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权力 - xp1024.com
《追逐权力》


第一章

6月15日的光明毫不犹豫的遮盖住了6月14日的黑暗。 躺在床上的,静静地闭着眼睛,心里明明知道天早就亮了,却想象着今天自己89岁的生日,在外地工作的两个儿子和家人回来的热闹和喧哗场面,收到成堆的礼品。嘴角露出了淡淡地微笑。心想:“这样我就能压过全村所有人的生日,能过这样的生日死了也高兴。”

听着大儿子左立冬开门走进的声音,左向成徘徊的眼皮睁开了,眼前的破旧和灰暗比起闭着眼睛时,相差十万八千里。62岁的左立冬端着一碗面条瘸着腿走到左向成的床前,把碗放在床头的矮桌子上,言语间毫无表情的说:“爸爸,起来吃饭。”左向成平躺的身子,将头慢慢地转向床头的矮桌看着碗里的面条,脸上刚才想象着露出的微笑,荡然无存了。又看着左立冬瘸着的背影,使出全身力气的吆喝道:“你给你两个弟弟打过电话没有?”

左立冬停下瘸着的脚步,头也没有回的答道:“去邻居家打过了,他们都说没有时间回来。”左向成抬起细软的右手摸着已经没有头发的光滑头顶气愤的说:“这俩小子,不记得我是怎么把他拉扯大的了,太没良心。”左立冬停顿着的脚步听完后,继续瘸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左向成用余光看着走出去的左立冬,转头看着矮桌上的那碗面条。吃力的坐起来,伸出左手端起碗,右手用筷子夹起面条,低垂着的眼神使劲的盯着筷子夹起的白色面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面条滴水不漏的吃进了肚子里。

左立冬弓着腰坐在门前的石台上,脑海徘徊掂量着爸爸生日宴的菜谱,右手摸着裤袋里仅有的30块钱。脸上的皱纹压抑着整张脸的表情,没有一丝喜悦。出升不久太阳虽然躲在院外的大杨树后面,但是一缕缕阳光还是按部就班的照进了破旧的院子里。杨树上的喜鹊喜悦的,喳喳喳地叫着自己的伴侣。左立冬呆呆的眼神看着东西南北屋交织的院子里,找不出一丝钱的希望。东屋早就剩下一半的房顶,裸露着的土砖被一只喜鹊临时落脚,起飞时蹬下一块。扑通,掉在东屋里面的南墙角下。左立冬听到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脑海里就继续徘徊着那张菜谱了。是10个菜,6个菜,还是4个菜,左立冬心里嘀咕算计着,情不自禁站起来伸手推开西屋的门。眼睛始终都在巡视着找寻可以换钱的希望,屋里陈旧的一切,就连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上也显得那么暗淡,眼神立刻垂了下来。

左向成吃完面条后重行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脑海里的想象被一碗清水面条给冲散了,神态静静地感受着四周。喜鹊的叫声点燃想象中的希望。脑海里接着对自己说:“喜鹊是来报喜的,今天一定有喜事。”

第二章

左向成吃力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左立冬在东屋刚要端起自己那一碗面条,听到父亲的叫声立刻放下碗,急忙跌跌撞撞的来到左向成的床前。

“把我的皮鞋找出来,我要起床!”左立冬看着父亲已经半起的身体,伸手搀扶着他先坐起来后,吃力的半蹲着腿趴着前半身翻着床底下的杂物堆里,双手使劲拽出压在破旧纸箱底下的一个,破旧的报纸包的整齐的包裹。左立冬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一双压得像干煸鱼一样的黑色皮鞋裸露出来。

左向成看着左立冬手里的皮鞋,期望的眼神立刻愤怒起来,一边伸手拽过鞋子,一边大声地怒斥道:“我一再嘱咐你,要好好保管我的皮鞋。!“我是怕老鼠把它啃掉,才包的很紧藏起来的。”左立冬平静地解释道。“你就没办过一件让我满意的事。”左向成说着将右手使劲的塞进鞋子里,左手轻轻地抚摸着鞋面上的尘土。

左立冬走到床头的桌前端起空碗筷,转身将要离开时,左想成问道:“今天要给我准备几个菜!”“家里只有30块钱,我还没有掂量好。”左立冬侧着身子回答道。“16个菜,我今年已经89岁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今天。4个凉菜,4个炒菜,4个炸菜,4个汤菜,还有糕点一样都不能少!你出去借点钱,过后让你两个弟弟来还。”左向成命令着说。左立冬端着碗筷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好吧!我吃完饭就去借,看看能不能借到。”左向成接着说:“你还吃什么饭,先去借钱!”走到门口的左立冬“嗯”了一声。

看着左立冬走出后的左向成,把脚伸向放在地上的皮鞋,试探性的将脚伸进鞋子里,扁平的鞋口把略带浮肿的脚阻挡住了。哎叹声随口而出。但是,左向成还是柱起拐杖咬着牙,忍着疼痛使劲的将脚塞进了鞋子里。颤抖着站直自己的身体,顿时,鞋子像是给了全身新的力量,低头看着穿着皮鞋的脚,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炫耀式的住着拐杖来回的走动。

左立冬在左家姓氏家族中转了几家,失望的走到父亲面前说:“我没有借到钱。”“他们不借吗?”左向成问道。“不是,是没有钱,今年的收成不好,大蒜的卖价很低,连成本都卖不回来。”左立冬诚恳的解释道。“那就再去给你的两个弟弟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左向成看着低着头的左立冬说。“打电话他们今天也没法回来”左立冬说。

“那就去卖点粮食,我的生日必须要过,家的人也一定要请!”左向成一边用拐杖敲打着地面一边带着怒气说。“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要卖了,今年我们可以不请家里的人,我们的辈分小,往年来的也只是家里同辈的小孩。”左立冬用试探着小声说。

“不行,必须要请,同辈的小孩子来也是祝贺。你先把粮食卖了,回头我找你的两个弟弟要钱再买粮食!”左向成说

第三章

左立冬慢慢地推开门走了出去,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靠在东屋门口石台上的半个铁洗脸盆。 脸盆里盛着早上做饭前洗手剩下的肥皂水,他心里很明白,这个铁盆是几年前父亲与两个弟弟争吵时砸坏的。心里虽然坚定地对自己说“他们俩不会回来!”但是,脚步还是跨进了西屋的门槛,看了看为数不多的几袋粮食,静静地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后。伸手抓起一袋粮食,咬紧着牙关扛着袋子吃力的挪动着脚步,小心翼翼的把袋子放在独轮小车上。歪歪扭扭的推出了杂草丛生的院子。

左向成一直窥视着左立冬在院子里的举动,看着左立冬推着小车离开后,左向成脸上裸露出满意的笑容。站在破旧的橱子面前看着灰暗镜子里自己的身影,着重的多看了几眼脚上黑色的皮鞋。灰白色的人造棉裤子,因为睡觉都要穿着,所以褶子让裤子显得格外的短。

左向成右手住着拐杖,左手提着绳子没剩几根的马札,挪动着脚步来到院子外面的一条南北大路的街道旁边。由于,仅剩的绳子使坐上去的马札感觉不稳定,左向成就把马札藏在自己坐的石头上的身后。眼睛使劲的盯着过往的村民,只要看到同家族的面孔,就欠起身子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都过来坐坐。”他们的回应也只是迎合着点点头。并没有看一眼他那双特意伸出的双脚上褪色的黑皮鞋。

六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南面的乌云卷带雷声,黑呀呀地遮盖住了烈日当头的正当午。左向成挪动着脚步回到家中,经过东屋门前时,眼睛的余光断定灶台前有碗面条。于是,他走进东屋,坐在左立冬早上要吃面条时坐的位置。看着碗里的面条,苍蝇在来回的旋转着飞来飞去。左向成拿起筷子挥动着轰赶苍蝇,心里嘀咕着:“臭小子,到现在还不回来,幸亏他早上没吃。”手里拿起的筷子将面条夹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加紧脚步的雷声带着风卷着雨点急促的到来了,吃完面条的左向成躺在北屋的床上,看着雨点钻进窗棂顺着窗台流了下来,他无动于衷的闭上了眼睛。屋外,杨树上的一只小喜鹊经不住风雨的摧残,掉进了半边房顶东屋里。无助和绝望掺杂的叫声,使得已经被雨水打透了的小喜鹊的母亲站在小喜鹊身旁跟随着叫着。

闭上眼睛的左向成很快就进入了梦想。梦中的院子翻天覆地的变了模样,房子高大威武了起来。变成了儿时外祖父大寿的样子,富丽堂皇,热闹非凡。到处都盖满了红绸子布,就连早就废弃的猪圈门栏上都裹着。自己站在母亲的身旁保持着当年羡慕的眼神看着穿梭的人群,笑语连篇的祝寿声。北屋正中央的桌子上,耸立着一个两丈多高寿桃,旁边的椅子上做的不是外祖父,而是现在的自己。前来跪拜的也不是母亲的兄弟姐妹,确是自己衣着整洁,笑脸相迎的3个儿子。

第四章

屋外,雨水还在侵蚀这座现实中的房子。 天,被乌云彻底的掩盖住了,屋里的光线也随之散在了灰暗中。那只小喜鹊和它的母亲被一块激烈雨水打落的土砖,掩埋了最后一丝无助的哀叫声。它们生命中生机在那一瞬间融化了。

左立冬在集市上说尽好话地把粮食低价卖了出去,绞尽脑汁的按父亲的标准凑齐了饭菜。回来的路上被大雨堵在了村外的石洞里避雨。长时间寸步难行的等待,使他疲惫不堪,饥肠轱辘,几次用眼睛看着买好的饭菜,伸出僵硬弯曲手触动时,却又将手缩了回来。雨渐渐减少了猛烈的程度,左立冬脱下上衣包住饭菜,又将石洞里的一块破旧的塑料纸盖在衣服上面,推起小车迎着乌云残留的雨点走回了家中。

左立冬走进北屋,立即将包裹的饭菜打开凉在靠墙的桌子上。看到雨水对饭菜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悬着的心渐渐的放开了。隐约的听到脚步声的左向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立刻看着**上身,弓着腰,脸色疲惫不堪,用毛巾擦着身上雨水的左立冬。大声询问道:“菜买齐了吗?”

左立冬没有停下手中挥动着地毛巾,口中哼了一声“嗯”。

左向成起身坐在床沿上说:“我今天上午已经请过家里的了,你现在再去请他们,让他们晚上务必过来!”“我换条裤子就去。”左立冬低头看着雨水淋透了的裤子。“换什么裤子,外面还下雨!”左向成看了一眼窗外说。“好吧,我现在就去。”左立冬边把手里的毛巾搭在绳子上,拿起还没来得及拧干雨水的上衣,有气无力的做着回答。

太阳努力的赶走了乌云,又重新的洒满了周围,阳光没有因为雨水减少一丝的炎热,反而蒸发着地上的水,让人感到无比的闷热,就连身上的皮肤也闷得透不过气来,黏黏糊糊的随着脚步摆动着。

左立冬瘸着脚步奔走在家族中的门户里,疲惫的身体,空乏的肠胃,让他脚步显得很吃力。阳光向怜惜他一样,慢慢地把裤子上的雨水蒸干了。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心里一直在急促的达成父亲的“使命”

第五章

街道聚集的人群,女人撕心裂肺的抱着孩子的尸体叫喊的乳名。 使左立冬凑过去看到,二爷爷家8岁的儿子,下雨时被一根暴露的电线电死了,雨后刚刚找到尸体。

人群中的中年妇女们,悄悄地用自己的思想去定义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这孩子没长好心眼,前几天把没长熟谷子扯下很多,这是老天对他糟蹋粮食的惩罚,造雷劈了。”“他妈太坏,经常沾小便宜,是对她的惩罚。”“他们左家有一位快到90岁的还没死的老人,防孩子。”“对,今天是他的生日,原本这孩子还要去吃他的寿宴??????”

左立冬并没有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和定义,他挤进人群,看着孩子痛苦狰狞的面孔,脱下上衣,蹲下身子,将上衣盖住的孩子的脸,诚恳的看着孩子的母亲说:“快送小叔叔上路吧。”

左立冬回到家中坐在东屋门前的石凳上,心里很矛盾,是准备父亲的寿宴还是去帮忙葬礼。树上的喜鹊依旧叫着自己的伴侣和孩子,只是喜悦的叫声变成了哀伤的绝望声,还是不停的叫着寻找着回音。因为,这场雨水改变的不止是它的声音,还改变了它的身份,它成了一只“单身喜鹊。”

屋外,街道上的议论变成了一种不成文的定义,迅速的蔓延着山脚下的这个不足200百人的小村庄。所有,左家的老老少少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做出了同样的结论,就是绝对不会去参加左向成的寿宴。

左向成手里扇着蒲扇站在北屋门口,看见发呆的左立冬说:“家里的人都请了!”

“是的,都请了,只是二爷爷家的小叔叔下雨时电死了。”左立冬低着头说。“那是个来讨债的,不是来给你二爷爷养老送终的,早走了早利索。你还不快去准备饭菜!”左向成说完后坐在了马札上。“是啊,早走了早利索,是啊。”左立冬心里对自己边说着边站起来走进东屋里。

按照村里的风俗,未成年的孩子死后必须在当天入土。没有葬礼,只是在山上找个背阴的地方埋掉。新坟砌成后,夕阳西下的阳光,努力的将一缕金色的光线洒在了新翻开的黄土上。像是一种眷顾,又像是在接纳新的灵魂。

同样的夕阳也照在了左立冬忙碌的东屋里。半边房顶上,那只“单身喜鹊”还在徘徊着飞来飞去。被雨水打落的土砖下面那对喜鹊母子,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离开的那一瞬间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六章

左向成坐在北屋的门口,看着为自己寿宴忙碌的左立冬。 想起二叔叔家死的儿子,心里沾沾自喜的说:“别看他的辈分高,年龄还没我一半大,整天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等到像我这把年纪时,看谁伺候他!”

太阳在山的后面一点一点的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映满西边天空的晚霞。左立冬一直不停的忙碌使饭菜和糕点完全的就绪后。整齐的按顺序摆在北屋正中的方桌上。然后,坐在炉灶前的旁边等待着。脑海里重复着小叔叔狰狞痛苦的面孔,也回忆着他笑嘻嘻的指着自己,让自己叫叔叔的天真可爱的样子,耳边响起父亲的话。心里又一次重复着“早走了早利索。”

左向成的脚一直塞在皮鞋里,疼痛的脚趾头紧紧地靠在一起,他的心盼望着客人快点儿到来,应酬完了好把皮鞋赶快脱下来。所以,他的眼珠子转动着找不到左立冬的身影,开口就大声地喊着名字。催促着左立冬,再去请客人。于是,左立冬再一次背负着父亲的使命,瘸着腿走出了家门。

那只“单身喜鹊”在大树和东屋的墙上跳来跳去的叫着,左向成受着鞋子夹脚的折磨,使劲的跺着双脚,以减轻夹脚使血液流通缓慢带来的麻木。心情不由得焦虑烦躁起来,抬起手中的蒲扇挥动着示意让“单身喜鹊”离开。按照当地的风俗喜鹊有“早报喜”,“晚报灾”的说法。“单身喜鹊”并没有理会左向成的举动。因为,“单身喜鹊”不会领会左向成的用意,而左向成也不会领会“单身喜鹊”的用意,彼此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找寻着各自的需求。左向成看到“单身喜鹊”继续的叫声,心里有一种终止它叫声的念头。仓促的站起来,右手扶着门框迈下门口的台阶,抓起西屋门口的长杆奔向东屋,脚却踩在东屋门口石台阶上的那个半边洗脸盆上。顿时,左向成绊倒在地。心里原本想的是潜伏在东屋里裸露的半边房顶下,悄悄地打死“单身喜鹊”。

浑身的骨头瞬间像是摔碎了,脚上的麻木也转向了剧烈的疼痛,躺在地上的左向成看着那只“单身喜鹊”还是跳来跳去的叫着。有一股气堵在了胸口,右手里使劲的攥着长杆,试图使出浑身的解数重新站起来,解决心头大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左向成无奈地躺在地上忍受着全身的疼痛,心烦意乱的看着“单身喜鹊”跳来跳去,强忍着“单身喜鹊”的叫声,听天由命的等待着。

第七章

左立冬遭到不同理由的推辞和拒绝。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所有的理由,都是因为小叔叔的过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无人的街道时,看到那根裸露的电线还挂在原出,回想起小叔叔那狰狞痛苦的表情,父亲的话又重新荡漾在自己的耳边“那是个来讨债的,不是给你二爷爷来养老送终的,早走了早利索。”

左立冬看了看四下无人,伸手折断一根有树杈的树枝,使劲的勾住电线,用力将它从电线杆的根源拽断,快速的卷起电线,扔进了路旁的水渠石板下面。

回到家中的左立冬,吃惊的看到东屋门口,急忙蹲下去扶父亲。左向成因为疼痛闭上的眼睛,意识到左立冬的搀扶,迅速睁开眼睛看着还没有离开的“单身喜鹊”大声地喊道:“打死那只喜鹊!”

左立冬看了一眼跳上跳下的“单身喜鹊”,还是继续扶起父亲,把他背了起了。吃力的颠瘸着脚步,轻轻地把左向成放在北屋的床上。看到左向成的脚已经浮肿起来,脱去皮鞋的脚,留下了深深地勒痕,脚趾有变形的曲向。

“单身喜鹊”还是在跳来跳去的叫着,去请大夫的左立冬没有理会它的存在。躺在床上的左向成,忍受着全身的疼痛,也束手无策的忍受着“单身喜鹊”的叫声,只是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窗棂往外看。

左立冬请来了村里唯一姓徐的大夫,仔细的听诊和问诊后,徐大夫断定左向成只是摔伤。只是给他在浮肿处外敷了一些草药。还说因为年龄的原因,显得伤势过重,完全恢复需要躺着静养。

左立冬热情的招呼,给父亲敷完药的徐大夫,坐在方桌前用餐。徐大夫诺无其事的吃着菜喝着酒,临走时拿出账簿,认真的看着左立冬在赊账的钱数处签上名字。

天彻底的黑了,“单身喜鹊”即使跳来跳去也完全看不到了。送走徐大夫的左立冬,坐在被寝食过得饭桌前,又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父亲,默不作声。

左向成突然醒来,转头看着左立冬问道:“客人来了没有!”

左立冬像是被惊醒的一样,站起来说:“他们不会来了,因为小叔叔的死。”“臭小子!什么时候死不可以偏选到今天!这不是和我过不去吗?那你就把菜和糕点给他们挨家挨户送去!”

左向成说道

第八章

左立冬小声的回答道:“这饭菜徐大夫已经吃过一遍了。 ”“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要进我们的礼数!”左向成激动的说。

左立冬一声不吭的拿起筷子,将菜和糕点均匀的分到盘子里,留下一份递给父亲,剩下的仔细的放进一个长形的篮子里,整齐的摆放好。左立冬挎起篮子里,自己奔波了一天的食物,背负着父亲变换的使命,踏进了夜晚黑色的空气中。

猫头鹰的叫声,让整条白天人来人往的大街,显得特别凄凉寒碜。左立冬奔走在家族邀请的客人中,接过递过来的菜和糕点,表面上都热情的倒进自己家的盘子里。等到左立冬转头离开后,又各自倒进狗食盆里或是鸡食盆里。

左立冬挎着篮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感觉脚步沉重,浑身冒虚汗,四肢变得无力起来,眼前模糊,想喊又没有力气。只能摸索着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乡村的夜晚漆黑一片,到处静的就连耗子活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左立冬期望着有人路过能帮他一把,可是各家各户的灯陆续的熄灭了。无奈的他佝偻着身体,不时扶着地面,就这样千辛万苦的走回了家里。看到父亲早就熟睡的躺在床上,坐在饭桌前的左立冬,看着桌上徐大夫吃剩的半碗菜,滴水不漏的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体内像是注入了活力一样,慢慢地精神许多。

替父亲把灯关上的左立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卧室“西屋”,灯也没有开的直接就侧着身子躺在了床上,缩成了一团。

熟睡中的左立冬,被年轻的母亲轻轻地喊着名字叫醒。睁开眼睛的左立冬,看见年轻的妈妈微笑的看着自己,屋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破旧的一切换成了全新的模样。

妈妈穿着一件红色绸子布做的中式上衣。三十出头鲜活俊俏的模样,依然拉起左立冬粗糙弯曲的手,温柔的喊着:“孩子,我来看你了。”妈妈的微笑和温柔让左立冬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母亲,离开时的那个12岁的小男孩了,年龄已经将天真可爱带到了苍老无力。但是,妈妈还是向原来一样,温柔的拉着自己的手。

妈妈的手像是传递着年轻的力量,牵着手站起来往外一起走的左立冬,回到了12岁时。看着躺在床上重病缠身奄奄一息的妈妈,床边爸爸请来的神婆来回走动着,念着“符咒”祈祷妈妈的病情。左立冬使劲的攥着妈妈的手,哭的泪不成声的叫喊着,“妈妈,你带我一起离开??????”

第九章

外敷的药效过后,左向成的腿疼痛无比,使劲的叫着左立冬的名字。 梦中的左立冬,一边使劲的攥着妈妈的手恳求着,一边听见父亲的叫喊声。痛苦的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已经消失在眼前漆黑的夜晚中。剩下的只有眼睛的湿润和枕头上留下的泪水。

立即去给父亲敷完药的左立冬,重新躺在了床上,脑海里重复着刚才的梦。心里自言自语对自己说:“妈妈刚才穿的那件红绸子上衣,是她死后入棺时穿的,也是她的嫁衣。五十多年过去了,那衣服还是那么的鲜艳,她还是那么年轻。假如当年她没有死,我的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是上学,当兵,还是像两个弟弟一样进城工作。爸爸又会是什么样子?”疲倦的入睡终止了他的想法。

天渐渐的亮了,布谷鸟的叫声打开了这个村庄,一天开始的宁静。勤劳的人们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独轮小车,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趁着太阳还没有爬上来,赶紧去地里干农活。

左立冬也赶早起来收拾着碗筷,那只“单身喜鹊”还是在跳来跳去的叫着。左立冬只是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心想快点干完后,去菜地里浇水,没有意识到喜鹊的存在。

而左向成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听到喜鹊的叫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早晨的时候,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又来报喜了。”

左立冬给爸爸敷上药后,提着水桶挎着篮子走出家门,来到村头自家的菜地里。这是一块正方形,四围满了枯死酸枣树的小菜地。里面有一席韭菜,几棵茄子,还有各自都为数不多的菜椒、黄瓜、西红柿、芸豆、大葱,丰富的菜品长势喜人,却呆在拥挤的土地上,植物也寂寞的相互缠绕着。

左立冬看着相互拥挤在一起的蔬菜,也束手无策,因为这是爸爸选的菜地,又是他在一旁盯着自己种的菜。自己心目中理想的菜地,是机井附近的一块比这里大三倍,随时都可以浇到水的地。可是,只是在心里想念着,却从来不曾在爸爸面前提起过。

左立冬在离菜地约300米左右的水洼里,提起大半桶水,蹒跚着颠瘸着脚步,奔向那个看着渺小的菜地。来回的往返几次后,左立冬只能喘着粗气,使劲的攥着水桶的提手,才能将水倒在菜地里。

第十章

左向成感觉到躺在床上背部十分的劳累,就两手硬撑着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 听着那只“单身喜鹊”的叫声心里美滋滋的,早就把要打死“单身喜鹊”摔倒在地的事抛到脑后去了。听到外面走近的脚步声,左向成迅速的判断出,不是左立冬的脚步。于是,眯缝的眼睛聚集了精神。

走进来的确实不是左立冬,是村里的徐副村长。他和徐大夫是一家子,村里姓徐的就几户,也就是他当选上副村长以后,徐大夫才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夫。

躺在床上的左向成吃惊的看着徐副村长高大的身影。还没来的及收回表情,徐副村长已经走到床前亲切的说:“老哥哥,我来看你了,听说你不小心摔了一跤,好一点儿没有。”

左向成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说:“好、、、、、、,好多了。”“昨天,我看到你儿子去卖粮食,有困难就跟我说,我会帮你们解决”。徐副村长笑嘻嘻的说。

“怎么好意思麻烦村长。”左向成的表情已经恢复过来的说。徐副村长递给左向成两张早就准备好的换届选票说:“这是村长换届选票,我是候选人之一,你们只要填写候选人的姓名,就可以了,3天以后交到村委去。有困难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

左向成双手接过换届选票,小心翼翼整齐的放在枕头下面。心里的激动在全身荡漾着,权利也随之而上的荡漾着。开口就对着徐副村长就说:“我有经济困难,没钱付药费。”徐副村长愣着看了左向成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喜悦挂满了左向成的眉梢,心中欣赏着自己的价值所在。左立冬挎着篮子,提着水桶从村南面走过来,迎面正巧遇见,刚从自己家中走出来的徐副村长,趾高气扬的气势看见左立冬,立刻就荡然无存的收了起来。

左立冬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副村长点头哈腰的样子,腿打软的向后退了一步。脑海里思索着如何回礼,身体却没等做出决定就机械的弯着腰,撅起屁股深深的鞠了一躬。

徐副村长看着左立冬的举动立刻又燃了起趾高气扬,迈着大步离开了。心里骂着“臭小子!敢对着我给死人行礼,这不是诅咒我吗?”

第一章

左立冬惊慌失措的目送着徐副村长的背影。 在他的记忆里徐副村长从来没理会过自己,自己也没有理会过他。

“单身喜鹊”还是叫着,叫声中带着呼唤,它试探性的飞进东屋里的墙根儿下,用爪子和嘴巴用力的刨着土砖,找寻着妻子和孩子。它并不知道妻子和孩子,早就在土砖塌落的那一瞬间,灵魂脱离了躯体。

左向成躺在床上,右手举着选票,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看着,耳边听着“单身喜鹊”的叫声像是美妙的音乐一样,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自己想象权力的夹缝中颤动着喜悦。

左立冬回来后,顺手把篮子放在北屋的地上。左向成转头看了一眼,篮子里弯曲短小的几根黄瓜,炸开的两个茄子,被黄瓜须缠绕的十几个芸豆,半青半红的西红柿。

张嘴就说:“这就是你小子种的菜,没有一个长得像样的,都像你一样没出息!”左立冬默不作声的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着。

徐大夫听从徐副村长的指示,提着药箱来给左向成敷药。态度变得迥然不同,脸上堆满的微笑和亲切的话语,让左向成原本对徐大夫的那份恭维,变成了理所当然。让左立冬那份惟命是从,变成了莫名其妙。

但是,左立冬还是提起篮子走进东屋,去给徐大夫准备饭菜。却惊走了投入卖力的刨着土的“单身喜鹊”。

徐大夫仔细的敷完药后,又认真的用听诊器,检查左向成的其它部位。临走时拿出1000元钱递到左向成的手中,两个人的眼睛对视着,没有任何言语。

左立冬听到徐大夫走出北屋的脚步声,放下手中切着的黄瓜。急忙走出东屋,迎面客气的挽留徐大夫吃饭,徐大夫没有做声,只是挥挥手拒绝后就离开了。

那只“单身喜鹊”,一直在树上观察着左立冬的举动,看到他走出东屋,就立刻冲进东屋的墙角下,继续重复着自己的“工作”。左立冬反复的进出着,“单身喜鹊”也反复的冲刺着。

渐渐地“单身喜鹊”感觉到左立冬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即使他在东屋时,也照旧“工作”。有一副互不干涉的架势。

------------------------------------------------------------------------------------------------

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我们不经意间放弃的,在别人的世界里会变成追求了一辈子的·····

第二章

左向成手里攥着徐大夫给的1000元钱,左思右想着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心里琢磨着不能让左立冬知道,准备用这笔钱买一副好棺木。于是想起了昨天穿的皮鞋,吃力的忍着腿上的疼痛趴在床上,伸出手摸索着床底下的皮鞋,好不容易摸出一只。满头大汗的左向成停顿一会儿,积攒了一些力气,重新伸出手在床底下继续摸索着另一只皮鞋。

当两只皮鞋聚集在自己面前时,左向成流露出得意的样子。迅速的将钱随意的分成两份,塞进皮鞋的最顶头,顺着枕头边墙与床之间的缝隙放下去。

左立冬点瘸着脚步,一趟又一趟把做好的饭菜,从东屋端进北屋放在方桌上。然后,再拿起准备好的空碗,将饭菜一样一样的拨进碗里,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递给爸爸。

左向成理所当然的接过碗筷说:“我的皮鞋我已经自己收起来了,你去年给我压得实在不像样子,你就不用管我放在哪里了。”左立冬一边走向方桌嘴里一边回答:“嗯,我知道了。”

饭后,左立冬收拾着碗筷,心里琢磨着昨天晚上的梦,突然想起6月20日是妈妈的忌日,才恍然大悟猜测是在提醒自己。走到爸爸床前拿起空碗时,顺便说了一句:“过几天是妈妈的忌日,我想给她修正坟墓,再立个碑。”左向成接着就说:“修坟墓立碑都要花钱,你妈妈走的那么早,说不定在那边早就嫁人了,还修它干啥!浪费钱财。”

“立碑的石头我到山上去找一块方正的就可以,在坟上培土事儿我可以一个人干,只要刻碑文的钱就可以了。”左立冬说。

左向成听着左立冬的话,手安奈不住的顺着墙,伸手摸着自己的那双皮鞋。心里蹦蹦的跳着说:“只要花钱,我就不能同意。”

左立冬摸了摸裤子上的口袋,心里很明白口袋里寥寥无几的钱,一定不够。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走进了东屋。

第三章

“单身喜鹊”终于刨开土砖见到了妻子和孩子,顿时叫声惨烈起来。 惊动了思考着在东屋里的左立冬,随着声音望去,“单身喜鹊”在用嘴,使劲的拽着一个裸露着的翅膀。左立冬明白了“单身喜鹊”的用意,拿起铲子走向“单身喜鹊”来回的挥手示意它离开。

“单身喜鹊”不理解他的举动,只是低飞着盘旋在左立冬的头上,用嘴去啄,用铲子铲起喜鹊母子的手臂。左立冬像没有感觉一样,只是端着铲子往外走去。“单身喜鹊”一路飞随到,大门口右边的一小块平整的土地上。呆呆的眼神看着,脚步落地后来回的跳动着在旁边。左立冬将喜鹊母子倒在地上,用铲子挖了一个小坑,把它们埋了进去,转头离开。

刚才还用嘴啄左立冬的“单身喜鹊”,赶紧飞到土堆上,收起了惨叫声,对着左立冬的背影低着头看着土堆。整个头部黑色的羽毛像是一顶礼帽,整个头低下来,倒像是给左立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呆在床上的左向成,一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只手摸出枕头底下的选票,另一只手摸着床底下的那双皮鞋,乐悠悠的看着选票,眼珠子来回的转动。

左向成的叔叔,现任的左村长的到来,让躺在床上的他吃了很大一惊。勉强的坐起来,点头像左村长示意问好。

左村长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左向成的肩膀说:“大侄子,不必客气,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村里要申请一位“长寿老人荣誉”的称号,这个称号是有镇长亲自颁发,每月还有奖金。符合条件的只有你还差不多。只是,你才刚过89岁的生日,还有近一年的时间才到90岁,这让我很为难。现在又是村里大选的时候,我当选不当选还很难说,我是很想给你争取的,毕竟我们才是一家子。”

左向成听完左村长的话,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激动感染着全身,使的双手有点颤动着,用力的攥住坐在对面的左村长的双手点着头说:“是,我们是一家人。”

左村长的那双三角形的眼睛,将左向成的举动收入眼帘,接着说:“徐副村长把选票都送来吧!你们俩要好好的想好了再选,一定不要选错了,要本着对村里的村民负责任的态度选,不要寻任何私情。”

左向成收回攥着左村长的手,连连地点头。

左村长背起手来,迈着步子头还来回的摆动着看着四周离开。看起来他的架势倒像是,刚争打斗完的公鸡。因为胜利而炫耀,又因为怕对方反击,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敌情,随时准备还击,保护自己。

第四章

徐大夫在午饭前赶来给左向成认真的换药,左向成却趾高气昂的对着徐大夫说:“刚才左村长来看望过我,毕竟我们是一家子。 ”徐大夫没有做声。

午饭后雷声滚滚,不一会儿雨点就在雷声的催促下从天而降,瞬间打落在地的雨水就聚集流淌着。左立冬坐在北屋门口的马札上,眼睁睁的看着,东屋的那堵墙在雨水的侵略下,土砖散落。

眼前回忆起,儿时的自己和两个弟弟在一起,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冬天在东屋烤火的情景。两个弟弟的脸,被暖哄哄的火烤的红红彤彤的,手里捧着妈妈在火堆里烤熟的栗子,使劲的吹着气,等待着把凉了栗子放进嘴里。那时的东屋高大无比,严丝无缝,干净整洁,井然有序。

回忆中自己的年轻的妻子,刚刚从南方跟自己来的时候,就坐在东屋的门口,等待着来到北方的第一顿饭。她托着两腮转动着大眼睛,抬着头看着天空的模样,回忆中和记忆中是一样的。那时的东屋,是自己和妻子一起忙碌做饭的地方,进出的身影中透露着快乐,屋里的喧哗,也是有彼此交谈的欢声笑语组合的。

天渐渐地让雨点打落的暗了许多,回忆也随着暗淡盖了过去。留下的是左立冬脸上,淡淡地舒缓和温和。心里在想“我原来也有过快乐?”

雨水冲洗着各个角落,大门旁边左立冬埋葬的喜鹊母子,也重新裸露在雨中。树上躲在树枝下的“单身喜鹊”几次试着飞到妻子和孩子面前,雨点急促落地的阻碍,阻挡着它的飞行,只能呆在树上远远地望着。

第五章

一直急促的雨点没有阻止,徐大夫给左向成换药的脚步。 临走时徐大夫拿出账本,销毁了左立冬在账簿上,所有签字的药费。左向成只是看着却默不作声,左立冬心里感到莫名其妙,迈步向前阻拦。左向成眼睛瞪着左立冬,直到他收回脚步,他才收回眼神。

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的左立冬难以琢磨,嗜钱如命的徐大夫,唯唯诺诺的将欠条,当面毁掉的真正意思。

“单身喜鹊”盯着妻子和孩子,被雨水冲刷出来后,卷入溪流,漂浮跟随雨水流动着。很快,汇入街道水渠中,瞬间就消失在激流中了。按耐不住的爪子,只能牢牢地扣在树枝上。被雨水浸泡的羽毛已经体无完肤,头上的拿顶酷似礼帽的黑色羽毛,顺着流下的雨水,正好淌进眼睛里,接着又顺在脖子上的羽毛里。它的声音卡在嗓子里了,已经无能为力叫喊了。

雨水遮盖的夜晚来的比平时早。躺在床上看着窗棂外面,依旧打落的雨水的左立冬。回忆遮住了眼前的一切,将自己带回到了20岁的那一年。

那时,因为家里太穷,遵照父亲的安排,跟随着村里的木匠去干零活。年轻结实的左立冬挑着担子,赤着脚丫,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肤一路跟随着同伙来到南方。

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这样的雨声,躲在破庙里避雨时。遇见当地的一位,在破庙里哭泣的姑娘方小燕,她独自赶集回来时。在村头亲眼看着自己居住的村庄,掩埋在雨中的洪水里。方小燕认定自己所有的亲人,被洪水卷走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她,躲在角落里无助的哭泣。

见荒山野林的地方,杳无人烟,左立冬无奈之下,劝着方小燕跟着他们回北方。

千辛万苦回到北方不久,左立冬就在左向成的催促下,与18岁的方小燕,按照村里的风俗举行了婚礼。贫穷让左立冬,感到对方小燕无比的内疚。新婚的快乐遮掩着内心,两人之间无法用感情深厚,情意绵绵去形容,无非一个是依靠,另一个是帮助。

半年后,方小燕的两个哥哥带着几个男人,突然冒出来。原来,方小燕居住的村庄,在洪水到来之前已经转移,两个哥哥四处打听才找到她。看到妹妹家家徒四壁的样子,两个哥哥断定妹妹过得不好,坚持决定带她回去。半年的感情,还是让方小燕哭闹着哀求两个哥哥,带着左立冬一起回去。

左向成开口就说:“你是家里的老大,上有年长的父亲,下有两,个年幼的弟弟,跟着一个女人走就是大不孝。”

左立冬跪在地上,左向成也没有收回成命。只能脸上挂着两行泪水,看着方小燕,跟随着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六章

回忆始终都会在清醒时终止。 左立冬颤抖着僵硬弯曲地手,掏出枕头套里的一个,已经褪色泛白的包裹,隐隐约约看着包裹可以断定最初应该是红色。期待的眼神看着包裹,迅速的揭开一层又一层,裸露出的纸张已经破烂不堪,稍有不慎就于事无补。这是方小燕临走时悄悄地塞给自己的。

这张纸上当时清晰的记着方小燕的地址。现在看来四十多年年已经过去了,岁月将纸上的清晰带到了模糊不清。包裹的的布用的是自己结婚时的红布,左立冬还是清晰地记起,是方小燕扯下来放在枕头里的,意识两个人的日子可以过的红红火火。

树上的“单身喜鹊”还没有睡下,期待着天空可以把雨水收回去。

左立冬重行将包裹,小心翼翼的包好塞进枕头里,侧着身子蜷起双腿渐渐地睡着了。

外面雨水还在挥洒着,洗礼和冲刷着一切。

左向成睡梦中突然醒来,急忙伸手,去摸索着床底下的皮鞋。慌乱中没有抓住,接着就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布满了全身。心里也跟随着没有着落的手抖动起来。“钱去哪了?钱去哪了?”心里问自己。可是自己也不明白,钱在哪里。

左向成试着,抬起臃肿的的双腿,心里的焦急催促着,双腿必须要站起来。扶着床沿蹲着身子,透着手电筒的光芒在杂乱中,找寻着皮鞋的踪影。扶着床沿的手也伸向床下,慌乱的翻找着,眼前一阵阵的模糊,让咫尺间的皮鞋,怎么都摸不着。一声声的哀叹后。左向成心里断定钱和鞋子一起丢了。

左向成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一直在屋里。外人是绝对不可能下手,唯一有机会下手的就是左立冬。“这小子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不让他去南方,他表面上是听我的,其实心里有气,四十多年了从来就没对我笑过。一定是他,在我睡着时。他要给他母妈妈立碑需要钱。

第七章

天亮了,雨点已经荡然无存。 树上的“单身喜鹊”抖动着身体,用嘴仔细的梳理着羽毛。

太阳洒在大地上,一切向新的一样光彩照人。村里的人聚集在街道上,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雨水冲散的道路。

左向成睁着眼睛一直在等待着,听到左立冬起床后。立刻把他叫到北屋问道:“我的皮鞋在那?”左立冬惊呆着眼神说:“我不知道!”“我明明放在床底下,怎么就没有了,难道他会飞?”左立冬走到床前蹲下身子,聚集的眼神看着床下搜索着,皮鞋就在眼前,同时他的眼睛也看到了,皮鞋露出的百元大钞的纸角。左立冬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伸手拖出皮鞋,放在床沿下,转头就离开了北屋。

左向成听着皮鞋落地的声音,眼睛转动起来。躺在床上的他伸手摸起皮鞋,兴奋地把它搂在胸前。同时他的眼睛也看到了皮鞋,露出的百元大钞的纸角。脸上心花怒放的表情,就像明媚的蓝天贴上了乌云,立刻就暗了下来。

“单身喜鹊”的爪子使劲的蹬开树枝,起飞了。沿着冲走妻子和孩子的水渠,一路默默无语的低飞,眼睛转动着找寻着。雨水随着水渠汇入了村东边的大河里,荡然无存的眼前,迫使它又重新飞回了,左立冬家旁边的大杨树上。

不停的叫声在宣泄自己心里的哀怨,同伴不断的回应声是在劝说自己。不一会儿,杨树上又聚集起,几只在树枝上跳上跳下的喜鹊。

左向成转动着眼睛,胸口前双手还是抱着皮鞋不松手。心里在盘算着将钱转移,眼睛的转动是在为他的钱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屋里的上上下下映入眼球中,窗棂上的一个岁月腐蚀着房子留下的窟窿,让眼睛停止了转动。

左向成把鞋子藏在枕头下面,大声的呼喊着左立冬的名字,确定儿子不在家中。迅速的想站起来,可是被双腿阻拦了上身的力量。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让他还来不及辨别是不是儿子,全身的筋崩了起来,又重新躺在床上,双手摸索着掖了掖枕头下的皮鞋。

徐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走进来,看见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头上冒着汗珠的左向成。急忙拿出听诊器放在左向成的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他感到左向成病情很严重。

徐大夫接着从药箱里拿出几颗药丸,递给左向成。

左向成接过药丸,并没有问药丸的作用,毫无犹豫就吞吃下去。“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徐大夫一边敷着腿上的药一边回答道:“我会尽全力。”

“我躺着我所谓,我是怕耽误了选举的投票。”左向成回复到趾高气昂的架势心不在焉说。

“我,我会好好地尽力,您放心。”敷完药的徐大夫站起来低着头说。

第八章

左立冬推着独轮小车来到山坡上,仔细打量找寻着合适的方正石头。 妈妈温柔和善的样子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心里想:“她喜欢干净。”

这里的山没有**的名字,只是和村庄一起叫,山上的石头也没有学名。左立冬只是本着看起来干净石头,选了两块。一路磕磕绊绊的推着独轮小车回到家中。

徐大夫已经忙活着给左向成挂起了吊瓶,自己坐在旁边照顾着。左立冬回来后见到徐大夫的举动,心里很纳闷。但是,此事跟刚才在街道上,听到的选举的事联系在一起,心里的纳闷就随之解开了。

树上的喜鹊都散去了,“单身喜鹊”也不知去向了。留下的只有那个,用一根根细小树枝交错搭成的窝,空空的呆在,被杨树叶半遮半隐的树杈间。

左立冬将两块石头,轻轻地放在东屋门口的石凳上。慢慢地清洗着,仔细的不放过一丝一点。不一会儿,石头就被清洗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左立冬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心里默默地选定了那块,浅黄色略带灰色斑点的石头。

左向成的头像是倒挂在枕头上,眼睛半闭着盯着针管的点滴。挂在枕头上的头,显然让脖子感到及其的不舒服,努力的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心里是在挂念枕头下面,皮鞋里的钱。嘴里不断的赞扬道:“这药不错,这药不错。”

守候在一旁的徐大夫,点头迎合着。心里很清楚吊瓶里没有多少药,眼前的这一幕,无非就是应付表哥徐副村长的一个阵势。他很明白,躺在床上的这个刁钻古怪的老头和表哥都不会给他一分钱。

第九章

秋季要收获的庄稼在夏天这个季节里,经过雨水一轮又一轮的浇灌,长势汹涌澎湃,远远望去方方正正的又一片片的,摆动在阳光下的空气里。

左立冬坐在东屋门口,呆呆的看着仔细打磨好的石头。

院外的的大街上,三三两两的村民聚集在一起,谈论着选举的事情,在外打工的劳力也陆续赶了回来。徐副村长的现钱“交易”,在村民议论的口中略胜一筹。左村长临时派出的“卧底”不断地汇报,让他那双三角形的眼睛转个不停。

即使徐大夫的阵势撤走后,也让左向成感到无比的伟大和自豪。他那个溜光的头,配着哪双眯缝的眼睛,躺在床上看着梁上的蜘蛛,忙碌的吞吃粘在网上的飞虫。心里盘算着选票,能给自己带来的“价值”。

左向成想不起两位村长,除了现在的表现以外的东西。相互的利用,必然是相互的揣摩。利益控制思想的结果,就是用多和少来定夺。所以,左向成下定决心要投左村长的票。脑海里很清楚选票一旦投出,自己手中的权力,顿时间也会随之而去。看着蜘蛛的眼神,不停地转动起来了。

皮鞋还待在枕头底下,只是习惯性的适应,让自己失去了不舒服的感觉。徐大夫吊瓶里微弱的药效,在左向成的血管里循环着,身体疼痛的地方,还是接受了药效里的功能。

左向成坐了起来,背部靠在床头的墙上,枕头正好垫在腰部,两条腿尝试着来回的交替抬动

第十章

左村长提着两盒糕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笑呵呵的跨进了左向成北屋的门槛后。 走到左向成的床前,照旧拍了拍左向成的肩膀,示意不要因为他的到来,影响他的休息。

左村长手里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顺手拿起一个凳子坐在左向成的面前。接着就说:“大侄子,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的,这是给你争取“长寿老人荣誉”称号的文件,我马上就去镇上把文件递上。你就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身体,等着好消息吧!”

左村长刚走,许副村长接着就踏了进来。照旧是坐在左向成面前的凳子上。瞪起眼睛说话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而去了。“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你已经收了我的钱,选票理所当然就应该选我。左村长即使把文件递上去,我也会有办法把文件再撤下来!”

左立冬整理好妈妈的坟墓,推着小车走在大街上,不断地向聚集着的人群,点头打着招呼。雨水冲刷时将水渠下面,藏着的那根电线暴露在了水渠中,左立冬路过时看了一眼,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过往的人群连看一眼的都没有,只是各顾着自己思想里的事情。在左立冬的思想里,几天后妈妈的祭日的祭品才是该思考的。

左向成手里拿着选票,脸上已经失去了那份笑容,精神有点恍惚,心里有点忐忑。他很清楚徐副村长的势力,选票该投向何方?这是他心里最大的困惑,也是主宰思想的事情。思想也曾想过找左立冬商量此事,最后还是以一句“那小子根本就没有主心骨,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让我称心如意的事情,还是等我看形势定下来以后,只是让他签名按手印就好了。”

左立冬在西屋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终于凑齐了15块钱。弯曲僵硬的双手,捧着凑齐的零碎票子,脸上一点欣慰,他的心里知道妈妈再少都不会计较。

第一章

午饭后,左向成在左立冬的搀扶下,来到院子外面的大街旁边,还是坐在石头上。 不断地向过往忙碌的人群,嬉笑的打着招呼,大声招呼着聚集的闲杂人等。不一会儿,左向成身边就聚集了不少人,彼此都在打探着,都不会真心畅所欲言的话题。试探,一再的试探,让左向成心里定妥着,自己没有说实话,他们也没有讲半句实话。

闷热的空气一直持续到傍晚还没有散尽,左立冬忙完地里的农活回来后,坐在院子里西屋门口,手里摇着蒲扇乘凉。眼前的东屋经历一轮又一轮雨水的洗礼。土砖一次又一次的坍塌,残缺不齐的墙壁,中间虫子无孔不入的木梁挑着的半边房顶。心里由此而生的忐忑变成了忧伤,忧伤的神态中思想里闪烁着妈妈的身影。妈妈的细心和勤劳的忙碌围绕着整个房子,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说:“妈妈还在,早就修了。”

左向成躺在床上,枕头下面的皮鞋还在,在他的心里早就忘记了皮鞋里的钱了。困扰他的是选票,到底投给谁才对自己的利益最大。心里念叨着:“左村长是叔叔辈的,平时从未理会过我,现在低三下四的笑着对我,说的倒像是真的。可是,“百岁老人荣誉”的称号要到选票投完以后,能不能给我还不知道。徐副村长,说话直接了当,话是不太好听,钱我已经拿到了手,药费也给我销毁了,却实是实惠。”

第二章

猫头鹰的到来,巡视着整个村庄。 无人的大街,浸泡在黑夜中的房屋。偶尔的狗叫声,带动起村子里所有的狗都叫起来。趁着夜黑出来找食的老鼠,穿梭的黄鼠狼。按耐不住的鸡叫,水湾里蛤蟆的交替的叫声。辛勤的劳动人民,忙碌一天的鼾睡声,透过乘凉的窗户也跑了出来。整个村庄的夜晚显得热闹非凡,欢乐无比。只有植物头顶着月光,静静的等待着太阳的到来。

布谷鸟的叫声照旧拉开了黑夜,阳光烤着大地,闷热的空气由地而生。

左立冬赤着脚蹲在自家的花生地里,仔细的拔掉杂草。汗水顺着低着的头吧嗒,吧嗒的落在地里。地头旁边的草丛中,放着他怕沾满泥巴而脱下的凉鞋。凉鞋已经坏过很多次,修补的痕迹裸露的很清楚。可是他还是很仔细的保护着。

很快,花生地里的杂草就被左立冬拔完了。抱出堆好的杂草顺手仍在花生地旁边。提起凉鞋,走到花生地头的校寒洼旁边,弯着腰撩起水洼里,下雨留存下的雨水,清洗沾满泥巴的双脚。直到清洗的自己认为满意才穿上凉鞋。

村里锣鼓喧天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左向成,他很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大夫的到来,让他揭开了心中对外面的谜底。原来,竞选的投票就在明天,双方竞争的很激烈。村里的两个“派系”正大光明的拉开了“阵势”。

左村长请来了的戏剧班,为村民免费唱戏。徐副村长也不敢势弱,请来了外地的杂技团,也为村民免费表演。

村里的老老少少抱着孩子,端着没吃完的早饭,扛着还没有来的及放下的锄头,顺手拿起的板凳,参差不齐的拥挤在双方的台下。

左立冬经过拥堵的街道,停留下脚步听着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心里明白热闹的由来。

第三章

回到家中的左立冬,看见徐大夫守候在爸爸的旁边,吊瓶才打到一半。 左立冬默默地走进东屋,做着早饭。院子外面的喧闹,没有打乱左立冬心思。却一直扰乱着左向成,他盼望着吊瓶快点打完。几次催促着徐大夫调的快一点,即使快到心脏,已经承受不住的跳动,还是在催促。

皮鞋还在枕头下面,左向成的头还像挂在枕头上一样。颈椎感到的不舒服,使的头有点晕,眼睛有点模糊。但是,身体的不适,已经被心思掩盖住了。

院外左村长一直惦记着左向成,早就准备好了人,只要针一打完就立刻把他抬到戏台前。至于左立冬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逆来顺受 的人,只要左向成同意他就会随着投选票。徐副村长也是这样准备的,也是这么想的。

左向成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晕,眼睛也越来模糊。徐大夫的解释就是“药物的正常反应,只要停止用药就好了。”伸手要拔下针头时。左向成却用手,按住了针头嘴里含糊的说:“我再忍一会儿,就打完了。”

徐副村长收到徐大夫用手机发出的短信息,原本陶醉在“同伙”的赞扬奉承中的他,接着就派出准备好的4个人。左村长察言观色着派出,抬着躺椅的8个人。

一时间,左向成的床前站满了高大威武的人群。“徐村长让我们把您请出去看杂技,外面给你准备好了沙发。”

“左村长让您躺在这个躺椅上,我们8个人像抬轿一样,把你抬出去。”

左向成还是模糊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阵势,耳朵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对方的的声音还是让他,辨别出人群中的辈分。用手指着人群中的躺椅,嘴里刚要说“我不坐躺椅你们都是长辈”的话还没有吐出来,就被左村长的“同伙”七手八脚的抬上了躺椅。

第四 章

左向成的头离开了那个,用皮鞋顶着的枕头。 立刻,眼睛和头就感觉到了舒服。模糊的眼神也渐渐回复过来了。

端着早饭刚迈出东屋门槛的左立冬,看着父亲被抬着热热闹闹的走出了大门。院子突然显得很大,自己很小,外面的喧哗覆盖着每一个角落,就连院子里长出的杂草也在聆听着喧哗。要想找到宁静,只有自己的心里才会给予。

左立冬就地坐在了门槛上,驼着背,弓着腰。伸出了僵硬弯曲的右手,拿起左手端着的碗上的筷子,张开大嘴,吃着自己为爸爸准备好的饭菜。

两位村长面容心花怒放的迎接着,抬着出来的左向成。顿时间,左向成的人格,在还没有落地的躺椅上就升级了。“这是我们村里年龄最长的前辈。”徐副村长大声冲着观看杂技的人群喊道。台上的杂技,也随着徐副村长的讲话静止了下来。

“这就是我们村里未来的“长寿老人”,有这样的老人也是我们村里的荣誉。”左村长先用手势,示意台上的戏先停下来后,看着所有的人群谨慎的说。

“那我们就让老寿星先看杂技。”“好”徐副村长大声吆喝着,“同伙”也大声回应着。

左村长晃动了一下眼神,脸上挂起肤浅的笑容说:“好,那就先看杂技,再看戏。”

左向成呆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了又接着躺在躺椅上,感到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又被举得高高的抬着,他并不知道脚下的位置。心里想翻了一下身,想缓解一下身体僵硬,躺椅有点晃动,心里一惊,右手打着手势示意把他放下。

左村长见状急忙扶着躺椅把左向成,放在冲着戏台的正中央,嘴里说着:“先看戏,再看杂技。”

徐副村长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表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好??????。”心里却骂道“这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

第五章

平稳落地的左向成,接过左村长递过来的茶点,吃着,喝着,高兴地看着台上的戏。

人群中有许许多多的父亲是带着儿子一起来的,为的是要壮大“阵势”,和享受他们所拥有的权力。

父命的“言听计从”被挡在了,喧闹大街旁边的院子里,传统和现实一墙之隔,形同两个世界。墙里的左立冬蹲在东屋门口仔细的洗着父亲的衣服。墙外的热闹非凡与世隔绝着。

此时,左向成的眼里,看着父亲和儿子肩并肩的坐着,相互谦让,心里想“只有儿子让父亲的道理,哪有父亲让儿子的道理!”

轰隆隆的雷声闹地人心惶惶的,乌云压在人群的头顶上,雨点随便的飘洒着,人群在慌乱中散开了,左向成也被抬回了家。

雨水狂乱的打落在地上,冲散着街道上残留的瓜果皮壳。左立冬照旧给左向成准备了午饭,只是左向成吃了太多的糕点和瓜果,实在是吃不下了。

雨水一直持续到晚上,左村长和徐副村长各自都派人来通知,“因为今天下雨,终止的唱戏和杂技,明天上午会继续演。选票在明天上午投。”

左向成的头还是挂在枕头上,眯缝的眼睛又转动起来了。手里捏着两张选票,大声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躺在西屋床上的左立冬迅速的赶到左向成的床前。

左向成命令式的口气说:“在这张选票上写上左村长的名字,再按上你的手印!”

左立冬歪歪扭扭的写完左村长的名字后,打开徐大夫留下的印盒,仔细的按上手印。左向成手里写着左村长的名字,心里想:“看着左村长今天上午跟随他的人很多,一看就知道他会当选。他现在对我很好,如果知道我的选票投给他,他一定会感激我,对我会更好。“长寿老人荣誉”的称号自然就是我。”

第六章

左向成将填好的选票藏在枕头底下是,看到皮鞋里的钱,才意识到是自己忘了藏起来了。 眼睛四处看了一下,确定左立冬已经离开后。仔细的数了数,鞋里的钱还是原来的数,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接着就紧张了起来,在想:“我选的是左村长,钱是徐副村长给的,他会不会来要。我要藏起来,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左向成忘记了腿上的疼痛,立刻坐了起来。在幽暗的电灯泡光下,找寻着藏钱的地方。紧张的心里忘记了,原本想好的窗棂上那个窟窿,上身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决定塞在,床头下的砖头下面,紧挨着枕头,随手可以摸到。

左立冬重新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的只是妈妈祭日的祭品,心里念叨着“母亲喜欢吃素,我应该给她煎上一碟豆腐,一定要有馒头,还要有??????。”心里的念叨声消失时,左立冬睡着了。

雨在深夜时渐渐地停了下来,村庄的街道上接着就上演着动物的“巡视”。来来回回穿梭在房前房后,街道上没有被雨水,冲涮走的瓜果皮壳,成了老鼠的美餐。即使辗转反侧,睡不着的人群听到动物的嘈杂声,也不会起身特意理会它们。

但是,猫头鹰看见老鼠呼唤同伴的叫声,还是让那些心里忐忑不安的人,不寒而栗。

还是布谷鸟拉开了黎明的序幕,徐大夫照旧来给左向成打吊瓶。外面依旧是在吊瓶快打完时,锣鼓震天的就开始了。

左向成还是理所当然的躺在床上享受着“待遇”。徐副村长早就派人来盯着,只要吊瓶一打完,就立刻抬左向成出去看杂技。

左向成手里紧紧地攥着选票,被抬到杂技台前与徐副村长齐肩并坐。“阵势”与昨天比起来略有不同,多了两位镇上特派来的“监督员”,负责监督选票的真实性。

两位“监督员”坐在左村长的身旁,严肃的表情没有扰乱现场的气氛。随意走动的人群,即使看着今天的“阵势”也没有消停下来。村民随意发出的声音,被舞台上的表演,全部遮拦住了。即使左村长端茶递水,笑脸相陪,两位“监督员”始终没有改变过表情。

第七章

左立冬还是坐在,东屋门口的门槛上吃着早饭。 院子里的泥土深处,许许多多的种子,埋藏着等待发芽的机会已经等了许久,泥土不顾一切的吸食的雨水。炎热的天气让种子迅速的膨胀,使劲的钻出深埋的土地,悄悄地掩盖在,杂草的身旁努力的生长着,盼望着阳光能撒在自己的身上。

戏剧和杂技掐头去尾的很快就结束了。左向成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吃西瓜,却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喊道:“投票现在开始。”

声音惊动了左向成,只好赶紧放下手中的西瓜,快速的将嘴里的嚼动着咽下去。手指头摸了摸攥在手里的选票。另一只手拿起,面前桌子上盘子里仅有的一块点心,快速地一口塞进了刚刚咽西瓜的嘴里,两腮接着就鼓了起了来。一只手捂着嘴巴,嘴里的空间舌头成了多余的,非常碍事。牙齿只能粗糙的咀嚼,咽下去也只能先卡在支气管里。眼神急促的寻找着水,只是刚才还围着,察言观色的人群已经不见了。

左向成使劲的拍打着胸口,嘴里继续嚼动着,他又咽下一些点心去,试图将支气管里的那些压下去。可是,他判断错了,支气管里堆积起的点心,使他的呼吸都很困难,急促的喘气声,掩盖在嘈杂的人群中里。

人群簇拥着排成了参差不齐的队伍,陆续的将自己的选票,投进了红色的票箱。左村长巡视着的眼神,看到了左向成的表情,立即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大声吆喝道:“让我们村里年龄最长的先投票,来几个人把他抬起来。”

高高举起的躺椅,背对着人群很难看到,左向成已经噎的翻白眼的表情。选票被抬躺椅的人,代替投进了票箱,左村长面对着人群解释道:“老人家身体不适,赶紧送回家里休息。”

左向成已经无力拍打胸口的被抬着,嘴里含糊的吆喝着“水······”,却无人理睬。

趁着太阳晒在西屋门口,翻晒粮食的左立冬,听着被抬进来的爸爸含糊的声音,急忙跟着走进北屋,扶着左向成躺在床上。

左向成满脸涨的通红,泛白的眼神看着做立冬,用力的抬起右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

左立冬领会了意思,端来一杯水,扶起左向成慢慢的喝下。渐渐地,堆积在支气管里粗糙的点心,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大约半个小时后,左向成恢复过来了,躺在床上心里确挂念着选举的结果。

第八章

左立冬继续在西屋门口翻晒着粮食。 左向成用着的大声腔调将左立冬喊道床前,开口就说:“你去看一下,谁选上了村长!”

左立冬一言不发的走出北屋,来到院外的街道上。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的听着。选票已经投完,两位“监督员”忙碌着统计选票的数量,鸦雀无声的现场。连路边树上,麻雀的叫声听起来都很动听。

结果出来了,其中的一位“监督员”站在戏台上拿着话筒,既严肃又大声的讲到“左村长以领先徐副村长两票的优势,再次当选村长。”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徐副村长歇斯底里的指着左村长喊道:“不可能,你们都收了我的钱,为什么眩蝴?”接着就动手摔砸戏台前的桌子,椅子,挥动着手向人群扔去。“我砸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左村长大声喊道:“他疯了,快按祝蝴!”徐副村长抱起里边的一块,椭圆型地石头嬉笑着喊道:“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钱??????。”

四个常年种庄稼的彪形大汉,一走到徐副村长面前擒住了他。迅速的将他抬出现场,徐大夫慌忙的跟在后面。

左立冬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身后的寒暄赞美声,也没有阻挡他走回家的脚步。

从左立冬口中得知,心目中向往的左村长当选,徐副村长精神失常。躺在床上的左向成,伸手摸着砖头下面的钱心里暗自叫好道“他疯了,他疯了,他疯的真是时候,疯了就不会想起跟我钱的事了。”

夜晚照旧还是来了,月亮挂在朦胧的的天空中,灰暗的云朵迅速的穿梭着,若隐若现的遮盖着月亮的身影。

地上的小动物还是忍不住出来了,空气中掺杂着闷热的气体。村庄里的灯陆续的关闭了,原本宁静的夜晚被一阵阵“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钱啊!”的声音扰乱了。

第二天一早,灰暗的云朵还是挂在天空,遮挡着月亮的视线。村民的脸上,挂起平静的表情各自忙碌着。

第九章

左立冬挎着一个,略似长方形的篮子来到母亲的坟前,将篮子里的祭品,整齐的摆放黄色石头墓碑前。 坟头不大,坐落在半山腰,贫瘠的土壤里,只是长着一些零星的杂草。只有微风从山顶吹过时,顺便才掠过这个地方。

左立冬烧完纸钱后坐在坟前,驼着背,弓着腰,有一点儿萎缩,嘴里没有任何语言的看着远方。

心里想起了两个双胞胎弟弟,“大哥,妈妈还会回来吗?大哥,妈妈去哪了?”妈妈去世后,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的可爱样子,稚嫩的声音浮现在眼前。“你们俩外出工作就是对我的不孝,应该留在家里替我干活,你们的命是我给的!”“我们不认为,替你干所有的活就是孝顺,我们要去干我们该干的!”两个弟弟离家外出工作时,遭受着爸爸阻拦和反驳声还荡漾在耳边。嘴里自言自语看着黄色的墓碑说:“他们不会来,你不要怪他们。”

过了许久,微风掠过左立冬那没有头发的头顶,吹干了他沾满汗水的衣衫,他都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左向成轻轻的将双腿慢慢的放在地上,尝试着迈着脚步走到门口,坐在马扎上听着外面锣鼓震天的喧闹声。好奇的心里使得自己重新站起来,继续尝试着向外走去。坐在街道旁边的石头上看着人群,交杂的议论着庆祝左村长的连任。

左向成显得很孤单,无人在乎他的存在,“是不是今晚上要请客”声音被掩盖在人群之外,他又提高了嗓门吆喝到“是不是今晚要请客!”声音还是被挡在了人群之外。他虽有无能为力的表情,但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示弱。

人群不约而同的散尽了,左向成还是坐在路边,期待着有人能够告诉他。

第十章

正当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就连在雨水中喝饱了的杂草,也疲惫不堪的卷着叶子,耸立在路边和荒野之中。

左立冬的的肚子早就咕噜噜的叫起来了,只是坐在山坡上的他没有理会到。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收起妈妈碑前的祭品,挎起篮子走下山坡。

回到家中的左向成,走进东屋里翻来翻去,没有找到一点儿吃的。开口就大骂道:“臭小子,连饭也不给我做!”

左立冬走在路上,接受着太阳的照射。汗水从头到脚滑落着,他并没有顾忌,脑海里一片空白,机械式的迈着腿向前走。路边的一切即使干的烧起来,显然也和他毫无关系。

刚跨进大门,就听道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辈子没做过一件让我称心的事,不孝顺的小子,你想把我饿死!”

左立冬一边低着头走向东屋,一边听着责骂。一阵手忙脚乱的将祭品端进北屋,摆放在桌子上。左向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心里想“每一年去上坟,都是一天。”眼睛瞅着左立冬,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顺便说了一句:“你去打听打听,左村长家是不是今晚上请客!”

左立冬走出家门,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搭伙村民,手里提着迥然不同的礼品,直奔左村长家。靠近左村长家的院墙旁,可以清楚的听到交杂的人群,穿梭着的说话声,空气里飘散着油盐酱醋交汇出的菜香。

听到左立冬的描述,左向成愤怒的说:“把我忘了,忘得可真快。”左立冬平静的坐在桌前,吃着左向成刚吃完的剩饭。

夜晚渐渐地到来了,左村长家的酒席还未散尽,许许多多的动物早就做好了,出来横扫街道的准备。只是偶尔的说话声,阻挡着将要伸出的脚步。

左向成躺在床上,心里忐忑不安的睡不着,“他到底说话算不算数,“百岁老人荣誉”称号会不会给我,他是不是无意间忘了请我,还是根本就不想请我。”

左向成翻了一下身继续想到“他一定是故意把我忘记的,他应该知道我的选票是投的他。哎!那天的选票应该先让他看一看我再投,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哎!”左向成又翻了一下身,手摸了一下砖头下的钱,转动的眼珠子停顿了下来。

第一章

深夜的村庄被,“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钱??????。 ”掩盖住了该有的宁静,只有长在路边的各种植物不被打扰的,趁着夜黑风高的夜晚迅速的窜长着。

躺在床上的左立冬,因为空气里的闷热让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隐约的听到徐副村长,抱着石头呼喊钱的哀叫声。

白天路过街道时偶尔听到,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为了选举的事,在外面欠了很多债。村里几乎每家都收过他的钱,不知道是那些,丧尽天良的收了钱还不眩蝴。现在他家每天都有来讨债的,他确实疯了,还没有钱治病,现在就连副村长都不让他当了。哎!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夜越来越深了,徐副村长的哀叫声依旧荡漾在山村中,左立冬带着平静的表情渐渐的睡着了。

东屋的土墙经历了风雨和阳光交替的洗礼后,依然又坍塌下来一块,左立冬并没有听到坍塌的响声。因为口渴起来喝水的左向成,听到了坍塌声,心里惊触了一下,赶紧摸了摸床底下的钱。确定钱还在,紧张的表情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重行躺在床上的他,一只手一直摸着床底下的钱,直到天明才睡着时手都没有离开过钱。

早上的宁静,被村里的人民用勤劳的举动打破了。鸡鸭鹅的混杂叫声缠绕在一起,就连路边机动三轮车,浩大的声音经过北屋的窗户下面时,都没有惊醒左向成带着紧张面容的酣睡。

徐大夫背着医药箱敲打大门,左立冬放下手中,刚拿起的锄头赶紧打开大门。徐大夫无视左立冬的存在,直接走向北屋,跨进北屋的门后,看着睡觉的左向成,毫不犹豫的就以看腿为理由把他叫醒了。直接了当的就冲着左向成说:“我是来拿钱的!”

左向成立刻将摸着床底的手迅速收回,摸着光亮的头顶说:“什么钱!我选的是徐副村长,选票不是早就投了吗?”

“我知道我是不应该来要的,可是徐副村长现在病了,需要钱治病,希望您能退一点儿给他。”徐大夫放下刚才的士气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左向成说。

“我没有见过他的钱,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和他都记错了,我现在只记得我的选票,是选的我们和蔼可亲的徐副村长,他没选上是他的命不好,怪不得谁!”左向成理直气壮的说。

第二章

徐大夫走后,左向成立刻大声地喊着左立冬的名字。

听到呼喊声的左立冬,重行放下出于礼貌送走徐大夫后,刚拿起的锄头来到北屋。

左向成冲着左立冬就说:“你去把左村长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快去!”

左立冬加快着脚步依然瘸着的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站在左向成的床前说:“左村长不在家,去开会了。”说完接着就离开北屋,走到院子里拿起锄头走出了大门。

街道上的过往不断的村民,偶尔有停下脚步商量着徐大夫要钱的的事,只是谁也没有说出将钱还回去的话。左立冬默默地走在街道上,村民不会忌讳他从身边走过,也从未在意他的存在。

左向成坐在院子里,抬起头来四处看着,心想“那只喜鹊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也不来给我报喜了,哎!我那两个儿子白养了,该死的东西,也不回来看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出去工作。我这房子也白给他们盖了。这老大也太不争气了,就知道干活,我的事一点儿也帮不上忙,还要靠我自己。这都是我的命不好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3个儿子呢?命啊!命啊!都是命不好啊!我要自己去争取,要不然将来死了以后怎么见祖宗呢?我一定要争取,我要把那1000块钱送给左村长,一定要让他把事情给我办好,晚上我要亲自去找他。我要把两个儿子都叫回来,如果钱不够再让他们给我想办法。徐副村长已经疯了,现在只有左村长说了算,我找他一定没有错,就这样办,就这样办!”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万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温度也随之慢慢的上升了。过往的人们挥洒着劳动带出的汗珠,地里的庄家卷曲着叶子,一副要着火的架势,土地裂开了缝隙,期待着雨水的到来。

左立冬站在一片玉米地前,紧皱着眉头昂望着天空,找寻着雨水的痕迹。低下头时,他一边擦着脸上裸露出来的汗珠,一边向着村里人工灌溉土地的机井走去,按顺序排好了给玉米地浇水的准备。

回到家中的他,走进东屋,看到了坍塌下来的土砖,紧皱的眉头带着焦急的目光,盯着坍塌残缺的墙壁。蹲下身子抓起掉下的土砖又跺在了原处。土砖再一次坍塌在地,他就再跺在原处,往返几次,终于残差不齐堵上了坍塌的痕迹。心理明明知道这样的举动解决不了任何,东屋目前存在的问题。左立冬低着头,眉头紧锁着,坐在地上,他的疲倦让腰显得弓的特别厉害。

爸爸的呼喊声惊动了左立冬,他瘸着缓慢的脚步,走到北屋的床前。

左向成没有看一眼左立冬张口就说:“你现在去左村长家再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第三章

左立冬转身离开北屋,他的眉头始终没有散开。 他看着左村长家紧锁着的大门,掉头离开,走在大街上。耳边传来村里喇叭的大叫声“村外要修路,想干活的赶快来报名。”左立冬原本被眼皮包裹的眼珠子,突然顶着眼皮睁大了。他加快了瘸着的脚步,一路奔向村委。

路面的的包工头是左村长的叔伯弟弟,村里大大小小的工程一直就是他在承包。50出头,一脸奸像,个子不高,浑身上下的肉显得有点拥挤,所以身材像一个圆形的球体。处事不占便宜就算吃亏,很会赚钱,算账也是一流的好手。

每次工程他从来就不会雇佣年轻力壮的壮工,只是雇佣一些老头,干活听话,工钱又低,甚是划算。所以只有一种人才会被他录用,就是除了他,再也找不到别的出路挣钱的的那种人。他眯缝起那双三角眼睛看着衣服,旧的都看不到颜色的左立冬,学着城里面试的腔调说:“你为什么要这份工作啊?”

“我家东屋快塌了,我想挣点儿钱修补一下。”左立冬好不掩饰的回答着,右手掏出刚才在村里小卖部,买的一盒香烟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对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左立冬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提高了嗓门说:“你年龄太大,活又太重,你能干的了吗?”

“我能,一定能。”左立冬回答说。

“那好吧!你就来先试一试,试用一天后再谈工钱,干不了我可不给工钱!”

左立冬接着点着头回答说:“是,我知道。”

看着左立冬离开的背影,左村长的叔伯弟弟叼起左立冬刚送的香烟,脸上荡漾起美滋滋的表情。

天空依旧还是那么热,空气里没有一丝的风向,滚烫的地面覆盖着地上的植物,无法改变的接受着。

左立冬走在大街上,他没有理会天气的炎热给身体带来的汗水,心理想一直在想“东屋要修,地里的庄家要浇水。”

左向成依旧坐在北屋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左立冬回来给他报信儿。

左立冬低着头回到家中,看到爸爸时才想起到左村长家的事。走近东屋门口时侧着身子说:“左村长不在家,他家锁着大门。”

左向成张口就说:“他不在家你就赶紧回来啊!都几点了你还不做早饭,臭小子你是想把我饿死,你好利索省事!”

左立冬一言未发的切着手里,像自己手一样弯曲的黄瓜。

第四章

余光显示着坍塌的墙壁,心里一再的感叹着,手中的力气却只能用在切黄瓜上。 耳边传来的左向成大声的催促饭声,却挡在了左立冬的思想之外。

早饭后,左立冬挑起水桶走向干旱的地头,吃力的挑着水灌溉着干旱的土地,救助着垂头丧气的庄稼。

左向成照旧坐在北屋的门口,院子里的杂草中的水分尼曼在空气里,那些深埋在土地里的种子,借着敦实雨水挤出来的生命,也随之蒸发了。弱小的生命一直被遮挡着,它还没来的及接受阳光无忧无虑得洗礼,却辜负了种子外壳对生命的保护。

左向成的思想里一直在盘旋着如何见到左村长,他提起马扎拄起拐杖,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的路旁,坐在马扎上眼睛四处找寻着左村长的身影。失落的目光只能让他静静的等待着。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老二和老三到城里去工作,那俩小子年轻时还听过我的,现在连家都不回了。老大这小子太没出息,什么事都办不成,比起两个弟弟来倒是听话。哎!??????”心里念叨着。一只苍蝇被他身上的气味,吸引着来回的盘旋,苍蝇的脚肃立在左向成的眼皮上。惊动了左向成,抬起左手摸向眼皮,缓慢的动作让苍蝇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继续张望着,哪空无一人的大街,热浪滚滚的展现在面前。路边的杂草卷曲着叶子,精疲力尽的站立在干枯的土地上。天空中飞过的麻雀也放弃了叫声。树上的知了打破周围的宁静,着急上火的叫着。

哪只苍蝇饶了一圈又飞了回来,继续盘旋在左向成的周围,不断地落在左向成身上,他一边驱赶着黏在身上的苍蝇。一边抬起头看着紧挨着,自己家院墙的杨树想:“树上的喜鹊这几天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喜事?”

第五章

太阳的火辣不眷顾任何角落的洒在大地上,左立冬身上的汗水迅速的流淌着,麻利的动作始终被垫瘸的脚步拉的缓慢。 水洼里的水不断地被阳光抚摸着,水温也在渐渐地升高。干旱的土地贪尽的吞噬着他的勤劳。但他始终不肯放慢自己的脚步,试图改变地里庄稼的命运。

渐渐地村民收起力气,陆续的返回村里,左立冬也不例外。因为,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的正中,再浇下去怕是要把庄稼烫死。

街道渐渐地被村民的脚步占领了。左向成探着身子,眼睛不停地转动着,搜寻左村长的身影。

左村长到底还是出现了,左向成大老远的看着他,弓着身子推着自行车爬上村头的上坡。就急忙站起来等候着他,左村长礼貌的回应着,向他打招呼的村民。

左向成挪动着脚步走向街道中央,脸上挂起笑容,准备迎接左村长。

左村长眼里并没有看到左向成的存在,心里只顾着骑着自行车赶紧回家,喝点儿水。

左向成站在街道中央,看到靠近自己的左村长,憋了一上午的话一下子冒了出来“村长,我·····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骑在自行车的左村长并没有听不左向成的话,只是看到眼前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必须要避开。他恍惚的神态,紧张的面孔,忙乱的双手,晃动起生锈的车把。撞在了左向成的身上。

毫无准备的左向成,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他的脑海里闪过“机会来了”。过往的村民迅速的围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左向成,看了一眼伸着手要拉自己起来的村民。眼皮下的眼珠子,向右使劲的转着,眼睛里被白色的眼珠子占据了,只有左眼角,还保留了点儿黑色的眼球。嘴里哼道:“哎哟哟!我起不来······”

左村长转动着跟左向成同样的眼珠子,将手里的自行车往路边水渠用力一推,散手扔进路边的水沟里。嘴里喊道:“ 这破车子,不长眼撞到我们村里的”老寿星”了,该扔!”

话音刚出口左村长就已经蹲下,伸出右手拉着左向成,放在胸口的左手。“起来吧!“老寿星”撞你的车子我已经扔进沟里了。”

第六章

左向成借着左村长拉着左手的劲,抬起平躺在地上的头,使出一股力气试探着将背部掀起。 嘴里念叨疼??????,起不来??????”

左村长大声的喊道:“快去找徐大夫!”

左向成的头想重新躺回地上时,已经被村民中伸出的手托起脖子垫了起来。“先起来再说。”村民中混杂着说话声。左向成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就已经被村民,各自伸出的手推着坐了起来。

徐大夫手里提着药箱,后面跟着一溜小跑去喊他的村民。看到坐在地上的左向成,他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又看着蹲在地上的左村长。徐大夫蹲在左村长的右面,把药箱放在地上。他缓慢的打开药箱,双手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看着坐在地上的左向成询问道:“摔到哪了?”

“那都疼,浑身都摔着了。你帮我听听看看心脏有没有事?”左向成立刻就说道。

“这是外伤,用不着听。”徐大夫眼睛看着左村长说。

“那怎么办?”左向成接着问。

“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许大夫还是看着左村长说。

“给我开点儿药,我疼得太厉害。”左向成看着左村长说。

左村长接着说:“好好好,那就开点儿药,药费我来出。”

徐大夫想了想说:“好吧!跟我去拿药。”

许大夫提着药箱走后。左村长脸上堆满了笑容的看着左向成说:“老寿星”要不先把你抬回去,地上太凉了,对身体不好。”

“药,药拿来我就走。”左向成一边用右手,捏着坐麻了的腿一边说。

“好,那就等着把药拿来再走。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等,我先回去喝口水。”左村长站起身来指着围观的几个村名说。

“我还有事要找你,就是“长寿老人荣誉”称号的事。”左向成看着要走的左村长急忙说。

左村长听到左向成的话,低着头看着他的眼睛思考了一下说:“等你伤养好了再说。”说完就离开了。

左向成看着左村长离开的背影,急着想把心里想的一句“费用由我来出”的话说给左村长听时,双腿却随着上身的着急,本能的站了起来。

“你的腿好了。”还没等左向成意识到,围观的村民里就有人喊道。

左村长已经迈出大约两米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瞅着左向成刚要迈出的脚步。

左向成眼珠子一转,接着就放下了抬起的右腿。心里接着就把“费用由我出”这句话收了回去。“扑通”一声又坐回原处,“哎呀呀!疼的我都站不住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我可怎么办啊!”

第七章

左村长又把头转会去,低着头咬着牙想了想,大步迈回左向成的面前。 看着围观的人群说:“你们先回去吧!。”

跟着徐大夫去拿要的村民,一路小跑的赶了回来,将药放在左向成旁边的地上。左村长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的十几盒药,蹲下身子看着左向成,右手搭在他的左肩膀亲切的说:“大侄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你办好的。”

“说话算数。”左向成接着就说。

“算数,一定算数,我早就把你的情况报上去了,你现在还不到90岁,这让我很为难。”左村长亲切的说。

“我的浑身疼得太厉害了,你要带我去医院看才行!”左向成转动一下眼珠子,看着自己的腿低着头说。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给你再去催一下,一定给你办成。等我明天回来后,再带你去医院。”左村长脸上将亲切换成了笑容满面。

左向成还是转动着两个眼珠子,脸朝向背着左村长的一面说:“好吧!我忍着再等一天,就一天,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左立冬拖着疲倦的身体,卷着裤腿,跌跌撞撞的瘸着腿,从地里走来。远远的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爸爸,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跟前。

左村长看着面前的左立冬,接着就说:“来,来,来,快把你爸爸扶回家。”说完转头就走了。

被左立冬扶着躺在床上的左向成,只是感到臀部稍微有一点疼。看着左立冬转身的背影大声说:“快去给我倒碗水来,我要吃药!”

左立冬没有回头的走到桌前,拿起暖瓶,倒了大半碗水,放在左向成床头的桌上,接着转头离开。

左向成坐了起来,拿起徐大夫开的要,拿着不同包装的盒子,各自取了两粒药丸,放在嘴里喝了一口碗里的水,使劲的硬咽了下去。

左立冬坐在东屋门口,平息着使出的力气,恢复着体力。昂望着天空,像村里许多人一样找寻空中的乌云。心里想象着,眼前浮现着瓢泼一样的雨水,洒在庄稼上的喜悦。疲惫地脸上舒缓了。

第八章

左向成吃下去的药卡在了支气管里,一碗水迅速的喝下去,都没有冲动卡在支气管里的药。 他用力的拍打着胸口,使劲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

还是坐在东屋门口的左立冬,听到叫喊声立刻就收起脸上的舒缓。接着就站起来,抬起右腿来,迈上了北屋门口的两层台阶,瘸着的左腿,只能由着右腿的的力气,拖向北屋门口的两层台阶。站在左向成的床前,看着他憋得喘气的样子,立刻把他扶着坐了起来,拍打了几下后背,又端来一碗水让他喝下。看着他渐渐舒缓的表情,左立冬转头离开北屋,来到东屋生火做起午饭。

午饭后的天气依旧是炎热的,左立冬脱下他那双破旧的凉鞋,将劳作一上午的身体平放在窄小的床上。

空气里没有风,有的只是卷走植物水分的热离子。知了使劲的叫喊着,却无人理睬它。天空是火热的,火热的无法让人直视,地上路边植物卷曲的叶子,像是要烧着了。就连麻雀也躲进了树下的阴凉里,还是不顾炎热的打闹着。

午饭后,汗水眷顾着左立冬的身上,他闭着眼睛,辗转反侧着身体努力的想睡着。心里却想起爸爸过生日时卖的粮食,又想着天继续干旱下去,粮食可能颗粒不收的情景。试想着两个弟弟会不会帮他,修路赚来的钱能不能把东屋修好。心里最后断定的告诉自己“两个弟弟不会回来,他们一个有精神病的老婆,一个有弱智的的女儿,他们的钱不能拿。我一定要挣到修东屋的钱,还有买粮食的钱。”他的身体停止了翻动,渐渐地他睡着了,脸上露出了坦然的表情。

轰隆隆的的雷声,由远而近的带着乌云,来到了这个四方的院子上空。左立冬被这心中期盼的雷声,从深睡中拉了起来,坐在床沿上揉搓着惊醒的眼神。

乌云遮住了整个四方院子的上空,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空气里的热离子被风夹带着尘土吹散了。那些还没有等到雨水而干枯的杂草,倒是成了在风中摇摆的点缀。

左立冬赶忙收起,搭在院子凉衣绳上的衣服。

轰隆隆的雷声加紧了脚步,天彻底的黑了。雨点砸在左立冬收拾着农具,忙乱的身影上,也砸在他看见雨水的喜悦表情上。雷声注定要遮挡住,风声摧残的一切声音,只能看见雨点砸在地上的风中卷来的树枝

第九章

躺在床上的左向成,瞪大了眼睛看着天黑了下来,他的心里突然想起东屋,坍塌的那堵墙的模样,顿时他感到恐惧。

担心北屋也经不住雨水的打砸。他大声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可是,瓢泼式的雨水遮挡了他的呼喊。他抓起床头的拐杖,摸索着走到北屋的门口,看着站在西屋门槛里面,擦着身上雨水的左立冬。张开就骂道:“臭小子,这么的大雨你也不过来看看我,房子要是塌了怎么办?”

左立冬隔着雨声听了个大概,继续擦完雨水后来到北屋的桌子前,不声不响的坐在一个方凳上。天缓和的透出了点儿亮光,雨水并没有减弱。原本就灰暗的屋子里,现在也只能看个大概。

已经感觉到左立冬走进来的左向成还是躺在床上。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和门口照射进来。

左立冬担心着东屋已经再也经不起雨水的打砸了,自己又心有余力不足。他的心里想起爸爸皮鞋里露出的钱,他很想开口,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左向成,又看了看外面的打砸在地上的雨水。提到嘴边的话随着他低下的头,也咽了回去。

躺在床上的左向成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雨水,心里想着“雨要是一直下,明天村长会不会找理由不去。”他看着呆呆的低着头的左立冬说:“村长答应我,明天去镇上催我“长寿老人荣誉”称号的事情,你现在去他家提醒他不要忘记了。”

左立冬抬起头来看着地上,已经漫过北屋第一个石台阶的雨水。拿起竖立在桌旁的遮阳帽,身上披着一块刚刚盖过膝盖的塑料纸。迈起脚步,将那双破旧的凉鞋踏进了雨水中。

大街上翻滚着汇聚成河的雨水。左立冬移动着脚步,雨水漫过了他的膝盖,雨点打砸在身上的塑料纸上,又迅速的流进脚下的水里。

在大自然的面前他的身影矮小,孤独。左立冬模糊的望着眼前左村长的老房子,他的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

心里想起,年轻时也是像眼前一样的大雨,爸爸躲在,左村长的老房子的大门下避雨时。自己冒着大雨背着爸爸回家,栽倒在像脚下一样的雨水里,左腿受伤后,直到现在还瘸着,眼前呈现着那一幕。“原本爸爸是可以走回家的,可是他确硬要我背他回家,以在避雨的人群里显示他教子有方。”心里回忆着说。

左立冬停下了脚步,头顶着毫无表情的雨水。弓着腰,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左村长家的老房子。

房子没有年轻时那么新了,破旧不堪,残缺不齐。倒是年轻时看见的那棵石榴树还在,依旧挂着果实,绿绿的叶子接受着雨水的摧残。无情的雨水是洗不掉叶子本来的颜色的。

第十章

左立冬的脚步开始退缩,眼前充满了恐惧,他无法跨越,左村长家的老房子走向新居。 他的左腿感到了当年的疼痛,脚下的雨水像是变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流。自己顿时那么的渺小。嘴里喃喃的说道:“房子老了,我也老了。”

左向成看着左立冬走出门后,躺在床上还是感到不安,拄着拐杖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坐在了门口的马扎上,心里想:“要是房子塌了,我好快点儿跑。”

左立冬僵硬着身体踏着原路往回走着,眼前全是背着爸爸摔倒在地时的情景。

他的左腿膝盖摔倒时,正好撞在了雨水里的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鲜血染红了雨水,剧烈的疼痛,让他很难自己**站起来。爸爸的迅速爬起来后,抱怨声响在了耳边“走路还能绊倒,你小子真没出息!”雨水几乎漫过了他忍受疼痛的身体,爸爸自己撑起伞走后。背起左立冬回家的是躲在大门下避雨村民。

躺在床上的他,裸露着血肉模糊的左腿膝盖。左向成向村里的医生买了一次药粉,扔在左立冬的面前时说着:“哪有老子给儿子卖药的道理。”药粉很管用,几天后皮外伤就好了,只是撞击时摔到的膝盖下的骨头,无法吸收药粉的药效,左立冬一下地就一直瘸到了现在。

左立冬走进了院子里大门,在大门下抖动着身上,裹着的塑料纸上的雨水。目呆的眼神看着外面打落在地的雨点,他想起,左腿瘸了后给自己带来的不方便。爸爸经常抱怨自己干活太慢,用处不大。

左立冬转过头来,透过阴暗的光线看着爸爸坐在北屋门口。

照旧是原来“派”他出去后在等消息的老架势。翘起二郎腿,脸上挂起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

左立冬紧锁起眉头,长满皱纹的额头努力的舒展着皱纹,促使两个眼皮完全的遮住眼睛。

他的脚步想就此停留,眼前的黑暗让他想起大弟弟跪在爸爸面前,祈求不要为了省钱,一定要他娶一个弱智的女人。“我是你的爸爸,我没有太多的钱给你娶亲用,你要是孝顺你就必须娶她!”

爸爸对大弟弟的回答刺痛着左立冬的,他额头上的皱纹随着眼皮的上卷,加深了。心里对自己说:“我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大弟弟就不会现在这样还没有孩子。”

左立冬瞪起眼睛,呆呆的看着东屋门口,心里想起二弟弟就是在这个地方,被绑起来逼着跟比他大五岁的表姐成亲的。心里说:“我应该给二弟弟松开绳子,不应该听他的话,看守着二弟弟。二弟弟就不会有弱智的女儿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

第一章

雨还是下着,有一股要把土地灌满的架势。 东屋坍塌的土墙在雨水的敲打下,化成了泥水流淌在院子里。那些被阳光蒸发掉水分的杂草中,卷曲着叶子还是接受着雨水的敲打,等待着生命再一次成长的机会。

左立冬的目光渐渐地凝视起来,他看着坐在门口的左向成,迈动起自己的脚步向北屋走去。他的思想里没有准备如何回答左向成。

左向成看见走近的左立冬,开口就问:“村长说什么了?”左立冬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的,毫无反应的将脚步迈进西屋了的门槛。慢慢的解开裹在身上的塑料纸,摘下头上的遮阳帽后才回答道:“我没去,路上的雨水太大,我的腿有点儿不适应。等雨停了再说吧!”

虽然,隔着眼前的雨帘,左向成还是听得非常清楚。一脸怒气的站起来大声的喊道:“你小子浑身都有借口,我看你是要造反!”

左立冬没有理会左向成的话,躺在自己狭小的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妻子留下的地址。

左向成听着毫无动静的左立冬,柱着拐杖在北屋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外面的雨还是没有示弱的的下着。

整个村庄被雨帘罩着,如果不是时钟,不停的转动着指向9点。昏天黑地的雨,已经扰乱了人们的时间观念。

左立冬睡了一觉,但还是躺在床上,枕头边整齐的放着,妻子留下的写着地址的那张纸。他想起刚才对爸爸的表现,对他来说这是平生第一次违背爸爸。

左向成也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看着眼前黑暗的一切。咕噜噜的肚子叫声,让他想起晚饭还没有吃。他大声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

听到喊声的左立冬,迅速的赶了过来把灯打开,北屋跟西屋之间两三步的路程,雨水的猛烈还是打湿了左立冬。站在爸爸床前的他,雨水由上到下的顺着流了下来。他没有感觉到,左向成便更没有看到。

昏暗的灯光照着这对,一位躺在床上理所当然,发号使令的爸爸,一位恭恭敬敬站在床前,等待使令的儿子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太阳一早就爬起来照在了大地上,天空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雨水收回去的,这里的人们谁也没有记载。 只是一早起来后,各自到地里去看庄稼。左立冬也不例外的站在,自己家庄稼地旁边,看着饱受雨水洗礼的庄稼还都站立着,心里很是喜悦。

左村长心里很明白,左向成要赖上自己,思前想后还是早早的吃过早饭,骑着自行车赶到了镇政府。

雨后对植物洗刷都像是新的一样。可是,院子里的东屋,坍塌的更加严重了,半边的房顶无法再遮挡雨水了。

左立冬只好收拾着平时使用的炊具。他看着上面沾满着,房顶漏下的雨水一个铁盆。“这是妈妈在的时候,带着我到集上用鸡蛋换来的。”眼前浮现出当时的情景,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左立冬将东屋里能派上用场的东西,自己吃力的都搬到了,几乎常年不见阳光,因为潮湿长满绿毛的南屋。他仔细的擦着妈妈留下的那个铁盆,岁月在铁盆上留下了,破损的小痕迹,确没有带走上面的颜色。

院子里的杂草都缓过来了,雨水摧残了岁月该带走的,也把许许多多的生命挽留住了。

左向成坐在北屋的门口,眼睛是看着忙碌的左立冬,心里确是想着怎么,再让左立冬替自己跑一趟左村长家。他的眼珠子转动起来了,上下打量左立冬,眼睛锁定在左立冬,脚上的那双破旧不堪的凉鞋上。他面部的表情没有半点慈祥,确用着温和的声音,将左立冬叫到面前说:“你去村长家去看看他去镇上没有,回来后我给你钱,你到集上去买双新凉鞋。”

左立冬心里原本是想说:“我没有空的。”可是想起昨天半路退回来,什么也没有说的就走向了大门。

第三章

刚走出大门口的左立冬就看见,大汗淋漓的左村长,骑着自行车正朝自己家走来。

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看着走向自己的左村长,并没有礼貌的起身。

左村长跨进北屋门口后,自己拿起左向成旁边的一个马扎坐下。开口就叫起:“老寿星,我已经给你办好了,只是你的生日还没有过,我已经找人给把你的生日改了。明天镇上就会派人来调查,你一定记住你现在的出生年月日。”左向成理直气壮的接过左村长递过来的一张,记着自己新出生年月日的纸。

左村长没有喝,左立冬端来的茶水就匆忙离开了。

夜晚按部就班的到来了,忙碌一天的左立冬,带着一身的汗水睡着了。

天上挂起的月亮穿梭在半黑半白的云层中,地上的光线也随着变动着。那些被雨水冲垮家园的动物们,忙碌的搬运着各自的需求。

躺在床上的左向成始终无法入眠,耳边不断的响起“镇上会派人来调查。”在他波澜起伏的想着“家里从来就没有来过,比村长职务大的人,镇上的人来了我该怎么接待,我穿什么好?”他伸手摸着藏钱的皮鞋,心里坚定的对自己说:“我一定腰穿皮鞋,才会显我的架势来。”

半夜的鸡叫拉开了天明的序幕,早上村民忙碌的脚步,掺杂着机动三轮车的嘈杂声,将左向成惊醒。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他想起一早应该让左立冬,去赶集买些水果,好招待镇上派来的人。他大声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确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的左立冬正蹲在,自家的庄稼地里拔草。左向成慌乱的拿起拐杖,走到大街上看见过往村民就说:“看见我们家老大就让他快点儿回来。”

左立冬并没有接到任何一个人,告诉他爸爸捎的口信。只是自己感到,地里的草已经拔到,自己满意了才回到家里。

左向成看见刚走进大门的左立冬说:“你去赶集买凉鞋,顺便卖点儿水果,一会儿有客人来。”左立冬听着左向成的话,脚步停留在南屋门口,背对着左向成说:“好吧。”接着就走进南屋忙碌着做着早饭。

左向成摸索出藏在皮鞋里的钱,认真数了两边。确定无误后抽出一张,将剩余的钱塞进了枕头套里。

不一会儿和左立冬坐在一起吃饭时,将抽出来的100元钱递给左立冬时说:“快去快回,鞋子没有合适的改天可以再去买,水果一定要挑好的买。”左立冬默默的嚼着嘴里的饭,伸出右手接过钱,放在了饭桌上。

第四章

还没等早饭吃完,左村长就提着一兜水果走了进来说:“这是给镇上领导准备的水果,一会儿让立冬洗一下,再找个干净点儿的盘子摆上,就可以了。 ”

左村长走后,左向成快速的伸手拿起,刚才递给左立冬的钱说:“既然有了水果,你就不用再去赶集了。”接着就把钱塞进了裤兜里。左立冬看着爸爸的举动,没有发出任何语言。

饭后,左向成打扮着自己,换上干净的裤子。还是用力的将脚塞进了皮鞋里,顺手把皮鞋里的藏在了枕头下。坐在门口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任何的等待都显得漫长,左向成的等待自然也不例外。

左立冬用抹布擦去,洗漱盘子后上面的水,整齐的把各种水果摆在上面。

院子里飞来的麻雀,跳动的找寻着,残留在地上的食物。左立冬没有顾及它们的存在。

左向成确挥动着拐杖驱赶着麻雀,他的心里焦急的盼望着镇上的调查人员,感到麻雀的叫声扰乱了自己的心思。旁边方蹬上左村长留下的那张纸,昨天被放在那里后,就一直原封不动的呆在那里。

时间在空气中流动着,左立冬整齐的把放进盘子里的水果,摆在北屋的饭桌上。

院外的脚步渐渐地踏近了,左村长脸上一直挂满笑容的跟随着,一胖一瘦的两位调查员,走进了院子里。胖的像是可以流出油的那种,瘦的像是晾干了都不会有油的那种。

左向成赶紧起身,弓着腰站在原地迎接着。

两位一前一后的迈进北屋的门槛,各自看了一眼左向成。毫不客气的就一屁股坐在了,饭桌周围的方凳上。

左立冬端着茶壶,倒满了饭桌上各自的茶碗。左村长坐在左向成旁边,恭敬的端起盘子让着两位吃水果。两位只是看了看盘里的水果,确未动手拿起。

哪位胖的调查员打开随手提着的公文包,拿出一张表格准备填写。瘦的调查员接着就看着左向成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左向成的眼神楞住了,“就是多大了?”左村长急忙说。

左向成“嗷”了一声,脑海里一下子想起,左村长昨天给的那张纸和嘱咐的话。他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说:“90岁了!我已经90岁了!”

“你确定90岁吗?”瘦的调查员大声的反问道。

“是的,一定,一定。”左向成点着头说。

左村长突然看到自己旁边方凳上,写着左向成,出生年月日的那张纸。伸出手抓起来,接着就递给胖调查员说:“这是出生年月日,他年龄太大了,有些事情说不清,也记不清。”

第五章

话音刚落下,左向成着急的看着左村长辩解道:“我记性很好,我说的话也很清楚。 我6月15日刚过了89岁的生日!”

“是纸上写的那个。”左村长打断了左向成的话,看着他使了个眼色。

左向成看着左村长使得眼色,心里嘀咕着:“不让我说话,还嫌我说不清记不清,也不知道是谁先答应我的?”

胖调查员认真的抄写完,出生年月日后说:“条件倒是符合,我们先报上去,你们等消息吧!”说完两位同时站了起来,左村长引领着走出了大门。

左向成把“条件倒是符合”这句话,听成了“条件符合”。心里盼望已久的喜悦,一下子涌到了脸上。头顶的一片光亮,似乎移了脸上。看着收拾桌子的左立冬高兴的说:“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等镇上的钱发下来后,给你买身新衣服。好好干,把那盘葡萄递给我,你也吃点儿。”

左立冬头也没有抬的继续收拾着桌子,走到门口时顺便把一整盘葡萄,放在了左向成旁边的方凳上。

左村长送走了两位调查员,他的心里很清楚“条件倒是符合”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脚步又重新踏回了左向成的院子里。坐在左向成的旁边说:“刚才哪位调查员说“条件倒是符合”这句话是有其它意思的。”

左向成一边嚼着嘴里的葡萄,一边辩论道:“他说的是“条件符合”,你听错了!怎么会有其它意思呢?”

“我没有听错,他说的就是“条件倒是符合”这句话。是你理解错了。”左村长接着说。

“我理解错了,他说的就是“符合条件”让我们等消息。”左向成特意吐出,刚放进嘴里的葡萄,拿在手里着急的说。

左立冬端来一杯茶水放在左村长旁边,左村长叹了一口看着左立冬,赶紧拉住左立冬说:“你说说,那个调查员说的是“条件倒是符合”还是“条件符合”这句话。”

左向成的眼睛使劲的盯着左立冬说:“快说,实话实说!”

“他说的是“条件倒是符合”这句话。”左立冬低着头谁也没有看的回答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理解错了。”左村长赶紧看着左向成,脸上放松了表情的说。

“也就是这事还不一定成?”左向成看着左村长,自己手里拿着的那颗葡萄,顺便放进盘子里问道。

第六章

“对!我理解的是他有其它意思,比如说我们应该准备一些小礼品了,或者是??????。 ”左村长的话还没有说完。

左向成就急着说:“我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你撞的我,我的腰现在还很痛呢?我连卖药的钱都没有。怎么会有钱准备礼品?”

听着左向成把话说完后,左村长的屁股立刻离开凳子,腰还没有来得及直起来,脚就已经跨出了北屋的门槛。迈起大步离开了,这个方方正正的院子。

看着左村长走出大门后,左向成侧着脸看着,蹲在东屋门口洗衣服的左立冬,开口就说:“你小子,到底是和谁是一伙的,守着外人还不跟我一伙说话,就是钱拿来了,我也不会给你买新衣服!”

左立冬照旧低着头搓着,左向成早上换下的裤子。口袋里的那100块钱,也在左立冬的手里揉搓着,他僵硬弯曲的手,没有感到口袋里的钱。100块钱随着他有力的手变成了碎末,随着泼出去的水消失了。

午饭后,左向成还是坐在门口。心里的忐忑再一次流动在身上,脚上的皮鞋已经成不开肿胀的双脚了。血液卡在了脚面上,看起来左向成的双脚面虚张着。他的心思已经顾不上外在的美观了。

左立冬在吃过午饭后被召集到村头,抡起搞头刨着雨水滋润过的狭窄路面。包工头坐在一颗侧着,长大的槐树下的阴凉里,喝着水吆喝指挥着左立冬他们。

知了还是呆在树上叫着,它搅乱了宁静的午后。左村长的自行车上挂着两个礼品合,他的脸上收起了往日的威风和精明。迅速的骑着自行车驶向镇上的方向。

日子在季节交替中划过,秋天还没有脱去夏日的炎热,就着急的来到了。

院外的一颗杨树由于健康出了问题,年少的它脚下落满了自己的叶子。树枝失去了蒸蒸日上的长势,惆怅的承载不住树叶的分量。空气安静的听着。树叶脱离树枝的悲痛,默默的打落在地上,抚摸着土地,感受着地下树根挽留的努力。像是一位衰老的少年,依旧站立在茂盛的伙伴之间。有风的时候,会听到同伴们“哗哗”的树叶摩擦声。

第七章

左立冬修的路已经畅通了,只是那份发到手后,少的可怜的工钱,实在是难以恢复东屋原来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把钱,整齐的塞进枕头里。心里盘算着等秋收后,再想点儿别的办法。

他的脚上依旧穿着那双破旧的凉鞋,在自家的玉米地的忙碌,掰着饱尽风雨后丰收的玉米。

左向成还是坐在北屋的门口等待着,两位调查员给予的消息。他的眼珠子不再来回的转动了,脸上的神态带着惆怅和无奈。在他的心里左村长该找的都找了,该做的都做了。还是被两位调查员识破了,出生年月日的假象,只能等到明年的6月15号了。在他的心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

丰收的季节很忙碌,带着喜悦,过的很快。旋转飞舞的树叶愉快的脱离了树枝,铺在了地上。知了早就退位了,麻雀的叫声显得清脆起来。

深秋,是一个安静的季节,植物停止了生长,天早早的会黑下来。只有夜晚的蟋蟀,会打破这个安静的季节,像是在给安静中飞舞的树叶伴奏。

半夜,左向成从梦中惊醒来,额头冒满了汗珠。颤抖的右手慌乱的拽着栓在床头上的灯绳,亮起的灯光照射着他惊醒的面孔。

心里念叨着梦里的情景:“父亲,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走,难道是要我??????”他的眼睛看着,上面布满灰尘的电灯,自言自语道:“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一定是想要钱花了才来找我。你赶紧走吧!天亮我就会给你送钱去!”他抽出了一张藏起来的钱,攥在手里。灯光一直陪伴着,辗转反侧没有入睡的他。

天空刚刚蒙蒙亮起,左向成就大声,连续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酣睡中的左立冬,被紧急的叫声喊起,他揉搓着眼睛,努力的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左向成的床前。

“你拿着这些钱,赶紧赶集去买些纸钱,给你爷爷送去,就说是我给他送的钱。”左向成抬起右胳膊张开右手,声音带着颤抖的说。

左立冬接过那长使劲攥着,褶皱成一团的100块钱说:“买多少。”

左向成接着就说:“都买了,这钱都买了。快去快回!

第八章

左立冬匆忙的赶到隔壁村庄,看着空无一人的集市。 因为起床时太过猛,走的又太急。他感到两腿发颤,浑身冒冷汗。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无力的他只能,卷缩在集市一旁的石碑下,等待着集市的开始。

他的眼珠子撑不住眼皮的坠落,他的心里只是想着买纸钱,可是他卷缩的身体,已经无力再撑起坠落的眼皮。

太阳渐渐的裸露了出来,集市被四周赶来的商贩打破了宁静。陆续赶来采购的人们,促使着集市的喧哗。路过石碑的人们会看一眼,卷缩在那里的左立冬。没有人停留眷顾的脚步。

左立冬朦胧的意识到周围的嘈杂,心有余力不足的无法撑起身体的重量。他只能继续卷缩在石碑下。一只小蚂蚁吃力的爬上了他搭在地上的右手心,没有任何目的地奔跑着,手在岁月里劳动中,练就的坚硬外壳,没有向神经传达任何感觉。

渐渐地,临近中午时,左立冬心中买纸钱的念头,传递在身体中,他伸手使劲的拽住石碑的一个角,努力的站了起来。尝试着迈动的脚步,走向集市。

树叶已经到了无风自落的时候,左立冬背着4大捆纸钱,拖着早就疲惫的身体,饥肠咕噜的走在回村的路上。

道路两边的杨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着,铺满了地面。他那深蓝色的上衣,领口和袖口磨破的地方绽放着线头。裤子退掉的颜色依旧遮挡不住,原来的军绿色,卷起的裤腿左腿卷过了膝盖,右腿卷在了膝盖下。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黄色的帆布鞋子,鞋子的前面已经磨破了一个洞,顶着的大拇脚趾头可以看到。颠瘸的脚步拖着鞋子,走在落满树叶的地上。

左立冬终于爬上了村头的上坡,无力的脚步再一次停止,他靠在了刻着村名的石碑下。无奈的眼神看着4捆纸钱,他疲劳的身体卷缩起来,显得纸钱在他面前是那样的硕大。

左向成早就坐在院外的街道旁,伸着脑袋探望着左立冬的身影。失望的眼神,让他的心里早就骂过无数次了。他担心的是父亲会再一次,出现在梦里叫他。

空气里飘荡起饭菜的混杂香味,太阳渐渐地躲进了大山的后面。秋风骚动着树叶,迅速的回到地面。院子里零星飘进的杨树叶,盖住了地面,那些努力生长的杂草,依然耸立着,接受着秋风的任意摧残。

(题外话: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我们不经意间放弃的,在别人地世界里会变成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

第九章

趴在纸钱上睡着的左立冬,秋风扫过的凉意落在了他的身上,感到寒意的他平静的醒来。 看着道路旁黄土砌成的墙,洒满了太阳的余光,温暖的展现在眼前。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睛确舍不得离开眼前,即将跟随太阳离开的光景。

左立冬到底还是走回家了,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早就在一天的等待中,耗尽了所有的愤怒。看着左立冬放下纸钱,拿起水漂喝水的举动,他都默默无语。

左向成抚摸着北屋饭桌旁的纸钱,心里念叨着“爸爸,明天一早就去给你送去,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做饭的那个臭小子。”眼睛转向院子里的南屋,瞪着忙碌的左立冬。

饭桌上,左向成命令口气对着,一直低着头大口吃饭的左立冬说:“明天,你先去给你爷爷把纸钱送去,再去干你其它活。”

左立冬头也没有抬的只是“哼”了一声。

所有的忙碌都被黑夜遮拦住了,心情也随着平静了下来。

左立冬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再找点儿出路挣点儿钱,把东屋修复好。“把粮食买一些,找邻居借点儿,找两个弟弟商量商量??????”他的心里颠三倒四的寻思着,最终也没有结论的就睡着了。

夜,渐渐地深了下来,街道空无一人,就连出来寻食的动物们,也疲倦的入睡了。站在树上的猫头鹰只是瞪大了眼睛巡视着四方,确无力叫喊。夜静静的,月亮随着云彩的移动,躲闪着自己的身影。地上一切的身影,也来回的跟随着月亮的节奏,忽亮忽暗着。

左向成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打算睡觉,他的心里恐惧父亲会在睡梦中把他“叫走”。北屋的电灯一直就亮着,他瞪大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早就已经脱光头发的头顶,在灯光下像摸着油一样放光。

左向成翻动着身体,来缓和平躺着给身体带来的疲倦。侧着身子的他,眼睛开始不断的眨动着,脑海里开始有了想法:“父亲是不是真的要打算把我带走,我应该早一点儿准备我的身后事。”他的手摸着枕头下的800块钱,又想起被左立冬洗掉的100块钱,咬了咬牙抬起右手,摸着下巴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小子,连我的棺材本儿都不放过!”

第十章

早起的左立冬,把四困纸钱放在独轮小推车上。 沿着凹凸不平的山路,来到爷爷的坟前,嘴里一边说着:“爷爷,这是爸爸让我给你送来的。”手里一边划着火柴,点燃手里随便抓起的一摞纸钱,迅速的燃烧起来了。

纸钱烧得让左立冬感到暖烘烘的,他确不知道爷爷的模样,在他出世前爷爷就已经去世了。看着眼前这个长满杂草的土堆,他没有任何心动。机械的动作,僵硬的表情,只是在应付着眼前的一切。

左立冬的心里开始,想起自己的妈妈,转头看着不远处妈妈的坟头。他毫不犹豫的提起一捆纸钱,大步走到妈妈的坟前。脸上挂起了温和思念的表情,手里小心的拿起纸钱点燃。

妈妈坟前的那块黄色的石碑还耸立着,烧着的纸钱冒着火红的火花,映在黄色的石碑上,像是母亲干干净净的身影。

左向成在看着,左立冬推着纸钱离开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不管是怎么躺在床上,还是坐在北屋门前,心里都盼望着左立冬快点儿回来。

早早就起来的太阳,漫不经心的撒着自己的光线。左立冬推着小车,迎着太阳的光线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路边石头缝里长出的紫色的喇叭花,在太阳的光线的照顾下盛开着,贫瘠的土壤使得花朵开的很小。但是,比起旁边杂乱无章的草丛,确显得分外精神,格外耀眼。如果用欣赏的目光去看,会让人感到赏心悦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高高的天空上挂起的白云,镶嵌在蓝色的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也在接受着,太阳散发出光线的覆盖。

左立冬还是穿着他那件深蓝色的上衣,军绿色的裤子,夹杂在大自然和天空之间,显得很渺小。

他一刻也不停留的推着小车走下山坡,走到山脚下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妈妈坟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一章

左向成终于看到左立冬推着空空的小车回来了。 他看着左立冬把小车放在南屋门口,接着走进南屋。左向成放大了声音喊道:“钱都给你爷爷送去了没有!”听到喊声的左立冬眼前立刻,就划过给母亲烧得那困纸钱情景。不过嘴里还是“嗯”了一声。

左向成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接着就躺在床上闭上了他那早就该闭上的眼睛,酣睡声也随之而来了。他做了一个甜美的梦,自己的父亲面带微笑的抚摸,着儿时脸上挂满忧愁的他。他带着梦中情绪醒来,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给你那么多钱了,你还不走,那是我都不舍得花的钱。哎???????。”

左向成平躺着身体眼睛盯着早就看不见,本来面目的房顶后。转头看见桌子上左立冬给他留的饭菜,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早饭。挪动起脚步走到桌前,大口的吃着饭菜。心里这样念道起“我要好好的活着,等到“长寿老人荣誉”的称号,再见你们时,才可以证明我才是最长寿的。我一定要等到,一定要??????。”

筷子和碗发出的激烈碰撞声,让左向成迅速的填饱了肚子。

左立冬在早饭后来到自家的麦子地头,看看种的麦子的生长情况。麦芽钻出覆盖的土层,露着尖尖芽头,让左立冬看了十分满意。

左向成坐在往常坐的那个位置,北屋的门前。他看着院子里,突然,眼前出现了,脚下的这栋房子刚盖起来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新的。是按照三个儿子都在身边打算的。眼前的这一切早就失去了那时的风格,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两个儿子,老二立春和老三立秋。

左立冬颠瘸着脚步走进了左向成的视野里,脚上的那双破旧的黄色的帆布鞋子,触动了他的心灵。温和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说:“明天你去赶集,买双新鞋,再去城里看看你的两个弟弟。”

左立冬一直低着的头,惊讶的抬起来看着坐在北屋门口的爸爸。嘴里没有做任何回答。脑海里确在想给两个弟弟带点儿什么?

第二天午饭前,左立冬赶集买回来一双迷彩图案的球鞋。还给左向成买了一些吃的,放在北屋的饭桌上。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左立冬脑海里一整天都在寻思着给两个弟弟带什么?眼前不断的出现这弟弟不同年龄时段的身影,他看着堆在地上晾晒的花生,想着两个弟弟小时候争夺吃花生的模样。他装满了两编织袋子花生放在自己睡觉的床头旁

第二章

躺在床上的左立冬,心里想着见到两个弟弟的喜悦。 心里对自己说:“已经有几年没有去他们家,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脸上挂起的惆怅,让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两个弟弟现在的状况。他拿出枕头下面准备修东屋的钱,心里盘算着“看看他们能不能用的着!”

躺在床上的左向成心里在想“如果,“长寿老人荣誉”的称号争取不下来,把两个儿子叫回来,凑点儿钱过一个90岁生日也不错。”

黑夜中天上闪烁的星星静静的遥望着大地,秋天的夜风想扫落枝头经历了一生的树叶,哗哗的盖在地面上,无人问津。

一早就起来的左立冬把两袋花生,扛着放在了村里进城送大蒜的车兜里。刚坐在桌前吃早饭时,左向成开口就说:“告诉你的两个弟弟,明年我就90岁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来给我过生日,我没有几个90岁的生日可以过。顺便替我跟他们要点儿钱,过年时用。给你两天的时间,快去快回。给你100块钱当路费,你就不要给那俩小子买东西了,他们俩也没有给我买过几次东西!”

左立冬默默的嚼着嘴里的饭菜,静静的听着左向成的话,一言未发的离开了饭桌。

左立冬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只是脚上换了一双新买来的鞋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皮革包,上面有一个破洞,用透明胶带粘着,只是灰尘布满了透明胶带,半粘半掉得挂在方形皮革包上。他听着汽车的发动机声,加快了脚步,方形皮革包上粘的那块透明胶带,随着脚步的带动也飘动了起来。

左立冬爬上了装满了大蒜的车兜里,坐在被脱去一层外皮的白色大蒜中。汽车很快就驶离了他一直在这里生活的村庄,预计午饭以前会到达。可是,行驶到一半路程时,装满大蒜的汽车出了故障,被迫停在了路边。等到排除故障开始行驶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头上顶着的天空是一样的,城市与乡村确迥然不同。闪烁的灯光比天上能看到的星星还要密集,车速缓慢的汇入车流中。

左立冬的表情早就被时间耗的只剩下疲惫了,他带着两袋花生下车后站在马路边。右手在包里摸索着弟弟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脸上着急的表情显示他,不知道把地址和电话号码弄到那去了?

第三章

脸上带着无助的左立冬蹲在了地上,眼前的车辆渐渐地少了,闪烁的灯光确没有减少。 过了许久,他疲惫的身体坐在了方形皮革包上,劳累的背部靠在了装满花生的袋子上,闭上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时,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眼睛里都是陌生的。就连墙上写着“救助站”三个字,在他看来也是陌生的。他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方形皮革包还在,心里很想找个人问一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小心得走出门口,迎面走来一位笑容满面的中年妇女。看着左立冬开口就说:“大爷,您睡醒了?”“这是什么地方?”左立冬看着中年妇女问道。

“嗷,这是救助站,我们晚上巡逻时见到您睡在路边,就将您救助到我们这里来了。”中年妇女解释道。

左立冬并不理解“救助站”的意思,脸上疑惑的看着中年妇女说:“我这里有两个弟弟,我忘记带他们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了,我很想找到他们。”

“嗷!您是走亲戚的,好说,我们帮您找,把你身份证给我,我去给您查一下。”中年妇女说。

“我!我!没带身份证。”左立冬回答道。

“哪你们家的地址和你的姓名。”中年妇女已经收起了脸上挂起的笑容,带着着急的表情说。

左立冬把自己的地址和姓名,告诉这位中年妇女后,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心里埋怨自己来是没有跟两个弟弟联系好。

大约半个小时后,中年妇女脸上又挂着笑容走了进来。看见左立冬就说:“我们通过派出所找到你的一个弟弟了,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一会儿就来接你。你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哪一些饭菜来,你吃一点儿。”

左立冬看着眼前的两菜一汤和雪白的两个馒头,心里想:“这么好的饭菜,一定是要不少钱。我还是等弟弟来吧!”但是,他的肠胃已经无法再接受等待了,昨天蹲在路边吃的干火烧早就无影无踪了。他很想抓起眼前的饭菜,想到两个弟弟的现状自己还不知道,摸着口袋里微薄的修路挣来的工钱。思想还是阻止了要伸出的手

第四章

中年妇女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看着丝毫未动的饭菜。 好奇的问道:“你早饭到现在还没有吃,难到你不饿?”

左立冬摆了摆手,适宜自己不饿的想法。

大弟弟左立春很快就骑着三轮车赶来了,左立冬离开后中年妇女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收了起来,将刚才摆在左立冬面前的饭菜,全部捯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坐在三轮车上的左立冬,看着吃力瞪着三轮车的大弟弟,头上稀少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像自己一样也弓起背的上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西装,颜色还是可以看出是浅灰色的那种。

傍晚,左立冬告别了两个弟弟,来到一家摩托车修理店门前,等待着送完大蒜回村的货车。

这是一条承载着天南地北商贩的市场街道,道路两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吆喝的叫卖声阻止不住穿梭过往的人群。

左立冬坐在摩托车修理店门口的路牙石上,双脚放在街道的路边。他的右侧的躺椅上,躺着摩托车修理店老板的儿子。手里抽着香烟,翘着二郎腿,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双脚挂着一双半新黑色的成人皮鞋。他尝试着吐着嘴里吸进的香烟,一次次吸进吐出,无聊的重复着。他的行为遮挡不祝蝴稚嫩面孔背后的年龄。

狭窄的屋里摩托车修理店的男老板。个子不高,四十出头,头上稀少的头发,一身工作中蹭满了油的衣服。弓着腰坐在脏兮兮破旧矮小的桌子前,认真的清点着长方形木头盒子里一天的收入。窗台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落日的余光照顾的透过窗户流露了进来。黑白色的相片上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年轻时的陆小燕和摩托车修理店老板青年时的合影。

第五章

摩托车店老板是陆小燕,离开左立冬回到南方后生的孩子。 陆小燕为了他的存在,没有再嫁过人。从南方的村庄到喧哗的城市,一路艰难的存在着。陆小燕在摩托车店老板第一次结婚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外面躺在躺椅上的是他,第二次婚后的孩子,辍学后跟着学徒。

左立冬感觉身旁有东西落在自己的右边,本能的转头看去,是摩托车店老板的儿子,扔过来的一个还冒着烟的烟头。左立冬的屁股向左边挪动了一些,继续坐在摩托车修理店门前。

天空继续遮挡着太阳的光线,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摩托车店的老板走出店门,收拾着各种工具,准备关店门。眼睛余光里坐在门前的这个,弓起腰矮小瘦弱的老头。怎么想,摩托车店的老板都不会想到,他就是母亲嘴里的那个在自己出世前,就去世的父亲。关好店门的他迅速的带着孩子离开了,消失在穿梭的人群里。

就是这样一对父子,不曾面对面的看过一眼就分离了,彼此都不曾知道彼此的存在。

左立冬坐在卖完大蒜回村的货车上。右手里提着他那个方形的皮革包,左手提着刚才在摩托车修理店对面买的蛋糕。那时,他心里突然想起爸爸给他钱买鞋的事,所以才买了蛋糕。热乎乎的蛋糕冒出的热气,挂在了白色塑料袋的上面,形成一层白膜。左立冬把蛋糕放在了方形皮革包的上面。货车行驶在昨天走过的道路上。

天彻底的黑了,货车很快就驶出了灯火辉煌的城市。乡村漆黑的道路,显示着货车灯光的明亮。路边那点点的灯光显示着远远的村庄,静静的点缀着漆黑的夜晚。

“这袋花生是大哥你给的吧!从我离开家开始,爸爸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东西。他只是记得自己的生日,确从来都不记得我们的生日。他过生日的事,到时候再说吧!”大弟弟左立春的话在左立冬的脑海里重复着。

“花生我留下,这是大哥给的吧!只有我给爸爸东西的时候,爸爸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我没有可以给爸爸带回去的。如果,有时间我会回去给他过90岁的生日。”二弟弟左立秋的话也在左立冬的脑海里重复着。

第六章

在左立冬的眼里,大弟弟带着他那智商不健全的妻子。 挤在城市角落里的一栋破旧的楼房里,房子很小。常年吃药的妻子一直拖累着他,微薄的退休金很难支撑。大弟弟每天都会很早起来,拿着编织袋子,翻动垃圾箱找寻可以卖钱的东西,来添补家里。左立冬只是给他提起爸爸90岁生日的事,确没有提起要钱的事。

二弟弟没有退休金,一直靠买菜为生,弱智的女儿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左立冬也只是给他提起过90岁生日的事,也没有提起要钱的事。

当左立冬拿出修路挣来的钱给两个弟弟时,两个弟弟都没有要,临走时各自硬塞给左立冬200块钱。两个弟弟心里都感到,左立冬一直照顾爸爸忍气吞声不容易,给他买件衣服的钱。

左立冬在他们身上感到,今天生活的艰难全是爸爸的错。每一次见面抱怨声就加重一次。

左立冬摸着口袋里的钱,看了一眼方形皮包上的蛋糕。颠簸的道路,疲惫的身体,挂满无奈的脸庞,他闭上了眼睛。

停稳车后的司机,叫醒了睡着的左立冬,告诉他到家了。左立冬一手提着方形皮革包,一手提着塑胶袋里的蛋糕,走进了没有一丝灯光的院子里。他打开西屋的门刚迈进门槛,就听到左向成的叫声。

左立冬提着塑料袋的蛋糕,来到已经打开灯的北屋。左立冬把蛋糕放在饭桌上。已经坐起来的左向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蛋糕,问道:“这是你那个弟弟给我买的。”左立冬没有任何回答的坐在了饭桌前的凳子上,双腿并齐,双手搭在膝盖上,静静的低着头。

“我的生日他们说要怎么办?”左向成的眼睛没有看着左立冬问道。

“他们说有时间会回来。”左立冬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回答道。

“钱!你跟他们要钱了吗?”左向成追问道。

“两个弟弟家,都很困难,我没有开口。”左立冬说。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给你白买了新鞋。他们有什么困难?我的90岁生日都不过了,这两个没有良心的东西,白养了他们!”左向成脸上挂满了怒气的说。

左立冬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穿着的新鞋,站起来走出了北屋。

左向成使劲的拽了一下灯绳,叹着一口长长的气重新躺回了床上。心里想着枕头里的钱,伸出手又摸了摸,才闭上眼睛。

第七章

月亮被云层遮挡着,偶尔半露着自己的光芒。 树上的叶子悄悄地打落在铺满了卷曲树叶的地上,大树也只能无声无息的等待着叶子的坠落了。月光眷顾的落在树下,忽隐忽现的显示着叶子的平静。

回到西屋的左立冬,脱下脚上的新鞋,整齐的摆放在床头。坐在床上的他拿出口袋里的钱,呆呆的眼神看着僵硬弯曲手中的钱。心里对自己说:“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我可以自己买些材料把东屋修好,两个弟弟回来时还可以住。钱不够,修多少算多少吧!”左立冬呆呆的眼神中显示着兴奋,他将自己的工钱和两个弟弟给的钱放在一起,塞进了枕头里。

夜,在月光不停的穿梭在云层里度过了。阳光照在霜打过的地面上,那些原本还可以继续生长的努力钻出土地的种子,已经无能为力的接受着自的规律了。

一早就起来的左立冬,坐在床上看着床头,那双用爸爸钱买来的新鞋,确没有穿,依旧穿着自己原来的鞋子。他赶到邻村的砖瓦厂挑选修东屋所用的材料。

左向成听到院外“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叫喊声,匆匆忙忙的拄着拐杖走到街道旁。看着叫卖收树木的商人就喊道:“你那里有没上好的棺材木?”

对方的回答是:“我是个买卖人,只要你给钱什么样我都有。1500快钱给你做好包你满意又舒服。”

“我!我!我!没有那么多钱!便宜点儿的有没有?”左向成吞吞吐吐的说。“你儿子有钱啊!前一阵子村外修路,他挣了不少钱。”站在“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旁边的一位跟左立冬,一起修过路的邻居老头大声说道。

左向成听着邻居话转动起眼珠子,立刻转身走向自己家的院子,心里想:“哪小子会把钱藏那呢?”

“上好的棺材你还要不要,可以给算便宜点儿?”“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看着快步离开的左向成的背影问道。

“要!下次你来再说!”左向成头也没回的回答道

第八章 第8节 第八章

“盆里,罐里,还是粮食缸里,他会把钱藏在哪呢?”左向成走进院子里,眼睛看着左立冬住的西屋心里念叨着。 左向成迅速踏进西屋门槛儿的脚步,让手里的拐杖失去作用的扔在了门口。

他麻利的动作翻动着,盆里,罐里,粮食缸里,左立冬的所有衣服里。钱没有找到,左向成脸上挂满无耐的表情依旧转动的眼珠子,目光锁定在床头边的新鞋里,失望再一次挂在了脸上。

他的体力已经无法在支撑身体的麻利动作了,左向成只能扶着床沿坐在左立冬的床沿上。“我枕头里的钱怎么也不够买一副上好的棺材,老二和老三是不会给我钱的。他们和我见了面只会吵架,埋怨我给他们包办婚姻。”左向成心里念叨着,左手抬起来搭在了左立冬那个,旧的早就看不见颜色的枕头上。

左向成无力的他双手硬撑着站了起来,挪动的脚步刚要跨出门槛,脑海突然想起:“枕头里。”挪动的脚步迅速迈回床前,左向成抓起枕头。

左立冬修路挣来的工钱和两个弟弟给的钱,展现在了左向成的眼前。他收起了脸上的无奈,喜悦在身体里活跃了起来。脑海里不停的喊:“够了!够了!这些钱就够了!我还可以办个满意的生日晏。”

谈定材料价格的左立冬,踏着满地的阳光走进村口的大门。路两边的杂草丛里,依旧有哪些一边接受着自然规律,一边努力挣扎生长着,绽开柔弱花朵的细小藤茎。温暖的阳光照顾的铺在上面,暖暖的像一层被子。

左立冬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因为在他心里。如果,没有任何人工费用东屋自己完全可以修复好。

左向成拿着左立冬所有的钱,回到北屋脚步走来走去,眼睛上上下下看着屋里,找寻着合适的藏钱最佳地方。脑海里不断的提醒自己“枕头里是不能藏。”“鞋里,皮鞋里。”他停顿下脚步,眼睛看着床底下,脑海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

左向成趴在床前的地上,伸手摸索着床底下的皮鞋。脸上的表情随着摸索的情况改变着。终于,他如愿以偿摸索出一只皮鞋,他愉快的面部表情,气喘吁吁的将口袋里左立冬所有的钱,使劲的塞进了一只覆盖着一层尘土的皮鞋里

第九章

踏进院门的左立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北屋门口,吃着昨天买的蛋糕的左向成。

左向成大口嚼动着松软的蛋糕,看着走进西屋门槛的左立冬。平静的说:“你瞒着我修路挣的钱我已经找到了。”

左立冬的脚步停留在了刚跨进的门槛里,眼前的杂乱无章,枕套脱落在枕芯的一旁躺在床上,耳边响起的爸爸的话断定了一个结果。一瞬间,冻结了自己思想里所有的想法。

他的脚步没有挪动,他的思想被冻结的一片空白,嘴里本能的说道:“钱,是买材料修复东屋的。”

“修它干嘛?都破成什么样了?我要用这些钱买一副上好木材的棺材!”左向成听着左立冬低声说的话,坚定的回答道。

“两个弟弟有一天会回来住。”左立冬保持着原来的声调说。

“他们是不会回来住的,那俩小子太不孝顺了。你也不孝顺,挣了钱还藏起来。你也不要再找理由了,我是不会把钱再给你了!”左向成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声调说。

地上散落着,左向成翻找钱时撒在地上的各种粮食。左立冬低着头还是站在跨进的门槛里,身后的北屋门口坐着的左向成,依旧大口的嚼动着松软的蛋糕。

左立冬的嘴里感到很干枯,喉咙里也已找不到湿润的影子了。他站了许久,脑海里还是空空的。他已经无识眼前的杂乱无章,地上散落的粮食。他躺在了床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副永远不想睁开的架势。他的脑海渐渐地开始恢复了繁荣,两个弟弟的现状层层叠叠的展现出来。妈妈年轻温柔的模样也在晃动着。爸爸刚才的话还是荡漾在自己的耳边。思想里已经没有了要开始和要结束事情了。

秋天的夜,被雨水敲打着拉开了漫长的序幕。左立冬一直躺在床上,西屋里的杂乱无章,散落在地上的粮食都还在原处。

一墙之隔窗外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冷的雨水侵蚀着。凉衣绳上搭凉着的爸爸的衣服,雨水也毫无表情的渗透它,点点滴滴顺着流向地面,静静的呆在这漫长的黑夜里。

左立冬的脑海里彻底的倒空了,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但他还是紧闭着眼睛。只是耳朵还在感受着雨点漫不经心的敲打声。{戚们,如果喜欢阅读就点一下收藏吧。因为,我们网络作者是在您的点击和收藏的夹缝中生存着。

第十章

北屋里荡漾着左向成的酣睡声,白天的午饭后,他就已经找到哪位“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付了上等棺材的钱,一个月后交货。 睡前欢快的表情带来了安稳的睡眠。

再漫长的夜晚都有尽头,只是天空还没有收起冰冷的雨水,太阳也不能出来。天气冷了下来,灰暗代替着阳光应尽的亮度,配合着雨水散落在空气里。

秋风摆动着雨点混乱的砸在地面,树上的叶子飞舞的夹在雨水中飘荡的落在地面。村里的人民已经收起了忙碌,早晨院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散落的长在街道两旁的树木的叶子,狂乱的脱落着,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被雨水遮盖着。

阳光已经无能为力的透过窗棂照在左立冬的床上了,只是冰冷的秋风吹过时,没有忘记吹过左立冬床头的窗棂和忘记关的门。卷缩的他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毯子上布满了漏洞,清洗的很干净,未退净的颜色里,还是可以看的出印着的凤凰图案,只是已经不那么完整了。

睡醒后的左向成双肩靠在枕头上,身上盖着被子在床上。他大声重复的呼喊着左立冬的名字。他心里很清楚左立冬昨天没有做过一顿饭,袋子里的蛋糕已经吃完了。

左立冬掀开裹在身上的毯子,淋着西屋与北屋之间的雨水,跨进了北屋的门槛。他没有走进左向成的床前,只是站在门口,一言未发的等待着使令。

左向成用耳朵听到左立冬走进来的声音,看都不看的开口就说:“饭!你小子想把我饿死啊?赶紧去给我做饭!”

左立冬颠瘸着脚步转过头来,看着雨水湿透的院子,残缺不齐的东屋还在接受着风雨的刮割。凉衣绳上的衣服还在滴水,雨水的敲打未停止。他迈开脚步穿过北屋与西屋之间的距离,雨水没有一点眷顾毫无表情的落在了他单薄的衣服上

第一章

左立冬跨进西屋门槛的那一刻,眼睛里就有了地上的那件军绿色的长宽雨衣。 是大弟弟送给他的,没有穿过一次,一直都隐藏在衣服的箱子里。爸爸随意翻钱时拽出的雨衣,才让左立冬知道自己还有一件象样的雨衣。

左立冬拿起地上的雨衣,用弯曲的右手拍打着粘在上面的尘土,直到拍打到自己满意,才把雨衣轻轻的放在床上。他拿起扫帚把地上散落的粮食扫成一堆。

左立冬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件从未穿过的雨衣,望着眼前被秋风吹的摇摆不定的雨水。他穿上了雨衣,卷起了裤腿,双脚伸进了铺满雨水的地面。走到南屋门口的他,伸手提起灌溉着雨水的篮子,沥沥拉拉的雨水,从篮子里流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地面。

雨点奋不顾身的打在雨衣上,雨衣坚强的抵挡在了外面,雨水瞬间汇成了水流,顺着雨衣的外壳滑落下来。左立冬的脚步已经踏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缓慢的行走着,两旁高大的房屋衬托着他弱小的身影。双脚上的鞋, 踏在树上飘落的零散叶子上,黄黄的叶子显示着他已经湿透了的鞋子。

村外的空旷让雨水氛外的欢快,秋风是遮挡不住雨水落在地的响声的。远处的半山腰上的一棵五角枫叶树,成熟的叶子点缀着眼前的整个雨水里的秋景。远远的看去,倒像是一副灰暗的画中一点亮色。左立冬是不会欣赏到的,雨水刮在了他的脸上,他只能低着头,迈着满是冰冷雨水的双脚,站在了那块曾经拥挤不堪的菜地旁。

眼前绿油油,长势凶猛的白菜和半裸露着根茎的绿皮萝卜,有条有序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接受着秋雨的怜悯。他弯下腰踩着泥泞的地头,使劲的伸长右手拔了几棵,夹在大白菜旁边的瘦小白菜。相同的姿势相同的方式也拔了几个绿皮萝卜,放进了湿透的篮子里。

他挎起篮子,走向了刚才一路踏过来,铺着树叶的回家的路。

左向成始终竖着耳朵听着左立冬的行动,他听着左立冬跨进大门的声音,走进南屋的声音,洗菜和切菜的声音,翻动着铲子炒菜的声音,端着饭菜走向北屋的声音??????。

第二章

同样的天气又重复了三天,太阳终于扫进了灰暗,绽放着所有的光芒努力的照射着雨水散落的地方。 蓝蓝的天空挂起的白云,一团一团的像是天空开起的美丽花朵,纹丝不动的呆在晴空万里的天空。

院子里被雨水折腾的杂草,虽然还没有挺起腰来,但是已经开始静静的感受到阳光带来的温暖了。凉衣绳上挂起了军绿色的雨衣,那件饱经雨水的左向成的衣服还在凉衣绳上,只是雨水已经流干了。

左立冬坐在西屋门口,膝盖上顶着一个铝盆,弯曲僵硬的手来回拨动着,认真的挑拣着混乱在一起的那堆粮食。花生,大豆,玉米,麦子,各自要放回原来呆的缸里,罐子里和袋子里。

左向成坐在北屋门口,掰着手指头算着棺材交货的日子。院子里很静,左立冬翻动粮食的声音一清二楚。

小麻雀一直躲着雨水,生存的反应还是让它踏进了未干的土地上,跳来跳去的寻找着自己需要的食物。它的到来也没有打破院子里的宁静,它们的叫声和跳动声也没有遮住,左立冬翻动粮食的声音。

院外那棵生了病的杨树上,叶子已经完全的脱离了杨树的身体,挺立的树干挂满了阳光。旁边那棵搭着喜鹊房子的杨树上,叶子黄绿交错着散在树枝上。地上铺满的落叶是它们的成长中,已经脱落的生命。

阳光照在院子里,也照在了左立冬和左向成西屋与北屋的距离之间。温暖的阳光也没有打破彼此之间的语言,冰冷的冬天很快就到来了。即使再温暖的阳光也遮挡不住冬天的严酷。

早饭后的左立冬还是坐在西屋门口,他头上带着一顶枣红色的毛线帽子。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深蓝色羽绒服,黑色的棉裤。脚上一双样式不同的牛皮棉鞋,都是黑色头,一只是系着鞋带的样式,一只没有系鞋带的样式,鞋子看起来都很笨重,因为长期没有鞋油的滋润,黑色的鞋面上泛着牛皮本身的颜色。

这样的组合是二弟弟前几年托人捎回来的,左向成挑拣的看过以后没有看中,才穿到了左立冬的身上。

他膝盖上还是顶着那个铝盆,铝盆里装满了带壳的花生,他弯曲僵硬双手拨开带皮的花生,花生皮放进左脚下的一个篮子里,花生仁放进右脚下的另一个篮子里。不断重复的动作,铝盆里的带皮的花生渐渐地减少着。

左向成坐在左立冬左边的北屋门口,穿着一身灰色的厚厚的棉衣,脚上的棉鞋是他让左立冬赶集新买的。他在掰着手指头算着,那个“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来了,自己定的棺材还没有交货。

第三章

温暖的阳光还是照着西屋与北屋之间的距离,只是冬天冰冷的土地却怎么也无法捂热。

院外的杨树上,落尽叶子的树枝上,只能挂满着阳光。那些不情愿坠落的叶子,已经干枯了,还是挂在树枝上,有风的时候还能听到哗哗的响声。几只麻雀跳来跳去的穿插在树枝之间,它的力气只能晃动着树上细小的枝条,即使它使尽浑身的力气,也是无法晃动粗壮的树干。

院子里的东屋,残缺不齐的耸立在冬日的阳光里,阳光暖暖的没有任何摧残它的意思。晴空万里的天空卷带着许多房顶上,烟筒里散放出来的取暖的煤烟。

黄昏的阳光带着柔和的温柔,穿梭在山林,树木和房屋之间。夜,卷走了阳光的所有的光线和温暖。就连早早挂起的月亮,都满带着冰冷。

晚饭后的左立冬,在左向成的床前点起了一个火盆。盆里堆起的花生皮迅速的燃起,啪啪的响声散发着暖烘烘的气息。左立冬不断的往火盆里添补着干燥的花生皮,啪啪的响声接连不断。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他冰冷的双手在火光面前舒展开了,那双待在不同款式的皮鞋里的双脚,也渐渐地融化开了,火光也烤热了他的衣服。

靠在枕头上半躺着的左向成,双腿盖着厚厚的棉被。火光也映红了他的周围。他细长柔软的双手搭在胸前,他抬起右手在火光的映衬下,开口说道:“年轻时我遇到一位算命先生,他看完我的手说,我的命很好,即使什么也不干也可以吃饱饭。你的手就不行,一看就是干活的命。”

左立冬的双手触动着弯动了一下,他低着头继续的用他那双弯曲僵硬的手抓起花生皮,放进燃烧的火盆里

第四章

猫头鹰的叫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火盆里的火慢慢的黯淡了下来。左向成已经在暖烘的空气里睡着了。左立冬手里拿起一个铁夹子夹起奄奄一息的火盆,放在了北屋门口的石阶上。转头关好北屋的门,他踏着北屋与西屋之间冰冷的土地回到了西屋,身上被燃烧的花生皮烤热的温度,瞬间挥洒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左立冬脱掉了那双两只不同款式的皮鞋,双脚带着皮鞋抵挡住冰冷留在脚上的余热,伸进了冰冷的被子里。

月光带着的冰冷被挡在了门外和窗外,院子里那些从春天发芽一直走过来的杂草,已经干枯了。月光照在上面,杂草挺立着,熟透的种子静静的等待着晃动时的脱落。

院外的街道上亮起了路灯,灯光照亮着零星的几位串门归来,各回各家的村民。路灯照亮着他们的身影,也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路过时嘴里喘出的气,变成了白色的气体。

夜渐渐地走向了深处,月亮被飘来的乌云遮挡了,街道上路灯也灭了。这里的夜彻底的黑了下来,确没有彻底的静了下来。猫头鹰那双黑夜都当不住的眼神,转动着扫视着村庄的各条街道穿梭的老鼠。它呼喊同伴的叫声不会惊醒那些熟睡的村民。只有左副村长那凄凉的呼喊声“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钱??????。”倒是会惊醒一些,一直以来都难以入睡的村民。他们听着叫喊声盼望着黑夜快点儿过去,因为左副村长在白天睡觉,只有夜深的时候才会叫喊。

冬天的黎明来的很晚,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早饭后的左立冬还是坐在西屋门口,膝盖上也还是顶着那个铝盆,铝盆里装着的依然是带着皮的花生。他还是穿着那身衣服,同样的姿势和动作剥着花生。

北屋门口坐着的左向成,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他的心里已经定义哪位“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一定是骗了自己的钱跑了。他拄起拐杖从左立冬的面前走过,走出院子来到街道旁,坐在了路旁的石头上。

第五章

左向成开口向所有路过的村民打听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下落。 一个上午就在他听到的不同的结论中渡过去了,心里的猜测被打听到的住址扭转了。

午饭后左立冬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剥着花生。左向成的心里很想让左立冬去一趟“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家里。翻来覆去的心思,在思索着找寻一个合适的理由,打发左立冬去。

“我!我!用你的钱买的棺材,到现在还没有送来。我打听到了他的地址,他收了我的钱,也就是你的钱。如果不去问问怎么回事,那么你的钱就白搭上了。我给你那个商人家的地址,明天你去走一趟顺便问给明白。”左向成坐在北屋门口,侧着脸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左立冬说。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黄昏时阳光没有留下夕阳的光线。夜黑时月亮没有挂出来,天空中的星星被乌云遮挡的严丝无缝。左立冬还是在左向成的床头前,烧完火盆里的花生皮,带着一身的暖气回到冰冷的西屋,照旧脱下他那双不同款式的皮鞋。

第二天,太阳没有出来,乌云压低了天空。早饭后,左立冬踏上了去“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村庄的路。

茫茫的荒野中,乌云没有收敛的意思。远远看去左立冬的身影,微小的晃动在自然界的视线里。冬季的残酷,摧残了已经走向成熟的花草树木。它抽干了它们的水分,卷走了它们的色彩,留下的干枯还要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左立冬一路打听过几个人才找到“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村庄。一进村就听到杂乱的哭喊声,问过本村里的人才知道。原来是“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爸爸因病去世了,哭喊声是从他家传出来的。

左立冬停止了继续走向“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家的脚步。“等到哭丧的人散了我再去找他问一问?”左立冬的心里对自己说。他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一直等到午饭过后很久。

第六章

左立冬走进了哪位“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家里,院子里摆放着祭祀用的桌子还没有撤走。 左边的墙根儿下摆放着一个,未做完的散碎木头拼凑的棺材。左立冬没有见到哪位“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只是向他的亲属说明了来的原因就离开了。

乌云开始紧紧的压低了天空,左立冬走在北风卷起地上的尘土中。两只款式不同的皮鞋踏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也被北风卷走了。他裹紧了上身那件深蓝色的羽绒服,硬顶着北风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大自然在发怒时从来都不会眷顾生命的存在。

左立冬的眼前一片漆黑,脚步只是凭着心中的经验迈动着。空气里飘起的雪花,击打在左立冬的脸上。他经历过这样的天气,“我不能停下,会冻死??????”心里在警告自己。

洁白的雪很快就铺满了地面,整个周围都在无法挣扎的接受着,大自然的怒气。

左立冬移动的脚步,皮鞋与雪之间的摩擦,让他不时的跌倒在地面。远远看去村庄的灯火,成了他心中的希望,脚下不知道是不是路,只要是奔着有灯火的村庄,他就使劲的迈着脚步冲去。

左立冬的脚步跌跌撞撞的带着他,走进了邻村的大门,他彻底的迷路了。他敲开了村头路边的一所房子的门,开门迎接他的是一位年迈慈祥老人。

左立冬向老人询问回村的路,“你们村的路离这还很远,你刚才走错了方向。这样的天你在路上容易出事故,还是进来等风雪停了再走吧!”老人和蔼的说。

房子的院子很大只有一间北屋,屋子不大,整洁有序的很暖和。有一个用砖头砌成的炉子,炉台上被扫的一尘不染,炉口上面蹲着一口铁锅,冒着白色的热气。炉子旁边的床上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子,下半身用一床厚墩墩的花被子盖着。男子从左立冬一进门就用双眼一直盯着他。老人很热情的拿来凳子,让左立冬坐在了炉子旁边。

左立冬身上的冰冷,很快就被屋里的暖气和老人的热亲融化掉了。

屋外的风雪没有收敛的意思,老人搬来一张小方桌,放在床前后,把炉子上冒着热气的锅端起来,放在了小方桌的中间。锅里是煮熟地瓜,老人拿来一个盘子个一双筷子,用筷子叉起一块地瓜放进盘子里,伸手递给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然后又拿起地瓜递给左立冬。

第七章

屋里顿时被锅里的热气窜满了,坐在左立冬右侧的老人一边吃着地瓜一边向左立冬诉说:“坐在床上的是我的儿子,他从小就又聋又哑,我媳妇死的早,我一直和他呆在一起。 你不要怪我先把地瓜递给他,我这样做是让他在别人面前有尊严,好让他继续活下去,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老了,他也老了,现在我担心的是那一天我走了他该怎么办?”左立冬默默的点着头赞许这老人的做法。

老人用手指着床头的一个未编完的篮子说:“我很早就让他学着编篮子,他的手艺还可以,等我那一天走了就让他靠这个为生吧!”

收拾完桌子上剥掉的地瓜后,老人端来一盆热腾腾的水,放在床前,床上的中年男子掀开被子将双脚伸进水里。

老人还是坐在左立冬的右侧,他递给左立冬一杯水,看着床上的坐着洗脚的中年男子说:“他前几天不小心摔着了腿,平时是他自己端洗脚水。哎!我也不知道还要照顾他多久!”

漫天的雪花,遮盖了站在门前,透过玻璃往外看的左立冬的视线。老人挽留他住下,等到天亮了再走。

左立冬睡在了炉子旁边的草褥子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老人睡在了床上儿子的旁边。

在空旷的自然界,风雪主了宰整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左立冬被忙着起来做饭的老人惊醒了。

左立冬叠起铺盖的被褥时,老人还是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走到床前,洗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已经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擦脸用。

太阳照在了空旷的野外,也透过玻璃照进了屋里。热乎乎的早饭后,老人用塑料带裹着两个馒头,递给要走的左立冬说:“拿着中午吃,路不好走你中午到不了家。”左立冬把两个馒头装进上衣口袋里,谢过老人后,迎着太阳的光线,踏着洁白的雪走向了回家的路。

左立冬艰难的脚步划开了平整的铺在路面上的雪,两只鞋子被整个掩埋在了雪里。眼前找不到雪以外的颜色,即使阳光毫不保留的照在雪地里,也显示不出阳光的本色了。

第八章

左向成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一床被子,上半身披着一床被子。 屋里到处都布满了冰冷。夜里,他担心雪会把房子压倒,一夜都没有睡好。他穿好衣服,拿出藏在皮鞋里的钱,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着满地的白雪。嘴里念叨着:“这样的天谁会出来卖饭!”他又走到床前,看着空空的火盆,只好又回到床上,等待着左立冬回来,给他生火做饭。

太阳渐渐的发挥出了自己的威力,雪开始融化了。左立冬在路边歇了一会儿,吃完老人给的那两个馒头。他开始继续行走的双脚上的皮鞋,已经开始透水了,他那颠瘸的脚步,还是拖着那双款式不同的鞋子,望着村里的山头走去。

天开始朦胧起来时,左立冬的脚步才踏进村头的大门。他疲惫的躯体,已经很难支撑着双腿迈起的力气了,最终他还是走回了家。院子里的一切都被白色的雪盖着,他走进西屋脱下那双款式不同的皮鞋,穿上秋天穿过的那双迷彩图案的鞋子。

左向成听到左立冬回来的声音,接着就喊道:“臭小子,你走了两天一夜,也不给我准备一点儿饭,你是不是真的想把我饿死冻死啊!”

穿好鞋子的左立冬走进北屋站在门说:“那个商人不在家,他爸爸去世了,我跟他的家里人说过了,过几天他会来给你答复。”

左立冬在院子里摸索着扫出了通往各屋的路,不一会儿南屋的房顶上就飘起了一阵阵炊烟。

晚饭后,左立冬照旧点燃了火盆。呆在院子里的花生皮,饱受了风雪的侵蚀,点燃后没有发出啪啪的响声,散发出来的浓烟却让整个屋子里弥漫起来。左向成使劲的咳嗦着,左立冬努力的用一把破旧的蒲扇,来回挥动的扇着火盆。

火盆散发出来微弱的热量,没有烘暖左向成床周围的冰冷。无奈之下他只能裹紧被子闭上早就疲倦的眼神睡着了。

左立冬很想借用火盆的热量烤干那双,湿漉漉不同款式的皮鞋。最终,他带着一脸的失望回到了冰窖一样冷的西屋。

双脚带着冰冷伸进了没有一点温度的被窝里,躺在床上的左立冬眼前浮现出昨天晚上的温暖。他想起老人那张温和慈祥的面孔,那锅冒着热气的地瓜,那床厚厚的草褥子和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那间整洁有序的屋子。

左立冬开始卷缩起自己的身体,冰冷像是钻进了浑身的血液里,耳朵里满是,北风吹打窗棂上糊着的那层塑料纸的声音。他闭上眼睛很想带着疲倦的身体睡着,可是冰冷让自己无法满足自己的需要

第九章

一周的阳光,让地上的雪几乎化尽了,只有藏在阳光找不到的地方的还存留了一些。 左立冬脚上穿的那双不同款式的皮鞋也干了,院子里理所当然的显示出了往日的模样。

早饭后,“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送来了左向成定制的,上等木材的棺材。

左立冬一眼就看出了,枣红色的油漆遮住了木材本身的颜色,遮不住残差不起拼凑的钉在一起的痕迹。

“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心里很清楚,原本给左向成做好的“上等木材的棺材”正好给自己的爸爸用上了,给爸爸做的只好给左向成送来了。出于心里的内疚,他只好把棺材里面,用金黄色的布料包裹着装饰了一番,还放了一个金黄色的软枕头。

左向成一看到里面的装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把棺材放在了北屋自己床头的一个空闲地方。他经常抱起棺材里的那个金黄色的软枕头,用手抚摸着,脸上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日出日落,左立冬坐在西屋门口,剥完了花生剥玉米。晚饭后的火盆里,烧完了花生皮烧着了玉米的瓤。

旧历的新年是点燃了寒冬的热情,村民开始出动一年的积蓄来筹备这个节日。左立冬剥好的花生和玉米已经装好了袋子,捆绑在了独轮小车上。

早饭后,左立冬推起准备就绪的独轮小车,颠瘸脚步走出了大门,走向了邻村的集市。

坐在北屋门口晒太阳的左向成,数着手指头算着离过年的日子还有多远。无聊的他拄着拐杖走到大街上,和几位晒太阳的老头扎堆坐在了一起,他们聊得都是过年自己的孩子给自己送来礼品的话题。

左向成尴尬的一直没有说一句话。没等晒太阳的的那几位老头散伙,左向成就拄着拐杖走向了自家的大门。

左向成心里想起,上次打法左立冬去城里找两个儿子的事情,“不能让那个小子再去找他两个弟弟,他们是一条心,老是跟我过不去,我要想办法让他们都回来!”

第十章

回到家中,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的眼珠子开始不停的转动着。 “回来过年,回来修房子,回来??????都不行,那俩小子不好糊弄,回来看我,我病重。对,回来看我,我病重,就这个办法!”他找到了纸和笔,潦草的写到“爸爸病重请速回,左立冬。”左向成拄着拐杖迅速的走出大门,找到要进城买大蒜同村的商贩,把纸条递给他,捎给左立冬的大弟弟左立春。他看着装满大蒜的货车离开后才拄着拐杖回到家中。

晌午快要过去时,左立冬推着已经卖完粮食的独轮小车颠瘸着脚步走了回来。依旧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看见走进院子的左立冬开口说:“赶快做饭,我饿了!”

午饭后,左立冬坐在西屋门口低着头剥玉米,温暖的阳光照满他的身上。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拿着马扎靠在西屋的墙根儿坐下,转头看着认真剥着玉米的左立冬说:“我看今天的粮食都买了,过年你怎么也要给我买身像样点儿衣服,才算是你对我的孝顺。”

左立冬听着爸爸的要求,低着头的他转头看了看放在自己床头旁边的那两袋已经剥好的玉米。

漆黑的夜晚裹着寒冷来到时,左立冬照旧点燃火盆,他的身上依旧带着火光散发出来的温暖回到冰冷的西屋。白天因为走了很远的路,躺在床上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朦胧看到温暖的春天,阳光照满了整个院子。二弟弟回来了,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新衣服,住在还没有破旧的东屋里,年青的妈妈站在院子里??????。

天刚刚亮,左立冬就起来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他想不起梦中的全部。

城里的左立春收到左向成以左立冬的名义写的信,因为自己的妻子病重住院,只好让二弟弟左立秋先回来。城里的天也是刚刚亮起,左立秋就坐上了拥挤的回村的大巴车。早饭后,左立冬把放在自己床头的两袋剥好的玉米又加了一袋早就剥好的花生,捆绑在独轮小车上。他吃力的推着独轮小车走出大门,朝着镇上的集市走去

第一章

镇上喧闹的集市挤满了四面八方赶来采购年货的村民。左立冬的花生和玉米很快就卖完了,他推着独轮小车,买了几幅过年时,贴在门框上的对联和两张要贴在两扇大门上的福字。

左立冬走进了卖服装的区域,相互拥挤的人们在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衣服。左立冬的眼神看着路边挂起的衣服,在找寻适合爸爸穿的衣服。

突然的一声紧急刹车的响声,让喧闹的集市拥挤的人群镇静了片刻。人们纷纷放下手中挑选着的货物,朝着巨大响声后的哭喊声的方向赶去。

一辆超载乘客的大巴车在刚刚穿过集市后,由于司机的超速行驶,跟一辆对面开来的装满白色大蒜的货车相撞。紧急的刹车让几位从车头的挡风玻璃,甩出去的乘客,血肉模糊的摊在了地上。站在车厢里的左立秋也不例外的被甩了出去。

听着响声围过来的人群,手忙脚乱的拿起路边的石头,使劲的砸开大巴车的窗户玻璃,帮忙救助那些哭喊着的乘客。

左立冬也跟随着走到了大巴车的跟前,他看着地上摊着的乘客,一眼就认出了二弟第的模样。他矮小的身躯窜过挡在面前的人群,双腿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用弯曲僵硬的双手用力的托起二弟第的流着鲜血的的身体。他颤抖的声音使劲的呼喊着:“弟弟,我是大哥。弟弟??????”

左立秋的双手动了一下,他听到了哥哥的喊声,意识着努力想睁开双眼。鲜血从左立秋的头部流出,染红了货车上洒在地上的大蒜。他的心脏已经无力再支撑他的意识了。救护车远远传来的响声,让左立冬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找寻希望。医生的到来在带着哀求的的左立冬面前,宣布了一个权威性的事实,就是左立秋头部的伤势太严重当常豪亡。驾驶客车的司机也当常豪亡

第二章

春风的脚步来的很快,它每时每刻都想赶走严冬的刻薄。 那些饱受雪水浸泡的种子已经在泥土里做好了生命绽放的准备。

还是坐在西屋门口的左立冬,手里照旧剥着花生。他顺手挑选着饱满的花生粒,单独的放在一个编织袋子里,等待着季节的到来,把它们再一次放回泥土中。

还是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照旧晒着太阳,他一直盯着左立冬的举动。心里断定左立冬剥的花生,是做种子用的。脑海里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看来是不会给我买棺材了,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让我想想,好好想想。”他的眼珠子上上下下的转动着,来来回回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破旧的房屋,杂乱无章摆放的院子,坐在西

屋门口穿着破旧衣服的左立冬,都扫尽了左向成的视线里。

院外的那几颗杨树,春风吹过时摇摆不定的树枝,刚走进左向成搜索中的视线里。他的脑海里就立即出现了,心里就对自己说:“卖掉它,就有了买棺材的钱了。”

午饭后的左向成拄着拐杖,走出大门坐在街道边的那块石头上,像来往过路的村民打听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来往情况。只有一位村民回应他说:“现在还没有过完正月,他是不回来的。除非有急事,给他捎个口信。”

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的左向成坐在街道旁边的石头上,只要看见过往的村民就问是不是要去赶集。只要回答是赶集的村民,左向成都会嘱咐他们,只要看到“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一定让他来一趟。他仔细的询问着,没有放弃任何一次可以捎口信的机会。

夜晚来临的时候,春风也没有忘记赶着脚步走来。左立冬在左向成的床边点燃了火盆里的火。他低着头,默默的添着火盆里需要的柴火。躺在床上,浸泡在火光中的左向成心里很清楚,他捎出去的口信没有一个是确切的回音。

左向成一直用眼睛里的余光看着左立冬,心里很想说让左立冬去一趟“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家中,把他叫来。但是,他又不想让左立冬知道要把杨树卖掉的做法。

第三章

左立冬看着要走向左向成的左立春,立刻用身体挡住了他。 “你不能这样,这样做会毁了你!”“对!对!对!你大哥说的对,你不能这样对我。那信不是我写的,是你大哥写的。”左向成急忙说道。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还要诬陷大哥。”左立春的身体被左立冬使劲的挡着,他抬起右手拿着的菜刀指着左向成说。

“我!我!我!我承认信是我写的,你先把菜刀放下。我是想让你们在过年以前回来一趟。”坐在床上的左向成使劲的裹了一下被子说道。

左立冬的一只手攥住了左立春抬起的拿着菜刀的手,另一只手试图想把菜刀夺过来,可是左立春试图冲向左向成的身体晃动着,菜刀正好划在了左立冬的手腕上。

鲜红的血立刻顺着手流了下来,左立春看了一眼大哥受伤的手腕。用左手用力一推比自己矮小的大哥的身体,右手拿着的菜刀冲向左向成的脸。

“你们都不是我的儿子!我有病不能生育!”左向成看着已经指在自己眼前的菜刀大声的喊道。

左立春立刻收紧了前进的脚步,惊呆的眼神盯着打哆嗦的左向成大声的说:“说!快点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把菜刀放下,我再慢慢的给你们说!”左向成颤抖的回答道。

左立冬接过左立春手里的菜刀放在了吃饭的桌子上。两人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

左向成慢慢的松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用平稳的语气说:“我结过一次婚,因为一直都没有孩子,后来就散了。我和你们的妈妈结婚后也一直没有孩子,我们去医院检查时,医生告诉我,我没有生育能力。我怕老了没有人管,就托人从南方抱来了老大。我心里总觉得一个孩子不妥当,就让过路的外地小商贩跟你妈妈住了一段时间就有了你们俩。”

“我们的爸爸在那?”左立春质问道

第四章

“我也不知道,老大从南方抱来时还是一个未满月的婴儿。 那个外地的小商贩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左向成说。

屋里的一切是那样的安静,悠悠昏暗的灯光照亮着所有。

“我们的到来只是要为了你自己可以好好的活着,所以你从来就没有为我们想过。看看大哥为了给你,自己的妻子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一直就和你锁在一起。看看我,我一直都在为了我那智商有问题的妻子奔波。再看看已经为了你离开的老三,他的一生从你绑着他娶了表姐以后就注定了他坎坷不定的一辈子!”左立春侧着脸凝聚着眼神,看着坐在床上的左向成大声的说。

“我也很委屈,自从有了你们3个,我也受到了约束。我原本是有机会进城当工人的,不要说是我拖累了你们3个,在我看来是你们3个拖累了我。”左向成看着坐在桌旁的左立冬和左立春,理直气壮的说。

“因为你的行为毁了我们3个,你一直都在想让我们3个一直围绕着你,。你会感受到你的遗憾,确从未想到过我们3个的感受。你只是在你的行为中活着,而我们确是你行为中的牺牲品!”左立春站起来激动的瞪着眼睛看着左向成说。

“你们不能怪我,我当初是为了省钱才给你和老三娶的媳妇。是你们过的不好,怎么能怪我呢?”左向成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无法再怪你了!”左立春看着左向成说。说完后他闭上了双眼,脑海了浮现出弟弟躺在停尸间的模样,两行泪水从他那张沧桑的脸上滑下。

太阳不会照顾人们的痛苦和悲哀,第二天早上灿烂的阳光照在了枯燥冰冷的土地上。左立秋的葬礼就在这阳光下进行着。他的尸体因为左立春和左向成的强烈争执后,躺在了左向成为自己准备的棺材里。他的骨灰埋在了妈妈的旁边。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左立春带着痛苦的表情拥抱着告别了左立冬后,带着左立秋的妻子和女儿踏上了回城的路。

目送他们离开的左立冬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想起了几年前二弟弟回来时带着家人离开的情景,眼泪流出了眼眶。

傍晚来临时,院子了南屋的房顶上飘起了阵阵炊烟。热乎乎的饭菜分成了两份,一份端进了北屋放在了桌子上。一份放进了一个长方形的篮子里,上面盖着一块白色的毛巾。

左立冬挎起篮子来到,二弟第堆满崭新泥土的坟墓前,整齐的把饭菜摆放在坟头前。默默的看着饭菜等待着。

深冬的夜晚很早就拉开了黑暗的序幕,左向成一直观察着左立冬。他看到左立冬挎着篮子回来后走进西屋,关上了门。

空气里的冰冷和漫长的黑夜,搭在一起实在是难熬。左向成看着地上空空的火盆,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不会再管我了??????”

坐在床上的左向成拄着拐杖,拿起火盆放在床前,抓起饭桌旁边袋子里的花生皮,放进了空空的火盆里。他蹲下身子,拿起火柴点燃了干燥的火生皮。燃烧的火发出的啪啪的响声暖哄着他。

第二天做完早饭的左立冬,照旧把饭菜分成两份。端进北屋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时,左立冬看到了躺在床上,依旧睡觉的左向成的床下放着的满是灰烬的火盆。

夜晚再次来临时,左立冬挎着篮子回来后。会走进北屋倒掉火盆里的灰烬,抓起干燥的花生皮,点起燃烧的火盆。然后,把装着花生皮的袋子,放在左向成伸手可以拿的到的地方。

回到西屋到的他,用自己洗脚的盆,也点燃了一个火盆。听着干燥的花生皮,看着映红了整个屋子的火光。年轻的妈妈和年幼的两个弟弟身影围绕在火盆周围。她们都带着微笑,把手伸在燃烧的火焰上烤着手。火光渐渐熄灭时,她们的身影也渐渐地离开了。

第六章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左立冬在给二弟第送过早饭后。 来到了年前的最后的一个邻村的集市上。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过年该买的东西的记忆。他挎着篮子从集市的南面走到集市的北面,又从北面走了回来,他的脚步在一个卖糕点的摊子面前停下了。

看着用木头搭起的摊子上,摆放着的一堆包着花花绿绿糖纸的糖块。耳边想起了年幼的二弟第跟着自己赶集的声音“大哥,卖完鸡蛋会给我买糖吗?”哪个天真幼稚的声音曾经在这个集市上回荡过。

左立冬掏出口袋里卖粮食准备过年的钱,买了一包糖放进了篮子里。他踏着曾经和二弟弟,走过无数次的集市与家之间的路,回到了家里的院子里。

坐在北屋门前晒太阳的左向成,看着左立冬空荡荡的篮子,失落的表情挂满了脸上。他一直想要的过年的衣服,早就被痛苦中的左立冬忘在了脑后。左向成的心里曾经动过,拿出自己藏着的钱,找人去买一身衣服的,但是想起老二拿着菜刀,指着自己的那一幕和把自己的棺材硬给老三的事,他萌动脑海里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按当地的风俗过年时,家里有人刚去世的,要在门口贴上白色的对联,起到警示其他的人们不要来拜年打扰的作用。

除夕的下午,左立冬把买来的白色的对联抹上浆糊,整齐的贴在了各个门框上。

左向成看着左立冬把门口都糊上了白色的对联,心里掀起了一份不满。看到左立冬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样子,又看了看左立冬在镇上赶集时,买的红色的对联和金色的福字。

左向成在北屋来回的走动着拄着拐杖的脚步,心里对自己说:“老三那小子,死的真不是时候,也太没出息了。我不能贴着白对联过年,不吉利,很可能会折我的寿。”他走到门口看见东屋门口的石台阶上放着,左立冬贴完白色对联剩下的锅里的浆糊。他坐在了北屋门口,一直用眼光,注视着在南屋里忙碌着做饭的左立冬。

看着挎着篮子走出大门的左立冬,左向成欣喜若狂的丢下拐杖大步迈开脚步。迅速的拿起东屋门口的浆糊,麻利的将红色的对联贴在了白色的对联上面,快速的用手撕掉没有遮挡住的地方。两个红纸上写着的金色福字,被贴在了两扇大门上。

第七章

左立冬迎着将要被大山遮住太阳的余光,走到了妈妈和二弟第的坟前。 饭菜中多了一碟在集市上买来的糖块,他整齐的摆放在了妈妈和二弟第的坟前,还在二弟弟的盛着馒头的饭碗沿上,放了一根点着的香烟。香烟冒出的一缕白色的烟,飘荡在空气里,烟灰落在了馒头上。

太阳在被大山遮挡住以后,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左立冬收拾好饭菜跨起篮子离开了妈妈和二弟弟的坟墓。

从南面走进村里的左立冬,脚步踏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街道的两边的房屋里,飘荡出混杂着饭菜味的炊烟,荡漾在黑色要主宰夜晚的空气里。房屋里照出的灯光印在了枯燥的地面上,左立冬脚上那双不同款式的皮鞋,咚咚的响声震动着整个路面。

左立冬走进院子里时,天已经彻彻底底的黑了。他没有看见白色的对联已经被红色的对联遮盖住了。他挎着篮子走进西屋,端起篮子里的一碟糖块跨进北屋门槛,放在了吃饭的桌子上。他端起火盆走出北屋,倒掉了火盆里的灰烬,在左向成的床边点起了红色火焰。

回到西屋的左立冬,点起了自己的火盆,坐在旁边孤独的吃起了凳子上,篮子里的年夜饭。

夜里的爆竹声,打破了黑色夜晚的沉闷。左立冬坐在燃尽的火盆旁边,听着耳边满满的爆竹声,身上散发着火光在散尽前烤的余热。他想起了大雪封路的哪天晚上,遇见的那位老人和他的孩子,也想起了他们温暖的屋子和那锅冒着白色热气的地瓜。“我应该去看看他们,应该谢谢他们。”左立冬自己对自己一边说着话一边躺在了床上。

春节的早上,左向成穿着去年过年时左立冬卖掉粮食给他买的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还是崭新的衣服,脸上稍微露出了一点儿满意。

街道上三五成群的走着相互拜年的村民。街道上也散发着相互遇见时,大声欢喜的祝贺新年的声音。路过的村民看着左立冬家大门口,贴着的红色对联和福字。三言两语的议论着,其中一位本家的中年妇女说:“昨天我路过时看见立冬贴的是白对联。”另一位中年妇女则说:“我昨天下午很晚时看见的是他爸爸,在白对联上又贴上了红对联,还贴了两个大红福字,真是弄不懂他爸爸什么意思?自己的亲儿子刚死了,过年都不贴副白对联祭奠一下。”就这件事,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小村庄。

按照当地的风俗,过年都想图吉利。家里如果有人过世,其他人家是不会来给拜年的,自己家里的人也不能到别人家去拜年。

左立冬起的很晚,当他的脚步踏出西屋的门槛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北屋门框上,遮挡着白色对联的红色对联。他又看了一眼地上残差不齐的白色碎片,原本要走进北屋的脚步停留住了。

第八章

春节很快就被太阳的起起落落遮盖过去了。左立冬除了做完饭后端进北屋放在饭桌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脚步再踏进北屋的门槛了。夜晚来临时,左向成只能脸上带着不情愿的表情,自己点燃火盆里的火。

左立冬照旧一早一晚给二弟弟送饭到坟前,只是在坟前比以往呆坐的更久了一些。左向成一直都在看着左立冬的行踪,心里时常念叨着;“这小子会不会不管我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一场鹅毛式的大雪在立春前,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一样厚厚的铺在了整个地面上。傍晚在纷纷扰扰雪花中就拉开了夜晚的序幕。

左立冬把饭菜摆放在满是雪花的二弟弟坟前,他坐在旁边,坠落的的雪花打在他的帽子上,身上,鞋子上。他还是呆坐了很久,他摸索着走进了村里。街道上铺满的雪花被来来往往的人踩踏过后,新的雪花有覆盖在了上面。黑色的夜晚是不能完全遮挡着雪花的本色。

左向成卷缩在床上,裹着棉被。火盆已经烧完了北屋里所有的花生皮,他敏锐的耳朵很想听到左立冬的声音。

左立冬踩着雪,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走进了铺盖着雪花没有任何划痕的院子里的雪地上。

左向成听着左立冬踏进西屋的门槛的声音,就开口大声的喊道:“这样的天没有一点儿柴火,你是不是想把我冻死啊!”

听到喊声的左立冬,拽着灯绳打开电灯,缓慢的把提着的篮子放在凳子上。提起装满玉米瓤的袋子,走进北屋放在左向成床前火盆的旁边。转头离开时,一直盯着左立冬走进来的左向成大声的吼道:“臭小子,自从你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以后,你就对我开始比以前更不好了。我不是你的亲爸爸,可是是我把你养大的,在那个年月如 果不是我们,你早就饿死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爸爸,你就是我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

听着左向成的话左立冬的脚步也没有停留的走出了北屋

第九章

走进西屋的左立冬,坐在凳子上呆坐了一会儿后。他拿起火盆旁边的火柴走进北屋,点燃了左向成床边的火盆。燃烧着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北屋,左向成慢慢的松开了裹紧的被子。

看着低着头往火盆里添柴火左立冬温和的说:“这才对,你不能像你弟弟一样,一见面就和我吵架,我有一天离开人世,家里所有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你大弟弟我什么也不会给他。”左立冬没有任何回应的添着柴火。

火盆里的火渐渐地走向了辉煌的尽头,左向成在暖和的气氛里睡着了。

左立冬带着身上余留得暖意,穿过北屋与西屋之间的风雪走进了灌满寒冷的西屋,直接就躺在了床上。床边的凳子上篮子里的饭菜还纹丝不动的呆在那里,地上空空的火盆一无是处的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价值。

窗外的雪毫不留情的捶打着,屋外没有任何遮挡的一切。院外的那颗顶着喜鹊窝的杨树,挂满了美丽的雪花,喜鹊的窝里已经空了很久了,雪花占领的它的空间。

早上的太阳用阳光遮挡了风雪的残暴,洒在了雪白的世界里。带着身体的温度穿上棉袄裹着被子的左向成,大声的喊着左立冬的名字。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的左立冬没有任何回应,他滚烫的身体已经无力再支撑脚步的力气了。

左立冬模糊的意识里,只有妈妈的喊声他是有回应的。按耐不住的左向成走进了西屋,看着表情充满病痛的左立冬嘟囔着说:“臭小子,身体比我还差,又乘着生病偷懒。”转头就要离开的左向成,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凳子上的篮子。他提起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白色毛巾,惊喜的发现了里面的饭菜。

带着病痛半睡半醒的左立冬,伸出僵硬弯曲的右手摸索的拽着被子盖在了身上。温柔年轻的妈妈抚摸着左立冬的脸,亲切的叫喊着他的名字。哪位在他迷路时收留他的老人,热情的招待他的情景挂在了眼前。二弟弟叫喊着大哥买糖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响起。

左立冬模糊的意识开始有了恢复的起色,他使劲的抬着自己的头,尝试着撑起绵软的身体。他硬撑着坐在了床沿上,两只搭在地上的脚,试探性的迈动了起来。他看着凳子上已经空空的篮子,用力的迈开了无力的脚步。

左立冬的手用力的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的他,眼前是盖满厚厚的积雪的地面。他努力的将脚步踏在积雪的地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院子,走到了徐大夫的家里。徐大夫搀扶着左立冬躺在了他门诊部的床上。左立冬孤单的眼神看着徐大夫挂起的吊瓶,点点滴滴的注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第十章

三天后,太阳挺直了腰杆带着立春后的第一缕春风,吹散了堆满在地面上的积雪。屋檐上流淌下来的清澈的雪水,汇入着地面上的泥土中的雪水,静静的滋润着将要融化的土地。

院子里被积雪压在下面的杂草,重新展露了出来,它脱落在地上的种子,已经饱受了雪水的浸泡,滋润的泥土是它舒适的归宿。

已经痊愈的左立冬,迈开轻快的脚步挎着篮子走在给二弟弟“送饭”的路上。

叽叽喳喳的麻雀,在路边跳来跳去的找寻着,积雪埋藏的可以吃的食物。山地里的山楂树脱落了融化的积雪,露出饱满的枝干,整装待发的等待着春风的洗礼,想再一次暂放它又一年的生命了。

站在高高的树上的喜鹊,大声的叫着同伴,飞来飞去展示着它等待时焦急的心态。

草丛里的野兔子,在没有惊吓它的环境里散着步,感受着春风的温柔。眼睛四处的观察着冬天的寒冷摧残的一切。

校荷鼠在柏树上跳来跳去的,寻找着可以享用的干果。

坐落在半山腰的左立冬二弟弟和妈妈的坟墓,也彻底的从积雪里脱落了出来。静静的呆在已经欢快起来的山坡中。

左立冬坐在二弟弟的坟旁,抬着头眺望着远处积雪融化后的土地和结冰后,覆盖着未融化的积雪的白色水库。

收起碗筷走下山的左立冬,脚上不同款式皮鞋上沾满了泥土融化表层的泥巴。

左向成坐在北屋门口,嘴里吃着左立冬过年时买的糖块,晒着温暖的阳光。心里在不停的想着:“我怎么也要再买个像样点儿棺材,要不然我走的时候就太狼狈了,让祖宗笑话我,太没有面子了!”他想起了藏在皮鞋里剩余的钱,已经忘记了每天都摸一边的习惯了。嘴里不停的嚼动着糖块的他,拄着拐杖走到自己的床前。扶着床沿蹲下,伸出两只手不停的在床底下摸索着那双他“赏心悦目”的皮鞋。

当脸上释放出松懈的表情时,左向成双手抓着两只皮鞋放在了床上。

第一章

左向成用手撑起皮鞋的鞋面,找寻着他唯一的积蓄。 手里拿起的皮鞋,散落出的碎片让他的脸上挂满了焦急。 落在床上的是老鼠嚼碎的人民币的残留物。他没有找到一张他需要的钱,左向成彻底的摊在了床边。不想接受事实的心情,让他的举动烦躁了起来。他趴在了地上,头伸进了床底下,双手使劲的翻动着床下所有的物品。焦急的他即使头顶撞在了床沿上,他都没来的及抚摸。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后,已经彻底绝望的左向成,将老鼠剩下的碎片堆在一起。看着堆在床上的碎片,他安慰着自己说:“哎!我就没有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走的命啊!”

左立冬踩着院子里的泥泞走进了西屋,刚要把挎着的篮子放在凳子上。就听到左向成哭喊着的声音。“我到底是得罪了谁啊!就连老鼠都和我作对,我不想活了,一头撞死算了!”放下篮子的左立冬急步走向北屋。

左向成听着左立冬踏出西屋门槛走向北屋的脚步声,就将头点头式的撞向铺着床单的床面上。

走进北屋的左立冬看着左向成可笑滑稽的撞床面的动作,又看着老鼠把钱咀嚼成的碎片。眼前立刻就浮现出,自己颠瘸着脚步,满脸流淌着汗珠,头顶着火热的阳光的身影。

左向成用余光看着站在旁边的左立冬,停止了撞头的举动,哭喊声更大了。“我的钱,我所有的钱,你二弟弟走时用了我要走时用的棺材。现在我没用了,连只老鼠都要欺负我,我还怎么活下去呢!我活了一辈子了,就不能体面点走吗?我也是有三个儿子的人啊!”

听着站在旁边的左立冬没有任何回应,左向成停止了哭喊声,转过头来,用光哭没有掉眼泪的双眼看着左立冬问:“还有多余的粮食吗?卖点儿粮食再给我买个棺材。你看我已经这把年纪了,随时都会离开。看在我收养你的份上就给我想想办法,我就是到了那边也不会忘了你好。”

左立冬没有做任何回应,走进西屋看着堆放着的袋子的粮食。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低着头坐在凳子上默默的吃起了篮子里的饭菜。他的举动中显示着,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去满足他那颗无法满足的心灵了。

听着没有任何回应的左向成,只能无奈的把瘫坐在地上的身体,扶着床沿重新站了起来。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不能让祖宗笑话我!”

第二章

春风的脚步来的很快,它每时每刻都想赶走严冬的刻薄。 那些饱受雪水浸泡的种子,已经在泥土里做好了生命绽放的准备。

还是坐在西屋门口的左立冬,手里照旧剥着花生。他顺手挑选着饱满的花生粒,单独的放在一个编织袋子里,等待着季节的到来,把它们再一次放回泥土中。

还是坐在北屋门口的左向成照旧晒着太阳,他一直盯着左立冬的举动。心里断定左立冬剥的花生,是做种子用的。脑海里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看来是不会给我买棺材了,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让我想想,好好想想。”他的眼珠子上上下下的转动着,来来回回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破旧的房屋,杂乱无章摆放的院子,坐在西屋门口穿着破旧衣服的左立冬,都扫尽了左向成的视线里。

院外的那几颗杨树,春风吹过时摇摆不定的树枝,刚走进左向成搜索中的视线里。他的脑海里就立即出现了,心里就对自己说:“卖掉它,就有了买棺材的钱了。”

午饭后的左向成拄着拐杖,走出大门坐在街道边的那块石头上,像来往过路的村民打听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来往情况。只有一位村民回应他说:“现在还没有过完正月,他是不会来的。除非有急事,给他捎个口信。”

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的左向成坐在街道旁边的石头上,只要看见过往的村民就问是不是要去赶集。只要回答是赶集的村民,左向成都会嘱咐他们,只要看到“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一定让他来一趟。他仔细的询问着,没有放弃任何一次可以捎口信的机会。

夜晚来临的时候,春风也没有忘记赶着脚步走来。左立冬在左向成的床边点燃了火盆里的火。他低着头,默默的添着火盆里需要的柴火。躺在床上,浸泡在火光中的左向成心里很清楚,他捎出去的口信没有一个是确切的回音。

左向成一直用眼睛里的余光看着左立冬,心里很想说让左立冬去一趟“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家中,把他叫来。但是,他又不想让左立冬知道要把杨树卖掉的做法。

第三章

眼看着火盆里的火就要熄灭了,左向成终于带着不想失去任何机会的心里,眼睛看着一直都低着头的左立冬张开了嘴说:“你看,院子外面的那几棵杨树长的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左立冬的心里是猜不着左向成的心思的,他只好抬起头来一脸疑问的看着左向成。

“我的意思是想说,树大了招风,歪倒了会砸坏我们的房子的。”左向成委婉的解释道。

左立冬没有回应,看了一眼火盆里烧尽的灰烬。站起来转过身去,脚步刚要迈向门口时。

左向成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着急的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想把树卖掉,可是收树的那个人现在还不到来的时候。你去趟他家里,让他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左立冬听见左向成的话停下了脚步,脑海里闪过了左向成,哭喊着要买棺材的那一幕。站在火盆旁边没有回头的说:“那是大弟弟年轻时载的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还是不要买了。”

“你就从来没有和我一条心过,你不要拿老二来压我,我才不怕他呢!是他把我的棺材给老三用的,我就应该卖掉他的树再买一个。你明天就去把哪位收树的给我叫来,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左立冬迈起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北屋。深夜里躺在床上的他,回想起,大弟弟年轻时载杨树时的情景。开心的笑着冲着自己说:“大哥,我把这些杨树载上,看看是树活得久,还是我活得久,你要好好的帮我看着它们。”鲜活的场景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让他把弟弟树卖掉。”左立冬带着未成结果的思想睡着了。

刚立春的夜晚还是带着冬天余留的冰冷身影,春风划过的大地没有留下任何划痕,只是那些呆在泥土里的种子,按耐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的期待着春风继续的划痕。

早上的阳光,一缕一缕的透过院外的杨树照进了院子里。左立冬在南屋里忙碌着做着早饭,他照旧把饭菜分成两份。当他把饭菜端进北屋时,左向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床沿上。

左向成看着把饭菜放在饭桌上的左立冬说:“你打算今天什么时候去?”

左立冬接着就回答道:“弟弟载的树,不能买,我今天就没打算去!”

“你小子没有良心,是我把你养大的,现在你想造反啊!”左向成拄着拐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左立冬说完后立刻走出了北屋,挎着南屋里准备好的篮子走出了家门。

眼看着走出家门的左立冬,左向成只能在北屋里跺着脚步走来走去。

第四章

走到弟弟坟前的左立冬又低起了头,把饭菜整齐的摆在坟前的他,还是坐在了坟的旁边。 眼前的远处还是那片土地,自己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他低着头,无聊的将右手的大拇指搭在左手的食指上,来回的搓动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晌午,左立冬还坐在弟弟的坟旁,保持着姿势一直坐在那里。他的心里一边一边的想着哪位慈祥的老人对儿子时的情景,漫天飘扬的大雪也遮挡不住的热情。“我应该去看看他,感谢那晚他收留了我。”左立冬心里情不自禁的对自己说。他站起了自己的双腿,收拾起弟弟坟前的盛满饭菜的碗筷。他在春风的包容中,踏着自己的脚步,走下了穿插着清脆的鸟叫声的山坡。

无奈的左向成只能坐在街道旁边的石头上,继续找寻着可以捎口信给“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人选。

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左向成捎口信的人,终于把消息带给了“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站在院子里忙着做棺材的他,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会去。因为他怕左向成是找上一个棺材木材的麻烦。所以随口就跟捎口信的人说:“回去告诉他,我现在很忙有时间我一定回去”。

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起的早了一些,左立冬一早就来到了集市上。挎着篮子的他,在卖糕点的摊位前停留了一会儿后,篮子装着两袋包好的糕点。他迈动着脚步朝着老人居住的村庄走去。

阳光伴随在他的身边,路边那些干枯了叶子的植物,已经在阳光的照顾下开始长出了绿色。融化了冰冻的土地,看着就十分的松软。成群的喜鹊,大声的叫着,飞来飞去的展现着自己的翅膀。跳来跳去,的麻雀矮小的身 影,只有走近时才能看见它找食物的样子。水库里的冰已经开始融化了,水库旁边住着的水鸭子,一会儿游在融化的水里,一会儿走在还未融化的冰上扑扇它的翅膀。水库边的一行行垂柳,倒挂着枝条身影无法映在了水面上。白色的绵羊散放在水边的枯草从里,怎么看都不是一副协调唯美的画卷。

左立冬走在凹凸不平的乡间道路上,他搭上一辆载满香料的马车。驾车的人和左立冬的年龄差不多,看起来干净麻利的,他以走街穿巷卖香料为生。车上布满了装着各种香料的袋子,袋子都敞着口。他赶着马车经过的地方,空气里会散发出花椒,八角,香叶,肉寇,茴香,干姜?????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第五章

左立冬很快就到达了老人的家里,老人见到左立冬的到来,很高兴,热情的款待了他。

午饭后,左立冬坐在院子,看着老人和儿子一起编着篮子,阳光下的院子很温暖。北屋门前载着两颗石榴树,树的枝干很茂密完全可以断定石榴树已经栽了很多年了。院子里的农具摆放的井然有序,地面也干干净净的。暖烘烘的阳光散在左立冬的身上,喝着老人用炒熟的红枣泡的茶。一股股温暖从左立冬的身上升起,左立冬向老人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临走时,老人留下左立冬带来的糕点,篮子里放上了一些炒熟的红枣和一些黄色的苹果。嘱咐左立冬“有空的时候就来,我可以教你编篮子。”左立冬道别了送到村口的父子,挎着沉甸甸的篮子走回了乡间凹凸不平的道路。

第二天早上做完早饭后,左立冬照着老人的样子,把炒熟的红枣放在茶壶里用滚烫的开水冲开,把茶壶放进装好饭菜的篮子里。听着左立冬走出大门的左向成,心里一直想着昨晚左立冬回来时,隐隐约约的看着他挎着的沉甸甸的篮子。

左向成柱起拐杖溜进了西屋,进门后的他,眼神迅速的找寻着昨晚看见的篮子。搜寻完一圈后,左向成又快步走进了南屋,一进门就看到了灶台旁边篮子里,裸露出来的黄色的苹果和炒熟的红枣。他手里提起整个篮子嘴里一边骂着:“这个臭小子!现在买了东西都不拿给我吃了,没良心的东西,跟他两个弟弟一样,没良心。”提着篮子走回北屋的左向成把整个篮子都藏在了床底下,用找来的编织袋子盖住,又压上了几块转头,以防老鼠的侵害。

坐在上坡上的左立冬,把泡好的红枣茶倒在两个茶碗里放在了弟弟和妈妈的坟前,黄色的苹果也各自放了两个。他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成片的土地,心里一直在想着哪位老人要教他学着编篮子的事情。老人教儿子编篮子的情景,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显现着。一阵阵的春风从他的身上飘过,山下的田地里散落着的村民,偶尔发出的叫喊声回荡在左立冬的身边。

挎着篮子走回家的左立冬,看见左向成坐在北屋门口,手里拿着黄色苹果,嘴里在不停的嚼动着。

第六章

左向成每天都会到街道旁边的石头上坐一会儿,张望着眼神,盼望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到来。 只要看见过往的村民就嘱咐他们,只要见到“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来时一定要叫他一声。

喜鹊的叫喊声惊醒了坐在北屋门口晒太阳时打瞌睡的左向成。他抬起头来找寻着喜鹊的方向。站在院外杨树上的树枝上的那只“单身喜鹊”,带着它的两个孩子和又在一起搭伙的妻子回到了杨树上的家。它不断的叫喊声,是在教两个未成年的小喜鹊。左向成的眼睛一直看着树上跳来跳去的喜鹊,心里对自己说:“这个时候喜鹊叫,不早不晚的,应该是在告诉我收树的人快要来了。”

当太阳落下山头时,夜晚来的已经开始推迟了。左立冬挎起篮子用眼神看着弟弟的坟墓告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菜园时看见去年落在地里的萝卜,已经发出了新的嫩叶,点缀在松软孤独的菜地里。心里告诉自己“我应该现在就去学编篮子,过一阵子还要种菜。”

第二天的早晨,太阳还没来的及露出来,左立冬就挎着装满带皮花生的篮子,走进了去往老人村庄的路上。

左立冬笨拙的双手,在老人耐心教导下,很快就变得灵活起来了。他编的篮子一个比一个像样起来了,老人的脸上挂着赞许的表情,左立冬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左立冬数次往返在家和老人村庄的路上。路边的野花跟随着春风的脚步,已经开出了深紫色的小花。春天不管在哪里,都不是枯燥的。鸟儿的叫声荡漾在左立冬走在路上勤快的脚步之间。杨树上的叶子还含苞未放时,它长出来的花朵,已经一穗穗的挂满了枝头。

左向成一直都在盼望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到来,也在细心的听着“单身喜鹊”不定时间的教孩子的叫喊声。手里会拿着藏在床底下篮子里,被转头压伤后,已经开始腐烂的黄色苹果,啃掉腐烂的地方,津津有味的嚼动着。

已经开始忙碌在田野中的左立冬,闲暇时会坐在西屋的门口,用老人送给他的那些荆条,编着篮子。

第七章

大弟弟带着二弟弟的妻子和女儿,回到了院子里。 他们是回来看望二弟弟的。左立冬挎着准备好的饭菜,四个人一起来到二弟弟坟前。大弟弟拿来的花圈和抱来的一捆纸钱,点燃后在坟前燃烧了。

大弟弟带着二弟弟的妻子和女儿离开时,在院子里偷偷的将200元钱塞进了左立冬的口袋里。嘱咐左立冬一定要买一身像样点儿的衣服穿。这样的举动没有落在二弟弟的妻子和女儿的眼中,确落在了左向成一直瞅着他们的眼中。看着他们走后,左向成一直在心里琢磨,“老二到底塞给老大多少钱?”

左向成开始注意左立冬每天身上穿的衣服,盼望着他换下那条军绿色的裤子。

左立冬的衣服很少,一个季度就两套衣服,只有感觉到很脏时,才会换下来洗。所以他一直都穿着那条大弟弟塞着钱的裤子。

夜晚来临时左立冬坐在西屋里昏暗的灯光下,用那双弯曲僵硬的双手,编着篮子。左向成在北屋,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看着西屋里左立冬的举动。

春风使劲的刮着,空气里已经找不到冰冷的气体了。风吹打在北屋的外墙上,窗棂上糊着保暖的塑料纸,也被风刮得哗哗的声音。左向成坐在饭桌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深夜的风吹进北屋的门口,打着寒战的左向成突然醒来。他的眼神看着西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没有拄着拐杖的左向成,蹑手蹑脚的轻轻的推开了西屋的门。

刚刚躺下的左立冬,从左向成刚踏出北屋的门他就已经听到了,只是不去理会他罢了。

走进西屋的左向成透过照进来的月光,看见躺在床上的左立冬。他开始摸索着翻动左立冬床上的衣服,当拽到左立冬左腿压着的裤子时。左立冬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拽开了灯绳。目光俩俩相对的两个人,都吓了各自一跳。

左立冬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了左向成的目的了。左向成看着自己手里拽着的左立冬的一条裤腿,忙着解释道:“我!我!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盖好被子的,你还没有睡着啊!”自我解释完的左向成扔下左立冬的那条裤腿,大步走回了北屋。

第八章

左向成走后,坐在床上的左立冬拿起裤子,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大弟弟塞给自己的200元钱。 他拿起身后的枕头,把钱塞了进去,接着又想起来上次准备修东屋的钱,接着又从枕头里掏出来放回了口袋里。左立冬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编好的几个篮子,把裤子整齐的折叠好放在了枕头下面,重新躺在床上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北屋里躺在床上的左向成一直都没有睡着,心里骂着左立冬“臭小子,竟然防着我,那条裤子你可是不能天天都穿着。”

第二天早上,左立冬把编好的几个篮子绑在了独轮小车上。吃过早饭的他推着独轮小车,走进了邻村的集市上。他编的篮子算不上精致,可是条理粗壮,看起来非常结实耐用。左立冬把篮子摆放在集市上不一会儿就卖了出去。

左立冬拿出口袋里的200元钱和卖篮子的钱加在一起,买了很多荆条放在独轮小车上。他推着装满荆条的独轮小车,走到村里的街道上时,看见坐在街道旁边石头上的左向成还在张望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踪影。路过左 向成面前时,左向成的眼睛一直看着左立冬推着的编篮子用荆条,左立冬的眼神没有任何左向成的踪影。

回到家中的左立冬把买来的荆条,整齐的摆放在了西屋里堆满各种粮食的旁边。他的脑海里想起哪位老人家屋里和院子里整洁干净的样子。左立冬蹲下身子从北屋的门前开始,用手使劲的拔出了长在院子里的所有杂草,堆放在一起烧了。院子里立刻宽敞了很多,他拿起东屋门口的扫帚,没有落下一个角落的把地上杂乱的小石块,废旧的纸张,残缺不齐的树叶??????堆放进了燃烧着的杂草里。扫出来的院子是方形的,东西南北屋坐落在院子的周围,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是院子的整洁也给房屋带来的生机。左立冬的身影又穿梭在了每个屋里,傍晚的时候,家里所拥有的一切在他的搬动调整下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整洁干净的屋里屋外显得左立冬身上的衣服,那件深蓝色已经褪色的上衣和那条军绿色的裤子上沾满的灰尘,有点儿不太协调。

左向成走进北屋时,看着收拾整洁的屋里,床边放着筐里那些已经挤压后彻底腐烂的黄色苹果。心里对自己说:“这小子,十有**是把钱都花了。”

第九章

夜晚来临的时候,左立冬坐在被自己收拾的整洁的西屋里,认真的编着篮子。 很快,他会编篮子的事情就在整个村庄里传开了。许多村民为了省去赶集的时间,都会找左立冬编一个需要的篮子。

左向成趁左立冬在地里干农活时,偷偷的溜进西屋翻动左立冬的衣服,找寻着左立冬钱的下落。

春天已经彻底的打开了胸怀,整个的绽放了出来。埋在地里的种子已经长出了新的生命,树上长出了娇嫩的树芽,嫩绿色的树叶等待着展现出来。山上地里的山楂树上已经长出了一穗穗的花蕾,等待着开放的时节。院外的杨树上也绽放着自己的生命,只是去年早早就落掉叶子的那棵生了病的杨树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住在树上的“单身喜鹊”的两个孩子已经开始自己寻找食物了,“单身喜鹊”有时候呼喊同伴时还会大声的叫着。

左向成还是会坐在街道旁边的石头子上,盼望着“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的到来,耳朵会听着“单身喜鹊”的叫声,心里揣测着吉凶。

春天的风卷动着地上的尘土,风干了空气中无法留住的水分。那贵如油的春雨,还没有撒过干枯的土地。左立冬挑着水桶迈着颠瘸着的脚步,从远处的水库里挑来水,浇灌着已经长出嫩芽的菜地。

几天后,迟来的春雨在轰轰隆隆的雷声的带领下,飘洒了下来。午饭后,左立冬坐在西屋门口编着篮子,眼前是期待着春雨的雨帘。整个院子浸泡在了春雨中。那些杂草留下的种子也被浸泡在了春雨中,院外的杨树等待着春雨的灌溉,开始它又一年青春的起点。那棵没有发芽的杨树,它的枝条在春雨中静静的沐浴着,它呆呆的身姿耸立在满是长着绿芽的树枝从中。

左向成一直都盼望着的“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一直都没有来。邻村的一个木匠得知他要卖杨树,就找到左向成。左向成偷偷的跟木匠商定好了价格。“一副像样点儿的棺材,多余的部分折成现钱。”

夜,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雨天来的特别的早。左立冬在西屋的灯下编着篮子,心里想起那位老人细心的教自己编篮子时的情景,自言自语道:“我应该用卖篮子的钱给他买点儿东西。”

左向成坐在北屋的灯下,心里盘算着:“杨树卖掉后,棺材就有了,剩下的钱我要留着过生日时再用。”

第十 章

春雨过后,地上的万物开始了迅猛的生长。 山地里的山楂树开起了白色的花,忙碌的蜜蜂飞来飞去的采着花粉,半山腰的核桃树上也倒挂起了自己的花。菜地里的菜拥挤的成长着,院外的杨树上的枝条已经彻底的把树叶的形状释放了出来,崭新的树叶接受着万缕阳光的照射。

早上起来的左立冬,吃过早饭后,推着绑着一个空篮子的独轮小车走出了大门。

左向成约好的木匠在左立冬刚走后就来了。不一会儿就用他带来的电锯,把院外的6棵敦实粗壮的杨树都锯倒了,其中包括了那棵还没有长出叶子来的那棵和住着“单身喜鹊”的那棵。

推着独轮小车来到集市上的左立冬买了两件灰色的毛衣,几包糕点放进了绑在独轮小车上的空篮子里。快走到家门口时,左立冬看见自己家院外的墙根儿旁站着许多村民。走近时才看到大弟弟载的杨树已经彻底的倒在了地上。那鲜活的刚长出来的树叶被围观的村民,忙碌着的木匠和助手,踩踏进了湿润的泥土里一些,那情景对新生的生命是一种摧残。杨树几十年与世无争的生命也在毫无争议中结束了。

坐在石头子上的左向成把木匠给的多余的钱早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从面前走过的一言未发的左立冬。

夜,是那么的漫长,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左立冬。耳边一边边的响起大弟弟栽树时说过的话:“我看看是杨树活得时间长,还是我活的时间长,大哥你要好好的给我看着它们。”二弟弟摊在地上时血肉模糊的景象。妈妈生病时憔悴的面容。自己看着年轻的妻子离开时的情景。大弟弟那位弱智的妻子的模样。二弟弟智商有问题的女儿。自己挥汗如雨挣来的辛苦钱变成一对残片的样子。一一在眼前重复的出现着。左立冬的眼角留下了两行泪水,落在了枕头上

第一章

“单身喜鹊“在杨树的震动中带着妻子和孩子恐慌的飞走了。 院子里杂草留下的种子,已经在湿润的泥土里长出了新的生命。

左立冬在天蒙蒙亮起的时候,挎着装着毛衣和糕点的篮子,走在了去往老人村庄的路上,路过自己种的菜地时,他看着长势喜人的菠菜,顺便拔了一些放进了篮子里。

老人见到左立冬的到来非常高兴,只是左立冬给他买来的两件毛衣,他只给自己儿子留了一件,那一件让左立冬穿在了身上。又教了左立冬一些编花篮技术,临走时在左立冬的蓝子里放了一块猪肉,大约有三四斤重的模样。

左立冬穿着那件灰色的毛衣,显得很年轻,脸色也衬托的不那么黝黑。他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件灰色的毛衣,在他的心里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穿过新买的衣服了。

第二天早上,左立冬把老人给的猪肉煮了一些,带到了二弟第和妈妈的坟前。吃完左立冬乘在碗里的肉的左向成,看着挎着篮子走出去的左立冬。立刻就走进南屋把锅里剩余的猪肉捞出来,大口大口的都吃掉了。

吃完猪肉后站在院子里的左向成,看着西屋里左立冬编好的篮子,心里又想起左立冬身上穿的灰色的毛衣。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这个小子变了,变得都不想管我了。”他走进了西屋,翻动着左立冬的床铺,整齐的叠在一起的衣服。左向成心里念叨着“他到底把卖篮子的钱放在哪了?臭小子现在也长心眼了,老是跟我作对!”

挎着篮子回来的左立冬看着西屋里凌乱的样子,站在门口待了很久。他的心里涌出了千头万绪的语言,却找不出面对着左向成可以说出的话。他的脚步蠢蠢欲动着想跨进北屋的门槛,他也想不出可以不去追究左向成的理由。他终于挪动开了脚步走进西屋,放下挎着的篮子后,迈动着急促的脚步走出了大门。

第二章

新的一天的阳光,没有院外杨树的遮挡,尽情的照进了整个院子里,泥土中长出来杂草,迅速的成长着被温暖的阳光拦在了怀抱里。 “单身喜鹊”已经带领着全家在山坡上的一棵高大的杨树上,有了自己的新家,偶尔飞回村里时会在院子里东屋残缺不齐的墙上落脚。

左立冬整天忙碌在了田地里,左向成经常呆在街道旁边的石头上盼望着木匠给他做的棺材。左立冬每天早上离开时会在西屋的门上锁上一把从村里小卖部买来的铁锁。

院外那些砍掉杨树时,落在地上的树枝上的嫩绿的叶子已经被风干了。风吹过时,还是会发出微弱的响声,只是已经失去了生命主题。

几天后,左向成如愿以偿收到了木匠送来的棕红色的杨木棺材。棺材是用木匠家的木材做的,被砍走的杨树被木匠买到了外地去了,至于会把左立冬大弟弟种的杨树当作什么用途,就连木匠也不会知道了!

左向成将抬进北屋的棺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原来棺材的位置,他如获珍宝似的围着棺材走了一圈。棺材的两侧雕刻着花纹,整块的杨木装订着,棕红色的油漆均匀的覆盖在上面。左向成发现棺材里面没有“各种树木都收”的商人,装饰的“豪华”。他的脸上露出了对木匠失望的表情,心里说:“这个木匠坑我,连个枕头都没给我放,我还要自己花钱再买。”

春天的傍晚也是温暖的,左立冬结束在田野里一天的忙碌,走在洒满夕阳的回村的路上。无意间遇到一位,已经头发花白和自己同岁的儿时在一起玩耍的伙伴。左立冬沾满泥土的鞋子,卷起的裤腿,裸露着小腿和脚腕,破旧的上衣。站在曾经和自己一起玩耍过的伙伴的面前,对方哪整洁的衣服和以城市中学老师退休的身份,显然是不成对正比的。左立冬站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夜晚来临的时候,会清楚的听到猫头鹰的凄凉的叫声。亮着微弱灯光的西屋里,照亮着编着篮子的左立冬。他的心里想着自己遇见的儿时的伙伴拉着自己的手问“过的好不好”?他想起儿时的他们,一起光着身子在河里游泳,一起在村里的山上砍柴挖野菜,交换着穿衣服。一起坐在半山腰的柿子树上,眺望着远方被围绕的群山遮挡住的视线时,一起立下的誓言“我们要一起到山的那边去!”“山半腰的那棵柿子树还在哪”左立冬心里对自己说。

第三章

夜渐渐地深了,疲惫的左立冬放下手里未编完的篮子。 躺在床上的他想带着全身的疲惫快速睡去,他辗转反侧中身体带着心里想起的,与儿时的伙伴一起在学校里一起上学的情景,两人曾经励志要一起去当老师。妈妈去世后左向成从课堂上拖着自己回来的那一幕,像是刻在了记忆中一样,心里的疼痛会伴着自己哭喊的哀求声一起展现出来。小学毕业后,儿时的伙伴就顺必成章的离开了村里,自己曾经无数次坐在半山腰的那棵柿子树上,默默无语的眺望着远方围绕着的群山。“妈妈一直还活着,我不听他的话??????。”左立冬在心里对自己说。

早晨明媚的阳光照进了院子里,新长出来的杂草毫无遮拦的绽放着自己,尽情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的照射。寻找食物的麻雀一直以来都坚持着跳动的姿势在院子里,为了争抢食物会飞起来彼此追赶着,用嘴使劲的啄着对方。左立冬揉搓着眼睛起床时,自己儿时的伙伴已经在村里的小学里,上课铃声响起后,开始了他退休后做义工的第一堂课。

春天很快就在,村民的忙碌,蜜蜂辛勤的飞动,树叶遮挡在地上的树荫,花儿随着果实的长出的凋谢,山上的枯萎被绿色浸泡中结束了。

初夏的雨水捶打在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树叶上,叶子上在春天余留下的尘土,随着雨水流淌了下来,那些无法成受雨水捶打的娇嫩的叶子,也随着尘土夭折在了地面。没有人会怜悯地上娇嫩的叶子,也没有人会同情孕育的生命早早的结束,人们只会去扶起雨后弯曲的树干。

早饭后的左向成看着,忙忙碌碌往独轮小车上绑着篮子的左立冬大声的说:“你卖完篮子后,给我买个棺材里用的枕头,黄色的,像是原来你弟弟用的那个一样。就用你买篮子的钱,我不能白养你一回,你孝顺我是应该的!”

听到弟弟两个字时,左立冬忙碌脚步停留一下,脑海里立刻就呈现出了,二弟弟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模样。

第四章

推着满车的篮子来到集市上的左立冬,在集市快散场时他的篮子才卖完。 左立冬没有买到左向成要的那种枕头,他买了一块金黄色布,让集市上还没来的及收摊的裁缝做了一个枕套。

左立冬推着独轮小车走在人群稀散的集市上,摊主已经开始忙碌着收拾起自己未卖完的物品。路过糕点摊位时,看着摊主还未收起的糖块,左立冬毫不犹豫的停下了独轮小车,买了一包糖块放进了独轮小车上盛着枕套的篮子里。

回到家中的左立冬,把枕套递给了坐在北屋门口左向成。接过枕套的左向成疑惑的问道:“怎么是这样的?这不是枕头,是枕套。你小子是不是想省钱糊弄我老了不识货!”

左立冬没有任何解释,默默的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西屋门走了进去。

左向成看着没有任何回应的左立冬的背影,目光接着就转向了停在西屋门口的独轮小车上篮子里,左立冬还没有来的及拿出的哪包糖块。

左向成瞅了一眼在西屋换衣服的左立冬,迅速的将屁股离开了坐着的马扎。双脚大步的迈到独轮小车旁,伸手抓起篮子里的哪包糖块,赶紧回到北屋。

左向成的身影闪在了左立冬转身的目光中,左立冬走进北屋,看着已经把糖藏好的左向成说:“那是给弟弟买的糖,我要带到他坟上。”

“他已经死了,不会吃糖,你带去再带回来是会沾上晦气的,还不如让我现在就吃掉。”左向成一边剥着一块糖往嘴里放一边说。

“那就你留下一些,给弟弟一些。”左立冬说。

左向成想了想说:“你到门外等着,我给你拿。”

背对着北屋门口的左立冬等了一会儿后,接过左向成递过来的三块糖块。左向成看着左立冬接过糖块时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我数过了,你才买了20多块糖,这些就不少,他已经不能吃了,意思意思就行,不要太认真了!”

傍晚,左立冬忙完了地里的活,走到二弟第的坟前,掏出口袋里的糖块,放在了新长出来绿草的坟前。坐在坟旁的左立冬看着山下田野里零星忙碌的村民,太阳在被挡在山后前散发出温暖柔的光线,映红了大地。天空开始朦胧的黑了下来时左立冬离开了。

第五章

儿时的那位伙伴,听说左立冬靠编篮子维生时,在有事回城时特意到书店,给他买了一本关于各种篮子编制的书。 在他的认真的教导下,左立冬又学会了几个简单实用的花篮的编发。为了表达谢意,左立冬将学会编好的花篮送给了儿时的伙伴几个。还将学会的手艺特意跑到那位善良的老人家,耐心的教会了他的儿子。

左向成坐在街道旁边的石头上,眼珠子来回的转动着找寻着左村长的身影。他打听到去乡里开会的左村长快回来了,他的口袋里装着左立冬买给弟弟的糖块。赶回来吃午饭的村民陆续的回到了家中,远处的左村长骑着电动车爬上了村头的坡。左向成看着左村长渐渐走近的身影,站了起来,右手掏出口袋里准备好的糖块,攥在手里。

左村长看见张望着看着自己的左向成,心里怕他再冷不丁的冲过来,他早早的就减慢了电动车的速度。走到左向成面前时,左村长停下了电动车,一只脚搭在地上保持着电动车的平衡。走到左村长面前的左向成,伸手递过手里攥着的糖块说:“叔叔吃糖,吃糖。”左村长看了一眼左向成手里的糖块,又看着左向成说:“大侄子,你找我有事?”“有事,你先吃块糖再说。”左向成回答道。

左村长拿起一块糖剥去糖纸犹豫了一下放进了嘴里。左向成看着吃着糖的左村长说:“一点儿小事,就是快到我90岁生日了,我想问一问,镇上给的补助可不可以发的事。”

“嗷!等你过生日时再说吧!”左村长说。

“你给我一个准话,我也做些准备。上次你撞着我的事,我都没有和你计较,要是让镇上的领导知道你撞了人不管,那我们就不是一家子了!”左向成说。

“那好,我就看在一家子的份上,明天再去给你跑一趟,也给你一个准话。”左村长说完后就骑着电动车离开了,快到家门口时他把嘴里的糖使劲的吐在了地上,心里骂道:“老东西,全村都知道我有糖尿病还要硬给我糖吃,想害死我!还敢提上次的事,让我帮着撒谎,差点儿害了我!”

六第六章

夜晚来临时,左向成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嘴里搅动着藏在褥子下面的糖块。 手里拿着卖掉杨树时剩下的钱,心里琢磨着如何把自己的90岁生日过好,过的体面。他想起了儿时跟着母亲给外祖父过生日的情景。“红色,我要用红色的包裹院子里的一切,就用红色!”左向成的心里对自己说。

猫头鹰的叫声和徐副村长的叫声掺杂着荡漾在空气里,村民已经熟悉了在这种声音中入睡。月亮孤独的挂在空中,天空点缀的星星若隐若现的闪烁着。地上的杂草乘着夏日阳光带来的热度,争先恐后的迅速生长着。树上的任何果实都不会放过可以长大的机会,月光印出了地上一切可以站立的影子。静静的街道,没有任何人的足迹,躺在了月光的怀抱里。

左立冬坐在西屋的灯下,用弯曲僵硬的双手熟练的编着花篮。他送给儿时伙伴的花篮,被特意推荐给了城里的花店。因为物美价廉的原因,左立冬会定期卖给花店一批花篮。

夏天的太阳会起的很早,它催动着勤劳的人们的脚步。左立冬也迎着刚刚出生的太阳,在自家的菜地里为涨势喜人的芸豆秧和黄瓜秧搭起了爬秧的架子。菜地虽然还是左向成指定的地方,播种的方式已经完全按照左立冬自己的方式了。他自己看着种类分明,有条有序的排列整齐的,各种蔬菜。脑海里浮现出原来按照左向成的方式种的菜,拥挤不堪,杂乱无章的模样,心里突然感到以前惟命是从的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挎着装满小白菜的篮子的左立冬,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想起,后天就是进城给花店送第一批花篮的日子。他找到村里经常进城送货的司机,跟他讲明了搭车的原因和费用。回到家中的左立冬赶紧忙着编那几个还未编完的花篮。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