老太太那边。

你在这里,我们哪里哭的出来,笑都笑不尽……”

贾环闻言,得意道:“看到我,真就这么高兴?”

薛宝钗雪白的脸滕的一下通红,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心里却舒服了许多。

前面的薛姨妈也悄然的松了口气……

说到底,这是一个爷们儿的世界。

女人们,终究只能看着爷们儿的脸色生存……

世事如此,世情如此。

见她的脸色好了起来,贾环也不再耽搁了,对众人一拱手,道:“祝大家哭的痛快!”

“呸!”

……

皇太后宫,寿萱春永殿。

相比于贾家宁安堂里的和谐气氛,寿萱春永殿中的气氛,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冰霜雪雨。

皇太后面色蜡黄的坐在凤榻上,听着下面一个老者跪在殿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哭诉:“太后哇,咱们白家,就只有那么一根独苗了啊!

他……他这是要绝咱们白家的后,挖咱们白家的命根哪!”

老者正是皇太后亲弟,国舅府白家家主,白庆。

皇太后闻言,气得浑身颤栗,对凤榻边的一个老太监尖声道:“去,将皇帝寻来。

本宫倒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当的皇帝,竟容一个外臣如此嚣张跋扈!”

“母后啊,您也是太善良。

若只一区区贾环,没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杰哥儿啊。

是他背后的人,用阴谋对付完儿臣后,现在又开始对付舅舅家,最后,怕是就要……”

忠顺王赢遈面色也不大好看,站在一边,对皇太后阴阳怪气说道。

皇太后本就一天一夜未尽水米,也未合眼,此刻又肝火大盛,再一听忠顺王之言,竟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

入夜,一艘大船从灞水行驶到了与渭河交界处。

夏初,两河河水湍急。

交汇处,更是时常形成巨大的漩涡,似乎能吞噬一切。

老船工们拼命的拉扯着巨大的缆绳,调整着风帆的方向,以避开前方一个突然形成的巨大漩涡。

船头儿大声叮嘱船上的人,都回仓内,待过了这段再出来。

然而,到底还是迟了……

“不好了,掉船了,有人掉下船了!”

一道仓惶的声音响起在船尾,连连呼救。

可是,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漩涡,大船一旦此时停顿,整艘船都难以幸免于难。

船头儿一咬牙,高声道:“拉帆,继续前行!”

大船,擦着漩涡,险险避过。

不过,没等船头儿松一口气,与船工们一起欢呼,就见大船主人气急败坏的赶来,劈头盖脸骂道:“蠢材!为何不停船?那是宁国府的贵人掉下船了……”

……

宁国府,后宅,天香楼。

贾环刚推门而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惊呼声。

贾环快步走了进去,挑开珠帘,进了里间闺房,绕过屏风,就看到秦可卿鬓乱钗横,香汗淋漓的靠在床榻上,目光惊恐、悲伤,似大梦初醒……

秦可卿看到贾环进来后,星眼微饧,眸光如水,柔柔的悲呼一声:“叔叔啊……”

……

ps:写前面的时候,有点卡文。

但是写到后面,思路又都顺了。

前面铺垫有些水,后面就拼命想多塞点干货进来。

但好像又变成了断章……

写作是有点难……

今天主要是心情有些悲伤,不在状态,因为我侄子要结婚了,奉子成婚。

我……我要当叔爷爷了,叔爷爷,叔爷爷,叔爷爷……

谁帮我写个大写的哭……

第七百八十二章 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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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

秦可卿美极的容颜上,一双幽情的眼眸中,满是令人心碎的伤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她看着出现的贾环,只唤了声,眼中便滚落两滴晶莹泪珠。

贾环忙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问道:“可卿,怎么了?”

秦可卿苍白的俏脸上,浮起一抹晕红,但语气依旧悲伤,依偎在贾环身上,仰起脸,看着他道:“叔叔,我梦见钟儿了。他……他掉落了一个悬崖,在拼命的喊救命……”

贾环闻言,面色一滞,竟不敢与那双碎水晶一般令人心疼的眼睛对视,他垂下眼帘,握起秦可卿的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柔声道:“可卿放心,你忘了,梦,都是反的……”

“是吗?”

秦可卿犹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盯着贾环,问道。

贾环重新迎上她的目光,点点头,道:“是的。”

秦可卿闻言,灿然一笑,恍若鲜花绽放,艳丽无双。

贾环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瓷玉一般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

用绝世尤物来形容秦可卿,可能有些亵渎。

贾环以为,绝代佳人更合适些。

秦可卿绝美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红霞,一双美眸,若能滴出水般,情意绵绵的看着贾环,微微迷离的眼神,温柔惹人怜,又仿佛醉意熏然……

樱桃一般鲜红的芳唇,微微张开,轻吐诱人的檀香。

贾环也仿佛醉了般,缓缓俯头,印上了那两片愈发艳红的软唇……

“嘤!”

一声酥骨娇吟,彻底点燃了贾环心中的烈火,一只大手顺着秦可卿薄薄的小衣,又挑开白锦肚兜,握住了那抹香腻软玉……

秦可卿软若无骨的彻底瘫软到贾环怀里。

“当啷!”

一声巨响,惊醒了沉沦中的一对“狗男女”,两人陡然分开,转头看去。

却见竟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瑞珠,本来端着一个铜盆,想来是要给秦可卿洗漱用的。

不想进门后,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辣了眼睛,才失手将铜盆打落……

瑞珠作为秦可卿的心腹丫鬟,比宝珠更亲近些,哪里会不知道自己主子的心事。

早先她就为秦可卿烧过一木桶热水沐浴,贾环走后,她给秦可卿换洗里面衣裳时,就发现小衣早就湿透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到底没目睹过。

因此才会陡然一惊。

见贾环眼神凌厉的看过来后,瑞珠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一迭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贾环面色凝重,但秦可卿却又气又羞的看向他,因为他在她怀里的手还是不安分……

秦可卿轻声道:“叔叔,瑞珠是我的贴身婢女,不会有事的。”

到底不习惯在人前乱来,秦可卿双手用力,将贾环那只作恶的安禄山之爪抽了出来,累的娇喘微微,最后那一勾抹,更是让她身子一颤,泪光点点……

贾环终于想起了正事,咳嗽了声,沉声道:“起来吧……先别打扫,有事要说,和你也有关。”

瑞珠虽不解其意,但也不敢违逆,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贾环。

贾环对秦可卿道:“可卿,还记得早上之时,我与你说的,要为你换个身份的事吗?”

秦可卿闻言,轻轻点头,看着贾环,道:“叔叔的意思是……”

贾环笑道:“真真是天意如此,才打定主意,就来了一个大好机会……”

说着,将白杰等人所为说了一遍,又将他的意图相告。

最后,贾环道:“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卿你正好可以金蝉脱壳,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被那个身份所桎梏。以后,也不会有人拿你的身份,来阻止咱们了……”

原本听得还有些害怕担忧的秦可卿,在听到贾环说出“咱们”二字时,脸色忽然明媚起来,她看着贾环,点点头,道:“叔叔,媳妇都听你的。”

贾环闻言,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美丽的额前吻了吻,秦可卿俏脸登时刹红,看了眼一旁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瑞珠后,娇羞无比的将臻首埋入贾环怀中,嗔吟一声:“叔叔啊……”

贾环哈哈一笑,心中终于明白,古代为何那么多爱美人胜过江山,自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了……

笑罢,他一手搂着怀中可人,一边看向瑞珠,道:“瑞珠,这件事还要你配合。”

瑞珠忙道:“三爷您尽管吩咐。”

贾环道:“为了尽量真实一些,你作为可卿最亲近的丫鬟,一定要悲痛欲绝。”

瑞珠闻言犹豫道:“三爷,奴婢不会作像……怕露陷。”

贾环“嘿”了声,骂道:“真笨!”

瑞珠沮丧的垂下脑袋,秦可卿哀求的看了贾环一眼,道:“叔叔啊,瑞珠是本分人呢。”

贾环抽了抽嘴角,忽地眼睛一亮,道:“有了……瑞珠可以表现的悲壮一些,直接碰柱而死……”

“啊?”

瑞珠唬的脸都苍白了,差点跪下。

贾环没好气道:“当然是假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丫头……”

“好了好了嘛……”

见瑞珠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秦可卿到底心软,柔声细语求情道:“她是丫鬟,自然没有那么精明,太精明的人,我还不敢留在身边哩!叔叔,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贾环闻言,顿时动摇了,点点头道:“好。”

“噗!”

秦可卿见之,又好笑又感动,嗔了声:“叔叔啊……”

贾环嘿嘿一笑,道:“可卿,一会儿我让你幼娘婶婶……嘿嘿,好刺激……”

“叔叔啊……”

秦可卿俏脸满是云霞,娇羞无限的又嗔了声,将脸藏进贾环怀中,不敢抬头见人。

一颗心儿却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如同揣着一只小鹿般。

果真,好刺激呢……

站在屏风处的瑞珠亦是面红耳赤的垂着头不敢抬头,怕辣眼睛……

贾环真真受不住这股风情,不顾瑞珠在侧,竟又将手探了进去。

那处香软被袭,秦可卿的身子猛然一僵,仰起头,媚眼如丝的看着贾环,眼神哀求……

贾环深吸了口气,差点“缴枪不杀”,但到底没有完全“精.虫上脑”,赶紧说正事:“一会儿,我让你幼娘婶婶来替你施闭气针,之后再替瑞珠施针。三天内,你们都会失去知觉。

三天后,我送你们入园子里后山林中的道观里,你们且在里面暂居一段日子,等风头过了,我再接你们回来。

放心,我会时常去看你的。”

秦可卿痴痴的看着贾环,点点头,道:“我信叔叔。”

贾环深吸了口气,然后忽然低头,堵住了那张樱红口,良久后,才松开。

看着娇喘吁吁,泪光点点的秦可卿,他沉声道:“可卿,我走了。”

说罢,大步离去。

什么是祸水级的红颜,不外如是。

和正处于巅峰年华的秦可卿相比,无论是林黛玉还是史湘云亦或是薛宝钗,这种风情都要差一些。

贾环此刻无比渴望,时间能过的快一些,早日解除他的禁欲之苦……

……

相较于天香楼里的鸳鸯粉帐、卿卿我我,皇太后宫,寿萱春永殿中的气氛,恍若数九寒冬。

隆正帝面色铁青的站在凤榻前,看着惨白着脸,人事不知的皇太后,对一旁太医寒声道:“公孙太医,太后到底如何了?”

公孙太医,正是太医院院判,公孙羽的父亲,公孙竹老头儿。

他闻言后,忙起身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是因为连夜未眠,且滴水未尽,干熬至此,又急怒攻心所致。

只要好生休息,且用一些小米参粥调养,平心静气修养数日,即可痊愈。”

隆正帝闻言,轻轻松了口气,道:“太医辛苦,先下去准备吧,待太后痊愈,朕自不吝赏赐。”

公孙老头儿忙再行一礼,赶紧离开了气氛愈发压抑的皇太后宫……

“都出去说话。”

隆正帝又看了眼紧紧抿着薄薄而苍白的嘴唇,昏睡不醒的皇太后,对忠顺王赢遈和国舅白庆说道。

然而,忠顺王赢遈却当场拒绝道:“本王要守着母后。”

国舅爷白庆也面色犹豫……

隆正帝细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压低声音沉声道:“不要吵到太后,出去说!”

“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

你敢做还不敢承认?

当初在郑亲王府,如今又在本王府中,如出一辙的栽赃手段。

嘿!

倒真是高明的紧!

当初父皇就没查出来是怎么回事,如今孤王也查不清楚。

你倒是真能干。”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赢遈似乎是肆无忌惮,又仿佛是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在乎隆正帝的帝王身份,冷嘲热讽道。

一旁的国舅白庆当聋哑人,面色木然的站在一旁,不过嘴角到底扯出了一抹讥讽……

隆正帝见之,面色大怒,也顾不得压住声音,寒声道:“老十四,你不要太放肆!朕乃煌煌帝王,又岂会行那般下作之事?更没有你这种胆量,咒魇朕不算,连太上皇和赢历也一并镇魇!

你好胆,竟然敢让君拜臣,父跪子!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你?”

“你……”

赢遈闻言,气得面色涨红,咆哮道:“不是本王做的,就不是本王做的。本王要咒,也只会咒你!”

“放肆!当朕真不能诛尔耶?”

隆正帝暴怒喝道,一张黑面如铁,细眸中满是杀气。

顺风顺水一辈子的忠顺王哪里经得起这个,被隆正帝一喝,尽胆寒了。

因为他从隆正帝眼中,当真看出了浓郁的杀意!

然而就在这时,凤榻上传来一道气息虚弱,但语气却极怒的声音:“你杀,你杀!你先弑母,再杀弟,杀完我们,再杀你舅舅一家!

本宫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心毒手辣的独.夫!”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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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如戏人生

隆正帝心如死灰般看着凤榻上强撑起身子的太后,看着她凌乱的头发下,一张苛刻惨白的脸上,一双三角老眼里满满的怨毒目光,隆正帝身子晃了晃……

他不明白,为何分明都是她的儿子,她却这样待他。

难道,他就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吗?

母子之间,何以……何以竟生死相盼!!

心灰意冷下,隆正帝也懒得去看一旁忠顺王得意的面孔。

他木然道:“既然母后已经无事,那儿……臣,就告辞了。”

说罢,隆正帝转身就想离开这处令他全身冰冷的宫殿。

然而,没等他转身,就听凤榻上再传来尖锐的声音:“等等!”

隆正帝心中涌出一抹厌恶,却只能强忍着,道:“不知母后还有何吩咐?”

太后在赢遈的搀扶下坐起身子,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隆正帝,如看仇人一般,她愤怒道:“皇帝,本宫娘家人如何招惹你了,还是你要盼本宫早死?”

隆正帝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殷红,紧握的拳头几乎掐进肉里,却只能跪下,一字一句道:“儿臣不敢。”

“你不敢?”

皇太后暴怒道:“你将我皇儿陷害软禁,使他丢了大权。你还……你还想害杰哥儿的性命!他是我白家唯一一根独苗,你这是要绝我白家的后,断我白家的根!

你这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又是什么?

好一个心思阴诡的皇帝!”

隆正帝怔怔的跪在那里,木然道:“忠顺王府的巫蛊咒阵,儿臣已经毁去。

赢遈……儿臣不会拿他怎样,待父皇出关后,自有他老人家秉定乾坤。

至于白杰……

他竟伙同宗室诸王世子,于酒楼上,射杀宁国内眷……

母后,若不是儿臣急命人去救。

白杰此刻,人头早就被人砍下喂狗了!”

皇太后毕竟还是有心智的人,她一听就觉得不对,道:“胡说八道!诸王世子都被圈禁在宗人府,他们如何会通杰哥儿一起做下那等没脑子的事?”

隆正帝闻言冷笑一声,道:“这……母后就可以问问赢遈了。”

皇太后猛然看向忠顺王赢遈,眼神却与看隆正帝时的森然截然不同,多了些见责,少了些冷酷,道:“小十四,这是怎么回事?”

忠顺王赢遈悻悻道:“母后,儿臣责令宗室诸王带他们世子回府反省,圈禁到他们府里。儿臣也没想到,他们会不听命……”

皇太后哼了声,脸色难看的看向她弟弟白庆,冷声道:“杰哥儿是怎么教诲的?怎么这般容易上当受骗?他年纪小,管不住手下的人胡作非为也是有的,你当祖父的,就不能挑几个老成的放在他身边看着?”

白庆连连道:“太后教训的是,是臣弟的错。待杰哥儿回来后,臣弟一定好生严加管教,将太后懿旨告诉他。杰哥儿最听太后的话,以后再不敢轻信他人了。”

皇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对隆正帝道:“你也听清了?都是杰哥儿手下的人自作主张,胡作非为,和他没什么相干。”

隆正帝漠然道:“母后,这件事闹到现在,已经不是皇家说不相干就是不相干的了。

宁国府死了一个内眷,还是直系亲眷。

且不提贾家荣宁二公于国朝有扶邦定鼎之著勋。

宁国侯贾环自身便深得太上皇宠爱,亦有大功于江山社稷。

这般被人袭杀了亲眷,若朝廷没有一个交代……

母后,您应该知道,贾家在大秦武勋和军中的影响力。

纵然太上皇此刻出关,也必杀白杰!”

“啊!”

隆正帝斩钉截铁的话一出,国舅白庆当真如五雷轰顶,大叫一声后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嚎道:“太后哇,你可要救救杰哥儿啊!不然爹在天之灵,也闭不上眼哪!”

皇太后本来渐渐动摇的心,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又坚硬起来,她看着隆正帝,一字一句道:“贾家人,不是杰哥儿杀的,是下面人自作主张。”

隆正帝嘴角浮起一抹讥讽而又快意的冷笑,道:“母后,白杰已经认了。”

皇太后勃然大怒道:“他不过一个孩子,又懂得什么?他是被吓被骗的!本宫说不认,就不认!”

隆正帝脸色又木然了,道:“母后大可发懿旨给大理寺、刑部和兰台寺。”

“混账!你……”

皇太后被此言呛的满脸通红,身子又打起摆子来……

她以为,隆正帝这是在当面打她的脸。

昨日她才被贾环和李光地逼着回宫,颜面丧尽。

视为奇耻大辱!

却不想,隆正帝竟敢当面嘲讽她妄想后宫干政,还想让她再次被三司打脸!

“母后,母后……”

赢遈见状大惊,忙上前扶住皇太后,大哭道:“母后,你可不能被气坏了身子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儿臣必死无疑哇!”

说罢,他跪倒在凤榻边,抱着皇太后的腿大哭不止。

一旁的国舅亦是如此,伏低嚎啕。

一时间,寿萱春永殿内气氛凄凉无比。

皇太后阴狠的目光逼视着隆正帝,隆正帝只是跪在那里,垂着眼帘,闻若未闻,视若不见。

皇太后心中恨之极,只觉得身上掉下的这块肉,竟是心中最厌恨之人。

她当初生下他时,就九死一生。

然而,好不容易生下来,却当天就被抱走,交由无子的孝懿仁皇后育养。

而她,只由普通端茶倒水的宫女,晋封为最低等的嫔。

第一次生产,几乎要了她的命。

而隆正帝幼年时,却根本不认她。

风风光光的做他的中宫养子,竟比她这个生母的地位还要高。

从那时起,皇太后就认定,此子是她生命中的孽障。

直到吃足九年的苦,又再次诞下龙种,也就是次子赢遈,才一举被封为德贵妃。

而生赢遈的时候,她几乎没感到什么痛苦,就生出了乖巧懂事的儿子。

自此之后,她心里,只有幼子,才是她真正贴心的儿子。

而长子,却是只能为她带来厄运的讨命鬼。

到后来,他用“卑劣”手段,抢走了幼子的皇位后,这种厌恶达到了根深蒂固、深恶痛绝的地步。

只是……

她毕竟是从宫中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爬起来的女人。

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她脚下不知踩着多少具枯骨,心中又怎会没有成算?

只看她方才三言两语便颠倒黑白的本事,就知道她不是易与之辈。

因此,当她发现,仅用太后的身份硬压不住隆正帝后,她便开始动起了心思……

“皇帝……”

皇太后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弱,她道:“本宫十三岁便进宫,做宫女服侍太上皇。端茶清扫,服侍贵人。这一做,就做了六年。

期间,是我父亲变卖家财,替本宫打点宫中大太监和宫女,才让我得以活了下来。

而后,十九岁时,得太上皇宠信,诞下了你。

那一年,我的身子骨太弱,太弱。

若非是我父亲再次变卖家财,各处搜买好参,送入宫中与我,我是坚持不下来那十月怀胎之苦的。

许是皇帝生来便有大富贵,却把我折腾的好苦、好苦……

生你时,整整折磨了我三天三夜,连最后一口气都快要耗尽,产婆嬷嬷几乎都要放弃时,才生下了你。

之后,你跟了孝懿仁皇后去受用,而我……

呵,却只能继续受苦。

还是我的老父,将……将所有的家财变卖,连老宅都舍了出去,才再次救了我的命。

皇帝啊,本宫如何忍心,让白家绝后,让父亲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

隆正帝闻言,面色微微动容。

他这并非第一次知道他当年出生时,并不顺畅。

但他却不知,竟有这么多苦难。

隆正帝有些心软了……

只是,他陡然又看到皇太后眼角边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讥讽和厌恶后,心中猛然惊醒。

他忽然想起,孝懿仁皇后活着的时候,曾教导过他的话:这个世上,如果还有哪里的女人不能相信,那就是皇宫!

越是走到最后,身份越是高贵的女人,就越不能相信。

隆正帝刚刚暖化的心瞬时又冰冻起来,他淡淡的道:“母后,儿臣也希望白家能传承万代,与国同戚。只是……国法无情。

只要军方以国法威逼……

呵呵,十四弟不是有门人掌刑部和大理寺么?

十四弟可有信心,让他们压下此案?”

忠顺王闻言,面色一变。

大理寺和刑部可以压的住平民百姓,可以压得住寻常读书人和官员。

但是,如果连勋贵被随意打杀都能压下……

那他们就可以上天了。

武勋将门不得干政,前提是没人惹他们,理不在他们那边的时候。

没人欺负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想无风荡起三重浪,更何况白杰等人作死杀人。

若不是贾环,也好办些,无非是一手利诱一手打压恐吓。

可是……这些招数想对贾环这个层次的勋贵,那只能是找死!

大理寺敢偏一点,贾环敢带亲兵砸了大理寺衙门,打断大理寺卿的骨头!

这就是勋贵与普通官员之间的差距,也是原著中,贾母敢戏言威胁王太医,治不好病要打烂太医院的底气。

忠顺王面色变了变后,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老四……陛下,你可以去让贾环闭嘴啊!你不是最宠信他吗?你的话他一定听。

只要贾环闭嘴,其他的事都好办。

没有这个刺头挑事,本王看谁敢多嘴!”

赢遈越说越有气势,狠狠一挥手道。

隆正帝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赢遈,讥讽道:“你这般了得,那你去给贾环说,让他闭嘴试试。”

“你……”

忠顺王闻言一滞,说不出话来。

当年贾环只一区区子爵时,就敢仗着身后那个混账圈子,和他顶着来。

现在……赢遈觉得他要敢上门提出这个要求,贾环就敢用脚踹他一脸……

真正是纲常混乱,没有尊卑!

想起大秦对勋贵的包容甚至是纵容,忠顺王就恨得咬牙疼。

他打定主意,若有一****掌权,一定将这些嚣张跋扈的混账们,全部废掉!

“皇帝!”

见忠顺王被隆正帝怼的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皇太后心中大恼,语气加重的喝了声,然后又强压怒火,变得虚弱可怜道:“皇帝,这件事,确实是你十四弟做差了。

不过,他也是被宗室诸王所骗。

他分明叫那些王爷将各家世子带回去圈禁,严加管教。

可是,他们却没有……”

“母后,是赢朗鼓动白杰下的手。”

隆正帝心中隐隐有些快意,说道。

皇太后闻言一滞,面色一下涨的通红,眼神如刀的看着隆正帝,身子晃了晃,往一旁倒了下去……

“母后,母后!!”

忠顺王大惊,大声喊道。

国舅白庆也跟着呼喊道:“太后,太后哇……”

隆正帝忙从地上起来,高声喊道:“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皇太后,绝不能有事。

否则,一顶气死太后的帽子扣下来,太上皇出关后,能生生废了他。

就算太上皇不出关,忠顺王都能借机联络宗室和朝廷大臣,行废立之事!

不过,没等太医来,皇太后又幽幽的“醒”来了。

她虚弱无力道:“皇帝……”

隆正帝顾不得其他,忙应道:“儿臣在。”

在他面前向来刚硬的皇太后,竟流下了眼泪,道:“俗语云:兄弟齐心,合力断金。你十四弟也只是想帮你……当然,他却好心帮了倒忙,你怪他,也有道理。

他那宗人府宗正之位,不当也就不当了吧……

他太忙了,又要忙着朝政,还要服侍本宫。

自然没有多大功夫管教朗哥儿,才使得他们做下蠢事……”

隆正帝闻言点点头,道:“太后所言有理,正是因为十四弟这般忙碌,儿臣才让他暂停了辅政之职和宗人府宗正之位,上能代替儿臣孝顺母后,下能教育好王府子弟。”

“你……”

忠顺王赢遈闻言大恨,刚想反驳,却被皇太后厉色瞪住,而后,皇太后对隆正帝道:“好,就让你十四弟,代你尽孝。

那么,杰哥儿和朗哥儿,就该是无辜的吧?”

隆正帝心中大快,不过面上却犹豫了下,道:“儿臣……派人去跟贾环谈,让他不要再闹了。”

皇太后面沉如水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道:“对,他毕竟是臣子……你让人去跟他讲道理,人毕竟不是杰哥儿杀的,谁杀的人,他去杀谁就是……”

“已经杀了,杀了一百多个……”

一旁白庆忙解释道。

皇太后倒吸了口冷气,又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道:“若不是儿臣派了牛继宗和温严正与苏培盛一起去,及时赶到,白杰和赢朗的人头早就落地了。是儿臣让苏培盛严厉警告他,有朝廷法度,也要相信朝廷,又有牛、温两位军机大臣相劝,他才堪堪收手。”

“竟如此嚣张跋扈?”

皇太后皱眉道。

隆正帝嘴角抽了抽,道:“母后,这件事如果不速决,待太上皇出关后,一定会拿白杰的脑袋,来平息武勋的怒火。这件事,已经不能用荒唐来形容了,简直是骇人听闻。”

皇太后闻言,面色隐隐发白。

她又岂会不知此中轻重?

想想太上皇的性子,待他出关后,若此事还未决,白杰的脑袋绝无幸免之礼。

这和太上皇宠信不宠信贾环无关,这是事关国朝纲统。

从太祖时候起,皇家就一直反感忌讳宗室和外戚干政乱证。

因为这种事,太上皇手里的人命还少吗?

念及此,皇太后哪里还敢耽搁,忙道:“皇帝,你再让牛、温二人一起去一趟,就告诉贾环,要杀白杰,就等于杀本宫。放过白杰一次,本宫必……厚待贤德妃,还有杏儿那丫头的事,本宫也不再理会。”

隆正帝心中想起贾环布的这个局,心里想笑,面上却愈发凝重,他长叹息一声,疲惫道:“儿臣尽力吧。”

皇太后想了想,再道:“对了,你告诉贾环,最好……最好尽快发丧,不要大办,本宫赐他……谁死了?”皇太后忽然一皱眉,问道。

忠顺王赢遈和国舅白庆闻言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一起道:“不知。”

皇太后看向隆正帝,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隆正帝心中一跳,又叹息一声,道:“是贾环的侄媳妇,贾秦氏,原贾蓉的未亡人。”

皇太后闻言,眉头皱了皱,看向忠顺王和国舅,她心里忽然有种怀疑的感觉。

忠顺王眼睛转了转,不过没等他想到什么,国舅白庆就忙道:“太后,是真的,是真的。动手的人是白福,箭术极为高明。他们去醉康居也是临时起意,不会有人设计,错不了……”

皇太后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道:“让刘昭容与苏培盛一起去,告诉贾环,本宫追赐贾秦氏五品恭人的诰命,让她风光大葬。至于葬礼,就速速办了,最好别声张。”

隆正帝似乎极累,面色苍白,身形似乎都有些不稳,他道:“儿臣,儿臣这就去办。至于能否办成……尽力吧。

母后,您多修养身子,儿臣告辞了。”

皇太后看着他,缓缓的点点头,道:“皇帝去吧,本宫知道了。”

隆正帝躬身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待隆正帝身影消失在寿萱春永殿殿门后,忠顺王急道:“母后,如何答应他真罢了儿子的官?”

皇太后闻言哼了声,怒道:“若不是你们教出的儿孙蠢不可及,本宫又如何在此劳心费力?十四,朗哥儿到底什么打算?

他为何会怂恿杰哥儿去杀武勋大臣的家眷?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吗?

待太上出关后,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愚蠢!”

忠顺王闻言,恨得咬牙,道:“那个孽子,待本王回去后,再好生教训他!”

皇太后叹息一声,道:“罢了,他本就被……唉!你也别急,先过了这回。

太上皇就要出关了,现在的一切决议,到时候都不作数。

本宫会在太上面前替你多求求情,你也争点气罢。”

忠顺王闻言,迟疑道:“母后,父皇还会再重用儿臣吗?”

皇太后哼了声,满满自信道:“自古而今,皇权的奥妙逃不出平衡二字。你太上皇要继续执掌乾坤,自然不允许天悬二日。到时候,自有用你的时候。”

忠顺王闻言,忙点点头,四十岁的人,竟还如同孩童般撒娇:“母后,您真厉害!”

皇太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却宠溺道:“孙子都快有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害臊。也不怕你舅舅笑话你。”

赢遈理直气壮道:“别说儿子才四十,就是八十,儿子也一样要在母后膝下彩衣娱亲。谁爱笑谁就笑去!”

国舅白庆忙道:“不笑不笑,王爷这般有孝心,夸还来不及呢!”

“诶!舅舅,在母后面前,只叙家礼,不叙国礼,喊什么王爷,就叫我十四就好。”

忠顺王大气道。

国舅白庆闻言,感动之极,对皇太后道:“姐姐,这才是咱家的好孩子啊!”

皇太后面色好看了许多,笑道:“我也就这么一个好儿子罢!”

寿萱春永殿一根红漆柱子后,一个侍立的宫女,眼神闪烁……

……

荣国府,荣庆堂。

见贾环进门后,贾母忙一迭声的喊道:“环哥儿,环哥儿……”

贾环见除了红着眼的薛姨妈和贾家姊妹外,贾宝玉和王瑜晴也在,除此之外,还有满堂的丫鬟婆子……

贾环面色悲戚,走到堂前跪倒在地,泣道:“孙儿向老祖宗请罪!”

看到这一幕,堂上人纷纷起身,贾母面色悲伤,但眼神宽容。

薛姨妈还有贾家姊妹们,面上也悲伤,但眼神……神奇!

贾宝玉面色惋惜感叹,摇头叹息。

王瑜晴面色淡然……

其他婆子丫鬟们,装腔作势哭出声的很多。

贾母挥了挥手,让那些婆子丫鬟们都出去了。

然后她对贾环道:“起来吧,我都知道了。这都是命,又怎能怪你?”

贾环闻言,却依旧伏地不起,只是哭泣。

贾母也流出了眼泪,看了看薛姨妈等人。

薛姨妈忙起身,道:“老太太,事情还多,环哥儿想必也有话对你说,我们在此不方便,就先回去了。”

贾母没有挽留,叹息道:“姨太太好走。”

薛姨妈点点头,然后便与薛宝钗等贾家姊妹们一起离去了。

一行人,面色悲戚,但似乎……都有些古怪……

不过,贾宝玉和王瑜晴居然还没走。

贾环抬起头时,泪流满面,看着贾宝玉,有些奇怪。

贾母忙道:“你宝哥哥有话对你说。”

贾环闻言,看了眼王瑜晴,心中暗恼,想道:莫非贾宝玉这个时候还要为这个丫头说话?

他看向贾宝玉,眼神清冷。

然而,贾宝玉面色犹豫了下,却开口道:“三弟,我……我是想跟你说,你不要太难过,太自责了。

蓉哥儿媳妇没了,这许是天数,也是命理的运数使然……

怪不得你的。

这些年,你做的其实已经很好了。

你……你就不要太自责了。”

说罢,贾宝玉看了贾环一眼后,又忙垂下头,面色显得有些不自在……

贾环闻言,怔了下,看向一旁的贾母。

贾母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不是她教的,但面色极为满意……

贾环又看向贾宝玉,呵了声,正色道:“我知道了,谢谢二哥。”

贾宝玉闻言,抬起头,看着贾环,道:“不用谢……那三弟,你和老祖宗说话,我和瑜晴姐姐先走了。”

贾环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后。

他看向贾母,莫名道:“老祖宗,二哥……莫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吧?”

贾母闻言,瞪着贾环,道:“就不许你宝哥哥懂事?”

贾环眨巴了下眼睛,道:“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啊……”

贾母抽了抽嘴角,哼了声。

倒是一旁的鸳鸯小声解惑道:“之前老爷找二爷说过话……”

贾环闻言,长出了口气,道:“我就说,差点还以为妖魔附体了……”

贾母闻言大恼,看向鸳鸯,恼道:“你这小蹄子,按捺不住了是不是?你知道宝玉他爹跟他说了什么?”

此刻屋里只有他们三人,鸳鸯倒不是太怕,抿嘴道:“老太太,二爷说的话,却不像他说的嘛。”

贾母大恼:“我的宝玉就说不出这话?人都道"qingren"眼里出西施,敢情在你这小蹄子眼里,只有环哥儿最好,我的宝玉就不好了?”

鸳鸯闻言大羞……

贾环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画风不大对,他小声道:“老祖宗,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吧?秦氏她……”

贾母闻言,淡淡的道:“我们纵然心痛,又能如何?

死了的已经死了,听说你也惩戒了凶手?那就这样吧,以后家里的娘们儿,都少出门就是。

你宝哥哥说的对,这些年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不要再自责难过了。”

贾母的话,让贾环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老太太是怕他太过自责,所以才和鸳鸯一唱一和的,在活跃气氛……

再看贾母和鸳鸯的眼神,岂不正是蕴着担忧?

贾环心中感动,忙行至榻前,拉着贾母的手,将个中原因讲了个通透。

当然,犹豫再三,他到底还是没有将秦可卿的身份讲透。

一来,他担心吓住了老太太。

二来,他也怕贾母看轻秦氏,毕竟,她的出身实在太过污点……

不过纵然如此,也已经将贾母听得目瞪口呆。

苦肉计,还能这般使?

正在贾母和鸳鸯瞠目结舌之际,忽然从外面走来一婆子,道:“老太太,三爷,东边府上的李万机领着牛伯爷和温伯爷,还有两个宫里人来寻三爷。老爷和链二爷在前面应酬着,让奴婢来请三爷。”

贾母忙道:“快快去吧……”又道:“环哥儿,你多注意啊,莫要……”

贾环看出了贾母言中未尽之意:

莫要玩火自.焚。

贾环对她和鸳鸯给了个宽慰的笑脸,然后转身,面色悲愤,大步走出。

这如戏的人生啊,都是好演员。

……

ps:这章标题和内容符合吧?哈!

还有,皇太后对隆正帝的态度,可参考雍正朝其生母德妃对雍正的态度。

基本上不算夸张,尤其是康熙死后到德妃死之间那半年时间里,真是母子如仇。

有意思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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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欺人太甚!

荣国府,仪门前厅。

堂上,牛继宗和温严正面色极为难看的坐在那里。

若非他们之前才打定主意,在此等形势混乱,深不可测之机,需要保持对皇家尤其是隆正帝的尊重。

而隆正帝又亲书手谕,言辞诚恳的请他们出面。

牛、温二人绝不会委曲求全,趟此次浑水。

欺人太甚!

两位位高权重的军方大佬,气息凝重肃穆的坐在那里,气场威压下,其他人就更不自在了。

苏培盛和一位年老的宫中昭容倒也罢了,皇宫那个地方,没有一个极强大的心脏,吓也要被吓死。

两人只是绷着脸,垂着眼帘坐着。

相比之下,苏培盛似乎还更轻松些……

但陪客的贾政和贾琏就显得极不得劲了,他们方才刚刚得知了贾环命亲兵砍下一百多人头垒京观的事。

两人差点没骇晕过去。

此刻再见到这等阵势,满心以为要大祸临头……

而这个时候,贾环一脸悲痛愤恨的走了进来。

第一眼看向的,竟是苏培盛。

苏培盛心底有数,他本以为贾环是装的,只是,在和贾环有些泛红的双眸对上后,他就发现他错了。

贾环不是装的,他的愤怒是发自肺腑的。

嘶!

苏培盛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顿觉不妙,这才陡然想起,贾家那辆马车里,虽然应该没有送命,不然贾环早砍了白杰的脑袋,但肯定还是有人受了伤!

这……

想起贾环护短的性子,苏培盛一时间,感到事情棘手了……

“牛伯伯,温叔叔,爹。”

贾环冷冷看了苏培盛一眼后,才一一招呼道。

看着贾环脸上极为沉重悲痛的神情,本想严厉训斥他残暴不仁的贾政,忽然骂不出口了……

而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见此对视了眼后,眼神凝重,一起应了声,就不再开口。

他们要让苏培盛先说……

苏培盛直觉嘴里发苦,只是,毕竟皇命在身,他又有什么办法……

“咳!”

苏培盛清了清嗓子,含笑道:“宁侯啊,这个……今日之事,陛下得闻后,极为震怒,痛心疾首。

特意让奴婢前来相告,对国舅府二等男白杰,及宗室诸王府世子等人的严惩。

白杰,革除二等男之位,圈禁于府,不得外出半步。

其余王府世子,亦皆照此例,革爵,圈禁宗人府,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宁侯,陛下这次,可是下了狠手了……”

“不公。”

贾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贾政、贾琏两人闻言面色一白……

苏培盛脸上笑容顿时凝固,道:“什么?”

贾环直视苏培盛,一字一句道:“本侯说,陛下此命不公!”

“环哥儿,你不要太……”

贾政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儒教出身,最讲究君臣父子。

诽谤君上,心存怨望,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了。

贾环看着贾政打断道:“爹,家人无辜枉死,只将罪魁祸首夺爵圈禁,便是不公。”

贾政心里只想着息事宁人,毕竟已经杀了一百多了。

可他听到贾环的话,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只能重重叹息一声,面色为难……

“那宁侯以为,如何惩罚才为公道?”

忽然,一直跟在苏培盛后面沉默不出声的那名银发老嬷嬷开口问道,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动,眼神更是阴冷。

贾环瞥了她一眼,淡漠道:“自然该明正典刑,杀人者偿命!”

“呵呵。”

老嬷嬷阴森笑道:“宁侯,白爵爷乃太后唯一侄孙,国舅府的嫡亲独苗。

其他人要么是亲王世子,要么郡王府世子,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

就为了区区一个小寡……”

“啪!”

毫无征兆的一记耳光,众人甚至都没看清贾环的身形,那位太后宫中的老昭容话未说完,就倒飞而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张老脸高高肿起,满眼的惊恐愤怒和不可思议看着贾环。

她想不明白,贾环怎地就敢打她,他怎么敢?!

“环哥儿,住手!”

牛继宗和温严正都震动了,连忙喝住了还要再出手的贾环。

贾环缓缓收起就要踏下的脚,看着那位老昭容,寒声道:“我贾家四世三公一侯,满门忠烈,比那小狗杂.种尊贵一万倍!

如何当不起他偿命?

老贱婢,你再敢对贾家有半分不敬,本侯这就送你上路,去找你的老相好莫为广作伴去!”

“噗!”

太后宫老昭容闻言又羞又怒,触动伤势,一口老血喷出。

她为了效忠皇家,服侍太后,一辈子未嫁,至今还是云英之身。

去被贾环这般侮辱,当真是恨欲狂!

只是,到底不敢再出一声。

因为她从贾环眼中看到的杀意,做不得一分假。

她只能用无比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贾环……

“宁侯息怒,宁侯息怒啊……”

一旁,苏培盛连连劝道,面色焦急惋惜,然而心里却说不出的舒坦。

说起来都是泪,苏培盛的心里憋屈的不得了,他堂堂大明宫总管,一等一的大太监,可是在宫里的排位,还不如眼前的这位区区昭容女官。

就因为她是皇太后信得过的人,寻日里,若是看苏培盛不顺,她都敢当面呵斥。

甚至有一次,还因为他的一点疏忽,就罚他下跪!

个中屈辱,苏培盛没齿难忘。

只是,只要这个老女人一天是皇太后信重的昭容,他就一天拿她没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性格刻薄阴毒的女人作威作福。

却不想,这个老娼.妇也有今天,畅快!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在宫里作威作福几十年都已经习惯了,别说他苏培盛,就连皇后都给她几分薄面。

倚靠着太后,不用动脑子的日子太久,脑子都已经生锈了。

竟想不到,莫为广尸骨未寒,就是眼前这位主干的。

她难道就以为自己比莫为广更高明?

活该有此一遭!

苏培盛巴不得贾环再打几下……

太后如今正是心虚之时,对奴婢又最是薄情,莫为广就是明证,她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贱婢,现在再起波浪。

所以打也是白打!

苏培盛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只是,他看得明白,贾政和贾琏却看不明白这些。

两人被这一幕生生唬的怔住了,面色苍白,动也不敢动。

贾政支支吾吾的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还有人沉得住气。

牛继宗沉声道:“环哥儿,有话好好说。”

温严正也道:“不许再动手了。”

贾环这才在苏培盛的劝说下,转过身,看也不再看自己挣扎爬起的老昭容一眼。

苏培盛小声赔笑道:“宁侯啊,这件事……

唉!您得理解陛下的苦衷啊。

太后娘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国舅在太后宫中哭天抢地,太后已经昏了两次了。

太医叮嘱,再不能让太后动怒,否则……

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侍母至孝,恨不能以身代之。

所以,只能委屈宁侯您了。”

“绝无可能!”

贾环丝毫不买账,怒道:“自古而降,遍览史书,可曾有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发生?

那个小畜生不死,本侯绝不罢休!

若陛下做不得主,不得公正,待明日,本侯便亲上龙首宫,跪求太上皇出关做主!”

“不可!”

那老昭容闻言,面色大变,顾不得伤痛,惊呼出声。

贾环双目如电,逼视向她,老昭容顿时住口,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苏培盛。

她绝不能看着事情发生到这一步……

说起来也有趣。

皇太后,大概是这个时代礼教女人的巅峰代表。

其最典型的性格,就是在丈夫前柔顺,柔顺到了极致。

恪守礼法,从不违逆半点,最重要的是,皇太后从不在太上皇面前,言半分政事。

而且除了给白家独苗白杰要了一个区区二等男外,她也从不为娘家讨好处。

国舅爷白庆,至今还是户部的一个不管事的主事,区区从五品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据说,隆正帝曾为了讨好太后,想提拔白庆的官,却被太后下懿旨亲自驳回,言白庆无治国才能,皇帝不可因私废公。

此举,大得太上皇赞赏,亦得了朝野嘉誉。

空让隆正帝成了背景……

或许正是因为这等“淡泊名利”的心性,使得皇太后从一介宫女,成长到了天下国母的至尊之位。

哪怕当她成为皇太后以后,这种作为,也不曾改变分毫。

尽管自古以来,有被废的皇后,没有被废的太后。

可皇太后依旧始终在太上皇面前恪守本分。

真正从苦日子里煎熬出来的人,很少会猖獗忘本。

若是此事让贾环闹到了太上皇跟前,一来一定保不住白杰,二来也会让皇太后在太上皇心中多年的形象受损。

这对皇太后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是她立身之本,绝不可触碰。

看到老昭容哀求的眼神后,苏培盛心里如同畅饮甘霖一般舒爽,他面色上却极为为难,对贾环道:“宁侯啊,您看,今日下手的人,都已经被您杀了。白杰等人,虽然可恨,到底不是直接凶手。

您就看在陛下的面上,宽恕他这一条命吧。”

贾环却依旧不为所动,苏培盛心中暗赞了声,然后面色为难的看向牛继宗、温严正和贾政……

牛继宗叹息了声,道:“环哥儿,太后千金凤体,若是因为……纵然你杀了白杰,亦难让九泉之下的人难安。”

贾环悲愤道:“牛伯伯,小侄今日若再放过他们,那么用不了几日,我贾家人怕又要遭难!纵然我死,也无颜去见先祖之面!”

牛继宗闻言一滞,而后勃然大怒道:“谁敢?谁敢再动贾家一指,我必不与他甘休!”

“啪”的一声,牛继宗身边的实木小几,竟被他一掌生生击碎。

声音之巨,唬得贾政和贾琏差点没掉下椅子。

温严正也煞气腾腾道:“真当我武勋将门是任人欺压的摆设不成?

环哥儿,你放心。

再有下次,不管是谁,我等誓死与其周旋到底,至死方休。”

贾政也开口了,道:“环哥儿,事已至此,陛下也因至孝之故……

况且,史书上,也有前例可循。”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眼神无奈的看向“叛变”的贾政,道:“爹,孩儿遍观史书,何来前例?”

贾政差点气得笑出来,你这三儿子,字都识不全,还遍观史书?

他一本正经,尽量言简意赅用粗浅通俗的词汇讲道:“前汉景帝时期,孝文皇后窦猗房要立景帝之弟,梁王刘武为储君,被大臣所阻后,梁王恼羞成怒,便以羊胜、公孙诡为谋,派人刺杀袁盎等朝廷重臣。

事败后,朝野哗然。

皆要景帝诛杀梁王,以正朝纲。

却因窦太后以死相逼之故,终究饶恕了梁王一回。

毕竟,前汉与我大秦一般,皆以孝治天下。

我儿明白否?”

看着贾政满满的为父成就感,贾环无语望苍天。

一旁的苏培盛却大喜过望,连连夸赞贾政学识渊博,然后巴巴的看向贾环,道:“宁侯,太后说了,这次承贾家一个情。她老人家必定会命人好生对待贤德妃,还说,日后,宁侯与明珠公主的事,她也不再管了!宁侯……”

贾环闻言,沉默了稍许后,长叹息一声,道:“好吧,我……”

“咳咳咳!”

贾环话没说完,就听那老昭容一连串的咳嗽,还连连对苏培盛使眼色。

苏培盛见之,脸色一僵,这才想起来,最低要求还没说完。

他满脸尴尬的看着贾环,道:“这个……宁侯,太后的意思是……咳,这个……对了!太后追赐贾秦氏五品恭人的诰命,让她得以风光下葬。只是……”

贾环面沉如水,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昭容,又看向苏培盛,沉声道:“只是什么?”

苏培盛尴尬的笑了笑,闪避开贾环的眼神,道:“只是……太后的意思,天……天太热,希望贾秦氏能够尽快下葬,且……且她年幼,不好大办,免得弄得满城风雨。

奴婢……诶,诶,宁侯,宁侯别动手啊……”

“你他娘的!”

贾环满脸怒火,单手将苏培盛举起,暴怒道:“老子忍你们很久了,给鼻子上脸是吧?

臭不要脸的奴才,我杀了你!!”

“环哥儿,住手!”

牛继宗和温严正大惊,连忙上前相救。

“环儿,快快住手!那是天使……”

贾政急得直跺脚,连声呼喊道。

而一旁处,那名老昭容却一直用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贾环的眼睛和脸色,观看其中的真伪……

太后使人叮嘱她,一定要看仔细。

因为太后心中始终存疑,这件事,实在巧得离奇。

她正逼着隆正帝还权给忠顺王,就发生了这件事。

而且,至今为止,谁都没发现尸体在哪儿,当时,也没人看清是谁死了。

能一步步从最底层的宫女,走到今天这步,太后又岂是那般好糊弄之人?

不过……

老昭容以为,此事,应该是真的……

……

(未完待续。)

(启蒙书网.)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中招!

“环哥儿,松手!”

眼看苏培盛脸色发紫,快要被掐死,牛继宗一掌打在贾环的腕骨处,将他手震开,将苏培盛解救下来。

然后不等苏培盛喘息过来,牛继宗就让吓得快站不住的贾琏将苏培盛搀扶到外面去候着。

还让贾政带老昭容出去……

贾政虽然满心不忿,可他也怕贾环再发狂杀人,因此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忙邀请两位宫人出去。

待堂上只余牛继宗、温严正和贾环三人后。

牛继宗先目光如电的扫视了一圈,甚至还亲自到几个帷帐后检查了番后,才回过头,对贾环厉声道:“太冲动了!纵然要报复,也不该采用这种方法!”

温严正也满脸不赞同,道:“要杀区区一个白杰,多的是法子,你非要现在闹吗?

就算闹,你连苏培盛也杀?

环哥儿,你们这一辈里,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有心性的。

今日怎地这般冲动?”

然而,面对两位长辈的教训,贾环竟暴怒咆哮道:“是他们欺人太甚!!”

不过,贾环的面上,竟在连连对两位大佬挤眉弄眼……

饶是牛继宗和温严正见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还是被三孙子这一套给弄懵了。

而后就见贾环一边发疯一样咆哮誓不罢休,一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小几上轻轻写道:“此乃将计就计之策,陛下知之。家人只伤未死。”

牛继宗和温严正见之,二人面色那叫一个精彩。

看着犹在那里卖力表演的贾环,两人想大口啐之。

小赤佬,你娘希匹!

不过,两人到底是在阴谋圈里打滚的人,根本不用沟通,就主动配合起来……

“环哥儿,你冷静点!你难道真想逼死太后吗?”

“环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动动脑子想想,你若真逼死了太后,你贾家还能存在下去吗?”

两人也高声喊道,声音之大,甚至把贾环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贾环一脸钦佩的表情,却让牛温两人吹胡子瞪眼!

然后,贾环忽然放声大哭,嚎啕道:“伯伯,叔叔,这些小侄都知道啊,可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啊!”

看着贾环眼中说滚下来就滚下来的泪水,牛继宗和温严正差点骂出声来……

小兔崽子,真是深得政客之个中三昧!

自古而今,最优秀的政客,都是说流泪就流泪,要多不要脸就多不要脸……

可两人还得配合:“环哥儿,退一步,和退两步,又有什么分别呢?”

“是啊,此事若是闹的沸沸扬扬,陛下更难做,太后面上也无光……”

“环哥儿,我们毕竟是人臣。为君分忧,为太后分忧,是本分啊!”

“环哥儿,你要理解陛下的难处,太后的处境……”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大道理高声送出后,贾环轻轻将小几上的字迹抹去,然后啪的一下,将一茶盅打碎在桌面上,使得桌上的水渍也不再显眼,而后他痛哭出声……

牛温两人眼角抽了抽,一起转身,去请外面的人进来。

他们怕忍不住踹人……

当苏培盛、老昭容和贾政贾琏再进来时,贾环已经不哭了,睁着红肿的眼睛,木然的坐在那里。

看到这一幕,贾政心如刀割,连贾琏心里都不好受……

苏培盛心里大写了三十多个赞后,看向一旁的老昭容,道:“刘昭容,您看……”

刘昭容细细的看了眼贾环,然后道:“去灵堂宣旨吧,太后不仅赏赐了贾秦氏六品恭人的诰命,还特例赏了一套凤冠霞帔。总要见一面才算恭敬……”

苏培盛闻言面色一变,看向贾环。

贾环面色却依旧木然,不过,却在贾政、贾琏担忧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苏培盛忙对刘昭容道:“快快,快跟上。”

一行人,朝宁国府走去。

……

灵堂已经设好,在二门和仪门间。

铺天盖地的白绫挂的到处都是……

灵堂正中,摆着一棺木,没有盖盖,待三日后才会封上。

棺木里,一个身着白色孝衣的年轻女子,面色惨白的躺在里面,胸口处,无一点起伏。

堂下,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丫头,在火盆前烧纸痛哭。

刘昭容本想问,怎么是孝衣,陡然又想起,贾家的贾敬死了还没过三年……

以她多年的经验,自然能看出棺木中的人的确没了性命。

只是……

她看着哭灵的人,忽然问道:“贾秦氏无儿无女,你是谁?”

那哭灵人抬头,哭的满目通红,嗓音沙哑道:“奴婢是奶奶之婢女,名唤宝珠。因奶奶没儿没女,故甘当摔盆之人。”

刘昭容有些动容。

贾环又忽然开口问道:“宝珠,瑞珠呢?”

宝珠闻问,忽然大哭道:“三爷,瑞珠她……瑞珠她……”

“瑞珠如何了?”

贾环急问道。

宝珠哭道:“瑞珠她见奶奶不幸遇难,伤痛之下,竟撞柱而死,愿为奶奶殉葬!”

“啊!!”

贾政和贾琏齐齐动容,刘昭容亦是面色大动。

她看了眼摇摇欲坠的贾环,心里终于不再怀疑什么……

速速在灵前念了通懿旨,又将一副凤冠霞帔的行头留下后,就要走人了。

苏培盛临走时则又留下一句话:“宁侯,明日朝会,事关与西域准葛尔谈判之事,您……”

贾环面色悲痛,道:“我知道了。”

苏培盛却又道:“还有镇国将军府……”

“我,知道了……”

贾环似乎又到了爆发的边缘。

连刘昭容都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培盛,不明白他怎会如此作死……

好在,苏培盛见好就收,赶紧走人。

“爹,二哥,你们也去休息吧。”

待宫里人都离去后,贾环语气消沉道。

贾政本还想留下来引经据典开导开导他,结果还没张口,竟然被他往外撵!

要是他都撵也就罢了,偏还没对牛继宗和温严正说。

贾政心里暗骂一声“熊儿子”,一甩袖子就想走,可心里到底还是挂念,气哄哄道:“你把心放宽点,我……你娘关心你,不想让她来骂你,就往宽处想!”

说罢,见贾环强挤出一个笑脸后,哼了声,就走了。

贾琏也忙离开,他着实受不得这种程度的气氛……

待他们都走后,贾环对牛温两人道:“牛伯伯,温叔叔,咱们去前面说话吧。”

牛继宗看了眼灵堂后面时而出现的人影,知道还有人在后面忙活,便点了点头,三人朝宁安堂走去。

……

苏培盛和刘昭容各带着一群黄门宫人往外出,过了仪门后,刘昭容忽然顿住了脚……

苏培盛见状一怔,也停了下来,看着她客气道:“昭容还有事?”

刘昭容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抹疑色,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忘了什么……苏公公,你没有这种感觉么?”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紧,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

刘昭容眼中的疑色却愈发浓郁,她缓缓的摇摇头,道:“不对,不对……

苏公公,这么热的天,你以为,尸身能放几天?”

苏培盛闻言面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忽然,前方走来几个小厮和健妇。

小厮们挑着几个大木箱,看起来颇为沉重。

木箱并未封紧,时不时有木屑掉出。

为首一个婆子高声道:“都仔细着点,别摔着了,里面放的东西珍贵着呢,是冰窖里的存底货,碰坏了你们就闯大祸了……”

苏培盛闻言,心中大定,看向刘昭容。

刘昭容眼角抽了抽,眼看着那一行人经过他们时,箱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她不再多言,大步往外走去。

待宫里人彻底消失在侧门后,一道身影轻摇折扇,从假山后绕出,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轻轻一笑。

不是索蓝宇,又是何人?

……

宁安堂前堂,贾环和牛继宗、温严正三人刚一进入,里面腾的站起一群人来。

三人定眼看去,竟是牛奔、温博、秦风和韩家兄弟六人。

其中,韩三鼻青脸肿……

牛奔见贾环先一步进来后,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道:“环哥儿,白杰和赢朗那两个王八贼羔子,吃了狗蛋了,敢做下此等凶残事。这一次,咱们兄弟一定要干死他们!

咦,爹,您怎么也来了?”后面牛继宗和温严正黑着一张脸进来后,牛奔顿时傻眼儿了,一对绿豆眼睁得溜圆……

牛继宗见到牛奔等人都在此地,知道今天谈不成了,暗怒道:“你来干什么?”

牛奔虽发觉牛继宗面色不大好,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高声道:“爹,那白家子丧心病狂,竟然……”

“好了。”

牛继宗喝断道:“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你们不要再多事。”

牛奔难得鼓起勇气,继续道:“可是爹,皇太后一定会……”

牛继宗怒道:“混账东西,还不住口,皇太后也是你这孽障能议论的?”

他不愿在晚辈面前多解释什么,尤其是在他也不甚清楚的情况下。

原本还打算和贾环说个通透,可牛奔六人皆在此,牛继宗就知道不能多说了。

人多口杂、言多必失,是一个极粗浅但也极为有道理的话。

尤其是……他看了眼鼻青脸肿的韩三。

而后,牛继宗对牛奔等人沉声道:“这件事都不要再提,环哥儿已经和宫里达成了协议……

不管什么结果,这个时候,也只有接受的份。

环哥儿都如此了,你们更要闭紧嘴!

记住,你们虽然年纪比环哥儿大一些,但遇事一定要多跟他商量,多听他的意见。

他……哼哼!比你们都强得多!

行了,都回家吧。”

牛奔简直莫名其妙,他听牛继宗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贾环吃定了大亏。

牛奔哪里肯依,不顾他爹的“淫威”,拧着脖颈高声道:“爹,我们不能让人欺负了环哥儿去!

皇太后又怎么了?她也不能一手遮天!后宫不得干……啊!”

牛奔话没说完,就惨叫一声,人如同皮球一般倒飞了出去,“哗啦”一下,砸碎了一个插花玻璃瓶……

不过,随即他就站了起来,没事人一样拍掉身上的玻璃渣,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见牛继宗还想动手,牛奔一缩脖子,贾环忙拦住,道:“伯伯,奔哥也是好心。”

牛继宗哼了声,道:“他这是愚蠢!”

牛奔嘟囔道:“环哥儿在武英殿里敢当着太后的面说……”

“还敢放屁!”

牛继宗黑着脸道:“你懂什么?正是因为在武英殿,有李相爷他们在,环哥儿才会这般说,好借势以阳谋压回太后。

可他私下里何曾说过这些?

隔墙有耳的道理你不懂吗?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你的皮。”

牛奔闻言,面色一白,然后一双绿豆眼茫然的看向贾环。

贾环嘴角抽了抽,轻轻点了点头……

牛奔顿时将脑袋耷拉的更低了,太伤自尊……

温严正也开口了,对温博道:“你牛伯伯教训的有理,你也一样。以后遇事,多和环哥儿商量。他小小年纪,嘿……

行了,环哥儿还有事做,都走吧。

明日你们再来给他帮忙。”

温博不敢违拗,走到了温严正身边。

牛继宗就要带着牛奔离去,忽然又顿住脚,转头对韩三皱眉道:“老三,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个酒楼掌柜的,带几个小二就把你拦住了?”

韩三闻言,面色陡然涨红,一张脸只觉得跟火烧似得,他忙解释道:“牛叔,不是……”

“好了,我不是责备你,只是想给你说,再有下次,你丢的就不是你自己的脸了。

当兵,一定要有不怕死的虎气,记住了吗?”

牛继宗沉声道。

韩三垂头丧气的点点头,道:“牛叔,再没下次了。”

牛继宗“嗯”了声,又看了眼秦风,道:“风哥儿,还不走吗?”

秦风忙道:“这就走……”说着也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转过头,对贾环道:“环哥儿,娘说了,遇到委屈别压着,你不是一个人。爹和黄沙军团二十万将士,始终在你身后站着,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说罢,对贾环轻松笑了笑,也不顾牛、温两家人的脸色,摆摆手,扬长而去。

“我艹!这小子什么意思?”

牛奔不满骂道。

温博也气道:“就他会放话!”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对视了眼后,看向贾环。

贾环轻轻笑道:“干娘是内宅妇人,想的和我们不一样。”

牛继宗点点头,道:“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明日早朝,还有一番斗争,轻松不了,你心里有个准备。”

“我知道了,牛伯伯。”

贾环应道。

“嗯,那我们也走了。”

说罢,牛继宗带着一个劲跟贾环挤眼色的牛奔,和温家父子一起离去。

之后,韩大、韩让和韩三兄弟三人也回去了。

待人都离去后,贾环长呼了口气,往内宅药室方向走去。

负责让秦可卿“挺尸”的,是公孙羽,他想问问细节……

……

“贾环!”

贾环刚进入后院东北角方向,还没进药室小院,忽然,他被人喊住。

贾环定睛一看,竟是蛇娘。

蛇娘此刻的装束,和下午时有些不同了。

她竟换了身秋香色的斜襟比甲,浅紫丁香花纹的衣领,明蓝纱质的手绢,看起来……淡雅之极。

和她往日里火辣的性子完全不同……

贾环眼睛微亮,眉尖轻挑,道:“蛇娘?你有事吗?”

蛇娘展颜一笑,柔声道:“是有些事,想跟你说。你到我屋里来一趟吧……”

贾环看着她原本妖娆非常的脸上,忽然浮现出这般清纯的笑容,虽然确实很惊艳,但贾环心里却一哆嗦,问道:“蛇娘,你……你没病吧?”

蛇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摇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贾环笑道:“那你这是……”

蛇娘顺着贾环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面色陡然涨红,道:“我穿这些,很难看吗?”

“不是不是……诶诶,你别在这脱……”

见蛇娘竟想当场脱了外裳,贾环忙睁大眼睛,“好心”劝道。

“呸!”

蛇娘将胳膊蜜色的胳膊露出,让一条长着四脚的白蛇从胳膊上爬下后,甩在地上,才对贾环啐道:“你才在这脱呢!”

见贾环讪讪一笑后,蛇娘又收敛了下脸色,声音又变温柔了些,道:“我有事对你说,到我房里去说吧。”

贾环眼睛眨了眨,看着蛇娘那张容颜妖冶但眼神清澈的脸,犹豫道:“不大好吧,已经夜了……”

“哼!”

蛇娘清脆的哼一声后,道:“就你们这些秦人规矩多,我都不怕,你却成了胆小鬼。不敢来就算了!”说罢,自顾往自己房屋走去。

贾环“嘿”了声,道:“你不怕我还能怕?不过我好心告诉你,我若是有个好歹,你们苗寨以后的蛇娘就危险了……”

蛇娘闻言,没好气的回头白了他一眼,就回了房里,留了门儿……

针对这诡异的一幕,贾环心里有些发寒。

他从不妄自菲薄,但也从不自恋到以为真能迷倒万千少女。

可是,他又想不出蛇娘会害他的理由。

犹豫了下,终究以为不能让蛇娘小瞧了去,便跟进了蛇娘的屋子。

甫一进门,一股幽香扑鼻,令人精神一震。

贾环顺手关了门后,看到蛇娘极为淑女的双手合十在膝上,端坐在那里,与她往日大马金刀的形象截然不同,还目光暖暖的看着他……

贾环真有些发憷了,道:“蛇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烧了吗?”

蛇娘面上青气一闪而过,咬牙道:“没有……就是,我找到了现在就医治好你身体的方法了,你想试试吗?”

贾环闻言,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害怕了……

真要是对他有好处,蛇娘就不该现在这样的表现,反过来还差不多……

因此,他连连摇头,道:“蛇娘,咱们按部就班的来就好,我一定都不急。你应该非常明白我的人品了,我绝非贪花好.色之流……”

别说蛇娘,就连她脚下的那条白蛇都听不下去了,摇摆着蛇头,吐着蛇信,发出的却不是“嘶嘶”声,而是“嗯……”“嗯……”的声音。

贾环一张老脸登时通红,这惟妙惟肖的声音,居然是幼娘的声音!

“哎呀你个小不要脸的,居然做出这等勾当!”

贾环果断先发制人,看着白蛇骂道。

白蛇闻言,身子陡然竖起,一双灵动的有些过分的眼睛对视着贾环,吐着蛇信,又发出“嗯……”“嗯……”的声音。

贾环顿时敢怒不敢言了,因为十个他加起来都不是这条白蛇的对手。

因此,他只能看向蛇娘,连道:“快说快说,到底什么法子?你不说让我怎么试?”

蛇娘闻言,面色隐隐有些发红,但她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对贾环晃了晃,道:“法子就在这上面。”说着,递给了贾环。

贾环上前接过纸,拿到眼前一看,差点叫出声来:“春.宫?”

蛇娘没好气道:“看仔细了!”

贾环闻言,又看了看,的确是妖精打架图,不过……细细看去,上面确实还标有几条密集的红线和红点,尤其是交汇之处,最盛。

他看不懂,但多少理解了蛇娘的意图……

但,他更不敢接受了。

因为这世上从没有这么好的事……

贾环正色道:“蛇娘,我承认我看错你了。

再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舍己为人,勇于奉献,脱离了低级趣味,具有高尚品德的人。”

蛇娘听他满嘴油滑,白了他一眼,而后道:“这个法子能根治你的隐伤。”

贾环却连连摇头,道:“但我谢谢你的好意,真的。

蛇娘,你够朋友,但我贾环也不是人渣,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治我。

像我这样顶天立地,情义为铁肩的大好男儿,怎能做出这等没有屁.眼之事?

就算我一辈子不举,我也绝不能伤害你。告辞!”

说罢,贾环转身就走,没走掉……

“喂喂!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啊!”

被蛇娘单手揪住脖颈,便动弹不得的贾环怒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蛇娘撇嘴道:“幼娘去给小吉祥换药,还要守着秦氏,不会回来的。这里就我和她,你喊破喉咙也没用。”说着,轻轻一个巧劲,竟把贾环丢到了床榻上。

也不知道她在他身上到底怎么点了两下,贾环居然动弹不得。

挣扎了两下,身子却半点知觉都没有,贾环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急道:“蛇娘,有需要你直说就是,我一定满足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蛇娘闻言,“呸”了一声啐道:“你放屁!谁……需要了?这个法子,就是治疗你隐疾的。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功效,就是能彻底化解我蛇娘一脉的灾厄。”

一边说,蛇娘一边扒下贾环的衣服。

贾环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管你有什么初衷,你得先把我放开,我才能伺候你啊!”

蛇娘一张脸早已绯红,看着贾环底下的那根,她狠狠啐了口,凶狠道:“真是蠢货!”又道:“你没看过那张纸吗?”

贾环闻言一怔,这才陡然想起那张粗糙无彩的“漫画毛.皮封面”,面色一变,道:“你想玩女骑位?”

蛇娘没有再理他,一件一件的往下褪衣裳。

贾环渐渐不说话了,因为说不出了。

一双眼睛,如同长在了人家身上一般,贪婪的看个不停。

从武之女的身体,真真要比普通女子的线条比例好的太多。

更重要的是,该胖的地方挺挺的,该翘的地方又翘翘的……

当那具一丝不挂的身子泛着玫瑰红色,披着一头及腰的长发一步步走来时,贾环只觉得下面要造反了,急不可耐道:“蛇娘,快,放开我啊,不然来不及了!”

蛇娘一甩长发,爬上床榻,艳红的脸显得愈发妖娆,她咬了咬嘴唇,道:“来得及,今晚,你有的是时间。”

说罢,也不管贾环听懂了没,她轻轻跨在贾环身上,下移,下移,然后猛然坐下……

“呜……”

蛇娘头一下高高仰起,满头秀发翻飞如浪,发出一道呜咽悲鸣……

“嘶!”

贾环倒吸一口冷气,无力的双手,缓缓抓紧了床单,那一抹温润舒爽,让他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被当作马一般,被骑了……

茶桌上,白蛇蜷缩在上面,看到这一幕,悄悄的将头缩进了身子里,还用一只小爪子挡住了眼睛……

……

一个时辰后……

“蛇……蛇娘,是不是……可以了?”

贾环面色微微发白,语气有些害怕的说道。

蛇娘却恰恰相反,她的脸色妖冶的几乎无法让人直视,一双清澈的眼睛,也妩媚的如能滴下水来。

她并不理会贾环,只是继续的起伏着,眼神迷离,口中发出轻轻的吟声……

贾环见之,媚惑之极,顿时觉得还能再忍一会儿……

……

两个时辰后……

“蛇……蛇……蛇娘,可以了吗?”

贾环面色已经隐隐发青了,眼圈发黑,声音打颤的问道。

蛇娘面色却愈发鲜艳,一双眼眸,看向贾环,竟流露出了丝丝情意。

可是,贾环却受不得了,声音颤抖道:“蛇娘,能不能,歇歇?皮都磨破了,好疼,每一下都疼……”

蛇娘不理……

“你就怜惜怜惜我,放过我吧,真的好疼……”

贾环哀求道。

……

三个时辰过去,贾环已经昏睡过去了……

“啊……”

又冲刺了回,最后仰着脖颈,发出一声长吟后,蛇娘似乎终于感到满足了……

她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小腹,面上闪过一抹满意之色,从床榻一角,不知何处,抽出了一根银针,连续在腹前点了几针后,面色愈发满意。

她站起身,随手穿好衣衫,然后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贾环,又俯下.身,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蛇娘轻声道:“我没有骗你,龙凤体合,则阴阳顺,乾坤正。

待你醒来,身子就会好了,武道也会再次精进……

自然,我也有莫大的好处。

据《难经》所记载:我应为阳乾白龙体,你则为阴坤黑凤身。

我习武之快,天下无双。

而你,近乎不死……

因此,唯有我们结合,诞下的麟儿,才能彻底解除蛇娘灾厄。

所以,我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贾环,你是好人,我在都中的生活很快乐,谢谢你,我该告辞了。

今生,怕是再难相见。”

说罢,蛇娘起身,犹豫了下,又俯下去,在贾环青白的脸上轻轻一啄,而后,身形陡然消失在房间里。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条捂住眼睛的白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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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六章 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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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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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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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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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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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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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reads;。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reads;。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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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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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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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艳羡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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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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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绝杀

礼部尚书宋怡一步踏出,面色凛然,声如洪钟道:“陛下,铁网山之变,本就是以阴谋之计,诱使奸邪就犯。

事成者非功,事败者无能。

何须以国朝名爵轻赐?”

此言一出,隆正帝刚才缓和的面色,陡然铁青,目光森寒如刀的看向宋怡。

然而,宋怡却丝毫不惧,竟敢与隆正帝对视,寸步不让!

他乃太上皇信重之臣,当初太上皇在位时,他不过区区一礼部郎中,便敢直言上谏,言政事之缺,深得太上赞誉。

隆正帝登基后,他就愈发无所畏惧了,常以“人镜”自喻……

宋怡继续声如金石道:“陛下之前所言,臣深以为然。

高祖、太上两代,我赢秦皇者,气度如渊。

前朝所为,教徒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之旧事,我大秦从未有之。

此乃人臣之福,亦乃社稷之福也。

然,老臣以为,凡事过犹不及。

我大秦待武勋之属,着实太过宽容优渥些。

故使得他们一个个气焰嚣张,目无法纪,多行枉法之事。

更甚者,还敢倚仗太上皇和陛下荣宠,凌压宗室,殴打皇亲。

℉◆,..

尤为恐怖者,还有人敢对皇太后不敬!

此等天良丧尽,纲常败坏,礼教缺失之辈,竟还能深得陛下宠爱?

老臣以为,此皆陛下之过也。”

隆正帝面色黑如铁锅,心中暴怒,寒声道:“那依宋大人之见,朕,该如何当这个皇帝?”

宋怡高声道:“陛下自当严肃国法纲纪,勿信奸佞。

亲贤臣,远小人。

最重要的是,废黜那不忠不孝之辈,并圈禁之。

连皇太后都敢凌逼,老臣实不敢与此等豺狼牲畜同殿为臣!”

说罢,还左右扫视一眼。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应该是群起而攻之的局势。

大秦以孝治天下,敢凌逼太后,纵然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然而,让宋怡诧异的是,待他此言说毕后,光明殿上,竟一片宁寂。

鸦雀无声。

非但无人附和他,甚至还有他的门生,连连给他使眼色。

宋怡大为不解,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而这时,始终木然的贾环,站出一步,看向宋怡,道:“宋礼部,你所说不忠不孝之徒,可是区区在下?”

宋怡看着面容枯槁,声音干涩的贾环,也有些诧异。

不过,他心里恨不得贾环死,以为这种人合该如此,便不以为然,哼了两声,轻蔑道:“老夫说的就是你!如何?

贾环,你也算出身名门。

汝曾祖,汝祖父,皆为国朝功臣。

看在他们的份上,所以,老夫只是请陛下废黜你的爵位,圈禁在家,好生读书学礼。

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自请处罚吧。”

贾环闻言,直直的看着宋怡,一字一句道:“宋礼部,本侯之爵位,的确承袭于先祖。

但本侯从子爵而至国朝一等侯,着配斗牛服、紫金冠,乃是因为本侯,为国征战西域,几以灭国之功,才得以晋升的。

若我贾环心中无一颗忠于大秦的心,如何敢不顾生死,孤身入龙城,夜割可汗头?

又如何会在已立下大功后,还甘冒奇险,去烧有准葛尔国师扎达尔驻守的克拉玛伊大营?

为此,我双眼尽瞎,几尽身死。

请宋礼部与某解释清楚,何有不忠之罪?”

宋怡在朝堂上滚爬了数十年,如何会畏惧这等诘问?

他“嘿”了一声,不屑道:“少年鲁莽好强,又有游侠纨绔气息,不知生死之重,也是有的……

也罢,本官勉强当你心怀忠心……

可是,你屡屡殴打亲王世子,对亲王不敬。

到最后,更是连太后都敢欺凌威压!

贾环,这等纲常灭绝之事,你敢做不敢当耶?”

听宋怡这般说,满朝人面色皆异。

许多人都想不通,身为礼部尚书,清贵之极的宋怡,消息如何会闭塞至此?

他们自然不知,为了给忠顺王打起反击一战,昨日虽然休沐,可宋怡却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与清客幕僚一起连夜商议对策,书写奏章。

今日一早,便斗志昂扬,早早的来到皇城进了宫,因此错过了后面发生的一桩桩事……

这才有了此刻的一幕。

有人想拉他,可此刻哪里还有机会……

贾环直面宋怡,面色却愈发枯槁,眼神里满是木然。

看到这一幕,饶是心知贾环在往死里坑宋怡,隆正帝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看向宋怡的目光,愈发凌厉……

然而,就当所有人以为,贾环会将昨日之事说出,打宋怡一个措手不及时,贾环却忽然倒退一步。

他转过身,对隆正帝深深一揖,朝天子。

而后,他当着隆正帝和满朝大臣的面,缓缓的解开头上的束发紫金冠,又当朝脱去身上的斗牛公服。

一起放在地上,再一礼,最后,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光明殿。

背影悲壮,凄凉。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心里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

好狠!

宋怡完了!

“砰!”

果不其然,龙椅前的御案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满朝文武皆惊,而后就听隆正帝暴怒道:“来人,送礼部尚书前往慈宁宫,让他当面请教太后和忠顺王,宁国侯可曾凌压不敬于他们!”

“嘶!”

又是一阵倒吸冷气声,众人看向面色已经感到不妙的宋怡,满是同情……

这临门一脚,好狠,好准,好毒!

……

宫里发生的事,和贾环已没甚关系了。

他相信,以隆正帝的手段,一定会完成最后的绝杀。

毕竟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其实,连贾环都没想到,经过昨日之事后,还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不敬太后。

尤其还是宋怡这等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而矗立不倒的老瓤子……

不过,既然有人寻死,贾环也乐意成全他……

他原本以为,有人会拿昨日那一百颗人头垒成京观说事。

还有就是,文官体系会借铁网山打围之变,集体向军方发起攻击。

这才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也是牛温二人和贾环之前最担忧的辣手之事……

毕竟,铁网山之变,军方是真正理亏的一方。

若今日文官体系当真如此开局,那军方必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首当其冲的,便是军费的预算。

哪怕只砍掉一成,都会让军方痛彻入骨。

其次,就是勒在军方脖子上的缰绳,会再次收紧。

如今,大秦军方,发动千人以下规模的战斗,不需要上奏。

也就是说,在大秦军中,区区一个游击将军,都能调遣麾下一营上千将士出战。

当然,前提是能打赢。

这是朝廷给军方的自主性。

但文官完全可以借此次事变,将这个口径缩小至五百人,甚至更少。

如此一来,军方必然受到重创。

然而,让贾环没想到的是,有堂堂阳光大道不走,宋怡却率先急不可耐的选择了对贾环的个人攻击。

他是想先拿下“稳操胜券”的一局,然后再乘胜出击,发起对军方,乃至贾环背后的隆正帝发动攻势。

如果没有昨日之事,宋怡的算盘,未必不能打响。

而他若当真有一颗公忠体国的心,不是一心想为忠顺王翻盘,也绝不至此。

如今,丢了先手后,文官体系气势已衰,再想发动像样的攻击,就再无可能。

念及此,贾环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原本还以为,今日会有一番苦战。

因此他尽力表现的凄惨一些,却不想,竟会如此。

人生啊,果然处处有惊喜!

他一身白衣,狼狈不堪的从宫里走出。

一路上,身形愈发悲壮……

……

出了大明宫门,上了黑云车后,马车缓缓的行驶出皇城。

根本不停留,一路行驶至西城居德坊,公侯街,宁国府门前,然后,贾环也不下车,马车直接将他送进了二门。

做戏,也要讲究一个度。

在朝堂上下死手就好,若在家门前,也白身进门。

那么消息一瞬间就会传遍整个贾府,老太太他们也会知道。

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骚动就不好了。

贾环一向以为,能不让家人担忧,就最好不要让他们担忧。

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尽管贾环的灵魂并非真正的贾家人,但这么些年来,从赵姨娘视他若命根,白荷、小吉祥视他若天,到贾政对他的“偏爱”,贾迎春对他的疼爱,还有贾母、王熙凤之流的转变,以及,林史薛等人与他的爱情……

贾环早已彻底融入了这个角色,他也承担起了他该有的担当。

……

到了二门前,贾环方从马车上下来,乌远韩大等人虽然对他一身狼狈,好奇的紧。

但贾环的目光轻松,并无什么悲愤之色,两人也没有多问什么。

跟在贾环身边,对他的一些“诡计”,也已经有些免疫了。

倒是进了二门后,引起了一些不小的轰动……

不过,由于贾环规矩大,最讨厌下人们嚼舌,所以也没人敢上前献殷勤。

只是,到底早早的将董明月和白荷引了出来。

两人在内宅有不同的消息来源。

一个来自管家,内宅管家是李万机家的,也就是白荷师兄的老婆,看着她长大,自然向着白荷。

另一个,则是来自青隼……

两人都明白一些贾环这身打扮的意义,面色纷纷一变。

贾环却不等她们发问,就连连摆手道:“无事无事,不过是丢了一身衣裳。

白荷,快去给我再取一套来,三爷我急用。”

白荷闻言一怔,虽然满心诧异,却也不问,温顺的转身回去再取一套备着的紫金冠和斗牛服来。

这些官配套装,贾环每个月都要换一套新的。

而讲究一些的人家,比如说镇海侯府李家,据说每天都要换一身新官服……

这些自然不可能由朝廷置办,除了第一套外,其他的,都是官员自己去采办。

也因此,有些官员每日穿的崭新。

而有的,却数年如一日只穿一套,身上的官服补丁上打着补丁。

也不知道,此刻朝堂上的人,若是知道了,贾环在光明殿上脱的那么悲壮,凄凉,转身回家却换一身新的,心里会有什么感想,尤其是宋怡……

贾环却管不得那么多,他对犹自生气的董明月急声道:“明月,快上车,没时间解释了,快点……”

董明月闻言,先是一怔,可随即,眼睛猛然一亮,呼吸急促起来……

……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章 花非花,雾非雾

贾家的黑云车并未在家中待太久,就再次折返回来。

从顺义门入皇城后,黑云车朝西北角直接行驶而去。

那里,是大秦黑冰台的所在地。

撩开一隙窗帘,董明月面色激动的看着黑冰台的衙门,要比她想象中低调的太多。

就像是一座寻常之极的富贵人家……

唯一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黑冰台衙门口的墙壁和门楼都非常的高。

并且,墙壁也并非以青砖砌成,而是黄岗岩。

隐约可见,墙壁角落里有不少密集的射击孔,可以从那里发射出弩箭和强弓。

从角度来看,董明月找不出有什么盲角能躲避的开。

大门前摆放的石刻也不是寻常富贵人家摆放的石狮子了,看起来,似乎和传说中的谛听神兽有些像。

倒是和黑冰台的职司相像,都是监听天下。

对于这座大秦境内的最大特务机构,董明月从来不敢有半分轻视。

尽管黑冰台极少在朝堂上露面,也极少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唯有同行业者,才会清楚它的恐怖。

不过……

如果索先生分析的没错的话,黑冰台内部,很可能出现了问题……

董明月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乍现。

对于当年使用卑劣奸计,给她父亲下.药,从而狙杀她们父女二人的机构,她从没有放下过恶念。

只是,她知道轻重罢了……

她不愿给贾环招惹麻烦,她也知道,贾环与黑冰台四大千户之一的朱雀,关系极为密切。

但,如果能看到黑冰台倒霉,她也是乐意的。

“吱呀!”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黑冰台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推开。

董明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当他看到,贾环搀扶着一位头戴黑不罩的高大男子走出来后,董明月眼中的泪水瞬间迷糊了双眼……

“王爷爷,您注意身体啊。最近天气不大好,早晚冷暖的时候您自个儿多注意添减衣服。”

贾环一手扶着身边头蒙黑布的男子,一边与另一侧满头白发的“朱雀”王炎说道。

王炎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道:“环哥儿,不要大意。

有许多人的手段之深奥玄妙,你永远都想不到……

不过,既然你持皇命而来,我就将此人交给你。

但你也要明白一点,此人若再次兴风作浪。

那你身上担的干系之重,怕是会让你吃不消的。”

贾环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王爷爷,您放心吧。”

“嗯,那行,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就不多留你了。

环哥儿,你也感觉到天色有异。

但你最好明白一点,有的人,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的多的多……

你去吧。”

说罢,王炎不再多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转身进了黑冰台,大门再次关闭。

贾环面色微变,看了眼大门旁那尊静静坐立的谛听神兽,轻轻吸了口气,也不再停留,搀扶着身边行动有些僵硬的高大男子,一步步上了黑云车。

“爹!”

尽管董明月极力想压抑自己的声音,可数年如一日,积压在心中的感情,还是让这道声音有些重。

高大男子便是董千海,他上了马车后,听到这一道喊声,身体一僵,然后就感到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乖囡……”

马车再次启动,董千海的头套还未被取下,他嗓音沙哑的唤了声,抬起有些僵硬的胳膊,轻抚着伏在他身上痛哭不已的董明月的头发。

贾环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劝董明月别哭。

因为他知道,董明月这些年心里的苦楚。

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一刻钟后,董明月停止了哭泣。

抬头见董千海还罩着一个黑布头,竟有些嗔怪的看了贾环一眼。

贾环无语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嗖”的一下,从董千海头上取下头罩……

“环郎啊!”

董明月此刻哪里还有一点女武宗的威势,就如同普通妇人一般,对丈夫对父亲的不恭敬,满是不满。

“小子,虽然我已是废人,但我若取你性命,你必死无疑。可信?”

六年过去了,董千海却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方口阔鼻,剑眉英挺,帅大叔一枚。

他静静的看着董明月,口中的语气却大的吓人。

这却苦了董明月,一边贪婪的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一边还要劝着爱郎不要和父亲斗嘴……

贾环撇撇嘴,却给董明月打放心的眼神,示意他也是尊老爱幼之人,不会跟残疾人一般见识。

董明月心中那一抹伤感,终于被这孙子的无礼给气没了。

然而,没等贾环再嘚瑟,忽然,从董千海身上响起一连串“哔哔啵啵”的惊人响声。

一股骇人的气势,从方才这位连走路都僵硬的大汉身上腾空而起。

“轰!”

贾环耳中似乎产生了一阵轰鸣,整个人都懵了。

“吁吁吁!”

黑云马车陡然停下,弓弩上弦声响起,还有一道声音,是乌远拔剑声。

“公子,可还好?”

乌远极为凝重的声音传来。

贾环缓缓回过神,眼神中的骇然之色未褪,道了声:“无事,继续前行。”

车外沉默了片刻后,马车再次启动。

“爹!”

看着目光莹润如玉,却又渊深似海的董千海,含笑的看着她,董明月一瞬间觉得心都要欢喜炸了!

再次惊呼一声,投进了董千海的怀抱里,还未干涸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董千海一边抚着爱女的头发,一边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贾环。

“唉……”

一声长叹,从贾环口中发出。

声音萧索,悲凉之极。

董明月快活之极的心忽然一揪,从董千海怀中起开,转头看向贾环,急道:“环郎,你怎么了?”

贾环“苦涩”一笑,道:“我想小吉祥了。”

董明月先是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出声,满眼嗔怪道:“环郎啊,爹爹今日才重见天日,你……”

贾环哈哈一笑,道:“逗你笑而已,今日是大喜之日,咱爸终于被我呕心沥血,费尽心思的救了出来。咱们得笑才是,哈哈哈哈……”

董明月闻言,眨了眨眼,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然后转头对董千海解释道:“爹爹,环郎平日里不是这般的。”

董千海面色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道:“爹知道,一个八岁时就能心狠手辣,布局杀人的家伙,怎会是装疯卖傻之辈。

贵族嘛,不都是这般?

心性狡诈好色,妻妾成群。”

贾环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冷笑一声,道:“老头儿,你也别光说我。

你当初为了贪图女色,差点连累我月儿一起跟你遭殃。

这倒也罢了,后来你还骗我告诉她,要她跟她娘学。

帮你重整白莲教!

嘿!

害的月儿差点惨死于内贼和魔皇之手。

若非我及时调兵赶到,月儿有半点闪失,你还有资格在这里冷嘲热讽?”

董千海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肃穆凝重起来,一双眼睛微眯,煞气渐凝。

马车再次渐渐缓行……

贾环却丝毫不惧,眼神直视着董千海。

“爹啊!”

董明月在平生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中,最后还是选择了帮贾环……

当然,不一定是因为男朋友比爹更重要,而是因为男朋友实力差的太多,快怂了……

“哼!”

董千海执拗不过董明月哀求的目光,心一软,哼了声,就收回了目光。

然而,贾环依旧面色一白,心里骇然不已。

看着董明月泫然欲泣的为难表情,贾环好笑道:“傻明月,你难道不知道,自古以来,老丈人和女婿从来都是不对头的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以后直接站我这边就是……”

董明月又被贾环的厚颜无耻给逗乐了,满眼的嗔色。

“岳父,讲真,你现在到底什么水平?小婿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武宗还要高明那么一点……”

贾环眼睛直直的盯着董千海,问道。

董明月也这才发现董千海的不同之处,一下用手捂住了口,满眼震惊的看着他。

董千海淡淡一笑,道:“不在武宗中,但也还未入天象。半步之遥吧……”

“嘶!”

贾环先是倒吸了口冷气,然后忽然满脸桃花开,上前一步,竟生生挤开了董明月,热情的坐在董千海身边,钦佩道:“哟!岳父,俗话说的真好,人不可貌相,您是这个!”

说着,伸出一根大拇指,表扬道。

然后在董明月嗔怪的眼神中,继续问道:“可是,您不是已经被废了吗?

又是穿了琵琶骨,又是被点了气海。

您是怎么做到的?

教教小婿呗!”

看着贾环这一脸德性,董千海先看了眼董明月的脸,打量了番她的眉角处,见她眉角处已经发散开来,又见贾环一脸酒色过度的熊样儿,不由暗叹一口气。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已经摊上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也已经被祸祸了,纵然他英雄一世,也只有认命的份了……

被董千海看的红透了脸,董明月小声解释道:“爹啊,环郎平日里不是这样子的。他只有对外人……”

猛然回过神,反应过来,董明月带了几分真恼,看着贾环道:“环郎,他是爹爹啊!”

贾环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月,你应该明白,我不只是对外人这样,我都亲长也这样啊!对不对?”

“哼!”

董明月到底没贾环那么粗鲁,不好意思说一句“对个屁”。

别的不说,刚才对王炎,都没这么见外。

读懂董明月的眼神后,贾环投降道:“好好好,我跟岳父好好说话……”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董千海,面色肃穆道:“董千海,我们现在展开一场男人间的对话。”

董千海在董明月发怒前拦住了她,他正色看着贾环,道:“你说。”

贾环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先前绝没想到,你的武功能够恢复,还能达到这个地步。否则,我绝不会救你出来。

你在狱中的时候,都要利用明月稳住白莲教。

如今你自己出来了,还会不会重出江湖,兴风作浪?

你也是个英雄,所以,请直言相告。”

董千海看了眼面色发白的董明月,沉吟了片刻后,摇摇头,但没等董明月高兴,却又点了点头。

他看着面色陡然僵住的董明月,又看了眼面色凝重的贾环,道:“我不会再恢复白莲教了,到了我这个境界,平生所愿,就是迈出那最后半步。

你不到这个境界,就永远不明白,这半步之后,对我的意义有多大,诱.惑有多深。

纵然是那龙庭上的皇位,对我而言,也远不如那最后半步重要。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样是比这半步更重要的,就是我的乖囡。”

“爹爹!”

董明月闻言,欣喜过望,听到最后,更是感动不已,一下挤开了贾环,扑到了董千海的怀里。

贾环却没有放松,他看着董千海道:“那点头是何意?”

董千海道:“是我心中有心结未解,不解开此结,绝无迈出最后一步的可能。但此心结,与白莲教无关。”

贾环闻言,直视着董千海的双眼,缓缓点头道:“老董,我贾环极少信人,这次,我选择信你一次。

但是,我并非没有后手。

我只警告你一次,在作奸犯科前,多想想我的话。”

董千海生生被这孙子的话给气乐了,他道:“贾环,就算此刻柴玉关亲现,他也不敢这般跟我说话。你凭什么?”

在董明月又紧张起来的脸色中,贾环冷笑一声,道:“就凭我能让我儿子不姓董!”

“嘎!”

董千海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董明月的俏脸也一瞬间红透。

董千海双目逼视着贾环,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环觑眼看着他,冷笑道:“我和明月早就商量好了……”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又伸出一根,一共四根,他抖了抖手指,语气有些嚣张道:“我和明月要生四个孩子!老小,我可以让他姓董!”

董千海呼吸都急促了些,沉声道:“老大!”

贾环嗤笑一声,道:“最多老三。”

董千海也退一步:“老二!还必须是二儿子!”

贾环在董明月简直没脸做人的捂脸中,点点头,道:“行,看你今天才从里面出来,我让你一次。大不了,我和明月多生几个!”

“两个!”

董千海眼睛又亮了。

贾环恼了:“老董,差不多行了!”

董千海却不放弃,坚持道:“贾环,我只要两个姓董的外孙。我保证此生,绝不再触犯秦律。我董千海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否则,天诛地灭!”

“爹啊……”

“唉……”

看了眼偷偷拿眼看他的董明月,贾环点点头,道:“算了,大不了我辛苦一点吧,成交!”

“呸!”

……

等董千海等人在宁国府后街下车时,迎接他的,是宁国府两百多手持强弩的亲兵。

在董千海微微讥笑的眼神中,贾环将他们都赶走了。

尽管,韩大还是将他们留在了附近……

宁国府后街的一套不大的两进宅院里,一处葡萄架下,董千海看了看周遭幽静的环境,和精巧的别院,点点头,道:“很好,我就在这暂住一段日子,好好与乖囡说说话。”

董明月道:“爹啊,你这里若是住不惯,也可以跟我和环郎回家去住的。”

董千海闻言,宠溺一笑,抚了抚董明月的头,道:“傻丫头,哪有丈人住女婿家的道理?”

贾环笑了笑,道:“岳父,我那里没这些烂规矩。已经有一个丈母娘都住在家里,再多个岳父,也没甚……”

董千海听起这茬就来气,目光微凝的瞪向贾环。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女儿绝无可能做正室。

可这个时代,做妾受的罪,他每每想起心里都有如刀割。

董明月看出董千海的心事,忙小声解释道:“爹啊,家里不一样的。

环郎早早在家里讲过,家里没有别家那些不好的事。

女儿不比谁低一头的……”

董千海不信道:“乖囡,你……你难道不用给正室太太立规矩?”

董千海也曾是大户人家出身……

董明月笑道:“哪里有太太嘛,环郎现在还没娶正室呢,八成也不会娶了……

他现在还有两个平妻,也还没过门。

那两人性子也都很好。

而且,环郎一早说过,家里不用立规矩。”

饶是董千海心思坚韧,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迷糊道:“这岂不是,没了纲常?”

董明月闻言顿时不高兴了,嗔道:“爹啊,难道你想让女儿去立规矩?”

“不是不是……”

董千海连连摇头,道:“爹每每想起你委身于小贼做妾,都恨得……嘿!如今看来,你过的还不错?”

董明月俏脸微红,有些幸福道:“爹,女儿过的很好呢。唯一心焦的,就是爹爹您。如今爹爹您也出来了,还恢复了身子,女儿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呢!”

董千海看向贾环的眼神,终于满意了些,只是……

他难得关心道:“小子,纵然如此,你也该尽力而为。

我虽然希望尽早抱上外孙,却也不希望你被酒色掏空身子……”

“咳咳咳!”

见董明月又是羞红脸又是幽怨的看向自己,贾环忙咳嗽了几声,道:“岳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

“噗嗤!”

董明月想起昨夜之事,好气之余,又觉得好笑,她对面色渐渐难看的董千海解释道:“爹啊,环郎之前身体有恙,不能……

总之,昨夜他被苗疆的蛇娘,以秘法相救,解除了病患,如今才能……”

董千海闻言了然,他又打量了番贾环,摇头道:“到底是因为功夫没练到家,品级升的快是快,但根基太过虚浮。

明日早起,你到我这来,花两个月时间,我帮你巩固一番。若是功夫深,以《白莲金身经》之妙,又何以至此?”

贾环闻言,忙激动道:“岳父,您真是这个!”说着,比划了一根翘的老高的大拇指!

“滚!”

……

留下董明月继续和董千海说话,贾环命人做了一桌好酒菜送来后,就先离开了。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耽搁不得。

幸好,董明月也理解。

一番折腾后,贾环外面气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内里的力气却已经恢复了许多。

从小院中出来后,发现乌远都没离开,抱剑而立。

韩大韩让两人更是面色凝重。

帖木儿抱着一架大大的强弩不放,也站在一旁。

直到看到贾环出来,众人才长呼一口气,帖木儿也终于保不住正常需两人才能张开的大弩,一下子磕在了地上。

不怪他们太紧张,着实是……方才那股气势,太过骇人。

纵然以乌远之能,都有些惊骇。

更遑论其他?

“公子,什么境界?”

贾环甫一出来,乌远率先问道。

贾环没有让他失望,道:“已不在武宗,但也还未到天象,半步之遥。”

乌远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不出所料,不过,也好,到了他这一境界,最大的追求,便是迈出那半步。”

贾环“嗯”了声,道:“他也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作假。事已至此,只能选择相信他……

这里就不要安哨探了,没必要,也看不住。

准备一下,接上姐姐,我们去十三将军府。”

“是。”

……

荣国府,荣庆堂。

“环哥儿回来了?你……你怎地成了这般模样?”

贾母坐在高堂上,看清贾环的脸色后,惊问道。

贾环只是简单了说了两句“不要紧”,就没有再开口。

家里姊妹们此时并不在此地,想来都在园子里。

薛姨妈亦不在。

但是却多了一个出乎贾环意外之料的人,邢夫人!

贾环顾不得详细回答贾母的话,讶然的看着她。

此时的邢夫人,与当初被关进去的她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她目光莹泽的看着贾环,不喜不悲,好似得道高僧一般,已然大彻大悟。

她没有对贾环怒目相视,也没有露出什么讨好笑意,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贾环摸不着头脑,看向贾母。

贾母见贾环不像真有事的样子,想起昨天的套路,以为又是他耍的什么把戏,便笑的比较明朗,道:“怎地,这才几年没见,就不认识了?”

贾环心里有了数,一边笑一边行礼道:“环,见过大太太。”

邢夫人又轻轻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却让贾环摸不着头脑: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

ps:虽然是三更,但是一万三千多字,是四更的量。

昨日状态不好,欠了一更,心里着实愧疚。

但绝不是被掏空身子所致……

今日写到夜里三点半,补全。

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章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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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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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章 厌弃

皇太后宫外,宋怡听到黄门侍中传出的旨意,心寒如冰。

怎么,可能?

堂堂一国太后,至尊至贵,被人当面顶的颜面尽失,连身边一个大太监都让人生生击毙。

最后狼狈不堪的和爱子退回后宫……

这等奇耻大辱,居然也能忍下?

宋怡脑子中一片混乱。

他宦涯数十载,起起伏伏,对于官场了如指掌,而与前朝息息相关的后宫中,他又何尝不是了若指掌?

皇太后此人,朝野中的印象普遍是,本分厚道,淡泊名利,贤良淑德。

在晋封为皇后前,她便被封为德妃,以彰显其德行之佳。

但宋怡对此等说法从来都在心里嗤之以鼻。

皇宫中的阴.私诡辣,甚至还要胜过前朝。

能在皇宫中,从最底层的宫女,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高度。

说太后是“本分厚道,淡泊名利,贤良淑德”之人,宋怡都不知该嘲笑谁……

在他的印象中,太后从来都是一个刚硬,手段老道的女强人。

而她最善用的,就是借刀杀人的计谋。

若非精心研究观察,又重金收买了宫内的眼线,通过⊥,..蛛丝马迹来推测,旁人根本无法发现皇太后的手段到底有多高明,借刀杀人的计谋运用到何等的出神入化。

因此,宋怡才打算做一把皇太后手里的刀,或者说,互相为刀。

可是,皇太后居然否决了……

宋怡的面色苍白,心中混乱而悔恨。

他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皇太后为何会拒绝,反而去帮贾环和隆正帝,将他推下万丈深渊。

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了。

宋怡作为官场老人,很清楚的明白,他完了。

悔恨的是,他实在是太冲动了。

他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找一门生出来,向皇帝进谏。

他最多在旁边旁敲侧击。

可是,因为贾环之前之举,着实千载难逢,这才让他激动之余,自忖胜券在握,不惜亲自上阵。

也是为了向太后和忠顺王表明姿态的一种方式。

可谁曾想,最后关头,太后竟然怂了……

却将他给顶到了风口浪尖。

若是旁人说出之前他在光明殿上说的那番话,也没那么严重。

可是,他是礼部尚书。

以他的身份,说出那番话来,等于是将自己的后路给断绝了……

当宋怡浑浑噩噩的随着两个黄门侍中回到光明殿后,迎接的,便是隆正帝的狂风暴雨。

“你不是说贾环不忠不孝,忤逆纲常吗?”

“你不是说,是朕在背后庇护着他,朕才是幕后之黑手,是那德行浅薄,不忠不孝的贼子吗?”

“你不是说,不屑与此等豺狼牲畜同殿为臣吗?那你又是什么不忠不孝的东西?”

满朝文武,看着暴怒的隆正帝,差点将口水从龙椅上喷到宋怡头上。

百官也理解隆正帝的愤怒,毕竟,之前宋怡差点就明说了隆正帝是个亲奸佞的昏君。

只是,听到最后,还是有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那可不是一个帝王该说的话……

宋怡之前还满面苍白,气色颓败。

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时,他一张老脸陡然涨红,满面愤怒。

他虽然是文臣一系,但,他或许是整个大秦文官中,最清正,最廉洁的一个文官。

他敢拍着良心说,他从未收过一两银子的贿赂。

就算是官场上普遍奉行的“三节两寿”送礼制度,他都从未收过超过一百两银子的礼物。

以他的地位,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当然,原因是他并不缺银子。

因为他生财有道。

宋怡的字,在大秦立国百余年来,首屈一指。

他的书法天赋,堪称无与伦比。

尤善董其昌。

为太上皇最爱!

皇太孙习字的临摹字帖,都是宋怡亲书,可见一斑。

而在他尚未入科场前,宋怡就凭一手好字,积攒了数百两银子。

而后又用这数百两银子,开了一个经营字画的铺子,名曰润泽号。

凭借他的一手金字招牌,当他还只是一个五品官时,便有了万贯家财。

他并不贪财,钱财够用,便从未从官场上下手,清清白白的忠于王事。

若非如此,太上皇又怎会如此赏识他?

所以,不忠之名,他不认。

更别提不孝了……

他乃大家庶子出身,生父丧去,家族分家后,他侍奉生母至孝。

生母病时,他曾衣不解带日夜服侍三天三夜,待其母病愈,他却病倒了。

此事曾于士林中传为佳话。

可以说,忠孝二字,是宋怡的立身之本。

如今,却被隆正帝“污蔑”以不忠不孝之名,他岂能甘心?

宋怡一双老眼赤红,看向隆正帝,一字一句道:“陛下,老臣自认昏聩无能,已认不清朝局,才做出误判。

可是,老臣为大秦效忠的一颗心,却从未变过。

老臣敢对天发誓,从未荒废过一回政务。

更从未贪墨过一两银子。

何来不忠之罪?

至于那不孝之罪,哈,世人谁人不知,我宋怡侍母至孝,母子相得数十年,又何来不孝之罪?”

宋怡前面一句话还好,隆正帝确实知道,他是一个好名不好财,当然,也不缺财的官。

可他后面一句话,却彻底将隆正帝引爆了!

数十年来母子相得,所以并无不孝。

那岂不是说,数十年来母子从未相得的隆正帝,是大不孝无德之人吗?

隆正帝暴怒咆哮道:“你身为礼部尚书,无故侮蔑圣躬,无凭无证,污蔑国之忠良,还敢说忠?

至于孝,你还敢说至孝?”

“老臣如何不敢?”

宋怡似也豁出去了,昂首高声道:“老臣一生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勤于王事,不敢有半点疏忽。

而天下人,凡知孝道者,谁人不夸我宋怡至孝?”言下之意,你隆正帝不知孝道……

隆正帝闻言,却冷静了下来,薄薄的嘴角弯起一抹极度刻薄讥讽的笑容,道:“宋怡,朕没记错的话,你乃丰润宋氏庶子出身,对吧?”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微微哗然。

此等言语,着实鄙薄。

换一种方式说,就是宋怡,你是小妇养的吧?

这种市井之言,从堂堂一帝王口中说出,着实太失.身份。

宋怡更是双目充血,浑身打起摆子来。

而后,就听隆正帝继续道:“朕不是鄙薄你的出身,朕在尔等眼中,虽不是圣贤之主,却还不至于自甘堕落至此,你宋怡也不配让朕自降身份。

朕想说的是,你宋家日进斗金的润泽号,是你在未从宋氏分家前就私下开设的吧?

宋怡,你身为礼部尚书,能否告诉朕,前宋司马光在《涑水家书议》中所言:

‘凡为人子者,毋得蓄私财。

俸禄及田宅收入,尽归之父母,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此言何解,嗯?”

隆正帝此言一出,原本愤怒于心的宋怡,忽如遭到五雷轰顶一般,木然在了那里,面色一片灰败。

群臣更是一片哗然!

纷纷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宋怡。

在这个纲常论理压倒一切的时代,在这个君臣父子的时代,在这个极度讲究家族体统的时代,宋怡所为,乃是大忌中的大忌。

就跟朝廷官员不得私立******,不得结党营私是一个道理,在一个家族中,未分家前,家族子弟是绝对不允许置私产的。

在后世,有一句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其实在这个时代,这句话同样适用。

一个家族的家长,之所以能够压倒族人,掌控家族大权,是因为他掌控着家族财权。

而一家之长,想要维护一个家庭的秩序,那么他只有掌握着一家的财政大权,才能真正维持住纲统。

若是每个家族子弟,都私下里设立小银库,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谁还愿意受到家长的管束?

尤其是庶子!

一般而言,有经营天赋的庶子,都会被家族委以重任,就是替家族经营。

却绝不是私下里偷偷经商。

宋怡这等所为,在这个时代,乃是大不孝之罪,为世人所鄙薄。

他辩无可辩!

即使当年,他在宋氏中饱受乒,却依旧不是他如此作为的理由。

“宋怡,你还有何话可言?

你现在说说看,到底是谁,才是不忠不孝的东西?”

看着殿中站立不稳,脸色颓败的宋怡,隆正帝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冷声讥讽道。

宋怡闻言,一双老眼看着龙庭上的隆正帝,隐隐赤红……

“噗!”

猛然间,他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而后,绝望的闭上眼睛,仰头栽倒。

“砰!”

身败名裂,无过于斯!

然而,另一方,隆正帝,也绝非胜者。

一个帝王,用这种手段,去击溃朝廷的礼部尚书,绝非什么光彩手段。

文武百官们,非但不会因此对他感到敬畏,不,或许有畏惧,但绝无敬意。

所谓圣天子,本该垂拱而治天下。

最多,也只能当个裁判。

像这种亲自下场撕逼的情况,只会有损他的威严和威望。

隆正帝不知吗?

不,作为一个当了二十年皇帝的皇者,他又怎会不知?

念及此,许多人的心里情绪都复杂起来。

当今圣上,待那贾家子,何其厚也……

……

相比于大明宫光明殿上的唇枪舌剑,惨烈凶险,贾家荣庆堂的气氛,就轻松欢快的太多太多。

对于史湘云的小心思,贾环并没有劝,只是可以嘲笑打趣了几句,又如愿的挨了顿打,嘻嘻哈哈中,也就没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史湘云胸襟本就开阔的缘故。

嬉笑之后,贾环就带着贾迎春要出门了。

几乎是几年才出正门一次的贾迎春,显得有些紧张和忐忑。

薛宝钗安慰道:“二姐姐不要担心,镇国公府牛伯爷的诰命,和奋武侯府温伯爷的诰命,都待环哥儿极好。武威侯府的侯夫人,更是环哥儿的义母。她们一定会关照于你的。”

身着一身素白衣衫的贾迎春,看起来很害怕。

她以往就算出门,也多是和姊妹们一起出去。

之前唯一一次单独出去,就是被送进宫里。

而那一次,给她带来的心理伤害,至今未愈……

听到薛宝钗宽慰之言,贾迎春嘴唇颤了颤,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双温柔可亲的眼睛里,满是畏惧。

面色发白……

贾环见状,心疼得不得了,忙道:“姐姐,不怕不怕啊!

实在不想去,咱不去也没关系的,咱们府和镇国将军府本就没太深的交情。

你在家好好待着就成,弟弟我一个人去,都算给他们脸了!

真的,没关系的。”

贾迎春闻言,眼睛微微一亮,语气中含着欣喜道:“环弟,真的么?”

贾环点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

贾迎春刚想笑出,眼睛却忽然看到了贾环后方,高台软榻上,贾母的一双满是深意的眼睛……

她笑容一滞,咬了咬嘴唇,轻轻的摇摇头,道:“环弟,我和你一起去。”

贾环闻言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贾母正在和鸳鸯悄声说着什么,还连连比划着。

他回过头,看着贾迎春,道:“姐,我没说客气话,真不用一起去的。”

贾迎春又轻轻摇头,道:“环弟,将军夫人曾有恩于我,我能去送她一程,也算是一点心意。”

贾环还想再说什么,后头的贾母却不满了,高声道:“环哥儿,你瞎护什么?你难道想让你二姐姐一辈子都待在家里?”

贾环闻言,回头郁闷的看向贾母。

贾母这次却不让他,道:“你带出去,让她和那些诰命夫人见一见,也是好事。”

贾环闻言无语,再看看垂头不语的贾迎春,叹息一声后,又笑道:“姐姐,不怕,弟弟跟你保证,天塌下来,弟弟都能给你顶起来!只要你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你做出不喜欢的选择。

不就是不想出阁嫁到外面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弟弟帮你招赘婿!

帅不过弟弟的,帕斯!

没弟弟有钱的,帕斯!

爵位比弟弟低的,帕斯!

武功没弟弟高的,帕斯!

反正,不入你眼的,统统帕斯……”

贾环话没说完,一连串的“帕斯”就已经让荣庆堂里笑疯了。

连上方本来听贾环说,谁也不能逼贾迎春出阁时,脸色一下难看下来的贾母,听到后面一串“帕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又展颜欢笑起来……

而在一旁笑弯了腰的姊妹中,贾迎春一张温柔可亲的俏脸上,腮凝新荔,满面羞红,嗔怪了声:“环弟太顽皮!仔细姐姐……”到底没舍得说出一个打字,反而帮贾环轻轻整了整凌乱不堪的衣裳。

一如当年。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心中都生起感慨。

而最感慨的,莫过于贾环的胞姐,贾探春……

……

从荣国府侧门,出去了一辆马车。

没错,就一辆。

不是贾家威名远扬的黑云车,而是一辆奢华的翠盖珠缨八宝车。

护卫在宝车周围的随从,一个个都跟便秘似得……

连乌远都黑着一张脸,打定主意,回头一定给贾环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

反倒是马车里,“咯咯咯”的笑声从未间断过。

贾迎春一张俏脸笑的通红,看着悠哉悠哉倚靠在车壁上的贾环,上气不接下气道:“环弟,哪有……哪有公子上闺车的?咯咯!

若是让人见了去,可如何是好?

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也会训你没有体统的。”

贾环撇嘴不屑道:“看我这幅模样,这般可怜,让姐姐照顾一下,谁能说什么?

哎哟!夭寿啦!

偶让那起子龟儿子欺负的好惨哪!”

看到贾环装腔做样在那里用不伦不类的怪话骂街时,贾迎春笑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看着贾迎春在那里笑,贾环也跟着嘿嘿嘿的笑起来。

温和的眼神,让贾迎春渐渐平息了笑声,她轻轻的替贾环理了理鬓角处的一绺乱发,然后轻笑道:“环弟,要是能永远这样高兴,那该多好啊……”

贾环一挑眉尖,道:“姐姐,这话怎么说的?以后只会比现在过的更高兴才是!

是,我们慢慢都会长大,我会娶妻生子,生好多……”贾迎春羞红了脸,没好气的嗔了贾环一眼,就听他继续道:“而姐姐你,也会遇到相爱的人。

也许姐姐你现在心里害怕,只想在家里住着,安安静静。

可是时间总会流逝,你会看着弟弟我一炕接着一炕的生孩子,也会想要自己的孩子。

姐,弟弟跟你保证,你一定会过的幸福的,一定!

我保证,一定等你遇到,你自己喜欢的人,欣赏的人时,才送你出阁。

而且,他绝不敢像我一样,三妻四妾,我捶不死他!”

贾迎春闻言,心里五味混杂,脸上也不知该羞,该怕,还是该笑。

只是怔怔的看着贾环……

“公子,到了。”

忽地,宝车外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惊醒了贾迎春,然后就见贾环跟她挤眉弄眼做鬼脸。

惹得她又想笑。

之前从家里出发,贾环给他这班亲兵家将说,要坐这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出发时,他的手下差点没造反。

真真有趣……

却又听贾环道:“远叔,直接进开到二门前。咱们这是香闺车……”

乌远在外面闻言,额前青筋炸起,咬牙道:“公子,我等焉能入二门?”

也是,普通客人顶多到仪门前的前厅,便不能再入内。

护卫之流,就要更靠前。

初进正门,就要被安排去喝茶。

贾环挠了挠下巴,道:“那就,让将军府的小厮送我们进去就是。”

车外顿了顿,贾环在车内又对贾迎春挤了挤眼睛,然后马车再次启动。

韩让上前交涉,亮明贾府名头后,不一会儿,几个小厮就出来,牵引着贾家的这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和后面的丫鬟婆子马车,行驶过正门、仪门一直到二门前,小厮退去,从里面出来了几个闻信而来的婆子迎接。

后头贾迎春的丫鬟司琪和教养嬷嬷李嬷嬷、刘嬷嬷一起走了过来,与将军府的嬷嬷照过面后,打开马车。

贾环先从里面跳下……

陡一见一个男人从香闺宝车中跳下,将军府的几个婆子差点没叫出来。

就要招呼前头守着的小厮前来拿“马猴儿”,不过待看清贾环身上的那身行头,凤翅紫金冠,蟒袍斗牛服,再一想是贾家的人,自然明白此人的身份了。

宁国侯,贾环。

可是,二门之后便是内宅。

里面如今多是来吊丧的诰命夫人,贾环能进去吗?

眼见着贾环将贾迎春从宝车上搀扶下来,婆子们顾不得去打量这位贾家二小姐,就想着要劝说贾环,不要再往里去了,与礼不合。

而就在这时,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道唤声:

“环哥儿?”

贾环闻言回头看去,顿时喊道:“干娘!”

竟是武威侯夫人张氏,也将将从自家马车上下来。

张氏走过来,淡淡的瞥了眼跟她行礼的几个将军府嬷嬷,微微颔首后,就拉起贾环的手,上下打量他,惊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憔悴?可是哪个欺负了你?”

见张氏气势越来越盛,贾环忙道:“没有没有,谁还能欺负我?干娘放心!对了,风哥呢?怎地没见他?”

张氏仔细看了看贾环的眼神,见他虽然面容难看之极,可眼神却还是轻松灵动,便送了口气,道:“受了委屈,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告诉干娘,干娘给你义父写信去告状!”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好!有干娘和义父做靠山,我怕哪个?”

张氏闻言,见一旁将军府嬷嬷面色难看,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免得失了恭敬。

你风哥在前面,你快去找他吧。”

贾环也醒悟过来,点点头,然后将身旁一直垂着头不敢说话的贾迎春往前拉了拉,对张氏道:“干娘,这是我姐姐。性子柔和的紧,干娘您帮我多照顾照顾。”

说着,又转头对贾迎春温声道:“姐姐,这位便是武威侯夫人,也是弟弟的干娘。待弟弟比我亲娘还亲!你叫人啊……”

贾迎春闻言,有些怯怯的抬起头,红着脸,看向张氏,屈膝一福,小声道:“夫人吉祥。”

张氏心里如何作想不知道,但面上却是笑的满面桃花开,亲热的牵起贾迎春的手,道:“好好,早就知道你。满神京城的诰命圈子里,哪个不知道环哥儿有个比亲姊妹还亲的姐姐?

他为了你不惜跑到宫里去要人,还和忠顺王那一起子大打出手。

哈哈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先进去。

不要怕,我就是环哥儿的娘,你是他最关爱的姐姐,咱们娘俩也该好好亲近亲近。”

不管如何,贾迎春面对这般热情的张氏,下车时一颗紧张的心总算舒缓了许多。

在贾环满满鼓舞神色的目光中,她与张氏一起进了二门,消失在垂花门后。

直到她们的身影远去后,贾环方收回目光,眼神中有担忧,也有些许期盼。

担忧贾迎春能否适应这种交际活动,是否会被里面不知轻重的诰命言语欺负。

贾环知道,真要那样,贾迎春连还嘴都不会一句,只能被默默的欺负,想想都心疼,恨不得现在就进去救人……

可是,贾环又期盼,贾迎春能够成长起来,适应这种环境。

她是他最亲近的姐姐,可今年,她已经十八了,该到出阁的年纪了。

就算再拖,也拖不得几年了。

念及此,贾环心情就十分不好。

转身,打算往前厅去。

然后就看到前面路过一人,他出声喊道:“赢普,过来。”

前面之人也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身着一身孝服,面容悲戚。

听到贾环喊声后,转头一看,眉头微微皱起,走来道:“宁侯,你怎么在这里?”

贾环看了眼赢普脸上深深的悲色,心中暗自点头,或许是因为家教森严的缘故,赢普几乎是贾环唯一不反感的宗室子弟。

对他的印象就是,好武,好战。

当然,最深的印象是,他因为欺负了李武,结果被方家虎妞方静拎着两柄铁锤,从朱雀街打到含光门……

不是赢普太废,实在是拿着锤子的方家虎妞,实在太过变.态。

贾环对赢普道:“我送我姐姐来,她奉旨给将军夫人梳头,我也是来帮忙的。”

赢普闻言,忙行一礼,道:“普,谢宁侯援手之恩。”

贾环摇头道:“行了,跟我作什么像,好汉庄里,数你喊着要跟我打的声音最大。”

赢普笑不出,只是叹息了声,然后看着贾环道:“宁侯,你的脸色……”

贾环也长叹息一声,道:“吾家亦有人仙逝矣。”

“啊?”

赢普闻言大惊,可是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却没见他穿孝服,不解的看着他。

贾环摇头道:“待日后你自然知道……罢了,走,带我去给夫人上一柱香。

我也是才知道,夫人当初在宫中曾援手帮助过我姐姐。

一直未来拜谢,是我贾环之过也。”

赢普忙摆手道:“宁侯太过客气……请!”

“请!”

客气一番后,两人一起前往灵堂。

一路走来,贾环心中不禁感慨。

老十三在宗室里混的着实太惨了些,宗室诸王居然一个都没来。

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宗室镇国公。

多是一些不入流的镇国将军。

这或许,与太上皇对他的厌弃有关吧……

……

PS:两更的量啊~~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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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虽然难看了些,可孙儿聪明啊,早早的就找好了老婆,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至于其他的……孙儿已经贵为一等侯了,想来就算不再多操劳,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眼睛不好就不好吧,何必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您说呢?”

贾环打破堂上的郁闷气氛,笑道。

贾母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道:“我说……我说你给我闭嘴!”

真真是……

愚蠢!

能复明,谁愿意瞎着?

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既然她们愿意,你就好好受了就是。

大不了日后给她们备一份厚一点的嫁妆就是,女孩子家……

偏你要作死,还宁死不受。

又因为不敬神佛,害了天条,如今磨难又降……

现在就算姑娘们愿意给你换眼,老天爷都不许了,成了多磨之事。

对张道士已经深信不疑的贾母,真的有些怒了。

“玉儿和云儿留下,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赵氏,你也留下吧,凤丫头也留下……算了算了,都留下,环哥儿自去吧。”

贾母生气的说道。

贾环眉头皱起,道:“老祖宗,您不要太信……”

“你还胡说八道!”

贾母脸色彻底变了,厉喝道。

赵姨娘是动手派,刚才那一支好看的野鸭子毛掸子被她打散了后,居然不知又从哪儿寻摸到一支,又朝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贾环无奈的遮挡了下,别让她抽的满身都是鸭子毛,道:“娘,好好说话,你这……爹!”

说她不听,贾环没办法,祭出“法宝”。

贾政闻言“哼”了声,觑着眼横了贾环一眼,心道你还记得老子是你爹?

现在知道求救了,知道你爹的能为了?

孽子,刚才还差点摔老子一跟头!

不过,他到底比内宅妇人清楚贾环这个一等侯的体面,更见识过贾环在朝堂上的“风采”,也觉得他这般被赵姨娘当小孩子打骂有失体统。

便干咳了两声,道:“赵氏,环哥儿毕竟大了,你别打了。”

赵姨娘闻言,重重扬起的掸子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在贾环身上拨拉了拨拉,转头对贾政柔声笑道:“老爷说的是,若不是这孽障太过不省心,还不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我也不会这般打骂他的。”

贾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了。”

赵姨娘“嗯”了声,重新站的……很……淑女……

满堂人都有些傻眼儿,薛姨妈算是彻底知道她那颇有城府的姐姐,到底是怎样在这么一个人手下败下来的了……

这……

无敌啊!

贾母也心里好笑,想到,这赵氏,平日里不过是一个糊涂种子,大字不识半个,闹尽笑话。

可谁曾想,竟在小老婆这一道上,走到了这个地步。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贾环却有些难为情了,私下也就罢了,这还满堂人呢,你们两个老不羞……

“咳咳!娘,注意一点……”

贾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赵姨娘风格再变,视线离了贾政,一张脸就变了色,怒气冲冲的看着贾环,道:“我注意你娘……

既然老太太让你下去,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环哥儿,你仔细了,娘不是在跟你说笑。

这件事,老太太和老爷说的算。

你若敢违背,就是忤逆。

娘教了你这么些年,若是教出个忤逆祖宗的逆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自己思量吧……”

贾环听着牙疼,不过好在,不用家里姊妹们的眼睛了,其他的……

唉,随她们折腾去吧。

想来以贾母的心性,牺牲孙女还可以有,但牺牲孙子,或者重孙,却是不能的。

摇摇头,贾环与贾母、贾政并赵姨娘行了礼后,就往外走去。

贾母虽然有些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放心,对鸳鸯道:“你扶着环哥儿到廊下,找个放心的小丫头子,让人扶他回去歇着,醒醒脑!如今越发糊涂了……”

因为方才商议大事,小吉祥已经早早的被贾母打发回东边儿去了。

鸳鸯笑着应了后,走下堂,扶着贾环走出荣庆堂门,在廊下唤了一个小丫头子过来,叮嘱她好生扶着贾环回东边儿去。

贾环撇嘴道:“鸳鸯姐姐,你忒不仗义,怎么着,你也得亲自送我过去,才显得你的诚心不是?”

鸳鸯好笑道:“这会儿又知道和我打趣了?

刚才急眉赤眼的,吓死个人。

三爷,我劝你好好回去才好,不然啊,姨奶奶又要出来喽!”

贾环大言不惭:“我那是让着我娘,不然的话,以我的身手,能让她打我一脑袋瓜子鸭子毛?”

“噗嗤!”

鸳鸯一笑,伸手从贾环脑袋上拈下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毛后,才醒悟过来此举太过亲密,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眼廊下偷笑的翡翠,然后没好气道:“三爷,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她们商议你的好事呢,哼!”

说罢,这小妞一跺脚,转身回屋里去了。

“嘿!这小娘皮……”

贾环大感无趣,挠挠头,也扒下来几根野鸭子毛,气的一把丢到地上,道:“送我回去吧,给,这是你的好处费……”

被排到好班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从贾环手里接过一把小银锞子,规规矩矩的扶着他朝东边儿走去。

打上回贾环将一上好的玉坠儿赏人后,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姨娘耳中。

据小吉祥说,赵姨娘心疼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还威胁要从她的月钱里扣!

要不是顾及贾环的面子,赵姨娘都想去找人要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再三交代小吉祥,不能再让贾环如此败家了。

当初她娘俩儿勤“捡”持家的时候,都没捞到过这么好的货色。

一个带路的小蹄子,做二十年丫鬟都挣不到一块那么好的玉坠儿,就让他随手败掉了。

而后,贾环兜里每天都会多一些小银锞子,印着吉祥如意的图印,还不错。

……

“唉,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让我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瞧瞧,人家老神仙算的多准?

一分一毫都不差。

偏他就是不信……

就是刚才,若不是宝丫头果决,早早的拦住他,他竟连公孙姑娘都想动手。

这个混账行子!

公孙姑娘啊,你放心,等医治好了环哥儿,我压着他,让他给你作揖,给你行大礼赔不是!

你只管啐他糊涂,他不敢还口。”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先是面色懊恼的骂了贾环一通,然后又面带感激欣赏的看着薛宝钗赞了句,最后则说好话安抚起了公孙羽。

其实,贾母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以公孙羽的性子,连她这个老封君都不怎么敬奉,方才被贾环那般斥责甚至辱骂恐吓,她居然动也不动,也不见她懊恼离去。

这……

不大正常啊……

有这个想法的,其实不止贾母一个,王熙凤、贾探春还有薛宝钗都有这个疑惑。

而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因为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没反应过来。

不过,贾母等人虽然疑惑,却不便直问。

倒是薛宝钗,因为有方才的“护驾之恩”,许是自觉不同,所以开口道:“公孙姑娘,环兄弟也是因为太过在乎家里姊妹们了。

尤其是二姐姐,在他心里颇有分量,所以才这般失态,他自身许是并不想这般。

当然公孙姑娘,你若是生气也是有的,就是别气坏了……”

公孙羽可能没有理解薛宝钗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生气。我愿意出手相救,并不是为了他……”

“嗯?”

众人闻言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这才反应过来,中了眼前这位丫头的圈套,她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哼了声,道:“换眼之法,从来只存在传说中。此次有幸,能得以施展,殊为不易。我是为了见识此术,才不在乎他的失礼。”

“哦……”

众人恍然,再想起公孙羽痴迷医术的性格,便都了然了。

唯有薛宝钗,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但却又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公孙羽看在眼里,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我还在回去准备一下施术之材,就先回去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后面的事暂时确实没公孙羽什么事了,就忙招呼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好生相送公孙姑娘,再把府上的对牌给她一份。

凡是给环哥儿治病所需,无需禀告,公孙姑娘可以直接使人来支取就是。

若是府上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不凡要多少银两,只管拿去花就是。”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人变了脸色,有好的也有微妙的,不过都没说什么。

然而公孙羽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木牌,道:“我已经有那边的对牌了,不需要再要一个,告辞!”

除了赵姨娘心里暗骂缺心眼儿,不知给我儿节省外,其他人无不对她的高洁品性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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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三章 生死对决

皇城,凤藻宫。

隆正帝下朝后,心情相当不错。

尽管没有达到最大心愿,可能拿下宋怡,本就是意外收获。

这些年来,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便以这个礼部尚书为主。

虽然不知为何他今日自寻死路,可隆正帝根本不在乎原因,只要能出一口这些年的恶气,就很好。

对于贾环的出击,以及他默契的绝杀,隆正帝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因此,下朝后,他便去了凤藻宫,探望贤德妃。

因为贾元春正怀有身孕,不能侍寝,再加上回宫后事务繁杂。

因此,这几日,隆正帝都没有到她这来过夜。

贾元春无聊之余,就会点几个题,限好韵后,使宫人送去大观园,让家里姊妹们作诗和词,以解烦闷。

却不想,今日中午,隆正帝就到凤藻宫来。

贾元春惊喜不已。

吩咐身边昭容奉茶后,还亲自服侍隆正帝进茶。

隆正帝少有宽慰过内宫,今日心情愉悦之余,倒是夸赞了几句。

贾元春心情大好,也好奇:“陛下今日气色真好……”

隆正帝细饮一口香茗,闻言后,大笑道:“宋怡老匹夫,这么些年来,仗着太上皇信重,竟敢欺君罔上,多次直言指责构陷于朕。

他若当真是魏征那般直言进谏的直臣,朕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

哪怕只是求直卖名,朕都可容他一二。

可恨这老匹夫,暗中投靠老十四,却拿朕做筏子。

该死!

今日,他却不知死活的指责贾环。

被贾环一通反击后,朕又一记绝杀。

终于将他气得吐血,一条老命送了三分。

待西域收复后,自有他埋骨之地!

哼!”

看着隆正帝狰狞的面上,说不出的戾气和快意,贾元春有些害怕。

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转移话题道:“陛下,环弟又惹事了吗?”

“哈哈哈!”

隆正帝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道:“这个混账东西,生怕气不死宋怡。

宋怡在朝堂上指责他不忠不孝,凌压太后。

他一句也不辩解,还当朝脱去了头上的紫金冠和斗牛朝服,白身而出。

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逼的宋怡是有苦难言。

结果,他回家后,转身又换了身新的,也不知避讳一时,就那么直接出来招摇撞骗,没事人一样。

朕得信,宋怡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呕血三升。

如今满城士林清流,都在骂他不是东西。

哈哈哈!”

想起贾环那套做法,隆正帝都觉得既荒唐又好笑。

贾元春却大惊道:“陛下,满城都在骂他,那他日后可如何是好?”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道:“什么如何是好?他从承爵以后,挨的骂还少吗?

朕看他过的比谁都好!一个武勋,要那么好的名声,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倒是明白的很,哼。”

贾元春闻言一怔,又道:“陛下,环弟不过十四,想来是真的顽劣,不是有意为之。”

隆正帝摆摆手,道:“不管是真心也好,有意也罢。他这样做,朕都很高兴。

贾环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朕能容他胡闹,什么事情是朕不容的,他心里都明白。

这就很好,比不得那起子猖獗小人,总有一日……哼!”

贾元春闻言,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奇怪。

贾环……比不得那群猖獗小人……

若论嚣张,这神京皇城,贾环敢认第二,哪个敢认第一?

对于贾环的那些“光辉事迹”,连她这等深宫妇人都有所耳闻,不想在隆正帝这里,贾环还成了知礼的了?

贾元春嘴角抽了抽,面色有些古怪。

隆正帝看在眼里,却懒得解释。

她哪里知道,贾环所为的那些,都不过是纨绔行径罢了。

值当什么?

哼!

他又啜饮了口茶后,又对贾元春道:“爱妃,你所言可当真?

你那二妹,当真与十三弟的赵氏十分相似?”

贾元春笑道:“模样倒不是十分相似,但那份心软柔顺,温柔可亲,却是十成十的相似。

若非如此,以将军夫人的性子,当初也不会去帮助二妹。

她也是谨小慎微,从不猖狂多事的性子哩。”

隆正帝想了想,回忆了下中车府曾上报的,关于赵氏性格的分析后,他点了点头。

不过,又犹豫道:“朕担心,贾环却不会愿意。

上回……他就大动干戈。

也真是奇了,别人家恨不得将女儿嫁入宫中皇室,偏你贾家的女儿,都宝贵的紧。”

都已经被选进储秀宫,想起差点成为他妃子的贾迎春,结果生生又被贾环给抢了回去,隆正帝心里还是难免腹诽一阵。

贾元春笑道:“陛下放心,到底不一样。将军府中,没有那么多费心事……

而且,以陛下对镇国将军的倚重,二妹定不会过得苦日子……”

隆正帝闻言,微微颔首道:“这倒是不错,待朕说的算后,老十三少不了一顶亲王帽子。毕竟,当年他是替朕……

他生性重情,府上除了一个赵氏,连个侧室都没纳过。

夫妻二十年,也从未红过脸。

至于赢普,更是一个懂事的……

嗯,你二妹若能服侍他,倒也是她的福气。”

贾元春笑颜如花道:“谁说不是呢,三弟最关心二妹,想来也能想明白。”

隆正帝闻言,面色古怪道:“爱妃啊,朕却以为,你想的怕是太简单了……”

贾元春抿嘴一笑,道:“臣妾却不信,一会儿,臣妾打发抱琴回去,赏二妹几件东西。探探风……”

隆正帝闻言大笑,道:“好!朕今日就不走了,看看你们姐弟俩过过招!看你降伏得住这个小王八蛋不能!”

……

恭靖坊,镇国将军府。

一座不大的灵堂上,挂满了白纱和帷帐。

一道长长的白纱,将内里的棺栋,和外间拜祭之处隔开。

外间,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着孝服,面色木然的坐在灵堂下的一个小杌子上,眼睛始终在白纱后的棺栋处。

人来人往,毫无反应。

挺直的背,也显得有些佝偻起来。

原本就微微花白的头发,愈发显白了。

看到这一幕,赢普的眼睛一酸,就落下两行热泪来。

走到男子脚下跪下,赢普哽咽道:“父亲,给娘殓妆容的诰命都到齐了。”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太上皇十三子,镇国将军,赢祥。

听到赢普的话后,赢普身子微微一震,声音极为沙哑的道:“去代为父和你娘,叩谢她们。”

“是。”

赢普应了声后,犹豫了下,又道:“父亲,宁侯和镇国公府、武威侯府、奋武侯府数家府第的世子前来拜祭母亲。给娘亲梳头的,就是宁侯的姐姐。您看……”

赢祥闻言,沉默了下,然后才缓缓转过头,一张相貌英挺的脸上,浮现着和贾环神色截然不同的枯槁和,平静。

他的一双眼睛,黑的可怕,没有一丝波动,如一澜死水。

目光扫过贾环众人,在贾环的脸上顿了顿,眉头微微一蹙,但没有多停留。

待看遍诸人后,他又顿了顿,方站起身来,魁梧的身材给人以压迫感。

而后,赢祥对着诸人,长长一揖,木然道:“多谢诸位,拜祭亡妻。”

贾环等人大惊,分忙避让,客气道:“都是晚辈应该的。”

不过,赢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谢过之后,又重新坐回了小杌子上,往身前的铜盆里添了几张纸,看它们燃起后,才再次凝神于白纱帐后的棺栋上。

贾环等人在外面虽然胡闹,但在这个场合却恭敬的紧,一个个面色肃穆。

因为年长一辈,所以众人要行跪拜礼。

倒也没什么别扭,众人一起叩拜三次,起身。

按礼,这个时候,吊祭的人,还要去给家属说几句宽慰的话。

牛奔、温博和秦风几个相互看了看,就这么走,肯定是不成的。

礼法大于天,这样走,显得太没教养,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可上前说话……

赢祥那副模样,生人勿近,他们和他从未照过面,普通客气话,怕也难得到回应。

岂不尴尬?

犹豫了会儿,众人最终还是看向了贾环。

这里面,也就贾环和赢祥还有数面之缘。

贾环气不过这群没义气,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挺着上,他干咳了声,上前数步,道:“将军,请节哀,多保重身体……”

然后就没词了。

牛奔温博倒也罢了,可秦风在后面却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这糟心的文化水平……

好在,赢祥顿了顿,许是看在先荣国的面上,到底答了句:“多谢。”

贾环对于这种场面活真是不自在,轻呼一声,就想告退。

然而,赢祥这会儿居然又开口了:“贾环,贪色的,我见过。但贪成你这般的,我还第一次见。

劝你一句,少年之戒在于色,你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理会面色滕然大红的贾环,又神态平静的往铜盆里加了两张纸后,再次陷入哀思……

后方,牛奔、温博、秦风等人无不面面相觑,见贾环那副囧样,一个个都是一副想爆笑,又必须要强忍着的模样。

贾环此刻做出一副无比冤枉的表情,好似窦娥一般,还不敢相信,莫名其妙的很耶,他说什么胡话,我完全不懂……

那副模样,愈发古怪。

就在众人忍得实在辛苦时,忽然,灵堂后方,赢普引着一群诰命夫人走了进来。

因他是小辈,本不用忌讳,却忘记了人群中还有一个贾迎春。

不过,赢普倒也知礼,头都不敢回,还垂着脑袋,这幅做派,倒让后面的贾迎春没有那么害怕了。

赢普先走到棺栋前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又大哭了几声后,被嬷嬷劝起。

出了纱帐,走到赢祥面前再跪下,低声道:“父亲,帮娘殓妆容的诰命夫人和贾家二小姐,都到了。”

说道贾家二小姐时,赢普的面色,微微有些恍惚……

赢祥“嗯”了声,起身,朝帷帐后之人,大礼相拜,沙哑的声音沉声道:“赢祥与贱内,多谢诸夫人、小姐援手之恩。”

“将军太过客气,快快请起。”

武威侯府人张氏、镇国公府郭氏、义武侯府刘氏,三人忙屈膝一福还礼,客气道。

贾迎春从未经过这等场面,便晚了一拍。

待前面三位诰命夫人都答完礼后,她才怯怯的屈膝行礼,小声道:“将军太过客气,快快请起。”

贾环站在堂下,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然后就准备与牛奔等人退下。

然而,就在这时,状况突生。

始终神色木然,眼神死寂的赢祥,在听到贾迎春轻柔的声音后,先是猛然抬头,而后更是霍然起身。

因为他之前坐在灵堂一侧,所以此刻站起身来,亦是侧对着众人。

因此,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脸色,是何等的动容。

狂喜?迷惑?感动?

不能自已!

而他之前一双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此刻却亮若烈阳。

死死的盯着纱帐后的,贾迎春。

“啊!”

贾迎春哪里经得起这等骇人场面,那层薄薄的白纱,竟似挡不住那人可怕的眼神,唬得贾迎春花容失色,倒退了两步,不小心绊倒在地。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什么情况?

武威侯夫人张氏面色一变,就要去搀扶贾迎春。

而这个时候,赢祥竟迈出一步,似想进入帐内。

场面哗然。

镇国公府郭氏秀眉微蹙,声音微冷道:“将军请自重。”

然而,赢祥恍若未闻,一双眼睛明亮之极,只是死死盯着贾迎春,一步步向前。

只是,他终究没能进入纱帐。

因为一道身影闪现到他身前,拦住了他。

贾环面色铁青的看着赢祥,一字一句道:“镇国将军,请自重!”

被挡住了视线的赢祥,身上的气势滕然而起。

满堂纱帐无风自荡。

贾环首当其冲,面色剧变,一股殷红从嘴角溢出。

赢祥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威视着贾环,沉声道:“让开。”

贾环狞笑一声,道:“太上皇说的真对,不知忠孝的东西。你老婆刚死,骨头还没凉,你想干……噗!”

贾环话没说完,赢祥眼中厉芒一闪而逝,贾环便一口血喷出,面如金纸。

“环哥儿!”

满堂人惊呼,贾环强撑不倒,大吼一声:“别过来,奔哥,叫远叔!”

牛奔满脸激动,停住想前冲的脚步,转身向外狂奔数步,用尽内劲,冲着前门咆哮道:“远叔,快来!”

声音之巨,回荡在整个将军府上空。

本在镇国将军府侧门外小客房中候着的乌远、韩大等人,闻言面色一变,拔腿就往里跑。

阻拦之人,纷纷被推开。

而灵堂内,贾环身旁,已经簇拥了秦风、温博、诸葛道、苏叶、涂成等人。

赢普在最初的震惊后,一下跪倒在地,抱着赢祥的腿,大哭道:“父亲,那不是娘亲,那不是娘亲啊,娘亲已经……去了啊!”

说罢,又趴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

赢祥闻言,身形一晃,却缓缓的摇头,道:“你娘她,没走。”

说罢,再次看向贾环,沉声道:“让开!”

贾环面色惨白,却高昂起下巴,嘴角的殷红触目惊心,眼神却极其蔑视的看着赢祥,讥讽道:“赢祥,你是不是被太上皇圈禁成傻.逼了?

怪不得太上皇要圈禁你,到底还是他老人家英明。

不忠不孝,不知廉耻的贱人!”

赢祥闻言,瞳孔猛然收缩如针。

即使他被圈禁那十多年,也从没人敢这般辱骂于他。

赢祥一拳轰出,在众人剧变的眼神中,那看似极缓,却让人根本没有半分抵挡信心的拳头,打向了贾环。

只拳风之劲,就让一旁拼命想挡在贾环身前的温博和秦风等人,都靠前不了。

而就在众人绝望时,一道惊慌恐惧之极的声音传来:

“不要啊!不要伤我环弟……”

拳风顿止,赢祥怔怔的站在那里。

这时,一道灰色身影极速从后方闪过,挡在贾环身前,一拳轰在了赢祥身上。

赢祥连退数步,眉头微皱。

而后,神色忽然变得,极为落寞,落寞得,似乎让人目之不忍。

大概,他这个时候,才从魔障中醒来。

“父亲!”

赢普真的都快吓疯了,今天这事,赢祥干的实在太过出格。

他娘病逝,满宗室里,居然就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愿意出来为她殓妆容。

还是皇帝看不过去了,寻来了这四位极有脸面的外姓诰命,替他娘赵氏做这事。

将军府不感恩戴德感谢也就算了,还弄出这么一出来。

要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是好招惹的。

甚至可以说,没一个是目前将军府能得罪的起的。

隆正帝虽然向着他们,可是,隆正帝毕竟说的不全算。

一旦太上皇出关,贾环去告一状。

本来将将才有解冻痕迹的将军府,立刻就会被再次打入深渊。

赢普倒不是担心丢了富贵和爵位,他为人至孝,实在看不得父亲再被折磨十年二十年。

因此,他从震惊中醒来,就一步扑倒在赢祥身边磕头,嚎啕大哭道:“父亲,娘亲去了啊,娘亲去了啊,她就在棺栋里躺着,父亲啊……”

赢祥的身子又晃了晃,过了会儿,才干涩道:“为父,知道了。”

事已至此,贾环心中也多少明白了些,但明白归明白,却依旧不可原谅。

他咬牙道:“干娘,婶婶,你们带我姐姐先走。”

“环哥儿……”

张氏、郭氏同时唤了声。

贾环冷笑道:“干娘婶婶放心,我贾环还算有些教养,不会当着死人的面动手。你们尽管去就是,我稍后就来。”

张氏、郭氏和刘氏闻言,面面相觑,各自叹息了声后,张氏道:“也只有先这样了。”

说罢,三人就准备带着神色凄慌的贾迎春离开。

“别走!”

然而就在这时,赢普忽然大叫一声,就要上前拦人。

却被暴怒的牛奔一脚踹在当胸,给踹趴在地。

赢普顾不得受伤,又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哭求道:“求几位夫人,大发慈悲,看在晚辈的微薄之面上,帮晚辈给娘殓妆容吧。晚辈求您们了!求您们了!”

说罢,又“砰砰砰”的磕起头来,用力之狠,不一会儿前额就一片血肉模糊。

张氏等人在纱帐后,也能看清,不由犹豫起来。

“干娘,两位婶婶,带我姐姐走人!

我们好心来帮忙,却差点被疯狗撕咬。

我们武勋,本就不该心软。

这笔账,今日不算,总有清算之时。”

贾环近乎冷酷的说道。

一双眼睛并不在磕头苦求不止的赢普身上,而是满面落寞心碎的赢祥脸上。

目光中满是怒意。

张氏与郭氏还有刘氏闻言,又齐齐叹息了声,摇摇头,张氏搀扶着花容失色的贾迎春,就往外走。

赢普见之,猛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其声音之悲切,让闻者心碎。

这个时代,讲究死者为大。

更何况是生母?

本来,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为母亲收殓妆容,就已经让赢普抑郁在心。

好不容易求来了这些身份贵重的诰命夫人,如今却闹到了这一步。

若是让她们离去了,那,赵氏的妆容,还会有人再收殓吗?

此情此景,让生平至孝的赢普,如何能受得了?

听到他这般哭声,别说灵堂附近的婆子丫鬟,连几位诰命都红了眼,贾迎春更是泪流不止。

前面,秦风等人也唏嘘不已,一起看向贾环。

然而,贾环此刻表现的冷酷,却让人心寒,他毫不动容道:“走人,这样的人家,沾染不得。太上皇的批语,再没有错。从今往后,将军府与我贾家,再无半点干系来往。”

众人闻言,虽然心中极为纠结,但还是准备走人了。

只是,一直没有反应的赢祥,却忽然开口道:“等等。”

他的声音,仿佛是两片锈迹斑斑的铜锣摩擦而出一般,沙哑的让人震惊。

贾环却一点等的意思都没有,冷声道:“赢祥,你若想在此动手,你尽管放手过来便是。

你大可看看,到底是你没有底线,还是我贾环没有底线。”

赢祥闻言,一双眼睛再次恢复成死水,不,是死水又结成冰,直直的看着贾环。

贾环丝毫不惧,与其对视着。

眼中的决然冷酷,清晰无比。

毫无疑问,从今日起,赢祥身上的那个军机大臣的名头,只会更加是一个虚名。

在方南天生死不知,皇太孙闭门养病不出时,军机阁的力量,荣国一脉承压倒性的优势。

赢祥区区一个镇国将军,只会被死死的压住。

而正如赢普担忧的那般,虽然隆正帝待赢祥甚厚,但太上皇待这个皇子,却不甚看重。

若非如此,也不会太上皇诸皇子之子嗣,皆可入上书房旁,景阳宫中读书。

唯独赢普没有资格进入。

天家无亲情,不只是说说而已。

贾环虽不懂,为何曾经受宠程度能和废太子争宠的赢祥,忽然间被太上皇这般厌弃。

但毫无疑问,他就是被厌弃了。

待太上皇出关后,从不爱打小报告的贾环,打定主意,一定要狠狠告一状。

狗.日的,太可恨!

然而,就在贾环打算带着众人离开之际,赢祥,一高大魁梧之七尺大汉,在众目睽睽中,霍然跪下。

这一幕,着实冲击了众人。

“某,赢祥,自记事以来,唯求光明磊落,能像父皇那般,成为一顶天立地之男儿。

此生,除愧对太上皇之教导宠爱,愧对……妻儿相依外,再无负于第四人。

却不想,今日,竟冲突了无辜善人。

此乃赢祥之过也。”

平静说罢,赢祥伏地叩首。

贾环等人纷纷避让,心中大骂这个臭不要脸的。

赢祥再怎么不受待见,终究还是皇室之人。

他们若是受了此礼,传出去后,立刻就会被御史弹劾成筛子。

就算此刻避让开,依旧被有人说他们狂悖无行。

众人刚刚升起的怜悯之心,瞬间消失。

然而,赢祥的脸上却一脸的坦荡,磕头赔罪后,就不再看纱帐后,而是看向贾环。

他沉声道:“贾环,今日是我坠入魔障,方才数次冲突无礼,其罪在我。

先荣国亦与我有半师之恩,我素敬先公。”

贾环满脸的讥讽之色,道:“我贾家当不起你这等人的敬佩,自此江湖路远,不相往来便是。”

赢祥沉默了下,神色愈发落寞,道:“你怪我,也是应当的,随你。但,我却不得不赎罪……”

说罢,他忽然反手一掌,击于胸口。

方才乌远何其凌厉的一拳,都只是将他击退数步,然而此刻,他竟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纱帐后发出一阵惊呼,秦风等人无不动容。

乌远更是眼睛微微眯起。

赢普爬了过去,抱着赢祥大泣不止,哭求道:“父亲,让孩儿赔罪吧,让孩儿去赔罪吧。儿子刚没了娘亲,若是父亲再有个闪失,活之何意,活之何意啊?”

灵堂中的气氛,再次悲哀起来。

赢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哀色,语气却依旧平淡,沉声道:“起来,男儿做事,自当一己承担。”

赢普不敢违逆,却只是哭泣不止。

这一幕,让本来暴怒于心的牛奔秦风都有些动容。

要知道,当日赢普被方静拎着铁锤追杀,差点被干掉,都没流一滴泪。

方静被方南天捉住后,赢普甚至还豪气干云的让方南天别责罚方静,等他日后本事了得后,再还回去就是。

也是因为这句话,赢普才没有被人笑死。

但,也可看出他胸怀之坦荡坚韧。

若非至孝之故,他断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

“砰!”

转眼又是一掌,赢祥方正之脸上,闪现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但他强行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没有喷出。

从武之人都知道,这种做法,对内伤而言,具有大害。

牛奔等人看向面色阴沉的贾环,连乌远都转过身,对贾环小声道:“他已伤了心脉,再来一下,不死即废。”

贾环闻言,脸上却闪过一抹厌恶的哂笑,他想看看,这位赢祥到底会不会自杀。

如果之前,赢祥只是打伤他,贾环可以不计较。

但是,他却妄想对贾迎春无礼。

这是贾环绝不能接受的。

哪怕此刻赢祥自尽于此,贾环也不会理亏什么。

虽有无穷后患,但他不惧之。 ⑧☆⑧☆.$.

眼看贾环只是一脸冷酷的冷笑着,牛奔等人也只能无奈。

这种场合,真没他们说话的份。

赢祥的手,再次扬起,眼神依旧坚定,平静,落寞。

并无任何停留的,挥下……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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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我真是瞎了眼

“不要啊……”

一道柔弱的声音,却让赢祥义无反顾的手顿在了胸口前。

掌风荡起了额前一绺白发。

他怔在了那里,强行逆转劲道触动内伤,使他再也压抑不住口中的腥意,唇角流出一抹血红。

纱帐后,贾迎春无助的看向郭氏。

方才,是郭氏焦急的让她喊出的这一声,可喊完后,该怎么办,她却不知道了。

她早就被这个场面给弄迷糊了。

她不明白,为何这位夫人告诉她,若不喊住那个打伤环弟的人,环弟会有大难……

郭氏看了贾迎春一眼,嘴角微微一抽,她也想不明白,贾环到底为何最护着这个迷迷糊糊的丫头。

郭氏是见过贾探春的,那个丫头,才最对她的性儿。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郭氏见贾迎春这怯怯的模样,想来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便高声对贾环道:“环哥儿,既然将军方才只是思亡妻心切,并非本意,你何不大肚些?男儿本该胸襟似海,你说呢?”

贾环闻言,面色漠然,眼神却微微松动。

赢普见状,连忙从赢祥身边爬了过来,大哭道:“宁侯,不看我们活人的面,你就看在,看在……”

话未说尽,就哽咽难语,又使劲的磕起头来,血染红了地砖……

贾环闻言,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纱帐,对张氏等人道:“干娘,婶婶,劳烦你们三位,替将军夫人殓妆容,我先带姐姐回去了。”

郭氏道:“行,你们先去吧。”

她也是看在赢普这般孝顺的份上,触动了母性,才答应继续做下去的。

张氏也道:“回去好好看看伤势,真真是……唉,罢了。”

刘氏沉默下,但也开口道:“家里参不够用,就打发人来取。”

贾环一一谢过后,便扶着面色苍白,眼神恐惧的贾迎春,从后面绕了出去。

灵堂前,乌远等人也各自收队。

倒是牛奔几个,不敢离开。

还要照看他们各自的老娘。

出了二门,上了贾家马车后,贾环恨恨一声,道:“必不与这匹夫甘休!贼厮鸟!老棺材瓤子!丑八怪……”

兴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盘上,贾迎春反而渐渐恢复了过来。

她见贾环市井小儿般骂不休,不由忍俊不禁,可又看到他胸口的血,脸色又发白了。

红了眼圈,拿绣帕给他擦拭着,道:“环弟,你怎么样了?”

贾环见之,忙停下村骂,哄道:“姐姐放心,就凭那老东西的老胳膊老腿子,要不是我昨夜耗费了太多气力,早恁死他了。”

“不许跟人打架,不理他们就是了……”

贾迎春一边替这顽皮爱惹祸的弟弟擦拭着嘴角和衣襟,一边轻轻的嘱托道。

贾环嘿嘿笑道:“那老不羞倒也有几分眼力界儿,知道我姐姐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贾迎春闻言,俏脸登时通红,扬起绣帕,嗔怒道:“胡说!环弟,你仔细我……教训你!”

贾环哈哈笑着道恼,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后,道:“姐,车里就咱们姐弟俩。我认真跟你说,真的该考虑了。

不过,我也不让你出去了。

你太善良,善良的出去我都不放心,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这样,咱们看看能否找一个合适的人,入赘到咱家。

咱不求他高官厚爵,也不求他大富大贵。

弟弟只有一个要求,只要品性好,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对你好就成。

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

姐,你看成吗?”

贾迎春闻言,俏脸通红,双眼中含泪,怔怔的看着贾环,道:“环弟,我……我也不知。

环弟啊,姐姐就想,能在家里多待几年,不想……不想那么早出阁。

环弟,能让我在家,再待几年吗?”

贾环看着贾迎春眼里掉下的泪,心都快碎了,急道:“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怎么不能?怎么不能?

姐姐,咱不是说了吗?你就在家待一辈子。

弟弟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姐夫回来!”

贾迎春闻言,羞红了脸,轻轻温柔一笑,垂下头去。

贾环只以为贾迎春在害羞,却听不到她的心声……

环弟啊,姐姐本失怙孤女,是家里姊妹中最无趣之人。

却不想,竟能得你爱护怜惜,才使得这些年,过的顺心温暖。

姐姐真的知足了……

只是,姐姐虽然愚笨粗蠢,却不是那不知冷暖善恶,不知回报之人。

平生惟愿环弟能长命百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只是,姐姐身无长物,没有一点能为,些许小事都帮你做不好。

唯有,唯有借这姻缘哪……

……

荣国府,荣庆堂。

因为秦氏是晚辈,且昨日已经悲伤过了。

因此,这边人看起来都已经没事了般,满堂笑语……

(这点是有些奇怪,原著中,秦氏死时,贾宝玉吐了口血,然后送葬时就跟秦钟调.戏二丫,晚上和秦钟调.戏智能。贾敬死时,荣国府更是一点悲音都没有,该玩玩,该笑笑,王熙凤还打趣说是得道升天了。)

堂上,摆放着十匹金锦缎子,上绣福寿禄和五蝠纹样。

贾母高坐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匹锦缎,与薛姨妈在一旁笑说着。

家里姊妹们也都是通女红的,也纷纷品头论足着。

就在大家说的高兴的时候,忽然,外面进来数人。

为首之人,正是近来一直管家的李纨。

她一扫往日重重压力下时时蹙起的秀眉,笑的极为灿烂。

进门后,就对上头的贾母高声笑道:“老太太,今儿可真是喜事连连。我将将才送皇太后宫里的昭容出门,就见咱们家娘娘派人回来送东西。”

贾母闻言,面色更喜,朝李纨身后看去,果不其然,为首的丫头,就是当初家里出去的抱琴。

贾母喜道:“娘娘因何派你回来?”

抱琴也伶俐,屈膝一福道:“老太太,娘娘派奴婢回来,一是来看看老太太您,二来,是给家里二小姐送些东西回来。”

“哦?这是为何?”

贾母闻言,面色微动,问道。

抱琴笑道:“回老太太的话,是娘娘给万岁爷建议,让咱家二小姐去给将军夫人梳头的。

今儿娘娘听陛下下朝后说,二小姐和三爷已经去了将军府,陛下心里高兴欢喜,娘娘也欢喜,就派了奴婢前来送二小姐一些玩意儿。”

说着,朝后面看了眼,两个小宫女捧着金黄绣凤锦缎盖着的大紫红漆盒上前。

抱琴献宝似得的打开后,只见一个漆盒中盛放的是一对镶宝金丝手镯、一对碧玉钗和一对珠钏。

另一个漆盒中,盛放的是一个龙凤金项圈,还有六个如意八宝金锞子。

看到这些东西,贾母和薛姨妈还有李纨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这是寻常富贵人家,最常用的添妆首饰……

贾母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和担忧起来。

虽说世道就是这样,男人死了,女人守寡天经地义,为人彰赞。

尤其是大户讲礼的人家,通常都不会让家中少寡再嫁。

可是,若是男人死了女人,尤其是有孩子的家主顶梁柱。

那么按礼,这边妻子出了殡,那边就该尽快论再娶之事了。

名义很简单,不能少了孩子的教养,更不能失了对长辈的孝道……

这就是煌煌礼教!

可是,哪个女人心里喜欢这样?

若真是自家儿子遭遇这种不幸也还罢了,可是,如今是别人这般,自家人却想着让自家人去填坑。

就算他将来是亲王是宰相,这幅上赶的模样也太难看了些……

元春这丫头,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啊。

莫不是,她是为了肚子里的……

只是,你还是不了解咱们如今这个家……

贾母心里叹息一声,就想趁着贾环和贾迎春还没回来,将抱琴打发出去。

待下月初进宫探望的时候,再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然而,没等她开口打发,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阵动静。

竟是……贾环回来了!

这……

就在贾母面色一变,紧张起来时,贾环呵呵笑着,挽着贾迎春的手,姐弟两人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般热闹?”

贾环脸色虽比走前还不好,但语气还是轻快。

“奴婢见过三爷。”

抱琴喜滋滋的说道。

贾环看到抱琴之后,眉尖轻轻一挑,再看着她身边两个宫女捧着的漆盒中的东西,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些首饰玩意儿,是当初贾元春初封贵妃后,贾环亲自过目挑选出来送进宫的。

“呵呵。”

几乎是无意识的呵呵了两声后,贾环松开贾迎春的手,轻轻捻起了一根碧玉钗。

“环儿,怎地这早就回来了?”

连贾母都不知该说什么时,林黛玉忽然轻笑着问道。

贾环眼睛微眯,而后恢复正常,对林黛玉笑道:“事情办完了呗,又不在他家过年……”

说罢,不顾林黛玉的恼视,贾环又对贾迎春道:“姐姐,你带姊妹们先进园子里去,今天的事,我得和老祖宗说一说。”

贾迎春有些迷迷糊糊,虽然感到气氛有些不大对的样子,却也想不出什么。

以为真是今天的事不好当着姊妹们的面讲,便难得当回大的,招呼着姊妹们离去。

林黛玉、史湘云和薛宝钗等人聪慧一些,临走时都有几分担忧的看着贾环。

待她们离去后,贾母想打个圆场,道:“环哥儿……”

话未说尽,贾环伸手拦住,他正色看向已经唬的变了脸色的抱琴,道:“大姐把这些嫁妆还回来,是打算跟家里划清界限吗?”

抱琴本来唬的跟什么似的,听到这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嗔道:“三爷,您这是哪里话?娘娘在宫里天天都念着家里,怎会和家里划清界限呢?

这不是之前娘娘给陛下建议,让咱家二小姐去给将军夫人梳头,今儿听陛下说……”

“好了!”

眼见贾环面色瞬间铁青,贾母连忙喊住了抱琴,连连打发鸳鸯道:“去,带抱琴她们下去用个饭,再给个大封,就送她们回去吧。快去快去……”

鸳鸯看着贾环的脸色也害怕,连忙走下去,带着面色煞白的抱琴和两位小宫女出去了。

待她们刚刚出门,贾环就把手里的碧玉钗一把贯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粉碎。

他双眼发赤,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恨的快咬碎银牙,一字一句低吼道:“我真是瞎了眼!竟去亲近那贱妇之女!!”

此言一出,简直如惊雷一般劈在了高堂上两人的头上。

贾母整个人差点都崩溃了,大哭道:“环哥儿,那是你大姐啊!她也是为了你着想哪!”

薛姨妈也哭道:“环哥儿,大丫头只是犯了糊涂,没有坏心哪!”

贾环大恨道:“她的好心,就是要将家里的姊妹,嫁给一个鳏夫吗?”

……

ps:说两句。

应该说,将迎春嫁给十三,是很早之前的想法,当时还在构思后续大纲。

但这个想法和书友讨论后,就被毙掉了。

因为书友实在无法接受将这样一个温柔可亲的姐姐,嫁给一个老头子,尽管他将会是一个亲王。

所以不会出现你们想的那样。

当然,原因不只是如此,下一章会讲清楚。

而之所以设计这段剧情,是为了这一卷的主题。

后面会见到。

不解释一下不行,感觉快炸了……

(未完待续。) 2k阅读网

第七百九十五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皇城,凤藻宫。

此刻殿内的气氛,与之前的暖意和煦截然不同。

隆正帝面沉如水的看着他手下的中车府头子,朱正杰,冷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旁处,贾元春已是花容失色。

朱正杰躬身道:“主子,宁国侯贾环去了镇国将军府后,十三爷听到了贾家二小姐的声音,便魔怔了,想要进入后堂去看,却被宁侯拦住。

双方发生了些冲突,宁侯吃了点亏,之后,宁侯手下的那员武宗乌远,进来将十三爷击退。

而后,宁侯大骂十三爷为不忠不孝之人,还要几位诰命夫人和贾家二小姐走人,不给将军夫人殓妆。

将军府世子赢普跪地痛哭亦无用,后来,还是十三爷亲自跪下,并自己重伤了自己赔罪,几位诰命夫人才留下来继续为将军夫人殓妆容,宁侯则带着贾家二小姐走了……”

应该说,朱正杰还算清楚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但显然,立足点明显站在赢祥这边的。

当然,他知道,隆正帝也是站在赢祥这边的。

如果说,天家还有一份亲情在,或许,就是这一对手足间的亲情。

尽管这份亲情中,也有许多算计和瑕疵,但毫无疑问,这份亲情是存在的。

因此,

听闻赢祥被逼成这般,甚至到了下跪自戕的地步,隆正帝勃然大怒咆哮一声:“混账!”

一旁的贾元春听闻此言后,早已唬得站不住,跪倒在地,哀求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事皆贾环年幼不懂事,还请陛下……”

“住口!”

隆正帝面容都有些狰狞,心中恨急,抬起脚就想朝贾元春身上踹去。

临身前才记起,她现在怀有龙种。

堪堪收住脚后,更气,骂了声:“痴蠢愚妇,坏我大事!”

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这个时代,像贾环那般呵护家中女人的男子,百中无一。

若是放在贵族圈里,则是万中无一。

贾琏的性子够软和了,平日里都让着王熙凤,不愿起冲突。

可火气上来,也拿着把剑,想要砍了那黄脸婆。

更何况是隆正帝这种从不缺美人的人间帝王?

若非贾元春身后有一个贾家,还怀有骨肉,隆正帝方才那一脚下去,能踹废她……

看着隆正帝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贾元春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泣呼一声:“陛下!”

……

怒气冲冲的回到上书房后,隆正帝拿起茶盅,很灌了两口后,就将茶盅狠狠的摔在地上。

在一旁一直为他整理奏折的帝师邬先生见状,朝朱正杰摆了摆手。

朱正杰躬身退下后,邬先生才笑道:“陛下,何以如此大怒?当心龙体才是。”

隆正帝怒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罢,又瞪向邬先生,道:“朕就不信,你还不知道此事。”

可以说,邬先生是隆正帝真正最信任的人。

中车府送上来的消息,从来都是一式两份。

一份呈给隆正帝,另一份,则呈给邬先生。

故有此说。

邬先生却呵呵笑道:“陛下,臣却不觉得,有何值得陛下如此着恼之处啊。

陛下本就没有想过,让贾家那位姑娘,嫁给十三爷当续弦。”

隆正帝闻言后,眼神一凝,觑目看向邬先生,道:“此言何意?”

邬先生呵呵摇头笑道:“陛下,日后十三爷是一个地位清贵的亲王,还是一个佐政亲王?”

隆正帝闻言,嘴角抽了抽,哼了声,道:“十三弟允文允武,能力出众,又自幼与朕亲厚。

只担一个亲王的名头虚度光阴有何益处?

朕自然是要封他一个佐政亲王的。”

邬先生哈哈笑道:“那就是了,日后宁侯贾环必定是军中大员,陛下虎将,掌军机大权。

若是再与十三爷结亲,呵呵呵……”

“哼!”

隆正帝没好气的瞪了邬先生一眼,道:“他们二人,还能勾结谋反不成?”

邬先生摇头,笑他嘴硬,道:“不过是防范未然罢了。”就差没说这是帝王心性中的多疑属性……

隆正帝又瞪了他一眼,气道:“朕虽然没想过让他们两家结亲,却也没想过让他们二人成不死不休的仇人!尤其是这个关头,十三弟竟自戕己身,身受重伤。

听信妇人之言,误朕大事!”

邬先生却微微一摇头,面上笑容敛去,轻声道:“陛下,十三爷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哪。”

隆正帝闻言一怔,皱眉道:“先生此言何意?”

邬先生手中拿着一份纸笺,道:“以乌远之能,趁十三不备,重击一拳,也只能将十三爷击退数步,却不能伤之。这……着实了不得!”

隆正帝闻言,接过邬先生手中的纸笺,认真看了一遍后,微微吸了口气,面色微变,轻声道:“朕早就知道,老十三是太上皇诸皇子中从武根骨第一之人,其悟性,亦是个中翘楚。这也是太上皇当年深爱之缘由所在……

却不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对于真正的顶层人物而言,高深的武道,代表的并非是强大的单兵杀伤力。

到了这个层次的人,这种杀伤力聊胜于无,他们也不会无聊的和贾环一样,去找一些纨绔们干架……

但是,这并非是说,武道深浅就没用了。

若真这般,太上皇也不会选择闭死关……

对于最顶级的人物而言,武道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延长寿元。

只是,武宗以下,没什么显著效果。

甚至,还会因为过多劳损,使得寿元减少。

将门世家,多的是年不过六十的短命鬼……

而想突破武宗,需要的,绝非是财力、权利和地位就能达到的。

也因此,世间贵人,即使恋长生者,也少有往这方面动脑筋的。

因为十有**,这样死的更快。

但是……

镇国将军赢祥,显然已经达到了极深的层次。

他本就比隆正帝小十岁,若是日后……

那……

想的极深,隆正帝眉头紧紧蹙起,忽地,他一抬头,高声道:“苏培盛!”

一直守候在外间的苏培盛闻言,忙走了进来,躬身道:“奴婢在。”

隆正帝沉声道:“拿着朕的金牌,去供奉院请梅供奉,往将军府走一趟,给十三爷看伤。”

一旁,邬先生闻言,面色微变,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寒意……

苏培盛躬身一应后,就要退出,又听隆正帝咬牙道:“再去宁国府,将贾环那个混账召来!”

“喏!”

……

“她的好心,就是要将家里的姊妹,嫁给一个鳏夫吗?”

贾环的话,让贾母和薛姨妈都不能答。

然而,就在两人犹疑间,忽然看到贾环身体晃了晃,嘴角一抹刺眼的红,缓缓流下。

贾母大惊,忙招呼早就怔在一旁的李纨道:“快,快扶住你三弟!”

李纨惊醒,忙迈着小碎步上前,一把扶住贾环。

贾环也确实坚持不住了,之前赢祥对他的冲击,使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原本倒也可压得住,可之前贾环着实被气狠了。

他自以为,对贾元春不可谓不关爱。

从他承爵以来,成为贾族族长,不管是为了投资日后也好,还是为了补偿贾元春这些年受的罪也罢。

往宫里洒银子,他从未心疼过。

没错,就是洒水一样的洒银子。

为了让她过的好一点,贾环几乎喂饱了宫中大大小小所有有头面的太监和宫女。

甚至为了让她受宠于隆正帝,贾环每年还拿出二十万两银子送入宫中。

然而,一片诚心,到头来,却换来亲人的背后捅刀!

这让贾环如何能不受伤?

牵动了之前的伤势,又加重了些,这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其实,真正问题倒不大,毕竟只是气势冲击。

贾环二世为人,最不怕的就是这玩意儿。

只是,却苦了李纨。

她本只是用手扶着贾环的胳膊,可哪里扶得住,眼看贾环朝一边倒去,她也只能舍身饲虎,用身子扛住了他沉重的身躯。

贾环倒是靠的舒服,软软绵绵的一个身子,可李纨却差点累的把舌头给吐出来……

还好,贾母和薛姨妈及时赶到。

“环哥儿啊,你大姐真的没有恶念,每逢月初我去看她,她多次跟我说,家里就你一个人撑着,太辛苦。她想帮你,可也帮不上大忙。她不是想害二丫头啊……”

贾母也在一旁扶着点贾环,掉着泪解释道。

她知道贾环的伤是心结,解开心结才能好。

当然,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和睦的家里再起波澜……

薛姨妈的立场却不同,她看到贾环这般模样,真是唬的魂都要飞了,哭的真切道:“我的儿啊,你可要保重身子啊,你若有个好歹,你让这一家老小,去指望哪个?”

贾环长呼了口气,虽面若金纸,但到底能站稳了。

他直起身,也算救了身后的李纨一命,而后,他对贾母道:“老祖宗,下月初,你再进宫……”

顿了顿,匀了口气后,继续道:“你告诉她,从今日起,家里的一切事,均与她无关。

让她当好她的皇妃,生好她的皇子就好。

我不管她是好心,还是歹意。

这种事,只有一次。

她好日子如果过的腻味了,我可以成全她……”

此言一出,贾母等人无不色变。

贾母劝道:“环哥儿,这话我去跟她说,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大姐啊!还是你一个父亲的……”

见贾环的脸色又难看起来,贾母叹了口气,忙道:“罢了,我去跟她说就是。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明白,你大姐,并无坏心。”

贾环闻言,冷笑一声,道:“不管她有没有坏心,都是无知妇人。”

旁边三个女人闻言脸色都不好看了,贾母道:“环哥儿,这话老祖宗就不爱听了。你大姐虽然这事办的差了,可她的心却是好的。

那苏公公之前就说了,十三爷日后少不了一顶亲王王爵。

他家里又简单,没有寻常富贵人家的那些妻妾……

我也听说过,他府上的哥儿行事至孝。

这般人家,难道真的差吗?

也就是你,护着家里的姊妹们跟护什么似的。

换个人家,这难道不是一等一的大好事?

二丫头的情况脾性你也清楚,我倒想看看,你以后准备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她能比亲王王妃还更体面!”

贾母越说越来劲,心里也有些恼。

她怪贾环把贾迎春看的太主贵了些,反倒骂起了当娘娘的贾元春。

在老太太心里,木讷不大气的贾迎春,别说和她的心头肉贾宝玉、林黛玉比,就是跟三丫头贾探春都没法比。

何苦来哉,为了这么一个没福气的丫头,闹了一回又一回……

薛姨妈也有些犹豫了。

她当初为了家族,甚至不惜要送薛宝钗进宫当秀女……

若是当初能有个机会,直接让薛宝钗当个将军夫人,然后再当亲王妃。

想来她也绝不会犹豫的。

至于赢祥是鳏夫,年纪还大……

在这个时代,这些根本都不算问题。

当然,如果是贾环的嫡亲女儿,那么以一等侯嫡女的身份去给人做填房,可能还有些不合适。

可是,贾迎春的身份,比薛宝钗更低。

薛宝钗好歹还是一个嫡女,又有丰厚的嫁妆傍身。

可贾迎春,只是个父母皆亡的孤女。

能有这个机会,说是造化都不为过。

不过,薛姨妈想是这样想,她心里却也明白,贾环与世人的想法到底不同。

他重亲情,重到了世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这不能说是坏事,只是……

“环哥儿,莫非,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薛姨妈最会察言观色,轻声问道。

贾环摇了摇头,道:“老祖宗,姨妈,你们都去坐吧……”

贾母和薛姨妈两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暖。

贾母扶着贾环,没好气道:“你跟我一起坐吧,看看你,火气这般大,都是做侯爷的人了,真是不该!

再不许有下次,气着自己,可如何是好?”

又对李纨道:“你去他那边,把幼娘喊来……先去凤哥儿那里看看吧,幼娘这丫头这个时候应该在她那里。”

支使完李纨后,贾母又对贾环道:“到以后,二丫头也找一个你这般的,妻妻妾妾一屋子,我看你还怎么跳脚!”

贾母和薛姨妈一起将贾环扶到软榻上坐下后,贾环才算喘匀了一口气。

他看着贾母道:“老祖宗,赢祥比二姐姐大两轮哪!做她爹都够了!”

贾母气道:“皇帝比你大姐大两轮还多,你怎么不替她想想?就那样骂她!”

贾环皱眉道:“当初是孙儿送她入的宫吗?”

贾母气结:“你就跟我顶!”

贾环苦笑起来,气虚道:“老祖宗啊,孙儿也知道世情如此。可是,却绝对无法接受,让二姐姐去做别人的替身……”

薛姨妈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贾环解释道:“姨妈,你以为宫里的为何会刻意安排二姐去给将军府的赵氏梳头?就是因为二姐的声音甚至是模样神态都极像赵氏。赢祥只听了二姐的声音,就魔怔了。

你想想,若是二姐真过去,那还能活成她自己吗?”

贾母和薛姨妈二人闻言,面色均是一变。

贾母皱眉道:“竟还有这种事……”

贾环再道:“况且,咱们家,着实不能再多一个亲王妃了。”

贾母闻言一怔,道:“这又是如何说起的?再多一个亲王妃,对你不也是一个助力?你大姐也是这样想的,多次跟我说,环哥儿一个人支撑着家业,太苦了!”

贾环闻言,面色复杂,缓缓摇了摇头,道:“这是两回事……

若是普通混吃等死的亲王也就罢了,可是老祖宗,连您都能想到,日后赢祥少不了一顶亲王王爵。

可见,他与陛下的关系之近。

待日后陛下说的算后,如今忠顺王的佐政王之位,多半就是他的。

到时候,孙儿也入军中当值了。

以陛下的心性,您以为,他会见到咱们家和将军府密切关联?”

“这……”

贾母面色连变几次后,缓缓疑惑道:“那……陛下为何会传旨,让你们姐弟去将军府吊丧?”

想起隆正帝曾经若有若无的暗示,贾环脸色阴沉了下来,道:“算计。”

贾母想不明白,还要再问,却见李纨带着公孙羽快步赶来。

公孙羽的面色焦急,看到贾环的面色后更是惊呼一声,清冷的脸上,满是仓惶。

眼圈也红了起来。

贾环见之,忙挤出笑脸,道:“幼娘莫慌,并无大碍。”

昨夜起,公孙羽就没见过贾环。

陡然看到他这幅枯槁惨淡的模样,她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手都颤了起来。

一旁贾母和薛姨妈看着贾环的笑脸,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心道老话到底说的好,娶了媳妇忘了娘!

公孙羽都顾不上给贾母和薛姨妈请安见礼,就慌张张的拿起贾环的手腕去号脉。

只是,号着号着,公孙羽的脸色就古怪起来。

这……

如何能瞒得过她?

贾环忙解释道:“昨夜蛇娘找我说,她找到了一种新办法,可以更快医治好我。

她‘医’完我后,我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想来是因为她医术不精,治坏了我,要不然,她也不会偷偷跑了!”

此言一出,贾母却是恼了:“这还了得?还不快派人抓她回来!”

贾环嘴角抽了抽,正要解释,他大肚,放她一马。

公孙羽就忙道:“老太太放心,公子已经大好了。只是……治疗耗费了太多……太多精力。”

也不知这丫头怎么想的,精力就精力吧,干吗非要在“精”字上加着重音呢?

堂上都是过来人,哪里听不出这话外音。

闹了个大红脸不说,李纨差点没软倒在地……

贾环正想把头藏裤裆里,忽然,鸳鸯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进门就道:“老太太,三爷,宫里来人传旨……”

众人闻言,顾不得臊得慌,贾母忙问道:“传旨公公呢?”

鸳鸯道:“就在前面候着。”

贾环不等贾母再问,就忙开口道:“幼娘,能否让我看起来更惨些,受伤更重些,最好太医都查不出问题来。”

众人面面相觑,好在公孙羽学医出身,心理素质强的多。

她见贾环着急,也不多问,从药箱里取出一根尺许长的金针,在贾环身上扎了几下。

然后,就见贾环的面色一瞬间发青发暗,变成了传说中典型的“印堂发黑”,且气若游丝。

要不是贾环还会挤眼睛,贾母等人唬也要唬昏了。

而后,才命人去请传旨公公。

不一会儿,苏培盛就进来了。

他看到软榻上几乎坐不稳的贾环,也是唬了一大跳。

竟比早朝时还惨!!

“宁侯!您这是怎么了?”

苏培盛顾不得和贾母等人招呼,几步上前,靠近了些,急问道。

贾环闻言,似乎连开口都费力,道:“老……老苏,你……害我!”

苏培盛吓一跳:“宁侯,这话是怎么说的?”

贾环面色微微狰狞,道:“狗……日的,赢祥……”

“噗!”

苏培盛腿差点都软了,连连咳嗽不已,道:“宁侯,奴婢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环哥儿!”

贾母也变了脸色,喝了声。

赢祥是谁的种,这也敢骂?

贾环似晕晕乎乎的摇摇头,道:“前头,是语气句……”

苏培盛哭笑不得道:“天爷啊,宁侯,这个时候您还……还不快宣太医来看?对了,这位夫人不就是公孙院判的孙女吗?她的医术据说早就青出于蓝,何不……”

一旁公孙羽冷清道:“我已经给公子看过了,昨夜就郁结于心,肝火焚心。今日又被人重伤,险些危及性命!”

贾环这时,又虚弱无力的“哎哟”了声,骂道:“老苏,你……你黑了心肝了,坑我!”

昨日,不就是苏培盛前来传的旨意吗?

可是,苏培盛哪里会想到有这一出。

他忙道:“宁侯啊,奴婢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知道,就让奴婢断子绝孙!”

“我艹!”

贾环闻言,差点真给气出问题来。

不过他的话也粗鲁,让一旁的李纨和鸳鸯还有公孙羽都羞红了脸。

就听他继续骂道:“你一个太监,还想……还想繁衍子孙怎么着?”

苏培盛见他这般模样,也是束手无策,搅和也搅和不清,就道:“宁侯,陛下宣你进宫……要不,咱们先进宫吧,宫里供奉院里的供奉,都是神医国手,定能早日治好宁侯的伤。”

贾母许是也进入状态了,道:“公公,环哥儿这个样子,如何能进宫去?”

苏培盛苦笑解释道:“太夫人,不瞒您说,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见,比不见强啊!”

贾母闻言,顿时不敢说话了。

贾环拧着脖颈,叫嚣道:“去,安排马车,我……我去和他算账!”

……

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面色肃重的看着站在御书房中,一脸淡然的一个老头儿,问道:“梅先生,不知朕的十三弟,情况如何了?”

除了帝师外,这世上能让隆正帝以“先生”称呼的,大概就是宫里供奉院中的那几个老怪物……

见帝王而不拜,是太上皇给他们的尊重。

梅供奉闻言,淡淡的道:“陛下,镇国将军以自身劲力自戕己身,此天谴之行。

他已伤了心脉肺腑,若非武道极深,必死无疑。”

隆正帝闻言,面色骤变,豁然起身,问道:“朕的十三弟到底如何了?”

除了有极深的感情外,赢祥在隆正帝规划的未来蓝图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能让他放心,又有能力帮他的手足,仅有此人。

所以,隆正帝着实损失不得。

好在梅供奉没有再将情况恶化下去,他道:“不妨事,虽然损失了不少寿元。但是,以他半步天象的绝世身手,即使损失了几十年的寿元,依旧能活到一百岁。只要,不要再次行自戕之事就好。”

隆正帝闻言,震惊了。

邬先生闻言,也震惊了。

半步天象!

这……

过了好一会儿,隆正帝和邬先生二人才清醒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

隆正帝深吸一口气后,看着梅供奉道:“梅先生,朕之十三弟,并无其他干碍吧?”

梅供奉道:“修养一段时日就好,对了,应该会咳嗽不止,毕竟,伤了许多肺腑经脉,痊愈不得。

这也许就是上天对他行自戕之事的惩罚吧。”

在这个时代,对于自杀或者自残行为,世人是极度鄙夷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

是每个识字之人孩童时就会背的。

梅供奉对赢祥之行为这般厌恶,想来皆因此因。

隆正帝闻言,面色复杂,眼神闪烁间,道:“劳烦梅先生了。”

梅供奉闻言,微微一躬身,道:“不敢,臣告辞。”

说着,就要退出上书房。

然而就在这时,(.com)外间传来脚步声。

没一会儿,珠帘被打开,苏培盛搀扶着气若游丝的贾环走了进来,对隆正帝道:“陛下,宁侯他……”

哪里还用等他说完,就见隆正帝大步走了过来,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培盛面色纠结道:“据说,是被十三爷打的……”

隆正帝看着贾环“仇恨”的眼神,一时间,真是头疼不已。

若是之前不知赢祥有半步天象的武道修为,他或许还不信。

可是现在,他觉得极有可能是真的。

这让他借势的计策,还如何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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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笑柄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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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六章 笑柄尔!

第七百九十七章 如何是好……

面对暴怒的隆正帝,贾环没形象的歪在椅子上,气色不是很好,他道:“陛下,镇国将军呢,跪是他自己要跪的,打也是他自己要打的,没哪个逼他。

这官司打到哪臣都不认……

陛下,您有事直说。

微臣现在身子不适,脑子也不大清醒,领悟不了太内涵的话……”

“呵呵……”

一旁,邬先生坐在轮椅上,轻笑出声。

苏培盛想笑不敢笑,隆正帝则抽了抽眼角,瞪着贾环,喝道:“若不是你太过放肆,得势不饶人,镇国将军如何会那般做?还敢狡辩!”

贾环没力气和隆正帝嘴炮了,方才那位姓梅的老头儿给他用过针后,虽然冲开了幼娘封住的几道经脉,但贾环反而觉得力气不如之前了。

回去后,赶紧再让幼娘看看……

见贾环不闹了,隆正帝大感没趣,也还真就不嚷嚷了。

他看了眼苏培盛,苏培盛忙躬身退出。

而后,隆正帝竟走到贾环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肃穆着一张脸,看着贾环道:“朕上次与你说的事,你想的如何了?”

贾环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叹息了声,面上却苦笑道:“陛下,您这不是在为难臣①←,..吗?您说的在军机阁都通不过,更何况是微臣?”

隆正帝闻言,也皱起眉头,道:“少说怪话!朕若强行任命,自然能通过。只是,朕不想坏了祖宗的规矩。”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心中却不以为然。

诚然,隆正帝若想强行任命,军机阁未必就能阻拦。

可那人在军中,就一定没有威信可言。

一个没有威信的将帅统帅的大军,必败无疑。

只是……

贾环纠结了下,道:“陛下,臣斗胆建议,这件事最好待收复西域后再谈。

蓝田大营的中低层军官都已经放回去了,高层有军机阁调派的临时将军暂领。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问题,陛下何必心急于一时?

待西域收复后,陛下再谈此议,牛伯伯他们一定不会再有异议了。”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青。

他自然知道,待西域之事结束后,他再提出人事任命,更有可能通过。

可是,那个时候,太上皇大概也出关了。

哪里还有他往军队中插手的机会?

隆正帝与忠顺王不同,他是实用主义者,连续经过两次兵变,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后,他心中无比渴望能够拥有一支能够在关键时刻随时调动的军队。

而群龙无首但战力无敌的蓝田大营,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错过的目标。

若是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怕是再没有这等机会了。

只是,对于他想往军队中插手一事,军机阁表现的很消极,甚至抵挡。

大秦军方自创建以来,自有一套军中升迁的制度。

这也是能保证大秦军方武运长存,战力不减的根本制度。

那就是以军功、资历以及武功,三者并论,提拔升迁。

这三者并论,就能极大的保证,为将者,是敢打、能打且有谋略者。

而且,极大程度的保证了公平。

隆正帝也很欣赏这套制度,不愿破坏之。

但是,他更想将一个心腹之人,趁势插进军中,掌控一支强大的军队。

而这个人,就是镇国将军,军机阁大臣,赢祥!

这,才是他同意贾元春之计,让贾迎春与赢祥相见的原因……

因为他本打算借贾环求情之机,做个交换。

没有办法,以考功论,论武功,自然不用说,赢祥肯定是够格的。

但论军功,就差了些。

当将军可以,但当大秦八大军团之一蓝田大营的大将军,以赢祥当年跟着太上皇征战三年立下的军功而言,还差了许多。

再论资历,那就更差了。

赢祥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在军中待过了……

这样的考功,军机阁不予通过,隆正帝都没有办法。

就如同任命内阁阁老,必须要经过廷推一样。

隆正帝方才所言,他能强行通过,其实是吹牛了……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没有办法。

还有一个漏洞可以利用,那就是太上皇任命的军机大臣之职。

贾环不太能理解,当初太上皇任命赢祥和赢历为军机大臣的用意是什么。

但是,很显然,这是对隆正帝有利的一个任命。

隆正帝如果强行想要通过任命赢祥掌管蓝田大营,那么就可以利用这条任命。

不是任命赢祥为蓝田大营大将军,而是以军机阁大臣的身份,暂理蓝田大营事务。

只不过换个名头罢了……

但是,这一样需要军机阁通过才行。

只是,牛继宗等人明显仍有抵触。

因为,这也是一个近乎站队的问题……

牛继宗、温严正等军机大臣,都是国之干城,更是太上皇的心腹大将。

他们不同意,隆正帝当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因此,他才寄希望于贾环,希望他能帮忙转圜转圜……

对牛继宗等人而言,贾环是一个晚辈,但也绝不是单纯的一个晚辈……

费了那么大的周折,隆正帝哪里还能耽搁下去。

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让赢祥将蓝田大营揽在手里。

日后即使太上皇出关,一两年内都不好再有大动作。

军国大事,毕竟不是儿戏。

若是……

若是太上皇不能出关,那么,这支握在手里的军队,就更重要了……

“贾环,从理国公府、襄阳侯府几个府邸中,黑冰台搜出了很多骇人听闻之物。

但朕为了保全武勋一脉的颜面,都压下了。

其中,有许多都涉及到其他府邸。

比如镇国公府,修国公府,奋武侯府……”

听着隆正帝口中念出的一长串府邸名称,贾环无语道:“陛下,大秦勋贵多是开府十数年甚至近百年的大族,彼此间相交来往,礼尚往来,乃是人之常情吧?这些以您的心胸,应该能理解体谅吧?”

隆正帝点点头,道:“朕能体谅,朕也能理解,这点子胸襟,朕还是有的。

那么他们为何就不能理解朕?不能体谅朕呢?”

邬先生在一旁敲边鼓道:“宁侯,陛下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

说是君臣,但陛下待你却犹如自家子侄一般,甚至更亲近。

但陛下的处境,你也应该清楚。

不到一年时间,就连续遭遇逼宫政变和兵变。

然而,这种情况,陛下甚至不能追究那起子乱臣贼子……

由此可见,陛下是何等艰难。

无人时,陛下常与我感慨,多亏有你倾力相助,才好不容易度过了这几次难关。

这些陛下都记在心里,以待来日……

也希望你也能继续再接再励,忠孝于陛下。

全一段千古君臣之佳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贾环还能说什么……

他气息有些弱,苦笑了下,对隆正帝道:“陛下,臣只能尽力试试。”

话虽如此,隆正帝神却陡然一亮,他语调加高道:“贾环,你告诉牛继宗他们,朕绝不是有意要破坏大秦的军功制度,朕也很赞同这种制度。

镇国将军,也并非以蓝田大将军的身份去掌控蓝田大营,而是以军机大臣的身份暂理蓝田事宜。

他是宗室,不会长掌兵权,早晚都要回来……

到时候,蓝田大将军之位,仍由军机阁推荐人选!”

贾环闻言好奇道:“陛下,您就没有想过,待到来日乾坤独断之日,改变这种制度吗?

臣读史书,历朝历代,何曾有这等制度?”

隆正帝闻言,嘴角抽了抽,道:“贾环,没看过书就不要乱说。

历朝历代,除了马上得天下的帝王外,其他的,都不会直接干预军中大将的任命,也任命不了……

不过,大秦与他们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多是以文驭武,由内阁管兵部之事。

而大秦,为保武道昌盛,独.立军机阁,与内阁并列。”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是吗?那可能臣看史书的时候,看漏了……”

见隆正帝和邬先生两人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看着他,贾环果断转移看书的话题,道:“陛下,宁至一案,可有结果?”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沉,寒声道:“川宁侯府,空的连一只耗子都无,真真是好手段!哼!”

贾环闻言,面色也凝重了许多,皱眉道:“总不可能,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吧?”

隆正帝看着贾环道:“就看,黑冰台派去西域的人,能否拿住宁泽辰……”

贾环决定,结束今天的话题……

……

进宫时,是贾家黑云车载着贾环进宫。

在大明宫前停车后,由苏培盛和一个小黄门一起搀着他步行了老远的距离,到了紫宸书房。

然而出宫的时候,却是由一顶软轿,或者叫御撵,载着贾环,一路护送出了大明宫,送上了贾家的黑云车。

不知多少眼线,在看到这一幕后,震撼的差点忘了给后面的主子去报信。

然而,也有一人,却是欲哭无泪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贾环离去。

就是抱琴。

想起凤藻宫中,娘娘泪流不止的模样,抱琴心里就忍不住凄慌。

不仅如此,寻日里往凤藻宫中拜访不断的宫中贵人们,今日竟一个都不见了……

从贾家惊慌回来后,抱琴回到宫里,就只看到娘娘在那里哭泣,却不见了陛下的踪影。

作为贾元春的心腹宫女,不用问,她就知道,娘娘计划的事出了岔子。

而当她将在荣庆堂里发生的事,尤其是贾环回来后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后,就发现贾元春哭的更厉害了……

后来听说贾环进了宫,她就建议哭泣不止的贾元春,是否请三爷来说话。

贾元春同意后,她便一直在大明宫外守着。

倒是终于将贾环盼出来了……

可是……

可是宫中规矩森严,最严格的一条,就是宫人绝不可拦驾。

否则,为了上位,吸引皇帝的目光,皇帝的御撵从后宫到前朝,大概要遭遇一百次以上的偶遇冲撞……

若有这等不安分的宫女,通常就是直接打死了账。

贾环虽然不是皇帝,算不得什么拦驾。

可载着他的御撵却是货真价实的。

拦御撵,与拦驾等罪!

因此,抱琴一个小小宫女,如何敢做下这等事?

哭丧着脸,她往回走去。

心里却难免升起一股埋怨……

娘娘在向陛下建议前,她就劝过,三爷定然要闹。

可是娘娘却说,这件事百利而无一害,三爷不是女人,不了解二小姐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而且,还能对娘娘有利……

待事成之后,二小姐就会感激娘娘,三爷也不会再生气。

计划的很好,可是……

如今看来,陛下似乎不这样想哩。

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章 智囊

木辕轮滚动在水泥铺就的街道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自到了西城的地界之后,街道明显好走了许多。

从贾环承爵,入主宁国府后的第二年,他就使人将整条公侯街前后街都铺成了水泥路。

西城人家基本上皆为权贵,看到贾家门前的路如此齐整平坦,再看看他们自家门前早已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一咬牙,也从贾家卖了水泥铺了。

不仅如此,还有乐善好施的人家,把家门口以外的几十步路也铺成了水泥路,方便行人车马行驶。

虽说没有贾家豪气,一铺几百步,可他们的名声却比贾家强多了,因为他们没贾家那么黑心。

据传闻,那位鼎鼎大名的宁侯,在铺好路后,就决定设卡收银子,美其名曰“养路费”。

若非是西府的政老爷,以死相逼,如今百姓们想从公侯街前的路上过,就得掏银子喽!

没收成养路费,最失望的人,除了宁侯外,还有许多朝中兰台寺的御史。

消息传出后,不少人连夜写了二尺厚的折子,准备誓死弹劾盘剥民脂民膏的无良勋贵。

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

倚靠在车壁上,想起当初的乐子〖⑨,..,贾环嘴角弯起了一抹笑意。

他那老爹也是有趣,当初当真是快要疯了。

贾政以为,修桥补路分明是善事,本是权贵富贾该做的事。

就算不做,也就罢了。

可若还借此收钱生财,那古往今来,贾环是第一人也!

当时贾政真真是气急败坏了,他见说的话贾环不听,执意要收银子,连收费站都建好了。

就扬言贾环若敢真个如此干,他就一头碰死在已经建好的“收费站”上。

反正活着也没脸见世人了,还不如清白些死去的好……

有这么一个“败家”不会敛财的老头子,收费一事自然也就不能再提了。

不能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将老爹逼死啊!

不过,收费站却没有荒废。

公侯街两头的收费站里,如今都有亲兵日夜监控……

普通百姓们不知道到底收费不收费,就算不收费,每次过路,都被凶神恶煞的鞑子兵看着,心里也发颤。

所以,少有百姓从这边路过。

那么,还在这条街上摆摊儿的人,呵呵……

挑起一隙车窗帘,看到入夜了还有在路口上卖糖人的,卖火烧的,卖卤煮的……

贾环面色淡然。

只要不作死,就随他们去吧……

他们看着贾家,却不知,青隼坠在身后,也摸进了他们背后的主子家里……

不再理会这些人,贾环目光往前一瞟,眼神顿时一凝。

镇国公府、奋武侯府、武威侯府的马车都到了。

远远的,“收费站”里的亲兵见到黑云车到来,迅速跑了过来。

贾环叩了叩车门前悬挂的云板,马车停住。

贾环轻轻扯开车窗,看着跑来的亲兵,对拦在前面的韩大使了个眼色,韩大便放他靠近。

亲兵是典型的蒙古人相貌,高颧骨,单眼皮,发黄的眼珠子和猎鹰一般。

贾环没等他行礼,就微微笑道:“孛日帖赤那,今天是你当值吗?”

孛日帖赤那,蒙古语中,是苍狼的意思。

他魁梧的身材,也确实有这么几分味道。

那鞑子亲兵闻言一怔,随即面上却陡然浮起一抹醉酒般的晕红,激动道:“将主,您认识奴才?”

贾环呵呵一笑,点点头,道:“我认识自己每一个亲兵。”

鞑子亲兵激动的身子都在打摆子,“噗通”一下跪下,瓮声道:“誓为将主效死!”

贾环也没再矫情,说的透彻一点,养着他们,本就是为了让他们效死……

他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孛日帖赤那。家里客人来了多久了?”

孛日帖赤那道:“回将主,有半个多时辰了。牛伯爷父子,温伯爷父子,还有武威侯府的小侯爷都来了。李总管送他们去宁安堂候着,西府的老爷和链二爷在作陪。”

“呵呵。”

想起每次贾政、贾琏两人陪同牛继宗几人的场景,贾环不地道的笑了笑,然后对孛日帖赤那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辛苦了。”

“这是奴才的荣耀!”

孛日帖赤那瓮声道,就要退下……

贾环忽然又叫住了他,道:“孛日帖赤那!”

鞑子亲兵忙又转身应道:“在!”

贾环笑道:“别紧张……你们要守一夜,难免会饿。可以去那边卖小吃的地方,拿点吃的,不用给钱。”

“不用给钱?”

孛日帖赤那虽然对其将主的作风有所耳闻,此刻还是震惊了……

贾环轻笑道:“对,不用给钱,不好吃了,就砸了他们的摊子。”

说罢,也不理会这鞑子亲兵能否理解,就放下了车窗,又拉了拉云板,黑云车朝家里驶去。

待黑云马车过去后,帖木儿对孛日帖赤那低声喝道:“蠢货,让你白吃白喝,你哪那么多废话?你银子很多吗?花不完给我,我去打酒喝!”

孛日帖赤那闻言,对帖木儿比划了根中指,然后一溜烟儿的跑没了……

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

正如贾环所料,宁安堂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尴尬。

贾政招呼了几句,就想往文人墨客上拐。

牛继宗则想跟他谈谈,先荣国时的军队建设问题。

话不投机,便沉默了。

牛继宗、温严正无所谓,他们本就是性格沉默的人。

却可怜了其他人……

待贾环进门后,大多人都长松了口气。

贾政上下打量了番贾环,见他一身崭新的斗牛公服套在身上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耍的花招,惹得满城清流大骂,连带着他都没脸见人……

不过,到底还是心疼贾环的脸色,贾政道:“两位伯爷前来看你,你好生招待。为父要去老太太那里回话,一会儿你也过来。为了你的事,老太太操碎了一颗心!”

说罢,又跟牛继宗和温严正招呼了声,就匆匆离去。

他要回梦坡斋,和几个清客相公好好谈一谈四经,聊一聊道德文章……

贾琏也溜溜的走了,找几个熟.女,去去邪气……

……

待他二人走后,牛奔和温博也不顾各自的老子在,长呼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然后又“吭哧吭哧”的笑起来。

不过,在他们老子严厉的眼神扫过来后,两人又连忙闭嘴,目不斜视……

贾环气息有些不足的给众人打过招呼后,被拉到主座上,与牛、温二人平齐而坐。

贾环有些不大适应,还是和牛奔他们几个坐在了下边……

牛继宗和温严正见之,暗自点头。

牛继宗沉声道:“环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环想了想,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个屋子里坐的人,应该都算不得外人。

不过……

贾环道:“牛伯伯先等等……”说罢,他对侍立在门口处的李万机道:“李万机,去把索兄喊来。”

李万机出去后,贾环解释道:“索蓝宇如今愈发成器了,替我掌控着不少机密事。今天这个事我也不大明白到底为了什么,再多找个聪明人来分析吧。”

牛继宗他们不置可否,倒是秦风觉得有些得意,毕竟,索蓝宇是他找给贾环的……

都是极为熟悉的了,只看了眼秦风的眉角,牛奔就和温博嘟囔起来:瞧他那骚包样儿……

没一会儿,索蓝宇就到了宁安堂。

一身士子青衫,但看起来并不文弱。

与牛继宗、温严正见了礼后,就在秦风下首坐下。

贾环也不啰嗦,将今日之事讲了一遍。

之后,牛继宗和温严正的脸色都有些阴沉难看。

对于蓝田大营,他们差不多都有想法了,两人和施世纶一起商量了几天,就快达成一致。

谁想,隆正帝竟然这般做!

贾环关心的不是这个,他看向索蓝宇道:“索兄,你说说我,我家那位贵妃,到底是在想什么?”

索蓝宇闻言,打开折扇轻摇了会儿,忽地轻轻一笑,道:“公子,怕是……呵呵,怕是这背后,又是那妖师的手笔啊!”

贾环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

索蓝宇道:“以娘娘的智慧,自然不难想出公子对此事的看法。

什么情况下,她还会这般做呢?

我以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

那就是,圣意如此时……”

贾环皱眉道:“可是,陛下的意思,并非想贾家和镇国将军府联姻哪。”

索蓝宇轻轻笑道:“公子,陛下的本意自然不是如此,但是,陛下之意,大概是想以此为条件,请公子出面说和。

而他只需要在娘娘跟前,无意中流露出想为镇国将军续弦,而后再无意中谈几句贾家未出阁的小姐……

呵呵,公子,在娘娘心中,最大的,还是陛下啊!

何况,在娘娘看来,这件事无论是对贾家,对公子,还是对二小姐,都没有坏处。

毕竟,日后那位,少不了一顶亲王帽子!”

贾环的脸色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

好一手算计!

索蓝宇却轻声笑道:“公子,其实,皇上和那位妖师,确实没有恶意。”

贾环闻言,沉声道:“怎么说?”

牛继宗和温严正也对这个嘴上没毛的青年刮目相看了,一起看着他。

索蓝宇道:“公子,您想,若是没有今日一出,而是……陛下请人上门替镇国将军求亲。

我实在很难想出,公子你能够拒绝的理由。

虽然镇国将军年纪偏大,又是续弦。

但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个未来的亲王妃,就足以抵消一切。

况且,那位十三爷还是极为重情之人,府上人丁又非常简单,世子赢普更是孝名远扬。

呵呵……

就算公子你不喜,老太太只消对二小姐说几句,如此对公子你有益,二小姐怕都不会拒绝。

亲事一成,牛伯爷他们看在公子的面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于镇国将军……

这般行事,岂不是更加简单?

还皆大欢喜!

可是,这般行事,却会为日后留下后患!

是公子您,或者说,二小姐的后患!”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无不骤变!

都不是糊涂人,自然能听出索蓝宇的言下之意。

赢祥日后跑不了一个亲王之位,甚至还会是佐政亲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贾环,毫无疑问,日后军中一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其潜在的影响力,只要看看今日隆正帝所求,就可知道轻重。

这两人若是联合在一起,别说隆正帝,就是太上皇,怕是都不能放下心来。

到那个时候,必然会有一人栽倒!

赢祥的概率最小,因为他的权势都来自于隆正帝。

贾环次之,贾迎春,最大!

这一点,索蓝宇能猜到,隆正帝和邬先生就更能看得清。

因此,他们才会大费周章,做了这么一个圈套。

让贾环和镇国将军,从一开始就划清界限,这是政治正确性……

而以隆正帝素日来的作风,刻薄寡恩,冷酷无情的风格,他能做到这一步,当真可以说得上是难得可贵。

想通这个关节后,连牛继宗都忍不住感慨道:“环哥儿,以陛下的心性,愿意费这个力气,怕也只有对你了。

你要明白这一点,不可再生怨……”

温严正也点头附和道:“正是此理。说到底,我们都是臣子。陛下能如此待你,便是大福分。”

贾环脸色好看了许多,缓缓的点头,道:“牛伯伯,温叔叔,我明白了。只是,陛下要求之事……”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对视了眼,眉头皱起……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九章 了结

将牛继宗等人送离后,贾环轻呼了口气。

虽然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勉强答应了隆正帝的要求,但他们也郑重明白的告诉贾环,军国大事非儿戏,这种事,可一不可二。

而且……

贾环必须要想清楚,太上皇出关后,他要怎么解释。

时局,越来越复杂了,他们让贾环务必小心再小心。

看着三家人离去的背影,贾环心中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因为这才正常。

先荣国留下的政治资源固然庞大,却不是无限的。

好在,这一世,他没有向前世的贾家那样,肆意挥霍。

想起前世,王熙凤竟用贾家最宝贵的政治遗产去发财,还一次就赚那么二三千两银子,贾环忍不住想笑。

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王熙凤一封信压得长安府知府、长安府守备和长安府节度使三位大员受命,这得是多败家的娘儿们才干得出的事。

而且这种事,她还不止一次去做。

幸好,这一世,贾环早早的就给王熙凤打过预防针,杜绝了这种事的发生。

再加上没有往贾雨村和王子腾身上推资源,贾家先祖留下的余荫,还能庇护贾家走好久。

最重要的是,贾家,并非在坐吃山空。

虽然也在不断的消耗先荣国留下的政治资源,但是,他也在不断的补给。

比如说,秦家,施家……

夜色渐深,贾环却并没有往回走,直接出了府门,朝西边儿走去。

不过是一箭之地。

从侧门进了荣国府,就见赖家的赖大目光闪烁的站在门口,一脸谄笑的看着他。

因为赖老嬷嬷是贾母当年从史家带出来的近身侍女的缘故,几乎一辈子的交情,所以虽然赖家被贾环整治了个半死,可到底还是重新起来了。

赖大身上青色的管家服,也证明了他在荣国府的东山再起。

贾环懒得理会他,对于之前赖老嬷嬷求到贾母跟前,想让贾家帮他的孙子赖尚荣选官一事,贾环明面上不理会,让他老子贾政去负责。

暗地里,却打了招呼。

黑辽之地和西域最缺县太爷,赖尚荣可以去“度假”……

过了二门后,周围的人看起来就没那么可恶了。

许是里面早早的就得知了他的到来,竟派了鸳鸯和翡翠前来迎他。

两人也郑重其事的一左一右扶着他的胳膊。

香气涌来,贾环没有感受到愉悦,反而有些心悸……

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你们不会上我吧,不会上我吧,上我吧……

鸳鸯有些诧异的,看着甫一接触,身子就猛然绷紧的贾环。

贾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发现你变漂亮了许多……”

嗯,看着鸳鸯那一低头的娇羞,贾环心里的心悸也好像散去了。

他庆幸,并没有真的留下什么后遗症。

至于另一边,颜值差了许多的翡翠,吃了一吨狗粮的幽怨表情,贾环就选择无视了……

一个是因为,这是个看脸的年代,好吧,主要是他是个看脸的人。

第二个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可能没那么强大。

一个蛇娘就上的他怕怕……

贾环第一次有些后悔,咋找了那么多妞……

不过随即又哂然一笑。

他找这些女孩儿,又不是为了啪啪啪,不只是为了啪啪啪……

另外,天底下能有几个蛇娘这样强悍的女子?

不过……

贾环面色忽地又是一变,他想起了董明月……

怕怕……

男人,苦啊!

心里感叹一声后,贾环抬头看了看天,担心有雷劈下,就赶紧催着鸳鸯、翡翠一起朝贾母院走去。

……

荣庆堂上,贾家姊妹们都在。

如今园子里虽然也设有小厨房,可是贾母喜欢热闹,除非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否则,家里姊妹们都会出来陪她用饭。

贾宝玉和王瑜晴也在,贾环不奇怪。

可是贾政和赵姨娘也在,贾环就有点诧异了。

其她人倒也罢了,今日都见过贾环的熊样儿。

可是赵姨娘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贾环这般萎顿的模样,惊的她一下站了起来,红了眼圈。

说来也怪,贾府上下,那么多人口,甚至包括王夫人在内,对贾环的印象,都是羽翼已丰,气候已成。

唯独一人,打心底里,依旧觉得贾环还是当年那个不得台面的“小盲流”……

那就是赵姨娘。

倒不是说她瞧不起自己的儿子,她只是担心,贾环老在外面和人好勇斗狠,万一漏了底儿,被人打死打坏了怎么办?

赵姨娘觉得,这世上唯一对贾环知根知底的人,就是她了。

然而她总以为,贾环是在撒一个弥天大谎,吹了个极大的牛.逼,然后打着贾家的招牌在唬人……

虽然真的唬住了许多人,或者说,唬住了除了火眼金睛的她以外的所有人。

可赵姨娘还是担心,总是这么“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不是个长法儿啊!

赵姨娘的一生,都活在贾府的方寸地之间。

最远的出处,就是城南庄子。

她又没读过书,不懂得外面的那些大事。

在她印象里,最有权势的家族,就是贾家。

最尊贵的人物,就是贾母老太君。

最厉害的人物,就是王熙凤……

最想推翻的人物,就是王夫人……

最帅最有才华的人,就是贾政。相比于贾政,贾环的形象就是个渣渣……

如今,她的心愿都已经达成了。

最让她害怕的人,也对她和颜悦色了。

最想推翻的人,也进去了……

可是,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环儿,你的事,发了?”

赵姨娘胆战心惊的问道,满堂人皆如被施了定身法……

因为早就被赵姨娘叮嘱过好多回,所以别人听不懂,贾环却听得懂。

他好笑道:“娘,什么事发了?咱娘俩当年的案子早就消了,东西不都还完了吗?还事发什么呀?”

“噗!”

贾母一口人参母鸡汤喷出,原本担忧的心情也烟消云散。

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贾环,看起来想捏死他……

鸳鸯急步走上堂,跪在软榻边上替她拍背,又要拿帕子替她擦身上汤汁……

至于其她熟知当年典故的人,早就笑疯了。

连贾宝玉都顾不得贾政在场,站在角落里笑弯了腰。

当然,贾政自己也是一脸的“精彩”……

只有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王瑜晴。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满堂快要笑疯了的人们,连丫鬟婆子都绷不住在那里笑。

心里升起一股鄙夷之意,没有规矩……

另一个,则是赵姨娘。

她如今也是讲究体面的人,多咱功夫都没被人这么笑过了。

如今托贾环的服,竟又成了人家的乐子……

看贾环气色虽然难看,可精神头还不错,想来没多大事,放下一颗心后,赵姨娘就忍不住咬牙开骂了:“你这没造化的种子……”除了贾环和小吉祥外,赵姨娘如今其实很少这般骂人了……

“赵氏!”

听赵姨娘这般骂,别人还在笑,贾母却顿时不笑了,抬起一张肃穆着的脸看着赵姨娘,沉声道:“不可胡说。环哥儿都没造化,谁还有造化?”

赵姨娘闻言面色一滞,谦卑的笑容顿时浮现,这几乎是源自骨子里的……

不过,没等她弯腰赔不是,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转头看去,却见身材高大的儿子,一脸笑意盈盈的正看着她。

一只胳膊,更是极没形象的揽着她的肩头。

虽然面色看起来十分不好,可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傻乐!

不知为何,虽然“明知”儿子只是“虚张声势”,可看到这样的眼神,赵姨娘心里还是不再慌张。

见赵姨娘不再害怕,贾环又转头看向贾母,笑道:“老祖宗,她是我娘嘛,想骂两句就骂两句呗……”

贾母闻言,失笑道:“还真是奇了,竟还有愿意挨骂的!”

薛姨妈在一旁笑道:“哪里是愿意挨骂,只是孝顺罢了。不过,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怕是骂也不舍得骂一次!”

贾环在一旁乐着对赵姨娘道:“娘,听到喽?你要是再骂我,我就去给姨妈当儿子了!”

堂上又是一阵哄笑,薛姨妈笑的更是格外的灿烂。

而原本还面色隐隐得意的赵姨娘,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下就黑了,张口就来:“你这蛆心的孽障……”

骂完后,才下意识的看向贾母,讪讪一笑,道:“老太太,我不是骂他……”

贾母先是没好气的瞪了眼贾环,然后对赵姨娘道:“你是他娘,既然他乐意听你骂,就随你骂罢!不过,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可以……”

赵姨娘忙笑道:“老太太,媳妇知道身份高低,从不见外客!”

贾母闻言,嘴角抽了抽,不过面色却缓和了许多,她道:“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很明显,她活着的时候,还能压得住贾环,不让他将赵姨娘接到宁国府那边去受用。

可是等她死了后,谁还能压得住赵姨娘?

到那一天,毫无疑问,赵姨娘将会从一个隐藏在旮旯角见不得外客的姨娘小妾,一跃而成为两府最尊贵的女人。

念及此,贾母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便对众人道:“你们先都回园子去吧,我们大人留下说一点子话。”

贾家姊妹们闻言,纷纷起身行礼,然后一起离去。

不过离开前,好几人在给贾环使眼色,一会儿见……

贾迎春也欲言又止的看着贾环,表明她也有话说。

贾环一一回了眼神后,她们便离去了。

最后,荣庆堂上只留下了贾母、薛姨妈、贾政、赵姨娘和贾环。

赵姨娘想离去,可又想留下来听听。

没人撵她走,她也就留在了贾政的身边……

鸳鸯则带着满堂的丫鬟婆子都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后,贾母将贾环叫到软榻上坐下,看着他道:“环哥儿,今天到底怎会回事?怎地听你爹说,你在朝堂上还闹了回,连太上皇赏你的紫金冠和斗牛服都脱了?”

贾环闻言,看了眼黑着脸不想看他的贾政,然后对贾母笑道:“老祖宗放心,那就是个计,而且孙儿的那身行头有些旧了,刚好不想要了,就回来换了身新的……”

“哼!你还有脸子说?”

贾政实在憋不住了,喝道:“自古以来,挂冠而去者,何尝有你这么不要……不要颜面的!

你挂冠而去就挂冠而去,回来后等朝廷的公议,若还给你,你再穿戴就是,也不失为一份美名!

可你……可你怎么转身就换一身新的呢?”

贾母等人面色自然古怪之极,贾环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气得贾政顾不得贾母和薛姨妈当面,黑着脸骂道:“你笑个屁!”

贾环连忙摆手道:“爹,儿子当时并没说要挂冠而去。谁有这个说法,您去找谁,反正我是不认!”

贾政都顾不上生气了,好奇道:“你如今也是极有身份的人了,难道就不要一点体面吗?”

贾环闻言,在贾母微微有些担忧的目光中,冷笑一声,道:“爹,儿子所行之事,就算传遍天下,了不起也就是一件胡闹荒唐之事。

虽说不体面,但相比于朝堂上站着的一个个明面上道貌岸然,体面威风,暗地里男盗女娼,贪.腐害国的衮衮诸公,儿子比他们强一百倍!”

“你……”

贾政闻言,面色顿时涨红,却拦住了起身要训贾环的赵姨娘,他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拍拍良心说,礼部尚书宋怡,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贾环冷笑道:“身为人子,未分家而暗置私业、蓄私财,他也配谈礼教二字?”

“这……”

贾政闻言,顿时一滞,却还是摇头道:“纵然如此,可自他为官以来,从未在官场上贪过一两银子,也未曾怠慢过一次公务。为父记得,好几次,他生患重病,却依旧坚持上衙门理事,甚至昏厥于公堂之上,这些,都是世所皆知的事。

你却因为朝堂政争,将他打倒,身败名裂,唉……”

贾环奇怪的看着贾政道:“爹,你到底是不是我亲……你到底站哪边?

那个老东西一边喊着要废黜我,一边喊着要圈禁我,你帮他说话?”

贾政叹息道:“为父没有糊涂,自然站你这边。可却以为,你和陛下……不必做的如此极端过火。”

贾环道:“爹,你知道宋怡的儿子宋文吗?”

贾政闻言面色一变,有些不自在道:“宋文虽然多行混账事,却和宋礼部并不相干。宋礼部也曾多次与我等说过,不再认那个孽子。”

贾环哈的一声大笑,道:“爹,他这话也就能哄哄你们这些惯读道德文章的清流。

宋怡那儿子,都快比得上前朝西门大官人了。

强抢民女的事做的顺溜之极,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百姓不知有多少!被他逼的悬梁自尽的妇人更是数不胜数!

还有一屋子的香.艳故事,我一天看一篇,一年都看不尽!

里面不知蕴含了多少人间悲苦……

这里面若没有他老子宋怡在背后站台,那些清流御史们,怎地一个个都视而不见?

我还听说,好多风.流名士,士林清流,都参加过那宋文举办的无遮大会!

嘿!哪个不是写的一手好道德文章?

咦!你们都这样看着我作甚?”

贾政黑着一张脸,贾母和薛姨妈都有些不忍直视……

赵姨娘倒是不知所谓。

贾政看着贾环,咬牙切齿道:“你是从哪儿看的西门大官人?”

贾环莫名其妙道:“金瓶……咳!”险险刹住车,拐道:“《水浒传》哪!”

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贾政。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小小年纪就看**!!”

……

恼羞成怒的贾政被贾母轰走了。

理由很简单也很强大,你儿子小妾都纳了大几房了,看点**怕什么……

贾政带着赵姨娘走后,贾环在贾母和薛姨妈两人的眼神打觑下,有些讪讪的一笑。

不过随即,气氛又肃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贾母先开了口,问道:“这件事,真是你大姐做的?”

贾环点点头,道:“是。”

“为什么呢?”

贾母语气中,满是浓浓的不解。

连薛姨妈亦是。

贾元春曾多次对贾母说过,她能熬成贵妃,是托了家里的福。

可她为何转眼间,却走到了家族的反面呢?

贾环呵呵一笑,道:“她,大概也是一个棋子吧。陛下需要她这样做,所以她就做了。”

此言一出,贾母和薛姨妈又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贾母叹息一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一样。

别说你大姐,就是我和你姨妈,出了闺阁门,想的也都是婆家了……

世情如此,三从四德要求这般,否则,如何能在婆家立足?

她又才有了身子,所以,难免心在宫里……

不过,她毕竟还是没有坏心,你说呢?”

贾环缓缓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不是应该,是一定!”

贾母肯定道:“环哥儿,你大姐是我一手养大的,她的脾性,我了解。

至少,我知道她不是一个蠢人!

她难道就不知道,她就是成了贵妃,底气依旧要靠家里,要靠你这个弟弟来撑着?

别说是她,就是她有了皇子,日后,也一样要靠你来扶持长大!

宫里长不大的皇子,不知有多少……

不靠你,她还能靠哪个?

所以,老祖宗敢担保,她绝没有坏心!”

说话间,贾母的眼睛一直都在贾环脸上,目光紧张。

唯恐在贾环眼中看到恨意或厌弃之意。

不过,还好,除了有些失望外,并没有其他让她惊恐的情绪。

贾母是个明白人,她很清楚,如果贾环自此恨上了,或者厌弃了贾元春。

甚至,紧紧是断绝了对宫中的支持……

那么,贾元春在宫中绝难长久立足。

她若不稳……

则贾宝玉未来堪忧!!

贾环大概也能看透贾母的心思,勉强笑道:“老祖宗放心,孙儿也有些反思。

一些想法是有些苛刻,也太过天真了些。

这人生,这生活,哪有尽善尽美之事,哪有那么美好……

以后啊,孙儿尽量对自己严格些,对别人宽容些。

只要不触及底线,孙儿便不喜不悲吧……”

语气,到底有些伤感。

贾母闻言,心中大松一口气之余,又极为心疼的看着贾环,道:“对自己更不能苛刻,你才多大一点?就要承担起那么重的担子,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老祖宗活了这么些年,哪里还见过比你更懂事,更有能为的孩子?

贾家虽原也富贵,可到底没了你祖父在时的荣光。

一代两代人或许没事,但时间一久,不能中兴,也就衰败了。

天可怜见,你祖父显神,到底调理出来你,继承了家族大业,还一点点发扬光大。

让贾家的门楣,得以昌盛。

这已经很好了!

你如何还要苛求自己?

依我的意思,你就此致仕最好!

老祖宗也不求你做公封王,能守着一个一等侯的爵,你受用一辈子都够了。

也能庇护的住家族……

老祖宗如今,只盼你能长命百岁!

莫非,你是舍不得这权位?”

贾环轻声笑道:“并没有……老祖宗,孙儿是男子汉嘛!再说了,孙儿身上本就还没有一官半职,哪里就”

见贾母眼神不满,贾环笑道:“老祖宗,您放心。孙儿一定活过一百岁,到了一百二十岁,再在老祖宗膝下,彩衣娱亲!”

贾母闻言,笑的极为慈爱,忽又道:“本来呢,只每月逢二六日期,方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不过,今儿得了皇太后的赏,明儿要进宫谢恩。所以,我想去看看贵妃。

今儿你这么一闹,陛下又龙颜大怒,他不责怪你,怕是要把怒火撒到了你大姐身上。

再者,难免会有一起子小人,以为经过今日之事,你们姐弟生隙,就此轻慢了你姐姐。

她如今正怀有龙种,万一……

环哥儿,那里是宫里啊!”

薛姨妈也附和道:“环哥儿,老太太的话,是老成有见地的。当日,不正是你劝我,不要将你宝姐姐送进宫里去吗?后来姨妈还特意打听了下,那里果真是去不得之处啊!”

贾环闻言,沉默了片刻后,方点了点头,语气缓慢道:“可以,不过,老祖宗,孙儿今日白天说的话,您还是要替我带到。

大姐若是能淡泊心性,安安稳稳的做她的贵妃,贾家也一定保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周全。

但是,她若还有其他的想法……

呵,我贾家当不起未来皇者的母族,也没有野心去当后族,所以,绝不会让整个贾家去陪她玩火……”

不是贾环枉做小人,今日,贾元春能够为了圣意,去算计贾迎春。

那么未来,就极有可能为了圣意,去算计整个贾家。

哪怕是她自以为的“善意”。

尤其是,若她诞下的,是一个皇子后……

为母则强,所爆发出的能量之大,超乎想象。

远的不说,皇太后,不就是如此吗?

宫廷斗争之惨烈,夺嫡之惨烈,令人不寒而栗。

贾环不得不防。

……

PS:算是圆过了这个剧情,嘿嘿,本来其实是准备按照另一种想法去写的,真的很想那样写。

不过网文嘛,就算不求一个爽,也不能让大伙太压抑。

比较让我感动的是,尽管有很大的争议,尽管没有推荐,咱们的订阅居然依旧保持上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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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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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好疼

北方的夜,与南方的夜不同。

在南方暑天,白天和夜里的感觉是差不多的,热。

而在北方,无论白天如何酷热,可是等太阳落山后,空气中便会出现一丝凉意。

若是能再起一丝晚风,习习吹拂,就会更加舒爽……

连树梢上“哗啦啦”的树叶声,都格外悦耳。

若再有一美人,在身边轻轻相扶着、依偎着,伴着夜风,一阵阵浸人心脾的幽香阵阵袭来,勾动心中痒痒的一片,让人有些熏醉……

当然,如果没有下面那一丝丝磨皮痛感,生活就更完美了。

“三爷,你怎么了?”

袭人终于发现了贾环,走路时双腿的异样。

他居然走外八!

贾环干笑了声,解释道:“最近看那些大官迈的官步,好像挺威风的样子。三爷我觉得我若走官步,就会更威风,所以我练练……”

一手提着玻璃风灯,一手搀着贾环的鸳鸯闻言,“噗嗤”笑了出来。

如墨的夜幕下,玻璃风灯中射出的光芒,笼罩着她,俏美的脸上,始终浮着一抹羞意,大眼睛闪烁,不敢直视贾环,微微扬起的唇角,格外的可爱诱人……

似乎有-,..些害怕贾环渐渐炙热的眼神,鸳鸯轻轻低下头,柔声道:“三爷以前的步子本就很威风,不必学他们哩!像鸭子……”

贾环闻言,正色看着鸳鸯,语气郑重道:“鸳鸯小姐,请你不要侮辱鸭子这个职业,这是我当年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工作。

就凭朝堂上的那群臭虾米烂白菜,也想当鸭子?”

鸳鸯的肩膀抖啊抖啊抖,似乎腿也站不稳了,轻轻的靠在贾环身上。

似乎又犹豫了下,才悄悄的将臻首靠在了他的肩头。

真好……

贾环却轻轻叹了口气,鸳鸯身子一僵,刚想起身,脑袋却被一只可恶的大手给按住动弹不得了。

然后就听贾环道:“鸳鸯姐姐,你知道三爷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吗?”

鸳鸯一张俏脸早就涨红,声音如蝇道:“不知。”

贾环嘿嘿笑道:“那你可知,三爷我的头发为何会变白?”

鸳鸯一边忍受着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一边心慌慌的道:“是……是因为三爷受伤,要调养一年的身子。”

贾环认真指责道:“并不全面,还有一些禁忌没说全。”

鸳鸯心里悔个半死,因为她觉得脖子都快酸了,可那只手还按在她头上。

再听贾环之言,心里更羞,但却不知为何,她似乎抗拒不了贾环的话,颤着声音,答道:“三爷这一年,要……要禁房……房.事。”

说完这“浪”话,鸳鸯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贾环却嘿嘿一笑,终于将按在鸳鸯头上的臭手拿开了。

还拍了拍人家俏嫩的脸,示意人家起来。

待鸳鸯站直身子后,用幽怨的眼睛看着他时,贾环指着自己的脸挤眉弄眼笑道:“三爷我的气色之所以这么不好,就是因为昨夜蛇娘用绝世秘法,替我治好了暗伤,将你们苦苦等待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鸳鸯姐姐,只有半年了哦!

洗白白,等着我……”

鸳鸯闻言,一张脸彻底红成了红绸,身子摇晃了几下,如同喝醉了一般,而后,转身跑了……

虽然每个少女都怀春,也都想过一些羞羞事。

可是,她们希望的是春风化雨,而不是……

洗白白,等着我……

娘希匹!这是狂风暴雨大海啸!

“呼!”

看着喝醉酒似的鸳鸯落荒而逃,贾环却松了口气。

心里感慨道:当好男人,是真苦啊……

还要照顾女人的自尊心,不能直白的告诉她,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会勾动我回忆的伤,那会让我很疼的……

如果这样说的话,鸳鸯多半会多想。

当然,贾环也难以启齿。

所以,他只有以毒攻毒!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做有些过分,但是,不这样做的话……

真的很疼耶,那里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即使他修练了炼体第一的《白莲金身经》,可是,他可能还没修练到那个部位。

还好,鸳鸯脸皮薄,终究被他给感动走了……

哈哈哈!

站在沁芳亭上,贾环得意的笑着。

看谁再说老子没文化!

“环儿……”

正在他得意之极时,忽然,一声娇滴滴,脆生生的声音从东边儿传来。

贾环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看去,只见一道翠色鲜艳的身影,从竹桥上漫步而来。

月色下,灯光中,那一对黛若远山的眷烟眉下,一双似冬泉般清澈灵动的美眸,含情嗔笑的看着他。

近了,更近了……

一股清新幽香涌来,贾环似乎感动的快哭了,他哽咽了声:“林姐姐,好巧……”

林黛玉笑颜如花的走来,看着贾环那一副动人的表情,嗔笑道:“又作怪!”

只因左右无人,林黛玉忽然抿嘴一笑,竟上前挽住了贾环的胳膊……

“哦……”

林黛玉听到这一声“浪”叫,俏脸登时刹红,嗔怪道:“要死啊!”

贾环实在没法,他能哄的走鸳鸯,却哄不走林黛玉。

论心眼儿,十个鸳鸯加起来都没一个林黛玉敏感。

贾环只能悄悄的附耳,对林黛玉坦白道:“林姐姐,我……我老二受伤了!好疼……”

“老二?”

林黛玉蹙起秀眉,不解的看着贾环。

贾环用手,指了指方向……

“呀!呸!”

林黛玉身子都摇了摇,撒手放开贾环,一张脸透红,美眸中更是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嗔怒的看着贾环,恼道:“环儿,你作死!”

她以为贾环在调.戏她。

因为,以前贾环装过头痛,要求她吹吹,亲亲,就不疼了……

可是头上能吹吹亲亲,那里能吗?

薄怒之下,林黛玉一副诱人之极的模样,若是搁在往常,嘿嘿嘿……

可现在,贾环却快哭了,“哀求”道:“林姐姐,别那么美了成不成,一动真的很疼的,皮都破了……”

终于,蕙质兰心的林黛玉发现了,贾环好笑真的没说浑话。

他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林黛玉紧张兮兮的看着贾环,关心道:“环儿,你……你没事吧?”

贾环苦涩的摇摇头,道:“没事,只要不靠近美女,不翘起来,就不会太疼……”

林黛玉面色古怪的紧,若是此刻是薛宝钗在此,听到这种话,怕是早已连站都站不住了。

但林黛玉却不同,她是敢看禁书的主儿,对这方面的接受能力,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

她抿着嘴,一双眼睛愈发灵动鲜活,看着贾环道:“除了疼以外,没别的大碍吗?”

贾环快哭了:“林姐姐,你还想我有什么大碍啊?真要有个三不长两短,你以后可该咋活啊!”

“呸!”

林黛玉一张俏脸红晕,压着声音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忽然画风一变,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的看着贾环,娇滴滴的唤了声:“环哥哥……”

“哦……”

“哧哧……”

……

贾环迈着鸭子步,一拐一拐的,和恶作剧得逞后,笑的气喘吁吁的林黛玉,一起前往了紫菱洲。

因为如今王瑜晴整日都在怡红院待着,和贾宝玉说话玩闹在一起,家里的姊妹们都不大喜欢她,所以就没再去怡红院坐着。

潇湘馆虽然近,但却太过玲珑小巧,容不下那么多姊妹们。

林黛玉又懒得爬山,所以也没去云来阁……

因此,众人便约定了去贾迎春的紫菱洲坐坐。

从沁芳亭出发,两人路过山坡下的花阴小道,过了竹桥,再过了滴翠亭,向北拐下竹桥,便是紫菱洲了。

大观园内多水系,潺潺流水,映着天上皎月繁星,波光粼粼,格外好看。

原本一个作怪,一个笑弯腰的两人,渐渐的,也不再闹腾了。

在这美若仙境的美景中,两人愿意做一对神仙眷侣,一对金童玉女,而不愿做一对逗比……

“哈哈哈!”

他们不笑,却有人笑。

刚下了滴翠亭,远远的,就听到紫菱洲边际,一群人坐在水边大笑不已。

夏末,水边自然是避暑胜地。

但前提是,没有蚊虫。

别人家如何驱蚊虫不知,但贾家有蛇娘留下的配方和龙涎。

每人一个香包,一切蛇鼠虫蝇通通退避。

因此,她们方能这般快意的在园子里受用。

贾环和林黛玉并肩走了过去,却见一群姊妹们,正围着贾惜春的丫鬟入画在那里说笑。

只听了两句,贾环便哑然失笑。

原来,虽然只在城南庄子里待了一天,入画居然真的被安排去喂驴了……

她倒也会来事,还在那里“昂昂昂”的学驴叫唤,逗得一圈的姑娘差点笑岔了气。

直到看到贾环和林黛玉的到来,入画“昂”了一半“昂”不下去了……

一群人站起身来,贾环却忙招呼众人再坐下。

他顺势坐在了贾迎春身边,林黛玉坐在了他身边。

贾环看着入画笑道:“小吉祥真安排你去喂驴了?”

入画摇摇头,道:“小吉祥当时正受伤昏迷,不是她安排的……

不过她之前玩笑时说过,可能李万机家的当真了,才这般安排的。”

贾环闻言,笑了笑,也没再多理会,他又看向贾惜春,道:“庄子里好耍不?”

贾惜春连连点头,高兴道:“三哥,庄子里都没有种田,烟囱好高好高啊!

咕哝哝的再冒大黑烟!

小吉祥还带我们去逛了三哥当年住的屋子,三哥,你们当初过的可真苦!”

小脸心疼的看着贾环。

其她人闻言,纷纷露出意动的眼神看着贾环。

倒不是想去看黑烟囱,而是想看看贾环当年生活的地方。

贾环见状呵呵一笑,道:“哪里苦,别听小吉祥唬你。当初她差点没玩儿疯了,都不想回来呢。

如今庄子里人太多,你们也不方便去,乱哄哄的玩不开。

等过段日子,咱们一起去牧场上玩。

四妹妹,三哥考考你的文化水平……

会背那首《敕勒歌》么?”

在众人哄笑中,贾惜春却极为给面子,清脆的声音诵道: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三哥,我背的对不对嘛?”

“啊?对的吧?”

贾环犹豫道。

“哈哈哈!”

众姊妹大乐。

贾惜春却不依的跑过来,靠到贾环怀里,撒娇道:“三哥,到底对不对吗?”

贾环面色有些古怪,点点头,声音也有点怪,道:“对的。”

不是他变.态,对幼妹产生什么想法,而是……贾惜春压上了……

“噗嗤!”

林黛玉在旁边差点笑坏肚子,不过到底心善,拉着小惜春的胳膊,将她从贾环身上拉下来,然后扯着她的脸蛋儿,嘲笑道:“好的不跟学,就跟小吉祥学这些狐媚手段!”

被戳破伎俩后,贾惜春顿时不好意思了,道:“就是小吉祥教我的!”

除了宝钗外,众人纷纷一乐,而后,贾迎春却敛了笑容,看着贾环道:“环弟,今日之事,可有什么干系?皇帝,皇帝喊你进宫,可教训了你?”

此言一出,众人都息了笑声。

入画懂事的离开,言道去帮司琪准备茶水点心。

看着一张张面色凝重关心的俏脸,贾环心里感动,笑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咱们又不理亏,怕甚?而且,陛下也没训我。出宫的时候,还派了他的御撵,送我出的宫。”

“可是……”

贾迎春有些难过道:“环弟,今日在那人家里,乱哄哄的,那人还受了伤,他家子弟也磕破了头,看着怪唬人的。

宝姑娘说,那人是皇帝最亲近的兄弟,以后是要做亲王的,皇帝不会怪你吗?你真的没事吗?”

看着贾迎春一脸担忧难过的神色,贾环转头看向了薛宝钗。

薛宝钗看着贾环的脸色,心里一紧,忙道:“环儿,不是……是二姐姐她们问的我,镇国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薛宝钗因为掌管商事,可以获取外面的信息,贾家姊妹们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问的她。

贾环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看向贾迎春,笑道:“姐姐放心,看情况,那人也还算是懂点道理的人。自戕己身,也是他自己所为,与咱们不相干。

而且,呵呵,咱家不再找他的麻烦,他就烧高香了。

若非看在他魔怔不自知的份上,敢唐突我姐姐,我要他的脑袋!”

……

PS:说两句题外感受,感觉啊,林黛玉是明着傻大胆,薛宝钗是内藏着内秀。

林黛玉敢明着看禁书,薛宝钗是偷着看。

原著里林黛玉和贾宝玉没有太多避讳,打闹触碰都有,贾宝玉还咯吱林黛玉……

可薛宝钗感觉也没太守礼,明面上很端庄,可也在贾宝玉跟前拢起袖子露出白腻的胳膊,看红麝串,解开袄子看金项圈……

心疼林黛玉傻的可怜。

红楼啊红楼……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佳人……

宁国府后街,董家暂居二进小宅内。

董明月双眼通红,对董千海道:“刑堂长老钟志彪勾结魔教谋反,围杀教内弟子无数。连杜汴伯伯和齐琔伯伯都因为保护我而战死……最后,是哑婆婆突破出去,喊来了环郎,带兵围剿了魔教,并杀了魔皇,替我报了仇。

爹,杜汴齐琔两位伯伯死的好惨……”

董千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苦涩,道:“都是为父的过失,信了那人……”

董明月闻言,面色也是一黯。

当日,她也不曾反对董千海和那人相恋。

之前那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提议要给董千海续弦。

世情如此,一个男人若是鳏夫而不续弦,就会为人所瞧不起。

但是董千海怕委屈了董明月,一直坚持着没有再娶。

董明月懂事后,也感动不已。

曾数次劝过董千海,她已经长大了,不用再以她为念。

可董千海还是拒绝了,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董千海从第一眼起就心动了,他对董明月说,仿佛当年看到她娘时一般……

董明月也很满意,若非如此,他们父女二人也不会跟着那人来都中提亲。

谁知道,在定亲酒中,竟然被下了药。

看着董千海眼中的苦涩,董明月心里心疼,忙转移话题道:“爹爹,后来杀了魔皇,报了大仇后,女儿就和哑婆婆解散了各地分舵……”

“嗯?”

董千海果然转移过来了,但没有皱眉,只是微微讶然的看着董明月,道:“这是为何?是……贾家小子要求你这么做的?”

董明月闻言,俏脸微红,低声道:“是。”说罢,小心翼翼看向董千海。

谁想,董千海并没有她预料中的动怒,还似乎很有趣的呵呵笑出声来,看着董明月道:“你还真是我董千海的女儿,咱们父女俩,傻都傻到一起去了……”

可不是嘛,一个为了女人,差点丢了命不说,还身陷囹圄。

一个则为了男人,主动去解散了白莲教数百年的基业……

董明月却以为他爹气糊涂了,小声道:“爹,你别气坏了……”

董千海奇怪道:“你知道爹会生气,为何还要这般做呢?”

董明月垂泪道:“环郎说,只有没了白莲教,他才有把握去跟皇帝打擂台,把爹爹救出来。”

董千海见她落泪,忙道:“爹爹并没有怪你啊,快别哭了。”

董明月看着董千海道:“爹,你真不怪女儿?”

董千海微笑道:“不怪……当初,是爹爹想岔了,想让你回去,和你娘当初一样,由圣姑掌管白莲教众。

如果你杜汴和齐琔两位伯伯没有出事,钟志彪那孽障也没有叛变,再加上哑婆婆,由他们辅佐你,自然可让你顺当的接掌白莲教。

可是,他们既然都出了事,也就断送了你继续掌控白莲教的可能。

下面那些分舵中之人,并非真正的善男信女,他们若知道了总舵的高手死伤殆尽,必然会生出反噬之心。

到那时,你一个姑娘家,就算再加上哑婆婆,也难以支撑住。

你若有个闪失,爹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如今就很好……

对了,哑婆婆呢?”

董明月闻言,面色愈发黯淡,垂泪哽咽道:“也死了……”

董千海闻言一怔,道:“她如何死的?”

董明月迟疑了番,才将当日贾环让她离去,她和哑婆婆浪迹江湖,再到听说贾环出了事,她们便去苗疆取医经,最后,哑婆婆身葬蛇蛊……

看着泪流满面的董明月,董千海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声音低沉道:“你说,贾家小子曾撵你走?”

董明月闻言,忙抬头看向董千海,熟知父亲动震怒前的征兆,董明月连忙解释道:“爹爹,你忘了,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是环郎的姑丈,林如海的妻子贾敏,是环郎的亲姑姑……”

董千海闻言一怔,面色微微一变,脸上的震怒散去,看着董明月,问道:“贾家小子,知道此事?”

董明月点点头,道:“知道。”

董千海顿了顿,道:“他不怪你?”

当日是他亲自接的盐商花红,除去贾敏。

后因杜汴齐琔两大护教使者,为了给白莲圣姑立威扬名,才建议由董明月出手……

这一切,董千海记得很清楚。

董明月低声道:“当初,虽是女儿去下的手。但重创贾敏之人,并非是女儿。

当日我第一次动手,下手不敢太重,所以,是哑婆婆出的手……

环郎本要诛杀哑婆婆,是我哀求他,他才放过了哑婆婆。

不过,他说,哑婆婆没死前,他也无法面见于我……

爹,我不怪环郎的。

他最重亲人,能够为了女儿开此一例,女儿已经很满足了。”

董千海闻言,默然的点点头,而后又道:“乖囡,你的武功进境之快,骇人听闻。爹在你这个年纪,还远没有你这个境界。你是怎么做到的?”

董明月闻言,知道董千海不愿她再难过,也敛了敛心神,道:“爹,是环郎教我的太极真意,而后女儿顺利突破了七品武道,之后浪迹江湖,每每与人交手,总能有所领悟,有所进步。

一年之后,女儿便突破到了九品!”

“嘶!”

董千海倒吸了口冷气,忙道:“何为太极真意,竟有此等神效?”

董明月闻言,眨了眨眼,面色有些犹豫。

董千海见之,又气又好笑,道:“好女儿,你可真是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

爹把一个宝贝女儿都赔给了他,还把武学圣典《白莲金身经》一并传给了他,连苦竹道人的《苦竹身法》都被他磨了去。

如今,你竟要跟爹藏私?”

董明月俏脸通红,忙解释道:“不是的爹,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爹解释这个太极真意!”

董明月强行狡辩道。

不过,在董千海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如同幼时说谎被揭穿一般,垂头丧气的站起来。

然后,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呼出。

面色恢复了正常,双脚分开,缓缓比划出了一个太极起手式……

董千海的目光,陡然一亮!

……

“环弟啊,姐姐没事的,你不要为了姐姐,再去跟别人打仗嘛,都是我不好……”

贾迎春担忧的看着贾环,自责的说道。

贾环却觑起眼睛看她,道:“姐姐,太不谦虚了吧?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什么?”

贾迎春以为自己听错了。

贾环道:“若不是我家二姐姐貌美如花,美若天仙,那位镇国将军,也不会只听声音就魔怔了!你这样责怪自己,很容易让别人以为姐姐你不谦虚耶!”

“我……我哪有啊……”

贾迎春羞红了脸,急声辩解道。

“啪!”

林黛玉在一旁拍了贾环肩头一下,嗔道:“不喜欺负二姐姐!”

贾环嘿嘿一笑,转头对嗔怪的看着他的贾迎春道:“姐,外面的事,都不用你们操心,有我在呢。”

“可是……可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贾迎春轻咬着嘴唇,面色犹疑,但眼神坚定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闻言一怔,道:“姐姐,家里的姊妹们只要快乐的生活着就好,我是男儿嘛,就算出去打架,也是找兄弟搭手,难道姐姐你想帮我出去干仗?”

贾迎春闻言一滞,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虽然她体形微丰,可干仗……

贾迎春反应比较慢,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另一侧,坐在最边上的贾探春淡淡的道:“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想要帮家里,除了联姻以外,还能做什么?”

贾迎春闻言面色一滞,缓缓的垂下头去……

贾环眼神一凝,看向贾探春,道:“三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曾要你们去联姻?”

贾探春轻轻洒然一笑,将手中折出的一只纸鸢随手丢进了河里,而后道:“三弟,我知道你是好心。

可是,难道你还能留家里的姊妹一辈子不成?

到后来,还不是要离了这个园子。

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儿出阁,能选择的门第不多。

世人讲究低门娶妇,高门嫁女。

三弟你将贾家撑的这么红火,能比贾家还要高的门第,又有几家?

想来,宫里的大姐也是这个心思,才……”

“三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环眼睛微眯,目光直射贾探春,问道。

河边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贾探春并不畏惧贾环,她甚至还站起了身,迎着贾环的目光,道:“那位镇国将军,大概就是大姐为二姐姐挑选的人吧?

府中人口简单,家里妻妾全无,仅有一子,还知礼至孝。

那人未来还会贵为国朝亲王。

这样的条件,我不明白三弟为何会拒绝?

以二姐姐的身份,进入这样的人家,只会享福受用。

大姐如此盘算也是好心,你为何还要见责于大姐?

莫非在你眼里,只有二姐姐才是你姐姐吗?”

“够了!”

贾环大概是第一次在家里姊妹面前这般大声说话,他不顾身旁林黛玉拉他的胳膊,目光凝视着贾探春,一字一句道:“你在胡说什么?”

贾探春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环,道:“今日姊妹们离去时,我并未离去,就在门外。”

也就是说,她听到了贾环低吼出的那句:我真是瞎了眼!竟去亲近那贱妇之女!

她竟是在为,王夫人打抱不平!

贾环脸上彻底没了一丝表情,他看着贾探春道:“你是不是还在遗憾没有生在太太的肚子里?

二姐姐什么身份?

她的身份和你有区别吗?”

贾探春闻言一震,面色惨白,一双原本极为有神的眼睛里,目光黯淡了许多,她咬着嘴唇,看着贾环道:“我知道,我和她的身份没区别。所以,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这样的事,一定不会软弱躲开。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地方。”

说罢,贾探春转身离去,夜色中,流下两滴清泪。

贾环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

“环哥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史湘云气的脸色都涨红了,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责了一句后,就去追贾探春了。

薛宝钗也站了起来,看了看惭愧自责垂头流泪的贾迎春,又看了眼面色木然的贾环,叹息了声后,跟着离开了。

在她的心里,其实想法和贾探春没两样的。

木讷的庶出孤女,身无长物,能嫁入未来的亲王妃当王妃,这何止是抬举?

既抬高了身份,还能帮到贾环。

可贾迎春却懦弱的退却了,说她不愿,还想在家里待几年,连累的贾环被皇帝责难……

然而,贾环竟然还护着贾迎春,向宫里的贵妃大姐发难。

薛宝钗也不知该怎么说……

“环儿……”

林黛玉轻轻的唤了声。

贾环一只手握着贾迎春的手,让她不至于太过自责难过,一边淡淡的道:“林姐姐,你也以为我做错了吗?”

林黛玉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贾环没见轻挑,呵呵一笑,道:“为何?”

林黛玉抿嘴道:“因为她们没有考虑二姐姐的感受……

那镇国将军日后若贵为亲王,二姐姐就成了亲王妃,尊贵归尊贵,可却要每天去应付迎来送往的诰命和宗室。

二姐姐性格那么善良,哪里能应付得了那些?

还不生生被人欺负?

再说,那人的儿子都和二姐姐一般大了,真是……

哎呀!环哥儿你疯了!”

脸上陡然被亲了一下,林黛玉俏脸登时刹红,薄怒道。

贾环却哈哈大笑一声,然后长长的呼出了口郁结之气,道:“不枉我最疼爱你,到底还有人能知我心,此生足矣!

她们以为姐姐是庶出,所以嫁给一个亲王鳏夫就是高攀了。

呵……

她却忘了,我贾环也是庶出,那又如何?

我知道她们有好心,可是,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一世富贵,自有掌中铁戟,胯下烈马去取来,却不需要用家里姊妹的一世幸福去换取。

若是如此,我贾环又有何面目自称男儿,又有何资格,能与林姐姐你相配!

羞也羞死!”

林黛玉闻言,一双美眸如同醉了一般,怔怔的看着贾环。

而后,她竟做了一个极疯狂的动作,将一张娇嫩的红唇,轻轻的印在了贾环的脸上……

“哎呀!”

出声的,是贾惜春。

她双手紧紧的捂着双眼,但指缝里可以飞过麻雀,看着眼前限制级劲爆级的画面,羞红了脸。

“嘤……”

回过神的林黛玉,差点就不想活了,没地方藏,只好将脸藏进贾环的怀中,发誓死都不能出来。

贾环哈哈一笑,道:“怕什么,这里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的大姑子和小姑子,正儿八经的一家人。再说了,跟了我,就得学我脸皮的厚度!”

“呸!”

林黛玉撑起头啐了贾环一口,又赶紧将头藏进去。

贾环也不管,随她去藏。

他看着泪流满面却微笑着看他的贾迎春,道:“姐姐,不要有任何负担,你做的没错。

让家里人过的幸福,是我这些年来所追求的最大心愿。

如果你为了我,去过不幸福的生活,那才是会让我伤心的事。”

贾迎春点点头,道:“环弟,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不过,三妹妹她也是好心,你不要和她恼,你是男孩子,要大度些。宫里的大姐也是……”

“安啦,我记住了!能不成还能和自家姊妹生气不成?”

贾环眼角抽了抽,笑容满面道……

“嗯哼,嗯哼……哼!”

贾环朝噪音处看去,笑道:“四妹妹,你耍什么宝?”

贾惜春不好意思道:“三哥,我也向着你哩!你也理我一理!”

贾环哈哈笑道:“你是想我夸你一夸吧?好!三哥夸你一夸!

四妹妹呢,今天保证了绝对的政治正确性!

既没有犯****激进主义错误,也没有犯****逃跑主义错误!

这个……”

“咯咯咯!哎哟三哥,人家听不懂嘛,脑壳儿都痛啦!”

贾惜春扑到贾环怀里,占了林黛玉的对边,将小脑袋在贾环怀里拱啊拱啊拱……

惹得贾环哈哈大笑。

“好了惜春,今天夜了,让环弟和林妹妹回去歇着吧。你和入画就在我这里睡一宿……”

贾迎春温柔说道。

贾惜春虽然不乐意,却知道听话,恋恋不舍的从贾环怀里站起来,噘嘴道:“哦……”

贾环也站起身,一手还得挂着依旧不愿抬头的林黛玉,然后揽过闷闷不乐的贾惜春,在她脑门上亲了口,笑道:“乖乖听话。”

“嗯!”

贾惜春重重点点头,喜滋滋。

贾环又轻轻抱了抱贾迎春,道:“姐姐,早点休息,家里最温暖,容不下烦恼。”

贾迎春俏脸微红,秀眉舒展开来,笑着点点头。

然后,就拉着贾惜春进了阁楼。

待没人之后,贾环才对还不从他怀里抬头的林黛玉道:“媳妇儿,你起不起来?”

林黛玉不依的拍打了下贾环,却依旧不抬头。

贾环哈哈一笑,不再劝她,轻轻一弯腰勾手,就将林黛玉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不管她惊呼出声,大步朝潇湘馆跑去……

……

“呼!当真是深不可测!”

打完一套平凡无奇的太极拳意后,以董千海如今的境界,却依旧动容道。

董明月欣喜道:“爹爹啊,太极真意对你突破天象有没有作用啊?”

董千海先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这太极真意确实了得,于我有大用。但,想要突破天象,却还遥遥无期。虽然只差半步,但这半步,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父相信,一定会有突破的那一天!”

“嗯!”

董明月重重点点头,道:“爹爹是当世大英雄,以前是天下第一武宗,日后,是天下第一天象!”

“哈哈哈!乖囡说的好!”

董千海老怀甚慰,只觉有女如此,不枉此生。

“爹,那你早点休息,女儿先回去了。”

董明月笑道。

“嗯?”

董千海不自在了,道:“天色还早,女儿再多陪爹爹说会儿话何妨?”

董明月笑着嗔道:“爹啊,都快过子时了,哪里还早?”

董千海哼了声,道:“那贾家小子如今正在恢复气血期,又不能……你回去作甚?不如在这里陪爹爹多说会儿话!”

“爹啊!”

董明月俏脸登时通红,薄恼的一跺脚,嗔视着董千海。

“咳咳……”

自觉失言的董千海干咳了两声,讪讪笑道:“乖囡别生气,爹爹在里面关的时间太久了,脑子木掉了……”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她爹一眼,然后道:“女儿回去还有正事要做嘛,环郎将青隼交给了我,我就要认真负责。

青隼负责府上的暗哨,我每天临睡前都要亲自查看一遍,否则哪里能放心得下?”

“好,很好!认真负责,是做大事的必需心性。走,爹陪你去看看。”

董千海正色道。

董明月无奈道:“爹爹,女儿只是查看内宅,前面由道成负责。你如何能进内宅嘛!”

董千海讨价还价道:“那爹站在墙外面,你站在墙里面,总行了吧?”

董明月闻言,眼睛忽然有些湿润,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了……

董千海却哈哈一笑,道:“没那么煽情,只是……爹在里面这几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出来了,就想和你多说说话……”

董明月一边抹泪,一边抱怨道:“还说不煽情……”

董千海哈哈笑道:“谁让你只想着那个臭小子,却不想着为父。”

“哪有……”

董明月嗔了声后,道:“爹,等女儿查完暗哨后,再回来陪您说话,好不好?”

董千海却摆手道:“嫁出去的女儿,轻易就不要在外面过夜,你娘不在了,爹也要给你讲规矩。

就这样吧,你在院墙里,爹在院墙外,陪你走一圈,爹就回来睡觉。”

董明月湿润着眼睛,点了点头。

父女二人便一起走了出去,董明月感慨道:“能和爹一起走,真好。”

董千海哈哈笑道:“到底是在富贵人家里待久了,以前从不会说这些话。”

董明月俏脸红了红,哼了声。

刚出了宅门,反手关上大门,正要再开口说什么,忽地,就感觉到董千海身上的气息忽然凛然一变。

董明月瞬间转身,看向对面,那里是宁国府的后墙……

可是入目处,却什么都没有。

她不解的看向董千海,道:“爹,你这是……”

“还不显形吗?哼!”

董千海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鞋尖轻轻磕在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上。

“嗡!”

平凡无奇的石子,在董明月的注视下,仿佛变成了世间最利的凶器,朝对面飞去。

“当”的一声,在董明月眼中,石子分明打在了空处,却发出一道金石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咔擦”断裂声,和一道吐血声,“噗!”

血雾喷出,一道身影,不,是两道身影,在董明月眼前出现。

看到那两道身影后,董明月的眼睛陡然眯成一线,眼中寒芒乍现。

而董千海,却木然站在了那里。

“我……我要见宁侯。”

白发白眉的男子,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眼睛一闭,就昏倒了过去。

“爹……”

眼看董千海一步步上前,董明月有些担忧的唤了声。

董千海却充耳不闻,直到走到那白眉白发男跟前,目光却落在了他背后死死保护的人身上。

眼神,复杂难解。

“佳人……”

……

ps:咳咳,前面出了个bug,玄武叫白佳人,不叫白良辰,白良辰实在太难听了,填一下前面的坑……

另外说一点,没有刻意黑化哪个角色,比如说探春,比如宝钗。其实这样的写法并不讨好,因为网文想要爽,正统网文写法就是要黑化一方,拉低智商,然后让主角去打脸。

但这并不符合红楼原著里的人物性格,包括贾宝玉,虽然没有担当,但其实都是性格纯善之人。我想以性格推动故事,毕竟这是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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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相争

宁安堂前厅,灯火通明。

然而,周遭戒备却极其森严。

普通仆人婢女一个都无,韩家兄弟带着帖木儿分布在仪门外,乌远更是亲自把手在宁安堂门外。

绝无人可以靠近半步。

宁安堂上,贾环面色凝重的看着堂下坐着的,吊着手臂,面色惨白,须发皆白的一人,眉头紧皱道:“天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人正是黑冰台朱雀千户座下,刑踪百户天涯。

他一脸萎靡不振的神色,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眼神复杂戒备的看向了在贾环一旁端坐的雄武大汉,董千海。

董千海当初被下了药围杀,却依旧凭借一身彪炳的武功带着董明月杀出了一条血路逃脱,是天涯以追踪秘术,引着黑冰台主人柴玉关和四大千户前往追杀,最终活捉了董千海。

天涯是知道,董千海被废了气海,穿了琵琶骨的。

可是今日,董千海不但一眼看破了他的伪装,还只以试探性的攻击,就生生将他打个半死……

这又岂是一个废人能做到的。

而他,又怎么会端坐于此?

看出了天涯的心思后,贾环道:“他现在是我岳丈,我从陛下手里讨得旨意,接他出来了。你放心,我岳丈乃世之英雄,一言九鼎,说过绝不会再违背秦律,就绝不会再行差事。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贾环其实也不想董千海在此,只是他暗示了几次,董千海都不走,贾环也不好强赶。

而且,天涯和玄武千户白佳人就是他和董明月送进来的,也没有必要去避讳太多……

听到贾环的话后,天涯面色微变,迟疑了下,终究开口道:“宁侯,黑冰台柴大都督,还有白虎千户,都已经死了……

就在铁网山以东二十里的密林中,被人以弩阵狙杀。

佳人……白千户她,因为功法之故,因此才留有一口气在。”

“什么?被何人所杀?”

饶是早就有所猜测,黑冰台主人可能出了事,可是当亲耳所闻后,贾环的脸色还是骤然一变。

风起云涌!

作为太上皇最重要的心腹之一,柴玉关的死,将会引起何等滔天巨浪,连贾环都无法想象。

天涯自然更能体会到这种天将倾倒的可怖感,他面色愈发惨白,缓缓摇头道:“不知,但……杀死柴大都督的弩箭,乃是床弩,唯有军中方有……”

“嘶!”

贾环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站起身来,面色一点点变白……

这……

他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待太上皇出关之日,便军中大清洗之时!

隆正帝会放过与理国公府柳家、川宁侯府宁家、襄阳侯府陈家等勋贵家族的性命,和与他们交好的家族,没有大兴牢狱,大动屠刀。

那是因为他手中并无大权,也无足够的威望,压制住勋贵的反弹。

但太上皇不同,他御宇登基一甲子,平复万里江山,威望如天。

他能够允许下面人贪.腐,能够允许下面人结党营私,能够允许下面人怠慢渎职,但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向他发起挑战。

自他登基之后,所有试图挑战他权威之人,都绝无活口……

他绝不介意,在武勋门第中,扬起屠刀,杀出幕后黑手!

太上皇最心腹之人有四,一为李光地,帮其看管朝政。只要有李光地在,朝堂就不会大乱。

二为梁九功,服侍他的起居和日常琐事,主仆相得数十年,忠心可靠,已成了习惯。

三为彰武侯叶道星,手中掌控着一支五千人马的御林军。

如果说有哪一支军队,有绝对信心以同样的兵力,甚至更少的兵力打败蓝田大营,那么大概就只有彰武侯麾下的这支亲统御林军。

人数虽然只有五千,但这五千兵马,人人覆有重甲,连坐骑都如此。

无坚不摧!

如今,这五千御林军,日夜守护在龙首宫外。

有他们守护,天下无人能伤太上皇。

第四,便是黑冰台主人,柴玉关。

他为太上皇耳目,侦查天下大事,许多事,都是先由柴玉关过目,认为重要的,才会送去龙首宫给太上皇过目。

由此可见,其得信任程度之重。

可以说,太上皇就是凭借这四人,稳定天下的。

如今,柴玉关却暴毙而亡,还是死在大秦军方的制式武器下。

这对太上皇而言,绝对是不可接受的挑战。

荣国一脉,危矣。

“宁侯莫慌,我已经……已经化了他们的尸体,挖巨坑埋葬在密林深处了,绝不会有人发现……”

天涯看着贾环,缓缓说道。

贾环闻言,瞳孔猛然收缩,道:“天涯,你此言何意?”

天涯苦笑道:“宁侯莫要多想,天涯再自不量力,也不会妄想对宁侯您不利。实在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普通大臣自然可以相安无事。

可是我们这等人,必然难免清洗。”

“你到底想说什么?朝廷并无大事,陛下登基已近二十载,要清洗,难道还用等到今日?”

贾环皱眉沉声道。

天涯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想,但,近来黑冰台的气氛变化很大。

很多以前安分守己之人,都开始活跃起来。

我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中车府的人……”

贾环闻言面色再变,轻轻吸了口气。

天涯继续道:“宁侯,若今日发现此事的人不是我,或许我还能活下去。

但是今日之事,是我发现的,那么就已经陷入了这个漩涡里,我必然难逃此劫。

另外,白千户她……被弩箭伤了肺腑和气海,已成了废人。

黑冰台遭此劫难,连大都督都已经死了,她作为大都督的手下和护卫……若是没被废,还可戴罪立功。

可是既然没了价值,又身怀玄武修行秘法,必死无疑。

我们不想死,她又重伤垂死,若无名医和珍贵药材救治……

宁侯,在下身份卑微,并无贵友,唯一能想到之人,只有宁侯您。”

贾环眼睛一直直视着天涯,可看的出,他说的很真诚。

但……

“天涯,你与我有半师之谊,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我,我很高兴。

我可以让人救下玄武的命,只是,接下来呢?”

贾环面色凝重道:“你要明白,如果让人发现你们的存在,我贾家顷刻便有灭门之灾。”

天涯闻言,顿时急道:“宁侯,您放心,只待白千户康复一些,我就带她离开。以我的隐匿能耐,绝不会被人发现。我们不在中原停留,可以去黑辽,可以去西域。就算不幸被人发现,也绝不会供出宁侯您的。”

贾环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天涯,你看这样行不行?

待医治醒玄武后,我就带你们入宫去觐见陛下。

你放心,我连我岳丈这样的人都能保下,难道还保不住你们这些有功之臣?”

天涯苦笑一声,目光复杂的看着贾环,道:“宁侯,你可知,如今神京城内外,各处路口,都遍布中车府的探子。

铁网山附近,更是随处可见。

他们每一个人,都身怀利器,面带杀气。

我是做这一行的,绝不会看错。

我敢保证,只要有半分关于柴大都督和白千户的消息传出,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杀人灭口。

在下虽然职务卑微,却也能看出……

皇帝陛下,希望太上皇越晚知道越好,越晚出关越好……

您若是送我和白千户入宫,怕是……必死无疑。

您若是大张旗鼓的声张出去,对您的后患更大……”

是啊,黑冰台的人,为何会第一时间跑到贾府来。

黑冰台到底是太上皇的耳目,还是贾家的耳目?

这是犯大忌讳的事。

而且,还会深深得罪隆正帝。

如果按照天涯所说的去做,那么就简单了许多。

黑冰台已经走失了一个大都督和两个千户,那么再走失一个百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去了辽阔的西域或者黑辽之地,自可海阔天空。

尤其是,这两处都可以说,是贾家势力范围。

纵然有个变化,也能及时作出补救。

念及此,贾环有些意动了……

“你怎么就知道,佳人……她,她会愿意同你走呢?”

一直默不出声的董千海,忽然开口说道。

贾环的面色忽然古怪起来,而天涯的面色却阴沉了下去,道:“你此言何意?”

董千海垂着眼帘,淡淡的道:“你连我的一击都承受不住,如何能保护她?”

天涯冷笑一声,道:“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我既然能救她出死地,自然就能保护她。与你什么相干?”

董千海沉默了稍许后,淡淡的道:“我不许。”

“你……”

天涯闻言大怒,可是,想起董千海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向贾环。

贾环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无语的看向董千海,道:“岳丈,你……”

未等贾环说出,董千海就摆了摆手,道:“等她醒来再说。”

……

宁安堂后宅,此刻遍布青衣锥帽的女子,所有的婆子和丫鬟全部都被驱离。

在外间小姐榻上,躺着一赤着身子的女子,纹丝不动的胸口,已经看不出她有任何呼吸迹象了。

在她的右胸口和腹部,有两根骇人的弩箭穿插着,地上,有两根被剪断的箭身。

董明月负手而立,面若冰霜,眼神森冷的看着她。

公孙羽手握金针,将其插在了这女子周身各处大穴上。

封闭住血脉后,看向董明月。

董明月微微颔首,而后出手如电,闪过这赤身女子的胸腹前,“噗”“噗”两声,两根半截弩箭被抽出,带起了两蓬发暗的血箭。

公孙羽却趁机打开手中的药葫芦,将葫芦里的粉末洒进了伤口处。

然后又准备好的纱布缠绕包裹,完毕后,将这女子身上的金针,一根根取下。

最后,又取出一根尺许长的金针,轻轻插下了此女子的眉心处……

“嘤……”

……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三章 人间日月

两个青衣女子,抬着一张软榻,跟在董明月身后,进了宁安堂前堂。

软榻上,躺着一身着白衣的女子。

此刻她虽然面色极为惨白,面容虚弱,但眼睛是睁开的。

然而,当她被抬进堂内后,第一眼,就看在了董千海身上。

两人的目光,就那样遥遥对视着……

一旁处,天涯的脸色瞬间灰败……

看到这一幕,贾环的脸都抽抽了。

他给董明月打了个眼色:啥玩意儿?

董明月此刻实在没心情和他调.情,只微微摇了摇头。

没法子,贾环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幕人间惨剧了,就大声咳嗽了两声。

总算惊开了这一对野鸳鸯。

无视董千海看来陡然凌厉的目光,贾环又干咳了两声,对天涯道:“天涯,你来问吧。”

天涯闻言后,面色激动的看向软榻上的白佳人,道:“千户,你醒了?”

白佳人淡淡的看着天涯,轻声道:“是你救了我?”

天涯点点头,道:“都是我该做的……”

“嗯哼!”

从来都是喂别人狗粮的贾环,突然被砸过来一袋狗粮,他拒绝……

当然,主要原因是,此时此刻,他当真没有心情看三角恋。

于是,再次做了恶人。

见天涯埋怨的瞪了过来,贾环反击之。

眼神示意:你不问我来问。

天涯没法子,只能自己上:“千户,到底是什么人伤的你?”

白佳人闻言,沉默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恐惧,而后,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开口道:“是薛痕。”

“薛痕?皇太孙身边的大伴当?”

天涯惊骇道。

贾环也难以置信:“就他一个人?他哪来的弩阵?”

白佳人再道:“还有黄畴福。”

贾环面色陡然再变,失声道:“黄畴福?太后宫中的黄畴福?”

就是此人,以一面太上皇御命金牌,调动宁至兵变。

他们竟然是一伙的!

贾环等不及天涯发问,就急问道:“还有谁?他们幕后之人是谁?”

然而,白佳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眩晕,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她的眼神,又移向了董千海……

有些苦难的开口道:“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三个老者,个个身手高绝。

却不知,他们幕后站着的人是谁……”

贾环此刻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再问道:“那三个老者也是太监吗?”

白佳人轻轻摇了摇头,道:“看……看不清,不记得了……”

贾环皱眉,还想再问,却被董千海喝了声:“够了”。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转头看向了董千海,眼神之意:“你在跟谁说话?”

喊你一声岳丈,是私事,按礼来说都是给你面子了。

你要真把自己当成老子大爷了,分分钟教你做人……

“环郎……爹啊!”

董明月看到贾环陡然肃穆下来的脸色,心里一慌,喊了声后,又忙埋怨向董千海。

董千海一代枭雄,听到女儿这道声音中的埋怨,还是差点伤心的落泪。

喊她“环郎”时分明在担心他生气,可喊他这声“爹”时,却满满是埋怨之气。

唉!儿女当真是父母债啊!

不过,他原也没打算和贾环置气,无奈的看了眼董明月后,叹息了声,对贾环道:“她重伤未愈,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明日再问又何妨?”

贾环冷笑一声,就准备给这个色迷心窍的老头儿教一教什么是风险承担。

这两人在贾家多待一刻钟,贾家担得干系就加重一分。

早点问清楚早点解决,才是皆大欢喜。

不过,看到董明月哀求的眼神,贾环到底开不了口去教训老丈人……

看了眼已经半昏过去的白佳人,只好作罢。

只是……

该将这二人藏哪儿去呢?

家里总不能戒严一夜,那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但更不能走露半点风声,蛛丝马迹的破绽都不能留下。

“环郎……”

董明月忽然又唤了声贾环,然后,她的眼神朝地上看去。

贾环见之,顿时醒悟过来,不过,随即却又有些迟疑……

天涯身为刑踪百户,对这等事再清楚不过,他苦笑着对贾环道:“宁侯,吾等性命皆在宁侯手中,如何还信不过?”

贾环闻言,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对董明月道:“送他们入地道吧。”

当初修大观园时,贾家便在地下铺设了密集的下水道。

这些下水道是由白荷亲自设计,看似为下水道,实际组合起来,下几块石头一堵,便是错综复杂的密道、密室,或者称为迷宫。

这是贾家的后路之一,若无熟知地形之人带路,寻常人下去后,绝对找不到出口。

董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就吩咐赤雀和白鹄两人抬着半昏迷的白佳人去地道,并让天涯跟上。

天涯致谢贾环后,便跟了上去。

然后,发现董千海也跟了上去……

贾环无语道:“岳丈,你这是……”

董千海正色道:“这等机密之事,岂能轻信于人?纵然送他们离去,也要送到极远之处才可。我闲来无事,替你看住他吧。”

“不用!”

没等贾环开口,天涯就转身拒绝道。

然而,董千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软榻上……

软榻上,本已半昏的白佳人,此刻忽然又睁开了眼,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董千海,虚弱道了声:“对不起……”

当日董千海对她用情至深,纵然身为卧底,她也差点被豪气盖世,英雄气魄的董千海给打动,或者说,已经被打动。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坑掉了他,害的他锁骨被穿,气海被破,困顿在黑冰台大牢六年之久,几百年的基业也断送了,属下伤亡殆尽,连女儿也差点被杀。

今日这声对不起,她想说了很久……

董千海闻言,嘴巴动了动,最后答了声:“没关系。”

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恨好怪的了,因为白佳人的家人几乎都死在白莲教手中。

祖父、父母、叔伯、兄弟……

偌大一个白家,只剩她一人。

所以,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

只要她没害死董明月,其他的,都算在因果报应中吧……

似乎都看透了对方的心声,两人相逢对视泯千愁……

一旁处,白眉白发的天涯,肝肠寸断。

“嘿嘿!”

饶是心里挂着许多事,贾环还是被这一幕给逗乐了,真琼瑶……

然后,在董明月嗔怪的眼神中,忙收起笑容,安慰垂头丧气,沮丧不已的天涯,道:“天涯兄,不要气馁……

在下面好好待着,底下有吃有喝,还有单独的房间,很安全。

我会安排人给白姑娘看伤,你可以照顾她。

其实三人行也挺好的……”

天涯闻言,感动不已的抬头看了眼贾环,道:“我会的,谢谢宁侯。”

贾环点头笑了笑,道:“你的善意我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们没了结果的。”

今日天涯如果不是先来他这里,而是将柴玉关之死上报上去,不管天涯的结局如何,军方大痛,却是一定的。

刚刚损失了宋怡的文官体系,一定会借着贯入柴玉关胸口的那根军中弩箭,发起疯狂的攻势。

首当其冲的,就是屁股绝不干净的兵部。

因为由兵部负责点验武库。

只是,荣国一脉却又不能看着对方清洗兵部,让兵部最后落入对方手里。

要知道,兵部尚书古仑本就是他们的人,却一直被架空当摆设。

若是兰台寺借此机会要求彻查兵部,有古仑当内奸,本就不干净的兵部,绝对当不起清查。

一旦兵部被清洗,整个军方根基都会动摇。

若再往上追究,连牛继宗都难逃干系,要承受重责。

宁至、柳芳等人的罪责,本就给牛继宗带来了极不好的影响和压力。

若是连柴玉关之死都和军方牵连上干系,那牛继宗绝无可能侥幸过关。

到那时,勋贵一脉,将会迎来一场浩劫。

贾环想想都会心悸,幸好,天涯毁尸灭迹了……

听到落下了人情,天涯心中大定,不过,他只对贾环简单点了点头后,便跟着董明月一行人出了宁安堂,往前方校场走去。

大观园底下的密道入口之一,便在那里。

眼见这几人被乌远和韩家兄弟护送入地道,消失在宁国府地面上后,贾环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睛眯起……

中车府,已经在蠢蠢欲动,想要清洗黑冰台了吗?

他们怎么敢?

太上皇,您到底何时出关……

想起那位对他信重宠爱有佳的老人,贾环心里感到一丝丝沉重。

陛下,你到底想干什么?感受到冰山一角的布局,贾环就忍不住心惊。

还有那只黑手,到底是何方人士?

……

翌日,一清早。

贾环便骑马护送着贾母的八抬大轿去了宫里。

贾母昨日得了太后嘉誉赏赐,今日就要进宫谢恩。

而后,顺便去凤藻宫看看贾元春……

至于贾环,只在皇太后宫外站了片刻,就被一黄门太监喊去了上书房。

此刻,隆正帝正在光明殿上早朝,上书房内只有邬先生在。

因为贾环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在身,只有爵位。

因此,一般情况下,他都不需要上朝,除了大朝会。

进了上书房后,邬先生看着贾环的面色,笑道:“梅供奉果然杏林奇手,妙手回春,宁侯气色好多了。”

贾环撇了撇嘴,想起昨夜公孙羽对那梅供奉的鄙视,心里就好笑。

公孙羽医道天赋奇佳,医术本就极为高明,又与蛇娘研究了透了一本《苗疆医经》,医道大涨。

近来,更与蛇娘一起钻研了上古医圣扁鹊所遗著的《难经》精华篇,《灵枢》古卷。

身怀苗疆、中原两大医道圣典,奇遇之盛,超乎想象。

远非那梅供奉所能相比。

梅供奉虽用“暴力”将她封闭的气血疏通,可却难免伤了贾环的经脉。

这让公孙羽大为不满,虽未骂他庸医,却数叨了好久梅供奉的破医术。

此刻听邬先生表功,贾环自然不屑之。

邬先生自然知道贾环有一小妾为太医院院判之孙女,医术高超。

但他却不信,她会有梅供奉医术高明。

只当贾环少年心性不服输,却也不想辩驳什么,只摇头轻笑一声,然后敛起笑容,道:“不知宁侯昨日与牛继宗、温严正交谈的如何?”

贾环闻言,“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去过我府上?”

邬先生呵呵一笑,却并不答话。

贾环冷笑一声,道:“没说什么。”

贾环就不信,中车府还能探听到昨夜他和牛继宗等人说的什么。

若真如此,中车府就有神鬼之能了。

邬先生也不用在这里装叉了……

果不其然,听贾环如此一说,邬先生面色一滞,看着贾环的脸色,苦笑道:“宁侯,此事不可玩笑……”

贾环哼了声,觑眼看着邬先生,冷笑一声,道:“老邬,你这人看着面善,背后的计谋却是一个比一个妖气!算无遗策啊!”

邬先生“不解”道:“宁侯此言何意?老夫可曾得罪过宁侯?”

贾环讥讽道:“你把我贾家全家都算于股掌间,这会儿谦虚个甚?邬老头儿,你要是再敢装糊涂,就是在侮辱我的智慧了……”

邬先生闻言,心知事情已被贾环看破,有些心惊贾环背后的高人,不过面色却极为和蔼,笑道:“宁侯啊,既然你能看破这点,自当也能看出陛下的苦心。

宁侯,您想想,陛下何曾对一个外臣这般用心过?

别说其他普通人了,就是皇太孙和五皇子,甚至是之前过继出去的那位,都没有像对宁侯您这般用心。

当然,陛下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国事。

可正因如此,才更显得这份圣眷的可贵……

您说呢?”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道:“我牛伯伯和温叔叔他们已经决定让那位去蓝田大营了……”

“当真?”

尽管心里早有把握,可此刻闻言,邬先生还是极为欣喜。

见贾环点头后,他大喜的推动着轮椅,在上书房的金砖上来回转动,高兴道:“真是太好了!宁侯,你果然不负陛下重望。”

看到这般欣喜的邬先生,贾环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他皱起眉头看着邬先生,轻轻抿了抿嘴巴,道:“邬先生,至于吗?”

邬先生闻言,顿时醒悟过来他的失态,忙哈哈一笑,道:“激动了激动了,让宁侯见笑了……”

贾环忽然幽幽的问道:“邬先生,牛伯伯昨天跟我说,他同意此事,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我想清楚,待太上皇出关后,我该如何跟他交代。

我想了一夜,都没想出到底该怎样交代,您才智高绝,手段惊天,能不能教我一教,待太上皇出关后,我该怎么说?”

邬先生闻言面色一变,目光一凝,看向了贾环……

……

皇城,内宫。

贾母在皇太后宫中待了没有一刻钟,只按国礼谢了恩后,又客套了两句,就被人送出了慈宁宫。

不过还好,皇太后虽然不怎么待见贾家人,但对待贾母,还算是以礼相待。

毕竟,贾母的身份不同。

作为先荣国的遗孀,纵然她贵为皇太后,也绝不可能轻贱怠慢。

当然,也并无太多亲近之意,只是面子上走一套流程罢了。

唯一实惠的,就是当贾母请求去探望贾元春时,被允许了。

凤藻宫中。

气氛,有些悲凉。

往日里早就有宫中贵人前来走动,今日,却空荡的让人感到寂寥,衰败……

殿内,贾母看着泣不成声的贾元春,叹息了声,道:“好了,别哭了,都是双身子的人,哪里能这般哭?”

见说不听贾元春,贾母又叹息了声,道:“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贾元春闻言,悲戚道:“老太太,我并无恶意啊。”

贾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道:“可你明知你三弟不喜让你二妹妹嫁入皇家,当初为了那个丫头,他差点没闹翻了皇宫,你又怎会不知呢?”

贾元春顶着一张素面,眼圈红肿道:“老太太,我也只是想让二妹妹先去将军府走走,认个眼缘儿。若十三爷愿意,再让皇后将您请入宫来,和您商议婚事。三弟那里,则由陛下去说。

老太太,那位爷,未来真真是少不了一顶亲王顶子的,府上又干净,比这宫里,不知要强多少倍……

难道还会委屈了二妹妹不成?

若是家里再出一个亲王妃,三弟日后也不用再这么辛苦,动辄用命去拼啊。”

贾母闻言,叹息一声,道:“娘娘啊,你三弟说,这件事你该和他先商量,若是如此,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他说,你就不想想,陛下又怎会让未来的佐政亲王和军中大将成为姻亲?

即使真的成了,那也不是在帮家里。

日后,最难过的,就是你的二妹妹啊。”

贾元春闻言一怔,喃喃道:“我……我并未想到啊……”

贾母一双老眼仔细的看着贾元春的脸色,轻声道:“娘娘,你贵为贵妃,如今又怀有龙子……你心里,可有其他想法?”

贾元春迷茫不解道:“老太太,什……什么想法?”

贾母看了看周遭,殿内的昭容和宫女们都在远处,她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可有想过,那张皇后宝玺,和太子之位?”

贾元春闻言,如遭雷击,面色骇然的看着贾母,一手捂住嘴,转头看向左右前后,然后连连摆手道:“老太太,慎言!我就是再愚鲁糊涂,也断不敢有此妄念。

这……这……这如何使得?

难道是三弟他……”

贾元春面色再变,几无人色,惊恐的看着贾母。

自古以来,外戚想要荣升后族者,不计其数。

贾环若有此心思,也不足为奇。

不过,贾母却长呼了口气,笑道:“不是,是你三弟担心你有这种想法。他让我告诉你,咱们贾家,富贵已极,再无他念。若是娘娘你想让家里再升到后族,或者皇者母族,就万万不必。咱们贾家,担不起……

如今看来,你们到底是亲姊弟,想法是一样的。”

贾元春闻言,也长呼一口气,后怕道:“真真是……吓煞我也。我还道……”

贾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没什么旁的了。

只是你要记住,日后再行事,凡是涉及到家里的,尤其是你那几个姊妹的,一定要跟你三弟商议商议。

他啊,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想着家族能够和睦,家里姊妹们都能够好好的活着。

你三弟还总觉得家里当初送你入宫,亏欠你太多。

所以,他说他不求你在宫里能升多高的位份,或者帮家里谋什么利益。

他只要你当好你的皇妃,好好诞下龙儿,将他抚养长大就好。

他让我告诉你,一定会保你这个大姐,和未来外甥的平安的。”

“三弟……”

……

贾家,大观园,秋爽斋。

三间不曾隔断的阔朗屋子里,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纱帐内,美人轻卧。

只因今日老太太要去宫里谢恩,所以,家里姊妹们一大早去前面荣庆堂请过安后,就又回到了园子里歇息。

往日里必然会聚在一起的姊妹们,却因昨夜之事,没有聚在一起。

贾迎春自回了紫菱洲,也带走了贾惜春。

林黛玉说头晕,因此回了潇湘馆。

薛宝钗虽然又劝说了贾探春几句,却没有随她来秋爽斋。

实际上,昨夜她也没来……

只有史湘云,依旧义愤填膺,站在秋爽斋里,看着侧卧在床榻上流泪的贾探春道:“三丫头,你哭什么?

你也别哭,我给你出个方儿,你去找他娘,有姨奶奶出面,定能降伏他!

你分明是为了他好,他竟还凶你!

你是他姐姐,他也跟你吵!

待他回来后,我一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贾探春闻言,在榻上长叹息一声,坐起身来,用绣帕擦去眼角的泪珠,强笑一声,道:“罢了,他本就不喜……何苦再让他添恼?

当年,原是我……不好。

云儿,你也再莫闹,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他能将我怎样?”

史湘云高声嚷嚷了声,不过,到底还是不再闹了。

自从上回王夫人之事后,她就打定主意,日后遇到大事,都听他的,一定不能像王家李氏那般祸祸。

只是,到底心怀侠义,看不惯昨夜贾环那般“欺负”贾探春。

她虽然并不在乎贾迎春嫁不嫁那个未来亲王,可在心里,到底还是偏向贾探春多一些。

史湘云拉过一张椅子,倒背过来坐下,嘟嘴道:“真真是拿你们这双姊弟没法子……

你昨夜也是,好端端的,非要去刺爱姐姐作甚?

她一点主见也无,还不都是听环哥儿的……

你怪她却是怪错人了哩。

你原本心胸阔朗,不该如此。

也该晓得他最看重爱姐姐当年维护他的情意……

闹这么一出,何苦来哉?

对了,你昨天没和我们一起走,在老太太房外面到底听到什么了,怎地那般恼?”

贾探春心性确实大气,被史湘云这般“巴拉巴拉”的教训,也不着恼,只轻叹一声,下了榻,走到花梨大理石案边,铺开一张薛涛笺,研磨了番砚台,从笔海中取出一支大豪来,沾了沾浓墨,挥笔泼墨:

“东风初到,小梅枝上,又惊春近。料天台不比,人间日月,桃萼红英!”

……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四章 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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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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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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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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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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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给隆正。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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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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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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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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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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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

第八百零六章 圈子,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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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品书网 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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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水月庵事件

“三爷……”

一群衙内们正玩闹着,李万机忽然走了进来。

贾环问道:“何事?”

李万机道:“出殡之事已经准备妥当。”

“出殡?”

贾环还没开口,牛奔就惊呼一声,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皱眉道:“出什么殡?前儿才没了人,就算只停灵三日,也是明儿才出殡。”

李万机不知该如何答话,尴尬一笑,只好看向贾环。

其他人也纷纷收敛了笑容,看向贾环。

都知道贾环重亲情,他家人被杀,“害”的他一夜间形容枯槁,可见心中受创之重。

今日他们一起胡乱顽闹,连素日来最重体面的秦风都跟着乱闹,所为者,不过是想让贾环轻快高兴一些。

却不想,那边竟然连停灵之期都不准放满。

见兄弟们无不面色阴沉之极,眼中也都升起了怒火,贾环心中一暖,面上却歉意一笑,道:“诸位兄长,这的确是太后的意思,但此事之间还有一些其他关碍极大,大到小弟都不敢说破的地方。

所以还请诸位兄长见谅。”

温博沉声道:“再急,也不至于今日就送葬吧?

家里的管家还∷,..没扎好祭棚,我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府上?”

贾环摇头道:“那位就是见不得这些,不想声张,不过也罢了,我并不放在心上……”

见众人明显不信,面色也愈发难看,贾环苦笑一声,道:“诸位兄长,这里一些事,小弟实在无法相告,因为干系太大太大。

不过你们尽管放心就是,这件事,小弟并不算吃亏。

陛下也知道,所以,就让我尽快出殡,赶紧翻过这一页,然后明日去和准葛尔的人谈判。

你们放心吧。”

众人听贾环这般说,心里多少有点底了,知道这里面必有玄虚。

既然贾环说他并不吃亏,那么想来,是真不吃亏。

否则,按照他以往的性儿,纵然是太后,怕也压不住他。

不过……

秦风道:“若是如此,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也不好太寒酸了些,不然真让人小觑了去。

不如这样,就由我们弟兄们,一起帮你送殡吧。”

贾环闻言犹豫道:“动静太大了吧?”

“大个屁!”

牛奔道:“要是你等到明天再送殡,你才知道什么叫大动静。”

贾环闻言,想了想原著世界里,秦可卿出殡时浩大的声势,不由点了点头,他道:“那就这样吧。”

又道:“麻烦诸位兄长在这里先帮我照看一些,我要去西边儿跟老太太说一声。

若是有闻信上门祭奠吊丧的,贾家族人就让他们在前厅候着,一会儿我让我爹和二哥过来。

内眷就让她们进后宅……

若是其他府的人,就隐晦点告诉他们,有人不让大办,把祭礼留下,登记在册,就不管饭了……

左右忙活到晚上,送到郊外家庙就好。”

众人闻言忙应了下来,倒是牛奔摩挲着下巴,看着贾环,揣摩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贾环呵呵一笑,搂着牛奔的脖子,道:“装着看不到就好,不过一会儿外面来人时,哥儿几个别忘了表现的严肃些,唔,压抑些,压抑着怒气……”

众人闻言,看着呵呵微笑的贾环,齐齐抽了抽嘴角。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回来后,家里的姊妹们闻信后,就都从园子里出来了。

只是,今日姊妹间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同。

贾母和薛姨妈在上面说着话,把宫里元春的事简单说了说后,就发现了今日气氛的异样。

她原以为是贾宝玉和她们闹了矛盾,可看看宝玉,却发现他也是一脸迷惑。

薛姨妈给贾母使了个眼色,看了眼贾迎春,又看了眼贾探春,贾母心里便有些数了。

贾环待贾迎春这个堂姐,远比待贾探春这个胞姐还要亲。

这种“不正常”的亲近关系,使得下面说怪话的人难免就多了起来。

他们不敢拿贾迎春说嘴,都知道贾环待贾迎春有多好,因为怠慢贾迎春而被发作的仆人不是一个两个。

然而捧高踩低是他们的本性,闲来没事,就喜欢嚼舌根子。

所以她们就拿贾探春当年攀附王夫人、贾宝玉说嘴,说她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生母和同胞兄弟不亲近,却去亲近王夫人和贾宝玉,结果闹到现在,落了个堂姐比亲姐还亲的尴尬局面。

贾探春也是要面子的人,纵然心性阔朗,可被一起子碎嘴妇人这般说嘴,她心里难免还会郁积在心。

她素来恪守礼法规矩,不知哪里有错。

久而久之,遇到一个燃点,怕就会爆发出矛盾来。

念及此,贾母都难免头疼。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再错不了。

这里面的谁是谁非,连她都说不清楚。

最起码,在她看来,贾探春的行为是没错的。

可是……

也不能说贾环有错。

贾母是一脑门子官司。

正巧,贾环从梦坡斋过来,他刚请了贾政和贾琏去宁国府那边招待族人。

对于今日就匆忙出殡,虽说贾政和贾琏都极为不解。

可贾环搬出了皇太后和皇帝,他们二人也就没多问了,还试图宽解贾环一番……

当贾环走进荣庆堂时,除了贾探春外,满屋子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贾环虽然也发觉了一些怪异,此刻却不是处理的时机。

他给贾母和薛姨妈见礼之后,便沉声道:“老祖宗,今日秦氏就要出殡,孙儿过来与老祖宗言语一声。”

“嗯?”

贾母闻言顿时一惊,问道:“如何这般急?”

贾环道:“是宫里的意思……陛下让我尽快结束家事,明日去和准葛尔谈判收复西域之事。”

贾母闻言,方松了口气,又想起这本来就是一个计谋,便不再上心,道:“即使如此,也太急了些。不过,你要忙于国事,秦氏又是晚辈,便如此吧。”

“老太太……”

贾母话音刚落,坐在软榻一边,与她捶腿的贾宝玉忽然叫了声。

贾母闻声看去,见贾宝玉此刻竟双目含泪,神色隐隐有些激动,忙道:“宝玉,怎么了?”

贾宝玉哽咽道:“老祖宗,孙儿也想去送秦氏一程。”

贾母闻言一怔,看向贾环。

贾环道:“今夜怕是回不来。”

贾母闻言,愈发犹豫了。

贾宝玉却落下泪来,道:“老祖宗,秦氏这般年轻,却枉死遇难,如今,还这样委屈,孙儿……”

“宝玉!”

听贾宝玉话里有替秦可卿抱不平之意,贾母忙喝了声,道:“你三弟已经为她砍了一百多颗脑袋,替她陪葬。”

贾宝玉闻言,面色白了白,讷讷道:“老祖宗,孙儿不是责怪三弟,就是……就是想送秦氏一程。”

贾母还想劝住,贾环却道:“老祖宗,二哥既然想去送一程,就送一程吧。不过是在家庙过一夜,算不得什么。”

贾母却不放心,对在一旁服侍的李纨道:“要不,你也跟着去一趟吧。夜里别在家庙住,带上宝玉一起去水月庵住一晚,明日一早回来。”

李纨闻言忙应下了。

贾母问道:“环哥儿,我约莫记着,如今水月庵是谁在管事?”

贾环闻言一怔,摇摇头道:“之前是链二哥在负责那边的事,孙儿却不清楚。

好像是族里的后辈……不过谁管都不妨事,怠慢不了大嫂子和二哥。”

贾母闻言,想了想,又道:“只宝玉一人,怕他孤单。你又要忙大事,没功夫陪他……”

她对李纨道:“不如让兰哥儿也一并去吧,留他一个人在园子里,你也不放心。”

李纨闻言,脸色微变,却哪里能说一个“不”字,点头应下。

贾宝玉这才破涕为笑,拉着贾母的手道:“谢谢老祖宗。”

……

不过,当贾宝玉跟着贾环到了宁国府这边,他就笑不出来了。

贾政和贾琏正在宁安堂中,替贾环招呼一干闻信后匆匆赶来的族人。

看到从灵堂上大哭一气转过来的贾宝玉后,贾政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待看到贾兰也过来,问清缘由后,贾政的脸色就更黑了,喝骂了声:“该死的孽障!”

贾环虽然心里不愿理会,可想起贾母,还是没法子,瞥了眼唬的瑟瑟发抖的贾宝玉,他无奈对贾政道:“爹,唬坏了二哥,老祖宗找你麻烦啊!”

贾政闻言,面色一滞,哼了声,到底不再骂了,转头又去和族人说话。

贾环则揉了揉贾兰的小脑瓜后,便在一群人起身相送中出去了。

转至仪门外前厅,只有诸葛道和苏叶二人在此喝茶,见贾环进门后忙起身,诸葛道言道:“环哥儿,风哥儿他们在前面忙着拦人,也不知从哪儿得的信,各家府上都来人了。我二人在前面说的口干舌燥,进来喝口茶。

不过……”

“怎么了?”

贾环问道。

诸葛道说:“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说的太委屈了些,好些人还是要在路边路祭。尤其是定城侯府的谢鲸,那粗汉差点没打我。还是风哥儿给他好言解释了好些,他才作罢,但也指使家仆回去拿祭棚,设路祭了。

有他一个带头的,后面不少府上都有这个打算。

好些家,以前和咱们靠的并不算近,也不知为何这次这般热情……”

索蓝宇从门外走进来,道:“所以说,凡事有利就有弊。公子在陛下跟前救下了那么多本该抄家灭族的人家,这种做法在军中士卒心里自然不满,可那些家里当官的武勋世家,尤其是一些小家族眼中,公子差不多快成了他们的救命符了。

连那等大罪都能免死,呵呵。

瞧着吧,今日一准热闹。”

贾环闻言冷笑了声,看着皇宫方向道:“没事,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至于会成什么样,怪不得我们。”

……

未时二刻,钦天监阴阳司吏算为吉时。

大殡开出宁国府。

一般十六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大秦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享强寿贾门秦氏之灵柩”。

一应执事陈设,皆系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

宝珠自行未嫁女之礼外,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从宁国府大门而出,原本应当设席张筵,和悲音奏哀乐,却一应皆无。

除了宝珠在前面摔丧痛哭之声外,整条街道,都安静的有些瘆人。

贾环作为贾家族长,骑一匹漆黑无一丝杂色的战马于最前。

马头上,一朵白色大花,看起来极为刺目。

配上他一脸枯槁的面色,霜白的两鬓,纵然无哀乐,气氛还是忽然哀伤到了深处……

诸葛道没有说错,公侯街两旁,前来送殡的官客并不少。

尽管顶级的如牛继宗、温严正等人因受了贾环的叮嘱没有来,可荣国一脉的武勋家族,还是来了不少。

其中,便以定城侯府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为首。

这位性情暴烈,连牛继宗都拿他无法的壮汉,看着贾环哀思难当的神色,看起来已经快到了要爆发的边缘,愤怒之极。

贾环此刻走不开,只得给身后的秦风隐晦的比划了个手势。

秦风领会后,便驱马出了队伍,而后赶紧下马去劝说谢琼。

不知他说了什么,不过,到底还是将谢琼给稳住了……

除了谢琼外,还有平原侯府世袭二等男蒋子宁,襄阳侯府世袭二等男戚建辉,寿山伯府世袭二等男赵廷……

余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贾环却并未下马招呼,一路安静的走过后,到了城门口,又看到各大府上的路祭祭棚。

为首的一座祭棚,乃是如今掌宗人府大宗正之职,孝康亲王府的祭棚。

虽然只是王府长史主持路祭,但这份体面依旧足以让许多人侧目了。

尽管贾环不愿停下,可贾政还是喊住了队伍,招呼贾环亲自拜谢一番后,队伍才继续出发。

待出了城门口后,便直往铁槛寺。

……

却说队伍行出了十里地后,李纨因记挂着贾宝玉,怕他在郊外纵性逞强,不服家人的话。

贾政此刻在轿中,又管不着这些小事,惟恐有个失闪难见贾母。

因此便命小厮将他唤来。

贾宝玉方脱了贾政的眼神,正快活没一会儿,却有听李纨召唤,只得来到车前。

李纨笑道:“宝玉,外面天气太热,你别猴在马上了,仔细晒伤晒黑了,家去后被姊妹们笑话,和那粗汉一般。下来和兰哥儿一起坐车来岂不好?”

贾宝玉闻言,有些担心的摸了摸脸后,忙下了马,爬入李纨车上。

见贾兰抽着嘴角巴巴的看着他,贾宝玉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榧子吃。

贾兰在心里盘算着,几招能把这位二叔给打趴下,不过也只是想想……

叔侄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一时,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离李纨车不远一齐蹿下来,扶车回说:“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

李纨听了,便命歇了再走。

众小厮听了一带辕马岔出人群,往北飞走。

车夫赶着李纨的车往北而去,入了庄门内。

早有家人将众庄汉撵尽,那庄农人家无多房舍,婆娘们无处回避只得由她们去了。

那些村姑庄妇见了李纨等人的衣服礼数款,段岂有不爱看的?

一时李纨进入茅堂,因命贾宝玉和李纨先出去顽顽。

贾宝玉便同贾兰出来,带着小厮们各处游顽。

凡庄农动用之物皆不曾见过,贾宝玉一见了锹镢锄犁等物皆以为奇,不知何项所使其名为何。

小厮在旁一一的告诉了名色说明原委。

贾宝玉听了因点头叹道:“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一面说一面又至一间房前只见炕上有个纺车。

贾宝玉又问小厮们:“这又是什么?”

小厮们又告诉他原委,贾宝玉听说便上来拧转作耍自为有趣。

只见一个约有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了来乱嚷:“别动坏了!”

众小厮忙断喝拦阻,贾宝玉忙丢开手陪笑说道:“我因为没见过这个,所以试他一试。”

那丫头道:“你们那里会弄这个,站开了我纺与你瞧。”

贾兰在一旁觑着眼看他二叔,贾宝玉被看的有些脸红,

贾宝玉推他一把,嗔道:“臭小子!再乱看仔细我就打了。”

贾兰抽了抽嘴角……

说着只见那丫头纺起线来,贾宝玉看着稀罕,正要说话时,只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听见丢下纺车一径去了。

贾宝玉怅然无趣,贾兰也有点伤感,因为他想起了家里的朱二丫……

过了一会儿,只见李纨打发人来叫他两个进去。

李纨洗了手换了衣服,问他们换不换。

两人都不换,只得罢了。

家丁仆妇们将带着行路的茶壶、茶杯、十锦屉盒并各样小食端来,李纨等吃过茶待他们收拾完毕便起身上车。

外面林之孝家的预备下赏封赏了本村主人,庄妇等来叩赏。

李纨并不在意,贾宝玉却留心看时内中并无二丫头。

一时上了车出来走不多远,只见迎头二丫头怀里抱着他小兄弟同着几个小女孩子说笑而来。

贾宝玉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却料是众人不依的,少不得以目相送,争奈车轻马快一时展眼无踪。

看着贾宝玉怅然若失的模样,贾兰眼珠子转了转,道:“二叔,我给你出个法儿。一会儿到了铁槛寺,你跟三叔说一声,让三叔帮你说个媒……”

“呸!”

贾宝玉面色陡然大红,压低声音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不如我让你三叔去朱二丫她爹那,替你说个媒吧!”

贾兰眉眼间却极为得意的笑了笑,竟连连点头道:“二叔若能说成了,我给你磕头!”

贾宝玉气结笑道:“你真真是跟你三叔学坏了,瞧你那德性,都跟他小时候没两样。”

“真的?”

贾兰闻言眼睛一亮,高兴道:“我要是能跟三叔没两样,日后岂不是也能做大官?”

贾宝玉闻言,脸色登时吊了下来,喝了声:“俗不可耐!快离我远点!”

贾兰闻言浑不在意,往边上靠了靠,嘿嘿一笑。

……

转眼间,大殡到了铁槛寺。

早有前面法鼓金铙,幢幡宝盖:铁槛寺接灵众僧齐至。

少时到入寺中,另演佛事,重设香坛。

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宝珠安于里寝室相伴。

外面贾环则将牛奔、温博、秦风等人送着离开。

他们都是有高堂在上的人,送殡可以,却不能在送灵家庙中过夜。

至于贾政、贾琏等其他族人,则要在铁槛寺里过一夜方回。

这铁槛寺原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现今还是有香火地亩布施,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此便宜寄放。

其中阴阳两宅俱已预备妥贴,好为送灵人口寄居。

今秦氏之丧,族中诸人皆权在铁槛寺下榻。

独有李纨得贾母嘱托,因而早遣人来和水月庵的姑子净虚说了腾出两间房子来作下处。

这水月庵就是馒头庵,因他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浑号,离铁槛寺不远,亦是贾府家庙。

原本,李纨自可带着贾宝玉和贾兰并婆子一起过去。

却不想,贾环在送完牛奔等人回来后,董明月却面色难看的与他说了几句话。

而后,贾环便喊了贾琏一起,并叫了主管这两处家庙的贾芹,一起护送李纨、贾宝玉并贾兰去了水月庵。

贾琏虽然不解,为何要这般大阵仗,可看着贾环的脸色,却不敢多问。

倒是贾芹,可能预感到了什么,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

水月庵距离铁槛寺并不远,众人片刻就到。

水月庵的姑子如今多在铁槛寺内,与棺灵念经。

倒是从大观园达摩庵中移出的十二个小尼姑并十二个小道姑,都在此处。

不过,到了水月庵后,贾环就命随行而来的付鼐,带人将这二十四人现下带回城里,明日送她们回老家,将身契均发放回去。

只说宫里贵妃慈悲,念她们经念的好,不忍她们孤苦一生,就放她们还俗。

有这个说法在,她们纵然回乡,也没人说嘴什么……

清空了水月庵后,贾环礼送李纨进去歇息。

李纨见贾环面色不是很好,就带着贾宝玉和贾兰进去了。

没等关严门,就听贾环命人将贾芹立即拿下。

贾琏本还有些不解,脸色也有些难看,毕竟贾芹是走了他的门路才找到的差事。

可是没等贾环让人用刑,贾芹就自己招了:“三叔,侄儿猪油蒙了心,在这里乱来。三叔,看在侄儿父亲早死,没人教导的份上,饶了侄儿这一回吧。”

贾琏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面色骤变,厉声骂道:“你这个混账王八,竟干出这等事来!”

贾芹找工作的时候说的好听,可这会儿却知道谁在是说话算话的,竟理也不理贾琏,只是给贾环磕头不已。

贾琏见状,差点没气死!

贾环冷笑一声,道:“二哥,看到了吗?什么叫做刁滑钻营?”

贾琏气的脸都发白了,喘气道:“真真是看不出,这挨雷劈的下.流种子,平日里恭敬的紧,这会子却……三弟,这事是我看差了人,你怪我吧。”

贾环轻叹一声,道:“二哥,日后也长颗心吧。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贾琏闻言一怔,道:“怎么说?”

贾环道:“那些尼姑道士,都是给宫里大姐准备的。

你想想看,若是这次我没发现,日后大姐在宫里想用时送了进去,再被人捅出这桩事来……

呵呵。”

贾琏闻言,面色顿时惨白,想想贾环说的可能性,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而后忽地转头一脚,狠狠踹在了贾芹的肩头。

还不解气,就照着他狠狠踢了几脚。

他如今每天跟着亲兵队出早操,身子骨早不是之前能比的。

踹了几脚,差点没把贾芹踹死,惨叫不已。

贾环对韩大使了个眼色,两个亲兵上前,拖着唬的魂飞胆丧的贾芹离开了。

贾琏登时吓傻在了那里,水月庵中,门缝处,贾兰也忽然捂住了嘴,贾宝玉更是差点跌坐到地上,身体发寒。

……

PS:推荐一本男频女作者的书,二宝的《抠脚大汉变男神》。

她比我污的文艺……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八章 吾家千里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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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第八百零九章 怀疑

“大哥,如何?”

贾环见韩大走来后,问道。

韩大道:“据贾芹交代,他才刚刚得手。道尼中各一人,那些胭脂水粉之物就是给她们二人买的,不过还未来得及送出,这是第一次。

至于那些酒菜,则是为了贿赂收买水月庵中的老尼所买。”

贾环闻言,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不过又冷笑起来,道:“怪不得人说:不近僧尼,便是好人。好一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听贾环话里煞气腾腾,韩大等人无妨,贾琏却有些站不住了,他干咳了两声,小声道:“三弟,这水月庵的净虚老尼,时常到府上跟老太太说话道古。每月十五,都派我带人来接她,进府里念几遍经文。

这个……”

贾环闻言,皱起了眉头。

贾琏见之以为贾环犹豫了,忙又道:“三弟,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寻净虚,告诫她不可再吃酒肉……”

“二哥。”

贾环伸手挡住了贾琏的话,道:“这净虚,是家里请来主持水月庵的吗?”

贾琏闻言一怔,摇头道:“这倒不是,净虚是水月庵初建时,买回来的小尼姑。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老尼都死了,她就接手了水月庵。”

贾环闻言了然,道:“那她的身契……”

贾琏闻言面色一变,干巴巴道:“环哥儿……”

贾环看了他一眼,再问道:“净虚的身契在哪里?”

贾琏不敢再迟疑,道:“应该在老太太那里。”

贾环点点头,道:“二哥,回头我去跟老太太说,她会把净虚这些尼姑的身契给你。你让可靠之人,带上这些身契,把她们送到西域,那里需要尼姑庵很多,需要她们去超度的人很多。”

贾琏到底心软,实在不忍心这么多年的老人被发配,他鼓起勇气道:“三弟,这……是不是太过了些?”

贾环道:“二哥,我之前隐约听人说过,有个叫什么虚的老尼,打着贾府的招牌,在外面插手诉讼之事。如今想来,多半就是她了。

再加上藏污纳垢,贾家实在容不得这样的人。”

贾琏闻言,面色再变,神色还有些发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按三弟说的去办就是。”

贾环看了他一眼,又道:“至于贾芹……打发他和他母亲,去祭田庄子上去守祭田吧,族里分的房子收回。”

贾琏闻言,轻轻吸了口凉气,却不敢再想做什么好人,以免引火烧身。

因为,贾芹便是从他夫妻二人手中求得的差事……

……

留下了四个亲兵在水月庵外护卫,贾环等人便回到了铁槛寺。

此刻,族人们都已经用过了晚膳,在偏厅中休息。

见贾环进来后,阖族族人,二三十号人,除却贾政外,无论老幼,纷纷起身相迎。

贾政忙劝几个年长的坐下,贾环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说话。

待他们都坐下后,贾环才道:“三房里的老四贾芹,从府上讨了个总管家庙的差事,每月百十两银子的流水经手,他也能落下不少。

本来嘛,都是自家人,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不想,他更变本加厉,竟在家庙这供奉族中老人的地方,聚众赌博,胡作非为。

按照族规,本该划去族谱之名,驱逐出府。

只是我念在他自幼丧父少教,唯有一寡母带着过活不易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打发他和他母亲,去祭田上看守庄子,也算是给族中老人赎罪。

诸位叔伯长辈,以为如何?”

偏厅内安静了一会儿后,一头发花白的老者站起来,正色道:“族长赏罚分明,又不失仁义,我等自然没有异议。族长承袭世爵以来,咱们贾家,一日盛似一日,贾族弟子在外行走,只因所姓一个贾字,则无论对方是什么人物,皆不敢****之。此全乃族长之功也,吾等虽然年长,亦心折服之。族长大可放心行使家法族规,若有敢不服者,吾等老人必然不依!可逐他出族!”

贾环认识这位说话的老者,是六房里的长辈,排行老二,名唤贾敦。

和贾敬、贾赦是一个辈分,差不多的年纪。

为人……很现实,最好黄白之物,且极为吝啬。

家中人口简单,老妻早丧,唯有一独子相伴,名唤贾珖。

贾珖业已成年娶妻,只是一直都没有一个正经营生。为人太过木讷老实,常被其父训骂。

贾环见贾敦出头,心里差不多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不过他倒也不反感,虽然他不大喜欢这个爱才若命的老头儿,对他那个木讷老实的儿子却并不讨厌。

因此,他微笑道:“二伯谬赞了,不过都是我应当做的。对了,二伯,我记得四哥近来还没什么事做,他为人忠厚老实,再不会出贾芹那等幺蛾子事。家庙总要有人来照看,不若由四哥来当个总管?”

贾敦老头儿闻言,腰板更弓了,胡子差点没笑飞,连连保证道:“族长尽放心就是,他若是敢浑来,老子……我打断他的腿。”

贾环笑着点点头,便不再说此事。

他目光扫向族内众人,待满屋宁寂后,贾环道:“贾芹今日之事,让我很意外,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贾家太大了,出几个不肖子弟,也算正常。

不过,今日我想借这个机会,以贾族族长的身份,跟大家说两句……

你们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爱怎样就怎样,我纵然是族长也管不着。

不愿做事,好吃懒做,日子就苦熬着。

我能做的,也就是保证你们饿不死……

当然,愿意做事的,我也能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家里的家业很大,到处都缺人手,只要肯吃苦,肯用心学,芸哥儿和荇哥儿就是例子。

但是,不管你们好好做事与否,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在外面,绝不许胡作非为,行招嫖聚赌,有辱贾族族风之事。

更不许打着贾家的招牌,行不法事,插手诉讼,仗势欺人。

贾芹前车之鉴,今日树立。

如今祭田有人去打理了,但下面的田庄,尤其是那些偏远的田庄里,还有不少荒地没人耕种。

除此之外,家里的作坊火窑,也很缺苦力。

有的是位置打发人去做事。

但你们记住,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如今朝廷风急,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贾家,想要推翻我贾家,让咱们抄家流放的敌人更是数不胜数。

谁要是觉得今日我的话只是玩笑,那你们大可去继续高乐。

宁国以军法治家,我真不介意砍几个脑袋,祭一祭黑云旗,来正贾门门风。

都听清楚了没有?”

说罢,他的目光再次从众人眼前扫过,贾敕,贾效,贾敦,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璘,贾菖,贾菱,贾芸,贾荇,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等等。

一双双或坦然、或畏惧、或心虚的眼神,在贾环的注视下,纷纷避开。

而后,由贾芸、贾荇两人朗声应道:“侄儿决计不敢行那有辱家族门风之事,请族长放心。”

他二人之后,其他人才纷纷跟着应道:“谨遵族长之命。”

见贾政的面色有些不好看的看着自己,贾环呵呵一笑,知道他这老子的心地软,见不得他欺负人,便道:“爹,你们再聊会儿,就早点歇着吧。钦天监阴阳吏算出,明日卯时是吉时,正好下葬。

大家要早起,完事后,就可回城了。”

贾政哼了声,道:“我知道了,你自去忙吧。”

贾环点点头,就与诸长辈告别,少不得又是一番起身相送。

贾环转身而去,走向寄放灵堂之处……

……

神京,皇城,皇太后宫,寿萱春永殿。

一个身着大红蟒袍的老公公,老态龙钟,雪白的头发,和耷拉在眼角下的长眉,显示其活过岁月的漫长。

他看起来似乎站都站不稳了,可气息却又极为绵长。

皇太后高坐凤榻上,看着殿内的老公公,无奈道:“钟公公,原本不该扰了你的清净。你在宫里当了七十多年的差,太上皇都要给你几分颜面。可是……

唉,你当初推荐给本宫的总管太监莫为广,被人给杀了。

太上皇正在闭关中,本宫竟也护不住他……

如今,本宫手中无人可用,也信不过别人,只能向钟公公求助了。”

钟公公闻言,苍迈的声音道:“太后严重了,奴才即为宫人,只要还活着,自当要服侍主子。

莫为广学艺不精,丢了性命,没能保护好太后,乃是他的罪过。

却是不知,是何人杀了奴才的这个孽徒……”

皇太后闻言,叹息一声,道:“是宁国公府的贾环。”

“嗯?”

钟公公闻言,轻疑一声,抬起头,长眉下一双老眼,渐渐明亮起来,看向太后道:“何人?”

皇太后面色微变,心里觉得这位钟公公可能真的太老了,已经老眼昏花,耳朵都背了。

连话都听不清……

因此不喜,以为找错了人,便对一旁的刘昭容道:“本宫实在乏了,你去好生与钟老公公说清楚。看看他,可还有其他弟子推荐。若有,就安排来当差,若没有,就送他回内坊养老吧。”

说罢,在几个嬷嬷的陪护下,皇太后转身进了内殿。

她近来的心情,着实不好……

刘昭容恭送皇太后离去后,直起身,刚一转过头,就见钟老公公原本浑浊的一双老眼,此刻竟若两轮太阳一般明亮,唬人之极。

她骇然之后,却又是大喜。

刘昭容不比寻常老妇,知道这是武功极为了得的表现,因此忙毕恭毕敬的迎上去,将贾环与皇太后之间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当然,少不了加入她的主观偏见……

讲罢之后,又道:“钟老公公,您是不知道啊,那贾环小贼着实可恶。他分明已经答应了太后,要低调埋葬他家死人,却到底还是闹的满城风雨。

一起子愚民愚妇,不知就里,都在议论太后的不是,真真是没了尊卑王法,惹得太后极为不高兴。

钟老公公,您看……”

那钟公公闻言,眼睛渐渐恢复了浑浊,并眯缝起来,佝偻的身躯却渐渐挺直,良久之后,他忽然道:“贾家,当真死人了吗?”

刘昭容闻言一怔,道:“这还有假?”

那钟公公闻言,不置可否,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刘丫头,你去告诉太后,咱家先去帮她探个清楚,待回来后再做计较……”

刘昭容闻言面色一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钟公公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殿内。

……

东宫,寝室。

皇太孙赢历披着一件杏黄色外裳,靠在床榻背靠上,面色依旧惨白。

但气息渐壮,不似之前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他眯着细眸,看了眼身旁的年轻太监,而后,目光又莫测的看向站在屏风前的青衣人,道:“青龙,你所言当真?”

青龙躬身道:“殿下,臣不敢虚言。此消息是臣从黑冰台绝密档中,翻阅出来的。虽然因还未得定论,没有形成最终奏疏上奏太上皇,但臣以为,此消息可信八成。”

赢历闻言,瞳孔微微一缩,却没有先与青龙交谈此事,而是看向一旁的太监,道:“高玉,柴统领他们还没有消息么?”

高玉闻言,躬身道:“主子,目前还没有。除了咱们的人外,黑冰台,中车府的人也都在搜寻。目前来看,他们也都还未得到消息。

不过……”

“不过什么?”

赢历眼睛淡然的看着高玉,问道。

高玉道:“不过,奴婢以为,目前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以柴统领的武道修为,再加上他的经验,天底下能杀他的人,着实屈指可数。”

赢历沉默了会儿,方道:“继续搜寻,尤其铁网山附近的密林中,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是,奴婢遵命。”

高玉躬身应道。

吩咐完这起子事后,赢历才又转头看向青龙,此刻,青龙方才邀功的热心,已经渐冷了……

赢历嘴角微微弯起,随即又恢复正常,他道:“青龙,这个消息很好。只是,她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又有何用?”

青龙闻言,一颗渐渐冰凉的心顿时又热了起来,忙道:“殿下,臣怀疑,那人是假死!”

“嗯?”

赢历目光登时一亮,道:“此言何解?”

青龙道:“殿下,您不觉得,此事实在太巧了些吗?”

赢历有些失望的皱眉道:“巧?贾环再能为,他也安排不了白杰和赢朗去射杀他家人。”

青龙忙道:“臣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贾家,或许并未死人!”

赢历闻言,又皱了皱眉,这次倒不是他失望,而是他头有些眩晕。

他重创未愈,纵然修炼奇功,但也不能立时就好。

经不起过多的思考和算计。

赢历闭目揉着太阳**,道:“青龙,去调查清楚。若是真如此,那……你有大功!去吧……”

“遵命!”

青龙激动一应,然后看了眼赢历身旁一直躬身侍立的高玉,弯了弯嘴角,而后悄声退出。

……

每夜入夜之后,荣宁二府前后两条街道口的“收费站”处,便会点燃防风灯。

“收费站”中,有亲兵值夜。

当然,这只是明哨。

但即使如此,这些宁国亲兵,还是会尽心尽力的执勤。

夜色渐深,“收费站”里的两个鞑兵渐渐都没了话说。

一前一后的盯着前方,尽管远处只有一片黑暗,他们却依旧一丝不苟。

这也是从前明起,贵人们喜欢用鞑子做奴隶的原因。

因为他们就如同牧犬一般,只要认了主,就会忠诚。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然而忽地,两个鞑兵却都感到了一丝阴森的冷风袭来,二人回头对视一眼,均有些不解,刚提起精神来,就同时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昏倒在地。

两亲兵倒地后,“收费站”里却忽然多了一道老态龙钟的身影。

他身着一身大红太监蟒袍,在风灯灯光照耀下,映衬的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片红芒中……

正是太后宫中的那位钟公公。

他出现在水泥亭子中,打昏了两位守夜亲兵后,却并没有收手,老眼瞥了眼街道两旁的两座屋檐暗处,微微摇头,双手屈指,轻轻一弹,两枚金灿灿的金瓜子便飞了出去。

两道闷哼声隐隐传来,便再没了声音……

钟公公却并没有什么得意之处,他从那个最艰难的岁月活到今天,见识过太多太多大风大浪。

今日之事,着实算不得什么。

当然,他也只是伤人,并未杀人。

今夜前来,他也只是想要探察一下贾家虚实……

解决完明暗哨后,钟公公负手而立,看着宁国府的后墙,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怅然起来。

“荣国,宁国……唉!”

一声长叹后,钟公公身形一晃,似乎连站着都吃力的苍老的身躯,就到了水泥亭外。

再一步,他就能进入宁国府了。

然而,就在将要迈出这一步时,他的身子陡然僵住。

钟公公老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他竟然被一股霸道之极的气息给锁定了。

然而,他之前竟连一丝感觉都无。

这怎么可能呢?

他已经是武宗巅峰的人了……

钟公公缓缓的转过身,看向面前不远处所站的那名雄武大汉,瞳孔渐渐收缩成针。

……

城郊,铁槛寺,内堂。

贾芸之母,贾荇之母,贾菌之母还有贾芬之母,四人再次帮秦可卿收拾殓妆。

盘好头发,戴好收拾,衣服在前日人没了后,就已经被人更换了。

看着面色苍白,但颜色极其娇美的秦可卿静静的躺在棺栋里,没有一丝呼吸,没有一丝热气,四人均忍不住叹息一声:红颜薄命啊。

一旁处,宝珠作为“孝子”,依旧哭着。

贾环走了进来,他虽与这四位妇人的辈分相当,原不该随意相见,但因他年纪小,又是族长,对他们几家多有帮助,因此,这四位妇人并没有惊慌。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便。

在贾环与她们招呼一番,又询问了几句后,她们便纷纷告辞离去,回到各自预备的房间休息去了。

待她们走了后,房间内又进来三人。

董明月,和她手下的赤雀、白鹄。

贾环先与董明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犹自哭泣不止的宝珠,好奇道:“你怎么还哭?”

宝珠闻言,委屈的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贾环,呜呜哭泣道:“三爷,奴婢好害怕……”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那你就……继续哭吧。”

说罢,他看向董明月,道:“事情都办妥了?”

董明月点点头,道:“卿眉意从北城寻来了一具年纪二十六七岁的妇人,得了不治之症而亡,给她家留下了点银子,就取了来。在胸口处弄了箭伤……环郎,现在就要替换吗?”

贾环道:“可以,你们去将尸身取来,放置进棺木,盖上即可。明日一早,钉好封闭后,就可下葬。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应该不过是我多虑了……”

董明月摇头道:“环郎预备的颇为周全,是有道理的……”

贾环闻言笑道:“对了明月,你跟你爹说,让他替你巡夜一晚,他怎么说?”

董明月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还能怎么说?不过是长吁短叹一番,说要找你算账!”

贾环哈哈一笑,道:“我才不怕呢,除非他不想要外孙了,不然,他能耐我何?”

“呸!”

董明月听闻此言,俏脸一红,轻轻啐了口,嗔怪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乱说话?”

说完,还用眼睛向一边比划了下。

贾环见之好奇,跟着看了过去,却见宝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他。

贾环好笑,董明月则带着赤雀、白鹄两人出去了。

待她们出去后,贾环见宝珠似乎脑子清醒了过来,不再“仇恨”他,便走到了棺栋前。

看着面若白玉,美眸紧闭的秦可卿,贾环嘴角弯起,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紫玉葫芦,打开后,从中倒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

然后,在宝珠屏住呼吸的注视下,一手捏开秦可卿的嘴巴,将丹药放入了她的口中。

“去,给我拿盏茶水来。”

贾环头都没回,吩咐道。

宝珠连连应道,然后步伐有些踉跄的跑到供桌前,端了一盏茶,递给了贾环。

便又瞪大红肿的眼睛,看着贾环。

贾环接过茶盏后,却没有喂给秦可卿。

而是饮了一口,含在口中,然后,俯下身,在宝珠陡然圆睁的眼睛注视下,将茶水度入到秦可卿的口中。

像这般连续度了三口后,贾环没有起身,而是注视着秦可卿的眼睛。

宝珠再次屏住呼吸,顾不得方才羞红的滚热的脸,死死的看着秦可卿的眼睛。

“呀!”

忽然,她沙哑的声音惊呼了声,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秦可卿的睫毛动了动……

不过,因为担心惊住了秦可卿,她又忙捂住嘴,心里却乐开了花!

而秦可卿显然没有被她吓到,缓缓的,缓缓的,她的睫毛越颤越剧烈。

直到最后,一双妙目,轻轻的睁开。

茫然的眼神,在与贾环的目光对视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幽情。

“叔叔啊……”

……

PS:这段剧情总算是化开了……

另外说一下啊,有几个读者说,最近怎么变贵了,以前还行。

那是因为字数增多了许多,第二章一般都有六千多字,是两章多的量。

但这些内容里的干货,真要分开了写,我可以写出三、四章来。

细心的读者应该会发现,我很少进行环境描写,介绍地点,只简单一句“皇太后宫”,或者“荣国府荣庆堂”,再比如今天的“铁槛寺”和“水月庵”。

这些地点,其实随便描写一段,都是大几百字。

再描写一下天气和众人的衣着,两千字一章的话,再稍微添加点干货,差不多就可以了。

这种写法我也会,只是怕被骂成水成太平洋……

我也可以一天只更两章四千字,又不是没那样更过,只不过当初被可恶的点点和良辰给揭穿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嘲笑

弦月如钩。

宵禁之后的神京城,如同一座洪荒巨兽,陷入了沉睡。

除了金吾卫巡查警戒外,长安一百单八坊的所有街市,几乎都没了人迹踪影。

夜无澜,未央。

而宁国府的后墙街道处,竟比神京城其他地方,更静。

在其他处,因夏日炎炎,尚有鸟叫蝉鸣偶尔一啼。

但宁国府后街处,虽道路边亦有参天大树,然而莫说鸟叫,却是连蝉鸣声都无一分。

整条后街,静的惊人。

只因街道中站的那一老一壮,此二人之故。

钟公公已经忘记,多少年前曾有过这般心惊的感觉。

那太遥远。

但是此刻,一滴滴惊悸而出的冷汗,从他雪白的眉尖滴落,摔在地面上,溅起几粒尘埃。

“咱家乃宁国故旧,阔别甲子余年,今日重游故地,却不愿惊扰宁国后人。

因而出此之策,却让阁下见笑了……

阁下武道高深,功参造化。

不知,可是宁国之后?”

虽然隐世多年,但宫人说话的技巧,却几乎是印刻在他们骨髓深处的。

如何让人听起来放心,如何与人拉近关系,如何让自身处于有利不败之地……

钟公公娴熟之极。

在他看来,对面这位雄壮大汉,能以这个年纪,将武功练到这个地步。

除了天赋异禀之外,定然还有一个重要缘由。

那就是心无旁骛,不理世事。

唯有如此,才能钻心于武学之道,达到这个境界。

许多从武根骨惊才艳艳之辈,只因心中杂念太多,便堵死了进阶之路。

比如太上皇,何等天资,却难破武宗天障。

而若对方当真是一个一心习武的武夫,那么他的这番话,便足以解除困局矣。

可惜,他到底失算了。

看着钟公公苍老之极的面容上,善意慈和的微笑,董千海哂然一笑。

他根本没有接话,只是简单的挥出了一拳。

钟老公公面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一双老眼中,瞳孔猛然收缩成针。

在他眼线世界中,这却并不只是简单的一拳,而是一方天地,从四面八方,朝他挤压而来。

退无可退。

这老公公倒也果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原本虚握着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猛然撑开,竟在一瞬间,变得饱满白皙,并发出淡淡莹润的玉泽。

而后双幻化成影,迎向了董千海的一拳。

董千海见状,眉尖轻挑,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和欣赏,但却并没有顿住拳头,如若无物般,继续缓慢的轰击向前。

“噗!”

董千海的一拳,与钟公公的一双玉手相撞,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只是轻轻的一声,犹如木棍敲打在皮革上一般。

然而,钟公公的面色却发生了剧变,原本老迈苍白的面色,陡然变得血红,甚至一张脸,都发生了变形。

一双老眼爆睁,险些突出眼眶,眼中满满是惊恐欲绝的神色。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而后化开……

忽地,怔怔立于原地的钟公公身上,全身关节各处,响起了一阵“哔哔啵啵”声。

最后,在其腹部之处,又响起一道闷响。

一抹刺目之极的殷红,缓缓从他口中流出。

他已经极高的揣测对方的修为,却不想,仍旧估低了。

看到这一幕,董千海并无什么自得之处,只淡淡一笑,道:“能将碎玉手练到这个地步的,你乃我生平仅见。

只可惜,碎玉手乃至刚至阳之武功,与你不符……”

“你……为何要出此辣手,坏我武道根基?”

钟公公不解且怨毒的看着董千海。

说实在的,他方才之言,并非全是荒谬。

他此次来贾家,本就只是存着探察一番的心思。

秦可卿之死,连皇太后都屡屡存疑,更何况是他这个阅尽人间阴谋诡波的老人。

但是,也只是来探一探罢了。

活了一辈子,也守了一辈子的规矩。

钟公公非常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不是赢朗那等毛头小子,只为一时快意,就敢胡作非为。

因此,即使是对付明暗哨,他也只是打昏而已,连伤都未伤。

却不想,对方之人,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

废尽他的武功不说,又坏了他的气海根基。

虽然没有直接要他的性命,但他能活过百岁,所凭者,本就是这一身功参造化的武道。

没了武功,也就没了性命。

不过是几日的光阴罢了……

因此,他才有此问。

他相信,以董千海的身手,一定能看出,方才他对宁国亲兵的出手,并无杀意。

董千海目光淡淡的看着钟公公,道:“某曾相信于人,最终却险些因之而家破人亡。

为此身陷囹圄六载,虽然武道大进,某却发誓,今生再不信生人之言。

但有一丝危险,便一定要先行铲除。

你夜半而入,出手伤人,又不走正门。

呵呵,某实在无理由相信你心存善意。

受爱女所托,看护宁国一夜,若有所失,某实难再见女儿。

所以,这位公公,某只能借你武功一用。”

钟公公闻言,惨然一笑,摇头不语。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董千海却又转头看向街道尽头,面对空无一人的路口处,沉声道:“压去地牢,好生看管,明日贾家小子归来后,由他去问吧。”

路口处,一道身影渐显。

却是一中年道人,背负一柄古拙宝剑,缓缓而来。

正是武当剑阁阁主,被贾环坑了十年护家身契的道成真人。

普通人感知不到后街的动静,可身为武宗强人的他,又如何感受不到此处惊天的气机。

他面色凝重的赶来,却庆幸,胜利的是贾家这边。

否则,今日怕是连他的性命都难存。

那道冲天气息,着实太多可怖。

对董千海伸手打了个道稽,并不敢多言什么,道成真人抓起钟公公,消失在了宁国后街。

……

神京城郊三十里外,铁槛寺。

从灵堂内堂,有一处小门,通往后院。

再从后院柴门而出,坐落着五六座单独的农家小院。

虽不奢华,却也干净整齐。

在最里头的一座小院茅堂中,与其他各处皆不同。

其他各处茅堂,因家中丧事之故,皆挂白帐。

唯有此处一间,竟是满堂红。

当堂正中间,一个大大囍字,格外醒目。

茅堂内只有二人,相对而坐,坐于囍下。

一霜鬓少年,一孝衣佳人。

不是贾环和秦可卿,又是何人?

贾环看着秦可卿一双妙目中满满的惊喜之色,却有些歉意道:“可卿,因你身份之故,恐怕咱俩还得再熬个几十年,把外面那起子乌龟王八蛋都熬死了,才能正常露面。

不能给你一个正常人生,我心中甚为愧疚。

只能以此刻你新生之日,略做补偿。

实在是抱……呃!”

贾环话未说完,口就被一只纤纤素手挡住,秦可卿眸光若水的看着贾环,有嗔意,还有无限的眷恋情丝,她柔声道:“叔叔啊,媳妇能有今日再世为人之时,全靠叔叔筹谋划策,良苦用心。

若非叔叔能为,媳妇此生都要困在那个牢笼里,整日素面青衣,枯槁度日。

如今这般,媳妇心中,只有欢喜之情呢。

只有一事,媳妇想跟叔叔说明。”

贾环闻言一怔,看着面若桃花的秦可卿,心里有些担忧道:“可卿,我也有一事要跟你提前说明了。”

秦可卿亦是一怔,眼睛明媚的看着贾环,道:“叔叔先说哩。”

贾环正色道:“可卿,有一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秦可卿见贾环如此郑重,俏颜也正了正,一张绝美的容颜肃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姿。

她道:“叔叔,媳妇自此而后,与叔叔性命相依,何谈信与不信?”

贾环闻言,大为感动,伸手将秦可卿揽过身来,放于腿上,秦可卿“呀”的惊呼了声,待坐稳之后,却颜若春花,情意绵绵的看着贾环。

四目相视间,似能看到心底之情。

贾环欢喜道:“可卿,你真是我的好侄儿媳妇……”

说罢,竟在秦可卿吹弹可破的俏脸上,狠狠的亲了口。

“叭”的一声,细腻的触感,让贾环心里一荡,揽在腰间的手,不自主的往上移了移,又移了移……

“呀!叔叔啊……”

秦可卿听闻此禁忌之言,只觉心里“砰砰”直跳,又被这般“偷袭”,一张脸都快烧了起来,人哪里还能坐稳,整个人瘫软在贾环怀里,却又反手紧紧抱住了贾环的虎背。

然而,这等旖旎时刻,贾环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倒吸了口冷气,笔挺的腰背竟躬了躬,生生的挤开了秦可卿的手臂。

暧昧旖旎气氛顿时消减了大半……

秦可卿靠在贾环怀里,仰起俏脸,目光迷茫的看向贾环,轻声道:“叔叔,怎么了?”

“嘶!”

贾环又倒吸一口冷气,腔调有些奇怪的“嗯哼”了声,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秦可卿感受到臀下被顶了顶,一张俏脸霎时火红,只是,没等她羞涩,忽然,那火棍又下去了,下去了……

她的眼神愈发迷茫的看向贾环,好奇怪……

贾环几乎没脸见人了,他瓮声道:“前天夜里,那里受伤了……”

“啊?”

秦可卿闻言一惊,忙起身,又屈膝蹲下,平视着贾环那处,道:“叔叔,你没事吧?”

这个姿势,真的很诱人。

尤其是,以贾环的视线,可以看到那近乎完美的曲线。

只是,他却更加痛苦。

贾环闷哼一声,伸手将秦可卿拉起,沮丧道:“没大事,你不要担心,就是皮破了,短时间内,它不能太激动……”

秦可卿闻言,傻傻的站在那里,面色古怪之极。

忽地,她“噗嗤”一声笑出,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笑颜如花,花枝乱颤……

看着她如水的眼睛中,满是盈盈笑意,贾环见之大恼,伸手再次将她拉过,却未让她坐于腿上,而是翻身放在腿上,然后在那翘翘的臀尖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巴掌。

秦可卿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却没了动静,待贾环不再打她屁股,反而将手覆盖其上时,秦可卿回头,发丝垂于面上,一双妙目似可滴出水来,媚眼如丝的看着贾环,咬着红唇,唤了声:“叔叔啊,轻些嘛……”

“嘶!”

被那一声销.魂之音唤的,贾环又痛苦的抽了口气,眼神幽怨的看向秦可卿。

原本媚眼如丝的秦可卿见之,登时又忍不住,伏在贾环腿上,“哧哧”的笑了起来。

看着那张俏脸,那张红唇距离那处如此之近,贾环顿时投降道:“可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真的好疼耶……”

秦可卿闻言,一边大笑不止,一边缓缓站起,却又一手反过身后,轻轻的揉着挨打之处,幽怨的嗔了贾环一眼。

却更风情万种。

这小妖精绝逼是故意的,贾环发狠道:“龙困浅滩破了皮,虎落平阳被妞骑!

可卿,你等着!待半年后,龙出大海之时,虎啸森林之刻,便是你求饶之日!”

……

(未完待续。)

弦月如钩。

宵禁之后的神京城,如同一座洪荒巨兽,陷入了沉睡。

除了金吾卫巡查警戒外,长安一百单八坊的所有街市,几乎都没了人迹踪影。

夜无澜,未央。

而宁国府的后墙街道处,竟比神京城其他地方,更静。

在其他处,因夏日炎炎,尚有鸟叫蝉鸣偶尔一啼。

但宁国府后街处,虽道路边亦有参天大树,然而莫说鸟叫,却是连蝉鸣声都无一分。

整条后街,静的惊人。

只因街道中站的那一老一壮,此二人之故。

钟公公已经忘记,多少年前曾有过这般心惊的感觉。

那太遥远。

但是此刻,一滴滴惊悸而出的冷汗,从他雪白的眉尖滴落,摔在地面上,溅起几粒尘埃。

“咱家乃宁国故旧,阔别甲子余年,今日重游故地,却不愿惊扰宁国后人。

因而出此之策,却让阁下见笑了……

阁下武道高深,功参造化。

不知,可是宁国之后?”

虽然隐世多年,但宫人说话的技巧,却几乎是印刻在他们骨髓深处的。

如何让人听起来放心,如何与人拉近关系,如何让自身处于有利不败之地……

钟公公娴熟之极。

在他看来,对面这位雄壮大汉,能以这个年纪,将武功练到这个地步。

除了天赋异禀之外,定然还有一个重要缘由。

那就是心无旁骛,不理世事。

唯有如此,才能钻心于武学之道,达到这个境界。

许多从武根骨惊才艳艳之辈,只因心中杂念太多,便堵死了进阶之路。

比如太上皇,何等天资,却难破武宗天障。

而若对方当真是一个一心习武的武夫,那么他的这番话,便足以解除困局矣。

可惜,他到底失算了。

看着钟公公苍老之极的面容上,善意慈和的微笑,董千海哂然一笑。

他根本没有接话,只是简单的挥出了一拳。

钟老公公面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一双老眼中,瞳孔猛然收缩成针。

在他眼线世界中,这却并不只是简单的一拳,而是一方天地,从四面八方,朝他挤压而来。

退无可退。

这老公公倒也果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原本虚握着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猛然撑开,竟在一瞬间,变得饱满白皙,并发出淡淡莹润的玉泽。

而后双幻化成影,迎向了董千海的一拳。

董千海见状,眉尖轻挑,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和欣赏,但却并没有顿住拳头,如若无物般,继续缓慢的轰击向前。

“噗!”

董千海的一拳,与钟公公的一双玉手相撞,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只是轻轻的一声,犹如木棍敲打在皮革上一般。

然而,钟公公的面色却发生了剧变,原本老迈苍白的面色,陡然变得血红,甚至一张脸,都发生了变形。

一双老眼爆睁,险些突出眼眶,眼中满满是惊恐欲绝的神色。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而后化开……

忽地,怔怔立于原地的钟公公身上,全身关节各处,响起了一阵“哔哔啵啵”声。

最后,在其腹部之处,又响起一道闷响。

一抹刺目之极的殷红,缓缓从他口中流出。

他已经极高的揣测对方的修为,却不想,仍旧估低了。

看到这一幕,董千海并无什么自得之处,只淡淡一笑,道:“能将碎玉手练到这个地步的,你乃我生平仅见。

只可惜,碎玉手乃至刚至阳之武功,与你不符……”

“你……为何要出此辣手,坏我武道根基?”

钟公公不解且怨毒的看着董千海。

说实在的,他方才之言,并非全是荒谬。

他此次来贾家,本就只是存着探察一番的心思。

秦可卿之死,连皇太后都屡屡存疑,更何况是他这个阅尽人间阴谋诡波的老人。

但是,也只是来探一探罢了。

活了一辈子,也守了一辈子的规矩。

钟公公非常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不是赢朗那等毛头小子,只为一时快意,就敢胡作非为。

因此,即使是对付明暗哨,他也只是打昏而已,连伤都未伤。

却不想,对方之人,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

废尽他的武功不说,又坏了他的气海根基。

虽然没有直接要他的性命,但他能活过百岁,所凭者,本就是这一身功参造化的武道。

没了武功,也就没了性命。

不过是几日的光阴罢了……

因此,他才有此问。

他相信,以董千海的身手,一定能看出,方才他对宁国亲兵的出手,并无杀意。

董千海目光淡淡的看着钟公公,道:“某曾相信于人,最终却险些因之而家破人亡。

为此身陷囹圄六载,虽然武道大进,某却发誓,今生再不信生人之言。

但有一丝危险,便一定要先行铲除。

你夜半而入,出手伤人,又不走正门。

呵呵,某实在无理由相信你心存善意。

受爱女所托,看护宁国一夜,若有所失,某实难再见女儿。

所以,这位公公,某只能借你武功一用。”

钟公公闻言,惨然一笑,摇头不语。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董千海却又转头看向街道尽头,面对空无一人的路口处,沉声道:“压去地牢,好生看管,明日贾家小子归来后,由他去问吧。”

路口处,一道身影渐显。

却是一中年道人,背负一柄古拙宝剑,缓缓而来。

正是武当剑阁阁主,被贾环坑了十年护家身契的道成真人。

普通人感知不到后街的动静,可身为武宗强人的他,又如何感受不到此处惊天的气机。

他面色凝重的赶来,却庆幸,胜利的是贾家这边。

否则,今日怕是连他的性命都难存。

那道冲天气息,着实太多可怖。

对董千海伸手打了个道稽,并不敢多言什么,道成真人抓起钟公公,消失在了宁国后街。

……

神京城郊三十里外,铁槛寺。

从灵堂内堂,有一处小门,通往后院。

再从后院柴门而出,坐落着五六座单独的农家小院。

虽不奢华,却也干净整齐。

在最里头的一座小院茅堂中,与其他各处皆不同。

其他各处茅堂,因家中丧事之故,皆挂白帐。

唯有此处一间,竟是满堂红。

当堂正中间,一个大大囍字,格外醒目。

茅堂内只有二人,相对而坐,坐于囍下。

一霜鬓少年,一孝衣佳人。

不是贾环和秦可卿,又是何人?

贾环看着秦可卿一双妙目中满满的惊喜之色,却有些歉意道:“可卿,因你身份之故,恐怕咱俩还得再熬个几十年,把外面那起子乌龟王八蛋都熬死了,才能正常露面。

不能给你一个正常人生,我心中甚为愧疚。

只能以此刻你新生之日,略做补偿。

实在是抱……呃!”

贾环话未说完,口就被一只纤纤素手挡住,秦可卿眸光若水的看着贾环,有嗔意,还有无限的眷恋情丝,她柔声道:“叔叔啊,媳妇能有今日再世为人之时,全靠叔叔筹谋划策,良苦用心。

若非叔叔能为,媳妇此生都要困在那个牢笼里,整日素面青衣,枯槁度日。

如今这般,媳妇心中,只有欢喜之情呢。

只有一事,媳妇想跟叔叔说明。”

贾环闻言一怔,看着面若桃花的秦可卿,心里有些担忧道:“可卿,我也有一事要跟你提前说明了。”

秦可卿亦是一怔,眼睛明媚的看着贾环,道:“叔叔先说哩。”

贾环正色道:“可卿,有一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秦可卿见贾环如此郑重,俏颜也正了正,一张绝美的容颜肃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姿。

她道:“叔叔,媳妇自此而后,与叔叔性命相依,何谈信与不信?”

贾环闻言,大为感动,伸手将秦可卿揽过身来,放于腿上,秦可卿“呀”的惊呼了声,待坐稳之后,却颜若春花,情意绵绵的看着贾环。

四目相视间,似能看到心底之情。

贾环欢喜道:“可卿,你真是我的好侄儿媳妇……”

说罢,竟在秦可卿吹弹可破的俏脸上,狠狠的亲了口。

“叭”的一声,细腻的触感,让贾环心里一荡,揽在腰间的手,不自主的往上移了移,又移了移……

“呀!叔叔啊……”

秦可卿听闻此禁忌之言,只觉心里“砰砰”直跳,又被这般“偷袭”,一张脸都快烧了起来,人哪里还能坐稳,整个人瘫软在贾环怀里,却又反手紧紧抱住了贾环的虎背。

然而,这等旖旎时刻,贾环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倒吸了口冷气,笔挺的腰背竟躬了躬,生生的挤开了秦可卿的手臂。

暧昧旖旎气氛顿时消减了大半……

秦可卿靠在贾环怀里,仰起俏脸,目光迷茫的看向贾环,轻声道:“叔叔,怎么了?”

“嘶!”

贾环又倒吸一口冷气,腔调有些奇怪的“嗯哼”了声,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秦可卿感受到臀下被顶了顶,一张俏脸霎时火红,只是,没等她羞涩,忽然,那火棍又下去了,下去了……

她的眼神愈发迷茫的看向贾环,好奇怪……

贾环几乎没脸见人了,他瓮声道:“前天夜里,那里受伤了……”

“啊?”

秦可卿闻言一惊,忙起身,又屈膝蹲下,平视着贾环那处,道:“叔叔,你没事吧?”

这个姿势,真的很诱人。

尤其是,以贾环的视线,可以看到那近乎完美的曲线。

只是,他却更加痛苦。

贾环闷哼一声,伸手将秦可卿拉起,沮丧道:“没大事,你不要担心,就是皮破了,短时间内,它不能太激动……”

秦可卿闻言,傻傻的站在那里,面色古怪之极。

忽地,她“噗嗤”一声笑出,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笑颜如花,花枝乱颤……

看着她如水的眼睛中,满是盈盈笑意,贾环见之大恼,伸手再次将她拉过,却未让她坐于腿上,而是翻身放在腿上,然后在那翘翘的臀尖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巴掌。

秦可卿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却没了动静,待贾环不再打她屁股,反而将手覆盖其上时,秦可卿回头,发丝垂于面上,一双妙目似可滴出水来,媚眼如丝的看着贾环,咬着红唇,唤了声:“叔叔啊,轻些嘛……”

“嘶!”

被那一声销.魂之音唤的,贾环又痛苦的抽了口气,眼神幽怨的看向秦可卿。

原本媚眼如丝的秦可卿见之,登时又忍不住,伏在贾环腿上,“哧哧”的笑了起来。

看着那张俏脸,那张红唇距离那处如此之近,贾环顿时投降道:“可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真的好疼耶……”

秦可卿闻言,一边大笑不止,一边缓缓站起,却又一手反过身后,轻轻的揉着挨打之处,幽怨的嗔了贾环一眼。

却更风情万种。

这小妖精绝逼是故意的,贾环发狠道:“龙困浅滩破了皮,虎落平阳被妞骑!

可卿,你等着!待半年后,龙出大海之时,虎啸森林之刻,便是你求饶之日!”

……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章 舒心

“叔叔……”

秦可卿又坐回了她的位置,看着贾环唤了声。

她面色桃红,水意弥漫的妙目中,满是柔情。

贾环微笑道:“说。”

“叔叔啊,媳妇,能不能……不叫你叔叔了?”

秦可卿咬了咬红唇,请示道。

贾环闻言,顿时连连摇头,正色道:“诶,不行不行,事关辈分,半分马虎不得!”

这一本正经的无耻模样,让秦可卿看的瞠目结舌。

贾环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声,道:“这样,日后你在园子中的太真观生活时,有人在,就叫我三爷。

不过有的时候,还得叫我叔叔……”

见贾环骚浪骚浪的在那里挤眉弄眼,秦可卿俏脸又浮满红霞,她不敢啐贾环,只是羞恼的嗔怪了一眼。

贾环却不敢再看,忙眼观鼻鼻观口的坐正,连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秦可卿见之,抿嘴一笑。

她对自己能让贾环如此,心里感到喜悦。

不过随即,她面色又有些犹疑起来,似乎在迟疑,该不该说些什么……

贾环感到了她的疑虑,看向她,笑道:“可卿,今日是你新生之日,不管从前有什么事,自今日起,和你再不相干。你若有什么前事心结未了,大可说出来就是。”

秦可卿闻言,面色感动的看着贾环,道:“叔叔,媳妇有话说。”

贾环正色道:“你说。”

秦可卿咬了咬嘴唇,道:“媳妇想说的是,和蓉哥儿的亲事……”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下,道:“放心大胆的说,没事。”

秦可卿道:“叔叔,媳妇十六与蓉哥儿成亲,待他过世时,四载光阴,却无所出,叔叔可知为何?”

贾环摇摇头,道:“不知。”

他明白,秦可卿当着他的面,说这些问题心里压力有多大。

他不想再插科打诨,让她更加为难尴尬,不能吐露心声……

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一个安静的听众。

秦可卿见素来主导话题的贾环,此刻却愿意听她倾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来:“叔叔,我本养生堂孤女,被父亲收养。

长到二八年华,不想竟被宁国府相中,上门说媒提亲。

秦家门第普通,远不及公门气象。

而我又是养生堂里抱来的弃婴,身份更加卑微。

因此进了门后,我便一心服侍相公,孝顺舅姑。

只是却不知为何,在洞房花烛夜,蓉哥儿他……他却没有沾染我的身子……”

“嗯?”

贾环闻言,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可卿。

秦可卿面色似喜似悲,但终究化为一抹喜色和庆幸,她道:“那时我并不解,他为何要如此待我。

若说他轻贱我的出身,以为我不配服侍他这贵门公子。

可是……他待我又甚是尊敬,客气……

而且,公公婆婆,也待我极好,尤其是公公……

屋里的摆设用度,竟不比戏文里的公主差。

我感激不尽,敬他若父。

只是却不想,那一年年节夜里,他喝醉了酒,竟直闯入我闺房中,说了许多胡言乱语之话。

说什么……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只当他喝酒了,但,最让我心寒的是……

蓉哥儿前头分明回来了,可是开门看到这一幕后,不顾我的求救,被公公厉骂了两句后,竟又转身离开了……

叔叔啊,你可知,那一刻我心中是何等的惊恐,冰寒。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丈夫?”

说着,秦可卿眼中滴落两行清泪。

然而贾环闻言,心中同情怜惜之余,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著世界中,直到秦可卿香消玉殒时,她和贾蓉也无一儿半女。

这倒也罢了,毕竟,王熙凤和贾琏也是很久之后才有。

可是,秦可卿这等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给贾蓉当了媳妇,他该万千宠爱才是。

然而,当她快要病逝时,贾蓉的表现,却显得极为平淡,甚至淡漠,远不及他父亲贾珍的表现……

要知道,贾琏死了尤二姐时,都整整哭了七天,为她守了七天的灵。

若说贾蓉是个基佬,对美人反感,却又说不通。

因为后面他还调.戏过尤氏姐妹。

如今看来,他竟是被贾珍下了死命令,只能看不能吃……

怪道最后生怨。

再美的美人,只是个摆设,也亲近不起来。

而在原著世界中,想来也是因为秦可卿所诉之事过后,她方对贾蓉彻底寒心,才会转投对她哄骗宠爱的贾珍身边。

不过,这一世,贾珍却没了机会。

“叔叔,你可知,那夜之后第二日,传来了他们二人的死讯时,媳妇心中,竟无半分悲痛。

因为那蓉哥儿枉为男子,那贾珍……更是虚伪可憎,禽兽不如。”

秦可卿细咬着贝齿,恨声道。

“咳咳……”

这时,贾环却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真按礼法论起来,他比贾珍,好的也有限的紧。

“叔叔,你不同哩。”

秦可卿轻轻的白了贾环一眼,嗔道。

贾环仰头望苍穹……茅屋顶,他认真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

“叔叔啊!”

秦可卿没好气的嗔了声,道:“蓉哥儿与荣国府,已为第五代相隔,血脉早已远矣,哪里就会相同嘛。”

见贾环连连点头,她才放过,抿嘴一笑后,又正色道:“媳妇想与叔叔说的事,便是这点呢。

非媳妇不知廉耻,勾引叔叔。

媳妇亦读过《女戒》,知道女贞为何物。

只是,实是媳妇不仅与蓉哥儿无夫妻之实,那夜他转身离去之时,便是连那夫妻恩义也断绝了。

媳妇心中,与他再无关隘。

媳妇虽然出身轻贱,却绝不愿委身于那等无胆男人。

纵然是妇人,也比他强些。

而后,媳妇才在府中,常闻叔叔在外威名轶事,不惧权贵皇亲。

在家又善待姊妹,孝敬老太太。

实乃世间第一等的好男儿……

媳妇方才动了凡心,做出这等无颜之事来。

还望叔叔莫要轻贱我……”

看着一双动人心弦的幽幽妙目哀求的看着自己,贾环深吸了口气,看着秦可卿,道:“可卿,过来。”

秦可卿闻言,站起身来,一步步,挪移到贾环跟前,怯怯道:“叔叔,你要作……哎!”

秦可卿话没说完,人就落入了贾环的怀中,口中刚轻呼一声,就被一张大口,霸道的堵住了!

……

贾环从草堂出来时,业已子时末刻。

回头看了眼茅堂窗几前倒映的人影,他微微一笑……

又看了眼附近几处,暗藏青隼守卫的地方后,他大步离去。

回到灵堂内堂,见除了宝珠仍旧在那里唱戏一般的哭泣外,只有董明月负手而立,站于窗前,观窗外残月。

而她手下的赤雀、白鹄二人,却不见了踪影。

贾环忽然有些心虚,心中生出许多愧疚来。

他走到董明月身边,诚声道:“月啊,你心里若是不舒服,就骂我几句,踹我几脚吧。你别憋在心里啊……”

董明月转过头,看着贾环一张欠打的脸,却忽然抽了抽嘴角,眼中露出一股笑意来。

贾环见状愈发心惊,颤声道:“月啊,你没气坏吧?”

董明月回头看了眼瞠目结舌的宝珠,俏脸微红,转头羞恼的看向贾环,道:“环郎,你胡说什么?我又岂是妒妇?”

贾环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前世琼瑶余毒复发了,竟脱口而出道:“难道你不在乎我了?”

董明月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秀手握拳,一拳打在贾环肩头,成全了他……

只是,在打到他时,到底收回了九分力,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贾环晃了晃身子后,脑子恢复正常,冲董明月嘿嘿一笑。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因宝珠在看戏,所以转身出去了。

贾环无辜的眨了眨眼,也看了女单身汪宝珠一眼,跟了出去……

……

两人出了铁槛寺后,顺着一条田间小路,慢慢而行。

一边的小树林中,不时有夜鸟啼叫声响起,而道路一边,不时又有蛙鸣声起伏。

如墨夜幕中,月如钩。

星辰璀璨,点缀其上。

如画一般。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胳膊不时碰在一起,又分开。

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很有默契。

直到,贾环忍不住,轻轻牵起了董明月的手。

董明月方顿住脚步,转过身,面对向贾环,一双美丽的杏眼,亦如星辰般璀璨,亮晶晶的看着贾环。

贾环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口,轻声道:“明月,谢谢你的宽容。”

董明月抿嘴一笑,道:“环郎,是你宽容了我,宽容了我们呢。”

贾环闻言一怔,道:“怎么说?”

董明月轻轻一叹,道:“环郎,这世间的礼教,从来都是约束女子的。

这世间的女儿家,生来就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只能做这些。

连江湖儿女结亲之后都是如此,更何况世家豪门?

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后,亦是如此。

该守的礼法,半点逾越不得。

稍有差池,便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但是,环郎却包容了我们。

我喜欢武功,喜欢江湖。

环郎便将青隼交由我打理,让我继续做我喜欢的事。

小吉祥顽皮淘气,只爱贪顽。

换个人家,早不知受过多少家法。

但在家里,她却活的最快乐自在。

还有白荷,与我的身份差不多。

我是江湖匪类之女,她是北城贱籍之女。

虽然颜色生的好,可若是在其他人家,也不过是玩物罢了。

没有哪家豪门世家,会纳一个北城贱籍之女为妾。

可是环郎不仅宠她为妾,还将管家大权交与她。

甚至,还纵然她做她喜欢做的匠事。

对了,还有幼娘,呵呵……

她亦是不读《女戒》,不做女红的我辈同道中人。

她在其他府上,就更难被接受了。

没有哪家,会允许家里有位整日里耍弄人骨头的姨娘……

我们这类女子,原本是最不容于这世道的。

我们本不该有欢笑。

是环郎你,包容了我们,庇佑了我们,宠爱着我们,更尊重着我们。

你不曾有半点轻贱我们。

环郎,你以为父亲那种盖世豪杰,为何会答应给家里守门一夜?

不只是因为我这个女儿,还因为环郎你啊。

这世间,有太多威风霸道的权贵,可是,却绝无一人,像环郎你这般,能够容得下我们。

所以,家里这些奇奇怪怪的女人们,才会相安无事,不愿给你添恼。”

贾环闻言,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出神,眼角也有些闪光……

他看着星光夜色下,面带盈盈笑意的董明月,深吸了口气,而后又长长呼出。

贾环正色道:“明月,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再纳百八十个美妾,你们也不生气,会和睦相处?”

贾环激动的语调都有些变了……

“你敢!”

然而,原本情意绵绵的董明月,听闻此言后画风却是一变,脸色瞬时恢复了素日的清冷,怒声道。

而贾环这孙子立刻怂了,忙点头哈腰赔笑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白话而已。”

“噗嗤!”

董明月脸上的霜色瞬间开化,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什么时候都不忘玩笑……环郎,你要收人进门也可以,但你得保证,她没有坏心,不会在内宅里生事。

可是,家里能保证今天的相安无事,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不闲下来,就没功夫去胡思乱想。

可一旦有一个捣乱的进来,那……受苦的可不是我们哦。”

贾环闻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轻易绝不能随便再让人进门……”

听出他话里留的后门,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

正如她自己所言,贾环对她们的包庇,远胜于这点小事。

他能这般在乎她的意见,就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抿嘴笑了笑,董明月忽然又道:“环郎,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蛇娘到底怎么回事?”

贾环闻言面色一僵,眼睛轻轻闭起,低沉的声音道:“明月,你为何……要提起这段让我身心受创的往事?”

“噗!”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笑道:“就爱乱说,不知道你多高兴呢……”

贾环闻言差点炸了,跳脚道:“我高兴?天地良心啊!

我被那玩儿蛇的小娘皮定住在炕上,被她玩儿了整整三个时辰的蛇,玩的我的蛇都蜕皮了,人都虚脱昏迷过去了!

我还高兴?

明月,我是被人强.暴啦!”

“哈哈哈……”

清澈的夜空下,一片极其愉悦的笑声,若银铃般,回荡在田野间。

看着贾环夸张的表情,董明月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这个时代,连彩衣娱亲的都极少,更何况彩衣娱老婆……

就冲这份最舒心的快乐,董明月也爱煞了贾环!

看着董明月在月色下那张笑颜如花的俏脸,贾环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来到这个红楼世界,贾环最为得意之事,不是挽救了将天倾的贾府。

也不是封侯拜将,尽享富贵荣华。

而是他用真心,换来了这数位佳人的真心依赖和爱慕。

使得他从不孤独。

……

翌日,太阳未出之时。

抬棺人从灵堂,将棺栋抬出,用尺许长钉,钉住了棺口。

而后,在钦天监阴阳吏的指挥下,将棺栋下葬于贾家墓地中。

在秦可卿的墓地旁,便是贾蓉的坟地。

一个时辰后,烧完了纸钱和送灵纸轿、纸马,哭灵人大哭一场后,贾家族人便一起返回京城了。

将贾政、贾琏送到荣国府门前,贾环便回到了宁国府。

在白荷和乌仁哈沁的服侍下,他换洗了一身衣服,要去荣国府那边给老太太问一声安,然后,就要去理藩院,与准葛尔汗国大长公主,鄂兰巴雅尔谈判。

不过,在临出门前,贾环看到脸上有些闷闷不乐的乌仁哈沁,问道:“乌仁哈沁姐姐,今日怎地没和小吉祥一起去玩?”

乌仁哈沁心思极为简单,从不会掩饰内心的感情,不快乐的时候,面上便是不快乐的表情。

听闻贾环之言,她强笑了声,摇头道:“小吉祥,她现在在辛苦练武,不玩了……”

原来如此……

“三爷,不如让杨梅姐姐跟我去庄子上吧?那里新玩意儿很多。”

白荷柔声建议道。

贾环摇了摇头,看着巴巴看着他的乌仁哈沁,道:“乌仁哈沁姐姐对那些不感兴趣,她最多喜欢一阵,就不爱了。她喜欢草原,和牛羊……”

见乌仁哈沁连连点头,白荷无奈一笑,贾环则笑了声,牵起乌仁哈沁的手道:“今儿我去和准葛尔的人谈判,完事后,咱们就去城外牧场上散心。

那边的大宅子已经起的差不多了,给你准备的羊群也都备齐了。

到时候,乌仁哈沁姐姐又可以放马牧羊,还可以教白荷和小吉祥骑马。”

乌仁哈沁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对白荷道:“我可以不用马鞍就骑的很好哟!”

白荷闻言展颜一笑,道:“那到时候你教我们!”

贾环见这般和谐,得意的哈哈一笑,一人拥抱了下,又挨个亲吻了下,才在两人刹红了俏脸羞涩中,扬长而去。

……

PS:感谢书友们的支持,今天着实有些尴尬,因为有书友觉得一章更太多太贵了,建议少写点。

当时心里是受到暴击的,一个人哭笑不得了好久。

直到后来又有几个书友留言支持,这种尴尬才好了些。

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再解释一下,起点收费不是作者定的,是网站定的。

统一千字五分,初V便宜些,高V又便宜些,都是按每千字算钱。

平日里都是万字更,今天太尴尬,就少写两千字,更了八千多字,算八千字。

因为推荐和更新字数有关,更新的多点,推荐多点。

再有,后面还有好多剧情想写,就尽量多写些,要是一天四千字,估计得写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我想起了小岳岳那句:好尴尬……

(未完待续。)

“叔叔……”

秦可卿又坐回了她的位置,看着贾环唤了声。

她面色桃红,水意弥漫的妙目中,满是柔情。

贾环微笑道:“说。”

“叔叔啊,媳妇,能不能……不叫你叔叔了?”

秦可卿咬了咬红唇,请示道。

贾环闻言,顿时连连摇头,正色道:“诶,不行不行,事关辈分,半分马虎不得!”

这一本正经的无耻模样,让秦可卿看的瞠目结舌。

贾环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声,道:“这样,日后你在园子中的太真观生活时,有人在,就叫我三爷。

不过有的时候,还得叫我叔叔……”

见贾环骚浪骚浪的在那里挤眉弄眼,秦可卿俏脸又浮满红霞,她不敢啐贾环,只是羞恼的嗔怪了一眼。

贾环却不敢再看,忙眼观鼻鼻观口的坐正,连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秦可卿见之,抿嘴一笑。

她对自己能让贾环如此,心里感到喜悦。

不过随即,她面色又有些犹疑起来,似乎在迟疑,该不该说些什么……

贾环感到了她的疑虑,看向她,笑道:“可卿,今日是你新生之日,不管从前有什么事,自今日起,和你再不相干。你若有什么前事心结未了,大可说出来就是。”

秦可卿闻言,面色感动的看着贾环,道:“叔叔,媳妇有话说。”

贾环正色道:“你说。”

秦可卿咬了咬嘴唇,道:“媳妇想说的是,和蓉哥儿的亲事……”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下,道:“放心大胆的说,没事。”

秦可卿道:“叔叔,媳妇十六与蓉哥儿成亲,待他过世时,四载光阴,却无所出,叔叔可知为何?”

贾环摇摇头,道:“不知。”

他明白,秦可卿当着他的面,说这些问题心里压力有多大。

他不想再插科打诨,让她更加为难尴尬,不能吐露心声……

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一个安静的听众。

秦可卿见素来主导话题的贾环,此刻却愿意听她倾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来:“叔叔,我本养生堂孤女,被父亲收养。

长到二八年华,不想竟被宁国府相中,上门说媒提亲。

秦家门第普通,远不及公门气象。

而我又是养生堂里抱来的弃婴,身份更加卑微。

因此进了门后,我便一心服侍相公,孝顺舅姑。

只是却不知为何,在洞房花烛夜,蓉哥儿他……他却没有沾染我的身子……”

“嗯?”

贾环闻言,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可卿。

秦可卿面色似喜似悲,但终究化为一抹喜色和庆幸,她道:“那时我并不解,他为何要如此待我。

若说他轻贱我的出身,以为我不配服侍他这贵门公子。

可是……他待我又甚是尊敬,客气……

而且,公公婆婆,也待我极好,尤其是公公……

屋里的摆设用度,竟不比戏文里的公主差。

我感激不尽,敬他若父。

只是却不想,那一年年节夜里,他喝醉了酒,竟直闯入我闺房中,说了许多胡言乱语之话。

说什么……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只当他喝酒了,但,最让我心寒的是……

蓉哥儿前头分明回来了,可是开门看到这一幕后,不顾我的求救,被公公厉骂了两句后,竟又转身离开了……

叔叔啊,你可知,那一刻我心中是何等的惊恐,冰寒。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丈夫?”

说着,秦可卿眼中滴落两行清泪。

然而贾环闻言,心中同情怜惜之余,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著世界中,直到秦可卿香消玉殒时,她和贾蓉也无一儿半女。

这倒也罢了,毕竟,王熙凤和贾琏也是很久之后才有。

可是,秦可卿这等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给贾蓉当了媳妇,他该万千宠爱才是。

然而,当她快要病逝时,贾蓉的表现,却显得极为平淡,甚至淡漠,远不及他父亲贾珍的表现……

要知道,贾琏死了尤二姐时,都整整哭了七天,为她守了七天的灵。

若说贾蓉是个基佬,对美人反感,却又说不通。

因为后面他还调.戏过尤氏姐妹。

如今看来,他竟是被贾珍下了死命令,只能看不能吃……

怪道最后生怨。

再美的美人,只是个摆设,也亲近不起来。

而在原著世界中,想来也是因为秦可卿所诉之事过后,她方对贾蓉彻底寒心,才会转投对她哄骗宠爱的贾珍身边。

不过,这一世,贾珍却没了机会。

“叔叔,你可知,那夜之后第二日,传来了他们二人的死讯时,媳妇心中,竟无半分悲痛。

因为那蓉哥儿枉为男子,那贾珍……更是虚伪可憎,禽兽不如。”

秦可卿细咬着贝齿,恨声道。

“咳咳……”

这时,贾环却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真按礼法论起来,他比贾珍,好的也有限的紧。

“叔叔,你不同哩。”

秦可卿轻轻的白了贾环一眼,嗔道。

贾环仰头望苍穹……茅屋顶,他认真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

“叔叔啊!”

秦可卿没好气的嗔了声,道:“蓉哥儿与荣国府,已为第五代相隔,血脉早已远矣,哪里就会相同嘛。”

见贾环连连点头,她才放过,抿嘴一笑后,又正色道:“媳妇想与叔叔说的事,便是这点呢。

非媳妇不知廉耻,勾引叔叔。

媳妇亦读过《女戒》,知道女贞为何物。

只是,实是媳妇不仅与蓉哥儿无夫妻之实,那夜他转身离去之时,便是连那夫妻恩义也断绝了。

媳妇心中,与他再无关隘。

媳妇虽然出身轻贱,却绝不愿委身于那等无胆男人。

纵然是妇人,也比他强些。

而后,媳妇才在府中,常闻叔叔在外威名轶事,不惧权贵皇亲。

在家又善待姊妹,孝敬老太太。

实乃世间第一等的好男儿……

媳妇方才动了凡心,做出这等无颜之事来。

还望叔叔莫要轻贱我……”

看着一双动人心弦的幽幽妙目哀求的看着自己,贾环深吸了口气,看着秦可卿,道:“可卿,过来。”

秦可卿闻言,站起身来,一步步,挪移到贾环跟前,怯怯道:“叔叔,你要作……哎!”

秦可卿话没说完,人就落入了贾环的怀中,口中刚轻呼一声,就被一张大口,霸道的堵住了!

……

贾环从草堂出来时,业已子时末刻。

回头看了眼茅堂窗几前倒映的人影,他微微一笑……

又看了眼附近几处,暗藏青隼守卫的地方后,他大步离去。

回到灵堂内堂,见除了宝珠仍旧在那里唱戏一般的哭泣外,只有董明月负手而立,站于窗前,观窗外残月。

而她手下的赤雀、白鹄二人,却不见了踪影。

贾环忽然有些心虚,心中生出许多愧疚来。

他走到董明月身边,诚声道:“月啊,你心里若是不舒服,就骂我几句,踹我几脚吧。你别憋在心里啊……”

董明月转过头,看着贾环一张欠打的脸,却忽然抽了抽嘴角,眼中露出一股笑意来。

贾环见状愈发心惊,颤声道:“月啊,你没气坏吧?”

董明月回头看了眼瞠目结舌的宝珠,俏脸微红,转头羞恼的看向贾环,道:“环郎,你胡说什么?我又岂是妒妇?”

贾环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前世琼瑶余毒复发了,竟脱口而出道:“难道你不在乎我了?”

董明月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秀手握拳,一拳打在贾环肩头,成全了他……

只是,在打到他时,到底收回了九分力,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贾环晃了晃身子后,脑子恢复正常,冲董明月嘿嘿一笑。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因宝珠在看戏,所以转身出去了。

贾环无辜的眨了眨眼,也看了女单身汪宝珠一眼,跟了出去……

……

两人出了铁槛寺后,顺着一条田间小路,慢慢而行。

一边的小树林中,不时有夜鸟啼叫声响起,而道路一边,不时又有蛙鸣声起伏。

如墨夜幕中,月如钩。

星辰璀璨,点缀其上。

如画一般。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胳膊不时碰在一起,又分开。

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很有默契。

直到,贾环忍不住,轻轻牵起了董明月的手。

董明月方顿住脚步,转过身,面对向贾环,一双美丽的杏眼,亦如星辰般璀璨,亮晶晶的看着贾环。

贾环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口,轻声道:“明月,谢谢你的宽容。”

董明月抿嘴一笑,道:“环郎,是你宽容了我,宽容了我们呢。”

贾环闻言一怔,道:“怎么说?”

董明月轻轻一叹,道:“环郎,这世间的礼教,从来都是约束女子的。

这世间的女儿家,生来就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只能做这些。

连江湖儿女结亲之后都是如此,更何况世家豪门?

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后,亦是如此。

该守的礼法,半点逾越不得。

稍有差池,便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但是,环郎却包容了我们。

我喜欢武功,喜欢江湖。

环郎便将青隼交由我打理,让我继续做我喜欢的事。

小吉祥顽皮淘气,只爱贪顽。

换个人家,早不知受过多少家法。

但在家里,她却活的最快乐自在。

还有白荷,与我的身份差不多。

我是江湖匪类之女,她是北城贱籍之女。

虽然颜色生的好,可若是在其他人家,也不过是玩物罢了。

没有哪家豪门世家,会纳一个北城贱籍之女为妾。

可是环郎不仅宠她为妾,还将管家大权交与她。

甚至,还纵然她做她喜欢做的匠事。

对了,还有幼娘,呵呵……

她亦是不读《女戒》,不做女红的我辈同道中人。

她在其他府上,就更难被接受了。

没有哪家,会允许家里有位整日里耍弄人骨头的姨娘……

我们这类女子,原本是最不容于这世道的。

我们本不该有欢笑。

是环郎你,包容了我们,庇佑了我们,宠爱着我们,更尊重着我们。

你不曾有半点轻贱我们。

环郎,你以为父亲那种盖世豪杰,为何会答应给家里守门一夜?

不只是因为我这个女儿,还因为环郎你啊。

这世间,有太多威风霸道的权贵,可是,却绝无一人,像环郎你这般,能够容得下我们。

所以,家里这些奇奇怪怪的女人们,才会相安无事,不愿给你添恼。”

贾环闻言,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出神,眼角也有些闪光……

他看着星光夜色下,面带盈盈笑意的董明月,深吸了口气,而后又长长呼出。

贾环正色道:“明月,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再纳百八十个美妾,你们也不生气,会和睦相处?”

贾环激动的语调都有些变了……

“你敢!”

然而,原本情意绵绵的董明月,听闻此言后画风却是一变,脸色瞬时恢复了素日的清冷,怒声道。

而贾环这孙子立刻怂了,忙点头哈腰赔笑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白话而已。”

“噗嗤!”

董明月脸上的霜色瞬间开化,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什么时候都不忘玩笑……环郎,你要收人进门也可以,但你得保证,她没有坏心,不会在内宅里生事。

可是,家里能保证今天的相安无事,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不闲下来,就没功夫去胡思乱想。

可一旦有一个捣乱的进来,那……受苦的可不是我们哦。”

贾环闻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轻易绝不能随便再让人进门……”

听出他话里留的后门,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

正如她自己所言,贾环对她们的包庇,远胜于这点小事。

他能这般在乎她的意见,就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抿嘴笑了笑,董明月忽然又道:“环郎,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蛇娘到底怎么回事?”

贾环闻言面色一僵,眼睛轻轻闭起,低沉的声音道:“明月,你为何……要提起这段让我身心受创的往事?”

“噗!”

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笑道:“就爱乱说,不知道你多高兴呢……”

贾环闻言差点炸了,跳脚道:“我高兴?天地良心啊!

我被那玩儿蛇的小娘皮定住在炕上,被她玩儿了整整三个时辰的蛇,玩的我的蛇都蜕皮了,人都虚脱昏迷过去了!

我还高兴?

明月,我是被人强.暴啦!”

“哈哈哈……”

清澈的夜空下,一片极其愉悦的笑声,若银铃般,回荡在田野间。

看着贾环夸张的表情,董明月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这个时代,连彩衣娱亲的都极少,更何况彩衣娱老婆……

就冲这份最舒心的快乐,董明月也爱煞了贾环!

看着董明月在月色下那张笑颜如花的俏脸,贾环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来到这个红楼世界,贾环最为得意之事,不是挽救了将天倾的贾府。

也不是封侯拜将,尽享富贵荣华。

而是他用真心,换来了这数位佳人的真心依赖和爱慕。

使得他从不孤独。

……

翌日,太阳未出之时。

抬棺人从灵堂,将棺栋抬出,用尺许长钉,钉住了棺口。

而后,在钦天监阴阳吏的指挥下,将棺栋下葬于贾家墓地中。

在秦可卿的墓地旁,便是贾蓉的坟地。

一个时辰后,烧完了纸钱和送灵纸轿、纸马,哭灵人大哭一场后,贾家族人便一起返回京城了。

将贾政、贾琏送到荣国府门前,贾环便回到了宁国府。

在白荷和乌仁哈沁的服侍下,他换洗了一身衣服,要去荣国府那边给老太太问一声安,然后,就要去理藩院,与准葛尔汗国大长公主,鄂兰巴雅尔谈判。

不过,在临出门前,贾环看到脸上有些闷闷不乐的乌仁哈沁,问道:“乌仁哈沁姐姐,今日怎地没和小吉祥一起去玩?”

乌仁哈沁心思极为简单,从不会掩饰内心的感情,不快乐的时候,面上便是不快乐的表情。

听闻贾环之言,她强笑了声,摇头道:“小吉祥,她现在在辛苦练武,不玩了……”

原来如此……

“三爷,不如让杨梅姐姐跟我去庄子上吧?那里新玩意儿很多。”

白荷柔声建议道。

贾环摇了摇头,看着巴巴看着他的乌仁哈沁,道:“乌仁哈沁姐姐对那些不感兴趣,她最多喜欢一阵,就不爱了。她喜欢草原,和牛羊……”

见乌仁哈沁连连点头,白荷无奈一笑,贾环则笑了声,牵起乌仁哈沁的手道:“今儿我去和准葛尔的人谈判,完事后,咱们就去城外牧场上散心。

那边的大宅子已经起的差不多了,给你准备的羊群也都备齐了。

到时候,乌仁哈沁姐姐又可以放马牧羊,还可以教白荷和小吉祥骑马。”

乌仁哈沁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对白荷道:“我可以不用马鞍就骑的很好哟!”

白荷闻言展颜一笑,道:“那到时候你教我们!”

贾环见这般和谐,得意的哈哈一笑,一人拥抱了下,又挨个亲吻了下,才在两人刹红了俏脸羞涩中,扬长而去。

……

PS:感谢书友们的支持,今天着实有些尴尬,因为有书友觉得一章更太多太贵了,建议少写点。

当时心里是受到暴击的,一个人哭笑不得了好久。

直到后来又有几个书友留言支持,这种尴尬才好了些。

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再解释一下,起点收费不是作者定的,是网站定的。

统一千字五分,初V便宜些,高V又便宜些,都是按每千字算钱。

平日里都是万字更,今天太尴尬,就少写两千字,更了八千多字,算八千字。

因为推荐和更新字数有关,更新的多点,推荐多点。

再有,后面还有好多剧情想写,就尽量多写些,要是一天四千字,估计得写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我想起了小岳岳那句:好尴尬……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章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进了荣国府二门,穿过垂花门,顺着穿山游廊,便可直到贾母院中。

在游廊下还哨了哨画眉,然后在几个俏丫头讨好的请安声中,进了荣庆堂。

这就是贾环和贾宝玉的区别所在。

都知道他们二人对家里的女孩子们很好,但是贾府的丫鬟们敢跟贾宝玉玩笑,却绝没有敢跟贾环玩笑的。

贾宝玉对女孩子的喜爱是普爱,而贾环,只对那有数的几位才喜爱。

之前府里有颜色生的极好的丫鬟,却生性跳脱,敢狐媚子勾.引贾环,“偶遇”后装作体力不支,往贾环怀里摔。

贾环让她摔了个满嘴泥后,拉出去配了小子。

她并不知贾环的心声: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站街女的做作方式勾搭人,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最起码,也该做个绿茶婊、白莲花,假装要搭个豪车才够腔调……

总之,自此之后,两府上下就再也没有哪个丫鬟想登贾环的高枝了。

贾环自然也乐得清静,不然总是拒绝女孩子也是有烦恼的……

咳咳,看了眼周遭的花红柳绿,贾环闷骚的想着。

直到在门口处打起珠帘的翡翠看了他好几眼,他才往荣庆堂里走去……

堂内诸人早就得了信儿,

除了贾母、薛姨妈外,其她姊妹们都起身相迎。

虽说她们有的年纪要长于贾环,是做哥哥姐姐的,但贾环身上有族长的身份在,所以依礼,她们也要起身。

贾环劝过几次后,都不管用,因为有贾母在……

主要是她觉得,贾环对姊妹们太过纵容了,并非好事,所以替他守着一个底线。

“老祖宗安,姨妈安。”

行大礼给贾母和薛姨妈请安后,贾环如愿的又被嗔怪了通。

不过,从两人笑的更灿烂的笑容看,她们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起身后,贾环与姊妹们一一点头致意。

薛宝钗依旧面带微笑,端庄有礼。

林黛玉依旧眸若冬泉,灵动多情。

贾迎春依旧温柔可亲,笑容如水。

就连贾探春,也好似前夜之事并未发生过一般,与贾环点了点头,眸光清正,大方。

不过,从她与贾迎春之间间隔的距离,明显大于与旁边贾惜春的距离来看,她心中的芥蒂依旧。

而贾惜春,则依旧眯着弯如月牙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的三哥……

眼神快速的跟这几位姊妹打过招呼后,贾环又看向另一侧,笑道:“二嫂,你终于来跟老祖宗请安了?”

竟是王熙凤。

将近九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坐在一张铺了锦被和背靠的大梨花椅上,虽然看起来很疲惫,但还是满脸含笑的看着贾环。

听他这般说,顿时不依的高声道:“瞧三弟这话说的,我竟成了不知礼没有孝心的了?若不是老祖宗心疼我,三番五次警告我不许乱动弹,我早就每日都来给老祖宗彩衣娱亲了!既然三弟这般说,以后我还是常来吧!”

贾环一听,顿时投降道:“二嫂,我错了!你如今这个样子再来彩衣娱亲,你就不是在娱亲了,你这是在吓亲啊!”

“哈哈哈!”

众人闻言一笑,王熙凤到底气虚,大笑了两声,连被一旁的平儿和公孙羽劝住。

史湘云则示威的挥了挥拳头。

贾环好笑道:“云儿,你跟在二嫂旁边干吗?”

史湘云没好气的瞪着他道:“我跟幼娘学习学习,怎样照顾有身孕的妇人,不行?”

贾环吃惊道:“你这么急?”

“噗!”

王熙凤刚缓和下来的笑声,又一口喷出。

一手艰难的抚着大肚子,一手指着贾环,一双丹凤眼中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史湘云顾不得骂贾环,绯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忙又和平儿还有公孙羽安抚王熙凤。

贾环无辜的看着强忍着笑“怒视”他的贾母众人,道:“不的事……老祖宗,二嫂今儿怎么来了?”

贾母嗔怪了贾环一眼后,朝门口堂下看去。

贾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一身着灰色土布衣裳,头发花白,皮肤黝黑布满皱纹的老妪站在那里,都快退出门外了,满脸堆着谦卑笑容的躬身看着他。

在她身旁,陪站着一个婆子,正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此刻亦是堆起一脸小心的笑容看着他。

贾环心里顿时有些数了,他又看了眼那位满身灰尘的老妪,见她虽然年纪颇大,倒还健朗。

面上笑容虽然谦卑讨好,但却并不是那种自甘下贱的谄媚笑容。

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明白人……

不过,周瑞家的,此刻却紧张万分,很不安的看着贾环。

王夫人在府上失势已久,作为陪房的她,也越发本分的生活。

谁曾想,没过多久,王夫人竟和大太太一样,被送进了庵堂礼佛。

周瑞家的在府上也就愈发小心的生活了,好在府上还有一个依旧得势的王熙凤,不然,她的日子怕是更难安。

但即使有一个王熙凤在,周瑞家的也明白,还是远远无法和贾环抗衡。

而且,贾家两府上下谁都知道,贾环对王家人的不喜。

此刻,她却带了一个冒牌“王家人”来这里。

周瑞家的心里差点没快悔死……

“老祖宗,这位是……”

贾环笑着问道。

贾母看了看贾环的脸色,正要开口,一旁的王熙凤却抢先道:“三弟,正要跟你说呢。

她是我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叫刘姥姥。

因家里遭了难,大老远的求上门来寻我。

只因我来给老祖宗请安,所以周瑞家的就来寻我。

老祖宗问过后,便动了菩萨心肠,招她过来说话。

这还没说明白,三弟就来了……”

贾环笑道:“既然如此,她怎么站在那里,隔着大老远的……”

王熙凤素面朝天,但见贾环面上没有不愉快的样子,便笑的极为明媚,心中松了口气,不担心失了颜面。

她高声笑道:“哎哟哟!你倒是来问我?

谁让咱们贾家,出了个英雄了得,威名远扬的宁国侯呢?

姥姥虽然是乡野老妪,却也听过三弟的威名。

方才听外面说三弟来了,她便唬的拉也拉不住,恨不得退到门外去,唯恐惹恼了三弟。”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笑容里,却都有些自豪。

贾环无奈笑道:“这是什么话,既然是亲戚,我还能无礼不成?”

王熙凤兴许是找回了状态,大声笑道:“这可不好说,她一个庄稼人,哪里懂得那多规矩?万一冲撞了三弟你,别的倒也罢了,可你要是下狠心,罚她几两银子,可让她到哪里去寻?”

“噗!”

贾母坐在高头软榻上,一口参茶没咽下,全喷了出来。

顾不得咳嗽,就搂住一旁也抽抽直乐的贾宝玉,大笑起来。

旁边薛姨妈和姊妹们,看着贾环一脸懵.逼的神色,也俱是大笑不止。

不过,王熙凤却在贾环有些深意的眼神中,微微红了俏脸……

众人笑罢后,贾环道:“让刘姥姥近前说话吧。”

王熙凤闻言,简直有些甜蜜的看了贾环一眼,然后让平儿去引刘姥姥过来。

那刘姥姥被平儿引来后,颤颤巍巍的掸了掸衣服,然后跪倒在地,“梆梆梆”的磕起头来,道:“草民刘二蔓,给侯爷青天大老爷请安……”

一席话没说完,林黛玉就率先笑了起来,继而又是满堂大笑。

贾环都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对平儿道:“平儿姐姐,快扶姥姥起来。”

平儿轻轻笑着点点头应下后,就要搀扶刘姥姥。

刘姥姥身手却很矫捷,自己站了起来,见满堂人都在大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跟着嘿嘿乐了起来。

贾环见之好笑,却并不反感。

他道:“姥姥远来,可有甚要事?”

刘姥姥闻言,顿时不敢笑了,脸色变得有些悲伤起来。

贾环见之一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为的只是打点秋风而已。

在王熙凤面前涨红脸害羞是有的,没有这一出啊……

王熙凤却在后面忙道:“姥姥有甚冤情,尽管给我家三弟说就是。他为人最好公义,也从不畏权贵……”

“凤哥儿……”

贾环还未说话,上头的贾母却不悦的唤了声。

王熙凤面色一滞,知道老太太心疼孙子,不愿给他再惹事。

而且,刘姥姥算起来,还是王家的人。

贾环又素来对王家不喜……

老太太怕家里再起波澜,就是方才也只是说,要多给点银子让刘姥姥家去……

好在贾环没让她为难,回头冲贾母笑了笑,道:“不碍事。”

说罢,又转头对愈发拘谨的刘姥姥道:“姥姥有何难处先说不妨,若是能帮到一点的,尽力去做。”

刘姥姥闻言大喜,忙道:“大老爷……”

“诶!”

贾环笑道:“姥姥唤我三公子就好,家父在堂,焉有老爷之称。”

此言一出,堂上贾家人面上都浮起了笑容。

不管什么时候,孝道都是最美好的事物。

按礼言,贾环既然过继到宁国,和荣国这边便只是亲戚关系了。

在宁国那边,当称老爷才是。

可他却一直都只让家里人唤他三爷。

只因他尊家父在堂,贾政为家主,不敢僭越。

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是可见孝心之诚。

这也是贾政常自得之处。

刘姥姥慌忙拍了拍嘴,道:“都是我这村妇没有见识,说错了话……”

贾环笑了笑,一旁的王熙凤却忙道:“姥姥快说正事,我家三弟还有大事要忙,你再浪费功夫,他可就要走了。”

刘姥姥闻言,再不敢多礼,忙道:“大老爷……三公子,我一个老寡妇,膝下无子,只靠着女儿女婿过活,家里统共只有几亩地,一年到头收下收成,刚好够吃个半饱……”

贾环闻言,转头看向一旁姊妹处,对薛宝钗道:“一会儿让人取一百两银子,姥姥大老远来一遭也不容易。”

薛宝钗忙笑着应下了,上头的薛姨妈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

“不是不是,大老爷,我家里虽穷,也还能过的下去,我不是来打秋风的啊……”

刘姥姥闻言,一张老脸飞红,连连摆手道。她此次前来,为的可不是银财……

贾环笑道:“无妨,姥姥说正事吧。”

刘姥姥闻言,心里感激不尽,也有些奇怪,那周瑞家的,分明说这贾家侯爷是个霸道绝顶的人,如今看来,很好说话啊……

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刘姥姥道:“说起来,都是因为家里那十亩荒地的缘故。

只因这两年打理的勤,又从贵府的牧场上,买了好几车羊粪施肥,荒地竟成了良田,就惹来乡里里正的惦记。

他先是要我家女婿狗儿卖给他,狗儿不卖,他就想了个法儿,让我家多交田税,多服乡役。

狗儿气不过,就去和他理论,不知怎地,就动起了手。

狗儿被他们一伙子狠打了一顿后,还抓到了长安县牢里。

直到他签了卖地的地契后,才被放了出来,一两银子也没得,丢了地不说,还被打坏了身子,只能在炕上躺着。

汤药钱花了许多也不见好,大夫说,他是心火太盛,不出一口气,就要活活气死。

我实在没法儿了,才能厚着脸求到府上,求大老爷做主,给一个公道。”

说罢,刘姥姥泪流满面,跪下使劲磕起头来。

满堂人都唏嘘不已,同情流泪者也多。

贾环让平儿将刘姥姥搀扶起来,看了眼她额头上的红肿,想了想,道:“姥姥,你乡间那里正,在长安县衙门里,怕是有人吧?”

刘姥姥叹息道:“谁说不是呢?那里正与长安县通判是本家,都姓傅。在我等草民眼中,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哩!”

贾环笑道:“那姥姥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刘姥姥闻言一怔,犹豫了下,道:“要是能让那里正给狗儿赔个不是,再把家里的地要回来,就最好不过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那姥姥先家去吧……”

“啊?”

刘姥姥傻眼儿了。

贾环笑道:“今天,长安县通判和里正一起去你家赔不是,地也会双倍赔给你们。”

刘姥姥闻言,更傻了……

“姥姥,姥姥……”

一旁平儿蕙质兰心,小声的唤了两声,道:“姥姥还不快谢谢。”

刘姥姥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跪下来就要磕头。

贾环对后面的周瑞家的道:“带姥姥下去用个饭,中午休息过后,叫辆车,送姥姥家去吧。”

说罢,又对感动的在那抹泪的刘姥姥道:“得空了再来,我家老祖宗最乐善好施,你老人家多来陪她说说话,保管比你家女婿种地还来银子。”

“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刘姥姥在周瑞家的陪同下,千恩万谢的离了去。

贾环回过神来,却见满堂人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贾环笑道:“都看我作甚?”

“环哥儿,你平日里最不喜欢这种事,今日怎地……”

贾母都有些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那刘姥姥可是王家的关系啊。

贾环自然不好跟大家说,原著世界里,这刘姥姥是何等的恩义,冒着被牵连的罪过,收留了巧儿。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连李纨和贾兰两人都不敢多理贾家的事务,唯恐惹祸上身……

整部红楼里,最有人情最知恩义的人里,刘姥姥可拍前三。

只是,这些话贾环却不好跟众人说,只好道:“一来刘姥姥是被欺负的一方,不是要仗势欺人。

二来,这里面不是有二嫂的面子嘛。

她大着这么大一个肚子,这般辛苦,我总得多给她几分颜面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似乎恍然,唯有王熙凤,一双丹凤眼里,感动的眼泪花花的。看着贾环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然而,这时贾母却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许的好大的愿,环哥儿,你可知这长安县通判是何人?”

贾环闻言,心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妙,似乎有点子印象,却一时又想不出,忙赔笑道:“老祖宗,不过一个六品通判,他有甚了不起的?”

贾母却又是一声冷笑,道:“这话你去跟你老子说罢,那长安县通判傅试,是你父亲的得意门生,往来频繁,颇投意气。

我倒看看,你如何让他去赔不是。”

“啊?”

贾环闻言,顿时傻眼儿了……

这……

“哼哼!”

贾母见状,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她是什么人?

别人看不出方才王熙凤看贾环的眼神,她难道也看不出?

不过她却相信,两人目前绝无私情,没有及乱,否则也不会这般表情。

只是,纵然只有一点苗头,她也得赶紧掐掉,不然就是天大的丑事……

贾环自然不知贾母的心思,他是真有些犯难了。

他是知道贾政的脾性的,一个迂腐清高的倔老头儿。

平日里虽然也惯着他,(.cm)可是,那得是贾环没有触及到他的地盘。

别的不说,只他手下的那些乌烟瘴气的清客相公们,贾政就不允许贾环去动。

要不然,什么詹光、单聘仁之流,早被他赶出去了。

连这些三.陪相公贾政都不许他动,更何况是他的门生?

倒不是动不得那傅试,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傅试,惹得贾政大怒,连带着赵姨娘必然也将泛起涛涛洪荒之力,贾环是真头疼……

不过,当他眼角余光,看到薛姨妈悄悄给他使眼色,往贾母老太太身上比,贾环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八百一十三章 从今日起,立不世功!

“老……祖……宗……啊!!”

拖着长长的花腔儿,贾环唱戏一般的喊了声。

一时间,满堂呛水咳嗽声不绝于耳。

贾母本来冷着的一张脸,也瞬时笑开了花儿,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贾环笑骂道:“再没见过你这种,都是堂堂做侯爷的人了,还这般赖皮赖脸,也不知是随了谁!”

贾环径直指向一旁的王熙凤,道:“都是跟二嫂学的。”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不过王熙凤可能还在感动中,只是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并没有还嘴。

她也知道,事关刘姥姥事,现在不是太多说笑的时候。

众人笑罢,贾环对贾母道:“老祖宗,事涉父亲,孙儿就不好随便处置了。

您想啊,父亲那性子,太爱相信那些读书人。

孙儿上回不过说了句,他书房里的詹光、单聘仁之流都是欺世盗名、阿谀奉承之辈,他就勃然大怒。

这回孙儿要是发作了他的门生,那,咱家里可就有热闹看喽!”

这叫以毒攻毒之计,一旁心思灵透之人,无不眼睛含笑……

贾母闻言,却是面色一滞,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后,却还真不敢放任贾环自己去下手。

家里如今能让她省心的,也就是贾政和贾环两人父子间的关系了。

有这么一个联系在,贾环就不会和荣国彻底脱开干系,哪怕她死了。

所以,她万万不能让两人闹翻。

做一个掌家老太太,还真是为难她了。

心中暗叹一声,贾母对身旁的贾宝玉道:“宝玉,去请你爹来……”

“呵呵,啊?”

贾宝玉笑的跟哭似的,一张脸扭巴在一起,满满的不乐意。

然而,他不乐意也没法,贾母却是不放心让贾环去,唯恐在书房里就闹开了。

贾母哄道:“你就去跟你老子说,老太太喊他有事,速速快来,他不敢打骂你。”

贾宝玉闻言,纵然百般不愿意,还是起身去了。

待贾宝玉出门后,贾环看向一旁的公孙羽,道:“幼娘,老祖宗她们的身体可还都安康?”

公孙羽在人前向来清冷,不过看着贾环的眼神到底暖和许多,她点点头,轻声道:“都好。”

贾环笑道:“辛苦你了……”

公孙羽闻言,俏脸微霞,道:“都是奴家该做的。”

软榻上,贾母对薛姨妈道:“他倒是会心疼媳妇。”

薛姨妈笑道:“环哥儿最有情意,幼娘跟了他,也是福气,宝丫头也是。”

贾母听得心中受用,嘴上却不肯认,道:“分明就是环哥儿的福气,跟了他这个泼皮,有的她们罪受。”

薛姨妈连忙道:“老太太这话却是偏了,这世间,哪里还有比环哥儿更好的孩子?”

贾环嘿嘿笑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呸!不害臊!”

贾母大笑着啐了口,道:“真真是脸皮厚的没法儿了!”

其他人除了林黛玉觑眼看着贾环外,其她姊妹们都大笑不已。

贾环得意道:“孙儿待她们确实都很好!”

贾母却道:“别光嘴上说的好,幼娘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祖父在家,你也时常让她回去看看。多买几个丫鬟婆子服侍着,不然只他一个老人家,却是不放心的。”

公孙羽闻言,清冷的面色动容,屈膝道:“幼娘替祖父谢老太太关心。”

贾环也道:“老祖宗不知,每十日幼娘都会回家一遭,去看看家里老爷子。

孙儿也说过,给他换个大宅子,找些仆婢服侍伺候他。

可谁知,这老头儿好不识趣,说他不说卖孙女,死活不肯接受孙儿的好意。

就一个人苦巴巴的守在那座破宅子里……

孙儿也没法子。”

“哦,竟有此事?”

贾母动容道:“老人家好风骨!”

薛姨妈也点头道:“看看幼娘,就可以看出老人家的气度。”

贾母却道:“越是这般,越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环哥儿,抽时间你去一回,给亲家公说,就说我这老婆子谢谢他养育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女给我们家,请他务必接受我们的好意。这也算是你的孝心。”

贾环点头道:“好的,今儿我就抽空去一趟……对了,今天就是幼娘回去看祖父的日子吧?”

他转头看向面容感动不已的公孙羽。

公孙羽点点头,道:“是。”

贾环笑道:“那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忙完公事后,就去家里看望祖父,顺便接你回家。”

公孙羽闻言,眼神愈发柔和,点点头,轻声应了声:“嗯。”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朝门口看去,就见贾政和贾宝玉走了进来。

贾宝玉一张悻悻的脸色,看起来,到底没逃过一顿训斥……

大家起身相迎后,贾政赔笑道:“老太太,不知您让宝玉寻我来,是为何事?”

贾母看了眼贾宝玉委屈的面色后,哼了声,恼道:“你干的好事!”

贾政闻言,面色一变,忙道:“不知儿子哪里做差了,母亲尽管教训就是,只是万不可生气,气坏了身子,儿子就是大不孝之人了。”

贾母道:“那长安县通判傅试,可是你门生?”

贾政闻言,不知就里,道:“正是,只是不知……”

贾母又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他与他那本家里正,相互勾结,欺压乡民。人家不卖他家田,他们就打坏人家,还关进大牢里。一分银子不给,还打的人卧床不起。这都是你教他这般做的吗?”

“什么?”

贾政闻言面色大变,忙道:“母亲从何处听说此事,应当不是真的吧?傅试为人颇有君子之风,德性操守颇佳,怎会行此下作之事?”

贾母闻言,有些真恼道:“糊涂,他在你面前自然要装成君子。如今人家苦主都已经寻到贾家门上了,你还敢不信?

贾家的人,都让你丢尽了!”

贾政闻言,面色陡然涨红,只是,他对傅试的印象根深蒂固,一时间还是难以置信,道:“母亲,不知那苦主何在?”

见贾母面色陡然一沉,贾政忙道:“母亲放心,若此事是真,儿子绝不敢包庇于他。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儿子万万不敢为之。”

贾母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她道:“那苦主正是太太家的远亲,走投无路,才想起了来咱家求助,找到了凤丫头这里。

环哥儿本来是想直接发作了那傅试,只是听说他是你的好门生,所以才不好善作主张。”

贾政闻言,已经信了七八成,一张脸臊的通红。

他本没甚捷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尴尬场面。

这时,贾环干咳了声,道:“爹,您看这样成不成,这件事呢,也别大动干戈。先让傅试和他那本家去刘姥姥家里赔个不是。然后其余的,您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您若不想教育了,我来帮您去教他们秦律怎样写。”

贾政闻言,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贾环,道:“就这样?”

贾环苦笑道:“爹,不是儿子不想********,只是如今朝堂上,儿子闭上眼丢几把刀砍过去,死十个,九个半都不会冤枉。我就是把傅试大卸八块,也没甚大用。

这件事闹大了,对爹的清誉也有碍,算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吧。”

贾政闻言,却更是臊的不行。

他素来往来,并以为是正人君子的门生,竟被贾环说成这等不堪,偏他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贾政长叹息一声,苦涩道:“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贾环忙道:“那爹你休书一封去说吧,不然儿子若是去找李光地老相爷,他出手动静就太大了。”

贾政闻言,点点头,匆匆给贾母行一礼后,就再也没脸待下去了,转身离去。

贾环回头,冲贾母比划了一个“v”!

……

宁国府后街廊下,一座二进小宅院中。

这里,便是贾兰好友,贾菌和其母娄氏的住处。

贾兰是荣国系的正派玄孙,而贾菌,则是宁国袭的正派玄孙。

话说第一代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

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

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再往后便是贾敬和贾珍和贾蓉。

但宁国公不止贾代化一个儿子,还有其他三个儿子。

他们便是之前的宁国近派玄孙贾蔷和贾菌之祖。

话说自贾环承爵以来,对娄氏这般少寡而带贾家子弟苦熬的贾家族人,都大力扶助。

却不想这娄氏却是一等一有心气之人,竟拒绝了贾环派去服侍他们母子的仆婢。

求见贾环,言道只求让贾菌能够好生进学。

又因贾菌自幼好动,崇拜贾环,想要习武,因为若有可能,请贾环能让贾菌有机会从武。

贾环答应了,只可惜贾菌虽然天生好动,却无从武根骨。

但贾环还是保证,只要贾菌努力,一定供他读书到底。

因此,娄氏感激不尽,却依旧不愿要仆婢伺候,只一人守着贾菌度日。

贾环感她为母则强,因此平日里宁国府有甚有油水的事,都让尤氏招呼娄氏过来帮忙,然后再多分她一些米面钱粮,好让她过的轻快些。

比如这一次,为“秦可卿”殓妆容。

她与贾芸、贾荇等人之母,就每人分得了一百两的辛苦银子。

回到家中,见贾菌进学未归,便将那一百两银子收起。

而后感叹了声,她又如何不知,此乃贾环接济她们母子之心?

但,只要不是凭白受恩惠,她能出一番力,也不愿去抗拒贾环的好心。

毕竟,养孩子,着实是一件费心更费银子的事,尤其是她的儿子天生好动……

也幸好,有这么一个好族长帮衬着,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将贾菌拉扯长大。

娄氏正坐在炕上寻思感叹着,忽然,门外有人敲门而入。

娄氏忙起身去看,见一妇人进来后,笑道:“璜大奶奶来了,快进来坐……”

娄氏口中的璜大奶奶,便是原著世界里,贾宝玉和秦钟闹学堂时,和他们二人干架的那个金荣的姑母,金氏。

她所嫁之人,也算是贾府嫡派,名唤贾璜者,只是没有荣宁二府这般富贵,夫妻俩守着一点小产业,又时常到荣宁二府里去请安,惯会奉承王熙凤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她,方能如此度日。

贾环也认识他们夫妻二人,只是不喜他们身上的小家子气和过于算计、阿谀谄媚,不大爱搭理他们。

也因为如此,后来便是王熙凤和尤氏都疏远了他们。

那金氏进门后,被娄氏邀进了里屋,坐上了炕。

她眼睛自进屋后,就四处打量。

见娄氏家里虽然并不大,可却非常齐整,摆设并不寒酸。

有几样家俬,甚至还是她以前在荣宁二府里见过的。

她便得知,因为贾环照料娄氏母子,所以连西府的王熙凤等人,也常接济她们。

念及此,金氏心中别提有多酸涩。

这原本都该是她的……

不过,想起正经事,金氏又强压下心中的嫉意,面上也换了张笑脸,道:“叫什么璜大奶奶,我算哪门子奶奶啊?也不嫌臊得慌。

那两府里的奶奶,才算是正经奶奶的。

五弟妹,你叫我二嫂就好。”

她变脸变的虽快,却不知,娄氏心里却是一个有计较的。

早就听金氏在族里其她妇人面前说过闲话,无非是贾环身为族长,为何对她这样的俏寡妇这般关照,怎地没关照她……

方才金氏进屋里后的眼神,那股酸意,如何能瞒得过娄氏的眼睛?

然而此刻,她却忽然变了风格,要说里面没名堂,娄氏却是不信。

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幼子过活,要说心里没半点成算,也坚持不到今日。

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娄氏道:“二嫂说的是。”

金氏看着娄氏淡淡的面色,端庄又不失美艳,心里愈发腻歪,心道多半就是这张脸,克死了男人……

她强忍着厌恶,笑道:“五弟妹,要说起奶奶啊,我最中意的,就是原东府的蓉大奶奶,哎呀呀,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那颜色可真真是极好的。

别说男人,就是我,看着都艳羡不已。

只可惜,年纪轻轻的死了男人不说,最后连自己都……

唉!这命啊!长那么好,又有什么用?

女人没个男人守着,还叫女人?”

金氏到底还是没忍住,狠狠的刺了娄氏几句,见娄氏的脸色愈发淡漠,她心中大为快意。

不过快意之余,又有些……害怕,再加上还有正事,她忙收起嫉妒之心,轻轻的在嘴上拍了一巴掌,道:“五弟妹,你瞧我这张嘴,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可千万别在意,我可没说你……”

娄氏淡淡一笑,道:“不妨事,我有菌哥儿在,抚养他长大就好。”

金氏闻言,脸上虚假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心里恨的快咬碎了牙齿,她之所能将娘家侄儿送到贾家族学里进学,就是因为她和贾璜二人没有后……

她先前用死了男人来打脸娄氏,人家转过脸来,却又儿子来打她的脸。

金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精彩之极。

若是搁在以往,她早就闹起来了。

可现在,她却不敢。

因为有贾环站在娄氏母子身后,再有就是,她还有要事……

金氏强笑了声,道:“五弟妹说的是,菌哥儿是个好孩子,就是顽皮了些……”

娄氏见之,心里的警惕便越高,她淡淡笑道:“二嫂说的是,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却不想,上回在东府里,族长却说,小孩子越淘气,将来才会越出息。还说,他当年就是极淘气的,如今不也成器了?”

金氏闻言,却是再也笑不出了,决定岔开这一节。

她轻轻吸了口气,道:“五弟妹,因为昨日感了风寒,所以竟没去送东府大奶奶一程。

因听说是五弟妹给蓉大奶奶殓的妆容,所以特来问问。”

娄氏闻言,眼睛微微一眯,道:“不知二嫂,想问什么?”

金氏忙道:“也不问什么,就是……当年蓉大奶奶待我真是不错,送了我那么些首饰头面和衣料,却不想,她年纪轻轻就去了……”说着,金氏抹起泪来。

不过,她见娄氏竟连劝都没劝她,顿时气结,用帕子随手擦了擦后,道:“五弟妹,不知那蓉大奶奶,到底伤到了哪里?”

娄氏闻言,心中忽然起了层寒意,她摇头道:“这我却没敢仔细看,只是,蓉大奶奶的脸色看起来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怪唬人的……哎哟,二嫂你不说我还忘了,族长再三叮嘱我,回来后过去一遭,我竟忘了。

二嫂,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想来应该是族长因为劳我给蓉大奶奶殓妆容,所以赏我几两银子……”

金氏闻言,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连连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事,五弟妹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说罢,竟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待她离开后,娄氏深吸了口气,没有停留,起身出门,锁了大门后,朝宁国府走去。

……

贾环从荣国府出来,回到宁国时,就看到牛奔几人已经来了。

一个个打扮的鲜衣怒马,冠带飞扬。

不过,贾环还没来得及嘲笑他们,就见董明月面色凝重,匆匆赶来。

她附耳对贾环说了几句,牛奔等人就见贾环的脸色一变。

董明月说罢后,贾环也对她附耳低语了几句。

董明月先是连连点头,可最后,却有些迟疑了起来,道:“环郎,我怕我爹,他不愿去……”

贾环闻言,顿时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董明月,道:“傻啊,你就告诉岳丈,这事关乎他外孙未来的人生轨迹,不可不慎重。因此,只有派他这位姥爷亲自出马。

明月,你告诉岳丈,一切为了外孙!外孙!”

董明月在牛奔等人的怪笑中,羞红了脸,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又威势凛冽的将牛奔等人瞪闭嘴后,才转身跑回府中。

贾环则从韩大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大笑一声,道:“兄弟们,从今日起,随我去开疆拓土,收复河山,立不世功!驾!”

“哈哈哈!开疆拓土,收复河山,立不世功!驾!”

……

ps:中秋了,很想家。

愿“明月年年照我家,我家年年有明月”。

祝福远方的父母身体健康,欢度佳节。

也希望这半年多来,一路相伴的书友们,中秋快乐,万事如意。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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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藩院,在国朝初年,就叫蒙古衙门。

直接管理内外蒙古、青塘蒙古和吐蕃蒙古事宜。

比如对蒙古亲王、郡王王爵的册封、承袭,对蒙古诸部之间厮杀的调解,以及,指婚。

随着各种羁縻政策的顺利施展,到外蒙喀尔喀四部蒙古彻底归附,被长城军团驻军草原为止,大秦完成了数千年以来,中原农耕民族对草原游牧民族的第一次彻底统治。

从殷商时起的犬戎,再到后来秦汉时的匈奴,东胡,隋唐时的突厥,宋元时的契丹、女真和蒙古,即使在强汉、盛唐、烈明三朝,北方胡族也始终如同一柄利剑,悬于中原王朝的头顶,入侵打草谷之事,从未断绝过。

累世为患。

九边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大秦!

早早归附的内蒙,也就是漠南蒙古,就不必说了,身上的野性早已被驯化。

内蒙甚至已经驻扎了朝廷的属官。

就连外蒙四部,虽然依旧由各汗王自治,但大秦的铁骑,却有权利驻扎在外蒙草原上。

而外蒙四部,几乎成了大秦阻挡厄罗斯的看门獠牙。

从这一点上来说,大秦之功,远迈前人。

理藩院之作用,也值得褒赞,这也是此衙门能与中央六部平齐的原因。

尽管,因指婚政策,理藩院也受过很多人的抨击和指责。

但是朝中大佬们,从来没人说过,要否定这项政策的。

前明皇朝的帝王,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口号,叫做:“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不称臣。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一个极为振奋热血的口号,每每听之,让人热血沸腾。

然而,前明不仅最终亡于异族,在其二百六十七年国祚中,也有大半数时间,都在与北方游牧战争,直至亡国。

九边百姓,深受鞑坦人袭扰,苦不堪言。

但是,自理藩院设立以来,诸多羁縻之策实施后,有秦百余年来,九边百姓,再未受过北方蒙古鞑子打草谷之难。

倒是外蒙诸部,开始承受起厄罗斯时常南下之苦……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外蒙诸王,纵然没有全都身怀秦血,但若算上未来承爵的世子,十有八.九,都是赢秦皇室的外甥……

外蒙如此,内蒙就更不用提了。

而且,如今朝廷理藩院的尚书,便是由科尔沁上一代亲王,温都尔王,济格默特郎布担任。

他是地地道道的秦通,身上有一半是赢秦皇室的血脉。

自年幼时便在神京读书,酷爱大秦文化,承爵三年有了子嗣后,便上书朝廷让爵,请朝廷理藩院派王府长史前往科尔沁辅助幼年王子,管理牧户,而他,则想上京来,继续修习大秦文明。

这一举动,当时让大秦文武百官集体自嗨。

差点就给太上皇上了一顶天可汗的帽子,不过自负如太上皇,竟然没要,因为看不上……

但是,却因为济格默特郎布的忠心,太上皇将理藩院交给他打理。

这一招,大妙!

济格默特郎布连亲王之尊都弃之如履,却甘愿做一个大秦的尚书。

这对当时的蒙古诸部落而言,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也因此,使得原本还有些躁动之心的汗帐,变的老实起来。

而原本就极为敬畏秦室的,也就愈发敬畏了。

这种效果,就使得济格默特郎布在理藩院尚书的位置上,愈发风生水起。

神京城里出了个鞑官贵人,近乎家喻户晓。

甚至连素来清高的士林清流,都愿意与这位鞑官贵人谈论四书五经。

而济格默特郎布,竟也能和他们谈笑风生……

可以说,济格默特郎布的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只是,近来半月,济格默特郎布过的却很不愉快。

因为,与准葛尔汗国大长公主谈判,商议准葛尔汗国改号准葛尔部,归附大秦,收复西域万里河山,这等百年不遇的国朝盛事,丰功伟绩,竟然与理藩院无关。

或者说,与他济格默特郎布无关。

这让素来自诩忠于王事,且颇有成绩的济格默特郎布如何能忍?

因此,今日他得知“夺权小人”要在理藩院与准葛尔汗国大长公主谈判,他便请了病假,没有去衙门。

在科尔沁亲王府里,喝酒解闷。

抱着一坛上等花雕,仰头便灌,酒水从他嘴边溢出,沾湿了大胡子,又流满了衣襟。

可惜,喝的这般豪迈,喝在嘴里,却如同清水一般,软软绵绵,香香甜甜,跟女人喝的果酒一般,如何过瘾尽兴?

怒上心来,济格默特郎布一把将手中的酒坛摔到地上,“嗙啷”一声,“嘿”了声,怒道:“连这糟酒也欺俺!”

王府长史博尔格躬身在一旁,纠结道:“王爷,这已经是世面上最好的清溪花雕了。”

“好个屁!”

在外面文质彬彬,出口成章的济格默特郎布,此刻却忍不住爆粗道:“贼厮鸟酒,喝在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比那伏特加,差一百倍!”

博尔格无奈道:“王爷,咱们王府本来也抢购了十坛伏特加,可……可前日夜里,不都让王爷您给砸了吗?”

济格默特郎布闻言大怒道:“混账东西!哪个要说喝伏特加了?那阴险小人造的酒,白送给俺都不喝!”

只因济格默特郎布曾听闻,华夏最璀璨的文明在于宋,唐宋八大家,六人在宋。

而宋朝豪迈男子,皆以“俺”自称。

自此之后,这位颇有文采的科尔沁王爷,便都以“俺”来自称了。

不过,在大骂完之后,济格默特郎布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浓浓的后悔之色。

伏特加至今在神京城内都是在限量售卖的。

甚至并不对外售卖,每一期新酒上市,就会被一些与贾家相熟的公侯府邸和军中故旧家族抢光。

市面上根本不流通,真真是有银子都没地儿去买!

科尔沁王府与贾家并无甚交情来往,因此,很难抢到。

就那珍藏的十坛,还是他舍下脸面,托了好大关系,才高价从旁处买回来的。

一直都舍不得喝。

结果,却因为气愤“阴险小人”夺了他的权,让他成了笑柄,颜面大失,因此,恨屋及乌下,济格默特郎布将“阴险小人”造的酒,砸了个稀巴烂。

只是,刚一砸完,他就后悔的犹如剜心之痛。

烈酒流了一地,那辣辣的酒香,只闻一闻,他都觉得快要醉了。

想想要是喝到嘴里流到肚中,那该是何等的爽快!

他虽然十分向往华夏文化,可骨血里却依旧流着蒙古人的血脉,嗜酒几为天性。

十坛伏特加的离去,让他几乎生无可恋,也就愈发烦躁抓狂了……

而就在他烦躁难安,觉得郁愤积于胸,几要爆炸时,忽然,从堂外面跑了进来一奴仆,面色仓惶,禀报道:“王爷,门外有……有外客来访,要求见王爷!”

“不见!不是都说了么,今日俺谁都不见!”

济格默特郎布怒声吼道。

可那奴仆却结巴道:“王爷,可是……可是来人是宁国侯,贾环!”

“什么?他还敢来?”

济格默特郎布陡然一惊。

……

“环哥儿,咱们来这干吗?不是去理藩院吗?”

牛奔看着面前的科尔沁亲王府,不解问道。

秦风在一旁也迟疑道:“环哥儿,我听说,这座王府主人,对你的印象可不大好。多次在外面说,你用阴谋诡计夺了他的差事。咱们上门来,你莫非是要出气?”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都变了。

连诸葛道犹豫了下,都道:“环哥儿,科尔沁王府与普通王府不同,济格默特郎布也并不坏,虽然附庸风雅了些,但确实于国有功。咱们若是打了他,那……”

贾环好笑的看了周遭一圈,道:“谁说我要打他了?我又不是傻子,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我还不知道吗?

你们瞧好吧,今儿咱们来是为了请帮手来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再多言。

不过,秦风却回头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辆大车,若有所思……

没一会儿,科尔沁亲王府大门大开,济格默特郎布换了身王袍,带着一干王府属臣和王府亲卫阔步走出,面色阴沉。

想来,他也以为,贾环是听说他在外面骂他阴险小人,所以打上门来了。

别人怕贾环,可济格默特郎布却不怕。

他为大秦效忠了半辈子,兢兢业业,使得蒙古诸部老实本分,不敢妄为。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太上皇都数次下旨褒赞于他。

济格默特郎布就不信,他还能被纨绔小儿给欺负了去。

他大步走出王府大门,站于石阶上,怒视着贾环一行人。

然而这时,“异变”陡生……

“哎呀!这不是济王爷吗?久仰久仰!”

正门外为首的贾环,在众人瞠目结舌中,居然笑的满面桃花开的坐于马上,给济格默特郎布拱手行礼问好。

只是……

“济王爷”是什么鬼?

还好,济格默特郎布通秦制,狐疑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嘿”了声,语气略略鄙夷道:“俺不姓济,俺姓孛儿只斤。

宁侯不去和鄂兰巴雅尔谈判,来俺王府,有何贵干?”

贾环干咳两声,然后一本正经道:“主要是听说,王爷祖上和我家先祖,颇有交情,所以本侯今日特来拜……”

“噗!”

“咳咳咳……”

贾环话没说完,就听身边动静迭出,他诧异的看了眼,却见连秦风都在跟他连连使眼色。

贾环莫名不解,转过头再看去,只见济格默特郎布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一双单眼皮眼都快爆成了双眼皮。

牛奔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贾环小声道:“当初你家第一代老祖宗,带着三万兵马,把科尔沁草原杀了个通透。

原来的博尔济特氏死了个精绝。

后来迁移过去的孛儿只斤,又被你家二代老祖带兵犁了一遍,高过车轮者,尽斩!

济格默特郎布他老子,因为没过车轮,才总算活了下来……

环哥儿,要不,咱还是和他干一架吧?

你这样把人气死,传出去有损咱们兄弟的威名啊!”

贾环闻言,瞠目结舌,再看济格默特郎布,果然好像是在打摆子。

人家一定以为,他是上门来羞辱科尔沁一脉的。

这误会,可有点大……

贾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把大事给耽误了。

他赶紧翻身下马,抱拳上前数步,正色道:“王爷千万不要误会,本侯因为要处理准葛尔事务,多了解了些情况,才知道王爷这些年与我大秦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又听外面到处说一些,挑拨王爷与本侯的怪话,所以特意上门,结个善缘。

只因平日里不怎么读书,竟不知道前事,惹得王爷着恼,实在是本侯的失误。

为表歉意,本侯特意带来一些礼物,还请王爷收下。”

说罢,不等济格默特郎布拒绝,就对韩大使了个眼色。

韩大让帖木儿带着一干蒙古亲兵,将后方的大车推来。

韩大扯下蒙在车上的黑布,露出满满一车酒坛子。

每个酒坛子上,都刻有一朵淡淡的黑云。

这是贾家伏特加的标志。

“咕咚!”

济格默特郎布咽下老大一口口水。

他觑眼看着贾环,有些怀疑黄鼠狼进鸡窝,却见贾环双眼里满满都是诚意的看着他。

不得不说,贾环的眼睛太有欺骗性了,清澈见底,如同草原上的小溪一般。

一旁处,韩大打开了一坛伏特加送上,浓郁的酒气飘来。

济格默特郎布选择相信贾环的话……

他瓮声道:“前人交战厮杀,乃两国交战时,成者为王,俺没甚好说的。

对于荣宁二公那等奢遮好汉,俺也敬佩的紧。

可是,你为何却抢俺的差事?”

贾环正色道:“王爷,本侯今日前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听说王爷虽是鞑官,却是一个明理的好官,您是好人。

本侯不愿与好人结怨,所以特来解释一番。

王爷,准葛尔大汗的脑袋,是本侯割下的。

准葛尔汗国的龙城,是本侯放火烧的。

准葛尔为大战准备的军粮,是被本侯焚毁的。

准葛尔的国师扎达尔,也是本侯杀的。

为了国事,某不惜孤身犯险千里。

这才有了准葛尔倾国之祸!

因此,太上皇怜惜于本侯年少,想让本侯能尽收复西域之全功。

敢问王爷,本侯何错之有?”

济格默特郎布闻言,面色一阵变幻。

之前,他只想着,是贾环夺了他的差事,本该是他的体面和大功,却让“阴险小人”给抢了去。

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一旁挑唆误导,他才会钻进了死胡同。

可现在听贾环这般一说,济格默特郎布犹如醍醐灌顶,一张黑脸顿时涨的通红。

是啊,这是人家用命换来的大功,太上皇让贾环尽全功,不过是成.人之美,造就一段佳话。

关他济格默特郎布何事?

济格默特郎布是个生性磊落的人,想通此结后,当即要行大礼想向贾环赔罪。

却被贾环一把拉住。

虽然济格默特郎布的体格看起来远远粗壮于贾环,但力量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贾环一手搀扶下,他竟拜不下去。

贾环笑道:“王爷不过是因为小人误导,才对本侯有所谬解,何罪之有?

况且,今日本侯前来,是特地求教于王爷,有关外藩之事的,因此万万不敢受此大礼。”

济格默特郎布闻言,面色顿时生光,豪迈道:“宁侯若有何疑问,尽管问来便是,俺绝无二话!宁侯这个朋友,俺济格默特郎布交定了!

上酒来!”

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韩大手中揭开封口的酒坛。

他站在下风位,闻着伏特加的酒香已经忍了好久了,此刻正想痛饮一番。

贾环却连忙笑道:“王爷,此时还不是饮酒之时,待今日功成之后,王爷日后的酒水,我贾环一力承包!”

“当真?”

济格默特郎布一双细眼圆睁,惊喜问道。

贾环拍胸脯道:“王爷不知,我最喜欢和好爽的蒙古人打交道,因为他们最知忠义。

王爷看本侯麾下的亲兵儿郎,尽数为蒙古人。他们原是我家庄子上养马的贱仆,我不忍忠勇之士遭此罪过,特意简拔他们为亲兵。

本侯待他们都一诺千金,更何况是对王爷?”

济格默特郎布顿时想起了曾经有人对他说的传言,说贾环向来拿蒙古人不当人看,视若畜生炮灰。

可是……

今日看到帖木儿等人的精气神,哪里是畜生一般低贱的奴隶能有的?

可见,果真有奸邪小人误导于他。

济格默特郎布心中大恨,面上却感激道:“宁侯果真是俺蒙古人的好朋友!俺相信你!”

“好!痛快!济王啊,是这样……”

贾环话音一转,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开始诉说起他今日来的目的……

济格默特郎布的脸色忽然变得精彩起来……

……

荣国府后街,东胡同里。

一间三进宅院里,此刻,院中站满了十数个青衣人。

为首之人,看起来格外妖娆,从眉眼间到身段身姿,无不透出一股媚意。

院里的贾璜,又惊又怕,却仍旧改不了一股痴色。

这让金氏恨透了心。

卿眉意妩媚的看了贾璜一眼,娇声道:“璜大爷,之前,到底是何人让你们去找娄氏问话的,嗯?”

贾璜闻这妖魅之声,眼神愈发痴迷了,他道:“是……”

“贾璜!你胡说什么?”

金氏一通河东狮吼,竟将贾璜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冷汗瞬间流下。

卿眉意倒也不在意,她在贾璜面前摇摆着柔软的腰肢,转过身来,面向金氏时,眼中的媚色消失无踪,凌厉之意,让金氏唬得闭住了嘴。

卿眉意又对金氏身后的两个青隼道:“还不送璜大奶奶进屋去休息……”

那两个青隼闻言,便架着金氏往屋里去。

不过刚进屋,脱离了卿眉意的视线,金氏就反应过来,卿眉意要继续用狐媚子手段对付贾璜,想想那些人走前留下的话,金氏胆都要破了,就要高声叫嚷,却被一个青隼一记手刀砍在了脖颈上,昏了过去……

屋外,卿眉意转过身,眼神愈发缠绵,贾璜那点定力,哪里撑得住,瞬间又痴迷了起来。

卿眉意似微喘息道:“璜大爷啊,方才,到底是何人前来嘛?”

贾璜剧烈粗喘着,道:“我……我也不知是谁,不过,他穿着一身青衣,颇……颇神气。”

卿眉意闻言,美眸微微一眯,再道:“他到底让你们去问什么呀?”

贾璜道:“他让问……东府蓉大奶奶,到底死了没有?还有……还有伤口在哪里?”

卿眉意呵了声,最后问道:“那……他人去了哪儿呢?”

贾璜眼神愈发痴迷了,双目中只有一个卿眉意,身下,顶起的帐篷处,湿了一层又一层……

他道:“不知,不过,他问了许多铁槛寺的情况。”

卿眉意闻言,满意的呵呵一笑,然后鄙夷的看了贾璜一眼,转身离去。

……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 好久不见

济格默特郎布听完贾环一番话后,顿时将酒意抛到脑后了,一脸为难的看着贾环,道:“宁侯,这……这可不是小事啊,能行吗?”

贾环自信一笑,道:“行,当然行。如今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只要王爷配合,这场大功,一定是咱们的。

待事成之后,本侯一定如实禀奏陛下,言明王爷之功。

王爷,此次功勋,不为升官提爵。

而为名芳千古……”

济格默特郎布闻言,眼睛顿时大亮,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他连亲王爵都能让出去,如今虽然还叫王爷,也不过是面子上尊称罢了。

所为者何?

不就是文人那点虚荣心吗?

然而,什么名声,又能比得上青史留名?

念及此,济格默特郎布不再犹豫,反正他在蒙古诸部大盟中早有了蒙奸的称号,他也不在乎了。

况且他一向认为,他所做之事,是对蒙古人有益的。

所以,济格默特郎布看着贾环,一咬牙,道:“干了!”

贾环闻言,心中大喜,他大笑一声,一摆手,道:“王爷请!”

济格默特郎布也大笑一声,道:“宁侯请!”

贾环笑道:“王爷为尊,王爷请!”

济格默特郎布摆手道:“诶……今日以宁侯为主,宁侯请!”

贾环闻言不再啰嗦,大笑一声,道:“那本侯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说罢,大步走回马前,从韩大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

而后,就看济格默特郎布也已经上了随从牵出的马匹,微微抱拳一拱手,众人一扬马鞭,纵马而去。

……

神京城的格局,向来讲究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当然,也都有例外之处。

比如东城,除了大富之家外,临近皇宫附近,还有一处十王街。

虽说是一个街,实际上却占着一个半还要多的坊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散官儿的住宅,也被分在了这里。

多是服务业的,比如说内务府,比如说太医院……

当然,这些散官儿的宅子,相比于周遭王宅和巨贾的豪宅,就要寒酸的多。

公孙羽的祖父,公孙正老头儿,身为太医院院判,便在东城宣平坊分了一处不大的二进宅子。

公孙羽没被贾环祸祸前,就住在后面一进内宅中,而公孙老头儿,则住在前宅。

两人都不是在意院落布局装饰的人,因此,这一套宅院,整体来说,显得有些萧瑟。

往年一直住在家里时,公孙羽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在贾家住了段时日后,再回家看看,她就止不住的心酸,太苦了……

家里唯一一个仆人,是看守家宅的一个老苍头,也已耳聋眼花了。

老苍头正在正门前阴影处纳凉,却看到门前停下了两辆朱轮华盖车,透着奢华富贵的豪气。

公孙羽在两个婆子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一张老脸顿时笑若菊花,颤巍巍站起来,欢喜道:“小姐回来了?”

公孙羽道:“张爷爷可好?”

老苍头看着公孙羽大声笑道:“什么?小姐说什么?我听不到……”

公孙羽叹息了声,不过没等她再开口,她身旁的一个婆子上前一步,声如洪钟道:“姨奶奶问你,向来可好?”

老苍头嫌弃的看了那婆子一眼,皱眉道:“你这么大声揍什么?我又不聋!”

而后,再看公孙羽,又换了张笑脸,道:“好,好的很!就是想念小姐多回家看看,老爷一个人无趣着哩!”

公孙羽闻言,眼睛有些发酸,声音大了些,问道:“张爷爷,我爷爷可回来了?”

老苍头摇头道:“不赶巧,老爷本来回来了,却又被皇太孙派人接了去,大概好要等会儿才回来吧。不过,倒有一人在家里等你,是你的朋友。”

此言一出,公孙羽还没什么,她旁边的两个嬷嬷脸色却微微一变。

公孙羽的身份是侍妾,虽然贾府里等级观念没那么深,贾环更是视若平等。

可是说到底,侍妾也只是主子的私人物品,再说难听点,是主子的私人玩物。

最忌讳的一点,就是容不得与外人接触。

赵姨娘所创的《姨娘心经》中,第一条便是如此,不可于外人接触。

她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要求小吉祥的。

小吉祥这般贪顽的性子,却从不出二门半步。

今日这两位嬷嬷跟了出来,若是公孙羽与外客接触,那回去,连她们身上都带有干系。

好在,公孙羽在贾家待了这么久,也知道一些规矩,没有让她们作难,转头对她们道:“是我出阁前的闺阁好友,你们随我一起进去吧。”

两位嬷嬷忙赔笑答应。

既然公孙羽这般说了,她们也不敢再多言。

她们是宁国府出身,不是荣国府那边。

陪同公孙羽出来,一是为了负责提拿礼物,二则是为了长面子。

却不是教养嬷嬷……

两人随公孙羽进了宅门后,看到前院里的杂草,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们不是第一次来,也知道公孙老头儿倔强脾气,不肯受侯爷的孝敬。

因此,她们心里倒也不会轻视。

公孙老头儿既然不在,公孙羽就没有去前厅,而是直接过了二门去了内宅。

看到二门前那一顶淡灰色的小轿,公孙羽心里忍不住一阵心酸。

她的旧居屋门前,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丫头,都相貌平平,看到公孙羽后,也只屈膝一福,问了声“姑娘好”。

在公孙羽身后两个嬷嬷皱眉瞪眼中,依旧无动于衷。

公孙羽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正堂中,摆设极为简单。

正中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山水字画,而是一副人体经脉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体**道。

屋里也没甚古董摆设,多是一些和医道有关的物什。

而当堂正中间,一道瘦小的身影,却站的极有气魄,负手而立,仰视着正堂墙壁上的人体经脉图。

从背影以及她头上枯黄的头发上来看,她也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

贾家的两个嬷嬷见之,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公孙羽转头对两个见到真人的嬷嬷道:“两位妈妈在这待着无趣,不若出去到东市去逛一逛吧。”

宣平坊离繁华热闹的东市只隔一个安邑坊。

而且,公孙羽还从荷包里取出了两块银子,递给两人。

语气虽是商量,面色却不容拒绝。

宁国府下人的规矩极严,不似荣国府那边,年老的嬷嬷跟祖宗似的。

两位嬷嬷看到公孙羽的脸色后,就不敢迟疑,接过银子,又谢过后,便欢喜离去了。

待两位嬷嬷走远,外面的两个面色严肃的丫鬟将房门关闭后,站在堂上那道瘦小的背影,才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此人面貌后,公孙羽一下捂住了嘴,眼中泪水瞬间涌出滴落,哽咽道:“静儿,你怎么成这般了?”

静儿,方家虎妞,方静。

当初那个扎着两个冲天揪的黄毛少女,虽然长的不甚好看,但,也远好过现在这般。

枯黄的头发中,夹杂着点点星白。

原本就疏松的眉毛,如今也更淡了……

皮肤松弛,老化,看起来,竟不像是十七八的少女,而是五六十的老妪。

只是一双细眸,要比当初,平静的太多太多。

她与公孙羽两人,相交与垂髫之年。

两人都是女儿中的异类,一个偶尔的机会,两人相识,这一处,便是十来年。

当初贾环赴西域时,两人同行,便十分亲近默契,只是别人不知罢了。

不过,那个时候,两人的性格正好相反。

公孙羽清冷如水,方静却极为火爆,敢爱敢恨。

此刻,公孙羽性格容易波动,方静却平静的惊人。

不过,她看着公孙羽,细眸中还是露出一抹笑意,道:“幼娘,当年你总说这辈子也不出阁,反倒是我,总惦记着要嫁给打小就威风凛凛的武哥哥。却不想,如今你已经成了他人妇,还做的这般好。”

公孙羽却没心思跟她说这些,她用帕子抹了抹泪后,上前抓住方静的胳膊,手又是一抖,险些没抓住。

她眼睛骇然的看着手里,细的跟一根小木棍似的胳膊,一手又紧紧的捂住嘴,呜呜的呜咽起来。

一直平静之极的方静,看到公孙羽这般难过,眼睛也微微湿润了些,却微笑道:“好了,不过是瘦了些而已。”

公孙羽不理她,将她推到椅子上坐下后,半蹲在地上,替她诊脉。

只是,越听诊,公孙羽的面色越白,最后,更是怔怔的出神了。

那体内到处乱窜的内劲,那嘈杂的心脉,她到底在忍受着何等的煎熬……

方静轻轻的从公孙羽手中抽回胳膊,拢在袖中,而后,用一席素色帕子,替公孙羽轻轻拭去流满面容的泪水,道:“不用为我难过,都是我自己所求……幼娘,今日来,我是想求助于你。”

这句话提醒了公孙羽,她猛然站起身,面色隐隐激动道:“静儿,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若是半月前,我怕还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我一定能治好你!走,跟我回家!”

说着,她拉起方静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方静挣扎了下,皱了皱疏松的眉头,费了力气才将手抽出。

她看向目光不解的公孙羽,轻轻摇头道:“幼娘,我即将入宫为太孙侧妃,不能再入其他人家,更不能与其他男子接触。”

公孙羽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怒道:“你都这样了,他们还逼你入宫?他们有没有管过你的死活?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走!”

方静轻轻挡开公孙羽伸来的手,道:“我若跟你去了贾府,连贾环都要受到牵连……”

公孙羽的脸色,顿时凝滞了,不过随即却又化开,她坚定道:“静儿,你相信我,公子他一定会帮我们的,一定会!”

方静闻言,眼中又是一暖,却还是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他人的事……幼娘,你听我说。”

公孙羽闻言一怔,随即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知道,方静心中,已经死去,因为李武……

看着方静那张苍老衰败的脸,公孙羽道:“静儿,你说吧。”

方静微笑了下,道:“我希望你,能用秘法,刺激我体内的生机,让我能够恢复容颜。”

公孙羽闻言大惊,道:“你疯了,你可知,若是如此做,你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

方静点头道:“我又岂能不知?只是,纵然如此,也比生不如死强。幼娘,帮帮我……”

看着方静眼中凄冷的哀色,公孙羽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她迟疑了下,却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方静见之,绽然一笑,苍老衰败的脸上,竟有一种凄美感。

她却不知,公孙羽的心中,已经坚定了一个念头……

理藩院位于皇城东,靠近景风门。

出了景风门,向南行驶数里,便是宣平坊。

因此,贾环才有说,待他办完正事后,接公孙羽一起回家之说。

当贾环与科尔沁亲王济格默特郎布并牛奔、温博、秦风等人一起赶到理藩院衙门后,在公堂上,看到的就是数张黑脸。

想想也是,原本约好辰时二刻(九点)会谈,可现在都他娘的快午时了(十二点),谁干等那么久不心焦?

不过,贾环却似乎一点觉悟都没有,进来后看着许久不见的鄂兰巴雅尔,呵呵一乐后,简单道了声“好久不见”,然后就往正座上走去。

不过,正座上,此刻已经有人了……

贾环很好奇的看着主座上坐着的两人,一个方冲,一个傅安,简直莫名其妙道:“你们仨逛皇宫还没逛完?怎么逛这来了?”

下面客位上,还坐着一个叶楚。

方冲沉声道:“贾环,太上皇原本命我父主持与西域准葛尔谈判之事。只因家父被奸人所害,如今正休养生息,不能出来理政,所以,陛下便命我与叶楚,替家父出面。”

傅安更霸气:“本世子带表皇太孙而来,贾环,你说我坐不坐得一张主位。”

贾环好笑的回头笑了笑,用拇指抹了下鼻子,粗鄙的骂道:“他娘的,嗑瓜子嗑出来俩臭虫……”

“哈哈哈!”

牛奔等人听得解气,自然捧场大笑。

连济格默特郎布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不过随即想到有些不合适,就又闭住了嘴。

方冲闻言,面色愈发阴沉,眼中怒火浮现,不过,看着贾环满满挑衅的目光,他却没有说话。

因为有人会说……

“贾环,你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

果不其然,傅安勃然大怒下,跳脚开骂。

可惜,“西”字没出口,就被贾环出手如电,抓鸡仔似的抓住,随手丢了出去,摔倒在正堂上。

贾环冷笑一声,道:“太上皇御旨,便是以我贾环为主,商谈西域诸事。原因很简单,准葛尔能到今天,我贾环功不可没。

嘿!皇太孙让你出面,是让你来这逗比的吗?

上回相见时,皇太孙还说道,会派人来辅助我,但一切以我为主。

要不要本侯现在打发个人,去跟皇太孙请示一下,看要不要给你一个主位坐坐,嗯?”

傅安闻言,面色顿时涨的通红。

然而,他却不敢。

因为正如贾环所言,太上皇让他出面,只是为了给他镀金而已,绝不是想让他主持此事。

他也不过是出于私心,想借皇太孙之大旗,打压贾环一番。

却不想,贾环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反让他颜面丧尽。

怨恨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傅安站起身来,往叶楚身旁坐下。

贾环却再次冷笑一声,道:“再往后,那里不是你们能坐的。”

此言一出,连叶楚的面色都为之一变,眼神凛冽的看向贾环。

贾环却丝毫不动色,他相信,以叶楚的位置,应该听说过,陈贺等人暴毙于兵部大牢的消息。

所以,他们平了。

他也没必要再忍让叶楚什么。

看着贾环冷笑而残酷的眼神,叶楚深吸一口气,与傅安一起起身,往最后两张椅子上坐下。

贾环这才回过头,看向方冲,道:“太上皇让你那半死不活的老子主持?为何本侯听说的却不是这样?准葛尔大汗的脑袋是本侯所割,准葛尔龙城亦为本侯所烧,那个时候,你那死鬼老子在哪里?他主持,他配么?”

“你!”

饶是方冲城府愈发深沉,可听闻贾环话后,还是忍不住动怒。

贾环却目光如刀的逼视着他,道:“方冲,不要跟我玩儿什么花招。我贾环能有今日,是几经生死,用性命拼杀出来的。你方家若有种,也去找个国灭了,再来跟老子过招。

否则,乖乖的滚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不然今日我让你方家颜面扫地。”

方冲闻言,一张脸涨的有些发紫,一双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再握紧。

目光满是屈辱的看着贾环,但最终,却还是咽下了这口恶气。

面色木然的站起身,走到了叶楚身边坐下。

贾环见之呵呵一笑,心里却有些忌惮,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这方冲,日后终要成器。

只是,他毕竟已经输了太多先手,只要荣国一脉不出大乱子,方家再无崛起成害之日。

不过,到底不能大意罢了。

不是贾环小气不能和平共处,而是因为方家想要起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荣国一脉为敌,这是他们的政治正确性。

既然注定要成为对手,贾环又如何能心软?

最后扫了那三人一眼后,贾环才转头对正打量着他的济格默特郎布道:“王爷请!”

一手指着左侧的主座,礼让道。

济格默特郎布却呵呵一笑,径自走到了右侧主座坐下,道:“说好了今日以你为主,就不要再啰嗦了。”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到底是王爷爽快,好!”

又对牛奔等人比划了下,让他们选客位坐下,随口解释了声:“他们是我的副使。”

然后,终于转头看向另一侧客座上面沉如水的鄂兰巴雅尔,微微一笑,道:“金珠公主,好久不见。”

PS:这个“好久不见”,其实是跟方静说的。

我自己写的都有点难受,咳咳……

另外说一下,今天有一个书友私聊我,说贾环前世被贾家坑的抄家灭族,福没享上,却跟着一起死,今生对家人这般好,太圣母了吧?

聊了半天死活说不通他,这里简单说一下吧。

第一,贾家最后的确是被抄家了,但所谓抄家,是指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抄走,并不是抄命。

第二,贾家肯定没有被灭族。

贾珍、贾蓉和贾赦之流,多是被发配流放了。

但贾政这一支,却是无罪的。

证据有二:第一,贾宝玉能自主出家,所以他是自.由身。

第二,贾兰最后考科举,当大官了。

也就是判词中所说的“气昂昂头戴簪缨,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

但是,古代科举,严格要求父祖三代内无犯法之男。

可见,连贾政都是无罪的。

当然,不是说贾环就无事。

因为根据一些红学论断,平儿就是被贾环和他表弟钱槐给杀了。

所以原著里贾环死也是因为自己作死,不是被坑的……

(也有说法,王熙凤死后,平儿被贾琏扶正了,毕竟原著里好几次这样说过。但这与红楼的主旨不符合,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至于贾政这一支,多是穷困潦倒,多病而死,比如曹雪芹……

非常欢迎书友跟我聊红楼背景,但先请看两遍原著,不然真心聊不到一起去。

秦可卿画了一面妆,身着彩衣抹胸,燃着诱人熏香,等着他。

(未完待续。)

更新延迟。



第八百一十六章 天亡准葛尔!

理藩院衙门,大概是中央六部衙门口里,最奢华的一座衙门。

朝廷本意,是要以中央上朝的威严富贵,镇住那一起子塞外土酋,这是科尔沁亲王济格默特郎布的原话。

曾经在蒙古诸部落联盟大会上,很有几个汗王对济格默特郎布“蒙奸”的行为冷嘲热讽。

敢这样做的人,自然都是实力强劲的主儿。

可济格默特郎布却很看不上他们,不就是领地里挖出了几个金矿吗?

一群土里吧啦的大脑壳子,懂个球!

他决定让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富贵。

因此,济格默特郎布便将这番意思上奏给了太上皇。

然后,理藩院衙门内的摆设,就尽数出自内造了……

当初也曾有不识趣的书生,以隋炀帝给杨柳穿丝绸为例,劝诫太上皇不可奢靡太过,乃亡国之兆……

对于这等骇人之言,太上皇也不过一哂了之,不与理睬罢了。

他养着这些人,原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懂这些的……

不过,也因此,太上皇的圣君之名,再次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因为群臣认为,纵然是以人为镜的唐太宗,也绝无此等胸怀。

总之,理藩院的陈设,极富皇家威严。

而所谓皇家威严,绝不是指金玉满堂。

相反,在理藩院衙门的大堂上,几乎看不到多少明显的金银。

一水的黄花梨实木家俬,绝对的宫廷御用出品。

每张桌椅的边角处,都描着流云水纹,极为讲究。

主座两侧,各摆着一对御制掐丝珐琅狮虎香炉,轻吐檀烟,恍若王气。

而在墙角两边,还各树立着一支掐丝珐琅海晏河清烛台。

每到夜晚来临时,用此烛台点燃的烛火,便会呈现出一副巨大的海晏河清图,堪称至宝。

凭借这几对镇堂宝贝,济格默特郎布着实震慑了一群“土酋汗”。

连贾环这从不玩儿古董,或者说,假古董制造商,都欣赏的津津有味。

双眼中的眼神流露出明显的想要霸占的味道。

他倒不是特别想要,但他知道,白荷肯定对那对掐丝珐琅海晏河清烛台的制造秘法感兴趣。

贾环的眼神,让理藩院尚书济格默特郎布看的有些担心……

不过,坐在左侧下首看着贾环的鄂兰巴雅尔,眼中却流露着压抑不住的屈辱怒火。

方才,只因贾环话里提及他曾割了准葛尔大汗的人头,还火烧龙城,这两起让鄂兰巴雅尔至今不敢轻触的心口血疤,因此,在贾环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便以杀人的眼神看着他。

要知道,当初要不是她将化名“三个”的弱智少年带回龙城,她何来今日的屈辱?

别说是贾环,纵然是此刻纵横西域的哥萨克铁骑,对强盛时期的准葛尔而言,也不过如此。

当初,成吉思汗能以十万蒙古大军,马踏厄罗斯,那么准葛尔就算暂时做不到这点,但打退敌人的入侵,却绝无问题。

只可惜,皆成灰烬……

每每念及此,鄂兰巴雅尔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她之前怒视贾环,倒不是只为了发泄无用的怒火。

她本想让贾环心生愧疚之心,纵然不愧疚,能生出点怜悯心也是好的。

可谁曾想,贾环竟半点道理都不通,心硬的跟石头一样,见她摆公主架子,便理也不理她,反而打量起这堂上的家俬来……

虽然准葛尔已经衰落了许多,可毕竟曾是和大秦打的旗鼓相当的一代霸主。

因此,自鄂兰巴雅尔入大秦神京以来,除了几位顶级大佬客气的将她拒之门外以外,平日里,大秦各方人物对她虽不说有求必应,但一般而言,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都能满足。

礼仪上邦嘛!

众人对她的礼节,也是给足了一国公主的体面。

这么些天以来,鄂兰巴雅尔也几乎又恢复了公主的仪容。

可是,贾环却又让她回到了现实。

眼见贾环无视于她,竟扭着身子,想将后面的烛台拔出来欣赏把玩一番。

鄂兰巴雅尔纵然心里恨的咬碎银牙,可面上还得堆起一抹强笑,道:“宁侯,是好久不见。”

贾环似乎这才回神,淡淡瞥了眼鄂兰巴雅尔,嗤笑了声,道:“你反应真够慢的……”说罢,又斜倚着身子,没见识的将那对烛台看了一遍又一遍。

鄂兰巴雅尔面色一阵青红变幻,深吸一口气后,咬牙道:“宁侯,不知贵国可愿出兵相救我准葛尔?”

贾环听到谈正事,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坐正身子,看向鄂兰巴雅尔,呵呵一笑道:“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谈的主题啊,终于可以开始了吗?”

鄂兰巴雅尔感到一阵心累,她艰涩道:“宁侯,上回你提的那三个条件……还请宽容一点。”

上回,贾环说出兵相救准葛尔,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准葛尔撤国为部,归附大秦。

第二,汗王接受大秦的册封,每年上贡朝觐。

第三,便是要接受大秦驻军克拉玛伊大营。

这三个条件一旦答应,尤其是第三条,准葛尔想东山再起,就几乎不可能了。

因此,鄂兰巴雅尔久久不能答复。

不过,让鄂兰巴雅尔惊喜的是,贾环今日,竟只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条件。”

鄂兰巴雅尔惊喜莫名道:“宁侯,第三个条件真的很没必要,大秦当真是一个胸怀广阔的大国,我……”

没等鄂兰巴雅尔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赞扬完,贾环笑着摆手,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除了上回说定的那一揽子协议外,还有一个条件。”

此言一出,鄂兰巴雅尔只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她面色惨淡的看着贾环,道:“还有一个条件?”

贾环点点头,笑道:“不用担心,这个条件对你们其实有好处……”

然而,鄂兰巴雅尔却一个字都不信,在她的眼里,贾环的笑容就如同魔鬼的微笑。

她心里好恨,当初为何没有将这个人面兽心的残酷家伙给喂狼,当初,她分明可以轻易做到。

贾环懒得猜测这位金珠公主心里在想什么,他笑道:“因为之前和大秦的一场国战,在本侯无敌之姿下,你们准葛尔的二十万控弦铁骑没活下几个回去,这使得你们精锐几乎丧尽。

当然,你们最精锐的三万宫帐军当时还在,可惜,又被维拉列夫那小子带着哥萨克给消耗尽了。

如今,你们准葛尔部,已经没有实力再统驭杜尔伯特、和硕特、土尔扈特三大部落了,对不对?

尽管,他们之前是你们的藩属部落,唯命是从,但如今,枝强干弱,以你们蒙古人的习性,他们怕是不会再臣服于你们了。

所以……”

“这就不用宁侯操心了,我们准葛尔既然已经统治了他们数百年,就还能再统治数百年!”

鄂兰巴雅尔面色铁青寒声道,心中,却一片冰凉。

还没有归附,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举起屠刀,进行肢解了吗?

贾环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呵呵笑道:“长公主啊,你也别觉得我们大秦咄咄逼人,阴险狡诈。

你想想,我们若真是这样的人,干吗不等你们归附过来后,再做这样的决定?

那不是更轻松简单吗?

可我们没有,就是因为我们是诚信之人,争取在合作前将底线都抛到台面上来说。

多光明磊落!”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色渐渐苍白,噙泪的眼睛中,眼神几乎是在哀求贾环,哽咽道:“宁侯,您之前的一切条件,我们都答应。只求宁侯您,能宽宏大量,不要再增加我们的难处了,好吗?”

鄂兰巴雅尔身后,乌仁哈沁的妹妹吉布楚和,看到曾经天鹅一般高贵的公主,竟这般乞求于人,不由悲从心来,呜咽哭泣出声。

她们主仆俩这幅凄凉的模样,满堂上,除了贾环外,几乎无人不心生哀怜。

大秦武勋尚武,也多大男子主义。

别说看起来就是一个弱女子的鄂兰巴雅尔,纵然是当初的方家虎妞,他们也都忍让着。

此刻见人家一姑娘这般可怜,一个个都动了怜香惜玉的心。

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性。

他们在家中,一个个过的跟苦修和尚似的,连女孩子的手都不允许牵。

虽然这般家里不会出一个像贾环那样荒.淫无道的浪荡子,可也有一个坏处。

就是在女人面前,太施展不开。

最早先,牛奔等人便是被赢杏儿“镇压”的抬不起头。

这固然与赢杏儿心性大气,手段高明有关,可也与牛奔等人不敢在女孩子面前自如发挥有关。

当然,尽管如此,他们心里还是都有数。

此刻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因此,只能一个个的恶心的对鄂兰巴雅尔给予同情的眼神。

贾环鄙夷的对一干兄弟们投以嫌弃的眼神,得到一片恶意回应后,才嘿嘿一笑,回头对鄂兰巴雅尔道:“公主,你要明白我的苦心和好意,我又何尝是在为难你们?

你们部落已经元气大伤,根基几乎都毁伤殆尽了。

这个时候,我让外蒙的车臣部落,和你们的和硕特部互换驻地,再让土尔扈特和青塘的厄鲁特部换防。

嘿!你瞧瞧,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车臣部和厄鲁特部这两部调至西域,他们人生地不熟,绝不敢乱来。

这样,你们准葛尔部就能很好的休养生息了……

你担心和他们两部的恩怨?

哈哈!这你放心,车臣部和厄鲁特部,绝对不敢对准葛尔部不利。

今天,我们大秦理藩院的尚书,原科尔沁亲王,济格默特郎布王爷就在此,想必你也知道他的大名。

有他作保,那两部人马,一定安分守己,与你们准葛尔部一起牧马放歌,共度美好生活!”

贾环说的热闹,可是听在鄂兰巴雅尔的耳中,却每一个字,都是恶狼在咆哮,咆哮着要将准葛尔拆骨扒皮!

和硕特部和土尔扈特部,是准葛尔如今能够最后拿出一点力量来自保的家底了。

一旦他们被拆分了,那准葛尔,就真的没有一丝保卫力量了。

而无论是车臣部还是厄鲁特部,都可以用准葛尔的世仇来形容。

准葛尔强盛时,每一次攻打外蒙,因为地理原因,首当其冲的,都是车臣部,两部之仇,满满是血迹斑斑,车臣部的血……

而厄鲁特部,亦是常年被准葛尔派兵侵扰,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贾环却要这般安排,这不是想要置准葛尔于死地,又是什么?

然而,贾环却极为严肃的对鄂兰巴雅尔道:“金珠公主,朝廷之所以做出这个决议,主要问题其实不在于你们那边,而是在于这两个从不知安分为何物的部落。

所以,我们才要调换他们的牧区。

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但济格默特郎布王爷在此,他跟你保证,只要这两部敢对你准葛尔部有一丝一毫的侵扰,我大秦一定派兵剿灭了他们。

正愁没机会敲打敲打他们呢!”

济格默特郎布只觉得心里发苦,他都不知道能拿什么来保证。

那两个部落虽然有些不安分,也是当初嘲笑他是蒙奸的主力,但他们绝无敢作乱之胆量。

长城军团的八万大军就驻扎在他们的屁股下面,随时可爆他们的菊……

可是,事已至此,看到鄂兰巴雅尔投来的求助眼神,以及贾环清澈分明的眼睛,济格默特郎布只能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俺可以保证,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俺大秦的军队,一定帮公主出气。”

鄂兰巴雅尔失望的摇头,心里怒骂了声蒙奸后,冷声道:“这个条件,我们准葛尔绝不会答应。

若是我们部族被他们屠了个干净,纵然你们事后能帮我们报仇,又有何用?”

贾环好笑道:“他们怎么敢屠了你们?你们有我们军队保护啊!”

鄂兰巴雅尔闻言一怔,道:“大秦的军队,不是只驻扎在克拉玛伊大营么?”

贾环耸耸肩,道:“如果你们想让我们驻扎在龙城,也不是不可以……”

“你!!!”

鄂兰巴雅尔只觉一股怒火冲头,就想扑上去咬碎贾环的喉骨!

只是,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控制住了这个危险的冲动,她面色惨白的看着贾环,道:“宁侯,何以出尔反尔?你就这么想逼准葛尔去死吗?”

贾环不解道:“公主这话何意?不就是受军方保护吗?你看看咱们王爷,就主动要求军方驻守在科尔沁,帮他守护牧民,甚至还请求朝廷帮他管理牧户。

如今,科尔沁的牧民们不是活的好好的?

不,这还不是最好。”

说着,贾环来了劲头,对济格默特郎布道:“王爷,你可知草原上有一种宝贝,叫羊毛!”

济格默特郎布闻言,老脸抽抽着,道:“宁侯,俺纵然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不知道羊毛啊……”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我的意思是,这羊毛可是宝贝啊!”

济格默特郎布撇嘴道:“羊毛有什么好宝贝的,羊皮都不值钱。草原上,每年剪羊毛的时候,牧户都会犯愁,那么多的羊毛要丢到哪里去。宁侯你若喜欢,要多少有多少。”

贾环呵呵一笑道:“本侯确实准备向王爷要羊毛,不过不是要,而是买!”

“买?”

济格默特郎布不可思议道:“宁侯,那羊毛虽然可以搓成毛线做衣裳,打毛毯,可是哪里又能及得上咱们大秦的丝绸舒坦?你要羊毛有甚用?”

贾环摆手道:“容我先卖个关子,总之,王爷不要当成儿戏就好。

草原上如今初至夏日,正在剪羊毛之时,王爷最好尽快修书一封回去,让牧户们不要再将羊毛随意丢弃或者焚毁,三文钱一斤,有多少本侯要多少。

王爷,那可值不少银米啊……”

济格默特郎布闻言,见贾环不似说谎,眼睛顿时大亮,喜道:“若真能如此,宁侯大恩,俺必然铭记于心!”

能够为部族带去这等福音,大概也能消去一些他不肖子孙的荒唐名。

济格默特郎布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拱手对鄂兰巴雅尔道:“金珠公主,你看看俺们科尔沁,自从死心塌地跟了大秦之后,便是吃香的喝辣的。

今日有宁侯之言,俺们日后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你还犹豫什么?”

推销广告一般念了一段后,济格默特郎布便转回内堂,去写急信了。

鄂兰巴雅尔的脸色,却惨之又惨,依旧死死的咬住底线不放,道:“宁侯,这个条件,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真要让秦军进驻龙城,那……

才叫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

然而,听了她这句话,贾环却只是怜悯的叹息一声,道:“公主,你还没有收到信么?”

鄂兰巴雅尔闻言,心底一颤,声音都有些发抖的看着贾环问道:“什么信?”

贾环轻声道:“我府上西域商队的人送信回来说,不知为何,风魔之地的风,今年小了许多。已经有一队哥萨克铁骑,穿了过来。

虽然最终还是被剿灭了,可是……”

没有可是了,鄂兰巴雅尔听闻此言后,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心里只来得及一声叹息:

天亡准葛尔!

……

ps:状态不好,昨晚基本没睡,回来后还有报告,我好困……

今天就一更吧,明天两更,但是在白天下午,后天应该能恢复正常。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心都要碎了

距离理藩院一百五十步外,便是朝廷礼部所在。

实际上,曾经理藩院便是礼部所辖,只是后来理藩院的作用越来越重,才单独分了出来。

礼部尚书宋怡已经被贾环和隆正帝合伙给坑掉了,如今的礼部尚书,叫梅英。

此人贾环也认识,当初他一封信,退了梅家的亲,还薛宝琴一个自.由身,便是这个梅家。

梅英,就是梅家的家主。

说来讽刺,这个梅英,原本还算是在帝派和忠顺王派之间中立。

可打贾环退婚打脸之后,梅英便成了忠顺王的人。

这也算是隆正帝的无奈之处,他夹带里的人手,着实有限。

能够扛鼎六部尚书的人,一个够资历的都没有。

无可奈何,只能任礼部尚书从忠顺王的人,换到另一个忠顺王的人。

只是尽量挑了一个资历浅些的,对帝派冒犯少一些的。

至于梅英和贾环的过节,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礼部。

原本就是朝廷清流的聚集地,此刻亦不例外。

只是,往日正气滔滔的清谈,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满堂君子都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礼部员外郎楚超“嘿”了声,看着上座闭目养神的梅英,郁积道:“部堂大人,下官着实想不通太上皇之圣意,为何会把这收国大功让给贾环?

他在西域的确有所薄功,可太上皇已经用一等国侯,并紫金冠、斗牛服相酬,难道还不够吗?

如今再加上这收国之功,这功勋,怕是要把那一等国侯再提升一等了!

太上皇待贾家何其厚也!”

“就是!”

见梅英没有睁眼的意思,礼部侍郎石群附和道,而后,还不无埋怨道:“梅大人,虽说王爷的意思是,让部堂您见机行事。可是,您也该有所动静才是。怎么说,也该阻止贾环建此大功,您怎么就这么坐着?”

礼部大堂上,一干清流君子们安静了下来,都静静的看着梅英。

通常而言,都讲究新官上任三把火,好把威严树立起来。

如果梅英的三把火,就是一言不发,那么他日后想成为清流领袖,却是不能了。

在众人瞩目中,梅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他相貌清隽,卖相颇佳,眼睛环视了一圈后,淡淡的道:“太上皇的本意,并非是想将此次大功送于宁国侯。

圣上只是没有料到,太孙殿下和方太尉,会在这个关头受伤病倒。

若是他们二人在,又岂有宁国侯主持的道理?”

听到梅英的话,众人纷纷恍然,点头应和。

只有礼部侍郎石群皱眉道:“若是如此,太上皇难道会不知道铁网山之事?若是知道,为何还没有旨意下来……”

梅英闻言,眼角微微抽动了下,他摇头道:“圣人天威难测,非我等可以揣摩的。不过,本堂没有出面的缘故,并非是这个原因。而是……”

说着,梅英眼中精光渐聚,再次环视了一圈后,淡淡的说出了四个字:“功高不赏!”

……

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在奋笔疾书,处理奏折。

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他的心情,并不算舒畅。

一旁处,邬先生竟也坐在轮椅上出神,这个情形,很少见。

“当……”

“当……”

“当……”

御书房一角的立柱上,挂着的西洋钟发出一阵金钟铜磬的声音,连响了十二下,将邬先生惊醒。

他看了眼似无所觉,依旧奋笔的隆正帝,心里一叹,道:“陛下,东宫和太尉府都因伤势在身,不能前往理藩院谈判。仅方冲和傅安他们,怕是压不住宁侯啊……”

“哼!”

隆正帝似写烦写腻了,随手将御笔扔在桌上,冷声道:“他倒是飞扬跋扈!连朕的人都敢随意辱骂打压!”

邬先生苦笑一声,道:“陛下,宁侯年岁不大,又少年得志,哪里能想到那么多……臣只担心,过犹不及啊!陛下,如今那边这般安静,各方手续章程都办得极为顺利,看来,他们也在盼望,贾环再膨胀一些……”

隆正帝闻言,细眸眯起,眼睛中,森冷的精光闪过,他又抓起御笔,翻开下一本折子批阅起来,淡淡的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邬先生闻言,悚然一惊,猛然抬头看向隆正帝。

似是被邬先生看的不自在,隆正帝顿住笔,看向邬先生,道:“不是朕太过薄凉,朕是真想保全住他。

他若有自知之明,这次就该将功劳多分润些出来。

可他有吗?哼!

既然如此,朕成全他。

顶个国公的帽子,养老去吧!

朕保他一生富贵便是……”

说罢,隆正帝不再看邬先生,继续批阅起来。

邬先生闻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帝王啊!

收复西域大功还未到手,威望还未大涨,便已经开始着眼未来许多年后的事了。

提拔方冲、傅安、叶楚等人入御林军龙禁尉,就是为了在军中荣国系以外的地盘中,培养新生力量。

但是,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宫里发生的事,让隆正帝看出,方冲、傅安和叶楚三人合力,竟也压不住一个贾环,这让他心生郁闷,甚至是不安。

因此,才有了今日之言。

只是……

现在还远未到马放南山的时候啊,陛下还是太心急了些。

万一事情再有变,到那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

理藩院。

“哭完没有,哭完就赶紧叫醒她,事情还没谈完呢……”

贾环看着抱着昏厥过去的鄂兰巴雅尔哭的一塌糊涂的吉布楚和,淡淡的道。

此等冷酷之言一出,别说是吉布楚和愈发凄慌,就连牛奔、秦风等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着实太过了些,有失大丈夫之风。

欺负女流算什么事……

果然,吉布楚和哭的愈发大声,也愈发凄惨了,眼泪不要钱的流下来。

不过也幸好她能哭,竟将她怀中的鄂兰巴雅尔给淋醒了……

鄂兰巴雅尔到底不凡,醒来后,强撑着坐直身体,而后就直视贾环,道:“宁侯,你所言当真?”

贾环呵呵一笑,道:“这样吧,本侯再给你两天时间,想必你们的信也就到了。到那时,咱们再谈,如何?”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色惨淡,但目光却不再犹豫,她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好,待准葛尔信使到时,便是你我双方签订条约之日。

我只希望,宁侯你先前之言都作数,保住我准葛尔部族不亡,也不要让厄鲁特和车臣两部作乱。”

贾环正色道:“这一点,公主你尽管放心就是。从签订条约以后,准葛尔部便是我大秦的一份子。

准葛尔的子民,便是我大秦的子民。

在大秦,最贵重的,便是百姓的性命。

车臣和厄鲁特汗王若是敢脑子进水,去屠杀大秦的百姓,我保证,一定会拿下他们的脑袋,替他们控控水!”

鄂兰巴雅尔闻言,面色却没有什么欣喜感激之色,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但每走一步,似都要耗费千斤力,身子都在摇摆。

“对了……”

鄂兰巴雅尔还未出门,就听贾环忽然又开口道:“大长公主,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鄂兰巴雅尔头都没回,淡淡的道。

贾环冷笑一声,道:“麻烦你不要再派人给乌仁哈沁送信,让她整日里哭哭啼啼的跟我求情,这很烦的你知道不知道?

为了避免她跟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叫唤,我已经决定,过两日,就将她打发到城外牧场上去给我放羊。

哼!这还算是轻的了。

她要是再敢吃里扒外,我就把她丢回西域去!

化外胡女,蠢笨木讷,果然讨厌的紧!”

“你……”

吉布楚和面色一变,就要去和贾环理论。

却被鄂兰巴雅尔拦住,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们走!”

说罢,拉着吉布楚和大步离去。

待她们走后,第一个站起来走人的,竟然不是当了半天透明人的方冲和傅安,而是牛奔。

这位牛小爷看起来面黑如锅底,站起来,眼皮都不带夹贾环一下,转身就走。

秦风和温博等人,看起来也颇为郁闷,一个个烦躁的很,一跺脚,也都离开了。

贾环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皱起,脸色也难看下来,又见方冲和傅安等人眼神有些不屑的看着他,贾环恼羞成怒道:“看你爹啊看?”

说罢,也不等他们反击,拔腿就走,朝牛奔等人追去。

“猖狂!”

……

贾环追上牛奔等人时,已经出了皇城。

他莫民奇妙的看着依旧怒气冲冲的牛奔,和面色阴沉的秦风等人,道:“奔哥,你们怎么了?”

“聿聿聿!”

牛奔座下马匹被他勒住,发出一阵马鸣声。

待马匹站住后,牛奔一双绿豆圆眼怒视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怎么能这般待乌仁哈沁?你忘了当初你被人丢进兽圈里,她挡在你身前,用钢叉替你赶狼了吗?”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牛奔脸又黑了,怒声道:“你还笑?你怎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她为了你……”

“诶,奔哥!也没见过当兄长的这般关心弟妹的!”

贾环哈哈大笑个不停,嘲笑道。

“你放屁!”

牛奔愈发恼怒。

连秦风等人都很不赞同贾环这般做,只是正如贾环所说,到底事关他的私事,他们不好多言。

贾环见牛奔动了真怒了,忙道:“奔哥,你也太实诚了些。送乌仁哈沁姐姐去城外牧场,是因为她在家里待的着实不惯。她是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的百灵鸟,不是能养在黄金笼里的金丝雀。

看她过的不自在,我才调集了许多人手,在牧场上连夜动工,修建一处大宅子,好让她住进去。

家里姊妹们又有一个可玩之处。

我不过是担心那鄂兰巴雅尔再动歪心思,提前堵住她这条路而已。

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恍然,随即也纷纷笑了起来。

秦风道:“我就说,环哥儿无论如何都不是这样的人。

当时他说起那乌仁哈沁,我都感动的不得了,我讲给我娘听后,我娘还落泪了。

所以我以为,对环哥儿这般好的女子,他再不会辜负了去的,他不是那样薄幸的人。

都是奔哥儿多心了……”

“我艹!”

牛奔听了秦风之言,眼睛都气直了,骂道:“你这不是轻巧屁吗,早干嘛去了?说的好像你没当真一样!”

“哈哈哈!”

贾环在一旁大笑。

牛奔又骂他:“你还笑?说起来都怪你!你骗起人来不偿命,怎么那么真呢?”

温博也笑骂道:“可不是?别说你们,连我这么聪明的人,刚才都当真了。”

“呸!臭不要脸的!你有我聪明?”

牛奔骂道。

贾环赶紧驱马挡在两人中间,不让他们在大街上再干起来。

然后得意笑道:“我昨夜在镜子跟前练了大半夜,你们以为呢!

嘿嘿!要不然,我能立大功?

话说准葛尔在兵部功勋策上,是一等大国,与厄罗斯都不差多少。

灭了准葛尔,又收复西域,足以让我的爵位再往上走一等了!

嘎嘎嘎!

哥哥们,来来来,都叫一声国公爷听听!”

贾环志得意满的高声大笑不止,惹的街道边玩耍的小孩子们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做梦!”

牛奔闻言,又气又嫉妒,大吼一声,竟直接从马上扑向了贾环。

可惜贾环早就防备他这一手,牛奔刚离开马鞍,贾环人已经一个凌空翻向前飞出,一连串漂亮的跟头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牛奔扑了个空,哪里甘心,再怪叫一声,向前扑出。

温博不甘寂寞,也哈哈大笑着合伙向前,围攻起贾环。

秦风几人却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们在街道上就打个稀里哗啦,吓的路人纷纷躲避不及的绕开。

他们玩的热闹,大人们害怕,小孩子们却不怕,还一起拍手喊加油,笑的咯咯出声。

……

“政公,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百官下值,纷纷从皇城中走出。

有的直接乘轿子或者车马离去了,也有谈性颇佳的,也不妨再一起沿着御道走一截儿,尽尽兴。

贾政就与几位故交好友,出了景风门后,谈性不减,所以一起沿着街道向南走着。

他身旁是一位身着翰林学士官服,但显得极为年轻的男子,有些犹豫的对贾政道。

贾政看起来颇为欣赏此人,连声笑道:“廷玉啊,论起来,你于我家颇有渊源,是我长孙的授业恩师,不是外人。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我贾存周虽然不是宰相,但肚中亦能容人批评。你放心就是……”

这年轻人,正是张廷玉,贾兰的恩师。

值得一提的是,他是隆正帝颇为看好,也极为宠信的文官。

更难得的是,连忠顺王一脉,都没有厌恶他。

这不得不说一声神奇……

听了贾政之言后,张廷玉笑着点点头,道:“政公胸怀格局,自然是我等后进的楷模……”

旁边有附和之人连连附和。

“哈哈哈!”

贾政听了极为高兴,却连连摆手道:“这哪里能当之?廷玉,你有话直说便是,我还没有老糊涂呢!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是沾着祖宗的光,幸进高位罢了。”

张廷玉闻言呵呵一笑,道:“政公哪里话,政公文采精华,素为士林所称赞……

还有一件喜事要恭贺政公,今日朝廷与准葛尔大长公主谈判,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准葛尔内归附已成定局,宁侯大功于社稷,可喜可贺!”

贾政闻言,谦虚道:“他一纨绔小儿,多行鲁莽之事,能有甚能为建此大功?不过是太上皇和陛下关爱于他,给他一份薄功罢了,不值一提!”

旁边簇拥着他二人而行的数位官员,连连否定此言,都言乃国朝一等大功。

张廷玉也道:“政公,在兵部论功策上,第一等灭国之功中,便有准葛尔汗国的存在。

也就是说,灭此朝食者,当封国公!

因此,宁侯封公之日,指日可待!

这自然是好事,但是,我却担心……”

贾政原本被说的心花怒放,可听到最后,面色却微微一变。

他极看好张廷玉,也佩服他的能为和眼光,此刻听他这般语气不祥,顿时变了脸色,正色道:“廷玉,你乃有大眼光之人,有话但说不妨!”

张廷玉笑着摆手道:“政公严重了,我所言之事,却是小事尔。是这样……我观宁侯行事,虽多有随性之举,但大道无损,德性不失。

当初为了救武威侯,他便孤身千里入敌后,此等义气之举,当留名千古,可为佳话。

只是我也有些担心,宁侯不过进学之年,就已经贵极人臣,难免会志得意满,自此失了上升的动力,转为享乐受用为先。

这倒是其次,万一再乒良善……”

“诶……不至于不至于!”

张廷玉话没说完,一旁一人就连道:“某观宁侯,却是甚佳。当然,这不是我在拍马屁。

这是张伯行张相爷所说,他老人家还用一首诗来评价宁侯。”

说罢,也不卖关子,就直接吟诵道:“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骏骑,小疵难免。”

张廷玉闻言,笑道:“倒也恰当,我不过是白担心一番罢了。还望政公莫怪我多事才是……”

贾政闻言却顿住了脚,面带正色,很感激道:“廷玉,你能这般为那竖子着想,我只有感谢的心,哪里还会不识好歹的去心生责怪?

那竖子在士林中的名声,迎风臭十里!

你身为翰林学士,能不嫌弃他,已经算是他的福气了。

他也常跟我说,很感谢廷玉你将兰哥儿教导的这般好,还想设宴款待与你。

只是我担心,廷玉你不屑与他用席,便做主推了他的宴请。

不过廷玉你放心,那竖子虽然惯会胡闹,却只会与权贵纨绔争斗,绝不会乒良善弱小。

他若敢行如此有辱先祖威名,玷污家门门风之事,我必然亲自上书,弹劾于他,我……”

贾政话没说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就见张廷玉等一干素日里最重仪表体面的人,此刻却无不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前方。

贾政却顾不得他们的失仪,因为他自己比他们还要失态。

只因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和那道化成灰他都不会忘却的可恶的声音……

“交银子出来!快点!满世界打听打听,有看好戏不给银子的吗?三个铜板就三个铜板,大爷我去买冰糖葫芦吃!”

“哇!”

一群小儿啼哭声响起,贾政的心都要碎了……

……

PS:心都碎了,求订阅……

九点还有一更啊!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请求

贾环可能真是有些志得意满了,不过他也不是真想敲诈那三五个沾着鼻涕泡的铜板。【全文字阅读.】

不过是因为大事进展的顺利,有一种运筹帷幄,算计无双的成就感,使得他有些嗨过头了。

在大街上和牛奔、温博两人打的热闹,却到底不尽兴。

这两位兄长的武功进展虽然也很快,可至今也没到七品。

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突破。

所以贾环得压着身手跟他们打。

打的不尽兴,就再找乐子。

见一旁一群五六岁的孩童,看猴戏似的看他们打架,还呼喊叫唤,好不热闹。

贾环顿时生出了玩闹之心,去跟他们收看戏钱。

就当卖一回艺,回去跟姊妹们也好夸表夸表。

可谁知,不过是几文钱的事,那些小屁孩儿们一个个哭的跟什么似的,一点都不大方……

他们的老子娘们,远远的见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们在此,一时间竟然都不敢上前,只敢心惊胆战的站在远处磕头求饶……

满满是底层人民的艰辛。

这一幕,让贾环极为扫兴。

至于吗……

更让他扫兴的是,牛奔还不停的对他挤眉弄眼做鬼脸“嘲笑”他!

贾环愈发大怒,对那群哭嚷不休的孩子道:“都别哭了!

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戏不给钱,谁教的规矩?

去,把你们老子娘喊来,我要跟他们讲讲教育孩子的问题!”

贾环对面,牛奔一张脸已经涨到发紫了,他眼神复杂到无法形容,似悲哀,似怜悯,似同情,似……幸灾乐祸!

而后,长长一叹……

“规矩,你还知道规矩?你还跟人家老子娘讲教育孩子的问题?”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哆哆嗦嗦的声音,贾环面色一僵,狠狠的瞪了牛奔一眼后,才转过身,看着站都快站不稳的贾政,赔笑道:“哟!爹,您怎么在这?”

“我……”

贾政看着贾环那张脸,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手高高举起,就要一耳光扇过去。

不过,却被一旁的张廷玉给拦了下来,张廷玉忙劝解道:“政公莫恼,政公莫恼。

宁侯不过是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就是就是……”

贾政身后一干文臣们,也都小声劝道。

可是,这些话听到贾政耳中,却犹如一道道讥讽利箭。

再想想之前他们的交谈,当真就像一记又一记的耳光,不停的扇在脸上。

他面色真真是一道青一道红又一道白……

“诸位不必再说了,政已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告辞!”

说罢,贾政再也无颜留下,不顾张廷玉等人的劝说,转身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贾家轿子,还催促着轿夫们快快抬走……

待贾政走后,贾环的目光就极为阴鹜的看向了张廷玉等人。

张廷玉心知贾环误会了,却也难解释,只能苦笑一声,抱了抱拳,也告辞离去。

待这一起子文官离去后,贾环看着嗤嗤偷笑的兄弟们,尴尬着恼的心情好了些。

然后,就见贾环身边的跟随急步跑了过来,满脸赔笑的看着贾环,点头哈腰道:“三爷,老爷让我跟您说,您要是缺银子了,就到家里去取,万八千的随你拿,就不要再……咳咳。”

即使是传话,有些话他也不敢说全。

看着这个软骨头的模样,贾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唬的那跟随屁滚尿流的跑了,唯恐被贾环找到借口抄家……

心里却在腹诽,这分明是老爷骂你的话……

待人群都走空后,贾环皱眉看向牛奔。

牛奔无辜道:“我分明都跟你比划眼神了,偏你不信,还在那闹着耍……”

贾环仰头长叹道:“奔哥,你那哪里是比划眼神啊,你那是在做鬼脸啊!”

“我打死你!”

牛奔勃然大怒,再次扑了过来。

“哈哈哈!”

原本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连贾环都没当回事,又继续打闹了阵后,兄弟们才散伙。

他要去接公孙羽。

……

“明日,我就会将药制好,派人送到你家……”

公孙羽握着方静的手不松开,说道:“只是,你记得,一个月后,一定要回家,就说要回家看你爹。”

方静以为,公孙羽到时候还想再救她,心里温暖,却不以为意。

她是武人,更清楚自己的身子情况,将满身精血耗尽,别说是公孙羽,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再救她。

不过,方静到底不愿让公孙羽太伤心,便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不过,不要送到我家,药制好后,就送到这来,我会派人来取。”

公孙羽闻言,心中一叹,知道在方静心中,与方家怕是再无什么相干了。

她受伤的这段日子,方家到底在怎样对她……

见公孙羽又眼神哀伤的看着自己,方静心里有些难受,纵然时至今日,她也不喜欢别人的怜悯。

她对公孙羽道:“幼娘,我不好出来太久,就先走了。”

公孙羽闻言,眼睛又湿润了,却再三叮嘱道:“你无论如何也要记得,一个月后回家。就说,想最后再看一眼你爹……”

方静又笑了笑,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公孙羽一眼后,转身离去。

瘦的惊人的背影,有些萧索,孤凉。

待方静离去后,公孙羽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她自幼研习医道,尤精外伤,难免经常和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打交道。

这等性子,哪里会有其她闺阁密友和她来往。

唯有一个方静,不嫌弃她怪异,肯与她做朋友。

当然,方静在这方面也是半斤八两,不过她还有一个赢杏儿可以来往,好一些。

但对公孙羽而言,方静却是她唯一的朋友。

眼看她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她岂能不伤心?

只是,她哭的伤心,却没有听到开门声。

“乖女,你怎么了?”

忽然,一道苍老担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公孙羽抬起头,眼睛都已经微微红肿,泪眼婆娑的看着公孙老头儿,哽咽一声:“爷爷……”

“可是贾环那个竖子欺负了你?好啊!

我早就看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他竟把你赶回家来了?”

公孙老头儿肺都快炸了,看着公孙羽那伤心的模样,再想到今日她竟是一个人回家来,往日陪同一起回来的两个嬷嬷都不见人,就以为公孙羽是被赶回家来的。

也不怪他多想,毕竟公孙羽自幼性情古怪,最好研习医道,《女戒》、女红什么的都不沾边。

这等性子,在这个时代,少有人能容。

他曾经为此事操碎一颗心,可生为杏林世家,又不忍剥夺公孙羽学习医道的乐趣。

原本听贾环再三保证,不会在意这些事,还会大力支持,可谁想,到底还是给赶回家来了。

如此一来,公孙羽的一生算是彻底毁了。

老头儿怒发冲冠,暴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去和他拼了!”

公孙羽闻言,正在发闷中,刚想跟公孙老头儿解释,不是这么回事。

就见贾环从外面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公孙羽先是一喜,可随即,面色就一变,然后就见公孙老头儿咆哮一声,要去跟贾环拼命。

“爷爷,快住手,你误会了啊!”

公孙羽焦急喊道。

可为时已晚,粗通武道的公孙老头儿,已经冲到了贾环面前,发起决死攻击。

“公子,不要伤我爷爷!”

公孙羽只能在后面补充乞求道。

贾环闻言好笑,虽说他总爱和这山羊胡子老头儿逗两句嘴。

可他也不能真的和一老头子动手过招揍他吧?

没好气的看了公孙羽一眼,让她放心后,贾环随手一个擒拿,将公孙老头儿反手擒拿住,让他动弹不得。

公孙羽刚收到眼神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提起,看着公孙老头儿被压在那里的模样,眼泪都落下来了……

“爷爷!”

“乖女莫怕,拼了这条命,爷爷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公孙老头儿输人不输阵,继续咆哮道,还想挣扎。

贾环莫名其妙的看着红肿着眼睛落泪的公孙羽,道:“幼娘,你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不告诉我?”

公孙羽忙道:“不是不是,是爷爷误会了!”

“呸!贾家小子,你还有脸说!不当人子的东西,你当初接走幼娘时,是怎么保证的?老头子我不图你的权势,不图你的银财,连名分都不为幼娘争,只求她能过的舒坦些。

你这个畜生啊……”

骂着骂着,似也知道他拿位高权重的贾环无法,不能给孙女出气,竟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贾环见状唬了一跳,忙把他放开,正色道:“老爷子,你先别骂。我虽然不是好人,可从来不欺负自己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今天你让幼娘说,她但凡有半个不字,我带你去宫里告御状都行。”

公孙羽闻言又羞又急,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刚才哭,是因为看到静儿凄惨的紧,难过的受不了,才趴在那里哭的。

爷爷才从宫里回来,看到后以为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才发怒了。

公子,对不起啊……”

贾环闻言,只觉得牙疼,看着一脸懵.逼的公孙老头儿,也不知说啥好。

公孙老头儿怔怔问道:“真的?”

公孙羽欲哭无泪道:“真的。”

公孙老头儿犹自不信,道:“那跟着你的那俩嬷嬷呢?”

贾环插口道:“敢情你不是为了幼娘出头,是惦记那俩嬷嬷?”

“噗嗤!”

见公孙老头儿一张老脸涨红,公孙羽喷笑一声,又娇嗔道:“公子啊!”

见贾环乐呵呵的没恼,公孙羽心中松了口气,然后对公孙老头儿道:“因为静儿在,所以我打发赵嬷嬷和张嬷嬷去东市里逛逛,一会儿她们就回来了。”

公孙老头儿闻言,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

然而,他却没怎么觉得羞,随意用袖子擦了擦脸后,气哼哼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先放了贾家小子一遭!他若敢欺负你,你也不必忍着,回来跟爷爷说!”

公孙羽先哀求的看着贾环,让他别再刺激老头儿了,然后对公孙老头儿笑道:“爷爷放心,孙女在家里过的很好呢!”

公孙老头儿闻言,心里说不出是啥个滋味,有些哀怨道:“这里才是你的家。”

公孙羽闻言,面色顿时刹红,低声道:“都是嘛!”

贾环在一旁咂摸嘴道:“老爷子,要我说你赶紧辞官退休得了,芝麻粒儿的官做得有什么滋味?

你别瞪眼,我的意思是,给宫里人看病没啥意思,用药只能保证中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还不如辞了官,我给你开个药馆,给百姓看病,救死扶伤。

那才能体现你医术的高明不是!”

原本听了还有些恼火的公孙老头儿,听完之后,却心动了。

贾环说的不错,给宫里贵人看病,医术往往都施展不开,真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因为稍微出半点岔子,都是要掉脑袋的事。

御医从来都不是一个体面的官,相反,却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位。

历朝历代,御医出事的概率,远比其他官位高的多的多,尤其是遇到暴.君时。

这倒没什么,毕竟做了一辈子了,也都还好。

服侍的两代帝王,也都还算仁义。

可是,若是能给百姓们看病,那……或许更会随心吧?

贾环为了让公孙羽能时常看爷爷,也算下足苦心,眼见公孙老头儿心动了,一旁处公孙羽也激动起来,他再道:“哪怕你不为给百姓多看看病,总也想多看看孙女吧?

哪怕你不想多看看孙女,也想多看看重孙子吧?”

这个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果然没有让贾环失望,威力依旧惊人。

公孙老头儿差点蹦了起来,惊声道:“你说什么?”

问罢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用走的,直接跳到公孙羽身边,抓起她的脉象就听起来,只可惜,面色渐渐变失望了……

而后怒视向贾环。

贾环先看了眼娇羞无限的公孙羽,然后对公孙老头儿呵呵笑道:“虽然还没成功,但我们已经准备了。最多一年的功夫吧……”

公孙老头儿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不过,老头儿眼珠子忽然转了转,道:“你刚才说,是重孙,不是重外孙,是什么意思?”

贾环莫名道:“什么什么意思?哦……是这样,我这人文化水平暂时有些欠缺,孙子和外孙对我来说,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公孙老头儿闻言,大为失意道:“怎么能一个意思呢?”一双老眼,不住的看着贾环,想提什么“非分要求”,可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这个年代,子嗣的姓氏,是宗族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半点模糊不得。

想要改姓,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他方才也只是听了贾环的漏话,才有此一问,却不想,到底是多想了。

唉!合该公孙氏绝后啊……

贾环见公孙老头儿一脸的落寞,公孙羽也面色黯淡,他呵呵笑道:“要是分成两个意思,也不是不可以……”

“嗯?”

公孙老头儿听出话音,眼睛顿时一亮,几乎谄媚的看着贾环,讨好道:“姑爷,你说你说,到底怎样才可以分成两个意思?”

“公子啊……”

公孙羽却不忍让爷爷这般低声下气,求了贾环一声。

贾环哈哈一笑,不再吊胃口,道:“老爷子,你什么时候去辞了官,搬到西城我给你准备好的宅子里,我什么时候跟你谈这个问题。

今天就能辞官,那以后老二就姓公孙。

明天的话,就只能老三了。

后天的话,就只能老四了。

大后天的话……”

话没说完,公孙老头儿人已经没了。

看着公孙老头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二门外,贾环揽着已经站不稳的公孙羽,将她抱在怀中,哈哈大笑起来。

当贾环恨不得将她吞下的大口从公孙羽唇边离去,公孙羽一边吁吁娇喘,一边按住胸前一直在作怪的大手,眼睛如能滴下水一般的看着贾环,咬了咬红肿的嘴角,道:“公子,我有事想求你……”

贾环一边肆意的欺负着怀中佳人,一边却呵呵笑道:“是为了,方静?”

他倒还没色迷心窍……

公孙羽一怔后,微微点点头,轻声道:“是的……”

接着,她将方静的情形讲了一遍。

贾环听闻后,面色不置可否,拥着公孙羽进了里间的卧房中,斜倚在闺床上,让公孙羽舒服的靠在怀中后,他才道:“那么,你想怎么做呢?”语气很轻松。

公孙羽犹豫了下,才轻声道:“我想……救她。”

贾环闻言,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尖,道:“要怎么救呢?就我所知,她若想当一个月的正常人,付出代价后,怕是必死无疑。这般透支性命,已是逆天而行。幼娘你的医术虽然高明,可想要在一个月后救她,怕也没什么可能吧。”

公孙羽见贾环没有极力反对,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她轻声道:“若是正常来看,确实是这般,可是,我可以不用让静儿消耗骨髓精血,就能很好的活一个月,然后,一个月后再‘暴毙’。

到那时,只要她出了宫,被方家葬在宫外,我就能以‘生死子母丸’救活她。

公子,幼娘是贾家的人,不会为家里添对手的。

所以,只有她出了宫,并且绝于方家,幼娘才有机会出手相救。”

贾环闻言,心里喜欢之极,忍不住又将手从她衣襟口处探了进去,握住那处香软暖玉后,看着公孙羽绯红着脸,却一直不愿低头,用那双滴水的美眸期盼的看着他。

贾环点点头,道:“方家嫁女,太孙纳侧妃,都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局,彼此拉近一层关系罢了。

方静只要被抬进东宫,她的作用差不多就耗尽了。

很显然,皇太孙也不会要了她,自然也不会在乎她。

她的死活,想来也没什么人在意。

方家也不指望方静能为他们生出一个流着皇家血脉的外甥。

所以,你想救她,就救她吧。

不过前提正如你所说,不要给家里添麻烦就好。

方静能不能救活,就看她是不是死在宫外了。

如果她不能出宫,而是被埋在皇家坟地,那幼娘,你可不要指望为夫去给你盗尸啊!

那才是真正的灭族之罪!”

公孙羽连连道:“不会不会,幼娘知道轻重的。”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那你可知道三爷我的轻重?”

公孙羽闻言,一张脸如同红透了樱桃,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微微妖娆道:“爷,我知道的。

就是……爷现在还不行……”

贾环本来被公孙羽的大胆刺激的差点爆掉了,可随即,就被一百吨的千年寒冰倒进了心窝里。

“啪嗒”一声,bia在了公孙羽身上,死都不肯起来……

……

ps:求订阅,昨天更了一章,所以订阅超少。

责编已发出了警告,下个月的推荐堪忧。

泪崩……

另外,明天更新还是在白天下午,晚上码不完了……

(未完待续。)

...

贾环可能真是有些志得意满了,不过他也不是真想敲诈那三五个沾着鼻涕泡的铜板。【全文字阅读.】

不过是因为大事进展的顺利,有一种运筹帷幄,算计无双的成就感,使得他有些嗨过头了。

在大街上和牛奔、温博两人打的热闹,却到底不尽兴。

这两位兄长的武功进展虽然也很快,可至今也没到七品。

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突破。

所以贾环得压着身手跟他们打。

打的不尽兴,就再找乐子。

见一旁一群五六岁的孩童,看猴戏似的看他们打架,还呼喊叫唤,好不热闹。

贾环顿时生出了玩闹之心,去跟他们收看戏钱。

就当卖一回艺,回去跟姊妹们也好夸表夸表。

可谁知,不过是几文钱的事,那些小屁孩儿们一个个哭的跟什么似的,一点都不大方……

他们的老子娘们,远远的见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们在此,一时间竟然都不敢上前,只敢心惊胆战的站在远处磕头求饶……

满满是底层人民的艰辛。

这一幕,让贾环极为扫兴。

至于吗……

更让他扫兴的是,牛奔还不停的对他挤眉弄眼做鬼脸“嘲笑”他!

贾环愈发大怒,对那群哭嚷不休的孩子道:“都别哭了!

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戏不给钱,谁教的规矩?

去,把你们老子娘喊来,我要跟他们讲讲教育孩子的问题!”

贾环对面,牛奔一张脸已经涨到发紫了,他眼神复杂到无法形容,似悲哀,似怜悯,似同情,似……幸灾乐祸!

而后,长长一叹……

“规矩,你还知道规矩?你还跟人家老子娘讲教育孩子的问题?”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哆哆嗦嗦的声音,贾环面色一僵,狠狠的瞪了牛奔一眼后,才转过身,看着站都快站不稳的贾政,赔笑道:“哟!爹,您怎么在这?”

“我……”

贾政看着贾环那张脸,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手高高举起,就要一耳光扇过去。

不过,却被一旁的张廷玉给拦了下来,张廷玉忙劝解道:“政公莫恼,政公莫恼。

宁侯不过是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就是就是……”

贾政身后一干文臣们,也都小声劝道。

可是,这些话听到贾政耳中,却犹如一道道讥讽利箭。

再想想之前他们的交谈,当真就像一记又一记的耳光,不停的扇在脸上。

他面色真真是一道青一道红又一道白……

“诸位不必再说了,政已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告辞!”

说罢,贾政再也无颜留下,不顾张廷玉等人的劝说,转身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贾家轿子,还催促着轿夫们快快抬走……

待贾政走后,贾环的目光就极为阴鹜的看向了张廷玉等人。

张廷玉心知贾环误会了,却也难解释,只能苦笑一声,抱了抱拳,也告辞离去。

待这一起子文官离去后,贾环看着嗤嗤偷笑的兄弟们,尴尬着恼的心情好了些。

然后,就见贾环身边的跟随急步跑了过来,满脸赔笑的看着贾环,点头哈腰道:“三爷,老爷让我跟您说,您要是缺银子了,就到家里去取,万八千的随你拿,就不要再……咳咳。”

即使是传话,有些话他也不敢说全。

看着这个软骨头的模样,贾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唬的那跟随屁滚尿流的跑了,唯恐被贾环找到借口抄家……

心里却在腹诽,这分明是老爷骂你的话……

待人群都走空后,贾环皱眉看向牛奔。

牛奔无辜道:“我分明都跟你比划眼神了,偏你不信,还在那闹着耍……”

贾环仰头长叹道:“奔哥,你那哪里是比划眼神啊,你那是在做鬼脸啊!”

“我打死你!”

牛奔勃然大怒,再次扑了过来。

“哈哈哈!”

原本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连贾环都没当回事,又继续打闹了阵后,兄弟们才散伙。

他要去接公孙羽。

……

“明日,我就会将药制好,派人送到你家……”

公孙羽握着方静的手不松开,说道:“只是,你记得,一个月后,一定要回家,就说要回家看你爹。”

方静以为,公孙羽到时候还想再救她,心里温暖,却不以为意。

她是武人,更清楚自己的身子情况,将满身精血耗尽,别说是公孙羽,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再救她。

不过,方静到底不愿让公孙羽太伤心,便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不过,不要送到我家,药制好后,就送到这来,我会派人来取。”

公孙羽闻言,心中一叹,知道在方静心中,与方家怕是再无什么相干了。

她受伤的这段日子,方家到底在怎样对她……

见公孙羽又眼神哀伤的看着自己,方静心里有些难受,纵然时至今日,她也不喜欢别人的怜悯。

她对公孙羽道:“幼娘,我不好出来太久,就先走了。”

公孙羽闻言,眼睛又湿润了,却再三叮嘱道:“你无论如何也要记得,一个月后回家。就说,想最后再看一眼你爹……”

方静又笑了笑,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公孙羽一眼后,转身离去。

瘦的惊人的背影,有些萧索,孤凉。

待方静离去后,公孙羽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她自幼研习医道,尤精外伤,难免经常和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打交道。

这等性子,哪里会有其她闺阁密友和她来往。

唯有一个方静,不嫌弃她怪异,肯与她做朋友。

当然,方静在这方面也是半斤八两,不过她还有一个赢杏儿可以来往,好一些。

但对公孙羽而言,方静却是她唯一的朋友。

眼看她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她岂能不伤心?

只是,她哭的伤心,却没有听到开门声。

“乖女,你怎么了?”

忽然,一道苍老担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公孙羽抬起头,眼睛都已经微微红肿,泪眼婆娑的看着公孙老头儿,哽咽一声:“爷爷……”

“可是贾环那个竖子欺负了你?好啊!

我早就看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他竟把你赶回家来了?”

公孙老头儿肺都快炸了,看着公孙羽那伤心的模样,再想到今日她竟是一个人回家来,往日陪同一起回来的两个嬷嬷都不见人,就以为公孙羽是被赶回家来的。

也不怪他多想,毕竟公孙羽自幼性情古怪,最好研习医道,《女戒》、女红什么的都不沾边。

这等性子,在这个时代,少有人能容。

他曾经为此事操碎一颗心,可生为杏林世家,又不忍剥夺公孙羽学习医道的乐趣。

原本听贾环再三保证,不会在意这些事,还会大力支持,可谁想,到底还是给赶回家来了。

如此一来,公孙羽的一生算是彻底毁了。

老头儿怒发冲冠,暴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去和他拼了!”

公孙羽闻言,正在发闷中,刚想跟公孙老头儿解释,不是这么回事。

就见贾环从外面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公孙羽先是一喜,可随即,面色就一变,然后就见公孙老头儿咆哮一声,要去跟贾环拼命。

“爷爷,快住手,你误会了啊!”

公孙羽焦急喊道。

可为时已晚,粗通武道的公孙老头儿,已经冲到了贾环面前,发起决死攻击。

“公子,不要伤我爷爷!”

公孙羽只能在后面补充乞求道。

贾环闻言好笑,虽说他总爱和这山羊胡子老头儿逗两句嘴。

可他也不能真的和一老头子动手过招揍他吧?

没好气的看了公孙羽一眼,让她放心后,贾环随手一个擒拿,将公孙老头儿反手擒拿住,让他动弹不得。

公孙羽刚收到眼神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提起,看着公孙老头儿被压在那里的模样,眼泪都落下来了……

“爷爷!”

“乖女莫怕,拼了这条命,爷爷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公孙老头儿输人不输阵,继续咆哮道,还想挣扎。

贾环莫名其妙的看着红肿着眼睛落泪的公孙羽,道:“幼娘,你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不告诉我?”

公孙羽忙道:“不是不是,是爷爷误会了!”

“呸!贾家小子,你还有脸说!不当人子的东西,你当初接走幼娘时,是怎么保证的?老头子我不图你的权势,不图你的银财,连名分都不为幼娘争,只求她能过的舒坦些。

你这个畜生啊……”

骂着骂着,似也知道他拿位高权重的贾环无法,不能给孙女出气,竟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贾环见状唬了一跳,忙把他放开,正色道:“老爷子,你先别骂。我虽然不是好人,可从来不欺负自己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今天你让幼娘说,她但凡有半个不字,我带你去宫里告御状都行。”

公孙羽闻言又羞又急,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刚才哭,是因为看到静儿凄惨的紧,难过的受不了,才趴在那里哭的。

爷爷才从宫里回来,看到后以为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才发怒了。

公子,对不起啊……”

贾环闻言,只觉得牙疼,看着一脸懵.逼的公孙老头儿,也不知说啥好。

公孙老头儿怔怔问道:“真的?”

公孙羽欲哭无泪道:“真的。”

公孙老头儿犹自不信,道:“那跟着你的那俩嬷嬷呢?”

贾环插口道:“敢情你不是为了幼娘出头,是惦记那俩嬷嬷?”

“噗嗤!”

见公孙老头儿一张老脸涨红,公孙羽喷笑一声,又娇嗔道:“公子啊!”

见贾环乐呵呵的没恼,公孙羽心中松了口气,然后对公孙老头儿道:“因为静儿在,所以我打发赵嬷嬷和张嬷嬷去东市里逛逛,一会儿她们就回来了。”

公孙老头儿闻言,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

然而,他却没怎么觉得羞,随意用袖子擦了擦脸后,气哼哼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先放了贾家小子一遭!他若敢欺负你,你也不必忍着,回来跟爷爷说!”

公孙羽先哀求的看着贾环,让他别再刺激老头儿了,然后对公孙老头儿笑道:“爷爷放心,孙女在家里过的很好呢!”

公孙老头儿闻言,心里说不出是啥个滋味,有些哀怨道:“这里才是你的家。”

公孙羽闻言,面色顿时刹红,低声道:“都是嘛!”

贾环在一旁咂摸嘴道:“老爷子,要我说你赶紧辞官退休得了,芝麻粒儿的官做得有什么滋味?

你别瞪眼,我的意思是,给宫里人看病没啥意思,用药只能保证中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还不如辞了官,我给你开个药馆,给百姓看病,救死扶伤。

那才能体现你医术的高明不是!”

原本听了还有些恼火的公孙老头儿,听完之后,却心动了。

贾环说的不错,给宫里贵人看病,医术往往都施展不开,真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因为稍微出半点岔子,都是要掉脑袋的事。

御医从来都不是一个体面的官,相反,却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位。

历朝历代,御医出事的概率,远比其他官位高的多的多,尤其是遇到暴.君时。

这倒没什么,毕竟做了一辈子了,也都还好。

服侍的两代帝王,也都还算仁义。

可是,若是能给百姓们看病,那……或许更会随心吧?

贾环为了让公孙羽能时常看爷爷,也算下足苦心,眼见公孙老头儿心动了,一旁处公孙羽也激动起来,他再道:“哪怕你不为给百姓多看看病,总也想多看看孙女吧?

哪怕你不想多看看孙女,也想多看看重孙子吧?”

这个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果然没有让贾环失望,威力依旧惊人。

公孙老头儿差点蹦了起来,惊声道:“你说什么?”

问罢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用走的,直接跳到公孙羽身边,抓起她的脉象就听起来,只可惜,面色渐渐变失望了……

而后怒视向贾环。

贾环先看了眼娇羞无限的公孙羽,然后对公孙老头儿呵呵笑道:“虽然还没成功,但我们已经准备了。最多一年的功夫吧……”

公孙老头儿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不过,老头儿眼珠子忽然转了转,道:“你刚才说,是重孙,不是重外孙,是什么意思?”

贾环莫名道:“什么什么意思?哦……是这样,我这人文化水平暂时有些欠缺,孙子和外孙对我来说,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公孙老头儿闻言,大为失意道:“怎么能一个意思呢?”一双老眼,不住的看着贾环,想提什么“非分要求”,可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这个年代,子嗣的姓氏,是宗族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半点模糊不得。

想要改姓,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他方才也只是听了贾环的漏话,才有此一问,却不想,到底是多想了。

唉!合该公孙氏绝后啊……

贾环见公孙老头儿一脸的落寞,公孙羽也面色黯淡,他呵呵笑道:“要是分成两个意思,也不是不可以……”

“嗯?”

公孙老头儿听出话音,眼睛顿时一亮,几乎谄媚的看着贾环,讨好道:“姑爷,你说你说,到底怎样才可以分成两个意思?”

“公子啊……”

公孙羽却不忍让爷爷这般低声下气,求了贾环一声。

贾环哈哈一笑,不再吊胃口,道:“老爷子,你什么时候去辞了官,搬到西城我给你准备好的宅子里,我什么时候跟你谈这个问题。

今天就能辞官,那以后老二就姓公孙。

明天的话,就只能老三了。

后天的话,就只能老四了。

大后天的话……”

话没说完,公孙老头儿人已经没了。

看着公孙老头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二门外,贾环揽着已经站不稳的公孙羽,将她抱在怀中,哈哈大笑起来。

当贾环恨不得将她吞下的大口从公孙羽唇边离去,公孙羽一边吁吁娇喘,一边按住胸前一直在作怪的大手,眼睛如能滴下水一般的看着贾环,咬了咬红肿的嘴角,道:“公子,我有事想求你……”

贾环一边肆意的欺负着怀中佳人,一边却呵呵笑道:“是为了,方静?”

他倒还没色迷心窍……

公孙羽一怔后,微微点点头,轻声道:“是的……”

接着,她将方静的情形讲了一遍。

贾环听闻后,面色不置可否,拥着公孙羽进了里间的卧房中,斜倚在闺床上,让公孙羽舒服的靠在怀中后,他才道:“那么,你想怎么做呢?”语气很轻松。

公孙羽犹豫了下,才轻声道:“我想……救她。”

贾环闻言,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尖,道:“要怎么救呢?就我所知,她若想当一个月的正常人,付出代价后,怕是必死无疑。这般透支性命,已是逆天而行。幼娘你的医术虽然高明,可想要在一个月后救她,怕也没什么可能吧。”

公孙羽见贾环没有极力反对,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她轻声道:“若是正常来看,确实是这般,可是,我可以不用让静儿消耗骨髓精血,就能很好的活一个月,然后,一个月后再‘暴毙’。

到那时,只要她出了宫,被方家葬在宫外,我就能以‘生死子母丸’救活她。

公子,幼娘是贾家的人,不会为家里添对手的。

所以,只有她出了宫,并且绝于方家,幼娘才有机会出手相救。”

贾环闻言,心里喜欢之极,忍不住又将手从她衣襟口处探了进去,握住那处香软暖玉后,看着公孙羽绯红着脸,却一直不愿低头,用那双滴水的美眸期盼的看着他。

贾环点点头,道:“方家嫁女,太孙纳侧妃,都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局,彼此拉近一层关系罢了。

方静只要被抬进东宫,她的作用差不多就耗尽了。

很显然,皇太孙也不会要了她,自然也不会在乎她。

她的死活,想来也没什么人在意。

方家也不指望方静能为他们生出一个流着皇家血脉的外甥。

所以,你想救她,就救她吧。

不过前提正如你所说,不要给家里添麻烦就好。

方静能不能救活,就看她是不是死在宫外了。

如果她不能出宫,而是被埋在皇家坟地,那幼娘,你可不要指望为夫去给你盗尸啊!

那才是真正的灭族之罪!”

公孙羽连连道:“不会不会,幼娘知道轻重的。”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那你可知道三爷我的轻重?”

公孙羽闻言,一张脸如同红透了樱桃,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微微妖娆道:“爷,我知道的。

就是……爷现在还不行……”

贾环本来被公孙羽的大胆刺激的差点爆掉了,可随即,就被一百吨的千年寒冰倒进了心窝里。

“啪嗒”一声,bia在了公孙羽身上,死都不肯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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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已发出了警告,下个月的推荐堪忧。

泪崩……

另外,明天更新还是在白天下午,晚上码不完了……

(未完待续。)

...

第八百一十九章 不妙

当公孙老头儿兴致冲冲的将请辞折子送了上去,又折回来后,贾环就带着公孙羽跟他告辞了。八一中 √文网く √.く8√1 zく★.CoM

并告诉他,只要奏折批下来,就算是第一天。

公孙老头儿高兴的差点没翻个筋斗,还连连催促贾环并公孙羽两人快回去努力……

贾环便志得意满的带着羞的快要见不得人的公孙羽回家了。

当然,这是因为之前,在贾环的指导下,公孙羽做了许多讨好他的事……

此中妙处,不可多言……

……

回到家后,公孙羽就匆匆去了药室,研究炼制她的“生死子母丸”。

而贾环,则去了西边儿。

他担心贾政这个老书生,给气出个好歹来,所以想去跟他解释解释,他儿子已经脱离了靠收保护费家致富的初级阶段……

只是,梦坡斋的门口处,只有几个清客在那里站着闲谈。

看到贾环时,纷纷请安,面色却都有些怪异……

贾环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贾政回来后,将他的光辉事迹广而告之了。

听贾政回来后又出去了,便不再多待,转身去了荣庆堂。

……

因为和公孙羽在她闺房里缠绵了太久,所以此刻已经入夜了。

家里的姊妹们此刻都不在荣庆堂,回了大观园。

只有几个年老的嬷嬷在跟贾母说古。

除此之外,还有邢夫人安静的坐在一边。

和当初贪利昏聩的那个邢夫人相比,此刻的邢夫人,简直都快成了高僧。

整个人都像一部安静的佛经,在那里无风自动……

贾环起初不大明白,难道短短几年的时间,人就能顿悟吗?

可据青隼的调查来看,也并没有其他的问题现。

后来还是索蓝宇跟他分析出了些缘由。

说到底,邢夫人只是一个内宅妇人罢了。

要心性没心性,要心智也没心智。

原本的一腔怨恨,在那方寸困顿之地,也被消磨平了。

索蓝宇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他说纵然是恨,想在那种环境维持下去,也需要足够的毅力和勇气。

显然,邢夫人不具备这种毅力和勇气。

那么,她只有将心思全部寄于佛经,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也不管是真正的信徒也罢。

总之,在那种逼仄孤寒的环境中,一个人除了看佛经,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这般几年下来,就算成不了道德高僧,整个人也全是佛经了,也只能活在佛经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想象出来的完美世界,人在其中,惬意无比。

就和后世的吸.毒一般,待在佛经世界中,对其中之人也是一种享受。

若非必要,甚至都不愿出来。

果不其然,来了没多久的邢夫人,只在荣庆堂坐了稍许,见贾环来了后,便起身告辞了。

而那几位年长的嬷嬷们,也因畏惧贾环,也跟着纷纷告辞了。

待她们都走后,贾母好笑的看着贾环,道:“都是你做下的好事,凭白无故总拿罚银子吓她们。看看她们一个二个,都唬的跟什么似的。”

贾环哈哈一笑,道:“老祖宗这话可冤枉孙儿了,孙儿多咱罚过她们的银子?”

见贾母板起脸来,贾环这才想起,干笑了两声,道:“您说赖嬷嬷啊?嗨……这都早八辈子的事了,再说,当初是因为她那几个儿子不像话,贪的着实过了些。家里的做派,倒比主子还气派。盛银子都要几个房子……”

“行了行了!”

贾母听着也不舒服,既恨她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不给她长脸,也不想再听一遍这丑事,所以就揭过这一茬,抱怨道:“车轱辘子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忒没趣了些……对了,你今儿不是去办大事了吗?办的如何了?这么晚才回来……”

贾环闻言,顿时眉飞色舞道:“老祖宗,我都等急了,您怎么才问啊?”

“噗嗤!”

在软榻一旁给贾母捶腿的鸳鸯闻言,顿时喷笑一声,见贾环给她挤眉弄眼,却羞红了脸,情意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后,自觉身子有些软,忙垂下了头,不敢多看……

这眼前的人儿啊,真是让她爱煞了去!

贾母似没看到这一对小儿女的互动,笑道:“如此可见,是办成了?”

贾环忽然哈哈大笑道:“当然办成了,八.九不离十!老祖宗,孙儿费了多大的劲,付出了多少代价,连那血都不知流了多少,到今日,总算是要建大功了!

准葛尔汗国即将灭亡,成为大秦的准葛尔部!

再加上收复了西域的万里河山,老祖宗,孙儿的国公之位,触手可及矣!”

“当真?”

贾母闻言,惊喜莫名道。

一旁鸳鸯,更是痴痴的看着神采飞扬的贾环,甚至都忘了给贾母捶腿。

贾环“砰砰砰”的拍着胸口,保证道:“自然当真,今日孙儿把准葛尔的金珠大长公主都说晕了!老祖宗您瞧好吧,最多三日,孙儿就能建此大功!到时候,嘎嘎!咱家又得祭祖喽!

老祖宗也可以跟荣国老祖说一句:吾孙始类祖矣!”

这孙子也是,说笑就说笑,非拐到煽情点上,一句话说的贾母都哭了出来。

不过,没等贾环再调整策略哄好贾母,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

外面走廊上的丫鬟们,齐齐在跟贾政行礼。

贾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就是为了不让贾政告状,被贾母教训,才匆匆前来表功。

没想到,到底碰一起去了。

不过,当他从软榻上站起来,看到从大堂门口处走进来的贾政,身旁还跟着苏培盛的身影,贾环的面色一怔,心里升起一抹不妙……

……

神京城郊,铁槛寺。

青龙于一半山坡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贾家的这座家庙。

以及,在家庙后面那一大片坟地。

临山傍水,的确是片福地。

在坟场中,有一座新坟,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看着新坟前的白幡未散,供品未撤,青龙的眼睛微微一眯。

在他身后,还站着数位身着夜行衣,连面部都蒙着的黑衣人。

均是他最心腹的手下。

今天这次任务,对青龙而言颇为重要。

在皇太孙身边,他终究不能算是自己人。

因为他是黑冰台的青龙,而黑冰台,只属于太上皇,和皇太孙无关。

所以,赢历才会自己组建了一支耳目,名唤“青龙卫”,虽然是以他的名字为名,还号称是以他为领。

但实际上,这支青龙卫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他甚至不知道这支队伍里有哪些人。

之所以叫青龙卫,除了给太上皇一个交代外,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用他来挡枪。

对于此,青龙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底,他不过是皇家的家奴。

他想要保住地位,或者说,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体现他的用处。

这也是他为何甘冒忌讳,将秦可卿未死这种只是怀疑之事,透露给赢历。

因为他要有价值。

他已经越来越能感觉到,皇太孙对他的冷淡和疏远了。

至于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

铁网山之夜,青龙最清楚皇太孙伤到了何处……

这种事,绝不能流露出半点风声,否则便是滔天大祸。

甚至整个大秦都要为之震荡。

虽然,青龙一再对皇太孙表过忠心,因为太上皇早就将他送给了皇太孙。

可青龙更明白,皇太孙的帝王心性其实已经成熟。

而多疑,则是一个帝王必备的心性。

如何让一个人永久的保住秘密,青龙以为,皇太孙绝对非常熟练。

太医院王老院判的死,便是铁证。

青龙心中畏惧,却也不敢逃命。

因为不逃,他还有一分活路,一旦逃命,却必死无疑。

若只他一人倒也罢了,可他还有家人,有妻儿……

因此,为了活命,他必须要拼命去证明他的价值……

月色下,隐约见一个黑影飞上山来。

青龙精神一震,看着来到跟前的黑影道:“探清了吗?”

黑影沉声道:“龙爷,已经探清。铁槛寺内除却一些僧尼外,还有一个看管他们的贾家人,不过,都已入睡。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青龙闻言,心中一喜,道:“既然如此,依计划行事。”

“喏!”

众黑衣人躬身一应,而后便跟在青龙身后,脚不点地,几乎没有出一点声音,一起往山下贾家坟地奔去。

待一行人消失在半山坡后,过了稍许,从山坡极暗处,走出两个人影。

“爹,咱们刚才为何不出手?他们已经去掘坟了……”

董明月满眼不解的看着董千海,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董千海淡淡一笑,道:“要的就是让他们掘坟戮尸。”

董明月闻言一惊,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爹啊,环郎最重家人,最受不得这些……”

董千海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女儿,道:“坟地里埋着的,是他的家人吗?”

董明月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色羞红的低下头。

董千海心里一叹,女儿果然是给人家养的,却也没办法,不,有办法,回去后,好生想个法子,要早日诞下他的孙子,就不算白养了。

但愿贾家小子说话算话,不然……

哼!

董千海道:“与其千日防贼,不若这次趁机解决了。待他们掘开坟地,我们就出手要了他们的命,然后再毁了那换尸的面貌。

到时候,贾家小子又可以拿这件事对付他的对手了。

这小子行事阴坏,幸亏没有混迹江湖,不然武林必然多难。”

“哪有啊……”

董明月听他爹这般说,心里也不知该自豪还是羞愧,到底辩解了声。

董千海都不稀得搭理她了,哼了声,见山下坟地处的一行人已经忙了起来,沉声道:“该咱们动手了。”

说罢,人便消失在了半山坡,董明月继而跟着消失……

……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父告子

贾府,荣庆堂。

苏培盛眼神尴尬、同情的看了贾环一眼,然后板着脸,将隆正帝的圣旨念了一遍。

荣庆堂内,气氛一点点,变得清冷,死寂……

贾环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眼睛怔怔的看着空处,动也不动。

贾母和鸳鸯,则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看着面色渐渐不自在,甚至不安起来的贾政。

贾母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宁侯啊,您看这事闹的,到底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唉!

陛下看了贾侍郎的奏折,差点没气坏了龙体。

连他最心爱的那块玉镇纸都给摔了……

您是知道,他对您抱有多大期望的。

可现在……

以父告子,连陛下都不好说什么。

宁侯啊,陛下让奴婢转告你,和准葛尔谈判之事,您就先别管了。

您先想好,该怎么面对后续的问题吧。

现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日夜都在写折子弹劾宁侯您。

之前的折子陛下都能压下。

可如今,连贾侍郎都弹劾您,陛下想压都压不下。

$,.. 可以想到,明天一早,就有无数本弹劾宁侯的奏折会飞到陛下御案上。

陛下现在都头疼不已了!

唉!”

苏培盛语气充满遗憾和同情。

过了良久,贾环才木然的点点头,干涩道:“臣领旨,谢恩。”

接过圣旨后,贾环起身,转身给贾母一揖后,嘴唇抖了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转身离去了。

最后留在贾母和鸳鸯眼中的,是那张木然的脸,和两滴滑落的泪水……

从始至终,贾环都不曾看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贾政一眼。

“呜……”

眼见贾环消失在门口,鸳鸯的呜咽哭声惊醒了贾母,她连忙焦急的唤了声:

“环哥儿!”

只是,门口处,只余珠帘在晃动,却再不见人影。

“唉!太夫人,奴婢也告辞了,陛下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呢……”

苏培盛又叹息一声,便也转身离去了。

待苏培盛离去后,贾母一双老眼依旧满是不信的看着贾政,震惊的道:“你……你真的去御前,告了环哥儿不忠不孝,顽劣不堪?”

贾政见贾母整个人都在颤栗,忙挤出笑容赔笑道:“母亲,儿子也只是想请陛下管教管教……”

“来来来,你过来……”

见贾政承认,贾母颤栗的越发严重了,连连招呼贾政近前说话。

贾政躬身上前,刚一跪下抬起头,就见贾母用足气力,重重一耳光迎面扇来。

“啪!”

一声极响亮的耳光声,在荣庆堂内炸响。

贾政的脸一瞬间红肿起来,也落下泪来,他又愧又委屈道:“母亲,儿子也只是不想让环哥儿走上邪路……”

那一耳光,似乎耗尽了贾母的全部力气,她坐也坐不住,只能靠在依旧流泪不止的鸳鸯身上,无力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糊涂种子?

你干脆拿根绳子,将我们祖孙俩一起勒死了干净!”

贾政闻言大骇,砰砰磕头道:“母亲,儿子如何敢行此不孝之事?”

贾母长叹一声,似心灰意懒的摇头道:“你记住,环哥儿,早已过继到了宁国府那边了。

他喊你一声爹,只不过是念着旧日的情分罢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告他不忠不孝?

你去吧,从今日起,请病假在家,读你的圣贤书去吧。

朝堂之事,与你再不相干。”

“母亲……”

贾政面色苍白的唤了声。

“下去。”

贾母疲惫不堪的闭上眼睛,说道。

“母亲……”

贾政见之,又担忧的唤了声。

却见贾母几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的看着他,怒喝一声:

“滚!!”

……

“事情就是这样,索兄,说说看,现在怎么办?”

从荣国府回去后,贾环并没有消沉的躲起来,不理世事。

他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他肩上,还扛着太多的责任。

回到宁国府,贾环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索蓝宇,请教对策。

贾环其实很少找索蓝宇请教主意,多是他自己做主。

但今日,他确实想不出该如何破局了。

主要是……心累。

索蓝宇闻言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叹息一声,道:“公子,这件事,说不上到底是好是坏?”

“嗯?怎么说?”

贾环本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闻此言,顿时睁开眼睛。

他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索蓝宇微微一笑,道:“公子,你之前的事,却是做的鲁莽了。”

贾环无语道:“我不过是和奔哥他们玩耍一通,和那些孩子也多是玩笑罢了。

我还打算给他们一人买一支糖葫芦呢,那三两个铜板根本不够……”

索蓝宇闻言,抽了抽嘴角,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公子主持与准葛尔的谈判。”

贾环闻言一怔,道:“这件事也有错?”

索蓝宇正色看着贾环,道:“公子,您今年才不到十五啊,就要立下一个灭国大功。

按照规矩,这可是能将公子送上国公爵的盖世大功。

您现在就升了国公,以后怎么办?

陛下今年多大了,公子今年又多大?

功高难赏,乃人臣大忌!

自古以来,这样的臣子,都难有好下场……”

“嘶!”

贾环闻言,悚然一惊,猛然坐直身子。

他眼神骇然的看着索蓝宇,道:“那太上皇为何……”

索蓝宇眼神忽然变得幽深了些,道:“公子,太上皇怕是,至今都还未得到铁网山的消息……

太上皇的旨意,是皇太孙、方南天和公子三人一起主持此谈判。

有皇太孙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公子来主持。

那么即使公子有功劳,也只是辅助之功,远不足以封公。

而陛下,想来以为公子能知进退,会将功劳分润给方冲和傅安以及叶楚三人,这样以来,他们有了晋升之功,公子也能全身而退。

却不想……”

贾环闻言,揉了揉木然的脸,莫名的笑了笑,道:“这么说,我……我爹还歪打正着,救了我一次?

嘿!刚才我还故意在苏培盛跟前装扮惨像,落了两滴泪。想来我走后,老太太会好好教训我爹一顿。”

索蓝宇却又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棘手道:“没那么好……公子,政公以父告子,公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就是忤逆!

说起来也怪公子,既然已经过继到这边,就不要再喊父亲了,哪怕私下里多行敬父孝道,也别喊出来才是。

如此一来,别人就有了把柄。

政公这一告,还是小事。

关键是,满朝文臣,都可以根据政公的折子,再拟弹劾奏折。

政公的折子陛下压不得,他们的自然也就压不得。

公子,这次危矣!”

索蓝宇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

大明宫,上书房。

自从接了贾政的奏折,隆正帝就再也没心思批阅其他奏折了。

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多少遍,眉头依旧紧紧皱着。

“邬先生,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隆正帝忽然看向一旁的邬先生,问道。

邬先生闻言,缓缓的摇摇头,道:“臣不知……”

见隆正帝瞪他,邬先生苦笑一声,道:“陛下,臣实在难以相信,贾环会故意行此事。要知道,如今的局面,不比之前强多少啊!”

隆正帝闻言,点了点头,哼了声,道:“这个混账东西,还真是摸不清到底是精明还是糊涂。

有时奸猾如小鬼,有时又蠢笨可笑的紧!

竟做出敲诈路边小儿铜板的勾当……

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也不怪贾政这般恼火。”

邬先生也有些苦笑不得,连连摇头道:“是太荒唐了些……不过,说起来,宁侯本身也不过一十四五的少年郎罢了。

有这些儿戏的表现,倒也正常。

他和牛奔、温博几个世子在一起,本就多是玩闹……

至于贾政,实乃一书生尔。

以父告子……

这一回,怕是伤透了贾环的心。”

隆正帝闻言,面色却变得悠忽起来。

以父告子,以父压子……

何其相像?

他忽然觉得,他能明白些贾环此刻心中的感受……

一旁处,邬先生看着隆正帝的脸色,心中却轻轻松了口气。

只要这一对君臣不要起罅隙就好。

至于朝堂上的弹劾,看起来会来势汹汹。

可贾环并非朝臣,更非文官。

他们终究不能拿贾环怎样,最多不过污了他的名声罢了。

可对贾环而言,顶着一个坏名声,或许是福非祸也说不定。

眼前这一幕,不就正说明了这点吗?

只要圣眷不失,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即使因此事蛰伏上三五年,贾环也不过才二十罢了,还正年轻。

到时候,有的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

神京城郊,铁槛寺后,贾家坟场。

青龙指使着一干手下用铁锹挖着新坟,眼见棺栋露了出来,手下正将棺材口的长钉起出,他眼神隐隐期盼。

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坟中之人并非秦氏,那么,皇太孙手中就有一张可以随时制衡贾环的牌。

而他青龙,也便有了存在的价值。

皇太孙手中的青龙卫虽然还凑合,可比起黑冰台来,相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只黑冰台密档室中那无数的资料,就是数不尽的财富。

哪里是青龙卫能比的?

青龙相信,皇太孙一定会重新倚重他的。

只要……

嗯?

忽然,多年的黑冰台侦知经验,让青龙心中一跳。

潜意识里,他感到了一股危险。

就在……身后!

青龙猛然回头,看向后方,却只能看到不远处,铁槛寺的黑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青龙的面色却瞬间剧变。

因为在他安排的暗哨处,没了人影……

“什么人?出来!”

青龙顾不得惊动铁槛寺中人,厉喝一声。

能在距离他不远处,不惊动他,就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一名好手。

这种存在,只想一想,他背后的汗毛都会竖立起来。

青龙的厉喝声,让前面挖坟的手下都怔住了,不解的看向他。

“啊!”

一声惨叫,忽然从附近一人口中发出,青龙猛然回头,却只能看到,那名身手绝对不弱的手下,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其他人大惊失色,根本没看到敌人在哪个方向。

只能相互倚靠在一起,拔出武器以自卫。

“到底是什么人?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鼠辈!”

青龙继续厉喝道,心中的戒备却提高到了极点。

“呵……”

一道女人的轻笑声忽然响起,却依旧让人听不出方位在哪里。

“你们半夜来偷挖人家的坟,打扰地下安宁,也有脸说别人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女声中充满了鄙夷和……恼火。

这捉摸不定的声音,却让一群身手高强的黑冰台番子惊出一身冷汗来。

站在秦氏坟前的数人,更是仓惶跳开。

只是,刚一乱了阵型,瞬时就又响起两道惨叫声。

“都站好,不要自乱阵脚!”

青龙见之大急,招呼完后,又骂道:“该死的贱……”

人字没出口,月夜下,一袭白影闪现,手中持有一道剑光自西而来,直取青龙。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青龙手下人群中,也不见何等精妙的招式,就如采花折草般,轻松的在人群中点了几下,青龙手下这一班最忠心也最强劲的精锐,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纷纷倒地而亡。

而后,那黑影负手而立,看也不看一地死人,只是看着前方,与青龙斗成一团的白影。

那招式中蕴含的太极真意,即使对他而言,也是极为精妙深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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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最后一个忙

“环郎!”

正在贾环与索蓝宇苦思对策时,忽然见董明月风尘仆仆的从外面闯进来,卿眉意跟在她身后。

贾环眉尖一挑,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看与董明月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后,又看向卿眉意。

这位魔教曾经的青玉箫王,如今在青隼副首领的位置上,做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只是,平日里在贾环面前都敢媚声媚色的卿眉意,此刻却变得很端庄贤淑起来。

她应该不是怕董明月,因为贾环可以看出,她的一双眼睛,总是悄悄的看向索蓝宇……

贾环嘴角抽了抽,看向身旁眼观鼻鼻观口,正襟而坐的索蓝宇。

索蓝宇似乎感受到了贾环眼神奇怪的注视,一张白脸竟红了红……

“哈哈!”

贾环竟没心没肺的忍不住大笑出来。

索蓝宇又气又愧道:“都什么时候了,眼见危在旦夕,你还笑的出来?”

色厉内荏的目光,到底还是不经意的看了眼卿眉意幽幽的哀怨目光。

眼神一滞,却又狠心移开。

在他看来,卿眉意身为青隼的副铛头,位高权重,掌握无数秘密,

跟了他,却是不合适的。

更何况,他出身武威索家,乃是真正的千年名门。

虽然不算迂腐,但到底摆脱不了门当户对的门户观念。

就算他这一支没那么严厉,他老子还算开明,可也绝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江湖人士,尤其还是魔教的什么青玉箫王进门。

两人之间,着实有太深的鸿沟。

索蓝宇是理智的人,知道该如何去做。

然而,贾环竟似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笑道:“索兄,你不要顾忌太多。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要辜负美人意。

我相信,人家也不是在意名分的人。

只要你像我学习,从心里尊重和爱护,她就会幸福。

至于她的差事……难不成,我还能找到一个比索兄更合适的人打发了她么?”

索蓝宇听闻此直白之言,一张脸真真是红成了猴儿屁股,臊热臊热的,坐也坐不住了。

眼睛却又忍不住看向卿眉意,如果不计较名分的话……

卿眉意一双勾魂夺魄的目光,此刻却绵绵幽情的看着他,柔情似水。

两人对视在了一起。

其实,卿眉意当初何曾没想过委身于贾环。

可恨的是,贾环对她不屑一顾不说,还警告她不要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妄想……

卿眉意原本还颇为不忿,可后来却发现,她自负的容貌,在贾环的后宅里,竟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而她苦修多年,近乎本能的媚意,竟然还不如一个不通武道之人的娇呼。

想起秦可卿那身浑然天成的媚骨,卿眉意都想骂一声老天不开眼,太不公平。

再想起白荷那一双分明可媚惑众生,却偏又温润中正的眼睛,卿眉意就更感无力了。

还有那丫鬟香菱,长的和秦可卿一般媚,却偏偏清纯的犹如一朵白莲花,懵懂青涩,憨憨笨笨,这简直是诱.惑男人,尤其是阅尽红尘的成功男人的最极品!

亲自调.教的成功感,可是那些臭男人的最爱……

原来她在贾环内宅里,真的连个丫鬟都不如。

在发现这一点后,心灰意懒下,卿眉意也就放弃了勾.引贾环,不再去做无用功。

她对他本来也不是爱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索蓝宇却在她的世界中,发出了他的光芒。

算计无双,温文尔雅。

这种读书人对卿眉意的吸引,远胜于那自大武夫,还自比天鹅的男人……

呸!

如果说,她想托身于贾环,只是想寻一个容身之地,那么对索蓝宇,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只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绝难嫁入名门。

可是贾环的一番直白的话,却给了她希望……

“咳咳!”

可惜,在卿眉意绵绵无尽的眼神下,索蓝宇却又移开了眼睛,干咳了两声,道:“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贾环撇撇嘴,道:“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法子来,换个脑筋寻点乐趣也是好的。”

索蓝宇闻言气结,敢情这人是在拿他打趣。

董明月却问道:“环郎,你遇到难事了吗?”

贾环摆摆手,道:“没事……对了明月,你爹帮我拿住人了没?”

董明月闻言,却有些怯意,看着贾环道:“环郎,有一件事,你别生气啊……”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笑道:“你做事,我什么时候生气过?”

董明月闻言心中一甜,她身后半步的卿眉意却幽怨的看向索蓝宇,心里埋怨道:你要是向贾小三这般会说话,老娘早是你的人了……

董明月继续道:“环郎,我和我爹跟踪那一伙儿人,去了铁槛寺。我本来是要我爹早点拿下他们,或者直接打杀了也好。可我爹却说,要让他们先掘开坟,取出棺栋来,再杀了他们。

这样,就不用千日防贼了。

而且,公子你还可以用这事去害人……”

“啪!”

董明月话没说完,就听索蓝宇猛然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倒是将她唬了一跳。

她在贾环面前可以低眉顺目,可在旁人面前,哪有这个好脾气。

一双秀眉顿时竖起,眼神凌厉的看向索蓝宇。

她也尊敬这位智谋出众的先生,可不代表她会容忍他拍桌子。

“抱歉抱歉,董姨娘,在下并无责怪之意,而是惊喜,一万个惊喜!”

索蓝宇看到董明月怒目相视,忙语气惊喜的道歉道。

董明月闻言却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这事,能帮到环郎?”

贾环也还没反应过来,看向索蓝宇。

索蓝宇智珠在握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公子放心,此次无忧矣!”

……

宁国府后街,董千海暂居小宅内。

贾环看着董千海,笑道:“哟!岳父,您还真有智慧,知道把青龙打个半死丢到东城门外……不过,您确定他肯定醒不来?”

董千海看着贾环那张笑脸就觉得不舒服,哼了声,道:“我废了他的气海穴,虽然还未死,但纵然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醒他。用不了多久,他就死了。”

贾环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眼睛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一看就不像好人。

侍立在一旁的董明月见之,忍不住抿嘴一笑。

真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顺眼。

董千海眼里的卑劣小儿,在董明月眼中,却是那般有趣。

董千海见之,只能怒其不争的哼了声,女儿大了,他也没法。

只是提前警告道:“贾家小子,我劝你最好别再多想,为你出手两次,已经是看在我未来两个孙子的面上了。我董千海并非权贵走狗,任你指派。”

“啧!”

被叫破心事后,贾环叹息了声,嗔怪道:“岳父,您这是什么话?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您帮我就是在帮自己啊!”

董千海闻言,鄙夷的看了贾环一眼,道:“这种套话就少在我跟前卖弄,江湖上下九流里,多的是能说会道的流混。”

贾环见这老瓤子油盐不进,偏又打不过他,顿时没了气力,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之前他已经得知,青龙带的十五人已经尽数被毙于铁槛寺,已经让人挖坑埋了。

至于青龙,却是给董千海打成了植物人,丢在了皇城东门外。

那里紧靠东宫,被皇太孙经营了数年,上下都是他的人。

想来,用不了多久,青龙就会被发现。

到底是江湖老油条,心思细密的紧。

若是直接杀了青龙,让他消失,怕是会引起皇太孙的忌惮。

不是忌惮青龙的性命,而是忌惮青龙掌握的消息会被泄露出去。

现在这样一来,造成青龙拼死逃脱的假象。

就能给贾环减少许多麻烦。

又因为毁了棺栋,还能断了日后再有人生出怀疑,想要开棺验尸的借口。

因为尸体已经毁坏了……

唉!

可惜的是,这么好用的人,却是一个死脑筋。

眼见爱郎这般失意,又叹息一声,董明月却是动了恻隐之心,哀求的看向董千海。

董千海真真是气笑了,他真想问问董明月,这些年学到的江湖手段和眼力都到哪里去了?

连这小子装腔作势的的姿态都看不透。

可是看着乖女儿哀怨的眼神,董千海还真没法子。

当初为了他,董明月险些丧命,后来整顿教务,更是吃了不知多少苦和罪。

董千海一心想补偿,可谁知,最后全要便宜了贾环这无赖小儿。

真真是有苦难言,却也只能硬吞黄连。

瞥了眼正拿眼偷看他的贾环一眼,董千海沉声道:“贾家小子,我最后再帮你一次。”

贾环闻言,顿时乐了,道:“好哇!”

董千海一摆手,道:“你先别高兴,听我说完!”

贾环忙道:“岳丈尽管说。”

董千海道:“我所帮你之事,就是用内劲,激发这些年来积淀在你体内的药力,打通闭塞的小经脉,使得你的内劲流转的更顺畅,体内的亏空也能尽快恢复。”

贾环闻言,眼睛都快成绿色的了,忙问道:“岳丈,你是说,我体内的空亏很快就能恢复?”

一旁处,董明月的俏脸登时绯红,可眼睛却也亮晶晶的看向董千海。

董千海长叹息一声,道:“纵然是我行此秘法,也要折损不少功力……”

贾环闻言一怔,却是回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董明月,笑道:“岳丈,你太小瞧我了吧?难道我就是那种不顾亲人安危,只顾自己的自私小人?”

董千海闻言,看着贾环清澈的目光,心里微微一暖,再看董明月嗔怪的眼神,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里就更暖了,他呵呵一笑,道:“贾家小子,你总算还有一点优点。

不过,我却不用你来操心。

不过是内劲折损,又不是根基折损。(.com)

在密室内休息个半个……三四个月,也就恢复了。

好了,闲话少说!

我先为你疗伤吧。

我还想早日抱上孙子呢!”

贾环闻言,看了眼娇羞无限的董明月,眼睛又绿了,可嘴上还在客气:“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忸怩作态之样,让董千海看之气结,大手一抓,就抓住了贾环的脖颈,提溜小鸡似得将贾环提溜到里间去了。

贾环一边挣扎,一边对董明月招呼:“明月,等我啊!哇哈哈哈……哎哟!”

却是被怒急的董千海,一脚踹进了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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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因祸得福

翌日。

大明宫,光明殿。

群臣上朝,殿内空气中,隐有暗波流动。

看起来,无数人都在擦拳磨掌,准备大干一场。

真真是……

做梦都没有想到啊!

原来,那竖子也不是金刚不坏身!

到底还有人能坏他的根基!

念及此,百官看向张廷玉的眼神,充满了敬仰。

什么叫做高手高手高高手。

不愧是连太上皇都赞誉为“和平端正,学问优长”的张衡臣,不动声色间,便打蛇七寸,直指要害。

然而,张廷玉一副平淡的面容下,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

昨日之事,实在是巧合的让人发指。

才让他好心办成了坏事。

他也没想到,出身公门世家的贾政,竟会这般冲动……

唉!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怪他自己,忘了守身格言。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此事皆因昨日多嘴之祸。

悔之无益,唯有谨记教训。

张廷玉面色能维持平静,可武勋那边,却多是面色阴沉之辈。

一个个浑身上下都带着惊人煞气。

好似欲择人而噬一般。

可是,文官们却不怕。

武将不得干政,乃是大秦铁律。

武臣们能上朝站班,是以备皇帝咨问国朝武事,除此之外,却没他们开口的份。

否则,少不得要扣上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

因此,这些人看起来凶悍,可也只是看起来凶悍罢了。

贾环被他自己的生父弹劾,能怨得了谁?

哼!

倒是没人怀疑这件事是贾环以退为进的苦肉计。

因为没人会这般用计,司马懿也不过是假痴不癫罢了。

被自己生父弹劾,尽管已经过继出去了,可毕竟也是生父,对贾环的影响之大,绝不是眼前这一点。

别的不说,天下士林,自此便与贾环绝缘。

普天之下,不管孝与不孝,都会用一个孝字来装裱自己。

尤其是官场。

不孝者,则与牲畜禽兽无异。

贾环被生父所告,甭管告的是什么,一顶不孝的帽子是跑不了了。

尽管,将贾环从上到下研究过无数遍的对手们,其实都知道,贾环是一个堪称至孝的典范。

侍奉祖母、生母、生父以及家中姊妹,甚至异母兄长、子侄都至孝至诚。

可那又如何?

官字两张口,再加上一支春秋笔,还不是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周公瑾何曾肚量狭小?

庞太师何曾阴险卑鄙?

潘仁美又何尝是个奸臣?

可那又如何?

史笔如刀,却掌握在文官手中。

隆正帝为何这般被文官所抗拒,除了刻薄寡恩外,不就是因为他被太上皇批过“喜怒无常,生性阴诡”,连生母都不喜他吗?

在文官看来,这就是一种不孝。

与他们的三观有极大的冲突……

连皇帝他们都敢抵制,更何况一个区区贾环?

没说的,怼他!

有皇帝庇佑又如何?

这不是皇帝一言九鼎说的算的时候,就连太上皇在位时,那般高的威望,也讲究以法理服人。

更何况是隆正帝?

所以,他们今日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贾环弹劾成筛子。

或许不能将他怎样,却可以断绝他进入朝堂的路子。

至少,也要如同原礼部尚书宋怡一般,不可进入中枢,站班朝堂。

若只是顶一顶勋贵的帽子,整日里胡打胡闹,却是没人会再将他看在眼里……

不足为虑矣!

这次攻击,几无破绽,因此,百官均是一副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振奋感!

其实破了贾环倒是小事,重要的是,没了这根“搅屎棍”,隆正帝,怕是又会回到从前吧……

……

未几,隆正帝临殿上朝。

山呼万岁后,群臣起身。

隆正帝高居帝座,眯着细眸俯视着殿内群臣,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这一幕,何曾相似!

当初,这起子佞臣们,不就是这般兴师动众的来对付朕吗?

隆正帝心中冷笑一声,却又不屑的想到:你们以为,今时还是往日吗?

念及此,隆正帝的眼神越过群臣,越过光明殿大殿宫门,看向了外界,看向了东方。

似要穿透无数宫墙障碍,看透那座密室。

九品到武宗之障,何其艰险。

隆正帝咨询过不少高人,都断定,这一障之艰险,极危极难。

年纪越大,体内经脉愈老化,拖延时间越长,也就愈难。

太上皇闭关,已经好久了……

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泽,似期盼,似恐惧,回过神来,隆正帝就见下方群臣中,有一人站出,捧着笏板就要上奏。

然而,就在这时,武勋臣中,牛继宗一步迈出,声如洪钟般,大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冷不防的一声,让不少身子虚的文官惊出一身虚汗来,纷纷怒视起牛继宗。

之前站班而出的户部尚书孙诚,更是怒道:“牛大人,可知先后顺序?”

牛继宗却似未听到一般,见细眸眯起,面色微微诧异的隆正帝轻轻颔首后,便声音悲愤的说道:“陛下,昨夜子时,有奸贼闯入荣国贾家位于城郊铁槛寺后坟场,企图破坏贾家风水,毁坏贾家坟地。

陛下,虽荣宁二公并二代荣国皆承蒙圣恩,配享太庙。

可是,贾家坟地中,依旧有他们的衣冠冢。

却不想,有奸人为了打击贾家,行此等卑劣之极,丧心病狂之极的恶事!

臣斗胆,请陛下为我武勋一脉做主!”

说罢,在满殿震惊到鸦雀无声中,牛继宗跪倒在地,磕头请旨。

其后,温严正面色铁青,眼神凌厉的环视了圈对面的文官,咬牙道:“荣宁二公,于国朝有扶邦定鼎之勋,太上皇都尊之敬之。

先荣国战殁于北海,太上亲自扶棺痛哭:‘吾失手足矣!’

尔等却为之私利私怨,行苟且下作之事,竟欲毁贾家坟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说罢,亦跟在牛继宗身后,伏地叩首,声音悲愤,乞求道:“臣斗胆,请陛下为武勋一脉做主。”

“艹你老子娘的,我等先祖从龙起事,哪一家没有抛头颅洒热血,哪一家没有披过麻戴过孝?

父死子出征,兄亡弟披甲!

这大秦的万里河山,哪一寸不是我父祖之辈用热血泡出来的?

却不想,战死之后,竟有小人要毁其坟墓棺栋。

还要开棺戮尸!!

那里只是衣冠冢啊!

畜生!

先荣国的遗体,还在北海冰原上冻着呢!

狗娘养的杂碎们,你们有种去北海上挖啊!”

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性格最为暴烈,此刻指着对面一干文臣,怒发冲冠,豹眼圆睁,破口大骂道。

而后,满殿武勋,齐齐跪倒,请隆正帝做主。

面对此种情形,莫说文臣百官,就连隆正帝都惊呆了。

“什……什么?”

隆正帝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看着那跪成一排,煞气惊人的武勋,依旧不敢置信道:“牛继宗,你们刚才说什么?”

牛继宗抬头,看着隆正帝,沉声道:“陛下,昨夜有贼人身着黑衣,秘密潜往城郊铁槛寺贾家坟地中,大肆挖掘贾家族人坟地,甚至……甚至开棺戮尸!

据现场留下的尸体看,他们携带了做法事所用的罗盘和坏人风水的黑狗血等秽物。”

隆正帝真的震惊了,他面色铁青,声音霜寒,咆哮道:“混账!到底是何人所为?何人!!”

牛继宗摇头道:“所有人都身着夜行衣,均是生面孔,身上并未留下什么身份记号,皆为死士也。

但,很显然,这些人,均是欲除贾家而后快之辈。

甚至达到了不择手段,没有下限的地步。”

说罢,眼神如刀的,又看向了对面的文臣。

可对面的文臣心里只想骂娘啊!

这怎么可能呢?

谁脑子抽抽了,在这个关头干这等蠢事?

该不会是……苦肉计吧?

念及此,刑部尚书方卓出列,沉声道:“陛下,此事着实骇人听闻。臣身为刑部尚书,请陛下旨意,亲往铁槛寺查看究竟。”

大理寺寺卿邓悌亦出列道:“陛下,国朝百余年来,从未出现过此等骇人之事,臣亦请旨,前往铁槛寺查看。”

隆正帝眼眸从他二人身上扫过后,却先对牛继宗等人道:“众爱卿且平身。此事乃国朝大案,若不查验清楚,朕寝食难安。大秦以武立国,武勋一脉,乃国之柱石,谁敢欺凌?

你们放心就是,此事,朕一定还贾家一个公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牛继宗等人闻言,再次山呼万岁,而后才起身。

只是一个个,依旧煞气惊人,时不时看向文官的眼神,犹如仇寇。

让这些素来养尊处优的文人们,很不习惯。

隆正帝这才又坐回龙椅,看着方卓和邓悌道:“不只是查看清楚,一定要彻查到底!

毁人祖坟,坏人风水这等下作之事,卑劣之极,若无一个交代,日后,谁家的坟地还能保证?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官,都要有规矩,有底线。

你不讲规矩,别人自然也不用讲规矩。

到时候,这江山社稷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此例绝不能开。

方尚书,邓卿正,朕给你们三日时间,查探清楚。

务必在月内结案,找到幕后真凶!

还功勋贾家一个公道!

至于宁国侯贾环……”

终于,还是讲到了原本的正题。

隆正帝眼眸扫向下方百官,见满朝大臣,都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处置。

而先前准备了无数弹劾奏章的文臣们,此刻却都一个个紧闭着嘴巴。

有作死的,没有这么作死的。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贾环的麻烦,那不是自己把屎盆子往头上扣吗?

刚才隆正帝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讲规矩,别人也不讲规矩。

你能挖人祖坟坏人风水,别人自然也能,而且更能!

想起贾环做过的那些勾当,万一真怀疑到他们身上,他们干脆全家住到祖坟上算了,不然保不准他们家的祖坟什么时候被挖了……

嘿!千万别存侥幸心理。

连路边小儿铜板都敢敲诈的人,谁还敢对其节操保持信任,谁的脑袋里就都是豆腐渣!

所以,这个时候不是攻击贾环的时候,而是撇清嫌疑的时候。

将这一幅幅百官相看在眼里,隆正帝不屑的冷笑了下,然后看向了户部侍郎张廷玉。

这位他最看好的文臣!

隆正帝细眸微眯,道:“张廷玉,昨日之事,你在现场,说说看,朕该如何处置?”

张廷玉闻言,不疾不徐的出列,躬身道:“陛下,昨日之事,臣确在现场。在臣看来,昨日只不过是宁侯与街边小儿的把戏儿戏罢了。只是贾侍郎家风甚严,以为其在敲诈勒索小儿铜板,才有了上书陛下,请陛下严加管教一事。”

隆正帝微微点头,面色不变,再道:“那么,依爱卿之意,此事不过是误会,既往不咎即可?”

张廷玉却又摇头,道:“陛下,此事虽是误会,却皆因宁侯心性不修而起。虽已贵为国朝一等侯,且着配紫金冠、斗牛服。但宁侯之心性,却依旧只是一纨绔少年。

臣以为,不妨以此事为机,谕令其闭门思过,多读些书,明礼知事即可。

至于与准葛尔谈判之事,原是理藩院之事,就继续由理藩院尚书接掌吧。”

隆正帝闻言,心中大悦,正合他意,面色也和缓了许多,道:“爱卿所言极是。”

张廷玉闻言,却并未流露出何等喜色,依旧不疾不徐的退回臣班。

隆正帝见之却愈发欣赏。

……

在皇帝和群臣都心不在焉中,朝会又开了两个时辰,商讨关于收复西域后的诸般事宜,而后方才散朝。

转回上书房后,隆正帝眉头就紧紧皱起,一看到邬先生,就直问道:“贾家毁坟之事,先生可知?”

邬先生的面色也不轻松,他将一张条子递给隆正帝,隆正帝接过一览后,面色陡然一变,失声道:“是青龙?赢历?”

邬先生苦笑一声,缓缓点头,道:“中车府呈上来的消息,今日寅时末刻(凌晨五点),青龙逃回神京城,一身重伤,未进皇城便昏倒不醒,身上皆是泥土,还沾染了些……狗血……”

“这个孽障!”

隆正帝闻言,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骂道。

却不知,他到底在骂哪一个……

邬先生眼睛微微一眯,便恢复正常,而后摇头道:“陛下,臣以为,他们的目的,怕不是坏贾家风水,或者去挖荣宁二公的衣冠冢。”

“嗯?”

隆正帝从暴怒中恢复了些神智,道:“那他们去做什么?”

邬先生轻叹一声,道:“他们,多半是在怀疑,贾家方才葬的那人,究竟是真死了,还是假死。

若是真死了倒也罢,若是未死,那……

他们便多了一张,制衡贾环的棋子。”

隆正帝闻言,脑筋急转,眼神露出一阵恍然,随即面色又一变,冷笑道:“他倒是比朕还着急,哼……

还有贾环这个小王八蛋,又戏耍了一次百官,这一次,却连朕都蒙在了鼓里。

朕就说,那起子昏官一个个奸猾似鬼,如何会做此等下作不智之事?

原来又是贾环借机发挥,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台阶。”

邬先生却是宽容一点,呵呵笑道:“陛下,若非如此,宁侯这次怕是难以轻易过关。

即便如此,他在士林清流中的名声,也会一败涂地。

不过,这次却不像是贾环的手笔,他手下,怕是有高人哪!”

隆正帝闻言,嗤笑了声,道:“不过是武威索家那个小儿罢了,不足为虑……

至于名声,哼,朕都不求什么名声,他更不需要。

再说,他有名声吗?

本来就是一无赖小儿,顽劣不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他要那么好的名声作甚?

他不是也最讨厌酸腐文人吗?

如今正好!”

邬先生闻言,心中哑然失笑。

当真是祸福难料。

自古以来,有乱国之心者,无不礼贤下士,更有贤孝之名。

王莽、曹操皆是此辈。

所谓民心者,其实就是士林之心。

因为天下舆论掌握在他们手中。

贾环今日失此心,便失去了成事的可能。

但却又得到帝之信赖……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

西城,宁国府。

朝堂上的刀枪剑雨,先手胜负,似乎丝毫都吹不进这座公府。

在所有人都以为贾环被生父所伤,生不如死时,他却百无聊赖的躺在后宅西厢房内的一张妃子榻上,眼神哀怨的看着董明月。

他一大早,天还未亮时,就去西府给老太太请过安了,没等贾母宽慰他,他反而宽慰了几句贾母。

待贾母再次睡下后,他才回来。

回来后就赖在西厢里不肯出门,一直幽怨的看着董明月。

昨夜他被董千海以渊深似海的内劲,强行激发了体内的潜力,打通了淤积的小经脉,弥补了亏空,恢复了身体后,就巴狗儿似的跟着董明月回来后。

然而刚进了门,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去身上的枷锁后,得到的消息,却是那样的残酷。

原来,女武神也有大姨妈……

他已经懊恼了一整夜了……

看着贾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董明月又羞又气,嗔道:“环郎啊,我都说了,你自去里面就好,幼娘就在家里啊。

只要不是白荷,你去哪里我都不管,找小吉祥都成。

偏你在这赖着叹息作甚?”

贾环撇嘴道:“我是被岳丈耗费大气力才提前治好的,我知道,他是为了你。

要是回来后去和别的老婆快活,留你在外面巡逻……

嘿!我怕他会灭了我。

再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待着。

其实啥都不干都好……

对了明月,你再看看,过了几个钟了?

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么?

他奶奶,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

饶是董明月一身武宗修为,还是被三孙子的无耻言语说的身子发软。

她身着一身大红撒花裙裳,头戴鎏金点凤钗。

颜若桃花,眼如春杏,嗔视着贾环,眸光如水,眼波荡漾。

似喜似嗔的轻怨一声道:“环郎啊……”

……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糊涂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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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第八百二十四章 风渐起

尤氏最先离开了,她的身份着实不好当众参与后面的话题。

不过,离开时,到底隐晦的看了贾环一眼……

小吉祥和香菱接着离开了,不是她识趣,而是被伤自尊了……

给人抛媚眼儿,居然还能逗笑人,太受打击了。

因此,她决定跟贾环冷战半天。

乌仁哈沁也走了,她虽然隐约也懂人事了,草原民族这种事并不算什么。

但她之前答应过,要教贾兰和朱二丫两人骑马,时间快到了……

最后,只留下一个白荷。

白荷一双修长如柳叶的大眼睛,如今愈发动人。

除了在和董明月“对峙”时,这双眼睛,总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柔和,那样的让人心安。

这也是贾环明知道,每天留她和小吉祥一起睡觉,会让人不满笑话,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原因。

因为跟白荷躺在一起,嗅着她身上的那股清淡的香味,听着她轻轻的吟唱不知名的小曲儿,他总能很快的入眠……

白荷当真出挑的愈发好看了,她那张极美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目光若水的看着贾环,道:“爷,你真的好了?”

贾环认真的摇头,纠正道:“荷儿,我以前就是好的,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就是一直在忍着,绝对不是不行……”

“噗!”

这一笑,当真如夏花绽放,绚烂之极。

贾环只觉得眼前一亮。

不过,当贾环将白荷拥在怀里,想要更进一步时,她却绯红着脸,“哧哧”的笑出声来。

贾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小心的看着她,问道:“荷儿,你笑甚?”

白荷伏在贾环肩上,一边继续轻笑不止,一边轻声叹息道:“爷啊,月事来了呢。”

贾环悲愤道:“真的假的?你和明月一起?”

白荷愈发笑不停,道:“不然爷以为,我为何笑成这般?她比我还早两天,想必前儿个就来了。

爷昨夜虽睡在西厢,可是……咯咯!”

贾环无语望苍天,道:“你们可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冤家!”

白荷也不是只会温婉,轻哼一声,柔声道:“谁让她当年,总是将爷从被窝里提溜出去,那般欺负爷……”

贾环表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抱紧白荷,叮嘱道:“荷儿,咱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三爷我当年的往事,以后咱不提了成吗?”

白荷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一张俏脸却如火烧云般,轻声喃喃道:“可是爷的手啊……”

却是这三孙子,把手覆盖在了白荷的腰身之下,揉啊揉啊揉……

……

到底没机会完成主动的人生第一次,白荷似乎比贾环还忙,安慰性的亲吻了下他,就带着人,又去了城南庄子。

贾家的作坊手艺,从来没有固步自封过。

而贾环能记起所有的前世的科学记忆,几乎全部都授于了白荷。

白荷一点点的吸收完后,却只是推开了扇小门,继续再推理,再验证,再继续推衍……

许多试验,都不是在府里能做得了的。

即使在城南庄子,也在曾经的石灰石山处,建有一座专门的实验密室,用水泥和钢筋铸造而成。

有五十名亲兵日夜守在那里。

还有五十名则守在外围。

在实验密室内,有一些在这个世上从未出现过的黑科技,一点点的出现着……

虽然按照贾环的要求,以及安全考虑,每一次小剂量试验后都要全部销毁。

但只要有过多次试验的数据基础,扩增产量,只是一夜之间的事而已……

除此之外,白荷还通过对力学和杠杆及滑轮原理的研究,对现世的一些事物,进行了极大的改进。

比如说床弩和八牛弩。

通过滑轮铰链的发明,最费力的上弦过程,就变得极为简单,甚至都不再需要数人,只要一人就可轻松完成。

还有蜂窝弩阵的发明,简直可以改变一场战争!

其效用之大,贾环甚至不敢现在就拿出来交给兵部。

因为军器监的人多是一些吃皇粮的关系户,屁能为没有,只是吃着粮饷。

他们一旦被人收买,散播出去,那引起的变动就太大了……

贾环也不愿为他人做嫁衣。

总之,这个工作,白荷极为痴迷,也极有成就感。

贾环曾玩笑的称呼她为大秦的“居里夫人”,白荷不解其意,贾环告诉她,居里夫人是泰西之国的一位和她一样,痴迷于这些事的女子,并且取得了极大的成就。

然而从来谦逊温婉的白荷却表示,她不愿叫“居里夫人”,她希望有一天,居里夫人被人叫做“白荷夫人”。

那弯起的嘴角,让贾环忍不住狠狠的啄了口……

有自己的事业就好,有如此事业心就更好。

若都困在内宅里无所事事,怕是就要寻思着宅斗了。

那样的话,贾环想想都觉得头要爆炸掉。

而他自己,其实也没功夫闲着。

换了身孝衣,带着整整一支百人队亲兵,大张旗鼓的朝城外赶去。

已经让李万机寻了八八六十四位高僧还有道士,前往铁槛寺布道场做法事。

为被惊动的贾家先人们压惊……

而他,则要去会一会那些文臣。

戏份,总要做全套了才是……

……

东宫。

赢历面色铁青的看着被放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龙,寒声道:“确实他是自己逃出来的?”

高玉躬身道:“主子,应该没有问题。守宫门的士卒亲眼看到他摇摇晃晃的拖行到城门下,才倒地不起的。”

赢历闻言,面色微微一缓,随即又恨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死不足惜。只是,不知道他手下死掉的那些人,会不会露出马脚来……”

高玉闻言知意,躬身道:“殿下,不若,由奴婢往铁槛寺走一遭瞧瞧吧?”

赢历满意的点点头,道:“去了后恭敬些,贾家不比其他,贾环在皇祖面前都有说话的份……”

高玉闻言,忙赔笑道:“殿下放心,奴婢可不是朱正杰那个蠢货。”

赢历闻言,嘴角浮起一抹不屑,却是不知道在不屑奴才还主子……

高玉再道:“殿下,不若奴婢就以殿下与荣宁二公的衣冠冢送祭礼的名义去,然后就说殿下也很关心此案,这样一来,就可以一直看着,若有漏洞之处,也可及时弥补。”

赢历点点头,道:“可。”又补充道:“记住,纵然出现了什么物证,也一定要撇清干系。”

“奴婢省得了……”

高玉应声后,忽然又犹豫了下……

赢历目光何等敏锐,见之皱眉道:“有事快说。”

高玉忙道:“殿下,太医院的公孙院判,昨日上了辞呈,今日,陛下批准了他的呈奏……”

“嗯?”

赢历闻言,霍然抬头,细眸逼视高玉,沉声道:“他为何要上辞呈?可是发现了什么?”

昨日,赢历请了公孙正来为他检查了番身体。

修练《白莲金身经》之后,赢历自我感觉一日比一日好,就连那处,都渐渐有了知觉。

公孙正与他检查一番后,也道之前虽遭受重创,但恢复良好,最多三月,便可痊愈,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赢历闻言,心中大悦,还奖赏了公孙老头儿一番。

却不想,转眼他就要致仕。

莫非……

心性多疑的赢历,脸色愈发阴沉。

眼中寒光渐现……

高玉忙解释道:“殿下,应该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据青龙卫眼线所报,昨日宁侯贾环去了公孙府,之后公孙太医便激动万分的上了奏折。

据说,是因为宁侯对他许诺,只要他早日辞官,去宁侯为他准备的大宅子里住下受用,宁侯便可让他与公孙太医孙女的第二个孩子姓公孙。

公孙院判独子早丧,唯有一孙女,早就心忧绝后,如今能得宁侯一喏,他便……”

赢历简直莫名其妙,问道:“这叫什么话?贾环让他住大宅子,这算要求?”

高玉闻言,嘴角也抽了抽,语气讥讽道:“殿下,因为宁侯非常宠爱公孙院判的孙女,为了能让她常见见公孙太医,减少她的担忧,所以才出此之策,为此,连子孙的姓氏都能改,呵呵……”

赢历闻言,面色也古怪起来。

这算什么事?

子孙姓氏,为一家族传承的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为了不让一个区区小妾担忧,就这样行事……

何止是荒唐!!

再想想今日朝堂风波,皆因贾环在路边敲诈小儿铜板引起,还有他那一屋子被他宠的没有规矩的小妾……

赢历忽然为他之前忌惮贾环而感到惭愧!

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成什么大器?

何况,从今日起,士林中,贾环的名声怕是要臭到家了……

念及此,赢历哭笑不得的挥挥手,道:“去了给贾环说,孤很关心他,让他安心在家。

这件事,孤一定帮他。

另外……从书房里选一套《礼记》,送与他。

真真是荒唐的过分……

呵呵,混账!”

赢历实在忍不住,笑骂了声。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心中对贾环的原本打算。

除非,没有铁网山那耻辱一夜……

……

兵部大牢。

一道魁梧的身影,在数位牢头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此人头发花白,不时轻轻咳嗽一声,但眼神幽静,深邃。

他被带到牢房深处,看了眼牢房内被囚禁的十数个面色苍白,木然的军汉,然后对牢头道:“开门。”

他身旁的牢头闻言,忙躬身赔笑道:“十三爷,按礼说,您持圣上圣旨前来提人,小的不敢不开门。可这些人是要犯,按规矩,必须得有我们尚书部堂大人的签字画押才能开门放人。

若不能如此,小的是要掉脑袋的。”

十三爷,正是镇国将军赢祥。

而这兵部大牢里所关押之人,正是蓝田大营的将校们。

赢祥淡淡的瞥了眼牢头,看的他心脏都差点停下,面色唬的苍白。

赢祥便不再理会他。

他不是雏儿,岂有不知道兵部尚书在兵部只是一个摆设?

兵部衙门内,掌握实权的,从上到下都是武勋一脉的子弟,或者说,均为荣国一脉!

他们不忿赢祥抢了他们的地盘,所以才在这里故意刁难。

可惜,他们却小瞧了赢祥。

他拿起锁在牢门上的锁和婴孩手臂粗细的铁链,又看了眼牢房里齐齐注视着他的军汉们,而后,只轻轻一挣,“啪”的一声,那般粗细的铁链,竟被他不动声色间,生生震断!

“咳咳……”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赢祥轻咳了两声,随手将手中的铁链和锁丢在地上,然后看向牢头,沉声道:“经详查,宁至所行悖逆之事,皆为其一人所为,与蓝田大营之将士校尉无关,陛下因命本将分管蓝田大营,本将今日才特意奉旨前来接人。

怎么,这剩下的牢门,还要本将亲自去破开吗?” ⑧☆⑧☆.$.

那牢头看了眼地上的铁链,唬的魂儿都快丢了,若是这劲道用在他身上……

牢头再听此言,忙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十三爷说笑了,十三爷说笑了……”说罢,连忙亲自将剩余的十数间大牢牢门打开。

而后,赢祥竟在其中认出了一当年相识的旧人,随即,群龙无首的蓝田将士,便以赢祥暂时为首。

跟随着他出了兵部大牢,齐齐折回蓝田大营!

群虎归山林!

ps:快要大变了,构思的有些激荡人心,不知道能不能写出这种感觉来,慢慢写吧,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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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 顶嘴

贾环从不在荣国府谈论机密事,并且时常保持二半吊子作风,还是有道理的。

昨日荣庆堂之事,并未有什么外人在堂。

可是,没用一夜功夫,整个贾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当然,也可能是那些人有外面的渠道……

但不管如何,荣国府的人知道了,大观园里的姑娘们也都知道了。

听说贾环被贾政给捅了刀子,坑了个昏头昏脑的。

园子里的姑娘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们都是晚辈,没有说长辈的不是的道理。

可是又都心疼的紧。

心中都猜测,贾环肯定难过的不得了,他最重家人亲情,可到头来,却被至亲给告了……

许是贾母那里也不得劲,早早的就打发了翡翠过来一个院一个院的通知,今儿早的请安免了,老太太身子有些乏,要多休息会儿。

众人得知后,就更不安了。

不过,没等匆匆聚在潇湘馆的姑娘们商量着一起去宁国府看看,安慰一下贾小三,就听见外面的吱哇鬼叫,呼喊猫熊声。

众人一怔,林黛玉忙招呼紫鹃,去将小吉祥喊进来。

没一会儿,紫鹃就带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吉祥,和懵懂傻乐的香菱走了进来。

众人先齐齐上下打量了番小吉祥,见她没事人一样,不少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林黛玉也罕见的没带笑脸的看着小吉祥,道:“小吉祥,你主子呢?”

小吉祥笑道:“三爷出去了,今天很忙的!”

林黛玉瞪她:“那他今儿心情可还好?”

小吉祥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原本还好,和明月姐姐在一起,不过后来姨奶奶和三姑娘去了遭后,心情好像有点不好了……”

“嗯?”

众女纷纷一怔,齐齐转头看向静静坐在窗前桌旁自顾饮茶的贾探春。

贾探春颇有神采的眼睛看了小吉祥一眼,然后叹息一声,对众人道:“老爷因为昨日之事,被老太太……教训了,夜里发起烧来。郎中说是心疾,起心火所致,当用心药医。

我就陪姨娘去寻了环哥儿,想让他去跟老爷说几句软话。

结果……”

贾探春苦笑了声,道:“被他给教训了通。”

这话就有点重了,教训生母和胞姐,不顾生父病体……

连贾迎春都皱了皱眉,轻声道:“环弟最重亲情,再不会这样做。”

贾探春闻言,轻轻一笑,却也不愿多说。

贾迎春见状,眼神一黯。

其她姑娘见了,却也不好多说。

林黛玉又看向小吉祥,小吉祥有些不乐意的看了贾探春一眼后,道:“三爷说,昨夜的事真的好凶险的,外面那些人,都想置三爷于死地。

平日里三爷根本不怕他们,他们也奈何不得三爷。

可老爷一封奏折,却连皇帝老子都压不住了。

若不是发生了件巧事,三爷可就惨了。

所以,三爷给奶奶说,以后外面的事内宅再不要过问。

奶奶后来觉得也有道理呢。”

言下之意,那可不算是教训。

贾探春又看了过来,道:“我也没说没道理。”

“那你……”

小吉祥下意识的就想反驳,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不过话没出口,就被林黛玉瞪住了,林黛玉捏了捏她的脸蛋,教训道:“玩儿疯了是吧,跟谁顶嘴?”

小吉祥闻言,顿时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林黛玉又揉了揉她脑袋,道:“好了,去和猫熊顽去吧。也是个没长性的,练武练了两天就热乎过去了……”

小吉祥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哪有,今儿早课已经做完了呢。一会儿还要再去的……”

待小吉祥出去后,林黛玉笑着对贾探春道:“三丫头,你还和她闹?”

贾探春苦笑了声,道:“林姐姐,我和她一个淘气丫鬟闹什么?

只是,现在心里也乱的很……

今天才想起来,环哥儿如今是东府的人啊……”

史湘云嗤笑了声,道:“你这话最傻不过了,他是哪边府的人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

薛宝钗眼中闪过一抹光泽,轻轻一笑,道:“云丫头,你才糊涂呢。

论情分,自然没什么不同。

可论礼论规矩,却是不一样的。

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是小家小户。

分个家就是锅碗瓢盆分一分,再分二亩田。

那么大的家口,不区别清楚,日后的乱子才多哩!

别的不说,凤丫头那样厉害,她能管到东府的人吗?”

薛宝钗说完,众人静了静。

各种心思都有,除了林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薛宝钗一眼外,就属贾探春的心思最复杂……

倒是贾惜春,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竟忽然忍不住乐出声。

众人齐看向她,却见她面色忍不住的得意。

林黛玉心思转的最快,明白过来后,咯咯笑道:“好啊,原来咱们这儿还有一个东府的大小姐哩!”

众人闻言一笑,也反应过来。

史湘云双手扯住笑的更得意的贾惜春的脸蛋,道:“你三哥现在指不定多伤心呢,好好一个国公就这样没了,你还在这笑!”

贾惜春闻言,果然不笑了,脑海里想着贾环哭鼻子的场景,大泪花便浮起在眼中,就要瘪嘴流泪。

林黛玉忙拉过来,嗔了史湘云一眼后,哄道:“别听你云姐姐瞎说,你三哥什么样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没大事的,国公虽然贵重,却比不得家人重。

他不会伤心的,他那么大的能为,真想要甚劳什子国公,用不了多久就又有机会呢。

可他要是知道你哭鼻子,才会不高兴哩!”

贾惜春闻言,便不哭了,见史湘云在一旁嘲笑她,嘴硬道:“我才没有哭鼻子呢,我……我就是想三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怎样……”

此言一出,连林黛玉笑的都有些勉强了,出了这么一件事,又怎会不担心呢?

薛宝钗忽然站起身来,淡淡的道:“我先回去了,外面送进来上个季度的账册,要尽快算清楚。”

说罢,和众人点了点头后,就转身而去。

史湘云也觉得没精神,原本打算和乌仁哈沁一起去学马,也不愿去了,回了云来阁。

贾探春、贾迎春、贾惜春也各自离去。

待众人呼啦啦都走尽了后,留下林黛玉一人守在屋里,看着地面上婆娑的竹林阴影,静的可以听到外面风吹竹叶声,不知怎地,有些孤寂的林黛玉,真的很想流泪。

只是,泪光点点刚浮现在眼中,脑海中,忽然蹦出个黑乎乎的小人儿来,一张脸笑的跟太阳花似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嘴里还溜溜的道:“哟!林姐姐,您是这个……”

“噗嗤!”

眼中的泪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流出。

林黛玉顺势坐在软竹椅上半躺着,轻轻的摇荡起来,顺着月洞窗看向外面。

之前显得有些阴森孤寒的竹林,几缕灿烂的阳光透射进来,蕴出一片翠绿色的绿荫来。

一只蜻蜓在竹林间翩翩飞舞,似在追逐着缕缕阳光。

心情,忽然开朗了许多。

一缕阳光透过竹林照了进来,阳光落在林黛玉的脸上,暖洋洋的。

没一会儿,在摇椅上躺着的林黛玉,就静静的睡着了,嘴角还弯起一抹静谧的微笑……

他一定会好好的!

……

神京城郊,铁槛寺。

相比于前日送殡时的场面,今日的动静堪称浩大。

凡是在京的武勋将门,每一家每一户,全都来此了。

高大的祭棚林立,从铁槛寺往外延伸足有二三里地。

哀乐阵阵。

只各个府上跟随而来的彪悍亲兵,就一直站满到官道上。

人人右臂挂白,面色凝肃。

马匹、轿子、车马更是不计其数。

本来贾环让李万机请了六十四名僧人,六十四名道士来做法事。

但后来的牛继宗和温严正等人,又各自带来了六十四名。

秦风也带来了六十四名,是他母亲张氏吩咐的。

其他的各个府邸,也八名、十六名的带来不少。

最后汇集在一起,足足有五百名和尚,五百名道士,大设道场,齐做法事。

法鼓金铙,幢幡宝盖。

声势浩大,十分惊人。

在铁槛寺东南角之首,三座高坟矗立。

坟前,各立着一块墓碑,分别刻着贾源、贾演以及贾代善三人的名字。

墓碑前,堆积着高高的纸钱,熊熊燃烧着。

祭桌上,香鼎内烟气滚滚。

今日前来之人,凡是有点地位的,都来上了一柱香。

贾环做孝子,跪在最前面的侧位,每来人上香,他都要拜一拜,面色肃然,悲痛……

原本牛继宗还想集合荣国一脉,一起鞠个躬,自责一番。

这个主意被贾环劝住了,那实在太打眼了些……

即使如此,声势已经足够了。

到后来,皇太孙身边的近身太监高玉,及隆正帝身边的苏培盛也来了。

最后,军机大臣,镇国将军赢祥,居然也出现了。

他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侧目。

看着他眼神不善的人大有人在。

太上皇之子又如何,大秦的亲王都不值钱,更何况区区一个镇国将军?

不过,当赢祥在祭桌前恭敬的上了一柱香,又深深三鞠躬后。

众人对他的敌意,似乎小了些。

上完香行完礼后,赢祥顿了顿,然后才当着一群勋贵的面,对贾环道:“上次之事,我很抱歉……”

贾环刚给他还完礼,闻言面色不变,淡淡的道:“那件事已经揭过了,镇国将军不用再提。”

赢祥闻言,咳嗽了两声,眼中闪过一抹哀色,点点头,又看向不远处站着,木头人一样的刑部尚书方卓和大理寺卿邓悌,沉声道:“昨夜之事,下作卑劣之极,不能容忍。还望两位大人尽心,早日破案。”

方卓和邓悌闻言,嘴角一起抽了抽。

以两人的身份,其实可以不鸟赢祥的。

只是却不知为何,看着赢祥的眼睛,敷衍客套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迟疑了下,两人还是忍着心里强烈的不适应,躬身道:“是。”

说罢,二人的面色却陡然涨红,抬头怒视起赢祥来。

可赢祥却已经转身离去了,背影落寞,但腰背如山。

……

“慢着!”

待赢祥离去后,方卓和邓悌二人也上前,想要给贾家先祖敬一柱香。

却被一声爆喝给拦住了。

两人转头看去,却是定城侯府世袭二等男谢琼。

看到是这位滚刀肉,两位朝廷大员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均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谢琼冷笑的看着他二人,道:“方才过来时,贾家坟地的情况两位都看到了?”

方卓沉声道:“业已看到,着实可恨!”

谢琼却不吃这一套,再冷笑一声,道:“看到了还不去办差?跑这来作甚?”

方卓脸色一下阴沉如水。

邓悌亦是如此。

现实情况就是这样,像方卓、邓悌这般,依靠科举,一步步爬到朝廷大员的大佬们,对谢琼之流武勋,是持鄙夷态度的。

因为他们只靠祖荫,就能官居高位。

但这鄙夷之中,若说没有一抹艳羡,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这就是世袭贵族和寒门之子的区别。

世袭贵族,就算没有能为,也能落一个富贵无忧的爵位在身。

一代没出息不要紧,两代没出息也不要紧,家门依旧不会倒。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但只要五世之内,后辈子孙中有一个子孙有出息,那么家门便会再次振兴。

但寒门就不同了,一代人读书有成,科举成功,能够做官了。

熬上几十年,官居一品,也快死了。

可若是子孙不成器,家族基本上就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衰败下去。

想要再复兴,又要靠子孙中能出一个了得的人才,通过科举苦熬出头,但这何其难也!

因此,在世袭勋贵眼中,这种科举传家之途,不过是穷酸人家为了当官谋出路而穷钻罢了。

除非能做到李光地那种当世名臣,否则,谁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谢琼言中之意,便是如此。

方卓、邓悌之辈,是没资格给贾家先祖上香的。

这话虽然显得有些激进,让人难堪,可是,勋贵里却没人开口说什么,连个打圆场的都没有。

甚至连施世纶这样的清正之人,都淡然处之,恍若未闻。

朝堂之上的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他早就看之厌恶了。

感受到被整个勋贵一脉的排斥和鄙夷,方卓和邓悌两人哪里还站的住,连句场面话都没说,就屈辱的匆匆离去。

同时,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将那些具黑衣人尸体带了回去。

待“外人”走后,牛继宗对跪在那里的贾环道:“环哥儿,你二叔怎么办?”

其他人也看向了贾环。

这件事,放在普通勋贵门里,亦是了不得的大事。

心思狠厉些的,用点手段病故了“反骨祸害”都是常有的事。

只是……

贾环苦笑了声,道:“牛伯伯,那是我爹!”

牛继宗闻言,细细打量了番贾环的眼睛,然后和温严正、施世纶二人对视了眼后,三人都点头笑了笑。

温严正道:“还行……”

贾环莫名其妙,不解其意。

施世纶道:“你之前那般热心,和准葛尔谈判时,又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名利心之重,很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担心。

你爹坏了你的大事,害的你丢了国公之位,我们还以为你会大闹一场。

嗯,如今看来,到底还没让名利遮住了你的双眼。”

贾环闻言,面色一红,有些惭愧道:“牛伯伯,温叔叔,施叔叔,小侄之前是有些……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这算什么?”

谢琼嚷嚷道:“环哥儿有上进心,是好事!再说,西域本来就是他拿下来的……”

牛继宗沉声喝道:“环哥儿今年才十五不到,就封了国公,以后怎么办?”

谢琼不服,还想争辩,温严正头疼道:“老谢,你消停消停,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闹的?”

谢琼这才不再叫嚷。

施世纶也道:“环哥儿年纪太幼,顶着一个一等侯的爵,已经可以了,再高非福事。如今他已经是武勋班位第一,再高一级,有何用处?

想来,政公本意也是如此……

环哥儿能以亲情为先,轻薄名利功禄,这让我们很高兴。

荣宁三公泉下有知,贾家得此佳孙,亦会欣慰不已。”

牛、温等人闻言,纷纷点头。

侯孝康却皱眉道:“就是不知,昨夜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牛继宗道:“我看了看尸首,应该都是死士,想从他们身上查出蛛丝马迹,却是难。此案怕是……”

齐国公府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虽非武人,但在兵部任职,为武选司主事,一等一的肥差。

今日也前来了,他忽然开口道:“环哥儿,你是如何知道,会有人来此作恶,提前埋伏下人手的?能做死士的人,想来武功都不弱。你竟然能将他们尽数歼灭?”

贾环闻言,抬头看了眼这位白白净净的陈瑞文,论辈分,他却是和贾珍一辈的。

最好财货,占着武选司之位,这些年来,真真吃的满嘴流油。

纵然给他升官他都不干……

贾环和齐国公府的交情一般,去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便道:“陈大哥,因为家人昨日早晨才被葬下,你也知道,她死的有些……我担心有人会来坏她的尸身,以除后患,所以就让远叔留下来预防。

没想到,就遇到了那些人。

不过,纵然以远叔之能,也并未全歼,到底还有一人逃了出去。”

陈瑞文闻言,见牛继宗等人都看了过来,忙笑道:“原来如此……”

而这时,治国公府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却又道:“环哥儿,会不会是……这些人正如你所料,只是想来偷亡人的尸身,以绝后患,并非是对贾家先祖不敬呢?”

贾环眉尖一挑,道:“马大哥,若只如此,他们需要狗血等秽物吗?”

马尚年不过三十,比贾琏大一点,早早的袭了爵,也是个风.流人物。

听贾环这般说,他打了个哈哈,笑道:“正是正是,是为兄糊涂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了了,我们也都回去吧。阁里还有事……”

牛继宗和贾环对视了一眼后,沉声道。

温严正和施世纶一起点了点头,施世纶想了想,又对贾环道:“环哥儿,大气些,西域之事,能不插手就不要再插手。

你现在半点职务也无,空要那么大的功劳,也没甚意思。

该是谁的功劳,大家心里都有数,太上皇和陛下心里亦有数。

来日方长,慢慢来。”

贾环点点头,道:“施叔叔,我知道了。”

施世纶“嗯”了声,便不再多话,然后便和牛继宗、温严正几位军部大佬一起离开了。

贾环将浩浩荡荡一群人送至铁槛寺外的官道上,目送他们回城后,又折回身来,看了看重新埋葬好秦可卿的坟地后,便招呼着一直侯在后面的牛奔、温博、秦风等人,也一起离去了。

……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六章 真假香菱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

防盗章节,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意思,而是给隆正。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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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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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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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贾环微醺的回到贾府时,夜已阑珊。

因为晚上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所以他便直接去了荣庆堂。

姊妹们都在,薛姨妈也在,连李纨母子也在……

众人大概还是头一次看到贾环喝的微醉,也不知怎地,当场有几个就流下泪来。

贾环知觉确实有些迟钝了,只到贾母让鸳鸯将他搀扶上了软榻,和贾宝玉坐在一起,他才发现众人面色上的怜惜……

“哈哈哈!”

贾环心头微暖,面上却哈哈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贾母叹息了声,拉着贾环的手道:“你怎么喝成这样了?纵然心里不痛快,也要注意身子才是。”

说着,连老太太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贾环连忙摆手笑道:“这算什么事?不过是和奔哥他们喝热闹了,再加上其他一些府上的子弟,可劲儿的来敬酒,不好不给面子,就一人喝了一盅。家里那酒有多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江湖人称贾家三郎千杯不醉,英俊潇洒,倜傥风。流……呃!”

没吹完,倒打了个酒嗝,一旁的贾宝玉往边儿上挪了挪。

倒是其她人看着贾环,竟觉得憨态可掬,纷纷破涕为笑。

贾母却还是怜惜不已,抓着贾环的手要落泪。

贾环劝道:“老祖宗安心,真没大事。孙儿也想通了,我爹又不是故意使坏心,不过是好心办了差事。

再说,不就是一个国公么?

孙儿头顶天,脚踏地,一杆黑云立人间!

区区一个国公,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哪里就值得难过了?”

贾母闻言,怔怔的看着满脸神采飞扬的贾环,缓缓点点头,道:“好!好!这才是荣国公的好孙子!”

贾环倒没什么,呵呵傻乐,只是一旁的贾宝玉,有些不自在的想走人,再看到下面的姊妹们,一个个都眼睛亮亮的看着贾环,贾宝玉恨不得捶胸顿足,俗人啊,真真是举世皆俗我独清新……

“三叔……”

正当一屋子妇人姑娘都有些沉醉于贾环的牛皮光辉时,贾兰却忽然从李纨身边走下堂来,跪在当中,垂着头唤了声。

“兰儿,你干什么?快回来!”

知道些什么的李纨大惊失色,有些焦急的唤道。

贾兰却没有听话,摇了摇头。

贾环见之,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懒洋洋道:“兰哥儿,以后记着抬起头说话,没做亏心事,为何要垂着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李纨闻言面色一变,忙赔笑道:“三叔,兰哥儿还小……”

“珠哥儿媳妇,兰哥儿三叔教导他,你不要插口。”

贾母看来是真的愈发看重贾环了,竟当面指派起李纨来。

李纨闻言,顿时不敢出声了。

贾兰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纠结为难之色,他看着贾环道:“三叔……”

“嗯。”

贾环应了声,问道:“怎么了?”

贾兰犹豫了番,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咬牙道:“三叔,先生昨日非有意要陷害三叔……”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笑道:“兰哥儿,你这胳膊肘怎地向外拐?三叔没有老师亲吗?”

众人闻言,面色均微微一变。

李纨更是连连眼神凌厉的对贾兰使眼色,让他不要犯糊涂。

她可是清楚的紧,贾兰的前程,日后可还是要靠贾环支撑。

就是在府里的生活,也要靠贾环护着才能过的这么舒心。

更何况,她能感觉到,贾环对贾兰是发自真心的照看。

她可不愿贾兰伤了贾环的心。

可是,贾兰却梗着脖颈,涨红了脸,道:“自然是三叔更亲,可是三叔,侄儿了解先生的为人和品性,他再不会故意做那种勾当……”

贾环哈哈笑道:“老子总算没白疼你……”

一句话,就让一旁本来被贾兰气的颤抖的李纨,羞红了脸……

就听贾环继续道:“不过兰哥儿,你可真是个小书呆子。

到底是家里的环境太好了,没有其他府上那些勾心斗角事,才让你糊住了眼睛。

别说朝臣,就是其他府上,能上位的,哪个没有一点城府手段,嗯?

你那老师,更不简单。

遍得天下人称赞,连太上皇都赞誉他,陛下更是将他看成了未来宰相的一二人选。

你说说看,这样一个人,会没有手段?”

贾兰闻言,面色连变,最后更是唬的苍白,他有些迷茫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先生所为?”

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一个是他最尊敬最亲近的三叔,另一个,则是他最敬仰的恩师,这一刻,贾兰心里当真痛苦非常。

“兰哥儿……”

贾环见之,声音微微提高的唤了声。

贾兰面色沮丧的应了声,道:“三叔,侄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环好笑道:“那你说说看,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贾兰面色有些木然,低声道:“纵然侄儿再尊敬先生,可他既然对三叔出手,那……侄儿却不能再认他当老师了。”

贾环看了贾母一眼,见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他笑道:“可是,我并没有说,这件事是他故意所为啊!”

贾兰闻言,猛然抬头惊喜的看向贾环,声音激昂道:“三叔,你的意思……”

贾环呵呵笑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自己去问你先生,看他怎么说,敢不敢?”

贾兰闻言,犹豫了下,一咬牙道:“敢!”

“那就明天去吧……记住,以后遇到事,要多想,不明白的就要多问。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所有的事。”

贾环看着眼神炯炯有神的贾兰,说道。

“是!”

小人儿愈发有精神,站起身来,呵呵傻乐的看着贾环。

其她人看着有趣,也乐了起来。

“臭小子!”

贾环笑骂一声,又道:“去吧,去找朱二丫耍子去吧。”

“诶!”

干脆的应了声后,贾兰又给贾母等人行了礼,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溜了。

李纨却有些纠结:“三弟,那朱二丫……兰哥儿还小。”

贾环笑道:“大嫂放心,不当事,小儿女作玩伴罢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清白人,没事的。”

见李纨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贾环又呵呵笑道:“大嫂,这种事,当真要从娃娃抓起。只要不胡来,打小让他知道些,长大了才不会让狐媚子给哄了去。放心,这种事我最有数……”

李纨被他说的,一张脸都通红了。

底下姊妹们也一阵啐声。

连贾母都绷不住笑道:“你也不怕羞!”

贾环打了个哈哈,见底下一群姑娘没好气的瞪他,忙岔开话题,道:“对了老祖宗,有件事跟您说说。”

贾母见他这般郑重,以为有什么大事,忙敛起笑容,道:“什么事,你说。”

贾环道:“是这样,我爹呢,估计也回过味儿来了,在屋里躲着不好意思出面见人,听我娘说,还发了烧……”

贾母叹息了声,道:“正是这样,他心里也自责的不得了。”

贾环道:“所以,孙儿就给我娘出主意,干脆让她服侍着我爹,出去转转,玩玩。”

贾母闻言一怔,道:“到哪里去?”

贾环道:“孙儿的意思,是让他们去黑辽啊,西域啊,去转转,那里景色好。

不过我娘觉得去那里都是被流放的,骂了我一顿。

罢了,那就去江南吧。

反正在扬州,咱家也有园子,景色也好,去那里转转也好。

再加上,江南所在,学识满地,正好合我爹的意,畅快的清谈去吧……

当然,这还是要看老祖宗的意见,放人不放人,不放人就拘在家里好好反省!”

“啪!”

贾母一巴掌拍在贾环身上,嗔道:“还有儿子拘老子的……”

一直沉默的贾宝玉忽然开口道:“老祖宗,就让老爷去吧,别守在家里了……”

“呵呵呵!”

姊妹们一阵笑。

贾母也笑,宠溺的摸了摸贾宝玉的脸。

贾环则阴笑道:“对对,正好二哥没事,可以一起跟着去伺候!”

贾宝玉闻言,差点没吓的从软榻上摔下去,当真是“花容失色”。

却惹的下面的姊妹们忍不住大笑。

贾母又是笑又是心疼,连连拍打贾环,还安抚着贾宝玉,道:“别听你三弟唬你,你身子骨这么弱,哪里经得起远行?我可是不放人的。”

贾宝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恨恨的瞪了眼幸灾乐祸的贾环后,心里忽然有些遗憾。

若是不是跟老爷一起出去,而是跟姊妹们一起去,那该多好啊……

他也想出去耍耍哩……

贾母自然不知道她宝贝心头肉的心思,而是对贾环道:“既然你也想开了,那就去看看你爹吧。你不去看他,他的心病怕是好不了了。”

贾环闻言,咂摸了下嘴,然后眼神又看向贾宝玉,笑道:“二哥,咱一起去?”

贾宝玉干笑了声,忙道:“三弟,我之前刚刚看过,老爷让我好生用过,不用常去请安的……”

见贾母又要拍他,贾环忙哈哈笑着起身,就要离去。

薛姨妈却也跟着起来了,笑道:“老太太,我们也过去了,天色夜了,你也早点歇着,明儿再来说话。”

贾母笑道:“如此也好,正巧也有些乏了,就不留姨太太说话了。”

贾宝玉虽然有些郁闷,可到底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还要去看王瑜晴,最近她身子都不大舒服,常住在园子里,没有出来请安……

众人出了荣庆堂后,贾环乐呵呵的和姊妹们打过招呼后,就想去东大院。

却被薛姨妈喊住了,薛姨妈笑道:“环哥儿,一会儿若有空,来蘅芜苑一趟吧,江南商号里有些事,我和宝丫头都拿不定主意,你来看看。”

贾环闻言,没当一回事,点点头应下了。

却见林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忙给她挤了挤眼睛,示意知道了。

林黛玉抿嘴一笑,这才和众人一起回了大观园。

贾环顾自去了赵姨娘的小院儿。

这大概是第一次贾环露头,没挨骂,他还有些不习惯。

然后赵姨娘就匆匆拉着他进了里间,看到炕上贾政面色有些憔悴的靠在那里出神,脸色是烧的有些发红。

看到贾环进来,贾政面色顿时变得极为复杂,又愧又羞,还很委屈,总之,有些无法面对,嘿了声,转过头去……

书生嘛,总是要面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贾环倒也罢了,赵姨娘却在一旁抹起眼泪来。

贾环呵呵一笑,坐到炕边,笑道:“爹,怎么了这是?”

贾政闻言,转过头来,眼神有些不信的看着贾环,他本以为,贾环就算不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也会和他大闹一场,甚至干脆冷淡下去,老死不相往来。

每每想到这,贾政心里都跟刀绞似的。

“环哥儿,你爹身子不适,你可别气他啊!”

赵姨娘在一旁小心的说道。

贾政却一摆手,叹息道:“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一回,是我……是我冲动了,险些害了他……”

贾环呵呵笑道:“爹,都过去了,不算大事,您又不是故意想害我,对不对?

当初我和娘一起离府,要不是爹偏心照顾我们娘俩儿,又是给银子又是送黑云车,哪有我今天?”

贾政闻言,眼睛都红了,颤声道:“不是我偏心,我是你爹。”

贾环笑道:“对啊,你是我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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