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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好恐怖》


第一章 这就穿越了?

幽暗的月光下,只见一个身材单薄的青年男子坐在房中,正专注地对着电脑。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键盘,一个个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啊……这论文,终于写完了!”

青年男子揉了揉疲惫的双手,随后整个人倒在身后的靠椅上,缓缓伸着懒腰,打着哈切。

这青年男子,名叫徐杰,是燕京大学的一名中国古代史的大四学生,他刚刚完成的,是他的大学毕业论文。

因为大四要工作实习,为了方便,他干脆就在实习单位附近租了个房子。

徐杰是孤儿,不过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被现在的养父母所收养。

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让他的性格比同龄人要沉稳很多,不过他骨子里却总是带着一股不羁,或者用“二”来形容,更加恰当。

徐杰现在还记得,养父母第一次带他回老家过年,大年初一都要早起给长辈拜年,为了有个好彩头,长辈都会或多或少给点压岁钱!

那是他第一次给爷爷拜年,爷爷很慈祥,他对徐杰说:“快来给爷爷磕头,磕一个头给一块钱。”

那时候一块钱已经很多了,对徐杰来说相当于巨款,于是他瞬间来了精神。

可在磕了三四十个之后,爷爷开始紧张了:你…你…你,现在……现在改成一毛钱一个。

徐杰坚定地说:“没问题……”

要不是最后大人们强行把他拉起来,他能磕到天黑……

后来,以至于每年徐杰回老家给爷爷拜年,爷爷总是被吓得眼皮直跳……

就在徐杰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时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下,发现是燕京大学贴吧弹出的一个消息通知。

“闲着没事,看看学校今天又有什么花边新闻。”

他挺直身来,用手点开了这则消息。

很快,贴吧打开,徐杰看到了这条帖子的内容。

这好像是一条关于灵异事件的帖子,只见这帖子上写着:

昨天晚上,我们寝室的人都睡着了,墙上的钟表慢慢响着,可就要接近十二点时,突然!秒针停在了12点那里,我上铺的室友,颤抖着身子从床上爬下来,他蹲在地上,用打火机把一张一张的白纸点着,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看到这,徐杰心里有些发虚,毕竟他是一个人住,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这时他用余光瞄了下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发现现在刚好是凌晨十二点……

这吓了他一跳,不过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下看。

这帖子上继续写着:白纸燃烧的烟味把我们呛醒,我们看到这一幕不敢出声。

这时,平日里胆子最大的室友终于忍不住问道:“哎,兄弟,你在干嘛呢?”

那个人慢慢的将头扭过来,露出诡异的笑容:“火葬吾儿……”

……

“卧槽!”

看到这,徐杰脑中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下面的回帖评论。

“老哥,你是真滴秀!”

“666,这拐弯拐的,楼主一定是老司机!”

“呵呵,这有什么好吓人的,不说了,先去换个纸尿裤……”

看着众人的回帖,徐杰忽然看到一个点赞数最多的评论,只见上面写着:楼主讲的是笑话,不过我真的亲身经历过灵异事件。

我大爷以前是个游方术士,他常说:“半夜不理鬼叫人,白天不理黑伞妪。”

上半句好理解,下半句的意思是说,白天没有太阳,没有下雨,扛着一把黑色雨伞的老婆婆,面无表情,一定不要搭理她。

这是将死之人,绝对不能答应她任何要求。

记得有天晚上,我大爷正在睡觉,忽然听见床头有人“吱呀吱呀”的摇床。

我大爷心想肯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于是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块篆刻着“雷楼”二字的木头,往那东西身上丢去。

那东西“啊呀”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我问我大爷,为什么这“雷楼”木头这么厉害。

大爷说:“这雷是极阳物,所以刻着‘雷楼’二字的桃木,就变成了打鬼利器,并说我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就……”

“丢雷楼木!”

看到这,徐杰脸直接黑了。

而这回帖的下面,也有一大堆的评论。

“楼主,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虚惊一场,害我被吓得躲进被窝。”

“楼主真的是人才,惹不起惹不起!”

“社会我大爷,人狠话不多……”

……

徐杰黑着脸,把这帖子关了。

等关了这帖子,就来到了学校贴吧的主页面。

这时,他忽然发现学校贴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置顶帖。

“我记得昨天还没有的……”

他有些好奇的把这置顶帖打开,只见帖子上写着:“据有关部门统计,最近燕京地区,每当雷雨天气,便有人无故在电脑旁,被雷电击中,当场死亡……”

“故在此提醒燕京市民,在雷雨天气,请尽快收好衣服,关好门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记得切断电脑电源,防止意外发生……”

看到这,已经经历了前两次无厘头惊吓的徐杰,不以为意,可当他翻到这帖子下面的一堆评论时,他愣了。

只见这下面的评论写着:“原来楼主也听说了啊,给你点个赞!”

“我最近也听说过,加一。”

“这好像是真的,我住的小区附近就有一起……”

……

看着这些评论,徐杰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过他很快就安慰自己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电脑旁被雷劈死,你当玩穿越呢!”

“有本事现在就给我打个雷,下个雨……”

“轰……”

话音刚落,天上一道惊雷响起,外面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这……”

徐杰想起刚刚学校贴吧上说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鼓。

在他惊疑之际,他忽然看见电脑桌面上,自己刚刚写完的毕业论文,他紧张的心情一松,自嘲道:“我好歹也是大学生,二十一世纪的优秀人才,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怎么能信这个?”

“真是自己吓自己!”

说完这个,徐杰心里,倒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毕业论文,他嘴里念着:“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大哥,保佑我论文一次通过……”

话未说完,突生变故!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一道巨大的,泛着紫光的闪电,直冲徐杰脑门。

“轰!”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闪电击中,在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电糊了……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焦黑的身体,轻轻漂浮在半空。

与此同时,在他房间内,开始出现一道深邃的黑洞,这黑洞疯狂拉扯着他的灵魂。

“卧槽,难道这是要穿越的节奏?”

“我丢雷楼木啊……”

闪电掠过,这黑洞在吸走徐杰的灵魂后,逐渐消失不见。

第二章 救命

破旧的茅草屋中,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开始醒来。

只是此刻,这少年眼中,却流露着迷茫与不解,他四下打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垫着破草席的床上。

他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我记得自己被闪电击中,灵魂出窍,之后就被黑洞吸走了……”

这个少年,自是徐杰。

就在他迷茫之际,他脑中忽然多出一段记忆,这段记忆一股脑朝他脑中袭来,弄得他头痛欲裂。

“大周…武安…徐家镇……”

“头好痛……”

好半响,在消化完这段记忆后,他缓缓睁开眼,起身走到一个脸盆前,他对着脸盆里的水面,看到一张青涩的脸,与他上高中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看来……我是真的穿越了!”

据他脑中多出的那段记忆得知,他是穿越到了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地方。

而与中国古代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凡之力。

这对一个从现代中国穿越而来的人来说,十分惊奇。

而被穿越附身之人,也叫徐杰,不过才十六岁。说来也巧,这两人的姓名不仅一样,其身世经历也大致相同,都是孤儿。

这个世界的徐杰虽是孤儿,不过后来被一个姓徐的老鳏公收养,两人相依为命。

在徐家镇,徐氏自然是大姓,这老鳏公祖上也曾显赫过,只是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下一间茅草屋。

话说这徐杰穿越到这个世界前,那老鳏公就因为得了伤寒,最后不治身亡。

只是临终之前,将一本黑色的无字书籍交给徐杰,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希望他能继续传承下去。

交代完这件事,老鳏公也就咽了气。

而这世界的徐杰,在照顾老鳏公时,也被感染了伤寒。在帮老鳏公处理完丧事后,也是一病不起,最后没几天时间,便病死在房中。

再后来,就被徐杰穿越到了他的身上。顺便,还继承了这个世界徐杰的记忆。

穿越后的徐杰,身上的病,似乎不药而愈了,只是还有点虚弱。

在确定自己的确穿越后,他有些慌乱的心,开始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尽管他们只是自己的养父母,但对他真的跟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老爸老妈肯定以为我死了……”徐杰还记得他在穿越前,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电糊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回去。”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连忙从怀里套出一本书,赫然就是老鳏公祖传下来的那本黑色无字书籍。

徐杰幻想着自己会像修仙小说中的主角那般,得到绝世功法,成为强大的修仙者,到时候就可以想办法回到地球了。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因为在对这本黑色书籍进行什么滴血认主,火烤显形之类的诸多方法,皆无效后,他明白了,这丫的就是一本无字天书。

不过这书籍的材质,倒是十分特殊,居然水火不侵。

这也难怪老鳏公祖祖辈辈,都守着这本无字书籍,却又舍不得扔掉。

于是在得到这本无字书籍后,徐杰也就兴奋了两天。

在老鳏公逝去后,徐杰为了生存,便接替老鳏公在徐家书院扫地的工作,赖以生存。

就这样,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在这段时间里,徐杰也开始渐渐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

……

一天清晨,徐家书院大门边上,站着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

这就是半年后的徐杰,他一边扫地,一边想着:“他怎么还没出来!”

正想着,徐洋出来了。

徐杰扯住徐洋的衣衫,道:“你怎么才出来?”

“佳人有约!”说完,徐洋得意地扬了扬额头的长发。

“就你?”

“怎的,不信?赌三文铜钱怎么样?”说罢,也不管徐杰答不答应这个赌约,便理了理衣衫,缓缓向一个倩影走去。

此时正当下学的浪潮,徐洋的动作吸引了一部分人的关注。

接着只见徐洋有些紧张地向跟前的倩影问道,“那个,你邀请我去你家,还作数不?”

“这是自然!”这倩影一个转身,露出一张稚嫩而又美艳的脸庞。

说着,似乎还有些害羞,连忙走了。

“怎么样?三文铜钱拿来。”徐洋此时没了在美人跟前的紧张,转过身来对着徐杰一脸得意。

“你这小子!”徐杰笑骂道。

无奈,徐杰从腰间摸出三枚铜钱,放到徐洋手上。

徐洋收了钱道:“等我钱再多点,请你去酒楼吃好的!”

“好!”

徐杰敷衍了一声,只是脑中还想着刚刚那个邀请徐洋去她家的女子。

徐杰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陷入了凝重。

无怪他杞人忧天,因为最近镇上出了一个少年离奇死亡的事,据说,第一个发现此人的是一个打更人。

在发现这少年时,他被吓得栽倒在地,连滚带爬跑去报了官。

说来也巧,这少年也是徐家书院的学生,名叫杨华。

而杨华在临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正是刚刚邀请徐洋做客的女子——周慧。

这也是徐杰为何神情陷入凝重的原因。

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在他眼前闪过。

“这个人?”徐杰思索着。

看着站在书院大门前的中年男子,徐杰想起来,这中年男子是周慧的养父——周炎。

“只是他为何最近都来书院门口接她?是为了周慧的安全,还是什么?”徐杰想着。

周炎像往常一样站在书院门口,看似温和地看着每一名学生。只是在徐杰这个两世为人的观察下,发现他在看向书院美貌女子时,总是流露出男人才懂的猥琐笑容。

徐杰看着眼前这略显猥琐的男子,将他的养女周慧,温柔地扶进马车,其过程温馨祥和,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

只是徐杰的直觉告诉他,这眼前的场景似乎不像他看的那般简单。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徐杰自语道。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周慧,借着养父周炎弯腰的时机,对着徐杰说了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徐杰听不到,只是看着她的嘴型,说的好像是“救命”二字。

马车随着马夫“驾”的一声,启动了。

在启动的一瞬间,周慧拉开车帘,张开嘴,又对着徐杰说了两个字——救命!

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救命二字。

“只是她为什么要对着我说?”徐杰很是不解。

第三章 杀机

到了第二天,徐杰在徐洋去书院的必经之路拦住他,说道:“你知道杨华临死之前,最后一面见的是谁吗?是周慧!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周慧家吧?”

说实在的,若不是这徐洋是他这原身,在徐家镇仅有的几个朋友,按他趋吉避害的原则,这种事,他是碰都不想碰。

“这……”徐洋听了徐杰讲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考虑片刻,便道:“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等下夫子要策问,我先走了。”

望着徐洋渐渐远去的背影,徐杰心中不自主的有些不安,只是,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就这样,很快又到了下学的时间,不出所料,周炎又出现了。只是这回,他的目光没再关注书院里的女子,反而一直盯着徐洋。

“他跟徐洋认识?”徐杰一阵疑惑。

周炎搭着徐洋的肩,似乎在说些什么,而徐洋则一直低着头。等他们聊完,徐洋没跟徐杰打招呼便走了。

看到这,徐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想走过去了解下情况,可周炎已经带着周慧坐着马车走了。

第二天,徐杰再次将徐洋拦住,问道,“你怎么认识的周炎!”

“呃…这……”徐洋此时有些慌张。

“他是周慧的父亲,通过周慧认识的。”

“这周慧一个女子,让你去她家做什么?”徐杰愈发觉得这事儿太可疑。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事要我帮忙……而且周慧她……”徐洋似乎不想再多说,连忙走了。

看着这种情况,徐杰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连忙拉住徐洋,说道:“前天周慧在马车里对我喊着救命,这很古怪。你去她家,就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清楚,上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周慧邀请我去她家,可当我到的时候,她不在家,全程都是周炎在招待我。”

“好吧!那你最近小心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徐洋变得心事重重,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

又过了几天,正当徐杰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徐洋忽然拉住他说:“我觉得那个周炎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发现周慧的手腕上,竟然有好几道淤青,你说,她是不是被周炎虐待?”

“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我们管不了!”徐杰无奈道。

“可是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不弄清楚,我心里不舒服。”说完,徐洋就走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徐杰没在往常的路上遇到徐洋。因为徐洋死了,和杨华死在了同一个地方。

等徐杰赶到事发地点时,徐洋的尸体还未被收走,他看到徐洋惨白的脸上,充满着扭曲,不甘……

…………

徐洋的死,对徐杰的冲击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他觉得有必要查清事实真相。

当天晚上,他便悄悄潜入周炎的家中。

周炎家族世代行商,颇有资产,可住的地方却不大,家中也没什么佣人,只有一个看门的耳聋老仆。

没多久,徐杰就轻松潜入周炎家中,探查周炎家中底细。只是经过徐杰的一番勘察,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徐杰准备离去时,忽然发现周炎书房中,有一个花瓶。

相比于其他布满灰尘的花瓶,这个干净的花瓶,显得十分突兀。

果然,这个花瓶是被固定在书架上的一个机关,徐杰捧着这个花瓶,缓缓向顺时针转动,一道暗门悄然打开。

走进暗门,展露在他眼前的,是满地的白骨。

“这得死多少人……”

看着这一具具尸骸摆在眼前,他第一时间是被惊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着惶恐不安。

只是此时,暗门内忽然飘出一道白烟,被徐杰吸入体内,只是他没有察觉。

吸入白烟后,他脑中开始回想起徐洋死后,那脸上扭曲不甘的表情。

在此刻,他心中,开始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杀机……

就在徐杰流露杀机之时,忽的吱扭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原来是周炎察觉书房内有动静,就进来查看。

而徐杰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淡淡杀机,竟无限放大,居然直接升起将周炎杀掉的念头。

这种念头,对在现代接受了二十几年法制教育的人来说,是基本不可能出现的。

可此时的徐杰,心中满怀杀意,他顺手就找了个花瓶,然后乘周炎不注意,猛地砸向他的脑袋。

“轰!”周炎只觉一个硬物砸向他的脑袋,接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炎……”

徐杰试着喊他的名字,接着又狠狠踹了他几脚,见没反应,就知道他是彻底砸晕过去了。

“这就昏了,真是不经砸。”说着,徐杰竟然不自觉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十分扭曲,与徐洋扭曲的脸,一模一样。

并且,不知为何,空中又出现好几道白烟,钻入徐杰的口鼻之中……

……

周炎醒来时,已经被徐杰五花大绑起来。

“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见此场景,周炎慌乱问道。

“我是谁?哈哈,我当然是来杀你的!”徐杰笑道。

他打开暗门,将具具白骨展露在周炎面前。

看着死相不一的白骨,他带着渗人的语气问道,“你是说,我是用什么方法让你死呢。或者,让你自己选择,在这些被你无辜杀害的人中,选一种死法。”

“你到底是谁?”周炎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慌失措。

徐杰此时把有些扭曲的脸,凑向周炎,低声说:“我要替这些死在你手中的人报仇。”

周炎咆哮道,“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

“别狡辩了,看看这些尸骨,你在杀害他们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你有今天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周炎张开嘴,大口的喘气,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很快被徐杰打断。

“周炎,不要再装蒜了,你连你的女儿都虐打,这些杀人的事,你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讲出这些话时,徐杰脸色变得异常的红,极其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

第四章 真相

“不要冲动,眼前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都是误会……”

“哦,我知道了,你是商人,这些尸骨其实是你拿来卖的是吗?”

说完,徐杰一声讥笑。

“这……”周炎顿时语塞。

“这世上的衣冠禽兽真多啊!”徐杰走到他身前,摸着他的脑袋,用手拍打他的脸颊。

“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在想要怎么杀掉你,又或者……”

在讲这句话的同时,徐杰看到众多尸骸中,有一具尸骸的头盖骨是破损的。

徐杰近身打量一会儿,把这个头盖骨放到周炎面前。

“这个人应该死于凿颠吧,据《汉书刑法志》记载,当年,秦孝公用商鞅变法,增设各种肉刑,其中死刑的名目有凿颠。”

“颠是人的头顶,凿是用铁器打孔,像木匠用凿打眼似的。”

“商鞅滥用酷刑,最后落得个车裂而死的下场,你现在的下场,跟商鞅不是很相似吗?”

“哈哈!”徐杰再次流露出癫狂的笑声。

“你……你这个疯子!”周炎惊怒道。

“这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所做的只是为民除害。”

说完,徐杰的脸变得更加扭曲。

“我…我真的没有杀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我从……”

周炎话未说完,房间内又一道白烟飘来。

徐杰闻到这些白烟,忽然情绪再次失控。

“你给我住口!你现在说再多也是没有用!”

徐杰一边咆哮着,一边拿起凿子,准备对着周炎的头顶砸去……

可就在这时,徐杰怀里的黑色无字书籍,开始微微发烫,书籍内开始涌出一道道金光,钻入他的识海之中。

紧接着,一道道白烟从他鼻子,耳朵,嘴巴里排出。

很快,他从癫狂的状态中退出,开始恢复理智。

冷静下来的徐杰,连忙将手中的凿子扔在地上,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至于周炎,则是被吓得昏了过去。

……

冷静下来的徐杰,忽然在角落,看到一个白色人影。

“是谁,出来!”

这时从角落,缓缓走出一名女子,正是周慧,而她此时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周慧看着徐杰笑了笑,可徐杰感受到的,不是美人那嫣然一笑,反倒是从这笑容中,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这所有事,是不是都是你一手操控的?”徐杰看着周慧,质问道。

“其实,说起来,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真是很可惜,居然没有观赏到你杀我父亲的场景……”讲到这,周慧一阵阴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杰问道。

“其实杨华的死跟我无关,我只是杀了徐洋,然后利用他们二人的死,来达到杀我父亲的目的罢了……”

听了周慧一番阐述,徐杰才明白,原来周慧被收养后,的确被周炎虐待,但这并不是周慧杀死周炎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起因,是徐家镇附近的修仙门派——玄阴宗开始收徒,并且只要上交一千两白银,即可成为外门弟子。

而周炎的所有家产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两。不过为了修仙,周炎觉得还是值得的。

可谁曾想,随着周炎不断打听、了解玄阴宗的情况,竟意外了解到,玄阴宗的一位长老修炼走火入魔,急需一位极品炉鼎调和治疗。

根据玄阴宗对极品炉鼎的描述,周炎忽然发现,原来周慧的体质,就是玄阴宗所说的极品炉鼎。

那位走火入魔的玄阴宗长老,若是以极品炉鼎进行调和治疗,不仅能化解走火入魔,而且修为更能大进。

只是作为炉鼎的人,将生不如死。

“我的养父发现我的特殊体质,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保护我,反而是打算把我献给玄阴宗,换取内门弟子的身份。”

“既然他不想让我活,那我就先让他死!”讲到这,周慧一阵阴狠。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一开始就故意让徐洋看到周炎对她的虐待。

她打算借着徐洋对她的喜欢和同情心,来蛊惑徐洋帮她杀了周炎。

但徐洋不仅没答应,还一厢情愿地要带她私奔。

周慧无奈之下,干脆杀了徐洋,把他的尸体扔到杨华死的地方,伪造成二人,是死于同一人的假象。

最后她设局,让徐杰认为是周炎杀了杨华、徐洋二人,准备借徐杰的手,杀了周炎。

“我相信自己不是嗜杀之人,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让我杀心大起。”徐杰十分不解。

“呵呵,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暴戾,我只不过是帮你引出来,并将其无限放大罢了。”

“你还记得那日在马车上,我对说的救命二字吗?那其实不是在向你求救,而是一种催眠手段。”

“再加上,你刚刚进入我父亲密室时,我放入了一种迷魂香。这二者相辅相成,会让你陷入一种迷失状态,再加上我的引导和心理暗示,你的阴暗面,会被无限放大。”

“那密室内的尸骨哪来的?”徐杰疑问道。

“那个啊……说起来,这些尸骸是我父亲辛辛苦苦收集起来,准备献给玄阴宗的。”

“这些尸骸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用,可对玄阴宗这些魔道门派来说,可是价值千金。”

“特别是如今儒门当道,魔道人士不能恣意妄为,滥杀无辜,所以这些尸骸的价值就更高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父亲高价从义庄偷偷买来的。”

“而且,私通魔道可是大罪,我父亲当时打算要说出这些尸骸的来历时,我立马加大了迷魂香的剂量,准备让你彻底失去理智。”

“可没想到,你身上似乎有什么奇异之处,在彻底失去理智前,居然将迷魂香全部从体内排出,重新恢复了理智。”

听到这,徐杰满脸苍白,心中大骇。

“你如此千方百计,为何不直接杀了你养父,这样不更方便?”

“你都说了,他是我养父,说到底,他虽对我不好,但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周慧此时面带复杂说道。

第五章 宿主

“你跟我讲这些,是准备杀人灭口吗?”

“毕竟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说完,徐杰不免往后退了几步,与周慧保持距离。

“其实,刚刚看到他被吓得满脸恐惧,甚至被吓得昏死过去的表情,我很满意。”

“所以我打算饶你和他一命。”

“毕竟今晚,我便要连夜离开徐家镇,加入修仙门派,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了。”周慧慢慢说道。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徐杰咬着牙狠狠说道。

“最毒妇人心?那你刚刚准备对我养父施以凿颠之刑,岂不是毒辣大丈夫。”周慧反讥道。

“呕……”徐杰听到这,想起刚刚疯狂的举动,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哈哈!徐杰,你很有意思,有缘再相见吧!”说完,周慧轻笑离去。

在周慧走后,徐杰仍然呆在原地不动,就仿佛一个不会动的雕像。

虽然徐杰站在原地不动,但他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忽然想起荀子的一句话。

“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

意思是,凡是斗殴的人,一定认为自己是对的,而认为别人是错的。

所以在对待周炎的处理上,不管周炎如何解释,徐杰都会认为这是在狡辩。

而周炎,早就被他定义为杀人狂魔,所以无论如何,周炎的下场似乎只有死。

想到这,徐杰的心愈发痛苦,尤其是想到自己差点对周炎处以凿颠之刑,心中的罪恶感更加强烈。

“卓定深沉莫测量,心猿意马罢颠狂。”

现在回想起,刚刚被周慧无限放大的阴暗面,当真癫狂如魔,难以自制。

与此同时,一直被他藏在怀中的黑色无字书籍,竟开始发热,且隐隐可见书上闪起一丝金光。

在黑色无字书籍发生异变的同时,徐杰忽然感觉上气堵塞,一阵噎气,且心胸痛,就连喘气都很难。

过了一会儿,就在徐杰感觉要完全窒息之时。

在他怀中发热的黑色书籍,忽然变成一道金光,融入徐杰体内,接着,他脑中开始出现一个声音。

“叮咚!感应到人类情绪剧烈波动,符合宿主条件,现在开始绑定……”

“叮!成功绑定小黄书。”

“恭喜你成为小黄书的宿主!”

听到脑中传出的声音,徐杰觉得莫名其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可他一凝神,忽然发现他脑海中出现了一本黑色书籍,跟老鳏公祖传的那本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摸了下怀里,发现怀里的那本书不见了。

“难道这本书变到我脑子里去了?”

“这本书在外面是无字天书,现在变到我脑子里,会有什么变化?”

徐杰这么想着,于是他试着用意念翻动脑中的那本书。

随着他的意念驱使,这本黑色书籍翻开了第一页: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凡人)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所以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500(初始赠送500,请好好利用)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能告诉我?”徐杰看着这些数据,一脸懵逼。

“叮咚!听到宿主要求,小黄书开启人工智能模式……”

话音刚落,只见脑中的黑色书籍开始一阵变幻,很快,一个穿着黑色外衣的小男孩出现在徐杰眼前。

看着眼前可爱的小男孩,徐杰下意识伸手去摸,可刚碰到这小男孩的脸蛋,手就直接穿透了过去。

这眼前的小男孩似乎只是一道虚幻的投影。

看着徐杰一脸惊讶,眼前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道:“这形象是我根据你的潜意识所虚化投影出来的,所以你触摸不到,我的本体是一本书。”

听他这么一说,徐杰发现眼前小男孩的长相,好像是跟他有几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徐杰连忙问道。

“我是超级无敌小黄书,你现在变成了我的宿主。”

“超级无敌小黄书?可你不是一本黑色的书吗?”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小男孩忽然金光大作,周身上下散发着黄色的光晕,只是这金光非常刺眼,闪得徐杰都快睁不开眼了。

“现在够黄,够闪,够亮了吧!”小男孩奶声奶气道。

“够了够了,快变回原来的模样吧。”

徐杰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继续问道:“你是谁制作的?有什么功能?”

“对不起,权限不足,无法得知我的制造者,不过我的功能需要宿主自己慢慢研究开发。”小男孩回道。

“你能带我回家吗?回地球?”徐杰这时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可以,我只拥有辅助功能,所有事都需要宿主自己去完成。”

听到小男孩的回答,徐杰有些失落,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兴奋的问道:“那个……你有修仙功法吗?我要求不高,能修炼到仙帝啥的就行。”

“有是有,不过……”小男孩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小男孩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是把视线转移到徐杰的下半身,他凝神看了一会儿,最后才慢慢说道:“你的灵根坏了,不能修仙!”

“什么!坏了?不可能啊!”徐杰吓了一跳,他赶紧往下半身看去。

第六章 心修

看到徐杰这样的举动,小男孩脸色有些发黑,他有些无奈道:“你那玩意不是灵根,阑尾才是你的灵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不断进化,把用不到的尾巴变没了,可阑尾却还在。”

“据我所知,你的家乡地球,由于灵气稀薄,无法修仙,所以灵根,也就是阑尾变成了没用的器官,甚至可有可无。”

“而你现在所处的世界,灵气旺盛,灵根坏了是无法修仙的。”

听完小男孩说的话,徐杰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的徐杰原身,在得了伤寒后,好像还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

他首先是发烧,然后右下腹部开始产生疼痛,用手去按一下疼的地方,按的时候没那么痛,等在手收回来的一瞬间,特别的痛,甚至还有一些想吐的感觉。

这个症状他在大学室友身上看过,这是得了阑尾炎的症状。

“难道我这原身不是得了伤寒而死,而是得了阑尾炎没有及时治疗,导致病情加重,变成急性阑尾炎,最后阑尾穿孔,不治身亡?”

想到这,徐杰一阵捶胸顿足:“我可怜的灵根啊,我还没见到你,你咋就坏了呢?”

在徐杰气急败坏之际,小男孩忽然说道:“其实,修行流派很多,不一定就得成为修仙者,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徐杰一听还有其他修行法门,立马来了兴趣。

“更何况修仙者很注重修炼资源,你这种穷光蛋,不适合修仙!”小男孩看着徐杰,很认真的说道。

“这……”徐杰一阵语塞。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还能修行,也就不郁闷了。

于是他满怀期许的问道:“既然我不能修仙,那你觉得我适合哪种修行流派?”

“你嘛……”

小男孩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根据大数据统计,像你这样的穷光蛋,最合适心修流派!”

“心修?”

“没错,据我所知,你应该最适合这种修行流派。”

徐杰想了一会儿,觉得既然自己不能成为修仙者,那就成为这什么心修吧。

于是他对小男孩说道:“心修就心修,我也不挑,快把功法给我吧!”

“可以,不过得扣除你500怨念值!”

“500怨念值?”听小男孩这么一说,他想起了自己刚成为宿主,初始送的500怨念值。

“这怨念值有什么用?”徐杰问道。

“怨念值相当于你们人类的钱,只要你有足够的怨念值,在我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当然,如果没有怨念值,不好意思,你就是弟弟!”小男孩冷笑道。

“看来这怨念值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我现在一共就500怨念值,现在全花出去好吗?”徐杰想了一会儿,觉得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毕竟有投资才有收获。

于是他咬着牙说道:“可以,我买了!”

“很明智的选择!”

说完,小男孩伸出他胖乎乎的手指,轻轻点在徐杰的眉心之上。

“轰……”

徐杰只觉脑中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脑中开始出现一段经文。

《心修经灵枢》篇曰:“膻中者,为气之海。气会三焦外,三焦外,谓在焦膜之外,而任脉之所过,即膻中也。”

“膻中穴开!”

这声巨响在徐杰脑中轰开,震得他耳鸣不断。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身上一阵热流传来,在身上不断蹿动,身上莫名流出很多灰黑汗渍。

在这之后,他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舒缓很多,人也变得精神了。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徐杰一阵惊喜,而后他发现脑中那本黑色书籍的内容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心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徐杰看到脑海中的黑色书籍,把《心修经》这本功法也收纳了进去,于是他把意识投入到《心修经》中。

他把这本《心修经》大致看了一会儿,知道了一些他原来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中,有两种主流的修行体系。

第一种就是修仙者体系,境界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而第二种则是儒门练气士,境界分为秀才,举人,进士,大儒……

由于科举制度对天下的读书人影响深远,所以儒门练气士,干脆根据科举制度,来划分修行境界。

只是每年的科举名额有限,再加上天下的儒门练气士众多。

所以尽管很多儒门练气士的修行境界到了,但却不一定都能考取相应的功名。

一般来说,能成功考中秀才功名的,肯定拥有秀才的境界修为。

而拥有秀才境界修为的,不一定能成功考取秀才功名。

而《心修经》这本功法,不修其它,只修心。所以这种修炼者,被称之为心修。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修仙者法门,由于更注重对资源的依靠,且更易入门,所以世代流传,长盛不衰。

修仙者体系,大概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天材地宝足够多,就算是资质普通,照样能够修炼有成。

而儒门练气士,由于天下读书人众多,所以也是兴盛不衰。

至于心修这个流派,若是心境不到,修为则终生难以精进。

心灵上的修炼,可谓难之又难,就连天资聪慧之人,也往往困在瓶颈。

所以,一般人很少选择成为心修。

第七章 徐立

当然,心修的唯一好处,就是只要心境磨炼到了,境界自然上去,不会存在因个人资质,而无法提升的情况。

心修的境界分类,虽与当今修行有些不同,但也大致相当,比如心修入门的炼心十问,就对应着修仙者的炼气十重,儒门练气士的秀才境界。

而徐杰之前由于情绪剧烈激荡,面临人生观的坍塌。从而得到《心修经》后,直接打开了膻中穴,成就炼心一问。

并且,由于心修的特殊性,终生无法转修其他修行流派,否则爆体而亡。

当看到这个,徐杰有些无奈,原本他还想以后想办法修补好灵根,然后再成为修仙者。

毕竟在他心目中,御剑飞行的修仙者,才符合他内心对超凡者的畅想。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心修,并且不能转修,所以他也就不纠结了。

想完这个,徐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要不,我以后就叫你‘小黄’吧,不然叫你‘超级无敌小黄书’也太尴尬了。”

小男孩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黄”这个名字怪怪的,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对了,还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怨念值相当于是我的能源,维持我的意识是需要消耗怨念值的,所以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就得收取10点怨念值。”

“当然,看在你刚成为我宿主的份上,之前你问的问题就不收费了,不过以后可都是要收费的。”

说完,小男孩露出徐杰上辈子很熟悉的奸商嘴脸,随后就化为一道虚影,开始不断溃散。

眼看就要消散不见,‘小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徐杰很认真地说道:“最后免费送你一句话,那就是这个世界很恐怖,希望你能活下来。”

“虽然你不是我第一任宿主,但我希望你会是我最后一任!”

说完,小男孩便彻底消散了。

看到小男孩消散,徐杰莫名有些伤感,不过他一凝神,就发现小男孩正在他脑海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安静睡着。

看到这,徐杰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他看了一眼还昏倒在地上的周炎,他想了一会儿,径直转身离开了。

他直接离去,是因为周炎本身与魔道勾结,并且在他家中还有这么多尸骸,根本无法与人解释清楚。

所以他料定周炎,肯定不敢将今晚的事传扬出去,所以这才放心离去。

等他回到破旧的茅草屋内,连忙给自己洗了个澡,在洗除汗渍污垢的过程中,徐杰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白了些,只是还不明显。

“修炼还有美白功能?那以后不就能变成小白脸了?”徐杰有些欣喜,打算问问小黄修炼是不是真的有美白功能。

可他一想到问小黄问题要消耗怨念值,而他现在的怨念值是0,所以他最后也没问。

徐杰身上发生的奇异变化,在镇上并没有引发什么。

反倒是第二天,周炎变卖家产,迅速离开徐家镇的消息,流传了一阵。

至于周慧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

徐杰成为心修,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他现在,正像往常那样拿着扫把,在书院内打扫着。

“哎呀!不好了,又打起架来了,快找人劝劝。”一个学员打扮的人,从徐杰身边路过,嘴里喊着这些话。

“怎么了?”徐杰有些好奇地问道。

“嗨!别说了,还不是立公子又闹事儿了嘛,我现在去找夫子劝架。”说完,他头也没回地直奔夫子的书房。

听这人这么一说,徐杰明白了,只是他不愿去凑热闹,便拿起他的扫把,继续干活去了。

徐立是徐家镇有名的二世祖,仗着老爹是里正,在镇上是没少胡作非为,当然,也就到打架斗殴的层次。

强抢民女啥的,他还是不敢做的。

所以,他在徐家书院,三天两头的闹事,没事就调戏调戏女学员。

这位徐立少爷,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所以在书院无聊,他就只好自己找些乐子。

话说这小子的爹——徐权,在镇上是响当当的人物。

不要小瞧了里正,这里正又称里君,专门负责掌管户口、赋役之事。其中,里正与户长、乡书手互相监督,而且里正往往被称为衙前,故又称“里正衙前”。

所以,在这徐家镇一亩三分地的地方,只要闹事不闹到县衙,不惊动县太爷。那这徐家镇的其他事,一般都是归里正管,所以徐权在徐家镇,堪称一把手。

徐杰刚刚穿越来这里时,就没少抱怨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居然没穿越到官二代、富二代身上。

徐立大少的斗殴事件,其实没持续多久,因为方才那位,找夫子来劝解的学子,很快就带着几位老夫子到了。

于是在夫子的调停下,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下去。

而这几位夫子,也很给他老爹面子,就让徐立罚点医疗费给被打的学子,草草了事。

“大家都散了吧!”一位白脸夫子说道。

话音刚落,众人如树倒猢狲散般离去,连讨论几句都懒得,很明显,这类事在书院,发生的太多,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徐杰有些好奇,便随便拦下一个离去的人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立少拿虫子吓唬女学员,而被打的那位仁兄,就是在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结果被徐立少爷听到了……”

“哎,谁叫人家爹好,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连夫子也拿他没辙。”这个学子随便牢骚几句,也走了。

徐杰听了也不搭话,继续拿着他的扫帚干活,扫着扫着,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徐立附近。

“立哥,我又捉到一只!”跟在徐立一旁的一个人开心喊着。

徐杰一看,原来是一只蛐蛐。想来是徐立等人拿来吓唬女学员的。

“又捉到一只?好,拿来吧!”徐立回道。

第八章 报应

此时徐杰才发现,徐立手中已经有十几只蛐蛐,并且用绳子编成串,铺在地上。

接着,徐立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他说道:“最近咱们镇上蛐蛐特别多,大晚上的叫着很烦人,你们说我该怎么做啊?”

“那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在一旁的众人迎合道。

“听说在咱们衙门,犯了大罪,都得砍头,还得挂城门上示众!”徐立说道。

徐杰一听,眉头微皱。

《辞源》于“枭首”条释云:“旧时酷刑,斩头而悬挂木上。”

因此把人头砍下,挂在城门上示众的刑罚,叫做枭首。

徐杰正想着,徐立已经拿起小刀,狠狠地将十几只蛐蛐的脑袋砍下,这场景有些残忍。

再加上绳子绑着蛐蛐的脑袋,所以十几个蛐蛐脑袋都连在一起,在徐杰眼前慢慢晃荡着,这显得有些刺目,更感觉恶心。

一旁的众人,虽也有些不忍,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被打的那位,其惨状仍在众人心中,所以全都不说话,明哲保身。

“走,今年蛐蛐特别多,继续捉蛐蛐去!”徐立大手一挥,引众人去捉蛐蛐。

“是啊,今年蛐蛐特别多!”

徐杰站在一旁,喃喃自语。

看着徐立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徐杰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不能理解徐立的行为。

他看着地上残留着的十几个蛐蛐尸体,想了一会儿,最后感叹道:“自己还是太多管闲事了。”

……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

第二天清晨,徐家书院此时正在晨读,几十个学子摇头晃脑般朗诵着文章,其声势颇为壮观。

徐杰像往常一样过来打扫,他每每看到这么多摇晃的脑袋,在眼前不停晃荡,总是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女子学堂的一位女学员,好像在她的伏案内发现了什么,她停下朗读,仔细地打量着伏案。

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她身子不自主地往后退去,脚不小心绊住凳子,一下摔倒在地上。

这位女学员的举动自是打断了晨读,而男女学堂两两相望,能够互相看到学堂内的情景。

此时,在男学堂的徐立,看到这个女学员被吓得尖叫连连,他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夫子已经来到那位女学员的伏案旁,他低头一看,发现伏案内有十几只蛐蛐的脑袋,并用绳子串在一起。

“你说那里面会是什么啊?”男学堂的人议论纷纷。

“当然是蛐蛐了!”徐立现在脸上满是得意。

众人此时来到女子学堂内,他们仔细打量伏案内的情景,只见十几只蛐蛐的脑袋被绑在一起,由于都没了身子,脑袋上流着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十分恶心。

“是谁放到伏案里的,这不太好吧!”站在一旁的一个学子,有些同情说道。

“注意管住你这张嘴!”徐立狠狠地瞪着那个学子,最后盯得那个学子脸色发白,害怕得低下头,徐立才放过他。

被吓到的女学员,此时倚靠在墙角哭泣,徐杰看着她的眼泪,从脸上一颗一颗滑落下来,感觉有些可怜。

她的侧脸,原本有些红晕,只是现在哭花了脸。

这时,女子学堂的其他女学员,连忙上来安慰她,她们知道应该是徐立干的,不过不敢明说,于是指桑骂槐道。

“你说谁心眼这么坏,把这些东西放到伏案里来吓人,真是缺德……”

这件事,由于无凭无据,徐立也没受到惩罚,最后夫子帮那个女学员换了伏案了事。

“立哥,这真是你做的?”此时男学堂内有些热闹。

“那是,你们不觉得她们被吓的表情,很好玩吗?”

徐立明显很喜欢聊这个话题,只是夫子马上要讲学了,便没继续聊下去。

今天讲学的夫子名叫孙悦,为人刚正,他很明显知道了早上的事。所以他刚开始并没有讲书上的内容,反倒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话说很久以前,有一恶霸,名唤杨大彪,此人一向不务正业,胡作非为。再加上生性凶悍,动辄霸道横行,鱼肉乡民,使得乡民畏之若虎,避而远之。只是这一年,杨大彪突然大病不起,生命垂危。

这时,正好有一个僧人云游到这个地方,看见杨大彪这种惨状,便走到他床前对他说:“你平日无恶不做,罪深孽重,如今罪恶贯身,已接近因果报应的时候了,我看你还是趁早忏悔弥补罪过。要不然,你死后一定会转世为猪。”

这时,病入膏肓的杨大彪,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再听见和尚这么说,心中不禁惶恐万分,虽然后悔自己一生的荒唐,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但心想到将来转世为猪,仍觉不甘心,于是勉强伸出一只左手放在胸前,做个忏悔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僧人看了,又说:“可惜呀,可惜!你仅仅以一只手礼佛,还是难逃转世为猪的命运。不过,你的左手还是可免生于猪形。”

几天之后,杨大彪一病不起,带着一身的罪孽离开了人间。

在他死后的第七天,邻居家所养的一只母猪,生下一头“怪猪”,这头小猪前面的左脚,竟生得与人的左手一模一样,不但五指俱全,大小长短和人手相同,而且指甲也齐全的挂在五指上。

当左邻右舍看见这头怪猪时,才恍然想起那僧人说的那句话:“你仅以一只手礼佛,还是难脱转世为猪,不过…你的左手还是可免生于猪形……”

孙夫子讲到这里,他看着徐立说道,“你可明白了什么?”

徐立听到这,哪能不明白这孙夫子,是用这个故事来教育自己。

不过,徐立到底为人不坏,所以,虽然他满脸愤愤,可还是低头轻声道:“弟子知错!”

“孺子可教!”孙夫子点点头,开始正式讲学。

第九章 蛐蛐叫

“日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有谁能明白帝尧,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孙夫子放下《尚书》问道。

这时孙夫子看到有几人举手,便示意其中一人回答,可就在这时,学堂的角落里,忽然传来蛐蛐的叫声。

孙夫子循声一看,发现是在徐立的位子上发出的。

“徐立,你在做什么?居然把蛐蛐带到学堂里来,这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孙夫子发怒道。

徐立沉默不语。

“古人读书,诵其言,思其义,以敬畜德,以静养志。你这等玩物丧志,当真是……”

“既然如此,就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弟…弟子不知!”徐立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还有,夫子,弟子没带蛐蛐。”徐立低着头说道。

“哈哈!”

学堂内的学子哄堂大笑,而徐立的整个脑袋低在胸前,看不清面貌。

孙夫子严肃地走到徐立身旁,没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一声“唧唧吱……”

登时,孙夫子脸一黑:“还说不是你,这回我听得清清楚楚!”

徐立站在孙夫子旁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索性不说话了。

“好了,坐下吧,下回不要把蛐蛐这种东西,带到学堂里来。”

而此时,徐杰正站在窗外,他觉得从徐立刚刚的言行上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说谎。

孙夫子的课,很快结束了,在众人休息的时候,不知道何时,又传来蛐蛐的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蛐蛐的声音,竟从徐立口中传来……

蛐蛐声竟是从徐立口中传出,这惊得大家有些愣神,可随即,众人又有些好奇。

“立少,你怎么了?”

一直跟在徐立身旁的张瑞,连忙问道。

可张瑞这么一问,徐立口中随即又发出一声蛐蛐叫。

站在一边的其余学子见此,一愣神,有些好奇,众人便试探着喊徐立的名字,结果大家刚喊完,徐立口中便接连发出蛐蛐的叫声。

“你们不要再叫我名字了。”

徐立怒吼了一声,他目露凶光,扫视着众人。

可此时,大家都觉得这很有意思,并没有惧怕徐立。

“蛐蛐大少,蛐蛐大少”

不知何时,这里的情况传到女子学堂,这些女学员看到这情景,连忙给徐立取了这个外号,好像是为了早上的事,给那个受惊吓的女学员报仇。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都回去上课!”

这时候,教《中庸》的蒋夫子到了,他看到这吵闹的情景,连忙驱散众人。

蒋夫子是个老学究,老将“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挂在嘴边。

大家听到蒋夫子这么一喊,女学员连忙跑回女子学堂。

至于一旁的男学员,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也回到自己座位上。

傍晚,下学的时候,徐立罕见的第一个冲出学堂,就连平时跟他一起的张瑞也没等。

他冲出学堂,迎面撞上一个女学员,他连忙转身避让。

原本略有些惊吓的女学员,她定神一看,发现差点撞到她的是徐立。

这个女学员不知想着什么,试着喊了一声徐立的名字。

结果徐立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蛐蛐叫。

徐立非常愤怒地转过头,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学员。

那女学员看到他目露凶光,吓得迈着小碎步,连忙跑进女子学堂,接着兴奋地喊着:“早上听你们打趣说徐立,变成蛐蛐大少了,我刚开始不信,结果试了下,没想到是真的……”

徐立听此,咬了咬牙,他捏紧拳头,不说话,直奔书院外走去。

而这时,张瑞已经追了上来了,他看到徐立喊着:“立少,你还好吧!”

“唧唧吱……”

回应张瑞的,是一声蛐蛐叫。

张瑞跟在徐立身后,一路上没敢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最后,他问道:“今天怎么有人喊你名字,你嘴巴就发出蛐蛐声?”

“不清楚,真是邪门了,不管谁喊我的名字,我嘴巴都会蹦出蛐蛐声。”

徐立颇有些无奈。

“那个,你也别着急,说不定就跟喝凉水打嗝一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希望如此。”

张瑞走在路上,忽然想起孙夫子,今天在学堂上讲的那个故事,他对徐立说道。

“孙夫子今天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里面那个杨大彪的情况,跟你有些……”

“你是说我作恶多端,遭报应了是吧!”

徐立恶狠狠地看着张瑞,接着甩了甩袖子,自己走了。

第二天徐立还是来学堂了,只是他的神情颇为憔悴,看样子是昨晚没睡好。

不过除此之外,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徐立在众人眼里,总感觉有些古怪,可具体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

“咦,你看徐立,怎么好像弯着腰啊,跟蒋夫子似的,活像一个大乌龟……”

“哈哈哈!”

“你们注意点,不要乱说立少坏话,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张瑞威胁道。

徐杰此时,也来到学堂窗外,他看着徐立的背影,也觉得很古怪。

徐立此时的注意力,好像一直在书上,只是他的头越来越低,其额头几乎与书籍贴在一起。

看到这,讲课的蒋夫子,有些看不下去,可徐立又没睡觉,也不好说什么。

可到了最后,徐立的整张脸,都塌进书本中。

蒋夫子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他呵斥道:“徐立,为人学子,讲究维坐容,背欲直,貌端庄,手拱臆。”

“你哪一点做到了?”蒋夫子再一次怒喝道。

“唧唧吱……”

回应蒋夫子的,是一声蛐蛐叫。

“哈哈!”众人大笑。

蒋夫子见此,气得大声说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以后都不要上我的课了!”

徐立听到这句话,他连忙站起身来,满脸的羞愧。

“夫…夫子,弟子知错了。”

“哼!”蒋夫子转身离去。

徐杰在窗外,看着徐立的背影,有些弯曲,似有点佝偻。

“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佝偻丈人之谓乎!”

看着徐立的背影,徐杰想到了孔子说的这句话。

第十章 院长

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书院的人都开始戏弄徐立。

每当有人喊着徐立的名字,他们看到徐立下意识发出蛐蛐叫后,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尽管徐立不停的发怒,但是法不责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而书院外的人,听说这件事,也来到书院内看徐立,就跟看一个耍杂技的猴子一样。

徐杰看着这种情况,心中莫名透出一股凉意。

很快,徐立的古怪行为,已经被整个书院的人知晓。书院很快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不能叫徐立的名字。

在众多夫子的严厉监督下,学员们方才停止对徐立的戏弄。

由于少了徐立这个戏弄对象,整个书院下午显得特别安静。

到了下午,夫子讲课时,众人惊讶地发现,似乎没有人喊徐立的名字,他偶尔也会不自主地发出蛐蛐声。

徐立此时蜷曲着身子,脑袋整个塌陷在伏案上,嘴里偶尔发出“唧唧吱!”

“徐立怎么回事,难道在睡觉吗?

“可能吧,不过人家睡觉打呼噜是蛐蛐声,咱可比不了,哈哈……”

看着所有人都戏弄着徐立,尤其是戏弄过后,脸上那流露出的兴奋,扭曲的快感,让徐杰心中有些发寒。

戏弄,嘲笑徐立的浪潮,就跟瘟疫般,席卷整个徐家镇。

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

徐立的古怪症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好转,他的身子弯曲得越来越厉害,就跟一个小老头似的。

徐杰每次碰见徐立,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慌,特别是那眼角所流露出的无助。

学堂内的几个人,这时看到徐立来了,他们都开始学着徐立的模样,一起佝偻着身子,接着围着徐立身边打转,不断发出嬉笑声。

徐立见此,面露愤怒,可眼神早已麻木,最后他一声不响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张瑞看到这,想要走上前去安慰,可却被一帮人拉住。

“你上去干嘛!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应,你跟他走得近了,小心你也变成那样,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这……”张瑞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止住上前安慰徐立的做法。

“这就对了,你看现在他这样子,谁还跟着他,以前巴结他的人,现在看到他就转身跑,就你还瞎往前凑。”

张瑞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道,“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他现在蛮可怜的。”

“他可怜?你想想以前,我们书院里的哪个人,没被他欺负过,这叫做恶有恶报。”旁边一个人愤愤道。

张瑞听此,不再言语,坐在凳子上一个人发呆。

徐立现在一个人,已经趴在伏案上不动了,他走起路来,就像背上有个大胖子,狠狠地压住他一样,他只能驼着背走路。

他此时嘴里,时不时发出蛐蛐声,活像一只蛐蛐。

打从书院禁止叫徐立的名字后,众人发现少了些乐趣。

于是几个好事者,每次趁着徐立如厕之际,都会在旁边模仿他,也都把脸塌在书籍上,接着就对着徐立学蛐蛐叫。

现在,徐立每次上厕所,都掩着头,匆匆去,匆匆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的脸,陷在书里。

下午按例,是书院夫子们带领学子到野外游学的日子。

所以大家,早早就聚在书院大堂的正中央。

而书院为了照顾这些学子,便安排了几个下人。

而随众人一起出游的下人中,徐杰就在其列。

随着夫子们点齐人数,开始上路时,人群中传来争吵声。

“我不想蛐蛐大少在我前面……”

“我也不想蛐蛐大少在我后面……”

几位夫子有些没办法,就对徐立说:“你要不跟下人们一起走吧,不然大家出发不了。”

听到这,徐立一脸屈辱,可最后还是无奈得点点头,跟着下人们的脚步,出发了。

尽管徐立已经跟徐杰这些下人走在一起,但众人对他的戏耍,仍然没有休止,他们时不时就对着徐立学蛐蛐叫,然后驼着背走几步路。

徐杰就一直跟在徐立身旁,他发现随着众人的戏弄,徐立眼神中的神采,越来越黯淡。

到了最后,双目无神,仿佛一个瞎子。

“你看,徐立驼着背,跟那些下人们走在一起,是不是特别配。”

“是呀!你还真别说,你这么一讲,倒真是。还有,你看徐立嘴里发出的蛐蛐声,跟镇上办丧事,在前头吹喇叭的赵老头,是不是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在笑,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众人的嬉笑声,就这么传入徐立的耳中,可他不能反抗着什么,只能默默承受。

徐立驼着背,正常走路已经有些艰难,他努力迈着脚,追赶大家的步伐,可一个不小心,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

登时,所有人都哄笑起来,齐声喊道:“蛐蛐大少,快站起来继续走,可不要走不动,还要女孩子背你啊!”

走在最前头的孙夫子,有些看不下去,他走上前来,将徐立扶起。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一个个就知道戏弄徐立,平日里的圣贤书,难道白读了?”

孙夫子就这么淡淡地说着,同时用眼神,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被孙夫子呵斥之后,在场的众人,觉得有些无趣,便各自散开,只是有些人,仍然学着徐立的姿势,弯着腰走路。

这个场景有些怪异,不知为何,在徐杰眼中,似乎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了徐立的模样,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走着。

“立儿!”

在所有人准备继续上路时,不远处,两道人影来到徐立身旁。

只见领头的,是一中年男子,身材肥胖。

只是衣服却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那微圆的下巴轻轻抬起,眼睛中透着精明,再配着腰系玉带,一副大户老爷的模样。

“爹……”

徐立看到父亲徐权,内心的委屈,顿时化为泪水,哭诉起来。

“立儿,别怕,今天我把院长带来了,你的怪病一定可以治好。”

这时,徐杰方才注意到徐权身后的一位老者。

这老者,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徐杰,一动不动地站在徐立身旁,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七尺身躯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而他此时扫视众人的眼神,让人呼吸一紧,只感觉这双眼中,透着莫名的神秘,摄人心魄。

这就是徐家镇最德高望重,

也是最神秘的院长——徐枢。

第十一章 随机任务

徐枢,字达衷,徐家镇衫头村人。幼儿亡父,夫丧母未嫁,守节自誓,亲诲之学。

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其幼敏悟过人,读书辄成诵,嶷然有声。

枢七岁而文章体裁斐然,少时得邻村富户资助,得以阅尽藏书,枢读而心慕。

苦志探赜,至忘寝食。

举进士,年十八,乡试第一,擢甲科,入翰林,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与鸿儒相交,而后文章名冠天下。

次年,为馆阁校勘。

枢以风节自持,年六十,鞠躬尽瘁,后故求归愈切,帝厚待予以回乡致仕,加封文渊阁大学士。

这就是徐枢,因为他,徐家镇得以闻名。

徐枢致仕,回到镇上后,并没有过着很奢侈的生活,反是主动担任徐家书院院长的职位,教书育人,简朴度日。

这回徐权能请到徐枢的原因,就是在徐枢少时,邻村富户资助他读书的,就是徐权的祖父,所以徐权跟徐枢两家互有往来。

此时徐枢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下徐立的情况。

在一番勘察之后,徐枢眉头微皱,他起身观看四周的其他人,当他凝视众多学子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不过到最后,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

接着徐枢将众夫子喊来,清点所有学员。

在看到所有学员都到齐后,他深呼一口气,声音郎朗地对在场的人说道。

“徐立的怪症,乃邪寒所致,正所谓望于山川,遍于群神。我徐镇因澄故多奉神,皆营造寺庙,相竞逢侍。”

“徐镇之东山,其上有一山神庙,阳气凛冽,可治徐立病症。汝等众皆学子,明日访山神庙即可。”

说完,徐枢还特别交代在场的夫子们,务必让所有学子都上山,并且夫子们不能陪同。

最后,他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摇了摇头,就走了。

“恭送院长!”几位夫子弯腰行礼。

“爹……”

徐立此时完全没了主意,他看院长就这么走了,他着急问道。

“立儿,放心!院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院长学识渊博,一定不会错的。”

徐权说的话,犹如一粒救心丸稳住他慌乱的心。

徐枢匆匆的离去,没有多余的解释,给在场的众多学子造成很大的困扰。他们不理解,治徐立的怪病,怎么还要带上他们。

不过在众人牢骚几句后,也就过去了,毕竟院长在徐家镇的地位非同一般。

“就当去游山玩水了!”他们这样安慰自己。

至于在一旁的徐杰,则是非常庆幸自己不用去什么山神庙,因为他觉得徐立这个怪病肯定不简单,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什么危险。

正当徐杰放下心来,安心随夫子们一起回去时,脑中忽然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随机任务触发!”

“请宿主明日跟随徐立等人一起前往山神庙,并在山神庙中安全度过一夜,同时找出徐立怪病的原因。”

“任务成功,奖励100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100怨念值。”

“备注:由于宿主目前怨念值为0,如果任务失败,请脱光衣服在徐家书院里里外外跑三圈!!!”

听到小黄的声音,徐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现在还记得小黄跟他说的那句话,那就是这个世界很恐怖,很危险。

徐立这件事明眼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有古怪,他是实在不想掺和。

于是他用意念试着沟通问道:“小黄,我能拒绝任务吗?徐立这件事摆明了有古怪。”

“可以拒绝,不过拒绝任务有惩罚,那就是现在脱光衣服跟着众人回书院即可。”小黄淡淡回道。

“……”

“那算了,我还是跟着徐立一起去山神庙吧!”徐杰一想起自己要是脱光衣服跟着众人回书院,莫名感觉自己屁股凉飕飕的。

打定主意,他趁着众人还在,于是主动走到夫子面前,提出要跟徐立等人一起去山神庙。

至于理由么,就说是徐立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去山神庙的路上如果有他这个下人帮忙照顾,会方便很多。

领头的孙夫子听到徐杰主动要求陪徐立等人一起前往山神庙,顿时对徐杰心生好感,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至于在一旁的下人们,刚开始有些愣神,觉得徐杰是不是傻,可转念一想,看徐杰的眼神开始变得很古怪,因为他们觉得徐杰可真鸡贼。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徐杰在徐立这种情况下,还能主动跟他去山神庙,那等徐立病好了,可不得好好报答他。

看着夫子们赞赏的眼光,和下人们充满鄙视却又带着嫉妒的眼神,徐杰面无表情。

可事实上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真实想法是:“要不是拒绝任务要裸奔,谁特么愿意去……”

“宝宝心里苦,有苦说不出来!”

想着这些,徐杰心里更窝火了,于是他心里想着,等他哪天怨念值足够多了,到时候翻身农奴把歌唱,一定要把小黄的裤子扒下来,狠狠抽他的小屁股。

想到这,徐杰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可就在这时,小黄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中。

“叮咚!发现宿主对‘小黄’有不良企图,现在开始启动自卫措施……”

“倒计时开始,3,2,1,准备电击……”

话音刚落,徐杰就看见脑海中的小黄一脸阴险,同时他的小手开始不断汇聚着闪着蓝光的雷电……。

“糟了,忘记小黄和我意识共享,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徐杰此时一脸的绝望。

“滋滋滋……”

他不知道自己被电成什么模样了,只听见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奇怪问道:“咦,徐杰你怎么了,头发都竖起来了。”

徐杰咬着牙说:“没事,应该是风吹的。”

一路上,他都遭受着小黄的电击。

最后一到家,他就一头栽倒在茅草屋的那张破床上,四肢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他一边抽搐,一边疯狂地口吐白沫……

第十二章 怨念值的获取

第二天天气很好,徐杰跟着徐立等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往东山上的山神庙进发。

徐立此时仍然一个人,他驼着背,单独走在最后一列,沉默不语,只是他的腰,似乎比昨天更弯了,走路都显得很费劲。

于是徐杰主动上前扶住他。

“谢谢!”徐立看着徐杰,感谢道。

徐杰搀扶着徐立,愈发感觉他的背,扭曲得特别厉害。

而且他还发现,徐立整个人好像缩水了一样,尤其是当他弯着腰,脸朝着地下时,徐杰觉得他扶着的,像是一个老人。

除了徐杰和徐立走在最后面显得比较安静,其他人因为没有出过远门,所以都显得很激动,一路上吟诗作对什么的,非常热闹。

这时,徐杰听到前面两个学子在谈论三国结拜的事。

其中一人说道:“这赵云忠心耿耿,义薄云天,怎么就没跟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一起结拜呢?”

“看样子,这个世界也经历过三国时期!”徐杰心里想着。

而听着那二人讨论赵云为什么不跟刘备他们结拜的问题,徐杰莫名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以前在三国论坛,看到过赵云为什么不跟刘关张结拜的原因。

这原因是这样的:当初刘备对赵云说:“子龙啊,你看云长和翼德都跟我结拜了,你也加入我们吧!”

赵云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我觉得叫赵四不符合我的气质……”

看到这,徐杰当时忍不住在这帖子下留言:“咋的,瞧不起我尼古拉斯赵四???”

就在他脑子里想着这个笑话时,耳边忽然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小黄’的10点怨念值!”

听到这提示,徐杰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从小黄那里得了10点怨念值?”

他回想着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发现自己刚刚就在脑子里想了赵云那个笑话而已。

“小黄知道地球,肯定知道‘东北赵四’这个梗,难道怨念值跟笑话有关?”

“不对,怨念应该指的是一种强烈的情绪,不是开心或者恐惧这两种极端的情绪,这怨念应该处于两者之间。”

“现在想来,当时第一次在三国论坛看到这笑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吐槽’”

“我一直以为怨念值只能通过任务来获得,现在看来还有其他方法。”

“不过也对,小黄一开始就说过,它的具体功能需要我慢慢研究和开发,现在看来小黄身上还有很多东西我不知道。”

获得小黄这额外的10点怨念值后,徐杰对怎么从别人身上获得怨念值,有了点眉目,不过他还得实践下,来验证他的想法对不对。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于是他打算拿身边的徐立试试。

尽管心里有了想法,但这具体实践还得慢慢来。

所以一路上,徐杰都一直盯着徐立看,而且由于心里不断想着怎么对徐立下手,于是脸上一下眉头紧蹙,一下眉飞色舞。

徐杰的古怪举动,让他身边的徐立惴惴不安。

徐立刚开始以为徐杰愿意跟他一起去山神庙,是为了巴结他,可他现在看徐杰一直盯着他,而且神情这么古怪。

“难道,他想对我……”

大周朝的士族子弟好男风,喜欢豢养孪童,据他所知,他好几个远房表亲就有这断袖之癖。

想到这,徐立不禁菊花一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徐杰率先说话了,“徐立少爷,你平时了解三国吗?最喜欢三国中的哪个人物?”

听到徐杰的话,徐立紧张的心,方才松下。

于是他轻松回道:“我最喜欢诸葛亮吧,毕竟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是吗?不过我倒觉得,袁术这人很厉害。”徐杰回道。

“袁术?他有什么厉害的?”徐立一脸不解。

“是这样的,当初孙坚死后,孙策投奔袁术,并认袁术为义父,所以孙策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孙策是孙权,孙尚香的长兄,长兄认的义父也应该是弟弟妹妹的义父,所以孙权,孙尚香应该也喊袁术为父亲。”

“刘备和孙尚香成亲了,所以袁术则是刘备的岳父,刘备喊袁术一声父亲不为过吧!”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为结义兄弟,义兄的父亲也是义弟的父亲,所以关羽、张飞也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还有,周瑜是孙策的义弟,袁术是孙策的的义父,所以周瑜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袁术是周瑜的父亲,周瑜是小乔的丈夫,所以小乔也理应喊袁术为父亲。”

“大乔、小乔为同胞姐妹,妹妹的父亲也是姐姐的父亲,所以大、小乔也理应喊袁术为父亲。”

“通过这点,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曹操想娶大、小乔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认袁术为父亲。”

“另外,刘备的义弟张飞,娶了夏侯渊的妹妹,所以夏侯渊妹妹也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既然夏侯渊妹妹喊袁术为父亲,所以夏侯渊也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夏侯渊跟曹操、夏侯惇、曹仁、曹洪、曹纯等人是家族兄弟,兄弟的父亲也是他们的父亲,所以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等人都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刘表、刘璋,是刘备的兄弟,所以刘表和刘璋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刘表,是黄月英的姨父,诸葛亮又是黄月英的丈夫,所以诸葛亮应该喊袁术一声爷爷!”

“研究三国历史多年,我发现袁术才是那段历史最厉害的人物,基本是三国史上所有人的父亲。”

“综上所述:袁术是三国时期所有人的父亲!”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说完,徐杰笑吟吟地看着徐立。

“你…你……”

徐立很想反驳什么,可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把他脸都给憋红了。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徐立’的50点怨念值!”

“太好了,我猜的没错,怨念值果然可以从任务之外的途径获取。”徐杰此时一脸的兴奋,他第一次觉得小黄的声音这么亲切。

第十三章 山神庙

不过尽管徐杰很高心,但在他身边的徐立则是一脸黑线。

为了避免尴尬,徐杰开始转移话题。

“你家请的郎中,对你的病怎么说?”徐杰搀扶着徐立继续问道。

徐立此时的腰越发的弯曲了,他狗搂着身子,导致听力也受了点影响,导致他听了几次,方才回道:“郎中都说我没病,脉象很正常,可不知为何……”

他的声音从下往上传着,不时带来几声颤音,显得十分虚弱。

看着眼前如此虚弱的徐立,徐杰没再跟他搭话。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东山脚下。

东山峰联岭属,纷纷靡靡,或起或伏,而灵岩居其间,拔奇挺秀。

山仰行而上,有亭焉,居其半,盖以节行者之力,至此而得少休也。

由亭而稍上,有泉泓然,又其上则有草堂,可以容栖迟。而再一仰头略望,依稀庙宇潜进眼底。

所有人都赶在前头,看着风光景色。

“这根树枝你拿着吧,山路不好走!”

徐杰这时从地上捡起一根较粗的树枝,准备给徐立当拐杖。

徐立听了徐杰的话,身子颤了颤,可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接过徐杰的树枝。

反倒是他挣脱了徐杰的搀扶,一个人,艰难地向前走。

“还是我扶着你吧!”徐杰知道自己可能有些伤了他的自尊,便轻轻说道。

这次徐立没有拒绝,安静地在徐杰搀扶下,朝着山神庙进发。

到了下午,天空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山间也是没有一点风。

“快到山神庙了,我们加快速度,这天太热了。”

“是啊!”

众人没了先前游玩的兴头,一个个都急着到山神庙。

众人加快脚程,落在最后面的徐杰,不得不跟上,等他扶着徐立,走到山神庙的时候,已经挥汗如雨。

而一旁的女学员更是不堪,早已脸色薄红,气喘吁吁。

山神庙正大方正,正面开门,三面开凿小龛,中间供奉一武将。

其身长九尺,髯长二尺,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庙像两旁,挂着两幅横匾。

上匾:吾道非耶,岂复出山为小草。

下匾:此生休矣,乃知阅世尽沧桑。

“这山神庙倒是修葺得颇为不凡……”众人感叹道。

“是啊,不过听说是徐立家出钱专门建的……”一个胖子说道。

“呃……”众人喉头一噎,没了继续讨论这山神庙的兴趣。

接着,他们看了眼徐立,四下散去,查看山神庙的情况去了。

徐杰将徐立放下,然后跟其他仆人,将干粮发下去,让大家垫垫肚子。

山上条件恶劣,众人也不嫌弃,拿起干粮,配着山泉水,就下肚了。

徐枢说东山山神庙,阳气凛冽,可给徐杰的感觉,反倒有点阴森。

过了一会儿,众人耐不住寂寞,准备出寺庙逛逛。

可还没等他们出去,就听到一声惨叫,大家闻声赶去,发现一个学子躺在地上,不停打着滚。

徐杰看他疼得厉害,准备拿木棍给他咬住,免得咬到舌头。可还没等他找到木棍,这学子已经昏厥过去。

“怎么回事?”众人问道。

“刚刚杨宇嫌肚子没吃饱,就偷吃了山神的祭品,可没想到……”

“没事,应该就是祭品放的时间太长,食物变质了,所以杨宇吃了闹肚子。”

平日里,颇为沉稳的徐华说道。

“应该是这个原因。”众人纷纷附合。

杨宇就这样躺在地上,不过看上去没什么生命安全,所以大家准备下山的时候,再背他去就医。

“你们有没有觉得,杨宇倒在地上的姿势,似曾相识……”

不知谁忽然说了这一句。

“杨宇蜷曲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徐立。”徐华猛然道。

“是啊,简直一模一样,都弯着背,角度都一样。”

“我看也像。”

“究竟怎么回事?”

徐杰紧锁着眉头,心里想着:“杨宇偷吃山神祭品,忽然昏厥。他昏倒的模样,跟徐立现在的怪异姿势一模一样。而解除徐立病症的关键,又是来到这庙中,徐枢院长叫众人来此,到底有什么玄机?”

“难道是杨宇偷吃祭品,冒犯了山神!”有人惊恐地猜测。

山神庙里所有的人都噤了声,面面相觑。

“就算杨宇冒犯山神,可他昏厥模样,为什么跟徐立这般相似?徐立以前可从未来过此地。”徐华说道。

“这……”

庙中空气充满着不安,徐杰仿佛感觉到有一股阴寒的气息,锁定众人。

只要有人稍一疏忽,那阴寒气息就会如毒蛇般冲上来。

危险的氛围渐渐浓郁……

……

天色开始变暗了,太阳缓缓降落,山神庙内只有几根蜡烛,所以庙内显得有些昏暗。

徐杰开始把随身带的火把点燃。

由于膏油灌在上面,燃烧起来黑烟乱飘,再加上这火把燃起的光亮,两者映在众人脸上,显得有些渗人。

徐杰能感受得到,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

女学员们已经扎堆挤在一起,寻找安全感。

在这紧张的状态下,大多数人都是蜷缩在角落,默默地呆着。

而徐杰此时心中也非常的不安,他暗下决定,如果山神庙有什么巨大危险,就算任务失败,他也要赶紧逃离。

虽说脱光衣服在徐家书院跑三圈很丢脸,但跟他的小命比起来,还是显得无足轻重。

不过现在他已经从小黄和徐立身上一共获取了60点怨念值,只要再获取40点怨念值,就能凑成100点怨念值,到时候就算任务失败,也有怨念值可扣,不至于裸奔。

想到这个,徐杰打定主意准备从别人身上压榨出40点怨念值。

心里想着对谁下手之时,忽然,他看到一个女学员正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这,徐杰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这女学员名叫李诗雨,因为她长相清丽,所以在徐家书院有很多人喜欢。

徐杰此时慢慢朝李诗雨身边走去,他露出关心的表情问道:“你还好吧,一个人是不是挺冷,挺害怕的?”

第十四章 突变

听到徐杰的声音,李诗雨慢慢抬起头来。

说实在的,徐杰的长相虽然不是很俊秀,但也算得上是清秀,所以他给李诗雨的第一感觉还是不错的。

因此见徐杰主动关心,她出于礼貌,便轻轻回道:“这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阴森森的,所以让人不自主的感觉寒冷和恐惧。”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解决这个寒冷和恐惧,你想知道吗?”徐杰温和地说着。

“是什么办法?”李诗雨充满着好奇。

“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接着只听见徐杰慢慢说道:“从前,有一个卖被子和一个卖烧饼的。他们二人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同时住进了一家破庙,不过这两人互相不理会对方。”

“那个卖烧饼的人,吃饱了睡在庙里东南角,干冷着。那个卖被子的则是一个人盖着被子睡在了西北角,干饿着!”

“这两个人同时想着,要是对方主动找我,我肯定和他合作。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冻死了,一个饿死了!”

“所以,主动找你合作的人,不一定是求你,也可能是帮你……”

说完,徐杰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李诗雨。

而李诗雨听了这个故事,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于是她好奇地问道:“那……那你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呢?”

徐杰和颜悦色地回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有合作才能共赢,现在你这么冷,这么害怕,完全可以依偎在我温暖的胸膛里。”

“这样,你跟我就都不冷了,而且如果你还害怕的话,我可以搂着你……”

徐杰说完,一脸“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着李诗雨。

而听到徐杰无耻的回答,李诗雨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原因,脸色变得薄红,嘴里想骂徐杰,可又不知道骂什么,最后从嘴里轻轻飘出一句“登徒子!”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李诗雨的50点怨念值!”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放下了心,他现在一共有110点怨念值,到时候就算任务失败,也只是扣除怨念值,不至于裸奔。

李诗雨被徐杰气得面红耳赤,这在别人眼里,反倒变成二人在一起打情骂俏。

这惹恼了在另一边的徐华,徐华也喜欢李诗雨,他自诩整个书院没人能比得上他,可现在看李诗雨和徐杰在一起“说说笑笑”,登时打翻了醋坛子。

于是他借题发挥,冲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众人大声吼道:“你们能不能好好坐着,你们蜷在一起,跟徐立一模一样,看着就吓人。”

“这……”听到徐华的话,蜷缩在角落里的李诗雨等人,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挺起身子,盘膝坐着。

而徐杰见怨念值到手,也从李诗雨身边离开,来到一众男学子旁边坐着。

徐华看徐杰这么识相,脸色好看了很多,接着他又问道:“对了,你们谁知道徐立去哪了?”

“他在大堂前坐着。”角落里的一个人说道。

“都是徐立,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来这里,要不是他,杨宇也不会得罪山神,搞得现在还没醒。”徐华一想到是徐立害得自己大晚上留在这阴森森的山神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杨宇出事,是他自己偷吃山神的祭品,关徐立什么事。”张瑞见徐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徐立身上,立即出声为徐立开脱道。

“哼!要不是他自己作恶多端,得了这怪病,我们会陪他来这儿?杨宇还会偷吃祭品?徐立得的怪病,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凭什么要我们一起跟他受罪。”

张瑞反驳道:“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你们说徐立罪恶多端,可你们想想这几天来,你们对他做的事。”

“徐立是曾经欺负过你们,可你们每天嘲笑他,甚至恶语相向,用他的病痛来戏弄他,你们做的,难道不比他更恶毒吗?”

“你这个狗腿子,看他病要被治好了,现在要开始帮他了是不是。”徐华讥讽道。

“是啊,是啊!他就是徐立身边的一条狗。”在场的众多学子,纷纷应和,不认为自己戏弄徐立有什么不对。

张瑞听到这些话,气得直发抖,可面对这么多人,又无法反驳,一些话噎在嘴里说不出来,脸被憋得通红。

“杨宇醒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

杨宇苏醒的事,打断了张瑞与徐华之间的争吵,大家全部聚集在杨宇身前,查看情况。

杨宇此时虽然醒了,可仍然趴在地上,四肢不断扭曲挣扎着。

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众人惊人的发现,杨宇现在的样子,与现在的徐立一模一样。

他们都佝偻着背,而且很扭曲。

只是徐立是经过几天时间才变成这样的,而杨宇,才过了几个时辰。

“唧唧吱……”

杨宇停止扭动,发出的第一句,竟是蛐蛐声。

“杨宇怎么嘴巴里也发出蛐蛐声……”

在场众人一阵惊恐。

“啊……”

忽然,杨宇惨叫一声,皮肤忽然变成黑褐色,脑袋变的圆圆,胸部不断拓宽,更惊人的,是头上长出了一对触须。

他的嘴巴一阵变幻,最后变成一个咀嚼式口器,他双手双脚,附在地上,直立行走。

“这…这是什么怪物……”

徐华止不住地尖叫起来。

杨宇蜷曲在地上,四肢紧拥,嘴里不时发出“唧唧吱”的声响。

“杨……杨宇,你怎么了?”徐华小心地问道。

“唧唧吱…唧唧吱……”杨宇似乎已经无法发出人类的声音,他张开巨大口器,就这么对着徐华。

“怪…怪物啊……”徐华转身就跑。

“你们看,徐立也发生变化了。”

大家用火把对着徐立,火光照耀下,众人清楚地看到他扭曲的脸,与那不断颤抖的四肢。

徐杰此时回想起徐立之前的怪症,这不正是变成蛐蛐的前兆吗?

徐立身体弯曲,整个人不断缩水,最后一阵变幻,竟也变得跟蛐蛐一模一样了。

只是他的皮肤为黄褐色,体型呈圆桶状,粗壮的后腿,长着一对比身体还要长的细丝状触角。

他腹部末端有两根长尾丝,短杆状腹刺一对。在右边的手上,有一个像锉样的短刺,左边的手上,长有像刀一样的硬棘,左右手一张一合,相互摩擦。

第十五章 神庭

众人见此,都吓得退到山神像前,一个个打着寒颤。

徐杰此时感觉自己胃里忍不住涌出酸水,这酸水抵在喉头,让他很想呕吐。

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强忍住呕意,不断调整着呼吸。

这时有几个不知情的人,看到大家紧张害怕的表情,连忙询问情况。

当得知两个大活人都变成蛐蛐时,他们害怕得浑身发抖,一时间不敢说话。

甚至于,他们回想起,自己曾经模仿过徐立的怪异姿势。

都在害怕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蛐蛐,变成一个人形怪物。

想到这,之前戏弄徐立最多的几人,个个汗毛直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过了一阵儿,开始有人承受不了内心的恐惧,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徐杰此时坐在神像前,看着眼前这威武不凡,但此时却显得有些诡异的山神像,沉默不语。

因为众人隐隐的排斥,张瑞干脆来到了徐杰身边。

“立少和杨宇怎么都变成蛐蛐了?”

“不知道……”徐杰缓缓地摇着头。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可立少只是杀了一些蛐蛐,还有杨宇,仅仅偷吃了祭品而已。”

徐杰没有回答,只是此时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相传上古时代,人类为了争夺赖以生存的土地,部落间不断发生冲突,甚至种族复仇,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演变成原始状态的战争。”

“这种不具有政治目的和阶级压迫、奴役的性质,战争中的俘虏,不是被杀掉,就是被吃掉。这样的社会,都没有天谴,可为什么杀几只蛐蛐就遭到报应了?”

听到这,徐杰沉吟了一会儿,接着他说道。

“在残忍杀害蛐蛐的时候,或许我们并没有想到,这也是宝贵的生命。假想下,如果徐立杀害的不是蛐蛐,而是十几条人命,那你还会觉得他可怜吗?”

“徐立杀了这么多蛐蛐,我们心里觉得没什么,这是建立在,他杀的全是动物的基础之上。”

“可是,我们在蛐蛐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一种动物……”

听完徐杰说的话,张瑞沉默不语。

而徐杰此时脑中回想起徐立几日前,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与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相比,当真是天壤之别。

徐立和杨宇两人变成蛐蛐后,并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只是安静地趴在山神像前蜷缩着。

所有人都想立马离开山神庙,可现在天色已晚,再加上山路崎岖,人数众多,火把也没有几个,所以根本无法下山。

于是众人打算明天,天一亮就下山。

由于徐立二人一直没有发动攻击,随着时间流逝,众人开始忍不住困意,逐渐睡去……

张瑞躺在东南墙角睡觉,等睡到半夜,不知怎么,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惊醒了他。

徐杰也被惊醒,他点燃了火把,看着庙里的情况。

淡淡的火光,让张瑞可以依稀看见大家在做着什么,只见他们一个个都佝偻着背,脑袋朝下耷拉着。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学着徐立的模样!”张瑞气急道。

佝偻着身子的众人,他们相互打量着,眼神有些迷茫,最后他们一起朝着张瑞,说了一句。

“你现在也在做啊……”

张瑞被吓得一颤,接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能挺直背了。

而在徐杰的眼中,张瑞此时正佝偻着背,头耷拉着,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了。

“对了,他也曾经跟徐立一起捉过蛐蛐啊……”徐杰默默想着。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张瑞在失去意识前,他脑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山神庙内的所有人,都发生着变化,就像几个时辰前的杨宇一样,徐杰能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扭曲的脸,还有那不断佝偻着的背

每个人嘴里都开始发出蛐蛐声。

“唧唧吱…唧唧吱……”

看着众人身上的怪异变化,徐杰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出现张瑞等人奇怪的症状。

可不知为何,看着张瑞一行人朝着蛐蛐的模样变化,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好像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就在这时,徐杰头部,当前发际正中直上一寸,左右额肌的交界处,一阵跳动,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让他一时难以陷入昏迷。

“轰……”

徐杰只觉脑中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脑中开始浮现出一段经文。

《心修经灵枢》篇曰:“风眩善呕,烦满,风痫,癫风不识人,羊鸣,角弓反张,目上视不识人,头风鼻渊,此为神庭!”

“神庭穴,开!”

登时,徐杰感到头皮发麻,脑袋肿胀,等过了一会儿,这个症状缓解了不少。

徐杰这时才反应到,由于经过徐立等人的事,他的心境大受磨炼,所以突破到炼心二问,水到渠成。

神庭穴,清头散风,有镇静安神的作用,配合已经打开的膻中穴,可醒脑开窍、调和阴阳。

打开神庭穴后,徐杰顿时清醒开来,脑袋不再感觉昏沉。

这时,他发现原本变成蛐蛐的徐立,杨宇二人,已经变回了人身。而其余的人,也都恢复了原样,只是现在全部昏迷,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徐杰心中一阵疑惑。

“灵岳多异状,巉巉出虚空。闲云恋岩壑,起灭苍翠中。”

不知何时,一阵郎朗诗声,传入徐杰耳中。

“东山山神,老朽来访,可否现身一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徐杰眼前走过。

徐杰见此,连忙趴下,假装昏迷。

“徐大学士来访,我等山野小神怎敢不见!”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虚影从山神像上飘落而来,只见此人武将打扮,其身长九尺,髯长二尺,唇若涂脂,丹凤眼,与山神像一般无二。

“徐某来此,打扰神君修行,真是叨扰了。”

徐杰这时把身子微微向前探去,看到了那道身影的模样。

“原来是院长!”徐杰有些吃惊,不过随即想到,让众人来山神庙的,就是院长本人,他也就不惊讶了。

第十六章 鬼神

“不知徐大学士来此,有何贵干?”山神谦卑地说着。

“我来此,就是希望山神昨日对他们的惩戒,已然足矣,望神君,高抬贵手。”院长缓缓说道。

“可……可那为首之人,杀害我后裔众多,整整数以千计。”山神语气有些迟疑。

“老朽明白,只是希望山神念在他们是初犯,就放他们一马。”

“这……”山神迟疑一会儿,接着说道。

“既然徐大学士如此诚意,那我就放他们一马,原本我还打算先拘他们三天三夜,给他们些教训!”

“那就多谢山神了!”徐枢听山神这么说,就放下心来。

“不谢不谢,就望徐大学士,在将来阅述小神政绩时,能多美言几句!”山神略有些讨好道。

说完,这山神,化为一道青烟,回到了山神像上。

“原来徐立的怪病是山神搞的鬼!”徐杰恍然大悟。

搞清楚徐立怪病的原因后,徐杰耳边再次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随机任务,奖励100怨念值。”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徐杰松了一口气。

而眼看山神已经回到神像中,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现在就出来,亦或是继续假装昏迷,到时跟徐立等人一起醒来。

不过就在徐杰纠结的时候,徐枢似乎早已经发现徐杰醒来。

“山神已走,你还不起身见我?”徐枢慢慢走到徐杰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在下徐杰,见过院长!”

徐杰连忙起身,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有些尴尬地向徐枢行礼。

这时候,徐枢仔细打量着徐杰,有些诧异道:“先天神庭已开,难怪不受山神念力影响。”

徐杰这时开始问道:“院长,这些怪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徐枢缓缓转过身,看了眼山神像,接着说道:“你认为鬼神是否存在?”

“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鬼神要敬而远之。”徐杰回道。

“不错,儒家讲究中庸之道,以人道为修行准则。儒家相信有鬼神,只不过不主张去追求,崇拜。”

“所以这到底有没有鬼神,这答案在你心中。更何况刚刚山神现形,与我会面,你看的不是清清楚楚吗?”

“这……”徐杰陷入沉思。

“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院长的意思是,妖怪是依精气所幻化而生,且具备非人般的力量。”

“没错!”徐枢点点头。

“那这山神又是如何来历?”

“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神,神者归也。形下世界为真,若论真幻对立,则形界为真,神界为假。”

“所以这世间众神,不过由天子封禅,百姓念力所化。”

“像这东山山神,本身只不过一蛐蛐精。上代东山山神死于妖祸,这蛐蛐精得到上代山神所遗留下来的封敕,借此封神。不过这种山神,无天子封禅,吏部正名,不过一野神尔!”

徐枢有些不以为然道。

“那之前这山神,要您在他政绩上美言几句,是什么意思?”

“世间神祗,皆由朝廷管辖,这蛐蛐精,得无主封敕而封神,名不正言不顺。若想要继续修行提升,必须经由吏部审核,验明正身,方可由吏部敕封,位列正神。”

“只是这吏部的审核条件,便是要求山神治下,环境安和,百姓安乐。”

“而吏部审核,一般都会询问当地的儒家名宿,所以这山神方才恭维我。”

“那要是院长不出面,那徐立等人岂不……”

“这无妨,山神不可妄伤人类,这是明规。他之前出手教训徐立等人,是因为他们杀了太多的蛐蛐。这些蛐蛐大多是他的子嗣后裔,所以他才能出手惩戒于人。”

“而且他只能小惩,若真敢伤人性命,不出几日,朝廷定要他神形俱灭。”

“嘶……”

徐杰倒吸一口冷气。

他发现,这个世界与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在这个世界,朝廷的力量,似乎大的惊人。

从徐枢口中得知这么多隐秘,徐杰心中惊讶不已,这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充满着好奇。

就当他准备继续向徐枢询问一些事情时,庙内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我又变回人身了?”

“昨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们看,徐立和杨宇也变得正常了!”

山神庙内,传来众人讨论的声音,其中最兴奋的,还是徐立。

此时他一脸惊喜,在确认自己的确恢复正常后,他高兴得蹦跶了几下。

“咳咳!”徐枢一声轻咳,打断了吵闹的现状。

“学生见过院长!”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院长,连忙行礼。

徐枢微微点头,然后看着众人,掷地有声道:“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你们可知其中典故?”

“相传商纣王作恶多端,就像串钱的绳子一样,其罪恶已串到头了,就连老天都命人杀死他,‘恶贯满盈’便出于此。”

徐华此时没了昨日惊恐的表情,现在颇有风度地站出来,回答徐枢的问题。

“不错,你们想想这几日对徐立做的事,其行径,可否仁德?”徐枢看着徐华等人问道。

“这……”

徐枢将目光扫视在场的众人,众人无一不羞愧地低下了头。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吾常闻,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福而服者众,必自伤也,厚德载物,雅量容人。”

“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吗?”徐枢问道。

第十七章 古怪的世界

“弟子知错!”

徐华为首的众人,纷纷低头认错。

特别是他们昨晚经历了与徐立相同的怪症,现在回想起他们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都面露愧色。

“徐立,我等知错,这几日之事,万分抱歉。”众人一一作揖,向徐立表示歉意。

“不碍事,经过这几日,我方才知道,我以前做的错事太多了。不然也不至于遭受到如此待遇,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徐立恢复正常,心情大好,再经过这几日的巨大变故,心理成熟了许多,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你能认识到自己以往的错误,难能可贵。”徐枢少时曾受到徐立祖上的帮助,所以对这个恩人的子孙,能够洗心革面,显得十分欣慰。

看到在场的众人,都真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徐枢继续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

“希望你们以后都能结交良友,好了,你们整理下行装,就下山去吧。”

“那院长,这几日的怪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华疑问道。

“你们就当是黄粱一梦吧,把这件事引以为戒。至于其中的内情,你们就不必知晓了。”

徐枢明显不想太多人知道鬼神的事,所有也就不把事情交代明白。

随后,徐立一行人收拾好行装,便打算下山去了。

至于徐杰,身为下人,自是一起陪同。

而这时,徐枢似是想起徐杰的特殊之处,他看着徐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徐杰,你可愿来我府上做事?”

“啊?”

徐杰先是一愣,不过随即连连道:“愿意愿意,在下愿意。”

“那你便随我一道下山吧!”

徐枢摆了摆长袖,先行下山,而徐杰自是一路相随……

……

此时离徐杰来到徐枢府上做事,已经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里,徐立的怪病没有再复发,反倒是他痛改前非,发奋读书,令人惊讶。

为此,徐权还专门带徐立上徐枢府上道谢。

徐杰被徐枢带到徐府,安排完他要做的杂事,以后就没再管他。而他也是随遇而安,在徐府过得很安逸。

不过安逸归安逸,居安思危的性格还是影响着他,于是他刚进徐府没多久,就想办法进入徐府内的藏书房,他想深入了解这个世界。

徐家的藏书很多,不过似乎都是一些普通的书籍,徐枢很鼓励下人们多看书,所以徐杰很容易就进入了藏书房。

藏书房中书籍众多,还好都已经分门别类了,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一堆史书中去。

想要了解一个国家,就要先了解它的历史,了解它的风土人情。徐杰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相同的,想了解这个世界,也得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

等徐杰把藏书房中的史书看完,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世界与中国古代十分相似,甚至在周朝之前的历史,有九成相似。

两个世界的历史轨迹产生巨大分歧是在周朝,因为据史书记载,这个世界的周朝已经存在数百万年,甚至至今仍然屹立不倒。

自大周朝灭商以后,武王姬发欲建万世之基,于是分封姬姓宗室子弟和功臣为列国诸侯。爵位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其不及五等者为附庸。

大周分封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一些较为强大的诸侯国,为了争夺土地、人口,开始对其他弱小的诸侯国发动战争。

在诸侯争霸的过程中,每过数万年,就会出现一个或几个能与整个大周朝相抗衡的强大诸侯国。

因为这些强大的诸侯国,在那些时代太过耀眼,史官们干脆根据编年体体裁,以时间为经,诸侯国国号为纬,编排出大周朝的史书。

在周朝建立至今的数百万年间,周朝经历了春秋、战国、秦、汉、三国、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

这些名称,代表着曾经那个年代,最强大的诸侯国或者几个强大的诸侯国互相割据。

不过随着时代更替,一些闪耀一个时代的诸侯国最终也分崩离析。

诸侯国的数量日渐减少,到了现在,只剩下九个从诞生起,就从未消失过的强大诸侯国。

分别是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

这些诸侯国虽然曾经闪耀一个时代,但现在都已经过了顶峰期,无法再对大周朝产生太大的威胁。

看着这些熟悉的国号,徐杰心中满是疑惑。

尽管两个世界的历史轨迹在周朝发生了重大分歧,但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那几个朝代,比如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这九个朝代,变相的以诸侯国的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

甚至,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出现的很多名人,这个世界也有,比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儒家的孔孟二圣。

这个世界与中国古代有着太多相似,却又有着太多不同。

徐杰还注意到了这个的山海图,也就是地球所谓的世界地图,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疆域要比地球大太多了。

特别是这个世界由于存在超凡之力,人类的寿命大大延长,导致朝代更替缓慢,整个世界的历史变得十分久远。

这个世界似乎因为超凡之力的缘故,让其变成了地球的放大版,升级版。

看着这个与中国古代相似而不相同的古怪世界,徐杰心中满是困惑。

而最让他不明白的,那就是在周朝的数百万年历史中,总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诸侯国能够与周朝相抗衡。

可这些诸侯国在鼎盛时期,从没有做出过推翻大周朝的举动。

是不想吗?徐杰觉得不是,因为他知道,不管是这个世界的秦皇汉武,还是中国古代的秦皇汉武,他们能带领整个国家走向巅峰,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野心。

每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心中,都有着无穷的野望。

所以徐杰很奇怪,这些强大的诸侯国,明明国力能与大周朝相抗衡,可为何一次想推翻大周朝的举动都没有。

想着这个问题,他陷入了沉思,不过没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轻轻呢喃着:“或许,他们不是不想推翻大周,而是不敢……”

说完,只见徐杰眼中精光一闪,他连忙把一本记载诸侯国国主的史书拿在手里,他开始翻到第一页:

“秦始皇,英年早逝……”

“汉武帝,中年暴毙在宫中……”

“唐太宗,早年旧疾复发,不治身亡……”

“嘶……”看着一个个将诸侯国带向顶峰的君王,都是中途夭折,没有一个寿终正寝,徐杰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真跟小黄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太恐怖,太危险,而且也存在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还是得谨小慎微啊!”徐杰最后这么告诫自己。

第十八章 黑白无常

“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

“话说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

“奸巧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

“嗯,不错,要是不遵守这些戒律,可是要被黑白无常勾到地府的!”

徐枢的夫人徐老太,对着孙女缓缓说道。

刚刚的几大戒训,是徐老太在教育孙女。

徐杰来到徐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大多都在藏书房看书,但对徐府里的人,大都认识了。

看着徐老太用黑白无常的故事吓唬媛媛,这让让徐杰回想起以前在孤儿院的生活。

在那里,他只要一不听话,那些照顾他们的阿姨,总是会用一些鬼故事吓唬他。

比如不好好吃饭,外面的妖怪,就会把你捉走之类的。

而这个世界的小孩,也会被类似的故事吓住,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黑白无常勾摄生魂、拘提亡魂到阴曹地府的故事。

这些故事,每每将不懂事的小屁孩吓个半死。

徐枢府上,生活用度并不铺张,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简朴。

他们住的是一套四合院,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平日里,北边的是正房,一般是徐枢跟徐老太一起住,东西厢房分别住着徐枢的几个儿子。

后院房和正房朝向一致,坐北朝南,徐杰等下人就住在这里。

徐老太已经六十来岁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无神。

她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这显得不似徐枢的夫人,反倒像是徐枢的老母亲。

后来徐杰打听到,徐枢是指腹为婚,徐老太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

不过徐枢很年轻就娶了徐老太,甚至徐枢以后当官,也没有嫌弃她,平日里,对她很是尊重。

徐老太此时坐在椅子上,她挺起身子,看着媛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媛媛,刚刚念的那些,你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徐枢孙女名叫徐媛媛,有着乌黑的头发,她扎了几个小辫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她有着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她那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而此时,她面对徐老太的问话,她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媛…媛媛还不太懂……”

徐老太听完,缓缓说道:“这是在说啊,做人说话,诚信为先。”

“一定不能说谎……”

媛媛听了徐老太的话,似懂非懂。

而徐老太看媛媛有些迷茫的样子,她笑了笑,只是满脸的皱纹看上去更深了,特别是配上她枯黄的皮肤,看上去有些渗人。

她站起身来,拄着圆头顶端雕刻精美的杏木拐杖,朝着媛媛走去,地上传来拐杖与地相接,发出哒哒的声响。

徐老太走到媛媛身边,将她抱在怀中,说道:“不懂没关系,以后奶奶一条条教你,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媛媛知道了!”

徐老太很高兴,将媛媛紧紧抱在怀里,亲切地说:“明白就好,我的媛媛最听话了……”

徐枢府上虽然地不大,但徐老太还是自己开辟了一块菜田,平日里府上的菜,有一部分都来自这块菜田上。

对于这块菜田,徐老太似乎对其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以至于徐杰刚到徐枢府上,准备下地帮忙一起打理这些蔬菜时,连忙被徐老太的贴身老嬷嬷阻止。

这老嬷嬷自小就与徐老太在一起,故在府上地位不低。

老嬷嬷身上穿着大红洋缎,一副大户人家老太太的模样。

不过她天生长得刻薄,再加上年老,满满的皱纹挂在脸上,给徐杰一种违和的感觉。

徐杰能感受到,徐老太与老嬷嬷并不怎么欢迎他,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家庭环境,老人天生喜欢守旧。

所以就算是多一个下人进来,给她们的感觉也是很不舒服。

只是徐杰是被徐枢带进来的,徐枢作为一家之主,还是一言九鼎。

所以两人再看不惯他,也是允许徐杰在府上做事。

徐府边上的宅子并不多,再加上附近的孩子很少。所以,媛媛没多久就跟徐杰玩在了一起,两人的关系相处得很不错。

徐杰在徐府上听的最多的,就是徐老太给媛媛讲的黑白无常的故事。

徐老太本人识字不多,据说这黑白无常的故事,是她小时候听村口的说书先生讲的。

至于“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之类的家规,其实是徐枢制定的。

不过相较于这些家规,徐老太似乎更愿意用自己的“黑白无常”来教育人。

在徐老太的述说中,将无常说成是人死时勾摄生魂、拘提亡魂的使者。

而无常又划分为黑无常和白无常。

黑无常和白无常虽然都是无常,但是前者给恶人带来的只有灾难,而后者给人带来的则是恐惧和不安。

白无常和黑无常,并称无常二爷,是专门捉拿恶鬼的神。

黑白无常,列入十大阴帅之列。

白无常名为谢必安,属阳。时常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予感谢并对恭敬神明之人以好运,对男性吸其阴魂,对女性散其阴魄。

黑无常名为范无救,属阴。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口吐长舌,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意为对违抗法令身负罪过者一概无赦,对女性吸其阳魂,对男性散其阳魄。

徐老太常常对媛媛说:“黑白无常,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捉来,然后把孩子放到油锅里炸,接着把皮剥掉做衣服,把腿砍下来煮汤……”

徐老太老总是带着媛媛到厨房,看厨娘炸鸡蛋和熬汤,然后她会阴森森地对媛媛说:“媛媛,你看,就是这样炸……”

“啊……”

每到这时,媛媛总是被吓得跑回自己房间,接着将房门紧锁,一个人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道。

“媛媛是乖孩子,不要捉我去油炸,媛媛的肉不好吃,做的汤很苦……”

看着这样可爱的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徐老太总是一副开心的模样,而后她都会在媛媛房门外喊着。

“媛媛,黑白无常说了,他们只捉不听话的孩子,你只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就不会被捉走,知道吗?”

到了这时,媛媛才敢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她都会紧紧抱住徐老太的大腿,哽咽着。

“媛媛最乖,媛媛最听奶奶的话了……”

第十九章 童年回忆

由于徐老太的惊吓,使得媛媛对徐老太惟命是从。

这天,徐老太喂媛媛吃面,媛媛看起来很有胃口,一口一口吃得很快。

徐老太看媛媛吃了这么多面,自是一脸高兴,而这场景在徐杰看来,十分温馨,这慢慢勾起了他的童年记忆:

我记得老爸是个妻管严,在领养了我没几年,老爸就因为抽烟喝酒得了肺炎,于是老妈就把父亲的烟酒都给没收了,没有烟抽,没有酒喝的日子是很难过的。

在老爸戒烟戒酒的第三天,我趁爸妈午睡,跑到山里玩,太阳落山时,还摘了几个枇杷回来。

老爸一下午没找着我,非常着急,当然,主要还是戒烟戒酒很难受,于是看到我摘枇杷回来,就借这个由头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他一边揍,一边还义正言辞地说:“怎么能去摘枇杷呢,不知道这是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卖钱的吗?”就这样,他狠狠修理了我一顿。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因为枇杷太好吃,老妈几口就把枇杷都吃完了。

而我老爸因为忙着揍我,一口都没吃到,气得又把我揍了一顿,这回揍得更狠,嘴里更是指责我为什么摘得这么少……

就这样,屁股疼了一天的我,准备狠狠报复回去,让老爸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当天晚上,我故意把铺好的床单弄乱,老妈看到我这么调皮,也不惯着我,顺手就习惯的脱下一只鞋要打我。

我见此连忙求饶:“妈,你别用你的鞋打我呀,你鞋底花纹太深,印在我身上不好出门见人,要打就用我爸的鞋子吧。”

说完,我可怜兮兮地看着老爸,而我老爸听到要用他的鞋,顿时脸色发白,接着就准备直接开溜。

可我怎么会让老爸就这么跑了,于是我连忙冲到老爸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脚踝,接着就把鞋脱了下来。

老爸的鞋被我脱下后,面如死灰,因为鞋垫下飞出几张红票票落在地上。

老爸此时看着凶神恶煞的老妈,他颤抖着嗓子说:“老……老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此时,老妈已经顾不上我了,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老爸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老妈对老爸一顿毒打,由于过程太过残忍,我不忍直视,于是转身离开了。

只是偶尔从房内传来的几声绝望的惨叫,告诉我老爸他还活着……

就这样,老爸的私房钱全被没收,再加上他戒烟戒酒很难受,于是第二天早上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感觉。

我看老爸这么惨,于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从自己的书包拿出一百块钱悄悄递给老爸。

老爸很受感动,刚想接钱,突然警惕道:“小子,你这钱打哪里来的,是正经的收入不”

我说:“绝对正经,刚从爷爷家回来,凭本事挣得。”

老爸说:“你挣了多少?”

我得意洋洋地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百五,在老爸眼前晃了晃。

老爸有些好奇:“你这钱怎么挣的?”

我解释道:“我刚去爷爷家的时候,帮爷爷偷偷买烟买酒,爷爷奖励我五十。然后我把爷爷藏酒藏烟的地方告诉小叔,小叔悄悄拿走了,分给我五十。”

“我又去找爷爷告发我小叔,爷爷又奖励了我五十,临走回家的时候,我又去奶奶那里告发了我爷爷,奶奶大气,直接奖励一百块!”

听完我的话,老爸一脸黑线:“这钱挣得也太六亲不认了吧没人性呀!”

我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

“要,干嘛不要,有钱不要是王八蛋!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爸爸没白疼你!”老爸一脸高兴。

不过拿了钱,老爸又有点不放心的问:“你不会给了我然后告发我吧坑爷坑叔接着坑爹”

我说:“老爸你想多了,你又没钱,比我还穷,坑你没收益呀!”

老爸点了点头,说也是,于是准备安心的把钱收下。

可就在这时,老妈开门进来了,她刚好看到我们父子,拿着一百块钱正有说有笑。

看到这,我急中生智,连忙把一百块塞到我爸手里,然后感动地说道:“爸,你藏个私房钱不容易,我怎么忍心花你的钱买零食,你收着吧,不过为了身体,还是少喝酒少抽烟。”

说完,我就赶紧跑了。

接下来,我身后再次传来老爸那战战兢兢的声音:“老婆,你听我解释,这是儿子给我的,我的私房钱昨天就都给你了……”

“你就胡说吧,儿子平时零花钱有多少我还不明白,他自己买点小零食都不够,还能拿出一百块救济你?”

说完,身后开始传来老爸惨绝人寰的叫声……

由于场面太过血腥,我实在不敢回头看,就赶紧回自己房间了。

从那以后,老爸的烟瘾酒瘾都成功戒掉了,至于藏私房钱的习惯,我刚开始以为也戒掉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因为考上大学,收拾行李准备独自一人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这天晚上,老妈破天荒的让老爸喝了酒,到最后,他喝多了,于是老妈去厨房给他弄醒酒汤。

这时,他忽然拉着我的手说:“小杰啊!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父亲,但我真的对待你跟亲生儿子一样,所以,在学校里,没钱了就跟爸说,爸……爸让你妈打钱给你,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你是我儿子,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喜欢什么就去买……”

说完,老爸忽然从沙发底下一个很隐蔽的角落,抽出200块钱,然后赛到我手里,接着就倒在沙发上,彻底醉倒了。

那一刻,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看着老爸眼角的皱纹,还有那鬓角的斑白,我当时忍不住哭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说好是老爸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于是我收拾好行李在门口等着,可过了好久都不见老爸的身影,于是我便好奇地走进屋内,看老爸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我一进来,就看见老爸在客厅翻箱倒柜,至于那藏钱的沙发,已经被老爸翻了个顶朝天,他此时看着沙发,嘴里念着:“我明明把钱藏在这里了呀!怎么找不到了?”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难道已经被老婆发现给没收了?”

“不对,要是被她发现,她肯定饶不了我……”

“难……难道她是要给我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机会?”

“唉,应该是这样了,今晚我就跟她坦白吧!”

说完,老爸面如死灰,在送我去火车站的路上也是心事重重……

当然最后,我也没告诉老爸,其实他那200块钱是昨晚塞给我了……

第二十章 幸运大转盘

想着这些美好回忆,再次坚定了徐杰回家的念头,他要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地球。

这个时候,媛媛已经把那一大碗面都吃完了,而徐老太见此,非常满意,于是起身准备去拿些“饴”给媛媛吃。

“饴”就是麦芽糖,这个世界的糖类,跟中国古代很像,主要都是蜜糖或者麦芽糖。

等徐老太走后,只见眼前可爱的媛媛,连忙拿起勺子,把辣椒酱一勺一勺放到徐老太的那碗面里,她一边放,一边嘴里不停嘀咕:“让你喂,我让你喂,吃不下了还喂,辣死你……辣死你……”

“叮咚,随机任务触发!”

“任务介绍:危险的孩童!”

“首先恭喜宿主之前成功完成第一次随机任务,那次任务让宿主第一次接触到超凡之力。”

“可宿主是否觉得,在这世界上,只有那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才会对你产生威胁?”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请从今天开始,认真当一个旁观者,仔细观察生活,希望宿主能明白,有时候,或许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童,才是最致命的。”

“任务期限:半个月!”

“任务完成,奖励100怨念值,失败则扣除100怨念值!”

“备注:由于宿主已经拥有210点怨念值,再加上没有使用幸运大转盘。为了鼓励宿主第一次抽奖,特实行买一送一政策,即第一次抽奖后,并完成这次派发的随机任务,即可免费赠送一次抽奖机会!”

听完脑中小黄说的话,徐杰首先觉得这次的随机任务很古怪:这任务名叫“危险的孩童”,可孩子有什么危险的,每个孩子不都是那么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吗?

徐杰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反正任务失败也就扣100怨念值,他扣得起。

他现在有210点怨念值,所以他对小黄最后说的幸运大转盘有些兴趣,毕竟转了第一次,完成这次任务后,还能免费再转一次。

这看起来很划算,而且自己以后肯定会忍不住使用这个幸运大转盘,现在趁着有奖励,就用了吧,说不定还能抽到什么好东西。

打定主意,他意念沟通脑中的小黄,很快,一个大转盘出现在他脑中,他用意念轻轻拨动大转盘,大转盘开始迅速转动起来。

随着大转盘开始转动,徐杰发现,他的怨念值从210变成了110。

不过他没在意,他知道转动一次幸运大转盘需要扣除100怨念值。

徐杰此时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大转盘上,很快,没过几秒钟,转盘开始停止,指针停在了一个方向。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扣除100怨念值的奖励。(中奖概率:万分之一)”

“什么?扣除怨念值,这是什么奖励……”

徐杰话未说完,他忽然发现,他的怨念值已经从110变成10。

看到这,徐杰眼彻底红了,他对着小黄吼道:“什么鬼?你玩我,劳资虽然运气不好,以前买冰红茶啥的都是‘谢谢惠顾’,从来没有买到过‘再来一瓶’”

“‘谢谢惠顾’我能接受,可怎么还有倒扣怨念值的,我不服,你特么在套路我……”

听着徐杰的控诉,小黄也是一脸尴尬,他满是疑惑道:“不应该啊!我记得抽奖一般都是谢谢参与,你这倒扣100怨念值,我也是第一次见……”

“什么抽奖一般都是谢谢参与,你特么果然在套路我,黑心小黄,还我血汗钱……”徐杰此时一脸悲壮。

“这个……你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接着,小黄在徐杰脑中金光大作,这金光开始遍布徐杰全身。

等过了一段时间,金光开始消失,而这时,小黄一脸的凝重,他看着徐杰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怎…怎么了……”徐杰看小黄凝重的表情,弄得他有些紧张。

徐杰话一说完,接着只见小黄用严肃的语气,看着徐杰的双手满是凝重道:“在抽奖之前,你是不是刚上完厕所而且还没洗手?”

“是……是啊!这跟抽奖有什么关系吗?”徐杰一脸蒙逼。

小黄此时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说道:“抽奖前不洗手是大忌,你这上完厕所还不洗手就抽奖,这不是作死吗?”

小黄说的这些话,徐杰听起来很耳熟,似乎从哪里听过,不过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徐杰继续说道:“那我不管,我抽奖前你也没提示我啊,你得补偿我!”

小黄想了一会儿,最后勉强说道:“行吧,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传授你一句神奇的抽奖咒语,有了这句咒语,你下次抽奖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还有这种咒语,你不早说……”徐杰此时一脸兴奋。

“那你要不要学?”小黄道。

“当然得学,不学白不学!”

“那好,你现在气沉丹田,屏气凝神,开始跟我念……”

“准备好了吗?”小黄再次提醒道。

“没问题,你快念咒语吧!”徐杰有些急不可耐。

第二十一章 媛媛

“那你可听好了,我就念一次,记不住可别怪我……”

“快跟我一起念……”

“马哥威武,马总牛批,马哥威武,马总牛批……”

听着小黄嘴里念着所谓的抽奖咒语,徐杰一脸黑线,他总算是想起来,小黄这一套抽奖理论是从哪学来的了。

这丫的就是他上大学那会儿,他室友玩lol,当时抽英雄皮肤嘴里喊的词。

据他室友所说:“抽奖不念马总名,抽中皮肤也枉然。”

想到这,看着眼前一脸认真在教他念“马哥威武,马总牛批”的小黄,徐杰一脸无语。

最后他无奈道:“好了小黄,不用念了,我记住了!”

“是吗?那你下次抽奖记得念这咒语!”说完,小黄一脸心虚地钻到脑海中的那本黑色书籍内,假装睡觉去了。

因为抽奖的缘故,导致徐杰现在只有10点怨念值,所以他对刚刚发布的随机任务开始重视起来,毕竟怨念值已经不够了。

于是他根据任务“危险的孩童”的提示,开始主动接近媛媛,来看看这可爱的孩童到底有什么危险。

在徐杰的主动接近下,他和媛媛很快就打好了关系,而他也成为了媛媛哭诉的对象。

第二天晚上,媛媛就把徐老太经常用黑白无常吓唬她的事告诉了徐杰。

徐杰听了哑然失笑道:“那黑白无常啊,我家乡也有,专门捉不听话的小孩。”

徐杰回忆起小时候,孤儿院的阿姨,也是经常用各种各样的鬼故事吓唬他,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

媛媛这时咬着嘴唇,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徐杰说:“都是真的吗?我娘亲跟我说,这些都是奶奶拿来骗小孩子的!”

听到这,徐杰忍俊不禁,他不禁也起了吓唬媛媛的心思,于是他对媛媛说道:“这些当然都是真的,不信你听我说。”

徐杰拉着媛媛的小手,接着指着天上的满天星辰,对她说:“你看,满天的小星星,就代表着你们这些孩子,要是有谁不听话,就会被黑白无常捉走,然后星星就会变暗。”

媛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徐杰握着她胖乎乎的小食指,指着那最暗的几颗星星说道。

“看到那几颗暗淡的星星了吗?中间那颗,就是隔壁村的花花,她不听奶奶的话,冬天不好好穿衣服,然后没几天就生病死了。还有下面那颗,是邻村的狗蛋,他不听母亲的话,不乖乖在家睡觉,结果跑到山上玩,从山上摔下来死了……”

媛媛惊恐地看着徐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在心头慢慢聚拢,她害怕地蹲在地上,把脸紧紧捂住。

徐杰看着媛媛被自己瞎说的事吓成这样,他连忙安慰:“媛媛,别怕,哥哥都是瞎说的!”

可媛媛根本听不进徐杰说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被吓得连忙跑到徐老太的房间。

跑到徐老太的房间后,她慌忙钻进徐老太的被窝,然后大哭道。

“奶奶,媛媛最乖了,媛媛最听话,媛媛保证不贪玩了,媛媛不想死……”

徐老太此时没说话,她静静地听着媛媛说着话。

媛媛在被窝哭了一段时间,渐渐累得睡了过去。

徐杰这时一人站在院子中央,空荡荡的。

可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徐老太和老嬷嬷走出房门,一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虚,渐渐不敢直视她们。

媛媛已经睡着了,徐杰能想象到她那可爱的睡姿。

而当徐杰正准备回房睡觉时,媛媛的声音,从徐老太的房门里断断续续传来。

“黑叔叔,白叔叔,你们不要来捉我,媛媛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媛媛在说着梦话啊……

第二天天刚亮,徐杰就已经起床了,他回想起昨天对媛媛说的那些话,有些后悔。

他没想到自己开的玩笑,媛媛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等徐杰洗漱完毕,便准备下去干活。

徐杰现在要做的事,是打三个鸡蛋清,送到徐老太房间。

徐老太在年轻时就养成这个古怪的习惯,据说每天早上生喝鸡蛋清,是最养生的。

可对徐杰而言,这不仅不养生,还很反胃。

不知是不是心理反应,徐老太在喝鸡蛋清之前,非常萎靡,而喝了鸡蛋清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

徐老太平日的言行举止,没有官家老太太的大气,雍容。

可她在喝鸡蛋清上,却显得十分华贵,尤其是她将那粘乎乎的蛋清,缓缓流入嘴中的过程,竟给人一种仿佛在喝琼浆玉露的感觉。

“把碗勺拿出去吧!”

“是,老夫人。”徐杰端着碗勺走出房门。

在徐杰出去后,他看到了媛媛。

她此时穿着白底绡花的衫子,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今天的清晨有些灰蒙,媛媛一身白衣,安静地站在老嬷嬷的背后。

而老嬷嬷似乎没有发现媛媛,这时,媛媛手动了,她伸出小手,拉住老嬷嬷的衣角。

老嬷嬷本以为自己身旁没人,自是被吓了一跳,她惊恐地转身看去,最后发现是媛媛,她惊恐的表情方才舒缓下来。

媛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嬷嬷,看得老嬷嬷心里直发麻。

“嬷嬷,媛媛昨天晚上看到黑叔叔和白叔叔了。”

“谁?”

没等媛媛回答,嬷嬷似乎想到什么,她脸色巨变,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很苍白。

媛媛此时抱着老嬷嬷的大腿,可老嬷嬷却好像没感觉到媛媛的体温,反而觉得一阵冰冷,就仿佛抱着她的,是一具死亡已久的尸体。

“嬷嬷,媛媛昨晚睡觉前,看到黑叔叔和白叔叔夸我呢,他们说不会捉媛媛这样的乖孩子。”

老嬷嬷没说什么,她就像冰雕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可徐杰能够看到她不断发抖的双腿。

今天其实有些闷热,可老嬷嬷却一直冒着冷汗,脸色也很苍白。

似乎媛媛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把老嬷嬷吓得不轻,她现在内心十分恐慌。

第二十二章 报复

一直到了晚上,担惊受怕了一天的老嬷嬷,她终于忍不住对徐老太说道:“老夫人,媛媛可能沾上脏东西了,要不让老爷看看……”

“怎么回事?”徐老太奇怪问道。

“今天早上,媛媛跟我说,她昨天晚上看到黑白无常了。”

徐老太听了,不以为意:“孩子都是瞎说的,她们可会折腾人了!”

“老夫人,还是让老爷看看吧!今天早上,媛媛的身体冰冷来冰冷的,我咋看咋都觉得不对劲。”

“我听说,孩子是能看见脏东西的!”老嬷嬷又说了一句。

两人在讨论这件事时,她们不知道,媛媛一直站在房门外,偷听着她们的谈话。

媛媛此时正抿着嘴,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她露出胖乎乎的小手,倚在门上,漆黑的秀发散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样凝视着……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在媛媛被徐杰吓得惊慌失措,慌忙跑到徐老太那里寻求庇佑。

一阵哭诉以后睡着了,可一会儿功夫,她在梦中梦到黑白无常,结果被惊醒。

媛媛躺在徐老太被窝中说:“奶奶,我错了,今天媛媛没好好吃饭,肯定要被黑白无常捉走了!”

徐老太说:“不用怕,奶奶在你旁边,他们不会捉你走的。”

可是不管徐老太怎么安慰,媛媛还是止不住地哭,最后她看着被吓得泪流满面的媛媛说:“没事的,只要酉时以前,回自己房间睡觉就好了。”

媛媛看着徐老太泪眼汪汪地说:“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媛媛不会被捉走吧?”

徐老太笑了笑,把媛媛抱了起来,肯定地说:“奶奶保证,你现在乖乖回去睡觉,就不会被捉走。”

“嬷嬷,带媛媛回去睡。”徐老太跟老嬷嬷说道。

就这样,媛媛跟着嬷嬷走了,媛媛走出徐老太的房门,她回头看了看徐老太,最后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坚定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可当媛媛走到自己房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道:“嬷嬷,要不你今晚跟我睡吧!”

“小祖宗,你那张小床怎么睡得下我啊,快回去睡吧,嬷嬷很困了!”说完,老嬷嬷就直接走了。

此时的媛媛,在自己房门前还是有些犹豫,不敢进去,可正当她准备推门进去睡觉时,打更人在院外吆喝了一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酉时已到啊!”

听到酉时已到,媛媛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现在还记得奶奶说过,只要她在酉时以前回去睡觉就没事,可现在已经过了酉时。

媛媛此时一脸的害怕。

她现在脑袋里,依稀还记得徐杰跟她说过的话,镇子里的那些小孩子,因为不听话,最后都死了。

媛媛此时冲进房间,一个人躲在床角瑟瑟发抖。

“黑白无常啊!常常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捉来,把孩子放到油锅里炸,然后扒皮做衣服,紧接着把大腿砍下来煮汤喝……”

在媛媛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媛媛脑中回荡着奶奶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她想着自己,被黑白无常捉走后的惨状,嘴里呢喃着:“媛媛要死了,媛媛活不成了……”

媛媛躲在床角,抱着被子不敢睡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睡着以后,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有两个小孩,一个是女孩,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衣服,可却被绑在大冰块上,女孩嘴里一直喊着冷。

而另一个是男孩,他现在被挂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落悬崖。

这两人像极了徐杰跟她说的花花和狗蛋。

两个小孩在媛媛梦中不断受着折磨,最后,这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媛媛,异口同声喊道:“一定要听话啊!”

媛媛听到这,她认为自己也要死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花花和狗蛋。

更何况,她今天没好好吃饭,酉时之前,也没在自己房间睡觉。

这样肯定会被黑白无常捉走。

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就是这么单纯!

……

第二天清晨,慢慢从床上醒来的媛媛,忽然发现自己没死。

她忽然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黑白无常,她昨天明明没有好好吃饭,也没在酉时之前回屋睡觉。

可她还是没被黑白无常捉走。

“一切都是骗人的!”

在知道奶奶和老嬷嬷说的都是骗人的,媛媛脑中思绪千转,心中的世界观发生着巨大变化。

而她早上吓嬷嬷的举动,她觉得这是一种恶作剧,特别是当她看到老嬷嬷被她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玩。

而此时,老嬷嬷已经从徐老太的房中,忧心忡忡地走了出来。

老嬷嬷看见媛媛呆呆的站在房门前,她莫名有些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的天色有些昏暗,媛媛正站在门口,露出灿烂而又纯洁的笑容说道:“嬷嬷,你怎么在奶奶房间里?”

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媛媛,老嬷嬷心中愈加发寒,她暗自镇静道:“嬷嬷找太太聊些事,没什么,嬷嬷先走了。”

看着眼前有些畏缩的嬷嬷,媛媛觉得更好玩了。

她笑嘻嘻地对着老嬷嬷说:“嬷嬷,昨晚黑叔叔和白叔叔跟我说,要从我们家捉走一个人,不过不是媛媛哦……”

听了媛媛的话,老嬷嬷遍体生寒,她紧张地抓住媛媛的手:“你怎么听到的,可不要瞎说……”

感觉到老嬷嬷的手在颤抖,媛媛附到她耳边,轻轻地说:“嬷嬷,黑叔叔和白叔叔他们两个在院子里,讨论要不要捉你呢!”

老嬷嬷被媛媛吓得脸色刷白。

紧接着,媛媛故意低着嗓子在她耳边说道:“要你捉下地府呢……”

“啊……”

老嬷嬷尖叫一声,连忙甩开媛媛的小手,她吓得瘫倒在房门前,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媛媛看到老嬷嬷被吓成这样,她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嬷嬷,昨晚黑叔叔和白叔叔就是这样说的,媛媛可没骗你!”

看着媛媛真挚而又纯洁的面容,再回想起早上媛媛说的话,她连忙爬起,踉跄地跑进徐老太房内。

“太太,媛媛真的是碰见脏东西了…让老爷给看看吧……”

听着老嬷嬷在屋内传出的声音,媛媛嘴角上扬,似是达成了什么目的。

第二十三章 糖人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媛媛心中得意不已。

“叫你以前吓唬我,看我以后怎么吓你……”

徐老太从老嬷嬷口中,得知媛媛说的那些事,她很快就来到了媛媛的房间,媛媛此时正在吃着糖人。

徐枢府边东门就有个卖糖人的,媛媛经常在那里买糖人。

她每次看到卖糖人的老爷爷,将糖稀慢慢倾倒在石板上,勾画出各式各样的图案。

有金瓜、石榴、桃子、鸡狗、猴吃桃、元宝灯笼,最后附上小竹棍,感觉很神奇。

糖人有各种形状,什么小鹿、耗子、灯笼等,最惹媛媛喜爱的是猴子。

猴做好后,在猴背上敲一小洞倒入些糖稀,再在猴屁股上扎一小孔,让糖浆慢慢地流到嘴里,慢慢品尝。

媛媛每次回家前,都会买一只猴子和一个大老虎,因为媛媛觉得小猴很可爱,舍不得吃,每次都放在自己房中把玩。

至于大老虎就完全变成了吃食,因为老虎长得凶狠,一看就是大坏蛋,所以媛媛要把它吃掉。

单纯的孩子,总是如此简单明了的对待事物,在她们眼中,这世上善恶的评判标准,与大人不同。

他们鉴定的唯一标准,那就是感觉,单纯的感觉,不带任何杂质的直觉。

徐老太进入媛媛的房间,并没有直接问媛媛对老嬷嬷说的那些话,她只是用幽邃的眼神淡淡地看着媛媛。

过了半晌,徐老太盯着媛媛的眼睛道:“说谎的孩子,可是要被黑白无常捉去割舌头的……”

媛媛没听徐老太讲完,她便眨了眨大眼睛,露出迷茫的眼神道:“奶奶,媛媛没说谎,媛媛真的碰到了,黑叔叔,白叔叔手上都拿着脚镣手铐,要捉嬷嬷呢!”

徐老太这次听了媛媛的话,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老嬷嬷就在门外,她看着媛媛,心里有些害怕。她说:“太太,找老爷看看吧,说不定真有脏东西……”

“你才是脏东西呢!”

媛媛听到老嬷嬷说的话,她转过头对老嬷嬷大声喊着,接着她继续吃着大老虎糖人。

“小孩子糖少吃些……”

徐老太现在的心情,明显有点烦躁,她抢过媛媛手中,已经被吃了脑袋的老虎糖人,一把扔在地上。

“呜呜呜……”

媛媛看着地上满是灰尘的糖人,哭了起来。

因为糖人是徐老太扔的,下人们也不敢打扫,更加不敢安慰媛媛,就这样让她在地上哭着。

媛媛哭累了,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熟睡着。

她再次进入了梦乡,这回,她梦到的全是糖人,其中有她最喜欢的小猴。

当然,还有平时每次被她吃得干干净净的大老虎糖人。

她和这些精致的糖人,在梦中一起玩耍,非常开心,可就在这时,在糖人的上方。

忽然出现一只苍老的手,将这些糖人一一摧毁。

“小孩子吃什么糖……”徐老太严厉的声音传来。

话音一落,美梦破碎。

第二天,媛媛很早就起来了,她站在徐府的大门前,看着门外的来往行人。

此时,她忽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和他的母亲。

那男孩对着母亲说:“娘亲,我要吃冰糖葫芦!”

“不行,你早饭还没吃呢,再说了,糖不能多吃,会吃坏牙的。”

“不嘛!我就要吃。”那男孩坚持要吃冰糖葫芦。

“怎么又不好好听话了,再不听话,我就叫黑白无常把你捉走……”

小男孩听了母亲的话,立刻就变了脸色,他紧紧拽着他母亲的衣角,有些害怕道。

“娘亲,我不吃了,不要叫黑白无常捉我好不好……”

看着眼前惊恐的小男孩和他的母亲,媛媛白皙的脸庞,露出纯真的笑容。

“多像以前的奶奶和我啊!”

自从徐老太将媛媛的糖人扔掉以后,两人的关系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至于嬷嬷,她看媛媛的表情,就仿佛在看一头怪物,她每次看到媛媛,额头总是莫名流出冷汗。

徐枢府上,毕竟是书香门第,总体给人的气氛是儒雅,充满书卷气息的。

徐杰在徐府待上一阵时间后,发现周边环境非常安静。

他以前住的茅草屋,虽然靠近市井,人声嘈杂,但给人一种生活的感觉。

而在徐府,则有些不吃人间烟火。

“这附近的孩子都这么乖吗?不出去玩?”徐杰忍不住向徐府的管家徐伯问道。

“他们一般都在房间里读书!”

“女孩也读书?”徐杰不解。

“自古女子皆应守妇道,即三纲五常,富足家庭女子,自小便要修习。”

“你可知三纲五常为何解?”徐伯问道。

“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五常即仁、义、礼、智、信,是用以调整、规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等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以此维护国家的伦理纲常,社会政治。”

“不错,不错,看样子圣贤书没少读!”徐伯夸奖道。

“徐伯过奖了。”徐杰有些悻悻道。

此时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还好我是学中国古代史的,要不然还真答不上来。”

“对了,徐伯,我来府上这么久,也没见媛媛学习这些,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这是因为媛媛很聪慧,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将这些学会了。”

“虽然媛媛不用学三纲五常,可平日里,老夫人还是会要求她学习四书五经,不过媛媛毕竟还小,倒也没怎么强求。”

听了徐伯的话,徐杰将眼神投出徐府,望向府外。

他眼神恍惚,此时似乎看到一堆小孩子,他们拿着书本,在摇头晃脑。

他们失去了徐杰小时候的童趣,小孩子,总是无拘无束,没理由的做着一些让大人啼笑皆非的事。

不过这些记忆,也不失为人生中,不可缺少的经历。

想到这些,徐杰忽然有些心疼媛媛,毕竟徐府的所有人,都限制着她的行为举止,不让她有一丝出格。

特别是那些糖人,被她当成珍宝,来慰藉自己的孤单,可却被徐老太的一句话,无情践踏。

“买一个糖人给媛媛吧!”徐杰心里想着。

第二十四章 百宝盒

徐杰很快就来到卖糖人的地方。

这时,卖糖人的老大爷,正用小铲取一点热糖稀,放在沾满滑石粉的手上揉搓。

接着用嘴衔一段,待吹起泡后,迅速放在涂有滑石粉的木模内,用力一吹,稍过一会儿,打开木模,一只小马就吹好了。

他走到老大爷旁边,发现地上放着两个担子,一头是一个小柜子,床头柜般大小,两边钉有一个长方形的木框,框中间的铜环上,拴着根短绳头,用来穿扁担。

柜面上放一个圆木盘,上面画着宽窄不等的由圆心向外,呈辐射形的格子,里边写着“葫芦”、“大公鸡”、“关公”和“猴子”等等。

木盘中心有一个固定在线轴里的转杆,长度比木盘的直径要短一点,转杆的顶头垂着一根小针,转杆停止转动时,小针指着哪个格子,就得哪个奖,奖品越大格子就越窄,命中的几率就越低。

圆木盘底下有个抽屉,拉出来是一块大理石板,用来画糖人的。柜子右上角有个洞用来插草把子,不管吹还是画的糖人都插在上边。

徐杰花两文钱抽了一次,可运气一般,抽到一只小鸡,原价一文。

最后,徐杰还是花五文钱,让老大爷吹了个媛媛最喜欢的猴子。

老大爷的手艺很娴熟,他用油毡子在大理石板上轻轻蹭一下,一把很精致的小铜勺舀上少许糖稀,微微倾斜着糖稀就缓缓流出。

紧接着,手往上一提就成了一条糖线,随着手腕上下左右地翻飞,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就出现在大理石板上。

待得凉了定型,用糖稀在糖人身上点两个点,把竹签朝上一贴,就大功告成了。

拿着糖人的徐杰,来到媛媛房外,轻轻敲着门。

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的媛媛,看到徐杰手上的糖人,她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纯粹,那么天真。

抢过徐杰手中的猴子和小鸡两个糖人,媛媛毫不犹豫,一把将小鸡塞到嘴里,大快朵颐。

“徐杰哥哥,我给你看样东西。”

媛媛非常开心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她轻轻打开盒子,露在徐杰眼前的,是一大把糖人,有罗汉、财神、寿星等。

简直琳琅满目,比卖糖人卖的种类还多。

“这……”徐杰一脸惊讶。

看着徐杰惊异的表情,媛媛咯咯一笑,好像以前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的,他们没有所谓的阿谀奉承,也没有世人的千百脸谱,他们只有自己最简单的感情。

只要一点点小开心,之前他们经历的不愉快,都会忘却,这是媛媛这个年纪最宝贵的财富。

媛媛给她的这个盒子,取名百宝盒,至于这些糖人,是她珍藏的宝贝。

媛媛说,这些糖人是她从去年就开始收集了,从收集开始的第一天起,她一有时间就出现在卖糖人的身边,买一个自己没有的糖人,然后放到百宝盒里。

“这些糖人一共有几个了?”

“八十几个,卖糖老爷爷总是过一段时间才会吹新样式的糖人,所以媛媛只有这么多。”

“媛媛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徐杰感叹道。

“追求是什么?”媛媛呆呆地看着徐杰,呆萌呆萌的。

“是在说媛媛很漂亮!”徐杰没想跟媛媛解释追求是什么,这没必要。

听徐杰夸自己漂亮,媛媛笑的可甜了,她捧着百宝盒,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徐杰,一脸可爱。

“媛媛真可爱!”

徐杰忍不住摸了摸媛媛的脑袋。

看着可爱的媛媛,徐杰觉得,这个百宝盒倾注了她所有的美好。

媛媛每次看这些糖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纯真,那么明媚,让人心中不由得一暖。

媛媛将自己的宝贝,展示给徐杰看,受到极大的肯定,整个人非常开心。

只是这种开心,不能与徐老太和嬷嬷分享。

“好好收集你的糖人!”徐杰看媛媛从伤心的心情中出来,叮咛一句就走了。

“嗯!”媛媛点点头,肯定道。

徐杰看着媛媛抱着她的百宝盒,回房间了。

第二天在睡梦中醒来的媛媛,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忽然发现昨晚一直抱着睡觉的百宝盒不见了。

她连忙爬起查找,可最后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找到。

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百宝盒,那肯定是被别人拿走了,媛媛内心非常害怕,害怕这个与她相伴一年,并寄予了无限美好的百宝盒,就这么离她而去。

媛媛连忙跑出房间,她疯狂找着百宝盒,终于,在堆放垃圾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破损的盒子和散落一地的糖人。

“奶奶!”

媛媛看到自己珍爱的宝贝被人丢弃,她伤心地哭喊着。

徐老太跟老嬷嬷,听到媛媛的哭喊声,都赶了过来。

此时的媛媛正坐在地上,用手抓着地上散落的糖人,满脸的泪水。

徐老太和老嬷嬷有些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些糖人,媛媛怎么会哭得这么凄惨。

“媛媛怎么了,奶奶在这,别哭了。”徐老太心疼地将媛媛扶起来,拍落她身上的灰尘,安慰道。

“奶奶,有…有人把媛媛的糖人给扔了……”媛媛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哭得更厉害了。

“这……”

徐老太一听,面色一滞。

“这些是我让嬷嬷帮你扔的。”

徐老太没想到扔个糖人,会让媛媛这么伤心,不过为了维护自己长辈的地位,她还是咬着牙说出来。

“什么,是奶奶叫嬷嬷扔的,为什么?”媛媛难以置信。

“这是为了你好,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些东西,要知道你爷爷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闻名乡里了。

“奶奶不要求你一个女孩子有多大的成就,可你玩这些市井小孩玩的东西,这不是玩物丧志是什么?”

“奶奶可都是为了你好。”

“我讨厌你们!”媛媛抬起头,红着眼看着徐老太和老嬷嬷说道。

第二十五章 嬷嬷死了

说完这句话,媛媛捡起破损的百宝盒,将沾满灰尘的糖人,一个个放入盒中,最后一个人跑进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

“媛媛……”

看着媛媛头也不回的走去,再加上媛媛说讨厌自己。

徐老太此时有些内疚,她眼眶似乎有些泪水,不过她怎么也不愿意流下来。

老嬷嬷安慰她道:“老夫人,别太难过了,媛媛只是一时气话,要怪就怪那些糖人。”

到了午饭的时间,媛媛还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出来。

徐杰能感受到,媛媛真的很伤心,特别是自己的亲人,将自己喜爱的东西扔掉的那种感觉,非常难过。

徐老太在餐桌上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在吃完午饭后,她自己到厨房做了几个糕点,送到媛媛的房前。

“媛媛,开门,奶奶来看你了。”

“不开,奶奶是坏蛋。”

“奶奶都是为了你好,怎么是坏蛋呢!”

徐老太的语气有些加重。

“你就是坏蛋,你把我的糖人都扔了……”

“这些都是玩物丧志,大人做的都是对的,你快把门给我打开……”

“就不开!”媛媛犟着嘴。

“不开是吧,媛媛,小心黑白无常把你捉走。”

徐老太又把黑白无常的故事搬出来吓唬她。

可这个已经对媛媛无效了,她没有接徐老太的话,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内,什么也不说。

等第二天媛媛被饿醒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

她下意识转头一看,发现放在自己床头的糖人,连同百宝盒都不见了。

媛媛见此,连忙跑到徐老太的房间,而她在徐老太房中看到的场景,却是百宝盒在火盆中燃烧。至于原本就粘满灰尘的糖人,也被扔在了火盆里。

此时,已经不能看清任何一个糖人的摸样了,它们又重新融化为了糖浆。

媛媛看着烧得很旺的火盆,她哭得伤心欲绝。

徐老太此时已经看到了媛媛,她来到媛媛身边,淡淡说道:“我帮你烧了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你以后就会听话了。”

“你还我的糖人……”

媛媛再也忍不住,抓着徐老太的衣衫,眼泪不断流下来。

徐老太用力甩开媛媛的小手。

“你给我乖乖听话,以后不要接触这些东西,不然,我叫黑白无常来抓你。”

嬷嬷也在一旁搭腔:“媛媛啊,听老夫人的话,可别再惹她生气了!”

媛媛转头看向老嬷嬷,眼神中带着仇恨。

小孩子内心是单纯的,可对一个人的恨,也是最纯粹的。

媛媛一个人一声不吭就走了,可身上带着报复的气息。

到了晚上,天色已经很暗了,大多数人已经睡了。

而此时,厨房内有一个小身影在走动,她就是媛媛。

这个时间点,老嬷嬷已经睡着了,媛媛悄悄走进她的房间,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带血的猪舌头。

媛媛走到老嬷嬷的床前,她看着熟睡的嬷嬷,露出狡黠的眼神。

接着,她将这条故意被拉长,且蘸满鲜血的猪舌头,挂在老嬷嬷床头,只要嬷嬷一睁眼,就会看见。

这带血的猪舌头,像极了黑白无常嘴里的那条长舌……

媛媛能想象到老嬷嬷在看见这条猪舌头以后,所发出的尖叫声。

做完这些,媛媛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

“啊……”

大约丑时,徐枢府上传来一声尖叫,惊醒了大部分人。

这声惨叫是老嬷嬷发出的。

等大家来到老嬷嬷房中,发现她已经被吓得昏厥过去,紧接着,就被人送到附近医馆去了。

媛媛也被这尖叫声吵醒,此时她穿着一身白衣出来了。

“奶奶,怎么了?”

“老嬷嬷昏过去,让人去救治了。”

“嬷嬷怎么就昏倒了呢?”媛媛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

徐老太听此,默默看了媛媛一眼,最后叹道:“这下子你解恨了?”

“谁叫你们把我的糖人给烧了……”

媛媛没了以前害怕徐老太的样子,她昂着头,鼻子冲着徐老太,吐着细气。

小孩子是单纯的,可也是最记仇的,老嬷嬷将她的糖人烧掉,她为了报复,就用猪舌头来吓唬老嬷嬷。

“这几天嬷嬷就害怕得要死,看我这次不吓死你!”媛媛心里想着。

等到了早上,媛媛正在桌上吃着早餐。

忽然,门外徐伯来到徐老太面前,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徐老太脸色大变,她将目光转移到媛媛脸上,接着感伤地说。

“嬷嬷死了!”

徐老太和老嬷嬷从小就认识,知道她死了,心里非常难过。

而此时手里拽着一个大包子,满嘴流油的媛媛听到这,有些伤心,但心里还不是很明白一个人死了,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特别是在她随即回想起以前老嬷嬷总是骗自己,还烧毁了她的糖人,于是她故意迷茫道:“奶奶,嬷嬷是被黑白无常捉走了吗?”

说出这话时,媛媛满脸的单纯,可却又给人一种邪恶的样子。

“中邪,你一定是中邪了,那是照顾你多年的嬷嬷死了啊……”

看到年幼的媛媛,在听到老嬷嬷的死讯后,仍然淡定如初。

徐老太看着媛媛的眼神,渐渐从和蔼,变成了惊恐。

第二十六章 单纯的孩子

老嬷嬷的死去,并没有对媛媛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

反倒是徐老太对媛媛的起居生活,管理得越来越严格,她看媛媛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像极了以前怕媛媛的老嬷嬷。

一个奶奶用这样的眼神看孙女,使得媛媛开始讨厌徐老太。

这种奇怪的关系持续了几天,徐老太首先受不了,她决定树立自己的威严。

一天,徐老太将媛媛带到院中的菜田上,她眼神迷离地看着这块被她打理得很好的菜田,说道。

“媛媛,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菜啊!”媛媛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

“那你还记得你以前有个大伯吗?他就被埋在这个田里!”

“大…大伯埋在这里……”

媛媛喃喃道,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是有个大伯,而且还抱过她。

“那是你的亲大伯,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抱的你,就连你的父亲,也是在他后面抱的你。”

“你大伯啊,跟你很像,小时候也不喜欢听奶奶的话,结果等他长大了,因为不听奶奶的话,最后,他就死了……”

“被黑白无常捉走了!”徐老太一脸的阴森。

媛媛此时一脸恐惧。

徐老太继续说道:“你父亲小时候可听话了,奶奶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现在你大伯死了,可你的父亲却活得好好的……”

徐老太的语气充满了阴寒,她轻轻附在媛媛耳边说:“为什么…你要跟你大伯一样不听话呢……”

“都……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黑白无常,你又骗人!”媛媛被吓得连忙跑开,在跑的途中,她一头撞到徐杰的腿上,她惊恐地看着他。

“我…我要死了,黑白无常要捉我走了,媛媛没几天活了……”

徐杰被媛媛说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蹲下身安慰媛媛。

“媛媛不要怕,黑白无常都是大人们编出来骗小孩的,你不要相信!”

“这不是骗人的,奶奶都和我说了,大伯就是被黑白无常捉走的。”

徐杰听到媛媛说她大伯被黑白无常捉走时,他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没听说过媛媛有个大伯,据他所知,媛媛的父亲是长子。

媛媛的吵闹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府里的老人听见媛媛说她的大伯时,神情都很不自然。

看样子,媛媛的大伯似乎是存在的。

接下来的徐府,没有人敢再讨论媛媛大伯的话题,整个府上陷入一片寂静。

至于媛媛,经过这件事后,被吓得对徐老太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逆。

媛媛和徐老太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不知怎么,被远在外地当官的徐朗,也就是媛媛的父亲知道了。

知道这件些事后,徐朗连忙赶回家中。

而现在,他就在徐老太的房间内,跟徐老太讨论着什么。

“母亲,您怎么能跟孩子讲那件事呢!”徐朗道。

徐老太眯着眼,手里把玩着佛珠,淡淡道:“这是我教育孙女的方式,与你无关。”

“可有些事,孩子这么早知道不好……”

徐老太没等徐朗说完,她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孩子怎么了,孩子小我才要教育,要是没有我小时候对你的督促,你能考上举人,在外面当县太爷?”

徐朗听着徐老太的话,有些无奈道:“母亲,您小时候对我们的严苛要求,是为我们的将来,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可我们同时失去的也不少,我们失去的,是那年少不羁的年华!”

“大哥当年是叛逆,打小就不爱听您的话,可他当年的成就也最大,因为他没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他有无限的可能。”

“记得当初父亲说过,大哥是最有机会继承他衣钵的。”

“您跟媛媛说大哥当年是因为不听话,才被黑白无常捉走的,可事实上,当年大哥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父亲让人把大哥厚葬,可您却硬要把他埋在菜田里,还不让府上的人议论这件事,您知道府上的老人们,有多怕您吗?”

“以前您总和弟弟们说,如果不好好听您的话,就会让黑白无常把他们捉走,再把他们的尸体,跟大哥一起埋在菜田里。”

“您自小就编了这些话,让我们害怕您,绝对服从您,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可等我们长大后,才明白,我们失去的是什么。”

“我们不恨您,因为您是我们的母亲,您是为了我们好。”

“父亲当年曾说过,随遇而安,知性而行,所以他也不会过问您的教育方式。”

“可媛媛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她纯真的笑容,而不是一个呆板的傀儡,毫无生机……”

徐老太听了徐朗的话,她瞪大眯着的眼睛,她加快速度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混账,你这叫溺爱,等媛媛长大,就后悔了。”

徐朗郑重回道:“母亲,虽然媛媛以后可能会后悔,但儿子愿意把将来的道路上让她自己走,而不是我把路铺好,让她跟着走下去。”

徐老太听了徐朗的话,沉默不语。

“母亲,孩儿今日就带媛媛跟我回去。”说完,徐朗转身离去。

徐枢由于平日大都不在府上,所以徐朗拜别母亲,就让媛媛收拾行礼,打算走了。

而在临走之前,媛媛悄悄走到徐老太的房间,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奶奶,这个是媛媛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在晚上打开看哦!”

媛媛此时笑得很开心,尤其是那纯真的脸庞,宛如降落人间的天使。

徐老太在媛媛离去时,也没有出去相送,她一个人坐在房内,手里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都是错的,只有我才是对的,等媛媛变成野孩子,你们就后悔了……”

…………

在媛媛离开府上的当天晚上,徐老太在自己房中死去了。

由于她平时的房间,不让下人随意进出,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打扫房间的丫环发现。

徐老太被人发现时,已经死去多时,她整个人躺在地上,面露狰狞,脸上充满着惊吓表情。

而在她尸体的边上,有一个摔破的盒子,盒子里面有几根血肉模糊的指骨,看起来像是人骨,但后来才知道是猪的趾骨。

徐老太年事已高,她的死,最后被当成是意外猝死。

不过只有徐杰知道,徐老太的死与媛媛有关。

因为,在地上的破盒子,与媛媛以前给他看的百宝盒,一模一样……

徐老太的死,过了好几天才传到徐朗府上。

“奶奶死了吗?”媛媛懵懂地问着。

“嗯!”徐朗沉重地点头。

“爹,奶奶怎么死了,是被黑白无常捉走了吗?”媛媛迷茫地问道。

徐朗弯下腰,用手捏着媛媛的脸蛋道:“奶奶以前跟你讲的黑白无常是骗人的,奶奶她啊,是寿终正寝。”

媛媛似懂非懂,不过一会儿就将奶奶的死抛之脑后,她跑出家门,找刚认识的小伙伴玩去了。

小孩子的情感真的很单纯,她们或许会记恨,但会很快忘记,渐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死亡的真正意义,孩子是不明白的。

第二十七章 再次抽奖

徐老太的死亡,自是惊动了整个徐家镇,不知在哪潜修的徐枢,也已经回到府上。

徐杰能够感受到他对妻子离去的伤心,可却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至于官府询问徐老太的死,要不要追究时,徐枢只说是自然死亡。

徐杰记得,当徐枢看见徐老太尸体的第一眼,轻轻说了一句因果循环。

这句话当时谁也不明白,可他现在回想起来,徐老太对媛媛的严苛,导致媛媛离开徐府那天,报复性地将几根猪趾骨,放在盒子里送给徐老太当礼物,准备狠狠吓她一跳。

可结果……

徐老太的死因,徐杰不想深入了解,毕竟他只是一个下人。

徐老太逝去的第三天……

徐杰再一次听到了黑白无常的故事。

当时,一大群小孩在路边玩耍,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忽然来到众人面前,她把她儿子的耳朵狠狠拧住,边走边骂道:“还跟他们一起闹,快回去读书,不然我叫黑白无常把你捉走。”

这个场景像极了徐老太和媛媛,徐老太用黑白无常的故事,让孩子害怕,让他们听大人的话。

不过这毕竟是假的,当被孩子发现,这些都是骗人的,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而此时被母亲拧着耳朵的男孩,一脸狰狞,企图摆脱母亲的控制。

在男孩不停挣扎的时候,嘴里似乎嘟囔着什么,徐杰依稀从他的嘴型可以看出,说的是——

“去死吧,八婆!”

徐杰此时,遍体生寒,他看着这些人畜无害的孩子,心里害怕地想着,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死在孩子手上……

孩子的天真笑容,使人心醉,

只是这天真的笑容,

会死人!

纯美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无辜的杀机,孩童的天真,是一把令人陷入地狱的利斧。

徐杰心里回想着媛媛与徐老太两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慢慢开始明悟这个道理。

……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危险的孩童’”

“任务奖励:100怨念值,另外免费赠送一次幸运大转盘机会!”

听到任务完成的同时,他体中一股热流忽然袭来,他对这个感觉很熟悉,这是心修境界要突破了。

《心修经灵枢》篇曰:“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头顶之上,惟风可到,风池穴在颞颥后发际线者中,手少阴、阳维之会,主中风偏枯,少阳头痛,乃风邪蓄积之所,故名风池。

“风池穴开!”

徐杰脑中一片轰鸣,随之感觉到他的颈部,在枕骨之下,胸锁突肌与斜方肌上端之间的凹陷处,一阵肿胀。

紧接着就感觉头痛,眩晕,特别是颈部疼痛,双目赤红,迎风流泪。

这些古怪的症状,搞得徐杰十分难受,不过还好,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体内经脉气血开始化为阳热之气。

体内的水湿之气,到达后脑时,因受外部之热,水湿之气胀散,化为阳热风气输散于头颈各部,让他感觉暖融融的,非常舒服。

“这就是风池穴打开后的感觉啊!”徐杰一脸的享受。

只是这个感觉没过多久,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并没有成功步入炼心三问。

“小黄,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突破到炼心三问?”徐杰现在拥有110点怨念值,瞬间财大气粗起来。

小黄被徐杰唤醒,他看了一眼徐杰体内的状况,随意说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没有突破到炼心三问,你可以自己从《心修经》里看,上面解释的很清楚了。”

说完,徐杰只见他的怨念值被扣了10点,变成了100,然后,小黄就没搭理他了。

“奸商!”

见扣了他10点怨念值,这没有突破炼心三问的原因还得自己看书找,这气得他咬牙切齿。

徐杰怀着心中疑惑,接着便把意识投射到《心修经》内查看原因。

在他仔细查看《心修经》后,他才发现,原来炼心十问的进阶过程,不是打开一个窍穴,就晋升一阶。

这里面其实有着规律,那就是按照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炼心一问只需要打开一个窍穴,而炼心二问则要打开两个窍穴,炼心三问需要打开三个窍穴。

以此类推,三个小境界一轮回,等炼心四问时,反而又只需要打开一个窍穴。

看着这古怪的突破规律,徐杰不免想起老子的《道德经》。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创造了“一”,所以说“道生一”,“一”指效法自然,“万物负阴而抱阳”。

由“一”产生了阴阳概念,所以说“一”生“二”。

“三”是指附有阴阳属性的事物,事物维持阴阳和谐才能够生存,所以说“二”生“三”。

推而广之,万物保持阴阳和谐,才是普遍规律,因此说“三生万物”。

而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的炼心十问突破规律。

从一而始,致一而终,似乎蕴藏着道生万物,万物终归于道的哲理。

徐杰现在已经打开第三个窍穴,所以只有等下一次再冲破一个窍穴,才能晋升炼心三问。

“心修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徐杰牢骚一声,也就没管了。

因为这次的随机任务完成,所以不仅奖励了100怨念值,还赠送了一次幸运大转盘的机会。

由于上次的抽奖阴影,导致徐杰现在非常犹豫,这免费的抽奖到底抽不抽?

虽然这是免费的,但是架不住倒扣怨念值啊,他现在辛辛苦苦才攒了100怨念值。

万一跟上回抽奖一样,那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徐杰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他狠狠拍了下自己大腿,心里想着:“活人还能给尿憋死?打小老爸就教育我,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第二十八章 神秘人骨

打定主意,徐杰就打算开始抽奖,不过在抽奖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去把自己的双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洗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用意念沟通小黄,然后打开幸运大转盘。

像上次一样,徐杰试着用意念拨动转盘上的指针。

紧接着,大转盘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徐杰嘴里念念有词:“马哥威武,马总牛批,马哥威武,马总牛批……”

他现在特别紧张,他此时闭着眼睛不敢看大转盘,同时嘴里急促念着“马哥”的名号,不敢停下。

就这样,大转盘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一个方向,接着徐杰耳边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中奖概率:万分之一)”

“备注: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其中蕴含着带给人幸运的力量,建议宿主随身佩戴,如果未来遭遇危险,可逢凶化吉!”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很兴奋,看来这“马哥”的名头就是好使,自己还真抽到了东西。

因为徐杰太过兴奋,他都没注意到脑海中的小黄此时正一脸古怪,如果仔细听的话,还会发现他嘴里似乎在嘀咕着:“还真给他抽到好东西了,之前洗手念咒语什么的,我都是瞎说的,不过也好,免得又说我坑他……”

徐杰此时没有理会小黄,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脑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炼心二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10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看到他抽到的物品被放在了黑色书籍内,于是他意念一动,试着把这神秘人骨取下来。

接着只见他意念一动,手上就出现了一块人骨。

看着眼前的人骨,他惊人的发现,这块人骨,跟吓死徐老太的那几根血肉模糊的猪趾骨轮廓外型很像。

“难道徐老太并不是单纯被所谓的猪趾骨吓死的,她内心真正恐惧的,是菜田下的人骨。”

“可据徐老太所说,这菜田下的尸体是她的长子,一个母亲怎么会害怕自己的孩子呢?而且徐府上下从来都不议论徐老太的长子。”

“徐老太的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府上的老人们这么忌讳,甚至连自己的母亲,看到猪趾骨联想到他,竟会被活活吓死!”

这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尽管徐杰非常好奇,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由于线索太少,徐杰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徐杰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徐杰这时把那神秘人骨拿在手里仔细观摩,这块人骨通体发白,摸起来非常光滑,且质地紧密。

他用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还能感觉到淡淡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奇特,非要形容的话,这块人骨给徐杰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徐杰对佩戴人骨还是有些忌讳的,可小黄说这人骨会带给人好运,还能逢凶化吉,于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这块人骨放到了怀里,随身佩戴。

因为抽奖的缘故,耽误了徐杰不少的时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他原本要出门为徐老太的丧事做准备,徐老太在徐家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的丧事,做的自然不会很草率。

管家徐伯之前就嘱咐徐杰去请镇上最好的画师,给徐老太画遗像。

想到自己抽奖浪费了不少时间,徐杰连忙跑到那画师的住处,准备请他到徐府为徐老太画遗像。

他很快就来到了那画师住的地方。

画师住在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客栈里,徐杰挺难想象一个画师,会住在这种嘈杂的地方。

这客栈生意虽然火爆,但这客栈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破落,房柱里满是虫蛀,桌椅也是十分破旧。

屋顶就像一面筛,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看不见屋盖,其间有几枝横档,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样,到处没有窗布。

不过倒是有很多用布片和破衣塞着窗洞。

檐下带着栏杆的小晒台,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倾斜,陈旧了,连带着上面的漆,也剥落得干干净净。

这种破客栈,生意竟会这么好,徐杰难以想象。

而徐家镇最有名的画师——周良,就住在这个破客栈的一个房间内。

带着种种疑惑,徐杰走到客栈内,准备打听周良的事。

周良在这客栈附近也算是名人,没过多久,他就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在徐杰打探的所有消息中,每个人都说周良是个怪才。

据客栈里的人说,周良从小就挺怪,总把自己当成绝世无双的天才。

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闻名天下的画师,一个被后人称颂,甚至青史留名的天才画师。

听到这,徐杰也觉得这个周良,有些中二,他挺难想象周良这么一个恭谦的名字,会用在一个如此狂傲的人身上。

徐杰还打听到,周良自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是这家客栈老板收留了他。

周良在客栈住了十几年,与老板相处的很融洽,他成名前,是当客栈小二养活自己。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成名后,也没离开这个破客栈,仍是继续住下去,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

更何况周良是孤家寡人,搬出客栈,一时间也不知道住哪。

第二十九章 天才画师

在略微打探到周良的一些事后,徐杰准备去见见这位颇有些怪异的画师。

他跟客栈小二,说明自己是徐枢府上来请周良给徐老太画遗像后,他受到了非常不错的招呼。

没过一会儿,店小二将徐杰带到周良的房门外,便离去忙自己的事了。

徐杰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随即轻轻扣了扣房门,没过多久,房内出来一个人。

周良的样貌与他古怪的性格有所不同,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上还有着深深的阴影。

他有着一双哀愁的黑眸,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五官棱角分明,又有着一丝沧桑。

一身青衫衬着他瘦弱的身躯,略有些挺拔,看起来单薄却不脆弱,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

奇怪的是,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几分癫狂的味道。

可他这样,反倒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总的来说,其外貌倒与其姓名相似。

颇有些周正,谦良!

周良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家仆打扮的徐杰站在门外。

他此时脸色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平时不怎么与大户人家的下人直接接触,他都是让来求画的人,先跟客栈老板提作画的要求。

然后客栈老板再把作画要求转述给他,最后再自己做决定,究竟画还是不画。

所以,直接派下人到客栈找他的,还真是少见。

虽然有些奇怪,但周良还是按照礼节,将徐杰领到房内。

“不知这位兄台找在下何事?”周良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是徐院长府上的下人,我叫徐杰,因为院长夫人忽然去世,所以让我来请您到府上,为老夫人画张遗像。”徐杰回道。

徐杰来到周良房中,发现他的房间格外安静,与整个热闹的客栈格格不入,只是不知为何,这种安静,给他一丝不安的感觉。

这是他在成为心修后所拥有的一种直觉,类似于女生的第六感。

这时周良回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徐枢老院长的夫人,那在下自当前往。”

“那不知周画师现在有时间吗?能否直接去府上?”徐杰问道。

“直接去恐怕是不行,得先让我准备准备。要不这样,你先回去,等明日,我亲自上门。”周良沉吟一会儿,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周画师了!”

徐杰知道他今天应该没时间,所以就略一作揖,退出了房间。

不过,在徐杰走出房间时,他还是打量了下周良的房间情况。

他看见靠阳的纱窗,蒙着厚厚的灰尘,似乎从不清洗。

房间装饰也非常朴素,甚至比一般的客房还要简陋。

在徐杰出去将房门带上的最后一瞬,他发现周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透过满是灰尘的纱窗,不知在看什么,还是在想着什么。

徐杰离开周良的房间后,对周良这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挺奇怪一个正值风雪年华,又扬名乡里的一个年轻画师,生活竟是如此简朴而又有些古怪。

在强烈的好奇心下,他又在客栈逗留了一会儿,准备打探一些周良的事。

此时站在客栈内的徐杰,忽然听见一桌客人在谈论周良,其中一个年轻人说着。

“那周良啊!我打小认识,他从小就不懂人情世故,他还说,他的最大理想,不是为了功成名就,也不是为了得到钱财,而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画在自己的画上。”

“他还说,壮丽的名山大川,集市的喧闹纷飞,甚至那菜市口的刀下亡魂,都是他最喜欢的绘画摹本。”

“那时,我们这些同龄人听了,都说他是不是魔怔了,整天就知道异想天开。”

“可谁曾想,现在人家做的画,那可值老钱了。特别是,咱郡上的一些达官贵人,争着抢着要他的画!”

听了这些,徐杰对周良的兴趣更浓了,他连忙凑到那年轻人面前,开始打听周良的事。

在经过仔细打听后,他发现,周良刚开始其实没什么名气。

一直到有一天,他为一个乞丐画了一张人像画,结果这画像被客栈的客人们看到,顿时惊为天人,受到众人的追捧。

没过多久,他的名气就传开了,来找他画画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镇上的许多画铺,都挂着周良的画作,当作镇店之宝。

由此,他成了徐家镇响当当的天才画师,名声都传到了郡上,不少达官贵人也追求他的画作。

周良的绘画多以人物为主,次之为山水。

他所画人像,笔势圆转,衣服飘举,展现出独特风格。

他的画作傅彩简淡,于焦墨痕中略施微染,被称作“轻拂丹青”。

至于山水,则时而水墨清淡,又泼墨淋漓,其山峰雄伟气象,秉北方淳厚气质,呈现出高古雄浑的风貌。

在周良成名之前,没人能想到他的画作,竟如此精美,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却又阅历丰富,能画出如此磅礴山水。

这些问题,就算是与周良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也不知晓。

所以就有人说,天才生而知之,这些奇妙的画作,是他天才的证明。

对此,徐杰有些怀疑,天才纵然能很快学到普通人很久才能学会的技巧,但阅历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这需要生活与时间的积累。

据徐杰所知,周良从未离开过徐家镇,这些精致的人像画还好说,可这磅礴大气的山水画,究竟怎么画出来的,难道真是天才生而知之?

周良的成名非常突兀,事实上,三年前,他只是眼前这个破客栈的店小二。

他在客栈当店小二的生活,非常简单,每日朝九晚五,虽然他时不时口出狂言,可大家也没当回事,直到他为一个乞丐画了一幅画。

据说那副《乞丐图》,将乞丐的面部特征详细画出,其肤肉生动,破烂衣衫的线条,竟有着无数的变化,寥寥几笔把一个乞讨人的神形,表现得淋漓尽致,震撼人心。

第三十章 王福

徐杰在客栈内,不断打听着周良的事,很快就把客栈老板给吸引了过来。

客栈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犷。

他双眼细长,皮肤带着一种褐黄色。

只是他身穿着薄灰色衫子,把一身肥肉裹得极紧,加上高领子、宽边大花坎肩,手执铲勺,显得有些怪模怪样。

“你这人,在我客栈打听周良作甚?”这客栈老板走到徐杰身前,连忙问道。

“是这样的,王老板,我是徐枢府上的佣人,今日专门请周画师到徐府,给我们老夫人画遗像的。我通知完周画师后,没什么事,就在您的客栈逗留一会儿,打听打听周画师的传奇经历。”

徐杰在打听周良的时候,也知道了客栈老板名叫王福,与周良关系极好。

所以他看见王福来问他打探周良做什么,徐杰便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就这事啊,好说!”

“不过既然你是徐老院长家的仆人,那我现在亲自下厨,专门给你做一道好菜,让你享享口福。”

说完这句话,王福就走了,这让徐杰觉得他非常热情。

不过当旁人,一听到王福亲自下厨给他做菜时,众人是一脸的艳羡。

看着众人一脸艳羡的模样,徐杰有些好奇。

他随便拉住一个在旁边的吃客,问道。

“为何王老板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道菜,你们神情表现得这么羡慕。”

那被徐杰问及的吃客,是个胖子,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我们来这个破客栈干嘛啊,镇上有的是酒家,可为啥这么多人来这个破客栈?没其他原因,就是这儿的饭菜足够美味,要知道,这王老板做的菜,称得上是徐家镇一绝!”

“不过现在他不是为了招待贵客,都不自己亲自下厨,一般都交给几个学徒来做。”

“不过那些学徒经过他的教导,做出的菜虽没王老板那么美味,但也算得上是蛮不错。不过说起来,王老板已经很久没给别人做过菜了,你小子有口福了。”

听到这,徐杰明白了,原来是这王老板做的菜很好吃,难怪这破客栈能有这么多人光顾。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周良的名声,带动了这客栈的生意。

没等多久,王福就已经把一道菜端了上来。

“来,兄弟,尝尝我给你做的驴打滚。”

“驴肉?”徐杰一听,登时来了兴趣,说起来,他还真没吃过驴肉。

可正当徐杰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一看那盘中的驴打滚,愣了。

因为他看这驴打滚,怎么看也不像是驴肉。

“王老板,你说给我做的是驴打滚,可这怎么看也不是肉做的啊。”徐杰一脸不解。

“嗨,瞧你说的,这驴打滚是京都的传统小吃之一,成品黄、白、红三色分明,煞是好看。”

“这道菜主要是用黍米做的,只是因其最后制作中需撒上黄豆面,犹如郊外野驴撒欢打滚时,扬起的阵阵黄土,因此而得名‘驴打滚’。”

“是这样啊!”

徐杰虽有些惊奇这驴打滚的名字由来,可对这食物却不怎么感冒。

据他所知,黍,土人称为黄米,这种黍米,性粘,承德叫黄米,可闷干饭。

喜吃粘食本来是蛮族人的传统,因为蛮族的狩猎生活,经常是早出晚归,吃粘食耐饿。

这玩意儿做的东西,他真不觉得有多好吃。

看着徐杰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王老板咧嘴一笑。

“小兄弟,在江浙地区,不少行商可因为驴打滚这个菜名而上当受骗咧!要知道那些客栈酒家借这个名头,让你付驴肉的钱,而不是黍米,因为你点的是‘驴’。”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不宰你宰谁。可在我这,这驴打滚不简单,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哦?”徐杰一脸的不相信。

不过当他拿起筷子,将驴打滚放入口中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他实在很难想象,普通黍米能做出这种口感,咬下去给你一种粘乎乎,却又十分香甜,给人一种软糥糯的感觉。

“这……这口感怎么这么独特?”

“哈哈,这普通驴打滚一般是用黍米粉与水和成面团,蒸锅上火烧开,笼上铺湿布,将和好的面团放在蒸布上,盖上锅盖,上笼大火蒸一刻钟即可。”

“可我王福做的,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我这叫,红糖水馅巧安排,黄面成团豆里埋!简单来说,就是豆粘米,蒸熟,裹以红糖水馅,滚于炒豆面中,最后裹上黄豆粉,擀成片,抹上豆馅,卷成筒形,再切成小块,浇上糖桂花汁儿。”

“这道菜虽然简单,可要真做好,也得花上一番功夫。”

“原来如此。”徐杰此时嘴里塞满驴打滚,对王福的厨艺也是相当佩服。

“难怪周画师怎么也不肯离开您的客栈,原来是舍不得您的好饭菜啊!”徐杰调侃道。

听到这,王福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些感慨,他坐到徐杰身边,拿起自己的驴打滚尝了尝,叹道。

“其实啊,我以前不会做菜,周良画画也不好。当时周良父母双亡,搞的穷困潦倒,有一天饿昏在我的客栈边上。”

“说起来,我王家也是官僚家庭,可家道中落,我父亲是个老童生,一辈子没考上秀才。而我母亲因为病重,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最后,只剩下这祖传留下来的破客栈。”

“我母亲最后重病不治,逝世了,至于我父亲,或许是功名上的不顺,再加上我母亲的离世,抑郁寡欢,不久也撒手人间。”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周良昏倒在我客栈边上,在得知他与我相似的身世后,就收留了他。”

第三十一章 成名之初

“那时,我及冠之年,周良不过七八岁,客栈没什么生意,我与他也算是相依为命。可就是那样的情况下,他依旧孜孜不倦地学习绘画。”

“他每天只吃三个馒头,却跑到一里外的学堂偷学夫子画画,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画出震撼人心的画作。”

“说实话,我挺蛮怀念那个时候的他,喜欢那个穷困潦倒,却又坚持理想的样子。”

“他是一个非常坚持的人,就像一棵永不凋零的松树,他安静的时候,温文尔雅,躁动的时候,也若狂风暴雨,他落寞的时候,宛如枯萎的草木。”

“那个时候,我虽然常常劝他放弃这个梦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可我心底里却还是期望他能坚持下去,能坚持那些我不能坚持的东西。”

“在我父亲死去的那一刻,我就把家中的藏书全烧了,我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厨房上。”

“我希望自己能够做出好菜,让自己的客栈经营下去。不用像父亲一样,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科举上。”

“那时我不希望周良跟我一样,放弃自己的梦想,我把他当作另一个自己,希望能看到他功成名就的一天。”

“或许也因为这个,我把当时最好的房间留给了他,把杂院改成了他的画室。”

“我现在还记得,我把当时客栈赚来的所有钱,都资助给他买画画的材料。我们那时一起去赶集,享受热闹的集市,还有去附近的山村,感受乡野风趣。”

“每次游历回来,他都把自己关在画室,没日没夜地不断作画,画好,扔掉,再画,再扔。”

“每次我去看他,他都坐在地上,双目炯炯有神,手里拿着画笔,不断地挥舞,其笔锋抑扬顿挫,跌宕起伏,仿佛寓意着自己坎坷的人生。”

“只是,每当他兴奋地拿着他所谓的最优美的画作给我欣赏时,我只能无情地打击他。”

“因为我在他的画中,没看出什么东西。”

“是的,我看到的只有一团墨色。这些所谓蕴含他人生哲理的画作,几乎没有能让人看到成型的东西。”

“有的只是杂乱的墨,甚至这些原本杂乱的墨迹,也让人心烦气躁,让我莫名想起,当初父母逝世时的那种孤独,寂寥。”

“这根本就是垃圾!我当时对他这么说。”

“可周良不信,他每次都把画拿出去给别人看,可看到画的人,每次都是摇摇头,表示画的不行,那段时间,他很颓废。”

“我劝他应该改变自己的画风,可是他说,他可以为了画画献身,但决不会为了画画而失身。”

徐杰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王福与周良之间发生的故事。

王福在徐杰身旁,回忆着他与周良的过往,一时间有些愣神,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老板,按你这么说,周良以前画画很差,可现在怎么画得这么好?”徐杰见王福半天没说话,就稍微提醒了下他。

“呃……不好意思,想起以前的事,入神了。”王福一脸歉意。

“对了,你刚刚问我周良什么时候开始画得好起来的,那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在他成名之前,发生了一些事。”

王福慢慢陷入回忆……

……

记得周良又一次将自己的画作给别人欣赏,但却遭受无情的否定后,他很失落颓丧。

从那以后,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说话,一呆就是一整天。

等他出来时,神情非常憔悴,他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很渗人。

那段日子,他仿佛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就如行尸走肉般。

可我的生活,还要继续过下去,当时的客栈跟现在一样破落,也没钱修葺,再加上我没什么厨艺,所以生意很惨淡。

为了让客栈的生意红火起来,我开始呆在厨房,希望研制出一些美味的菜肴。

由于当时没什么钱,买不起好肉,所以专门买那种猪大腿被剃了肉,但还是剩点肉屑的那种。

我每天都拿一把菜刀对着猪大腿噼里啪啦的一阵折腾,刀刃落在猪肉和骨头上的声音,震得菜板咣咣直响。

剁骨头的声音很大,当时把自己锁在房间内的周良,给吵了出来。

他站在厨房外的一个角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他看着我拿着大菜刀,对着猪大腿一阵乱砍,猪大腿上的肉沫,被砍得四处乱溅。

他此时看着刀刃狠狠嵌入大骨,他若有所思。

他用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张开满是胡渣的嘴巴,似乎在轻轻地说着什么。

我当时虽然在做菜,但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这些日子,他基本没说过话,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与外界交流,所以当看见他在外面似乎说了些什么。

我便连忙擦了擦手,走出来跟他说:“周良,你小子可算出来了,你要再真这么颓废下去,我可要揍你了!”

“战国时期,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周良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

“什么?”我当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可他却没回应我的话,他搓了搓干燥的手,眼睛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他挺着长久不运动的羸弱身躯,颤颤巍巍地走进厨房,他看着被我折腾得面目全非的猪大腿。

他忽然说道:“世间万物纷繁复杂,只要反复实践,掌握了它的客观规律,就能得心应手,运用自如,迎刃而解。”

“大道三千,画道难道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说完,他忽然从火堆中,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棍,在空中舞了舞,接着他把火熄灭,然后闭着眼睛,把这根烧焦木棍上的黑炭当成画笔,把厨房的墙壁当成画纸。

木炭落在墙壁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这种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接连起伏,充满节奏感,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墙壁上。

“你画的是我?”

我当时瞪大了眼睛,发现墙壁上画的,是一个人正在用菜刀砍着猪大腿。

第三十二章 白色毛笔

这场景虽然是用木炭所画,可寥寥几笔,却把我剁猪大骨的神韵,全画了出来,简直就是妙笔生花。

这件事过后,他仿佛开窍了,整个人变得与众不同,他画的画,也有了质的飞跃。

事后,我有问他,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大变化的。

他跟我说:“当日你做菜,让我想到了庖丁解牛的故事,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让我一下开窍了。”

听周良这么一讲,我回想起庖丁解牛的典故。

里面庖丁是这么说的:“我所探究事物的规律,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

“当初我刚开始宰牛的时候,看见的只是整头牛,三年之后,见到的是牛的内部肌理筋骨。现在,只要用精神,去接触牛的身体,就可以知道牛内部的构造。”

“最后只需用刀子轻轻地一划,哗啦一声,骨肉就已经分离,像一堆泥土散落在地上。”

这件事,也激发了我的灵感,从那以后,我四处搜集菜谱,然后躲在厨房研究,我坚信经过反复实践,掌握了食材规律,做菜就能得心应手。

在我苦心钻研菜品时,周良给一个乞丐画了一幅画。

结果被客栈的客人发现,大加吹捧,没过多久,周良就声名远播,不少人专门来我客栈找他画画。

而这时,我也将自己钻研的菜式,一一展示给来这的客人,没曾想,我的厨艺也是大进。

吃过我做的菜的人,都说是人间美味,在我的菜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渐渐的,客栈的生意火了,我也没必要为了生计四处劳碌,而周良此时,却又整日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周良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他成功将自己的画作展现在众人眼前。

周良成名以后,赚了不少钱,可却没有搬出去,仍然住在以前的房间里。

只是他拒绝外出,有人找他画画,也是通过我转达,甚至,当初郡守请他到府上作画,他都拒绝了。

现在的周良,我总觉得他有点古怪,可又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周良的毛笔换了。

以前那根陪伴他多年的毛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白色笔杆的毛笔,笔上没什么修饰,很普通,却又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再后来,人们忽然发现周良的成名作《乞丐图》里的人,也就是当初的那个乞丐,居然在镇上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可能是谋财害命,因为当初周良将那幅《乞丐图》直接送给了那个乞丐。

而以周良现在的名气,那幅成名作,怕是价值不菲。

一想起那乞丐莫名失踪,我当时总有些心绪不宁。

直到有天晚上,我因这件事,心烦睡不着觉,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周良的房间。

他当时门开着,站在窗口,透着纱窗不知往外看着什么。

这时,他发现我来了,便问:“怎么还没休息?”

“呃……”我当时正了正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前些日子,你给画画的那个乞丐,在镇上突然失踪了,你知道吗?”我试探问着。

“哦!不过是一个乞丐,在镇上不见挺正常的,说不定是到临镇乞讨了。”周良不以为意道。

“也对!”我应道。

不过就在这时,我又在桌上看到了那根白色笔杆的毛笔,此时,它在月光照映下,透出不一样的光彩。

“周良,你怎么忽然换毛笔了,以前的那根呢?”我此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那根啊?我用的太久,所以就换了一根。”

“也是,现在你有名了,是该换根好的了。”

“我听说湖笔很好,有人曾以‘千万毛中拣一毫’来形容湖笔制作技艺的精细和复杂,有毛笔之技甲天下之说。”

“要不要我跟镇上的行商说说,帮忙带支给你?”

周良在窗前笑了笑:“湖笔我知道,不过要说最好的毛笔,还是得用人骨做的!”

“人骨?”我惊疑不定。

“对啊,听说殷商时期,多用人骨为笔,究其原因,在于人骨的四德,四德指齐、锐、圆、健。”

“‘齐’指人骨饱满浓厚,排列均匀。‘锐’乃指骨锋锐尖而不脆,利于钩捺。”

“‘圆’指骨椎圆转如意,挥扫自如。‘健’指骨体健劲耐用,不脱散败,有韧力而显书者笔力。”

“那…那你这白色笔杆的毛笔……”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到这个问题,周良嘴巴一噎,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忽然转到窗外的月亮。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寂静,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从窗外飞来,一阵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股味道我很熟悉,这是肉类腐烂变质才会产生的,这在厨房很常见。

这难闻的腥臭味,直冲我的脑门,我不由地想起,那失踪不久的乞丐,还有那根雪白如骨的毛笔。

一滴滴冷汗从我脑门涌出,一个似乎很恐怖的事实,浮现在我脑海中。

“周良,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这句话,我慌忙离开。

只是出去转身帮他关门的时候,忽然看见他房间里的桌子上。

那根雪白如骨的毛笔,正直直地对着我……

第三十三章 最初的梦

“什么?”

听完王福的回忆,徐杰惊骇异常。

“呃…这些都是我胡说的,你可别当真……”

看着徐杰一脸的惊讶,王福才猛然发现,由于刚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结果一不小心把憋在心里,一直不敢说的话,全说出来了。

“你放心,王老板,我这个人嘴巴是最严的,绝对不会把你跟我讲的话,说出去的。”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忙了,你慢用……”

王福看徐杰信誓旦旦地保证,也放下心来。

不过,言多必失,他怕自己又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于是跟徐杰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看着王福离去的背影,徐杰陷入沉思,根据王福跟他讲的这些,他觉得周良很有问题。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刚刚王福离去的方向,正好是周良住的房间,他现在去周良的房间做什么?

听了王福跟他说的事,徐杰对周良越发好奇了,可他趋利避害的性格,本能地阻止他继续追查下去。

就在他十分纠结之时,脑中忽然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

“任务要求:查出《乞丐图》上那个乞丐的真正死因!”

“任务期限:三天!”

“完成任务奖励100怨念值,失败扣除100怨念值!”

听到自己又触发了随机任务,徐杰当机立断,他不再犹豫,决定对周良的事一查到底。

于是他趁人不注意,也悄悄的往周良房间走去。

徐杰走到周良房门口时,发现门是开着的。

周良的房间附近,都不住人,所以很安静。

徐杰此时站在门外,倚在墙角,往屋内看去。

这时,他发现了王福所说的那根白色毛笔,它现在正安静地摆放在桌子上。

奇怪的是,他现在也闻到了王福刚刚所说的腥臭味,只是徐杰之前在周良的房间是没有闻到的。

怀着好奇,他伸了伸脖子,忽然看见房间地上,摆着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面是什么,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那些腥臭味,都是从这个木桶里发出来的。

徐杰难以想象,这木桶里面是什么,怎么会发出腥臭味,难道就跟王福所说的那样,会是……

尽管他难以置信,但看着眼前的木桶所发出的阵阵腥臭。

徐杰不由得开始相信,周良每天就是靠着摆弄这些腐烂的尸体,手里拿着用人骨制成的毛笔,揉捏人体上的各种器官,最后用自己的画笔,将生命的真谛,画在纸上,供人欣赏。

……

“你不是徐老院长府上的人吗?怎么又回来了?”周良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徐杰的身后。

“啊!”徐杰被莫名出现的周良吓了一跳。

“怎么了?”王福听见徐杰的喊叫,从周良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王福?你怎么会在我隔壁房间?”说完这句话,周良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盯着王福,最后说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你觉得,是我杀了那个乞丐?”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靠着残忍杀害他人,用他们的尸体获取灵感,来画出我所喜欢的画作吗?”

“那个…我就是来隔壁房间拿些东西……”王福紧张地连连后退,结果被迫退到了周良的房间内。

“我也只是路过,希望你不要误会……”徐杰也连忙解释自己来这的原因。

听完,周良一声冷笑,他来到房间内,指着地上的木桶。

“你们要不要来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不用了,我就是……”王福一脸害怕,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哈哈!你们不用怕。”

周良从木桶里拿出一条血淋淋的猪大腿,对着徐杰和王福说道:“你们今天来得正好,这三年来,我从默默无名,到名声大噪,说起来还是王福你那天在厨房做菜,给我的灵感。”

“没有你从小对我的照顾,我绝不会有今天。”

“还有徐杰是吧,你不是要我给徐老夫人画一幅遗像画吗?我满足你,我今天就在你们眼前,画我人生中,最后一幅画!”

“你……你难道要封笔?”王福一听周良决定画最后一幅画,一脸的惊讶。

“是啊!今天画的,是我的最后一幅画了。”他边说边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捏着血腥的猪大腿,白色毛笔在空中不断挥舞。

“我要为你们展示,这世上最震撼人心的画作!”

谁能想到,周良的最后一张画,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

周良此时,手里捏着血淋淋的猪大腿,场景看上去非常血腥,可他在作画的途中,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奇妙感觉。

看那笔尖落在纸上的位置,蘸着浓黑的墨水,清晰看到墨迹在宣纸上挥发。

看着周良井然有序的绘画,映入杰的眼帘,真是以形写神、形神兼备。

周良现在正在创作的这幅画,满满“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的风味。

难怪他的画,为世人所追捧。

很多人都说周良的画,乃天成之作。

或许他们是对的,周良的画作是发自内心,用心探究世界万物的生成与毁灭,是究天人之际所作的画。

这是徐杰第一次看周良作画,但也是周良所说的最后一次,可就这一次,已经让他终生难忘。

徐杰在房间内,看着周良不断作画,可还没等他画完,徐杰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紧接着便摔倒在地。

在倒地前,他隐约看到桌上,正飘散着白色的熏烟……

他脑袋一阵发昏。

在这一刻,他猛然明白,或许只有周良这种天才画师,为了创作,才残忍杀害别人,用造物者的角度,审视人体的构造。

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创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画作。

此时徐杰已经被桌上的迷烟,弄得瘫软在地,连大声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徐杰就要昏迷过去,体内一股热流袭来,冲进他昏沉的大脑,瞬间将他弄醒。

“这是心修的力量!”

徐杰内心一阵激动,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还是继续假装昏迷的样子。

周良看徐杰已经昏迷过去,他走到王福的身边,用满是猪血的手,扶起一旁被吓坏的王福,说:“你还记得你最初的梦想吗?”

“封王拜相?”

王福下意识回答道,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已经不是他的梦想了。

因为一个厨子,是不可能在仕途上还有成就的。

与此同时,周良眼里满是迷离,他缓缓说道:“最初的梦,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世间上的种种磨难,总是敲击着世人的梦。”

“大部分人都在梦中醒来,可少数实现梦的,又是否真的快乐……”

第三十四章 奉献

“什么?”

王福搞不懂周良在说什么。

周良没回应王福的话,他转过身去,目光透着满是灰尘的纱窗,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他淡淡地说:“我的梦,是牺牲你的梦帮我完成的,我很感谢你,可我梦的实现,若是建立在毁了你一生的前提下,这我不愿。”

“你在我双亲离世,痛苦万分之际,让我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这个世界不能只有梦,我们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去守护。”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王福快被周良莫名其妙的话逼疯了。

周良听此,嘴角扬起莫名的微笑:“你不需要明白,等你醒来,你会发现,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房间内的迷香,也渐渐影响到了王福,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周良缓缓附到王福耳边,轻轻说道:“不要为了做菜,再去杀人了,现在的你,不需要这些,你的厨艺是你的天赋。”

这句话,虽然很轻,但徐杰已经初窥心修门径,耳力得到很大提升,所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乞丐不是周良杀的?”徐杰躺在地上一阵疑惑。

与此同时,尚未完全昏迷的王福,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激动得颤抖起来,脸色变得通红。

“我……我想起来,周良,那个乞丐是我杀的,当初我为了做菜,苦于没有好的食材,我最后想到了用人肉来做菜。”

“不过,用人肉做的菜,的确很鲜美,在我砍猪大腿那天,不仅帮你突破了绘画的瓶颈,同时也给了我做菜的灵感。”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人肉更鲜美的食材吗?”

“我杀了那个乞丐,用他的肉,做成了美味的菜肴,帮助客栈度过了危机。”

“此后,我无法自拔,为了保住客栈的生意,我继续杀人,杀那些没人会在意生死的乞丐。”

“直到我的厨艺不断提升,最后做到不用人肉,也能做出相同美味的菜品。”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杀人了,可当初那段杀人取材的记忆,仍在我的脑海回荡。”

“最后,我选择性的遗忘,将杀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可不知怎么,我将杀乞丐的事,联想到你的身上。”

“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周良,你…你现在想干嘛,难道是想……”话还没说完,王福就昏迷了过去。

此时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徐杰,心中也是掀起滔天巨浪,他没想到这客栈老板王福看上去人畜无害,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特别是当他知道王福把那些乞丐杀掉之后,用他们身上的肉做菜,一想起这个,刚刚吃了王福做的菜的徐杰,一阵恶心反胃。

“王福说他后来厨艺大进,不再用人肉了,更何况‘驴打滚’是黍米做的,那我吃的应该不是人肉。”徐杰这么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在知道了《乞丐图》上那乞丐的真正死因后,徐杰也顺利完成了任务,于是耳边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100怨念值!”

……

周良这时正专注地画着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幅画。

徐杰亲眼看着周良完成他人生中,最巅峰的画作。

因为这幅画,是他用自己的血肉铸就的。

周良此时一边画着画,一边用刀割着自己身上的肉,他想用这刻骨铭心的痛,来完成这幅画。

当他完成这幅画时,胸口早已血肉模糊,他将这幅画好的画,艰难地挂在墙上,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这时在一旁假装昏迷的徐杰站起身来,他仔细看着眼前这幅用周良血肉铸就的画作。

这是徐老太的肖像画,相信周良以前见过徐老太,看着画像中的徐老太,仿佛让徐杰觉得早已死去的徐老太,又重新复活出现在他眼前。

这幅画,紧紧抓住了徐老太传神的眼神、手势、身姿与重要细节。

描法服从于形象的结构质感、量感与神情,另一方面,也传达了周良个人对这幅画的情感。

在这幅画的边上,还被周良赋以“以忠以孝,尽在于云台。有烈有勋,皆登于麟阁。见善足以戒恶,见恶足以思贤。”等留字。

“当真是用生命作画啊!”

徐杰感叹周良的才情,而他面对此时房中的情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周良和王福。

他走到周良身前,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最后发现,他在画完这幅画后,仿佛用尽了自己的精气神。

周良已经死了。

最后,徐杰想了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拿着徐老太的画像,独自一人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天时间,人们发现了昏倒在周良房中的王福,和早已死去的周良。

周良的死,引得县衙的注意,最后衙门的捕快在周良的床底下,发现了好几具尸骸。

这些尸骸的身份最后也被认出,正是徐家镇以前莫名失踪的一些乞丐。

这些尸骸边上,还留有周良的遗书,在遗书中,他将杀人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称自己是畏罪自杀。

王福的客栈出了这种事,已经没人敢光顾了,而王福也顺便把自己的客栈关了,准备离开徐家镇。

或许,当他想起是自己杀的那些乞丐时,就已经知道周良会替他顶罪。

事件过后,徐杰经常想起周良说的那句话,他肯为画献身,但绝不会为其失身。

很明显,周良做到了,他为自己的画,也为王福对他的恩情,奉献了一切。

在王福关掉客栈,离开徐家镇时,徐杰也去送行了。

徐杰在离开周良房间时,除了拿走那幅画,顺带把那根白色笔杆的毛笔也拿走了。

此时,他把这根看上去很诡异的白色毛笔,送到王福手中。

他低下头,附到王福耳朵上轻轻说了一句:“这根毛笔的白色笔杆,其实不是用人骨做的,而是用猪骨,是猪大腿上的骨头。”

“猪大腿上的骨头,是猪骨!”

听到这话,王福如遭雷劈,接着他整个人呆在原地,眼神陷入呆滞。

他此时脑中,似乎又回想起当年,自己在厨房剁猪大腿,周良在一旁看着的场景。

就这样,半晌过去,王福仍呆立在原地,嘴上呢喃着。

“原来……”

“这是当年,那根猪大腿的骨头做的……”

第三十五章 友谊的小船

在将白色毛笔交给王福后,徐杰便离开了。

在回徐府的路上,他脑中回想起周良与王福二人的事,感概良多。

他有些羡慕两人的友情,但却更加敬佩周良的性情,现在,徐杰心里还记得周良说过的那句话。

“我愿为画献身,但决不会为其失身!”

这句话就如人生哲理般在徐杰脑海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回想起整件事的始末,徐杰感慨万千,忽然,一股熟悉的力量,在他体中涌动。

“巨阙穴开!”

徐杰脑海此时一片混乱,一阵阵热流从上腹部,往脐中六寸处来回涌动。

《心修经灵枢》篇曰:“巨阙,巨,大也,阙,通缺,亏缺也。巨阙名意指胸腹上部的湿热水气在此聚集。”

“本穴位处胸腹交接处的凹陷部位,任脉上、下二部皆无气血传至本穴,窍穴气血为来自胸腹上部的天部湿热水气。“

“此气因其热,既不能升又不能降,在本穴为聚集之状。故此穴不畅通者,多发胸痛,惊悸,尸厥,往往胸满气短,咳逆上气,腹胀暴痛。”

随着徐杰的巨阙穴一打开,整个人变得轻快许多。

“到炼心三问了!”

距今为止,他已经打开四个窍穴,成功步入炼心三问,不过突破到炼心中期,还要不少窍穴。

炼心一问到三问,属于炼心初期,炼心四问到六问属于炼心中期,炼心七问到九问属于炼心后期,至于炼心十问,则是炼心大圆满。

因为心修境界的突破,再加上这次随机任务顺利完成,徐杰已经有了200怨念值,这让他心情大好。

于是他趁着自己最近运气还不错,就想着要不要抽一次奖,毕竟平时运气难得这么好。

最后,他考虑了一会儿,想起老爸一直教育他,死守着钱没有用,要懂得钱生钱,不然多余的钱放在身边,就是一堆白纸。

想起老爸的谆谆教诲,徐杰觉得自己这200怨念值都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花100怨念值抽一次奖,然后剩下100怨念值以备不时之需。

打定主意,徐杰也不犹豫,当即意念沟通小黄,打开幸运大转盘。

看着脑中再次出现的幸运大转盘,徐杰还是有些紧张,他试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平复完紧张的心情后,他用意念轻轻拨动转盘上的指针。

很快,大转盘开始转动起来。

看着转盘上的指针不断转动着,徐杰嘴里也开始念着抽奖咒语:“马哥威武,马总牛批,马哥威武,马总牛批……”

就这样,看着大转盘上的指针转动得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一个方向上,接着徐杰耳边便传来了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谢谢参与’(中奖概率:十分之一)”

看到自己抽了个“谢谢参与”,徐杰有些失落,他自言自语道:“啥情况?喊‘马哥’的名头才抽了个‘谢谢参与’!”

“难道是我这次没洗手?”

“可我抽奖前也没上厕所呀!”

“而且我记得大学室友曾经说过,当好运气来的时候,千万不能洗手,因为一洗手就把好运气给洗没了。”

而此时在徐杰脑海中的小黄,看见徐杰抽到“谢谢参与”后,终于露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因为抽到“谢谢参与”的概率是十分之一,这是正常概率,而徐杰之前抽的那两次奖,中奖概率都是万分之一,这太古怪了。

抽到“谢谢参与”的徐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这抽奖心理就跟赌徒心理一样,都是输了想把输掉的赢回来,赢了还想继续赢下去。

抽奖跟赌博都是靠运气,每个参与抽奖的人都认为自己能够中大奖,所以往往到最后,都是把钱全花完才罢休。

因此抽到“谢谢参与”后,徐杰看着自己的怨念值还剩下100,心里很想再抽一次,搏一搏运气。

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路虎,拼一拼,白纸变现金!”

“拼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徐杰下定决心,于是再次打开幸运大转盘。

随着他的怨念值从100变成0后,大转盘上的指针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徐杰此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指针一起跳动,这紧张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中,使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很快,大转盘上的指针停止转动,接着徐杰耳边传来了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扣除100怨……”

“完了!”徐杰此时脑中回荡着两个字。

尽管小黄的话还没说完,但从这那“扣除100怨……”的话中,也知道自己要被扣怨念值了。

“这下惨了!我抽奖已经把所有怨念值都用完了,可现在要扣除怨念值,我记得没有怨念值可扣,惩罚是要裸奔!”

就在徐杰万念俱灰之际,他忽然发现小黄的声音卡住了。

他在念到“扣除100怨……”的怨字时,卡住了。

“怎么回事?”徐杰非常疑惑。

正当他准备用意念询问小黄怎么回事时,他肚子有个地方忽然变得很烫,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他下意识往肚子发烫处一摸,发现是之前一直放在怀里的“神秘人骨”在发热发烫。

“这怎么回事……”就在徐杰惊疑之际,耳边再次传来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由于幸运大转盘受外力干扰,此次抽奖结果作废,现在开始重新抽奖!”

话音一落,徐杰就看见脑海中的幸运大转盘开始重新启动,很快,转盘上的指针停下了,接着小黄的提示音再次传来。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一次性道具‘友谊的小船’(中奖概率千分之一)”

“说明:请问宿主妒忌周良与王福之间的友情吗?如果是的话,请对二人使用此道具,正所谓‘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在使用此道具后,保证这二人割袍断义,反目成仇!(可持续生效一小时!)”

“使用方法:心中默念某两个人的名字,随后将‘友谊的小船’撕成两半即可!”

“警告:该道具尚未激活,请在三分钟内输入‘真挚的友情’激活,否则将自动消失。”

第三十六章 激活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友谊的小船’又是啥情况?”在知道自己那原本不好的抽奖结果,因为外力干扰而重新抽奖,徐杰一脸懵逼。

“应该是你怀里的‘神秘人骨’搞的鬼,你快拿出来看看。”小黄对徐杰说道。

听到小黄说是“神秘人骨”搞的鬼,他连忙把“神秘人骨”从怀里拿了出来。

此时的“神秘人骨”好像恢复了正常,握在手心里的感觉是最初那种淡淡的温暖,而不像刚刚那样发热发烫,就好像在灼烧一般。

看着貌不惊人的“神秘人骨”,徐杰一脸的好奇。

他记得小黄对这人骨的介绍:“这是来自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其中蕴含着带给人幸运的力量,如果随身佩戴,未来遭遇危险,可逢凶化吉!”

“看来是这‘神秘人骨’带给了我好运,导致我原本不好的抽奖结果作废,重新又抽了一次奖!”

“不过这人骨竟然能影响到幸运大转盘,看来来头不小!”徐杰心里这么想着。

在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徐杰一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脑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炼心三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尚未激活,即将消失!)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他刚抽到的一次性道具‘友谊的小船’果然被放在了黑色书籍上,只是这上面写着“尚未激活,即将消失”是怎么回事。

想着这个问题,徐杰试着把这道具取出来,于是意念轻轻一动,手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小纸船,不过这小纸船此时显得十分虚幻,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不见。

“就这小纸船能让两个相交莫逆的好友反目成仇?”徐杰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小纸船,显得有些不信。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看这小纸船即将消失,他连忙向小黄询问:“这‘友谊的小船’显示未激活,即将消失是什么意思?”

小黄听了徐杰说的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大拇指和食指相交成爱心的形状,对徐杰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看到这熟悉的比心手势,徐下意识把两只手弯曲放在头顶中间,拱成一个大大的心形,以作回应。

而小黄看见徐杰双手拱成心形的动作后,一时间脸上表情抽搐不断,他无奈又重复了一次比心的动作,他把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徐杰眼前来回摩擦着,接着他恶狠狠地对徐杰说:“这不是你们地球人要钱的动作吗?谁特么要跟你一个大老爷们比心心啊!”

“我的意思是问我问题要给我10点怨念值,你有吗?”

听完小黄说的话,徐杰有些尴尬,因为他之前抽奖已经把所有的怨念值都给用完了,现在是一点怨念值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脸皮厚,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个……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能不能先欠着,等我有了怨念值,立马还你。”

“不行,不能破这个例!”小黄严厉拒绝。

看到小黄态度如此坚决,徐杰眼看着手上的小纸船就要消失不见,他内心十分焦急。

无奈,徐杰试着商量道:“这样,我先欠你10点怨念值,等我有了怨念值,连本带利还你20点怨念值!”

“不行!”小黄拒绝道。

“这样,30点怨念值!”徐杰继续道。

“不行,我不是这样的人!”小黄继续拒绝道。

“50点怨念值,你不要太过分了……”徐杰颤抖着嗓子说道。

“不行,我是有原则的,请你尊重我!”小黄义正言辞。

“一口价,100点怨念值!”徐杰这时红着眼,咬着牙说道。

“好,成交!”小黄爽快答应。

“……”

“你…你特么套路我……”徐杰此时看着爽快答应的小黄,满脸悲愤。

“咳咳……”小黄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接着他正经说道:“你在得到这道具时,其实有提示,你看这道具介绍的最后一句。”

“警告:该道具尚未激活,请在三分钟内输入‘真挚的友情’激活,否则将自动消失。”

“这意思是要你往这道具内输入‘真挚的友情’激活,如果不激活,这道具在三分钟后将自动消失。”

“这所谓‘真挚的友情’,其实就是你心中关于真挚友情的记忆。”

“所以激活这道具很简单,你现在只要拿着这小纸船,脑子里回想起从前关于真挚友情的记忆即可。”

听完小黄说的话,徐杰立即开始回忆自己脑中关于真挚友情的记忆,可他在想了一会儿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一脸羞耻地看着小黄说道:“我在回忆的时候,你能暂时断掉跟我的意识共享,稍微尊重一下我的隐私可以吗?”

“不行!”小黄拒绝道。

“那…那你到时候别笑我……”徐杰见小黄不同意,于是退而求其次。

“放心,我小黄是很沉稳,很严肃的,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讲的就是我!”

听到小黄说的话,徐杰对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信。

接着他看着手中快要消散的小纸船,开始在脑中回想起关于真挚友情的美好记忆:

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初中同学,我叫他李哥,因为我们家离得很近,所以尽管高中大学不在一起读,但一直有联系。

为什么觉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因是我有回出门逛街,忽然就闹肚子了,于是我赶紧跑到附近的商场厕所方便。

结果谁曾想,当我方便好准备出来时,忽然发现自己没带纸巾。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绝望的是在这时,我左右隔间里竟传来两个女生聊天的声音。

我想完了,肯定是我太着急上厕所,结果一不小心走到女厕所了。

第三十七章 徐显

我怕自己会被当成变态,于是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就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那两个女生离开了,而且也没发现我。

但没有带纸巾的我,也不能一直蹲在女厕所。

“手纸没有,难道用手指?”

我看着自己两只干净的手,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发微信向李哥求助。

我说:“李哥,我在商场上厕所,但是没带纸巾,你能帮我送点纸巾过来吗我在女厕所,再强调一次,我在女厕所。”

平时大大咧咧,一说起话就停不下来的李哥,突然沉默了,可能在想我是色狼还是变态吧。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我确认周围没有一个人后,就连忙发微信让他送纸巾过来。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李哥失踪了,他欺骗了我纯真的友情。

就在我坐在马桶上心灰意冷之时,忽然进来两个打扫卫生的大叔,他们聊起了天。

大叔甲:“刚刚有个变态男冲进女厕所你知道吗”

大叔乙:“知道啊,我当时就在旁边,进去的时候还拿着手机,可真变态。不过算他运气倒霉,厕所里有个女孩练过跆拳道,三两下就把他撂倒了,最后好像是报了警,警察把那个变态男带走了。”

大叔甲:“现在这年轻人啊,心理不健康,咋能干出这种事呢……”

后来,我向两位大叔要了纸巾,成功出来了,而我出来的一瞬间,发现我没走错厕所,我一直都在男厕所。

结果我询问了两位保洁大叔,才知道今天女厕所的水管出问题,没水。

于是有一些胆大的女生就来男厕上厕所。

到了傍晚,李哥终于回我微信了!

上面写着:“兄弟,对不住了,没帮到你,你现在出来了吗?”

第二天,我旁敲侧击问了下他昨天进女厕所的情况,他说他其实才刚走进女厕所门口,就被那会跆拳道的女孩给撂倒了。

然后就直接被抓到了派出所,最后在拘留室里接受了一天的思想道德教育课,直到傍晚才放他出来。

知道他这么凄惨,所以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他,其实是我搞错了,我一直都在男厕所呆着……

…………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输入‘真挚的友情’,一次性道具‘友谊的小船’成功激活,宿主请查收!”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发现手中原本虚幻,就快要消散的小纸船已经变成了实质。

看到这,徐杰非常高兴,可就在这时,他耳边再次穿来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小黄’的50点怨念值!”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一凝神,就看到了一脸古怪,正在努力憋笑的小黄。

看到这,徐杰一脸黑线。

“之前说好不笑我,你说你非常沉稳,非常严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在这50点怨念值怎么回事,你的节操,你的原则呢……”徐杰在心里一顿吐槽。

这是徐杰获取怨念值最郁闷,最不开心的一次,当然,更让他郁闷的,是这50点怨念值到手还没捂热乎,就被小黄拿走了。

拿走徐杰的所有怨念值后,小黄还一脸鄙视道:“穷鬼,别忘了,你一共欠我100点怨念值,现在还了50,所以还欠我50!”

“……”徐杰。

…………

此时离徐老太死去已经七天了,也就是人们说的“头七”。

“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一般人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

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在死者灵堂前准备一张遗像画,让死者魂魄归来后看见遗像,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这样就会乖乖去投胎,免得滞留人间,影响投胎再世为人。

徐老太的丧礼,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差一张徐老太的遗像画。

原本徐枢打算直接用周良画的那副画,可事后传来周良杀人的消息。徐府众人觉得不吉利,就把画给换了下来。

这幅画换下来后,徐枢便把这幅画挂在了自己的书房。

徐杰记得,当徐枢第一次拿到这幅画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对着这幅画颇有些感慨道:“以死明志,至情至圣,真乃人杰啊!”

徐老太的死去,在徐家镇也是大事了。

此时,徐府大院,已经站满了人,徐枢的几个子女,也已经从外地赶回家,参加徐老太的丧礼。

这几日的天气不是很好,丝丝冷风,将院子里的几颗枫树,吹得摇曳不停,略有些枯黄的枫叶不时从树上落下。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但徐府仍是人满为患。

与院子嘈杂的环境不同,徐府西侧厢房,有一男子,安静地在房中侧卧着,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这个男子虽然安静躺在厢房,可他辗转反侧的身姿,却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名男子,辗转良久,似乎在房中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最终,他站起身来,往房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这名男子的外貌也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名戴束发银冠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白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

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显得整个人十分贵气。

可此时,他的神情却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

“三少爷好!”

随着这名中年男子从房间走出去,徐府的下人们纷纷向他问好。

他是刚刚从外地赶来,参加徐老太丧礼的徐府三少爷——徐显。

第三十八章 乞儿

徐显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他整个人的心思也不知在哪里。

面对徐府下人的问好,他也是毫不理会,丝毫不顾及外人对他的看法。

他就这样从自己屋子,慢慢走到徐老太灵堂前,此时灵堂内聚满了徐枢的远亲近邻。

徐老太的遗像画面前,正摆着一个精致的大香炉,里面插满了藏香,其一道道白色的浓烟,在灵堂弥漫着。

灵堂右上方,站着一个丫环,她手上抱着一个孩子,此时,她怀里的孩子被灵堂的嘈杂声吵醒,哇哇地哭着。

徐显见此,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上前接过丫环手中的孩子,放到自己怀里,不断安慰着。

似是来到徐显怀中有了安全感,这哭闹的孩子不再哭泣,安静地躺在徐显怀中,静静的睡着。

徐显轻轻拍打怀里的孩子,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此时,灵堂上灰暗的烛光照映在他身上,透着一丝温馨的气息。

可当他看到身后众人的指指点点,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尴尬,间而恼怒起来。

此时灵堂上的众人,大多对徐显和那个孩子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毫不掩饰地与在场的人,讨论着徐显和这个孩子的事。

至于徐显,似乎早已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面对众人的议论,无奈冷哼一声,便走了。

看到此番场景,正在给府上来人端茶送水的徐杰,若有所思。

据他所知,徐显此时抱在怀中的孩子正是他的亲生儿子。

当年他的妻子在怀这个孩子时,出了一些意外,最后早产生下这个孩子。

也因为这个孩子的早产,导致徐显妻子产后的身子受到创伤,没过多久,就离世了。

徐显很爱自己死去的妻子,再加上这来之不易的早产儿,他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乞儿,谐音“妻儿”。

这名字是用来纪念自己妻子的,顺便也把对妻子的感情,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同时也希望“乞儿”这个贱名,能让自己这个早产的孩子,能够健康长大。

徐显虽然是徐枢的儿子,可他在功名上却没什么成就。

他在科举上连连受挫,于是也就绝了当官的念头,转而在自己很感兴趣的商场混迹。

徐显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没过多久,就成了郡上有名的大商人。

也因为此,他多年都在外地经营自己的产业。

他没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就经常把乞儿留在徐府,让徐老太帮忙照顾。

乞儿刚出生时,由于全身皮肤皱皱的,甚至连眼睛都被眼皮全盖住了,所以在外人看来,这孩子长的很丑。

不过因为刚生下来的孩子大都皮肤皱褶,再加上他还是早产儿,所以众人还感觉不到他的长相有什么问题。

可在乞儿一岁后,大家惊人的发现,他那原本皱皱的皮肤,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光滑细致。

反而变得更加褶皱,尤其是他的肤色,不像一般孩子那样白皙红润。

反倒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淡青色。

随着乞儿一天天长大,他的长相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的脑袋很大,鼻子塌塌的,眼睛眉毛也长得也歪歪扭扭,似乎正常人的面貌很难从他脸上找到。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孩子的智力也有一些问题。

一般孩子到了三岁,已经可以呢喃说话,而他却只会“咿呀咿呀!”

乞儿智力的缺失,导致他的言行与一般的孩子也不同。

同龄的孩子已经开始蒙学,而他却只能整天咧着一张大嘴,口水不断地从他口中流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傻子。

这样的孩子自是不讨喜的,乞儿在徐府也没人关爱。

至于徐显,原本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可没曾想自己的孩子竟然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现在对乞儿的感情很复杂。

至于乞儿,他尽管痴呆,但似乎本能地感受到徐府众人对他的不待见,所以他对所有人都很漠视。

至于他的父亲徐显,乞儿也不怎么亲近,完全没有其他孩子见到父亲就开心扑上来的模样。

尽管乞儿智力低下,无人亲近,可对血缘的直觉却是天生的。

虽然他对徐显不亲近,可他对挂在墙壁上,那早已重病死去的母亲遗像画,显得非常感兴趣。

乞儿总是将这幅画拿下来,然后抱在怀里睡觉,甚至有一段时间里,没有这幅画陪伴,他根本无法入眠。

看着这样的孩子,徐显的心也渐渐麻木,看乞儿的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温柔,反而时常透着些许冷漠。

乞儿抱着母亲的遗像画睡觉,可他的睡姿,却十分难看。

再加上他睡觉,总是不自觉咧着大嘴,配上那可怖的面容,显得十分渗人。

徐府上的人,看乞儿外貌丑陋,每每在暗地讨论,也因为这,徐显没少受到他人议论。

每当徐显在镇上,看见其他在街边玩耍的孩子们,那么健康而又可爱。

再想起乞儿那丑陋的模样,他心中总是一阵苦涩。

甚至连徐显的母亲,也就是徐老太。

除了乞儿出生那一天,过来看了一眼所谓的孙子外,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连见都不愿见乞儿一面。

由此可见徐老太对这孙子的不待见。

由于乞儿的长相,使得徐府附近的孩子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因为没有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长相这么丑陋且智力低下的孩子一起玩,尽管他是徐府的小少爷。

徐显至今还记得,乞儿曾自己交到了朋友。

那是对门沈地主家的孩子,那段时间里,乞儿玩得很开心,笑的也很纯粹。

尽管在别人看来,这乞儿脸上流露出的纯真笑容,有些难看恐怖。

直到有一天,沈地主家那个孩子的奶妈路过。

看见他与乞儿玩得开心,见到这,这个奶妈立马冲上前来,用自己的手帕连忙捂住那孩子的眼睛。

接着连忙拽着孩子往家中走去,边走边用严厉的语气呵斥那孩子。

“你怎么能跟怪物一起玩呢?这要是让老爷知道,非得家法伺候不可……”

这一幕,就亲眼发生在徐显的眼前。

第三十九章 你们都要死

当时,他能感受到乞儿眼中的那种孤独与绝望,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看着,就连一个温暖的拥抱也给予不了。

因为徐显内心的潜意识,何尝不也是把乞儿当成是一个怪物呢。

乞儿当时还小,他的同龄人也还不知道美丑。

可这件事后,镇上的孩子不自觉得开始疏离乞儿,而乞儿似乎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他不再与他人玩耍,开始将自己锁在房里,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就这样,乞儿变得越来越孤僻,话也不怎么说,整日里也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

最多也是挑弄着被他吃剩下的糕点所引来的蚂蚁,或者是老鼠……

到了乞儿现在的年纪,按理父子间的感情,应该是最密切的时候。

可徐显与乞儿的关系却显得不伦不类,甚至到现在,徐显也不怎么愿意主动抱乞儿。

他每当看见乞儿满嘴哈喇子,一身邋遢的模样。

他原本平和的表情都会变得阴沉,眼神中不知不觉流露着一股厌恶。

从乞儿生下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他除了外貌依旧那么丑陋。

其智力也没有达到六岁孩子的程度,仅仅只是到了勉强会说话的样子。

这次徐显带着乞儿回来徐府,也是因为参加徐老太的葬礼。

若不是徐枢要求所有子孙后辈都要到场,他是绝对不会带乞儿来徐府的。

与此同时,徐枢不知何时让管家徐伯,带着徐显和乞儿来到他屋内。

在去徐枢房间的路上,徐显满脸的疑惑,他不知为何此时父亲要见乞儿。

他记得,从乞儿出生到现在,父亲就只看了乞儿一眼,那就是在乞儿生下来的那一刻。

那时父亲站在屋外,隔着窗纱,仅仅轻轻说了一声孽缘,便转头离去。

也正是徐枢这样的态度,导致徐府众人对乞儿也没什么好感。

想着想着,徐显带着乞儿已经来到了徐枢的屋内。

此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也就在这时,徐枢第一次正面看到了他这个孙子。

这一见面,徐枢便盯着乞儿看了半晌,愣是没有说话。

不过他眼神中,却没有他人初见乞儿,对其外貌的厌恶。

反而,徐显能够看出父亲对乞儿这个孙子的关切,可在这关切中,莫名带着一股忧虑。

直到最后,徐枢也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乞儿,没对他说一句话。

至于乞儿,似乎对于这个对他外貌没有嫌弃的爷爷,也是充满了亲切,甚至于在离开徐枢房间时,还悄悄对着徐枢说了句:“爷…爷爷……”

看到这,徐枢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可却欲言又止,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回去。

正当徐显就要离开屋间时,徐枢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对徐显说道:“以后对乞儿好点,这是你的孽,也是你的缘!”

听到这,徐显一脸茫然,刚想转身问清楚怎么回事时,却只见徐枢摆摆手,颇为感慨道。

“因缘际会,不可明喻!”

说完,就闭上眼,无论徐显再问什么,他也一句不回。

最后,徐显只好带着乞儿离开了。

徐显从徐枢房中走出,已经接近傍晚了。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他一直思考着父亲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想知道,徐枢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有什么含义。

就这样,徐显将乞儿带回房间后,自己坐在书房里继续思考那句话的含义,乞儿则一个人在屋子里自由活动。

没过多久,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思绪良久,没有一丝头绪的徐显,晃了晃头,决定不想这件事。

接着他便准备带着乞儿一起去大堂吃家宴。

可当他一起身,就发现乞儿趴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搞得早上刚穿上的新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徐显是个要面子的人,自是不愿带着这么邋遢的乞儿去吃家宴。

所以他连忙让府内的刘阿婆帮忙给乞儿洗下身子,顺便再换身衣服。

吩咐完刘阿婆,徐显怕乞儿不配合洗澡,还专门走到乞儿面前说。

“乞儿,记得要乖乖洗澡,等下父亲带你去看爷爷,爷爷可不怎么喜欢脏的孩子!”

听父亲这么一说,乞儿眼神明显有些慌乱,看样子是不想让今天刚见面的爷爷,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这次,没有以往对洗澡的排斥,老老实实去洗澡了。

很快,刘阿婆就将洗澡用的物品准备齐全,拉着乞儿就准备开始给他洗澡。

至于徐显,则是坐在书房里,拿着《论语》在看。

此时天空已经有些灰暗,徐显点了盏油灯,放在书桌前,他有些魂不守舍地看着手上的书。

就在徐显将《论语》看到第五篇时,屋外一阵冷风吹过,直接将油灯吹灭。

瞬间,整个书房就这样陷入了黑暗,且寂静无声,徐显心里有些慌乱。

他连忙拿起火折子,准备重新点亮油灯。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说的好像是……

“死,死,你们都要死!“

听到这,徐显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即就听清,这是乞儿发出的声音!

他连忙走进乞儿洗澡的屋中,打算看看怎么回事。

乞儿这时正用手拍打着洗澡水,溅得刘阿婆一身。

原本小孩子洗澡玩水这种情况很正常。

可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映衬着乞儿丑陋的脸庞,还有那歪斜流着口水的大嘴,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特别是这时候,乞儿歪斜的大嘴里,还一直念着:

“死,死,你们都要死!”

这让徐显此时的心情,变得十分焦躁不安。

焦躁不安的情绪充斥在他脑中,他下意识拿起屋内的藤条,对着乞儿光秃秃的后背就是一下,嘴里还呵斥道:“你这个孽障,说什么死死死,是不是咒我死!”

乞儿明显被徐显这狠狠的一藤条打的不轻,登时就哭了。

而徐显的举动,也明显把刘阿婆搞愣住了。

没过一会儿,刘阿婆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连忙上前将徐显拉住。

“三少爷,快停手,您啊,是误会小少爷了,刚刚这孩子,听您说洗完澡就会被老爷喜欢,所以他还打算帮老身也洗个澡。”

“也因为这,他才一直喊着:‘洗,洗,你们都要洗’”

“可因为这孩子口齿不清,所以在您听来,就是‘死,死,你们都要死!’”

第四十章 怪物

听完刘阿婆讲的这些,徐显神情一愣,随即就明白是自己误会乞儿了。

可正当徐显准备上前安慰乞儿,跟他道歉时。

被打得嚎啕大哭的乞儿,由于哭泣,脸上五官变得更加扭曲。

加上他脸上挂满了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显得十分难看,恶心。

看到这,徐显心中一股不愿上前接近乞儿的念头袭来。

所以直到最后,他也没上前来安慰乞儿。

最后他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吩咐刘阿婆安慰下乞儿,自己就走了。

因为这件事,乞儿的情绪很不稳定,徐显此时也不想带着他去家宴,免得给其他人看笑话。

所以他就让刘阿婆给厨房说一声,叫他们准备两份饭菜,送到他房间里来。

至于家宴,他和乞儿就不去了。

徐显回到自己房间,回想起自己刚刚不由分说,上去就打了乞儿的事,耿耿于怀。

他很难想象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或者说,是心里在害怕些什么……

他想起当时自己知道误会乞儿了,可面对乞儿那张丑陋的脸,竟没敢上去安慰,反倒是心中对乞儿产生一股畏惧,这股畏惧迫使他尽快远离乞儿,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深深刺激着徐显,他为自己身为乞儿的父亲,感到丢脸。

这个晚上,他失眠了,脑子里满满都是对乞儿的愧疚。

就这样,徐显失眠到了第二天清晨,正当他快要睡去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徐显,听到这,顺手抄起衣服披上,接着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就往屋外走去。

此时,屋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府内的下人,徐显拨开拥挤的人群往里一看,发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刘阿婆,正满脸苍白地死在了地上。

刘阿婆已经很老了,他现在能清晰地看见刘阿婆临死前,因为受了惊吓,导致脸部极其扭曲。

尤其是那死了都没瞑目的灰黄眼睛,仿佛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刘阿婆是头部受创,失血过多而死,从她额头上碗大的伤疤和流了一地的鲜血就能看出。

而且刘阿婆死时是穿着亵衣,所以应该是晚上出来如厕,不小心绊倒在地,结果头部受到重创,失血过多而死。

看着倒在地上的刘阿婆,回想起昨天还在屋内帮乞儿洗澡,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这让徐显吓得不轻。

他受这剧烈惊吓,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忽然感觉双脚一软,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袭来。

这要不是他身后的人帮忙扶住他,怕是要栽倒在地。

众人看徐显状态不好,便连忙将他扶到屋内休息。

徐显虽险些昏倒,可毕竟尚有意识,在众人扶他进屋时……

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他回头一看,映在他眼中的,是一张巨丑无比的脸。

没错,这道目光来自乞儿。

看着这张丑脸,他莫名想起乞儿昨晚在澡盆里说的那句话。

“死,死,你们都要死!”

想起这句话,再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刘阿婆的尸体,徐显对于昨晚误会乞儿所产生的愧疚,在这时,瞬间消散。

甚至在这一刻,他下意识的认为,就是乞儿昨晚说的那句话,才导致刘阿婆的死。

这个念头在徐显心中不断萌芽壮大,到了最后,他自己都认为刘阿婆就是乞儿害死的。

于是乎,此时在徐显心中,畸形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居然生下了这么一个丑东西!”

“一个恶心的怪物!”

乞儿是个怪物的念头,就这么一直在徐显的脑中盘旋,久久不能消散。

……

他被仆人扶到房内休息,午饭在书房里随便吃了几口便打发了。

话说,刘阿婆的死,给镇上的人影响不大。

因为经过县衙勘察,刘阿婆就是晚上出去如厕,不小心摔倒撞到头,再加上年事已高,没能及时呼救,就这样在半夜失血过多而死。

由于是意外死亡,不是涉嫌谋杀,所以刘阿婆的死,在徐老太的丧礼面前,也就草草结束,最后让刘阿婆的子女带回家好好安葬就结案了。

深夜,徐显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想着事,他一回想起自乞儿生下来后,身边的烦心事就不断。

特别是,现在又想起乞儿就住在旁边,他此时就好像感觉跟一个怪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让他十分别扭。

想着这些,徐显只觉得头痛欲裂,最后,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睡去。

一直到了半夜,他头疼醒来,觉得胸闷烦躁,于是他连忙对外喊道:“刘阿婆,给我倒杯水!”

徐显喊完,见半天无人回应,他方才想起,照顾他许久的刘阿婆,在昨晚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他只好自己起身,准备下床喝水。

可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只见乞儿此时胸前顶着油灯,两只瘦弱的小手,捧着一碗水,正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

看着乞儿费劲地为他端来一碗水,感受着乞儿对他第一次的关心,徐显心里一暖。

原本因为刘阿婆的死,所引发乞儿是个怪物的念头,开始慢慢变淡。

他这时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毕竟是我亲生骨肉,血浓于水啊。

乞儿把这碗水递给徐显后,便离开了。

徐显此时心中感慨万千,接着他一口就将碗里的水全灌入自己口中。

可当他准备下咽时,忽然感觉喉咙一堵,似乎有沙子混在其中,卡得他的喉头非常难受。

他下意识将口中的水全部吐出,可把水全部吐出后,喉咙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

喉咙被异物堵住的徐显,难受得连连咳嗽,最后竟从嘴里咳出一些黏乎乎的东西。

他把这些黏乎乎的不明物质全吐到了地上。

接着,他走到那摊被吐出来的不明物质面前,蹲下身来仔细察看。

当他看清楚这是什么后,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因为这滩粘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团蚂蚁,黑色的蚂蚁……

第四十一章 林清

徐显被这幕惊得双腿发颤,胸口更是一阵恶心难耐。

尤其是回想起自己刚刚把这些蚂蚁全部吃到嘴里。

他喉头不由得一呕,紧接着整个身子弯下,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半晌,徐显呕吐得站不起身,两腿直发软。

最后,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他这才放心的瘫坐在床上。

就这样,他躺在床上,脑中慢慢开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水里怎么会有蚂蚁?”他十分惊讶。

等徐显回过神来,他挺起身来,拿着自己房间内的油灯,往乞儿的房间走去。

来到乞儿房门外,他轻轻地推开那扇门,接着走到乞儿床前。

他拿油灯往床前一照,打算看看乞儿现在在干嘛。

可当油灯照亮床前时,他忽然发现,床上竟空无一人。

床上只有一席被翻乱的被褥,至于乞儿,却不知所踪。

“乞儿去哪了?”

徐显提着油灯,一脸的迷茫。

就在他准备离开乞儿房间,去找乞儿时。

忽然,在明晃晃的油灯照耀下,有一道黑影被照了出来。

看到这道影子,徐显连忙端着油灯,往影子那方向走去。

当他走近这个影子才发现,影子的源头在一张小圆桌下,只是在灯光的照耀下,将影子投射到了墙面上。

徐显把油灯往圆桌下一凑,在灯光的照映下,他看到了蹲在圆桌下的乞儿。

此时显露在徐显眼前的,是一张巨丑无比的大脸。

乞儿那呆板无神的小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歪斜的大嘴,口水正不断往外流。

在昏暗的灯光下,徐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观察着乞儿的外貌。

这时,徐显忽然发现,乞儿的额头似乎非常突出,而那厚重的眉毛,竟似曾相识。

忽然,他脑中一段隐晦的记忆猛然乍现。

记忆中早已忘却的一张脸,开始扭曲地浮现在他眼中。

“林…林清……没错,就是他!”

“二十年前,天剑峡,林清,悬崖!”

徐显原本模糊的记忆逐渐恢复,被他深埋在心中的往事,也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看着乞儿那突出的额头,还有那厚重的眉毛。

忽然,脑海中的林清样貌,开始慢慢和乞儿的人脸相重合,二者相互交融,最后竟变成一模一样的脸。

似乎,乞儿和林清就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徐显喉中一阵干呕,不知是之前的蚂蚁作祟,还是什么。

他现在觉得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袭来,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连忙跑出乞儿房间,冲到院子一棵槐树下吐出秽物。

就这样,他在树下吐了很久,这才慢慢将心中的恐惧,平复下去。

至于乞儿的房间,他已经不敢回去了。

这究竟是不敢面对乞儿,还是林清,亦或者皆是,徐显不知道。

最后,他不敢回屋,辗转来到了管家徐伯的房中。

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老管家。

对于这么晚,徐显还来找他,徐伯显得有些惊讶。

不过他也不问缘由,直接就把徐显请到了屋内。

徐显来到屋内,他深呼了口气,把自己紧张的情绪压制下来。

接着他便拉着徐伯聊一些他小时候的事。

不知不觉,徐显就讲到了他的青年时代,讲到这时,他顿了顿,颇有些感慨道。

“少年时,整日于书院读书,虽无趣,却又充实,记得那时,书院中我与林清交往甚密,时常登山眺望,那时真是风华正茂,只是可惜林兄当日,唉……”

徐显讲到这,就停下声,陷入了沉思。

“那林清当年我也见过,的确是青年俊才,只是他当年不幸跌落山崖,至今了无音讯,三少爷也不要太过伤心!”徐伯安慰道。

徐显听到徐伯对他的安慰,没再说什么,只是他现在脑中全是乞儿和林清的人脸。

他沉默良久,最后试探地问道:“您老觉得乞儿与林清是否有些相似?”

“这……据老仆所见,林清当年长相颇为俊秀,要说乞儿与他有些相似,这怎么可能!”徐伯摇摇头道。

听徐伯这么说,徐显慌乱的心有些平静下来。

只是他心中却还是感觉林清与乞儿有相似之处。

这似乎是一种骨子里的相似。

徐显在老管家房中睡了一晚,第二天天微亮,他就离开了。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徐显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更满是冷汗。

等他走到自己房间后,他在房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走进自己房中,开始快速收拾行李,他不敢多看一眼乞儿的房间。

“我要把乞儿留在父亲这,今后再也不要看到他那张脸!”

这句话,一直在徐显脑中盘旋,久久不能落下!

……

徐显在仓促收拾行李时,他一抬头,忽然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妻子画像。

画像中的妻子,依旧丰姿绰约,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只是这时,以往画中美丽动人的妻子,莫名透着一丝诡异,可究竟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徐显没想太多,他收拾完东西,走出自己的房间前,转头看了看乞儿的房间。

看着乞儿房间的大门,徐显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一段压抑在脑海深处,隐藏多年的记忆,渐渐涌现出来……

林清,当年是徐家书院的一名学子,他很有才华,再加上他长得颇为俊秀,所以在当时的徐家镇,非常出名。

与此同时,徐家书院女院内,有一名才女,名叫颖儿。

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其样貌更是美丽端庄,颇受书院众学子爱慕。

只是颖儿性子清冷,不善与人交际,不过倒与我和林清颇为亲近。

当时,我们三个人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在一起。

颖儿知道我和林清都喜欢她,但为了三人的感情,所以她装作不知。

当时我们三人一起经常游玩,最喜欢的就是出门踏青。

所以很快,徐家镇附近的山川,都被我们游览遍了。

于是我们准备去离徐家镇稍远些的罗山游玩。

第四十二章 悔恨

由于是第一次去罗山,为了游览时的安全,我和林清便打算提前去打探情况。

罗山距离徐家镇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至少得连续走半个时辰,而且还要翻过徐家镇东边的东山。

我和林清,大致在罗山上观察了一阵,就先回来了。

由于路途较远,又是走路,不知不觉太阳就快落山了。

而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东山一处名叫天剑峡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已经能远远看到徐家镇的全景。

我们走得有些累,看快到徐家镇了,便坐在峡谷边上休息。

这峡谷非常陡峭,我们只要略微低头,就能看见深不见底的峡道,还有底下传来的湍流的水流声。

林清在休息的时候,在峡谷峭壁上看到许多野果,在徐家镇的人都知道,这叫野莓,又名树莓。

野莓单叶,卵状披针形,多生在向阳山坡、山谷、荒地、溪边和疏密灌丛中潮湿处。

其味美甘甜,具有涩精益肾助阳明目、醒酒止渴、化痰解毒之功效,颇受徐家镇人的喜爱。

只是这种野果产量少,平时一成熟,便被村民采光,或者是被山中野兽吃完,所以平日难得一见。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野果深受颖儿的喜爱,她平日里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这个,可惜数量稀少,每年也吃不到几次。

所以林清看到野莓,没多犹豫,便扯着一根枯藤,走到峭壁上采摘。

经过一番采摘,他怀中已经有不少野莓了,他这时慢慢移动着身子,准备把最大的一串野莓也摘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峡谷深处栽倒下去。

我顿时慌了神,连忙向峡谷深处呼喊他的名字。

不过还好,他人并没有摔下去,他现在正牢牢地抓住之前的那根枯藤。

只是那根枯藤,似乎不能承受林清的重量,枯藤根部有了裂痕,眼看就要断了。

不过还好我及时赶来,抓住这根快要断掉的枯藤。

我一只脚蹬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抓住枯藤,不断使劲把林清往上拽。

没多久,他就要被我拉上来了。

此时,他向我伸出右手,希望我将他拉上去。

可就在这时,他伸出的右手手腕上,挂着一串墨绿色的手链。

这是颖儿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这被颖儿视为最珍贵之物,此刻却戴在了林清手上。

看来是颖儿和他独处时送给他的,难怪最近他们俩在一起经常窃窃私语。

原来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只是却没有告诉我,一直把我当一个傻子戏耍。

想到这些,我心中一股叫做嫉妒的情绪,一下充斥在脑中。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慢慢浮现,而我原本伸向林清的手,忽然一顿。

就这样,妒火中烧的我,并没有立即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反而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枯藤忽然断裂,我呆呆看着眼前的手链,和那半根枯藤消失在我眼前。

林清掉下去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最后,我懊恼后悔地瘫坐在峡谷边上,同时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半截枯藤。

等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眼睛扫视着四周,此时整个峡谷都静静的,只有偶尔吹过的微风。

我俯身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峡谷,开始不断安慰自己。

“这是林清自己要下去摘野莓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犹豫了一下,谁知道藤条忽然断了,我只是没能及时将他救起来而已。”

就这样,我用这样的理由麻痹自己,我心中的罪恶感逐渐减少。

可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滋滋滋”的声响。

我转头一看,看见一只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正紧紧抓着峡谷峭壁上的杂草。

我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看见这手腕上带着一条他很熟悉的墨绿手链。

没错,这是颖儿的手链,这个人是林清,他竟然还没有摔死!

“怎么办,如果他上来,一定会检举我,说我见死不救。不行,我是徐枢的儿子,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就全毁了,不,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就这样,害怕,恐惧的念头泯灭了我所有的良知,我慢慢走到林清跟前。

林清看到我走到峭壁前,他艰难的抬起头,脸上充满劫后还生的表情,此时他累的大口喘气,甚至没有力气向我呼救。

只是忽然,他劫后还生的眼神中,开始充满了绝望,恐惧和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他要爬出峡谷峭壁之时,我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脚,狠狠地往他肩上一踹,接着他整个人便往峡谷深处坠落……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凄惨的叫声……

我低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知道这次他死定了,接着我便转身向徐家镇跑去。

“林清掉下崖啦!林清掉下崖啦!”我喊哑了嗓子,一直喊到镇上。

林清尸体并没有被找到,深不见底的峡谷,阻挡了所有人寻找的步伐,也断了大家想找回尸体的念头。

当颖儿知道林清掉下峡谷的时候,她惊吓得直接昏倒在徐显怀中。

而当颖儿醒来,徐显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宛若晴天霹雳的消息。

原来,前几日颖儿刚刚拒绝了林清的表白,最终选择了徐显。

颖儿为了安慰林清,便主动与他义结金兰。

而那个颖儿母亲留给她,具有特殊意义的手链,便成了二人的结拜信物。

林清还与颖儿约定,待得她与徐显成婚当日,这串手链便当做贺礼,再交还到颖儿手中……

得知这些的徐显懊悔不已,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三天。

旁人只认为他与林清友谊深厚,为林清意外的死,伤心绝食。

从这以后,林清每年的祭日,他都会去天剑峡祭拜。

他希望能以这种形式,弥补他那无尽的悔恨,减轻他心中无尽的罪恶感……

第四十三章 原点

深埋多年的记忆,重现出现在徐显的脑中。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进屋时的慌张,而是变得十分狰狞,痛苦。

痛苦的回忆在脑中不断回旋,徐显此时竟鬼使神差般推开乞儿的房门,来到他身旁。

乞儿这时已经睡醒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徐显。

徐显此时强忍心中的恐慌与不安。

他仔细观察着乞儿这张丑陋无比的面容,期望能从上面看到一丝与他相似的面貌特征。

可事实上并没有,反而在他的注视下,越发觉得乞儿眉宇之间,和当年的林清十分相似。

“爹……”乞儿咧着大嘴,对徐显喊道。

原本就已痛苦狰狞的徐显,看到乞儿忽然张开大嘴,喊他“爹”的瞬间,他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此刻在徐显眼里,乞儿的丑脸,忽然变成十几年前,林清在峡谷峭壁前那绝望无助的脸,他此时满脸痛苦的在说:“徐…徐显,你为什么要害我……”

“不…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十几年前你就死了,现在又缠着我,你想毁了我,不……我决不能让你得逞!”

徐显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恐慌的情绪,他对着乞儿疯狂咆哮着,紧接着,他一把抓起乞儿,猛然向屋外跑去。

……

不知跑了多久,等徐显累得跑不动时,他抬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竟冥冥中来到了当年林清跌落的那个峡谷——天剑峡!

看着眼前这狭长的峡谷,就像多年前看到过的一样,犹如被一把天神之剑劈成那样,亘古存在这东山之上。

徐显抱着乞儿,在天剑峡边上走着。

慢慢的,他来到当年林清跌落峡谷的地方。

这相比十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徐显仿佛自己穿梭时空又来到了十几年前。

感受着熟悉的冷风,看着脚下熟悉的杂草碎石,只是唯一不熟悉的……

只有现在的自己。

徐显将怀中抱着的乞儿轻轻放在地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乞儿。

看着这张丑陋的脸,徐显脑中又浮现林清当年绝望的表情。

他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峡谷,情绪再次失控,他一把将地上的乞儿拽起,对着满是迷雾的峡底,歇斯底里喊着。

“你不是要报仇吗?那好,当年我能让你死一次,今天就能让你死第二次!”

徐显拽着乞儿胸口的衣服,将他提到胸前,接着往峡谷峭壁前走了几步。

乞儿似是察觉到什么危险,本能得两只小手不断晃动,企图摆脱徐显的束缚。

只是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法挣脱,于是转而开始嚎啕大哭。

只是这发出的哭声很古怪,有点像是在哀嚎。

乞儿对着徐显不断哭着,他咧着大嘴嘶哑地喊着:“爹,我疼,我怕……”

徐显此时已经陷入无尽的恐慌癫狂,他睁大眼睛瞪着乞儿吼道。

“你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你死!”

他狰狞着,拽着乞儿往峡谷峭壁前走去,很快,就进无可进,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跌落峡谷。

被拽在手中的乞儿,已经不再挣扎,嗓子似乎也已经哭哑,他在徐显手中犹如待宰的羔羊。

最后,徐显满脸扭曲,嘴中发出狞笑,接着身子向前微倾,然后右手一甩,将乞儿整个扔下峡谷。

“哇……”

乞儿的惨叫声,犹如十几年前的林清,那绝望,凄凉的叫声,充斥在徐显的耳中。

坠落峡谷的乞儿惨叫声逐渐消失,刚刚还在眼前哭泣的乞儿,在徐显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跌落峡底消失不见。

“不见了,那张丑脸,那个怪物!哈哈,林清,你再也别想找到我……”

徐显歇斯底里咆哮着,喊着,笑着,失魂落魄地朝山下走去。

他此时脑中全是摆脱林清的喜悦。

他整个人就像着了魔的疯子,不断摇晃着脑袋,飘忽着身子,晃晃悠悠向山下走去。

眼看他就要走到山脚下时,不知为何,他刚刚扔下峡谷的乞儿面貌,竟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再次想起乞儿坠落峡谷时的表情,那表情是那么的绝望和无助。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之前乞儿被他扔下峡谷时,脸上虽然充满着绝望。

可不知为何,他隐约记得,乞儿在被扔下峡谷之前,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不时流露出诡异而难看的笑容……

“难道……”

徐显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乞儿的声音。

“爹…你怎么把我丢下了……”

“是谁,这里怎么会有人?”

徐显惊慌失措,连忙把头转过身去,他四周观望,可却没有发现什么人。

就在他认为自己是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幻觉时。

突然,一张熟悉而又难看的大脸,猛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脑袋很大,鼻子塌陷,一张大嘴占了半张脸,他咧着大嘴,嘴里不断流出恶心的口水,他露出诡异的狞笑。

“爹,别走,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乞…乞儿,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又回来了……”

徐显看着熟悉的丑陋大脸,还有那含糊不清属于乞儿的声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慌不择路,猛地冲向一条充满晨雾的路跑去。

“呼呼呼……”

徐显不要命地跑着,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他用尽全身力气不断往前跑,就怕身后的乞儿追上来。

剧烈的运动,导致徐显渐渐体力不支,他感觉自己的四肢越来越僵硬,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

甚至自己的呼吸,也变得很困难,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变得非常难以呼吸。

而且,他还感觉自己的四肢像是被什么依附住,甚至……

他感觉自己脑后有一丝寒气吹来,就好像有死人,在他脑后不断哈着气……

这古怪的现象,吓得徐显失去最后一丝冷静,他疯了似的往一片充满晨雾的地方冲去,企图摆脱身上怪异的现象。

可他跑着跑着,忽然脚下踩空,随后整个人失重向后跌落。

在他跌落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张人脸,三分像乞儿,七分像是林清。

他左右看了看笔直的峭壁,明白自己已经摔下了峡谷。

甚至,他在峭壁上,还看到了一些野莓。

“对了,这不就是当年林清跌落,和刚刚我扔下乞儿的峡谷吗?”

“原来……”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第四十四章 徐伯

这是徐显最后说的一句话,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将他眼前的一切吞噬,意识归于虚无……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

而在徐显跌落峡谷后,一道人影从晨雾中走出,赫然就是徐杰。

原来徐杰今天早上看到徐显抱着乞儿匆匆跑出徐府,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在后面跟着。

在跟踪徐显的路上,徐杰目睹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大致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是尘归尘,土归土,因缘际会,不可明喻啊!”徐杰悠然叹道。

他走到峡谷峭壁前,望着峡谷白蒙蒙的晨雾,而在这晨雾之中,他仿佛看见双目无神的徐显,正带着面貌丑陋的乞儿,亦步亦趋,漫无目的地走着。

带着自己的悔恨与绝望,无尽轮回……

徐杰看着峡谷下的迷雾,心中回想起乞儿整件事的起源始末,心中感概万千。

霎时,体内一股热流袭来,他整个人不自主地开始打颤起来。

《心修经灵枢》篇曰:“睛明,出足太阳膀胱经。手足太阳、足阳明、阴跷、阳跷五脉交会穴。目内眦角稍上方凹陷处。”

“眶内缘睑内侧韧带中,深部为眼内直肌。有内眦动、静脉和滑车上下动、静脉,深层上方有眼动、静脉本干。”

听到脑海中的经文咏读,徐杰知道,自己因乞儿之事,心灵震动,将有突破。

“睛明穴开!”

徐杰闷哼一声,体内一股气流冲到眼前,四处窜动。

不久,眼中一阵难受,接着流下几滴灰黑色泪水。

他用双手擦拭掉眼眶的泪滴,接着揉了揉眼,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只觉得眼清目明,原本灰蒙的世界,仿佛变得清明起来。

他此时看见空气中,漂浮着两种不同颜色的气体,一种是青色,一种是绿色。

“难道这就是修仙者所需的灵气,和儒门练气士所需的浩然正气吗?”

徐杰看着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与以往有所不同,他颇为感概。

难怪《针灸大成经》上说:“主目远视不明,恶风流泪,此症皆睛明穴堵塞之由。而睛明穴一通,其目赤肿痛、目眩、近视等目疾皆可褪去!”

就在徐杰感慨万千之际,却不知他身后突然有一道黑色的烟雾飘出,迅速朝他袭来。

“滴滴滴,警告警告!”

“身后有危险来袭,请宿主注意防备……”

听到小黄的警示,徐杰下意识转过身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一道黑雾向他袭来。

由于这道黑雾的速度太快,就算他有了提防,一时间也无法躲避。

于是眼看这黑雾就快要触碰到徐杰身体时。

忽然,一道振聋发聩的呵斥声传来。

“大胆邪魔,尔敢!”

这声音震得徐杰脑中一阵嗡嗡,等他反应过来,赫然发现之前原本向他袭来的那道黑色烟雾,现在已经被打散成一小团,眼看就要消散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徐杰心中非常疑惑。

就在这时,那团快要消散的黑雾忽然愤怒说道:“该死的儒门练气士,你们压制不了我们多久了,等待我们突破封印,再次席卷人间……”

“聒噪!”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只听之前发出呵斥之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接着,徐杰依稀看到天空中,出现两行青色纂体大字,似乎就是刚刚所咏读的正气歌。

随后,这两行大字化为一股青色气流,向之前那一小团黑雾打去。

两者相遇,黑色烟雾似乎遇到了克星,刚触碰到青色气流就消散大半,不久,就连一丝黑气都不存在了。

“该死,你不是一般的儒生……”这一小团黑色烟雾还没说完,便彻底消散了。

看到这,徐杰也明白自己刚刚受到了黑雾袭击,而救他之人,想必就是刚刚发出正气歌之人。

所以等他看见黑色烟雾被消灭后,便向刚刚发出正气歌的地方看去。

他定晴一看,发现这人他认识。

赫然就是平日里管理徐家杂事的管家——徐伯。

对于徐伯出现在此,徐杰有些惊讶。

可徐伯此时的脸色,倒是颇为平静。

他缓缓走到徐杰身边,仔细打量了徐杰一眼,接着眼神一停,停留在他眼睛的部位。

“睛明穴已开,已能看到天地灵气,难怪这邪魔忍不住动用积攒多年的力量来侵蚀你。”

“徐伯!这邪魔究竟是何来历,还有那团黑色烟雾,与您发出的青色气流是什么力量?”

徐杰此时心中怀着种种疑惑,他看到徐伯后,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也罢,如今你堪堪入道,也算半个修行中人,倒也能让你知道些东西。”

看到徐杰问了这么多问题,徐伯沉吟了会儿,淡淡道。

“这天地初开,万物鸿蒙,有谓之天根者,以其混沌世界,黑暗无光。”

“三皇之首伏羲,忽焉一画开天,而阴阳动静迭为升降,天地定位,日月运行,万物之生生不息。”

“开天以后,伏羲作《易》八卦,发现天地灵气能让人与天地契合,间而使用天地的力量。”

“从此,此类能使用天地灵气的人类,被称为上古练气士,他们所追求的,是天人谐和,万邪不侵。”

“上古练气士在发展千万年后,各个流派不断兴起,不过随着天地大变,适者生存,如今世间仅存两种修炼流派。”

“第一种为修身不修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仙者。”

“第二种则是传承上古练气士,如今专修天地浩然正气,胸留万千藏书的儒门练气士。”

“至于你?”徐伯眯了眯眼,看了徐杰半晌,方才道:“我观你既非修仙者,也非儒门练气士,却能自开窍穴五处,堪比练气三重。”

“想必是继承了上古一偏门的修行法门,方能不修身,不练气,自开体内闭塞窍穴。”

“徐伯所言甚是,小子我之前遇到些机缘,摸爬滚打到现在,方才打开五处窍穴……”

第四十五章 天地邪魔

徐杰话未说完,徐伯便挥了挥手,打断了徐杰的话,接着他摇了摇头,毫不在意道。

“这是你的机缘,我一生精修浩然正气,对其他外物,不感兴趣。你有你的秘密,不用与我一一道来,只要你秉承自身善念,不做恶行,我也不会去理会。”

明白了那青色气流就是浩然正气后,徐杰对之前的疑惑,大半散去,接着他转而问道:“徐伯,不知那黑色烟雾与你所说的邪魔又是什么来历。”

“要论起这邪魔的来历,怕是说来话长了。”徐伯叹了口气。

“相传古商朝帝辛,天资聪颖,才力过人,有倒曳九龙之威,具抚梁易柱之力。”

“而邪魔自天地浊气而生,帝辛继位后,受其蛊惑,居功自傲,耗巨资建鹿台,造酒池,悬肉为林,致使国库空虚。”

“其人刚愎自用,使用炮烙等酷刑,镇压一切反对他的人。”

“最终,他想废黜诸侯,继而征战天下。”

“他这一举动,自是遭到天下诸侯的强烈反抗,于是战争开启,天下陷入大乱之中。”

“自从伏羲氏创造先天易后,神农氏延续连山易,轩辕氏再创归藏易。”

“三皇后裔,大周始祖文王,经过悉心钻研,将其三易演绎成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有了卦辞、爻辞,人称《周易》。”

“文王在位期间,克明德慎罚,勤于政事,礼贤下士,广罗人才,拜姜尚为军师,问以军国大计。”

“使天下三分,其二归周,收附虞、芮两国,攻灭黎、邘等国,建都丰京,为武王灭商奠无上之基。”

“最后,文王舍身封天地邪魔,以身躯为阵,形成乾为阳,为天之形,坤为阴,为地之形。”

“上经终于坎、离,坎为月,离为日之势。最后爻含以三才之道。”

“如乾坤三画象征天地人,天地人即“三才”,其下爻代表地,中爻代表人,上爻代表天。”

“六十四卦,八卦相重而成,一卦六爻,初二爻为地,三四爻为人,五上爻为天。”

“最终以爻为卦,成天发杀阵,一举镇压霍乱天下的天地邪魔。”

“文王以一己之力,封镇九成以上的天地邪魔,而这封镇之地,就在这东山之上。”

“由于天地邪魔被封镇,导致帝辛的势力全面奔溃,元气大伤。”

“而文王临终传位二子姬发,即武王,武王继位后,秉承文王封镇天地邪魔之浩大功德,率应天命,聚人道无上民意于半年后,挥兵于孟津,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剑指朝歌。

“时武王亲率战车三万乘,虎贲十万人,步兵数百万人,出兵东征。仅三日全军抵达孟津,与庸、卢、彭、濮、蜀、羌、微、髳等部族会合。”

“《诗经》记载:‘牧野洋洋,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期清明。’”

“武王顺应天命,讨伐无良商纣,朝歌士兵纷纷倒戈相向,乱打一气。”

“再加上武王百万联军进攻,帝辛大势己去,返回王城,登上鹿台,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古商朝正式灭亡。”

“待武王赶到鹿台,为解民愤,用随身佩剑‘轻吕’击刺帝辛尸身,并亲自斩其头颅悬旗示众。”

“而剩余败逃的邪魔则被俘虏,武王将其带回周京,与之前的邪魔共同封镇。”

“随后大周一统天下,封镇四逃邪魔,间而分封诸侯,建无上皇朝,百万年延续,至今不倒。”

“不过邪魔乃天地浊气所化,众生贪嗔痴慢疑五毒,杜之不绝。被文王封镇在东山之上的邪魔,借人类诸多杂念,死灰复燃,妄图打破封印,再次肆虐人间。”

“在危急关头,武王挺身而出,他耗尽心力,聚人道气运,再借大周朝之国运龙脉加身,最后以手中佩剑‘轻吕’,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剑。”

“这一剑,将天地邪魔半数灭绝,这吓得残余邪魔,慌忙逃回文王封印,以此逃脱武王的诛杀。”

“天地邪魔虽再次被镇压,但武王以国运龙脉加身,斩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后,由于背负众生业力,沾染孽障,不久便力竭而亡。”

“武王一陨,朝野震动,太子幼弱,尚在襁褓之中,文王四子周公,惟恐诸侯叛周,于是亲自摄政治理天下。”

“周公摄政六年,制礼作乐,颁度量,首创浩然正气,儒家流派萌芽而生,被尊为‘元圣’。”

“他摄政七年,周成王年长能亲政,于是周公还政于周成王,北面就臣之位。”

“周公继承文王《周易》精于爻辞,指单条爻的文辞,其一卦有六爻,故共有六条爻辞,如‘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武王一剑斩邪魔,其剑气劈断东山山脉,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不过也因为这,破坏了文王留下的天发杀阵,封印有了很大的破绽。”

“周公见此,便以地下震,内震外地,谦卦为坤,内艮外坤之法,依靠峡谷大势,加固文王封印,一举将剩余邪魔全部镇压在天剑峡之下。”

“我们现在所处的东山,就是文王封镇邪魔的东山。而你眼前的这道天剑峡,就是当年被武王一剑劈开的地方,而天剑峡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听完徐伯讲的这段隐晦的历史,徐杰陷入了沉思。

“这深不见底的峡谷,竟是武王一人造成,这世上竟有如此伟力!”

徐杰转身看向这充满神秘感的天剑峡,一阵感慨。

“哈哈,这天剑峡不过武王泄漏的一丝剑气造成,当时武王发出的那一剑,大都用来诛灭邪魔了,他若是劈向大地,那整个大周朝的疆土,怕是得缩小一半不止。”

“竟有如此灭世之力……”徐杰一阵惊悸。

“聚无上人道气运,倾全朝国运龙脉,再加上武王本人深不可测的修为,舍身一击,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并不稀奇。”徐伯淡淡道。

惊讶过后的徐杰,脑中想着徐伯说的这些,他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充满了敬畏。

第四十六章 魔念

明白了黑色烟雾,还有天剑峡的由来,徐杰不免好奇询问徐伯出现在这的目的。

“我会来此,主要是听从老爷的安排。”

“我其实一直跟着三少爷,就看他最后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如果是回头是岸,我将会带他回去,若是一意孤行,那就只能走向邪魔的深渊,经历无尽轮回之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太明白您说的。”徐杰满脸疑惑。

“既然如此,我就与你细说吧。”徐伯叹道。

“我看你从早上就一直跟着三少爷,听着三少爷偶尔吐露的只言片语,想必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话说这林清当年掉下悬崖,并不是偶然,而是邪魔作祟。”

“当年三少爷受到一个邪魔残留的魔念影响,一时鬼迷心窍,将林清踹下峡谷,不自觉间就犯下了弥天大错。”

“不过,三少爷虽受魔念蛊惑,但总之是自己意志不坚。并且将林清踹下峡谷,也是他自己所为,按理,三少爷应当偿命。”

“只是老爷当年顾及父子亲情,甘愿损耗自身阳德,给三少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由于死在天剑峡的人,受邪魔气息影响,难以转入轮回。所以老爷亲自下天剑峡底,拼着重伤,找回林清沉沦的魂魄。”

“只是林清的三魂七魄受到侵蚀,只剩下两魂六魄。”

“后来,三少奶奶原本怀胎十月的孩子,不幸胎死腹中,于是老爷干脆将林清的残魂,打入这死胎之中,让这死胎能够顺利出生。”

“而这顺利出生的孩子,就是乞儿。”

“老爷这般安排,是希望三少爷今世以父德恩情,偿还害死林清的因果。”

“由于林清只剩两魂六魄,先天魂魄残缺,所以投胎转世后,导致乞儿神智低下,且相貌丑陋。”

“安排完这些,老爷因为逆天行事,沾染诸多因果,所以就借此闭关,也不再插手三少爷与乞儿的事。”

“而老爷的意思,也是之后的事情,任由三少爷发展,这之中蕴含太多因果,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除。”

“最近几日,三少爷因为诸多变故,心绪不定,原本十几年前,残留心中的一丝魔念,趁机壮大,最后这丝魔念,竟诱导三少爷做出弑子之事。”

“这事情已经脱离了老爷的控制,但老爷已不愿插手,所以就吩咐我跟着三少爷,看他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如果能破除魔念,重回理智,那我便将带他们二人返回,若是一意孤行,那就任他自生自灭,了却原本属于他们的因果孽缘。”

“此事竟如此复杂……”

徐杰感慨万千。

“只可惜,三少爷最后还是没有止住心中的魔念,依旧如十几年前对待林清那般,将乞儿也扔下了峡谷。”

“当然,也因为此,林清冤魂不散,魂中两世怨气,使其化为厉鬼,转而霍乱三少爷心智,将其引诱到峡谷峭壁,致其跌落峡谷,也算是因果得报吧!”

看着徐伯一阵感慨,徐杰也是感同身受,他有些感触道:“或许当年院长不该插手此事,让这件事顺其自然,或许结果会好得多。”

“只是这父子亲情,谁又能轻易放得下……”

“是啊,想老爷一生顺应天命,从未做过如此有损阳德之事。”

“老爷向来推崇孔圣礼制,儒门圣典《论语颜渊》篇有云:‘齐景公问政于孔圣。孔圣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我大周朝成立以来,随着时代更替,大周天子式微,其治下分封诸侯崛起,群雄割据,时局十分动乱,当时弑君杀父之事屡有发生,孔圣认为礼崩乐坏,是大周发生动乱的主要原因。”

“所以他告诉齐景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有恢复这样的等级秩序,国家才可以得到治理。’”徐伯缓缓说道。

“没错!当年孔孟二圣大兴儒学,其后董仲舒准圣崛起,凭天子敕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建立‘三纲五常’。”

“他把三纲说成是“天”的意志,赋予它以皇权的权威,用“阳尊阴卑”的思想,论证了三纲的主从关系,不能变化和颠倒。”

“他还将周公推举的分封制度,演化为朝廷的常律,运用于实际生活中,形成皇朝之中,皇权至高无上,族权、夫权在民心中的崇高性与重要性。”徐杰记得他在徐家藏书房内看到的那些史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

“没错,三纲五常是我大周朝至今不倒的万世基石。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当年,老爷见儿子有难,又岂能不救上一救,帮上一帮。”

“只是人心多变,老爷怕是也想不到,三少爷会做出弑子之事。”徐伯叹道。

“这是自然,只是这三少爷如今身死天剑峡,那该如何是好?”

徐杰听徐伯讲了这么多,现在才发现,自己算是撞见了徐家的丑事,所以现在有些紧张地向徐伯问道。

“在我出发前,老爷曾说过,如果三少爷做出不肖之事,还将当年的错事重蹈覆辙的话,那就当三少爷十几年前便死了,家中从此不得再提起三少爷的事。”

“至于对外,就说三少爷出门经商,至于多久回来,谁也不知道……”说到这,徐伯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看到徐伯凌厉的眼神,徐杰连忙保证道:“徐伯放心,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对外传扬半句,保证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那就好,我相信你也是个明白人,当初老爷让你来徐家做事,也是对你有提点之意。”

“你今后好好在徐家做事,希望日后修为能再进一步。”

徐伯看到徐杰对三少爷之事,保证只字不提后,凌厉的眼神开始缓和下来。

“多谢徐伯栽培,既然三少爷的事到此为止,那我就先回府上了。”徐杰现在也明白这天剑峡不是自己能呆的,便连忙告辞。

“那你先回吧,老夫在这还有些事……”徐伯这时看着天剑峡深不可测的峡底,脸上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他听到徐杰要回府,就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走。

见此,徐杰连忙弯腰作揖,然后就转身回徐家镇去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耳边忽然响起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

第四十七章 沉睡

听到这熟悉的提示音,徐杰转身刚抬起的右脚忽然僵直了一下。

不过因为徐伯还在身后,于是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往前走着,与此同时,小黄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着。

“任务介绍:邪魔为何在十几年前蛊惑徐显,令他犯下大错,甚至到了现在,仍然不依不饶?”

“任务要求:请宿主进入天剑峡,找到邪魔蛊惑徐显的原因。”

“任务期限:一个月!”

“备注:由于此任务难度过大,故任务成功后,奖励1000怨念值,失败只需要扣除10点怨念值。”

听到小黄对这个任务的介绍,徐杰心里有些没有底,特别是小黄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明显,眼前这个随机任务难度太高,这任务存在着很高风险。

尽管任务成功奖励1000怨念值,任务失败只需要扣除10点怨念值,看起来这任务的性价比很高。

但收益越高,这风险也越大,目前看来,这任务比徐杰之前遇到过的随机任务都要危险好几倍。

想到这,徐杰内心十分纠结,他现在身上没有一点怨念值,如果现在拒绝任务的话,就要裸奔,所以他还是很想接下这1000点怨念值奖励的任务。

可这任务潜在的巨大风险,又让他十分犹豫。

特别是徐伯跟他讲过这天地邪魔的来历,虽说这邪魔已经被封印,但这邪魔能够在当年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脱困了,所以这邪魔他是惹不起的。

而且不知为何,他跟着徐显来到天剑峡后,心中就一直莫名有些不安,甚至在那道黑雾被徐伯消灭后,那股不安仍然存在,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思来想去,徐杰觉得自己还是猥琐发育,不浪为好。

而且现在想想,裸奔跟他的小命相比,这裸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他的小命只有一条,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纠结良久,徐杰用意念沟通小黄道:“小黄,我能拒绝任务吗?拒绝任务的惩罚是什么?还是脱光衣服在徐家书院跑三圈吗?”

小黄回道:“怎么?你现在敢裸奔了?”

徐杰认真道:“裸奔诚丢脸,生命价更高!”

“再说了,我完全可以夜深人静,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再脱光衣服围着徐家书院跑三圈。”徐杰厚着脸皮说道。

看着徐杰此时恬不知耻的模样,小黄一脸的黑线。

接着只见小黄无奈说道:“拒绝任务的惩罚不是裸奔,之前我是吓唬你的,可我没想到,你这么没节操,这么快就能接受裸奔了!”

“什么?拒绝任务的惩罚不是裸奔,害我这么纠结……”徐杰一脸愤愤。

小黄翻了个白眼,没理徐杰,他继续说道:“怨念值是我的能源,维持我的意识是需要消耗怨念值的,所以你完成任务的同时,也间接会反馈一些怨念值维持我的意识。”

“可现在你身上没有一点怨念值,所以你拒绝任务的话,会导致我沉睡一个月。在这沉睡的一个月里,你将得不到我的帮助,直到我重新苏醒。”

听到拒绝任务的惩罚是让小黄沉睡一个月,徐杰觉得可以接受。

毕竟他成为小黄的宿主后,老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然后把他卷到危险的境地。

现在想来,若是让小黄沉睡一个月,说不定还是好事。

于是徐杰问道:“拒绝任务的惩罚,确定是你沉睡一个月?”

小黄很认真的想了下,最后肯定道:“据我所知,是的!”

“那我就选择拒绝任务吧,小黄你这个月就当休息了。”徐杰说道。

“你确定?”小黄再次重申道。

“确定!”徐杰肯定道。

徐杰话音一落,耳边就传来了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由于宿主拒绝任务,再加上身上没有多余的怨念值,故现在暂时关闭‘超级无敌小黄书’!”

“关闭倒计时开始……”

“三二一……”

“正式关闭!”(一个月后开启)

话音一落,小黄在徐杰识海中的身影开始变得暗淡起来,似乎很快就要消散了。

而这时,小黄坐在那本黑色书籍上,两只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

忽然,就在他的身影就要彻底消散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忽然站起来,对着徐杰大声说道:“我沉睡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记得我沉睡后,宿主会……”

话未说完,小黄就消失了,看样子是彻底陷入沉睡了。

而听到小黄话的徐杰,此时在心里犯嘀咕:“小黄最后到底想起了什么,为什么要提醒我注意安全?”

“难道他沉睡后,会引发什么危险吗?”

想了很久,徐杰也没想明白小黄想表达什么意思。

到了最后,徐杰觉得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他很快就把小黄的提醒给抛之脑后。

因为徐杰呆在天剑峡,心中总莫名有着一股不安,于是他打算走快点,早点回到徐家镇。

说来奇怪,等徐杰重新回到徐家镇后,他忽然发现,原本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股不安,消失了。

“现在看来,我拒绝任务,不招惹邪魔是正确的。”徐杰自语道。

在他回到徐府的路上,路过一个集市,他看到一个算命摊子。

算命摊子上坐着一个老头,身穿灰布长衫,留着一缕长须,颇有高人风采,而摊子的边上,挂着一条白帆。

这个算命老头的四周,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可路过的人,有些却敬而远之,似乎生怕被看出什么。

徐杰对此很好奇,他走上前去,准备去凑凑热闹。

等他走近时,发现这摊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所以他只能勉强看到摊子一旁的白帆上,写着七个大字,也就是“乐天知命故不忧”。

“乐天知命故不忧”出自《周易系辞上传》第四章:“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

第四十八章 算命先生

这意思是说:“《易经》之道和天地之道相似,面对自然趋势而知道命运轨迹,就能趋吉避害,没有忧愁烦恼。”

对于这点,徐杰有些嗤之以鼻。

因为他在穿越前一直都是唯物论者,尽管这个世界有超凡的力量,但对于未来那不可知的命运,他却不觉得是一个算命先生所能知晓的。

之所以能吸引徐杰过来看,除了这围堵的人群,主要是有一些路过的人,看到这个算命老头都敬而远之。

这个古怪的现象,使得徐杰十分好奇。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他透过这些围堵的人群,看到坐在摊子上的算命老头时,他想起了前一阵发生的事。

那是刘阿婆还在世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刘阿婆发生意外的前几天。

原本性格和蔼开朗的刘阿婆,出门到集市上采购一些物品。

可回来时,她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她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看到生人就有些害怕,就好像那些人看到她,会暴起将她杀死一般。

看到刘阿婆这个样子,整个徐家的下人,都过来帮忙安慰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旁人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刘阿婆恐慌的样子,一直这么持续着。

直到惊动了徐伯,他到刘阿婆的房间,不知做了些什么。

等他出来时,刘阿婆已经恢复了冷静,没了之前那惊慌的表情,只是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几乎全忘了。

虽然刘阿婆忘了自己惊慌的原因,可在忘掉这个令她惊慌的原因之前,她曾与府上的老人透露过一些消息。

据府上的那个老人所说,刘阿婆那天出门到集市上,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给她算了一次命。

而按刘阿婆所说,那个给她算命人的模样。

似乎就是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留着一缕长须的老头……

想到这些,徐杰看着同样在集市摆摊,外貌穿着与刘阿婆描述颇为相似的算命老头。

他当即就觉得,这个算命先生,恐怕就是前段时间给刘阿婆算命的那个人。

这越发引起了徐杰的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往人群中挤去,他仗着自己修行而提升的体魄,很快就挤到人群前头,打算仔细看看算命先生的模样。

这算命先生看上去有些精瘦,黝黑沧桑的脸,老得像个枯树皮,他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算命摊位上,旁边的人让他给算命,他也只是摇摇头,依旧那么坐着。

徐杰第一次看见别人求着算命,算命先生还不给算的情况。

不过这在旁人看来,似乎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于是他顺手拉住旁边的一个青年问道。

“兄弟,问你个事,你说这算命的,既然在这开摊算命,那别人请他帮忙算命,怎么还不给算,难道他摆这算命摊,是消遣人不成?”

这青年看了眼徐杰,回答道:“那倒不是,我看你眼生,想来是第一次到这集市吧。”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算命老头大约是半年前,来咱们徐家镇的,他自称自己为‘玄先生’,旁人问他名字,他也不说,久而久之,大家也懒得问他,大家都称他为玄老头。”

“不过,这算命的,大都神神叨叨,给自己取个玄之又玄的名字也没什么,不过除了名字怪怪的,这老头算命的规矩也是极怪。”

“按他的规矩所说,一人一天一测,意思是每天他都只给算一卦,算完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他在做什么噱头,认为是在哗众取宠。毕竟算命这行当也是为了一口饭吃,定下这规矩,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所以他刚开始在集市算命时,生意着实不好,每天也就几个人光顾。”

“不过怪就怪在这了,这之前找他算命的人啊,第二天基本都会再来找这玄老头算命,不过还有一些被算过的人,看到玄老头后,却是一脸忌讳。”

“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是这玄老头算命非常准,就没他算不出来的东西。所以才引得之前算过命的人,纷纷第二天回来找他再算一卦。”

“至于那一小部分,对玄先生十分忌讳的人,我们大致猜测,可能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给玄老头算出来了,所以才这么害怕……”

“就这样,久而久之,这玄老头的名气越来越大,求着他给算命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都有镇外的人,慕名前来算命。”

“随着来算命的人越来越多,这玄老头把算命的规矩也改了一下,改成随缘一日三卦。”

“意思是他现在每天看心情算命,他觉得你不错,就会给你算上一卦,不过每天最多也就三次,三次过后,立马收摊走人。”

“至于刚刚那人,玄老头今天已经给他算了一卦,可他还继续纠缠,想让玄老头给算第二卦,可这不符合他定下的规矩。”

“不过这玄老头也不好出手赶人,就静静坐在那,希望刚刚纠缠的那人,能知难而退。”

就这样,徐杰从旁边这青年口中,得知了这算命老头的一些事,也明白了他的一些规矩,也知道了刚刚玄老头不给那人算命,为何旁人一点也不意外。

看着眼前,坐在算命摊上沉默不语的玄老头,徐杰有些好奇,便走上前去,他试探问道:“在下路过此地,听闻玄先生算卦极准,不知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听到徐杰的声音,坐在地上的玄先生,睁开了眯着的眼睛,露出两颗浑浊而又睿智的小眼。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徐杰,他眼中露出一丝精芒,最后淡淡道:“今日最后一卦,我看与你有缘,就予以你吧,你想算什么?”

见这玄老头居然把最后一卦的机会给他,徐杰有些惊讶,不过,他虽然之前听那青年,说这玄老头算命很准,可心里还是不怎么信,于是他便随便问道。

“既然玄先生算无遗漏,那可知在下今日清晨天刚亮,出门吃的什么?怎样,这算的出来吗?”

第四十九章 大限将至

听了徐杰的话,玄老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了徐杰几眼,最后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方才缓缓说道。

“凭空一算,就可知世间万物,老朽还没这本事,不过万物众生皆有规律,只要你有所求,那么一切皆有迹可循。”

“哦?那你是否已经算出?”徐杰眉头一挑,问道。

“正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万物皆有起源,我大周初立,此年为大周元年,而后二三年政治清明,史称‘清’年,‘明’年。”

“而你今日清晨天亮出门,其清晨岂不应呼‘清’,而天亮不正对应‘明’,既然你‘清’‘明’当立,岂不‘元消’。”

“既然‘元消’,那你今日清晨天亮,出门吃的,想必就是元宵(元消)了吧!”

听到这玄先生算出他清晨吃的是元宵,他满脸惊讶。

这元宵,其实就是汤圆,起源于春秋时期的楚昭王。

相传在某个正月十五日,楚昭王经过长江,见江面有漂浮物,为一种外白内红的甜美食物。

楚昭王请教孔子,孔子说“此浮萍果也,得之主复兴之兆。”

楚昭王一听,自是很欢喜,所以就命令大家,每年元宵节都用米粉裹山楂煮成“浮果”。

而“浮果”就是元宵的前身,这就是元宵的起源。

而元宵为什么又叫汤圆呢?

这是因为在民国初年,袁世凯又要复辟称帝,他的总统之位,本来就是从孙文先生手上抢来的,袁世凯本身又是武将出身,被人称为“袁枭”。

过元宵节是要吃元宵的,可袁世凯心中不乐,吃元宵、吃元宵,不就是“吃袁枭”。

所以就下令把元宵改名为“汤圆”。

从此,元宵这种点心也被叫成“汤圆”。

当然,在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没有所谓的军阀袁世凯,也就没了将元宵改名为汤圆一说,所以元宵还是叫元宵。

徐杰往日早饭都在徐府里吃,只是昨日他刚好听说徐府外,开了一家很好吃的元宵摊子,据说味道极好,于是今日就忍不住出去吃了一顿。

也正因为此,他方才刚好在徐府外,看见三少爷抱着乞儿匆忙离去,这就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看着玄老头此刻一副算无遗漏的表情,徐杰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于是他反驳说道:“这徐家镇人爱吃元宵的可不少,想必在场不少人,早晨吃的也是元宵,你这应该是蒙的,算不得数。”

玄老头听了徐杰的话,再次笑了笑:“清明二字,‘清’左为三水,右为青葱之意,如此看来,你点的元宵里面怕是多汤加葱。”

“‘明’左日右月,清晨月降日升,日为至阳,而姜满含阳气,誉为纯阳之物,你吃元宵时,怕又加了点姜末吧!”

徐杰听完,不禁脸色大变。

他穿越前就爱吃葱姜,平日吃面什么的,也都爱往里面放点葱段姜末。

今天早晨他吃元宵,怕汤汁太少,特别让店家给他多盛了点汤,至于往元宵里头加葱段姜末,是他特意叮嘱的。

这个要求当时让卖元宵的老板,都有些惊讶。

因为这一般人也就往元宵里加点砂糖之类的,这往元宵里加葱段姜末的,着实是第一次见。

看着眼前的玄老头,连自己早上吃的元宵里面加的是什么,都算得出来,徐杰脸上表情只剩下了惊讶。

虽然他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算命这档子事,但他已经无话可说。

玄老头用算出来的东西,堵得徐杰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最后他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给玄老头作为给他算命的费用。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路人,见徐杰哑口无言,最后乖乖掏钱,便知玄老头必然算的准确。

众人顿时一阵叫好,甚至还有不少人冲上来,想让玄老头给他们算算。

可玄老头却是大手一挥,摇摇头淡然说道。

“今日三卦已满,明日请早!”

算满三卦,玄老头便开始收拾摊位,准备走了。

而围在一旁求算命的路人,见玄老头今日不再算命,也不做纠缠,众人各自散去,准备明日再来。

至于徐杰,此时已经从惊讶的状态中晃过神来,他此时走在回徐府的路上,脑中想着玄老头给他算的那卦,他不自觉又回想起刘阿婆的那件事。

刘阿婆在府中的人缘极好,平日待人和蔼,再加上她对人总是笑脸迎人,所以大家都对她老人家十分尊重,而她本人心态也是极佳。

可就在她出事前几天,她总是心绪不宁,所以府上的人,看她心情不怎么好,就主动让刘阿婆出去买菜,顺便散散心。

尽管刘阿婆最近心绪不宁,可大家对她的关心,她也是看在眼里。

所以她没多久,就收拾东西,准备去集市上逛逛,顺便买点菜回来。

可没想到,刘阿婆刚到集市,便看到一个算命摊子。

她此时心中有些焦虑,看见算命的,不由得想上去算上一卦,以求个心理安慰。

而这个算命先生,就是玄老头了。

很快,刘阿婆便走到玄老头跟前,她说道:“先生,老身我最近啊,身体都没啥毛病,可这心里却不知为何总堵闷得慌,不知您能否给我指点指点?”

这玄老头看了眼刘阿婆,淡淡道:“我与您老有缘,便给您算上一卦。”

“这万物相生相依,您老请写个字,方便我寻根问理。”

刘阿婆一听,要给她测字,可她读书不多,认的字也有限。

她看着玄老头,想了一会儿,郑重地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土”字。

玄老头看着这个“土”字,面露凝重,接着他又仔细看了看刘阿婆的气色,半晌才道:“土,地之吐生物者也,我看您气色红润,不似大限之日,可您今日却心绪不宁。我为您测一字,您下意识写了一个‘土’字,这冥冥中寓意着土是您的归宿。”

“正所谓,老者入土为安,不过您身体看起来无恙,所以恐怕是近几日会遭遇到什么事故,致使您大限将至啊!”

第五十章 断字秘法

刘阿婆一听,登时被吓得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在一旁卖菜的人,也听不下去,帮着刘阿婆说道:“嘿,你这玄老头,不算人好,反咒着她老人家死。”

玄老头没有理会这个卖菜的,他继续说道:“五行乃金木水火土,土是五行之末,不详之兆,这天地轮回不止,您老人家,想必也差不多到落叶归根的时候了。”

刘阿婆这时的脸色,已经变得刷白,额头莫名冒着虚汗。至于一旁为刘阿婆出头的卖菜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在算命摊前,一阵寂静,没人开口打破沉默。

这算命摊前的诡异寂静,引来不少路人围观,而从卖菜人口中得知事情由来后,众人纷纷出口报不平,说这算命老头,真是不吉利。

可由于玄老头平日里算命极准,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虽然众人嘴上骂着玄老头,心里却不免信了大半,一时间对刘阿婆起了同情之心。

就这样,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有一个在旁围观的中年男子,出来说道:“这江湖术士啊,可不能尽信,不能他说啥,就是啥吧!这样,你再写一个字,让他再算一次,看看还是不是原来那个结果。”

刘阿婆这时,已经被玄老头吓得心里没了主意,此时听别人说再测一次。

于是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又写了一个字。

当然,由于刘阿婆本身识字不多,所以还是写了一个简单的字,是一个“水”字。

玄老头一看这字,眉头皱了皱,他盯着刘阿婆,最后缓缓说道:“水,其字之形,乃不能永之象。五行之数,土为五,您上个字写的是土,土克水,断绝后路,您怕是难以活过五日。不过在下只是从您写的两个字看出这些,算不得准,不过我还是建议您老回家先准备后事吧!”

说完,玄老头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不愿再说一句,且任由路人斥责,也不多说一句。

刘阿婆不知最后,是怎么回到徐府的,只知道她在算完命后,匆匆买完了菜,就跑回徐府,接下来的情况,徐府上的人也都知道了。

在这以后,刘阿婆变得神经兮兮,直到徐伯来刘阿婆的屋中,做了些什么,让刘阿婆忘掉在集市发生的所有事,方才让刘阿婆恢复正常。

现在徐杰想来,从刘阿婆算完命回来,到她晚上出门如厕,结果意外摔死,这之间似乎就只是隔了五天。

玄老头预言刘阿婆五日之内必死的话,实现了。

此刻玄老头的身影,在徐杰心里变得愈发神秘起来。

也因为此,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一些被玄老头算过命的人,为何对他如此讳莫如深了。

想必这些人,除了怕被算出什么隐秘的事外,更怕的,是被玄老头算出自己的死期吧!

想着这些,徐杰现在满脑子都是玄老头那瘦小身影,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过去未来,竟能被一个算命先生如此轻易的知晓。

满怀着这些疑惑,原本往徐府方向走去的徐杰,慢慢转过身来,转而向之前玄老头离去的方向跑去。

这时的玄老头,手上拿着不少东西,走的速度很慢,不久便被徐杰赶上。

在跟着玄老头一段时间后,玄老头走进了一个屋子里,徐杰猜想这应该就是玄老头的家了。

徐杰站在屋外,透着纱窗,依稀看见玄老头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放下后,就坐在凳子上,他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在纸上乱写乱画,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写的是什么。

徐杰就在一旁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就这样,徐杰一直在屋外站着,而原本在纸上乱画的玄老头,忽然放下手中的笔,他略微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接着把头转向徐杰所在的位置,淡淡道。

“不知屋外的客人有何事,在此逗留许久,难道只为看我这么一个糟老头不成?”

徐杰明白自己被发现了,就索性走进屋内,他对玄老头作了个揖,接着有些抱歉道。

“在下不是有意窥探先生,只是被您今日的神算惊到,现在特意向先生讨教神算之法。”

玄老头听到徐杰的话,先是微微沉吟了下,接着他对徐杰缓缓说道。

“罢了,我观你与我有缘,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要问的,就一一与我诉说吧。”

徐杰没想到玄老头竟然这么好说话,他甚至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今日这玄老头就说我与他有缘,将第三卦的算命机会给了我。

如此看来,我身上想必有什么奇异之处,被这玄老头看上了。

不过徐杰倒也不在乎,他见玄老头答应为他解惑,便连忙问道:“您算命之术如此高明,不知得之何人传承?”

“我的家族世代精通占卜之术,在文王时期,家族先人便在其手下工作,甚至得到文王《周易》的微末传承。”

“从此,我族以占卜为生,流传悠久,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家族传承残缺,我也只是学会一种断字秘法。”

“所以我先前便说过,我没有掐指一算,尽知天下的本事,不过若来人卜算,我为其测上一字,其过去未来,在下大致可知。”

玄老头带着一股自信说道。

“测一字,便知对方过去未来,这怎么可能?”徐杰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玄老头淡然不语,但笃定的神情让人难以质疑。

“您学的断字秘法,究竟是何原理,竟如此精妙!”徐杰再次问道。

“这断字秘法,起源于《周易》,简化了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这断字由六十四个卦面的卦组成,每卦的内容包括卦画、卦名、卦辞、爻题、爻辞。”

“任何一个字,都各具头尾,各有结构。测字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这八卦相生的原理,是生生化化,变幻万端,可根据求解人所问之事来推演。”

“这对一些学过《周易》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易为古代卜筮之书的代名词,《周礼》‘太卜’的记载中,《连山易》、《归藏易》、《周易》这三部筮书被统称为‘三易’,而《周易》专门用于周朝的卜筮之用。”

第五十一章 偏门

听了玄老头的话,徐杰慢慢走到玄老头身旁,接着拿起放在桌边的毛笔,说道:“既然你断字如此厉害,不知可否再为我算上一卦,算我是何来历?”

玄老头抬起头,淡淡看了徐杰一眼,然后挥手示意道:“你再写一字!”

听到玄老头让他再写一个字,徐杰此刻不知道该写什么为好,于是心里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落笔。

而就在这时,屋外忽然跑过一个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见此,徐杰灵光一闪,于是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串”字。

看着这个串字,玄老头沉吟一会儿,接着有些奇怪道:“串,中间一竖贯穿全身,表示我只能算到你现在的情况,至于你过去和未来的一些事,我推算得有些模糊,想来,你身上怕是有什么隐秘之处。”

徐杰一听,脸上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而且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小黄”的宿主。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徐杰的命运轨迹,因为他的出现,怕早已被打乱。

那这玄老头,算不出他的过去和未来走向,似乎也不奇怪。

想到这些,徐杰接着问道:“那你是算不出我的来历了?”

“那也未必,虽然老朽算不出你的过去未来,可从你所给的字中,你的来历,还是有迹可循的。”

“哦?”徐杰一脸不信。

“串字为‘双中’之象,在我朝,乡试中即为举人,而后参加京试,中者即为进士,是即称为两榜。据我所知,这徐家镇百年来,仅有一人为两榜!”

“徐枢,字达衷,举进士,年十八,乡试第一,擢甲科,入翰林,耳顺之年告老还乡。”

“我观你穿着面相,不似徐枢亲后辈,不过你既然来自徐府,想必是徐府的下人吧!”

听玄老头说完,徐杰心中大骇。

他此刻朝玄老头脸上看去,只觉得他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潜藏着洞察一切的能力,仿佛什么事,都能被他知晓。

徐杰用忌惮的眼神看着他,最后才道:“我来自徐枢府上,你真的是从字面上看出来的?”

玄老头点头道:“一字测一事,如无意外,几无出错。”

徐杰这时在心中,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最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有些犹豫道:“我……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我想让您帮我算算……”

说完,徐杰便鬼使神差般写了个“鬼”字,他将这字摆在玄老头身前。

“鬼在愧后,心中有鬼,你怕是有什么愧疚之事吧!”

玄老头站起身来,眼睛与徐杰平视:“这让你有些愧疚的事,到底是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惑。”

看着眼前浑浊无神的眼睛,可却又散发出无所不知的神秘气息。

徐杰此时仿佛被玄老头蛊惑,他开始不安地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当时我还没在徐府做事,有天晚上我出门如厕,忽然听到门外有扭打的声音。”

“我透着门缝往外看去,原来是镇上的一些地痞无赖,在调戏一个背着包袱的青衣女子,看样子是从外地刚来到我们徐家镇的。”

“看到这名女子被欺负,我原本想上去打抱不平,可发现这些地痞无赖人数众多,再加上,当时他们手上都有武器。”

“那时应该是子时,天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我就算是呼救也没人帮忙,我要是出头,反而把自己搭上。”

“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地痞无赖,将那名女子拖走,而第二天,我也没敢跟其他人说。”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我还记得那名女子被拖走前,眼神中所露出的那股绝望……”

“可当时,我却不敢挺身而出,反而在一旁袖手旁观,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久久不能释怀。我想请你帮我算算,看这名女子是否还活着。”

玄老头听完,看着有些慌乱的徐杰,目露精光,接着他淡淡说道:“再写一个字!”

徐杰满怀心事,有些害怕玄老头看破他心中的私密。

于是他打算等问完这件事后,就跟玄老头告辞。

所以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辞”字。

玄老头眼神中透露着神秘的光彩,他盯着眼前这个字,轻轻说着:“辞,卒归于乱。说明这名女子是在挣扎的混乱情况下,被杀死了。”

“什么,死了!”徐杰吓了一跳。

“根据字的卦象来说,是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玄老头淡淡道。

“她真的已经死了吗?他算的对吗?”徐杰在心中思绪万千。

“那这名女子,最后是怎么死的?”徐杰咬着牙问道。

“你再写一字!”玄老头眯着眼,淡淡说着。

徐杰艰难地提起手中的毛笔,这毛笔此时仿若万钧之重,他最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岳”字。

玄老头张开眯着的眼,声音有些嘶哑道:“岳,斧斤大山,她死在刀斧之下,埋于山川。”

听到这些,徐杰被吓得连忙将毛笔扔开,接着连连后退,他慌乱之下,打算走离正门不远的偏门离去。

转身离去的他,不知为何,总感觉站在他身后的玄老头,此时仿佛已经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他的后背,看清了他内心的一切秘密。

感受着背后玄老头的眼神注视,徐杰连忙跑出他的屋内。

他此时想尽快离开此地,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这玄老头的断字太精准,太可怕了。

他现在就宛如之前,被玄老头算过的那些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心中开始有了恐惧。

就在徐杰走偏门,就快要跑出房间时,玄老头的身子忽然往后一仰,导致竹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接着他看着徐杰的后背忽然说道。

“前古汉国丞相曹操,曾经造花园一所,造成后,他前去查看,结果不置褒贬,只取笔于门上书一‘活’字而去。”

“众人皆不晓其意,此时杨修曰:‘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丞相嫌园门太阔了。’于是众人再筑墙围,改造停当,又请曹操观之。曹操大喜,问曰:‘谁知吾意?’,左右曰:‘杨修也。’”

徐杰此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玄老头,他不明白玄老头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从古汉国曹操的事可以得知,断字不一定就要看具体什么字,同时也可以从一些事物中得知。”

“就比如,你刚刚进来时,走的是正门,现在你出去,却冥冥中选择了另一边的偏门……”

“走一下偏门又有什么?”徐杰有些紧张道。

玄老头嘴角一咧,露出褐黄色的牙齿,淡淡道:“偏,人落骗局,我被你骗了,你之前所讲的事,怕是有什么故意隐瞒的吧!”

“你…你知道……”徐杰此时一脸惊恐。

第五十二章 恐惧

徐杰紧张得结巴起来,而此时他脑海中,关于那名外地女子的记忆,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收养徐杰的老鳏公还健在。

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很是穷困潦倒,甚至平日吃块肉,都是很难得的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晚上,当时老鳏公和徐杰都在茅草屋里睡觉。

可到深夜,饥饿感不断袭来,将沉睡中的徐杰唤醒。

此时饥肠辘辘的徐杰,已难以入睡,他站起身来,往屋外一口井水边,打了口水喝,以抵御身上的饥饿。

可是这以往喝水垫肚子的方法,似乎不怎么管用,强烈的饥饿感,依旧不断,这搞得徐杰脑袋一阵发昏。

没办法,他只好走到外面,希望能在路上,找到些什么吃的。

当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不大可能,他只是希望出门转转,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徐杰出门不久,这时已经很晚了,大约在子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徐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名从外地连夜赶路来到徐家镇的一名外地女子。

她长什么样,徐杰已经记得不清了,他只记得她身穿一件青衣,后背挂着一个包袱。

她现在似乎也饿了,在街上把背后的包袱拿下,接着从包袱里面,拿出一个烧饼出来吃。

在她取出烧饼的过程中,徐杰还看到了她包袱里的几串铜钱,大概有好几贯的样子。

这些画面,暴露在此时饥肠辘辘的徐杰眼里,显得非常有诱惑力。

特别是当他看到这名女子,一口一口吃着烧饼时,他已经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

“这包袱里的那几贯铜钱,能买一屋子烧饼了吧!”徐杰心里默默想着。

强烈的饥饿感和心中的贪念,不断袭来,徐杰脑中开始动了邪念。

他四处张望,发现现在正是深夜,街上没有一个人。

再加上这名女子是外乡人,在徐家镇无依无靠,于是他心中,不断浮现出将这名女子打劫的想法。

在良知与邪念的挣扎中,良知最终栽倒在强烈的饥饿感下,最后他红着眼,猛地冲向那名女子,接着一伸手,就往那名女子的包袱抓去。

可由于长时间的饥饿,使得徐杰气虚乏力,第一时间竟没把包袱扯下来。

这反倒是激起了外地女子的强烈反抗,尤其是这名女子的力气,似乎比一般女子还大,于是一时间,两者竟僵持不下。

眼看这名女子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大,自己身上的饥饿感越来越重,他能感觉自己的体力,开始慢慢下降了。

在这种情况下,徐杰忽然发现脚边不远处,有一把被人废弃,充满铁锈的破斧头。

看到这个,徐杰恶从胆边生,他一把将地上的斧头拿起来,准备向这名女子砍去。

而这名女子看徐杰手上有了武器,挣扎更加激烈了,她的两只手臂不断挥舞着,甚至想从徐杰手中夺下斧头。

看她想抢自己手上的这把斧头,徐杰本能地闪躲,在纠缠打斗之中,徐杰恼羞成怒,他举起斧头,狠狠地朝她头上砍去。

这名女子闪避不及,一下就被斧头的斧背,砸到头部,接着只听见她惨叫一声,随后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看这名女子,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徐杰慌了神,他低下身,探了探这名女子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惊慌失措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些。

接着,徐杰害怕这女子醒来会找他的麻烦,就慌忙将这女子背起,然后扔在附近的山头下。

在做完这些后,他连包袱里面的铜钱都没拿,就慌忙跑回老鳏公的茅草屋睡觉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徐杰有点想去看看她是生是死,可又怕那名女子已经醒来,万一把他指证出来就完了。

所以他也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按照原来的生活继续过着。

就这样,在最初的恐惧与惊慌中,他度过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他一直担惊受怕,害怕那名女子将他找到,送官查办。

可这担心,最后还是没能发生,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尽管这件事,并没有被人揭发,但这件事一直埋在徐杰的心里,一直没有释怀,甚至已经成为了心病。

然而现在,这玄老头忽然告诉徐杰,这名女子死了,甚至还算出徐杰之前跟他说的话,都是骗他的。

“他会不会已经算出,这名女子就是我杀的!”徐杰想到这,他惊骇地看向玄老头。

玄老头此时的表情,莫名诡异。

他那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徐杰,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此情此景,徐杰吓得脸色发白,额头上的虚汗不断滴落。

他开始安慰自己,这玄老头只是凭空猜测,谁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谁也不会拿算命的结果当做证据。

徐杰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可他一看到此时镇定自若,仿佛天下事尽知的玄老头,一种随时都要被他揭破自己秘密的感觉,就让人惊悸不安。

看着玄老头那双浑浊却又散出睿智的眼睛。

徐杰暗自镇定道:“我哪有什么可骗你的,难道这女子还是我杀的不成!”

“哦?是吗?”

玄老头一脸玩味地看着徐杰。

徐杰被玄老头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说什么,就连忙跑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徐杰一有时间,就来玄老头的算命摊上,看他怎么给人断字算命。

甚至有时候,看玄老头收拾算命摊上的东西有些慢,他都会主动上前帮忙收拾。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天,忽然有天收摊子,玄老头走进徐杰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你心里很恐惧!”

听到这句话,徐杰吓了一跳,他假装镇定道:“什么很恐惧,我不是很正常吗?”

“其实我只管断字算命,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谁也不会按我的断字结果,当作证据,这只是一种参考。”说完,玄老头又诡异地看了徐杰一眼。

“是…是……”徐杰额头冒着冷汗,有些心虚回道。

第五十三章 学断字

看着徐杰不安的模样,玄老头忽然对徐杰说道。

“我所学的断字秘法,得自《测字秘牒》,是一部源于《周易》参以阴阳、五行、六神、八卦等学说阐述测字方术的专书。”

“自我得此书,测字决疑,无不奇中。因为书中有‘五行六神八卦万汇之机’,又兼‘阴阳消长刚柔进退之理’。”

“该书罗列测字十法,心易六法,散格法,至理测字法,另有杂占赋一篇,赋中文辞,亦有测字方面的一些内容。”

“我与你有缘,这几日你又对我多次帮衬,我看你对断字多有兴趣,既如此,你可愿与我学学这断字之法!”

“学断字?这看上去很有意思,并且这玄老头说自己只管断字算命,其他事与他无关。”

“这是不是在表达,他无意管我以前做过的事?”徐杰心中慢慢想着。

“那我,便跟您学习这断字之法!”

沉思良久,徐杰最后说道。

在这之后,徐杰只要忙完在徐府的事,就会来到集市上,跟着玄老头学习测字。

刚开始,玄老头只是教徐杰一些简单的断字,他称之为断字十法。

至于为什么叫十法,盖一字之来,必各有其体,因其体之隐现不同,故其之变化不定。

总之玄老头是这么跟徐杰说的,虽然听上去并不怎么明白,但也算是有迹可循。

随着两人的逐渐了解,徐杰原本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开始逐渐动摇。

因为他发现,在跟着玄老头学断字的过程中,你越了解他,你就会越发觉得他恐怖。

因为似乎什么人在他面前,都将会失去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没有人能在他眼前,将自己的秘密保住。”徐杰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断字之法,看上去是无稽之谈,可这种力量仿佛拥有看穿过去未来的能力,让你所有秘密,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虽然玄老头之前说过他只管断字,其他事都不会多管,可不知为何,徐杰的心越来越慌,对玄老头也越来越害怕。

他实在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玄老头又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

是否在跟他学断字时,在随意写的几个字中,发现他就是杀害那名外地青衣女子的凶手。

随着断字学习的不断加深,徐杰忽然发现,他随便写一个字,玄老头就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甚至今天做了什么,乃至于详细到有些细节,自己都没发觉,可他却仍然给算到了。

就这样,长时间在一个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的人面前,徐杰的内心开始逐渐崩溃。

他现在就像一锅沸腾的油,只要往里加点火星,那将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难受、痛苦、恐惧的情绪,一直在徐杰脑海里充斥着。

终于,徐杰承受不住这巨大压力,他内心忽然迸发出一个想法,那就是——

杀了玄老头!

…………

玄老头早饭爱吃的东西很怪,叫开水冲鸡蛋。

每天早晨摆好算命摊,他都会自备两个鸡蛋,打到碗中,再自己烧一壶水,倒入装满鸡蛋液的碗中。

这两者混合,看上去很怪,徐杰接受不了,可这玄老头却是十分钟爱。

开水冲鸡蛋质地柔软,玄老头说有安神镇静的作用,还比较有营养。

他一开始还很大方的跟徐杰分享,可徐杰看到这开水冲鸡蛋,总觉得很腥,吃这东西,总觉得是在茹毛饮血,于是就拒绝了玄老头的好意。

烧开水的水壶,一直放在算命摊的边上。

不知从何时起,徐杰忽然开始和玄老头一起吃开水冲鸡蛋了。

现在玄老头只负责打蛋,而烧水的工作,则是交给了徐杰。

玄老头在刚开始听到徐杰要跟他一起吃开水煮鸡蛋时,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倒是沉吟了会儿,接着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就这样,算命摊上,每天早上都开始出现徐杰和玄老头一起吃开水冲鸡蛋的情景。

这天,徐杰像往常一样,来到玄老头摆摊的地方,而玄老头此时不知是有什么事,迟迟未来。

见此,徐杰先帮玄老头将算命摊支起来,接着烧上一壶开水,就等着玄老头来了。

可等了半天,早上的集市都要散了,玄老头方才喝得醉醺醺赶来,他此时身上满是酒味,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他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旁边认识他的一个人,连忙扶住他,生怕他忽然摔倒在地上。

不过玄老头喝的醉醺醺,可身上的力气却蛮大,他快走到算命摊前时,忽然一个打转,一下挣脱了旁边扶着他的人,接着他的身子,不小心碰倒了那早已经烧好的一壶开水。

登时,地上满是水渍,由于水还是开的,这开水倒在地上,发出了“呲呲呲”的声响。

就这样,因为玄老头喝醉酒,以及不小心将水壶打翻,原本每天都会吃的开水冲鸡蛋,玄老头破天荒的没吃。

至于徐杰,看到那洒满一地的开水,脸上表情显得有些阴沉。

可这表情,谁也没看到,他一个人默默地将地打扫干净,让人把喝醉酒的玄老头送回家,接着自己把算命摊收了就走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玄老头很早就来到了集市上,他现在正一脸不好意思地跟集市上的街坊邻居表示歉意。

他连称自己昨天有些贪杯,结果就喝醉了酒。

玄老头与集市上的街坊打得火热,这时看到徐杰到了,他慢慢走回算命摊,拿出一个新的水壶,他将这个水壶放到徐杰手里。

“昨天辛苦你了,我又买了个新的,以后就用来这个烧开水吧。”

说完,玄老头就回自己摊上了。

至于徐杰,他接过新的水壶,忽然发现水壶上有一个字,这字的墨迹看上去是新的,应该写上去没多久。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上面写的是一个“食”字。

徐杰认得这笔迹,这个字应该是玄老头写的。

第五十四章 沉沦

想到这,徐杰转头看向算命摊上的玄老头,发现他跟以往一样坐在摊子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有缘分的人找他算命。

这一切看上去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问题,可徐杰却感觉怪怪的。

忽然,他想起来了,以往在每天早市,玄老头都会他给一个字,当作测验,让他给算上一算,可今天却什么也不提。

“难道?这个‘食’字,就是玄老头给我算的?”

想起这个,徐杰回头看着老神在在的玄老头,他越发觉得,这就是玄老头写出来让他算的。

“可这个‘食’字,究竟有什么含义呢?”徐杰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徐杰盯着这个字,不知如何解读时,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接着嘴里喃喃自语道。

“食,所谓良人有殃,食之有殃,难道……”

“难道他昨天就知道我准备杀他,知道我要在他吃的开水煮鸡蛋里动手脚?”

“所以昨天他才故意喝醉酒,打翻了水壶……”

徐杰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惊骇地看向玄老头……

尽管徐杰此时脑中思绪万千,可脸上却表现得很平静,他这时慢慢走到了玄老头身边。

玄老头这时说道:“算出来了?”

徐杰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应该还要感谢我。”玄老头看着徐杰一脸戏谑。

“怎么还要感谢你?”徐杰有些不解道。

玄老头转了转两只浑浊的眼睛,接着慢慢说着。

“我记得你刚开始,是不喜欢吃开水冲鸡蛋的,只是这几天才忽然和我一起吃,并且一直都由你负责烧水。”

“你想想,要是昨天,我没把你下毒的开水打倒,那么我就会中毒而死。”

“而以前每天都会和我一起吃开水冲鸡蛋的你,昨天却刚好没吃。”

“你说,官府最后会怀疑谁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水里下了毒?”徐杰看着娓娓道来的玄老头质问道。

“你之所以对我动了杀心,不外乎在害怕你的秘密被我泄露,你不想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也不想整天担惊受怕。”

“可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只管断字算命,其他的事都不会管,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更何况,自我断字之日起,不知多少人想让我闭上这张嘴。”

“尽管每次我都会跟他们说,我只管断算命字,至于其他事都不会去参和。”

“可事实上,他们总想着办法来杀我,可我呢,依旧活着,至于你杀我的手段,跟之前那些人相比,还稚嫩得很……”

玄老头看着徐杰,慢慢说道。

“你……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我的秘密?”

玄老头眯着眼睛笑道:“我自然是说话算数的,不过若你还是心有顾忌,要对我下手,那你可是要准备好接受我的反击,毕竟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

“其实,对于泄漏别人的秘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思,相较于,你因害怕我泄漏你的秘密,所表现出的那种恐惧与惊慌,反倒是让我非常感兴趣!”

玄老头干枯的脸上,此时露出一种诡异莫名的微笑。

接着,玄老头便回到自己的算命摊上坐着,没再对徐杰说什么。

这件事后,因为徐杰一直害怕玄老头揭发他杀人的秘密,所以精神整日高度紧张。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徐杰整个人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整天对人疑神疑鬼,做事也没什么精神,甚至因为一些小事发生,都会被惊得大呼小叫。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慢慢徐府上的一些人开始注意到了徐杰。

他们忽然发现,此时的徐杰,似乎和之前从集市买菜回来的刘阿婆,十分相似,似乎都在害怕着什么。

府上下人对他的猜测,徐杰自是都听到了,他现在正对着铜盆洗脸,他看着倒映在水盆中憔悴的自己,他此时显得十分迷茫。

此时水盆倒影中的他,一脸苍白,眼窝有很深的黑眼圈,头发也几天没有整理,变得乱糟糟的,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颓废,毫无生气。

玄老头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就放弃教徐杰断字,他依旧每天会写一个字,让徐杰来断,或者就是从徐杰给出的字,来预言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发生什么。

精准的断字,每次都成功预言徐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徐杰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沉沦在玄老头的恐惧之下。

随着玄老头教给徐杰的断字方法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过来算命,玄老头都开始让徐杰来算了。

而从玄老头那里学来的断字十法,徐杰越来越娴熟,对于来算命的人所给出的那些字,他都会冥思苦想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渐渐的,徐杰发现他的断字准确度越来越高,尽管他依旧害怕玄老头继续从他给的字中,算出什么的秘密,可他又有着极大的期待,期待能从玄老头那里学到更厉害的断字秘法。

集市上的人,看到徐杰断字越来越准,对他的态度也变得不一般。

因为玄老头一日三测,数量有限,所以导致很多人干脆直接来找徐杰断字。

玄老头没有阻止他人来找徐杰断字,他此时正一脸淡定看着徐杰断字分析。

这表情在徐杰看来,越发觉得玄老头似乎已经将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任由其摆布,而无法挣扎……

…………

很快,日子来到了这个月的十五。

在这一天,徐家镇的许多人,都会选择去登山游历。

这算是徐家镇特有的习俗,在其他地方,也就九月九重阳之日方才登高望远。

这天,徐杰约了玄老头,还有集市上的熟人一起去爬山,这座山,是徐杰专门挑选的山峰,名叫悬涧峰。

这座山峰较为陡峭,并且边上有一个山涧,由于地势较为危险,所以平日来的人比较少,不过这山峰的风景还是不错,十分宜人。

虽然悬涧峰的地势比较陡峭,但只要注意一些,还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所以一起来爬山的十几人,都没有退却。

第五十五章 杀了你

玄老头说他体力不错,准备走在前头,并且特意要求第三个入山。

爬山众人于是询问徐杰,玄老头他这第三个入山有什么说法和讲究。

徐杰听了他们的问题,先是哑然一笑,接着解释道。

“‘三’这个数字有特别意义,在五格剖象法中:五格中的三才为五格中天格、人格、地格的总称。所谓三才,即天才、人才、地才,它们分别是天格、人格、地格数理的配置组合,反映综合内在运势。五行之间的关系是:木、火、土、金、水相临相生,相隔相克。”

“这样,根据数理与五行之间的内在联系,推算出来的关系即为三才。从中观察三才置凶吉,可以判断把握综合运势,预测事件发展以及身体状况……”

徐杰滔滔不竭地把从玄老头那里学到的东西,讲给在场的人听。

可在场众人,多是集市小贩之类,哪里听得懂,登时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迷茫。

见此,徐杰也没继续讲下去,随之简单说了句:“‘三’这个数字总之很吉利,也没其他含义。”

“哦,原来这数字吉利啊!那我们就听懂了,咱们也不懂你之前说的那啥天格地格啊!”集市上的人一阵说道。

很快,所有人便开始有序入山,一个接着一个。

因为考虑到这地势比较危险,所以大家都说好午后就集合回来。

然而等到午后在山顶集合时,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卖菜的吴伯。

于是大家从山顶下去开始寻找吴伯的踪迹。

经过一番寻找,大家最后在山涧底下发现了徐伯,只是众人找到的,只有他的尸体。

吴伯死了,当大家看见他尸体的时候,他脑袋满是血渍,脸上还留有因为跌下山涧而流露出的惊恐状。

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捕快对事发地点开始了排查,他们顺着吴伯的尸体往上查看,最后发现山路的右侧有泥石滑落。

看样子是吴伯在爬山时,脚下的山路不稳,泥土疏松,最后踩上去,导致泥石滚落,最终失重跌落,摔倒在山涧之中死去。

最终,官府判定这是一场意外,让大家各自散去,接着就联系死者家属去了。

因为吴伯的死,大家登山游玩的兴致也没了。

他们赶回集市后,没有立即散去,而是围在一个小茶馆喝茶。

众人嘴里全在讨论吴伯的死。

这时,卖糖葫芦的率先说道:“这吴伯平日待人挺好的,可现在怎么就死了呢,难道说这好人就没好报了吗?”

“哎,对了!玄老头,你算命这么准,你快给算算这吴伯,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他这么一说,旁人纷纷应和。

玄老头睁开浑浊的眼睛,对着徐杰说道:“徐杰,你来出个字!”

“啊?”

徐杰此时心事重重,忽然听到玄老头让他出一字,他不免有些愣神。

不过随即,他看到眼前茶壶内的热茶水,顺着壶嘴飘出的袅袅白烟,于是他干脆就说了个“烟”字。

玄老头一听是个“烟”字,他眼神闪过一丝厉芒,接着他低下头,拿食指蘸了蘸茶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烟”,沉重说道。

“吴伯不是死于意外,他是被人杀的!”

“什么!被人杀的?”原本安静的茶馆,声音开始杂乱起来。

“怎么是被人杀的,这官府都说是意外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家议论纷纷。

玄老头看着桌上他写的那个“烟”字说道:“烟,因风吹火之象,事必借力方成。”

“从字相上来看,吴伯的死,是有人在背后借力。由此看来,是有人专门设计吴伯。”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吴伯摔倒的土路上动了什么手脚,最后让人看上去像是发生了意外而已。”

“是这样?”

“那到底是谁杀的呢?”

“既然如此,我们报官吧,不能让吴伯死的不明不白!”坐在茶馆里的众人,纷纷应和。

“打住,我只是从徐杰所给的字中,看出的这些,究竟对不对,这要另说。更何况,你们难道会认为官府的人,会相信我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这岂不是荒唐?”

玄老头慢慢将桌上写的“烟”字擦去,接着说道。

“断字之法推测人的命运,属玄学范畴。官府怎么会把我算出来的结果当作证据。”

“你说对吗?徐杰!”

玄老头忽然转过头,对着心事重重的徐杰,似笑非笑道。

“对…对……”徐杰结巴回道。

接下来,整个茶馆都陷入了对吴伯的讨论,他们在讨论,到底是谁在背后杀了吴伯。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但最后大家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于是就各自散去了。

而徐杰在大家散去后,依旧跟玄老头走在一起。

大家对这两人在一起也没多大奇怪,就各自回自己的家了。

很快,徐杰跟着玄老头来到他的家中,两个人在屋中,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他们似乎都在酝酿自己想说什么。

“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话要问我吧!”玄老头坐在椅子上,率先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吴伯不是死于意外?”徐杰问道。

玄老头抬起头,他微微睁开浑浊的眼睛,盯着徐杰,有些嘲讽地说:“何止不是意外?”

“我还知道你上次没毒死我,但想杀我的心,仍然没有停止。”

“我想任何人都难以忍受自己最大的秘密,掌控在别人手里,你害怕有一天,被我揭露出你的秘密。”

“所以这次悬涧峰之行,其实你是准备杀我的,只是这中间,不小心发生了点意外,导致我没死,反倒让你误杀了吴伯!”

听到玄老头说的这些,徐杰神色惊慌,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小算计,都被发现了,只是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于是他暗自镇定。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杀了你,就像你所说的,没有人能够忍受身边有一个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

“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会让我感觉生活没有秘密,就仿佛我整个人都赤裸地暴露在你眼皮底下。”

“这种感觉很压抑,很痛苦,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而能摆脱这困境的唯一方法,那就是——”

“杀了你!”

徐杰一脸狰狞。

第五十六章 激愤

“可惜啊,你第二次都没能杀掉我,甚至还连累了无辜的吴伯!”玄老头此时似乎因为激动,原本枯黄的脸,变得有些病态的红润。

“进山前,你明明选择第三个进去,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在你们进山前,我已经完全计算好了,是不可能会出错的。”徐杰对自己设的局很有自信。

“虽然进山之前,我说了要第三个进去,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我一直走在第三个,就那么肯定中途不会出现变故?”玄老头反问道。

“我了解你,你平日对三才之说十分着迷,你不可能会中途擅自改变自己的位置。”徐杰有些偏激地说道。

听了徐杰说的话,玄老头接着淡定道:“这段时间相处,你的确挺了解我,没错,我的确是第三个进山的。”

“可你却没算到,原本走在我后面的吴伯,因为听了你的三才之论,决定跟我并排行走,所以算起来,我和吴伯都是走在第三个。”

“这不对,按你所说,你和吴伯并排走,那你怎么会没有事,甚至吴伯摔下山涧,你没有一点反应。”徐杰一脸不信。

“的确,刚开始我和吴伯是一起走的,可当我快走到你动手脚的地方时,忽然心血来潮。”

“你知道,做我们算命这行的,最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我立即停下了脚步,随后让吴伯给我出了一个字,测一测我这心中的不安,源自于哪?”

“因为吴伯最近乔迁新居,他对风水住宅十分在意,所以跟我走在一起的路上,谈的都是家居风水的问题,所以当我让他出个字给我算算时,他下意识就说了个‘居’字。”

“我一看是个‘居’字,心中大为不安,因为居,属跋胡尾之象,进退不得自如。”

“看到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于是便跟吴伯说自己体力不支,准备休息会儿,就让他先走。”

“而事实上,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你所设下的陷阱,只是中招的人是吴伯,不是我,他反而成了无辜的替罪羔羊。”

“在原地休息半刻钟后,我心中的不安感开始消失,我这时方才继续向前进发,而接下来的事,你想必都知道了。”

听完玄老头的叙述,徐杰一阵懊恼,因为他原本就只想杀玄老头一人,从没想过会误杀了别人。

在他的计划中,他知道玄老头会是第三个进山,所以他早早就挤在第二个入山。

他在所有人的必经之地的一段土路上,动了一些手脚,使得第一个踩上去的人,会因为泥石滑落而摔落山涧。

并且由于第一个人中了这个陷阱,接下来后面来的人,看到边上有泥石滑落的痕迹,所以会选择下意识避开,往道路里侧行走,因此绝对不会出现伤及无辜的情况。

可千算万算,徐杰还是没有算到吴伯中途顶替了玄老头,变成第三个入山的人,这导致他误杀了人。

想到这些,徐杰感觉心中满是痛苦,懊恼,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当众揭发我?”

玄老头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戏谑地说:“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这样痛苦绝望的表情,非常有趣吗?”

“生活本就是无趣的,难得平淡的生活有你这个调味剂,我真舍不得就让你这么轻易摆脱我。”

“我说过,自我断字算命以来,想让我死的人很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还活着……”

“而且,我很早就跟你讲过,我与你有缘,你跟普通人不一样,你身上有值得我花费这么多心思对待的价值。”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身上已经没了当初刚遇见我时的神秘与淡定,你现在身上满是颓废的气息。”玄老头面露嘲讽。

“好了,今天你蹩脚的杀人手段,总算给我提供了一点小乐子,我很开心!”

“所以,我跟你再说一遍,我只管断字,至于你两次杀人的事,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宣扬出去……”

看着眼前玄老头得意忘形的嘴脸,徐杰怒火中烧,他脑子里仅存的那点理性全部泯灭。

他忽然发了疯一般凑到玄老头跟前,他一把掐住玄老头的脖子,接着狠狠将他整个身子按倒在地上。

徐杰能感受到玄老头在轻微的挣扎,可是却不明显。

玄老头此时脸上没有因为窒息而产生痛苦的表情,他脸上反倒流露出一股古怪的享受模样。

这样的情景,再次刺激了暴怒的徐杰,他凭着自己已经打开体内五处窍穴,远比一般人更强大的身躯,他左手狠狠掐着玄老头的脖子,右手紧握成拳头,对着玄老头的脑门一顿乱砸。

在掐住脖子,被徐杰连续打击头部的情况下,玄老头渐渐没了知觉,甚至连轻微的挣扎都没了。

而当徐杰松开手时,玄老头已经完全昏迷,脖子已经被掐得青紫,脸上更满是被拳头打击,所造成的红肿。

看到玄老头昏迷倒地,生死不知,徐杰惊慌失措,他慢慢蹲下身,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食指,准备探下玄老头的鼻息,看看他是否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徐杰顿时慌了。

他连忙先将玄老头的尸体拖到墙角,然后稍微整理了下刚刚因扭打而乱掉的衣衫,接着便慢慢往门那里走去。

“门外是谁,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徐杰现在很慌乱,他害怕玄老头的什么熟人来拜访,到时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哦!我是清风茶馆的小二,玄先生之前在我们茶馆订了一份茶叶,要我现在这个时间给他送来!”门外传来茶馆小二清脆的声音。

听到这,徐杰吊着的心,一下掉了下来,接着他调整呼吸,故作镇定道。

“那你就把茶叶放在门口吧,等下我自己出来取。”

“哎!好的。”在门外的茶馆小二没多想,把茶叶放下就走了。

听到茶馆小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徐杰放下心来,他轻轻打开房门,把放在门口的茶叶提了进来。

第五十七章 图穷匕见

徐杰拿到茶叶后,稍微打量了下,发现没什么问题,茶叶用普通的黄色茶叶纸包着。

只是让徐杰有些奇怪的,是这茶叶纸外面写了一个“霏”字,而一般茶叶纸上,写的都是一个“茶”字。

尽管心里对这“霏”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在意,提着茶叶就往屋里走去。

可刚走进屋内,忽然发现原本被他拖到角落的玄老头不见了,墙角空荡荡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人去哪了?”徐杰有些不知所措。

在惊慌失措中,他忽然看到了提在手上的茶包上的那个“霏”字。

看到这,徐杰脑袋一震,他猛然发现,这“霏”字,不正呈现长虹截雨之象,寓意事多阻隔不成。

“难道……茶馆小二这个时间忽然来送茶叶,是玄老头早就计算好的,为的就是乘着这个时间差,让他逃脱。”

“难道他之前就已经算到我会恼羞成怒,甚至要直接动手杀他,所以他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暗手,让他得以金蝉脱壳?”

“好一个事多阻隔不成……”

“哈哈……”徐杰一脸癫狂,愤怒咆哮着。

霎时,绝望,无助,恐惧的情绪充斥着徐杰的整个大脑,他忽然觉得玄老头的存在,就是上天安排好对他的惩罚。

惩罚他做了错事,却妄图逃避,甚至用杀人灭口来掩盖自己的过失。

徐杰想起当初因为贫困饥饿而动了邪念,导致横死的那名外地青衣女子,还有那平日待人和善,却误死于他手的吴伯。

想到这些,徐杰原本有神的眼睛,开始逐渐变得暗淡起来,随之,他身上的生机竟开始不断削弱……

忽然之间,

动不了,看不见,听不见……

徐杰的六感全部消失,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身上那莫名的虚弱与绝望。

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在徐杰身上。

而不知何时,原本消失不见的玄老头,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徐杰的身后。

他脸上开始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诡异与狰狞……

站在徐杰身后,那满脸诡异狰狞的玄老头,就这么默默看着徐杰变得绝望无助。

看着徐杰身上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身上的生机也消逝得越来越快,而他脸上则是一脸的享受。

玄老头枯黄的脸,靠近徐杰的脖子,他嗅着徐杰身上的死亡气息,显得十分满足。

徐杰这时身体发颤,想要反抗,可不知玄老头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儿,就当徐杰身上的生机快要全部消散,他的意识快要彻底消失之时。

他怀中的“神秘人骨”忽然开始发热发烫,这发烫的“神秘人骨”灼烧着他的皮肤。

这灼烧皮肤产生的痛觉,让他恢复了一些意识。

趁着恢复了一丝意识,徐杰连忙狠狠地咬破舌尖,这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终于,他趁着剧烈疼痛而重新得到身体的一点掌控权,在此刻,他轻喝一声:“本我,归来!”

霎时,徐杰整个人的气息一变,不再变得跟之前那般绝望,无助,身上的负面情绪都不见了。

看着徐杰气息大变,身上更是没了之前的负面情绪,玄老头有些惊骇。

“怎么会这样,他身上的负面情绪怎么都不见了,那我还怎么吸取生机?”

玄老头仔细看着徐杰的模样,他忽然发现,徐杰身上消失的,不仅仅是负面情绪,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徐杰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大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原先徐杰那眉宇之间的阴翳不见了。

在这一刻,玄老头忽然发现,尽管眼前虚弱无力的徐杰,外貌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眼前的徐杰变成了另一个人。

“没办法了,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不能依靠你的负面情绪来吸取你的生机……”

“那……就只好喝你的血,来汲取完你最后的生机!”

“桀桀!你对我来说,可是大补,千百个普通人也比不上你一个!”

玄老头此时变得有些癫狂,他上前猛然抓住徐杰的脖子,紧接着张开邹巴巴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看就要咬到徐杰的脖子。

就在这危急关头,徐杰身体忽然一震,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是心修境界突破了。

霎时,体内一股热流涌动,这股热流从体内四面八方汇聚,最后全部朝脚底涌去。

“涌泉穴开!”

巨大的轰鸣声,在徐杰沉闷的脑海中猛然炸开。

《心修经·灵枢》篇曰:“涌泉穴,涌,外涌而出也,泉,泉水也。其名意指体内肾经经水由此外涌而出体表,本穴为肾经经脉的第一穴。”

“此穴位连通肾经体内体表经脉,肾经体内经脉中生机,由此外涌而出体表,故名涌泉。”

涌泉穴位于足底部,蜷足时足前部凹陷处。

这处窍穴,由于玄老头的死命相逼,再加上徐杰心境的剧烈变化而瞬间开启。

因为涌泉穴的打开,徐杰突破了玄老头对他的控制。

重新掌控身体的他,立即运起全身气血,他体内的气血轰然爆发,将贴在他身上的玄老头震飞。

“该死,反噬之力!”

被震飞的玄老头,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间而,他身上忽然飘出一股股绿色的气体,竟开始慢慢朝徐杰身上涌去。

而徐杰此时,由于之前被玄老头吸去了大半生机,他现在两腿发软,勉强站立在地上。

不过他很快发现,随着从玄老头体内这股绿色气体,不断流向自己的体内,他的体力竟开始快速的恢复,并且身上的气血,也变得越来越旺盛。

这时他忽然明白,这股绿色气体,应该就是玄老头刚刚从他身上吸取的生机。

现在由于玄老头被他震飞,玄老头身上应该出了什么状况,所以他原本被吸取的那些生机,开始倒流回来。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徐杰就恢复到了原来的巅峰状态,可当他认为要结束时。

倒在地上的玄老头,一声惨叫再次响起,他痛苦得大喊一声。

“不要!”

紧接着,徐杰发现,原本快要消失的绿色气体,忽然变得更加浓郁起来,看上去都要变成墨绿色了。

第五十八章 噬元

这股墨绿色的气体,仍然不断向徐杰的体内流去。

而倒在地上的玄老头,随着身上的墨绿色气体不断外泄,他皮肤变得越来越枯黄,甚至都快没有了光泽。

徐杰大概猜测,应该是玄老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控制不住自己原本体内的生机。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徐杰身上的生机越来越浓郁,他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疲劳都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大。

而倒在地上的玄老头,则是变得越来越虚弱,脸上看上去就像一片枯树皮。

不过尽管如此,玄老头身上倒还是不停地涌现出大量的墨绿色气体,朝徐杰体内送去。

“这玄老头身上到底有多强的生命力,我被抽出几团绿色气体就快要死了,可这刚刚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绿气,怕是我的十几倍了吧!”

看着地上生机不断削弱,可仍然散发出大量绿气,并且仍然保持不死的玄老头,徐杰有些骇然。

不过他知道这绿气代表着生机,对人有巨大的好处,所以他继续吸收着玄老头身上泄漏出的绿气。

在这过程中,徐杰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变得更加强大了,甚至在身上的一些老伤疤创口,也慢慢消失不见。

他全身上下的皮肤开始变得比以前更加光滑白皙,就宛如初生婴儿的皮肤一般。

就这样,在他打算无穷无尽吸取玄老头的生机时,屋外忽然传来他很熟悉的声音。

“先停手吧,他现在已经元气大伤,你若再继续吸取他的生机,他怕是要死了。”

伴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原本关闭的房门,被慢慢推开。

这门外来人看到玄老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可体内的生机仍然不断外泄涌向徐杰,见此,这来人大喝了一声道。

“断!”

话音刚落,屋内开始出现一道青色气旋,这青色气旋逐渐变成一把青色长剑。

这青色长剑悬浮在半空中,紧接着,就朝连接徐杰跟玄老头之间的绿气斩去。

斩断连接二人的绿气后,这绿气先是流离漂浮在半空中,接着很快,就慢慢回流到玄老头体内,而他刚刚枯黄暗淡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不少。

恢复点元气的玄老头,勉强站起身来,他看着一旁毫发无损,甚至元气十足的徐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此时的玄老头因为体内生机大损,所以现在十分虚弱,他怕徐杰忽然暴起杀了他,于是他连忙对救了他性命的门外来人喊道:“你是儒门练气士,我妖族与你们人族定下盟约,双方和平共处,这人刚刚要杀我,你……你要救我!”

与此同时,徐杰看清了这门外来人的面貌,他连忙弯腰作揖,恭敬地说道。

“徐杰拜见徐伯!”

这来人是徐府管家徐伯。

他听到徐杰跟他问好,他轻轻点头示意,接着便走到玄老头面前,淡淡道。

“你要我救你?自文王与妖族定下盟约,双方互不侵犯,不可滥杀人族或是妖族,可你之前,分明对徐杰施以噬元之术,甚至要害了他的性命,这让我怎么救你。”

“这噬元之术,不知是什么术法?”徐杰有些疑问道。

“这噬元之术源于妖族,这术法天生残忍,其原理在于诱发人类的阴暗面,以负面情绪为媒介,从而吞噬他人体内的生机元气。”

“这吞噬而来的生机元气,可以用来增进自身精元修为,而且由于没什么后遗症,所以曾经十分风靡。”

“不过这术法在我大周朝出现一段时间后,由于造成诸多杀戮,遂朝廷严令禁止人族使用,如有发现,株连三族。”

“由此,此术方才逐渐断绝,不过这术法在妖族仍有沿用。”

“那被噬元之人,会怎么样?”徐杰问道。

“轻者元气大损,寿命大减,重则危及生命,元气枯竭而亡!”徐伯重重道。

“嘶!”徐杰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他面露杀机,狠狠盯着玄老头。

看着徐杰对他动了杀机,元气大伤的玄老头,没了以往的镇定,他连连后退喊着。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族中嫡系,你要是杀了我,徐家镇将会被血洗……”

“哦?你们妖族敢在徐家镇撒野?”

“难道你忘了三十年前,你们妖族的一个妖王在徐家镇滥杀无辜,最后被我家老爷硬生生追到妖族腹地,当着多位妖皇的面就地镇杀,最后飘然离去,无妖敢拦。”

“难道如今杀了你,你们妖族就敢进犯我徐家镇?”徐伯强势回道。

“这……”玄老头脑中回想起三十年前,那屠妖王如杀鸡的伟岸身影,吓得忍不住腿一抖,摔倒在地上,脸色也变得刷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听了徐伯的话,玄老头只觉得万念俱灰,他似乎感觉自己在劫难逃,他绝望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于是心中便燃起拉徐杰一起死的想法。

于是他慢慢抬起头,用虚弱而又带着恶毒的声音对着徐伯说道。

“你们儒门练气士口口声声,说自己以‘仁’治国,可你又是否知道,你眼前的这徐杰,却是个杀人如麻的残忍之徒。”

“你们人族与我妖族不同,人族以法立国,我妖族以弱肉强食为生存法则。我记得《大周律》严明,谋财害命者,罪当斩首!”

“哦?是吗?徐杰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徐伯对着徐杰淡淡道。

徐杰回答道:“徐伯,我实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按律当诛!”

玄老头听此,连忙对徐伯说道:“你可千万别被他那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据我所知,在他手上的人命就有两条,至于我没发现的,怕是更多了。”

“哦?那你说我究竟杀了谁?”徐杰有些淡定说道。

“你…你不要太得意,我算过你的过去,你不要想逃脱罪责……”

“是吗?那你倒是再帮我算算,看我究竟杀了谁?”徐杰满不在乎。

“你别嚣张,看老朽我算上一算……”

“咦?怎么回事?天机紊乱,怎么算不出你的过去了?”

第五十九章 执念

玄老头发现自己竟然算不出徐杰的来历,他大为惊骇。

他不信邪,掐指再算,可没过多久,反而脸色惨白,接着连吐好几口黑血。

徐杰见此,冷笑道:“妄图窥伺天机,找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还能算出你的命理,怎么这次忽然就不行了。”

玄老头嘴角沾满了他的血渍,他头发散乱,眼睛充满血丝,一脸的难以置信。

“修炼之人在初窥修行门径后,天生命理迥然改变,修道之人的天机,不可贸然窥探,你难道不知吗?”徐杰淡淡道。

“这不可能!你既不是修仙者,也不是儒门练气士,你怎么可能入道,怎么可能是修行之人!”

“谁说修行就一定要成为修仙者,亦或是儒门练气士。”

“这天地初开,上古伏羲开辟新世,修行法门不计其数,我修炼的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这又有什么好惊奇的。”

“怎么会这样,可为何之前,我还能算到你的天机命理,你现在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宝屏蔽了自己的气机,让我算不到你。”玄老头一脸癫狂。

“我之前不过是故意泄露修行之前的气机,让你算到我尚未修行时的天机命理罢了。”

“你莫非忘了刚遇到我时,我身上的命理大都隐蔽,你可是好不容易通过蛛丝马迹,方才算到我的来历。”

“如今我修行更进一步,天机更加隐秘,再加上我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机,你如何还能再算到我的命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徐杰刚刚对玄老头说的话,其实一半真,一半假。

在他第一次遇到玄老头,并且看到这人算命如此之准后,他脑中一段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徐杰记忆,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中。

这段记忆就是他当初袭击外地青衣女子的那件往事,这件事是真的,不过跟穿越过来的徐杰无关,是原本这个世界的徐杰做的。

这件事成为了这世界徐杰的执念,甚至在被徐杰穿越附身后,这个世界徐杰的魂魄已经消散,可这个强烈的执念,却一直残留在体内。

于是当遇到这个算命极准的玄老头时,这残留的执念,猛然爆发。

这执念想让玄老头帮他算算,之前的那名外地青衣女子究竟死了没有。

而感受到这股执念的徐杰,没有强行镇压这段执念,反而顺水推舟,让这股执念掌控自己的身躯,让其主导这件事的发展。

因为徐杰觉得,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导致体内的执念不散,怕是会对他以后的修行和生活,造成很大的麻烦。

于是,在遇到玄老头后,所有的事,都开始由徐杰原身的执念所主导,至于他原本的意识,则是暂时潜伏,默默看待事情发展。

就这样,在执念操控身躯后,徐杰的天机命理,慢慢就变成了还没穿越前的样子,所以很快就被玄老头算出他的命运轨迹。

慢慢的,这股执念开始一步步陷入玄老头给他设下的陷阱之中。

至于念头自我潜伏的徐杰,则是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对玄老头有什么阴谋和企图,并不介意。

他唯一想解决的,是如何让残留在他心中的执念,在了却尘缘后,能够安心散去。

不然这执念滞留在体内,将来怕是会成为他的心魔。

随着事件逐渐发展,徐杰任由执念操控他的身躯。

直到玄老头危及他的生命,他知道不能再潜藏下去了。

于是被玄老头控制身躯后,在“神秘人骨”的帮助下,徐杰咬破舌尖,用剧烈的疼痛感让自己清醒过来。

随后他主意识回归,替代执念控制身躯,接着凭借这段时间的感悟,以及玄老头对他的死亡逼迫,顺利突破,借此摆脱危机。

…………

此时在一旁披头散发的玄老头,由于天机反噬,精神开始呈现癫狂之象,他忍不住哀嚎一声,接着按住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后,他想起了吴伯,那个被徐杰误杀的吴伯,他宛如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歇斯底里喊着。

“他……他杀害了集市上的吴伯,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他杀的,抓住他,抓住他,我就算是死了,你也别想好活……”

看着还不甘心的玄老头,徐杰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往屋外大喊了一声:“吴伯,你进来吧!”

接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推开门进来一个人。

玄老头定睛一看,发现这来人竟然是已经死掉的吴伯。

看着眼前的吴伯,他一脸难以置信,这人怎么还活着,他分明已经死了。

“很惊讶是吗?其实,今天吴伯根本就没有死,他的死,只不过是我让他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骗你上当,让你认为我真的杀了人。”

“对了,为了让吴伯死的更加逼真,我还专门向徐伯要了一颗假死丹,这样看上去,吴伯就仿佛生机完全断绝,死得不能再死了。”

讲到这,徐杰心中的执念一阵波动,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不让它出来捣乱。

因为这些事,都是他蒙蔽了自己身上的执念偷偷做的,为的也是让残留执念,认为自己真的不小心误杀了吴伯。

只有这样,才能骗得了玄老头,也才能让他图穷匕见。

看着徐杰一脸轻松,玄老头这时满脸的不甘,他原本认为吴伯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吴伯竟然没死。

看到这,玄老头有些发狂,他急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对着徐伯大声说道。

“除……除了吴伯这件事,我还记得我算出他在修行之前曾经杀过人。

“那是一名外地青衣女子,我算出她是死于刀斧之下,埋于山川之间。不信你可以去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这名女子的尸骸。”

徐伯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眼徐杰。

徐杰见此毫不在意,他接着又往屋外喊了一声:“请李家娘子进来一叙!”

很快,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

第六十章 旋龟一族

当看到这名女子后,徐杰体内的那股执念一阵躁动,比之前看到吴伯还要激动无数倍。

若非徐杰早有准备,差点没压制住它。

至于玄老头,看到这名女子,也犹如当头棒喝,因为他赫然发现这名女子的长相,和他之前推算出徐杰杀害的那名外地青衣女子的模样一模一样。

徐杰这时慢慢走到玄老头身前,淡淡地说。

“看到这名女子还活着,想必你也死心了吧!没错,这就是当年我曾经袭击过的那名女子。”

“当日她的确被我用斧头所伤,但是,她当晚被我慌乱丢弃山脚下后,并没有死,反而被附近的李樵夫所救,最终二人还结成了夫妻。”

“这……这怎么可能!”玄老头快要发疯了,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算计都落空了。

“据我大周朝律例,无故袭击百姓,致伤者,杖责三十!”

“这件事后,我自会到衙门受罚!”

徐杰走到玄老头面前,风轻云淡道。

“怎…怎么会是这样……”玄老头难以置信。

徐杰看着玄老头,继续说道:“算命之术被称之为易学,也叫命理术数,理论核心是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伏羲八卦。”

“狭义的算命,是指对人生辰八字的推算预测,广义的算命则涵盖紫微斗数、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等等。”

“现在所广为流传的占卜、青乌术、筮法等均属于此范畴。”

“可此等术数皆有纰漏,又怎能全部知晓,对凡人尚且如何,又何况对我这种修行之人。”

“你所谓的精通断字,知晓其人过去未来,不过仅仅初懂八卦、会看手相面相,招摇撞骗,凭三寸不乱之舌,忽悠愚昧之人罢了。”

“《周易》不精,但却夸夸其谈、故弄玄虚,搬弄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扯上些半真半假的东西,以此自圆其说。”

“你借着这些妖言惑众,迷乱心智,借此观看人间千百丑态,并以此为乐。”

“这种做法,实为祸端!”徐杰掷地有声道。

“呵呵……”玄老头发出阵阵惨笑。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似乎是觉得自己死定了,玄老头不再求饶辩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听完玄老头的话,徐杰眼中杀机毕露,可看到旁边徐伯还在,只好收敛杀意。

他走到徐伯面前请示,看如何处理玄老头。

而徐伯看徐杰没有擅自做主,反而请示于他,他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接着徐伯走上前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玄老头,又看了看徐杰,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忽然说道。

“徐杰,你可知这玄老头的真身是何妖类?”

听到这,徐杰仔细打量着玄老头褶皱的皮肤。

接着脑子里想着玄老头那精准的算命天赋能力,还有他自称自己为“玄”。

想到这,徐杰眉头一皱,接着眼中精光一闪,最后缓缓说道。

“《山海经南山经》曰:‘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相传上古圣帝大禹治水时,应龙在前,用尾巴划地,指引禹沿着它所划的地方开凿水道,将洪水引入大海。”

“而旋龟则背上驮着息壤,跟在禹身后,以便禹能随时把一小块一小块的息壤取来投向大地,息壤落到地面后迅速生长,很快就把恣意的洪水填平了。”

“在治水的过程中,旋龟一族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莫非这玄老头是旋龟一族?”徐杰试探问道。

“没错,在你眼前的这个玄老头,便是旋龟一族,而且据他所说,还是嫡系。”

“据《汉书五行志》记载:‘貌之不恭是谓不肃,厥罚恒雨时则有龟孽,又雨以龟为孽,且多雨则龟多出也。’”

“这讲述的是旋龟一族天性多孽,性格多恶,往往在暴雨时节,出现作恶,对人族的生存造成巨大影响。”

“不过这一族的先人祖辈,自古对我人族贡献巨大,所以虽有作恶,但只要不触及底线,大多不予计较!”徐伯道。

“旋龟一族不就在治水中,为人族做出过贡献吗?现在也该功过相抵了!”

“非也!”徐伯摇摇头。

“自古以来,在《周易》还没创造之前,占卜拥有很重要的作用。上古时期,人类对于世界并不了解,且修行尚未普及,凡人被自然的力量所桎梏。”

“因此,人类产生了对自然灾害的恐惧。后来人类开始祈祷上天,渐渐,占卜术诞生了。”

“在古殷商时期,帝王的卜官用碳火烧烤龟甲,根据龟壳的裂纹,来为帝王卜卦,预知国事、战事、天气、灾难等。”

“‘卜’字的由来,就是因为火烧龟壳后,很容易出现‘卜’字般的裂纹,所以用这些裂纹来预知天命,称之为占卜。”

“这些用来占卜的龟甲,大多来自于旋龟一族,所以,从最早开始,是我们人族打杀旋龟一族。”

“并且相传八卦的图纹灵感,也是来自于世间第一只旋龟的龟甲纹路。”

“许多命理占卜师,至今仍以旋龟壳为人算命,我朝算士极爱龟壳,特别是能通灵的旋龟。”

“于是,现在对旋龟一族的残杀依旧存在。”

“生活中,我们经常能见到算士利用龟壳及铜钱来卜卦,手拿一只龟壳,手中晃动,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龟壳中的铜钱抖出,根据铜钱的数量、分布来断定吉凶。”

“而他们用的龟壳,往往是刚出生的旋龟,还未长大就被屠杀了。”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遭到了旋龟一族的强烈抗议,虽然就此之后,大周朝严令禁止使用旋龟壳算命,开始改用铜器做的龟壳,或做个木材所雕的也可以。”

“可如此一来,占卜结果就变得不是很精准,因为一切的占卜,都是取于旋龟壳上的数象,这数象是文王圣卦,由内卦从初爻占起,至外上爻为止。”

“因此虽然朝廷禁止捕杀旋龟,但仍不乏世家大族偷偷猎杀旋龟,借以占卜。”

“不过,在旋龟一族和朝廷的严令打击下,大多数人,也就猎杀还没开启灵智的旋龟,若是擅自捕捉类似玄老头这等嫡系,且又开启灵智的旋龟,怕是要引起大乱。”

第六十一章 求饶

听了徐伯说的话,徐杰一脸不甘:“玄老头他自己擅自越界,违反两族盟约,难道这还不能杀他?”

“咳咳!”徐伯咳嗽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老爷年轻时,也曾痴迷于术算,也用龟壳来占卜算命,可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不佳。”

“老爷听闻一般的旋龟壳有二十四盾片,每边十二片,代表每年十二个月,而最前面的一片较小,代表闰月,两边共二十四盾片,是代表二十四节气。”

“但上了岁数的旋龟却有二十六盾片,至于二十七或者二十八盾片的旋龟壳,更是难得一遇。”

“而老爷当年中进士,年纪轻轻,在路上看见有一只金丹境界的旋龟妖王在一条长河里兴风作浪,闹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虽说这旋龟作恶多端,但也罪不至死,所以老爷见此,原本只是想将其驱逐。可谁想,这作恶的旋龟妖将的龟壳竟有二十八盾片,老爷见猎心喜,借着旋龟作恶的由头给斩杀了。”

“可谁曾想,这旋龟妖王大有来头,竟是旋龟一族中一位妖皇的嫡子,这可惹恼了这位妖皇,这位妖皇愣是以大欺小,千里追杀老爷,最后,老爷在凤阳郡郡守的保护下,方才逃脱追杀。”

“也因为此,老爷成为大儒之后,虽对那旋龟妖皇有所怨念,但终究是自己做的有些不对。”

“于是老爷主动扬言庇佑旋龟一族,并承诺旋龟一族一个不违背道义,力所能及的一次出手机会!”

“到了最后,老爷与旋龟一族化干戈为玉帛,两家颇为交好,甚至当初那副二十八盾片的旋龟壳,老爷主动交还,旋龟一族的人也没收下,说是不打不相识,当作贺礼送给了老爷。”

“而随着老爷的修为不断高深,渐渐的开始不用这副旋龟壳了。”

“于是见此,老爷干脆将这旋龟壳,锻造成儒门法器,借以镇守徐家镇,避免徐家镇上的人,受天地邪魔所泄漏的邪气所伤。”

“原本徐家镇位于东山边上,受天地邪魔气息所致,此地天然形成地煞险地。不过好在旋龟壳不仅可以占卜,还可以化解风水煞。”

“这个二十八盾片的旋龟壳,其壳背负八卦之故,所以在锻造成为儒家法器后,不仅可以吸收浩然正气,还能自主吸收天地灵气,用来化解邪魔煞气。”

“如此说来,这旋龟一族对我徐家镇有如此帮助,那这玄老头在徐家镇岂不是胡作非为,都没有惩罚了?”徐杰道。

“这倒也不是,主要是这旋龟一族与我徐家颇有渊源,再加上如今嫡系的旋龟,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杀过了。因此,这究竟要不要杀这玄老头,就变得有些麻烦。”徐伯为难道。

此时倒在地上,原本已万念俱灰的玄老头,在听到二人的谈话后,原本灰败的脸色,瞬间变的有些红润,他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之前他慷慨赴死,是建立在认为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如今听这二人谈话,自己似乎还有一线生机,那他自是十分兴奋,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在看见二人在犹豫是否要杀了自己时,他连忙说道。

“二人请听我一言,徐家镇与我旋龟一族颇有渊源,那我们之间也算是有所情分,今日我使用噬元之术,是我的不对,可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之前由于噬元之术失败,我遭到强烈反噬,以至于噬元术逆转,反倒让徐杰从我身上吸取了大半生机,我现在也算是元气大伤了。”

“而且,我敢发誓,我从诞生到现在,从未害过一人性命,我只是用断字之法戏弄凡人,而且开始对人类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人性丑陋的一面。”

“至于这噬元之术,更是第一次施展,我之所以对徐杰施展的原因,也是看其体内生机旺盛,我吞噬他的生机,将对我大有裨益。”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看他既不是修仙者,又不是儒门练气士,身份只是一介奴仆,这才起了歹心。”

“希望你们看在我是初犯,还请绕我一命!”玄老头求饶道。

听到玄老头的求饶,徐杰转过身看了眼徐伯的脸色,发现他知道玄老头至今没杀过人后,眼中对玄老头的杀意淡了很多。

见此,徐杰知道他今日若是硬要杀这玄老头,徐伯怕也是会有所阻拦,既然如此,还不如卖徐伯一个面子。

于是他当即走到徐伯面前,接着弯腰作揖,主动开口说道。

“这玄老头既然未对我造成损害,反而让我因祸得福,所以对他如何处置,还请徐伯定夺。”

“很好,你有如此大局观,实在难得!”徐伯听徐杰主动给他台阶下,心里十分欣慰。

而玄老头一听二人的对话,也是大为欣喜,他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

接着,徐伯走到玄老头身前,严肃地说:“今日你在我人族地界,妄自使用噬元之术危害他人性命,不过看在你是初犯,且没造成人命,再加上你旋龟一族与我徐家镇颇有渊源……”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至今没有残杀过我人族,既如此,今日就饶你一命,不过若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多谢前辈宽恕之恩,晚辈定当谨记于心!”玄老头在地上连连磕头。

“既如此,你就走吧,以后不可再在徐家镇地界出现!”

“是,是,晚辈现在就走……”

玄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站起身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理了理杂乱的衣服,一瘸一拐往屋外走去。

可就在他走到门口,开始背对着徐杰二人时,他眼中流露出极度怨恨的眼神,这眼神看上去非常凶狠,且杀机肆意。

只是这谁也没看到,此刻在徐杰眼里,玄老头是狼狈的走了。

不过在玄老头流露出怨恨的情绪时,尽管徐杰没察觉,但徐伯突然眉头一皱,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接着徐杰只见徐伯眼神凌厉的盯着玄老头的背影,然后大声喝道。

“大胆龟妖,今日放你一马,竟还敢心怀报复之心,你难道不知浩然正气对杀意最为敏感吗,居然敢在我面前显露杀机。”

第六十二章 赎罪

听到徐伯说的话,原本走到门口面露怨恨的玄老头被吓得脸色刷白,正当他被吓得两腿发软,准备求饶时,徐伯忽然话锋一转道。

“春秋诸侯吴王夫差,曾率军大败越王勾践,并破越国国都。越王勾践派大夫文种向吴国求和,吴王答应。”

“当时伍子胥劝诫吴王‘树德务滋,除恶务尽’,吴王不听其劝谏,没有除恶未尽,结果在二十年后被越王勾践所灭国。”

“对你这心怀怨恨的龟妖,我原本应当除恶务尽,可既然答应放了你,那我自是说到做到。不过,你现在想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去是不可能了。”

“天地有正气,百疠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

“浩然正气,听我号令,废其修为!”

“呲!”

随着正气歌的吟出,浩然正气忽然变成了一道青色长剑,接着猛然刺向玄老头。

这道青色长剑刺入玄老头体内,很快就消失不见,而被长剑击中的玄老头则是发出一声惨叫,仿佛真的被长剑刺入体内,随之他摔倒在地上,嚎啕不已。

“不…我体内的妖力……”

紧接着,玄老头身上阵阵黑烟飘起,他则是不断的惨叫。

慢慢的,玄老头身上的黑色烟雾消失不见,展现在徐杰眼中的,是一个大龟。

它头很大,呈三角形,头背覆以大块角质硬壳,上喙钩曲呈鹰嘴状,眼大且浑浊,无外耳鼓膜。

背甲呈棕褐色,长卵形且中央平坦,前后边缘不呈齿状。腹甲呈橄榄色,较小且平,背腹甲借韧带相连,有下缘角板。

四肢显深灰色,具瓦状鳞片,后肢较长,除外侧的指、趾外,有锐利的长爪,指、趾间有半蹼。

尾长,已超过自身背甲的长度,尾上覆以环状短鳞片。

这龟的体型很大,徐杰看了下它的长度,大约有两米这么长,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龟类。

被徐伯打回原形的玄老头,已经不能人语,它对着徐杰发出一声嘶叫后,转头就往门外爬去。

它很快就爬到附近的一道小沟渠里去了,而在这过程中,徐伯都没阻止。

徐杰看到玄老头落荒而逃,也没再管它,接着他走到吴伯和李家娘子身旁,首先向吴伯表示谢意,感谢他帮他演了这场戏。

至于李家娘子,他也为原本这世界的徐杰,向她道歉,他弯下九十度躬,向李家娘子表示深深的歉意。

最后他走到徐伯身边,也向他感谢,感谢他能将吴伯和李家娘子带到。

原来很早之前,徐杰早就拜托徐伯帮他找到吴伯和李家娘子。

而且之前若不是徐杰自己脱困,徐伯怕也是会出手相救,不会看着他就这么被玄老头吸干了生机。

徐伯对徐杰的感谢不甚在意,他反而先是告诫徐杰道。

“日后遇到化形的妖族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一般可以化成人形的妖类都是筑基境界的妖将,不是你现在所能对付的。”

“这玄老头其实才修炼数百年,不过相当于人类的练气巅峰,尚未筑基,只是其乃旋龟一族的嫡系,想必是开启灵智后被赐予了化形草,方才能提前化成人形。”

“刚刚我废了他的修为,连化形草都不能帮它固定人形,所以就变回了原形!”

听了徐伯的告诫,徐杰连连称是,保证不会招惹化形妖族。

徐伯见没什么事就打算走了,在走之前,他顺便消除了吴伯和李家娘子关于玄老头的记忆,毕竟这些妖魔之事,不便凡人知晓。

这跟当初消除刘阿婆的记忆一样,其实最开始消除刘阿婆的记忆时,徐伯就已经知道了玄老头这个人。

只是玄老头当时并没有害人性命,只是给人算命,尽管它的断字算命给很多人的生活都造成了很大困扰。

但徐伯认为这不太好管,心里也不甚在意,直到今天玄老头对徐杰动了杀机,他方才果断出手。

就这样,这件事就此告终,徐伯带着二人走了。

至于徐杰,他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那股执念,在他给李家娘子道歉后,已经稳定了很多,但还没有彻底消散。

他知道这残留的执念认为自己还没完成赎罪,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徐杰就一个人来到了离徐家镇十几里外的武安县县衙,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罪行。

武安县县令——李伯衡对徐杰的自首十分惊奇,但他也没多在意,接着他根据《大周律》,杖责三十,然后就让徐杰趴在公堂上,准备接受行刑。

杖责的痛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县衙公堂里所使用的板子,最小号的也是要在十公斤以上,大号的可达到三十公斤,这样的重量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估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一般来说,能清醒地挨满二十板子的就不算多,能挨够四十板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受刑的犯人往往在中途就昏厥甚至直接毙命。

所以徐杰犯的罪已经不算小,足以让一般人苦不堪言。

当然,这打板子中也很有猫腻,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衙役打板子的技术可不一般。

大周朝的衙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这衙役首先要练好的就是打板子。

打板子的练习方法有两种,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也不相同。

这第一种是“外重内轻”,第二种则是“外轻内重”。

在徐杰打板子前,给他行刑的那两个衙役曾跟他悄悄说过,只要他肯出几两孝敬钱,就用“外重内轻”的打法把三十棒打完,到时候屁股只是破点皮,其他什么事也没有。

徐杰知道这种“外重内轻”的打法,练习时是用衣服包裹着一摞纸张,要求打完之后,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纸张却毫发无损。

这种打法往往是用于逼供,照这样的打法,看起来是皮开肉绽,实际上是伤皮不伤骨,没什么危险,等犯人疼晕过去就泼水,泼醒了继续打,在犯人招供之前一般是出不了人命的。

第六十三章 执念散

所以久而久之,有些犯人估计自己可能会挨重板子,为了少受些苦,就去贿赂衙役。

这些衙役收了钱之后,自然就按“外重内轻”的打法打了,至于其他衙役或者官员见此,也一般是默认这种潜规则,并不说破。

不过这时的徐杰早已放开心神,让徐杰原身残留在他身上的那股执念操控身躯。

这股执念对当年的事十分愧疚,他知道徐杰来衙门自首,就是为了让他解脱,所以就根本没有理会这衙役,反而转过头对准备行刑的两个衙役淡淡的说。

“重重打!”

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可惹恼了这两个衙役,他们平日里哪个不是受到犯人家属的礼待,还有受刑人的卑躬屈膝,哪里受得了徐杰这般无视。

所以两人眼神一交流,当即下定决心,打算狠狠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于是他们面目一肃,开始抬起板子行刑。

这板子打在徐杰屁股上没什么声响,看上去打得不重,可只有衙门里的人才知道,这是动了真格,用的是“外轻内重”的打法。

这种打法练习时是用衣服包裹着一块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后,衣服毫发无损,而里面的石板却要打成碎石。

这种打法往往是案子已结时,给予犯人严厉的惩罚。

照这样的打法,往往只消二十下,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便会碎裂,但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损伤,而实际上的结果是非死即残,实在算是比较阴险的打法了。

在衙役二人的重打下,徐杰咬着牙没哼一下,他在为自己当年的错事赎罪。

很快,三十大板打完了。

不过由于徐杰成为心修后,身躯得到强化,再加上之前吸收了玄老头身上的大量生机,所以身躯变得比一般人强上很多。

不然这三十大板打下来,徐杰怕是已经骨折,没有半年的休养是恢复不了的。

不过尽管他身躯比一般人要强不少,但也架不住这么打,所以他被打完后,竟一时站不起身来。

而行刑的两个衙役打完徐杰后,也没打算送他行医,只是把他架出去,扔到县衙门口。

就这样,徐杰狼狈的趴在地上,正当他准备沟通那股执念时,他脑海中一阵波动,紧接着一道白烟从他天灵处飘出,这道白烟在半空中慢慢形成一道虚影。

这虚影长得跟徐杰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非常模糊,并且脸上满是解脱的轻松表情,这道虚影向徐杰弯腰一拜成九十度躬,一动不动。

最后,微风轻轻吹过,这道虚影随风飘散。

随着这道虚影的消散,徐杰感觉自己心中一松,随即明白心中的那股执念消散了。

他呆呆看着半空中那道虚影消散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中极穴开!”

《心修经灵枢》篇曰:“中极,中,与外相对,指天地极,屋之顶部横梁也。该穴名意指任脉气血在此达到了天部中的最高点。本穴物质为曲骨穴传来的阴湿水气,上升至中极时己达到其所能上升的最高点,故名。”

残留在徐杰体内的执念消散,徐杰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他觉得压在心头的一些东西没了,让他整个人变得非常的舒服,轻松。

随着中极穴的打开,徐杰体前正中线,脐下四寸处一股股暖流冲过。

这股暖流在任脉、系足三阴两者之间汇聚冲击腹壁动、静脉和神经结,借此调养气机。

顿时,原本之前被两个衙役打破的伤口开始愈合,伤口变得痒痒的,没过多久就开始结疤。

中极穴是徐杰打开的第七个窍穴,按照“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炼心期的窍穴突破规律,徐杰成功突破到炼心四问,也就是达到了炼心中期的境界。

从《心修经》中得知,中极穴又名气原穴,意指本穴的水湿之气为任脉气血的生发之源。

本穴物质为天部的水湿之气,水湿浓度大,吸热后可胀散为强劲的天部阳气,本穴如同人体之气的生发之源,故名气原。

中极穴一旦开启,浑身金性之气大涨,其气血输出源源不断。对身体有气血空虚,受外伤者极为有益。

到了炼心中期的心修者,就算是受了很重的外伤也能很快痊愈,这种能力,对一般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可思议了。

“没想到突破至炼心中期,开启的竟是这个窍穴,难怪听说修仙者只有突破到练气中期,才算被认为入了道,是修道之人。想来他们进入练气中期,也会有一个巨大蜕变!”

徐杰站起身来,感受着突破后的巨大变化,喜不自禁。

“看来‘小黄’建议我修炼的这个心修流派,非常玄妙,似乎并不比我之前向往的修仙者体系要弱。”

想起小黄,徐杰一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那本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快要消失不见的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沉睡中,将于14天6小时35分钟后苏醒!)

宿主:徐杰(炼心四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

看到小黄还有十四天才能苏醒,徐杰眉头紧蹙。

不知是在经历了玄老头事件,还是什么,他现在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情绪。

而这股不安,似乎就缘于小黄的沉睡。

第六十四章 林叔

感受着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原本因为心修境界突破而心情大好的徐杰,在此刻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他这时开始回想起‘小黄’沉睡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当时徐杰因为拒绝任务,导致小黄陷入沉睡,可小黄在陷入沉睡的最后关头,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急忙对着徐杰说道:“我沉睡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记得我沉睡后,宿主会……”

可惜这话未说完,小黄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小黄最后提醒他的这句话,此时一直在徐杰脑海中回荡。

想着这句话,徐杰陷入了沉思:“小黄最后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提醒我注意安全?”

“莫非他沉睡后,会引发什么变故吗?”

思来想去,徐杰仍然没想明白‘小黄’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过由于遭遇了玄老头事件,徐杰有些想念‘小黄’,毕竟若是有他在的话,至少面对玄老头的图穷匕见,不会这么没有准备。

现在想来,若是没有那“神秘人骨”在关键时刻,让他恢复了一点意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是得谨小慎微,低调做人!”徐杰再次告诫自己。

…………

尽管身后的皮外伤,因为体内中极穴的打开而得到快速恢复,但屁股那里还是有些疼痛,不过并不影响走路,所以徐杰连忙先回徐府了。

从天剑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为了多和玄老头在一起,在徐府的工作偷懒不少,府上的人虽然不怎么说,但对他还是有了很大意见。

每个地方都有嚼舌根的人,今天早晨他没做事就出门,一些府上老人尽管不说,但看他的眼神已不对。

甚至有几个年轻的仆人已经忍不住在一旁指桑骂槐。

说是谁当初借着老爷亲自招进来的由头,在府里处处偷懒,活也不好好干。

最后被赶出徐府,整个徐家镇都没人愿意雇佣,生活过得很是凄惨……

听到这些,徐杰自是不理会,不过自己最近的确偷懒很多,所以他也没反驳什么。

徐杰今天早晨没做事就出门,是着急赶着去衙门挨板子,他打算等挨完板子就回来努力做事,慢慢改变府里人对他的看法。

很快,徐杰就赶回到了徐府,此时,府上的大部分仆人都在砌墙。

这坏掉的是徐宅东墙,因为年久失修,在他前几天就坍塌了。

徐枢府上怎么也是徐家镇上有名望的府邸,自是不能就这么看着东墙一直塌着。

所以徐伯连忙召集府上所有能帮得上忙的,来帮忙修墙。

而徐杰着急回来,也是为了帮忙把这堵墙给修好。

徐杰刚一回府,就被平日里看他不怎么顺眼的徐康给看见了。

徐康看自己这么忙,而徐杰却才从外面刚回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让他十分恼怒。

“嘿!徐杰,没看大家都这么忙的吗?还不快过来帮忙,诺!那几块大理石快搬过来,大家正等着用!”

“呃……好的,我现在就去。”徐杰刚开始一愣,不过随后就走到那几块大理石旁,弯腰开始搬了起来。

尽管徐杰的身后还隐隐作痛,不过他搬几块大理石还是不成问题的。

很快,徐杰就加入了砌墙的队伍中,并且表现得十分积极,什么脏活累活都主动着干。

这样积极的态度倒是让徐康没反应过来,原本他还打算趁徐杰偷懒的时候好好训斥一顿,没想到他这么自觉。

看到徐杰这么勤快,徐康这些之前对他没什么好眼色的几人,对他的态度也缓和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由于东墙大半坍塌,所以修复时间要很久,府内众人连续干了几个时辰,也才修复了一小部分。

在这过程中,徐康等人刚开始对徐杰有些故意刁难。

可随着徐杰连续干几个时辰,都没抱怨一句,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让徐康等人对他大为改观。

就这样,原本就没多大恩怨的几人,开始慢慢熟络起来,没了之前的嫌隙……

不过随着徐杰接连搬了好几块大石块后,由于用力过猛,导致身后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开始破裂。

伤口破裂产生的巨大疼痛感,痛得他差点失手把石块砸到自己的脚。

还好这时在他身旁的人看到,连忙扶了他一把。

在那人的帮助下,徐杰开始稳住重心,接着就把手里的大石块放在了地下。

放下石块,徐杰松了一口气,他随即抬头,准备向帮他的那人道谢。

徐杰一抬头,只见身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短褂,用着最下等的麻布制成。

这短褂上面好似浸了油斑还是别的什么,近看能看见肩膀处有毛边,看得出是挑水或挑担子而磨损的。

他这时卷了卷袖口,翻出白色里子,明显的一大块黑色污迹粘在里面,这恐怕也是做活的时候留下的。

他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麻布裤子,裤脚处卷了几道,有褐色的泥斑沾在上面。

脚下的是一双黑色的布鞋,上面也沾了些泥斑,鞋面上已经快要磨出洞来了,毛糙的线头也展露出来了。

虽然看上去穿着破烂,但是衣服都洗得蛮干净,特别是麻衣常年清洗,都有些泛白褪色。

这人徐杰并不陌生,大家都叫他林叔。

林叔听说很早就在徐府做事了,大家只知道他姓林,名字具体叫什么,大家也不清楚,总之府上的人一般都喊他一声林叔。

“徐杰啊!我刚刚在你边上就看你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这做事啊,别蛮干,量力而行,到时候伤了自己可不好。”

“嗯!好。”徐杰连连点头。

“这搬石砖呀,重心一定要稳,搬的时候一定要把身子往后微微倾斜。”

“我看你身后似乎有点伤,你之前搬东西的时候,身体一直向前弯曲,这哪成啊,很容易摔倒的!”

“这样,你就拿些轻点的石头,太重的等你身体好些了再搬。”林叔连连说道。

“这……这不太好吧,大家都在……”

林叔摇了摇头,挥手打断他讲话。

“你就听我的,等你明天身体好些了再干重活,要是谁有意见,让他找我!”说完,林叔就走了。

第六十五章 老好人

看着林叔这样的举动,徐杰有些感动。

因为他之前一有时间就出去找玄老头学断字,所以导致徐府众人都说他乘机偷懒。

每到这时,林叔都会在一旁帮他说话,说他出门可能有急事,大家要体谅。

林叔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尊卑,只要谁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出手相助。

也正是这样,徐府上的人都很钦佩他,所有下人见到他,也都会喊他一声林叔。

记得在刚进徐府时,徐杰作为新人,府上的老人自是好好的接待了他一番,在灯杯酒盏间,徐杰不胜酒力。

他们喝的是黄酒,黄酒以粮食为原料,通过酒曲及酒药等共同作用而酿成的。

它的主要成分是乙醇,尽管浓度很低,一般为十几度,适于各类人群饮用,但是徐杰原本酒量就一般,再加上十几人的敬酒,很快就要醉倒了。

可在酒桌上,徐杰说不胜酒力想去休息,可这又哪是这么容易脱身的,一般人不把你灌得醉倒在地上,是不会放你走的。

就在徐杰被众人灌酒灌得头晕眼花时,在他身旁的一个人起哄道:“嗨!这黄酒又不烈,它酒香浓郁,酒味柔和,哪里喝得醉人,来,再干一杯!”

旁边的众人也是一阵应和,可徐杰已经喝的快要吐了,若是再喝下去,怕是要伤身。

就在他为难之际,坐在一旁默默吃菜的林叔站了出来。

他抬起双手止住劝酒的众人,淡淡道:“这喝黄酒啊,不能一阵猛喝,不然就是味同爵蜡。这品尝黄酒,首先应观其色泽,其须晶莹透明,有光泽感,无沉淀物泛起,这样的黄酒荡漾于杯中,具有极强感染力的琥珀红色。”

“等看完酒色,接着就是将鼻子移近酒盅,闻其幽雅、诱人的馥郁芳香。此香是一种深沉特别的脂香和黄酒特有的酒香的混合,若是十年以上陈年黄酒,哪怕不喝,放一杯在案头,便能让人心旷神怡。”

“如此二步前奏,则品尝的欲望陡升,用嘴轻啜一口,搅动整个舌头,徐徐咽下后美味的感受非语言所能表达的。”

“如此轻啜慢咽,且不豪饮赌胜,敢保证三两杯下肚,不会有丝毫醉意,而且保你再也不愿放弃这杯中之物。”

“你们这些大老粗啊!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徐杰年纪轻轻,又怎么喝得过你们。”

“这样,你们按我刚刚说的小酌几杯,徐杰呢,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林叔说完,大家也停下了对徐杰的劝酒。

大家都知道林叔是老好人,平日没少做这样的事,于是大家纷纷给面子,“那剩下还能喝的继续喝,不能喝的别勉强啊!”

就这样,徐杰逃脱了众人的敬酒,没在酒桌上出丑。

不过他喝酒总归有点多,头晕乎乎的,所以他没跟林叔道谢,就先回去休息了。

等夜深了,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徐杰半夜被尿憋醒,他眯着眼,晃晃悠悠地往茅房走去。

当他刚走到茅房门外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是洗刷的声音。

“呲呲呲……”

徐杰仔细听着,他发现这声响是从茅房里面传出来的。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茅房里……”

徐杰悄悄走到茅房门边上,有些好奇的把头探进去,准备看看这茅房里是谁。

可等看清楚茅房内的场景后,此刻映在徐杰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他发现茅房内此时有一个人在用破麻布仔细清洗着“虎子”。

这“虎子”其实就是便器、便壶的专门用具。

《西京杂记》上说,前古汉国宫廷用玉制成虎子,由侍从人员拿着,以备汉王随时方便。

据说这种虎子是受汉高祖刘邦,以儒生之冠当溺器而受到启发才发明出来的。

当然,玉制的虎子是帝王专用的。而古西汉时飞将军李广射死卧虎,让人铸成虎形的铜质溺具,把小便解在里面,表示对猛虎的蔑视,这也是虎子得名的由来。

并且,这种铜制的虎子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成为很多达官贵人如厕的必需品。

另外,由于民间普通百姓没钱用铜制的虎子,便用木头仿制,俗称马桶,尿壶。

这时的林叔,正拿着麻布,对着虎子的内部仔细擦拭,生怕有不干净的地方没有清洗干净。

他全神贯注地清洗着虎子,对门外徐杰的到来也没察觉到,甚至,他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虚汗,也没时间去擦。

就这样,他很仔细,很认真地擦拭着,仿佛这洗虎子的行为至高无上。

夜晚的幽暗月光照射在林叔脸上,他此时宛若身披圣光。

在清洗完虎子后,林叔又开始清洗起地上的污秽物。

徐杰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之前喝酒,有人喝多了想吐到虎子里,结果最后没忍住,直接吐到了地上。

林叔此时拿起一旁的水桶,往污秽物冲去,接着用扫把将这些污秽物一点点清理干净。

在茅房外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徐杰,对林叔刚刚所表现出的举动十分不解。

“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帮助别人?”

“甚至就连一些一般人难以忍受的事他都会做。”

“他是天生向善的人吗?”

徐杰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普通人,会做到如此地步。

一般人做好事不都是顺手为之吗?

可林叔不同,很明显,他怕打扰到别人如厕,所以故意深夜来打扫。

并且他做的这些,明显也没打算让别人知道。

怀着种种疑惑,徐杰对林叔的这种举动十分不解。

忽然,徐杰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一般人做善事不会做到如此地步,除非他曾经做了什么错事,如今他默默做着善事是为了寻求心理安慰,弥补心中的罪恶感!”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狠狠的扎在徐杰的内心深处,无法自拔。

…………

此时此刻,看着林叔离去的单薄身影,徐杰眯着眼,心中又再次涌现出对林叔的强烈好奇。

第六十六章 为善

在内心强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徐杰对林叔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越发关注。

终于到了一天清晨,林叔出去买菜,徐杰借着帮忙拿菜的由头一起跟了出去。

他跟着林叔出去,是为了方便观察他的言行,徐杰很想找出林叔这么积极做善事的原因。

到了集市没多久,林叔就把要采办的蔬菜都买好了,他这时喊上徐杰,准备一起回府。

可徐杰却不想这么早回去,他想再多和林叔呆一会儿。

所以他临时建议一起在集市的小吃摊上吃点东西。

果然,虽然林叔心里有点不愿意,但是出于徐杰的好意,再加上他那种老好人性格,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徐杰最后选了一家经常吃的馄饨摊坐下,点了两份馄饨。

他们两人就这么安静吃着,谁也没说话,等二人把碗里的馄饨吃完了,徐杰抢先把馄饨钱付了。

徐杰抢先把钱付掉的举动令林叔有点无措,他已经习惯了每次大家吃饭,都是他买单的习惯,这次忽然被徐杰先付了,他很不习惯。

就这样,林叔站在馄饨摊上,他捏着袖口,神情看上去很受打击。

徐杰这时慢慢走到林叔面前说道:“您在徐府帮了我这么多次,这馄饨钱哪还能让您出,您要真过意不去,就跟我聊会儿天吧!”

说完,他拉着林叔又往馄饨摊边上的凳子坐去。

坐着凳子上的林叔,无措的表情缓和不少,他把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两只和善的眼睛看着徐杰。

“徐杰呀!你要跟我聊些什么,我呀,在徐府一个人,孑然一身,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想和我聊天?”

听林叔这么说,徐杰把身子正了正,比较认真地问道。

“林叔,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怎么这么喜欢帮助别人,甚至有些事对一般人来说很难会去做的事,您也会坚持去做。”

接下来,徐杰把那天晚上看到他在茅房洗虎子,还有清理地上污秽物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这件事,徐杰又突然问道:“您……您这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的做好事习惯,亦或是……”

“曾经做了什么错事,如今想做善事来弥补……”

“弥补吗?”听完徐杰说的,林叔陷入了沉思。

沉思良久,林叔原本和善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最后他挺直身来,眼神有些迷茫,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后他猛然抬起头,盯着徐杰的眼睛良久,最后郑重说道:“你知道‘为善’吗?”

“为善……?”徐杰有些愣神。

不过他随即又说道:“我记得‘为善’出自《周易坤文言》,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没错,为善就是通过各种善行将内心的污染消除,使自己内在的清净功业得以开发。”

“比如人类的贪欲,有欲望就有杀戮,我们要存天理,灭人欲,这样我们的清净性德才能得以显现。”

“佛教释义曾六箴言:布施能度悭贪,持戒能度毁犯,忍辱能度嗔恚,精进能度懈怠,禅定能度散乱,般若能度愚痴。”

“如此通过六种途径的修学运用,能使人远离生死苦恼的此岸,到达永恒安乐的彼岸。”

“这也就是说‘为善’,不在乎外在形式,关键是自己性德的提升,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林叔一脸的虔诚,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如此说来,林叔您这么做善事,为的就是积善德于身,来获得好的因果报应了?”徐杰疑问道。

“是的,《涅槃经》讲: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

“我明白业有三报的道理,所以我知道作恶之人,终有恶报,而真正为善之人,终得福报。”

徐杰听后,连连点头:“没错,《太上感应篇》也曾言:祸福无门,唯人所召。”

听了徐杰的话,林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曾认识一个人,他运气不错,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他娘子嫁给他不久,就对他遗憾的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多了一个七十古来稀的无用老母亲。’”

“这人听后,回家就磨了一把锋利的刀,并写了一张纸条:母亲,不是儿子不孝,你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该上天享福了。”

“然后这人便把刀和纸条藏起来。”

“可令人奇怪的是那一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却突然乌云盖顶下起了倾盆大雨。”

“在下大雨的时候,半空中忽然电闪雷鸣,一个炸雷把这个企图杀害老母的不孝之子打得七窍流血而丧命。”

“这老母痛失其子后,痛哭流涕,可收拾其遗物后,发现了枕头下面的利刀和纸条,这才知道她儿子遭雷劈是报应。”

“因此,忘恩负义之人,极易遭凶速报。”林叔非常感慨地说。

听完林叔所讲的事,徐杰不免一激灵,他随后也是想起《德育古鉴》一书中的一个故事:

大观年间,有一潦倒儒生在京城的一个铺子里,看到一双靴子,很像他去世的父亲殡殓时穿的那双。

于是这潦倒儒生便问店主这靴子是谁的,而店主老实回答道:“这是昨天的一位官人经过,他把这靴子放在我这里修理,等会儿便会来拿。”

那潦倒儒生就站在铺子里等着,没过一会儿,门外来了个骑马的人,这骑马人跟他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这人拿了靴子直接就离开了,而这潦倒儒生则是连忙上前追喊道:“父……父亲,难道您就忍心看我过的如此落魄?”

骑马人回头说:“你做人要学葛繁。”

潦倒儒生问:“葛繁是什么人?”

骑马人回答说:“他是镇江的郡守,阴间冥司都设他的塑像来焚香礼拜。”

话一说完,这骑马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潦倒儒生于是立即前往镇江拜访葛繁,并把这件事告诉他,请教他平日都做了什么,连阴间冥司都设他的塑像来焚香礼拜。

第六十七章 忠告

葛繁听了那儒生的话,他回答道:“我力行善事,一天有时做四五件,有时做一二十件,现在四十多岁了,没有一天是虚度的。”

儒生问他怎么做才算是做善事?

葛繁指着椅子中间的踏脚板,说:“如此物置之不正,则蹙人足,某为正之;若人渴,与之杯水,皆利人事也。几微言语动作,皆有可以利益于人者。自卿相至乞丐,皆可为之。惟行之攸久,乃有利益耳。”

这意思是说:“这椅子中间的踏脚板如果放得不正,就会绊到人,所以我要把它放正。如果有人渴了,我就给他一杯水,这都是对别人有利的事。平时微小的言语动作,都有可以对他人有利的地方。这些小善事从高官到乞丐,都可以做,只要长久坚持做下去,就有好处在其中。

听完葛繁所言,后来这潦倒儒生当即开始行善积德,次年就考中了举人,光耀门楣。

这后来葛繁也非常长寿,最后安详的离世,他的子孙都富贵不绝。

徐杰想着这件事陷入沉思中,接着林叔又对他说道。

“我观世人得福报或遭恶果者,均有原因,只缘世人不细心观察。其实从古至今书中都有记载,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记得曾有人作《因果报应》一书,借以警醒世人。我等如能细心体悟,力行善道,获福非浅!倘行不善,业缘日积月累,待至恶贯满盈,报应临头岂不赫然!不过善恶报应迟早不同,到时必然应验。”

“古有楹联曰:‘为善不昌,祖有余殃,殃尽必昌。作恶不灭,祖有余德,德尽必灭’”

“若世人皆能改恶向善,必然后裔昌盛,福禄绵延……”林叔说完,半仰头看向天空,神采奕奕。

听完林叔说的话,徐杰发现,林叔想表达的不在乎就是佛家因果论。

为善越多,越有福报,作恶越多,越有恶报。

只是从他说的这些话中,徐杰莫名感觉一丝古怪,因为林叔貌似在表达……

“善恶可以相互转替,如果你做了恶事,就能用同等的善事来抵消。”

徐杰脑中忽然蹦出这个看上去很荒唐,却又符合林叔思维逻辑的想法。

想到这个,他猛地把头转向林叔,接着试探问了一句。

“林叔您为善这么多年,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错事呢?”

听到徐杰这么一问,原本脸上的那种神采奕奕,忽然如春后初雪般消失不见了。

林叔低下头,没有开口说话,他仿佛没有听到徐杰问的问题。

就这样,沉默许久,最后林叔从馄饨摊上站起来,他背对着徐杰,淡淡说了一句,“回府吧!”

在回府的路上,林叔有意走在徐杰前面,似乎故意不让徐杰跟他搭话。

就这样,在这次交谈之后,徐杰忽然发现,林叔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疏远他。

尽管他对徐杰表现得还跟以前一样的和善,但是徐杰能从他眼神中读出一种疏远,冷淡。

甚至,有次林叔在跟府上的几个下人聊天,可徐杰一到,林叔的表情开始迅速变得冷淡下来,话也变得很少,最后林叔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林叔如此表现,徐杰越发想要了解他内心所潜藏的秘密。

而林叔发觉自己的主动疏远,并没有打断徐杰对他所产生的好奇心。

于是有一天,林叔在院子里遇到徐杰后,他没像往常那样冷淡的悄然离去。

而是走到徐杰身旁停顿了会儿,接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不管你对我的过去有多么好奇,请现在就收起你的好奇心。这是对你的忠告,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以后能远离我,别靠近我!”

说完,没等徐杰有什么回应,就先走了。

林叔留给徐杰的,只有他此刻远去的背影,和那……

看上去很奇怪的忠告!

尽管林叔对他的忠告有些奇怪,但徐杰也没怎么在意。

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徐杰对林叔的好奇心慢慢的消减下来,因为他现在跟府上的老人一样,都习惯了林叔做好事的行为。

当一个人在你面前做着古怪的事情,你刚开始会感觉好奇,可随着那人天天都做古怪的事,你就见怪不怪了。

…………

随着徐杰在徐府做事开始变得吃苦耐劳,府上的众人对他大为改观。

当初一些如徐康对他没什么好感的一些人,也开始跟徐杰变得熟络起来。

还是跟往常一样,徐杰跟府上的下人做着一些杂事,由于事情比较繁琐,大家用的时间也比较多,等做好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

做完杂事,大家都坐在院子里休息。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大家就聊起天来,聊得很是热闹。

这时,坐在徐杰旁边的徐康挺直身子,他扯了扯嗓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跟徐杰说。

“前段时间,我看你跟林叔走的很近,怎么最近没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哦!是这事啊,这不前段时间林叔挺照顾我的,我怎么也得多谢谢人家吧。所以那段时间,我一有空就跟林叔在一起,现在大家都有事忙,就没怎么聚一起了。”徐杰随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徐康若有所思。

接着徐康挪了挪身子,凑近徐杰,小声的对他说。

“你别看林叔穿的破破烂烂,可人家还是有些来头的!上次大家灌你酒,林叔帮你解围,讲了一大堆喝黄酒的方式,可我们这些大老粗哪懂啊,到现在还是往死了喝,生怕喝少了。”

“你瞧瞧,喝个黄酒都这么多讲究,那林叔哪能是一般人?”徐康显摆说道。

“哦?那你这么说,林叔不是一般人,那他是什么来头?”徐杰疑问道。

“这你算问对人了,我在徐府做事的年头也有些了,所以对府上的事一般都知道些。”

“据说林叔年轻时从外地来徐家镇求学,当时还在徐家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对了,他刚来徐家镇的时候就是秀才了。”

“不过他没有继续科考,反而留在我们徐府当下人,这一当就当了二十几年!”徐康说道。

第六十八章 秀才

“什么?秀才!林叔二十几年前就是秀才,那他怎么甘心在徐府做下人?”徐杰听徐康这么一说,很是惊讶。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秀才的地位跟中国古代一样,都是很高的。

《管子小匡》曾记载:“农人之子,有秀异之材可为士者,即所谓生而知之,不习而成者也。”

这说明在很早之前,秀才是专指那些拥有才能秀异的人,这些人天赋异禀,生而知之,出生就不凡,长大后更是能轻松获得惊人的成就。

前古汉国取仕为选秀才,标准大致有三:才学,道德和才干。

秀才偏重于经学,要求秀才宽博有谋,清白行高。当时还是荐举制,人数每年都不同。

东汉和帝刘肇在位时,“岁以百计”,大郡五、六十万人小举二人,荐举的人才,一般从四个方面取士:

一是德行高妙,志节清白。

二是学道修行,经中博广。

三是明达法令,足以决疑,能案章覆问,文中御史。

四是刚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以决。

可见当时对秀才的要求是相当高的。

前古隋国之际,秀才转为贡举科目之最:《杜氏通典》说,“初秀才科第最高,方略策五条,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

秀才是博识,高才,强学和策问无失的俊选者因秀才标准过高,隋国举秀才不过十人。

而随着大周朝开辟以来,大力发展科举制,朝廷大开恩科,渐渐的,秀才的意思开始转变,秀才这个词,变成了童生,举人,进士之类的科举等级称呼。

现在的秀才,专指通过学道或称童子试的人,这些人,已经初步掌握了浩然正气的运用。

儒门的童生,秀才等级相较于更加体系化的修仙者来说,境界层次有些模糊。

总的来说,能成为秀才,至少是修仙者练气中期或以上的水平。

至于童生,讲的是天赐浩然正气,体内的浩然正气还很微弱,并且不会运用的一类人。

童生相当于修仙者的练气初期,可却没有什么神异之处,最多看上去精神很饱满。

所谓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世界,讲的就是童生。

所以童生这个尴尬的境界,只能算是半个修行人。

之前还没突破到炼心四问,成为炼心中期的徐杰,也属于这个范畴。

所以,现在徐杰知道林叔是秀才后,他才大为吃惊,这说明林叔至少是练气四层以上的儒门练气士。

尤其现在又过去这么多年,林叔的修为比他怕是要强上不少。

在大周朝,秀才是经过院试,得到入学资格的生员的俗称。

得到秀才资格,是进入士大夫阶层的最低门坎。

成为秀才即代表有了功名在身,在地方上受到一定的尊重,亦有各种特权。

例如免除差徭,见知县时不用下跪、知县不可随意对其用刑、遇公事可禀见知县等等。

不过秀才大部分人都是贫穷家庭出身,得到秀才功名不一定可以带来财富。

只是秀才的话,并没有俸禄,若是未能通过之后的乡试中举,亦不足以为官。

尽管现在很多秀才在功名上未能更进一步,年老只能回乡以教书为生。

但他们再怎么穷困,也不会去行商,甚至去富贵人家中做下人。

所谓士农工商,读书人的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

大周朝的科举是获得做官的重要途径,体现了“学而优则仕”的儒家思想,这使得所以地主官僚和商贾艺人的子孙敛志于科举,一旦金榜高中,不但自己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而且光耀门庭,显赫乡闾。

在整个大周朝,秀才是地方士绅阶层的支柱之一。

在徐家镇中,他们代表了知书识礼的儒家门生。

因为他们在地方官吏前拥有特权,故此经常会作为一般百姓与官府之间沟通的渠道。

遇上地方上的争执,或者平民要与官衙打交道,经常都要经过秀才出面。

而一般平民家中遇有婚丧事,或过年过节,亦有请村中秀才帮忙写对联、写祭帐等习惯。

徐杰脑海中想着秀才在这个世界从古至今的高尚地位,实在很难相信一个秀才怎么会屈居徐府当下人,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你该不会是瞎说的吧?”徐杰对徐康质疑道。

“这你可冤枉人了!要知道,虽然林叔在徐府的来历没几人知道,但在徐府二三十年的老人可是知道的。”

“我有次跟府里回乡养老的老人喝酒,那老人喝醉了酒,多说了几句,我才知道林叔当年的一些事。”

“当时我听到林叔以前还是秀才时,我也不信。”

“不过之后我暗自跟徐家镇以前的老人都打听过,他们都还记得林叔,他们说林叔当年,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可不知为何最后进了徐府当下人,他们当时也很震惊。”

“所以说,我可没骗你!”徐康见徐杰不信他,连忙争辩道。

“林叔竟然是秀才……”

“那当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杰喃喃自语。

自从知道林叔年轻时就是秀才后,徐杰对他的好奇心犹如星火燎原般再次席卷他的内心。

林叔当年,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这可谓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何会来到徐府做下人,而且这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徐杰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

也正在这时,林叔最初跟他说的“为善”一词,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两个字似乎带有魔性,开始吸引着他的心神。

徐杰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问题,他这时看着徐康,接着把上次林叔洗虎子的事说了出来。

而徐康听完,不甚在意,他非常平淡的说:“林叔做这样的事已经很多年了,这种事刚开始我们也觉得很诧异,可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那林叔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徐杰疑惑不解。

“不知道,或许他想在活着的时候做善事,积阴德,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徐康揣测道。

第六十九章 同类

听了徐康的揣测,徐杰没发表意见,可他在心里却并不认同,他总觉得林叔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善事,一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很快,休息时间过了,大家也停止了谈话,各自忙去了。

自此以后,徐杰对林叔的好奇心变得比以前更重。

也不知何时,不断打听林叔以前的事,变成了他的习惯。

尽管徐杰对打听林叔的事很积极,可始终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在徐杰的不断打听下,他发现整个徐府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林叔那种近乎于执着做善事的行为。

每个人对他都是心怀敬佩,提起他,大家都很感激,说他每次的脏活苦活都是自己先干。

别人忙不完的活他都会去帮助别人,要是遇到有人偷懒不干活,他也会帮那人把偷懒没做的事做完。

甚至,若是有人生病了,他都会主动用自己不多的积蓄给人买药,也正是这样,林叔过的很是拮据。

而最让徐杰难以置信的,是林叔在徐府做完事,晚上还会去镇上一家酒馆帮忙,这从酒店帮忙得到的工钱,他都会买一些包子馒头之类的食物,来救济在徐家镇的一些乞丐们。

他这么多年来做过的善事数不胜数,可他却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

这种种举动,让认识林叔的人对他是十分敬佩。

知道林叔的事情越多,徐杰对他的好奇心也慢慢变得更重,他也越发觉得林叔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每想到林叔年轻时就是秀才,结果甘愿在徐府当下人,而且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善事。

这让徐杰每次激动得忍不住打颤,他迫切希望知道林叔的秘密。

…………

和往常一样,徐杰仍然一有时间就打听关于林叔的事情。

就在这一天,不知何时,林叔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徐杰的肩膀,接着他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指了指,意思是在那里有话和他说。

等林叔和徐杰走到这个十分安静,且没有其他人的角落后。

林叔忽然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着徐杰。

最后他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道:“你难道忘了上次我跟你讲的那些话了吗?”

“没……没忘……”

不知为何,徐杰看到林叔严厉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怯懦起来。

甚至他一时间有点不敢回话,就连抬头看对方的眼睛,都要在内心鼓起很大的勇气。

林叔这时往徐杰身前走近了几步,接着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徐杰,有些呵责道。

“上次我让你远离我,你一定要记住,这不是儿戏……”

“这是你一定要记住的事!”

林叔此时的语气还有气场,压得徐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下,无意识没头脑般的,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你到底在弥补什么,忏悔什么……”

这句话让林叔面色一滞,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后无奈叹了口气。

“希望你别再接近我,都是为了你好,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徐杰对林叔仍然充满着好奇心,但现在听林叔这么说,也只好作罢,于是他不甘心的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林叔听徐杰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到了晚上,徐杰躺在床上彻夜难眠,他在板床上辗转反侧,心中不时回想起今天他面对林叔的威势,竟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胸口有一股闷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慢慢,这股闷气使得徐杰心中对林叔的那般好奇,还带着一丝钦佩的情绪化为一种耻辱,羞愧。

这种情绪令他有些恼羞成怒,他此时的脸色开始不断变幻,时而平淡,时而狰狞……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挖出你心中竭力隐藏的秘密吧!”

在恼怒,耻辱的情绪作用下,徐杰最后在心中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而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知道林叔的秘密呢?

徐杰在晚上想了一宿,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他觉得这个方法,一定能奏效。

就这样,天微微亮,徐杰随便洗漱了下,就连忙跑到林叔住的地方去找他。

徐杰刚一进屋,就发现林叔已经起床了,林叔看到他时,脸上表情似乎显得有点惊讶。

因为他昨天刚跟徐杰说过要离他远点,可现在徐杰却又来找他了。

正当林叔想着徐杰的来意时,徐杰先是对他作了个揖,接着弯下腰来,很诚恳的对他说。

“林叔……其实,我经历了跟你一样的事,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我觉得,你跟我的感受是相同的。”

“所以看到你跟我有一样的经历后,我就想一直跟着你。”

“这样……我才会有归属感……”

说完这句话,徐杰低下了头,他表现的非常真挚。

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徐杰脸上的真挚表情,有一瞬变得十分得意。

没错,徐杰在说谎,他根本就不知道林叔以前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至于跟他有着一样的经历呢?

当然是骗他的!

徐杰谎称自己和林叔有些一样的经历,只不过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罢了。

而此时,林叔在听到徐杰有着跟他一样的经历后,他表现得十分些激动,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林叔这时走到徐杰身边,他双手按在徐杰的肩膀上,两只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在不断颤抖着。

“徐……徐杰……”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跟我有着一样的经历,能够明白我的感受?”林叔此刻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是的!林叔,正因为是这样,我才想接近你!”

“毕竟,我们是同类!”徐杰郑重道。

“林……林叔,你那时……”

“也跟我做了同样的事吧?”徐杰试探问着。

林叔没有回答,他跟往常一般沉默。

可从他抽动的嘴唇和有些激动的表情看出,林叔对他说的话,带着一股子认同。

就像徐杰刚刚说的那句话一般,“我们是同类!”

林叔在此刻,把徐杰当成了同类。

他在徐杰身上找到了归属感!

第七十章 为善

而当徐杰感受到林叔对他的那股认同,他忽然发现,林叔内心的秘密或许并没有那么不可告人。

他猛然明悟,林叔现在不停地做善事,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弥补当年所做的错事。

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忏悔,他觉得自己做的大大小小的善事可以弥补心中的罪恶感。

想到这些,徐杰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林叔的秘密。

于是在这一瞬间,之前他对林叔的强烈好奇心开始消散的无影无踪。

没了对林叔的好奇心,徐杰便打算跟林叔告辞,准备走了。

可当他快要走出林叔的房门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叔,在他身后忽然蹦出一句。

“没想到你和我一样……”

从这之后,徐杰认为他和林叔应该是不会有太多交集了。

可这后来几天,

林叔对他的态度,

变得很奇怪……

…………

徐杰自认为自己已经完全知道了林叔的秘密,所以他对林叔已经没了好奇心。

他现在觉得林叔真是个好人,他很单纯,也很善良。

仅仅因为当年做错了一些事,他现在就跟苦行僧般,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善事。

苦行僧,原指佛教中以“苦行”为修行手段的僧人。

“苦行”一词,梵文原意为热,古印度气候炎热,佛教徒便把受热作为苦行的主要手段。

而为实践某种信仰而实行自我节制、自我磨练、拒绝物质和肉体的引诱,忍受恶劣环境压迫的人,渐渐被人称之为苦行僧。

佛教认为,凡人需要经过多次轮回才能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得到诸佛的关照。

而有些人希望能走捷径,在此生就得到神谕和真经,苦行僧就被认为是这样一条捷径。

林叔当年想必肯定犯下了一件错事,让他感觉十分后悔,所以他为了弥补,更为了追求心中的宁静,于是选择了“为善”之路。

徐杰已经打算不再纠缠林叔,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如此的意外。

在他称自己也有着和林叔一样的经历后的第二天清晨。

大家都刚刚起床干活,徐杰和林叔差不多一起到的院子。

徐杰看到了林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去打招呼。

反倒是林叔,他带着和善的笑,走到徐杰身边,显得有些热情。

林叔此时的神情与举动,徐杰有些熟悉,这不就是之前他想接近林叔,所表现的那种姿态吗?

……

也就是从这天起,原本之前是徐杰纠缠着林叔,现在转为林叔纠缠着徐杰。

“徐杰,我们帮花匠把杂草除掉吧!”

“有时间一起去帮后厨烧火!”

“做完事一起去休息吧!”

……

就这样,徐府常常响起林叔带着徐杰一起做善事的声音。

自从上次徐杰说跟他有着相同的经历后,林叔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同类,不必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什么。

面对林叔的热情,徐杰刚开始的确有点不适应,他原本想拒绝。

可看到林叔每次满怀期待的邀请他,他总是难以拒绝。

在徐杰看来,林叔也算是个可怜人了。

随着与林叔在一起的日子变多,他们一起做的善事也越来越多。

徐杰开始渐渐发现,原本他从开始的有些不情愿,现在反而变得有点期待每天跟着林叔一起做善事。

善事做得越多,徐杰就越觉得自己有些空虚的内心得到了补充,心灵得到了升华。

相较于以前的徐杰,他以往做完府上的杂事就去休息了。

身为穿越而来的人,对这世界本就没有归属感。

所以他平日也没什么事做,每日做的最多的,或许就是遐想着怎么回到地球。

只是这遐想,毫无意义!

现在,徐杰跟着林叔一起做善事,他忽然发现,自己做的善事,会得到受助者最真挚的感谢。

虽然有时候仅仅只是一句“谢谢”,亦或者仅是一个感激的眼神。

但这些,却时常让徐杰枯寂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

这掀起的一丝波澜,让他平日那种虚度光阴,漫无目的,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开始变得充满五颜六色的神采。

原本平淡,灰暗的生活,变得光彩夺目,让人的内心能够得到慰藉,感受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不再像以前那般对这个世界充满着隔阂和排斥。

“或许‘为善’不仅仅是为了弥补和忏悔,同样也能让自己脱离烦恼的苦岸,到达幸福的彼岸……”

徐杰第一次感觉到“为善”所代表的真正意义。

他忽然觉得,林叔做善事,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忏悔,或许,他也享受着‘为善’所带来的那种充实满足感吧!

明白这一点后,徐杰开始主动找林叔一起做善事,一起帮助别人。

他十分享受这种帮助人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迷恋。

而直到那一天……

他跟往常一样跟林叔在院子里做杂务,等准备做完,到时候就一起去厨房帮忙烧火做饭。

可就在这时,忽然院子东边发出一声“嘭”的巨响。

徐杰和林叔听到这声巨响,连忙赶到发出巨大声响的地方。

等他们二人赶到院子时发现,前几天刚修好的东墙不知道为什么又发生了坍塌。

地面上倒了一地的石砖,掀起很大的灰尘,让人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那满是石块和灰尘的东墙倒塌处,依稀传来人的呼救声。

“救……救救我……”

徐杰和林叔听到有呼救声,连忙冲进石堆里,开始准备救人。

由于坍塌现场比较混乱,灰尘很多,二人一时间竟找不到人被埋在哪里。

见此,二人决定分头寻找,他们二人同时静下心来,仔细听着那微弱呼救声来自于哪里。

最后,那被坍塌石块压住的人,率先被林叔找到了,等徐杰闻声赶过来时,林叔已经把压在那人身上的大部分零散石块挪开,放到了一边。

徐杰这时也看清了受伤人的模样,他是府上的老花匠,平日里都是他在打理府上的花草。

第七十一章 最善良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老花匠,徐杰猜测应该是上次修补的东墙没有完全修好。

老花匠运气不好,刚好遇到了东墙坍塌,因为他年老反应慢,来不及闪避,结果被坍塌的东墙给埋在了底下。

接下来,在徐杰和随后赶来的徐府下人们的帮忙下,很快就将乱石堆中的老花匠救出。

等到将老花匠救出,安放在担架上时,他还尚有微弱意识,所以知道是谁救了他。

他此刻艰难地把头转向林叔,看着眼前救他的林叔,嘴巴微微一动,轻轻说了一声,

“谢…谢谢……”

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昏迷了,随后便被人连忙送到附近的医馆救治。

一旁救人的林叔,在救出老花匠后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去有些恍惚。

而在老花匠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后,他的眼神变得迷茫,深邃。

只是从他不断颤抖的肩膀,可以感觉到他现在很激动。

“林……林叔,你还好吗?”徐杰看林叔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听到徐杰的声音,林叔才从恍惚的状态中醒来,他这时看着徐杰的眼睛,试探着问道。

“徐杰,我…刚刚…是把人救了吗?”

“是啊!亏得你能从这么杂乱的石砖堆中找到他,要是发现的晚一些,说不定老花匠就没命了。”

“救…救人了…我救人了……”林叔显得十分激动,他此刻带着一种摆脱枷锁,得到解脱的神情,喃喃自语。

徐杰看林叔表现得有些失常,于是就将林叔扶到院子里的亭子休息一会儿。

此时,徐府的大部分人都去看受伤的老花匠去了,所以院子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徐杰把林叔带到亭子里的石凳坐下。

林叔坐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从石凳上滑落下来,接着半跪在石板上,嘴里不停念着,“我救人了,我救人了……”

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这么说,仿佛在很严谨的确认这个事实。

最后,他仿佛释然了,他凝望着天空,语气坚定道。

“我……我真的救人了!”

说完这句话,林叔仿佛把自己忍受了二十几年的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

他跪在亭子的石板上,先是小声啜泣,接着是嚎啕大哭,泪水将石板都浸湿了。

看着眼前的林叔哭得那么声嘶力竭,那么撕心裂肺。

徐杰对林叔不免是怜悯的,他现在忽然有些理解林叔这二十几年来所承受的压力和负担。

希望林叔从此以后,能摆脱那纠缠了他二十几年的罪恶感吧!

不论他当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如今他救了一个人的生命,那也够弥补当年的错事了。

毕竟,林叔,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

最淳朴,

最善良,

最……

……………

“啊…啊……怎么会…这样……”

忽然,亭子内传来徐杰的惊恐声。

画面切换到亭子内,只见之前原本还在石板上痛哭流涕的林叔,突然起身偷袭徐杰,朝他胸口狠狠打了一掌。

这一掌下去,徐杰身体收到重击,他整个人迅速向后倒飞在地上。

徐杰此时左手捂住胸口,嘴角满着血迹,他用右手指着林叔,一脸难以置信。

“你…咳咳咳……”

他刚想说话,却因为受了林叔一掌,伤及内脏,结果一开口说话,就触及破损的内脏,登时就往地上吐了好几口鲜血。

至于林叔,看见徐杰还能勉强开口说话,他一脸平静道。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受了我一掌,竟还能勉强开口说话,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已被我震碎脏脾而死。”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徐杰靠着突破到炼心四问,打开中极穴后,体内气血源源不断,他在地上喘息了会儿,已经能勉强开口说话。

此时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不断有气血汇聚。

还有之前从玄老头身上吸取,但没消化完的那股生机,正从潜藏的体内慢慢流出,不断向受创的脏脾汇去。

徐杰受到重创,这股生机不由自主地开始配合自身的强大气血,快速修复受伤的脏脾。

只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林叔突然袭击,一举遭到重创,现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从林叔的出掌力道可以看出,他的浩然正气似乎已经无限接近练气中期巅峰的样子,只要稍有突破,浩然正气就可踏入练气后期。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尽管林叔的浩然正气境界比他高,但浩然正气不是以杀伤力著称。

所以尽管林叔的修为境界要高出一截,但也绝不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让徐杰遭到重创,凭着体内的强大生机与气血,也仅仅只恢复到说话的程度,是因为林叔的浩然正气有古怪。

他的浩然正气,虽然从表面上看上去和徐伯的没什么区别,可只要稍微仔细辨认,就能发现很大差别。

徐伯的浩然正气,充满生机而又堂而皇之,其显露青色饱满而充满正气。

林叔的浩然正气虽然也是青色,但看上去却已经有些暗淡,这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浩然正气的最中间,依稀可以看见一丝黑色。

这股黑色仿佛占着主导地位,尽管还很细小微弱,但却足以让林叔的浩然正气发生质变。

也正是这股黑气,夹杂在林叔的浩然正气中,一举将他打成重伤,并且,这股黑气现在还没有消散。

这黑气残留在徐杰体内,纠缠在受损的脏脾伤口处,阻挠自身体内的强大气血,还有玄老头那股生机修复伤口。

这股黑气,犹如附骨之疽,让徐杰非常难受。

………

一旁的林叔,看见徐杰此时不仅还能说话,并且发现原本因受伤吐血导致的苍白脸色,在体内气血源源不断的补充下,脸色竟开始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见此,林叔有些惊奇,他走到徐杰身边,仔细地看着他那脸上满是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戏谑道。

“想不到你的肉身还挺强,似乎比一般修仙者的恢复能力还要强上不少。”

第七十二章 伪善

“我猜想你身上一定有些小秘密,不过你不用再挣扎了,你身上的黑气,不是你能化解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你还是林叔吗?”徐杰断断续续艰难说道。

“哈哈!我当然还是你认识的林叔了,只是现在,我救了一条人命,我已经不需要再压抑自己,让自己每天无休止的做善事了。”林叔看着徐杰,一连狰狞。

说着这句话,徐杰猛然想起林叔之前跟他说的善恶因果论。

“前生作业今生报,今生作业来生报。”

“善恶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如果你想做大恶,之前必须先做大善……”

想到这些,徐杰吓得连连往后退,他看着林叔此时满是邪异的脸,嘴角有些发颤说道。

“你…你这个邪魔,真是……!”

“咳咳咳……”徐杰激动的情绪,再次触及破损的脏脾,让他不自主的连咳好几口鲜血。

“哦?你不是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吗?对你我来说,杀人,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不管我现在杀了多少人,只要在这之后,我救了相同数量人的性命不就行了吗?善恶相抵,祸福自招,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林叔一脸正经,人命在他眼里仿佛就只是数字。

“嘶……”徐杰倒吸一口凉气,面露复杂。

他当初说谎说他有着跟林叔一样的经历,仅仅只是为了套出林叔的话,根本没想到,林叔所谓的经历竟然是这种。

“最开始不是提醒过你吗?让你远离我,别再靠近我。”

“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有趣,我越让你远离我,你反而越想接近我。”

“我已经给你两次忠告了,可你却并没明白我的意思!”

徐杰此时一脸苦涩,可却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或许就像林叔所说,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有意思。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这对人来说,也是一样。

尽管徐杰面对林叔的残忍面目,心里十分惊慌,但他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咽了下口水,擦掉嘴角的血渍,接着压住自己的惊慌,冷静说道。

“林叔,我其实没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没有想杀人,你不是一直对我说要‘为善’吗?”

“你杀了我,只会加重你的罪孽!”

“哈哈,‘为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为善’了,事实上,我一直对你说的可是‘伪善’呀!”林叔满是嘲讽。

“伪……伪善!”徐杰难以置信。

“前古汉国名臣徐干,在《中论考伪》曾言:‘人徒知名之为善,不知伪善者为不善也。’”

“还有,忘了跟你说,我向来最尊崇的,就是荀子的性恶伪善论啊!”林叔一脸邪恶。

“性恶伪善论?”

徐杰嘴里呢喃着这五个字,心中思绪万千,脑海里想着荀子的这个性恶学说。

荀子常言,所谓人之命在天,“无天地,恶生,伪善也,天地者,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

他认为,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荀子认为凡是没有经过教养的东西是不会为善的。

对于人性中“善”的形成,荀子提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的命题。

荀子的性恶论与孟子的性善论截然相反。

荀子认为人人都能成为圣人,而孟子以为,就人的先天本性而言,成圣者,天下无几。

正所谓,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

人都是天生性恶,而后天的贤愚不肖的差别是由于“注错习俗之所积耳”。

后天的环境和经验对人性的改造其则决定性的作用。

人的性格形成,主要是通过人的主观努力。

正所谓“其礼义,制法度”,转化人的“恶”性,则“涂之人可以为‘禹’”。

人的天然禀性是恶的,因而顺应他的发展,将引起人与人的争夺,抢杀,最后导致国家的混乱……

这就是性恶论的中心思想。

在听了林叔对性恶论的扭曲看法后,徐杰不禁反驳道。

“荀子号称儒门末圣,他学问渊博,在继承前期儒家学说的基础上,又吸收了各家的长处加以综合、改造,建立起自己的儒学体系。”

“现存的《荀子》三十二篇,大部分是荀子自己的著作,涉及到玄学、术算、礼乐等许多方面的内容。”

“在天理方面,他反对信仰天命鬼神,肯定自然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转移的,并提出人应顺应自然规律才能繁荣发展。”

“正所谓‘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积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

“荀圣常言之‘伪’,其实通‘为’,这是建立仁义、消化性情的关健,是在否定了孟圣之后,礼义和人治赖以重建的新根据。”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

荀子说:“小人可以成为君子,而不肯成为君子,君子可以成为小人,而不肯成为小人,小人君子者,未尝不可以相为也。”

“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就在于‘为’与‘不为’。”

听了徐杰说的话,林叔满脸不悦,他有些歇斯底里,大声冲着徐杰喊道。

“一派胡言,荀圣分明是很久之前就已经明白,人天生就恶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恶念,不论你怎么改变,你都是恶人,肮脏的恶人……”

“你错了,林叔,荀圣的性恶论不是你想的那样!”

“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为)也。”

“能行,能止,能为,即是君子。小人循性而不知为,君子明天人之分,化性起伪,不舍于性而求有为,这伪即是为!。”

第七十三章 转机

徐杰继续说道:“性与伪(为)既是区别对立,又是一致并存的。”

“性虽然具有欲望,但性本不怎样恶,不加以节制才乱,才恶。”

“所以荀圣方说:‘性者,本始材朴也。伪(为)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

“性伪(为)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狡辩,狡辩……你想乱我心智…你…你休想……”

林叔抱着脑袋,满脸狰狞,显得有些难以接受在他心目中的性恶论,其本意竟是让人通过礼制的约束,抹去人性的恶,来达成人人皆可成圣的学说。

“林叔,放手吧,不能再错下去了!”徐杰看林叔有些动摇,他连忙劝道。

“其实,林叔,我知道你并不想杀人,我能感受到你内心此刻的不平静!”

“你看你那两只正在不断颤抖的手,不就是证明吗?”

林叔听徐杰这么一说,他盯着自己那双正在颤抖的手,神情一愣。

紧接着,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徐杰,脸上满是扭曲。

“你总是觉得,你能了解我的内心,能够看穿我的一切,你一直相信你所看到的情景,就是你心里所认为的真相。”

“可是……”

“我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杀了你,心里有负担!”

“仅仅…只是因为我在杀人……”

“而止不住内心的兴奋……”

“我……我兴奋得连手都开始忍不住颤抖了啊!”

……

“你…你这个疯子……”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错事,而做善事。”

“你做这么多善事,仅仅只是为了心安理得的杀人……”徐杰看着林叔,惊骇道。

“是啊!做了这么多年的善事,甚至刚刚还救了一条人命。”

“这些……足够抵消我杀人而产生的罪孽了吧!”林叔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

看着面目狰狞的林叔,还有他那坚守的病态善恶因果论,徐杰心中惊悸不已。

他知道自己用言语是无法阻止林叔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自救。

可他现在身受重伤,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在这危难之际,他下意识想起佩戴在自己胸口的那块神秘人骨。

这神秘人骨已经救了他好几次,对它,徐杰莫名有种信任感。

可不知为何,在这种危难关头,神秘人骨并没有发挥以往的作用。

此刻的徐杰很是无奈,因为他不知道怎么主动激发神秘人骨的力量。

说起来,前几次神秘人骨帮他摆脱困境,都是自主激发,徐杰本身并不能控制神秘人骨。

他记得小黄是这么描述神秘人骨的:

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其中蕴含着带给人幸运的力量,建议宿主随身佩戴,如果未来遭遇危险,可逢凶化吉!

“小黄说这神秘人骨能带给人幸运,可现在却没有起作用,看来幸运女神这次没有眷顾我……”徐杰此时在心里苦涩的想着。

就在他内心苦涩之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精神一振。

由于小黄一直在沉睡状态,所以他下意识忽略了它的作用。

可现在算算小黄的沉睡时间,他应该是快要苏醒了。

小黄苏醒后,或许能摆脱这绝境。

徐杰精神大振,他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那本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快要消失不见的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沉睡中,将于25分钟后苏醒!)

宿主:徐杰(炼心四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

看到小黄还要25分钟后才能苏醒,徐杰满脸绝望。

而绝望过后,在心如死灰的心境下,他心有所悟。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小黄陷入沉睡。”

“我当时太自私了,所谓前世因,今生果,这可能就是我的业报吧!”

在这一刻,结合林叔的经历和自己的体悟,徐杰脑海中,猛然迸发出对“因果论”的感悟。

“佛说四谛、十二因缘法门,尽说三世因果。”

“因机缘果,时机不到,因缘不生,因不受缘,有缘无分,如此使然。”

“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在他对这“因果论”细细体味时,他身上莫名流窜着一股热气,这种感觉徐杰很熟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过这种感觉了。

果然,这股热气刚刚升起不久,徐杰脑子忽然一炸,脑中出现一段经文。

《心修经灵枢》篇曰:“商曲穴,足少阴肾经的常用腧穴之一,别名高曲。位于脐中上两寸,前正中线旁开半寸。”

“商,漏刻也。曲,隐秘也。该穴名意指肾经冲脉气血在此吸热后缓慢上行。”

“本穴物质为肓俞以下各穴上行的水湿之气,至本穴后散热冷缩,少部分水气吸热后循经上行,如从漏刻中传出不易被人察觉,故名。”

“此窍穴若是堵塞,则多引发为腹胀、肠炎等病患,《针灸甲乙经》记载:‘冲脉、足少阴之会商曲穴,腹中积聚,时切痛。’”

“商曲穴,开!”

徐杰脑中一震,接着他体内慢慢窜动的热气,开始大肆涌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所产生的热气全部汇集到腹部,化为一道道暖流。

这股暖流在腹直肌内缘,其腹壁上下不断窜动着。

肚子周围一阵暖洋洋的感觉袭来。

林叔的事,对徐杰的内心造成了极大冲击,他在这关键时刻突破了,这是第八个窍穴,刚好踏入炼心五问。

当然,虽然心修境界得以突破,但徐杰却不像以前那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巅峰状态突破到炼心五问,也不是林叔这个几乎踏入练气后期存在的对手。

更何况,他现在身受重伤,就更加不是林叔的对手了。

而且最让徐杰绝望的,还是那缠绕在伤口无法消除的黑气,只要这黑气不散,他根本无法疗伤恢复。

在这种绝境下,徐杰似乎只能坐以待毙,毫无反击之力。

而就在他心中满是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随着心修的突破,体内的黑气出现了一些状况。

徐杰静下心来,他仔细感受着体内的情况,慢慢地,他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意外的情况。

原来,之前徐杰被林叔打成重伤,而原本已经突破到炼心中期的他,体内中极穴开启,身上血气源源不断。

所以只要不是当场毙命,他就能通过中极穴产生的强大气血来治疗伤口。

并且由于徐杰身上还有从玄老头这旋龟一族身上汲取的残留生机。

所以他身体一旦受到重创,这些潜藏体内的旋龟生机,配合自身强大气血会迅速本能的用于治疗修复伤口。

可由于林叔浩然正气上附着的那股黑气,一直缠绕在伤口上面。

导致徐杰身上的气血亦或是那股旋龟生机的力量,迟迟无法突破黑气的封锁,对他的伤口进行有效治疗。

也正因为此,徐杰心中原本已是绝望,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了。

可就在这时,他心修境界的突破,打破了绝望的局面,带来了希望的转机。

而这转机,正是徐杰突破到炼心五问之时,体内所自然产生的那股暖流。

这股暖流,在体内四处流窜时,遇到被黑气所附着的伤口,它本能的想帮徐杰修复这受创的脏脾。

可这股暖流刚想修复这些伤口时,跟之前徐杰身上的气血和潜藏在体内的旋龟生机一样,也受到了那道黑气的阻拦。

不过虽然心修突破所产生的那股暖流,遭到黑气的阻挠,但它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两股力量一样迅速败下阵来。

这股暖流在遇到黑气时,不仅没有如体内的气血一样迅速消散,反而被黑气激起活性,显得很愤怒,这之后,越来越多的暖流从体内四周,汇聚到伤口处。

等到了这些暖流汇聚到一定程度时,这些暖流一拥而上,瞬间将那道黑气冲散,就犹如摧枯拉朽一般。

在这股心修力量面前,这黑气仿佛遇到了克星,没了之前的凶悍难缠,在这股暖流的不断冲击下,黑气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这股暖流冲进受损的脏脾内,配合自身强大的气血和旋龟生机,伤口迅速恢复。

这个变化发生得很突然,就连徐杰也没有料到。

毕竟他很难想像,这心修突破所产生的能量竟然这么强。

上架感言

上架啦,第一次上架,很开心!!!

本来不打算写,不过我总觉得,生活还是要有仪式感,所以我也写个上架感言吧!

至少给我自己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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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焚心

这股难缠的黑气消散后,迅速打破了徐杰现在的危局,他此时体内伤势开始迅速恢复,转眼间就好了一小半。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被林叔发现他的伤势有所好转,所以还是继续装作一副重伤的模样。

他准备拖延时间,让自己的伤势能够完全恢复。

而此时的林叔,由于听了徐杰关于性恶论的说法,世界观受到强烈冲击,所以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不正常。

这一时间,竟也没察觉到徐杰体内的异常变化。

终于,在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徐杰体内受损的脏脾完全愈合。

不过他从外表看上去还很虚弱,特别是之前,由于脏脾破裂,导致他大出血,嘴角满是血渍。

而这些血渍也沾染到衣服上,所以现在徐杰看上去,一副垂死的模样。

在徐杰彻底恢复伤势之后,他面对林叔,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生死完全掌控在林叔的手上。

只是,他现在虽然已经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但仍然要继续倒在地上假装重伤,他不能暴露自己已经恢复的事实。

他明白,就算此时他伤势恢复,再加上突破到炼心五问,也依然不是林叔的对手。

更何况,林叔身上的那股黑气,让他十分忌惮。

他之前是靠着心修突破,所自然产生的那股暖流方才化解。

这现在万一要是再中招,他可没把握再突破。

毕竟他刚刚是受了林叔的强大压迫,再加上自己的心有感悟,方才能迅速突破,而想再一次突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徐杰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他此刻大脑急速运转,拼命想着脱困之法。

他凝下神来,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里那本黯淡无光的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沉睡中,将于20分钟后苏醒!

“还有20分钟才苏醒吗?”

徐杰眉头紧蹙,他知道暂时是指望不上小黄了。

不过在他凝神仔细观察脑海中的那本黑色书籍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在突破到炼心五问后,黑色书籍附录的那本心修经中,除了多出之前关于商曲穴的记载外,还有一小段文字,隐藏在书页末尾,不惹人注意。

看到这,他连忙用意念去触碰这段文字,忽然,这一小段文字被激活,随后闪着金光,全部拓印在徐杰的心神之上,让他怎么忘也忘不掉。

徐杰静下心来,准备仔细察看这一小段文字到底记载着什么。

而在仔细阅读完这段文字上的内容后,他十分惊喜。

原来这段文字所记载的是心修在炼心阶段的一个秘法。

这秘法名叫“焚心”,是心修所独有的一种术法技巧。

这秘法类似于修仙者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燃烧自己的灵力,来暂时获取高于本身境界的力量,不过事后施法者都会陷入虚弱期。

而心修在运转焚心秘法后,将会燃烧体内心头血,从而大大提升自己的身躯强度和力量,大约会提升两重境界的样子。

这种秘法虽然可以暂时提升境界修为,但这是建立在大肆透支身体潜能的情况下,所以持续时间不长。

而且这秘法效用一过,身体会进入一个虚弱期,这期间,使用者的身体状况会很差,不能动用任何力量,到时会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所以,这焚心秘法,都是遇到危急情况,被逼得万不得已方才使用。

而此时的徐杰,正陷入这生死危局之中,这焚心秘法,虽透支身体潜能,有很大的后遗症,但他已经顾不得了。

据心修经记载,使用焚心秘法后,大约会提升两重境界。

因此,徐杰现在是炼心五问,若是再提升两重境界,那就是炼心七问,刚好踏入炼心后期。

所以就算林叔的浩然正气有些诡异,到时候他也可以以力压人,不见得就打不过林叔。

想到这,徐杰继续倒在地上默不作声,他继续假装是重伤,但体内却已经开始偷偷运转焚心秘法。

随着秘法在体内运转,很快,他原本弥漫在身体四处游荡的气血,被迅速集中调用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身体开始迅速发热,紧接着,他感觉身上大部分的气血开始朝着心脏涌去。

随着全身气血的不断汇聚与积攒,这股气血被极度压缩,他能感觉到这股气血的旺盛与炽热。

慢慢地,这股浓郁的气血被压缩到极点,很快就凝聚成了一小团红色火焰。

这团红色火焰嗖的一声,猛然钻到徐杰的心脏内。

红色火焰钻到他心脏后,就开始剧烈灼烧起来,这种剧烈灼烧的感觉,让他十分痛苦。

他现在有些明白,这秘法为什么叫焚心了。

在焚心的过程中,大约一眨眼的功夫,徐杰的心头血开始沸腾起来,这强有力的沸腾声,莫名引动全身的气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

最后,以心脏处的心头血为主,身体上下的气血全部开始沸腾,他能感觉到身上所有的气血全部被激发,这气血强度比平时猛烈数倍。

全身的气血被点沸到一个极点,徐杰浑身通红,最终,体内的浓郁气血无处释放。

于是这气血开始不自主地朝五个闭塞的窍穴进行猛烈冲击,妄图将其冲开。

由于这秘法属于暂时突破,不是正常境界突破,所以并没有激发徐杰体内的那本心修经,也就更没有出现关于这五处窍穴的详细记载。

这被冲击的五处闭塞窍穴看上去很顽强,并没有立即被冲开。

不过徐杰体内的气血十分旺盛,在几个呼吸间的持续冲击下,第一个窍穴猛然被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徐杰浑身的气血为之一震,原本躁动的气血变得更加沸腾,徐杰趁着这股沸腾的气血再次冲击第二处窍穴。

很快,由于体内的气血还很旺盛,第二处窍穴也很快被打开。

就这样,尽管第三处窍穴打开的速度开始变缓,但最后还是游刃有余的打开了。

第七十五章 激战

三处窍穴被强行打开后,加上之前正常突破所打开的处窍穴,一共开启了十一处窍穴。

按照“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的突破规律,还需要再突破两处窍穴,方才能进入炼心七问。

此时,徐杰体内浓郁的强大气血在打开三处窍穴后,只剩下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气血,疯狂地冲向第四处窍穴。

这处窍穴的开启速度比之前要更慢了些,不过最后还是成功打开,突破到了炼心中期巅峰。

打开第四处窍穴后,剩下的气血已经不多了,徐杰打算一鼓作气,将最后一处窍穴冲开。

可这次冲击窍穴,比之前要困难得多。

打开四处窍穴后,徐杰体内只剩下最初全身的四分之一气血,这些气血汇在一起,猛然向第五处窍穴冲了上去。

在剩余气血的不断冲击下,这第五处窍穴才勉强被冲开一丝缝隙,而打开这处窍穴缝隙后,仅剩不多的气血开始疯狂挤入。

大约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眼看第五处窍穴就要被完全冲开时,体内气血忽然不支,仅剩下几缕气血停留在第五处窍穴外,难以为继。

最后,那几缕气血也慢慢消散不见。

此刻,徐杰原本浑身发热的症状也开始慢慢褪去,刚刚还在体内沸腾的气血,全部消散停止。

最后徐杰身上不断增强的气息也停了下来,最后保持在炼心中期巅峰的样子。

看到自己没能强行提升到练心后期,徐杰心中有些失望,但却也还在意料之中,毕竟这焚心秘法虽效力惊人,可以强行提升两重境界,但是突破练心后期这个**颈,还是有点勉强。

虽然最后还是差一点,没有突破到炼心后期,不过能提升到炼心中期巅峰,徐杰也不沮丧,因为他之前受了林叔一掌,知道他也只是练气中期巅峰的样子。

尽管用秘法提升到这个境界,没有林叔自身突破的境界稳固,并且林叔的浩然正气中还夹杂着古怪黑气,很难应对。

但至少有了一拼之力,再者说,徐杰打算等自己打不过时,趁着“焚心”所提升的力量还没彻底消散,便立即远遁,这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与此同时,原本精神状态十分不对的林叔,忽然看见地上的徐杰,周身皮肤通体发红,并且身上的气息不断增强。

他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离开了刚刚站着的位置。

果然,在他刚离开这个位置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徐杰忽然暴起,起身就是对他一脚。

这雷霆一击被林叔下意识的躲开,徐杰的这一脚踹空,一道声响在空中猛然炸裂,破空的声音在林叔耳边回荡。

看着此时站立在地上,毫无伤势,且身上流露出不弱于自己气息的徐杰,林叔眼中寒光四射。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击,而是仔细地看着徐杰,观察他的状态,他发现徐杰尽管伤势复原了,但身上暴涨的气息看上去并不稳定,他略有所思。

“没想到你竟然能化解那道黑气,并且这么快就恢复了伤势,只是我看你气息不稳,你暴涨的力量应该是通过秘法强行提升上来的吧!”

“靠着这种不属于自身的力量,是不可能击败我的!”林叔淡淡道。

徐杰并没有理会林叔,秘法强行提升境界有时间限制,他必须速战速决。

由于他没有学过什么武功招式,所以只凭着身体的本能向林叔冲去。

他知道,通过焚心秘法提升境界后,他的身躯强度和力量得到很大提升。

而相较于林叔,儒门练气士终生练气,他们的身躯虽然在浩然正气长年的冲刷下稳步增强。

但无论如何,在同境界下,儒门练气士的肉身一直是比其他修行者要弱很多的。

所以徐杰径直冲向林叔,他想要近身搏斗。

看到徐杰二话不说,就往他身前冲,林叔也明白他想要近身搏斗。

见此,林叔发出一声冷笑,接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指,往徐杰身上一指,接着嘴里吟诵着。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随着这首鹧鸪天吟诵完,林叔手指处,突然出现一道暗青色剑气。

这道剑气嗡的一声,绽放着幽幽青光,而又夹带一丝黑气。

紧接着,这剑气开始慢慢变大,化为bs大这道bs剑气,又一分为三,化为三道凌厉剑气,猛然向徐杰冲去。

这剑气一出,顿时让奔向林叔身前的徐杰一滞,他本能感受到这三道剑气对他的威胁,这三道剑气刚锁定他,他皮肤表面就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他知道自己不能硬扛。

他立即停下身来,往后退了一步,这三道剑气登时打在地上,在石板地面上打出三个小洞,扬起一阵灰尘。

看着地上被洞穿的石板,徐杰心里一寒,他对林叔的剑气非常忌惮。

不过他没有退缩,反而一个突进,再次冲到林叔身前,他握起拳头,狠狠地朝林叔背后打去,眼看就快要打到林叔脊椎骨时。

只见林叔一声轻吟。

“哀哉浩然气,溃散归化元。”

“元成气虚罩,阴阳无阻难。”

话音刚毕,林叔身上的浩然正气化为一个罩子,将他盖住,而徐杰这一拳打在这罩子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徐杰不信邪,又连续轰打了几拳,可仅仅在这罩子上留下他的拳印,并不能将这气罩打破。

看到徐杰无法打破气罩,林叔发出一声冷哼,接着他右手手指再次朝着徐杰一划,一道剑气朝着徐杰的胸前打去。

徐杰反应不及,身体下意识往右一转,险险避开这道剑气,可最后还是被剑气锋芒蹭到他的身子,在胸口前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这伤口并不大,所以徐杰并不怎么在意。

可在这时,林叔剑气上附着的黑气,落在徐杰的伤口上,开始迅速腐蚀徐杰的血肉,原本浅浅的伤口处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啊”徐杰惨叫一声,连忙向后退去,他看着此时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时间不敢再贸然进攻。

第七十六章 石灰

林叔看到徐杰迅速往后退去,似乎想要乘胜追击,于是他右手再次一划,瞬间好几道剑气冲着徐杰身前飞去。

徐杰暗道不好,他连连后退,靠着身体强大的本能,不断对着这些飞来的剑气闪躲。

“嘣嘣嘣”

这几道剑气没打中徐杰,全部打在地板上,发出石砖崩裂的声音。

一旁躲过剑气攻击的徐杰,此时一脸惊骇,站在一旁大口喘气。

他刚刚为了躲避那几道剑气,浪费了很多心力和体力。

很是狼狈的徐杰站在一旁,他看着林叔一脸惊疑不定。

他实在没想到林叔对浩然正气的运用如此娴熟,并且斗法经验也比他要老道得多。

看着林叔刚刚操控几道浩然剑气,轻松得如臂使指,三两下就将他搞得灰头土脸,他就知道林叔不是能从正面轻易击败的。

不过,从刚刚的交手过程中,徐杰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发现自己击败林叔的唯一途径,可能跟他之前所想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近身搏斗。

从林叔运用浩然剑气不断逼退他就可以看出,其实林叔对他的近身十分忌惮。

之前他果断进攻,其实已经接近了林叔,但林叔似乎早有准备,他利用浩然正气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气罩,让徐杰的进攻无法对他造成实际的伤害。

不过虽然这次进攻被林叔轻易化解,但徐杰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在纠缠打斗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林叔似乎不能在防护气罩护身的情况下同时使用浩然剑气。

也正是这个原因,徐杰方才没有迅速落败,仅仅只是被搞得灰头土脸。

要不然林叔开着防御气罩,顶着徐杰的强攻,直接用浩然剑气就可以将他轻松斩杀了。

至于林叔为什么不能在开启防御气罩的同时使用浩然剑气。

徐杰猜测应该是林叔的境界修为还不够高,体内的浩然正气仅仅只能支撑他在同一时间内使用一种儒门术法。

想着这些,徐杰大脑急速运作,他希望能找到击败林叔的办法。

在思考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

接着只见他偷偷在地面上捡了一块碎石。

然后他便猛然冲向林叔,在距离林叔还有好几米时,他忽然冲着林叔大喊一声。

“看暗器!”

听到徐杰的声音,再加上眼睛的确看到一道黑影向他袭来。

于是林叔下意识在手中聚起浩然剑气,迅速向那道黑影打去。

“嘭”

只见半空中那道黑影被林叔的浩然剑气击中后,因为承受不了剑气的冲击,猛然炸裂开来。

紧接着,那道黑影在炸裂的瞬间,忽然溃散成一团白色粉末,这白色粉末迅速在半空中扩散开。

与此同时,离那团白色粉末最近的林叔反应不及,他瞬间被笼罩住,于是有很多白色粉末瞬间落到他的眼睛里。

这团白色粉末进入眼睛的一刹那,林叔觉得眼睛一阵发热,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灼烧着。

他下意识用手揉眼睛,可越揉眼睛越疼,他感觉自己眼睛火辣辣的,眼前一片黑暗,完全看不清东西。

他好像短暂失明了。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杰,在看见林叔的反应后,精神一震,他为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感到兴奋。

原来,徐杰刚刚在地上捡的那块碎石,是一块大理石,又称石灰石。

大理石因盛产于云南大理而得名,由于大理石磨光后非常美观,所以主要用于加工成各种石板,作为府邸的墙面、地面和台柱。

徐府地面有一部分用的便是大理石,这地面由于之前被林叔的剑气破坏,导致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千疮百孔。

并且由于剑气的大肆破坏,这地面石板大多破碎,崩裂出不少大理石碎块,散落在一旁。

当徐杰看到散落在他身旁的大理石碎块时,他脑子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他假装把大理石碎块当作暗器向林叔投掷,以林叔的性格,一般很可能就是直接用剑气将暗器打落,而不是开启防御气罩用来防御。

徐杰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因为大理石质地松脆,受到强烈撞击,基本都会被打碎成粉末。

而这粉尘,就是徐杰以前看的古装电视剧当中,反派专门用来暗算主角的石灰粉。

这石灰粉进入人的眼睛后,会灼伤人的眼睛,一般人很难承受得了。

而对修行之人,或许影响不那么大,但也会造成一定困扰,至少一小段时间的间歇失明,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于是眼看自己的计划成功,石灰粉造成了林叔的短暂失明。

徐杰暗喝一声,他乘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径直冲向林叔身前,一往无前。

林叔此时眼前一片黑暗,眼睛无比的疼痛,他明白自己应该是中了徐杰的圈套。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在这危机关头,他的短暂失明,还是给他造成了很大困扰。

在儒门练气士中,只有修炼到举人境界,开启文眼后,方能用浩然正气感受外界环境,真正做到不需要肉眼就能观察到外界。

文眼的开启,不仅能完全代替人眼的功能,它还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例如鬼气,怨气,煞气等等。

这些特殊的东西,通过人的肉眼一般是看不到的。

在这个世界跟儒门练气士并驾齐驱的修仙者,他们也有这样类似的手段。

那就是一般修仙者在踏入筑基期后,方才拥有的神识。

神识的功能和文眼大致相当。

而这儒门练气士的举人境界,跟修仙者的筑基期是同一等级,二者各有千秋。

所以林叔在没有文眼的情况下,短暂失明,让他感受到了惊慌和无措。

不过林叔尽管看不清东西,但他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

所以他从徐杰剧烈跑动的呼啸声中,大致判定徐杰正冲他身前袭来。

正当林叔准备凝聚起浩然正气,形成防御气罩,用来抵挡徐杰的攻击时,他胸前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第七十七章 飞剑

林叔惨叫一声,身体极速往后退去。

原来,在林叔失去视觉时,徐杰就已经发动攻击。

而林叔听到徐杰的跑动声,刚准备防御的时候,徐杰的拳头已经打中了他。

被徐杰打得连连向后倒退的林叔,此时用右手狠狠捂着被打中的胸口,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他似乎对徐杰能打到他,感到十分惊讶。

不过他此刻脸上除了惊讶的表情外,却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

一旁的徐杰,看到林叔被他强力的一拳轰到后,脸上竟没流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

这看上去就好像他的攻击,没对林叔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这怎么可能?我的奋力一拳,一般人是根本承受不了的。”

“就算你的身体受到浩然正气的滋养,比一般人要强,但也绝对会重伤,可你现在看上去怎么连轻伤都没有?”

徐杰一脸难以置信。

而听到徐杰说的这些话,原本林叔惊讶的表情开启转为平静,接着他叹息道。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你能击中我,没想到,你最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讶!”

“不过很可惜,刚刚那个绝佳的时机,你没能重伤我。”

说完,林叔慢慢睁开双眼,他的眼睛还有些微红,但却已经不影响视力了。

看样子,石粉灰对他眼睛灼烧产生的伤势,已经被他用浩然正气压制并愈合了。

在林叔睁开眼的瞬间,他原本被徐杰击中的胸前,流离着属于浩然正气的光芒。

没过多久,在胸前流离的浩然正气开始慢慢消散了。

看到这个,徐杰忽然明白为什么林叔之前中了他的奋力一拳,却什么事也没有。

想来,其实之前他的小计策确实奏效了,他成功让林叔陷入短暂失明。

并且在林叔陷入惊慌失措后,果断出击。

而事实上,剧情也是按照徐杰想的这么发展的。

在林叔暂时失明后,徐杰趁机偷袭,并且故意发出声音,让林叔以为他才刚刚动手,让林叔的警惕心有所放松,不会第一时间打开防御罩,将自己周身全部防御住。

事件的发展一直在徐杰的掌控下进行。

徐杰的小把戏骗过了林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及时打开防御罩的时候,狠狠地一拳打在林叔胸前。

可这次攻击为什么没有奏效呢?

一开始徐杰也很诧异,直到林叔重新恢复视力,在他察觉自己没什么危险后,胸口忽然溃散了一股浩然正气。

这股溃散的浩然正气不像是林叔主动驱散的,反倒像是被什么外力所击溃的。

看到这个,徐杰脑子一转,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他之前的奋力一拳,已经对林叔产生了致命威胁。

只是在被徐杰偷袭的情况下,林叔凭借着多年应对危险情况的本能反应,他下意识在自己身前用浩然正气匆忙凝聚成一个小气盾,用来抵挡徐杰的攻击。

也正是因为匆忙凝聚,所以这浩然正气形成的气盾不怎么坚固。

它不像林叔之前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所凝聚的那个防御气罩,让徐杰的攻击丝毫无效。

这个匆忙凝聚成的小气盾,仅仅受了徐杰一击后,便开始溃散了。

不过这气盾还是挡住了徐杰那一拳的绝大部分伤害。

他的全力一击,尽管看上去击中了林叔的胸口,可实际上大部分的力量都被气盾给抵消了。

所以,当徐杰打中林叔胸口后,这气盾承受了绝大部分的伤害,而徐杰剩余的小部分拳劲则是逸散到林叔的胸口表面。

因此尽管林叔没有被徐杰的偷袭打成重伤,但也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

所以之前林叔被徐杰打中胸口后,才会发出巨大的惨叫声。

徐杰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他千算万算,最后还是没算到林叔在这危机关头,靠着本能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让他成功化解了危机。

而经过了这件事,让原本有些轻视徐杰的林叔,开始变得慎重起来,他此刻对待徐杰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随意。

与此同时,徐杰的焚心秘法,其效用时间快到了,一旦等这秘法失效,他将会陷入一个虚弱期。

而到了那时,他只能任人摆布,成为林叔手中待宰的羔羊。

所以徐杰现在非常着急。

不过林叔此时似乎比他还着急,因为他一开始根本没把徐杰放在眼里,可刚刚发生的事,让他从徐杰身上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危险气息。

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所以他这次不打算等徐杰先动手,而是准备率先出手,以雷霆手段,一举将其斩杀。

心里想着这些,林叔表情陷入凝重,接着他仰望天空,颇为庄重道。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义胆包天,万剑冢,苦等一夜剑来!”

这首诗吟诵完,只见林叔身前慢慢凝聚出一道几乎已经成为实质的青灰长剑,这把长剑,带着丝丝锋芒,随着林叔意念操控,对徐杰轻轻一指。

一瞬间,这把长剑就冲着徐杰站着的位置飞去。

而当徐杰看到这把浩然正气所凝聚成的长剑时,他深刻感受到这把长剑带给他的巨大压迫感。

这把飞剑给他的巨大压力,要比面对之前的那几道剑气要大太多了。

他一想起自己等下就要面对这把恐怖飞剑,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徐杰眼看着这把飞剑就要刺到他身前时,他连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迅速躲开。

“轰!”

飞剑斩下,劈到地面,地面瞬间产生巨大的裂缝,并随之扬起阵阵碎石。

“好险!这飞剑的威力比之前的剑气大太多了。”徐杰看着面目全非的地面,一脸惊骇道。

徐杰此时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体内的焚心秘法快失效了,这次强行躲开飞剑的攻击,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林叔看到徐杰躲开了他的飞剑,他也不恼,只见他眉头一挑,冷声哼道。

“看你还能躲几次!”

说完,他再次操控飞剑,冲着徐杰斩去。

第七十八章 血剑

眼看飞剑再次向自己袭来,徐杰慌忙躲闪,他在躲闪的过程中,拼尽全力想要摆脱飞剑的锁定。

他想要趁着林叔操控飞剑的间歇时间,乘机近身偷袭。

可每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会莫名生出一股寒气。

这股寒气,似乎是身体本能在潜意识告诉自己,如果现在偷袭林叔,那迎接他的,必是十死无生。

最后,徐杰选择相信自己的本能反应,他不敢反击,于是只好一阵闪躲。

而这时,徐杰被飞剑逼迫到了东院的石亭内。

林叔肆无忌惮,他操控着飞剑对石亭大肆破坏,几根支撑用的石柱表面被飞剑磕得坑坑洼洼。

林叔操控威力如此巨大的飞剑,原本打算是借着飞剑的强大威力,一举将徐杰斩杀。

可现在由于飞剑威力变大,林叔对它的掌控力,不像之前操控那几道剑气一样熟练,一样如臂指使。

眼看着徐杰在他面前四处乱窜,而他的飞剑却又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林叔有些恼怒。

并且这把由浩然正气凝聚而成的飞剑,非常消耗他体内的浩然正气,所以林叔从一开始,就打着速战速决的念头,准备尽快将徐杰斩杀。

而现在,事情的发展明显与林叔料想的,产生了差别。

林叔此时的神情有些阴郁,他眉头微皱,看上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后他好像终于下了某个决定,只见他犹豫的表情开始转为坚定。

紧接着,只见他用牙齿狠狠地咬住舌尖,舌尖被牙齿咬破,流了一嘴血。

林叔把嘴里的血含住,最后全部喷到飞剑之上,登时,这把青灰色长剑,剑身开始变得腥红起来,在半空中不断颤抖着。

慢慢的,这把飞剑上原本属于浩然正气的青光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邪异的红光,仿佛

变成了一把血剑!

血剑一出,顿时散发出比之前那把青灰长剑更锐利的锋芒。

随着林叔用手一指,血剑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着徐杰飞去。

见此,徐杰惊骇欲死,他连忙后退,借此躲避血剑的攻击。

“轰!”

血剑飞行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眼看在徐杰胸前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要伤到他。

可最后还是刺空,一下撞在亭子的石柱之上。

而这次撞击,不像之前那般,只是在石柱上磕出许多碎石。

这把血剑在撞到石柱后,这直径十公分的石柱就宛如豆腐般脆弱,竟直接被穿透而过。

看到这把血剑的威力如此之大,且飞行速度如此之快,徐杰的心一下跌落了谷底。

而正当徐杰堪堪躲过血剑攻击,在惊骇这血剑的威力时,林叔见一击不中,他手指开始迅速掐决,他操控着血剑再次向徐杰发动攻击。

被血剑锁定的徐杰,不敢犹豫,他拼了命的四处逃窜。

就这样,随着他跑得越来越快,林叔操控血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浮立在半空中的血剑,追着徐杰急速奔跑的身影,一直不放,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红光,追逐着一道黑影。

徐杰在连续躲避血剑的几次攻击后,他体力透支得很厉害,毕竟这血剑的速度比之前那把青灰长剑要快的多,若是稍有不慎,一旦被击中,怕是要陨落当场。

所以他丝毫不敢懈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奋力跑着。

终于,在急速奔跑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徐杰已经累的不行。

没办法,他只好慌忙躲进石亭内,打算用石桌等遮掩物来替他挡一下。

徐杰几个翻转跳跃,很快就躲进了石亭内,他靠着亭子内的石桌,把身子全部隐藏在林叔视线之外。

而林叔看到这,也没犹豫,直接操控血剑朝着石桌斩下,徐杰见此,考虑到血剑的威力大到足以洞穿石柱,所以没敢继续躲在石桌下。

他站起身来,用手握住石桌,紧接着用力往上一抬,将整张石桌提起,然后冲着飞向他的血剑,用力一砸。

做完这些,徐杰两腿一蹬,急速后退,没一会儿就跑出了亭子。

而此时,被徐杰扔出去的石桌已经狠狠砸在了血剑之上,两者相撞,瞬间爆发出炸裂轰鸣的声音。

与此同时,由于血剑的威力巨大,在与石桌发生剧烈撞击后,血剑还仍有余力,只是血剑上闪耀的红光开始变得暗淡,有些萎靡不振。

看到这,林叔没怎么犹豫,他狠狠咬着牙,面露狰狞,他再次咬破舌尖,将嘴里的血全喷到血剑之上。

很快,原本暗淡的血剑,其剑身再次红光大作,血剑的威力再次提升,仿佛比之前更强一筹。

就这样,血剑在半空蓄力,一阵轰鸣,最后血剑锁定徐杰,发出破空的呼啸声,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再次刺向他。

“该死!”徐杰暗骂一声,接着他准备挪动身子,来躲避血剑的攻击。

可他刚抬起右脚,才挪开身子半步,这把血剑就已经斩落在他刚刚右脚踩着的地方。

“咔咔咔”

地面承受不了血剑的巨大撞击力,纷纷破裂,溅起阵阵碎石,碎石飞落在徐杰身上,打得他生疼。

而更要命的,是血剑虽然没有斩到徐杰,但血剑附着的剑气锋芒还是触碰到了他。

此时已经远离血剑的徐杰,脚下已经开始不知觉的流血,他感觉到自己双脚都被剑气所伤。

这血剑剑气冲到他体内,疯狂肆虐,对他的双脚造成巨大的伤害。

到了最后,徐杰站在地上,双脚已经开始痛得麻木起来,他现在站着不动还没什么感觉,但只要微微一挪步,就能感受到钻心的痛。

这巨大的疼痛感,就仿佛有人在生撕你脚底板下的血肉。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林叔,此时也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淡然。

并且,他连续两次咬破舌尖,用鲜血来提升飞剑的威力后,似乎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现在从外表看上去,原本还是中年人模样的林叔,其身形变得十分佝偻,而且头发变得有些灰白。

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虚弱,衰老。

第七十九章 逆转

此时陷入衰弱的林叔,看到徐杰的双脚被血剑剑气所伤,大为欣喜,他知道现在是斩杀徐杰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狠笑一声,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开始大肆催动浩然正气,操控着血剑朝徐杰斩去。

徐杰见此,暗叫不好,他此时双脚受创,行动力受到很大限制,如今他就算拼死,也躲不了血剑的几次攻击。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徐杰的求生本能爆发,他毫不顾忌脚上的伤势,一个转身就拼命朝着远离血剑的方向跑去。

他似乎不再准备与林叔纠缠,而是打算直接逃离此地。

“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林叔见徐杰落荒而逃,冷冷道。

因为他的修为有限,所以操控血剑的飞行距离不长。

徐杰现在已经跑出了他操控血剑的最大范围。

于是他只好操控血剑悬浮在身前,紧接着,他起身冲着徐杰逃跑的方向追去。

徐杰双脚受到重创,跑的并不快,他此时刚穿过石亭,准备往府外跑去。

林叔见此,急忙追赶,他跟着徐杰的逃跑路线追了上去,

正当他一只脚迈入石亭,就快要踩下时,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不过追杀徐杰要紧,他便没怎么在意。

与此同时,刚跑出石亭不远的徐杰,看到林叔走到石亭后,他迅速停下脚步,猛然转身。

紧接着,他从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他此刻用力握着这块碎石,然后朝林叔所在的方向砸去。

林叔以为徐杰想要故技重施,所以看到这块碎头向他砸来,他下意识闪避。

可随着这块碎石的不断靠近,他忽然发现,这块碎石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仔细观察着这块碎石的飞行轨迹,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原先被血剑洞穿,此刻正摇摇欲坠的石柱上。

看到这,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瞬间脸色大变,接着他猛得转头看向徐杰。

而此时的徐杰,正十分淡定的看着林叔,与此同时,他的嘴巴轻轻动了几下。

林叔看得很清楚,徐杰的嘴巴动了三下,从嘴型上来看,似乎是在说,

“去死吧!”

“不”

林叔惊骇欲死,他发现自己又中了徐杰的圈套。

果然,在林叔发出惊呼声后,那块被徐杰扔来的碎石,此刻已经狠狠砸在了石柱上。

这根石柱,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再加上其他三根石柱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当这块拳头大小的碎石砸在这根石柱上时。

就犹如多米诺骨牌倒塌一般,瞬间发生了连锁反应。

首先被石头击中的石柱轰然倒塌,与此同时,随着这根石柱的倒塌,剩下三根石柱的重心开始不稳,紧接着就失去了平衡。

很快,这三根石柱就跟着第一根石柱的倒塌,接连断裂崩塌。

就这样,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石亭瞬间倒塌,巨大的亭盖冲着林叔轰然砸下。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林叔满是不甘。

林叔此时爆发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想要逃离亭子,可他之前就已经元气大伤,现在想跑也跑不快。

果然,在林叔刚迈动脚步时,这巨大的亭盖已经快速落到林叔头上。

无奈,林叔知道自己已经没法逃出亭子了,不过他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所以他开始疯狂催动起体内的浩然正气,在身体外形成了一个防御气罩。

防御气罩形成后,他又狠狠拍了自己胸口一下,随后他嘴里涌出大口鲜血,他把嘴里的血全吐在防御气罩上。

在吐完这口鲜血后,林叔瞬间萎靡下来,他现在看上去就仿佛已经六十来岁的老人模样。

而被大口鲜血喷到的防御气罩,一时间红光大作,这坠落的亭盖大约有数千斤之重,坠落的瞬间,狠狠砸在林叔的防御气罩之上,紧接着便响起炸裂的轰鸣声。

而后一道可见的圆环形尘浪,立即以林叔为中点迅速扩散开,亭盖与地面发生了剧烈撞击。

亭盖与地面的石板相撞后,纷纷破裂,溅起无数碎石往四周扩散。

徐杰所站的位置,虽然没被四溅的碎石子打到,但也被扬起的灰尘波及,呛得他咳嗽不断,一时间无法上前查看亭子内的情况。

等过了一会儿,灰尘散去,徐杰认为林叔应该已经被砸成肉酱,不可能还活着时。

原本寂静的碎石堆中,忽然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徐杰下意识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碎石堆最中间的碎石正不断颤抖,发出碎石间相互碰撞的声音。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声音越来越大,碎石不断震动,很多小碎石开始不断滑落。

随着碎石的不断滑落,徐杰依稀发现碎石堆中有一丝血光。

这颜色,徐杰很熟悉,在亭子倒塌时,林叔把口中鲜血喷在防御气罩上。

那防御气罩就是这个颜色,只是现在看上去要比之前暗淡很多,没有之前那般耀眼。

随着这血光出现,碎石滑落的速度也变快了,并且这暗淡的血光,开始慢慢变亮。

最后,原先覆盖着血光的碎石大半滑落,徐杰已经依稀可以看到这血光的大致模样。

只见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血色的古朴大钟。

这大钟通体以血光凝铸而成,其光素无饰,有柄,高约九尺,其肩部两旁各有小孔与内腔相通。

这大钟的形状为扁圆形,钟体两面阴刻兽面纹,顶部正中也有透孔。

徐杰打算上前仔细查看这血钟。

就在这时,这血钟突然红光大作,并且伴随着剧烈震动。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几个呼吸间,这古朴的血钟内发出阵阵轰鸣,仿佛就快要炸裂。

看到这种情况,徐杰为保安全,他顾不上双脚的伤势,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等远离这血钟一定距离后,他方才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血钟内的轰鸣声达到极致,随着“轰”的一声,这血钟宛如瓷器般,片片破裂。

血钟破裂后,徐杰眼前出现一道人影。

而这人影,赫然就是他认为已经被砸成肉泥的林叔。

第八十章 血炼之法

林叔此时的状态非常古怪,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外伤,但却周身冒着血光,并且不断有血气在他口鼻处来回涌动。

林叔此刻站立的双脚在不停颤抖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闭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没过多久,原本在口鼻处来回涌动的血气竟开始大肆外泄。

随着体内血气的不断流失,林叔的身体开始不自主的乱颤起来。

而更夸张的,是林叔的眼睛,鼻子,耳朵竟开始持续流血,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让他血流不止。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剧烈颤抖抽搐的身体才渐渐稳定下来,他此刻的脸色看上去非常潮红,且在外的皮肤全部青筋暴起,导致他皮肤此刻显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

“啊啊”

林叔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忍不住大声惨叫着。

在林叔的大声惨叫中,他原本就已经暴起的青筋,继续不断鼓胀着,最后鼓胀到一定程度,就开始破裂。

青筋破裂,林叔血管内的大量血液,开始从他的皮肤往外渗出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徐杰不敢上前查看,他反而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林叔发出的惨叫声更大了,他看着自己浑身气血不受控制,于是连忙用浩然正气压制住这暴走的气血。

霎时,林叔的浩然正气与气血相互挤压碰撞,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这两股力量在林叔的皮肤上不断碰撞,挤压。

很快,因为两股力量争持不下,林叔的皮肤承受不了这两种力量的碰撞,纷纷崩裂,血液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一瞬间,血液浸透了林叔全身,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血人。

就这样,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林叔身上的血液不再继续外流,他现在全身都沾满了血,只有脸部还算干净。

只是由于林叔失血过多,他脸色满是苍白,根本不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血色。

并且,由于血液的大量流逝,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缩了水,干瘪干瘪的。

林叔此时形容枯槁,他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徐杰,等他察觉自己已经不再流血后。

他艰难地伸出手指,接着在自己身上不断戳着周身窍穴。

慢慢的,林叔身上开始焕发出一丝血光,这血光弥漫在他周身,随后这些血光吸收了残留在他身上的血渍。

吸收完这些残留血渍后,这血光变得有些耀眼,最后这血光钻回到林叔体内。

血光回归体内后,林叔深呼了口气,他原本干瘪的身形开始变得饱满起来,虽然没有恢复到最开始正常的模样,但怎么也算不上是干瘪,顶多就是有些消瘦。

之后,他又抖了抖消瘦的身子,体内瞬间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紧接着,他又张口吸收空气中残留的浩然正气,就这样,飘散在空中的浩然正气,顺着他的嘴巴流到他体内。

做完这些,林叔苍白的脸色开始有了一些红润,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了很多,不过还是透着一股子虚弱。

林叔这时慢慢抬起头,他两只眼睛透过空中飘零的尘土,紧紧盯着徐杰。

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徐杰,林叔此刻一脸复杂,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被逼到这般境地。

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果断燃烧精血,使用秘法将浩然正气形成的防御罩加固生成血钟,抵挡住了亭子倒塌所造成的伤害,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就是这个一开始被他轻视的人,连续两次使用诡计让他接近死亡。

林叔在最后关头使用的那个秘法,是他家传的,这秘法被称之为“血炼之法”。

血炼之法,是一门气血运用的秘术,这种秘法的性质大致归类于辅助性秘法,它本身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可它的价值却比一般的攻击秘法更高。

血炼之法的强大效用在于它的巨大兼容性,血炼之法所提炼出来的精血,可以加持在任何力量之上,将原本的力量增幅到一至三倍,这增幅的程度主要看自身所用精血的多少。

在催动血炼之法时,体内的气血会被提炼成精血,这些精血加持在浩然剑气之上,会大大加强剑气的威力与速度,而加在浩然正气所形成的防御气罩上,则会大大加强防御力。

只不过这血炼之法,好用归好用,但这个秘法却属于禁术,之所以被称之为禁术,是因为这血炼之法有着巨大反噬。

那就是在催动血炼之法后,会急速消耗使用者的气血,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掉体内大量的气血,如果使用过度,甚至还会消耗掉自身的寿命。

所以最开始使用这秘法时,林叔还犹豫了一些时间。

并且,由于怕事后血炼之法反噬太大,他只催动了一部分的力量,仅仅只将浩然剑气提升到一倍力量的程度。

若是一开始就提升到两倍甚至全力催动,一举提升到三倍,那徐杰怕早已死在血剑之下。

只是这样做的话,林叔自己也会面临剧烈反噬,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血炼之法催动到极致。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被徐杰设计,在遇到石亭倒塌,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方才不要命的全力催动血炼之法,以血为基,几乎将全身精血全部汇入防御气罩之上。

大量的精血蕴含着神奇的血炼力量,在与浩然正气相融合后,爆发出惊人的效果。

甚至到了最后,防御气罩的防御力在一瞬间超出了三倍,间而产生蜕变,防御气罩自主运转,天然形成一个古朴有韵的血色大钟。

血炼之法全力催动所形成的血钟,防御力自是惊人,林叔在石亭倒塌所形成的几千斤重的巨大撞击之下,竟毫发未伤。

不过尽管林叔在巨大撞击下仍然活了下来,但这血炼之法的强大反噬,却让他十分痛苦。

而这反噬的下场,就是刚刚血钟破碎后,他身上所发生的那些诡异景象。

第八十一章 拼命

由于林叔全力催动血炼之法,所以在血炼之法的强大反噬下,他被一下子夺走了至少二十年的寿命。

因此,林叔现在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

不过他虽然失去了二十年的寿命,但却能因此而活下来,这怎么算还是划得来的。

所以林叔方才在那种生死关头,毫不犹豫的全力激发血炼之法,不然当时若是有一丝犹豫,可能就会被当场砸成肉酱,死无全尸。

此刻的林叔,浑身气血枯竭,已经没有足够的气血来维持血炼之法的效果,所以当他走出碎石堆后,这血钟就因为气血不足,瞬间破裂了。

随着血钟的破裂,林叔失去了防御手段,再加上他现在元气大伤,因此他刚从血钟出来的一瞬间,就一直提防着徐杰。

等他恢复点元气后,他第一时间催动身上不多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一把青灰长剑,悬浮在自己身前,借此来抵御徐杰的突然袭击。

并且为了防止徐杰像之前那样近身搏斗,他迅速往后退去,与徐杰相隔了大约十几米的样子。

在与徐杰的几次缠斗中,徐杰的连番诡计,让他连连受创,所以他对徐杰的忌惮,越来越重,他已经不确定自己再与徐杰争斗下去,自己会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甚至在想,若不是他身怀血炼之法,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要知道石亭崩塌所产生的力量,虽说比不上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但也大致有了七成的威力。

林叔是儒门练气士,肉身相较同境界修士本来就羸弱,若不是最后血炼之法加固防御罩,异变生成血钟,他必然会被砸成肉酱。

所以林叔此刻俨然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他害怕徐杰再对他使用什么诡计。

他现在已经没了一开始将徐杰慢慢折磨致死的想法,他的脑子里仅剩一个念头,那就是保命。

林叔一直紧紧盯着徐杰,预防他有什么小动作,而徐杰也在仔细观察着林叔。

他的焚心秘法大约还剩下三分钟的时间,一旦焚心秘法失效,他就只能任由林叔宰割。

所以他在观察林叔此时的状态,如果林叔现在还有一战之力,那他就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

可在他的仔细观察下,林叔此时的状态非常差,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

想来林叔之前在石亭倒塌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侥幸活了下来,但为此付出的代价一定很高。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徐杰怕林叔示敌以弱,故意假装虚弱,所以第一时间也没敢上去攻击他。

而等徐杰观察了林叔一会儿后,他发现林叔看他的眼神十分忌惮,甚至忌惮之中,还有一些恐惧的意味。

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所以徐杰立即明白,林叔此时肯定很虚弱,这应该就是斩杀林叔的最佳时机。

于是在确定林叔元气大伤之后,徐杰眉毛微微上挑,面露一丝狠色,接着只见他眼露果决,然后右手握拳,两腿一蹬,迅速冲到林叔身前。

霎时间,林叔只觉眼前一黑,一道人影冲到他眼前,随后他只觉腹部受到猛烈的打击,给他带来剧烈的痛苦。

他不敢在原地停留,于是他被徐杰击中后,迅速往后退去。

直到离徐杰一段安全距离后,林叔方才弯下腰,连续吐了几口淤血,而他此时正用手捂住腹部,面露疼痛感。

而见林叔伤的不是很严重,仅仅只是吐了口血,徐杰脸色凝重。

在刚刚出拳打到林叔腹部时,他感受到有一层防御气罩护着林叔周身。

他的奋力一拳,有大部分拳劲都被那层防御气罩挡住,所以林叔没有受重创,仅仅只是被打得吐血。

虽然没有重伤林叔,但徐杰的这次攻击,至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林叔现在的状况的确很糟糕。

要不然在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打破那层防御气罩的。

想到这,徐杰一脸意动,他打算痛打落水狗。

于是他顾不得自己脚上的伤势,双腿一纵,再次出现在林叔身前。

紧接着拳风大作,掀起一阵破空声,他的拳头用极快的速度打向林叔胸口处。

看到徐杰纠缠不休,一击未功,竟再次袭来。

眼看他的拳头就要击中自己左胸心脏之处,林叔脸色大变,他用眼睛狠狠盯着徐杰的身影,紧接着面露煞气,表现出拼命的神色。

很快,他一声沉吟,竭尽全力汇聚浩然正气,他在自己胸口形成一道防御气罩,借此来抵消徐杰的攻击。

这一次,由于林叔的全力防护,他的防御气罩并没有被打爆。

只是为了抵挡徐杰的这次猛烈攻击,林叔将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浩然正气用去了一大半。

林叔此刻知道自己与徐杰已然是不死不休,所以他也不再退缩,他开始放弃被动的防御。

他相信徐杰现在的状态不比他好多少,他摆出攻击的姿态,准备与徐杰决一死战。

下了这个决定,林叔面露狠色,紧接着他右手迅速掐诀,登时,一把青灰长剑再次在他身前凝聚而出。

至此,林叔看了看徐杰所在的位置,他右手向其一指。

“嗡”

青灰长剑剑身一颤,接着猛然升空,冲着徐杰所在方向就要斩去。

与此同时,在斩向徐杰的途中,这把青灰长剑周身忽然分裂出数道剑气,这几道剑气一出现便锁定徐杰周身,往他身上轰然刺去。

“嗖嗖嗖”

数道剑气在徐杰身边飞去,徐杰凭着自己矫健的身姿,稳稳躲过剑气的攻击。

“果然,只要不是之前那诡异血剑,这普通的青灰长剑,其速度不够快,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危险!”徐杰暗道。

在感受到林叔的剑气对他造不成什么危险后。

徐杰沉思了一会儿,他最终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那就是他此刻面对林叔的剑气攻击,不再像以往那般不停的挪移躲避,而是选择直接冲上前来,直面剑气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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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劫后还生

徐杰之所以做出这个举动,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他的焚心秘法,在半分钟后就会失效,到时,他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徐杰已经冲到林叔跟前,紧接着,他的拳头狠狠冲着林叔的心脏处打去。

与此同时,林叔看到徐杰径直冲向前来,他立即操控着青灰长剑向徐杰斩去。

徐杰此刻与林叔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徐杰在拼命,他在拼是自己的拳头先轰碎林叔的心脏,还是林叔的长剑先刺穿他的心脏。

很明显,他此时不再像之前那样用计谋让林叔中套。

他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与机会了,他这次选择的是正面对决,不包含一丝阴谋诡计。

当然,如果之前徐杰要是选择逃跑,以林叔现在的状态也不会继续追击。

那么最后两个人很可能都会全身而退,可这种情况,徐杰不能接受。

他现在与林叔已经是不死不休,现在两败俱伤的境地,是他机缘巧合,拼了命方才创造的,若是今天放虎归山,等待林叔养好伤,他可没把握再在他手下逃命。

所以,现在徐杰就是拼了命也要跟林叔死战。

他在赌,赌自己比林叔更狠,运气更好。

而林叔此刻看到徐杰面对他的的飞剑仍然不要命的冲上来,心中也是大骇。

他难以置信地冲着徐杰喊道:“你你疯啦,你不要命了吗?”

说完,林叔神情有些慌张,他不愿与徐杰拼命,于是他疯狂挪动着身子后退,想要躲开徐杰的攻击。

徐杰看林叔心生怯意,想要退避,可他的焚心秘法此刻只剩下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不想再与林叔再做纠缠。

所以看到林叔往后急退,他更是不要命的往林叔身上靠去,甚至他的身形完全呈攻击状态,根本没有一丝想要防御的样子。

就这样,随着林叔的后退,徐杰不断逼近,林叔被逼迫得退无可退。

终于,在这种情况下,林叔脸上涌现一丝狠色,他不再后退,而是疯狂的凝聚青灰长剑,他看也不看徐杰的拳头已经出现到了哪,他操控着青灰长剑,右手一挥,浩然剑气疯狂的向徐杰左胸心脏处飞去。

徐杰见此,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他面色平静,眼看着青灰长剑带着数道剑气刺向他胸前,他能感受到浩然剑气的锋芒,弄得他胸前一阵刺痛。

甚至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一道剑气率先在青灰长剑之前到来,狠狠刺入徐杰的胸前,就这样,鲜血不断从他胸前飘洒而出。

而徐杰此刻忍着被剑气所伤的剧痛,他狠咬着牙,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用力挥舞着拳头,冲着林叔咆哮道:“去死吧!”

“轰!”

拳影闪过,一个拳头狠狠打在林叔左边胸前的心脏处,随后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是心脏破裂的声音。

林叔中了这致命一击,嘴里喷涌出大量鲜血,一股脑喷在徐杰脸上。

与此同时,由于青灰长剑所附带的数道剑气,飞行速度比长剑快,所以那数道剑气全部打中了徐杰左胸处。

霎时间,徐杰也被打成重伤,口吐鲜血。

而眼看数道剑气把徐杰打成重伤,那把青灰长剑紧接着飞到徐杰左胸前,马上就要洞穿徐杰心脏之时,林叔先一步被徐杰打爆心脏而死。

因为林叔死了,所以青灰长剑在刺破徐杰左胸一个小口,眼看要贯穿他整个心脏之时。

青灰长剑失去了主人的力量支撑,剑体轰然奔溃。

就这样,这把青灰长剑,溃散成流离的浩然正气漂浮在徐杰胸前,让徐杰躲过致命一击。

而也在这时,焚心秘法在这最后一呼吸间失效,顿时,强大的反噬之力冲着徐杰袭来。

一瞬间,他之前体内被强行冲开的四处窍穴轰然关闭,一股羸弱的感觉袭来,并且由于焚心秘法催动极致,他浑身的气血被挥霍一空,他现在的脸色整个看上去极其苍白。

而在知道林叔已经身死的情况下,徐杰也不再硬撑着虚弱的身体。

紧接着,他整个人轰然倒下,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他倒地的一瞬间,脸还是朝向林叔,他此时倒在地上,四肢完全不能动弹,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了,他现在正艰难的睁着眼睛看着死在他手下的林叔。

在徐杰眼里,林叔的那一对眼睛,睁的大大的,正死死瞪着他,就连最后咽气都没闭眼,还是狠狠瞪着他。

林叔死时的表情很诧异,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在了徐杰手里。

只是在林叔那诧异的表情下,他的嘴角竟是微微扬起。

就好像他在死前那一刻,释然了,解脱了

徐杰不再看林叔的死态,他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在刚刚的生死搏斗中,

是他赢了下来,

活了下来。

就在徐杰躺在地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幸福时光时,忽然一道人影走到徐杰身前。

“踏踏踏”

徐杰闭着眼,四周一片寂静,所以这不怎么重的脚踏声,在他耳中,就显得非常明显。

听到有人到来,徐杰下意识准备起身提防,可身上受的伤实在太重,并且焚心秘法所带来的反噬之力也尚未退去。

所以徐杰在拼命起身无果后,也就放弃了。

他此时脸色依旧苍白,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内气血不断生出,慢慢,他脸上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尽管他不再挣扎起身,但他的眼睛还能动,于是他艰难的睁开眼,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而就当他努力睁开眼,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时,他的嘴巴忽然被撬开,紧接着,他闻到淡淡的酒味,似乎是酒灌到了他的嘴里。

徐杰刚开始有些挣扎,他不会喝酒,一喝酒就呛,当然,他也怕这来历不明的酒有什么问题。

可当这酒一倒入他嘴里,这酒水突然变成气体,急速在他体内扩散

第八十三章 灵酒

随后,徐杰受创的身体,似乎本能的知道这酒对他有好处,于是他下意识就伸手把眼前的酒葫芦抢到,接着便将葫芦嘴对着自己的嘴巴,一顿猛灌。

就这样,没过多久,一葫芦的酒都被他喝完了。

喝完这酒,徐杰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他体内枯竭的气血迅速生成,开始不断修复身体受创的部位。

在喝了这不知名的酒后,焚心秘法的反噬之力也减轻很多。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徐杰连忙起身,开始盘膝坐着。

他知道这来人对他没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给他喝这神奇的酒。

于是等他把体内的酒全部消化掉后,方才抬头看向这神秘来人。

可他刚抬头想看看这来人是谁时,一个熟悉却又带着些许懊恼的声音传来。

“哎,你这小子,我这灵酒就这么一葫芦,我看你受伤重,好心给你喝点,你可倒好,全给我喝完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杰抬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徐伯。

只见徐伯此刻的表情充满着懊恼,后悔,他看着这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一脸心疼。

徐杰从未见过徐伯这样的神情,他一时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徐伯,别心疼啊,不就一些酒嘛,等我身体好一些,立马给你买一大坛子酒。”

“哼!你以为我给你喝的是外面卖的那些兑了水的普通酒,十文钱一坛?”

“我跟你讲,这可是皇宫特制的灵酒,我们家老爷平时都舍不得喝,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点,现在倒好,一口气全给你喝完了,这真是暴遣天物啊!”

“我看这不就是有些治伤效果的酒嘛,哪是你说的那什么灵酒?要按你说这是灵酒,我喝了一整葫芦,怎么没一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你看我喝了这么多,伤也没全好,我看这啊,就是普通的药酒!”徐杰不在意道。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喝了我这么好的酒还不承认。”

“你刚刚喝的酒,的确是皇宫特制灵酒,这酒的名字你肯定听说过,这酒叫杜康灵酒。”

“这杜康灵酒,以口感风味独特著称,有芳香、绵甜、甘爽、香味谐调等特点。”

“杜康灵酒色清透明,香气浓郁,风味协调,尾净余长。”

“其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息。”

“这么好的酒,被你拿到就一股脑猛喝,什么滋味都没品尝到,真是可惜了。”

“不过还好,这杜康灵酒附带的一些滋补性不错,让你重伤的身躯好了很多。”

“只是这附带的滋补效果,从未有人在意,这喝得起杜康灵酒的人,哪里在意这一点滋补作用。”

“这酒真这么好?可我怎么没觉得,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味道。”徐杰疑问道。

听到这,徐伯再次痛心疾首道:“这杜康灵酒是我大周朝名酒,因杜康始造而得名,有贡酒、仙酒之誉。”

“历代墨客文人与它结下不解之缘,常以诗咏酒,以酒酿诗,诗增酒意,酒助诗兴,觥筹交错,华章汗牛。”

“前古魏国武帝曾赋诗: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竹林七贤之一的诗人阮籍不乐仕宦,惟重杜康,当时他听说步兵校尉衙门藏有杜康三百斛,于是上门讨要,结果喝完飘飘欲仙,不满于仕途坎坷,就辞官而去了。”

“这种流芳千古的美酒,由于制造艰难,每年的产量极少,就连周天子也不能说是每天都喝。”

“每年杜康灵酒产出后,周天子都会分出一部分,赐予朝廷重臣,而我们老爷每年也不过分得几坛,我在徐家日久,厚着脸皮跟老爷要来一葫芦,准备细细品味,可谁曾想,都被你给糟践了!”

徐杰听了徐伯的说法,也知道这杜康灵酒的名贵,不过他穿越前就不会喝酒,所以不知道这名酒对好酒之人的重要性。

说起来,徐杰不喝酒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老爸,他老爸当年被他坑的硬生生把烟酒给戒了。

所以徐杰长大后,也没有学会喝酒。

他记得他第一次喝酒,喝的是啤酒。

喝过酒的人应该都知道,喝啤酒不容易醉,因为啤酒的酒精含量很低,一般人都是夏天吃宵夜的时候,配上一杯冰镇啤酒。

徐杰在上大学后,经常跟大学室友去吃烧烤,因为其他三个室友都会喝酒,所以他为了合群,也就跟着喝点啤酒。

他们常去的一家烧烤摊,就在离燕京大学不远的一片小吃街上。

大一那时候,只要一下晚自习,徐杰四人都会去吃烧烤。

那家烧烤摊上,最有名的有两道菜,一个是烤鱼,另一个就是烤毛鸡蛋。

烤鱼一般人都知道,可这烤毛鸡蛋徐杰原来没听说过。

后来他一打听才知道,毛鸡蛋是指鸡蛋孵化了一半,尚未完全成熟,就死在蛋壳内的小鸡。

烤毛鸡蛋的做法,就是先将毛鸡蛋煮熟或者蒸熟,然后去壳穿在竹签上,最后放到烧烤上,边撒孜然等佐料边烤,直到毛鸡蛋表面全烤成焦黄色即可。

他的三个室友都很爱吃烤毛鸡蛋,可他觉得有些残忍,所以从来没吃过,他一般都是在一旁吃点烤鱼。

徐杰记得他第一次在这吃烤鱼,因为味道不错,所以吃的比较多,但是烤鱼这东西,味道是比较重的,所以他喝了不少啤酒解渴。

之前因为听室友说啤酒酒精含量很低,喝不醉人,所以他没怎么在意,很快就喝了一**。

可徐杰没想到,他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差,刚喝了一**啤酒就喝醉了。

喝醉酒本来没什么事,可徐杰这人,喝醉了酒,还会撒酒疯,他拿着空酒**子就在烧烤摊上跳起了广场舞。

徐杰这么一撒酒疯,他那三个室友一时间四目相对,脑子里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烧烤摊的老板有经验,他建议赶紧把班主任找来。

第八十四章 够狠

听了烧烤摊老板的建议,徐杰的其中一个室友,赶紧打电话向班主任求助,说徐杰在烧烤摊上喝醉酒撒酒疯,出事了。

徐杰的班主任姓叶,是个相当实在而又有些彪悍的人,他一听出事了,还以为是徐杰撒酒疯,然后被人揍了。

于是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全班三十几个学生都来到了烧烤摊,准备来壮壮声势,顺便给自己一点底气。

毕竟社会你大哥,人狠话不多,班主任自己也有点慌。

最后,等他带着三十几个学生全部来到烧烤摊,他们第一时间看到了徐杰。

只是此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因为喝醉酒,而在跳广场舞的徐杰

当时的场面非常尴尬!

而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的熟人多了,徐杰有些兴奋,只见他忽然停下广场舞的步伐,来到了一根电线杆前。

接着他把衬衫胸口的扣子解开,然后把头发一撩,最后双手紧紧抓住电线杆,冲着班主任等三十几人,开始一顿搔首弄姿

看到这,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

直到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站在班主任身后的一个女生,轻轻的说:“徐徐杰他好像在跳钢管舞”

“跳得好像还挺性感”

“挺妖娆的”

听到这话,班主任知道不能让徐杰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不然第二天燕京日报的头条肯定是:

“震惊,燕京大学某一高材生,竟当街跳钢管舞,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于是班主任立即上前,把徐杰从电线杆上拉了下来,然后对他说道:“好了徐杰,你喝醉了,快跟老师回学校!”

喝醉酒的徐杰一听,当时不乐意了,接着只见他说:“叶叶老师,我我没醉,不信,我还能作诗呢!”

说着,他挣脱班主任,开始走到原先他们吃烧烤的桌子上,接着他左手拿起桌子上的雪花啤酒,右手指着烤鱼和毛鸡蛋,嘴里念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多糖,一个微辣,来**雪花,让我们勇闯天涯!”

“嗝”

说完,徐杰打了个酒嗝,然后他挥舞着手中的雪花啤酒,很是得意炫耀的看着班主任。

而此时的班主任,则是一脸黑线。

要知道,徐杰的班主任可是研究庄子理论的著名学者。

而徐杰现在把庄子的这篇逍遥游改成这样,你就知道他班主任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最后,一脸黑线的班主任,看着醉酒的徐杰,无奈让班上的几个体格好的男生,把他扛回了学校。

从这以后,徐杰班上的女生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并且班主任上课的时候,每次都会点他名,一次给他逃课的机会都没有。

你要问,徐杰怎么对醉酒后发生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他的室友把他喝醉酒以后发生的事情,都用手机录了下来,并且发到了燕京大学的贴吧里。

所以,徐杰在燕京大学,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在这以后,所有的班级聚会,只要徐杰参加,大家都会提前准备好果汁,他们是打死也不敢再让徐杰喝酒了

回想起这些,徐杰一时间有些失神。

而徐伯见徐杰没什么反应,以为他对这杜康灵酒不甚在意,于是他眉头一挑,接着重哼一声道。

“杜康灵酒自诞生以来,就有无此不成礼,无此不成欢,无此不成宴,无此不成敬意之说。

“我们儒家饮杜康灵酒,对人、时间、场合和方式等都很讲究,认为最好的喝酒之人,应该是风度高雅、性情豪爽、直率的知己故交。”

“最佳的饮酒场所是花下、竹林、高阁,船舫等地。而最佳的饮酒时节是清秋、积雪、新月、晚凉等最富诗情画意之时。”

“并且饮酒之时,为了烘托氛围,提高兴致,儒门子弟往往还联吟、焚香、围炉等。”

“待得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还可以依韵赋诗,或相邀散步,或欹枕养神,或登高,或垂钓,或投壶等,算是酒后的放松。”

“你们司空见惯的喝酒,在儒家有许多的学问和讲究。”

“饮酒,非饮食之事,乃文化之事也!”

说完,徐伯把头一转,冲着徐杰吼道:“你呀,真是暴遣天物!”

听到这,徐杰回过神来,他也明白了这杜康灵酒对徐伯来说很珍贵。

不过这么珍贵的灵酒,徐伯还是毫不犹豫的给他喝了,这份情,徐杰铭记于心。

所以他最后是连连向徐伯道歉,并称自已以后若是有机会得到杜康灵酒,一定带回来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这样,徐伯懊恼,心疼的表情方才缓和不少。

揭过徐杰喝光灵酒这事,徐伯把头一扭,他看着地上被打碎心脏而死的林叔,语气沉重道。

“你小子,够狠的,刚刚你和林浩生死拼杀的那股狠劲,我可都看到了!”

“林林浩林叔原来是叫林浩么?”徐杰自语道。

他与林叔接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徐杰伤没全好,于是他继续盘膝坐在地上,对徐伯说道:“我施展秘法的时限快到了,刚刚那是最后一次杀死林叔的机会,若是这次错过,一旦等他逃走,那等待我的,怕是他无尽的袭杀。”

“既然如此,那何不拼上一拼!”

“更何况,当时他的身体状况比我严重得多,体内的浩然正气也几乎面临枯竭,在这种情况下,我敢赌,赌他御剑的速度绝对没我的拳头快!”

徐伯听到这,有些沉思,接着他低头看着徐杰苍白虚弱的脸,有些哑然道:“之前,我倒还有些错看你了,我本以为你是性格极其沉稳之人,做什么事都会事先做好准备。”

“不过现在才发现,你沉稳的表面,内心隐藏着一颗疯狂的心。”

第八十五章 人至狠则无敌

徐伯说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面露复杂。

最后他看着徐杰坚毅的眼神,语气有些低沉道:“或许,只有你这种性格,才能在修行的路上,走的更远吧!”

他对徐杰在生死之间,所做出的举动,大为欣赏,至少,他认为自己若是处在相同境地,怕也做不到更好。

在徐伯感慨之际,徐杰发现自己骨子里的确有着一股狠劲,这可能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他在小时候就被养父从孤儿院里领养出来,所以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受养父母的影响。

徐杰现在还记得老爸跟他讲过,他以前追求老妈的经历:

那年老爸二十多岁,在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我老妈。

确认过眼神,都是对方想要的人。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很合适,于是老妈便回家把准备结婚的事,告知父母。

而我老爸则是长途跋涉,开着借来的破面包车去我老妈家求婚。

我老妈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农家小镇里,在那个镇上有个不明文的规定,那就是当地的姑娘不外嫁,一般都是嫁给本地人。

因为那个年代通讯很不发达,有手机的人很少,所以老爸在完全不知道老妈父母都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前提下,忐忑不安的来到我老妈家。

而这结果,可想而知,我老爸直接被我大舅和二舅架着胳膊扔了出来。

我老爸不甘心,又去求了几次,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那份对爱情的执着向往,让我老爸坚持留在了那偏远小镇上,他决心软磨硬缠带回自己心爱的姑娘。

于是我老爸开始每天把后车门打开坐里面,目视不远的老妈家干耗着。

刚开始两天,我老妈的妈妈,也就是我外婆,还让我小舅给他送点饭,并客客气气的用当地土话夹杂着普通话,告诉他:

“吃了快点滚”

可最终饭吃了,人没滚。

于是我老妈家也不给他送饭了。

饿了一天的老爸,不知从哪弄了个破碗,得空就溜到老妈家厨房挖一碗米饭,在老妈家人的驱赶下,边跑边抓着吃。

这样饱一顿饿一顿的抢了两天饭,老妈家气急败坏,于是以后烧好饭直接连锅端到客厅去,一家人边吃边警惕的盯着门外。

只要看见老爸拿着破碗鬼鬼祟祟进来,三个舅舅立马放下碗筷,抄起棍子就打。

就这样,老爸偷不到饭吃了。

可这偏远的农家小镇连饭馆也没有,买吃的要跑到十几公里外的县城,所以很不方便。

就这样,我老爸也没有放弃,持之以恒的他,开车去县城买了锅碗瓢盆、煤气和一些米粮蔬菜。

只要到了饭点,他就“滋滋啦啦”的自己做起了饭菜。

本想把他饿走的老妈家惊呆了,没想到这货要打持久战,一怒之下没收了老爸的灶具。

走投无路的老爸,只好哭哭啼啼的找来了警察叔叔。

在警察叔叔对老妈家进行一顿批评教育后,这才拿回了灶具。

不过我老妈家也很硬气,硬生生跟我老爸耗了半个多月。

最后,我老爸身上带的钱快花完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光煮米饭不买菜。

光吃白米饭哪能咽的下去,老爸开始端着饭碗,得空就溜到女友家,在菜碟里夹一筷子菜就跑。

三个舅舅哪里能忍,放下碗筷就追,不过还好我老爸天生跑得快,我那三个舅舅追不上,只得悻悻而归。

据说战绩最辉煌的一次,是我老爸居然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抢走了老妈家一整根金华火腿!

有人会问,打不就完了吗

我老妈的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每每要动手时,我老妈总是拿起一把剪刀,往自己房间一钻。

瞬间全家都怂了。

也有人会说,关门啊

但你们其实不了解这个偏远小镇的习俗。

这个小镇民风淳朴彪悍,既没人会偷东西,也没人敢偷东西。

所以这里的人都是夜不闭户。

如果被人逼得关门,会被镇上的人瞧不起。

因此一旦选择关门,那我老妈这一家子人,在镇上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在打了一个多月的拉锯战后,我老妈家被我老爸折腾得连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最终无奈,我老妈家为了能好好吃顿饭,只要到了饭点,就会主动一脸鄙夷的弄一盆菜放到门口给我老爸吃。

就这样,我老爸的吃菜问题才算解决了。

可人的天性都是得寸进尺的,有了菜,我老爸饭也懒得烧了,直接去锅里盛饭。

第一次盛饭的时候,我那三个舅舅啪的一放筷子,眼看就要追我老爸。

而我外公心想既然菜都给了,也不差这一碗饭,于是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示意不用管,继续吃饭。

又过了几天,老爸嫌在外面吃没面子,得陇望蜀般大摇大摆的搬了张凳子,坐在了老妈边上。

当时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最后,我外婆无奈叹了口气,在旁边支了张小桌,打了点饭菜放这张小桌子上,示意老爸以后就在这吃。

老爸心安理得的在小桌子上吃了一天又一天,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可怎么得了

管吃管喝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外婆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把老妈叫了过来,指着老爸和自己,说:“选一个吧,有他,没我!”

我老妈被逼得气极,于是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喊着:“妈,你别逼我了,你再逼我,我明天就去死。”

我外婆有高血压,听了老妈的话,晃了几晃,眼看就要晕倒,我老爸一看不对,抢先晕倒在地。

看着晕倒在地的老爸,我外公连忙按老爸人中,可直到人中被按得出血了,我老爸也没醒。

看这情况,我外婆慌了神,一时也没敢晕,连忙拿了个脸盆装满水,然后“哗”的一声,全部浇到老爸脸上。

就这样,我老爸方才“醒”了过来。

连晕倒的机会都得不到,我外婆彻底没招了。

不过女的不行,男的上。

我外公当即下令藏起所有刀具,把我老妈关在屋里,并找媒人迅速务色了一个小伙子。

第八十六章 爸妈的狠,你想象不到!

这小伙子好像是少数民族的,他们家在很多年以前就迁移到这个偏远小镇,最后在这里生根发芽。

他名字叫,这名字具体代表着什么含义,我老爸不清楚,他只记得这名字音译过来叫“接盘侠”!

“接盘侠”家和我老妈家因为都是本地人,知根知底,所以两家人很快就谈妥了婚事。

再之后,我外公收了“接盘侠”一家的彩礼钱。

在收了彩礼钱后,“接盘侠”便频频来我老妈家,跟我外公商议婚事的具体筹办。

当然,也有故意向我老爸示威的意思。

我老爸一看这大事不妙,苦思冥想之下,想出了个好主意。

那天,他去县城买了个晒衣架,又买了许多婴儿穿的衣服,把衣服都放在衣架上晾晒,煞有介事的拿个针线缝起了尿片。

“接盘侠”看到这情况,沉不住气了,他便问我老爸这是在干嘛

我老爸叹了口气,无奈道:“没做什么,我就是给我那还尚未出生的孩子置办点衣物,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说完,我老爸还特意请求“接盘侠”别打掉孩子,并称自己愿意出抚养费

于是当天,“接盘侠”就要回了彩礼钱,而街坊邻居也都以为我老妈怀孕了。

这下我老妈一家彻底傻了眼,明知是套却没办法解

就这样,我老爸后来又适当的压了压彩礼钱,终于带回了自己的媳妇儿。

那一天,天空真的很蓝,从偏远小镇出发,我老妈的脑袋靠在开车的老爸肩膀上,被冷风吹得脸上双泪长流。

在回我老爸家的路上,我老爸和老妈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破车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当然,婚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我老爸当初想的那么美好,我只记得,在我的儿时记忆里,老妈继承了偏远小镇那淳朴而又彪悍的风格,所以我老爸常常受到“家暴”。

老爸在被老妈“n”的头几次,我也曾去劝了几次架,可结果就是老妈连我一起修理

这久而久之,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以后每次老妈“毒打”老爸的时候,我都假装没看见。

后来,我有问过,问他为什么不反抗。

我老爸听了我的话,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下意识哆嗦着身子,然后颤抖着嗓子跟我说:“其实,不反抗的日子挺好的,如果敢反抗的话”

说到这,老爸停顿了会儿,最后满是慷慨激昂道:

“自己娶的老婆,含着泪也要把日子过下去!”

听了这句话,在那一刻,老爸是个“狠人”的念头,一直刻在我心中,一直影响着我。

直到好几年以后,我老爸老妈大吵了一架,非常凶的那种。

最后,我三个虎背熊腰的舅舅和我老爸吃了顿饭,我老爸老妈又开始相亲相爱了。

这件事后的第三天,老爸又被老妈训了一顿,我老爸委屈的不行,他偷偷带着我,来到楼下的饭店,要了一**二锅头,狠狠往自己嘴里灌,然后对我哭着发泄道:“儿子啊,要不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三个舅舅,我我特么早就反抗你老妈的暴力统治了!”

“你你老爸我是个狠人,我我肯定不怂!”

“就算是三英战吕布,你老爸也是不怕的,奈奈何他们不要脸,不讲规矩!”

“你老妈加上你三个虎背熊腰的舅舅一起揍我,我实在是扛不住啊”

老爸话未说完,忽然嘴巴一顿,他盯着饭店门口面露惊恐!

看到这,我下意识回头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老妈也来到了饭店,而且刚刚老爸说的话,她全听到了。

就在我觉得老爸死定了的时候,只见老爸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看到老爸要跑,我赶紧冲着老爸喊道:“老爸别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快给老妈认个错!”

接着只见老爸扭过头,露出不屑的表情对着我和老妈说:“跑?我堂堂男子汉会跑?”

“我跟你们讲,劳资现在是着急去超市买搓衣板,然后回家跪一晚上,现在压根没空理你们!”

说完,老爸就跑了。

当然,我老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可能真让老爸跪一晚上。

最后也就是让老爸跪了三个小时而已。

按老妈的意思,跪一晚上的话,老爸第二天肯定上不了班,到时候他请假在家休息,还不是便宜了他

就这样,在老爸老妈两大“狠人”的熏陶下,徐杰从小就学会了“狠”!

当然,让徐杰真正明白做人要“狠”的,还是在他大学发生的一件事。

这件事的主人公是徐杰的大学室友,这室友就是当初用手机把他喝醉酒,然后跳钢管舞的过程全录下来,并发到燕京大学贴吧的人。

他这室友兼损友,名字叫“喜当升”,喜这个姓氏很少见,徐杰也就在神医喜来乐这部电视剧中看到过,在现实生活中,就他室友是这个姓。

而他这室友也是恬不知耻之人,他对徐杰说,要按辈分来讲,神医喜来乐是他大爷的二大爷。

至于是不是真的,徐杰也不知道。

话说,他这“喜当升”的姓名是怎么来的呢?

他姓喜,肯定是因为他父亲就姓喜,这毋庸置疑,而“当升”二字当初是怎么来的?

按徐杰这室友的说法,这“当升”二字是他父亲给取的。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跟他父亲当年的工作有关。

他父亲当年是上班族,在他母亲快生他的时候,是他的事业关键期。

那时候单位的副主管升迁了,所以理论上来说,这空缺的副主管,会在剩下的员工当中选取。

当时最有希望当上副主管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徐杰室友的父亲。

不过虽说喜当升的父亲也有希望当上副主管,但其实希望不大。

因为另一个候选人,工作能力并不比他差,而且在单位工作的时间比他要久。

所以在工作能力相同的条件下下,单位肯定会优先选择工作资历高的,这属于人之常情。11

第八十七章 喜当升

因此,喜当升的父亲,一开始也没想着竞争,而是一心把精力都放在了儿子出生的事情上。

而到了最后,单位果然是选择了那位资历更高的员工升为副主管,至于正式任命,则在第二天宣布。

当知道这个消息后,喜当升的父亲,也就彻底不抱希望了。

与此同时,正式任命副主管的第二天,刚好也是喜当升的临产期,所以喜当升的父亲,是早早就请好假呆在了医院,等待着儿子的降生。

终于,在几个小时后,喜当升降世了。

看到儿子顺利出生,母子平安,在产房外坐立不安的喜当升父亲,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很快,喜当升的父亲就走到产房,跟自己的妻子一起看他们的爱情结晶。

看着抱着孩子,一脸喜滋滋模样的喜当升父亲,喜当升的母亲开口说话了。

“老公,我看你有了孩子就这么开心,喜滋滋的,要不就给他取名喜滋滋吧!”

喜当升父亲一听,觉得还可以,但是这名字显得不是很正式,所以心里还有点犹豫。

可就在这时,正躺在他怀里的喜当升,忽然就尿了。

然后就见喜当升“滋滋”的把尿全撒在了喜当升父亲的衣服上。

见此,喜当升的父亲看着怀里的儿子,有些尴尬道:“看你尿得滋滋响,说明你对喜滋滋这名字很喜欢,那以后就叫你喜”

喜当升父亲话未说完,这时他的寻呼机,也就是传说中的bb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单位打来的。

见此,喜当升父亲连忙把孩子放下,准备打电话给单位。

他今天分明已经请了假,专门陪老婆生孩子,可在这种情况,单位还找他,那肯定是有大事。

所以他不敢耽搁,很快就来到了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单位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办公室小刘。

喜当升父亲没有跟他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哎,小刘,单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找我,我还在医院陪我老婆孩子呢!”

小刘回道:“喜哥,嫂子生啦!那恭喜恭喜啊!”

“呃,对了,单位找你其实没啥事,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你当上副主管啦!”

“副主管?”

喜当升父亲有些愣神,接着他奇怪道:“这副主管人选不早就定老蒋了吗?怎么又变成我了?”

这老蒋就是那个工作资历比他高的同事。

小刘听到这,语气有些古怪道:“原本定的是老蒋,今天任命书都下来了,可就在半小时前,就要走马上任时,他不知怎么,忽然从单位楼梯摔了下去。”

“等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是大腿重度骨折,没几个月下不了床。”

“老蒋出这么一档子事,他的副主管任命也就取消了,毕竟这单位要正常运作,等不了老蒋几个月,所以单位几个领导临时开了会,最后决定让你来当这个副主管。”

“你看,这一有消息,我就立马通知你了!”

听到小刘说的话,喜当升父亲自是喜不自禁,他强自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装着平静道:“好,我知道了,先谢谢你了,不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回医院陪老婆孩子!”

“好嘞,您先忙,祝喜主管喜得贵子啊!”小刘最后说道。

挂完电话,一脸激动的喜当升父亲,连忙赶回医院,跟自己的妻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想好了给儿子取什么名字了。

他决定给儿子取名为“喜当升”,“当升”二字,寓意他应当升职。

喜当升父亲觉得,他儿子在半小时前出生,与此同时,老蒋在半个小时前摔成骨折,那他升职副主管,就是老天爷的意思。

所以为了顺应天命,他就给儿子取名为“当升”,应当升职。

这就是徐杰室友“喜当升”的名字由来。

而究竟在喜当升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徐杰在那以后,坚定了做人要“狠”的想法?

事情是这样的,喜当升是燕京本地人,所以从小学到大学都在燕京,所以在燕京认识的人很多。

就这样,大三的某一天,他们寝室四人出去吃饭,半路遇到了一个女生。

当喜当升看到这女生后,脸色有些变化,而这女生看到喜当升,眼神流露出一丝迷茫,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就这样,确定过眼神,你是我认识的人。

再然后,徐杰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原来他们是小学同学。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俗套了,双方互相留了微信,就各自走了。

喜当升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二人不会有什么后续发展。

但没想到,过了没几天,这女生就主动联系喜当升,说明天有个小学同学聚会,问他要不要去。

喜当升原本想拒绝,可一想是女生主动邀请,这狠心拒绝不太好,于是就答应了。

第二天,喜当升如约去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去的时候还挺开心,毕竟要见到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徐杰看他脸色极其难看。

出于室友的关心,徐杰主动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喜当升听了徐杰的话,没吭声,就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到最后也不肯吐露一句。

见此,徐杰也没再多问。

大约在喜当升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后的一个月,他们那天正在上专业课,喜当升忽然收到一个微信。

等他看完这条微信后,脸色大变,接着他便慌慌张张的跟老师请了假,出去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喜当升才脸色沉重的回到了寝室。

徐杰等人看他脸色相当的差,便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哪里回来?

喜当升感受到徐杰等人的关心,心里有些感动,他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犹豫了会儿,方才慢慢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徐杰一脸疑惑。

“喜当升,你是生病了吗?怎么从医院回来?”徐杰的另一个室友道。

喜当升摇了摇头,他欲言又止。

第八十八章 不仅要狠,还得更稳

在犹豫了半晌后,看着关心他的徐杰等人,喜当升最后声音低沉道:“你们还记得上个月咱们出去吃饭,半路遇到的那个女生吗?就是我那个小学同学。”

徐杰等人听了喜当升的话,面面相觑,最后点了点头,表示还记得。

看到大家都还记得,喜当升继续说着:

我上小学的那会儿,非常调皮,有次在上学的路上,我搞恶作剧,亲了一个女生。

那女生在一个礼拜后,忽然跟我说她怀孕了,问我怎么办,还说要告诉我妈妈。

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心里很害怕,于是问那个女生怎么办?

那女生说:“只要以后我帮她一直写作业,她就替我保密。”

当时我很感激她,于是我连续帮她写了10个月的作业。

十个月很快过去了,她跟我说孩子生下来了,但是不给我看,要我每个礼拜给她30块钱给小孩买奶粉。

我一想,毕竟是我的孩子,给奶粉钱是很正常的,就跟老爸给我零花钱一样。

于是我照做了,这一直持续到那女生搬家。

我看她要搬家了,于是连忙问她:“我们那孩子呢?”

她说:“养不起送人了,不过帮他找了个好人家,以后不会亏待他的。”说完,她便走了。

她走以后,我有时候就在想,我那孩子在别人家过的怎么样?会不会被人欺负?

后来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亲嘴是不会怀孕的。

听到这,徐杰等几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最后还是徐杰率先说道:“喜当生,虽然你很傻很天真,但是真的,医院治不了傻子这种病。”

听了徐杰的话,喜当升一脸黑线,他连忙说道:“我去医院不是看我的傻病不是,我压根就不傻,我没病”

说到这,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接着只听见他继续说道:“上个月咱们遇到的那个女生,就是当年我亲的那个女生。”

“她遇到我没几天,不是约我去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嘛!”

“当时大家很高兴,所以就多喝了几杯,等聚会结束的时候,那个女生说喝多了,让我送她回家”

“可是”

“一个月后,也就是今天,童年的历史再次重演了!”

“今天,我是陪她去医院做孕检了”

听完喜当升说的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

在安静了几秒钟后,徐杰等三人,对着喜当升,异口同声喊道:

“卧槽”

也就是从这天起,徐杰等人再也不叫喜当升的本名了,他们都认为他老爸给他名字取反了。

他应该叫“喜当爹跌”才对!

从这件事中,徐杰深刻体会到做人不够“狠”的惨烈代价。

要是喜当升当初能够狠心拒绝参加小学同学聚会,或者是面对那个女生,能够狠心当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至于“喜当爹”,白白给人家养孩子。

所以,“狠”这种性格,一直根深蒂固般存在徐杰的骨子里,怎么也不会消失。

当然,在平时生活中,光靠“狠”是没有用的,除了“狠”,还要更“稳”,这也是徐杰的经验所得。

徐杰记得他老爸有回发了年终奖。

他当时很得意的向我炫耀,还故意让我数有多少钱,我当时数了下,有两万多块。

等我数完钱,老爸忽然跟我说:“儿子,以后要不要跟我混,我们只要把这钱昧下,不上交国库,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了!”

说完,老爸为了表示诚意,直接抽出两张红票票给我,并嘱咐我一定不要告诉老妈。

一听有钱拿,我自是满口答应。

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老妈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甩了甩,对我说:“儿子,如果这两天有什么重大发现的,可以跟我说,正所谓举报有奖,我可以奖励你百块。”

听到这,很有原则的我,在犹豫了001秒后,立马从口袋里,把老爸给我的200封口费全退还给老爸。

然后,我在收下了老妈的钱后,果断举报老爸。

而老爸此时倒也不慌,他似乎猜到我会叛变革命,于是果断把两万块都交了出来。

并称自己没有想私吞,只是想给老婆大人一个惊喜!

看到这,我当时很疑惑,这不像老爸的风格啊!

要知道,老爸向来喜欢作死,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可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在我万分疑惑之际,老妈似乎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当着老爸的面,用手机打了个电话,还开了个免提。

“嘟嘟嘟”

“喂!”

电话接通了。

此时的老爸脸色一白,瞬间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老妈说道:“哎,小丽,是我啊!”

“我听我老公说,他们公司发年终奖了,听说你老公拿的可不少”

小丽:“哪有啊,才三万,哪有你老公多,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了,你家老公有四万呢!”

话音一落,只见老爸满头的冷汗,嘴唇都白了。

老妈这时没看老爸的脸色,而是继续跟小丽说道:“嗨,都是小钱,等明天咱们一起去逛街!”

小丽:“好的!”

说完,老妈便把电话挂了。

在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只见老爸以最快的速度把椅子挪开,然后他狠狠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嗓子说:“老老婆,你听我解释,我我”

老爸的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最后果断认错:“老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老妈此时脸色十分平静,最后淡淡道:“你说呢?”

听到这,有经验的我,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于是我赶紧扒了两口饭,就立马跑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果然,在我刚走进房间内没多久,屋外就传来老爸杀猪一般的凄厉惨叫声

一直过了很久,直到屋外没了老爸的惨叫声,我才慢慢推开门。

我一出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此时鼻青脸肿的老爸,正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时,我走到老爸身边,看着老爸这凄惨的模样,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千言万语的安慰,只化为一句话,那就是:

“老爸,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了我的话,老爸愤愤道:“儿子,这次是失误,我虽然狠下心做了这件事,但还是有勇无谋,没想到你老妈这么聪明!”

“不过从刚刚的失败过程中,我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教训。”

“那就是,做人不仅要狠,还得更稳!”11

第八十九章 是什么在蒙蔽我

当时老爸可能就是随便说了下这个经验教训,但这句话,却影响了我一生。

我还记得,在听了老爸这句“做人不仅要狠,还得更稳”后,没过几天,我就实践运用上了。

那时我才读小学,前几天,上初中的堂姐突然让她爸妈给她买了一个日记本,说学校让写日记。

但据我所知,她之所以想写日记,就是因为当时暗恋了她班上的一个sb。

堂姐爸妈给她买日记本那天,我也在场,当时看着商店货架上,象征秘密和长大的精美日记本,迫切想要长大的我,也按捺不住用零花钱买了一个。

买了日记本后,堂姐每天一篇,写完就锁进她的专属抽屉里。

我没有这种待遇,只能放在自己装玩具的破纸盒里。

放进去前,我特意跟老爸老妈打招呼,说那个纸盒里放了我的日记本,你们不准偷看。

老爸老妈当时听了,神情十分严肃,并直言保证不偷看。

他们的话我信,但作为一个因好奇心而干尽蠢事的孩子,我深刻知道好奇心是一股多么强劲的动力。

第二天,堂姐知道了我也写日记的事,她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傻日记本得藏好,你现在告诉你爸妈把日记本放哪了,那不等于让他们看吗”

见此,我微微一笑,不做表示。

之后每天,我都会写日记,日记里没有秘密也没有心情,有的只是我对老爸老妈最深沉的爱。

我星期一写

“今天早上,看见妈妈给我炒饭,我觉得她一天都好辛苦。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让她这么劳累。”

星期二写

“今天下大雨,爸爸来接我放学,我坐在单车后面,雨把雨衣打的很响,看着爸爸的脊背,我觉得他好高大。”怕老爸老妈不认识这个字,我还特意注了拼音!

星期三写

“今天妈妈做了我最喜欢吃的炒肉,我吃了很多饭。妈妈做的菜为什么这么好吃呢可能是因为她很爱我们和这个家吧!”

星期四写

“今天我把文具盒弄丢了,怕爸妈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不是故意弄丢的,就是放在那里就不见了,好希望明天它能回来啊!”

星期五写

“今天遇到一个乞丐老爷爷,他看起来好可怜,我记得爸爸妈妈教过我,看到有困难的人,要帮助他,所以我把所有零花钱都给他了。爸妈说好人有好报,我好希望明天老爸老妈能再给我点零花钱”

如此这般半个月,老爸老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过去他们看我的眼神是小王蛋,我该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现在,他们看我时,眼睛里的爱满得快溢出来了。

我知道他们看了,但他们不能说他们看了,我也假装不知道他们看了。

在亲子间通常不会直接表露爱意的大中国,我和爸妈保持这种珍贵的默契,任凭爱意在彼此间静静流淌。

自那以后,我挨揍的次数骤降百分之百,但凡要什么玩具,不用再苦苦哀求,默默写到日记本上,过几天再随口提一句,第二天就能如愿以偿。

如果下午决定干一件蠢事,中午在日记本里先夸老爸老妈一通,到时候干完蠢事回来,不仅不会挨骂,还可享受他们的亲切慰问和诚挚关怀。

那半年,日记本成了我的愿望本,想要买什么,只要拿起笔一写就能实现。

由于要爱出花样,夸出风格,那半年,我拍马屁和夸人的能力以及文笔,都获得了质的飞跃。

我记得那时候只要有作文竞赛,我都去报名参加,而且都能获得好名次。

当时的评委老师都是这么评价我的作文:

“情感真挚,行文流畅,笔力不俗!”

当然,最后这场戏还是没长久演下去,因为老爸老妈已经付不起“爱的代价”了。

这也怪我太贪婪,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贵。

后期老爸老妈打开一次日记本,就要为之付出几十块至几百块不等。

我甚至能想象后期他俩在我出门后,偷偷拿到我的日记本,既想看我怎么夸他们、爱他们,又怕看到我有什么愿望要实现时的那种挣扎与纠结。

后来,那个日记本写完了,爸妈主动给我买了一个,但我老爸硬是特意腾出个抽屉,替我装上锁,并叮嘱我一定要把日记本装到抽屉里。

我当时立马说不用。

老爸说:“还是锁起来比较好”

我说真不用。

最后老爸说:“算老爸求你,你还是锁起来吧”

当时我觉得

“做人不仅要狠,还得更稳”,真是至理名言!”

徐杰脑子里,在一瞬间,回想起以往的一些记忆,一时间有些感慨。

可就在他感慨之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他大脑急速运转,他在脑海里不断思考着:

“做人不仅要狠,还得更稳,不是我人生准则吗?可这一个月来,我好像变得很奇怪。”

“现在想来,林叔的事,明眼人看上去,肯定有危险,可我当时的直觉却告诉我没事。”

“我曾多次主动探查林叔的秘密,甚至在知道林叔至少是练气中期以上境界的秀才后,我还是执迷不悟!”

“甚至,我在被他的气势压倒后,竟会觉得耻辱,羞愧,最后竟然会在心中产生愤怒的情绪。”

“说起来,玄老头那件事也很不对劲,当时早不早,晚不晚,为什么刚好在小黄沉睡后,我体内潜藏的执念就爆发了。”

“难道是巧合吗?”

“不对,尽管玄老头那件事,是我主动让执念操控我的身体,我当时的种种不正常举动都可以理解!”

“可在执念消散后,所谓林叔的秘密,怎么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诱惑力!”

“穿越到这个超凡世界后,我的行事原则,向来都是猥琐发育,不浪!”

“可在对林叔这件事上”

“还有就是,在我成为心修后,对危险有着本能的反应,可在林叔突然袭击我之前,我为何一点察觉都没有!”

“现在想来,这一个月我貌似变得很古怪!”

“就好像”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蒙蔽我,蒙蔽我的理智和对危险的感知。”

“这一个月来,到底是什么在影响我!”

在脑中思考这个问题时,他忽然想起小黄在沉睡前,匆匆忙忙跟他说的那句话。

“在我沉睡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记得我沉睡后,宿主会”

当时小黄话没说完,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现在想来,小黄似乎在沉睡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第九十章 惊变

就这样,小黄在沉睡前最后提醒徐杰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想着这句话,徐杰忽然意识到:“小黄为什么反复强调在他沉睡后。”

“小黄到底想表达什么?莫非在他沉睡后,会引发什么危险吗?”

“危险?”

徐杰嘴里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在心里推测道:“莫非,我遇到玄老头和林叔所引发的一切危及我生命的事,都是小黄沉睡后造成的?这就是拒绝任务,关闭小黄所引发的后遗症?”

“可我在拒绝任务前,分明已经问过小黄,问他拒绝任务会有什么惩罚,他说会直接导致他陷入沉睡一个月,并不会有其他惩罚!”

就在徐杰十分疑惑的时候,他脑子灵光一闪,他反复琢磨小黄当时说的话。

“小黄说我拒绝任务会直接导致他陷入沉睡一个月。”

“他当时说的是直接,难道我现在遇到的种种古怪而又危险的事,是小黄沉睡而间接造成的?”

“正因为不会直接导致我遇到危险,所以小黄才说惩罚只有一个,那就是会陷入沉睡。”

“而因为沉睡间接引发的危险后果,小黄应该是一时没想到,而等他想起时,已经来不及说明,只留下那半句似是而非的话!”

徐杰觉得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了。

推测到这个结果,徐杰猛然一惊,他背后瞬间惊起一身冷汗。

因为他的推测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他现在很有可能还有危险。

因为小黄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想到这,徐杰一凝神,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那本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快要消失不见的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沉睡中,将于3分钟后苏醒!

看到这,徐杰紧张的心松了下来。

“还好还好,就剩三分钟小黄就苏醒了,现在有徐伯在身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徐杰这么安慰自己。

可话音刚落,原本倒在一边死去良久的林叔尸体,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紧接着,林叔的眼皮微微睁开一丝,而后,他的天灵盖中忽然飘散出一股黑雾,悬浮在林叔尸体上方。

而随着这道黑雾的散出,林叔有些动作的尸体,再次陷入了寂静。

这黑雾停留在林叔尸身一会儿,很快冲入林叔的口鼻,在林叔尸身体内疯狂的窜动。

慢慢的,随着这道黑雾的窜动,黑雾体积开始变大,而林叔的尸身也开始变得干瘪下来。

这个情况发生得很安静,也很缓慢,导致徐伯和徐杰都没察觉到异处。

由于两人都未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道黑雾在林叔尸身上窜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若是现在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林叔的皮肤,变得黝黑黝黑。

就这样,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黑气不断膨胀变大,最终,这黑雾似乎蜕变到了一个极致,不再变大。

最后,这道黑雾慢慢从林叔口鼻处散出,静静停滞在林叔胸前。

很快,停滞在林叔胸前的黑雾猛然缩间而凝聚成一道气柱。

这时,徐杰还没察觉到什么,可一旁的徐伯似乎率先感应到什么不对,他下意识转头看去。

也就在这时,这道黑柱猛然向徐杰冲去,其速度之快,就连徐伯也反应不及。

就这样,这道黑柱冲到徐杰身前,接着轰然溃散,溃散的黑雾,疯狂朝着他眉心处钻了进去。

徐杰反应不及,根本没时间躲闪,就这么让黑雾钻入了他的眉心。

“我特么”

徐杰刚想爆粗口,可话未说完,他面部表情顿时颤抖抽搐起来,他忍不住栽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

就这样,没多久一会儿,黑雾全部钻进徐杰的眉心。

徐伯见此,面露凝重,他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徐杰,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右手掐诀,把手指指向徐杰眉心之处。

紧接着口吐诗文: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霎时,徐伯身上涌现大量浩然正气,紧接着汇聚成一道青气,顺着徐伯的手指,涌向徐杰眉心。

“轰”

徐杰浑身打颤,四肢乱打,之前冲进徐杰眉心的黑雾,有一小部分通过口鼻排出不少,可大部分的黑雾还是停留在徐杰眉心内。

眼看着,徐杰眉心凝聚起一个黑点,接着黑雾在脸部扩散,脸色从苍白转变为黑灰。

就在这时,徐杰身体忽然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黑雾似乎开始扩散到了身体四周,他的肤色全部开始变成黑灰之色。

徐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雾,那一缕缕黑雾,在他的表皮毛孔处来回荡漾着。

见此,徐伯眉头紧蹙,脸部凝重之色更甚。

他见徐杰还是被黑雾所侵蚀,他嘴里再次念道: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吟唱完这首诗,天上的炙阳之力开始汇聚徐杰眉心,地上的厚土之力猛然从徐杰脚底汇聚,这两股力量与黑雾发生剧烈的冲撞。

“啊”

徐杰痛苦得咆哮着,这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喊哑了嗓子,方才只能听到轻微的惨叫声。

而到了最后,还是那股黑雾占了上风,渐渐将炙阳之力与厚土之力赶出体内。

等到了将这两种力量被驱逐后,黑雾完全占据了徐杰的身躯,瞬间,徐杰的身躯全被黑雾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就这样,将徐杰全身笼罩的黑雾慢慢形成一个黑球,漂浮在徐伯眼前。

而此时的徐杰,透过层层黑雾,依稀可见其肤色变得黑灰。

徐伯这时仍没放弃徐杰,他不断汇出浩然正气与眼前的黑球作斗争。

看着这一团难以解决的黑球,徐伯咬了咬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着双手不断飞舞,在半空中不知写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半空中的浩然正气越聚越多,慢慢汇聚成一个个闪着青光的纂体大字。11

第九十一章 蚀魂

看着半空中的青色纂体大字,徐伯嘴里开始吟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给我镇封”

这些纂体大字赫然是正气歌的部分诗文,只见这些大字随着徐伯的诵读,一个个冲进笼罩着徐杰的那团黑球。

“滋滋滋”

纂体大字冲入黑球之中,发生剧烈的反应,黑球开始缩黑雾不断被消融。

甚至到了最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团黑球慢慢缩成一个墨黑色的小点,飞到徐杰的眉心,与其融合在一起。

而从外表上来看,就是徐杰眉心有了一个小黑点。

做完这些,徐伯长长叹了口气,他来不及擦拭满头的大汗,连忙喘着气,走到徐杰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此时的徐杰,因为之前的剧烈疼痛,狠狠咬着嘴唇,现在他的嘴唇上满是他的牙印。

并且他嘴唇上被咬破所流下来的鲜血,顺着嘴角滴在地上,看上去十分凄惨。

不过现在,随着黑雾被徐伯封镇在徐杰眉心,黑雾给徐杰带来的痛苦就慢慢消失了,所以方才喘息的时间,只见徐杰用右手把自己支撑起来,勉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到徐杰的情况好了很多,徐伯认为这黑雾已经被他镇压下来,正长吁一口气,放下警惕心时,忽然,徐杰眉心黑光大作。

只见一道道黑雾从徐杰眉心蹿出,霎时间,这些黑雾就疯狂地冲到徐杰的口鼻内。

“啊”

徐杰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只见他狠狠的张大嘴,拼命的喘着大气,他面目狰狞,眼睛睁得很大,死死盯着正前方,眼珠子充血变得血红,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来一般。

“该死,居然这么轻易就突破了封镇!”

话音刚落,只见徐伯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只徐杰从未见过的破旧毛笔,而这毛笔笔杆上依稀可见一个“枢”字。

接着,徐伯把毛笔向空中一挥,顿时,天空中飘散的浩然正气全部凝聚到这毛笔的笔尖之处,闪着淡淡的青光。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青光越来越亮,最后青光浓郁到了墨绿色的程度,到了这时,徐伯连忙走到徐杰身前,把毛笔笔尖,对着眉心那个黑点,点了上去。

霎时间,徐杰闷哼一声,口鼻处的黑雾涌动更加剧烈,就仿佛沸腾了一样。

与此同时,这黑雾似乎已经进入了徐杰的血管内,他的皮肤清晰可见黑雾在他的血管内流动,并随着血液流动,全部汇聚到徐杰左胸前的心脏之处。

就这样很快,徐杰的身躯竟大肆膨胀起来,他身体的表皮,仿佛被打了气,胀鼓鼓的,看上去就活像一个大胖子。

见此,徐伯暗道不好,他连忙掏出怀中的破旧毛笔,在笔尖凝聚起浩然正气,对着徐杰的身躯一指。

“镇!”

徐伯的这只毛笔似乎蕴藏着奇妙的力量,只见笔尖上的浩然正气一触碰到徐杰的身体,他原本不断膨胀的身躯开始停止下来,接着他身上就仿佛泄了气,胀鼓鼓的表皮开始回缩。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徐杰的身躯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只是他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很痛苦,不过却带有一丝解脱的表情。

很明显,刚刚的身躯膨胀,带给了他巨大的痛苦。

至于一旁的徐伯,看到徐杰恢复原样,他紧蹙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

因为他现在仍然可以感受到徐杰眉心内那团黑雾的动作。

这团黑雾只暂时被徐伯压制在体内,等一会儿这股黑雾重新积攒力量,突破封镇,怕又是要对徐杰造成伤害。

见此,徐伯脸上凝重之色更甚,他走到徐杰身前,用牙齿将自己食指咬破,接着流出带着青光的血液。

徐伯伸出食指,将他的血液滴在那只破旧毛笔的笔锋之上,接着在徐杰眉心处,以血为墨,在上面写了一个小小的“封”字。

写完后,这“封”字登时青光大作,间而,徐杰脸上露出舒缓的表情,整个人一下子就松软下来,瘫倒在地上。

做完这些,徐伯凝重的表情方才真正缓和下来,他相信,以他温养几十年的浩然真血,足以封镇这黑,让它不再侵蚀徐杰的肉身。

可正当徐伯认为没什么大问题时,他忽然发现徐杰的神情有些不对。

徐杰现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且双目无神,这种感觉,仿佛就是失了心神。

看到这,徐伯双目凝神,眼睛微微泛着青光,查看着徐杰周身。

忽然,徐伯发现被他封镇的黑雾在发现无法侵蚀徐杰肉身后,竟开始侵蚀徐杰的魂魄。

一个正常人识海中拥有一道真灵,也被称之为魂魄,这魂魄则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

而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在徐伯的眼里,徐杰的三魂七魄正在受到黑雾不同程度的侵蚀,特别是主神智的灵慧魄被侵蚀得最严重,所以徐杰现在看上去非常呆滞。

在这眨眼间,徐杰的灵慧魄上已经布满了黑雾,甚至黑雾浓郁到,灵慧魄周身都散发出妖异的黑光。

“这黑雾竟如此难缠,一看侵蚀肉身不成,竟立即对徐杰的魂魄下手。”

徐伯抚住额头,脸色有些难看。

徐伯扶额良久,眼看自己再不出手,徐杰的魂魄就要被完全侵蚀。

无奈之际,徐伯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凝聚心神,嘴里不断念诵着经文。

“浩然堂堂如天,殃言不必立校,默而无声,潜而无形也。”

“由是观之,天殃与主罚所以别者,暗与显耳”

“凝魂!”

诵读完,只见盘膝在地的徐伯身子一颤,渐渐,从他天灵之处散发出一缕青气,这缕青气出现后,不断变幻。

慢慢的,这缕青气最终形成一个淡淡的青色人影,这道青色人影依稀看去,与徐伯的身形一般无二。

只是脸上表情模糊,看不大清楚,但它的眼睛跟徐伯一样都是闭着的。

随着这道青影的形成,徐伯盘膝在地的身躯猛然一颤,间而仿佛失去了支撑力,瘫软在地上。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那道青色人影仿佛获得了灵性,只见它睁开紧闭的双眼,露出耀眼的青光。

慢慢的,这闪耀的青光渐渐淡去,它盯着徐杰,露出担忧的眼神。

紧接着,这道青色人影就连忙冲到徐杰眉心处,钻了进去。

这道青色人影进入徐杰眉心内,就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洞,这四周空荡荡的,很暗很暗11

第九十二章 鱼死网破

在这黑暗的空间内,也只有这道青色人影,闪着淡淡的青光。

很快,这青色人影穿过眉心,来到徐杰的识海深处。

徐杰此时的识海也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彩,这片识海满是黑暗,寂静,就宛如一个牢笼一般,让青色人影不知何去何从。

最后,这青色人影在徐杰黑暗的识海内游荡很久,始终没找到侵蚀徐杰魂魄的那团黑雾。

无奈,青色人影只好漂浮在识海之中,紧接着奋力闪耀自己身上的青光,登时,青光大作,耀眼的青光瞬间照亮了徐杰黑暗沉寂的识海。

照亮识海的瞬间,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黑雾瞬间被照了出来。

此时的这团黑雾,不知是不是因为侵蚀了徐杰的魂魄,竟幻化成了一个黑色鬼脸,只是这鬼脸约摸只有徐杰三分像,而剩下的七分,反倒更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林叔。

青色人影看到这张黑雾所形成的鬼脸,它身上青光大作,猛然朝着这鬼脸扑去。

这张鬼脸似乎知道青色人影的厉害,慌忙后退。

见此,青色人影紧追不舍,一个加速就追到逃窜的鬼脸前,就这样,青色人影一头撞到鬼脸之上。

两者的相互碰撞,发生剧烈的反应,只见那鬼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散,甚至那清晰的鬼脸都开始模糊起来。

“滋滋滋”

鬼脸上的黑雾不断消融,发出滋滋声响。

与此同时,随着鬼脸的不断消散,徐杰黑暗的识海开始渐渐闪起了亮光。

看到这,青色人影露出轻松的表情,接着加快了消融鬼脸的速度。

就这样,这张鬼脸上不断变换着表情,有痛苦,有狰狞,有邪恶,只是这些表情,都随着鬼脸里的黑雾,一丝丝被消融,变得很模糊。

甚至转眼间,这张鬼脸就要溃散,更别说看清鬼脸上所变现出的表情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脸盆大小的鬼脸,被青色人影消融到只剩下拳头大小。

可到了这一步,这鬼脸竟还没溃散,可见这黑雾所化鬼脸的顽强韧性。

见此,青色人影身形一滞,接着它身上忽然绽放着青光,耀眼的青光照射在鬼脸之上。

这鬼脸仿佛瞬间受到了巨大刺激,它身上的黑雾不断翻滚沸腾,这剧烈的反应在几个呼吸间内达到顶点,鬼脸猛然溃散。

“轰!”

这鬼脸再也支撑不住,溃散成几缕黑气飘散在徐杰识海之中,而看到鬼脸溃散后,青色人影身上原本闪耀着的青光也开始收敛,最后身上只剩下淡淡的青光。

而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青色人影身上的亮度比之前要黯淡了很多,远远看上去就仿佛变成了淡青色。

不过尽管此时,青色人影看上去虚弱了不少,但比那溃散鬼脸的状态还是好很多的。

所以青色人影一等收敛完自己身上的闪耀青光后,就连忙飞到那几缕剩下的黑气前。

当青色人影就要触碰到飘散在识海中的黑气时,这几缕黑气忽然向后退去,并且在后退过程中,不断闪耀着黑光,黑气的颜色也开始不断向着墨黑色转变。

待得后退到一定位置时,这几缕墨黑色的黑气开始交汇起来,慢慢形成一个黑点,似乎也就米粒这么大。

只是这黑点的颜色呈墨黑色,并闪着亮丽的黑光,透着这黑光,依稀可见这小黑点身上那布满着一条条不规则却又给人很玄奥的纹路。

看着这有些诡异的黑点,青色人影停在识海半空中惊疑不定,一时不敢向前,不过在它犹豫了一会儿后,它还是冲着这黑点飞去。

眼见这青色人影身上闪着青光就要冲到这黑点身前之时。

忽然,一个非常沉闷的声音从黑点内发出。

“你当真要毁灭我吗?这只是我的一丝魔魂,就算你毁了这道魔魂,对我本体也没什么损伤,反倒是你的神魂力量会受到大幅削弱。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下人,值得这么做吗?”

听到这,原本飞向黑点的青色人影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并且只见这青色人影嘴巴轻轻一张,发出徐伯的声音。

“哼,果然是天地邪魔,你用不着蛊惑我。”

“儒门先贤有令,天地邪魔,人人得而诛之!”

灰暗的识海中,青光一闪,青色人影很快就飞到黑点前。

紧接着这青色人影手指掐决,身前不断汇聚起翠绿色的气柱,渐渐的,这翠绿色气柱开始转变成一柄翠绿色小剑。

这柄翠绿色小剑一汇聚出,黑点就感受到这把小剑对它的威胁。

这黑点不由自主的打颤,开始控制不住自身的黑气,竟一丝丝外泄,最后不自主飞到翠绿色小剑剑刃之上,就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消散。

这个黑点此时不自主的颤抖着,原本沉闷的声音开始夹带着一丝惊恐:“本命剑气,你你疯啦”

话音刚落,青色人影手指轻轻一挥,翠绿色小剑将黑点的位置锁定。

接着“嗖”的一声,翠绿色小剑的剑尖狠狠刺在这黑点正中。

“啊!”

黑点惨叫一声,痛苦道:“该死的儒门练气士!”

紧接着,黑点上玄奥的纹路亮起,焕发出惊人的黑光,与这把翠绿色小剑分庭抗礼。

“叮”

遭受到阻碍的翠绿色小剑剑身一颤,间而开始不断闪着翠色,这闪耀的翠光不断迸发着,终于,这黑点仿佛消耗光了力量,那黑点身上的玄奥纹路开始变淡,最终渐渐消失。

随着黑点上的纹路消散,这黑点再也没法对翠绿色小剑造成什么阻碍。

霎时,这把翠绿色小剑轻松刺入黑点内部,就仿佛刺入一小块豆腐般,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

也就在翠绿色小剑穿过这黑点之际,这黑点猛然破裂,化为一丝黑气,孤零零的漂浮在徐杰的识海之中。

这一丝黑气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它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的停在半空中,接着用虚弱的声音低沉道:“这次是我栽了,我答应你不再侵蚀这具肉身的魂魄,相应的,你也答应放我这丝魔魂离去如何?”

“哼!”

青色人影轻哼一声,接着有些不屑道。

“不放你离去又如何?如今你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莫非真要搞得鱼死破不成”

青色人影不再理会这丝黑气,它手指一挥,翠绿色小剑闪过,一举就要将这丝黑气斩灭。

“该死!你当真如此狠绝,那就拼个鱼死破吧”

就在这丝黑气要被斩灭之际,原本低沉的声音一下变得恼怒非常。11

第九十三章 化魔

听到黑气说的话,青色人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脸色大变,接着只见他操控着翠绿色小剑,加速向这丝黑气斩去。

眼看就要斩到这丝黑气时,这丝黑气竟开始主动消散

融到了徐杰的魂魄内!

“桀桀”

“既然你要将我赶尽杀绝,那这个你拼着神魂大损也要救的人,就别想再救回来了”

“该死的邪魔,临死前竟然还故意将这丝魔魂溃散,主动融入到徐杰的魂魄内。”

“这凡人的魂魄怎么能禁受得起魔念侵蚀,这是逼着徐杰转化为邪魔啊!”看着这丝黑气主动融入到徐杰的魂魄内,那道青色人影面露焦急,满是气愤道。

与此同时,徐杰的魂魄发生着巨大变化。

接着只见徐杰原本飘忽不定的魂魄,猛然爆发出惊人的黑雾,甚至魂魄上开始散发出黝黑的亮光,给人一种邪异之感。

看着徐杰的魂魄发生这种情况,青色人影顾不上神魂大损,他再次绽放身上的闪耀青光,在青光的照耀下,徐杰魂魄的魔化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而受到青光压制的魂魄,本能地爆发黑光抵御,瞬间,道道黑光从徐杰的魂魄内迸发而出,巨大的黑光反扑着青光的照耀。

很快,黑光闪耀在徐杰的整个识海之中,将青光狠狠地压回青色人影的体内。

就这样,随着青光被压制,徐杰的魂魄瞬间魔化,魂魄周身开始弥漫着邪异的黑雾。

霎时,在一个呼吸间,徐杰的魂魄完成魔化,原本中正平和的魂魄,变得残忍邪恶。

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快到连青色人影都没反应过来,在徐杰魂魄完全魔化后,徐杰的整个识海陷入黑暗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青色人影在徐杰的识海之内遭到了巨大的压制,无数的黑光开始爆发惊人的力量,开始蚕食青色人影上的青光。

由于徐杰的魂魄完全魔化,所以徐杰的识海开始受到魔化魂魄的重新掌控,而这识海就变成了黑光的主战场。

而青色人影则遭到强烈的排斥,就宛如变成无根之萍,青色人影的力量遭到全面的压制。

就这样,没过一会儿,青色人影身上的青光变得十分暗淡,而识海内的黑光反而愈加强盛。

无奈之下,青色人影在重重黑光的包围下,被压榨出最后力量。

终于,随着青光大作,青色人影挣脱出黑光的压制,迅速飞出徐杰的识海。

飞出徐杰识海的青色人影,停留在徐伯的天灵之上,显得十分暗淡无光,紧接着,这青色人影,开始全部溃散,化为一缕缕青烟,钻入徐伯的眉心之处。

随着青烟涌入徐伯的眉心后,原本瘫倒在地上的徐伯开始恢复意识,只是徐伯一站起身来,就口吐鲜血,神态十分萎靡。

徐伯看着倒在地上的徐杰,发现他身体四周开始弥漫着黑雾,这表明徐杰的肉身也开始魔化了起来。

看着这种情况,徐伯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只笔身刻着一个“枢”字的破旧毛笔。

徐伯右手捏着破旧毛笔,左手迅速掐诀,很快,笔尖上凝聚起浩然正气。

徐伯在半空中挥舞着破旧毛笔,嘴里缓缓念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念完,破旧毛笔用浩然正气在空中写出一个巨大的,弥漫着青光的“镇”字。

看着空中巨大的“镇”字,徐伯轻轻呼了一口气,接着他挥舞着破旧毛笔,用笔尖对着徐杰的眉心,轻轻一点。

瞬间,笔尖上的浩然正气全部涌入徐杰的眉心内,紧接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镇”字开始慢慢降落,这巨大的“镇”字覆盖在徐杰的身上。

而后,巨大的“镇”字在接触到徐杰的身体后,瞬间变成一条条闪着青光的巨大锁链,将徐杰整个人都捆锁起来。

随着青色锁链将徐杰绑住,徐杰周身的黑雾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瞬间汹涌澎湃起来。这黑雾如同沸腾般翻滚,诡异的开始变大,似乎想要挣脱这锁链的捆绑。

看到黑雾的强烈反抗,徐伯眉头紧蹙,他挥舞着手中的破旧毛笔,嘴里念念有词,指挥着无数的浩然正气,全部打入黑雾之中。

慢慢的,黑雾反抗的频率开始变慢,翻滚沸腾的程度也大大降低。

看到这,徐伯方才大舒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开始舒展开来

紧接着徐伯用破旧毛笔轻轻一挥,笔锋开始再次凝聚起浩然正气,接着他嘴里缓缓念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瞬间,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爆发出昊阳之力,而在白天被隐藏着看不见的月亮,此时也不甘寂寞,爆发着月华之力。

如此一来,从太阳和月亮中,爆发出最精纯的昊阳之力和月华之力,都被徐伯引导,灌入徐杰的体内,与徐杰体内的魔气对抗。

而在得到昊阳之力和月华之力的帮助后,效果是显著的,只见原本仅仅只被压制在徐杰周身外的黑雾,全部被压制消磨,转而被迫回到了徐杰的魂魄内。

于是瞬间,原本弥漫翻滚在徐杰周身的黑雾全部被消磨不见。

在保住徐杰的肉身不被魔化后,徐伯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一大截。

紧接着,徐伯连忙上前,右手食指中指一指,按在徐杰的眉心之处。

巨大的浩然正气从徐伯体内涌入徐杰的眉心处,接着海量的浩然正气开始弥漫在徐杰的整个识海之中。

这海量的浩然正气,再次变成一道璀璨的青色锁链,与魔化的徐杰魂魄,发生剧烈的碰撞。

原本瘫倒在地上的徐杰身躯,瞬间开始了急剧的颤动。

他脸色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脸上满是狰狞,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青色锁链才将徐杰魔化的魂魄完全锁住。

看到这,徐伯擦了下额头的汗,不过脸上凝重的神情仍然没有减弱。11

第九十四章 林浩

紧接着,徐伯见魔化的魂魄暂时被锁住,他乘胜追击,连忙拿起手中的破旧毛笔,对着空中飞舞。

只见一个个闪着青光的纂体大字出现在半空中,徐伯肃穆吟唱道。

“能使妖魔胆尽催,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是灰。”

话音刚落,徐伯手中的破旧毛笔向徐杰身上一挥,原本悬浮在半空中闪着青光的一个个纂体大字,全部一个个有序地拓印在徐杰的眉心之上。

紧接着,徐杰的身躯再一次发生剧烈的颤抖,甚至他的四肢开始不自主的乱动。

而后,他的眼中竟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泪,只是这血泪刚一流出,就被泛着青光的纂体大字所蒸发消散。

忽然,徐杰体内发出一声闷响,被锁住的魔化魂魄奋力反抗,徐杰全身上下都开始重新弥漫着黑雾。

而徐杰的识海内,青色锁链青光暗淡,有些艰难地压制着魔化的徐杰魂魄。

徐伯眉头紧蹙,目露果决,他再次挥舞着破旧毛笔,在空中写道。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敕!”

徐伯一声令下,空中再次出现青色纂体大字,这些大字随着徐伯的指挥,灌入徐杰的七窍之中。

霎时间,倒在地上挣扎的徐杰发出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他的口中,鼻中,耳中,开始流出大量的黑血。

渐渐的,这些大量的黑血,开始汇聚在一起,漂浮在徐杰的天灵之上,凝现出一张鬼脸。

这鬼脸长相并不陌生,三分像徐杰,七分像林叔。

看着这张鬼脸,徐伯连忙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将自己体内的浩然真血蘸在破旧毛笔之上。

触碰到徐伯的浩然真血后,破旧毛笔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只见这破旧毛笔青光大作,闪耀着不可直视的光芒。

接着,徐伯拿着破旧毛笔,用他的血,在空中,缓缓写下了一个隶书的“灭”字。

而后,这隶书的“灭”字,在半空中闪着血光,渐渐变大,最后缓缓朝鬼脸飞去。

而这鬼脸似乎遭到了莫名压制,尽管神色惊恐,拼命挣扎想要逃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镇压在虚空中,一动不动。

就这样,鬼脸被这巨大的“灭”字,紧紧的包裹起来。

看到这,徐伯的神情终于舒缓下来,他强撑着虚弱的身躯,慢慢走向身前那个将鬼脸包裹住的那个“灭”字。

只见徐伯缓缓伸出右手,将这个“灭”字捧在手里,接着他将自己左手食指上的浩然真血,一滴滴,滴在这个“灭”字上。

随后,徐伯感受到手上的鬼脸开始逐渐消散

等鬼脸完全消散后,徐伯用手轻轻一握,手中的“灭”字破碎,化为一粒粒青色沙尘,飘散在空中,消散不见。

而后,徐伯来到徐杰身旁。

此时,徐杰身躯已经恢复了正常,只见他一脸平静瘫倒在地上,只是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接着,徐伯看着徐杰苍白的脸,无奈道。

“我已经将融入到你魂魄内的九成魔念拔除,可还是有一成魔念已经与你的魂魄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一成魔念已经成为了你魂魄的一部分。”

“如果我强行驱除,那你也会魂飞魄散,所以,我现在只能赌,赌你自己本身的意志能战胜这一成魔念,如果不能,你会转化为邪魔,那在你转化为邪魔的一刹,我会将你杀死。”

“如果你能将战胜这一成魔念,你不仅会没事,反而会壮大你的魂魄,得到不少好处。”

“虽说这一成魔念,也不是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所能战胜的,但结果究竟如何,还是看你的造化了”

在徐伯帮助徐杰魂魄驱除那一丝魔魂的九成魔念后,仅存的那一成魔念与徐杰的魂魄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成为了徐杰脑海中的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形成了一个片段,就宛如一场梦一般,突兀地出现在徐杰的记忆里。

在这段记忆中,徐杰仿佛变成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在记忆里,徐杰代替那个人度过了他的一生,而那个人叫林浩。

“哦,对!徐伯说林叔就叫林浩,那这段记忆,想必就是林叔的。”

说完这句话,徐杰本我的意识完全被压制沉睡,而林叔的意识开始为主导。

此时的徐杰开始慢慢认为记忆中的林浩,就是他自己。

这让徐杰潜意识的认为,这段记忆就是属于他的

这一成魔念的记忆画面,出现在林浩十岁那一年,也就是林浩父亲死的那一年,他清楚的记得,他的父亲是被淹死的。

在林浩的记忆中,那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夜晚寒冷的风,吹着林浩还稚嫩的脸庞上,由于实在太冷,他呼出的那口暖气,瞬间就化为了白雾,弥漫在寂静的义庄中。

义庄是存放棺材的地方,当然,棺材不会是空的,棺材中都有尸体,大都是一时还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或是死者客死他乡,家人准备运回本土去安葬,或是穷得无以为殓,只好暂时寄放在义庄之中。

林浩曾问母亲,父亲是秀才,怎么不葬在祖地里,还有那宗祠,怎么也没有父亲的牌位

母亲跟他说,父亲做了一件错事,被家族除了名,所以没有资格进祖地,更没有资格进宗祠,受族中子弟后辈供奉!

尽管,他是秀才

林浩又问父亲当年到底具体做了什么错事,而林浩母亲则是一脸沉默,就算林浩再怎么追问,她也是只字不提。

冬天的夜晚本就寂静,而在死人扎堆的义庄,更是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就这样,林浩和他的母亲走进了义庄,他们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回应,想必是义庄的守尸人,在这冬天的寒冷夜晚也回家睡觉去了。

于是林浩的母亲试着去推了下义庄的大门,只见她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也是,这义庄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实在没什么可偷的,所以这义庄的门基本不锁。

这义庄不仅没小偷光顾,甚至就连乞丐也是不愿过来。

毕竟这满屋子的死人,谁能睡得着觉11

第九十五章 义庄

林浩和他母亲的到来,给死气沉沉的义庄带来了一丝人气。

与此同时,义庄大门被推开后,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这声音没惊到什么人,反倒把在树杈上休息的几只乌鸦惊起,于是在义庄上空响起“哇哇”的粗劣嘶哑声,使人感到凄凉而又厌烦。

推开大门后,义庄内忽然刮起一阵冷风,阴森寒冷的风吹在林浩的脸上,冻得林浩瑟瑟发抖。

感觉到冷的林浩,下意识抓起母亲的手,往她身上靠了靠,他此刻抬起头,看了看母亲的脸颊。

他发现母亲脸颊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疤了,只是伤口太大,此时结疤的伤口在母n貌的脸上,仿佛生出一只大蜈蚣,显得十分丑陋。

这伤口,据母亲说是她在父亲死后,自己用剪刀划的。

林浩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母亲回答说,“因为你的父亲生前最爱我的容颜,可如今他死了,那这张脸既然没人欣赏,那就毁了吧。”

这话林浩听得似懂非懂,可一想起母亲与父亲以前的恩爱,懵懂的林浩似乎又懂了一点。

林浩觉得这跟父亲当初跟他讲的伯牙绝弦的故事一般。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伯牙绝弦,是讲述知音难求的一个故事,伯牙与钟子期是一对千古传诵的至交典范,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善于欣赏。

这就是“知音”一词的由来。

后钟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痛万分,认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知音了,天下再不会有人像钟子期一样能体会他演奏的意境。

所以就把自己最心爱的琴摔碎,挑断琴弦,终生不再弹琴。

父亲挚爱母亲容颜,而如今父亲逝去,母亲就如伯牙绝弦般将自己的容颜毁去。

林浩这么理所当然的想着

林浩和他母亲深夜来义庄的目的,是为了给林浩的父亲收尸,并且埋葬。

至于为什么到了深夜才来,也是因为林浩一家被家族除名后,林浩父亲就一蹶不振,整日就知道饮酒买醉,家里的生计全靠母亲纺织布匹,方才得以勉强生存。

而父亲溺死当天,似乎也是喝醉了酒,结果最后不小心跌倒在河中,被活活淹死。

林浩父亲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清晨,被在河边洗衣服的人发现,最后送往了义庄。

义庄的人,七天前就来催林浩母亲将尸体接走埋葬,只是林浩家中贫困,平日纺织得来的钱全被林浩父亲拿去买酒了,现在连买草席的五十文钱都凑不齐。

所以在这七天,林浩母亲连夜纺织,才将一张草席的钱凑齐。

因此他们连晚抱着草席,就准备将林浩父亲的尸身埋葬。

而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草席下葬,这自古就有讲究。

说文死部里记载,“斃,死人里也,从尸,蒿省声。”

“斃”通毙,为死,“死人里”就是死人埋在茅草丛生的地方。蒿,表示用来垫尸体的草席。

易经说“古时掩埋尸体,用茅草裹着尸体作为尸衣。”这种用草葬方式埋葬死人的习俗,在殷商时代就已存在。

这习俗延续至今,仍然适用,只是有钱人家不屑用草席,而是改用棺椁下葬。

可这穷人却是万万买不起棺材的,所以这草席就成了穷人的最后一分体面。

因此这死者家属再怎么穷困潦倒,也会买一张草席陪死者下葬。

而至于为什么连夜埋葬这么匆忙,那是因为今天是林浩父亲死亡的第七天。

据传闻,如果人意外身死后,七天内没有入土为安的话,那死人的魂魄就无法投胎转世,那死人的魂魄会停留在生前的家里作祟。

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头七”返家,而死者家属在这天晚上,必须回避,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睡不着也应该要躲入被窝。

随着林浩母子二人进入义庄后,他们二人径直往停尸房走去。

挺尸房的门是锁着的,不过钥匙却挂在门外。

想来这平日锁门不是为了防备人,是为了防止野猫野狗进去毁坏尸体。

于是见此,林浩母亲便当即走上前去,接着将钥匙取下,打开了停尸房门上的那把老锁。

“吱吱”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开门声,停尸房的大门被打了开来。

霎时间,一阵冰冷的阴气立刻从里面冒了出来,把林浩冻得一个劲哆嗦。

这停尸房内平整地划分九个空地,其中前块空地上都摆满了棺材,而剩下的最后一块空地则是堆满了零零散散的尸体。

那快空地上的棺材不用多说,一定是留给有钱人家的。

有钱人家比较讲究风水,都怕把尸体留在家里,会沾染阴气,破坏家中风水。

所以有钱人家都会把尸体运到义庄,等到了入殓的黄道吉日,则命人来义庄,连人带棺材,一并埋入风水宝地之中。

而穷人家的尸体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义庄一般收到这种尸体,大都是直接扔在最后一块空地上。

然后杂七杂的尸体,全部堆在一起,等着人来认领。

而林浩父亲的尸体则肯定在那最后一块空地上。

于是林浩母子二人便连忙往最后一块空地走去。

在走向第九块空地的途中,林浩忽然被摆放在九块空地正前方的一张小桌子给吸引住了。

林浩此时只见九块空地的正前方,都不约而同的放着一张破旧的小桌子。

每个小桌子上都有一个香炉,香炉之上都插着三炷香,只是已经燃尽了。

除此之外,香炉的左右还插着两根白蜡烛。

至于小桌子的正中央,则是摆放着一些贡品,只是大都是干瘪的水果和馒头。

而最吸引林浩注意力的,是九张小桌子后,那灰白墙壁上画的一幅壁画。

这壁画上画的是一个人,只见画中人豹头环眼,铁面虬髯,相貌奇异。

而这相貌奇异的画中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地府判官钟馗。

钟馗,虽相貌奇异,但少有大志,性情豪爽,且为人光明磊落,胆气过人,以“正气满身”闻名乡里

钟馗从小便颇具慧根,出生便引动浩然正气灌体,被当代大儒收为弟子,精研儒学,成儒门练气士。

古隋唐年间,终南山下终南道观迅速崛起,天下修仙者多聚于此。

终南道观,距终南故城十里之遥,少年钟馗频繁活动于此,期间幸遇元婴真人。

元婴真人观其虽相貌丑陋,且已为儒门练气士,但考其资质人品甚佳,知其前途不可限量,遂收钟馗为徒。

元婴真人以其终身所学倾囊相授,遂使钟馗儒道双修。

钟馗少年成名,心气甚高。

古唐武德年间,钟馗赴京城应试,却因相貌丑陋而落选,愤而撞死殿阶,武德帝闻之,心中甚愧,便赐以红官袍安葬。

到了天宝年间,古唐玄宗临潼骊山讲武后,偶患脾病,久治不愈。

眼看唐玄宗身患重症,身边太医却无一人能够救治之时11

第九十六章 滴答滴答

忽然在某一天晚上,唐玄宗梦见自己遇到了一个相貌奇伟的大汉。

而这大汉当即对他大喝一声,接着他身上便被吓出一只小鬼。

这大汉看见这小鬼后,连忙将其捉住,并迅速剜出这小鬼的眼珠,随后把它整个吃掉。

在唐玄宗梦醒的一刻,只听见这大汉声称自己为“殿试不中进士钟馗。”

唐玄宗梦醒后,即刻不药而病愈。

于是,他命画圣吴道子将梦中钟馗捉鬼情景作成一幅画,悬于宫中以避邪镇妖。

由于玄宗的大力支持,民间建立诸多钟馗庙,且香火鼎盛,后由大周朝敕封神位,为

“赐福镇宅圣君”

其神职为冥界大判官,沟通天地人三界,奔走于人鬼神之间。

而此时,林浩发觉这壁画上的钟馗,于林浩平日里见的没什么两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壁画上的钟馗神态,似乎从他跟母亲进来后这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一些轻微变化。

似乎这眼前的钟馗表情,要比刚刚进来看到的要严肃上许多,特别是那眼神,分外的深邃骇人。

察觉这奇异的变化,林浩不敢再直视壁画,他连忙扭头对着母亲,拉着她往那堆满杂乱尸体的第九块空地走了过去。

根据溺死尸体,在尸变后会呈现浮肿的死亡特征下,林浩母子二人很快就找到了林父的尸身。

林浩父亲的尸身经过河水的长期浸泡,显得十分浮肿,不过还好尸身被义庄的守尸人处理过,尸体上被抹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导致尽管皮肤已经腐烂,但却没有发出阵阵恶臭,只是透着一股混着中草药的古怪腥味。

林浩父亲尸体由于放了七天,腐烂程度较高,许多血肉开始模糊腐烂,就像一团烂肉纠缠在一起。

尸体的面目有些模糊,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面部特征,甚至嘴巴张的很大,似乎临死前受到过巨大的痛苦。

毕竟是被淹死的,想来临死之前,张大嘴很想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吧!

看着死状凄惨的尸体,林浩母亲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不断的颤抖,显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紧接着,林浩母亲暗自镇定,她把手里的草席交给林浩,自己顶着孱弱的身躯,费劲的把林父的尸体,从一堆死人中拖拽出来。

她此时用双手夹紧尸体的双肋,艰难缓慢地向义庄不远处的乱葬岗拖去。

一张草席就花光了林浩家里的所有积蓄,所以也只能将林父的尸身埋在乱葬岗,至少这里,是不收钱的。

大约花了一刻钟时间,林浩母亲终于将林父的尸身拖到了乱葬岗。

这花光了她所有体力,当到达乱葬岗的瞬间,她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凌乱的头发夹杂着泥土,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显得十分的凄凉。

在半个时辰后,林浩和他母亲挖了一个大土坑,将林浩父亲的尸身用草席裹起来,二人将尸体推入土坑之中,推土掩盖便离去了

在将林浩父亲埋葬后的归途中,夜晚的风变的更凉,更萧瑟。

寒冷的冬风,如同冰针般刺在林浩的脸上。

林浩清楚的记得,这天晚上,他和母亲在外的皮肤全是冰冷的,就跟冰块一样。

林浩此时满脑子都是着急拉着母亲,往家里的方向赶去,他想早点到家,钻在被窝里,好好的暖着身子。

可就在他拉着母亲的手往前快速走着时

忽然,他感觉有一只手在拉着他的衣领。

林浩以为是他母亲将他拉住的,可等他回过头来,发现拉着他衣领的是一只泛着淡淡荧光的大手。

这只大手像极了他父亲的手,就像小时候,父亲总是握着他的手,用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很有耐心教他练字的那只温暖的手。

林浩抬头一看,展露在他眼前的,不是父亲和蔼的面容,却是一个的脑袋,这脑袋满是浮肿,脸色被水泡的苍白,那翻着白眼的两只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一刻,十岁的林浩被吓得差点大叫起来,可随即,他从这张浮肿难看的面容里,依稀透着熟悉,亲切。

林浩定下心来,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刚刚被埋葬的父亲吗?

林浩对父亲的亲情,压住了内心的恐惧,他暗自镇定,试探着问着。

“父父亲”

林浩轻轻的疑问声,打破了黑暗的寂静,此时正牵着林浩小手的林母诧异道:“什什么父亲你在说什么!”

林浩母亲有些紧张,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林浩的小手,把他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

林浩被母亲整个抱着,看不清母亲此时的神情,只是他能从母亲颤抖的身体,感受到母亲的惊慌。

感受着母亲的惊慌,林浩此时也有些害怕,他伸出手指,慢慢地指了指身后,小声地说。

“就就在身后!”

林浩的母亲一听,吓得连忙转身看去,只是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并没有一个人影。

林浩这时也回过了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那个湿漉漉的脑袋不见了。

他抬眼望去,四周满是黑暗与寂静,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棵棵凋零的枯树,在皎洁的月光下,透着一丝惨白。

这情景像极了一个个穿着寿衣的人们,在呼啸而来的冷风中,缓慢前进。

而那枯萎凋零的枝杈,在冷风的吹舞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就好像一群人在哭丧。

“浩儿,别看了,这没有什么人,刚刚可能是你太想父亲了,所以产生了幻觉”林母看着林浩安慰道。

听了母亲的话,林浩回过头来,不再想之前的事,他紧紧抱着母亲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只是,随着风吹树叶所发出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稀稀疏疏的,似乎像极了父亲对他的呼喊:“浩儿浩儿浩儿”

这一声声呼喊,林浩此刻仿佛感觉背后有一颗的脑袋,正拉着他的衣领。

而那脑袋上的积水,正顺着头发,一滴一滴地滴到他的后颈

滴答滴答的11

第九十七章 黄越

画面一转,徐杰脑海中,关于林浩的记忆,眨眼间就来到了六年后。

自从六年前,林浩父亲被埋葬后,林浩母子二人,便在第二天,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搬到了河阳郡易县。

搬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林浩母亲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她想带着林浩在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六年时间过得很快,林浩母子二人在易县过的很平静,林浩也渐渐长大成人,就在他们认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时,上天却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太阳刚一出头,地上像已着了火,天气是那样炎热,大地就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热得浑身冒汗。

而此时,十六岁的林浩,身边跟着一个差不大的青年男子,正顶着大太阳,匆忙地赶着路。

炎热的高温,使得二人满头大汗,而在林浩身旁的男子更是因为着急上火,而满脸赤红。

他们着急的原因,是他们要去参加一个雅集,也就是所谓文人雅士吟咏诗文,议论学问的。

此时离这雅集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林浩,这该如何是好?这么晒的天,等我到了,不得满身大汗,衣衫淋漓,毫无风度啊!”林浩身旁的男子,一边跟着林浩,一边焦急地对林浩说道。

林浩听闻,转头看了下他这身边面露焦急的男子。

而这青年男子名叫黄越,是他在易县书院的同窗好友。

林浩知道黄越现在非常焦急,因为他们现在要去参加的,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雅集。

这雅集的举办地在孙府,而这雅集发起人是易县有名的世家大族族长孙荣。

这孙荣有个女儿,名叫孙妙玉。

她是整个易县书院,甚至整个易县都有名的美貌女子。

所以易县书院的男学子,大都钦慕与她,而这黄越,正是其中一员。

不过怎奈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所以黄越一直都只是在背后,默默地喜欢着孙妙玉,没敢表露心扉。

而这今天的雅集,之所以让黄越惊慌失措,是因为今天举办雅集的同时,也是孙妙玉的行笄礼。

礼记内则记载:“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笄”字意为发簪,自古以来,女子到了十五岁,便要举行笄礼,即把头发盘成发髻,再插上簪子,表示成人,已到了出嫁的年岁。

所以众人也称女子的十五岁为“及笄之年”。

而这雅集原本是用来讨论学问的,但孙荣却故意将孙妙玉的行笄礼在雅集上举办,并且同时邀请了整个易县的青年俊彦。

这意图,不言而喻,明摆着是孙荣要为她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而这雅集,不过是一个幌子。

与此同时,看着眼前焦躁不安的黄越,林浩也为他着急。

本来这雅集,按照林浩的家境,孙府是并没有打算给林浩请柬的,不过最后是黄越帮他要到了一张请柬,要林浩跟他一起来。

这次打着雅集名头,实际开着招亲会的,与林浩而言,根本没多大关系,他完全就是陪着黄越来凑凑热闹。

林浩看着眼前的黄越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再想起之前,黄越专门请他一起去布庒,挑选衣服,甚至在不满意的情况下,让布庒专门给他定做了一套。

想着黄越对这次雅集的重视,林浩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对他说道。

“黄越,你看这天实在太热了,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换个衣服,再找辆马车去孙府。”

“刚好这离我家不远,就先去我家换身衣服吧!”

说完,林浩便带着黄越往家中走去。

林浩的家有些偏僻,在巷子的最尽头,那是一条破旧的巷子。

刚进这个巷子,黄越便看到堆积在墙角许久的落叶,落叶后面是一片脱漆的墙。

墙内此时杂草丛生,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枝叶都已经突出巷道,走在路上好像随时会被树枝打到。

而巷子尽头的墙角处,有一个偏旧的灰色木门,那就是林浩家了。

这时二人已来到门前,接着只见林浩轻轻用手一推木门,便走到了院子里面。

院子内的光线有些暗淡,大概是院中央有棵大树挡住太阳的缘故,所以院子里倒不怎么炎热,反而在夏风的吹拂下,有些阴凉。

等带着黄越进入屋里时,林浩母亲手头上正忙着什么,她听到推门声,抬头看去,率先看到了林浩。

只是在看到林浩身旁的黄越时,林浩母亲愣了一下,接着她随即连忙在身后拿出一张白色面纱,将面容遮盖住。

“浩浩儿回来啦!”

林浩母亲说着,双手连忙将刚刚鼓捣的东西收了起来,并用白布盖住。

等将这些东西拿进另一个屋子后,林浩母亲方才出来,她这时对黄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浩儿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去沏茶。”说完,便走了。

而在一旁的黄越,自是看到了林浩母亲脸颊上的伤疤,于是他扯了扯林浩的袖子,试探问道。

“你你母亲的脸”

林浩没对黄越做详细解释,只是有些压抑说:“母亲当年出了一场事故,意外毁了容”

黄越听此,也不再多问,怕引起林浩的伤心往事。

其实最开始,林浩母亲脸上的伤疤并不大,只是当年将林浩父亲埋葬时,不小心弄破了快结痂的伤口,而到了第二天又着急搬家到易县,没时间处理伤口。

结果等到了易县,这伤口已经再次发炎溃烂,等伤口治好了,脸颊上也产生了一道巨大的伤疤。

这巨大的伤疤极其可怖,尤其是伤疤延伸到了眼角,眼角周边长满了黑色的坏疽,那不平整的疤痕,就像一只大的黑色蜈蚣盘踞在脸上。

而那向外绽开的愈合创口,就像颓败中的凋零兰花11

第九十八章 皮偶师

没过多久,林浩母亲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此时她手里已经沏好了一壶茶,她倒了一杯,递到黄越手上。

黄越由于比较着急,所以稍微泯了口茶水,就对林浩母亲说明了来意,表明他是来这更换衣服的。

而林浩母亲听后,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她从房间里取出一件青色长衫。

这长衫是丝绸做的,外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

这件长衫透着清尘脱俗,逍遥雅致,令黄越十分喜爱。

“没想到林浩你会有这种衣服,这真是让人意外!”黄越惊叹连连。

听了黄越的话,林浩母亲轻轻抚摸了下手中的青色长衫,有些伤感道。

“这不是林浩的衣服,林浩的衣服多是粗衣麻布,你肯定看不上。”

“这是林浩父亲以前最喜欢穿的衣服,只是林浩父亲现在不在了,我就把这件衣服留下,当个念想。”

“只是我把已故人的衣服给你穿,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听到这是林浩已故父亲的衣服,黄越倒没怎么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换好衣服,然后赶紧去参加孙妙玉的行笄礼。

等到黄越将林浩父亲的这件衣服穿起来,对着铜镜一照,他忽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在这件华贵洒脱的青色长衫映衬下,显得十分别扭,就好像乞丐穿上了皇帝的龙袍,十分不配。

而林浩此时也看到了黄越在铜镜前沮丧表情。

他上前打量了下黄越,发现他父亲的这件衣服虽然十分好看,但穿的人底子不好,这穿上去,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黄越的相貌其实说不上俊秀,甚至连清秀也说不上,总体来说就是长相极其普通。

林浩看着黄越方正的脸,塌塌的鼻子,略微有些厚的嘴唇,浓重的眉毛挂在两只小眼上。

从整体上来说算是憨厚敦实,但那浓重眉毛下不停打转的小眼,却又透着一丝猥琐,破坏了这个感觉。

这样的黄越,此时穿着这件青色长衫,相貌完全没有因为这件衣服而提升,反而因为这件青色长衫,将他的长相缺点,进一步突显出来。

就在黄越满脸沮丧之时,林浩母亲不知何时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脸上还是披着白色面纱,不过手里却拿着一个东西,而这东西上面盖着白布,正是之前林浩母亲见黄越进来,就连忙收起,藏到屋里的那个。

“刚刚听你说,你要着急换衣服参加孙家小姐的行笄礼。”

“可现在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够英俊,怕孙家小姐看不上你?”

林浩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布掀开,而展露在黄越面前的,是一个有抽屉的木盒。

这木盒最上面直接敞开着,装着胭脂、眉笔、腮红和散粉。

黄越以为这是妆奁,即女子的梳妆盒。

可在这些胭脂水粉底下,竟还放着刻刀,小木板,一把锥子,剪刀,甚至连规尺都有。

看着这些,黄越反倒觉得这木盒不像梳妆盒,更像是一个木匠盒。

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黄越满脸疑惑。

此时一旁的林浩解释道。

“我母亲是皮偶师”

“皮偶师?”还没等黄越反应过来,只见林浩将木盒下面的抽屉打开,拿出了一个人偶。

这人偶大约手掌大是一个陶制的人偶,青釉灰白胎。

这人偶身穿无领宽袖短袍,上腰系宽带,双手曲于胸前,手持一本书籍,下着裳,正面及背面均有刻划衣褶纹,足穿尖头靴,立于方座上,显得十分精致。

而让黄越最惊讶的,是这人偶的脸。

只见这人偶的脸不是陶制的,而是贴着一层皮制的脸,这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活脱脱一个俊秀少年。

看着这脸栩栩如生,就只是比常人的脸要缩小了十几倍,黄越十分惊叹。

他不由自主把手伸到人偶的脸上抚摸,发现这人偶脸部的触感十分细腻有致,就跟真人的脸一模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黄越惊讶道。

“这是我秦家祖传的手艺,靠着这个,我和浩儿这对孤儿寡母才能在易县生存下去。”

“不过这皮偶,其他都不难,难就难在这皮偶脸上的这块皮。”

“这脸上的皮,通常要经过选皮、制皮、画皮三道工序,工序虽少,但过程,是一个极其复杂繁琐的过程。”

“第一步,选皮,一般选用年轻、毛色黑的公牛皮,这种牛皮厚薄适中,质坚而柔韧,红中透着白。”

“第二步,制皮,制皮过程分两步,一是净皮,另一是灰皮。”

“净皮是在牛皮选好后,放在洁净的凉水里浸泡两、三天,取出用刀刮去牛毛,接着刮去里皮的肉渣,最后是逐渐刮薄,刮去里皮。”

“每刮一次用清水浸泡一次,直到最后精致细作,把皮刮薄泡亮为止。刮时一定要注意使皮子厚薄均匀,手劲要轻而稳,以免损伤皮子。”

“刮好后撑于木架之上,七天后荫干,方才能保存多年不腐不烂。”

“而灰皮就是净皮荫干后,再次用石灰、火碱、青礞石、赭石等配方化入水中,将牛皮反复浸泡而成。”

“这最后出来的皮料,近似琉璃,温润如玉。”

“第三步,画皮,将制好的皮分解成所需大用湿布潮软后,再用特制的木板,稍加油汁逐次推摩,使牛皮更加平展光滑,并能大大提高牛皮的收缩性,然后根据客人要求画脸。”

“最后用烛火加热皮子,使皮子软化具有粘合力,趁热敷在人偶上。”

“这皮偶虽然值钱,但是做出来要花费很多时间,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订做,也赚不了几个钱。”

“那林姨一开始说要帮我,要怎么帮?”

黄越听了一大堆,还是不懂林浩母亲要怎么帮他。11

第九十九章 行笄

听了黄越说的话,林浩母亲此刻拿起手中的那只皮偶,指着皮偶的脸说道。

“这张脸,你能看得出真假吗?”

黄越再次仔细看了看林浩母亲手中的皮偶,他发现这皮偶上的脸越看,越像是真的。

若不是这皮偶的脸只有婴儿拳头般大还真就跟真人的脸一模一样。

所以黄越看完,很认真地回答道:“看不出有假,这脸栩栩如生,就跟真的脸一样。”

“那要是这皮偶的脸贴在活人脸上,有人能看出真假吗?”林浩母亲再次问道。

黄越听完,他又看了看林浩母亲手上的皮偶,接着又摸了摸皮偶的脸,捏了捏自己的脸,恍然大悟道。

“按林姨的意思,是打算在我脸上贴一层皮子,这样就能改变我的样貌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林浩母亲淡淡说着。

黄越此时有些犹豫,他的眼珠不断打着转,他对往自己脸上贴一层皮子,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他脑中一想起美貌可人的孙妙玉,他眼神一定,目露果敢,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坚定道。

“就按您说的做,林姨您一定要帮我!”

“放心吧,你是浩儿的好友,且又是他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你这个忙,我一定帮。”

说完这句话,接着只见母亲从木盒内取出一块已经制好的,大约人脸般大小的皮子。

她拿着皮子在烛火中烤了一会儿,等皮子被烤得有些热,开始变软后,就将整张皮子贴在了黄越脸上。

就这样,皮子慢慢在黄越脸上展开,软化的皮子与黄越的脸不断融合在一起。

紧接着,林浩母亲取出剪刀,将脸的边缘部位,多出的部分剪下来。

等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皮子与脸完全贴合,林浩母亲取出一根银针,在自己食指上扎了一下,顿时,食指上涌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林浩母亲伸出食指,将这滴血珠,滴在了黄越的眉心之上。

霎时间,这原本只是单纯贴在黄越脸上的这一张皮,开始变得充满生机,开始产生奇妙的变化。

一个呼吸间,原本长着憨厚敦实却又带有些猥琐的脸。

瞬间开始变得俊秀起来

只见黄越此时的脸型整体不变,但五官却格外分明。

仔细看去,黄越似乎仅仅改变了下鼻子、眼睛和眉毛,但从整体看上去,却显得十分俊秀。

特别是此时,黄越将头发散开,一双剑眉下长着一对幽暗深邃的眼睛,充满了温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再加上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洋溢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更使人沉醉。

待得黄越脸部完全成型,林浩母亲取出梳子,将头发向上梳,拢结与顶,再盘结挽髻,并用发簪贯穿固定住。

做完这些,林浩母亲对黄越说。

“这皮子只能保存三天,等到了时间,用清水敷脸,把这层皮子揭下即可。”

黄越这时起身对着铜镜照了照,他看着自己那发生巨大变化的脸,十分惊喜。

他连连向林浩母亲道谢,接着便带着林浩,连忙叫了一辆马车匆匆赶往孙府。

等到了孙府大堂外,黄越还是有些紧张,他看了看院子里众多的青年才俊,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一口气。

随后,黄越看着大堂内的众人,个个激扬文采,挥斥方遒,他缓缓踏步走了进来。

当黄越刚踏入大堂的那一刹,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特别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孙妙玉,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黄越俊秀的脸,神情先是一愣,接着只见她小脸一红,双手轻轻捏着袖口,急促不安,眼神羞答答的看着黄越。

“这是易县的哪家公子,竟长得如此俊秀?”在大堂内,站在一旁服侍的侍女,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在座的众人也是一脸疑问,他们对易县有名的青年才俊都认识,可对此时的黄越,却是认不出来。

直到黄越跟林浩一起走到易县书院的位置坐下。

他对坐在他旁边,往日颇为熟悉的一个同窗好友说道。

“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

“我是黄越啊”

坐在黄越一旁的那个同窗好友,登时吓了一跳,接着他仔细地看着黄越的脸好一会儿,这才有些难以置信的大声说道。

“你你是黄越?”

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一阵议论,而同是易县书院的其他学子,更是一脸疑惑。

“他怎么可能是黄越,黄越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其实还真有点像黄越,只是变化有点大”

这时又有一个认识黄越的人说道。

黄越脸上的这张皮子,并不会完全改变他的长相,而是根据他原本的脸进行部分的调整。

所以从总体来说,黄越此时的脸,与他原来的脸有着三分像,因此尽管黄越的脸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只要熟悉他的人,还是能看到一丝熟悉感。

此时的黄越,对于自己的脸变得俊秀,倒是没想什么,他只是被在场的众人一直看着,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对着众人,有些拘谨尴尬的笑了笑。

只见他这一笑,衬着一双清澈明亮的朗目,再加上他俊秀非常的脸,配着华贵潇洒的青色长衫,显得飘飘逸逸,风度不凡,当真是悠然自若,清新俊逸。

此种风姿仪态,令在场众人,黯然失色。

而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孙妙玉,看着黄越这一笑,则是两腮红红,她不敢再看黄越的眼睛,于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显得十分羞怯。

看着眼前羞答答的孙妙玉,就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让黄越看得都有些痴了。

黄越愣了一会儿,在晃过神后,他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他打开木盒的盖子,正面朝上,只见木盒内装的是一只玉簪,而簪身上,刻着一个“越”字。

“正所谓,玉之美者,润泽以温,仁之方也。”

“孙小姐的芳名正巧是妙玉,所以我就想送这只玉簪作为你行笄礼的礼物,希望孙小姐不要嫌弃!”

黄越说完,便将玉簪取出,双手捧着送到孙妙玉面前。

而孙妙玉此时看着黄越向自己慢慢走来,她是一脸的娇羞。

她那原本就有些红润的脸蛋,瞬间变得潮红。

孙妙玉此刻美目含情的看了下黄越,紧着将那只簪身上刻着“越”字,带着明显情意的玉簪拿起。

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将长发随意的绾成。

就这样,散落的流苏顺势垂下,随后她分股系结,弯曲成鬟。

最后将刻着“越”字的玉簪,插在盘好的发髻之上。11

第一百章 恶梦

随着孙妙玉插上玉簪后,在场众人第一次看到她扎起头发的样子。

古代女子未到十五岁,都是将头发平分于两侧,再束结成环,使其对称而自平垂。

又或者是将头发平分两股,对称系结成两大椎,分置于头顶两侧,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使其自然垂下。

这种发式多用于行笄礼之前的女子。

看着此时眼前肌肤胜雪的孙妙玉,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那只白色玉簪,腰下系着粉色绣花裙。

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怜羞,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而那娇羞中却又带着一丝媚意,让人不得不魂牵蒙绕。

在场的众人,都倾倒在孙妙玉的美貌之下。

与此同时,他们看着站在孙妙玉一旁,同样风姿不凡的黄越,越发觉得二人十分般配,就好像神仙眷侣一般。

所有人都觉得二人十分般配,但只有一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这人,便是李哲。

他是孙妙玉的表哥,易县有名的才子,在黄越到来之前,一直是众人目光中的焦点。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和孙妙玉情投意合,并打算在今天的行笄礼,正式向她表白。

可他现在却完全被孙妙玉忽视,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呆在角落,看着黄越、孙妙玉二人眉来眼去。

李哲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紧紧握着,他手指用力掐着桌子,脸上满是愤怒与耻辱。

在孙妙玉的行笄礼过后,雅集热闹的气氛达到顶峰,直到伴晚,天色变暗,众人方才离去。

而当黄越与林浩离开时,孙妙玉特地出来相送,她满脸娇羞地说:“很开心你能来参加我的行笄礼,以后在书院,我们可以多联络”

话还没说完,孙妙玉便害羞得走了。

在坐马车回去的路上,黄越显得十分兴奋。

“林浩,你母亲的这门手艺太厉害了,只是这层皮子只能保持三天,以后还要请你母亲多帮忙呀!”

听到黄越还要继续维持这副容貌,林浩此时看着黄越,表情一冷,有些严肃说道。

“黄越,你现在的容貌终究不是你自己的,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带着这层皮子。”

“还有,这是我母亲第一次帮你,也会是最后一次!”

说完,林浩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在黄越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逐渐远去。

等林浩重新回到住的那条偏僻巷子时,天开始阴沉沉地飘着小雨。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举办丧礼所发出的敲锣打鼓的声音。

林浩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自己家门口,正停着一口棺材,棺材旁站着一群穿着白色寿衣的人。

这群身穿白色寿衣的人身后,站着一队敲锣打鼓的人。

林浩这时已经来到了家门口,与此同时,他发现眼前的那扇破旧木门,被风吹得发出“吱吱”的声响。

而那群人身上穿的白色寿衣的衣角,在冷风中不安分的飘动着

在惨白的月光下,林浩径直走进自己家院子,他似乎对门外的人见怪不怪。

而在他刚走进院子的一瞬间,有一个人向他迎面走来,这人同样身穿白色寿衣,只是手上却是多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就是白天林浩母亲给黄越看的那个皮偶。

林浩从始至终没告诉黄越,这形似真人的皮偶,其实都是卖给大户人家当陪葬品的

而据他母亲所说,白天的这个皮偶,是被当做新郎,用来当作冥婚下葬用的

林浩母亲做的皮偶,很多人买,也很多人用!

当然,都是死人在用

深夜,林浩家中

“滴答滴答”

“啊啊”

林浩忽然在恶梦中被惊醒,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这个恶梦,他已经做了无数遍,可每次都会被吓到。

这个恶梦,自从将林父埋葬,他和母亲搬到易县后,便开始了。

而从孙府回来的这天晚上,林浩又做了这个相同的恶梦。

在恶梦中,他再次听到那六年前,就一直困扰到他现在的诡异滴水声。

在梦中,林浩依旧是走在六年前刚埋葬完父亲,往回家走的那条荒芜小道上。

只是在梦中,林浩的母亲不见了,梦中只有林浩一人,每当这时,他总能感受到巨大的无助。

每次遇到这场景,他都莫名害怕得想尽快跑回家。

可每当这时,这条并不长的荒芜小道,就仿佛变得无边无尽,让他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最后当他跑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时,就会有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开始拉扯他的衣领。

这时只要他转头看去,展露在他眼前的,就会是一个的脑袋。

这脑袋满是浮肿,脸色被水泡的苍白,那翻着白眼的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时,他总是被吓得连忙起身逃跑,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仿佛被禁锢住,怎么动也动不了。

而这的脑袋,此时会从林浩身后,慢慢飘到林浩眼前,紧紧地贴着他的脸。

林浩被吓得想闭上眼睛,可这时,却怎么也闭不上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的脑袋,贴着他的脸。

而到了这时,他能很清晰的看到这脑袋脸上的面部特征。

他只见这脑袋的整张脸,满是浮肿,脸上的五官完全溃烂,那浓浓的尸臭味,在他鼻尖散发。

紧接着,一只只白色的蝇蛆在这张脸上蠕动,就好像无数只白色蠕虫组成了一张怪脸,展现在林浩眼前。

而这张怪脸上,那充满血丝的眼,一直盯着林浩脸上看。

等过了一会儿,这张怪脸,忽然咧着腐烂的大嘴,开始疯狂大笑起来。

这剧烈的大笑,引得整张脸都在耸动,随着脸部耸动,整个脑袋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到了最后,随着剧烈晃动,那张堆满白色蝇蛆的怪脸,竟如蛇蜕皮一般,慢慢地脱落下来

而等这张怪脸完全脱落之后,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苍白而又熟悉的脸。

看到这张脸,林浩恐慌的心开始渐渐平复下来。

因为,这是他父亲的脸。

看着这张熟悉而亲切的脸,林浩开始忍不住伸手去抚摸。

可还没等林浩摸到,这和蔼可亲的脸,转眼间,又恢复到之前被白色蝇蛆布满的腐烂怪脸。

林浩被吓得下意识缩回伸出的右手。

与此同时,这的脑袋开始慢慢漂浮起来,接着停留在林浩的头顶上。

随后,林浩便慢慢听到了滴水声

他能感受到,有一滴滴水,正往他的后颈处,开始慢慢滴落。

“滴答滴答的”11

第一百零一章 剥皮

“啊”

被恶梦吓得满头大汗的林浩,起身下意识摸了下后颈。

“呼还好,只是个梦!”

他摸着干燥的后颈,有惊无险地说道。

林浩的尖叫声,将他母亲引了过来,林母此时脸上已经蒙上了白色面纱,身上也穿好了衣服,她看着被恶梦吓得满头大汗的林浩,有些心疼地说。

“又做那个梦了?”

林浩缓缓地点着头,他已经从恶梦的惊吓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此时他看着风尘仆仆,脸带疲倦,明显刚从外面回来的母亲,有些奇怪地问道。

“母亲,你这么晚出门有什么事吗?”

“呃这”

林浩母亲稍微犹豫了会儿,最后回答道。

“昨天义庄通知我,说有大户人家一个未及冠的少爷病死了,让我晚上去看看,到时候给做个女子皮偶,让入殓前可以办个冥婚,解解晦气。”

“现在时辰还早,你就继续睡会儿吧!”

说完,林浩母亲伸出细腻纤长的手,将林浩脸上的汗,一滴滴擦拭掉。

林浩此时抬起头,透过白色窗纸,发现天色还很昏暗,冷静下来的林浩,重新躺回床上,脑海里开始回想起黄越的事。

不知为什么,他一想起黄越那张俊秀的脸,内心十分不安。

等到了清晨,林浩来到了易县书院,但却没有看到黄越,也没有看到孙妙玉。

一直到了晌午,书院内竟来了好几个县衙的捕快,看到这,林浩内心不安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此时他看着县衙的这几个捕快,莫名有些心虚,他不敢多看这几个捕快,也不想了解这些捕快来书院到底做什么,于是连忙避开他们,匆匆离去。

等到了第二天,林浩还没向人打听昨天县衙捕快来书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就从身边的众多学子的议论之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

黄越和孙妙玉,都死了

据说,书院内不少人都看到了二人的尸体,他们二人死在了一起,并且死状都极其凄惨。

他们的尸体被发现在一个偏僻的小花园里,两个人都倒在一片杂乱的草坪之上。

两人的死像很奇怪,因为他们身上的血似乎被吸干了。

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他们这是刚死的。

因为他们的尸体都十分干瘪,身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死了好多天一样。

而这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他们二人的脸

都被人残忍地剥下!

他们的整张脸,被完整地褪下后,露出的一棱棱肉中,包裹着两只黑紫的眼珠

那被扒皮后,不成形状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似乎在临死之前,痛得发出过巨大的惨叫声。

那一滴一滴黑红的血珠,在酱色的头皮上干涸,而流在脖子上的血,已经变得黑紫。

一群群葱绿的苍蝇漫天飞舞,密密麻麻地停留在这血肉模糊的脸上。

就这样,原本在大家眼中,如同金童玉女般的两人,他们一张俊秀,一张绝美的脸,就这么被剥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谁干的,因为这死状太惨了。

大家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跟他们有这么大的恩怨,竟然连脸皮都剥了。

据说现场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只在他们的尸体旁边,找到一枚玉佩,而这玉佩上刻着一个纂体的“李”字。

根据调查,这枚玉佩属于孙妙玉的表哥李哲。

而昨天县衙的捕快来书院,为的也是找到李哲。

只是这李哲,从昨天开始,就

失踪了!

在得知李哲失踪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畏罪潜逃。

至于李哲为什么要杀害二人,动机也很明显,那就是黄越在孙妙玉那天的行笄礼上横刀夺爱。

当时易县书院有许多人都在现场,都看到了黄越与孙妙玉的郎情妾意。

当时所有人都在羡慕二人的风姿仪态,都觉得二人站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

而当时只有一个人不这么觉得,那就是李哲。

想必他对黄越一定痛恨至极,他一直以来都是易县的风云人物,他早把孙妙玉当作自己的禁脔。

而就是黄越,这么一个平日里默默无闻,原本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竟然在他眼前,夺走了他喜欢的女人,这种感觉,想必谁都很难忍受。

而刚巧,在行笄礼结束的当天晚上,正春风得意的黄越,因为忍不住对孙妙玉的想念,便半夜将她约出来见面,以解相思之苦。

这件事,后来经过衙门对孙妙玉贴身丫鬟的审问得知,当天晚上,的确是黄越约孙妙玉出去。

而孙妙玉被黄越今日的风姿仪态所打动,正处心动的她,自是欣然允诺前来。

结果刚巧不巧,二人相约在偏僻小花园见面的消息,被孙妙玉的表哥,也就是李哲知道了。

所以他就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尾随跟来。

而当李哲跟踪孙妙玉出来,看见二人半夜在花园幽会,且二人举止亲。

那骄傲自负的李哲,心中肯定是妒火中烧,于是强烈的愤怒感和耻辱感,冲昏了他的理智。

他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甜蜜地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更不要说,是黄越这个,一直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

于是,他动了杀机,最终激愤而冲动杀了他们。

至于为什么要剥了他们两个人的脸皮,理由也很简单。

那就是在黄越出现以前,孙妙玉一直都钟情李哲,而后来就因为黄越的长相,孙妙玉一下就投入了黄越的怀抱。

这种行为大大刺激了李哲,他认为是孙妙玉不要脸,见异思迁,是个贱女人,所以要剥了她的脸皮。

而黄越,对于这个靠着长相,就把孙妙玉从他身边勾引走的人,更加可恨。

他觉得,你不就是靠着这张脸,把孙妙玉勾引走的吗?

那好!

我就把你这张俊秀的脸皮也给剥了。

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怒火,也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眼中的这对狗男女。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推测十分合理。

现在只要衙门捕快将李哲早日缉捕归案,那这整件案子,就可以结束了。

第一百零二章 尸油

易县出了这样的命案,自是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这案子引起了河阳郡郡守的注意,还专门派了人调查此事。

对于这件大家眼里的所谓“情杀”命案,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所以对这案子的探讨,成了易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当时参加那次行笄礼的众人,则个个都是胆战心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上了一遭。

他们对李哲因为一个女人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也是十分惊讶。

毕竟李哲平日里风度翩翩,温尔儒雅,众人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就这样,在整个易县人的众说纷纭之下,李哲突然被找到了。

而找到李哲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

李哲被发现时,

死了!

李哲死在了一个荒废的破庙里,距离黄越和孙妙玉死的那个偏僻小花园并不远。

他刚被人发现时,就已经吊死在了破庙的房梁之上。

他上吊用的是一根破旧草绳,他脚下有几块散落的石头。

想必是上吊前,将几块石头垒成高高的石堆,待将自己脖子放在草绳上后,便将垒起的石堆踢倒,随后身体失去重心,最后被活活勒死。

据第一个发现李哲的那个农户所说,这李哲吊死的样子十分骇人,他身上的衣服和脸都沾满了血。

而最让人害怕的,是他那死前恐怖扭曲的脸,对着破庙的屋顶一直仰着,且张着大嘴。

仿佛他在上吊窒息前,有巨大的痛苦,要对着天吼出来

在李哲脚下,县衙捕快发现了一个小bs,bs旁边还找到了孙妙玉的脸皮,想必就是这bs,将黄越和孙妙玉二人的脸皮都剥了下来。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黄越的那张脸皮,可能是被李哲中途扔了,又或者是后来被破庙附近的野猫野狗叼走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都认为这件残忍的杀人命案结束了,大家提起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李哲因为黄越的横刀夺爱,感到愤怒与耻辱,而在撞见黄越与孙妙玉二人半夜幽会后,最终导致他失去理性而激愤杀人。

甚至他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和屈辱,还残忍地剥了二人的脸皮。

等杀完黄越与孙妙玉二人后,李哲便带着凶器匆忙离开,待得最后冷静下来,才后悔自己杀了二人。

李哲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最后就打算在这破旧小庙上吊s,好歹给自己留个全尸,留一个最后的体面。

就这样,这三个人都死了

而此刻的林浩,正陷入无比懊悔之中

他觉得,自己如果一开始没有将黄越带回家,或者当时极力阻止母亲给他脸上贴皮,让他的容貌发生改变,那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这三个人都不会死。

想到这些,林浩内心充满了愧疚,他抱着头在桌子上疯狂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他此刻闭着眼,仿佛看到被剥皮后的黄越,对他痛苦喊着:

“林浩,还我命来”

“啊”

林浩被吓得立马睁开了眼,他面露惊恐,接着起身就离开了书院。

在回家的路上,林浩仿佛又回到了恶梦之中那条偏僻黑暗的荒芜小道。

他眼里仿佛出现了恶梦中那个的脑袋

那可怖的,充满白色蠕虫的怪脸,正紧紧贴着他的脸。

而那怪脸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蝇蛆在他眼前不停蠕动着,甚至,他还看到那一只只白色蝇蛆开始掉落,一只一只掉在他的脸上。

然后那一只只白色蝇蛆,慢慢地爬到他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

“啊啊啊”

林浩捂着脸,大声惨叫着,他发了疯似的跑回家。

等他跑回家中时,林浩母亲正在画皮。

看到这,林浩忽然想起,如果当时黄越问起这皮子为什么如此逼真的原因时。

我能如实将母亲故意漏掉的画皮细节跟他说,那他很有可能就不敢戴这皮子了。

在皮子的制作过程中,如何保持皮子的光泽色彩与真人脸相似,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画皮。

而这画皮所需要的颜料至关重要,至于这颜料的制作材料是什么?

其实就是“尸油”。

自古以来,人死后都讲究入土为安,所以无论如何,这人死后,都会土葬。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那就是得了瘟疫的死者,必须火化。

否则土葬后的尸体腐烂变质,污染水源,很可能导致瘟疫肆虐。

而林浩母亲所做的皮偶,十分需要尸油,于是便偷偷贿赂义庄的守尸人,将无人认领的尸体,或者原本由义庄,将尸体葬入乱坟岗的尸体截下,冒充是得了瘟疫的死尸,借此火化。

尸体火化后所产生的尸油,再转手高价卖给林浩母亲。

这皮偶术是林浩母亲祖传的,并且传女不传男,这门手艺在林浩母亲嫁给林浩父亲后,就再也没用过。

直到搬到易县,因生活所迫,林浩母亲又捡起了这门手艺。

并且她严格遵守祖上的规定,传女不传男!

所以就算林浩好奇想学,林浩母亲也是严厉拒绝。

据说这皮偶术在林浩母亲家族,也就是秦家,已经传承了上千年,并一直遵循着传女不传男的规矩。

林浩母亲对皮偶的制作非常严格。

像那街边卖普通布娃娃的街头艺人,一般要求不会很高,差不多就可以了。

但她不同,她追求着皮偶的极致美,在她手中,每一个皮偶都是独一无二的。

每一个皮偶都俊秀非凡,亦或是精致美丽。

她努力让每一个皮偶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完美精致的皮偶,不单单是为了糊口,更为了她自己心中的追求与渴望。

自从林浩母亲毁容后,她便对事物的美,有着巨大的要求。

她或许是把对自己曾经存在的美貌,寄托在了皮偶之上。

而能让皮子拥有跟真人一般的光泽与色彩,这就必须用到尸油。

尽管除了尸油,还有其他的替代品,可实际使用效果很差。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林浩母亲都要从守尸人那里,高价买不少尸油11

第一百零三章 林浩的脸

从守尸人那里买到死尸身上的尸油后,林浩母亲再往尸油内混入朱砂、赭石、石青等矿物,最终配置成画皮的颜料。

而每制成一张皮子,就需要一个成年人身上所榨取的全部尸油。

尸油的最大作用,就是能让皮子一直保持光泽细腻。

而画皮结束,将皮子贴在人偶之上,最关键的还需皮偶师的鲜血。

皮偶师是皮偶的制作者,皮子中蕴含着皮偶师赋予的灵魂,所以这鲜血就像是引子,当注入皮偶师的血液后,皮偶将被赋予“生命”!

皮偶师的血,代表着皮偶的生机,如果没有皮偶师的血,这皮偶只是单纯的死物,无法拥有自己独特的生命。

此时慌乱跑回家中的林浩,正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画完皮,将皮子贴在人偶脸上,然后将食指用针扎破,将鲜血滴在皮偶脸上。

瞬间,随着林浩母亲鲜血的滴入,人偶脸上的皮子迅速开始吸收起这滴鲜血。

等吸收完这滴鲜血,人偶脸上的皮子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皮偶的脸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而平时每当看到这场景,心里总是觉得十分新奇的林浩,此时脑中闪过黄越与孙妙玉那二人血肉迷糊的脸

他此刻看着这栩栩如生的皮偶,很是忌讳地说道。

“母母亲,你当初就不该把这皮子,往活人脸上弄”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浩母亲轻轻地将手中的皮偶放下,疑惑地问道。

“死死人了都死了”

“死得很惨”

林浩对着母亲一边喃喃道,一边抱着头开始痛哭起来。

看着歇斯底里的林浩,林母更加不解。

“什么死了到底谁死了?”

在精神奔溃中,林浩将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林母。

而林浩母亲在林浩磕磕巴巴的将所有事情描述清楚后,她愣了一会儿,接着忽然说道。

“其实除了黄越和李哲,你也喜欢孙妙玉吧!”

话音刚落,林浩就宛如被一道闪电击中,愣在当场。

在愣了几个呼吸后,他方才面露痛苦,而又带着一丝嘶哑喊道。

“没错,我也喜欢孙妙玉,她在我心中是那么的美,我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沦陷了。”

“可可我却不敢爱她!”

林浩被母亲说出他潜藏在内心的最大秘密后,他的心理防线全部奔溃,他此刻疯狂地对着母亲喊道。

“我在书院里,一直保持着孤僻,跟谁也不愿意接触,我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这样,还有人愿意接触我,帮助我”

“那个人就是黄越,他真心把我当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原本,我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可当我第一眼看到孙妙玉的时候,我发现,我那早已停掉的心,又复活了,特别是当她靠近我时,我那颗沉寂的心,跳得更快了。”

“所以当孙妙玉行笄礼没邀请我时,我陷入无尽的失落。”

“而这时,我最好的朋友黄越,是他帮我多要了一张请柬。”

“你知道我可以一起去参加孙妙玉的行笄礼时,我内心是多么得兴奋吗?”

听了林浩的话,林浩母亲这时用心疼的表情看着林浩,接着她慢慢说道。

“浩儿,我不知道你心里有这么多委屈,你应该试着跟我一起沟通。”

“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藏到自己心里,让我也帮你分担一下!”

“分担?哈哈!”

“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

“帮我分担!”

林浩一边对着母亲大声喊着,他一边用双手压住整张脸,开始用力揉搓着。

很快,林浩从他脸上褪出一张脸皮,一张长相很普通的脸皮。

这张脸皮被林浩从脸上揭了下来。

接着,他将这张脸皮揉成一团,用力地往地上砸去,然后用脚狠狠地踩在这张脸皮上。

他一边踩,一边愤怒看着林母,歇斯底里喊着:

“为什么要给我用这张长相普通的皮子,要是能给我一张黄越那样的皮子,那”

“那那孙妙玉”

“一定会爱上我!”

看着满是怨恨与癫狂的林浩,林母一脸悲凉。

与此同时,在揭下原先覆盖在林浩脸上这张长相普通的皮子后,展露在林母眼前的

是一张溃烂的脸,只见那脸上的坨坨烂肉,就像脓水一般,摇摇欲坠。

而那脸颊旁溃烂的肉,旁边连着死皮,长着密密麻麻的肉芽。

他眼窝深陷,但眼珠却外露膨胀,就像腐烂的牛眼一样,挂在眼窝外。

他的嘴唇都烂掉了,下巴长着黑斑,丑陋至极,就像一个怪物。

这时的林浩,面目丑陋,满脸的戾气。

可其实在林浩九岁之前,他过得很快乐,他有疼爱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

可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的九岁生日。

那天,林浩记得父亲很兴奋。

生日那天,他父亲林烨,特意将林浩打扮了一番,然后他略显激动地对他说。

“等下到林家宗祠,被大长老植入浩然正气种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引浩然正气入体,正式开始修行了!”

听完父亲说的话,林浩懵懵懂懂,但还是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林烨便牵着林浩的小手,慢慢走进了林家宗祠。

林家宗祠为三进院落,往前走去,只见大门口是一座五凤楼,青瓦覆盖,俄角高翘。

门楼正面,檐下斗拱密布,横枋刻双龙戏珠图案,横枋下面明枋深雕,双凤朝阳。

门楼里面,由两廊与游亭组成,左右作吊柱支撑的垂柱上端,精雕雌雄狮子相对,栩栩如生。

而祠堂地面、台阶全部铺着青石板,前、后进走廊两侧有小圆门通花园,花园内遍植花卉绿草,另有百年槐树三棵。

待得林浩父子二人,走进祠堂,只见左壁刻画着“光宗耀祖”的牌匾,整个大厅显得古朴而又雄伟。

再往前看去,只见灵堂上摆放着许多灵牌,而众多灵牌的最中央,有一座木质的雕像11

第一百零四章 先祖悲泣

而这雕像,只见它鼻梁挺直,眉宇间杂着愁苦,两鬓斑白,是一位素衣着身的老者。

他眼神沧桑,瞳孔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似是宇宙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而雕像前,还立着一个远远大于其他灵牌的牌位,而这个牌位上用金色大字,写着“先贤大儒林谦之”几个字。

灵牌两边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源远流长”,下联是“枝繁叶茂”。

横额:“开枝散叶”!

对联也是用金色大字所写,笔法雄劲有力,极具神气!

在父亲林烨的带领下,林浩跟着慢慢走进祠堂。

林浩此时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但连忙被父亲把头压住,让他老老实实低着头。

最后二人来到林家先祖的灵牌前,林烨拉着林浩跪在蒲团上。

而灵堂左右两侧,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甚至不少人没有位置,只能站着。

林浩稍微打量了下左右两侧,发现坐着的都是家族中的长辈,且个个辈分不低,而在长辈后站着的,也都是族中嫡系后辈。

他再往灵堂前看去,发现灵堂跟前还站着一个白发老者。

他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袍,梳着长髻,脚下穿着一双黑色布鞋,显得整个人十分沉稳,而这便是林氏家族的大长老林朝。

这时,林朝对着在场众人,缓缓说道。

“林浩乃长房嫡长孙,按例,九岁便可由族中大长老引导,灌浩然正气入体,正式开始修炼浩然正气。”

“此事,乃我林家大事,待我灌浩然正气入林浩体内时,大家都要肃静,不要影响我施法!”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字字珠玑,有一股堂堂正正的威严,和不可置否的强大慑服力。

霎时间,原本站在长辈身后,闹哄哄的嫡系晚辈,听见林朝的声音后,瞬间安静了下来,竟没人敢再说一句话,更别说交头接耳。

大长老的话,感觉就仿佛言出法随,用言语的力量就能控制住人的行为。

看到在场的众人安静下来,林朝对跪在蒲团上的林浩说:“你先跪下,闭上眼睛,抱守本心。”

说完,林朝走到林浩面前,拿出一只毛笔,随后笔尖开始凝聚起浩然正气。

接着他用毛笔在林浩眉心上轻轻写了一个“儒”字。

随后,只见林浩眉心处青光大作,耀眼的青光照亮了整个灵堂。

等过一会儿,青光开始暗淡,而林浩眉心处的“儒”字逐渐消失,紧接着在眉心出现的,是一朵青色的莲花。

看着这场景,原本寂静下来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妙笔生花”

“竟然是妙笔生花!”

“不愧是大长老,毕竟是进士出身,写了一个“儒”字就有如此异象”

见众人有些喧哗,大长老严肃喝道。

“肃静!”

话音一落,祠堂内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而此刻跪坐在蒲团上的林浩,在大长老林朝在他眉心上写了个“儒”字后,便瘫软倒在地上。

等过了一盏茶时间,林浩开始醒来。

可在他刚醒来的一刹那,离林浩最近的一块先祖灵牌,竟翻倒在地。

见此,在场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而大长老林朝则是眉头紧蹙,接着他走到林浩跟前,问道。

“你在昏倒后,你在识海中可看到了什么?”

林浩聚精会神,略微想了一会儿,接着慢慢说道。

“大长老在我眉心上写了个字后,我就感觉额头特别的烫,最后,我感觉脑子一热,就昏倒了。”

“昏倒后,我感觉自己脑子里出现了一朵青色莲花,这朵青色莲花在不断变幻中,慢慢变成了一颗淡青色的莲子,扎根在我脑子里。”

听了林浩的描述,林朝自语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为什么这先祖的牌位忽然倒了一块,难道纯粹是因为意外吗?”

思来想去,大长老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牌位掉落,可能就只是一个意外,于是他对林浩说道。

“你跪在蒲团上,给列位先祖行三叩九拜大礼!”

林浩点头称是,随即就要低头拜去。

可在他刚想低头,就要磕头行礼之时。

突然之间,灵堂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而随着灵堂震动,连带着整个祠堂都开始晃动起来。

“轰”

忽然,一股巨大的金光在灵堂上闪耀,眨眼之间,金光便遍布了整个祠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林朝惊疑不定时,原本供奉在灵堂上的诸多灵牌,开始产生剧烈的抖动,接着一个个开始翻倒在灵堂上。

到最后,只留下最中央那个明显比其他灵牌更大,上面刻着“先贤大儒林谦之”的灵牌。

而这灵牌后的那座木质雕像,也在剧烈抖动着,在剧烈抖动中,这木质雕像胸前忽然产生了一道裂纹,紧接着,这雕像眼中,竟开始流下了金色眼泪。

看到这场景,在祠堂的诸多林氏族人,开始混乱起来

“先祖悲泣!先祖悲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引起这么多先祖的震荡,甚至”

“甚至连谦之老祖都震动了,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大儒啊!”

祠堂的异象,不仅引得祠堂内的众乱,甚至还被林家的其他族人看到,一时间,引起了林家的一阵骚动。

这般动静,瞬间惊动了林家内部,另外几个正在潜修的林家长老。

而原本不在林家的林氏族长林光合,在外感应到林家的变故,连忙赶回林家。

“祠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族长林光合来到宗祠外,发现整个林家都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许多丫环,家仆,个个着急往自己屋内跑去,抓紧时间收拾细软,准备逃离林家。

而林家的一些旁系族人也十分慌乱,一个个聚在一起,望着祠堂所发出的异象,议论纷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林家此时如此混乱,林光合迅速飞到林家住宅上空,接着掷地有声道。

“今日林家突生变故,但我林氏子弟莫要惊慌,众人不得擅自喧哗。”

“传我族令,林家所有人回到自己房中,门外由林家护卫看守,若谁敢乱动,定严惩不贷!”11

第一百零五章 唤灵

话音刚落,只见族长林光合手指迅速掐决,接着嘴里缓缓念道。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莫开。”

瞬间,在林光合的吟唱中,一把由浩然正气凝聚而成的古朴青色长剑,屹立在林家住宅之上。

“此乃我浩然剑气,可斩邪祟,诛妖魔,此剑镇守林家,可保众人平安。”

“在我解除禁令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呆在房中,如果有人违抗族令,擅自走出林家,定斩不饶!”

说完,林光合径直飘落回林家大宅内。

族长林光合在林家积威甚深,所有人都不敢违抗族令,所以都乖乖回到自己房间,安静待着。

与此同时,原本在家族潜修的几位长老,也及时赶到,来到了林光合身边。

看到族中潜修的长老都已出关,他向诸位长老点头示意,接着便把目光放在了祠堂之上。

只见他朝祠堂望去,有一道金色的光柱,从祠堂屋顶迸射而出,而在这道金色光柱的旁边,还有数十道金色亮光,萦绕在光柱的边上。

“祠堂内,先祖们的灵,怎么都被唤醒了,甚至连谦之老祖也被惊动?”

“诸位长老,快随我去祠堂一探究竟!”

说着,他便带着长老们往祠堂赶去。

而此时,祠堂内早已混乱不堪,就连大长老林朝也变得有些慌乱起来,一时间无法压制住场面。

而随着林光合带领众长老进入祠堂,大长老看到林光合等人,瞬间松了一口气,他对着林光合说道。

“族长,你可算来了,今日不知为何,先祖们的灵牌都倒了,甚至,连谦之老祖的塑像都裂了一道痕。”

“不必多言,快带我去看看!”

林光合挥了挥手,便连忙走到灵堂前,打算仔细察看。

等他走到灵堂前,发现果然如大长老所言,所有先祖的灵牌都倒了,甚至谦之老祖的雕像胸口处,还产生了一道裂痕。

“大长老,今日在祠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引起诸位先祖这么大的反应!”

大长老林朝看到族长和各位长老到来,紧张的心也开始平复下来,于是他开始回想起这异变前所发生的事。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走到林浩面前,指着他,对林光合说。

“这孩子叫林浩,是长房一系的嫡长孙,按例,今日便由我在他体内植入一颗浩然正气种子,往后便可正式开始修炼浩然正气。”

“可不知为何,在他体内成功植入浩然正气种子后,灵堂前的一个先祖牌位倒了。”

“原先我还没在意,认为只是一个意外,便准备让他拜过灵堂前的先祖们,就让他父亲带他离开。”

“可谁曾想,这孩子还没拜下去,这灵堂前的牌位就全倒了。”

“甚甚至,还惊动了谦之老祖的雕像,间而引起了大变。”

林光合一听,看了林浩一眼,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对林浩说道。

“今日祠堂的异变,其实是代表着诸位先祖的警示,这说明你身上很可能有什么问题。”

“所以,接下来我会对你的识海和身体,做一次全面检查,过程会很痛,但如果最后发现没有问题,就说明这先祖警示与你无关,我会在事后给你补偿。”

说完,林光合目光一闪,右手手掌在空中微微弯曲,紧接着将右手手掌按在林浩的天灵之上,一股强大的浩然正气往林浩的识海中涌去。

随着浩然正气强横灌入识海,林浩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紧接着,他双眼泛白,额头冒汗,脸上的五官,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扭曲起来。

“啊啊啊”

林浩痛苦地惨叫着。

浩然正气在林浩识海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停止了搜索。

随后林光合舒了口气,接着将手掌从林浩天灵上放下。

紧接着,只见他右手一翻,手掌上开始凝聚起青光,随后手掌轻轻贴在林浩的后背。

手掌上的青光,开始在林浩体内肆意游荡,一道道浩然正气充斥着林浩的奇经脉,间而慢慢开始往他五脏六腑内灌去。

林浩弱小的身体开始忍受不住,身体猛地一颤,接着手脚抽搐,巨大的青光在林浩身上绽放着。

过了一盏茶时间,除了因为浩然正气在林浩体内肆虐,而导致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外。

林光合没在他体内,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林光合收回贴在林浩后背的手掌。

接着转身对众人说道:“他的识海和肉身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九岁孩子,这祠堂的异象,应该跟他无关,只是刚好碰上了。”

说完这话,林浩的父亲林烨舒了一口大气,他连忙将瘫软在地上的林浩,扶到身边。

而林光合此时走到灵堂前,看着破裂的谦之老祖雕像,心里思绪万千。

“这异象分明是先祖警示,这在我林家多年来,从未出过错,可这先祖们到底要警示我们什么,而这警示的源头,又到底是不是来自这九岁孩童?”

林光合思来想去,最后他对刚刚遭受着巨大痛苦,正瘫软在林烨怀里的林浩说。

“你现在跪在蒲团上,再给先祖们磕个头,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林浩听完,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撑着身体,从父亲怀里挣扎出来,接着跪坐在蒲团上。

可他刚弯下腰,额头还没贴到地,就见灵堂上的谦之老祖雕像,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在祠堂的众多族人面前,只听见“咔嚓”一声,谦之先祖的雕像完全裂开,分成两半,倒在了灵堂上。

“居居然裂开了”

“先祖警示肯定跟这小子有关”

看到谦之老祖的雕像完全破裂,在场的林家族人一阵骚动,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林光合看到这场景,也明白先祖警示跟这九岁孩童脱不了关系。

可经过他仔细勘察,在这孩子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异常的。

于是他在深思了一会儿,走到几个长老面前,缓缓说道。

“这先祖警示至关重要,每当我林家危难之际,都是靠着先祖的警示方才度过。”

“可如今,我们知道这警示源头来自这孩子,但我们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福,还是祸。”

“所以我提议,唤出谦之老祖的灵,一问究竟!”

听了族长的话,在场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谦之老祖”当年位至大儒,乃学究天人之辈。

所以尽管逝去多年,但只要他身上所包涵的那股纯粹的“道”不散,仍然在世间传颂,那他的灵就不会消散

正所谓“道不灭,灵永存”!

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零六章 腐儒一脉

而除了大儒死后会有灵,在秀才以上,大儒以下境界的儒门练气士,在死后,也会有灵存在。

只是这种灵,若是没有受到子孙后辈的香火供奉,就难以长存,会很快消散于人间。

并且,在这些灵中,只有大儒的灵能够独立存在,且拥有生前的记忆。

而大儒之下的灵,尽管在子孙后辈的香火供奉下,能够停留于世,但不会保留生前的记忆,只是单纯化为灵,拥有简单的本能。

大儒的灵,拥有统筹其他灵的能力,在大儒之灵的领导下,这些无意识的灵,才能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守护自己的家族。

大儒死后,不出意外,大儒之灵会主动庇佑家族的子孙后辈!

所以只要家族出现什么巨大变故,都会提前预警,发出警示。

只是每次显灵都会消耗掉灵的力量,这对大儒的灵也是一种负担。

并且灵的力量消耗到一定程度,灵会直接溃散,没有任何方法补救,所以先祖们的灵,一般都是发出异象警示,减少灵的消耗。

可往往有时候,族人无法明白异象所表示的意义,就只能召唤出大儒的灵,来给族人解惑。

只是大儒之灵具现于人前,会大肆消耗灵的力量,所以万不得已,族人都不会主动召唤先祖的灵。

可如今这先祖警示,林家族人都无法理解,他们怕万一理解错先祖们的意图,到时候给家族招致大祸,就完了。

所以在几个长老商议一会儿后,大长老林朝率先表示同意,而剩下的几位长老见大长老带头同意,他们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林光合见几位长老都赞同他的提议,于是他缓缓走到灵堂前,对着已经破裂的木质雕像,缓缓念道。

“我族先祖,英灵永驻,浩气长存,后世子孙时刻不忘先祖福泽佑护,感激先辈养育教诲,吾常念先祖之恩德永垂!”

“今日不肖子孙林光合,愧对先祖在天之灵,恳请谦之老祖降世,为我林氏子孙指点迷津。”

说完,林光合当即跪倒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起身来到破裂成两半的木质雕像前,将两半雕像合在一起,随后用牙齿咬破食指,将食指上的血,滴在雕像的眉心之上。

霎时间,这木质雕像的裂缝,开始逐渐愈合,紧接着整个雕像开始不断绽放着金光。

见此,林光合庄重地将雕像轻轻放回灵堂上,接着率先躬身,大声喊道。

“不肖林氏子孙,恭迎谦之老祖降世!”

说完,整个祠堂的林氏族人连忙起身,跪倒在地,迎接谦之老祖的降世。

随着雕像的金光,冲天而起,冲破云霄,紧接着金光中夹带着的一股青光,开始出现

慢慢地,金光开始收敛,青光开始闪耀,在这青光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给人一种浩大,正直的感觉。

众人抬起头来看去,只见出来的,是一位与雕塑长相一致,眉宇间杂着愁苦,两鬓斑白,一身素衣的老者。

只是这老者身形有些虚幻,没有真人那般凝实。

接着这老者用两只沧桑的眼睛,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林光合。

林光合看着谦之老祖的眼睛,只觉得一阵虚幻,就宛若一座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林光合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谦之老祖的眼睛。

谦之老祖此时没有理会林光合,他径直走到林浩跟前,对着众人缓缓说道。

“今日唤我而来,可是为了这个孩子?”

等谦之老祖说完这句话,众人只觉得他说的话,仿佛在他们的脑海里形成一个个金色大字,振聋发聩,这些金色大字每一个都拓印在他们的识海中,让他们牢牢记住这句话。

这种奇异的感觉,令在场的林家族人,对谦之老祖是肃然起敬。

与此同时,站在灵堂最前头的林光合连忙回应道。

“这孩子是我们长房一系的嫡长孙,今日按族规,该由大长老在他体内植入浩然正气种子,让他正式开始修炼浩然正气。”

“可不知为何,在植入浩然正气种子后,便有一个先祖灵牌翻倒,而等这孩子一跪拜诸位先祖,结果导致所有先祖的灵牌都倒了。”

“甚甚至,连您老人家的雕像也发生了破裂。”

“我知道这种情况,一定是先祖们的警示。”

“可我在这孩子身上实在找不到任何异于常人之处,所以便最终决定将您老唤出,为我们解惑!”

听完林光合说的话,谦之老祖低头看着林浩,眼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他伸出虚幻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林浩的脑袋,带着回忆道。

“原来是大哥一脉的孩子啊”

谦之老祖就这样轻轻抚摸着林浩的脑袋,脑海里开始陷入了回忆,他停顿良久,最后满是感慨叹息道。

“这孩子身上没什么问题,引得我和其他老祖们示警的,是他身上的血脉。“

“他的血脉中,流淌着一股禁忌”

“这孩子”

“是腐儒一脉!”

林光合一听谦之老祖说林浩是腐儒一脉,他登时脸色大变。

“竟竟然是腐儒一脉!”

“难怪我用浩然正气检测他的识海和肉身,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原来是腐儒一脉。”

而在他身旁的几位长老,此时也是脸色大变。

只是除了他们几人,其他林氏族人则是一脸疑惑,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明白这“腐儒一脉”到底是什么意思。

场面又开始陷入了混乱

“静!”

谦之老祖淡淡道。

话音一落,一股清凉的感觉袭入众人的脑海中,众人只觉心中一片宁静,场面瞬间陷入了寂静。

“腐儒一脉,牵扯甚大,此事原本为我林家族长和众长老方能知晓。”

“所以今日之事,在场的族人莫要向外张扬!”

“至于这孩子”

“便交于族长与众长老处理吧!”

说完,谦之老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下林浩,接着抬起右手,再次轻轻地抚摸了下他的脑袋。

最后,随着一声叹息,谦之老祖在众人面前化为一缕青烟,随风消散了11

第一百零七章 毁容

随着谦之老祖的离去,林光合此时看着林浩一脸复杂,接着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对在场的众人严肃说道。

“今日在祠堂发生之事,切记不要传扬出去,如若有人泄露半分,我定严惩不贷!”

“至于林浩如何处置,我和长老们会一起商议。”

“而林烨,你先将林浩带回去,不过在我跟长老们商量出结果前,不得离开林家!”

说完,林光合大手一挥,便让众人离开祠堂。

族长林光合驱散众人后,祠堂里只剩他和几位长老。

而此时,以大长老林朝为首的几位长老,都还在震惊林浩是腐儒一脉的消息中。

所以等族人离开祠堂后,祠堂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没人开口说话。

见此,族长林光合率先打破沉默,他说道:“诸位长老,不知你们对林浩是打算如何处理?”

大长老林朝听了,他抚着额头,考虑了一会儿,开口道:“林浩是腐儒一脉的人,我们绝对不能把他继续留在林家,所以我的意见是将林浩一家,全部逐出家族。”

“对,没错,虽说林浩这孩子对我们林家没什么实际危害,但这腐儒一脉的身份,太过忌讳,实在不应该把他们继续留在林家。”旁边的诸位长老纷纷应和。

而林光合听了他们的话,也是点头表示赞同:“没错,这林浩一家是不能再继续留在林家了。”

“对了,这林烨是长房一脉的嫡长子,当年也曾来祠堂祭拜过先祖,可当时并没有惊动先祖们,这说明林浩身上的腐儒血脉一定来自他的母亲。”

“诸位长老,你们可知道林烨的妻子叫什么?是什么来历?”林光合忽然问道。

“这”

大长老掌管族谱,此时他回忆道:“这林烨的妻子,我记得是姓秦,名叫婉儿,至于来历则不清楚,只记得她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亲人。”

“哦?姓秦吗?”

“那就没错了,想必这林浩身上的腐儒血脉就来自她。”

“不过幸好林浩是长房嫡长孙,他在今日祭祖就被先祖们发现,可若是其他旁系族人,让他在林家顺利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到时候,家族忽然多出一批有着腐儒血脉的族人,那时传扬出去,我们这等儒门世家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族长言之有理,按我说,还是斩草除根,将林浩一家逐出林家后,派人给杀了,以免多生祸端”此时一个与长房一系有嫌隙的长老建议说道。

林光合听着这个建议,眉头紧蹙,他此时想起谦之老祖与长房一系颇有渊源,再加上临走前,谦之老祖特意让他处理此事。

若就这么将林浩一家杀了,未免太过冷血。

而且也会交恶长房一系,甚至有可能让林家子弟对他这个族长寒心。

毕竟兔死狐悲,不是没有道理。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斩草除根,于是他最后说道。

“林浩毕竟是林家嫡系,与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尽管林浩是腐儒一脉,但他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更从未做出什么对家族有害的事,所以还是从轻发落吧!”

“因此我提议,以林烨犯了族规的名义,将林烨一家全部逐出家族,并废了林烨的浩然正气,诸位长老以为如何?”

这时大长老林朝忽然问道。

“为何不将林浩的浩然正气种子收回,这万一他将来对林家心生恨意”

族长林光合听了大长老的话,他用手一挥,淡然道。

“无妨,腐儒一系的血脉遭到诅咒,修炼到举人已是难于登天,更别说是进士了。”

“更何况,腐儒一脉的人修炼浩然正气,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族长说的是,腐儒一脉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就算还有血脉流落,但也不敢修炼浩然正气,否则,这血脉的诅咒将令他万劫不复。”大长老说道。

“那诸位长老对我的提议,可有异议,如果没有,就按我说的办。”

在场的长老互相看了看,都回应道:“我等没有异议,谨遵族长安排。”

“那好,今日就将林烨一家逐出家族,至于林烨的浩然正气,就由大长老废去。”

“并且,再次召集今日所有知情的族人,严令禁止他们议论今天的事,否则也都按族规,驱逐出家族!”

就这样,林浩一家被逐出了家族,而父亲林烨也被废去了浩然正气。

至于他的秀才功名,也被林家上报给提学官,以“不廉不孝”的名头革去。

至此,林浩的人生产生了巨大变化,他九岁生日这天,他简单快乐的孩童生活戛然而止,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从天堂来到了地狱。

在被赶出林家后,林浩的父亲林烨,心灰意冷,十分颓废,整日喝酒买醉。

他酒醒了,也是向妻子秦婉儿要钱买酒,若是不答应,随即就是一顿打骂。

而对林浩,则是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完全没有之前的骨肉亲情。

这段黑暗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一年后,林浩父亲喝醉酒,淹死在了河里。

在得知父亲死后,林浩的心里除了满是伤心,莫名的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他终于死了!

于是在母亲埋葬完父亲尸体后,母亲提出搬家,林浩也没有拒绝。

而到了易县,林浩以为自己和母亲的苦日子到头了。

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

林浩记得,在他搬到易县,开始去附近的私塾后,他凭着体内的浩然正气种子,博闻强记,很快就通过了县试,成为了一名童生。

只是在成为童生,并开始修炼出第一丝浩然正气后。

林浩清楚的记得,他忽然得了一种古怪的皮肤病。

那天晚上,他脸上原本正常的皮肤,从一开始的红肿,迅速发展到溃烂。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内的浩然正气修炼得越来越浑厚,而他的脸也溃烂得越来越厉害。

在得了这种古怪的皮肤病后,林浩曾断断续续看了很多大夫,可怎么也治不好

就这样,他毁容了!11

第一百零八章 皮子

于是从毁容的那天起,他开始不得不用麻布裹着脸去私塾。

他每天都用麻布把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如果不这样打扮,他根本不敢出门。

也正是从那天起,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

他每每看着一旁正常的同龄人,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怪物。

一直到了有一天,林浩像往常一样裹着麻布去私塾。

而私塾里的同学,对他那裹着麻布的脸,充满着好奇。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在林浩回家的路上,把他按倒在地上。

这时,一个胆大的孩子,立即上前,将绑在林浩脸上麻布解开。

麻布解开后,被按倒在地上的林浩充满着绝望,他悲惨地叫喊着。

他此时用手使劲捂住脸上的麻布,可最后还是于事无补,就这样,他脸上的麻布被众人扯掉了。

扯下麻布后,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只见那脸上的皮肤完全溃烂,脸颊旁溃烂的肉,连带着死皮,长着密密麻麻的肉芽。

这张如同怪物一般的脸吓坏了众人,只见他们看到林浩的怪脸后,被吓得呆若木鸡。

很快,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彼此吓得尖叫起来。

他们一个个慌乱地四处逃窜,甚至边跑还边回头偷看林浩,生怕这身后的“怪物”,会不会忽然冲上来,将他们全部吞噬

而此时倒在地上,被揭开脸上麻布的林浩,他慌乱捡起被众人扔在地上的麻布。

他顾不得沾到麻布上的泥土,便连忙将麻布重新裹在脸上。

他用麻布把整张脸用力地裹住,直到脸被裹得很紧很紧,紧到麻布裹得他脸部血液不通,让脖子产生一道道青筋后,他才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捂着已经被麻布裹紧的脸,慌忙跑回家中。

回到家中的林浩,没敢对母亲说今天发生的事。

到了第二天,等林浩再去私塾时,学堂里的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

就像看着一个怪物,没人敢靠近他一步。

学堂上每一个人都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他感觉自己脸上的麻布,在这一刻仿佛被融化了,自己那张怪脸,仿佛又一次陷入众人的围观中。

林浩慌乱无措地把自己的头埋在桌子下,他用两只手紧紧捂着脸。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一直在用异样的眼神,透过那层麻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而那旁人议论,嫌弃,嘲笑的声音,此刻也被放大,一字一句地传入他的耳朵。

此时的林浩忽然觉得,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在旁人惊恐,嫌弃,嘲讽的眼神下,林浩陷入无尽的自卑当中。

在这种情况下,林浩渐渐地把内心的自卑,转化为对母亲的一丝怨恨。

他怨恨是母亲带给了他不幸!

他仍记得,在他九岁生日进入林家祠堂后,因为所谓的“腐儒一脉”,他们全家都被逐出了家族。

从那以后,原本和善的父亲就开始变了,他变得暴躁不安,变得颓废不堪。

他每天只知道把自己灌醉,而就算醒来,嘴里也是无尽的埋怨,他埋怨母亲毁了他的一生。

面对父亲的指责,母亲脸上总是充满着一丝愧意,她总是默默忍受着一切。

从那一刻起,林浩明白了,原来这一切不幸的源头,来自他的母亲。

“对啊,是母亲才让我的生活变得如此不幸!”

这个念头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在他心里不断萌芽发展着

他心中的怨恨,一直压抑到现在,没有爆发!

直到他的脸,变成这副鬼模样

他此刻满是自卑的心,想的全是对母亲无尽的怨恨。

他怨,怨母亲害得他们一家被逐出家族,居无定所,他怨父亲的死,母亲冷漠得没流一滴眼泪。

他恨,恨母亲毁了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家,他更恨自己的脸,为什么会变得比母亲那张毁了容的脸

更丑陋,更恶心!

尽管林浩满腔的怨恨,可他一直没有对母亲发泄。

因为在这世界上,他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

而且,也只有母亲这种同样毁了容的人,才能明白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苦涩,自卑!

也只有母亲,在最寒冷,最孤独的夜晚,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也只有母亲不嫌弃他的怪脸,一直与他相依为命。

林浩对母亲充满怨恨的同时,他同样对母亲有着无穷的依恋。

他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渴望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丝温暖。

这矛盾痛苦的生活,在他毁容的几个月后,终于发生了转机。

而这转机,来自于他的母亲!

在林浩与母亲搬到易县后,原本母亲还是依靠纺衣织布艰难度日。

可忽然有一天,母亲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皮偶。

这是林浩第一次看见皮偶,当他第一次看到皮偶的脸时,他如同黄越那般,被栩栩如生的脸皮惊呆了。

他好奇地摸着皮偶的脸,感受着皮偶脸上那真人般的触感,一时间,一种神奇而又美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在制出第一个皮偶后,林母很快就将皮偶的技术用在了林浩的身上。

她做了一张长相普通的皮子,盖住了林浩那张丑陋不堪的脸。

当林浩戴着这张皮子,他从铜镜上,再一次看到自己正常的脸后,他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在这一刻,他无比感激母亲带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在贴上这张皮子后,林浩和母亲又搬了一次家。

也就是现在住的那条偏僻的巷子里。

至于林浩原本上的那所私塾,他也不去上了,因为这私塾的孩子都知道林浩有着一张怪脸。

后来,林浩凭着自己童生的身份,轻松进入易县书院。

在这里,没有人看过他那丑陋至极的脸,在这里,他开始了新的生活。

只是林浩面对易县书院里的众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防备。

他害怕忽然有一天,自己脸上的那层皮子,会被人不小心蹭掉!11

第一百零九章 是不是你杀的

这张皮子,不仅裹住了林浩的那张怪脸,同时也裹住了他的心,他变得不愿意,也不敢跟其他人接触。

甚至在后来,他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去追求,而是想着怎么去逃避。

他害怕,害怕自己脸上的这层皮子揭下,被自己喜欢的女孩看到自己真正的脸时,她会不会跟以前看过他脸的人一样

一样吓得大声尖叫,一样用仿佛见了“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

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带着虚伪面具的人,生活一辈子。

更何况,这张虚伪面具背后,隐藏的是一张无比恐怖的怪脸

画面一转,回到林浩家中!

此时林浩撕下脸上的那层皮子,露出无比丑陋的怪脸后,他对着母亲歇斯底里咆哮着。

而林浩的母亲见此,则是满脸复杂地弯下腰,从林浩脚下捡起那张被他踩破的那张皮子。

“浩儿,黄越和孙妙玉的死,我也替你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想开点”

说完,她将手中那张被林浩踩破的皮子摊开,将皮子上的灰尘掸去,最后仔细看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这皮子怕是用不了了,明天我再给你做一张”

“还给我做什么皮子!”

林浩一把将母亲手里的那张破皮子抢过来,接着用两只手把这张破皮子撕得粉碎。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让我想开点这死的,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女孩啊!”

林浩向前一步,靠近母亲,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我可不像你这么冷漠,当初父亲死了,你都没流一点眼泪,你难道认为我跟你一样冷血吗?”

“你你”

“你不要再说了”林浩母亲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

“不,我偏要说”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母亲,你告诉我”

“黄越、孙妙玉和李哲,是不是都是你杀的?”

林浩说完,林母不自然的表情开始转为一丝惊讶,接着惊讶的表情变得有些慌乱。

此时林浩继续说着:“黄越和孙妙玉死的那天夜里,我由于做恶梦被惊醒,刚好看见你风尘仆仆,面带疲倦地从外面回来。”

“当时我问你出去做什么?你说是义庄告诉你,县上的大户人家,有一个未及冠的少爷病死了,准备让你晚上去看看,到时候给做个女子皮偶,让入殓前举办个冥婚,去去晦气。”

“结果我问了很多人,别说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暴毙死了,就连整个易县这几天也没听说哪里死过人。”

“后来我还不死心,我专门跑去义庄问守尸人,他说他最近几天根本就没有联系过你,更别说让你专门晚上跑去做皮偶了。”

“母亲,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那天晚上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是真的跟我猜测的那样,把黄越和孙妙玉杀了,然后嫁祸给李哲?”

听到这,林母的表情从最初的慌乱,慢慢转为一种淡漠,最后她淡淡地说:“浩儿,其实这件事你不应该去查,做一个糊涂的人,难道不好吗?”

“不,母亲,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装糊涂,唯独这件事,我要清楚地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听完这话,林浩母亲深呼了口气,接着无奈道:“你不是一直说你脸上的皮子,保存时间太短了吗?那天我仔细观察过,黄越的那张脸,如果剥下来制成皮子,可以给你用很久很久”

“就是因为这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林浩难以置信。

“那为什么把孙妙玉也给杀了?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

“因为你喜欢她啊,所以她必须死”

“什么?就因为我喜欢她,她她就得死!“

“母亲,你疯了吗?”林浩语无伦次起来。

“我没有疯,浩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跟她是不可能的。”

“她仅仅因为长相,就抛弃了李哲,转而投入黄越的怀抱,这样的女子,会真正喜欢上你,喜欢上真正的你吗”

林浩母亲一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而她每一句话都犹如一道道利箭,戳在林浩脆弱的心上。

“所以”

“孙妙玉的死,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林母叹息道。

此刻看着一脸平静,非常淡漠地叙述着杀了三个人的母亲,林浩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的脚底仿佛升起一股凉气,他忽然觉得自己,会不会哪天不如母亲的意,也被这么云淡风轻般杀了

就在林浩心惊胆战之时,原本黑暗僻静的小巷外,忽然亮起了火光。

随后,门外渐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林浩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来自易县书院的刘夫子。

“张典史,这就是林浩的家了”

话未说完,只见房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撞开。

与此同时,从门外走进来三人,只见领头那人,头戴官帽,脑后系着两条青色流苏,上穿一领褐色官袍,腰系一条大腰带,足穿一双鹰爪布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

而他身后,则是林浩所熟知的刘夫子。

刘夫子身旁还有一彪形大汉,只见他身穿青衣帛帽,腮边一部貉臊胡须,满脸凶恶,青衣胸前还写着一个“典”字,手里正拿着火把。

看着门外忽然闯进来的三人,林浩连忙转过身去,不敢正面对着他们,因为他害怕被他们看到自己的怪脸。

而慌忙转过身去的林浩,心里在猜测这来人的身份与意图。

他这时忽然想起,早在黄越与孙妙玉被杀后,这案件就引起了河阳郡郡守的注意,听说早已经专门派人来调查此事。

而刚刚刘夫子对领头之人尊称为张典史,再看跟刘夫子站在一起,那青色皂服胸前写着“典”字的衙役,林浩心头有了底。

这领头之人,应该是郡守派来调查黄越与孙妙玉一案的河阳郡典史。

至于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彪形大汉,应该是他手下的“攒典”。11

第一百一十章 血脉诅咒

“典史”为官名,设于郡县,一般为郡守和县令的佐杂官,不过不入品阶,即“未入流”,原本职责是“典文仪出纳”。

后来典史又被称为“右堂”“少府”,主要掌管缉捕、稽查狱囚、治安等职能。

平日里在典史廨也称“巡捕衙”办公,下设“攒典”三人协助办事,百姓习称为“司爷”“捕廉老爷”“四爷”等。

想到来人的身份,林浩是一阵困惑,他困惑这张典史上门的意图。

因为这黄越与孙妙玉的案子在县里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早在昨日,就已经被县令匆忙按凶手s,也就是李哲s所草草结案了。

这案子既然已经结了,可这河阳郡的典史怎么又忽然找上门来?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就在林浩脑子想着典史的来意,心中又焦急自己的皮子被撕碎,担心他的真容一不小心就要暴露在这三人之下时。

从门外刚进来的刘夫子,对背过身去的林浩说道。

“林浩,快来拜见典史大人,这位是河阳郡的张典史,而他身后这位是王攒典。”

“他们对黄越一案还有一些疑问,所以特意上门来询问。”

听了刘夫子的话,因为怕脸被他们看到,所以一直背对着他们,不敢转过身来的林浩,一时间慌乱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早已往脸上披上白色面纱的林母,连忙出来替林浩解围,她说道。

“我家浩儿这几日得了风疹,脸上全是疹块,他因为皮肤瘙痒,忍不住用手去抓,结果肿泡全给他抓破了,所以现在根本没法见人。”

“再加上,这风疹会传染,所以他背过身去,不敢把脸对着你们,甚至他都不敢说话,就怕把风疹传染给你们。”

听完这话,刘夫子和那彪形大汉,登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用袖口捂住口鼻。

而那张典史则是眉头一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见众人被吓住,林浩母亲连忙对林浩说道:“还不快回屋去,万一把风疹传染给典史大人和刘夫子怎么办?”

林浩一听,瞬间松了口气,正打算往屋内走去时。

忽然,身后传来张典史的声音。

“且慢!”

话音刚落,林浩刚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你就是林浩吧,我有点事想问你,你先把头转过来。”

这时林浩母亲连忙走上前来,她有些紧张地说:“这不大好吧!要是真把风疹传染给大人您就不好了。”

“无妨,我好歹也是修行之人,这风疹我还是不惧的。”说完,张典史便不由分说地走上前来,一把将他的右手,狠狠按在林浩的左肩膀上。

林浩瞬间感觉被一股巨力,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紧接着,张典史缓缓将林浩的身子强行转了过来。

在林浩被强行转过身时,他面对这无法抵抗的力量,内心充满着绝望,他紧紧握着拳头,手指上的指甲都要掐破手掌上的皮肤。

这场景,像极了他当初在回家的路上,被那群同龄的孩子按倒在地上,然后在他内心无比绝望的情况下,将他脸上的麻布无情的扯开。

与此同时,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林浩的身体被强行转了过来,而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满是溃烂,奇丑无比的怪脸。

在一旁的刘夫子看到林浩的怪脸,当即被吓得大叫起来:“林林浩?你真是林浩吗?”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这风疹也不会把脸弄成这样吧!”

此时,在刘夫子身旁的彪形大汉看到林浩的这张怪脸,并没有被吓退,他反而满是警惕地向前,往张典史所在的位置靠了靠。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张典史,在看到林浩的脸后,似乎并没怎么意外,反而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接着,他放开了按在林浩肩膀上的右手,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淡淡说道。

“你们”

“果然是腐儒一脉的人!”

听到这句话,林浩和林浩母亲瞬间脸色大变。

时隔七年,这是林浩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四个字。

“你怎么知道我是腐儒一脉?”

“这腐儒一脉到底代表着什么?”林浩此时顾不得自己的怪脸被他们看到,他现在急切地想从张典史身上,知道一切关于腐儒一脉的消息。

因为,就是这所谓的腐儒一脉,毁了他的一生。

“哦?有意思,原来你还不知道腐儒一脉所代表的真正意义吗?难怪你敢修炼浩然正气!”张典史颇有些玩味道。

“你真的知道腐儒一脉?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浩冲上前来,他双手紧紧抓着张典史的胳膊,剧烈晃动着,显得十分激动。

至于张典史看到林浩这么激动,他首先是胳膊轻轻一动,接着肩膀微微一震,迅速把林浩抓着他胳膊的手震退。

随后,他轻轻用手拍了拍被林浩抓过的胳膊,最后有些不以为意道。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按理来说,对腐儒一脉最了解的,应该是你的母亲吧!”

“毕竟,皮偶术本就是你们腐儒一脉所特有的一种秘术。”

“什么!”林浩心头震动,他猛然转头看向林母。

“母亲,我问你什么是腐儒一脉,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这所谓的腐儒一脉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母亲,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秘密!”

面对林浩的连连追问,林母面露复杂,接着她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披在脸上的白色面纱揭下,露出一张长满疤痕的脸。

最后她看着林浩的眼睛,慢慢说道:“既然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吧!”

“其实,我的毁容,并不是因为你父亲的死,而导致我伤心欲绝,最后用剪刀将自己的脸划破”

“当然,你毁容的真正原因,也不是因为得了什么古怪的皮肤病。”

“而是跟我一样,因为血脉里的诅咒!”

“血脉诅咒?这是什么?”林浩满是不解。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诅咒源头

听到林浩的疑问,林浩母亲没有直接回答。

她先是深深叹了口气,接着理了理额头那杂乱的秀发,最后问道。

“浩儿,你知道秦桧,秦会之吗?”

“秦桧?母亲说的可是古南宋那臭名昭著的奸臣秦桧。”林浩说道。

“没错,就是他!”

听到母亲莫名提起秦桧,林浩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书中,关于秦桧这人的记载。

古南宋是大周朝分封的一个诸侯国。

大周朝建国时,分封了很多诸侯国,只是在诸侯争霸的过程中,大国兼并小国,诸侯国数目逐渐减少,到了现在,只剩下九个仍然保存至今的强大诸侯国。

这分别是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

而秦桧就是古宋的丞相!

当时宋国国力微弱,被蛮荒金国打得支离破碎,最后无奈转国都到杭州,改国号为南宋。

而秦桧是南宋的状元,自他从政以来,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他主政后,动兴大狱,胁制天下。

为了排除异己,他时系诏狱,众贤士大夫,死、徙相继,天下冤之。

他又置察事卒,数百游市间,闻言其奸者,即送大理狱杀之。

身为宋臣,反为金人作奸细,秦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万死而不足以赎买!

想着书中对秦桧的记载,林浩忽然想起,母亲似乎就姓秦,闺名叫婉儿。

“母亲!难道你是”林浩难以置信。

“没错,你猜的很对,秦桧是我的先祖,而你身上,自然也流淌着秦家的血。”林浩母亲平淡说着。

“那所谓的腐儒一脉,还有那血脉诅咒,是怎么回事?这跟母亲你的先祖秦桧又有什么关联?”

听着林浩的好几个问题,林浩母亲没有立即回答。

只见她用牙齿将右手食指咬破,接着抬起右手,将流在食指上的血,轻轻按在林浩的眉心之上,接着缓缓说道。

“这一切问题的源头,都在我们的血脉里,现在就让你自己亲眼看吧!”

话音刚落,林母的血液沾到了林浩的眉心处。

瞬间,林浩的眉心血光大作。

与此同时,在眉心沾到林母血液的那一刻,林浩眼中开始出现一片血雾。

霎时,他体内的气血开始爆发,紧接着沸腾起来,没过多久,这沸腾的气血,便全部往林浩脑子里涌去。

“轰!”

脑内气血猛然炸开!

很快,林浩的眼睛被气血撑得鼓起,眼中开始充满着血丝。

眼中的道道血丝,在他眼眶中不断交织起来。

渐渐的,这些血丝慢慢在他眼前交织成一个画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画面在他眼前逐渐清晰。

而张典史等人的身影,则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林浩在眼前出现的那个画面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耳边传来充满怨恨的声音:

“我我怨我恨”

“我我要诅咒”

那道身影发出凄厉的诅咒声后,这每一个字都在林浩的耳边回荡。

他能感受到这道身影心中,那无比的怨恨。

随着林浩脑中气血不断轰鸣,那道身影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而那道身影在他眼前,也显现得越来越清晰。

最后,林浩定睛一看,发现这眼前的身影竟是一名女子。

只见她面色苍白,一头青丝有些凌乱,那一身浅色长裙被弄得满是尘土,而那皱起的眉头,惹人垂怜

刚看到这,只见这女子身上忽然散发着黑气。

渐渐的,她苍白的脸变得暗淡萎靡,那两只原本乌黑亮丽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

最终,她眼眶内流下两行血泪!

也就在这时,一个充满邪恶气息的虚影,出现在这女子的上空。

紧接着,这女子的皮肤开始溃烂,变得血肉模糊,而她的双手由于皮肤腐烂脱落,依稀可见那白色的指骨

林浩呆呆看着这一幕,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他忽然看见出现在这女子上空的那道邪恶虚影,开始与这女子融合在一起。

很快,只见这女子浑身的血肉完全腐烂消散,只剩下一身骨架,并夹杂着一些碎肉,慢慢朝林浩走来。

最后,只见这女子抬起露出指骨的手,她指着林浩,嘴里喊着:

“我我要诅咒”

“我要诅咒秦家血脉,永生永世,充满厄运”

“我要秦家血脉,永世不得修行,沦为凡人!”

“如有违禁,必毁其容貌,让其永世垂头,无颜对人”

这发出的声音,不仅带着凄厉与痛苦,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声音充满着邪恶与诡异。

“我我还是怨还是恨啊!”

最终这声音落下,眼前女子身上的血肉完全消失,而就连身上的骨架,也开始分解成一粒粒白色粉尘,随风飘散不见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林浩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他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块血肉都充满着不和谐,就仿佛被邪恶气息所缠绕着。

“这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诅咒秦家血脉”林浩颤栗着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他看见一只纤细的手,缓缓出现在他眼前,不断晃动着。

看到这,他猛然抬头望向这手的主人,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而这身影,是他的母亲!

看到林母,林浩开始缓过神来。

他明白自己已经从那段幻像中走了出来,只是他现在满头冷汗,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

这时林母走上前来,她用手帕将林浩额头上的虚汗擦去,接着把他扶到椅子上坐着。

“你应该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身上诅咒的来源。”

林浩点了点头,他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母亲,这画面中的女子是谁,怎么如此歹毒,竟要世世代代诅咒秦家”

“歹毒?”

这时在一旁的张典史,听到林浩的话,顿时讪笑一声。

“你可知诅咒你们秦家的女子是何人?”

“若真要论起歹毒,她与你们秦家先祖秦桧相比,那可是远远不及!”11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哲的死

听着张典史的嘲讽语气,林浩连忙追问道:“母亲,这画面中的女子到底是谁,与秦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面对林浩的追问,林母此时面带复杂,她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出来。

就这样,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看来你母亲是不好意思说出你们先祖的丑事,那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张典史淡淡道。

“秦桧位居南宋丞相,共十九年,其执政期间,倡和误国,违天逆理,专事阿党,利惑君心。”

“最后他更是劫制君王,包藏祸心,其残忍尤甚,数兴大狱。”

“其中,做得最天怒人怨的,便是斩杀南宋名将岳飞。”

“当年金国主帅,完颜兀术毁盟攻宋,岳飞挥师北伐,先后收复郑州、洛阳等地,又于郾城、颍昌大败金军,进军朱仙镇。”

“秦桧一意求和,以十二道“金字牌”下令退兵,岳飞在孤立无援之下被迫班师。”

“在宋金议和的过程中,岳飞遭受秦桧诬陷,被捕入狱。”

“最终,岳飞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死于风波亭。”

“而诅咒你们秦家血脉的人,正是岳飞的妻子李孝娥。”

“李孝娥精通巫蛊之术,是上古巫之一脉的嫡系传人,当日她在风波亭外,得知丈夫的死讯,满腔悲愤,无处宣泄。”

“她恨极了秦桧,可由于秦桧乃当世大儒,万法难侵。于是满是怨恨的李孝娥,便对秦氏族人使用了厌胜之术。”

“李孝娥以付出自身血肉及其灵魂为代价,召唤上古邪魔,她诅咒秦氏血脉生生世世充满厄运,秦家血脉永世不得修行,否则必遭毁容,无颜见世人。”

“当然,这厌胜之术并影响不到秦桧,可秦家的其他血脉族人全部受到了诅咒。”

“而化解这个血脉诅咒,需要三位大儒,一起合力方能解除。”

“可秦桧杀岳飞之事,早已弄得天怒人怨,并且若是化解这个血脉诅咒,更是需要承担天下百姓的业火反噬,这导致谁也不敢帮助秦桧。”

“所以一直到秦桧死后,这个诅咒仍然存在,并永生永世,伴随着你们秦家的血脉,不断延续着。”

“刚开始,你们秦家的先祖们,拼命想解开这个诅咒,因为只要你们秦家再重新诞生出一个大儒,到时候晋升大儒的瞬间,天地的浩然正气会自动化解秦家族人血脉里的诅咒。”

“不过可惜啊,在你们秦家后人聚全族之力,准备帮助秦桧的孙子秦埙晋升大儒时,他最后还是受诅咒影响,倒在了晋升大儒的门槛上。”

“秦埙是你们秦家最有希望成为大儒的人,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秦埙失败后,你们秦家的后代仍然一次次的选择反抗命运的诅咒,可那一次次的反抗,换来的是一次次失败。”

“甚至到了后来,秦氏族人就连成为举人都困难。”

“渐渐的,大部分秦氏族人开始放弃修行,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凡人。”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氏族人开始泯然众人,逐渐消失在世人面前。”

“并且在秦桧死了几十年后,他一生的功过评定,被当时的儒家准圣朱子,也就是朱熹,盖棺定论。”

“朱子认为:宋之秦桧,其下者,则巧言令色,献媚人主,窃弄国柄,荼毒生民!”

“括囊,无咎无誉,腐儒之谓也。”

“从那以后,秦家血脉被统称为腐儒一脉,被整个大周朝的儒门所排斥,更为所有天下人所不齿。”

“腐儒一脉的人,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不外如是!”

听完张典史的话,林浩转头看向沉默的母亲,他情绪激动地问道。

“母亲,这是真的吗?”

“当初就是因为我们是所谓的腐儒一脉,就被家族无情的抛弃?”

“还有我们的脸,就因为这血脉诅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看着情绪激动的林浩,林浩母亲面色复杂,她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母亲的肯定,林浩陷入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中,他没想到,他所有的不幸,竟来自这所谓的血脉诅咒。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张典史,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他对林浩说道:“好了,既然我帮你弄清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那相应的,你也告诉一些我想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么”林浩这时定下心来,他有些警惕地看着张典史。

“我想知道的事,很简单,那就是”

“黄越他们三人,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话,林浩心中大骇,他有些心虚地用余光扫了下母亲,接着故作镇定道:“张典史,你这可冤枉我了,这黄越与孙妙玉二人不是被李哲杀的吗?”

“这杀人凶手李哲,如今也已经畏罪s,怎么现在还说人是我杀的!”

“哦?是吗?”张典史盯着林浩的眼睛,又扫了一眼林浩母亲此时的表情,他接着说道。

“其实,在李哲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那个破庙,并仔细勘察了现场,在那里,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那就是,李哲并不是s,而是被人杀害,随后将其伪装成s的模样!”

张典史说完,他眼神直直地看着林浩,希望从他的眼神中能读出什么信息。

面对张典史灼灼的目光,林浩推脱道:“这黄越和孙妙玉二人不就是李哲因爱生恨所杀的吗?李哲的杀人动机十分明显!”

“并且,在李哲s的破庙里,杀人凶器和从孙妙玉身上剥下来的脸皮都找到了,这人证物证俱在,可抵赖不了。”

“没错,从表面上来看,这的确是李哲因为激愤而冲动杀了黄越孙妙玉二人,并且他在杀人后,在破庙里畏罪s。”

“可这仅仅是从表面上来看。”

“我说过,李哲尸体被发现时,我第一时间去了现场,经过我的一番勘察,我断定他是死于谋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吊死还是勒死

听了张典史的话,林浩有些心虚道:“你你是从哪里看出李哲是被谋杀,而不是s?”

“这很简单,相信你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李哲的死状。当我来到破庙看到李哲尸体的第一眼时,他还被吊在悬梁之上。”

“而让我感到惊奇的,是那李哲吊在草绳上,一直仰着头,张着大嘴,对着破庙的屋顶。”

林浩一听,顿时回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李哲是上吊s,临死前肯定被勒得窒息,他很痛苦,所以下意识仰着头,张大嘴,想对着天空大口喘气。”

张典史摇了摇头,他淡淡道:“这是在你们旁人看来,我在当典史的这些年,遇到所有上吊s死的人里面,他们的脑袋全是朝下的。”

“而不会像是李哲那样,吊死后还仰着头!”

“还有一点,那就是李哲死后的脸,呈现紫红色。”

“要知道,真正上吊s死的人,他们死后的脸通常会变得煞白。而被别人活活勒死的话,死者面部以及颈部会有大量的淤血,并且呈紫红色。”

“所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林浩紧张地问道。

“说明李哲并不是上吊s,他是先被人活活勒死,然后吊在破庙的房梁之上。”

“除了这两点,我还观察到,李哲脚底下那几块散落的石子。”

“我将所有的石子都垒了起来,结果发现这石子垒起来的高度,再加上李哲自身的身高,二者相加,也完全够不到草绳所打的那个绳结。”

“这也间接表明,李哲是被人勒死,而后被人抱起,将他的脑袋挂在草绳上。”

“而那散落在地的几块石子,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这这就算李哲不是s,那你也不能证明人是我杀的。”林浩反驳道。

“没错,虽然证明李哲不是死于s,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可以证明杀死黄越和孙妙玉的凶手并不是他,他不过是真正凶手所推出来的替罪羔羊。”

“既然排除李哲是凶手的可能,那这凶手的嫌疑就立马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我?我怎么会有杀人动机?黄越可是我的好友,至于孙妙玉,我跟她都没见过几次面。”林浩激动道。

“刚开始,我也的确没有注意到你,但后来我打听到,易县这地方竟然有人在用皮偶。”

“据我所知,皮偶术是你们秦氏一族所特有的秘术,一般传女不传男。”

“皮偶术源于失传已久的墨家傀儡术,只是后来经过你们秦氏族人以血炼之术改良,能够不用灵力,而直接使用自身精血驱动。”

“用自身精血驱动,为的也是减少血脉诅咒的反噬。”

“毕竟若是直接使用灵力或者浩然正气驱动,脸上的皮肤会溃烂得非常厉害。”

“这一点,相信把你的脸和你母亲的脸,对比一下就能明白。”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皮偶术一开始就是由秦家女子修行,专门为将来秦家男子修炼浩然正气而毁容所准备的。”

“据我所知,这皮偶的皮子,一般选自牛皮,可这并不是最好的原材料。”

“最好的原材料是刚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脸皮,这种活人脸皮制成皮子后,可以使用很多年,不会像牛皮制成的那样,只能用很短的时间。”

“所以当我得知黄越与孙妙玉死后被剥掉脸皮,我就怀疑是你们腐儒一脉干的。”

“毕竟这种事,对你们腐儒一脉来说很正常。”

“只是近些年来,腐儒一脉逐渐断绝,这种杀人剥皮的案子才逐渐消失。”

“因此,当我得知易县有人会做皮偶后,我就立马怀疑到腐儒一脉的身上。”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一直暗中调查。”

“只是没想到这易县县令,为了尽早压住这命案的舆论,竟草草结案,这是我没想到的。”

“而直到今天,我才调查到这皮偶出自你的母亲,于是我便让易县书院的刘夫子连夜带我来找你。”

“而刚刚,你母亲跟你说的一切,想必你也很清楚,你们就是腐儒一脉的人。”

“所以这杀人动机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杀黄越等人,为的就是剥了他们的脸皮来制作皮子,好挡住你这张”

“呃”

“你的这张怪脸!”

张典史仔细打量了下林浩的脸,最后缓缓说道。

“什什么叫我的这张怪脸!”

“就因为我是所谓的腐儒一脉,就要杀人剥皮吗?”

林浩此刻忍不住冲上前来,他抓住张典史的衣服领口,愤怒叫喊着。

张典史见此,眉头微皱,接着只见他伸出右手,将抓着他领口的手,轻轻给掰了下来。

紧接着,他抓着林浩的手,轻轻往前一震,让林浩的身子,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随后,张典史拍了拍胸前被弄皱的领口,接着嘴角微微上扬,淡淡说道:“稍安勿躁,还没跟你说,我在李哲尸体上最大的发现!”

“我之前为何反复强调李哲是被勒死,而不是吊死的?”

“吊死,又称缢死,是利用自身体重,使套在颈部的绳索压迫颈项部,所引起的窒息死亡。”

“而勒死,也称绞死,是他人用绳索缠绕死者颈项部,在绳索交叉的两端,用自身体重以外的其他力量,如凶手的双手向两侧拉紧,使绳索绞勒颈项部,致其窒息死亡。”

“其中,上吊s者的舌头,有很大几率由于绳子的挤压而“吐出来”,至于被勒死的人,则很可能会不小心“咬住”自己的舌头,导致口腔出血。”

“我仔细看了下李哲的舌头,发现有被咬破出血的痕迹,并且没有吐出来!”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李哲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既然可以证明李哲是被人勒死的,那找出凶手就有迹可循了!”

“要知道,被活活勒死的人,他在临死前,基本都会与凶手发生激烈搏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墙洞内

“所以,死者身体上的外伤、指甲内的皮屑、舌骨的骨折,以及一些其他的瘀肿,都有可能揭示死者生前的故事。”

“而经过我对李哲尸体的仔细勘察,我发现他在死前的确有过剧烈挣扎”

“并且,我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人体手臂表皮的皮屑,我检查过,这皮屑并不属于黄越和孙妙玉的。”

“因此,我猜测这一定是李哲在临死前与凶手搏斗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

“所以,要证明你是不是凶手很简单,你现在只要把两只手臂敞开,让我看看上面有没有被抓伤的痕迹就可以了。”

听了张典史的话,林浩自是觉得自己没有杀害李哲,于是他果断把袖子撸起来,将两只手臂地展露在张典史眼前。

很明显,林浩的手臂上并没有伤痕。

张典史见此,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猜错了。

就在满是疑惑之际,他忽然发现一旁的林浩母亲,此刻神色有些不自然。

看到这,张典史径直走到林浩母亲身前,接着对她说道:“能把你的手臂也露出来给我看看吗?”

林浩心中顿时大骇,他连忙挡在母亲身前,然后严厉拒绝道:“张典史,你身为朝廷命官也太无理了,这女子的手臂怎能随便给陌生男子看!”

听了林浩的话,张典史眉头微皱,无奈,他只好转身对刘夫子说:“你去附近住处,找一妇人,让她来看看林浩母亲手臂上是否有抓伤”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吧!”这时,在林浩身后的林母,主动将袖子收起,露出两只光滑的手臂。

而这光滑的右手臂上,刚好有一处被抓伤的痕迹,看伤口愈合程度,像是最近几天才形成的。

见此,张典史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林母手臂上的伤口,重重道:“你对这伤口,可有什么解释的?”

林浩母亲此刻看着张典史,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承认,黄越和孙妙玉都是我杀的,为的也是打算剥了黄越的脸皮,好制成皮子。”

“当时我杀黄越二人时,没想到李哲之前尾随着孙妙玉前来,并躲在角落,他看见了我杀人的所有过程,于是我不得不杀他灭口。”

“在杀死李哲后,我忽然心生一计,那就是把黄越与孙妙玉二人的死,都嫁祸在他身上。”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在杀死李哲的过程中,我不小心被他抓伤了手臂,结果留下了这破绽,被张典史你所察觉。”

“不过这杀人之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浩儿无关,希望你不要为难他!”

“母亲,你”

看到母亲果断认罪,林浩此时一脸焦急。

“浩儿,我自己犯下的错,就应该让我自己去承担,只是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此时,主动坦白自己杀人罪行的林母。

张典史一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林母认罪太快,完全没有任何辩解和推脱。

这个不正常的反应,让他觉得十分古怪。

于是他想了一会儿,最后问道。

“既然是你杀了黄越三人,那你从黄越身上剥下来的那张脸皮放哪了?”

“这这已经被我拿去制作皮子,用掉了。”林浩母亲有些结巴道。

见此,张典史心中疑虑更重,他略微沉思了一下,接着对着身后的彪形大汉说道。

“王成,你把这房间里里外外都搜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从黄越身上剥下来的脸皮,又或者其他一些证据。”

“是,大人。”身后的王攒典应声喝道。

林母见此,脸色焦急得连忙挡在王成身前,情绪激动道:“我既然已经认罪,这房子还有什么好搜查的”

看着眼前的林浩母亲果断认罪,却一味阻止他搜房,这古怪的举动,说明这房间一定有问题,于是他对王成继续说道:“不用管她,给我搜!”

得到张典史示意,王成一把将林母推搡到一边,嘴里嚷嚷道:“咱家官爷做事,用得着你一个妇道人家啰嗦,快给我让开。”

说完,王成便大咧咧地将房中各处都搜寻了一遍,只是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出什么,反倒是把整个房间,弄得一塌糊涂。

王成最后走回张典史身边,悻悻道:“大人,并没有什么发现。”

见房间没有被搜到什么,林浩母亲顿时舒了一口气。

在放松之际,她眼神不自主地往正前方瞟了瞟。

这个微小的肢体动作被张典史察觉,他顺着林母正前方的视线望去,发现了一个书柜。

这时他走到书柜前,随手将书柜上的书翻了几下,发现都是一些很寻常的书籍。

就在他觉得自己多虑时,他忽然发现书柜底下,抵着墙角的一部分,上面并没有灰尘,很明显这书柜最近被挪动过。

见此,张典史精神一振,他连忙将王成唤来。

“把这个书柜给我挪开。”

话音刚落,林浩母亲神情大变。

而在一边的林浩,看着眼前的书柜,内心莫名升起一股焦躁不安,仿佛这书柜里面,有什么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

王成将书柜搬开后,发现书柜后是一堵墙,只是这墙上是用一块块红砖铺成。

而被书柜挡住的那部分,有好几块松动的砖头,这明显是之前被人拆下,然后又重新放回去所导致的。

“把那几块砖头都给我取下来!”

王成连忙上前,将这几块明显松动的砖头取下。

在几块砖头被取下后,展露在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墙洞。

这墙洞从外面看进去,黑乎乎的,里面有什么东西,根本看不清。

与此同时,林浩母亲的脸色,已是变得惨白。

而林浩此刻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就好像在压抑,忍耐着什么

张典史这时从旁边拿了一盏油灯,他把油灯递给正蹲在墙角的王成。

王成接过油灯,小心翼翼地将亮着的油灯往黑乎乎的墙洞内一照。

这墙洞内瞬间被油灯的光所照亮,可以看清墙洞内的情况!11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正的“林浩”

在油灯灯光的照耀下,众人看清了墙洞内的情况!

只见这墙洞内,有一堆白骨,被杂乱地堆放在一起。

而那堆杂乱的白骨堆上方,有两张脸皮贴在一起,被随意地扔在了白骨堆上

这墙洞内的诡异场景,吓坏了王成,他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步。

而此时在另一旁的刘夫子,更是被吓得脸色发青,手脚发颤。

张典史见此,面露凝重!

等过了一会儿,他看墙洞内没有什么动静,他觉得应该没有危险,于是便果断走上前去,伸手将那两张脸皮取下。

他首先开始仔细打量着上面这张脸皮,他发现这张脸皮长相颇为俊秀。

不过这脸皮的材质,是牛皮制成,想来是林浩母亲用皮偶术做成的皮子。

张典史把上面那张由牛皮制成的皮子撕开,随后扔在一旁,接着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下面那张脸皮。

看着这第二张脸皮,他发现这张脸皮上面沾着很多血渍,只是现在早已经干涸,变成黑红黑红。

他下意识用手轻轻摸着这张脸皮,根据这张皮子的质感,他发现这皮子不是用牛皮做的。

这是一张真正的人皮!

并且,他把这张脸皮摊开,发现这脸皮相貌平平,与黄越的长相有着七成像。

很明显,这应该就是从黄越身上剥下来的那张脸皮。

看完这个,张典史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堆白骨之上。

经过他的一番考察,他发现这一堆的白骨,并不是众人一开始所认为的人骨。

他根据这些骨头的骨骼分布与长度大推测出这堆白骨,应该是属于一些猫狗之类的动物。

这堆白骨在这墙洞内,应该有很多年了,因为这白骨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丝。

只是这墙洞内,怎么会将黄越的脸皮,与动物的尸骸放在一起?

这让张典史一时想不明白。

感觉有些奇怪的张典史,他随即转过身来,准备询问林浩母亲关于这墙洞的事时

他忽然发现!

林母此刻正直直地盯着林浩,她脸色惨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见此,张典史连忙转头看向林浩。

当他看到林浩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此时的林浩,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林浩,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尽管他外貌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但此时林浩身上的气息,却比之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的林浩,一改之前的怯懦自卑,现在显得十分桀骜不驯,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股残忍与血腥!

“你你怎么又出来了”林浩母亲此刻惊恐地喊道。

“是啊,我又出来了!”

“这种感觉真好啊母亲”

此时的林浩,满是邪异说着。

看着眼前十分古怪的林浩,张典史有些慎重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他有些凝重问道:“你到底是谁?”

林浩听此,嘴角一咧,满脸邪恶笑道:“我?我不就是林浩吗?”

“对了,你手上的这张脸皮,还是我从黄越脸上,慢慢剥下来的”

“这这脸皮是你剥下来的?”张典史一脸的惊讶。

他此刻有些愣神地看了看手中黄越的脸皮,接着又看了看眼前满是邪恶模样的林浩,和满是惊恐表情的林浩母亲。

在这一刻,张典史之前心中的一些疑惑,瞬间被解开。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之前林浩母亲果断认罪后,他的心里为什么老觉得有些古怪的原因了。

其实在来林浩家之前,他一直认为杀死黄越、孙妙玉和李哲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现在仔细想来,林母单独杀死李哲都有些困难,甚至在李哲的反抗下,她还被抓伤了。

而黄越和孙妙玉,却是两个人同时被干净利落的杀死,这绝对比杀死李哲一个人要困难得多。

而且之前,他对黄越和孙妙玉的尸体做过检查,他发现二人都是被人直接攻击要害,让其瞬间失去反抗能力,最后再残忍剥皮。

他看过黄越二人脸上被剥皮的伤口,这伤口非常平整,说明凶手在剥皮时,非常的冷静。

并且,他没在黄越和孙妙玉的死亡现场找到什么证据!

反观李哲的死,则漏洞百出,在死亡现场留下了诸多疑点与线索。

所以这杀死李哲的凶手,和杀死黄越孙妙玉二人的凶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二者的作案手法和风格都相差太大!

想明白了这点,就不难推测出,其实杀死黄越和孙妙玉的是林浩,而杀死李哲的,应该是林浩的母亲。

“原来是你杀了黄越和孙妙玉,那李哲应该是你母亲杀的。”张典史此刻对着林浩重重说道。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不过也好,能在临死前知道真相,总比死后做个糊涂鬼要强多了!”林浩淡淡道。

而此时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王成,他开始明白,原来这林浩才是杀害黄越和孙妙玉的凶手,而林浩母亲就只是杀了李哲一个人。

于是他在听到林浩对张典史出语不逊后,当即走上前来,接着嘴里喊着:“小子,你真是大言不惭,杀了人还这么嚣张,看官爷我把你手脚都打断,看你还嘚不嘚瑟!”

说完,王成便向林浩身前冲去。

“王成,小心,他身上有古怪!”张典史看到王成竟这么鲁莽行事,于是他连忙提醒道。

“放心吧,大人,这小子不就是一个童生吗?”

“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这儒家童生,这儒家童生手无缚鸡之力,就连普通人都不如。”

“大人你就好好看我怎么收拾他吧!”

可王成话音刚落,只见原本迅速冲向林浩的他,忽然被林浩一拳击中腹部。

紧接着,他整个宽大的身躯迅速往后倒飞,很快就撞在了墙上。

“砰!”

王成整个人撞到墙上,随后他口吐鲜血,最后瘫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典史这时朝王成看去,发现他中拳的腹部,萦绕着一股暗淡的青气,并夹带着一缕血色11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母的回忆(二)

在林烨的嘴里,浩儿就是个孽种,根本就不应该生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浩儿,他也不会被废去修为,更不会被逐出家族。

林烨每次打浩儿时,我都会上前阻拦,我用自己柔弱的身子,替浩儿阻挡那坚硬的拳头。

记得刚开始,林烨在打完我母子二人后,还从柜子里拿了一**跌打药给我。

我当时以为林烨在后悔,他在后悔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

可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是让我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彻底死了。

他当时是这么语气冰冷地对我说:“快把药涂上,要是不把身上的伤养好,怎么织布,不织布哪来的钱给我买酒”

这种绝望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一天!

那天晚上,林烨喝得酩酊大醉,醉酒的他,开始撒起了酒疯,于是他又开始打浩儿出气。

此时此刻,看着被林烨打得鼻青脸肿的浩儿,我那一直忍耐的心,再也没压制住,我跟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在争吵之中,林烨气急败坏,他仿佛发了疯似的把我推到墙上,接着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

没过一会儿,我就被他掐得脸色发青,双眼泛白,好像随时都要窒息而死。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时,林烨那掐着我脖子的手,突然松了下来。

就这样,死里逃生的我,靠在墙壁上,闭着眼大口喘着气。

随后,我慢慢睁开了眼!

可在我睁眼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此时映入我眼中的场景,是浩儿手里举着一把剪刀,正稳稳地刺入林烨的心脏

浩儿当时身高不高,他举着剪刀慌乱刺到林烨后,他就吓得连忙把头藏在林烨的右胸口处,并且他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怎么也不敢抬头看。

浩儿不敢看的血腥画面,我全看到了。

此时只见林烨的左胸口心脏处被剪刀刺中,开始止不住地流着血。

那涌出的鲜血顺着那把剪刀,正一滴一滴,滴在浩儿的后颈上。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只听见鲜血滴在浩儿的后颈上

“滴答滴答的”

等她晃过神来,林烨已经痛得惨叫起来。

“你这个孽种!”

他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浩儿身上,紧接着浩儿被踹得倒飞出去。

在倒地的一瞬间,浩儿看到了父亲那满是狰狞扭曲的脸,还有左胸口心脏处,那不断滴落的血

浩儿倒在地上后,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最后昏死了过去。

而林烨在踹出这一脚后,仿佛耗去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他随即倒在了地上,霎时间,鲜血流满了一地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烨,我慢慢走到他跟前,发现他的胸口已经不再出血。

我此时伸出颤抖的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死了”

我此刻有些恍惚地瘫坐在地上,似乎没想到林烨就这么死了。

瘫坐在地上没一会儿,我忽然想起一旁同样不省人事的浩儿。

于是我连忙起身,然后走到浩儿身边,同样用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尚有呼吸,只是昏了过去!”

松了一口气的我,先是把浩儿扶到床上,接着再用湿毛巾,把他后颈上的鲜血给擦拭干净。

做完这些,稍微冷静下来的我,开始想着如何处理林烨的尸体。

林烨平日里身体无恙,若是对外宣称是突然暴毙而亡,这总是惹人怀疑。

思来想去,我打算把林烨的尸体扔到河里,伪装成溺死的样子。

反正林烨平时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就算喝醉酒掉到河里被活活淹死,也会有人相信。

可这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掩盖掉林烨左胸口上的伤口。

被淹死的人,一般都是直接拉到义庄,等候家人认领,不会有人仔细查看尸体的状况。

可这左胸口的伤口实在太明显了,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人谋杀,而不是溺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突然想起祖传的皮偶术。

原本这个祖传的皮偶术,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上,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用,就用在了林烨的身上。

皮偶术是秦家先祖通过改良“墨家傀儡术”而成,主要是运转血炼之法,直接用自己的精血驱动皮偶。

正是单纯使用自身精血,没有涉及灵力和浩然正气,所以这血脉诅咒的反噬不会很严重。

而我因为是第一次使用皮偶术,所以脑子里一边回忆着制作方法,一边想着怎么用皮子,完美挡住林烨左胸口上的伤口。

我默默在脑海里实践了下,接着便从厨房里,拿出还没吃完的生猪肉,把猪皮给剥了下来。

随后我运转血炼之法,用牙把自己的食指咬破,将精血滴在这张猪皮上。

随着精血的融入,这张猪皮开始变得光滑柔嫩起来,渐渐变得像是一张人皮。

为了让这张皮子,可以粘在胸口很多天也不会掉落,甚至为了防止被河水冲泡开,我拼命往这张猪皮上滴我的精血。

终于,在融入了诸多精血后,这张猪皮变得充满生机,就仿佛活过来一样。

眼前这张猪皮,已经变得跟人皮一模一样,甚至在吸收了我足够多的精血后,开始变得有些邪异,妖冶。

看到这张皮子被成功制作出来,我舒心一笑,让失血过多而显得十分苍白的脸,变得有些血色。

最后,我便将这张皮子贴在了林烨的左胸口上。

这张皮子贴在林烨的伤口上后,瞬间与他左胸前的皮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我试着用手摸了摸,按了按,发现跟真的皮肤一样。

我相信现在就算是林烨,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胸口上,还贴着一张猪皮。

处理完伤口,我便把林烨带血的衣服给换了。

随后,我又花了一点时间,把地面上的血渍清理干净,顺便把带血的衣服也给洗了。

做完这些,我乘着夜色无人,连忙用麻袋装着林烨的尸体,然后拖着麻袋,慢慢往河边走去。11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母的回忆(三)

我的运气很好,一直走到河边,也没有遇到一个人。

放下装着林烨尸体的麻袋,我四处张望,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我便将麻袋解开,露出了林烨的尸体。

我把林烨尸体拖到河边,然后用力一推,把尸体推到了河里。

看着林烨的尸体顺着河流慢慢漂去,我脑中回想起以前和林烨的点点滴滴,眼神里充满着复杂。

最后,等林烨的尸体顺着河流在我眼前完全消失,我便连忙赶回了家。

等我回到家时,浩儿还处于昏迷状态。

看着昏迷中的浩儿,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一些生疼,我赶紧对着铜镜照了照,发现脸已经有些红肿。

我知道这是血脉诅咒反噬所造成的。

不过还好,目前看着还不是很严重。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坐在床边等着浩儿醒来。

我怕浩儿承受不了杀死亲生父亲的事实,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我要一直陪着他。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浩儿开始慢慢苏醒。

他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娘,你怎么不睡,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浩儿一脸迷糊地说道。

“你”

“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满是惊讶道。

“昨昨晚的事”

浩儿试着回忆昨晚的事,可他一回忆,就忽然感觉后脑勺那里特别的疼。

他下意识用手轻轻揉了下后脑勺,接着一脸迷茫道:“昨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依稀记得,父亲昨晚好像又喝醉了酒,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看着眼前的浩儿,似乎因为后脑遭到重击,结果将昨晚的事都忘了。

见此,我原本紧张的心,反倒松了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昨晚你父亲喝醉酒,又撒酒疯跑了出去,结果现在都还没回来!”

“是吗?”浩儿揉着脑袋,他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面露疼痛,紧接着他掀起衣服,露出肚子上很大的一块淤青,他满是疑惑道:“母亲,这里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看着浩儿肚子上的淤青,我自是知道,这是昨晚林烨临死前,踹他的那一脚造成的。

我怕浩儿看着这伤口会想起什么,于是连忙解释说:“你呀,昨晚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掉了下来,结果撞到了脑袋和肚子,你不记得了?”

听了我的解释,浩儿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于是他再次揉了揉后脑勺的肿块,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浩儿真的忘了昨晚的事,我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我听见隔壁的张大婶大声喊着:

“哎呀林家娘子,你们家那口子,昨晚好像喝醉酒,结果在河里被活活淹死了,现在那尸体都给拉到义庄去了。”

“什什么,我相公死了!”我此刻装得像正常的妻子那样,在得知丈夫的死讯后,露出惊讶、难过的表情。

在林烨死后的几天,我脸上的红肿开始渐渐溃烂起来,血脉诅咒的反噬完全爆发。

我怕我的无故毁容,会让某些人联想到林烨的死可能有蹊跷。

于是我干脆借着丈夫突然离世的悲伤情绪,用浩儿刺死父亲林烨的那把剪刀,把我自己的脸给划破了。

我的主动毁容,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反倒所有人都觉得我对丈夫林烨忠贞不渝。

在处理完林烨的后事,我便带着浩儿搬到了易县。

我想跟浩儿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可似乎厄运一直伴随着我们!

在来到易县后,浩儿靠着体内的浩然正气种子,很快就成为了童生,并开始修炼浩然正气。

当他修炼出第一丝浩然正气后,他体内的血脉诅咒全面爆发了。

当天晚上,他的脸就开始溃烂,这溃烂的程度比我当时要严重得多。

看着毁容后,眼神中充满着绝望的浩儿。

在这一刻,我忽然想起父亲当年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秦家血脉,永生永世,充满厄运”

心里想着这句话,再看着眼前绝望无助的浩儿。

我忽然开始明白,秦家女子为何世代修炼皮偶术。

我想,这都是为了帮忙遮盖住秦家子孙修炼浩然正气而毁掉的那张脸。

在浩儿毁容的那一刻起,我开始精研皮偶术,我希望能早日做出可以遮盖浩儿毁容脸的皮子。

随着皮偶术的不断精湛,我体内的血脉诅咒反噬越加严重,脸上的溃烂程度也越来越严重。

浩儿曾经有问过我,他问我脸上原本快结痂的伤口,怎么又突然溃烂了。

我当时对他说,是搬来易县的路上,舟车劳顿,一不小心伤口开裂,最后导致脸部溃烂。

对我的解释,浩儿没怎么怀疑。

而随着浩儿的脸不断溃烂,他开始有了一些古怪行为。

其实,在我和浩儿把林烨的尸体埋葬后,浩儿就开始反复做一个相同的恶梦。

在梦里,他总是梦到一个的脑袋,这脑袋上的布满了白色蝇蛆。

而等过了一会儿,这脑袋的怪脸,就突然变成了林烨的模样。

到了最后,这脑袋总是悬浮在浩儿上空,然后脑袋上的积水,开始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后颈上。

“滴答滴答的”

每当这时,浩儿就会从梦中惊醒。

而我听了浩儿这个梦,我知道应该是原本杀死父亲林烨的记忆,在他脑中还有一丝残留。

于是这残留的记忆,开始慢慢演变成一个似是而非的“恶梦”,一直困扰着他。

我当时决定带浩儿来到易县,为的也是换一个生活环境,这样,他很有可能就不再做那个恶梦了。

可事实上,在搬到易县后,浩儿仍然每天都做着那个相同的恶梦。

他每天晚上都会被恶梦惊醒!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第一次在夜晚没被恶梦惊醒。

我以为这是好的开端,可没想到,浩儿晚上竟开始了梦游。

后来我从大夫那里得知,“梦游”其实是“离魂症”的一种症状表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母的回忆(四)

正所谓:“神情不宁,感觉虚幻之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

不过幸好的是,浩儿每次梦游出来,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都是出来转一圈,就重新回床上继续睡觉。

这种无意识的梦游,一直持续到那一天。

那天傍晚,浩儿从私塾回来的时候,全身是土,衣服也是乱糟糟的。

至于脸上的麻布,则是把脸裹得紧紧的,我让他把麻布脱下,可他怎么也不愿意。

后来我去打听了才知道,是私塾上的几个孩子,把他脸上的麻布给扯了

当天晚上,浩儿又一次做了那个恶梦。

等到了第二天,浩儿从私塾回来后,由于昨天被私塾的孩子们看到了他溃烂的脸。

这些孩子一个个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甚至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这天晚上,浩儿又开始了梦游。

刚开始我没多在意,以为浩儿跟往常一样,都是无意识的梦游。

可当我看到“浩儿”的脸时,突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竟是睁开的。

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就这么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

到了最后,他对我露出一个邪恶扭曲的笑容,然后便回床睡觉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浩儿的另一个人格。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后,我抓紧时间制作皮偶。

终于,我在制作出完整的皮子后,第一时间就给浩儿用上了。

那天,浩儿重新站在镜子前,他看着自己正常的脸,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彩。

就这样,我选择再一次搬家,搬到了现在住的这个安静,偏僻的巷子里。

我以为给浩儿戴上这层皮子,就能让他恢复成毁容前的模样,让我们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可事实上,这层皮子只是浩儿的一个保护伞,他内心一切的自卑和怯懦,全部掩藏在这张皮子下。

在搬到这偏僻巷子后的某一天晚上,浩儿又梦游了。

只是这一次梦游,比以往的都要不同。

当他从床上睁开眼,起身的一刹那,我就感觉有一个魔鬼附身在他身上。

起身的“浩儿”,看了看满脸惊讶的我,随后再次露出邪恶扭曲的笑容,他声音沙哑地对我说:“母母亲”

我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房间内的动静,顿时引起了门外“小黑”的注意。

小黑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土狗,后来被浩儿捡回家养到现在。

小黑与浩儿十分亲昵,就算浩儿在毁容后,它对他依然十分依赖。

可这时,门外的小黑在跑进屋子后,它看着眼前的“浩儿”,却没了往日的亲切,反而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对着他狂吠起来:

“汪汪汪”

看着对他狂吠的小黑,此时的浩儿满脸不耐:“怎么?我难道不是你的主人吗”

他走到小黑身边,蹲下身,眼神注视着它。

小黑见此,叫喊得更加大声。

“汪汪汪汪汪”

见此,“浩儿”邪恶扭曲的脸,瞬间变得愤怒起来。

紧接着,他伸出左手,一把将小黑的脖子抓住,然后把它按在了地上。

他缓缓伸出右手,随后握紧拳头,一拳一拳地用力击打着小黑的脑袋。

“嗷呜嗷呜呜”

小黑在地上悲鸣挣扎着。

我想上去阻拦,却又不敢!

终于,在它一开始奋力的挣扎,和不停的哀鸣声中,小黑被活活打死。

而“浩儿”见小黑在他手里没了动静,于是他便轻轻提起它的脖子,然后把它往墙角随意一扔。

他此刻看着沾n血的手,慢慢地把血擦到脸上,接着又变态地把手上的血,放到嘴里尝了尝。

看着眼前仿佛魔鬼一般的“浩儿”,我满脸奔溃:“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浩儿,浩儿不是你这样的”

“哦?”

“你说的浩儿,是那个骨子里都满是自卑和怯懦的窝囊废吗?”

“我我才不是那个废物啊!”

说完,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公鸡叫!

“喔喔喔!”

天亮了!

“该死,这个废物要醒了”

“我我迟早”

话未说完,他那满是邪恶扭曲的脸瞬间变得面目表情,接着他目光呆滞地回到床上,然后安静躺下。

此刻受到严重惊吓的我,在晃过神后,匆忙之下,我将小黑的尸体,埋在了墙壁内的空洞里。

处理完小黑的尸体,我顺便把浩儿的手和脸,还有地上的狗血,全部擦拭干净。

做完这些,没过一会儿,浩儿就醒了。

醒过来的浩儿,对昨晚自己做的事,一无所知。

他后来还问我小黑去哪了?

在这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浩儿戴上皮子,遮挡住他那毁掉的脸的原因。

他以前晚上一直做的那个恶梦,开始逐渐变少!

至于那个仿佛魔鬼一般的另一个“浩儿”,出现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他”只有在浩儿受到重大刺激和挫折时,才有可能出现。

我记得当初那个大夫,跟我说过关于离魂症的话:

“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自己未见而他人能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

“身患离魂症的人,大多是双重人格,且神经过度敏感,性格极其不稳定。”

“拥有双重人格的人,存在两极分化,一善一恶,在瘦小的身躯里,往往隐藏着可怕的力量。”

随着浩儿邪恶人格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直到那天,浩儿带着黄越来家里换衣服,我好心给黄越的脸上,贴了张长相俊秀的皮子。

可等浩儿回来后,他满脸的失落。

我从他口中得知,黄越因为贴了这张俊秀的皮子,成功打动了孙妙玉的心。

甚至在回来的路上,黄越已经派人约孙妙玉晚上在一个偏僻的小花园见面。

而孙妙玉也答应了。

看着此时一脸失意的浩儿,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也喜欢着孙妙玉,只是因为自己的“脸”,不敢袒露心迹。

等到了晚上,在我快要睡着时,突然,浩儿的屋子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11

第一百二十章 林母的回忆(五)

听到这声响,我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于是我穿好衣服,准备走进去看看。

当我走进浩儿的房间内,一个宛若魔鬼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浩儿的邪恶人格又出现了!

此时他坐在床上,看到我进来,对我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邪恶笑容。

最后,他看了我几眼,没有理睬我,而是径直往屋外走去。

看着“浩儿”如此古怪的举动,我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我尾随“浩儿”,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花园。

在花园里,我看到了黄越的身影,而他此时怀里,还依偎着一名女子,想必就是孙妙玉了。

看到这种情况,“浩儿”一脸的平静。

这时,他开始慢慢朝二人走去,而他的身影自是引起了黄越二人的注意。

看到有人来了,黄越下意识把怀里的孙妙玉松开。

结果他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林浩,于是他有些惊讶地说:“林浩,你怎么来了?”

“浩儿”先是看了眼脸色潮红的孙妙玉,接着又打量了下黄越,最后他阴森森地说道:“当然是过来瞧瞧你们这对狗男女了”

接着,他又仔细看了眼孙妙玉,啧啧道:“真是面若桃花,婀娜多姿,难怪那个废物这么喜欢你”

“不过,也多亏了你,我才能出来”

听了“浩儿”的话,黄越面露不悦,他连忙说道:“林浩,你怎么说话的,什么狗男女,快跟孙小姐道歉。”

听了黄越说的话,“浩儿”没有回应,他此时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若是杀了你这个最好的朋友,还有他最喜欢的女人”

“我想那个废物知道了,一定会发疯”

“对了,孙妙玉是吧,既然那个废物这么喜欢你,那你也算是我的女人了。”

“不过,刚刚你好像在跟别人卿卿我我”

“这背叛我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你黄越,那个废物好像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不过你动了他的女人,就是动了我的女人,我心里很不开心。”

“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背叛我,我喜欢的女人,也容不得任何人染指。”林浩一脸残忍道。

“你在说什么,林浩,你疯了吗?”黄越难以置信道。

“记住,死人是不需要明白的!”

话音刚落,“浩儿”手里汇聚起浩然正气,一拳便震碎了黄越的内脏。

黄越顿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啊”孙妙玉吓了一跳。

“不能这么简单就让你死了啊!”

说完,“浩儿”蹲下身来,看着已经濒死的黄越,他按住黄越的额头,接着用拳头,对着他脑袋上的太阳穴,一拳一拳打去。

不一会儿,黄越的头皮便被打破,紧接着,脑袋上的血,顺着他的脸、脖子,流到了地上。

孙妙玉被吓得懵了,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看。

等过了一会儿,发现身边没了动静,孙妙玉睁开眼,她发现此时宛若魔鬼一般的“浩儿”,正拖着血肉迷糊的黄越,慢慢向她走来。

孙妙玉这时朝黄越看去,发现他被“浩儿”拖着,脑袋已经被打烂了,一颗头忽而歪向左,忽而歪向右

他脑袋上的血止不住地流着,最后“浩儿”一松手,黄越的尸体就像一堆松弛的烂肉,瘫在了地上。

“浩儿”此时满脸是血,他把脸凑向孙妙玉眼前:“说吧,你想怎么死”

孙妙玉尖叫一声,她连忙起身逃跑。

见此,“浩儿”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接着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多好看的脸啊,难怪那个废物这么喜欢你,不过既然他这么喜欢,那就把你的脸皮剥了,留给他吧”

说完,“浩儿”在手掌上,凝聚起浩然正气,他化掌为刀,伸起手对着孙妙玉白皙的脸颊,划开了一个伤口。

接着他用力抓着这往外翻着的伤口,开始硬生生地把整张脸剥下来。

他剥得很慢很仔细,等把孙妙玉的脸完全剥下后,她只剩下两颗青紫的眼珠,和一棱棱的肉

剥完脸皮后的孙妙玉,已经不像人,尚未完全死去的她,那不成形状的嘴里,还呜呜地叫着!

一串一串鲜红的小血珠,从她的嘴角不断往地上流。

孙妙玉的脸皮,被剥得完整无缺。

接着“浩儿”如法炮制,把黄越真正的脸皮,连带着那张贴在真脸上的俊秀皮子,一起剥了下来。

剥完脸皮后的二人,都已经完全死去。

可“浩儿”仍然没有走,他此刻蹲下身,对着他们血肉模糊的脸,开始疯狂吸吮起他们脸上流出的血。

而他此时的表情,是一脸的享受

做完这些,他朝我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邪恶扭曲的笑容,随后就直接走了。

他没有拿走黄越、孙妙玉二人的脸皮。

而在一旁,目睹这一切,被吓得满脸苍白,不敢上前阻止的我,开始慢慢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我来到二人的尸体前,看着黄越、孙妙玉血肉迷糊的脸,还有他们被吸干血,而变得干瘪的尸体,我恶心得弯下腰,一阵恶心想吐。

而就在这时,离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竟发出一些声响。

我抬头一看,发现一个青年男子,正脸色惨白地从角落里,慢慢朝我走了过来。

“你是谁?”我对着他喊道。

这青年男子指着孙妙玉的尸体,满脸恐慌地说:“我我不是坏人,我是她的表哥,我叫李哲。”

“今晚我跟着她出来,打算看她背着我跟谁幽会,可可没想到,最后他们被”

“被一个魔鬼杀了”

他话未说完,就忽然看见一只充满血色的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你你”李哲一脸的惊恐。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也得死!”我开始运转血炼之术,用手使劲掐着李哲的脖子。

我必须要杀李哲灭口,不然他肯定会报官,到时候浩儿就完了。

我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尽管

他是一个“魔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忆结束

因为我平时都是制作皮偶才运转血炼之法,所以血炼之法运用得不够娴熟,杀伤力不高。

结果导致我没能直接掐死李哲,只是让他昏了过去。

并且李哲在昏迷前,由于他的不断挣扎,把我的手臂还不小心给抓伤了。

不过我当时没怎么在意。

而在他昏迷后,我顿时心生一计。

我打算把黄越和孙妙玉的死,都嫁祸给他。

于是,我故意把李哲身上那枚刻有“李”字的玉佩,丢在黄越、孙妙玉尸体不远处的一个小草丛里。

然后我把他拖到附近不远处的一个破庙里。

在那里,我趁着他昏迷,用草绳把他活活勒死。

接着我把草绳挂在房梁上打个结,把李哲的尸体吊上去,伪装成上吊s的假象。

最后,我把孙妙玉的脸皮也扔在了破庙。

临走之前,我还找了一把bs,上面粘染了黄越、孙妙玉二人的血,当作李哲杀人剥皮的凶器,留在了破庙。

至于黄越的脸皮,因为血液凝固,导致与那张俊秀的皮子粘在了一起。

我怕留在现场,会被人查出什么。

于是便将黄越的脸皮,和那张俊秀的皮子,一起拿走了。

等回到家中,我发现浩儿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似乎还在做恶梦,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

与此同时,我发现浩儿身上那件带血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清洗干净晾了起来。

我想这应该是浩儿的邪恶人格在消失之前,自己处理的。

看着浩儿还在沉睡,我便趁着这个时间,把黄越的脸皮和那张俊秀皮子,放到了墙洞内,与小黑的尸体放在一起。

等我做完这些,过了没多久,浩儿就在恶梦中被惊醒。

被惊醒的浩儿,果然不记得他杀了黄越和孙妙玉。

一直到了后来,张典史等人找上门来,我见自己杀害李哲的事情败露,于是干脆把杀害黄越、孙妙玉二人的事也担下。

可没想到,在这时候,浩儿由于看见墙洞内的东西,他的邪恶人格苏醒了。

到此,林浩母亲所有的回忆,全部结束!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林浩”,在得知张典史知道他是因为得了离魂症,而分裂产生出的一个人格后,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他此刻对着张典史咆哮着:

“我才是真正的林浩,那个废物就是个可怜虫,他把一切负面情绪,一切不敢承受的记忆,全部丢给了我”

“是是我一直在帮他承受所有的痛苦,而那个废物,只会一个人躲在幽暗的角落里,摇尾乞怜。”

“所以,我才诞生了,我的诞生,就是为了替代这个废物”

“我我才是真正的林浩。”

“我才不是那个废物分裂出来的!”

张典史看着此时满脸扭曲的“林浩”,重重说道:“不管你究竟是谁,你杀了黄越二人是事实,现在还是束手就擒,跟我回衙门吧!”

“是啊!林浩,还是赶紧去衙门自首吧,到时候咱们学院也会替你求情的。”

这时一旁的刘夫子,在知道林浩是残忍杀害黄越二人的凶手后,他胆战心惊地劝说着。

“聒噪!”

“林浩”突然大手一挥,浩然正气凝聚成的气浪,打在刘夫子身上。

刘夫子只是一个老童生,根本无力反抗,于是瞬间被打倒在地,昏了过去。

“林浩,你当要执迷不悟吗?”看着眼前被打昏的刘夫子,张典史一脸难看。

“想让我束手就擒?去自首?”

“别痴心妄想了,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说完,只见“林浩”嘴里吟诵道:

“听说娑婆无量苦,死生总作轮回主。”

“两人最是难相聚,六贼操刀为伴侣。”

话音一落,他身前瞬间凝聚出六把黑色刀芒,猛地冲向张典史身上飞去。

张典史见此,面露凝重,他迅速掐诀,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咒,扔在空中。

瞬间,这黄色符咒金光大作,紧接着这黄符化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将张典史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上品金刚符?我倒要看看这符咒能撑多久?”

“疾!”

六道黑色刀芒发出破空声,对着张典史的脖子飞射而出。

“叮叮叮”

六道黑色刀芒在撞到那淡金色的屏障后,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但最后还是没有冲破屏障。

张典史见此,凝重的表情舒缓了下来,接着自信说道:“我虽然才练气中期,但同境界下,比起你们儒门练气士,还是要强上几分!”

说完,他顶着护身屏障,径直向林浩身前冲去。

儒门练气士的肉身都很弱,所以很明显,他想要近身搏斗。

眼看张典史就要冲到他身前,“林浩”脸色不变,接着只见他迅速咬破手指,流出许多鲜血,接着嘴里缓缓念着。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话音一落,手指上的鲜血,在半空中开始不断蒸发。

那流出的鲜血,慢慢变成一团血雾,最后,这血雾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把血色长剑。

“去!”

“林浩”手指一挥,这把血色长剑就往张典史身上飞去。

张典史仗着金刚符护身,丝毫不躲闪。

紧接着,这把血色长剑便刺中淡金色的屏障,随后两者相撞。

霎时间,护身屏障闪耀着金光,仿佛在拼命挣扎,而血剑则是爆发出惊人的血光,一往无前。

在血光的不断侵蚀下,那道金色屏障,开始逐渐消散,最终化为一张破碎的黄色符咒,落在了地上。

“该死,你居然敢修习血炼之法!”张典史眉头紧蹙,他眼看屏障已经破碎,于是一个转身,迅速躲开了那把血色长剑的攻击。

“桀桀桀”

“林浩”怪笑一声,他此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把血剑上。

随着他手指不断操控着血剑攻击,张典史一时间无法反抗,只能不断闪避。

眼看张典史不断躲闪,每次都能躲开血剑的攻击。

见此,“林浩”冷哼一声,接着他嘴里缓缓念道: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此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不成魔

话音一落,只见“林浩”体内的浩然正气不断灌入血剑之中。

紧接着,这把血剑突然“嗡”地一声,迅速膨胀,然后一分为二,变成两把血剑。

这两把血剑,在“林浩”的指挥下,一起对着张典史刺去。

张典史见此,脸色大变,他面对一把血剑,已经十分吃力,这两把血剑同时攻击,根本来不及闪躲。

于是眼看这两把血剑,就要向他的心脏刺去时。

张典史猛然一个侧身,险险避开了心脏要害。

不过尽管比如,这两把血剑还是刺到了他的胸口。

霎时间,张典史中剑受伤,没了反抗能力,一下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林浩”这时慢慢走到脸色苍白的张典史身前,讪笑道:“命很硬嘛,这都没死”

“咳咳咳”

张典史忍不住连咳好几口鲜血。

“你身为腐儒一脉,已经修炼了浩然正气,居然还敢修习血炼之法,你难道忘了秦家族规吗?”张典史艰难说道。

“族规?你说的是血炼之法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吗?”

“真是可笑!”林浩满脸不屑道。

“哈哈,原来你不知道!”

张典史此刻嘲讽道:“秦氏族人受到血脉诅咒影响,若秦家男子同时修炼浩然正气和血炼之法”

“那这三种力量,会诡异得让这修行者变得厄运缠身,最后不得好死!”

“因此,你们秦家世世代代,都是由没有修行过的女子,来修习血炼之法,并制作皮偶!”

“哈哈!你居然觉得这族规可笑”

“咳咳咳!”张典史又忍不住吐了好几口鲜血,最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此时听了张典史的话,“林浩”一脸的阴沉。

他看着昏迷过去的张典史,恶狠狠道:“什么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让我结束掉你的生命吧!”

“说起来,我还没尝过修仙者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说完,“林浩”手里开始凝聚起浩然正气,他化掌为刀,对着张典史的心脏捅去。

“噗呲”血溅了“林浩”一脸。

可此时的“林浩”,他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

因为,就在他的手快要刺入张典史胸膛,准备挖走他的心脏时,林浩母亲忽然挡在了他身前。

于是,“林浩”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母亲的胸膛。

林浩母亲的血,溅了他一身!

他此时奔溃了,他瘫倒在地上,看着满脸痛苦的母亲,他声嘶力竭道:“你你为什么要替他挡”

看着惊慌失措的“林浩”,林母此时一脸平静道:“浩浩儿,看到你这样,我就明白,其实你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怪物。”

“至少你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咳咳”

林浩母亲忍不住又吐了口鲜血。

“浩浩儿,你听我说”

“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愿,不愿自己再这样继续错下去了。”

“我不能一直看着你做错事,而不去纠正。”

“而且,我也早应该明白,不管你是不是浩儿分裂出来的人格,你你都是我的孩子”

“所所以,我要保护你!”

“张典史是朝廷命官,如果杀了他,那在朝廷的追杀下,你是逃不掉的。”

“所以,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杀了他!”

“啊啊啊”

“林浩”发出痛苦绝望的喊叫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阵变幻。

紧接着,他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变化。

此刻,林浩的邪恶人格消失,他的主人格开始苏醒。

主人格苏醒的林浩,他此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母亲胸膛,而沾满了鲜血。

他瞬间被吓得连忙把手从母亲胸膛抽了出来。

“咳咳咳”

林浩母亲又连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娘娘你怎么了”林浩抱着母亲,一脸的无措。

“浩浩儿,是你回来了吗?”

“也好,让我临死前,能再多跟你说几句话。”

“不不过,我没想到,在临死之前,我还能再听你喊我一声娘。”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生疏地喊我母亲,怎么也不愿像小时候那样喊我娘。”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其实一直都在怨恨我,虽然嘴上不说”

“娘,娘你不要死啊,我以后都喊你娘!”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浩歇斯底里咆哮着。

“浩浩儿”

林浩母亲艰难地抬起手,她指了指刚刚张典史在打斗中,随意扔在地上的黄越脸皮,她说道:“把那张脸皮拿给我。”

林浩听了,连忙回头把黄越的脸皮放到母亲手中。

林浩母亲看着这张脸皮,一脸的复杂。

接着她把这张脸皮,贴在自己失血过多的胸膛前,然后手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这张脸皮就吸收了她伤口上所有的鲜血,开始血光大作。

等血光逐渐消失,林浩母亲伤口处的血都已经消失不见,全被脸皮吸干了。

吸收了林浩母亲诸多鲜血的黄越脸皮,此刻变得十分妖冶,邪异。

林浩母亲手里拿着这张脸皮,然后放到了林浩手上,缓缓说道:

“浩儿,你之前用的皮子坏了,现在这张脸皮,吸收了我这么多血,应该能用很多年。”

“你你以后就戴这张皮子吧。”

“还有,我平时做皮子的那个木盒,里面有一个夹层,夹层里面有一本书和一枚血玉。”

“书里面记载了皮偶的制作方法。”

“不过你要记住,皮偶术传女不传男,这是秦家族规。”

“虽然另一个你已经偷偷练了,但切忌以后不可以传给你的儿子!”

“至于那枚血玉,你拿着它到南阳郡,武安县徐家镇找徐枢大学士。”

“你外公当年与他有过约定,你只要把这枚血玉交给他,他他会庇护你的”

“还有,不要再杀人了,答应娘”

“咳咳咳”

“最后再让我好好抱抱你吧!”

说完,林浩母亲把头挨在林浩的肩膀上,彻底咽气了!

与此同时,倒在林浩肩膀上的林浩母亲,她口中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开始一滴一滴地滴在林浩的后颈上。

“滴答滴答的”

“啊!”

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林浩伤心欲绝。

也就在这时,滴在他后颈的血,让他瞬间回忆起,曾经遗忘的那些痛苦记忆。

在这一刻,他之前所有不记得的痛苦记忆全部苏醒。

他开始知道,原来是自己杀了父亲,杀了最依赖他的小黑。

他还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黄越,和最喜欢的女子孙妙玉。

而现在,就连这世上最爱他的母亲,也死在了他的手中。

“我怨我恨啊!”

“我怨恨这贼老天怎么待我如此不公”

林浩歇斯底里咆哮着,他心中充满着无尽的怨恨。

“轰”

“怨恨于天,何不成魔!”

就在这时,林浩脑中忽然传来一个无比邪恶的声音。

如果徐伯能听到的话,会发现这声音,与侵蚀徐杰魂魄的那缕魔魂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林浩连忙问道。

“令识虚妄,深厌自身。”

“知有涅槃,何不成魔!”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黄”苏醒

此刻,这无比邪恶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不断回荡。

渐渐的,林浩感觉自己身体外,开始有黑雾不断翻滚

甚至,他眼中还莫名出现一个极度邪恶的存在,正闭着眼睛对着他。

与此同时,在徐家后院。

尽管徐杰在林浩的记忆中度过了很久,但在现实,仅仅过去很短的时间。

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徐伯,忽然发现徐杰原本寂静不动的身体,开始不断抽搐。

并且一缕缕黑气从徐杰的体内冒出,不断往他的眉心涌去,最后在眉心处凝聚成一个黑点。

这是化魔前的征兆!

“还是没能挺过去吗?”徐伯一脸复杂。

而这时,被黑雾包裹,开始不断魔化的林浩,他眼前一片漆黑。

这是前所未见的黑,他眼前仿佛存在着一个黑洞,将所有的光亮都给吞吃了。

他在这无比黑暗中,看到那无比邪恶的存在,在这黑暗中,将双眼慢慢睁开。

当林浩看到这双无比邪恶的眼睛时,他只觉自己的心神,完全沦陷在这双眼睛之下。

他现在就仿佛陷入无边的轮回,堕入无尽的深渊。

“从是凡身,心离其形。”

“若魇咎何,何不成魔!”

这个无比邪恶的声音再次传来,紧接着,那双黑暗中的邪恶眼睛,慢慢变幻成一个黑洞,向林浩卷来。

林浩此时无法反抗,眼睁睁看着这黑洞,将他的身体卷入,无法挣扎。

无边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它先是将他的脑袋吞噬,很快,他的脖子,双手双脚也被完全吞噬。

眼看,这黑洞就要将他的意识也给吞噬时。

在无边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金光。

这道金光先是十分微弱,紧接着慢慢变得光亮起来。

“叮咚,沉睡时间到!”

“超级无敌小黄书,准备重新启动”

“倒计时现在开始”

“321”

“开启!”

霎时间,原本一片漆黑的世界,瞬间被金光照亮,紧接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出现在林浩的耳边:

“徐杰,快醒醒!”

“你在我沉睡的一个月,到底做了什么?”

“你的本我意识怎么也陷入了沉睡。”

“算了,还是先把你唤醒吧!”

话音一落,只见一本黑色无字书籍闪着金光,瞬间出现在林浩身旁。

紧接着,这本书,开始不断缩最后钻入林浩的眉心。

等林浩睁开双眼,只觉眼中冒着闪耀的金光,与那无比邪恶的存在对视着。

闪耀的金光,射入这无比黑暗,邪恶的眼中,两者相遇,瞬间发生剧烈变化。

这双邪恶的眼睛,在金光的照耀下,开始渐渐崩溃,转而化为一道道黑雾。

不过,最终在金光的照耀下,还是被不断蒸发,直至消散不见。

“这这是什么力量!”这无比邪恶的存在,在消散前,有些惊骇地说了这一句话。

与此同时,天剑峡内,被封印的诸多天地邪魔之中,有一尊巨大无比的邪魔石像。

只见它面如牛首,背生双翅,长着条胳膊,九只巨脚。

这尊邪魔石像,此时在不断颤抖着,石像外的石头外壳,开始支离破碎,不断奔溃掉落。

掉落外壳的魔像开始闪着黑光,周身上下汹涌着黑色雾气。

紧接着,这魔像开始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是是谁?到底是谁毁了我的分魂”

就在这魔像无比愤怒之时,在这巨大魔像的最上空,忽然传来一个充满沧桑感的声音:

“混沌鸿蒙,太极元一,自天地开辟,清浊分离,两仪方定,清气上升化九霄,浊气下降凝成九幽。”

“天地清浊二气本就相生相依,之前清气鼎盛,我等依凭浊气而生者,无奈退避,如今清气盛极而衰,我等脱困之日不远矣!”

“在这等关键时刻,切莫横生枝节”

听完这话,愤怒的巨大魔像,开始逐渐冷静下来,随后他重新化作石像,一动不动。

天剑峡之下,重新陷入了平静

随着黑暗消散,林浩眼中一片金光,这里仿佛没有天地之分,没有时光流动,只有闪耀的金光。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浩眼露迷茫,就在他眼神迷离之际,他眼前开始慢慢浮现一个人影。

这个人他不认识,但却本能觉得很熟悉。

他定睛一看,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

在他的眼中,除了无边的光亮,还看到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手里正捧着一本黑色书籍,书籍上写着“超级无敌小黄书”七个字。

这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注意到林浩,他放下手中的书籍,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林浩,接着缓缓说道:“徐杰,你还不醒来吗?”

“徐徐杰?什么徐杰?”

“我叫林浩,你究竟是谁,还有,这究竟在哪?”林浩一脸焦急道。

“我?我叫徐杰,我其实就是你!”

“至于这在哪?这就在你的心里啊”说完,这眼前的少年指了指林浩左胸前的心脏部位,随后化成一团金光,消散不见。

“我我是徐杰?我不是林浩吗?”林浩捂着心口,一脸纠结。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原本只有一片金光的场景,开始一阵变幻。

很快,林浩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楼房建筑十分奇特,名叫“燕京大学”的地方。

而他此时,正穿着一身十分古怪的衣服,正站在台下听着一个人在说话。

台上站着的,也是一个身穿古怪服饰的老人,这时这老人缓缓说道:“首先,恭喜大家度过艰苦的高中三年,最后来到我们燕京大学!不过我希望,你们来到大学后,不要松懈,仍要继续努力。”

“尤其我们是历史系的学生,以后的就业前景不是非常乐观,因此我们要加倍努力,不断充实自己”

讲到这,画面破损!

林浩这次忽然出现在一个名叫“徐府”的院子里。

他此刻变成了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少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沉睡的后遗症

看着眼前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感的“徐府”,林浩显得十分迷茫。

而这时,正在打扫院子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转头对他说:“徐杰,要不要跟我一起打扫”

“徐杰?他怎么也叫我徐杰?”林浩抬起头,眼神中流露着一丝不解。

也就在这时,他与这个名叫“林叔”的中年男子,眼神开始互相对视着

“轰”

霎时间,林浩脑中忽然多出了一大段关于徐杰的记忆,他此刻头痛欲裂,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打着滚。

林叔见此,他连忙走上前来,要把林浩扶起来。

而等林叔的手刚碰到他时,“林浩”已经读取完脑中多出的记忆。

就这样,他原本迷茫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与此同时,他看着扶他起来的林叔,面露轻松,然后他对林叔如释重负道:“对啊!你才是林浩,我不是,我”

“我是徐杰!”

“轰”

画面再次破碎,眼前的林叔消失不见,他眼前再次出现一片金光。

而与之前不同,此时他眼前的一片金光中,慢慢出现一个身穿黑色外衣的小男孩。

“小黄,你苏醒啦!”徐杰一脸惊喜。

听了徐杰的话,小黄翻了个白眼道:“我这才刚苏醒,就发现你的意识被魔念侵蚀,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化魔了。”

“你快说,你在我沉睡的这一个月里,到底做了什么?”

听了小黄的话,徐杰回想起这一个月的悲催生活,他一脸委屈道:

“小黄啊!你是不知道,在你沉睡的一个月里,我过得可惨了。”

“你刚沉睡的时候,我就遇到了一个糟老头,他他坏得很!”

“他说要给我算命,结果脑子里想的都是吸吸我!”

“吸吸你?”小黄一脸古怪道。

“不是吸,是干,他要干我!”徐杰连忙解释道。

“干?干你”小黄的表情更古怪了。

“不是干我,是是要吸干我,吸干我的生机!”

“哦?是吗?”小黄一脸不信道。

“唉,先别管这个,除了这个糟老头,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平时对我很好,是个老好人。”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他要搞我,弄我,蹂躏我!”徐杰愤愤道。

“搞你?”

“弄你?”

“蹂躏你?”

小黄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赶紧来个“素质三连问”。

而徐杰听着小黄古怪的语气,知道他是想歪了,于是连忙解释道:“哎,小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

“唉,一时说不清楚了!”

“这样,我跟你说下我是怎么被魔念侵蚀的吧!”

“是这样的,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老好人,趁我不注意,就搞我,弄我,蹂躏我,然后我就受重伤了”

听到这,小黄再次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已经炼心中期,身躯得到强化了吗?你们玩什么这么刺激,还能把你弄成重伤?”

“难道是用了小皮鞭,或者滴蜡?”

听了小黄的话,徐杰一脸无语,最后他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邪恶,你先听我说完。”

“我在深受重伤后,四肢无法动弹,就在这时,徐伯往我的嘴里灌入了不明液体”

“不明液体?”小黄这时看着徐杰,脸上流露出极其古怪的表情。

甚至,他在看了几眼徐杰后,连忙捂住菊花,然后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徐杰突然兽性大发,对他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看着小黄如此古怪的反应,徐杰奔溃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不明液体是灵酒,杜康灵酒,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算了,我是说不清楚了。”

“这样,你赶紧连接我的意识,那我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你就都能知道了!”

说完,徐杰放开心神,让小黄与他意识共享。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在得到徐杰这个月的记忆后,小黄原本古怪的表情方才恢复正常。

不过等他读取完徐杰这个月的所有记忆后,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惊讶起来。

这惊讶的表情似乎在对徐杰说:“你小子这个月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小黄此时的表情,徐杰一脸凄惨道:“小黄,你现在总算知道我这个月是怎么过的吧,说实在的,我现在能活着见到你,已经很幸运了。”

听了徐杰说的话,小黄先是肯定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在沉睡前,不是已经提醒你了吗?让你要注意安全,谁知道你这么作死!”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在沉睡前不说清楚,你说了半句就陷入了沉睡。”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你沉睡后,我的好奇心就变得极重,原本信奉猥琐发育,不浪的我,忽然变得贼浪。”

“而且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蒙蔽我的理智和对危险的感知,让我变得非常作死!”

听了徐杰说的话,小黄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然后他不好意思道:“其实,你好奇心变得这么重,甚至这一个月老是遇到致命危险,说起来还跟我有关?”

“还真的跟你有关!是因为你陷入沉睡,才导致我这个月这么倒霉的吗?”徐杰早在被魔念侵蚀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当时猜测问题的根源就来自“小黄的沉睡”。

“咳咳”小黄轻咳了两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他缓缓说道:

“你这个月老是遇到危险,并且性情突变,变得好奇心极重,甚至在关键时刻失去理智和对危险的感知,的确跟我的沉睡有关”

讲到这,小黄语气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当时你拒绝任务,身上又没有多余的怨念值,所以我只能陷入沉睡,而我在陷入沉睡的一个月里,宿主并不会受到超级无敌小黄书的直接惩罚,只是”

“只是什么?”徐杰连忙问道。

“只是我在沉睡后,会间接引发一些后遗症,而结果就是宿主会变得很倒霉,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世界的恶意

“沉睡的后遗症是什么?”徐杰连忙问道。

小黄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打个比方吧,比如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人体,那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任何事物就好比人体内的细胞。”

“你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当你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你就像是一个小病菌进入体内一样,会本能引起这个世界的排斥。”

“不过幸运的是,你在穿越的时候,成功附身在这个世界原住民的身上。”

“如此一来,你这个所谓的小病菌就成功伪装成体内无害的红细胞,那这个世界对你的排斥就消失了。”

“只是后来你又突然成为了超级无敌小黄书宿主。”

“要知道,超级无敌小黄书,也就是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此,在你成为我的宿主后,你瞬间从小病菌升级成大病毒,所以这个世界会本能的想要杀死你,而不仅仅是排斥。”

“不过幸运的是,在你成为宿主的那一刻起,我会自主屏蔽这个世界对你的排斥。”

“也就是说,在我的保护下,你成功地把自己大病毒的身份伪装成无害的红细胞!”

“而刚巧不巧,你上个月因为拒绝任务,导致我陷入沉睡,陷入沉睡的我,无法再庇护你。”

“所以在我陷入沉睡的那一刻起,你就瞬间引起了这个世界对你的注意。”

“当然,不是对你有所好意,而是满满的恶意!”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你本身还很弱因此这个世界没有降下天劫什么的直接把你劈死。”

“而是在这个世界意志的本能操控下,让你变得极其倒霉,甚至让你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突然被杀死。”

“而你在这一个月遇到的玄老头,林叔,还有那一缕魔念,都是在世界意志的无形驱使下,对你狠下杀手。”

“他们就好像人体内的白细胞,当病菌侵入人体体内时,会引得大量白细胞本能地将病菌杀死,然后吞噬掉。”

“所以当人体内的白细胞数量高于正常值,就很可能是身体患病了。”

“而相应的,你这个月屡次遭遇危险,甚至一次比一次致命,这表明这世界意志对你的排斥越来越大,如果我再不苏醒,你应该就“没”了。”

听了小黄说的话,徐杰才发现自己这一个月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不过他随即问道:“你说的这个世界意志,是玄幻经常提到的天道吗?”

“可以这么理解,所谓的天道是指这片天地的运行规律,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则,只要突破这个规则,天道就会“扼杀”。”

“这也是为什么修行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三灾九劫出现的原因!”

“毕竟修行者本就是逆天改命,一次次打破世界对他的桎梏!”

听了小黄的话,徐杰心情略显沉重,不过他随即就质问小黄道:“你别跟我扯啥世界意志或者天道的,我就问你,你沉睡后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早说,我肯定咬着牙也接受任务。”

“这”

小黄一脸尴尬道:“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嘛!”

“更何况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立马提醒你了,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沉睡。”

“更何况,这件事真要说起来,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

小黄话未说完,徐杰连忙反驳道:“这不怪你怪谁,难不成还能怪我啊!”

这时只见小黄捏着袖口,一脸委屈道:“这真不能怪我,像你这样因为怨念值不够,而直接让我陷入沉睡的真不多,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我这情况,不多见归不多见,那也不代表没有,按你的说法,以前也有宿主让你陷入过沉睡?”徐杰问道。

“有是有,不过我依稀记得,那些宿主在我陷入沉睡后,还没等我苏醒,就已经凉了。”

“我记得有次陷入沉睡后醒来,发现那任宿主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徐杰。

听了小黄说的话,徐杰又问道:“有什么办法在你陷入沉睡后,我又不会被这世界针对?”

小黄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目前没有,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接受任务,然后赚取怨念值!”

“听我小黄一句劝,好好珍爱生命,比起我沉睡后你将遇到的事,我发布的那些任务都是小儿科,真的一点都不危险!”

听了小黄的话,徐杰总算明白了,那就是自己以后得努力做任务,然后有足够的怨念值维持小黄的意识,不让他陷入沉睡。

“看来以后得积极面对任务,不能像以前那样咸鱼了!”徐杰暗下决心。

“对了小黄,我在被魔念侵蚀的时候,那缕魔魂和徐伯都曾进入我的识海,他们当时有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徐杰忽然想起这件事,他连忙问道。。

“这你放心,超级无敌小黄书是跟你绑定的,所以从理论上来说,除了你这个宿主,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那就好!”徐杰放下心来。

小黄是他在这个古怪世界生存的依靠,所以小黄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打消小黄会被人发现的顾虑后,徐杰便准备苏醒过来。

毕竟他的肉身还在徐伯的保护之下,万一徐伯看他迟迟不苏醒,以为他死了,到时候把他的尸体烧了就完了。

要知道仙里的铁拐李,本来是个高富帅。

铁拐李原名李玄,他当时放弃科考,转而修道,并且达到了很高的造诣。

有回他灵魂出窍出门论道。

于是他让他的徒弟看守他的尸体七天,并告诉他,如果他七天都没回来,就把他的尸体烧掉。

结果没曾想在第六天的时候,他的徒弟家里发生了大事,需要他赶紧回家。

他徒弟心想着师傅六天还没苏醒,应该是死了,于是就把师傅的尸身烧掉,然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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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醒

七天后,等李玄灵魂归来,他发现自己的尸身被烧了,于是只好借尸还魂。

最后他赶在天亮前,附身在一个因饥饿而死的乞丐身上复活。

而这乞丐不仅面貌丑陋,还是个瘸子。

于是李玄这个高富帅,就这么成了铁拐李!

徐杰此刻心里想的是,万一自己的肉身没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像铁拐李那样借尸还魂,毕竟他的修行境界很低,根本做不到灵魂出窍。

他觉得他的肉身如果被毁,他直接嗝屁的概率要大得多。

此时的徐家后院!

原本徐杰体内的黑雾,在他眉心处凝聚成一个黑点后,徐杰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魔化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徐伯在手中已经凝聚出一把青色长剑,准备等徐杰完全化魔,便将他斩杀。

可他眼见徐杰就要完全化魔之时,徐杰身上一顿金光闪起,将身上的黑雾全部驱散。

“这”徐伯见此,一脸惊奇。

与此同时,准备苏醒的徐杰,他脑中开始想着林叔悲惨的一生。

就这样,他心中有所感悟,紧接着他识海中开始出现一段闪着金光的文字。

心修经灵枢篇曰:“太渊,太,大也,渊,深也,穴为肺经原穴,会之一脉会,言其脉气所大会,博大而深,故名。”

徐杰在这一瞬间,感觉位于腕前区的桡骨,开始不断颤动。

他体内的全身气血疯狂涌动,开始往桡骨附近的一个部位汇聚。

“太渊穴,开!”

随着徐杰身体一震,太渊穴被成功打开后,而他体内原本疯狂涌动的气血,也开始逐渐平复下来。

等过了一会儿,徐杰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热流,开始慢慢往手腕上汇聚。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有许多热流在窜动。

并且他手腕上不断有黑色杂质排出,他感觉自己双手的腕力,得到很大的提高。

“难道这单身多年的手臂,要进化成麒麟臂?”徐杰心里默默想着。

与此同时,在手腕上的杂质从体内排出后,连带着手臂上的经络,也变得十分通畅,徐杰感觉自己的臂力大增。

太渊穴,是他打开的第九个窍穴,只要再打开一个窍穴,他就能晋升到炼心六问。

成功突破的徐杰,意识从一片金光的幻境中,开始慢慢醒来。

刚苏醒过来的他,由于困在林叔的记忆太久,让他感觉有些头疼。

特别是他重新经历了一次林叔悲惨绝望的过去,险些心智崩溃而化魔。

不过还好,在那邪恶存在,吞噬掉自己全部意识时,小黄及时苏醒,帮他唤醒了本我意识。

“这邪魔现在还不是我能应付的!”成功苏醒后的徐杰,满是感叹道。

而徐伯看到徐杰没有化魔,反而成功苏醒。

于是他连忙走到徐杰身边,然后情绪有些激动道:“没想到你真的挺过来了,看来你的意志不俗!”

“过誉了,徐伯,这魔念侵蚀实在是太恐怖,我差点就没能挺过来。”徐杰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要不是小黄帮忙,他现在应该已经化魔了。

“不管怎么样,你总算是挺了过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把心神放开,我用浩然正气在你体内再仔细探查一番,以免那魔念在你体内还有残留。”

“那就有劳徐伯了!”徐杰知道小黄不会被发现,于是他主动放开心神,让徐伯检查。

见徐杰没有反对,徐伯右手掐诀,手指上开始凝聚起浩然正气,接着他把手指放在了徐杰的眉心之上。

随着浩然正气在徐杰的体内四处窜动,徐伯发现徐杰体内的魔念果然消失了。

而且他还发现,徐杰的魂魄,比之前要强大不少,应该是消化了魔念所得的好处。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徐杰体内的气血,变得比以前更加旺盛。

查看完徐杰体内没有任何魔念残留后,徐伯舒了一口气,他把手指从徐杰的眉心放下,接着说道:“没事了,你身上的魔念都消散了。”

徐杰自然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魔念残留了,要不然小黄肯定会提醒他的。

他之所以让徐伯检查,也是为了让徐伯安心。

见徐伯已经探查完,徐杰开始往林叔的尸体走去,此刻他低下身,把手放在林叔的脸上搓了搓。

很快,林叔脸上开始褪下一张皮子,紧接着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怪脸。

徐杰拿起褪下来的皮子,用手摸了摸,发现这皮子有些年头,应该就是当年从黄越身上剥下来的那张。

而且他还注意到,这张皮子已经失去了光泽与细腻,应该是已经使用到了极限,必须得换新的。

“看样子,是这张皮子使用到了极限,林叔怕自己的怪脸被人发现,于是开始变得惶惶不安,然后被邪魔有机可乘。”

“林叔在救了老花匠一命后,觉得自己已经完成赎罪,于是不再压抑心中的杀意,准备把我杀了剥皮,制成皮子。”

“毕竟,修炼之人的皮,能用很久。”

徐杰这时忽然想起林母在临死前,似乎把制作皮偶的秘籍和一枚血玉,交给了林叔。

于是他在林叔的身上翻了翻,最后在林叔的怀里发现了那本,详细记载如何制作皮偶的秘籍。

徐杰大致翻了下,发现这真正的皮偶术,居然能将人直接制成傀儡,用皮偶术制成的傀儡,就跟活人一般,并且对制作者百分百服从。

“现在看来,那栩栩如生的皮子,反倒是皮偶术附带的。”徐杰感叹道。

徐杰稍微看了下这皮偶术,发现这皮偶术一般都是采用人皮,而且最好是自己亲手杀人。

而把人杀死之后,皮偶师则用血炼之术将死者身上的血抽干,然后提炼成精血。

这样,既可以节约皮偶师自身精血,而且用这样的精血来驱使皮偶,也更加的契合,毕竟这皮偶和血,本来就源自一体。

难怪秦家世代规定,男丁不得修炼皮偶术。

据张典史所说,秦家男丁在修炼浩然正气并激发血脉诅咒后,若是再修炼皮偶术,就会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饭

现在看来,张典史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种歹毒秘术,实在有损阴德,

不过对秦家女子而言,不修炼浩然正气,单纯修习血炼之法来制作皮子给毁容的秦家男丁使用,则影响不大。

与此同时,一旁的徐伯看到徐杰揭下了林叔脸上的皮子,并从他身上找到了皮偶术的秘籍。

见此,徐伯眉头微皱,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见他走上前来,拿走了徐杰手中那本皮偶术的秘籍,接着严肃说道:“这皮偶术虽然神奇,但这修炼过程极其歹毒,你切记不可修炼!”

说完,徐伯便当着徐杰的面,把关于如何杀人剥皮制成皮偶的那部分撕掉,然后用浩然正气把这部分内容绞成碎片。

就这样,这本关于皮偶术的秘籍,现在只剩下了最后几页。

徐伯这时把这几页纸递给徐杰,并说道:“那关于如何修炼皮偶术的内容,我已经全部毁掉,而这剩下的几页,只是纯粹运用气血的几种小法门,我看了下,非常适合你,所以就留了下来,你回去好好看看,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说完,徐伯低头看了看林浩的脸,最后叹息道:“也是个可怜人啊!”

叹息过后,徐伯见刚刚被徐杰翻过的林叔尸体,他的衣服领口敞开了。

只见林叔的胸口处,挂着一枚血玉。

徐伯见此,他连忙弯下腰,把挂在胸前的那枚血玉拿了起来。

看到这,徐杰瞳孔微缩,他在林叔的残破记忆里见过这个,这是林母临终前,留给林叔的遗物。

徐杰记得,林母当时说只要拿着这枚血玉交给徐枢,到时候徐枢就会庇护他。

从目前来看,林叔在母亲死后,的确逃出易县,最后拿着血玉来到徐家镇寻求徐枢的庇护,并一直活到了现在。

可这枚血玉怎么还在林叔的身上?

这血玉不是应该在徐枢的手里吗?

难道这仅仅只是一个信物?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

徐杰此刻思绪万千,他始终想不通这血玉怎么还在林叔手里。

与此同时,徐伯在看了眼手里的血玉后,似乎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他重新把这枚血玉放回了林叔的怀里。

见此,徐杰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他对徐伯说道:“徐伯,林叔的这枚玉佩,可以送给我吗?”

“你想要?”徐伯问道。

“这血色的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想拿来把玩把玩!”徐杰有些不好意思道。

徐伯这时重新拿起那块血玉,接着慢慢说道:“这枚血玉我看了下,只是一块质地很普通的玉,而那玉上面的血色,也不是玉的本来颜色,这玉表面的血色是沁色。”

“所谓的沁色,是指玉器长期与水、土壤接触,慢慢的,这玉的表面被逐渐侵蚀,最后玉本来的颜色发生改变。”

“而这枚血玉,也就是外面那层血沁,只有用活出的鲜血日夜浇灌,方能形成。”

“所以这块血玉,怕是不怎么吉利,你确定要吗?”

听了徐伯说的话,徐杰有些忐忑,不过他一想起林母临终前对这块血玉的重视。

他觉得这枚血玉应该不简单,于是他想了想,最后回答道:“我还是想要!”

“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说完,徐伯不甚在意地把这枚血玉扔给了徐杰。

最后,徐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嘱咐徐杰道:“这关于林浩的事,千万不要传扬出去,至于今天发生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还有林浩的尸体,我会帮你处理的”

“咳咳咳”

话未说完,徐伯苍白的脸突然变得青紫,引起一阵咳嗽。

看样子,是徐伯一直守护着他的肉身,还没来得及疗伤。

徐杰此刻内心有些感动,于是他对徐伯保证道:“徐伯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透露出去半分。”

“那就好!”听了徐杰的保证,徐伯很是欣慰,他青紫的脸,开始有了一些红润。

最后,徐伯看了看因为徐杰和林浩打斗而搞得乱七糟的后院,他转过头,看了眼徐杰,然后说道:“这徐府原本有件事,一直是林浩负责,可现在他死了,那这件事,就由你来顶替他吧!”

“是什么事?”徐杰疑问道。

“给一个人送饭!”

“送饭?”徐杰满是疑惑。

“没错,就是送饭,厨房每天早中晚三顿,都会提前准备好饭菜,到时候你去取,然后送到后院东边的地窖内即可。”

说完,徐伯大手一挥道:“好了,你先走吧,林浩的尸体和其他善后我来处理,晚上记得按时去送饭就行。”

听完徐伯的嘱咐,徐杰便离开了。

等快吃晚饭的时候,徐伯忽然对府内众人宣称,林叔已经跟他请辞回老家养老,并且以后不再回徐府。

这消息太过突然,引得府内的众人,议论纷纷。

而此时,徐杰已经按照徐伯的吩咐,准时来到厨房。

果然,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饭菜很简单,只有一碗米饭,和一碟白菜炖豆腐。

徐杰端着饭菜,很快就来到了后院。

原本因为白天打斗而杂乱不堪的后院,此时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

就是坍塌的那个石亭还没有修好,也不知道徐伯是怎么跟府里的人解释的?

徐杰摇了摇头,没想太多,他径直来到东边的地窖旁。

地窖的入口被一个木盖挡着,他试着把那长方形木盖掀开。

结果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洞,而小洞内铺设着一条窄窄的,一人宽的小道。

徐杰端着饭菜,小心翼翼地走进小道,慢慢往地窖深处走去。

等他下去后,发现这小道,由于长时间不通风,有一股空气中的潮湿,再混上食物发霉所散发出的古怪气味。

整个小道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在亮着。

徐杰感觉这地窖的空气都是浑浊的,他很难想象有一个人,会住在这里。

等他沿着小道,走到最底下,空间豁然开朗。

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牢房,牢房大小与常人住的房间差不多大。

而这个建在地窖里的牢房内,此时正坐着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举人

徐杰此刻走上前,他仔细朝牢房内看去,发现这牢房里,摆着几块木板搭成的板床,占去约三分之二的空地。

而牢房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和一张长凳,木桌上插着蜡烛,蜡烛旁还放着很多书籍。

牢房的最角落,有一块地板颜色发黑,上面放着一个虎子,也就是马桶。

而这牢房里坐着的人,正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

这人坐在床上,他察觉到徐杰的到来,便挺起身,朝徐杰看去。

当徐杰的眼神与这牢内人一对视。

他忽然感觉地窖内,变得昏暗潮湿,就像是地狱一般让人压抑,耳边仿佛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哀嚎。

这牢内人的目光,看似温润,可在此刻,徐杰却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冰冷与漠视。

徐杰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衣衫,接着催动起浑身气血,借此来抵御这莫名而来的森森阴气。

坐在牢房内的人,看到徐杰安然无恙,没受到什么影响,他脸色有些诧异。

紧接着,他眉心处,开始出现一道青色的竖纹,这竖纹很像人竖立着的眼睛。

这道青色的竖纹,闪着青光,对着徐杰的身体上下扫视着。

等过了一会儿,这牢里的人有些惊讶道:“不是修仙者,也不是儒门练气士,身上却打通了九处窍穴,堪比练气中期,真是有意思”

而在一旁的徐杰,看到牢内这人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类似人眼的青色竖纹后,他满脸惊讶,紧接着便脱口而出道:

“文眼天成,你是举人”

“哦?没想到你还知道文眼!”看到徐杰知道文眼,这牢房内的人,更是有些惊讶。

听到这人的肯定,徐杰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不怪他这么惊讶,实在是举人太少见了,别说是徐家镇,就是管辖徐家镇这些十几个小镇的武安县,也没几个举人。

据他所知,武安县县令,也才是个举人。

举人,原指被荐举之人。

古汉国取士,无考试之法,朝廷令郡国守相,荐举贤才,因以“举人”称所举之人。

后来随着时代更替,到了现在,则是称乡试中试的人为举人。

中了举人叫“发解”、“发达”,举人也俗称为“老爷”,雅称则为孝廉。

儒门练气士到了“举人”境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开始拥有文眼,类似于修仙者到了筑基期,所自动拥有的神识。

孔圣曾言:“文眼,乃文章之魂,或在篇首,或在篇中,或在篇末。”

“在篇首则后者必顾之,在篇末则前者必注之,在篇中则前注之,后顾之。”

“顾注,抑所谓文眼者也。”

也就是说,文眼是儒门练气士的精神凝聚点,能够凝聚出文眼,是成为举人的一个重要标志。

到了举人境界,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影响到普通人的感官。

就像徐杰,刚刚被这牢内人的眼神所注视,瞬间就感觉森森的阴气,在身边萦绕。

最后他还是运转体内气血,方才化解。

难怪之前这送饭的差事,只能林叔来做,毕竟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举人的精神压迫。

徐杰掩藏住内心的惊讶,暗自镇定,他小心地把饭菜,通过牢门的一个口子,把饭菜递了进去。

这牢内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拿起饭菜吃饭,而是抬头看了眼徐杰,最后神情诡异道:“怎么换成你来送饭,之前的林叔呢?难道是他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魔念,化魔了吗?”

“他怎么会知道林叔身上有邪魔的魔念?”

尽管心中大骇,但徐杰嘴上还是平静地回道:“林林叔回老家养老去了,所以这以后,都由我来给你送饭。”

“哦?是吗?”牢内的人,看了眼徐杰,没再多问,就起身准备吃饭。

等牢内的人,将地上的饭菜端到木桌上开始吃饭时,由于怕散乱的头发沾到饭菜,于是他把头发撩到了身后。

而这时,徐杰终于看到了这牢内人的全部样貌。

可当看到牢内人的容颜时,他面露惊讶,因为这牢内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少年,脸上虽有尘土,但还是能看出样子十分清秀,而且五官端正,并且眉宇之间,还带着浓重的稚气。

他穿着一身褶皱的淡青色长袍,上面沾满了尘土,看样子很久没洗了。

他吃饭的时候,非常规矩,细嚼慢咽,像是大户人家出身。

他此时的眼神非常平静,但这平静的眼神中,还流露着一股淡漠。

看着如此年轻,就是举人的少年,徐杰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试探着问:“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这少年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徐杰一眼,然后有些奇怪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吗?”

“我叫李牧之,我的父亲叫李伯衡!”

“李伯衡”徐杰嘴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总感觉很熟悉。

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他想起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了。

据他所知,武安县现在的县令,似乎就叫李伯衡。

而这人,徐杰曾经见过一次面。

那一次,他是为了让原身的执念消散,所以专门去县衙自首。

当时就是李县令给他定的罪,最后他还被打了三十大板。

脑中想着李县令的事,徐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只见他一脸不可思议道:“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李县令的儿子,李县令的儿子不早就死了吗?”

徐杰脑中开始回想起半年前,一件震惊整个南阳郡的大事。

武安书院是武安县的县学,按照规定,一般只有廪生才能进入县学。

秀才分三等:廪生,增生和附生。

所谓廪生,就是秀才经过岁考和科考两试成绩优秀者,县学每月给廪食。这种属于秀才的佼佼者,相当于修仙者的练气后期。

增生,就是岁考和科考两试成绩仅次于廪生者,县学不给廪食。相当于修仙者的练气中期巅峰。

而附生,就是刚刚成为秀才的那一批人。相当于刚刚踏入练气中期的修仙者。11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封信

所以,能成为举人和进士的,一般之前都是廪生。

只要进了县学,成为廪生,基本就是举人和进士的候补者,除非是托关系或者花钱买进来的。

比如国子监,也被称为“太学”,是人的最高学府。

按规定,贡生或荫生、监生才有资格入国子监。

天下秀才最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称为贡生。

所谓荫生,即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入学的官僚子弟。

而监生,则是用钱捐到的,这种叫监生,也被称为捐监。县学也效仿太学,所以用钱可以买到入县学的机会。

而半年前,震惊整个南阳郡的事,就发生在武安书院。

当时,武安书院在一段时间内,连续死了好几个人。

死的大多是来书院学习的廪生,甚至其中还有一位书院里的老夫子。

当最后抓到杀人凶手时,所有人都十分震惊,因为这个杀人凶手,是武安县县令的儿子李牧之。

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

据说,当他被抓住时,神情非常淡定,丝毫没有其他犯人被抓住时的那种惊慌失措。

因为这个案子在整个南阳郡都影响巨大,再加上当时武安县县令是凶手的父亲。

于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公正,这个案件最后由南阳郡郡守,亲自审问。

在审问的过程中,李牧之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但郡守多次询问他的杀人动机时,他却一直保持沉默,不愿多说一句。

尽管没有问出杀人动机,但杀人的事实摆在眼前,于是按大周律,判处斩立决!

“你不是在半年前,因为杀人被判斩立决了吗?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难道”

“你之前是假死?”徐杰大胆猜测。

“看来,你还算知道我的一些事。”

“没错,我的确杀了人,当时也被判处了斩立决,但在被斩首时,我突破了,我成为了举人。”

“十五岁的举人,就算是在整个大周朝,也不多见,当时的南阳郡郡守见此,暂缓了行刑,最后把我突破成举人的消息上报。”

“后来,我免于一死,南阳郡郡守安排了一个,跟我身材相仿的死刑犯,替我死了。”

“再后来,我就一直被囚禁在这里,说是哪天我悔过了,就会放我出去”

“可是到底什么,才是悔过?”李牧之一脸平静道。

看着眼前的李牧之,徐杰实在想不出,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出生官宦之家的少年,怎么会杀这么多人。

一个十五岁就能在县学的廪生,甚至最后还成功突破到举人的少年,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他被抓到后,为什么能坦然承认自己杀了人,却始终不愿意说出自己杀人的理由?

是单纯的想杀人吗?

徐杰心中满是疑惑,他再次试探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是因为他们跟你有什么纠葛吗?”

听了徐杰的话,原本脸色平静的李牧之,突然整张脸变得扭曲起来,最后,他脸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我是不会说的,你走吧!”

看着眼前一脸冷淡的李牧之,徐杰也不敢追问,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出了地窖。

等他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刚从地窖里的小道爬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赫然就是徐伯。

徐伯看着徐杰缓缓说道“出来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晚,看样子,你还和李牧之聊了几句。”

徐杰老实回答道“是的,稍微和他聊了几句,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很怪,总感觉在压抑,或者隐藏着什么?”

徐伯说道:“自从他被关在这里后,就一直就这个样子,你不用管他,只要记得每天按时送饭就行。”

听了徐伯的话,徐杰试探问道:“刚刚我跟李牧之聊了几句,他说他什么时候悔过了,就能什么时候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李牧之十五岁就能突破成举人,他的天赋是惊人的,所以尽管他是个杀人犯,但朝廷也不想就这么让他死了。”

“朝廷想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但这种性情古怪的天才,最难驾驭。”

“所以,他们说的悔过,应该是指李牧之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情绪极其不稳定。”

“现在的李牧之,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旦用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伤到自己人。”

“那李牧之终究是杀了人,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他是举人,就可以豁免罪责吗?”徐杰满是不解。

“首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就是错的,这句话出自史记商君列传”

“原话当时说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所谓的王子,是当时秦孝公的王子,也就是后来的秦惠文王赢驷。”

“而且,当时的商鞅并没有真正处罚王子赢驷,只是处罚了赢驷的老师。”

“至于商鞅最后的下场,想必你也知道,在秦惠文王嬴驷继位后,他被处以车裂之刑示众,并同时下令诛灭商鞅全家!”

“再者说,李牧之这个人,其实名义上已经死了。”

“更何况,他的这种情况,活着,有时候不一定就比死了舒服”徐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杰。

徐杰没敢看徐伯的眼神,他继续问道:“难道李牧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他杀人的理由吗?”

“没有,自从他被关在这里,一直很安静,他似乎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在此期间,他的父亲,也就是武安县县令,曾经来看过他一次,那一次,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但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完,徐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这时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对徐杰说道:“这是从我们邻镇北山镇寄来的一封信,收信人是李牧之,你明天送饭的时候,一起交给他。”

“这是谁寄给他的?”徐杰问道。

“不清楚,总之你明天记得带给他。”

说完,徐伯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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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我要出去

等徐伯走后,徐杰拿起信封看了下,发现这信封已经被打开了。

而信里面的内容,想必徐伯已经看过了。

徐杰此刻有些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但最后还是强忍着没看。

到了第二天清晨,徐杰因为杀死林叔的缘故,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虽说他是正当防卫,但这第一次杀人,心里总是不舒服。

徐杰吃完早饭后,他拿着那封信跑去厨房,然后端着饭菜就往地窖走去。

等他再次进入地窖时,他发现早上地窖里的气味,比昨天还古怪难闻,他此刻掩着鼻子,来到了牢门前。

徐杰发现,李牧之昨天吃剩下的盘子碗筷,已经被放到了牢门外。

见此,徐杰先是把早饭递给李牧之,随后开始收拾地上的碗筷。

此时的李牧之,变得比昨天要淡漠不少。

他现在就仿佛当徐杰不存在,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吃着早饭。

徐杰等他吃完,便从怀里掏出,徐伯昨晚交给他的那封信。

他把这封信递给李牧之:“这是有人寄给你的信,你看一下。”

“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李牧之一脸的疑惑。

等他拿到这封信,拆开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他脸上先是表露出惊讶,紧接着,脸上便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哀伤。

看到李牧之这样的表现,徐杰愈发好奇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李牧之悲伤过后,他慢慢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他对着徐杰说道:“我要出去!”

“什么?”徐杰惊讶说道。

“我要出去!”李牧之重复说道。

“这这放你出去,我做不了主,我现在去帮你请示徐伯。”徐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一出地窖,就看到了徐伯,很明显,徐伯一直在外面等他。

这时还没等徐杰开口,徐伯便率先问道:“李牧之是不是想出去?”

徐杰惊讶道:“你早就知道他想出去?”

看着一脸惊讶的徐杰,徐伯笑道“李牧之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那封信,是邀请他去参加一个人的丧礼,而这个人对李牧之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一定会去。”

“既然徐伯你早就知道,那你要放他出去吗?”徐杰问道。

“放他出去,我说了并不算,不过你可以告诉他,如果他想出去,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他把杀人的理由说出来。”

说完,徐伯便走了。

徐杰再次回到地窖内,把徐伯的要求,跟李牧之叙述了一遍。

在得知出去的条件,是将他杀人的理由说出后,李牧之陷入沉思。

此刻,牢房内陷入了寂静。

徐杰在一旁,就这么看着李牧之,在等了很久,李牧之还没什么动静时。

他主动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愿意说出来吗?”

一直低头沉默的李牧之,这时慢慢抬起头,他用平静而又带着淡漠的眼神盯着徐杰,最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可以!”

听到李牧之的回答,徐杰不免有些兴奋。

因为他很快就能知道,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少年,为什么要杀人了。

李牧之挺了挺身子,他坐在木凳上,他的双手轻轻放在桌上。

他此刻一直盯着徐杰,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忽然问道:“你看到我的第一反应,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李牧之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徐杰回忆说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觉很惊奇,因为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而且光从外表上来看,你怎么也不像是个杀人犯。”

“如果用一种动物比喻的话,你你就像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鸟,一直在笼子里安逸生活,却又没有危害”

“是吗?”李牧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语气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我的父亲是儒门世家子弟,而我母亲也是出身名门。”

“我的父亲很有抱负,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是武安县的县令了。”

“但他终究只是个举人,所以做到县令,就是他仕途的终点。”

“不过,他这辈子所完不成的抱负,似乎全部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成了他希望的延续。”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努力成为他所期望的那样”

“只是,在别人的眼里,我很优秀。”

“但这还远远不够!”

说到这,李牧之慢慢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宣纸,他把这张宣纸平整地铺在桌上,接着说道:“在我杀人之前,我的人生,就像这一张白纸,干净而又纯粹。”

说完,他从桌子的另一边,拿起一只毛笔,在砚台上蘸满了墨水。

他提着这只蘸满墨水的毛笔,笔直地,悬空地停留在干净宣纸的上空。

就这样,笔头上的墨水,顺着笔锋,轻轻滴在了宣纸之上。

墨水触碰到干净的宣纸后,那落在纸面上的墨水,迅速向四周扩散。

很快,墨水由外向内渗透,而留在宣纸表面的墨迹,逐渐渗透到宣纸的内部,将这张干净宣纸的中间部位,完全黑化。

做完这些,李牧之用手指着宣纸四周,那仍然干净,没有被墨水污染的地方,缓缓说道:“这就是杀人之前的我,非常的纯粹,干净,充满着无限书写的可能”

接着,他又指了指被墨水污染的部分:“这就是现在的我,充满无尽的黑暗。”

他拿起毛笔在黑化的部分挥舞着,但那被墨水污染的部分,再怎么落笔,也还是一片黑色。

“我现在的人生,是一片的黑暗,我现在就算拿起笔,想要努力书写,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眼前的无尽黑暗,已经无处落笔。”

李牧之看着徐杰黑色的瞳孔,淡淡说着。

听着这些话,徐杰陷入了沉默。

这时李牧之再次说道“你知道我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

“为什么?”徐杰问道。

“其实,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跟我很像”

“你之前是个孤儿吧。”李牧之忽然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温柔”的母亲(一)

“你怎么知道?”徐杰有些惊讶道。

“在你的眼神中,我能读出一些很熟悉的东西。眼睛是通往内心的一扇窗,但在你眼中,我看到的,是一扇关闭着的大门。”

“这扇大门紧闭着,不允许任何人闯入,你的自尊心很强,但也有着强大的意志力!”

听着李牧之说的这些话,徐杰不免有些晃神,他脑中不自觉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

因为我很小就是孤儿的原因,所以相较普通人,我的自尊心比一般人要更强,也更敏感。

我那时就像一只刺猬,渴望温暖,但却浑身带刺,不愿让别人靠近我。

不过幸运的是,我遇上了我的养父母。

他们把我收养以后,对我很好,在他们的心里,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记得我被收养不久,爷爷举办了一次家族聚会。

聚会结束后,爷爷召集大家一起拍个全家福。

面对这种情况,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此刻根本不知道应该站哪?

不过还好,我老妈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我。

所以当她看到我神情紧张的那一刻,她明白我的心理。

于是她当即把我抱住,并对我说道:“儿子,站妈妈这里,跟我一起拍个照!”

这一刻,我冰冻的心开始有些融化。

与此同时,当大家全部站好,准备合影时,我大伯的小儿子,也就是堂弟徐康。

他此刻指着我,并嘴里嚷着:“这个人是被收养的,我不要跟他一起拍照!”

话音一落,场面显得十分尴尬,大家四目相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的我,也是一脸惊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一直抱着我的妈妈,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困境,她走到表弟面前,亲切地问道:“小康,你知道什么是收养吗?”

徐康摸了摸脑袋,其实他也不知道收养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想了想,最后说道:“我听人说,收养就不是从妈妈肚子里生下来的。”

面对徐康的回答,我老妈想了想,她摸着徐康的头,缓缓说道:“这收养的意思,是说这孩子没有被妈妈怀在肚子里,而是被妈妈怀在心里,你知道吗?”

听了老妈的话,包括徐康在内的几个孩子,连连说道:“那我也是被收养的,妈妈肯定把我也怀在心里”

在这一刻,我原本冰山一般的心,瞬间被老妈那温暖的心给融化了。

此时此刻,我觉得老妈是这世上最温柔,最温暖的女人!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小孩子的感觉,总是片面而又不客观的。

这件事后,我正式融入了这个家庭。

而没过多久,我老妈就让我老爸戒烟。

那时候老爸还没得肺炎,所以戒烟这事,尽管老妈三令五申,但老爸还是阳奉阴违,经常偷偷抽烟。

老妈见老爸这么偷奸耍滑,于是开始一天到晚都盯着老爸,根本不给他抽烟的机会。

有回老妈在扫地,忽然看老爸拿报纸挡着,而他身前则是云雾缭绕。

见此,我老妈拿起手中的扫把就拍了过去,并嘴里大声喊道:“让你偷偷抽烟!”

话音刚落!

老爸手中的报纸掉落在地,他的眼镜也被扫把拍歪了。

而此时暴露在老妈眼中的场景,是老爸手上正端着一个空杯,至于杯里的热茶则是撒了一身

因为这件事,老妈原本温柔的形象,在我心里有些扭曲,不过还好,老妈是属于知错能改的性格。

她在知道误会老爸后,就一直想着怎么道歉,不过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刚好,就在她为难之际,电视上刚好放着偶像剧:

只见此时女主角要跟男主角道歉,可男主角傲娇,偏偏不接受道歉。于是这女主角瞬间被气得用拳头砸墙,而男主角见此,立马心疼得接受道歉了。

看着这个剧情,老妈瞬间眼神一亮,紧接着,就见她走到老爸的书房,然后学着偶像剧女主角那样气得用拳头砸墙。

可谁曾想,书房的墙好像质量不怎么好,只见老妈用拳头这么一砸,这墙瞬间被砸出了拳印,甚至还连连掉渣

老爸见此,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什么原因,瞬间被吓得“噗通”一声,给老妈跪下了

老妈一见老爸这反应,更加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温柔地跟老爸说:“你别紧张,这样,昨天你同事不是喊你出去吃饭嘛!原本我是不同意的,不过看在你最近几天表现不错,就允许你去了,不过你只能喝酒,不能抽烟,知道没?”

说完,老妈又指了指我:“你去聚会把儿子也带上,我晚上要出去逛街,带他不方便!”

就这样,欣喜万分的老爸,带着我去了他的同事聚会。

老爸的同事都是老烟n,一时间饭店包厢内烟云缭绕,这时,一个同事把烟递给老爸:“来,抽根烟!”

见此,老爸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可这时,老妈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老爸此时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把电话挂了。

只是他那原本准备拿烟的手,忽然一停,接着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最后老爸拿起酒杯,推脱道:“抽烟不喝酒,喝酒不抽烟,又抽烟又喝酒,对身体不健康!”

“你该不会是怕老婆吧,我刚刚可是看到了,是你老婆给你打的电话!”这时给老爸递烟的那个同事戏谑道。

听到这,老爸刚端起酒杯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

老爸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只见他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紧接着“啪”的一声,老爸把手掌拍在桌上,然后讪笑着:“就她?”

老爸指了指手机:“你以为她能翻起什么风浪?”

随后老爸顺手把同事手里的烟拿了过来,他此刻把烟点着,然后狠狠抽了一口,满是不屑道:“我会怕老婆?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一时间烟雾袅袅升起,老爸的脸都有些模糊

“真的假的?”老爸的同事有些质疑。

就连看老爸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柔”的母亲(二)

“咋的,还不信?”说完,老爸再次恶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接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最后他有些不以为意道:“我在家里都是又抽烟又喝酒,谁能管我?谁敢管我?在家里,我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这时,老爸又突然大声说道:“跟你们说啊,咱们办公室的女孩,以前喜欢我的可多了,要不是我现在脾气好了,我早给她休了!”

话音一落,在场老爸的同事们,全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老爸。

而老爸见此,以为自己把同事都震慑住,正一脸得意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说完了吗”

这声音很熟悉,我知道这是老妈来了。

老爸见老妈来了,当即把烟掐灭:“老婆,你怎么来了!”

“你看你,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我这不是在听你演讲嘛,讲得不错!”

老爸这一听,原本因喝醉酒的红脸,瞬间被吓白了。

我以为老妈肯定要收拾老爸时,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此时老妈温柔地对老爸说:“怎么喝这么多酒啊,还好我在家里准备了醒酒汤!”

“对了,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说到这,老妈满是楚楚可怜道:“老公,你以后骂我,我再也不还嘴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此情此景,只见老爸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老公”老妈这时挽着老爸的胳膊晃了几下,然后道:“人家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老爸这时也反应过来,知道老妈在给他留面子。

于是老爸顺势把胳膊一甩,然后狠狠道:“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老妈忙不迭的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听到老妈认错了,老爸又呆住了,因为他从来没享受过这待遇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老爸为难之际,他忽然看见在场的同事,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见此,老爸灵光一闪,接着只听见老爸对老妈喊道:“知道错了,还不快跟我同事们打声招呼,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老妈听此,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对着老爸的同事,满是不好意思道:“本来今天我也打算来的,可我老公说了,这你们男人聚会,我这女人怎么能上桌?所以我就没打算过来!”

“不过我怕我老公喝多了,到时候给大家惹麻烦,所以我这过来,是要接他回家。”

我老爸什么时候这么有过面子,听老妈这么一说,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瞬间,他脑子一抽,指着桌上一杯酒,对我老妈喊道:“去,把酒喝了,给我同事道个歉,你这忽然过来,多扫大家性!”

话音刚落,只见老爸的两条腿在不断颤抖着,而他此时满是苦涩的表情,似乎在说:“我这张臭嘴可真贱,见好不收还作死!”

于是此时只见老爸面如死灰,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不过就在老爸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老妈忽然走到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不好意思,刚刚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老妈对着老爸的同事说道。

此时此刻,老爸的同事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起对老爸露出钦佩的表情

喝完酒的老妈,没有停留,她转身离开了。

不过就快要走出包厢时,老妈忽然回头说了一句:“老公,我先去把账结了!”

见此,老爸挺了挺笔直的腰杆,然后威严地点了点头。

听到老妈要买单,老爸的同事们,一个个连忙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来我来!”

这时,老爸把手一挥,潇洒道:“无所谓,就让她结,我不喜欢带钱,钱给她就是为了让我方便。”

“这样啊“

刚刚给老爸递烟的同事,干笑了两声,接着他挠了挠头:“想不到你在家这么有威严!”

“还行吧!”老爸淡淡道。

“其实,威严不威严的无所谓,主要是不能惯着老婆,像今天这种事,我还是给她留点面子,放我以前的脾气”

老爸语气顿了顿:“算了算了,不说了。”

“老公,好了吗”老妈这时已经付好钱站在了门口。

“催什么催?”

老爸装作不耐烦,接着对同事道:“天天催、天天催,烦死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聚。”

走的时候,老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同事们都站在原地,见老爸回头,就又给老爸摆了摆手,满脸的笑容。

我知道,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与此同时,在回家的路上,老爸一改在同事面前的威风。

他此时一脸的忐忑,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老婆,我错了。”老爸忽然说道。

“你没错!”

“啊?”

“回家再说!”

那天晚上,据说整栋楼的人,都听到我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后来邻居问我老爸:“你们家是不是闹鬼了!”

老爸说:“没,那天看恐怖片呢!”

也就是在这天以后,我才知道,老妈这温柔的表面,只是一种假象。

后来,我有问过老爸,说:“老爸,难道老妈一直这么n你,你就没想过跟她分开?”

老爸听了我的话,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分开是不可能分开,这一辈子都不分开!”

我连忙问:“为什么?”

老爸说:“我在跟你妈快结婚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检查结果下来后,医生高度怀疑是肺癌,要做穿刺取病理。”

“而这则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当时跟我来医院的只有你妈。”

“你妈当时跟我还没结婚,最多算是未婚妻,所以是没有资格签这个手术同意书的。”

“你妈当时知道了我这个情况,她想了一会儿,直接就带我离开了。”

“我以为她要带我回家找我爸妈过来签字,于是我就说不用回家,直接给我爸妈打电话来医院就可以。”

“你妈当时回过头,跟我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谁要找你爸妈,现在快跟我去民政局领证,这手术同意书必须我签!”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温柔”的母亲(三)

“就这样,你妈直接跟我领了结婚证,并帮我签了手术同意书,当然,最后的检查结果是良性,虚惊一场。”

“不过自从这件事以后,你妈对我的身体就十分重视,坚决要我戒烟戒酒!”

“所以说起来,她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我好啊”

看着老爸一脸感慨的模样,我压低了嗓子,然后小声问道:“那老爸,你说实话,你自从娶了我妈,有后悔过不?”

听了我的话,老爸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我老妈不在后,接着他满是懊恼沮丧道:“我后悔呀,我能不后悔吗?早知今日,我当初就”

讲到这,老爸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爸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试探问道:“老爸,你跟我说说呗,反正今天就你跟我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爸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他说道:“那行吧,反正现在就咱爷俩,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我记得我刚上初中那会儿,班里来了个插班生,是个女生,挺漂亮的。”

“她转来的当天,就有一场数学测验,她的座位被班主任安排在我前面。”

“考试一开始,这女生就开始迅速答题,并且做得很认真,一看就是学霸级别的。”

“而我呢,身为班里的学渣,根本不会写。”

“于是我就试着问她,能不能给我抄一下,没想到她还真答应了。”

“就这样,我把她所有选择题和应用题都抄完了,不过你老爹我虽然学习不怎么好,但心眼还是有的,我怕被数学老师发现我作弊,于是我就随便改了几个选择题。”

“结果最后成绩出来,我懵了,因为她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当时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笨的女生,我一定不要跟她有接触。”

“所以整个初中生涯,尽管我坐在她后面,但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

“不过现在想想,这女生全是优点:人长得漂亮,做事又认真,听话,重点还笨,这简直就是完美!”

“儿子啊,以后娶媳妇一定要找这样的,你老爸当初眼瞎,现在回想起来,连肠子都悔青了。”

听了老爸这番话,我竟无法反驳,毕竟这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老爸这人脸皮又厚,长得也不帅,可以说是一身的缺点,那他当初是怎么追上我妈的呢?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终于,有天我忍不住问我妈:“老妈,老爸这个人一身的毛病,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而且这些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

听了我的话,老妈当时想了一会儿,她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具体表达出来,于是她就把老爸叫了过来。

老爸来了以后,老妈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普通的陶瓷杯给他捧着。

紧接着,老妈拿起热水壶,直接往那个陶瓷杯里倒热水。

因为老爸是捧着陶瓷杯的缘故,所以当热水把陶瓷杯倒满后,他立马就被烫到了。

于是只见老爸下意识松开了手,就这样,这个陶瓷杯掉到地上碎掉了。

看到这,我瞬间恍然大悟:“老妈,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要你感觉痛了,那你自然而然就会懂得放下。”

“所以老妈你这些年对老爸不离不弃,是因为老爸还没真正伤到你的心,没有让你感觉到痛苦。”

听了我的这一番人生感悟,老妈神情一时间陷入了呆滞,接着她有些尴尬地对我说:“呃儿子,你还是继续往下看吧!”

说完,老妈又从茶几上拿了一个陶瓷杯让老爸捧着。

接着,老妈又拿起热水壶往陶瓷杯里倒热水,可这次直到热水溢出杯子,直接烫到老爸的手,他都没有松手。

看到这,我一脸疑问:“老爸,这热水都溢出来流到你手上了,难道你就不感觉烫吗”

这时,只见老爸咬着牙道“烫!”

我接着问道“既然感觉到烫,那你为什么不放手呢?”

老爸此刻掷地有声道:“这个陶瓷杯是你妈最喜欢的,所以就算我手被烫伤了,我也要誓死保护你妈珍爱的东西!”

我:“”

听到老爸的回答,我愣了好久,最后我看着老爸,满是感慨道:

“舔狗是真的牛比!”

回忆起以往的事,徐杰此刻神情一阵变幻。

他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家人和朋友,因此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归属感。

所以可能连徐杰自己都不知道,尽管他平时看起来很随和,但他的眼神,却一直透着一股淡漠,疏远。

不过回想起往事的他,在这一刻,他淡漠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温柔起来。

看着眼神发生改变的徐杰,此时的李牧之感叹道:“你果然跟我很像啊,心里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什么?”听到李牧之这句话,徐杰有些奇怪问道。

“没什么,我想说”

“你能代替我,去看望下我的父母吗?”李牧之在这时,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李县令”

“没错!”李牧之肯定道。

听了李牧之的这个要求,徐杰此刻一脸无语。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是你爹啊!你想要做什么,我就帮你去做,你咋不上天呢?”

因此一听到李牧之这个要求,徐杰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当他就要开口拒绝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

“任务介绍:易县书院的学子和夫子为何接连死亡,身为真凶的李牧之被抓到后,为何一脸平静?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任务要求:请宿主找出李牧之杀人的真正原因,并找出背后隐藏的真相!”

“任务期限:一个月!”

“任务完成,奖励100怨念值,任务失败,则扣除100怨念值!”

第一百三十四章 悲催的李牧之

“备注:由于宿主目前怨念值为负值,因此建议不要拒绝任务,否则小黄陷入沉睡后,宿主将遭遇致命危机。”

听到小黄说的最后一句话,徐杰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再拒绝任务了,至少在拥有足够的怨念值之前,是这样的。

想着小黄,徐杰一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炼心六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备注:还欠“小黄”50点怨念值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自己现在还欠小黄50点怨念值,看来只能接受任务了!”

徐杰此刻看着李牧之恳求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接着满是无奈道:“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我在看望你父母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杀人的真正原因,你之前可是已经打算要说了!”

说完这话,徐杰暗自得意:“这随机任务的要求,是让我找到李牧之杀人的真正原因和背后隐藏的真相,那我直接问李牧之不就好了,我真特么是个天才!”

与此同时,听了徐杰的话后,李牧之眉头一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徐杰说:“抱歉,我杀人的真正原因,只能跟徐伯说,并且,我在出去之前,并不打算说出来,因此”

听了这话,徐杰算是明白了:“这李牧之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告诉我他杀人的真正原因,而且就算他把杀人原因跟徐伯说了,徐伯也不会告诉我,毕竟我只是个下人。”

不过理是这个理,但徐杰咽不下这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就变成他一点好处没捞着,还得替李牧之跑腿。

徐杰这么一想,再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李牧之,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徐杰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憋屈,至少得拿李牧之出出气,不能让他这么好过。

于是只见徐杰此刻说道:“只能跟徐伯说啊?那没事,那没事!”

“对了,你之前问过我,问我看到你的第一反应,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当时回答说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像是个杀人犯。”

“我当时用了一种动物来比喻,说你就像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鸟,一直在笼子里安逸生活,却又没有危害”

“现在想想,我觉得比喻错了,你其实更像另一种动物。”

“是什么?”李牧之有些好奇道。

“这种动物我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你可能没听过,不过不要紧,我念给你听。”

“那本古籍上是这么记载的:漠北有鸟,其名为雕,雕之沙与你不相上下,故称之为沙雕!”

“沙雕?我像沙雕吗?”李牧之疑问道。

“何止是像,我觉得你就是沙雕!”徐杰一脸肯定道。

话音一落,徐杰耳边响起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小黄的20点怨念值!”

听到这声音,徐杰不免有些惊喜,他差点忘了,这怨念值的获取,可不是只有做任务。

不过惊喜过后,徐杰也有些失落,因为这个所谓的沙雕梗,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小黄听得懂,不然的话,刚刚说不定也能得到来自李牧之的怨念值。

不过徐杰转念一想,李牧之听不懂才好,不然刚刚他要是听懂了,非杀了我不可。

要知道眼前这位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年,可是个杀人犯。

想着这些,徐杰就想开了,不过眼前有怨念值可赚,徐杰还是不打算放过。

于是徐杰此时看着李牧之,继续说道:“其实,跟你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的本性并不坏”

“是吗?”李牧之有些激动道。

“是的,其实看人的本性,不能光看他做了什么,而是要透过表象看本质。”

“我记得一本古书上记载着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大师,看见一只蝎子掉入水中,他下意识伸手就去捞它,不料却被蝎子蛰了一下。不过大师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去捞这只蝎子,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循环往复着”

听完,李牧之有些感悟道:“蝎子蜇人是它的天性,大师去捞它是大师的天性,大师不会因为蝎子的天性,而放弃自己的天性!”

说到这,李牧之非常感动道:“你你讲这个故事,是不是在告诉我,我的天性就是善良!”

徐杰这时缓缓说道:“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蝎子蜇人是它的天性,大师的天性是没吃过的东西就必须得尝尝!”

“”。。李牧之。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李牧之的30点怨念值。”

听到这熟悉的提示音,徐杰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看着此时一脸懵逼的李牧之,徐杰乘胜追击,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李牧之。

于是徐杰继续问道:“李牧之,你应该看过西游记吧,你知道孙悟空为什么会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吗?”

这个世界因为有“明”、“清”两个诸侯国的存在,所以中国的四大名著,在这个世界刚巧也有,只是没有这么大的名气。

此时此刻,在听了徐杰的问题后,李牧之看了看被困在地窖牢房内的自己,一脸苦涩道:

“这人犯了错就得受罚,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和被关在这里的我一样,都是为了弥补当初自己做的那些错事”11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县令

说完这话,李牧之一脸的消沉,好像在后悔着什么。

而此刻的徐杰,在听了李牧之说的话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佛祖之所以镇压孙悟空,据说是他当年一直想减肥,可又不好意思对别人说。”

“于是为了减肥,佛祖就提倡僧人吃素。”

“在减肥的过程中,佛祖走遍四方,不断游历,他自称是为了弘扬佛法,其实是为了减肥。”

“当然,佛祖是有大毅力之力,他见吃素加锻炼都减不了肥,于是干脆割肉喂鹰,可连这么狠的招都用了,最后还是没瘦下来。”

“所以当他发现孙悟空整天湖吃海喝,居然还这么瘦时。”

“于是慈悲的佛祖怒了,他转为怒目金刚相,一举将孙悟空压在五指山整整五百年”

说到这,徐杰压低了嗓子,接着小声说道:“我听说南阳郡郡守,体态十分臃肿,所以他把你关在这,是不是看你这么瘦,而心有不愤的缘故?”

听了徐杰的话,李牧之回想起南阳郡郡守的体型,好像是很胖。

而且最后的确是南阳郡郡守把他送到徐府,并关押了起来。

想起这些,李牧之一脸的古怪,好像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比南阳郡郡守瘦的原因,才被关在这里。

与此同时,徐杰耳边再次传来小黄熟悉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李牧之的30点怨”

小黄的声音卡在“怨”字上,就不动了,不过没一会儿,徐杰耳边继续传来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超级无敌小黄书自主检测到宿主存在恶意获取怨念值现象,不过念在初犯,只进行警告处理,如果下次再犯,将直接扣除怨念值以示惩罚。”

“备注:羊毛出在羊身上,请宿主不要逮住一只羊,使劲薅羊毛。”

“小黄友情提醒:做任务获取怨念值才是正道,请宿主不要偷奸耍滑!”

听到小黄的声音,徐杰一脸无语:“自己凭本事赚的怨念值,凭什么说我偷奸耍滑?”

不过此时看着眼前一脸“怀疑人生”表情的李牧之,徐杰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是稍微“过分”了点。

徐杰见自己已经不能从李牧之身上获取怨念值,就不打算继续“祸害”他了。

不过这次“薅羊毛”也不算亏,至少获得了50点怨念值,刚好够还小黄的债。

就这样,徐杰在李牧之身上一顿“发泄后”,最终在李牧之“幽怨”的表情下,一脸舒爽地走出地窖。

走出地窖后,徐杰第一时间便跟徐伯提出去武安县,看望李牧之父母的要求。

而徐伯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先是自己走到地窖,跟李牧之聊了一会儿。

最后等徐伯出来的时候,便直接叫了一辆马车,让人送徐杰去武安县县衙。

徐家镇距离武安县大约十几里路,不是很远。

徐杰吃完午饭,就坐着马车,慢慢悠悠来到了武安县县衙。

这武安县县衙是他第二次来了,不过上次是来打板子的。

徐杰一到县衙,便直接向县衙门口的衙役,表明自己是徐枢家的下人,特意来拜访县令大人。

在衙役通报后,便有一个小丫环,将他领进县衙大堂。

他一进去,就看到大堂正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金字匾额。

小丫环带着徐杰,穿过大堂前的屏门,来到后院的正屋大堂前。

这应该就是李知县及其家眷饮食起居的地方了。

等徐杰一进大门,就看到大堂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雍容的妇人,她穿着十分简朴,淡雅。

她面相与李牧之有些相似,看样子是李牧之的母亲。

徐杰率先说道:“夫人,我在徐府受人所托,特意前来看望您和县令大人。”

李牧之的母亲在听了徐杰的话后,似乎知道他是李牧之让他过来的,于是她此刻显得有些激动道:“他他过得还好吗?”

“回夫人的话,他在府上住的还算习惯。”

“那那就好”李牧之的母亲,嘴里不断呢喃着。

徐杰没看到李县令,于是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在何处,可否见上一见?”

“是他让你来看望他的吗?没想到他父亲当初这么对他,他还是惦念着他父亲,真是太为难他了”

李母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她连忙把话锋一转,对徐杰说道:“他这时候应该在书房处理公务,我这便带你过去!”

说完,她便领着徐杰,来到李县令的书房外。

李母轻轻推开房门,徐杰看到了李县令的模样。

只见他身穿青灰色的衣裳,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幽暗深邃的眼睛,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显得狂野不拘。

只是在徐杰看来,这李县令的长相气势,与李牧之真的没有半分相似。

若说李牧之是笼中的金丝鸟,那李县令就是桀骜不驯的雄鹰。

总之外人若是光从二人的外貌和气质上来看,是很难联想到他们二人是父子的。

房门的打开,没有引起李县令的注意,他似乎正在埋头批阅公文。

此时幽暗的烛光下,四方书架,堆满了各种文牍,卷宗,书信。

书桌上墨砚齐备,李县令拿着毛笔,正随手翻阅其中一个卷宗,可这卷宗上的内容似乎十分复杂,他扶着下巴,眉头紧蹙,似乎有些焦头烂额。

“老爷,这是徐大学士府上来的人,说是要见你!”见李县令没注意到他们,李母出声提醒道。

听到声响,李县令抬起头,看到了二人。

不过他似乎想先将手中的卷宗批示完。

于是他回答道:“我知道了,让他留下,等我先把手中的事处理完,至于夫人你就先走吧!”

说完,他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卷宗上。

李母似乎已经习惯了李县令专注政事,无心其他的毛病,于是她对徐杰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

接着领徐杰坐在书房内的一个椅子上,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清茶,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卷宗

李母走后,房间内陷入了寂静,只是偶尔会传来李县令翻动卷宗,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此刻,房间内安静得有些吓人。

就在徐杰有些坐立不安时,他忽然发现左手边的书架上,有一本破旧的卷宗。

这本卷宗被扔在了最上头,看起来刚被翻阅过的样子。

徐杰有些好奇上面写的是什么,他手一伸,就将这本卷宗拿到了手里。

他翻开卷宗,发现这居然是半年前,李牧之杀人案的全部卷宗。

这本卷宗,已经有些破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批注,而且书页已经十分褶皱,明显是被李县令经常拿出来翻阅所导致的。

“半年前就已经结束的案子,李县令怎么还经常翻阅批注,难道李牧之杀人,真有什么隐情吗?”

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和好奇,徐杰将这卷宗从第一页开始,仔细阅览。

看完这本卷宗,徐杰大致了解了李牧之杀人的情况。

据卷宗记载,李牧之一共杀了四个人,其中,三个是武安书院的学子,一个是武安书院的老夫子。

第一个人是被溺死,据李牧之后来交代,他是把死者的头按在河里,把他活活憋死。

第二个人则是被木棍,敲击头部重创而死。

第三个人是被震碎心脏而死。

而最后死的是书院老夫子,他也是死于心脏震碎。

刚开始,众人没有把四个人的死,联系在一起。

直到发现第三个死者和第四个死者的死因都相同后,众人才慢慢把四人的死亡,联系在一起。

县衙的捕快认为,凶手在杀害第三人和第四人时,杀人手法相同,且一击致命。

这表明凶手在这之前,肯定已经杀过人,否则杀人技巧不会这么娴熟。

第一次杀人的人,不会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由此可以推断出,凶手在第一次杀人时,手段肯定是很粗糙,很不缜密的。

想来凶手一定是在一次次的杀人过程中,不断积攒杀人经验,最终达到可以一击致命,且不会在现场留下证据的杀人手法。

于是县衙的捕快们,很快就把注意力从后面三个死者身上,开始转移到第一个死者的身上。

最终顺藤摸瓜,捕快们查到第一个死者在临死前,最后见的那个人是李牧之。

于是,所有的矛头开始指向李牧之。

最后,县衙的捕快,在书院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李牧之。

面对捕快们的质询,李牧之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

并且他在承认自己杀人罪行时,神情表现得极其平静,就好像自己没有杀人一般。

这卷宗上面,详细记载了四场命案的发生经过。

另外,这卷宗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标注,看样子,应该是李县令后来自己加上去的。

从上面的标注得知,第一个被活活溺死的人,与李牧之并不相熟。

因为县学并不是严格要求廪生才可以进入学习。

所以,武安县大部分有钱有势的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武安书院。

这也就导致武安书院学生众多,最终分成了几十个学堂。

而不是一个学堂的人,相互之间往往很少有交集。

第一个死者,与李牧之在书院最多见过几次面,二者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纠葛了。

至于第二个死者,倒与李牧之相识,两人同属一个学堂,只是二人平日来往不多,也没什么冲突,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第三个死者,与李牧之的关系更离奇,因为死者是在成为武安书院的学生没几天后,就被杀了。

按理来说,在李牧之杀他之前,这死者才刚来武安书院,那这二人应该互不认识,连见都没见过,这情况着实古怪。

而最后死的,是武安书院的一个老夫子,他虽然当了一辈子的老秀才,没什么才能,但一直教书育人,德行甚佳。

所以众人很难相信,这样风评极佳的老夫子,也会被李牧之杀了。

“看样子,这些死者跟李牧之都没有仇怨,就连小纠葛也算不上。”

“甚至第三个死者,在被杀之前,他们二人完全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看着这样的情况,徐杰莫名想起一句话:“有些人杀人,或许并不是想杀人,他们杀人,纯粹是因为喜欢,喜欢这种杀人的n。”

这种人,在徐杰的眼里,明显就是典型的ns型人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疯子。

记得在大学的时候,他曾专门看过这ns人格患者的分析报告。

ns人格患者,一般都具有高度的冲动性和攻击性,这大部分的患者的ns人格,成型在十五岁之前。

这与李牧之的年纪相吻合。

但这类人,在幼年时期的行为表现大多为:学习成绩不良、逃学、对抗长辈、攻击人等。

至于性格上,多是情感肤浅而冷酷,脾气暴躁,自我控制不良,对人不坦率,缺乏责任感,与常人格格不入。

而且自我评价过高,对挫折的耐受力极差。

这些典型的ns型人格的行为特征和性格特征,与李牧之完全对不上。

就像徐杰看到李牧之的第一感觉那样,他就像是一只金丝鸟,美丽却又没有攻击性。

李牧之在被抓到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杀人。

因为在众人眼里,李牧之就是温顺,乖巧的代名词。

就在徐杰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眼前一暗,他抬起头来,发现李县令已经处理完公务,站在了他眼前。

徐杰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将手上的卷宗放回书架,接着有些心虚道:“县令大人,您忙完了吗?”

李县令没有回复徐杰的话,而是用严肃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被这宛如鹰眼一般的眼神注视着,忽然

“轰”

徐杰脑中忽然响起阵阵轰鸣。

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精神压迫袭来,这感觉他在刚见到李牧之时,从他身上感受过。

只是李县令此时的精神压迫,比李牧之要强得多。

面对如此强大的精神压迫,徐杰的身体无法承受,所以他下意识就运转体内的浑厚气血,开始拼命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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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强势的李县令

可就在徐杰本能运转体内气血,来抵抗李县令的精神压迫时。

突然,刚刚那股巨大的精神压迫,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与此同时,李县令开口了,他风淡云轻地对徐杰说道:“是他让你来的?”

听到李县令的话,徐杰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接着回道:“是的,他特意让我过来看望你们二位,毕竟,他出不来。”

“是吗?没想到他还能想起来看我?”

“这”听到李县令和李母一样的古怪语气,徐杰面露诧异。

“看来,你还不知道。”

李县令这时忽然把徐杰刚刚放回书架的那本卷宗拿出来,接着他翻到最后那几页徐杰还没看到的。

他把卷宗放到徐杰眼前:“你看了就明白了。”

徐杰接过卷宗,发现这几页,写的是李县令对李牧之的处置。

只见上面写着:“南阳郡郡守,确认李牧之的杀人罪行后,在旁听审的武安县县令,大公无私,他在公堂上没有替儿子求情,反而当着所有听审的人,包括李牧之在内,坚决要求对李牧之执行斩立决。”

看到这,徐杰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李母和李县令的语气这么古怪了。

父亲,是孩子一辈子的坚实后盾,可如果有一天,这坚实的后盾,不仅不再保护他,反而要将他推入死亡的深渊。

那这种感觉,对只有十五岁的李牧之而言,太过残忍了。

李县令的这种行为,从县令的角度来说,是大公无私。

但从父亲的角度来看,太过绝情。

而且在徐杰看来,李县令的这种行为,似乎更像是不愿被李牧之连累,他害怕李牧之影响到他的官位。

总之,李县令的这种行为,对李牧之来说,打击太大了。

想到这,徐杰看着眼前的卷宗,又有些不解问道:“既然李牧之杀人事实已定,那大人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一直耿耿于怀。”

“这卷宗明显经常被翻阅,而且上面,还有你后来加上去的密密麻麻的批注。”

“若大人你真这么绝情,又为什么半年过去,对李牧之的案子还这么上心。”

听着徐杰的话,李县令眉头微皱,他接着说道:“李牧之连杀四人,此罪行成立,按律斩立决,我绝对不会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有所包庇。”

“至于我为什么对这案子这么在意,这是因为我一定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我身为他的父亲,我绝不能允许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人。”

看着眼前眼神坚定,性格颇为霸道的李县令。

徐杰似乎有些明白,李牧之的性格为什么显得有些温和、冷淡。

在父亲的强势下,孩子的性格很容易变得软弱。

父子之间的性格总是互补的,父亲强势,儿子相对就弱势。

徐杰此时看着李县令的脸,发现他此时的表情捉摸不透,光从表情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徐杰接着问道“县令大人,你查李牧之的案子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李县令皱着眉,回道:“没有任何发现,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这四个人?”

听完这话,徐杰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了寂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来人是一个丫环,是李母让她过来喊二人吃晚饭。

不知不觉都已经傍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面对李母的招待,徐杰也没推辞,他径直跟丫环来到了大堂的饭桌前时。

徐杰发现李县令一家吃的不是很好,不过显然每一道菜都做得特别用心,所以尽管食材可能不昂贵,但味道相当不错。

看着眼前一桌子的菜,徐杰倒有些饿了。

此时,饭桌上的李母有些开心道:“自从牧之走了以后,我就没下过厨了,今天特意下厨做了几道菜,希望你不要嫌弃。”

“这怎么会!”徐杰连忙道。

看着满桌子的菜,徐杰下意识问道:“李牧之最喜欢吃哪道菜?”

他这话一出,李母的神情呆滞了一下,不过转而就对徐杰说道:“是糖醋里脊。”

“牧之最喜欢吃这个,他觉得这个甜酸可口,外焦里嫩,回味无穷。”

“因为这道菜最下单,再加上他小时候胃口不是很好,所以我经常做这道菜,每次他都会全吃完。”

“只是现在牧之走了,我就没做过这道菜了。”李母此刻慢慢回忆道。

看着李母这样的表情,徐杰就知道她对李牧之的宠爱了。

为了怕李母触景伤情,所以在这之后,徐杰便没有再问关于李牧之的事情。

等吃完晚饭,天已经彻底黑了,往屋外看去,依稀都是点着油灯的老宅。

李母见这么晚了,觉得徐杰也不方便找客栈去住,于是她主动提出让徐杰住在县衙。

对比,徐杰自是十分乐意。

因为县衙后院并不大,房间不是很多,就算有空房,也都是用来堆放杂物。

所以到最后,李母干脆把徐杰安排住在李牧之以前住的房间。

很快,丫环就领着徐杰来到了李牧之的房间。

这丫环把他领到门口,就直接离开了。

此刻徐杰缓缓推开房门,走进屋内。

他发现李牧之住的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完全没有因为闲置很久而自然产生的那种异味。

看这样子,应该是李母经常派人打扫屋子的缘故。

走进屋内,徐杰开始仔细打量屋子里的情况。

他发现这屋子里的装饰和摆设挺简朴,屋中的装饰物并不多,最多的反而是一摞摞的书籍。

他朝书架看去,发现书架旁摆着一张用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而桌子上有一枚端砚,旁边放着一只毛笔,桌子上铺着一大张宣纸。

看样子,这房间似乎在李牧之被抓走后,就没人再动过。

此时此刻,徐杰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在砚台上磨着墨,等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满了墨水。

他学着李牧之那样,把这只蘸满墨水的毛笔,笔直地,悬空地停留在干净宣纸的上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孙继明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笔锋上的墨水,轻轻滴在这张宣纸之上。

墨水触碰到干净的宣纸后,那落在纸面上的墨水,迅速向四周扩散。

很快,停留在宣纸表面的墨迹,逐渐渗透到宣纸的内部,将这张干净宣纸的中间部位,完全黑化。

看着眼前的一片墨色,徐杰陷入了沉思,他实在想不通,李牧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杀人,甚至还连续杀死了四个人。

徐杰记得小黄给他的任务要求,是找出李牧之杀人的真正原因,和背后隐藏的真相!

可按他现在所掌握的信息,他连李牧之的杀人动机都不清楚,就更别说他杀人背后所隐藏的真相了。

就在徐杰不知怎么完成任务时,忽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砰砰砰”

“请进!”徐杰说道。

话音一落,门外走来一个丫环,赫然就是之前领他来李牧之房间的那个丫环。

此时,只见这丫环用托盘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等这丫环走到徐杰身前,她轻轻说道:“公子,这是银耳莲子羹,是夫人专门让人熬制的,请您慢用。”

听到这丫环喊自己公子,徐杰有些忍俊不禁,于是他连忙回道:“姑娘你客气了,我就是一个下人,哪是什么公子,你叫我徐杰就好!”

“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府上的人都喊我小莲,你就叫我小莲吧!”这丫环回道。

听到这,徐杰试探问道:“对了,小莲,你以前是照顾你家少爷的生活起居吗?”

“是的,以前少爷的日常起居都是我在照料。”小莲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我能问下,你家少爷在出事前,有什么古怪举动吗?”徐杰问道。

听到徐杰向她询问李牧之杀人之前的事,小莲脸色一变,最后她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没有!”

听到这回答,徐杰显得有些失望,不过他随即发现小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他再次问道:“你觉得你家少爷会杀人吗?”

听了徐杰的话,小莲显得有些激动,只见她连忙反驳道:“我照顾少爷这么久,我很清楚他的为人,少爷是不可能会杀人的。”

“可据我说知,你家少爷被捕快抓住时,完全没有反抗,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徐杰说道。

小莲:“少爷一定是有他的苦衷,我不相信他会杀人。”

“你不了解少爷,少爷是个乖巧,温和的人,一般老爷和夫人要求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努力完成。”

“少爷在书院面对夫子的教导,他也是言听计从,甚至少爷有时候为了帮夫子,还和书院里的学子产生了一些矛盾。”

“有矛盾?”听了小莲的话,徐杰连忙追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矛盾,在易县书院的人很多,再加上这些学子大多有些背景,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把书院的夫子放在眼里。”

“因此,每当书院学子做了一些出格的事,夫子顾忌这学子的背景,想管却又不敢管。”

“于是这时候夫子们就会找少爷帮忙,毕竟少爷是县令大人的儿子,再加上少爷自己也争气,是凭自己的能力成为的廪生,所以少爷在书院地位很高。”

“如此一来,只要少爷肯出面,书院里一些不服管理的学子,一般都会卖少爷面子,不怎么惹是生非。”

“只是这日子久了,总会闹出一些矛盾。”

“不过矛盾归矛盾,少爷从不在意,更不会因为他们而把不好的情绪带回家。”

“那据你所说,你家少爷就从来没在你面前发过脾气?”徐杰疑问道。

“这”

小莲沉吟了会儿,然后说道:“也不是没有,只是次数很少,而且就算有,一般都会克制。”

“我就记得有一天,少爷从书院刚回来,一脸的阴沉。”

“他一回来,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当时有些好奇,就上前看了看,结果我发现少爷没在发呆,而是在压抑着什么。”

“此时少爷静坐在椅子上,但他的右手使劲握着毛笔,眼看这根毛笔要被捏断时,少爷突然低吼了一句,孙继明你该死!”

“没错,我依稀记得是叫孙继明。”

“因为这是少爷第一次情绪失控,所以我印象很深。”

“孙继明!”

听到这名字,徐杰瞳孔一缩,因为他赫然发现,这孙继明就是李牧之杀的第一个人。

据卷宗上记载,第一个死者,也就是孙继明与李牧之并不相熟,两个人在书院最多见过几次面。

二者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纠葛了。

可事实上,刚刚从小莲口中得知,李牧之其实知道孙继明。

而能让李牧之情绪失控,说明孙继明应该做了什么让李牧之无法接受的事。

这间接证明,他们二者的关系不简单。

可他们二人在平日里的确很少有交集,那孙继明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李牧之情绪这么激动,甚至说出“孙继明你该死!”这种话。

想着这些问题,徐杰再次问道:“除了那次情绪失控,你家少爷还有什么其他不正常的举动吗?”

小莲仔细想了想,最后说道:“没有了!”

“没了吗?”徐杰再次陷入沉思。

见徐杰没再问什么,小莲便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还得给老爷送银耳莲子羹。”

“好的,你去吧!”徐杰刚说完,他忽然发现小莲的托盘上有两个碗,一个碗里盛的是银耳莲子羹,而另一个碗里盛着棕色的液体。

“这个是什么?”徐杰指着那碗棕色的液体问道。

“这是给夫人补身子的汤药,每隔几天就要喝一次!”

“这药名叫什么你知道吗?”徐杰问道。

“这我不清楚,这药都是夫人专门让府里的人去买的。”

“那这药里有什么药材?你知道?”徐杰继续问道。

“有什么药材啊?”

小莲试着回忆道:“我记得好像有黄芪,当归尾,赤芍,还有地龙和桃仁,至于剩下的药材,我就不认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郁

听完小莲的话,徐杰沉吟了会儿,最后说道:“没什么事了,小莲你快去给夫人送药吧!”

“好的。”说完,小莲便端起托盘离去了。

小莲走后,徐杰脑中思绪万千,他从小莲口中得李牧之与孙继明有过纠葛,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了调查的方向。

很快,一夜过去,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早上。

徐杰洗漱完出来吃早饭时,饭桌上只剩下了李母,据李母所说,李县令着急去处理一个案子,就没来得及吃早饭。

徐杰这时吃着早饭,他看着李母,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于是他试着问道:“夫人,我今天应该就要回徐家镇了,我记得昨天您说李牧之爱吃糖醋里脊,要不你今天做一份,我到时候给带回去?”

听了徐杰的话,原本表情十分平静的李母,眼眶瞬间有了泪珠,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见此,徐杰连忙起身离开,准备让李母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等李母再次出来在徐杰眼前时,她已经恢复成原本雍容的模样。

她此刻对徐杰说:“你走的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我做好糖醋里脊给你带上,这糖醋里脊做好后不能搁置太久,不然味道就变了。”

“好的,夫人。”徐杰自是答应。

说完,徐杰再次开口道:“夫人,我来武安县,除了来看望您和县令大人,其实还有点事要办。只是我对武安县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夫人能不能派一个当地人给我当向导。”

“这没问题。”李母对徐杰印象不错,于是欣然答应。

“小莲,你去喊下陈力准,让他来给徐杰当向导。”李母此时转头对小莲说道。

“好的,夫人。”说完,小莲便离去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少年。

只见这少年脸庞宽短,五官平实,粗浓有力的眉毛下,有着两个大眼。

他身上虽然穿着书生样式的青色长衫,但由于个头高大,身材壮实,尤其是他骨骼粗状,手脚非常粗大,所以这长衫穿在他身上,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李母见人带到了,便向徐杰介绍道:“这是我们县衙陈典史的儿子陈力准,他以前跟着牧之一起在武安书院”

说到这,李母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接着她继续说道:“力准对武安县很熟悉,就让他当你的向导。”

说完,李母转头跟陈力准叮嘱道:“力准,这是徐家镇来的客人,他叫徐杰,你今天就跟着他,至于具体做什么,你听从他安排。”

“好的,夫人。”陈力准连忙应道。

李母走后,徐杰跟陈力准聊了会儿,他发现这陈力准的性格跟他外貌很像,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

李母让他跟着徐杰,他就寸步不离跟着,而且姿态放得很低,一副“我是你小弟,我得跟着你”的模样。

徐杰见此,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带着他出门调查一些事情。

从昨晚与小莲的交谈中,徐杰掌握了一些线索,所以他准备顺腾摸瓜。

很快,在徐杰的要求下,他们二人来到了离县衙不远处的一个小药铺。

这药铺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

这药铺是一栋四开的小瓦房,走进屋内,发现前后的木门都敞开着。

这木门上都贴着一副对联,只见上面题写的对联字迹古朴苍劲,很有功底,这对联用的是楷体,上面写着:

“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看到这,徐杰有些新奇,他也算是第一次来到古代的药铺,按穿越以前的药店,门口铁定写着:

“购药满3元,送6个鸡蛋!”之类的广告标语。

徐杰跨步走到大堂,迎面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屏风,在药铺正厅里面,可看到一排精雕细刻的酸枝木药柜,两名伙计正在看方抓药。

而在正厅左侧,一条长桌后面,坐着一个老头,这药铺老头身形干瘦,不过精神矍铄,他身穿一身灰色长袍,下巴留着山羊胡。

看到这药铺老头,徐杰就知道,他应该就是看病的坐堂大夫,于是他径直向这药铺老头走去。

来到药铺老头面前,徐杰作了个揖,接着说道:“大夫,我原本是打算过来抓药的,可在来的路上,药方不小心给弄丢了,不过我记得上面的其中几味药材,您看能不能帮我还原出来。”

听了徐杰的话,这老者看了徐杰一眼,然后严肃说道:“世间药方千千万,所以根据部分药材还原出药方很不严谨,这容易出错。”

“再加上药堂有药堂的规矩,那就是必须按方抓药,不然出了事谁负责?因此这个忙我帮不了。”

听了药铺老头的话,徐杰有些无奈,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要搞清楚李母吃的是什么药。

若是他直接开口询问李母,太过无礼,而且李母也不一定告诉他,毕竟这属于。

就在徐杰想着要不要回县衙,偷偷打听李母服用的是什么药时。

一旁的陈力准,一改面对徐杰时的憨厚老实,只见他此刻有些蛮横道:

“你这老头,要你帮个忙怎么这么多废话,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把你这破药铺给拆了。”

说完,陈力准从腰间掏出一块刻着“捕”字的腰牌,扔在药铺老头面前。

看到这腰牌,药铺老头脸色骤变,接着就见这药铺老头一脸赔笑道:“原来是县令大人府上的人。老头我是有眼无珠了,之前你们说的事,好办,好办!”

看着眼前这药铺老头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徐杰很是感慨:“不管在哪,还是官二代好办事啊!”

言归正穿,徐杰此刻把昨晚从小莲那里听到的药材,全部说了出来。

“黄芪、当归尾、赤芍”药铺老头嘴里反复念叨着。

大约过了几个呼吸间,药铺老头眼神一亮,紧接着他对徐杰说道:“根据你的部分药材,我大致推断这药是补阳还五汤,专门治疗血郁之症。”

第一百四十章 柳夫子

“补阳还五汤?治疗血郁?”徐杰疑问道。

“补阳还五汤的药方是:黄芪二两五钱,当归尾二钱,赤芍三钱,地龙二钱,川芎一钱,红花一钱,桃仁一钱。”

“这药具有益气补血之功效。主治气血两虚证,面色苍白或萎黄,头晕耳眩,四肢倦怠,气短懒言,心悸怔忡,脉细弱或虚大无力。”

“据我所知,这个补阳还五汤是专门治疗血郁之症,不过血郁之症向来无法根治,所以吃这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这血郁之症,具体对患者有什么危害?”徐杰再次问道。

“这得了血郁的,一般都是女子,而这女子得了这个病,除了我之前说的面色苍白,气短懒言等反应,最主要的危害,还是会让得得病的女子无法生育。”

“得了血郁的女子,先天受损,所以尽管补阳还五汤弥补了亏损的血气,但这生育的能力,还是丧失了。”

“不能生育?那这病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徐杰追问道。

“我都说了,这血郁是先天受损,所以这病是打娘胎里就有,属于先天的病,因此这补阳还五汤才治标不治本。”

听了药铺老头的话,徐杰满是惊讶,这“血郁”是先天的病,如果女子患病,最主要的症状是无法生育,可这李母分明生下了李牧之。

“莫非这李牧之不是李母亲生的?”得出这个结论,徐杰此刻有些恍然大悟。

“李牧之从第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孤儿,他说我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和意志力,但他又何尝不是?”

“难怪他说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跟我很像,他应该是被李县令领养的,他也有过一段孤儿的经历”

想着这些,徐杰脑子里好像抓到了李牧之杀人的关键,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从药铺老头这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徐杰便带着陈力准离开了。

在回县衙的路上,徐杰准备向陈力准打探李牧之和四个死者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以前跟李牧之一起在武安书院,应该比小莲知道得多。

这时,徐杰开口问道:“力准,李牧之跟那四个死者之间有存在什么矛盾吗?”

陈力准仔细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矛盾都说不上矛盾,不过这四个人里面,只有第二个死者跟少爷算是有点熟,其他人跟少爷基本没交集。”

听了陈力准的话,徐杰开始回忆卷宗上关于第二个死者的记载:

“死者王庸泽,与李牧之相识,同属一个学堂,但两人平日来往不多,没发生过冲突,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没从陈力准嘴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徐杰想了一会儿,接着问道:“这第二个死者王庸泽,平日德行怎么样,在死之前,有没有跟其他人发生什么纠葛?”

陈力准道:“王庸泽的父亲是武安县的巨富,所以他为人相当阔气,他在书院结交了不少人,不过真要说与人有什么纠葛恩怨的话”

讲到这,陈力准想了会儿,最后说道:“王庸泽不是的料子,他父亲让他来武安书院,为的就是交朋友,所以我没听过他跟书院里的学子有过纠葛。”

“不过王庸泽这人,虽然对书院里的学子比较尊重,但面对书院夫子的态度很不好,我记得他在学堂里,经常让柳夫子下不来台。”

“不过柳夫子为人大气,尽管王庸泽做了很多让他难堪的事,他也没怎么计较。”

“反倒一开始王庸泽被杀的时候,我们学堂的人,就戏谑说这王庸泽死了,那柳夫子以后可就松轻多了。”

“那除了对柳夫子这样无理,这王庸泽对其他夫子也这样吗?”徐杰问道。

“那就不清楚了,因为武安书院的学生太多,再加上夫子数量少,所以书院就根据学生人数,划分成几十个学堂,而每一个学堂都只有一个夫子负责。”

“如此一来,不是一个学堂的学子,相互之间很少有交集,而相应的,不是一个学堂的夫子和学子,相互之间也很少有往来。”

“如此说来,王庸泽所谓的对夫子无理,其实只针对柳夫子一个人?”徐杰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因为王庸泽跟其他夫子没怎么接触,所以他对其他夫子的态度如何,我就不清楚了。”陈力准老实说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怨无故的恨,所以徐杰觉得王庸泽对柳夫子态度这么不好,肯定有原因,毕竟有因才有果。

于是徐杰再次问道:“你知道柳夫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柳夫子这人我知道,据说他出生贫寒,不得不靠替人帮工,以获取资用。”

“他少时就十分好学,且很有才华,于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廪生。”

“听说当时他与南阳郡郡丞的女儿相恋,二者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这件事遭到了南阳郡郡丞的强烈反对。”

“不过最后在郡丞女儿以死相逼下,郡丞才勉强答应这桩婚事。”

“不过南阳郡郡丞当时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柳夫子必须成为贡生,才可以迎娶他的女儿。”

“贡生号称天子门生,每个贡生都是各个郡县廪生中的最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而做了贡生,理论上可以赋予官职。”

“当然,最重要的,是成为贡生的人,他们在国子监待一段时间后,出来基本都能成为举人。”

“因此可以推断,当时的南阳郡郡丞觉得娶她女儿的人,最差也得是个举人。”

“当时武安县的所有廪生中,属柳夫子最有才华,按理来说,他是最有希望成为贡生的,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柳夫子落选了,他最后没能成为贡生。”

“就这样,他跟郡丞女儿的婚事没有成功。”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对柳夫子的打击太大,他在这以后,一蹶不振,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成为举人。”11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王宅

听了陈力准的话,徐杰问道:“这柳夫子在武安书院的风评如何?”

陈力准道:“柳夫子在书院风评很好,他在书院向来不争不抢,因此他跟其他夫子的关系都很不错。”

“并且,由于柳夫子长相颇为俊朗,所以尽管他已经三十几岁,但也算得上是美男子,因此他在书院很受女学子喜欢。”

“而且,自从他跟南阳郡郡丞女儿的婚事黄了以后,至今未娶,所以他这痴情的模样,就更受女学子的喜欢了。”

“特别是柳夫子本身就长得俊朗,再配上他有些失意落寞的气质,惹得书院很多女学子争风吃醋。”

“对了,柳夫子除了人缘不错,其个人的学识也是书院所有夫子里最好的。”

“所以柳夫子管理的那个学堂,里面的学子都是秀才,虽说大多为附生,但增生和廪生也有几个,像牧之少爷就是廪生,而且与柳夫子关系很好。”

听了陈力准的话,徐杰忽然问道:“你说柳夫子那个学堂里都是秀才,可你以前都是跟着李牧之在一个学堂,那你也是秀才?”

徐杰此刻看着陈力准,表情一脸惊讶,他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五大三粗的陈力准,居然是个秀才。

“不不不,我不是秀才,我哪是的料啊!”陈力准连连反驳道。

“我之所以能跟牧之少爷在一个学堂,是我老爹专门求县令大人给安排的。”

“我老爹让我跟着牧之少爷,一是让我多识几个字,二是顺便保护少爷的安全。”

听完陈力准的话,心里想着:“这年头官二代真幸福,不过李牧之哪里需要你保护,他一个廪生,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对了,除了你,柳夫子那个学堂还有其他托关系进来的吗?”徐杰问道。

“据我说知,就我一个,因为柳夫子那个学堂是书院重点培养的,所以里面的学子要求必须是秀才。”

“而且柳夫子本人对他学堂的学子要求也高,他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测验,如果连续两次垫底,就不能继续留在他的学堂。”

“当然,我是托关系进来的,我除外。所以柳夫子的这个学堂,不像其他学堂那样,只要花点钱,或者托点关系就能进来。”陈力准说道。

“看来柳夫子的这个学堂,有点像现代学校的那种重点班或者尖子班。”

“我以前也上过重点班,想在重点班必须得学习好,而且重点班每学期都会实行末位淘汰制,有一部分人学习成绩跟不上,第二学期就会被调到普通班上学。”

“当然,学习不好想上重点班也可以,比如钱到位,或者关系到位,毕竟眼前的陈力准,就是典型的关系户。”徐杰心里想着。

“对了,王庸泽是秀才吗?我记得你说过,他也不是的料,那他怎么也能在柳夫子的学堂?”徐杰疑问道。

“我记得是有回,柳夫子学堂的一个学子,连续两次测验垫底,于是这人就被调到其他学堂。”

“而这时,王庸泽就顶替那个人来柳夫子学堂的。”

“按理来说,他这个草包,连童生都不是,肯定会被淘汰。”

“不过很奇怪,他每次学堂测验,都能写出好文章,如此一来,他就一直待在柳夫子的学堂,没有被淘汰。”陈力准解释道。

“王庸泽连童生都不是,怎么可能每次都写出好文章?而且他对柳夫子的态度这么不好,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徐杰心里想着。

“力准,你知道王庸泽的家吗?”徐杰问道。

“知道!”陈力准点头道。

“那赶紧带我去!”徐杰大手一挥,示意陈力准在前面带路。

很快,徐杰二人就来到了王庸泽的家门外。

徐杰在宣称他们是县令府上的人后,他们二人很快就被家丁带到了府内。

徐杰带着陈力准走进大门,展露在眼前的,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大院,穿过院子,就来到了正堂。

这时,在前方带路的家丁喊道:“老爷,县令大人府上的人来了!”

说完,这家丁手一挥,示意徐杰和陈力准进去。

徐杰也不客气,他率先走进大堂,他发现这大堂也非常的宽敞。

这大堂最前头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瓜果糕点,而这桌子两侧摆着两张古色古香的椅子。

此时右手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正喝着茶,听到有人进来,便把茶放下,慢慢抬起头来。

徐杰只见眼前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身灰色长袍,长袍袖口处绣着几株青竹,肥胖臃肿的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玉带。

他有一张发福的方脸,五官并不突出,但他眼神中不时透出的一丝精光,让人不敢轻视。

徐杰这时上前几步,走到中年男子身前,躬身作揖道:“见过王老爷,我等二人今日上门叨扰了!”

王庸泽的父亲,自是不认识徐杰的,不过他很明显认识陈力准,他看见陈力准老老实实跟在徐杰的身后,一时间有些慎重道:“不知二位今日来我这,是有什么事?”

见王庸泽的父亲这么直接,徐杰也不跟他客套,于是开门见山道:“王老爷,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县令大人府上的人,我们今日来,是来追查你儿子的死。”

“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王庸泽和李牧之同在柳夫子的学堂。”

“可据我所知,想在柳夫子的学堂,最低要求也得是秀才,可事实上,您的儿子王庸泽连童生都不是,那我请问,您儿子是怎么能在柳夫子那个学堂的?”

听了徐杰的话,王庸泽的父亲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此刻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紧接着就把拳头舒展开,随后有些不以为意道:“我儿子虽然连童生都不是,但他天生写得一手好文章,所以他才能破例在柳夫子的学堂,这件事,陈力准应该是知道的。”

说完,王庸泽父亲看着陈力准,一副淡定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五百两

对于王父的说辞,徐杰自是不信,于是他再次说道:“王老爷,这件事关乎你儿子的死,还望您如实相告!”

“我儿子已经死了,凶手也已经伏法,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还有点事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王伯,送客!”说完,王庸泽父亲起身便走了。

而此时,在王父身旁的管家王伯,在听到王父的话后,立即走上前来,他挡在徐杰身前,接着弯着腰陪笑道:“二位少爷,我家老爷有要事处理,我看你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徐杰自是不愿,他此刻还想说什么,这时,一旁的陈力准给徐杰打了个眼色,接着随口说道:“既然王老爷有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说完,陈力准就拉着徐杰走了。

而王伯见二人这么识相,也挺高兴,于是他直接领着二人,准备把他们送走。

可就在王伯领着徐杰二人走到院子角落时,陈力准见四下无人,忽然暴起,他一把将王伯制住,紧接着他把王伯的嘴巴使劲捂着,不让他开口呼救。

“王伯,你想来肯定是认识我的,我父亲是典史,因此我对刑罚这方面还是很了解的,所以等下我把手放开,你不要大声张扬,否则下场你懂的。”陈力准此刻满是威胁道。

说完,陈力准用左手抵住王伯的脖子,随后就把捂着他嘴巴的右手松开。

“你你们要什么?”王伯此时有些惊慌说道。

“也没什么,等下我们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老老实实交代,就不会有事。”陈力准对王伯说道。

而徐杰此时见陈力准这么雷厉风行,一时有些愣神,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见徐杰一动不动,陈力准用胳膊碰了下徐杰,接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这王伯是王家的管家,王家的事他基本都知道,而且他以前经常送王庸泽来书院,所以他知道的事,肯定很多。”

“王庸泽父亲是个老狐狸,要撬开他嘴不容易,不过这管家王伯的嘴不硬,只要威胁一下,就什么都肯说出来。”

听了陈力准的话,徐杰总算知道,之前陈力准为什么这么干脆就走了,而且看来他早就知道从王庸泽父亲嘴里挖不出什么。

徐杰此刻有些庆幸,还好李母安排陈力准做他的向导,不然他在这武安县怕是举步维艰。

不过他从陈力准这两次的举动来看,陈力准倒是个藏拙的人,他不像一开始表现的那样憨厚老实,他反而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一不小心就把人忽悠了。

不再想这些,徐杰先是整理了下思绪,接着对王伯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县令大人府上的人,我等下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们不会为难你,不过你若是撒谎,那就别怪我们了。”

徐杰说完,给了陈力准一个眼色。

接着只见陈力准用他的右手,狠狠地按在王伯的肩膀上。

面对徐杰等人的威胁,王伯也不反抗,他直接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直接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很好,第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家少爷分明不是秀才,为什么能在柳夫子的学堂?”

“这”听了徐杰的话,王伯欲言又止,想说却又不敢说。

见此,徐杰再次给了陈力准一个颜色,接着只见原本按着王伯肩膀的手,忽然发力,陈力准此刻用手狠狠掐着王伯的肩膀。

“啊”

“痛痛痛,我说,我什么都说!”

听此,陈力准放松了掐着王伯肩膀的手,不过他的手,仍然搭在王伯的肩膀上,似乎只要他一不老实,陈力准就会直接捏碎他的骨头。

“呼”

王伯呼了口气,他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接着缓缓说道:“你刚刚问我的问题,其实从我们老爷的反应就知道,我们家少爷能在柳夫子学堂的真正原因,根本见不得光,所以老爷见你问了这个问题,他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王庸泽可以在柳夫子的学堂?”徐杰再次问道。

“是这样的,武安书院是县学,所以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把孩子放在这里,这其中,就包括了我家老爷。”

“我家少爷原本就不是的料,所以老爷让少爷在武安书院,为的是让他多交朋友,毕竟武安书院的学子,个个有钱有势,以后说不定就会求到人家。”

“而刚开始,我家老爷花了点钱,就直接让少爷在武安书院了。”

“少爷刚去书院读了没几天书,他就回来跟老爷说,说他要去柳夫子的学堂。”

“少爷说这个学堂里的人都是秀才,以后出了学堂,肯定都是大人物,现在趁他们还没发达,多巴结着点,以后这关系肯定用得上。”

“听少爷这么一说,老爷也上了心,于是他立马去书院打点了关系,准备把少爷安排到柳夫子的学堂。”

“可谁曾想,这件事遭到了柳夫子的强烈反对,柳夫子说他的学堂里容不下酒囊饭袋,他硬是给拒绝了。”

“就这样,少爷想去柳夫子学堂,却没去成。”

“不过这件事过去没多久,有一天柳夫子忽然主动上门,他跟老爷说,少爷可以在他学堂,但前提条件是给他五百两银子。”

“这五百两银子对常人来说,可能很多,但对老爷而言,根本不多,于是老爷欣然答应了。”

“柳夫子在收了钱以后,很快就把事办了,而没过多久,少爷就被调到柳夫子的学堂。”

听了王伯说的话,陈力准有些不信道:“你说谎,柳夫子怎么可能会收受贿赂?如果他想要钱,为什么一开始不说,等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口要钱。”

“这我也不知道啊!”王伯有些无奈道。

“那柳夫子收受贿赂这件事,王庸泽知道吗?”徐杰问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武安书院

王伯此时回答道:“本来少爷是不知道的,不过他见自己忽然被调到柳夫子学堂,有些意外,于是他就问了老爷。”

“而老爷也没打算瞒他,于是就直接把柳夫子收了他五百两银子的事,告诉了他。”

“对了,王庸泽每次测验,都能写出好文章是怎么回事?”徐杰接着问道。

“每次测验都是柳夫子出题,所以在测试三天前,柳夫子就会把题目提前告诉我。”

“而我则另外找人写一篇好文章,到时候让少爷在测验前,把这文章背熟即可。”王伯老老实实回答道。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王庸泽对柳夫子的态度怎么这么差,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刁难。”徐杰问道。

“这倒没什么原因,主要是柳夫子一开始瞧不上我家少爷,他说少爷就是个酒囊饭袋,所以少爷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而等后来,少爷得知柳夫子是收了老爷的银子,才让他在这个学堂时,少爷就觉得柳夫子道貌岸然,平日装的很清高,但背地里却很贪钱,于是少爷心底里就瞧不起柳夫子。”

“另外再加上柳夫子收了老爷的钱,这种事见不得光,所以少爷就把这件事当成了威胁柳夫子的把柄。”

“少爷也因为这件事,有恃无恐,根本不把柳夫子放在眼里,甚至经常故意刁难柳夫子。”王伯慢慢说道。

听了王伯的话,徐杰才明白,难怪王庸泽对柳夫子的态度这么不好,甚至常常给他难堪。

毕竟在王庸泽的眼里,柳夫子收了他家的钱,那就得给他办事。

柳夫子收受贿赂这件事,本就不光彩,所以这件事就成了王庸泽有恃无恐的把柄。

而柳夫子面对王庸泽的威胁,只能容忍,毕竟他若还想在武安书院教书,就不能暴露他收受贿赂的事。

从王伯的口中,徐杰得知了柳夫子和王庸泽的矛盾,不过二人虽然有矛盾,但这矛盾不至于让人产生杀心。

不过徐杰觉得,这柳夫子看似跟李牧之杀死的四个人没什么关联,但暗地里,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比如原本柳夫子受王庸泽威胁这件事,就没几个人知道。

想着这些,徐杰大手一挥,示意让陈力准放了王伯。

陈力准见此,把按在王伯肩膀上的右手拿了下来,不过在把手拿下来的一瞬间,陈力准把头低下,他在王伯耳边再次威胁了一句:“今天我们问你的事,千万不要透露出去,否则”

话未说完,陈力准把手放到自己脖子那,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到陈力准这个动作,徐杰不禁有些莞尔,他发现陈力准虽然是个官二代,但他这做事风格颇有些“匪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而此时的王伯见此,则是吓得连连保证道:“你们放心,今天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毕竟这说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那就好,相信王伯你也是个明白人,毕竟你这么大年纪了,也经不起折腾。”

“王伯,现在送我们出府吧,表情自然点,别让其他人看出什么。”徐杰叮嘱道。

“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出去!”王弼此时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稍微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接着就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把徐杰二人带了出去。

等来到府外,徐杰直接跟陈力准说道:“带我去武安书院,我去见见这个柳夫子!”

说完,徐杰没跟王伯打招呼,就直接走了。

而王伯见徐杰这么直接走了,他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

大约过了几盏茶的时间,徐杰和陈力准来到了武安书院。

午安书院傍山而建,徐杰只见清溪茂林之间,隐存着一座雅致的庭院,其中青舍密密,屋宇麻麻,朱色大门前悬挂有一副楹联。

上面写着:“午安有才,于斯为盛”。

上联好理解,就是武安县有人才的意思,至于下联的“于斯为盛”,则出自论语泰伯:“唐虞之际,于斯为盛。”。

“唐”指以上古尧帝为首领的氏族陶唐氏,称唐尧。

“虞”指以上古舜帝为首领的氏族有虞氏,称虞舜。

因此“唐虞”指尧舜那个时代,而“之际”意为之后。

所以这整句话的意思是:尧舜以后,到周武王那个时期的人才才称得上兴盛。

这本为孔子盛赞周武王时期人才鼎盛的局面。

而如今这句话用在武安书院的楹联上,其用意不明而喻。

现在由于不是夫子讲学的时间,所以此刻朱色大门洞开,诸多学子来来往往。

陈力准这时带着徐杰走进武安书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徐杰走进书院,发现武安书院的占地面积很大,远远不是徐家书院能比的。

他见书院回廊辗转曲折,以藏书阁为中心,组成一个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的庞大庭院。

徐杰怕迷了路,就一直跟在陈力准身后,陈力准直接把徐杰带到柳夫子的学堂,可等他们到了学堂,却发现柳夫子学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见此,陈力准只好带徐杰到夫子们平时休息的地方,名曰“君子堂”。

等他们来到君子堂外,发现屋子里的人不少,不过这里面没有柳夫子。

陈力准这时敲了下门,便直接领徐杰走了进来。

走进屋内,徐杰发现这君子堂倒十分简朴,摆设什么的都很简单。

不过屋子的正前方,摆着一个香案,香案上有一个木质的孔子雕像,雕像前还摆着一个小香炉,于是只见孔子像前,檀香袅袅,绕梁不绝。

而在这香案的正上方,挂着一块紫檀木的匾额,匾额上方用烫金色大字写着“有教无类”。

除了这“有教无类”四个大字,匾额的左下角还镌刻着一枚红印章。

因为比较高,看不清楚,于是徐杰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最后他发现这印章上的刻字是:

“徐达衷题”四个字!

看到这,徐杰瞳孔一缩。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正经”的王夫子

徐杰记得徐枢的字就是“达衷”,如此看来,徐枢在武安书院的地位还不低。

不过想来也是,徐枢回乡致仕的时候,被加封文渊阁大学士,这在武安县应该也是头一份。

没再想这些,徐杰此刻打量着屋内的情况,他发现这屋里基本没其他东西,最多的,便是墙角四周一排排的书架,而这书架上叠满了一摞摞的书籍。

与此同时,在一个书架的边上,摆着一个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而这老者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细细品读。

除了他手里拿着的这本书,这老者的膝盖上还放着一叠书,看样子,膝盖上的那叠书已经全看完了。

见此,徐杰对这白发老者肃然起敬,他向来对专心做学问的人,心怀尊敬,而眼前的这位老夫子,一看就是爱书如命的文化人。

此时,在一旁的陈力准,看到这白发老者,他径直走到白发老者身前,接着嘴里喊着:“王夫子,我来看你了!”

听到有人喊他,王夫子有些惊慌,他此时连忙把手里的书合上,接着便放在了膝盖上。

王夫子这时抬起头,他发现来人是陈力准,他登时松了一口气,“是你小子啊,好久没来书院了吧,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这老头子!”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所以过来看看你!”陈力准笑着说道。

“少来,你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就直说,今天过来要做什么?”王夫子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看着陈力准。

见王夫子这么直接,陈力准也不啰嗦,他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王夫子,我这有个朋友想问你点事,你可得帮我这个忙!”

“没问题,这才多大点事,要问就问吧!”王夫子非常豁达道。

听此,陈力准给徐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徐杰心领神会,连忙走上前来。

见徐杰来了,陈力准先是把他拉到身前,然后把头附到他耳边,然后悄悄说道:“这是书院的王夫子,他虽然当了一辈子的老童生,没什么大学问,但在蒙学方面做得很不错,所以很多人专门把孩子放在他的学堂做启蒙教学。”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在武安书院教了一辈子的书,书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听了陈力准的话,徐杰心中有数,他先是对着王夫子躬身行礼,接着说道:“在下徐杰,我有一些事想询问王老夫子,希望您能告诉我。”

“好说好说,你是力准的朋友,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夫子笑着说道。

“那就好!”

“其实,我跟陈力准来武安书院,是打算过来找柳夫子的,只是在他学堂找不到他,所以过来问问您,他去哪了?”

听到徐杰要找柳夫子,原本面带笑容的王夫子,如遭电击,他表情瞬间陷入了凝固。

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即变得有些沉重,接着他满是叹息道:“柳夫子已经离开书院了,至于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走了?柳夫子怎么会忽然离开书院?”还没等徐杰说话,陈力准率先问道。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王夫子明显知道什么,可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此刻欲言又止。

“王夫子,你就告诉我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陈力准保证道。

听了陈力准的话,王夫子此刻嘴角有些抽搐,“就是因为你小子在,我才不敢说,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你就是一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我”

“我这不是心直口快嘛!”陈力准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说道。

“算了,关于柳夫子的事,你还是问其他人吧,你就别为难我了!”王夫子此刻对着陈力准说道。

听到王夫子不愿说,陈力准此刻有些着急道:“王夫子,这件事跟牧之少爷有关,所以对我很重要,你就告诉我吧!”

“这”王夫子此时有些犹豫,但他最后还是说道:“你们还是问其他人吧,我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听到王夫子还是不肯说,陈力准有些气急败坏,他这时一把抓起王夫子刚刚正在看,而此时放在膝盖的那本书。

陈力准拿着这本书,看了下书名,接着对王夫子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老头果然死性不改。”

“你说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你读的这本**,算是哪门子的圣贤书?”

看到陈力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把他膝盖上的书抢走,王夫子此刻有些紧张道:“你这小子,快把书还我,这个是典藏版,外面买不到的!”

“王夫子,你还没回答我,这**是哪个圣贤写的?”陈力准此刻有些揶揄道。

“你这小子,不识几个大字,怎么懂得这本书的真正内涵。”

“我跟你讲,我王某人可是正经人,而且这书也不是一本不堪入目的ns。”

“先贤大儒刘廷玑在在园杂志卷二曾言:深切人情事务,无如**,真称奇书。其文心细如牛毛茧丝,凡写一人,始终口吻酷肖到底。结构铺张,针线缜密,一字不漏,又岂寻常笔墨可到!”

“我身为书院夫子,岂能像你这般无知?”

“这本奇书借武松杀嫂一段故事为引子,写潘金莲未被武松杀死,嫁给西门庆为妾。”

“这里面写的,是西门庆对其家庭罪恶的生活描述,体现当时普通百姓的生活面貌。”

“并以市井人物为主要角色,通过多侧面多层次的描写,将那时社会的黑暗腐朽,暴露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本具有强大讽刺意义,和批判意义的奇书,在你嘴里,怎么好像是一本ns呢!”

王夫子情绪非常激动,他此刻对着陈力准,连连捶胸顿足说道。11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隔壁老王

在一旁的陈力准,听了王夫子的话,顿时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他就连看王夫子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戏谑,转变为一丝尊重。

至于徐杰,听了王夫子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后,也差点就信了,不过他比较善于观察。

他发现王夫子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一直在用余光,偷偷观察陈力准的表情,而他见陈力准信了之后,眼神中立即流露出一丝狡黠。

见此,徐杰当即把陈力准手中的金甁梅拿过来翻了下,接着徐杰颇有些无语地对王夫子说:“王夫子你学究天人,不以世俗眼光看待这本书,这个我是十分敬佩的。”

“只是,我有一个疑惑,那就是王夫子你买的这本金甁梅,为什么是插画版的?”

“这”听了徐杰的话,王夫子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竟语塞了。

而一旁的陈力准,听到这本金甁梅居然是插画版本的,他登时就对着王夫子喊道:“你这糟老头,果然坏得很,别人平日里都喊你隔壁老王,我可是都尊称你为王夫子,可你倒好,居然看这种书,你这个老不修!”

“隔隔壁老王?”徐杰听到这个非常熟悉的词,瞬间满是疑问道。

“是这样子的,因为王夫子跟咱们武安书院的院长,从小到大都是邻居,再加上王夫子现在还住在院长的隔壁,于是院长见到王夫子都称呼他为隔壁老王。”

“因为是院长带头喊的隔壁老王,所以书院里的夫子和学子们也都跟风喊他隔壁老王。”陈力准解释道。

“呃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徐杰问道。

陈力准:“你说!”

徐杰:“我就想问,武安书院院长有子嗣吗?”

陈力准:“那当然有了!”

徐杰:“那有几个孩子?”

陈力准:“据我所知是三个男孩,两个女孩!”

徐杰:“那这几个孩子跟院长长得像吗?”

陈力准:“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院长的三个儿子,跟他好像都长得不像,至于院长的女儿则长得像院长夫人。”

“长得不像院长啊!”徐杰嘴里呢喃着。

最后徐杰忽然问道:“院长的三个儿子是不是跟王夫子有点像?”

徐杰说完,陈力准就把目光聚焦在王夫子脸上,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最后十分惊讶道:“何止是有点像,我感觉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这眼,眉毛,鼻子,嘴巴,还真巧。”

听了这话,徐杰翻了个白眼:“一个儿子跟王夫子长得像,可以说是巧合,三个儿子跟王夫子长得像,这还是巧合就见鬼了。”

“对了,你不是没见过院长的三个儿子吗?你怎么知道王夫子跟他们三个长得很像?”陈力准这时看着徐杰一脸疑惑。

他很好奇,徐杰是怎么知道院长三个儿子跟王夫子长得很像的。

听着陈力准的疑问,徐杰表情显得十分古怪,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隔壁老王”的诸多传说。

最后,徐杰只能憋着笑,跟陈力准解释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我家乡有个很古怪的现象,那就是只要隔壁邻居姓王,那这家生的孩子,肯定跟隔壁姓王的长得很像。”

“这可以说是一个很神奇,很不可思议的古怪现象,就是我没想到,武安县也是这样的。”

“你家乡?你不是徐家镇的吗?徐家镇有这么古怪的现象,我怎么不知道?”陈力准此时十分疑惑。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徐杰现在对王夫子是一脸的钦佩,这位王夫子看上去普普通通,不显山不漏水的,原来是个“高手”,当然,此“高手”非彼高手。

另外,陈力准之前说王夫子在蒙学方面做得不错,因此很多人专门把孩子放到他的学堂做启蒙教学。

现在徐杰严重怀疑,这王夫子所谓的启蒙教学,该不会是那种会被判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那种启蒙”教学吧。

想到这,徐杰忍不住对着王夫子喊了一句:“三年血赚!”

听到这“三年血赚”这四个字,王夫子明显楞了一下,接着他满是疑惑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听了王夫子的回答,徐杰总算是放下心来,他现在还真怕王夫子真能把下句口号对上来。

要知道,徐杰在穿越前,他在逛学校贴吧的时候,经常有人偷偷上传学姐学妹的照片,而这时,总有一群“牲口”在下面评论:“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不过还好,王夫子没能答上来,不然眼前这位“隔壁老王”,很有可能是趁邻居男主人不在家,然后去邻居女主人修水管,最后被雷劈死,然后穿越到这里的。

不再想这些,徐杰这时给陈力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搞定王夫子。

陈力准看到徐杰打的眼色,顿时回了一个“我明白”的表情。

于是此时,只见陈力准接过徐杰手里那本插画版本的金甁梅,开始大声嚷嚷着:“来啊,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

“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王夫子珍藏多年的古籍,现在五文钱出售啦!”

听到陈力准的声音,君子堂里的其他夫子瞬间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很是好奇道:“什么珍藏的古籍?才卖五文钱!”

看见君子堂这么多夫子被引了过来,王夫子登时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把陈力准手里的那本金甁梅给抢了过来。

抢到手后,王夫子迅速把这本金甁梅塞到自己怀里,然后他小声地对陈力准说:“算我怕了你,柳夫子的事我全告诉你,你现在快把其他人弄走。”

“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在书院看金甁梅,而且还是插画版本的,那我这一世英名就毁了。”

见王夫子答应得这么痛快,陈力准也不打算为难他,于是他连忙对来凑热闹的夫子们说道:“误会误会,没什么古籍要卖,各位夫子都散了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碧血丹心

听陈力准这么一说,在场的夫子很是无语,没古书要卖,你喊什么?这不是玩我们吗?

不过陈力准毕竟是陈典史的儿子,在场的夫子都认识他,于是不看僧面看佛门,他们觉得这件事还是算了,没必要一直抓着不放。

就这样,凑热闹的夫子们互相瞅了瞅,最后无奈的走了。

见夫子们都走了,陈力准看着王夫子道:“现在你总能说了吧!”

“唉,这柳夫子的事,说来就话长了。”王夫子感叹道。

“王夫子您长话短说,还是先说说柳夫子为什么要离开武安书院吧。”徐杰此刻说道。

“要说柳夫子离开书院,那也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不过那时候他也不算是离开,是书院主动让他回家休息七天。”王夫子说道。

“书院主动让柳夫子休息七天,这是怎么回事?”徐杰问道。

“这是因为柳夫子得到了一枚碧血丹心。”

“碧血丹心是什么?”徐杰连忙问道。

“庄子外物记载: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故伍员流于江,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

“这意思是说:周敬王时期,大夫苌弘一生忠于朝廷,不卑不亢,且他浩然正气的修行境界颇高。”

“苌弘因为性格刚直,而得罪了朝中权贵,最后蒙冤被杀。”

“相传他在被杀时,有人慕名收集他的血液藏在家里,三年后,这些血全部化为了碧玉。”

“刚开始,这些由苌弘血化成的碧玉,没人在意,直到有一天,一个潦倒的秀才,误打误撞将这碧玉丢进饭菜中,最后还不小心吞食了。”

“这碧玉一进入这秀才的体内,瞬间化为一股精纯的浩然正气,一举让这秀才突破到举人境界。”

“这消息传出后,所有拥有碧玉的儒门练气士,试着也将其吞服。”

“而果然,这碧玉内蕴藏着精纯的浩然正气,使吞服者修为大进。”

“最后通过儒门练气士的不断研究,他们发现这碧玉对秀才突破到举人帮助最大。”

“因此这碧玉的效果,就像极了修仙者突破到筑基境界时,所要吞服的筑基丹。”

“当然,由于这种碧玉毕竟不多,所以很快就被用完,于是这由苌弘血变成的碧玉,变成了传说。”

“直到有一天,一个精通奇门秘术的老进士寿元将尽,他在临死前,最担忧的就是自己的家族。”

“可他的那个家族,当时连一个举人都没有,他怕自己死了,自己的家族会分崩离析,于是他在死前,想要自己人工制造出类似苌弘血的碧玉。”

“随着他不断收集天下各种秘法,并将其融合改良,最后,他创造出一门秘法,可以将自己的修为凝聚成一点,而保存下来。”

“于是,在他将死之际,连忙安排好后事,并将理论中的那门秘术也留了下来。”

“随后,了无牵挂的他,屏退众人,开始在房中施展这门秘术,就这样,过了很久,门外的族人发现屋内没了动静,便走进去查看。”

“结果他们发现老进士已经死了,只是在他的身前,多出了一枚碧色的丹药。”

“看到这枚丹药,在场的族人想起老进士临死前留下来的嘱咐。”

“于是老进士家族中,一个卡在举人**颈的秀才,当即服用了,而这丹药的效果也是很显著的,这卡在举人**颈的秀才,当即突破到了举人境界。”

“就这样,这枚凝聚了一位老进士毕生心血的丹药,被称之为“碧血丹心”。”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这门凝聚碧血丹心的秘术,也开始流传开来。”

“最终,每一个进士临终前,都会使用这秘法,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凝聚成一枚碧血丹心,传承给自己的家族,或者是弟子。”

听了王夫子对“碧血丹心”的解释,徐杰问道:“柳夫子是怎么获得这枚碧血丹心的?”

“这自然是书院给他的,不然书院干嘛主动让他休息七天?”

“这为的就是让他服用这枚碧血丹心,然后突破到举人境界。”王夫子缓缓说道。

“书院给的?我怎么不记得书院还有这种好东西?”此时的陈力准满是疑惑道。

“说起来,这也不是书院的东西,这枚碧血丹心是一年前,南阳郡郡守亲自送到咱们书院的。”

“据说这碧血丹心来自一个寿元将尽的老进士,他是我们武安县人,曾经也在武安书院读过书。”

“他少时贫困,因此受到书院很多夫子的帮助,另外他一生也没有娶妻,所以也没有子嗣后裔。”

“因此他临终前,想起书院夫子们对他的恩德,于是他就打算把这枚碧血丹心,送给我们武安书院。”

“就这样,这位老进士临终前凝聚出的碧血丹心,就由南阳郡郡守代为转交,最后送到武安书院,并要求只能给书院的夫子使用。”

“既然一年前书院就已经得到了碧血丹心,那为什么三个月前才给柳夫子服用?”徐杰疑问道。

听了徐杰的话,王夫子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碧血丹心是大白菜啊,说给就给了,咱们书院夫子这么多,怎么也得选个最适合的人,来服用这枚碧血丹心。”

“而且,这碧血丹心也不是吃了就一定能突破到举人境界。”

“碧血丹心跟修仙者的筑基丹很像,只能大大提高突破的几率,而不是一定能成功。”

“因此,只有达到秀才巅峰,卡在举人**颈的人,才最适合服用这枚碧血丹心。”

“而咱们书院达到秀才巅峰,卡在举人境界的,就有好几人。”

“于是为了慎重,院长决定对这几个秀才巅峰的夫子,进行半年的考核。”

“为了考核的公平性,院长特意把书院拥有碧血丹心的事给瞒了下来。”

“因此当时整个书院直到碧血丹心的人,也没几个。”

“至于我,也是三个月前才知道咱们学院有碧血丹心。”11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科考舞弊

听了王夫子的话,徐杰有些奇怪道:“据你所说,书院一年前就得到了碧血丹心,那经过院长的半年考核,这碧血丹心应该半年前就被人服用了,可为什么三个月前才交给柳夫子?”

听到这,王夫子眉头紧蹙,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此刻有些沉重道:“那是因为半年前,书院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原本院长看好的那名夫子,突然死了。”

“如此一来,这碧血丹心的归属,又拖了三个月,最后才选定柳夫子。”

“半年前书院的一场变故?一个夫子死了?”徐杰眼神精光一闪,他随即脱口而出道:

“半年前死的那个夫子,是沈锦文,沈夫子吗?”

“没错,死的就是沈夫子,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力准跟你说的?”王夫子此时看了眼陈力准,有些奇怪道。

“我可没说过!”陈力准连连解释道。

而此时,徐杰脑中正回忆着卷宗上,关于第四个死者的详细记载:

“死者沈锦文,武安书院的一位老夫子,他虽然当了一辈子的老秀才,没什么才能,但一直教书育人,德行甚佳。

注:沈锦文生前与凶手李牧之,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最多在书院见过几次面。”

想着这些,徐杰再次问道:“王夫子,您确定这碧血丹青,原本是要给沈夫子服用的吗?”

“这是自然,我跟院长的关系不错,前几日他喝醉酒,还说沈夫子死的早,不然得到这枚碧血丹心,到时候突破成举人,也不会被杀了。”

得到王夫子的肯定,徐杰脑中思绪万千,在这一刻,他原本很多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开始迎刃而解。

只是李牧之杀人案中,还有很多疑点不明白,于是徐杰再次问道:“既然三个月前,柳夫子就得到了碧血丹心,那这碧血丹心也肯定被服用了,按理来说,书院对他有恩,他怎么忽然离开了?”

听到这,王夫子很是感慨道:“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柳夫子真正离开书院的原因了。”

“柳夫子的事,涉及书院的声誉,所以我之前怎么也不肯说。”

“柳夫子离开书院究竟是什么原因?”徐杰急切问道。

“三个月前,柳夫子得到碧血丹心,于是院长让他休息七天,用来专心炼化碧血丹心。”

“可七天过去了,柳夫子仍然没有出现,刚开始我们也没在意,觉得柳夫子可能在巩固境界。”

“可整整半个月过去,也没有一点柳夫子的消息,于是院长猜测柳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院长当即派人去柳夫子住的地方找他,可等院长的人来到柳夫子的住处时,他们发现这屋内空无一人。”

“而且房间内的桌椅上,还有了不少的灰尘,这说明柳夫子已经离开很多天了。”

“就这样,院长派来的人,没找到柳夫子,就回去禀告院长,而院长对此也是颇为疑惑,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而且按理来说,是书院给了柳夫子碧血丹心,他就算突破到举人,想离开武安书院,不想再继续教书,那主动开口说一下就好,可这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人间蒸发了。”

“尽管书院众人对柳夫子的失踪感到匪夷所思,但随着时间流逝,众人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事。”

“至于院长,也算是仁至义尽,他主动向县衙汇报了柳夫子莫名失踪的消息。”

“希望县衙能够帮忙找一下失踪的柳夫子,当然,想在偌大的武安县,找一个失踪的人,根本是大海捞针。”

“更何况,柳夫子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了武安县,总之到最后,县衙也没找到失踪的柳夫子。”

“而就在两个月前,原本已经从书院众人眼前逐渐淡去的刘夫子,忽然又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这原因是柳夫子卷入了一场廪生舞弊案。”

“根据规定,廪生的名额因郡、县大小而异,每年发廪银四两,而最重要的,是只有廪生才有资格成为贡生。”

“而我们武安县按例,每年的廪生名额共有十人。”

“至于如何才能成为廪生,很公平,那就是参加岁、科两试。”

“这两场考试,只有秀才能参加,而这两场考试的综合前十名,则成为廪生。”

“柳夫子卷入廪生舞弊案的起因,是武安县的一个老秀才,忽然去县衙实名举报柳夫子代替我们武安书院的一名学子,参加岁、科两试,并最后成功获得了廪生名额。”

“这件事一出,瞬间引起了武安县提学官的注意。”

“提学官,又称督学,是由朝廷任命,其任务是巡视各郡、县学,选拔贡生进入国子监学习和监督参加乡试的诸多秀才。”

“大周朝法治严明,面对科考舞弊的行为,处罚非常严重。”

“对于情节较轻的,则罚钱了事,情节较为严重的,要戴重枷三个月,并要被打五十大板。”

“至于情节严重的,则是被发配边关流放,时间是三届科举考试。科举通常每三年一次考试,也就是说,必须要在边关流放九年才能回来,”

“而事实上,在流放的过程中,很多人中途就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就算侥幸没死,回来后也将被革去士子身份,一辈子都别想再参加科举考试,也就彻底与仕途无缘。”

“如果武安县那个老秀才举报所言,都是真的话,那柳夫子这就属于。”

“这种行为,在科举舞弊中较为严重的,按律要戴重枷三个月,打五十大板,并革去秀才功名。”

“总之,这件事算是闹大了,当时的提学官,坚决表示要彻查到底。”

“当时,整个书院的所有夫子都垂头丧气,一脸的沉重。”

“因为如果柳夫子帮书院学子的事属实,那武安书院的声誉将会遭到巨大打击。”

“不过幸好的是,柳夫子舞弊案最终不了了之了。”王夫子颇有些庆幸道。

“不了了之?这是怎么回事?”徐杰再次疑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合谋

“原本这件事,提学官准备彻查,但最后发现这廪生舞弊案的两个涉案人员,全都不在了,所以导致这件案子查不下去,最终不了了之。”王夫子说道。

“柳夫子因为莫名失踪找不到,可以理解,但那名作弊的武安书院学子应该好找吧!”徐杰说道。

王夫子道:“那名武安书院的学子自然很好找,但根据那名老秀才举报所提供的名字,我们发现这名舞弊的廪生,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半年前死了?莫非”

“莫非那舞弊的学子叫孙继明,也就是半年前,李牧之杀的第一个人。”

“没错,这名舞弊的学子就是孙继明。”

说完,王夫子看着徐杰,有些感慨道:“看来你对半年前的李牧之杀人案,了解的很多。”

这时,王夫子继续说道:“因为廪生舞弊案的两个人,一死一失踪,所以这案子就变成了无头案。”

“最终,因为武安县县丞的职责是典文书及仓狱,所以如果武安书院的夫子帮学子这件事属实的话,也算是县丞的失职。”

“因此,县丞怕这件事越闹越大,于是主动出面调解,准备大事化小事化了。”

“当然,最后柳夫子的秀才功名,被提学官直接革去了。”

“而我们书院出了这种事,当然不敢宣扬,于是院长决定,对外宣称,柳夫子早已被逐出书院。”

“如此一来,就算以后柳夫子出了什么事,也跟书院无关。”

“并且,院长还严令禁止书院众人,不能谈论关于柳夫子的事,否则严惩不贷。”

听了王夫子的话,徐杰再次问道:“对了,王夫子,按您所说,院长其实一开始是打算把碧血丹心给沈夫子。”

“可据我所知,沈夫子并不怎么出彩,他当了一辈子的老秀才,虽然德行甚佳,但其学识能力并不是夫子当中最好的,可院长为什么还是决定把碧血丹心给他?”

“之所以院长把碧血丹心给沈夫子,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沈夫子的学识能力虽然不高,但他的德行却是整个书院最好的,这有目共睹。”

“另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沈夫子的大限快到了,如果他再不突破举人,怕是要寿终正寝了。”

“所以院长在综合考虑下,他决定把碧血丹心给沈夫子服用。”王夫子解释道。

听了王夫子的解释,徐杰更加疑惑了:“那按照院长这个逻辑,在沈夫子死后,这碧血丹心应该也轮不上柳夫子吧?

“毕竟书院中,卡在举人**颈的那几个夫子里,柳夫子应该是最年轻的,他才三十多岁。”

王夫子此时继续解释道:“因为沈夫子的突然死去,所以打乱了院长的整个计划。”

“就这样,一直到了三个月前,院长召集所有夫子开了个会,而这会上讨论的,就是关于这碧血丹心的归属问题。”

“这期间,大家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投票表决,而最终得票多者,即可得到碧血丹心。”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柳夫子赢了,并且柳夫子的票数,远远多于其他几位候选的夫子。”

“柳夫子跟其他夫子的关系这么好?他的票数怎么会比其他夫子多这么多?”徐杰有些奇怪问道。

“咳咳”听到徐杰这个问题,王夫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倒不是柳夫子跟其他夫子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在这次投票的前几天,柳夫子给整个书院的夫子都送了礼。”

“柳夫子给其他人送的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单单给我,就送了二十两银子,要知道虽然资格老,但实际在书院可没什么话语权。”

“这么算来,武安书院有几十个夫子,这光是给夫子送礼,怎么也得要一千两白银。”

“武安书院夫子的月俸虽高,但也不过一两银子,所以这二十两银子算很多了。”

“因此,当时在投票时,只要收了礼的,基本都投了柳夫子,毕竟这拿了别人的钱,就得办事。”

“当然,送礼这件事,也是柳夫子失踪后,我跟几个老夫子喝醉酒聊天才知道,毕竟收礼这事,不不光彩,谁也不会主动往外说。”

“而关于柳夫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我跟那几个老夫子聊了会儿,大家都觉得,应该是柳夫子帮那孙继明得来的钱。”

“只是这廪生,一般也就只要五百两,也不知道柳夫子另外的五百两,是怎么来的?”

此时的徐杰,在听了王夫子的话后,徐杰忽然有些明白,李牧之为什么要杀这四个跟他没什么恩怨的人。

他觉得,李牧之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杀人,李牧之所以杀这四个人,应该是被人指使,或者是被人胁迫。

至于胁迫李牧之杀人的,应该就是柳夫子。

从目前得知的线索来看,柳夫子的那一千两,有五百两是帮孙继明廪生得来的,而剩下的五百两,则来自孙继明的父亲。

李牧之杀的四个人里,第四个死者沈夫子,院长原本是打算把碧血丹心给他服用。

可柳夫子为了得到碧血丹心,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让沈夫子死。

至于第二个死者王庸泽,则因为屡次拿收受贿赂的事,威胁柳夫子。

这件事让柳夫子动了杀机,因为一旦他收受王庸泽父亲贿赂的事传扬出去,那这碧血丹心,肯定没他的份了。

所以,柳夫子也只能让王庸泽死,永远的闭上嘴。

让徐杰有些奇怪的,是第一个死者孙继明。

柳夫子帮他的事,当时还没有曝光,那柳夫子为什么想杀人灭口?

甚至,孙继明还是第一个死的。

难道,孙继明的死,跟柳夫子无关?

徐杰那天晚上从李牧之家的丫环小莲口中得知,李牧之跟孙继明有过恩怨。

甚至一度情绪失控,嘴里还喊出“孙继明你该死!”之类的话。

想着这些,徐杰有些迷茫,李牧之杀的这四个人,到底是柳夫子胁迫?

亦或者,两人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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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互保连坐制

而且,除了孙继明的死,有些古怪,最让徐杰想不通的是,是第三个死者。

徐杰记得卷宗上对第三个死者的记载:

“死者赵辰睿,在成为武安书院学子三天后被杀,据调查,李牧之与他互不相识。”

从目前得知的线索来看,赵晨睿与李牧之、柳夫子并不相识,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才会被残忍杀害?

现在徐杰只找到柳夫子指使,或者胁迫李牧之杀人的动机,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牧之甘愿为柳夫子杀人?

因为这二人相交莫逆?

这不太可能,据徐杰所知,尽管李牧之在柳夫子的学堂,并且二者的关系的确不错,但两人之间的那点交情,不至于让李牧之为了柳夫子杀人。

所以,柳夫子应该是有李牧之什么把柄。

可这把柄又是什么?徐杰想不明白。

这些无法解释的疑问,一直缠绕在徐杰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

就在徐杰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好像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嘴里此时呢喃着:“柳夫子帮孙继明的这件事,分明没有曝光,可孙继明为什么还是被第一个杀死?”

“而且,这廪生舞弊案的两个关键人,分明已经一死一失踪,可为何还是被曝光了?”

“对啊,柳夫子帮孙继明这件事,怎么会被曝光?”

“据王夫子所说,这舞弊案是武安县的一个老秀才举报的,可一个老秀才怎么知道柳夫子帮孙继明?”

“难道?”

徐杰脑中灵光一闪,原本他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一刻,好像全部贯通了起来。

于是只见他这时激动地对王夫子喊道:“王夫子,你还记得举报柳夫子帮孙继明的那个老秀才叫什么吗?”

“那个老秀才?”王夫子这时眉头紧蹙,他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我记得好像姓赵,具体叫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

“姓赵,果然!”徐杰这时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他继续问道:“王夫子,书院所有学子的身份信息,应该都登记在册吧,您能不能帮我看一下第三个死者,也就是赵晨睿的父亲是谁?”

听了徐杰的话,王夫子瞬间也明白了徐杰的意思,只见他有些惊讶道:“应该不可能吧!”

“到底是不是,查一下赵晨睿的身份信息就可以了。”徐杰说道。

“好,没问题,我现在就帮你看看。”说完,王夫子起身,就走到一个书架旁,开始查找武安书院所有学子的花名册。

与此同时,一旁的陈力准听着徐杰和王夫子的谈话,他有些莫名其妙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这怎么又扯上赵晨睿的父亲了?”

就在徐杰准备跟陈力准解释时,王夫子已经找到了书院学子的花名册。

只见这时王夫子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书,他边翻边说道:“赵晨睿半年前成为武安书院的学子,那他的身份信息在”

终于,在花了半盏茶的时间,赵晨睿的身份信息被翻到了。

王夫子稍微看了下关于赵晨睿的身份信息,他发现赵晨睿父亲名叫赵宏文。

看到这,他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接着他看着徐杰说道:“你猜对了,举报柳夫子帮孙继明的人,就是赵晨睿的父亲,他叫赵宏文。”

“什么!举报柳夫子的那个老秀才,居然是赵晨睿的父亲,这事怎么这么巧?”陈力准非常惊讶。

听了陈力准的话,徐杰心里想着,“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紧接着,徐杰再次开口道:“王夫子,我能看看这本武安书院学子的花名册吗?”

“呃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带走。”说完,王夫子把这本花名册递给了徐杰,

在拿到这本花名册后,徐杰把书翻到了最后几页。

徐杰在没进徐府之前,他的工作是在徐家书院打扫卫生。

他在打扫书院藏书阁的时候,曾看到了徐家书院学子的花名册。

在那本花名册的最后几页,记载着从徐家书院走出去的所有廪生。

记录这个,徐家书院当然是为了显摆。

这跟穿越前,每次高考完,总有很多高中,会贴出横幅,而横幅上则写着“热烈庆祝我校考中重点大学300人”之类的标语。

而同样的,武安书院同样不能免俗。

果然,在花名册的最后几页,上面记载着武安书院历年的廪生。

徐杰仔细看了下,上面有赵晨睿的名字,也就是说,赵晨睿也是廪生。

除了这个,徐杰还有更大的发现。

大周朝对科举极其重视,为了维护科举的公平性,避免学子舞弊的行为,于是特意实行了“互保连坐制”。

这“互保连坐制”是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廪生在参加贡生的考试前,必须要有五个廪生互相具结保证无身家不清,及冒名顶替等舞弊行为。

这种制度的实行,会让其他考生严格监督对方。

否则一旦某人考试出现问题,那其他人都要被连坐。

通常连坐的惩罚,最低也是取消当年的考试资格,而严重的,甚至会直接革去功名。

如此一来,舞弊的人就大大减少了。

而此时此刻,徐杰在赵晨睿的名字旁边,还看到了其他四个人的名字。

赵晨睿的名字连同另外四个人的名字一起被圈中,并在旁边注释着“五人互保”四个小字。

而在另外四个名字当中,徐杰看到了两个很熟悉的名字,这两个名字分别为李牧之、孙继明。

这也就是说,李牧之,孙继明还有赵晨睿三人,曾经是互相担保的关系。

看到这,徐杰再问向王夫子问道:“王夫子,这赵晨睿为什么会来武安书院?”

王夫子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赵晨睿来武安书院之前就已经是廪生了,他来咱们书院,为的是要求书院帮他担保。”

“武安县每年就十个廪生名额,而这十个名额里,武安书院的学子就占了大半。”

s具结是“旧时对官署提出表示负责保证的文件。”

第一百五十章 连坐

“所以每年到了选拔贡生的时候,不是武安书院的廪生,就会加入武安书院,成为武安书院的学子,这样一来,书院的其他廪生才会帮忙担保,”

“而这个情况每年都有发生,也算是惯例了吧。”

听着王夫子说的话,徐杰脑中原本很多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

在徐杰看来,这赵晨睿好像跟李牧之、柳夫子完全没有一点关联,但实际上,赵晨睿应该是李牧之杀人的导火索。

徐杰试着大胆推测:赵晨睿为了让武安书院帮他担保,于是加入武安书院,成为书院的学子。

在成为书院的学子后,他成功获得了书院的担保。

就这样,他跟李牧之,孙继明等四人,完成了具结互保。

而在具结互保后,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赵晨睿发现孙继明的廪生资格,是由柳夫子得来的。

于是,当赵晨睿发现这件事后,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事情挑明,而身为廪生舞弊案的两个当事人柳夫子和孙继明肯定会劝阻。

劝阻的理由,自是孙继明与赵晨睿已经具结互保。

如果孙继明舞弊的事被揭发,孙继明肯定完蛋,但按照互保连坐制的规定,另外四个担保的人,也同样要受到惩罚,说不定还会直接革去廪生资格。

毕竟这互保连坐制的原则,向来是宁愿错杀,也不放过。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唐伯虎就曾被连坐制牵连。

唐寅,字伯虎,后改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鲁国唐生、逃禅仙吏等。

大概在弘治十一年,南京应天府举行乡试,唐伯虎参加了。

考试前聚会时,他叫了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江南四大才子也叫吴门四才子一起吃饭。

在饭桌上,他口出狂言:“今科解元,舍我唐伯虎,更有何人?”

而事实上,唐伯虎也的确考中了解元,于是旁人又称唐伯虎为唐解元。

唐伯虎被连坐制牵连,发生在弘治十二年。

唐伯虎在考完会试,还未发榜的情况下参加聚会。

他当时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神经错乱,又当着大家的面,意气风发的说出了一句话:“诸位不要争了,我必是今科会元!”

结果这句话惹出了烦。

当时的文坛基本被两个人统治,分别是李东阳和李梦阳。

唐伯虎在中解元时,当时的主考官是梁储,他看了试卷觉得非常好,于是他给了另外一个人看,而这人是程敏政。

弘治十二年,唐伯虎进京赶考,他当时的目标已不再是考中一个小小的进士,他将挑战自古以来,人的最高荣誉连中三元!

他已经成为了解元,以他的才学,会元和状元绝不是遥不可及的。

信心十足的唐伯虎,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征途,他将在那里获取属于自己的荣誉,可命运有时候十分残酷。

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唐伯虎遇见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人徐经。

徐经是唐伯虎的同科举人,他在赶考途中与唐伯虎偶遇,此时的唐伯虎已经是偶像级的人物。

徐经对他十分崇拜,当即表示愿意报销唐伯虎的所有路上费用,只求能够与偶像同行。

白吃白住谁不干?唐伯虎答应了。

徐经这个人并不出名,他虽不是才子,却是财子,家里有的是钱,才财不分家,这两个人就这么一路逍遥快活到了京城。

进京之后,两人开始了各自的忙碌,从他们进京到开考之间的这段时间,是一个空白,而事情正是从这里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唐伯虎注定到哪里都是明星人物,他在万众瞩目之下进了考场,然后带着轻松的微笑离开。

和他同样信心十足离开考场的,还有徐经。

因为唐伯虎说了自己必是会元,但是还没发榜,这就糟糕了!

由于进士录取率极低,就算你才华横溢,名满天下,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考上,更何况是第一名?

于是当时聚会的众人都觉得:“唐伯虎你虽有才学,但是也自信的过头了吧?”

所以当酒宴上的唐伯虎还在眉飞色舞的时候,无数沉默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这个人这么自信,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告黑状从来都是人的专长,很快就有人向官府举报,主考官们对此不敢怠慢,立刻汇报了李东阳。

李东阳经验丰富,他当时就已经估计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马上报给明孝宗朱祐樘。

朱祐樘当即下令核查试卷,事实果然如传言那样,唐伯虎的确中了会元,并且徐经也考上了。

当时的出卷人,和选定唐伯虎为会元的人,正是程敏政。

如此这般,事情闹大了,所有人都觉得:尚未发榜,你唐伯虎怎么就能提前预知?

于是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平日探头探脑的言官们,也不失时机跳了出来,当即把矛头指向了程敏政,他们认为是程敏政事先卖了考题。

因此唐伯虎和徐经两人才能高中。

最后经过审理,朝廷作出了以下判决:

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合谋作弊查无实据,但其仆人确系出卖考题给徐经,失察行为成立。

结果:程敏政告老还乡说难听点就是罢官滚蛋。

江阴举人徐经:购买考题查实,作弊行为成立。

结果:贬为小吏,不得为官。

吴县举人唐伯虎:。

结果:贬为小吏,不得为官。

程敏政被这个黑锅砸得七窍冒烟,回家不久就去世了。

至于唐寅,则是一声叹息后,对前途心灰意冷,四处逛妓院,开始了他的浪子生涯。

至于徐经则是功亏一篑,对科举也是恨之入骨,回家就开始烧四书五经。

他还专门告诫他的子孙,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高”是一句屁话,还不如学点有用的好。

他的家教收到了良好效果,十年后,他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出世,取名徐振之。

此人不爱,只喜欢旅游,别号徐霞客。

s具结是“旧时对官署提出表示负责保证的文件。”

出处:警世通言金令史美婢酬秀童:“要六房中择家道殷实老成无过犯的,当堂拈鬮,各吏具结申报上司,若新参及役将满者,俱不许鬮。”1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内情

总之,唐伯虎因为这场科举舞弊案,彻底跟仕途无缘。

而这场科举舞弊案的真正内情,由于众说纷纭,所以难分真伪。

但只要我们以客观的态度,仔细分析案件细节,抽丝剥茧逐步深入,就会发现这起案件,实际上,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也正因为此,这起所谓的科场舞弊案历经几百年,不但能没弄明白,反而越来越糊涂,成了不折不扣的悬案。

此案到底复杂在哪里,我来演示一下。

目前我们要寻找的答案共有三个:

一、徐经是否买了考题作弊。

二、唐寅是否参与了作弊。

三、程敏政是否知情。

要找到答案,我们必须回到案件的起点。

当时会考的题目是程敏政出的。

其中试卷的第三题,非常的难,当时所有参加会考的举人里,只有唐伯虎和徐经答对了。

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认定唐伯虎、徐经二人肯定提前知晓了考题,否则这么难的题目,所有人都没能答对,怎么唯独你们二人答对了?

不过相对而言,这道题目的确非常难,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

那唐伯虎和徐经能做出来吗?

这其实只要考量一下这二位仁兄的实力,就能够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唐伯虎是比较可能做出来的,而徐经是比较不可能做出来的。

唐伯虎是全国知名的才子,学习成绩优秀,是公认的优等生,就好比拿到了奥林匹克竞赛金牌的高中生,要进北大清华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而徐经虽然是个土财主,也考中了举人,但在全国范围内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指望他的脑袋开窍,智商突然爆发,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所以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徐经很有可能确实买了考题。

第二个问题,相信很多人都认为不是个问题,以唐寅的实力,还需要作弊吗?

其实我也这样认为,但分析后就会发现,具体情况并非那么简单。

一年前,当时的南京主考官梁储,把唐寅的卷子交给了程敏政,之所以专门提到这件事情,是因为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却极有可能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含义潜规则。

而这种潜规则有一个特定的称谓约定门生。

在明朝,如果要评选最令人羡慕的官职,答案并不是尚书、侍郎,而是考官。

现代的考官们,主要工作不过是在教室里来回巡视监考,然后拿点监考费走人。

可在当时的明朝,这实在是个抢破头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因为所有由这位考官点中的考生,都将成为他的门生。

明朝的官场络大致由两种关系组成,一种是同学同年,另一种是师生门生。

官场风云变幻莫测,新陈代谢速度很快,今天还是大官,鬼知道明天是不是就到阎王那儿报到了。

如果你要想长盛不衰,就得搞好关系。

当然,你要是混得不好,那也不要紧,只要混到个考官,点中几个人才,到考试结束,你就是这几个人的座师了。

这几位考中的兄弟,按例必须得到你家拜码头,先说几句废话,谈几句天气,最后亮底牌:从今以后,俺们就是您的人了,请多多关照。

当然,你也得客气客气,说几句什么同舟共济,同吃一碗饭,同穿一条内裤等诸如此类的话。

最后你再郑重表明态度:今后就由老夫罩着你们,放心吧。

所以这种情况对于考官和考生而言,都是双赢的。

在明朝那个年代,新官根基不稳,先要摸清楚行情,再找个靠山接着往上爬。

而老官也要建立自己的关系,抓几个新人,将来就算出了事还有个指望,实在不行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

要知道,在官场里,养儿子是不能防老的,想要安安心心地活着退休,只能靠门生,这就是所谓的门生体制。

而这一体制有时会出现一种特例约定门生。

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现象,因为在科举前,可能会出现某位名震全国的天才,大家都认为这个人将来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在这种情况下,某些考官就会私下与这位考生联系,透露题目给他,互相约为师生。

这样无论将来是谁点中了此人的卷子,都不会影响事先已经确定的关系。

这是一种风险很大的交易,所以考官们轻易不敢冒这个险,只有当真正众望所归的人出现时,这笔买卖才有可能成交。

介绍完背景,再来看看关键问题:唐寅和程敏政之间有这种关系吗?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其中却仍然有蛛丝马迹可循。

首先,程敏政已经在这两份卷子里选定了会元,而唐伯虎则在外面发话,说自己就是会元。

更为关键的一点在于,当时所有的卷子都是密封的!

也就是说按照规定,即使是程敏政本人,也不会知道他选中的会元到底是谁。

所以这个疑问最终只能指向两个可能:

一、唐伯虎做出了那道题,并且认为别人做不出来,因而口出狂言。

二、程敏政事先与唐伯虎会面,并给了他考试的题目。

总之这场科举舞弊案,改变了唐伯虎、程敏政和徐经三个人的命运。

唐伯虎出狱回家后,他本想振作精神,回家过点平静的日子。

可当他返乡后,才发现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先笑脸相迎的乡亲已经换了面孔,除了藐视还是藐视,他的书童下人也不再崇敬他,有时竟然还敢反客为主,大声训斥他。

他的老婆非但不体谅他,还时常恶语相向。

更让他痛苦的,是连在家门口看门的旺财,看见他也是汪汪大叫,追着他来咬。

这并非玩笑,以上描述出自唐伯虎给朋友的书信,每一个字都是残酷的事实。

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唐伯虎彻底绝望了,他不再相信圣贤之言,也不再寒窗苦读,他已经失去了做官的资格,还有什么意义?

从此,他开始在全国多个地方的著名妓院流窜。

由于他文采出众,迷倒了很多风尘女子,甚至许多人主动来找他,还愿意倒贴,这也算是个奇迹。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任务完成度

而唐伯虎风流才子的称号,也正是从此刻开始传扬的,毕竟风流倜傥,纵意花丛是许多人所梦想的,但他们不知道,在唐伯虎那纵情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酸楚。

正德九年,也就是周星驰演的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反派宁王朱宸濠,他打算n,于是聘请了唐伯虎当他的军师。

当时的唐伯虎并不知道宁王要n,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朱宸濠这个领导不靠谱。

朱宸濠总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土匪流氓接触,而且囤积了很多粮草、兵器,还经常看着全国地图唉声叹气,作义愤填膺握紧拳头状。

唐伯虎见此,不由得心想:“这货怕不是要n吧?我逛妓院虽然名声不好,但也就是玩玩而已,这可是个掉脑袋的事情啊,还是快点跑路吧。”

于是,唐伯虎决定装疯脱离宁王。

有必要提一下,唐伯虎到底是才子外加社会人,所以装疯也得装得很有风格,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绝招裸奔。

就这样,人狠话不多的唐伯虎,摒弃了传统观念,坚决一脱到底。

他光着身子在南昌城四处游走,看见大姑娘就上去傻笑,还经常高呼口号:“我是宁王的贵客!”

他这样一搞,整个南昌城都不得安宁,许多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而朱宸濠的面子算是给丢光了,于是他气急败坏,连忙下令赶紧把这位大爷送回苏州,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虎口脱险的唐伯虎,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在庆祝劫后余生的同时,他对人生也已经彻底绝望。

他此后的生活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彻底堕落说实话,我很羡慕这堕落的生活。

他日以继夜的饮酒作乐,纵情声色,最后摧垮了他的身体,不过这也成就了他的艺术。

他的诗词书画都不拘泥于规则,特别是他的人物画,被认为三百年中无人可望项背。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四年后,嘉靖二年,这位中国文化史上的天才,结束了自己坎坷的一生,永远归于沉寂。

那个真实的唐伯虎,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那个怀才不遇的中年人,那个心灰意冷的老人。

是那个在无奈中痛苦挣扎、无比绝望的灵魂。

只有那首桃花歌仍旧在诉说着他的心声:

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言归正传,连坐制导致唐伯虎一声坎坷,而同样的,若是赵晨睿主动揭发孙继明的廪生是得来的,那作为担保他的廪生,也会受牵连,如此一来,柳夫子和孙继明应该就暂时把赵晨睿给安抚住了。

不过很明显,柳夫子信不过赵晨睿,或者赵晨睿最后没有妥协,坚持要告发孙继明。

如此一来,柳夫子自是不甘心,于是他就起了杀心。

而此时,原本与这件事无关,但被无辜牵连的李牧之,也被柳夫子扯了进来。

柳夫子把他帮孙继明的事告诉了李牧之,并称,如果这件事暴露,那你不仅会失去今年贡生的考试资格,甚至还有可能被革去功名,终生不得参加科举。

这对李牧之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李牧之是李县令领养来的孩子,他曾经跟徐杰说道,李县令抱负远大,但因为只是个举人,所以这一辈子当个县令就到头了。

而李县令一生无法实现抱负,就自然而然的寄托在李牧之身上,由此可见李牧之的压力。

而此时此刻,就当李牧之正一步步完成父亲对他的要求时,他忽然被柳夫子告知,你很有可能被牵连,甚至这一辈子都不能参加科举。

所以这个消息对李牧之而言是致命的。

因此,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孙继明,自是让他十分痛恨。

这样一来,小莲说李牧之那天晚上情绪失控,甚至说出“李牧之你该死!”这句话,也不足为奇。

如此这般,在柳夫子的怂恿和威胁下,李牧之开始杀了孙继明。

当他杀死孙继明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柳夫子有了李牧之杀人的把柄,那就只能任由柳夫子摆布了。

那接下来,经常拿收受贿赂这件事威胁柳夫子的王庸泽,就被杀了。

而这廪生舞弊案的知情者赵晨睿,当然也活不了。

至于最后一个沈夫子,因为院长决定把碧血丹心给他服用,所以,他也被杀了。

也只有这些,柳夫子才能得到碧血丹

徐杰的这般推测,可以完美解释李牧之为何杀四个看似与他无冤无仇的人。

而且,从目前来看,李牧之杀人案的既得利益者,只有柳夫子。

从这点也可以证明,柳夫子才是李牧之杀人案背后的元凶。

徐杰认为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可有些奇怪的,是他耳边没有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想到这,徐杰一凝神,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那本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快要消失不见的黑色书籍上:

随机任务介绍:易县书院的学子和夫子为何接连死亡,身为真凶的李牧之被抓到后,为何一脸平静?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任务要求:请宿主找出李牧之杀人的真正原因,并找出背后隐藏的真相!”

“任务期限:一个月!”

“任务完成,奖励100怨念值,任务失败,则扣除100怨念值!”

备注任务完成度50

看着备注上,写着任务完成度50,徐杰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所谓的“任务完成度”,他也是第一次见,以前都是直接完成任务,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任务完成度”,也间接证明徐杰之前的部分推测是对的,不然也不会有50的任务完成度。

徐杰记得任务完成的要求是:

“请宿主找出李牧之杀人的真正原因,并找出背后隐藏的真相!”

“李牧之杀人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孙继明舞弊而牵连,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是背后隐藏的真相,我没猜对!”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所谓的孤本

在这一刻,徐杰心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也是,徐杰之前认定柳夫子是背后的元凶,这似乎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现在转念一想,李牧之杀人案,还有很多疑点解释不通。

其中最大的疑惑,就是为什么李牧之杀人被抓到后,他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

并且他在承认自己杀人罪行时,神情表现得极其平静,这种表现,就好像他早就做好被抓的准备了。

若按徐杰之前推测的那样,是柳夫子威胁李牧之杀人,那李牧之被抓后,完全可以把柳夫子拉下水。

而实际上,李牧之被抓后,他独自一人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了下来。

他的这种古怪行为,到底是想维护什么,亦或者忌惮着什么?

这其中的缘由,徐杰还不清楚。

不过若想把这一切疑问都解释清楚的话,那找到李牧之杀人案背后隐藏着的真相,就至关重要了。

现在李牧之杀人案的所有矛头都指向柳夫子,但柳夫子身后应该还有这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徐杰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隐藏在柳夫子背后的幕后黑手。

而想要继续找寻真相,目前就只能从柳夫子那里找线索了。

徐杰把手中书院学子的花名册,还给了王夫子,接着他转头向陈力准问道:“力准,柳夫子的家你知道在哪吗?”

“柳夫子家在哪我知道,不过王夫子之前不是说他失踪了吗?我们现在去他家也找不到他。”陈力准道。

“我知道柳夫子失踪了,但是我想去他家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说完,徐杰接着跟王夫子说道:“王夫子,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现在准备去柳夫子家看看,就不打扰您了。”

听了徐杰的话,王夫子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没什么打扰的,不过你去柳夫子家应该也是白去,之前院长派人去柳夫子家看过,什么也没发现。”

听了王夫子的话,徐杰点了点头,他心里想着:“理是这个理,但目前仅剩柳夫子这一条线索了,所以必须得去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新的发现。”

打定主意,徐杰就招呼陈力准跟他一起走。

可就在徐杰快走出君子堂门口时,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只见他连忙转头跟王夫子喊道:“王夫子,这么大年纪了,那种书少看,小心身体受不了!”

说完,徐杰就连忙走了。

徐杰这番话是对着王夫子喊出来的,所以他刚刚说的话,同时也被君子堂内其他夫子听到了。

于是一时间,君子堂内的夫子,全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王夫子。

甚至有个平时跟王夫子关系不错的夫子戏谑道:“王夫子,看不出来呀,真是老当益壮,对了,今晚我请客,带你去吃韭菜盒子,我听说这韭菜可是壮阳之物。”

听了这话,王夫子老脸登时一红,他这时连忙辩解道:“我没看金甁梅,你们可不要听他乱说,我最近都在钻研易经,所以比较费脑子,他刚刚是在提醒我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已经上。”

王夫子这话一说完,整个君子堂的夫子们,瞬间用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他。

大约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一个夫子说道:“我们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在说你看金甁梅?”

听完,王夫子如遭电击,表情瞬间陷入了呆滞,紧接着他瘫软在椅子上,眼里含着泪水,“我这张臭嘴啊!”

而正当王夫子瘫倒在椅子上时,由于他动作幅度比较大,导致原本藏在怀里的那本插图版金甁梅掉在了地上。

由于掉在地上没发出什么声音,所以王夫子也没察觉书掉了。

而就在这时,君子堂门外来了一个妙龄女子,看样子是武安书院的女学员。

这时,她敲了敲门,随后径直走到王夫子身旁,然后说道:“王夫子,前几天您让我看的女诫,我都看完了,我接下来看什么?”

听到这名女学员的话,王夫子晃过神来,他这时回道:“女诫既然看完了,那你接下来就看女范捷录吧,这本书都在你身后的书架上,你去找找。”

“好的,王夫子!”

说完,这女学员就要转身去找女范捷录,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发现了王夫子脚下的那本书,于是她便顺便捡了起来。

这女学员刚拿起这本书,看了下书名,发现叫金甁梅。

看到这,她心里十分疑惑:“书院的藏书阁我经常去,可这本金甁梅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不过这本书看上去有些褶皱,应该是时常翻阅所导致的。”

“看来这本所谓的金甁梅应该是传说中的孤本,存世极少,王夫子为了找到这本书应该花费了很大功夫。王夫子:你想多了,这本书不是孤本,是我前天偷偷去书店花两文钱买的,之所以有些褶皱,纯粹是我天天看的缘故!”

这女学员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她对眼前这自认为的“孤本”,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于是她忍不住翻开看了起来。

而此时瘫坐在椅子上,正在心里咒骂徐杰缺德的王夫子,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女学员手里的这本书。

刚看到这本书时,王夫子以为女学员手里拿的是女范捷录。

可随即,王夫子就感觉有些奇怪,“我记得女范捷录没这么厚啊!而且这本书为什么越看越像我怀里的那本金甁梅?”

想到这个,王夫子连忙摸了下怀里,结果他发现怀里的金甁梅没了。

在这一刻,他瞬间意识到,这女学员手里的,应该就是那本插图版本的金甁梅。

王夫子眼看这女学员就要翻开看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要阻止。

可他刚挺直老腰,起身就要把女学员手里的那本书抢过来时,这本书已经被翻开了。

于是在这一瞬间,王夫子伸出去阻止的手,停留在半空,一动不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枯木逢第春

此时,只见这名女学员翻开了金甁梅,她一打量,就看到上面写着:

“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细细汗流香玉颗,荡漾”

看到这,这女学员瞬间脸色发红,而刚巧不巧的,这页刚好配有插图。

于是看到金甁梅插图的一瞬间,就见这女学员连忙把书一扔,然后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捂着胸口,连忙逃走了。

女学员的这声尖叫,自是引起了君子堂所有夫子的注意,于是在场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王夫子身上。

此时此刻,王夫子伸出去的右手,还僵持停留在半空。

众夫子看着王夫子这一动作,再想起刚刚那女学员逃走前,似乎用手紧紧捂着胸口

于是这一刻,在场的夫子们,四目相对,瞬间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最后,还是之前戏谑王夫子的那名夫子走了出来,他试着帮王夫子解围,“大家别这么看着老王,老王什么性格咱还不知道嘛,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说完,这夫子走到王夫子身前,用手拍了拍王夫子的肩膀,意思是说:“放心,我挺你!”

见此,王夫子瞬间有些感动道:“还是你了解我。”

“那当然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品行我还不了解吗?毕竟我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说完,这夫子看到之前女学员丢在地上的那本书,他下意识捡了起来,接着再次说道:“老王年轻的时候,最为崇拜孟子,他嘴里常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

话未说完,这夫子看见他手里的书是金甁梅时,他愣了一下。

等晃过神来,只见这夫子连忙把这本书塞到王夫子手里,接着他满是叹息道:“老了老了,眼神不行了,这么一个禽兽在我身边,我咋就看不出来呢?”

说完,这夫子摇着头,转身走了。

此时的王夫子,看着手里的金甁梅,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在场夫子那鄙夷的眼神,他再次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呢喃着:

“我的一世英名啊,全毁了”

与此同时,徐杰二人已经来到了柳夫子家门外。

柳夫子住在一个有些陈旧的老宅子里,这老宅子四周都是土墙,石头已经有点发黑,甚至土墙已经斑斑驳驳。

宅子大门,是一扇掉漆的木门,由于这宅子闲置太久,木门上满是灰尘。

这木门现在被一个老锁锁着,不过似乎因为长期暴露在外,风吹雨淋的缘故,锁口都生锈了,因此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见此,徐杰给陈力准使了个眼色。

看到徐杰的这个眼神,陈力准当即抬起脚就对着这木门狠狠踹了一下。

结果“嘭”的一声,锁没开,反倒是整个木门,倒了

看到这,徐杰有些汗颜,“你这也太暴力了,我的意思是把锁撬开就成,你倒好,把整个门都给卸了!”

吐槽归吐槽,徐杰也没在意,反正不是他家,于是他带着陈力准走进柳夫子房中。

由于这房子闲置太久,所以房间里都是灰尘,因此刚刚木门一倒,瞬间扬起了大量的灰尘。

徐杰此刻捂着口鼻,刚一走进屋子,就闻到了屋子闲置太久,而自然产生的那种古怪气味。

徐杰细细打量一番,屋子比较屋子左侧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砚台和几张宣纸,宣纸的边上则放着一支毛笔。

屋子右侧摆着一张木床,床上的被子都掉在了地上,这不知是柳夫子失踪时就这样,还是武安书院院长派来的人弄的。

徐杰这时走到木床前,稍微打量了下,可忽然,他发现木床的中间,竟长出了一株绿芽。

“这是怎么回事?”徐杰很是奇怪。

听到徐杰的话,陈力准也发现了这株绿芽,他这时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在仔细看了这株绿芽后,他缓缓说道:

“叶呈卵状,叶面平滑,叶背脉腋有簇生毛,叶柄面有短柔毛”

“这应该是榆树苗!”

“榆树?这木床上怎么会长着一株榆树?”徐杰此刻惊疑不定道。

听了徐杰的话,陈力准低下身,他用手摸了摸木床,接着他盯着这木床的纹理,最后说道:“这木床质地硬朗、纹理直而粗犷,刨面光滑,弦面花纹成水波纹,这木床应该是榆木做的。”

“床是榆木做的,而这绿芽又是榆树,难道”徐杰看着陈力准,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这绿芽应该是直接从木床上长出来的。”陈力准肯定道。

“可这木床分明是死木,又怎么能长出绿芽?这不成枯木逢春了?”徐杰说道。

“如果真是枯木逢春的话,我猜柳夫子应该没有成为举人,甚至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陈力准说道。

“这是为什么?”徐杰疑问道。

陈力准这时回忆道:

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枯木逢春”这个词,源自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三。

这上面记载着一个故事。

这故事说,曾经有一个秀才拜见一位大儒,他问:“我什么时候才能顿悟成为举人?”

大儒这时拿出一根枯木,他对这秀才说:“你什么时候让这枯木发芽,你就什么时候顿悟了!”

这秀才回去,不吃不喝,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根枯木上,可他想尽办法,都不能让这根枯木发芽。

于是没过多久,这秀才就病倒了。

过了不久,这秀才病倒的事,被大儒知道了。

于是大儒来到秀才的家中看望他。

秀才见大儒来看他,他十分羞愧道:“弟子愚钝,始终没能让枯木发芽。”

大儒说:“没能让枯木发芽,也是顿悟的一部分!”

秀才说:“这怎么可能?”

大儒没有回答,他看着放在秀才床头的枯木,他拿了起来。

当枯木被大儒拿起的一瞬间,枯木上瞬间长出了一株小嫩芽。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秀才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这时,大儒忽然说道:“你悟了吗?”

“悟什么?”秀才满是疑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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