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妃有毒 - xp1024.com
《这爱妃有毒》


1:入围

柳色参差掩画楼,晓莺啼送满宫愁。

年年花落无人见,空逐春泉出御沟。

司马扎的这首《宫怨》可谓将深宫里万千粉黛的哀怨诉说的淋漓尽致,可即使是这样一个牢笼,却仍有不少大家闺秀挤破头用尽了心机要往里钻。

夏安三年,皇帝广纳天下貌美之色,填充后宫之匮乏,绵延贵族皇家之子嗣,各个王公大臣均争破了头,各处打点,都想把自家年满15周岁的女儿送进宫去,只盼有朝一日父凭女贵。

这日,宫里的各路公公们已得了名单,将择日入宫的秀女的圣谕传递到各府中报喜,这对于各位公公而言,可是一份难得的美差、肥差。

既能借机结交各路大臣,拉拢势力;又能借机捞一把。

每每宣读完圣谕,各大臣也都是懂事得紧,必会差人奉上些银两对公公的辛劳奔波表示感谢;有的甚至会重金酬谢,就为了日后在宫中自家女儿能有个人稍稍照料提点一二。

位于京城西南方位的尹将军府中也来了位年纪尚轻白白嫩嫩的公公,宣读完圣谕拿着沉甸甸的银两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门。

尹将军已年过四十,家中育有两女,大女儿尹小西年芳15,年已及笄,便是这次被选中入宫的万千秀女之一。

小女儿尹小贝小一岁,还不到年龄,本想着一并送入宫去,这样姐妹二人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塞出去不少银两,却最终也被筛了下来。

不过,姐姐能先入宫,待一年后站稳了脚跟,妹妹再入宫便能好过很多,也算是个不错的安排。

如此想着,尹将军差人去叫了尹小西起床,高薪聘请的教宫中礼仪的老师眼看就要到了,这大女儿却还不见踪影,以尹将军对自家女儿的了解,估计还赖在床上呢。

尹将军前后共有三位夫人,第一位夫人便是尹小西的生母李氏,是尹将军从军后当时的参将的女儿,只可惜在生小西的时候便难产去了。

二房便是尹小贝的母亲,虽是二房,但由于小西的母亲难产去世,她便当起了这尹府的当家主母,掌管家中大小事务,事无巨细,是周边达官显胄远近闻名的贤惠良妻。

虽是当家主母,但全府上下都称她为二太太,因为尹将军曾知会过全府,大太太为尹小西的生母,日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管在外人面前是何等贤良淑德,只有尹小西明白,这位当家主母私下是副何模样,她那乖巧可爱的妹妹又是何等的尖酸刻薄。

她只恨自己没有个手机可以把二人恶心的嘴脸给拍下来给自己的父亲看。

三房是尹将军前两年才迎娶进门的风尘女子,当时为了迎娶这位花魁也是闹得满城风雨。

二太太在府中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也没能阻止她进门,不过好在这位三太太也识趣得紧,不和她争任何的权利和地位,只是一味得讨好尹将军,只求房中琴瑟和鸣,夫妻之乐。

但也奇怪,进府也有两年有余,夜夜将将军留于房中,却仍旧膝下无个一子半女,不过好在将军对这位三太太宠爱得紧,府中也无人敢怠慢她。

只是尹将军心中仍有遗憾,膝下有两个乖巧的女儿,却无一子可继承他的衣钵,无法父子同心征战沙场。

婢女踩着三寸金莲快步朝大小姐的闺房走去,推开门,尹小西早已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梳洗打扮。

尹小西对于自己这古代的身份早已驾驭得游刃有余,只是对于古代的生活习惯还略微有些不适应,毕竟她可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啊。

回想起十天前,自己睡了一觉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在这样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醒来,着实被吓了一跳。

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最后知道自己此刻是将军府大小姐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俗套又狗血的穿越戏码。

明明前晚还睡在自己狭小的出租房内看着言情小说,那时还忍不住吐槽女主,竟然这么拙劣的伎俩都识不破,还能被奸人所害,简直蠢到了极致。

没曾想,第二天,自己醒来竟穿越到了这不知是何年份的古代,还是个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府中。

心里不禁咒骂道,难道是看小说看得太入迷了,入戏太深?

这嫡女的身份本以为有多风光无限,金银财宝数之不尽用之不竭,还以为可以在古代风风光光做一名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很快,当家二娘子和自己的亲妹妹尹小贝便给了自己狠狠的一巴掌,让她立刻认清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和处境。

而且更要命的是,那时便已经过了甄选秀女的竞选,想退出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得每日在心底默默祈求,皇上看了她的画像看不上她,把她给筛了下来。

可是很快,婢女小翠的话便给了她当头一棒。

小翠推开门,拿起桌上的桃木梳边给她梳理秀发,边说道,“小姐,宫里的公公已经来宣读过圣谕了,教宫中礼仪的嬷嬷也快到了,再过十日您便要入宫了,可得做好准备才是。”

小翠是尹小西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伺候在旁的婢女,虽是主仆身份,却情同姐妹,府中大小事情,这个朝代的各种传言,都是通过这么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丫头口中得知。

尹小西瞪大了流光潋滟的桃花眼,面露惊讶之色,“什么?竟然选上了?”

小翠高兴得就好像是自己被选上了一样,“是啊,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不日便要进宫侍奉皇上了,若是得皇上垂爱,届时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可就一跃千丈了呢。”

尹小西白了个眼,恭喜个屁啊,老娘可一点都不想进宫侍奉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睡女人的昏君;也一点都不想去跟那些心机深重的女人争风吃醋,只为了和皇上睡一夜;老娘穿越到将军府来可是享福的,荣华富贵还没开始享呢,就要失了我的贞洁?

那不是亏大发了!

不行,得想办法被淘汰才是。

小翠已经将头发梳理完毕,尹小西将桌上的宝蓝点翠朱钗递给身后的小翠,柔声说道,“小翠,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会被淘汰啊?”

小翠不解,“小姐说的淘汰……是何意思?”

尹小西想了想,“淘汰就是……就是被筛下来,当不成妃嫔,不能侍奉皇上的意思。”

小翠愕然,还有不想侍奉皇上的,大小姐难道是整日睡觉睡多了睡傻了?

“小姐,已经被选进宫的秀女如果不能侍奉皇上,那就会留在宫中当普通的婢女,侍奉别的小主的。”

“什么?我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还要去侍奉别人?凭什么,这个赛制一点都不公平,我要投诉。”

虽然小姐这行为怪异,口出邪言邪语已经十日有余,但小翠始终还是无法跟上自家小姐的节奏,经常都没办法理解小姐所言何意。

2:头大

小翠不解得问道,“小姐,你说的这……赛制……还有投……诉又是何意啊?”

尹小西挥了挥手,“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赶紧打扮吧,等下嬷嬷来了,看我又迟到,估计又要挨罚了。”

从穿越到了将军府中,便日日接受这老嬷嬷给自己上礼仪课,都不明白这古代人,穿那么多层薄纱,又戴那么多首饰,还穿了这么小的鞋子,要怎么优雅,她连走路都费劲。

刚开始每日懈怠,消极怠工,想着自己爹爹看见自己这般不情愿便会作罢,但是怎料,除了嬷嬷的责罚,竟什么也没换来。

她也渐渐学乖了,不管心底多不愿意,表面上还是积极配合嬷嬷的教学。

只是随同她一起上课的,还有她那尖酸刻薄的妹妹,和她相比,这个妹妹自小就出入优雅,婷婷婀娜,每每她被责罚之际,嬷嬷定会拿她妹妹做正面教材夸奖一番。

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她差,还是受了她那后妈张氏多大的恩惠刻意来折磨她、羞辱她。

既然进宫是必不可免的了,那就欣然接受吧,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也好过在这府中受人欺凌要强。

再者说,宫斗小说看那么多,总得试试自己能够活到第几集啊。

嬷嬷是个五十有余的老太太,长相极其凶恶,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极其刻薄刁钻的人。

据说嬷嬷年轻时候在宫中一直平安待到了25岁出宫的年纪,在皇宫那种水深火热随时可能被人害死或者稍一出差便被责罚而死的地方,能够呆到出宫年龄的可谓凤毛麟角。

出宫后便和老家一个做面食行当的男人组了个家,自那以后便一直到处教人宫中礼仪来赚取些银两贴补家用。

远近几个大家可都是高薪争相聘请,若不是自家父亲有这镇国大将军的名号,估计也是很难请到的。

嬷嬷到达礼教堂的时候,严肃的脸上稍有惊讶之色闪过,今日这大小姐居然早早得就坐在了位置上,还坐的有模有样,倒是令她多少有些意外的。

嬷嬷四下看了下,倒是不见了二小姐尹小贝的踪影,今日这两个大小姐是交换了?玩儿的这是哪一出啊。

嬷嬷站在礼教堂门口手拿教鞭背于身后,等了片刻,尹小贝才神色慌张得从偏厅跑了过来,还没跑近,便被嬷嬷厉声呵斥,“女子宜款款玉步,二小姐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尹小西规矩得坐在一旁,憋着笑。

尹小贝见了更加气急,但瞧见了嬷嬷严厉的眼神,立刻停下,深呼吸了一口,朝着礼教堂婷婷走来。

待尹小贝走近,嬷嬷问道,“二小姐今日为何迟到?”

尹小贝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尹小西,以近乎撒娇的语气诉苦道,“尹小西把我所有衣裳都给打shi了,我翻了好久,才得以翻出这件旧衣裳,不然今日可就出不了闺房半步了。”

闻言,嬷嬷转身看向此刻乖巧得真有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尹小西,“真有此事?”

尹小西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嬷嬷前两日教的最完美最优雅得体的标准笑容,轻声答道,“嬷嬷,我未曾做过,我也不知妹妹为何会这般诬陷于我。”

以前的尹小西会对你忍气吞声,可不代表我也会。

嬷嬷面露难色,府中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早已习以为常,也懒得理会这些琐碎给她们评理。

毕竟日后都是要进宫的,和宫里的争斗相比较,这些纯属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便开始了礼仪教课。

整节课下来,嬷嬷已经明显感觉到尹小西的异常,今日竟格外的认真,学得还很快,每一步都做的几近完美,似乎和前几日的那位尹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相比较之下尹小贝不仅没被夸奖,反倒自家姐姐成了嬷嬷口中的正面教材,气急到不行,课堂一结束,便气急败坏得和嬷嬷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尹小西也正准备离开,不想被嬷嬷叫住,嬷嬷拉着她坐了下来,脸依旧那般尖酸刻薄,语气却柔和了不少,“大小姐,往后在宫中如今日这般胡闹最好不要有,容易树敌。

宫中可不比府内,不是你小打小闹,出出气便可以生存下去的。

皇宫中如一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还会牵连家人跟着遭殃,每走一步都得慎之又慎才好。

望大小姐谨记。”

尹小西方才看着尹小贝有些气急还乐得开了花的脸瞬间僵住,一直以来严厉、每日必处罚她的嬷嬷,如今却似一个不放心自家孩子的母亲般千叮咛万嘱咐,心中不免有些感动起来。

“嬷嬷,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嬷嬷点了点头,“大小姐但讲无妨。”

“嬷嬷不是张氏请来折磨我的吗?如今这般又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

对于嬷嬷是二太太请来这一点她都是深信不疑的,毕竟整个尹府,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针对她,喜欢折磨她,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嬷嬷抬手轻轻拂过尹小西的额头,“我年轻的时候在宫中受过尹将军的恩惠,这才同意来家中授课,和张氏毫不相干,我和张氏根本不相识。”

尹小西倒是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竟都想错了,可是那一日日的折磨又是什么?自己小心眼?

不可能,定要问个明白,拆穿她的虚情假意。

“那嬷嬷为何每日都责罚于我?”

嬷嬷严厉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笑容,“小姐觉得我是故意针对于你?”

尹小西诚实得点了点头,她不是针对那是什么,尹小贝每日都没事,偏偏自己每堂课必被责罚。

迟到了要罚,坐不好要罚,穿戴不整齐要罚,说话大声要罚,走路摔倒要罚,甚至有一日竟然因为自己打了个喷嚏还要受罚,简直惨无人道。

嬷嬷语重心长得说道,“爱之深责之切吧,尹将军对小姐寄予厚望,可是小姐前几日的表现真是任性得不像话,我得对得起尹将军的信任,所以才对小姐严厉了一些。

不过今日看小姐的表现,竟也还不错,进步神速,他日进宫只要小心身边人就好,礼仪方面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了。”

尹小西还是有些不信,“嬷嬷说的可当真?不是欺我骗我?”

嬷嬷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小姐信也好,不信也罢,老身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也算没有辜负将军的嘱托,接下来就要看小姐您的造化了。”

尹小西愣在礼教堂,难道一直以来真的是自己太小心眼冤枉她了?

想到几日后的进宫,简直头都大了。

3:进宫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进宫的日子,夏安三年春,大地吐绿,万物迎春,皇宫也迎来了新一批的秀女进宫。

每位秀女可携带一位婢女随着进宫伺候,尹小西自小便与小翠相依为伴,她穿越来到这府中也是只有小翠待她最好,最为知心,便自然而然得朝父亲要了小翠随自己入宫。

身边能有个体己之人,也算是要放心一些,尹大将军便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带去吧,等下去账房取些首饰随着带入宫去,如有需要打点的地方,千万要舍得。

皇宫可不比家里,随你胡闹,定要万事小心为上,为父不求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愿你能平安渡过此生便足矣。”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三夫人叶氏见尹小西要进宫了,便将自己手上的赤金缠丝手镯褪了下来,塞到尹小西的手中,一副慈爱怜悯的模样,“为娘的也没什么贵重的,全身上下只有这镯子还值几个钱,随你入宫去,必要时,打点身边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日子定能好过些。”

说着时不时还拂一拂眼角的泪水,可是尹小西的角度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她的眼角干净白皙,空无一物,心底真是对这些古代女人的心机和城府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么个小小的将军府都能明争暗斗成这幅样子,宫中还不得争个你死我活么?

尹小西微微一笑,将镯子收入囊中,所谓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况且自己确实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先这么收着,看样子也价值不菲,说不定哪日真能派上用场呢。

“谢谢娘亲。”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人家镯子,尹小西立马一副乖顺的模样甜甜得叫了声娘亲。

二太太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低声嘀咕道,“还说什么没有什么值钱的,光这一个镯子可就够我们全府上下吃喝一个月绰绰有余了,还真是舍得。”

二太太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听清,尹将军听在耳后,剑眉微蹙,面露难看之色。

尹小贝见状连忙扯了一下母亲的衣袖,二太太张氏这才住了嘴。

对于张氏,尹大将军早已厌恶到了极致,可是这个女人虽无大功却也无过,只是太市井小民斤斤计较了些,况且还为她生了个这么乖巧懂事又体恤的小女儿,不然早就被他踢出将军府自生自灭了。

尹小西收回思绪,站在人群之中,跟着大部队缓缓得走着,身后的小翠提着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小心翼翼得跟着。

眼看这群芳斗艳,各家小姐都明艳四方,各有千秋,自家小姐虽也算肤白貌美,但总觉得站在这么一群大家闺秀当中,显得有些相貌平平,难以引人注意。

小翠低头小声和前面正东张西望的尹小西说道,“小姐,大家相貌都好出众,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尹小西本还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为了侍奉那个什么皇帝才来的,只要不沦为侍奉别人的婢女她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如今听小翠这么一说,顿觉自己的颜值遭到了鄙视,略微有些气愤得说道,“小翠,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再说了,你家小姐我怎么也算长得国色生香,倾国倾城吧,你多少还是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这还没比呢,你就先觉着我不行了,这样可不好。”

小翠仍未完全理解自家小姐的疯言疯语,但大致意思还是了解了的,“小姐,还是小心为上,我看大家都踌躇满志的。”

尹小西还想说什么,前面带路的公公大声喝道,“贵人至,跪~”

众秀女皆立刻优雅得跪下,不敢抬头望半分。

唯有尹小西反应迟钝,此刻嬷嬷的教导早已丢到了脑后,只盯着前方徐徐而来的轿撵发呆。

我去,这也太好看了吧,一个轿子十六个人抬,这一晃一晃的,头顶还有遮阳的,坐那上面一定好睡。

正这么想着,身后的小翠一个用力将她扯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周遭的秀女通通都跪着,只有自己站着格外扎眼,连忙也跪好低下了头。

一大行人过去以后,前面带头的公公才喊了句“起,咱继续走。”

众人才起身接着往前走。

走前边的公公边走边朝身后懵懂的秀女们介绍道,“方才啊,你们瞧见的那是柳贵人的轿撵,以后你们凡是看到坐轿撵的都要行礼,抬轿撵的人越多越要躲着,那可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

当然,日后你们若是得宠,也会有轿撵坐,就看你们机不机灵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位秀女边走边问道,“公公,方才过去的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那位宰相的亲侄女,柳芸汐柳贵人?”

带头的公公笑笑,“哟,算你还识相,还能知道柳贵人的名号,柳贵人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嫔,轿撵是最高级别的十六人。

如今在这皇宫之中,可是除了当今圣上的轿撵,当属柳贵人的最气派了。

以后啊,你们若是碰见了,记得躲远点儿,别惹祸上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这宫里日子可就不好过咯。”

走前排的秀女机灵得朝公公行了个礼,嘴甜得说道,“谢谢公公提点,如意一定谨记。”

公公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问道,“如意,你就是上官大人的亲侄女,上官如意?”

秀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行了个礼,“如意见过公公。”

带头的公公将那个叫如意的留下,差遣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尹小西路过二人时,听到公公小声在和那个如意说,“贤妃早就给奴才打过招呼了,奴才一定会照顾好如意小主的。”

刚才不说上官大人吗,怎么又在说贤妃?

尹小西忍不住嘀咕,身旁的秀女听到了,向她解释道,“你不知道吧,如今皇上只册封了两个妃位,一位是位于贤德殿的贤妃,那是当朝中书大人上官清尘的二女儿,上官大人的大女儿就是当今的玉王妃,而刚才那个如意自然就是贤妃的堂妹了。”

尹小西惊讶得看向一旁和自己一般大小却对宫中情形了如指掌的女孩子,“我叫尹小西,你叫什么?”

女孩微微一笑,“小女子有容,兵部侍郎徐英才之女。”

意识到自己的介绍过于不合礼仪,尹小西又行了个礼,重新自我介绍道,“尹小西,西城镇国大将军尹凌皓之女。”

4:初遇

徐有容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这么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竟然是当今镇国大将军尹凌皓之女。

早就听闻尹将军府中育有两女,大女儿名为尹小西,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就目前看来,似乎不太像呢,可名字又确实是尹小西没错。

二小姐尹小贝,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

“早就听闻尹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日后还望姐姐协办而行,指教一二呢。”徐有容边走边向尹小西行了个礼。

尹小西满头黑线,忘了这茬呢,刚到将军府便听说尹大小姐无一不精的,可是自己,真是无一会啊,这之后要是露馅了,可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能混就尽力混过去吧……

“徐小姐客气了,都是传言,不足为信的,只是略懂一二罢了。不过徐小姐刚才说的还有一位妃不知是谁啊?”

尹小西赶紧转移话题,免得露了馅儿。

徐有容刻意稍稍朝左走近一点点,继续和尹小西八卦道,“另一位妃便是当朝尚书大人苏培言之女,苏靖,圣上册封她为惠妃,住在凌悦殿,据说这个惠妃性格最为直爽,所以深得皇上喜爱,是整个后宫的一股清流呢。”

尹小西纳然,居然还能有没心机的直爽人爬到妃位的?

据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来看,这两个能够坐上妃位的都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肯定没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众秀女进了宫,纷纷住进了一个比较大的名为月轮宫的大房子内,徐有容因一路和尹小西八卦(咳咳,交谈),算是有些相熟了。

加上自己父亲是兵部侍郎,而她父亲又是镇国大将军,算是都是武将出身,投机一些,便选了个和尹小西挨着的床位。

对这个徐有容,尹小西倒也不反感,反倒有了她,自然想知道什么八卦内容都不愁了,简直就是个活百度。

秀女们带进宫的婢女则住在了偏殿的小房间里。

近一个月,秀女们都不会有觐见皇上或者侍奉皇上的机会,更是连这个月轮宫都出不去。

这一个月她们都将待在月轮宫接受各个嬷嬷的宫规礼仪的教导、形体的训练,美肤美妆通通都要学,甚至连如何讨皇上欢心以及那宫闱之内的事也要趁早学个明白,以防侍寝的时候手足无措扰了皇上的雅兴,那就是大罪了。

尹小西边学边在心里感叹,原来古代比现代还要开放得多啊,竟然公开教这些,要是放在现代,那可是要被扫黄的啊。

时间也过了大半,礼仪宫规也学得差不多了,依尹小西这猴子般的性子早就按耐不住了。

这日半夜,趁大家都熟睡的时候,尹小西披上外面的褂子穿戴好鞋袜,偷偷得溜出了月轮宫。

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明明穿件厚一点的外套就可以了,这古代人居然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薄纱披在身上,穿脱都麻烦死了。

还有这脚上的鞋,看着吧像是平底鞋,底却做得这么高,这是要踩高跷表演吗?经常一不小心就会崴了脚。

初春季节,夜晚凉风习习,夜晚的皇宫不再如白天般形形色色的公公和宫女来来往往,只有几波侍卫往来巡逻。

尹小西眼看着侍卫刚走过去,便立刻溜了出去,来到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花园,这里夜间百花齐香,夹杂着青草的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尹小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选了一处湖中的亭子坐下,双手扑在漆红实木的围栏上,将头倚在双臂上。

一条腿弯曲盘坐在椅上,另一条腿垂在椅边,椅子建得有些高。尹小西惬意得吹着晚风,看着湖面的游来游去的金鱼,哼着小曲儿,腿在椅边随着口中的节奏摇来晃去。

不远处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公公站在远处守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近,一双大手落在了尹小西的肩上。

望着湖面发呆的尹小西突然被这么一下,吓了个半死,捂着xiong口惊呼道,“我去,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男人被她这席话加上这有些大的嗓门有些怔住,愣在原地,“你是何人?夜这么深了,为何在这里?”

尹小西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男人,五官精致,皮肤也白皙,自她重生以来一直觉得自己肤白貌美,倾国倾城,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有种无地自容的自卑感。

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合理吗?不是说古代的男人都长得粗犷不堪的吗?难道历史书是骗人的?

话说这个什么夏安朝是个什么朝代啊,自己一个文科生,居然从未听过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一个地球的?

男人见她不说话,又厉声问道,“朕……”

话还没说完,尹小西惊恐之中想要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毕竟自己大晚上跑出来已是违反宫规,要是被知道了名讳并告知那些严厉的嬷嬷,回去还不得被打个半死,说不定还会连累父亲以及整个将军府。

“正什么正,我还正想问你呢,大晚上的你在这干什么?”

男人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打断他的话,还这么理直气壮地顶撞他,这个女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朕可是……”还不等他说完,女人早已溜之大吉,边跑还边捂着自己的耳朵念叨,“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某王八:“……。”

尹小西跑出亭子蜿蜒曲折的长廊时,那位年长的公公拦住了她的去路,“大胆!”

身后亭中的男人大手一挥,公公便垂下手放行。

尹小西见状连忙跑掉,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回到月轮宫的时候,大家都还在熟睡,没人发现她出去了又回来了,便连忙脱下外面的褂子钻进被窝假装睡觉。

心里不禁庆幸,还好原来在学校可是练跑步的,要不然今天可能就跑不掉了。

不过这么大晚上的,长这么好看的男人独自在宫里晃荡,难道,是巡逻侍卫?

不对,侍卫都是成群结队的列队巡逻,他一个人,那应该是个侍卫统领。

尹小西对于自己这个想法万分肯定。

刚闭上眼想要睡,摸了摸自己的身侧,忽觉不妙,“我去,掉哪儿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明明睡觉前都还在,难道就是刚才跑出去那么一小会儿就落了?看来明天还得溜出去照原路找找看。

那可是临出门前父亲交到自己手中的玉佩,说是母亲生前的传家之宝,虽然她对于自己在古代的这个生母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毕竟是生母的遗物,若是遗失了,他日回到将军府要是被父亲追问起来,还不得露馅了么。

5:再遇

第二天夜里,尹小西早早得便缩到了被窝里,徐有容走到床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被角,“小西,你这么早便要就寝了么?”

尹小西故作疲倦的姿态,微闭着眼,应道,“恩,今日有些乏了,想早些睡。”

“恩,那你睡吧,我再吃点点心也睡下了。”

这个徐有容虽人长得极其瘦弱,却是十分能吃的,和别的秀女不同。别的秀女都生怕面圣之前发胖被筛下来,不敢多吃,每顿也只是稍稍吃一点点便止住。

可是这个徐有容每顿都吃到十分饱才会罢休,不过也奇怪,她不管怎么吃,就是不见长肉,这种体制是她所最不耻的,简直就是浪费粮食还气死旁人。

对于吃,尹小西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她只喜欢睡,穿越以前每日奔波于工作,加班是常态,能够睡到自然醒对她而言,简直是痴人说梦。

穿越到将军府以后,便开始了嗜睡的日常,不用上班不用做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偶尔也会被后妈张氏刁难一番,但相比现代社会的自己,那点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将军府对她而言,也算是个福地了。

其实是真有些困得,白天练了一天的刺绣,手被针戳了好几下,晚上吃饭的时候握筷子都是有些痛的,所以干脆就没怎么吃了。

闭着眼睛装睡,耳朵里听着屋内其他秀女的动静,想着等她们睡熟了好溜出去找玉佩,可是这群女人却精神好的很,竟然等了许久都不见入睡。

还是到了亥时,巡房的嬷嬷过来呵斥了几句,众秀女才开始纷纷爬上了床。

可是那时的尹小西早已进入了梦乡,自从来到将军府,她没有哪一日是超过亥时入睡的,每每用完晚饭便回房梳洗准备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月轮宫外打更的公公敲打着竹梆子报时,“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又敲了一下竹梆子,“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更夫的声音渐行渐远,尹小西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了一下四周,大家都睡得很熟,连忙穿戴整齐溜出了月轮宫。

有了前一日的经验,这一次已经熟门熟路了。

一路沿着昨天夜里自己的路径低头寻找玉佩的踪迹,就连假山旁边也都去翻了个遍,花丛里也查看了,都不见玉佩。

如果玉佩昨晚真的落在了这些地方,应该都不会有人捡到,毕竟还算比较隐蔽。

如果是昨天那个亭子,一丝一毫的遮挡物都没有,但凡有个人经过便能轻而易举得瞧见玉佩。

想到这,尹小西加快了步伐,朝昨晚的凉亭小跑去,中途遇见了一队巡逻的侍卫,躲花丛里躲了会儿,花了些时辰,等她到凉亭的时候,已经是丑时。

尹小西循着弯弯曲曲的木质回廊低头寻着,又低头在亭中找了个遍都未发现玉佩的踪迹。

凉亭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巍峨身影朝身旁的两人说了句什么,便一跃而起。

尹小西正低头寻找着玉佩,没注意到不远处飞过来的人,直到一阵风降落在自己眼前,一双黑色的布制古代靴子映入眼前,尹小西惊悚得抬起头。

身体不自觉得向后倒去,男人上前,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身,稍稍往回一拉,尹小西又扑入了男人的怀中。

忽明忽暗的夜色中,眼前这个男人依旧这么精致,好看的如妖孽般,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很好闻,比白天那些秀女身上喷洒的胭脂俗粉还要更令人心之向往。

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尹小西便一把推开男子,大声呵斥道,“又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

说完不理会他,继续弯腰寻找自己遗失的玉佩,那可是她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虽然也没什么情感可言。

本来在将军府就举步维艰,但是如若再丢失了自己娘亲的遗物,还真的是会惹祸上身,落人话柄,不知道要被拿来做多大的文章。

要知道那个后妈和刻薄的妹妹可是虎视眈眈了很久,就怕找不到她的纰漏呢。

突然一个熟悉的东西从空中垂落下来,一个乳白色圆形有着镂空荷花花纹的玉佩,玉佩下方红色的穗在习习夜风中摇曳多姿。

尹小西抬头想要一把要抓住,却扑了个空。

虽然到自己手中不久,却也认得,这便是父亲出门前交给她的那枚玉佩。

可是怎么会在他的手里,看来昨晚真是落在了这里,还被这个变态给捡了去。

尹小西见他将玉佩收了回去,有些着急起来,“还我,这是我昨夜里掉的。”

尹小西只顾着想要抢回自己找了半天的玉佩,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竟一点都不像是求人的模样。

男子将玉佩握在手中,背在了身后。

他的手很大,大到将玉佩紧紧得抱住,就连一丝穗都露不出来,“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你唤它它可会答应?”

尹小西双手环xiong,气急得坐到了旁边高高的木椅上,脱了脚下的鞋,竟盘坐在了椅子上,“无赖,你明知道它不可能应我。”

男子见她这副模样,着实意外,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在男子面前以这种坐姿说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天色太黑,尹小西根本没注意到。

男子斜靠在凉亭的柱子旁,一双炯炯有神的瞳眸注视着尹小西,“朕……”停顿了片刻,立即改口道,“我也可以还你。”

尹小西听到他说愿意还她,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顾自己此刻光着脚丫,出来的太急,竟连古代那又厚又难堪的布袜也没穿。

男子个子很高,她站在高高的木椅上,才勉强可以和他平齐,脸上的喜悦之色显露无疑,“真的吗?你不会据为己有?这么**?”

男子吃惊得看着她,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行为乖张,连说的话都和旁人不同,“你方才说的雷峰是何处的山峰?”

尹小西摇了摇手,“没什么,那是夸你的。”

一个古代的无赖,哪里有心思给他解释**是谁,只要他肯把玉佩归还,早日回去睡觉才是正经事。

男子将玉佩举到她眼前又立刻缩了回去,“归还玉佩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6:莫问

尹小西高昂着头,气势上可绝对不输这个高她一尺有余的男子,“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只要我尹……”

尹小西停顿了片刻,意识到不能暴露名字,不然要是他转身去向嬷嬷告状,她就完了。

男子追问道,“尹?”

原来她姓尹,看她的穿着应该是刚进宫的秀女,他记得这批秀女当中姓尹的并不多,不难追查。

尹小西改口道,“我尹莫问做得到的,我就一定答应你。”

嘿嘿,还好聪明,及时止损,尹莫问,尹莫问,估计他就算翻遍整个皇宫也查不到是谁吧。都叫你莫问莫问啦。

男子浅笑一声,“原本只是想要你告知芳名即可,如今看来,我可以再提一个条件了。”

尹小西气得跺脚,“你,无赖!”

站的太高,竟脚下一滑,从木质围栏跌了下去,男子伸手想要抓,手在空中扑了个空。

“咚”尹小西整个人栽进了湖里,扰得金鱼四散开来。

男子站在亭中看热闹,想借机笑话她,可是看她在水里挣扎了一番,便没了动静,便立即飞身扑了进去。

远处的两人见自家主子跳进了湖里,连忙冲了过来,公公手里拿着拂尘焦急得站在湖边朝水里张望,另一个年轻的带刀侍卫也褪下时刻不离身的刀,跟着跳进了水中,接应男子。

尹小西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古代有一点是没有发生变化的,就是,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

大学时候夏天体育课教游泳,不管教练把她丢到水里多少次,最后都是同学看她不行了把她拽了起来。

她坚信,有些东西是不管多努力也学不会的,而游泳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没多久,男子便将尹小西带上了岸,使劲拍打着她的xiong口,又拍打着她已经被水呛得发白的小脸,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尹莫问,尹莫问,你给朕醒醒。”

身边的公公一个劲得擦拭着男子身上的水,夜里风凉,生怕他染了风寒。

一旁的带刀侍卫重新佩戴好刀,双手作揖,弯曲着身子对男子说道,“陛下,先回宫换洗吧,夜里太凉,您方才又在水里泡了阵儿,别染了风寒。”

公公尖细的声音焦虑得说道,“是啊,陛下,先回宫吧,您要是染了风寒可不得了,那老奴就是赔上这条命也赔不起啊,这位姑娘等下有侍卫经过一定会发现她的。”

男子丝毫不理会二人的劝说,将尹小西打横抱起就要走,正在这时,尹小西方才在湖中呛的水都呛了出来,人也清醒了过来,拍打着男子早已shi透,衣衫紧贴着肌肤,曲线毕露的xiong堂。

尹小西不好意思得别过脸去,“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

要是在现代,她就当做英雄救美,这么个好看的男人,身材还这么好,她早就装死继续赖在他怀中吃吃豆腐了。

可是她如今在古代,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她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入宫被人发现她和一个侍卫搂搂抱抱,被告发,那整个将军府怕是都要跟着陪葬。

其余人她倒是不在意,只是尹大将军对她倒还是真不错,不能连累了父亲。

男子将尹小西放了下来,“不通水性还站那么高意欲何为?”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又阵阵凉风吹过,尹小西不禁打了个喷嚏,“阿嚏。”

伸手揉了揉鼻尖,随即向男子摊开手掌,“还请公子将玉佩还我,那是我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还请公子勿要夺人所爱。”

都这幅样子了,还想着要玉佩,男子蹙着眉,脸色极其难看,“既是你母亲之物,归还于你便是。”

男子伸手在腰间寻找玉佩,却寻了个遍也未找到,“玉佩可能是方才救你之时掉落湖中了。”

尹小西急得快要哭了,一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中噙满了泪水,“你……”

男子也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连忙解释道,“方才为了救你,情急之下没注意玉佩,不过在下答应你,明日子时你再来此凉亭寻我,我定将玉佩完璧归赵。”

尹小西伸长了食指指着男子的鼻子,“说话可算话?”

一旁的公公拂尘换到另一边,呵斥道,“大胆,你竟敢……”另一边的侍卫已经将刀拔出一半,随时准备将她拿下。

就在尹小西有些被吓住以为这次要完蛋了的时候,想着自己居然还没开始宫斗,在秀女这一关就嗝屁,还不如自己看的那些网络小说时,男子大手一挥,二人都恢复了平静,“一言九鼎。”

尹小西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拧了下水,双手环xiong紧紧搂着自己,以此来自我寻求一丝暖意,狼狈得回了月轮宫。

回到宫中,连忙换下自己身上的衣衫,钻进被窝,此刻宫外的打更人敲着竹梆子喊道,“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尹小西在被子里小声打了个喷嚏,看来这次是真的着凉了,可是古代又不像现代,吃颗感冒药就能好很多,古代都是苦的要命的中药。

而且这是在宫中,谁会关心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秀女,想到这,尹小西又将身上的被子捂得紧了些,捂捂汗应该会好一些吧。

第二日,众秀女都起了床,今日还要练形体,得赶紧梳洗吃早饭,不然等下迟到了嬷嬷又该责罚了。

徐有容已经梳洗完毕发现尹小西还在被窝里不见动静,昨夜她可是最早就寝的,怎么会卯时了还未起。

走到床边轻声唤她,“小西,小西。”

尹小西仍旧没有回应,徐有容有些急了,掀开她的被子,只见尹小西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伸手在她额头一触,便似着火般烫人。

徐有容忙唤了侧殿的小翠去请嬷嬷,嬷嬷来到房中见她病成这样,估计是没戏了,也不多说什么。

反正在这宫中,突然生病死个谁也不认识的秀女,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便催促着徐有容赶紧去用早膳。

屋内只有小翠伺候着尹小西,尹小西蜷缩着身子一个劲得喊冷,小翠把旁边床的被子通通给她盖上,被子已经堆得像一座小山了她还在喊冷。

小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围着屋子转来转去,心想着,小姐会不会就这么死掉,毕竟自己的母亲当年就是这么染了风寒不治而逝。

想到这,小翠急得哭出了声。

7:毁约

“小翠”

被小翠的哭声吵醒,尹小西有气无力得唤她,眉头紧皱,身体难受到不行。

整个人都感觉在一个无底的空间里无限得坠落,伸手想要抓住东西,却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小翠听到自己小姐的声音,还好,小姐还活着,连忙奔了过去,“小翠在。”

尹小西仍旧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垂在下眼睑,原本樱花般粉嫩的双唇早已发白,“你去取些干姜熬水来。”

小翠有些纳闷,只听说过拿姜做菜的,从未听说还能治病,难道小姐是病糊涂了?

“小姐,你是饿了吗,要不要奴婢去寻些吃的来?”

生病的人最虚弱,小姐应该是饿了,如果小姐要病死了,能够吃饱了再走也算是对小姐尽忠了。

“听我的便是。”

尹小西已无再多力气与她解释,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小翠不敢耽搁,连忙去找东厨的嬷嬷要了块姜,自己动手给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一路小心翼翼得端到尹小西的房内,生怕路上撒了耽误了小姐。

扶着尹小西半坐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端着姜汤,另一只手取勺将姜汤盛出吹凉喂到尹小西的口中。

尝到口中姜汤的味道,虽辛辣无比,但此刻却是她救命之药,尹小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姜汤拉到自己嘴边,向上一抬,大口大口得喝了下去。

一路从东厨至寝殿,姜汤早已不再滚烫,入口虽有些热,但也不至于入不了喉。

尹小西喝完姜汤便又将自己捂在了被子之中。

小翠一直坐在床边,随时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病情变化,心中早已想好,如果小姐就此病死宫中,她便将小姐的尸身带回将军府,让老爷见上小姐最后一面,也不枉小姐待她亲如姐妹般的疼爱和照顾。

坐着坐着,小翠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酉时众秀女学了一天的课用完了晚膳回到房中休息,见小翠苦坐床边守着尹小西,纷纷小声嘲笑这个短命的尹家大小姐。

才刚入宫,就连初试都未过便要病死宫中,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这样也好,她们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要知道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就算圣上再不待见她,也多少会给将军留些颜面,封个常在应该是不难的。

她这一病死,都不用她们动手,便少了个争宠的,都开始庆幸自己的好运和好命。

唯有徐有容关心得走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小翠,“小翠,小翠。”

小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眼前的徐有容,忙起身行了个礼,“徐小姐。”

徐有容忙拉起小翠,“快起来吧,你家小姐怎么样了?可有请御医来看,御医怎么说?”

小翠摇了摇头,就要哭出来,“没有,嬷嬷不让叫,说刚进宫就染病,太晦气,呜呜呜呜呜呜……”

徐有容有些生气,清晨本以为嬷嬷催她走以后会请御医来看的,谁料这都一天了,竟然还这么任人自生自灭,简直一点天理都没有。

徐有容气着正要去寻嬷嬷理论,尹小西躺在被中轻咳了一声,徐有容忙回身坐回床边,“小西,你可还好?”

尹小西艰难得睁开眼,“容儿可安心,我已无大碍了,只是身子乏的很,想再歇息歇息。”

徐有容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身上的衣衫早已shi透,许是真的好转了,便命小翠去取了她的衣物给尹小西换上。

屋内的其他秀女都对徐有容嗤之以鼻,这时候装姐妹情深,日后还不见得争成什么样呢。

徐有容可真是傻,尹小西要是好了,她徐有容争宠可就多一个对手了,大家都明白,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虚情假意演出来给外人看的罢了。

徐有容对屋内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也听了个大概,但都不大理会,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是真心和尹小西合得来,两人早已私下义结金兰。

她唤她为小西,她唤她为容儿。

她们曾经对着这天地起誓,只要二人还存在于这世间一日,便做一日的姐妹,绝不做伤害彼此的事。

尹小西又沉沉得睡了一夜,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后。

迷糊之中早已忘了那日深夜之中和某个人的约定。

夏安三年春末,秀女初选的日子,来自整个夏安朝各郡县的绝色之女都将接受圣上和贤妃、惠妃的首次甄选。

甄选之地选在皇宫西侧的雅岚殿。

众秀女穿着清一色的白色内衬,外披粉色薄衫,浑身不着任何装饰物,只描淡雅妆容。分八组,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进行分组,每十二人为一组,有序得林立于雅岚殿殿外。

尹小西和徐有容分别在两个组,尹小西是第三组,为玄字号,徐有容在第二组,为地字号。

雅岚殿门口矗立着一排带刀侍卫,身穿戎装,腰间佩戴宝刀,左手垂直于侧身,右手均清一色握住刀柄而立,目视前方,看着威严、不敢轻易靠近,甚至看一眼都心中畏惧。

殿外的台阶上恭敬得站着几位公公,手拿拂尘微弓着身子,听候差遣。

教导秀女们的嬷嬷站在秀女们的最前方,站直了腰身,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哪一丝出了错便人头落地,随时准备带着秀女进殿面圣。

太阳渐渐爬上了头顶,秀女们丝毫不敢拂袖进行遮挡,只得任由火热的阳光落在头顶。

尹小西皱了皱眉,好不容易穿越成个大小姐,皮肤白皙,貌美如花,要是被晒黑了就糟蹋了。

这个皇上也是,是年纪大了起不来了吗?居然还迟到,害我们在这里好等。

正心里埋怨着,台阶上的公公们开始一一往外传话,“天字号秀女进殿。”

嬷嬷带着第一排的秀女朝雅岚殿内走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便都领了出来。

“地字号秀女进殿”,徐有容那一排在另一个嬷嬷的带领下朝台阶上去。

大约也是一刻钟时间,都给带了出来。

“玄字号秀女进殿。”

到尹小西了,边走边朝一边已经面过圣的徐有容使眼色,有一种你考过了可不可以告诉我答案的感觉在心中奔腾。

可是众嬷嬷都在,徐有容哪敢和她使眼色,只能当没看见,端庄得立在一旁。

8:面圣

尹小西随着嬷嬷朝着雅岚殿走去,同行的秀女都微低着头,断不敢东张西望。尹小西这还是第一次进皇宫,对什么都好奇,虽也低着头,眼珠子却未消停过。

用余光扫着周围的环境,虽只看得到下半截的视野,但足以看出,殿内的富丽堂皇和奢华,远超将军府。

虽已在月轮宫住了近一月,但那只是个给秀女们学习的暂住之处,谈不上多豪华,在现代顶多算得上是个三星级酒店,也许三星级宾馆。

而此刻所在的这个雅岚殿,却是相当于迪拜超五星级酒店,连个面圣的宫殿都这么金碧辉煌,那皇上、皇后、还有那些宠妃的宫殿,得是何等的美轮美奂。

哦对,皇上好像还没有皇后……

尹小西心里盘桓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得了宠,吃穿用都是最好的,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便能锦衣玉食,这穿越穿得也算是值了。

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宫里的公公们大都一个音色,也听不出个甲乙丙丁,“抬起头来~”公公的尾音拉的比平日要长一些,听得尹小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娘炮”。

随后又想了想,这,好像也不算娘炮,毕竟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男人。

不禁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虽小,但却足以吸引前方高高在上的三人。

公公呵斥道,“大胆秀女,面见圣上,为何低笑?”

身旁的秀女闻声连忙跪下,尹小西不知所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而一旁带领她们的嬷嬷早已吓得跪在了地上求饶,将尹小西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皇上赎罪,贤妃惠妃赎罪。该秀女前几日染了风寒,之后便有些痴痴傻傻,相必是脑子烧糊涂了,还请皇上和娘娘不要怪罪。”

染了风寒?莫不是她便是那日在亭中相会却又食言的女子?

圣上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苦苦等了一个人好几日。夜里的风一夜比一夜凉,她竟将自己的相约抛之脑后,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该死,却又刺激万分。

尹小西还未抬头,斜侧着头看向一旁早已吓得四肢发软的嬷嬷,至于吗,不就低笑了一声吗,吓成这样?

难道皇宫里笑也是罪?

搞不懂。

公公走近了些,手里的拂尘朝尹小西扫去,用更严厉的声音呵斥了一声,“问你话呢,为何低笑?”

皇上坐在高她好几个台阶的金碧辉煌雕刻有腾龙样式的椅子上,手里玩弄着一串珠子,面无表情得注视着眼前的几人,等着她抬头的那一刻,他就想知道,她是否就是她。

皇上身侧的贤妃拿起一颗桑葚喂到皇上嘴中,柔声说道,“如今的秀女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圣上都还未开口,竟自己先笑了起来。”

尹小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真是一朵白莲花,这就开始搬弄是非添油加醋起来了,看来皇宫里的女人是真的不好惹啊。

另一侧的惠妃却开口为她说情,“估摸着应该也是有所隐情,不如先问问再定吧,圣上,您觉得呢?”

早就听徐有容说这个惠妃是后宫里的一股清流,今天这个情形,居然还敢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秀女说情,难道不怕因此得罪贤妃或者受到皇上的责骂?

又或是只要是同样位列妃位的贤妃说的,她都要反着来?

看来果然是一股清流。

皇上还是依旧一言不发得盯着她,手里的珠子握得更紧了些。

公公又拿拂尘扫了一下尹小西,“秀女,回话。”

尹小西并不是未听到几人的话,也不是刻意不抬头,只是她为何笑,她还没有编出合理的理由,正低头拖延时间想辙。

公公见她不说话,有些急眼,将拂尘放在臂弯之中,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就要拿手指戳她的脑袋,就在他食指快要碰上尹小西脑袋的时候,她徐徐抬起头来。

简单的发髻,淡雅的妆容,身上未着任何华丽服饰,只是一身素衣,却美得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挪不开眼。

人比花娇,大概说的就是这副模样吧。

惠妃瞧见这丫头长得如此清新脱俗,美得不可方物,嘴角竟弯起完美的弧度,似有一丝得意之色跃然脸上。

看来后宫有得热闹了。

贤妃则是相反的黑沉着脸,后宫若是添了这么一位绝色美人儿,那她们这些老人还怎么争宠,再看看身侧的皇上,早已看的挪不开眼。

自己虽贵为二妃之一,可圣上何时以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心里愈加嫉妒到不行,恨不得立刻将尹小西拖出去乱棍打死一了百了。

尹小西刚要开口,贤妃便立即吩咐另一旁的嬷嬷,“把这不懂规矩的东西给我拖下去,别让圣上沾了晦气。”

贤妃身旁的老嬷嬷刚要上前,圣上食指并中指朝空中一挥,嬷嬷便哑声退了回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不敢吱声。

公公见状自然是懂的,看来圣上是瞧上了这位主儿,连忙换了副脸色,也换了个语气说道,“报上家门。”

尹小西看着眼前这个九五之尊,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前几日夜里和自己相遇,还抢了自己的玉佩据为己有的侍卫首领。



居然是皇上?

他难道真的是皇上?

尹小西就这么直勾勾得盯着面前的圣上挪不开眼,这白皙的皮肤,精致近乎于妖孽的五官,龙袍加身,虽不如前几日夜里相见时的那份孑然与潇洒,却多了份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突然哑声了,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才编好的借口被咽了回去,进到胃里消化了个干净。

难道要问他,前几日夜里遇见的是他吗?

抢了她玉佩据为己有的是他吗?

救她于落水之中又责骂她站太高的人是他吗?

公公上前走近,不再似之前的严厉和刻薄,压低了声音在尹小西耳边提醒道,“速速向皇上自报家门,盯着皇上瞧可是冒犯之罪。”

惠妃也瞧见了公公的转变,更是得意了起来,“妹妹,你再这么盯着圣上看,小心被人冠以大不敬之罪。”

尹小西连忙收回视线,福了福身,回道,“妾身乃镇国大将军尹凌皓之女,尹小西。”

尹小西……皇上的嘴角挂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手中紧握的珠串松了开来,斜靠着扶手审视着眼前的女人。

呵,有趣,居然敢骗朕!就不怕杀头?

贤妃听是尹将军的女儿,也稍稍收敛些了厌恶的神色,要知道镇国大将军尹凌皓对圣上可是有救驾之功,曾几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就连圣上都要礼让三分。

在朝堂上,更是给他独一份的皇恩,准他坐着上朝。要知道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曾有过这种赏赐。

“方才为何低笑啊”

珠串又在手中揉搓了起来,皇上正色问道眼前这个‘小骗子’。

9:欺君

“我……”刚一开口,贤妃便似逮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似的指着尹小西说道,“你竟然敢当着圣上的面自称我?胆大包天,你把圣上置于何处?

来人啊,将这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的秀女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看来这尹将军是真的宠得自家闺女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这都冒犯到圣上头上来了。”

尹小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倒不是罪名让她害怕,而是原本还在转动脑袋瓜想辙,被贤妃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一吓,脑袋瞬间空了,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自然是放心里,你说放哪里?”

一个小小的秀女竟然敢顶撞她,要知道就连同样位列妃位的惠妃都不敢这么当着众人顶撞她。

刚要发作,圣上抬手再一次阻止了她,“哦?你把朕放心上?你初次见朕就说这种话是否过于轻浮呢,尹大小姐。”

尹小西脑袋本就懵,他还来火上浇油,还说什么初次见面,见没见过你自己心里没谱吗?

大家都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羊。

尹小西把面前这个皇上吐槽个遍,随即脸上却挂着甜美娇艳的笑容半蹲着回答道,“虽是初次觐见圣上,但圣上的威名臣妾早已听闻,早就倾慕已久,还望圣上勿要怪罪。”

皇上玩弄珠子的手停住,嘴角憋着笑,看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有趣得紧。

起身准备走,“朕有些乏了,二位爱妃选吧,朕相信你们的审美。”

贤妃刚要得意,等圣上走,我再慢慢收拾你。

众人福身说道,“恭送皇上。”

可是待皇上走到跪着的嬷嬷身边时,却回身对半蹲着身子的尹小西说道,“你跟朕走。”

殿内的人无一不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尹小西,这才秀女第一关就被圣上相中的,还是开朝以来头一份恩宠,日后在宫中还不得横着走。

贤妃恨得心里牙痒痒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一旁的惠妃见了,甚是喜见这般情景,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公公更是殷勤得上前提醒同样有些吃惊的尹小西,“圣上叫你去,还不快谢恩。”

尹小西微皱着眉看向公公,他叫我去,为什么我要谢恩?不懂这古代人的逻辑。

不等尹小西反应,公公向前扯了扯尹小西,她便木讷得跟在了圣上身后。

尹小西跟着圣上身后走出了雅岚殿,身后还跟了一众的随行侍卫和伺候的公公。

皇上的轿撵在台阶下头,就在众秀女等待的一旁,只是众秀女站在太阳底下,而皇上的轿撵则移到了阴凉地。

尹小西在众秀女以及嬷嬷的注视下跟着圣上走了下来,皇上坐上了轿撵,尹小西也跟了上去。

身旁的公公扬起拂尘阻她。

身旁站着的一众秀女也都惊呆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是进去露了个面报了下家门便被带出来了,甚至连跟皇上展示才艺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这个尹小西,不仅进去的时间比大家长,还单独跟着圣上身后,现在居然还直接坐上了皇上的轿撵……

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还不得被皇上逐令杖毙!

尹小西瞧见公公的阻挡,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脚下所在的地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脚,可是就要要转身退出轿撵的时候,圣上大力一拽,将她拽回轿撵,正巧不巧地坐到了圣上的大腿上。

众公公、嬷嬷、侍卫、秀女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以证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

这狐媚子究竟使了什么妖法,把皇上迷得这般七荤八素的。

传闻圣上威严、高高在上、不好亲近,可如今却对尹小西这般,她尹小西究竟是使了什么鬼魅之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勾引圣上,还坐上了皇上的轿撵。

要知道如今的后宫,可是没有一位妃嫔和皇上同坐一个轿撵过,而且……还是坐在圣上大腿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个尹小西一定是狐狸精转世,这是众秀女对尹小西下的定论。

唯有徐有容,在替尹小西高兴,一旁的秀女顾尚云低声冷嘲热讽道,“你还替人家高兴,人家现在可未必还记得你。”

徐有容根本不搭理她,这一月早就见识到了众人的挑拨离间、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的功力,便早早的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出。

尹小西坐在圣上的腿上,虽坐姿不太舒服,但又不敢多加动弹,只得稍稍得往旁边移了一下,只是刚刚才费力移开了的距离,便被圣上一把又搂了过去,“怎么,现在知道怕朕了,尹莫问?”

尹莫问三个字被皇上刻意拉长了音,尾音上扬,无不充斥着皇上对她的嘲弄和戏谑。

尹小西:“……”他这是在提醒自己曾经欺君吗?威胁?

尹小西忙回敬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回陛下,臣妾有些沉,实在是怕压坏了您的九五之尊的龙体。”

说着光明正大得朝旁边坐去,彻底挪开了他的大腿。

皇上双手撑开搭在椅背上,呈依靠态,正色问道,“所以,你究竟叫尹小西还是尹莫问呢?”

尹小西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说自己叫尹小西,那之前骗他说自己叫尹莫问就是欺君之罪;如果说自己叫尹莫问,可是之前明明自报家门是尹小西啊,选哪个都是欺君之罪必死无疑。

忽而,侧过头对着圣上挤眉弄眼,嬉笑着答道,“嘻嘻,陛下喜欢怎么叫臣妾,那臣妾就叫什么。”

本想为难一下她,给她出一个两难的题,谁料这丫头倒也机灵,反倒把皇上哄得一路哈哈大笑,惹得轿撵之下随行的公公和侍从都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位小主可真是把圣上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啊。

这还是自皇上登基以来头一次见皇上这么开怀大笑,这位小主日后定不得了,往后要小心伺候着。

“你倒是够聪颖,不过朕要警告你,欺君可是死罪,日后要谨记。”皇上搭在轿撵旁的手将她向自己身边用力揽了揽提醒她道。

见危机解除,尹小西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恩恩,皇上的教诲臣妾一定谨记在心。不过皇上,您这是要带臣妾去哪儿啊?”

皇上故作神秘得不看她,“到了你自然就知晓了,还需耐着些性子。”

轿撵在一晃一晃中,尹小西从没觉得这么漫长,也不知道是因为风寒还没完全好身子有些乏,还是这个轿撵晃的太过舒服,眼皮竟越来越沉。

身体也无法控制得开始朝旁边倒去,直到头完全靠在了皇上的怀中,眼睛才死死得闭上。

轿撵下方的公公见了,大气不敢出,这小主可真会玩儿啊,陪同圣上一同坐轿撵这般似天高的恩宠,后宫的妃嫔羡慕都羡慕不来,这小主儿竟然能睡着……

这心得多大啊!

10:陪膳

轿撵停在了颐和宫门口,这是皇上的寝宫,众妃嫔没有召见,不得来此。

尹小西就这么靠在皇上的肩上睡了一路,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尹小西揉了揉惺忪的美眸,眼前这座宫殿外观上就和其他的宫殿不同,金黄色的墙体,红色的砖瓦,显得格外的庄严、神圣。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脸色有些难看的皇上,连忙从轿撵上下来,半蹲着身子行礼,“皇上赎罪,臣妾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刚才也是太乏了,才睡了过去,扰了陛下的兴致,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才稍稍一动,旁边的莫公公便立即伸出左臂,搀扶着皇上下了轿撵。

这丫头一直睡在怀中,怕吵着她,也不敢多动弹,皇上就这么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待到她睡醒的那一刻。

如今腿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站起来时就似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肉和经脉。

但当着日思夜想的美人儿的面儿,皇上强忍着腿脚的酸软,镇定自若得保持着九五之尊的威严。

径直拉起尹小西,“行了,不罚你,走吧,朕饿了。”

尹小西闻言连忙跟在皇上身旁,朝宫内走去。尹小西回头瞧了眼身后的公公和侍卫,眼神有些怪异,但又不明白怪在何处。

随着皇上来到一个餐桌旁坐下,身旁的莫公公朝外尖声高喊了一声,“传膳。”

尹小西朝着莫公公,瞪大了眼睛,“啊?都吃晚饭了吗?”

莫公公抿嘴微弓着身子答道,“回小主,陛下为了不吵小主睡觉,连午膳都没用,一直在轿撵上陪着您呢。”

尹小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真的有些饿了,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面露尴尬之色,看向皇上,“嘿嘿,好像真的有些饿了呢。”

原来方才那些侍卫是跟着皇上挨着饿在等她睡醒。

皇上催促着公公快些传膳,又命令道,“你去朕的寝殿将前几日静心湖中所捞之物取来。”

莫公公连忙快步去取,回来时将一块乳白色圆形的玉佩双手奉上给皇上。

尹小西认出这就是她之前遗失的那块玉佩,伸手想要拿,但却见皇上将玉佩别在了腰间,便尴尬得将手缩回了桌下。

“用完晚膳自然还你。”

尹小西想着毕竟也在他肩头睡了那么久,堂堂一个九五之尊被当成了靠枕,还耽误了午饭,算了就陪他吃个饭吧。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从知道他是皇上以后便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嚣张和肆意妄为,毕竟如今他稍一不满意自己可就要人头落地的。

尹小西微微颔首,应了下来,瞬间变得乖巧万分,忽而还有了丝大家闺秀的风范。

晚膳传了上来,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尹小西有一种在农村吃席的感觉。

看着这满桌的美味,色香味俱全,甚至有很多菜是到古代以来见都没见过的。

尹小西拿起筷子就要去夹,旁边的公公轻咳了一声,提醒她,“小主,圣上没动筷子陪膳妃嫔们是不能先动的。”

尹小西只好将筷子缩了回来,含在嘴里,眼巴巴地看着皇上等他先动。

谁料皇上拿起筷子,并未将旁边伺候用膳的公公夹到碗中的菜放到嘴里,而是轻轻得吐出一句,“无妨,用吧。”

尹小西得了令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前几日风寒当中一点食欲都没有,整个人日渐消瘦。突然这么多美味摆在面前,哪里还控制得住,再说,这还是今日这第一顿饭呢。

早晨为了甄选,嬷嬷竟连早饭都没让吃,就怕她们吃了个圆滚滚的肚皮面见圣上被嫌弃,她便会受到牵连背负一个教导无方的罪责。

况且,这宫中给皇上吃的就是不一样,竟然和这一个月在宫中吃的区别那么大,简直就是阶级主义歧视。

可是再一看皇上,面对这些山珍海味,竟然吃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尹小西夹了一根青菜丝放入皇上的碗中,“皇上,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身旁的莫公公脸都绿了,连忙上前劝阻,“小主,陪圣上用膳的时候不可劝食,亦不可主动夹菜,这是大忌;且面对圣上不能用你这样大不敬的词。”

尹小西一脸无辜得看向皇上,竟然连帮他夹菜也是罪么?这皇宫规矩可真多,不过嬷嬷好像确实有说过用膳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不要有过多的动作的,具体怎么说的记不清了。

皇上不理会莫公公和尹小西,径直夹起尹小西给她夹的菜丝放进了嘴里,细嚼慢咽仔细咀嚼,“恩,确实不错。”

侍奉用膳的公公脸都吓绿了,随后又变得惨白,圣上这是要为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秀女修改宫规吗?

目前还只是个秀女,竟然和皇上同坐轿撵,还陪膳,而且还是在皇上的颐和宫……

简直就是破天荒啊破天荒。

皇上将菜咽了下去,继续说道,“下不为例。”

尹小西高兴的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又说道,“皇上,为什么您宫中的膳食这么好吃呢?我们在月轮宫吃的和这完全不一样。”

皇上冷冷说道,“莫公公,等下便把今日准备晚膳的厨子给尹才人送去望春阁。”

莫公公得了令,弯着身子回道,“诺。”随后又半蹲着身子,单膝跪地双手作揖朝着尹小西喜笑颜开得开口道,“恭喜才人贺喜才人。”

尹小西面对莫公公这突如其来的恭喜有些措手不及,将嘴里的菜快速嚼了嚼咽了下去,问道,“恭喜什么?”

皇上抿嘴低笑一声,莫不是风寒真的烧傻了吧。

莫公公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跪着答道,“方才圣上已经封了您为才人,还赏赐了望春阁,才人还不快叩谢皇恩。”

尹小西仔细回想了一下皇上方才说的话,好像是说的才人,才人是个什么等级来着,小说里好像才人都只是个配角啊,算了,还是先谢恩吧,才人总比秀女强。

起身离开座位,半蹲着身子行礼,“臣妾叩谢皇恩。”

皇上正了正神色云淡风轻得说道,“传朕旨意,镇国大将军尹凌皓之女尹小西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以册尹小西为才人,赐望春阁。尔其弥崇谦抑、荷福履之永绥。”

莫公公福了身遂立即将圣谕传了出去,殿外的公公将圣谕传至礼部,由礼部进行编纂圣旨,晚宴才刚用完,礼部便将圣旨拟好传了回来。

尹小西不得不佩服,呆在皇上身边这办事效率就是快啊。

尹小西领了圣旨,皇上连同圣旨一并将玉佩归还于她,“朕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玉佩,之前他让公公去取的时候说的是静心湖中捞起之物,难道整个湖捞了个遍才找到的?

那……

尹小西如晴天霹雳般想起了那晚和皇上的约定,自己竟然此时才想了起来……

11:出气

尹小西有些吞吞吐吐得请罪道,“请皇上恕罪。”

皇上坐到了榻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何罪之有啊?”

尹小西低低得垂着头,心虚得不敢直视皇上,嗓音刻意捏着,听着有些委屈惹人怜,“之前臣妾被皇上从静心湖中救起之后,回月轮宫便感染了风寒,在床上病了好几日才见好,遂耽误了和皇上的次日之约,还请皇上赎罪。”

皇上将茶杯放下,叹了口气,自己之前可是连续好几个夜晚都在静心亭等她,害得第二日上早朝都没精神,用膳更是不香,心底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会食言毁约。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违抗他。

“罢了,既是感染了风寒食言毁约也不是你本意,就不怪罪了。时辰不早了,回自己寝宫去吧。”

“那皇上有在亭中等我吗?”

皇上:“……”

面露尴尬之色,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不言语,只是大手挥了挥示意她退下。

这要是让你知道了朕在亭中接连等你好几个晚上,你还不得尾巴翘上天。

尹小西叩谢了皇恩转身准备离开,又折了回去,对皇上福了福身。

皇上有些纳闷,“还有何事?”

尹小西不起身,保持着半蹲着身子行礼的姿势,“臣妾自小在姐妹的陪同中成长,如今自己住一宫,甚是寂寞。

臣妾入宫以来相识一好姐妹,不知可否向皇上请恩将她带入望春阁和臣妾同住。”

皇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扬,铿锵有力地说道,“准了。”

尹小西高兴得连忙起身几乎是蹦着出的颐和宫,都忘了谢恩这一礼仪。不过皇上也不介意,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就这么开心?”

尹小西回到月轮宫的时候,她被封为静才人还赏赐了望春阁的消息已经传的整个月轮宫沸沸扬扬,小翠迎了上来,“恭喜小姐,哦不对,是小翠见过静才人。”

尹小西将她拉起,“别闹了,收拾东西我们等下搬过去。”

小翠得意得答道,“才人放心,东西已经有专门的公公送到望春阁了,奴婢在此就等着才人回来一并过去呢。”

之前严厉甚至不管她死活的嬷嬷也笑脸迎了上来,“奴婢见过才人,自才人进宫老奴就知道,才人相貌不凡,定能一飞冲天。”

见她如今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尹小西心中得意了起来,原来这宫中还真的是随处都是势利眼,你一得势便都巴结了过来,之前生病还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想起自己竟然差点死在一个感冒手里,心中就感叹万分,在古代生存果然不易。

徐有容呛声道,“哼,之前小西感染了风寒,嬷嬷连御医都不让叫,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如今竟好意思往上贴。”

嬷嬷见徐有容呛她,虽然知道她平日里和尹小西关系好,但这是在皇宫,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

如今一个是破格封为才人,另一个第二天是逐出宫去还是晋选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如今才人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好姐妹’一脚踢开别碍了自己的道儿呢。

便冷声呛了回去,“徐秀女这话就过分了,奴才之前也不是有意为之,再者说了,如今我是嬷嬷,你是秀女,我没批准,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说完嬷嬷一个巴掌就打到了徐有容的脸上,原本就粉嫩白皙的脸蛋儿,瞬间红了一个大大的手掌印,徐有容捂着自己被扇的脸蛋,眼里憋着泪水,不敢哭,恶狠狠得瞪着嬷嬷。

虽然这个嬷嬷讨人厌,但她说的确实是对的。在这宫中,秀女其实也就比宫女稍微好一点点,虽然以后有可能是妃是嫔,如今却是大不过教她们的嬷嬷的,只得通红了脸强忍着。

“啪”尹小西还了嬷嬷一记更加响亮的巴掌,周围围观的秀女都惊呆了,都以为这姐妹情深不过是演出来给大家看的罢了,毕竟这是皇宫,哪有什么真的朋友。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替徐有容出头,才刚刚封为才人,竟然敢为了这么一个秀女打执教的嬷嬷。

尹小西略有些气愤,声音不高,语气却坚定得不容人反抗,“那敢问嬷嬷,我可有资格?”

嬷嬷被扇得脸瞬间就肿了起来,万万没想到之前柔柔弱弱毫不起眼的尹小西敢在册封当日就收拾宫人,她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指教嬷嬷啊。

向来以狠辣著名,如今却被一个小才人掌捆,老脸都要丢没了。

心中虽有汹涌怒火,脸上却不得争辩半分,红肿着脸跪在地上答道,“奴婢不敢,还请才人赎罪。”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才人,稍在一个妃嫔面前搬弄一下是非就能把她捏死,可这个才人她今日也听说了。

皇上可是对她另眼相看,不仅坐了皇撵,还侍奉皇上用膳,正是得宠的时候,如今可惹不得。

尹小西继续说道,“皇上已经恩准了容儿同我去望春阁住,嬷嬷可有意见?”

嬷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在众人诧异、羡慕、嫉妒,各种复杂的眼神中,带着徐有容以及婢女一同出了月轮宫。

经过公公的带领来到一处清新雅致的宫殿,宽阔的门上挂着一块名扁,望月阁。

这里便是皇上赏赐给她的住所,虽然离月轮宫很远,走了很久,感觉腿都快要走断了才走到。但是据领路的公公讲,这里是皇上下早朝的必经之路,离皇上的寝宫颐和宫也很近。

尹小西这才明白,为何皇上那么多富丽堂皇、好看的宫殿不赏,偏偏赏了这么一座清新雅致,别具一格的给她。

原来是方便他自己近水楼台。

果然皇上都是一头一天到晚只知道女人的种马,只是这马长的还是挺让人赏心悦目的。

尹小西带着徐有容踏进望月阁,这里谈不上富丽堂皇,更谈不上奢华,到处都是植物,中间还有一个小的花坛,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进门右手边还有个楼阁,尹小西独自踏上楼阁,楼阁上有一个杏色木质的亭子,和之前夜里与皇上相遇的静心亭有些相似,只是围栏设得没那么高,她坐上去刚刚好。

亭中夜风习习,花香阵阵,尹小西惬意得恨不得就在这楼阁之上安一张床,从此就在这安营扎寨了。

“小西,小西”徐有容站在楼下唤她。

尹小西站在楼阁之中,手撑围栏,俯视着楼下的徐有容,“容儿,怎么了?”

徐有容手指了指右手边不远处候着的各位公公和宫女。尹小西顺着方向望去,除了跟随自己进宫的小翠,以及徐有容随身的宫女小芳外,另外还站着十个宫女以及三个小太监,均都规规矩矩候着听候她的差遣。

徐有容站在楼下朝着楼阁之上的尹小西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赶紧下来训话,毕竟她现在可是这望春阁的正宫位。

12:宠爱

尹小西从楼阁缓缓而下,在徐有容的陪同下,缓缓走上略高两级的台阶,和众宫女及公公相对而立。

但尹小西并未开口,而是递给了一侧的小翠一个眼神,小翠立刻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端正了身子开始对众宫女和公公训话。

“我不管你们原来在哪个宫里负责什么差事,如今只要进了咱们望春阁,那便是我们望春阁的人,心得和我们家才人一致,处处以我们家才人为主,将才人伺候周到了,定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在将军府的时候小翠还是一个受人欺负不敢吱声的小婢女,如今却突然有了一种掌事宫女该有的范儿。

尹小西不禁在心里欣慰得感叹道,就连小翠都成长得这么快。自己也得赶紧跟上节奏,不然经过今天这一日的风光,估计宫里早就传遍了,一着不慎在这水深火热的宫中,将比将军府更加举步维艰。

命人取来消肿药给徐有容敷上,她还要进行秀女参选,脸可不能有丝毫痕迹。

尹小西是望春阁的主位,住于东侧的绮梦殿,徐有容则安置在西侧的莲月殿,东西两侧各分配了一个公公,两个宫女负责殿内的日食起居,其余的均负责照顾望春阁的其余日常事宜。

第二日。

皇上上完早朝,在回颐和宫的途中路经望春阁,坐于轿撵之上,皇上大手一挥,轿撵立刻停了下来。

莫公公上前问道,“昨日夜里静才人已经入住望月阁,想来这时怕是已经起了,陛下要去探望静才人吗?”

皇上俯下身,小声问莫公公,“你说朕昨天把她宠成那样,今天一大早又去看她,会不会让她侍宠生娇无法无天?”

莫公公脸上柔和的笑着,心里却在想,您不就是想去吗,您也不看看您问的这个问题,我说会和不会不都不合适吗?

莫公公将拂尘甩到手臂上搭着,弓着身子,笑着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陛下您的,一个望春阁,您想去便去,不用顾虑他人。”

似乎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圣颜大悦,大手往下拍了拍,轿撵立刻平稳得落到地面,皇上迈着大步朝望春阁走了进去。

莫公公连忙朝着身后的公公小声说道,“速速去把午膳传到望春阁来。”

自皇上登基以来,莫公公便侍奉左右,对于皇上的所思所想都摸得透彻,各宫嫔妃都上赶着巴结,可是莫公公明白,皇上去哪个嫔妃那里并不是他所能左右的,只精心把皇上伺候好便是了。

被莫公公接二连三的拒绝之后,众妃嫔也都老实了不少,也就放弃了莫公公这条路。

正在院里打扫卫生的宫女瞧见迈着大步似乎还有些着急的皇上,连忙丢下扫帚跪到地上,大声喊着,“皇上万福金安。”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东侧绮梦殿的小翠听得真切,可是此刻自家主子还嗜睡得躺在被窝里呢。小翠连忙摇了几下尹小西,小跑出去迎皇上。

在殿门口恰巧碰到赶过来的皇上,连忙行礼,“皇上万福金安”,小翠刻意提高了嗓门,只希望自家主子可以听到起床迎驾。

可是自家主子那嗜睡的性子,哪是这么容易就叫起来的。

皇上挥了挥手,看都没看小翠一眼,“起来吧。”

朝着寝殿内走去。

小翠紧跟其后,“启禀皇上,静才人还熟睡中,昨日深夜才搬进望春阁,事情太多,睡得难免晚了些,还望皇上恕罪。”

其实睡得哪里晚了,她可是戌时就睡下了,但是好不容易过了秀女选拔,如今又破格晋升为才人,想着皇上也不可能第二天立马就来望春阁,便前一夜吩咐小翠第二天不到午膳不要叫她起来。

谁曾想,皇上居然一下早朝就来了,这宠幸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皇上小声说道,“那小声些,别吵醒了她,你先去忙吧。”

小翠一脸木讷得杵在那里,似乎在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和眼睛看到的。

皇上竟然不怪罪不责骂,还让小声些,别吵了她?

以前在将军府,就连尹将军都会时常训斥小姐这突然而至的嗜睡脾性,没想到皇上竟然比小姐亲爹还要宠着小姐。

莫公公闻言拽了拽小翠就往外走,“行了,这么没眼力见儿呢,走吧。”

小翠担忧得看着往自家小姐床边走去的皇上,内心忐忑不安。

自家小姐的睡姿她是知道的,横七竖八的,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怕皇上见了心生厌恶,从此再也不来望春阁,那她们从此在宫里可就没好日子了。

皇上几乎是惦着脚走的,生怕自己脚上的靴子发出的声响将她吵醒,这么轻声走到了床边,尹小西已将被子整个踢到了床下。

“呵呵,真是个小孩子。”

皇上低声呢喃了一句,弯腰将被子拾起,重新给她盖好,抬手轻轻捋了捋她睡得凌乱不堪的秀发。

精致的五官才显露出来,白皙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伸手轻轻戳了戳,很有弹性。

皇上不自觉的痴笑道,“这宫中有哪位妃嫔像你这般睡姿,不像话。”

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还越看越顺眼。

忽而,莫公公开门进来,午膳已传入了望春阁,再不用膳,怕是都要凉了,况且慧慈太后那边早前就派人来请过皇上,说是有事要和皇上说。

圣上要是再在望春阁耽搁下去,怕是慧慈太后要不高兴了,莫公公便只好硬着头皮开门闯了进去。

“皇上,该用午膳了,太后那边又派人过来催了,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和圣上说。”

被说话声吵醒,尹小西迷迷糊糊得睁开双眼,瞧见眼前朦朦胧胧的那张熟悉,既威严又柔情的俊脸,慌忙中翻身起来,在床榻之上向皇上跪下,“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有些责怪得看了眼莫公公,莫公公脸立刻变得煞白,明知此时打扰皇上会生气,但是如果耽搁了慧慈太后那边,皇上定要遭到责罚。

两难取舍之际,也只好自己被责骂也不能让圣上挨训了。

“起来陪朕用午膳可好?”

“恩,好。”

莫公公小声在旁边说道,“才人,您应该说诺。”

尹小西又重新回了一遍,“诺。”

小翠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进屋帮尹小西梳洗,一刻钟之后便已梳洗打扮妥当,和皇上坐在了正殿之中用午膳。

似乎真的有急事,皇上只是用完午膳便起轿离开了。

昨日的甄选结果出来了,徐有容虽目前住在望春阁,但仍是秀女,每日还要回月轮宫接受嬷嬷的教学。

经过昨日的甄选,九十六名秀女只剩下四十名,其余的均发配到了各个宫各个房做事,有的不愿意留在宫中,便逐出宫回自己家去了。

甄选出来的这四十名继续接受教化,十日后将再次接受选拔,只不过这次每位秀女将有半柱香时间来展示才艺。

13:嫉妒

被选中留下来的秀女每日辛苦训练,摩拳擦掌,琴棋书画,只盼能在圣上面前各展各家所长,徐有容也是每日早出晚归,基本见不着她的身影。

自从尹小西在月轮宫替她撑腰过后,她在月轮宫的待遇也一下子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各个秀女也都殷勤得紧,就连嬷嬷都变得客气不少。

不过她也不大在意这些,只是潜心练习自己的嗓子,想要在甄选当天一展歌喉。

她明白,在这深宫之中,就算尹小西罩她一生,她也无法一生活在她的树荫之下,况且她得足够强大,在尹小西需要的时候才能做她背后最坚实的支撑。

一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吃便是睡,实在无聊得紧,原以为在深宫中的每一日都应该是惊心动魄水深火热的,谁曾想无聊和寂寞要先人一步把她扼杀了。

尹小西命人在楼阁中安了一张香木红桌,又摆了几张藤条做的椅子,摆上些小食,一盏茶,一本当时从府中带出的话本,惬意地喝喝茶看看书。

从楼阁望去,大片的黄墙红瓦,亭台楼阁高低错落,看上去格外的宏伟壮观。宫中的人似乎都很忙碌,来来往往,穿梭于各个回廊,唯有自己清闲得像个废人一样。

以前上班的时候每日加班,到家都是深夜,倒床就睡,后来穿到了将军府,虽谈不上锦衣玉食,但每日也有不少事要她去做,每日也算过的充实。

之前在月轮宫日日训练,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虽辛苦,每日也都有所收获和进步。

如今突然破格升为才人,就好似当年那些不用参加高考保送上大学的高三学生,突然一下子松了下来,有些无所适从。

她也总不能来个毕业旅行四处逍遥,如今在这宫中,反倒像被囚禁起来,哪里也不好去。

宫外那热闹的集市也都和自己没了干系,想那阮家酒肆的桂花酒,日日闻得是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勾起来了。

夕阳渐落,西边染红了一大片天空,几只孤雁振翅飞着,显得寂寥异常,正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皇上风尘仆仆得赶来,尹小西并未察觉,依旧独坐楼阁欣赏夕阳美景。

小翠想要通报,被皇上止了声,便躲在一边,看着皇上徐步登上楼阁。

“今日如何?”

听到这熟悉又威严的声音,尹小西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对皇上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径自坐了下去,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这茶都凉了,怎么不叫人重新斟过?是否有下人伺候不周,告诉朕,朕给你换点机灵的过来。”

尹小西在皇上的搀扶下坐回了椅子,摇了摇头,“没,她们都挺好的,就是臣妾想着别给她们添麻烦,便没唤她们。况且,凉茶别有一番风味呢。”

皇上:“宫中人手可足?需不需要再增派点人手来,朕瞧着你这有些人丁稀少,会伺候不过来吧?你不是还邀了位姐妹同住吗?”

尹小西瞧着皇上脸色有些疲惫,估计是在哪处吃了气才过来的,宫中妃嫔是不敢给他气受的,巴不得他去自己宫中呢。那就是……

“不知皇上今日是否有不痛快之处,可以讲于臣妾听,让臣妾为陛下分担一二。”

皇上挥了挥手,看似潇洒,却显得有那么一丝孤寂,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些可怜。

皇上坐了小会儿便起身要走,尹小西送皇上到望月阁门口,“皇上今日不在臣妾这用晚膳吗?皇上送的厨子臣妾尝着味道甚好呢。”

皇上摇了摇头,又伸手抚了抚尹小西的脸颊,“改日朕再来陪你用晚膳。”

说完便真的走了……

用晚膳的时候,位于身旁伺候的小翠说起她才知晓,原来自己每日清晨是应该去给慧慈太后请安的,可是自己完全忘记了这一条宫规,睡了个自然醒。

害的皇上被太后狠狠训了一顿,说他太宠着这么一个小秀女了,破格提升为才女已经是对其他秀女的不公平了,还一大早下早朝就去陪她用早膳,引起了后宫众嫔妃的不满。

一大早便不少妃嫔去给太后告状,听得太后也是心里烦躁到不行。对这个新晋的小才人也是起了厌恶之心,总觉得她是个迷惑圣上的妖精,是个祸害。

为了哄太后开心,皇上牺牲自己陪了太后一整天,到黄昏才得了个理由抽身离开。

尹小西对于这一大番话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皇上这么护着她,明明在身后为她做了这么多,当她面却只字不提。是她太轻敌了,竟忘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全宇宙是非最多的后宫,得紧张起来。

她明白,皇上只能护她一阵子,如若她再这么任性下去,终有一天他也会腻,也会厌烦她,也会听信别人的挑拨,再也不再护着她。

次日一大早,天都还未完全亮,小翠便陪着她到慧慈太后的寝宫,翊坤宫去请安。二人到的时候慧慈太后才刚起床,尹小西便卖乖得跑了过去,帮太后梳洗起来。

左手抬着太后的长发,右手握着雕工精致的桃木梳,自上而下,温柔得似春风拂面般让人心旷神怡。梳得太后脸上满意得笑容从未散去过。

就连站在一旁的嬷嬷都有些诧异,太后虽保养得好,但毕竟上了年纪,发质大不如前,就连她为太后梳理了这么多年,有时也会不小心把太后弄疼。

这个才人竟然能细心到这般,哄得太后连连称道。

梳理完又为太后盘发,挑选精美的发饰,二人嫣然一副亲生母女的模样,何谐万分。太后也一改昨日听了众妃嫔抱怨之后的难看之色,心中早已对这个静才人喜爱万分。

辰时,众妃嫔前来给太后请安时,太后正紧握着尹小西的手不松开,让嬷嬷搬了个椅子放在自己身旁,对她是宠溺有佳。

凝香殿内,慧慈太后牵着静才人坐在最上方,两侧坐满了各位妃嫔。

左侧第一位是贤妃,其后是之前在进宫时便碰见的柳贵人,再后便是几位跟随着贤妃的几位同样身为贵人的妃嫔。

右侧第一位是惠妃,和贤妃不同的是,惠妃这边坐着的妃嫔看着都要和气许多,没那么嚣张的气焰,看着更易接近些。

但即使如此,尹小西也不敢站任何队伍,她如今还不想加入这纷繁复杂的宫斗当中,更何况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角儿,还得躲着点儿好。

昨日众妃嫔倒是齐心,将她的种种不敬和不规矩在慧慈太后面前告了个遍,惹的太后迁怒于皇上。

今日看着慧慈太后牵着尹小西的手就不松开,还独一份得陪坐在太后身边,都不再说一句她的不利之言。

唠家常般寒暄问候几句之后贤妃突然开口问道,“太后,过几日便是秀女的二次甄选,您届时要去看看吗?今年进宫的秀女长得都还蛮水灵的,看着都很喜欢呢。”

14:狐媚

慧慈太后宠溺得看了看身旁的静才人,轻拍了拍尹小西的手背,满意得点了点头,“恩,从静才人便足以看出今年秀女的品质确实不差。”

尹小西看着慧慈太后,笑容甜得能融化人心,也是她这份细心加纯真甜美的笑容,惹得太后喜爱的舍不得撒手。

贤妃心底不屑,脸上依旧挂着殷切的笑容,“甄选那日,静才人要一同参加才艺展示吗?”

听底下的宫女说月轮宫那些秀女都不太喜欢她,可都每日苦练着打算甄选当日把她狠狠比下去呢。

待甄选那日,只要圣上瞧见了别的秀女的出众之处,便不会再对这个静才人另眼相看宠爱有加了,也许当即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也未不可。

身旁的贵人附和起来,“静才人被皇上破格从秀女初选就提升为才人,层层选拔都错过了,可谓是人生之大憾呢。”

尹小西心底暗暗咒骂道,“老娘辛辛苦苦了二十多年,穿到古代还不让我开挂一次?你要遗憾你去比啊,我看你拿第几名。”

另一个贵人接着话茬开口道,“要不然还是给静才人一个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吧,不然静才人得多憋屈啊,宫里到处都在传她是用妖术魅惑了圣上呢。”

表现一副替她考虑的模样,却把她说成用妖术魅惑皇上的狐媚子。

尹小西内心简直吐槽到不行,“其实,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狐狸精,因为这样,说明我够好看,如果能叫我小狐狸精就简直完美了,哈哈哈哈。”

坐在最尾端的贵人站了出来,“是啊,太后,如果静才人不能服众的话,怕是日后在这宫中难以站稳脚跟啊,不如就给静才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吧。”

慧慈太后听在耳中,即使心中想帮她辩解,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却无法开口帮她。她太明白这深宫之中的明争暗斗,如若她此刻帮她说话,那日后她的日子不会顺当,只会难上加难。

贤妃一党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当着慧慈太后的面提出让静才人参加甄选的提议。

想到这,慧慈太后只好将话往肚子里咽去,只是握住尹小西的手不自觉地稍稍握紧了些。

尹小西明白,太后是想帮她但是又身不由己,这种事情只能她自己来应付。

她从太后手中抽出,反过来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背两下,让她安心。

遂又起身对着太后和众妃嫔行了个礼,“太后,各位姐姐,昨日是小西不懂规矩,竟忘了来给太后和诸位姐姐请安,今日在这里给太后和诸位姐姐陪个不是。”

尹小西行完礼,贤妃得理不饶人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因为昨日的事刻意刁难你,你这一拜倒是弄得好像我们是在故意为之了。”

难道你不是?

尹小西面上陪着笑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突然想起昨日的不敬,便先给诸位姐姐陪个不是罢了,我相信诸位姐姐都是出身名门,断不会因为此等芝麻绿豆的小事到太后面前刻意刁难于我。

妹妹知道,诸位姐姐也是替妹妹着想,其实妹妹也很怀念在月轮宫受训的日子,也想陪同诸位姐妹一起参加甄选。

但如今一同进宫的姐妹们也都知晓太后和皇上对妹妹的宠爱,如若妹妹一同参加甄选,无论排名如何,心里始终觉得对诸位妹妹有失公平呢。

不如那日我为太后梳妆完便去雅岚殿伺候诸位姐姐,给诸位姐姐奉茶如何?”

本姑娘都愿意给你们奉茶了,还想怎么样,见好就收吧,不然小白羊黑化起来可不是你们能招架得住的。

太后对于这小丫头的话甚是满意,开口道,“静才人梳妆格外舒适,哀家便命她每日清晨来为哀家梳妆。话说这丫头手可真巧,梳得我头皮舒展,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要不是想着皇帝也想着她啊,哀家就把她常留翊坤宫了。哈哈哈哈哈”说着朝尹小西招了招手,尹小西听话了坐回了太后身边。

众妃嫔看在眼里,这都每日伺候太后梳妆了,哪还敢提让她参加甄选的事情。

一侧的惠妃开了口,“静才人如今已经贵为才人,如若再同秀女一起参加甄选,确实有失公平,也降低了静才人的身段。

不如静才人的才艺展示就私下再留给皇上来检验吧,毕竟众姐妹的才艺最终不也都是为了取悦皇上的吗?”

惠妃都这么帮着说了,加上太后那副宠溺的模样,其他妃嫔哪还敢说什么,寒暄了几句,请完了安便都散去了。

唯有贤妃心里格外不悦,争皇上的宠爱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连太后也对她宠爱有加,再这么下去,日后这宫中还能有她的地位吗?只怕到时候连妃位都保不住。

众妃嫔走后,太后见没了外人,拉着尹小西的手语重心长得说道,“小西啊,这宫中可不比你那将军府,凡事都要小心为上。不管是哀家还是皇帝都护不了一世,最终还得靠你自己。”

尹小西半蹲着身子行了个礼,“太后教诲,小西定谨记于心。那小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太后请安梳妆。”

“去吧,请安梳妆就罢了,哀家知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早上多睡会儿,有时间的时候过来陪陪哀家就行了。至于其余妃嫔那边,哀家会为你挡着的。”

尹小西感激得竟一时忘了分寸,上前一把搂住太后的身子,身旁的嬷嬷看的吓了一跳,忙惊呼道,“静才人这是做什么?”

尹小西抱着慧慈太后,一脸愕然得看着嬷嬷,“恩?抱太后啊,不行么?”

难道宫规里有一条是说不能拥抱?

太后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逗得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没事,你这鬼精灵,以后在别处可别这样,容易落人口舌。”

尹小西咧嘴笑道,“放心吧,太后,儿臣只抱太后,那些外人,我才不想抱呢。”

“那朕呢?”一个雄厚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皇帝还穿着上早朝时的龙袍,看见尹小西挽着太后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满意欣慰的笑容。

尹小西忙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这次并未搀她,因为皇帝记得昨日太后才说过对于任何一个妃嫔,无论多喜爱,都不能过于宠爱,否则会乱了后宫的规矩。

便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先向太后请了安,随后坐到了先前贤妃坐的椅子上,冷冷得说了句,“起来吧。”

尹小西这才敢起身,“既然皇上找太后有事,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皇上冷声说道,“静才人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跑哪儿去啊。”

慧慈太后见二人逗趣恩爱的模样,拉起嬷嬷,“你陪哀家去转转吧,今儿看着天气甚好。”

尹小西瞧着太后溜走,自己没了靠山,微嘟着嘴巴,朝皇上撒娇得坐过去,“皇上刚才问臣妾什么?”

皇上也不在意她的无礼,似乎对于她的与众不同不仅不反感,反倒喜爱不已。坐在椅上,品口茶,不急不慢得说道,“那朕呢?”

尹小西也不怯他,学他品口茶,问道,“皇上如何?”

被她模仿的模样逗笑,皇上竟一口茶喷出,“哈哈哈,你这小妖精胆大包天,竟然敢学朕。”

15:开挂

皇上一把将尹小西拽到大腿上坐着,“你说这后宫里头,有谁像你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学朕。”

尹小西双手缠住皇上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处,娇嗔地说道,“因为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只是以一个妻子对夫君应有的态度而已。臣妾不会虚情假意,伪装爱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这样,将臣妾逐出宫去好了。”

你把我赶出宫才好呢,本姑娘落得个逍遥自在。

皇上意味深长的挑眉,“哦?那意思是,后宫的那些妃嫔都是假装对朕爱慕?你说这种话不怕被其他的妃嫔们听到,到朕这来告你状吗?”

尹小西得意得仰着下巴,“臣妾才不怕呢,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护着我的。”说完朝皇上的脸上轻轻得啄了一口。

皇上对她这放肆的作风爱的不得了,轻轻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宠溺得说道,“朕看皇额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侍宠生娇。”说完将尹小西打横抱起在众宫女和公公以及侍卫的注视下走出翊坤宫。

坐到皇上的轿撵上,从翊坤宫到望春阁的一路,路过的所有宫女均下跪回避,但眼神都不自觉得偷瞄着轿撵之上被皇上搂入怀中的静才人。

“这便是近日宫中传的那位正得宠的静才人?”

“听说会妖术呢?迷得皇上神魂颠倒的。”

“这种妖孽,得意不了几日皇上便会腻了的。”

种种窃窃私语传入尹小西的耳中,往日似乎自己的耳朵并没有这般灵敏,今日这是?

超能力?心灵感应?读心术?还是这古代的人听力都不太好使?

为什么自己感觉她们说的挺大声呢。

尹小西疑惑得看向身侧的皇上,云淡风轻,从容淡定,“陛下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皇上也是满脸的问号,“静才人是指什么声音?”

尹小西又连忙附身问身旁跟随着的莫公公,“公公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莫公公也是一脸的不解,“老奴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尹小西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竖起耳朵继续听,仍然能听到那些窃窃私语,但是低头仔细看了看路边跪着的宫女,似乎又并没有张嘴。

被心中这种自我怀疑的情绪折磨得无比烦躁,焦躁得拍了拍轿撵,莫公公看了看皇上的神情,瞧见皇上微微点了点头默认赞同,便指挥着侍卫将轿撵稳稳放了下来。

尹小西跟随着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一步一步朝路边跪着的宫女走去。

“这个狐狸精怎么停下来了?她过来干什么?”

尹小西仔细听着耳朵里传来的话语,站到了一个看着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宫女面前。宫女头发盘起梳成两个发髻,未着任何发饰,一身粉色的宫女服可以看出她是个最低阶的下等宫女。

“你,抬起头来。”

尹小西命面前的宫女抬头正眼看她。

在宫里,如果遇到贵人们是要下跪回避在路边的,且得一直低着头,不得直视或者观望后宫娘娘们。

宫女胆怯得缓缓抬起头,一双稚嫩的脸蛋仰视着她。

尹小西仔细听了听,她还在说话,“看就看,狐狸精,我可长得不比你差。”但尹小西一直注视着她的嘴巴,确实一丝一毫都未曾张开过。

难道这个声音是心底传出来的?可是为何别人的她听不到,这些骂她的她却听得一清二楚呢。

“爱妃怎么了?”皇上见她一直站在低等宫女面前看着她,也下了轿撵走到尹小西身后,大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关切得问道。

宫女原本仰着的头眼珠子一动,余光扫了一眼眼前尹小西身旁的皇上,“皇上会不会看上我,我要飞黄腾达了吗?这个狐狸精看来还是做了件好事。”

声音再一次响起,又传入尹小西的耳中。可她转头看向皇上时,皇上并没发出任何声音,宫女也不曾张口。

这一次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只有心底肮脏的想法、骂她的话才会传入她的耳中,别的就听不见。

明白了这一点,尹小西心中窃喜,这可是能在宫中给她帮大忙呢,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更要被当成妖孽看待了。

精致白皙的脸蛋绽放开甜美的笑容,“无事,认错了人罢了。”

皇上揽着她的腰往轿撵处走去,走到轿撵处她突生一法,停住了脚步,撒娇似得对皇上提议道,“陛下,臣妾想走走,可以配臣妾去散散步吗?”

“好。”说完皇上刚落座的身子立刻起了身,揽着她的腰宠溺得问道,“爱妃想去哪里?”

尹小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个亭子。”

皇上立刻明白,她要去的便是他们初遇时的静心湖,领着她往静心亭走去。

走了好一阵才到静心湖,尹小西这才明白为何皇上每日进出都是轿撵,原来皇宫这么大……简直就是一场马拉松。

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坐轿了。

不过这一路也是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和关注,目的也达到了。

越是得宠,路过的人心底那些腌臜的想法和骂人的话她都听了个真切,总算是能确定自己真的有了这不可思议的只有小说和影视剧中才有的超能力。

这日后是不是可以过上开挂的人生了,起码是敌是友一听便知。

皇上坐在当日她坐的位置,拍了拍一旁的空位,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尹小西乖巧得坐到了旁边,双手交叠放在围栏上,头趴在手臂上,好奇得问道,“皇上,臣妾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皇上正襟坐着,瞧她这副自然放松的姿态,倒是羡慕不已。像她这般不顾旁人眼光,不顾宫规礼仪,只做自己的样子,于他而言,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讲,朕能为你解答的必知无不言。”

尹小西趴着看向皇上的眼中,澄澈、爱慕、期盼、好奇,“皇上为何会对臣妾这般放纵和宠爱,我记得在这里与皇上相遇时,臣妾还对陛下不太客气呢。”

皇上嘴角上扬,轻笑了一声,“你何止是不客气,你还辱骂朕呢,朕都没跟你追究罪责。”

尹小西开始装傻装失忆,“怎么可能,臣妾怎么敢辱骂皇上呢,一定是皇上记错了。那天那么黑,说不定是别人骂的,皇上听了以为是臣妾呢,一定是的。”

皇上忽冷声喊道,“尹莫问!”

16:心肝

尹莫问这三个字就像是尹小西的催命符,每次皇上一提起,便是她欺君之罪的铁证。

尹小西立马转换了副脸色,笑嘻嘻得看向皇上,“皇上,那时候人家还不知道你是当今圣上啊,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皇上一脸的不解,“人家又是何意?”

尹小西起身拽起圣上的胳膊,撒娇得左右摇晃,“人家就是臣妾啊,就是你的静才人啊,就是你的心肝小宝贝儿啊,嘻嘻。”

皇上憋不住笑了出来,“你啊,早晚将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那皇上怕吗?”

“怕什么,你要真能搅翻了天,朕会帮你一起搅。”

“皇上当真?”

“当真。”

尹小西伸出右手小手指,“那我们拉钩。”

“何意?”皇上话刚问完,尹小西便拉起皇上的右手小手指勾住自己的小手指,像锯子般前后拉扯,嘴里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

皇上被她这副小孩儿模样逗开了花儿,“朕真的看不透你,为何你与别人截然不同。”

尹小西立即走到远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故作宫中女子的姿态朝皇上徐步而来,右手拿着手绢前后摇晃,手工刺绣的牡丹花手绢在手中摇曳。

走到皇上跟前,半蹲下去,朝皇上福了个身,又作出一副娇羞做作的模样,“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被她这装模作样逗得开怀大笑,要是平日里别人这般,他也看习惯了,可是眼前的人是她,是那个半夜里溜出来吹风观鱼,大喊他作无赖,敢顶撞他,无视他,无法无天的尹小西啊。

惺惺作态的模样简直滑稽得要命,虽规矩了不少,但是怎么看都不太喜欢,也不习惯,更不适合她。

连忙将她一把拽起来,“别演了,朕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模样。”

尹小西忙收起那副假模假洋的姿态,一屁股坐到了木椅上,“臣妾也不喜欢,只要皇上不逼臣妾向其他嫔妃一样,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也坐了下来,“放心吧,朕答应你,往后在这宫中,朕让你放松做你自己,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尹小西一脸的幸福,“谢谢亲爱的,mua~。”

皇上一脸的尴尬又有些欣喜,“真是不害臊。”

在这个年代,有这么个无限放纵和宠溺自己的男人,长得还这么好看,权倾天下,这样似乎也足够了。

虽然还有一点她不太满意,就是他并不是她一个人的。

如果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那该多好,她只他一位夫君,他只她一位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酉时,皇上正在颐和宫用晚宴的时候,莫公公端来众妃嫔的侍寝牌供皇上挑选,“皇上,该翻侍寝牌了。”

皇上看了一眼木盘里的侍寝牌,都只有往日那些妃嫔,看了几遍都不见静才人的侍寝牌,便开口问道,“静才人的呢?”

莫公公双手端着木盘,半弓着身子答道,“太医院传来消息,静才人近日身体抱恙,不宜侍寝。”

“抱恙?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宣太医看了吗?病情如何,严重吗?算了,朕亲自去看看吧。”

皇上说着就要去望春阁,莫公公连忙跟上解释道,“静才人并未生病,只是女子每月都会有的月事,听太医院说是近几日来的,说是再过两三日便可侍寝了。

还请皇上今晚去别的寝宫歇息吧,太后今日又派人传来话,说是静才人她也喜欢的打紧,但是后宫的规矩还是不能乱。

不然皇上的宠爱会成为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剑,随时可能要了静才人的命。”

皇上听了莫公公的话,匆忙着急的脚步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得回到了宫中,看了眼侍寝牌,随意翻了个柳贵人的牌子。

莫公公遂端着木盘出去,将皇上晚上去柳贵人处歇息的消息传给小太监,传至柳贵人所处的芳菲殿。

戌时,皇上摆驾芳菲殿,柳贵人也早已沐浴熏香准备妥当就等皇上的到来,毕竟自从皇上见了那个静才人之后便从未去过别的妃嫔宫中。

如今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毕竟她可是正得宠的贵人,比那贤妃和惠妃可是要更招皇上喜欢呢。

皇上准时到了芳菲殿,一入殿中便闻到一股龙涎香的味道,龙延香助阳,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进门,皇上便皱起了眉头,每日面对这些妃嫔的争风吃醋,也是心累到不行,完全和静才人在一起时的轻松愉悦不同。

柳贵人穿了一身金色蚕丝衣衫迎了上来,语气几近娇嗔,“臣妾恭迎皇上。”不抬头都能瞧见她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皇上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嘴上淡漠得说道,“起来吧。”

望春阁这边,徐有容刚从月轮宫训练完回来,尹小西到西侧的莲月殿找她,“容儿,你用过晚膳了吗?”

徐有容身边的婢女小芳迎了出来,“静才人,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

尹小西被挡在了房门外,“才酉时就睡下了吗?”

小芳小声得回道,“小姐白天练了一天的嗓子,然后又练形体,早就累的不行了,回来躺下就睡了,都没来得及更衣。”

“这么拼啊,那我先回去了,等她起来了,厨房给她留了碗燕窝,我听说那个对嗓子特别好,晚膳的时候我都没舍得吃,特意给她留着等她回来吃的。”

小芳笑着点了点头,“恩,谢谢静才人,等小姐醒了我立马就给她端来。静才人也赶紧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没见着徐有容,尹小西也只好回了自己的绮梦殿。

一个人无聊得打紧,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本以为会睡不着,却刚过戌时便已睡得香香的了。

戌时小翠进屋想要替自家主子把头发散下来,却不料主子早已散了头发躺在床上睡着了。

亥时两刻,尹小西迷糊之中总觉得有人进了自己的屋子,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有似无。

因为怕烛光太亮打扰她睡觉,小翠便只在远处的帘子外点了一只蜡烛夜里燃着,她根本不敢起床去看个究竟。因为屋内除了蜡烛所在的地方方圆五十厘米的空间是亮的,其余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拽紧了被子,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朝着她的床边走了过来。

突然,一个高大的黑漆漆的身影窜入床边,吓得尹小西惊声大叫,“啊!”

17:第一

叫声引来了殿内的不少宫女,其中也包括小翠,匆匆朝尹小西的寝殿跑来,却在门口处便被莫公公都给拦了下来,冷生呵斥道,“不想被杀头的就假装什么也未听到速速回去睡觉。”

众人立刻明白过来,都识趣得散了去。

唯有房内的尹小西被这身影吓得不轻,整个人扯着被子将头捂得死死的。“好汉饶命,相中什么了你随便拿,别杀我就行,我保证不报警。”

皇上走到床边,轻笑一声,缓缓得扯开她的被子,“是朕,你仔细看看,是朕。”

尹小西听到这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这才将头慢慢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上半身坐起凑近看了看,真的是皇上。

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抱着皇上喜极而泣,“皇上,真的是你,吓死我了。”

“不怕不怕,都怪朕,吓到你了。”皇上边轻拍着她的背,便搂着她躺下,皇上也躺在了旁边。

这,似乎哪里有点怪怪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个男人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尹小西看了一眼神情自然的皇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侍寝?

大半夜偷溜进来?

这波操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皇上,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会过来的。”

皇上面露尴尬,他原本在柳贵人处睡得好好的,可是不管做什么,眼前总是能浮现她的神情,笑容,就连耳边都是她的声音,心里想的也全是她,哪还有心思在柳贵人处呆下去,整个人都快想她想得疯掉了。

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掉,还自己偷偷摸摸溜进了绮梦殿。

“朕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吓到你了。”

“哦,臣妾好早就睡了,不知为何,身子乏得很。”尹小西揉了揉眼睛,又钻到皇上的怀中蹭了蹭。

“月事来了,身子乏很正常。”

“……额,那个皇上您怎么会知道的。”就连她自己也是才知道,顿时觉得好尴尬啊,和一个男人谈论自己的大姨妈……

“晚膳时本来想翻你的侍寝牌子的,谁料太医院说你来了月事,不能侍寝。”

“侍寝……”所以居然是大姨妈救了她,这几天光顾着和皇上恩爱了,都忘了后宫的女人是要侍寝的。

可是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皇上早就不知道睡了多少妃嫔,一想到这,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也太失公平了,感觉亏了一个亿哇。

“怎么,爱妃不想侍寝?”皇上垂眸看她,眸底是失望和落寞。

要知道这宫中,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侍寝对她们而言,那都是无上的荣耀。

尹小西迟钝得点了点头,又钻进了皇上的怀中,“臣妾,只是有点害怕。”

其实她不是怕,她是不甘,不甘她自己的男人要每日睡在不同女人的床榻之上。

但是她只能说自己害怕,将这终将到来的一天能多推一天是一天。

皇上轻轻得在她头顶wen了下她的秀发,“不怕,朕有耐心等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恩。”

次日卯时,皇上要起床上早朝,尹小西也难得的早早得跟着起来,伺候皇上更衣。虽对于古代这一层层一叠叠的穿着还是不太熟练,不过好在莫公公一直在旁指点她,穿得也还像模像样。

尹小西陪着皇上用完早膳,这才一路送皇上上轿撵,皇上临走时还特意回身对她说道,“朕一下朝就过来陪你。”

午时已过,皇上还不见来,尹小西站院中来回踱步,又登上楼阁朝着金銮殿的方向望去。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皇上的身影,小翠将午膳给端上了楼阁,可是等到已时她再去收碗筷时,午膳竟是未动一丝一毫,早已凉在一边。

看着尹小西愁眉苦脸一副相思成疾的模样,也不好劝说她,只好任由她呆在楼阁之上。

酉时,要传晚膳了,她还是粒米未进,尹小西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这往日觉得甚是美味的食物竟一丝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就这么在楼阁上呆了一天,小翠又吩咐厨房熬了粥,弄几个清淡一点的小菜。

将筷子递到尹小西手中,“主子,您就算等皇上也得爱护好自己,您这样一直不进食也是威胁不了皇上的,您饿出个毛病最终只会便宜了后宫的其他娘娘们。”

尹小西灿若桃花的双眸直视小翠,原来她竟以为自己这一天在绝食来要挟皇上吗?

“我是真的没食欲,看着这些总是不太想吃,也不觉得饿,并不是故意以此来要挟皇上的。”

自以为很了解宫中这些小伎俩的小翠给尹小西边分析边往碗里夹菜,“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纵使再喜欢主子您,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咱望春阁的。”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连每日相见都很难吗?”

“都和您呆一起了,那其他宫的娘娘们怎么办呢,皇上也是她们的夫君啊。只要在皇上心中,把您放在第一位时时想着念着就知足了。”

尹小西将筷子用力落在桌上,“不是唯一,我要这第一来做什么。”

说完气氛得起身朝寝殿内走去,小翠想要跟去,却不料尹小西早已在屋内将门锁死。

“主子,您一天没进食了,多少吃点吧,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本来大姨妈来,肚子就痛得令人烦躁,一点食欲都没有,如今又想到皇上不仅像其他男子那般三妻四妾,还后宫佳丽三千,心里堵得气都出不来。

朝着门口喊道,“我乏了,睡下了,别吵我。”

小翠看情况不妙,连忙朝颐和宫跑去,可是皇上并不在自己的寝宫内,门口的一个小太监认出她是如今正得宠的静才人身边贴身的婢女,又一副出了大事紧急的样子,便将她支到了柳贵人所处的芳菲颠。

小太监将她拉到一处角落里告知,原来今日柳贵人一大早就去太后那里哭诉,说是皇上明明翻了她的牌子,却睡到一半跑去了望春阁陪静才人。

那一副可怜到不行的样子,哭着缠着太后要太后为她主持公道。

柳贵人名柳芸夕,乃当朝宰相柳敖的亲侄女,疼爱有加,皇上就算心里不喜欢她,明面上也得把她宠的后宫两位妃子都得让着她。

一下早朝皇上便被太后以称病骗到了翊坤宫,为他分析了当今朝堂各方势力的此消彼长,党派之争愈演愈烈,后宫各妃嫔也必须得妥善对待。

否则后宫一点点争风吃醋的小事都有可能引起前方朝堂的大动荡。

分析完利害关系之后,又胁迫皇上必须就昨晚从芳菲颠溜掉一事对柳贵人进行补偿,把她哄得开心,满意,才能罢休。

小翠听完连忙朝芳菲颠跑去,路过一处宫门时,一不小心摔倒撞上了一位身着黑色荣装,身上有金色牡丹刺绣,一身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身份显赫。

18:贵人

小翠瞧见他身上那身衣裳便明白,这是皇上的几位弟弟之一,毕竟除了皇家,是没人敢用金丝刺绣于袍上的。

连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跪下赔罪,“还请王爷赎罪,奴婢有急事才不小心冲撞了您,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

来人正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林迩,来到宫中向太后请安,随后又陪着太后下了下棋,这才耽搁了出宫的时间。

正要赶着关闭宫门之前赶回府,却不料途中撞上这么个冲撞的丫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蛮着急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贸然在宫中疾奔。

“何事这么急,竟连路都不仔细看。”

小翠跪在地上,心里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家主子挂念圣上,已经一日粒米未进了,奴才实在担心,所以想去请皇上去望春阁看看我们家主子。”

宫中近几日的事情太后也向他提起过,怕是这一日粒米未进拿绝食来要挟皇上的就是那位将皇上迷的神魂颠倒另皇上缕缕为她破例的静才人,看来还真是有些手段,心xiong也是狭隘得紧,竟然才一日去别的娘娘处,就拿绝食来要挟,真是个狠人。

本这后宫争风吃醋之事他是最不屑管的,可是这柳贵人他是知道的,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被戏耍,估计宰相要不乐意了。

便弯腰扶小翠起身,“你家主子可是望春阁的静才人?”

小翠点了点头,“王爷认识我家主子?”

林迩摇了摇头,“只是有所耳闻罢了。我劝你今日还是别去芳菲颠请圣上了,你今日若是去了,便是把你家主子和柳贵人之间点了一把火,还把皇上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而且说不定最后你家老爷也会跟着遭殃。”

小翠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但又放心不下自家小姐,“那我家主子怎么办?”

林迩看了看天际,眼看着快要到关闭宫门的时刻了,“你且先回去,皇上今日是肯定走不出芳菲殿的,你回去好好劝劝你家主子,如果皇上心里有她,自然明日一得空便去望春阁了。”

说完就要朝宫门走去,小翠也不敢上去阻挠,但心里又实在有些不甘,自家主子一日未进食,难道就要这么干等着皇上想起自家主子来吗?

万一他想不起来呢,那自家主子岂不是就要就此冷在望春阁了?后宫妃嫔千千万,谁又能说得准,明日一起来,皇上心里想的会是哪个宫里的娘娘呢。

可是如果去芳菲颠,确实也如这位王爷所说,昨日就已经惹怒了柳贵人,今日再重演一番,怕是明日朝堂之上,宰相便会拉拢一众朝臣参尹将军一本了。

林迩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身对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的小翠说道,“你且放心回去,本王会派人去告知皇兄你家主子的事,圣上明日必定去望春阁。”

说完林迩潇洒的转身离去。

小翠这才似得了一颗定心丸般朝着林迩追上去,林迩个子很高,步子也很大,小翠跟着很是吃力。

但即使吃力,小翠还是跟了上去,边气喘吁吁得跟着,边问道,“不知王爷可否将名讳告于小翠,王爷今日这份恩情我替我家主子记下了。”

林迩被小翠缠着有些不自在,说了句,“在下林迩,恩情谈不上,只是不想皇兄左右为难而已,不必记挂在心。告辞。”

说完一脚逃也似地踏出宫门,小翠停在了宫门内,看着林迩离开的背影发呆了小会儿便匆匆赶回望春阁。

尹小西在房中气急得捂着被子,心中顿时觉得委屈万分,竟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这还是她到古代以来第一次哭,二太太的刁难,尹小贝的尖酸她都能轻松应对;月轮宫嬷嬷们的严厉和斥责她也都能接受。

可是如今这明明什么大事也没发生,自己心里却委屈得像是承受了多大的不公般,委屈到不行,非得哭一哭心底才能舒坦。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突然而至的大姨妈……

“咚咚咚”

门外小翠小心翼翼得敲着门,尹小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娇嫩软糯地嗓音带着一丝刚刚哭过的沙哑,“谁啊?”

小翠站在门外,声音尽量压低,“主子,是我,小翠。”

尹小西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进来吧。”

小翠推门而入,又快速转身将门拴上。神色神秘得走到床边,“主子放心,皇上明日定来我们望春阁。”

“你怎么知道?你去找他了?”尹小西原本趴在床上,听到小翠的话,瞬间从床上起来,赤脚踩在地上,惹的小翠紧张兮兮连忙拿了鞋袜过来给她穿戴好。

“哎呀,主子,您现在正月事,可不能着凉,光脚着地这种事可万万不可。”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明天一定会来?”

尹小西哪顾得了此刻自己是不是光脚,会不会着凉,只想知道她做了什么,居然能这么肯定皇上明日定会来。

小翠蹲着身子边给她穿上鞋袜,边说道,“我方才本来是想要去芳菲颠请皇上来看你的。”

话还没说完,尹小西拽起小翠的手,捏得紧紧的,“万万不可,你这样,柳贵人得恨透了我,那我父亲岂不要跟着遭殃。”

小翠笑笑,“放心吧,小姐,我没去。我路上遇到了一位贵人,他给我分析了一下,也是让我不要去芳菲殿请皇上,让我回来等着,他说他会派人去知会皇上您粒米未进的事。还说明日皇上一定会来咱望春阁看主子您的。”

“贵人?谁啊?”对于宫中的人,她实在没办法完全相信,不是她有多提防别人,只是她平日里看了太多宫斗的小说,后宫之中只有永恒的争斗这一点深深地烙入她心中。

怕只怕小翠太过单纯,被人利用或者忽悠。

“林迩。”小翠将声音压了很低,低得连尹小西都听不太清。

“谁?你大点声。”

小翠附身凑到尹小西耳旁,右手放置嘴边做喇叭状,“林迩,皇上最宠爱的弟弟,肆王爷。”

林迩,她努力回忆着入宫前嬷嬷教她的宫中复杂的人物关系。

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据说是皇帝最宠爱的弟弟,也是如今几位王爷当中唯一一位尚未娶妻的,据说长的极其俊美,但是至今未娶,民间也有谣言说这个肆王爷其实好的是,男色……

19:花痴

尹小西抓住小翠的手腕,神采奕奕得问道,“听闻肆王爷长相俊美,为世间难得的美男子,可是真的?”

小翠被自家小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逗的哭笑不得,点了点头,“确实挺好看的,和皇上不相上下呢。”

尹小西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是一家人,基因强大,难怪自古以来妃嫔都得选貌美的。

果然兄弟长的都极其好看,日后若有机会真要把皇帝的兄弟都给看个遍。看看到底哪个最好看,这要是换在现代,组个美少男组合,还不得迷倒万千少女,风靡全球啊。

小翠小声提醒她,“主子,肆王爷可是皇上的弟弟,您遇见他的时候可不能盯着看。

那样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还不得编些流言出来。届时若是皇上信你还好,若皇上不信你,咱们就算一死以证清白也无济于事啊。”

尹小西朝着小翠脑门上就用力弹了一个脑瓜崩儿,“你当你家小姐是有多花痴啊,好看就盯着看吗?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小翠捂着额头,委屈得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在大街上看见迎面走来长相俊美的书生,站在原地不动,您也不看看您当时口水都流到奴婢手上了,奴婢当时都替您臊得慌。”

那还是尹小西刚穿越到将军府的时候,被二太太差到街上去买祥记的饼子,谁料刚上街便瞧见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米色长衫的白面书生。

这还是尹小西见到的除了将军府里那些杂役和武将以外的少数男人之一,而且还长的白白嫩嫩,样貌清秀,浑身散发着一股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香味,似乎是一种檀香,但又不确定。

尹小西站在大街正中央,望着书生一时犯起了花痴,迈不动道儿,嘴不自觉的张开,口水顺着流下至小翠的手背上。

直到黏糊糊的液体流到自己手背上,小翠这才发觉自家小姐竟然在大街上望着书生发呆至此,简直没脸和她站一处了,连忙捂着脸拉着小姐就往反方向走。

小翠印象当中的小姐知书达礼,温柔贤惠,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又出格丢人的事,简直匪夷所思,都不禁以为自家小姐是被哪位大神下了降头。

可是如今相处下来,小翠倒是对眼前这个尹小西熟悉了不少,也更喜欢眼前这个,相处起来没那么大压力,也更随意一些。

被小翠提起刚来到将军府时的糗事,尹小西脸皮厚得仰着头,“那次是意外,那是没什么见识,如今见得好看的多了,我自然也就学会控制自己了。”

小翠嘴角抽了抽,微微努力一下,“您猜我信不信您?”

尹小西感觉自己被小翠给藐视了,双手叉腰,站直了身子呵斥道,“你敢质疑我,我看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信不信我哪天把你卖给人家当老婆,天天洗衣做饭被人折磨,天天过苦日子。”

说完感觉不够有气势,还格外用力的哼了一声。

小翠倒也不气,她知道尹小西是说着玩儿的,她才舍不得把自己卖掉呢。

“好啊,到时候小姐您别想我哦。”说着将屋内别的蜡烛熄灭,准备关门出去。

小翠走了,屋子里又瞬间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这次不是因为想着皇上此时在和柳贵人做什么而难以入眠,而是来月事引起的小腹的隐隐作痛。

原来不论是现代还是穿越到了古代,痛经这种事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蜷缩在床上双手捂住小腹,尹小西痛得脸有些煞白,额间也浸出不少汗珠,不禁心里咒骂道,这该死的,要穿越就不能问问她的意见吗?

既然是穿到古代,就不能做个男人?

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岂不快哉!

偏偏穿成了个女人,月月痛死个人,还得和这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她一个刚出社会没多久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人,怎么去争……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边咒骂世道的不公边忍着小腹的隐隐作痛睡去。

次日清晨醒来时,皇上已经下了早朝来到了床边。

痛了一晚上,睡眠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艰难得起身,有气无力得喊道,“皇上。”

皇上连忙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环住她的身子,他的大手紧紧得握住她白的没有血色的纤纤玉手,掌心的温度从双臂传至心脏,整个人都温暖舒适了不少。

“传御医了吗?朕看你脸色不大好。”

“不碍事的,臣妾就是来月事引起的小腹疼痛,挨过几日就好了。”

在现代的时候,每个月一到这时候,她都是痛的在床上死去活来的,每每这时便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女人,但办公室里换水的时候、干力气活需要男同志的时候,她又会庆幸还好自己是个女的。

但也就最多四天,便能完全好,她也算庆幸,如果和别人一样一来来一周,那她估计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痛经而死掉的女人。

皇上冲身旁的莫公公气急得喊道,“传御医,朕要静才人安然无恙,一点痛都不能有。”

随即又低头温柔得对尹小西说道,“朕昨日食言了,你没怨朕吧?”

尹小西嘴角苦笑一下,但立马收起,生怕皇上瞧见此刻自己脸上的不悦,毕竟自己如今是这后宫中争宠的一员,只是他三千后宫之中不起眼的一个才人。

“臣妾不怨皇上,就当和皇上扯平了。”

皇上有些愕然,说不怨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没有哪个妃嫔会胆大到敢埋怨皇上,他去何处歇息那是他这个九五之尊的权力。

但扯平,从何而来。

又是何意?

“扯平?”

尹小西笑的依旧如沐春风,灿若星辰,只是痛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如往日那般红润,“对啊,臣妾之前对皇上食言一次,如今皇上对臣妾食言一次,我们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很快御医便拎着医药箱来到望春阁,隔着帘子替她把脉问诊。

尹小西不禁想起之前在月轮宫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痛经,御医却来的如此之迅速,真是讽刺啊……

御医把完脉发现除了痛经意外并无其他病症,便开了一副镇痛的药方。

负责日常事务的宫女很快将药领了熬好端了过来,尹小西在闻到那药味道的时候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古代的中药很苦她是知道的,但是真的没想到能苦到这种地步……

这是黄莲吧……

皇上将药吹凉了递到嘴边,尹小西捂着鼻子拧着柳叶弯眉表情痛苦地别过头去,“唔,我不要吃,闻着就好苦。”

皇上又转到她面向的另一面,将药重新喂到嘴边,小心得哄着,“小西乖,喝完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皇上此刻的模样,估计哄小公主的时候都不见得这么父爱满满。

一旁的莫公公、御医、小翠:“……”

说好的九五之尊呢?

20:甄选

尹小西听到有蜜饯就不会苦这才勉强张开了嘴巴,皇上一勺一勺喂了进去,莫公公连忙端来一小碟蜜饯,在最后一口药喂进去以后,皇上立马塞了一颗蜜饯进去,生怕药的苦折磨了自己的爱妃。

尹小西刚要说苦便尝到嘴中蜜饯的甜味,中药带来的令人作呕的苦味被瞬间盖了下去。

皇上那张好看的近乎于妖孽的脸上漾起宠溺的笑容,语气也不似和大臣们说话时的居高临下,是旁人难得一见的宠爱和柔情,“朕是不是没骗你,一点都不苦了。”

尹小西点了点头,虽然这古人的中药苦不堪言,但药效却是好的离奇,刚喝下去,整个人都暖暖的,小腹的位置也暖暖的,不再如之前那般绞痛难忍。

见尹小西神色好了许多,皇上有些吞吞吐吐得说道,“朕这几日可能都不能常来,朕对你太过于偏爱,已经引起后宫嫔妃的不满。

太后警告过朕,对你的偏爱和宠溺,最终会成为架在你脖子上的利剑,让你成为后宫妃嫔们砧板上的鱼肉的。

不过朕每日下了早朝便来陪你,如何?”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此刻却卑微到了尘埃里,极尽讨好地看着尹小西,生怕她不同意,跟自己闹脾气。

其实皇上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么个特立独行,经常说着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的静才人缕缕破例。

为何会情不自禁得对她宠爱有加,他自己也不懂,但是他想懂。

尹小西见皇上都卑微成这副模样来祈求她了,想来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便不再难为他,爽快答应下来。

第二日,皇上果然如承诺的一样,一下早朝便到望春阁来陪她,这日趁着皇上在求皇上为她题了字给楼阁上的亭子。

皇上题了和相遇时静心亭一模一样的名字。

题字时皇上说道,“爱妃知道为什么朕赐你为静才人了吗?”

尹小西摇摇头,其实一开始她也很好奇,赐才人就赐才人呗,还赐静才人,静这个字真是怎么看都跟她不搭噶啊。

但又不好去问皇上,万一皇上一个不高兴给收回了赐封岂不亏了。

如今正好皇上说起,便顺口问道,“是因为什么呢”

皇上边认真在宣纸上写亭子的牌匾,一边说道,“因为朕那日在静心亭瞧见你的时候便觉得你与旁人都不同,那时朕便深深的被你所吸引。

你告诉朕叫尹莫问的时候朕还真的去查过宫里有没有叫尹莫问的秀女,朕连宫女都查过。

真是没想到,朕一世英名,竟然被你这么个小妮子给耍的团团转。”

尹小西捂着肚子笑的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当初就是随口说了个尹莫问的名字,没想到他还真的去查,连宫女都没放过。

真是好奇,如果还真的有个叫尹莫问的,那他该如何处置。

出于好奇便问了起来,结果皇上答道,“如果真的有叫这个的,但是又不是你,那就拖出去杀了,朕再接着找。”

尹小西被这话给怔住嘛“为何要杀了?”

“因为她耽误了朕寻你。”

尹小西此刻的内心是凌乱的,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她算是真的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想来自己若不是皇上先倾心于她,估计以她这不守规矩的模样,她早就死个千儿八百回了。

时间很快到了秀女二次甄选的日子,徐有容早早得就出了门,要到月轮宫和众秀女一并在嬷嬷的代领下至雅岚殿接受太后、皇上以及各宫娘娘的挑选。

尹小西早早得就去了翊坤宫替太后梳妆打扮。

这几日皇上除了早上其余时间都没办法陪她,她也无聊得紧,便时常跑到翊坤宫来陪着太后在御花园内赏花,逗鸟,讲故事,太后还教她下棋。

这婆媳两人的关系也是愈加亲切,只是在旁人面前,太后仍然端着架子,一副公正的模样,生怕别人说她过于偏心尹小西而对她针锋相对。

梳妆打扮完,尹小西便识趣得先行离开翊坤宫到雅岚殿去候着。

她知道等下必定会有不少娘娘想要巴结太后,来给太后请安,她们的心思,尹小西是看得很明白的。

她们不过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搀扶着太后步入雅岚殿,虽然太后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和宠爱这些嫔妃,但旁人看来,能和太后走的这般亲近的,那必定是不能惹的主儿。

可是她不想去给她们争这些虚假的东西,她是真心的喜欢太后这个老小孩儿,并不是为了满足那颗虚荣心。

太后笑起来摸她头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她在现代生活中对她疼爱有加的奶奶,可惜奶奶也在去年生病永远得离开了她。

尹小西想着,也许上天让她穿越至此就是为了让她再多陪奶奶一段日子,这么想着,她也对这陌生的年代产生了丝丝的依恋。

走到雅岚殿门口时,远远得便从人群中将徐有容一眼认出,徐有容也瞧见了她,但是碍于嬷嬷就站在旁边,便不好有任何动作。

尹小西朝着台阶下的徐有容眨了眨眼睛,使了个眼神。

惹得台下的徐有容没憋住,轻笑了一声。

身旁的嬷嬷轻咳了一声呵斥她注意自己的仪态,“人家现在贵为才人,我奉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别到时候被踢出宫去,人家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你也别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这个宫里就是这么现实。”

徐有容根本不理会嬷嬷的挑拨,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嬷嬷是忘了那日的巴掌了?”

呛得嬷嬷不敢回话,只得恶狠狠得瞪了她一眼便噤声转过身去。

徐有容不是天真无邪得以为这深宫之中没有尔虞我诈,只是她从看见尹小西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是个没有城府和心机的人,是个可以和她并肩作战的人。

她愿意相信尹小西,而不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嬷嬷。

今日因为各秀女要向皇上展示才艺,便把甄选地点选在了殿门外。

整个广场上空拉上一层黑色的纱帐,前方摆放了两张椅子,一张雕刻有飞龙的花纹,不用猜测便能知晓,那是皇上的座位。

皇上一旁的椅子上雕刻有凤凰展翅的花纹,看来这应该就是慧慈太后的座椅了。

而众妃嫔的座位则是位于皇上和太后两侧,一共十六张椅子,成半弧状,面朝各秀女而立。

21:眼色

而各位贵人的座椅的正前方,摆放了一个巨大的原型的大理石制的供各秀女展示才艺的台子。

此刻嬷嬷们正带着众秀女站在台子后方,等待众贵人入座。

虽等待期间不得随意走动,交头接耳,但尹小西瞧着大家也都在地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已时刚至,太后才在众嫔妃的陪同和搀扶下声势浩大得步入雅岚殿。

尹小西连忙恭敬得站在一旁候着,太后路过尹小西身旁时,眼神只一瞬间意味深长得瞥了尹小西一眼,又立即看向身侧的柳贵人。

柳贵人正和太后说着自己当年参加秀女甄选时的趣事,惹得太后捂嘴轻笑,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儿。

旁人看了一眼被冷在一旁的尹小西,心底嘲讽道,“果然只能热个三五天便凉下来了,如今连太后都不愿搭理她了。”

“我还以为多大能耐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听说升为才人之后,皇上都没招她侍过寝。我看呐,皇上多半是给尹将军面子,才升她做才人的。”

这些嘲讽的声音虽都未说出口,但却通通入了尹小西的耳中。

尹小西只听着,记着,却未做一丝表情变化,只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看着正中间太后笑的慈祥、和蔼、可爱,真是像极了她的奶奶。

额,这么一算,皇上岂不是比她要大一辈儿了……

好像哪里不太对……

已时一刻,皇上从雅岚殿的另一方向在莫公公的陪同之下步入雅岚殿。

众人皆下跪行礼,嫔妃则是半蹲着身子福了福身。

尹小西也半蹲着身子福身,眼珠子略微上挑,恰好撞见皇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正憋着笑直视着她。

此刻众人皆是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也就尹小西胆大,敢偷摸得和皇上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一切被太后看在眼里,太后倒也不吱声,就当没看见,表面上是公平的,心底却早已偏向了尹小西这个鬼精灵的丫头。

尹小西不禁吐槽道,这个样子和皇上,还真的有点像偷情的不良男女。关键和皇上也就算了,怎么说也是男人和女人,可是竟然和太后也得这般偷偷摸摸……

这是个什么鬼逻辑和鬼关系哦。

皇上多看了尹小西几眼,身旁的莫公公小声提醒,皇上这才意识到众人都还行着礼,这才不舍得喊道,“平身。”

众嫔妃起身坐回座位,秀女们也都起身,准备着按照之前抽签的顺序进行才艺展示。

第一个上台的便是工部侍郎顾云峰之女顾尚云。

只见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婷婷玉步得走上台来,向太后和皇上福了福身便盘坐在一副古琴前。

她弹奏的是先秦的琴师伯牙所作的《高山流水》,此曲寓意知音难觅,尹小西听着估摸着她是想告诉皇上,她便是他的那个难觅的知音。

弹琴时还不忘含情脉脉得看向皇上,一个劲得抛媚眼、放电,看的尹小西心里真的是如千万只蚂蚁在挠心咬肺。

虽然这个顾尚云平日里一副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模样,为人也极其尖酸刻薄,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琴艺还是蛮高超的,虽然尹小西也听不太懂。

古代的尹将军嫡女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身为现代人的尹小西,确实个不学无术,毫无才艺,浑浑度日整日以小说为食,勉强毕业的平庸之辈。

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古琴在她听来也只能是对牛弹琴,那为何觉得她琴艺高超呢,其实,就是看她样子做的不错,有种电视剧里那些仙女的模样,便觉得她琴艺不错罢了。

况且看皇上似乎也听得如痴如醉的,皇上总不能也跟她一般不学无术,样样不通吧。

一曲罢,皇上和旁边的莫公公说了句什么,便让她下去了。

第二个上台的便是贤妃的亲堂妹,也就是当朝中书大人上官大人亲弟弟之女,上官如意。

上官如意上台便先看了一眼自家姐姐,才向太后和皇上福了福身,回到台中站稳,左脚脚尖踮起,右手成兰花状伸向天空,左手也成兰花状垂于左侧下方。

看来她是准备在皇上面前舞上一曲,尹小西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衫,在古代竟然可以暴露得穿露脐装?

尹小西震惊,在现代她都穿不出来的,没想到古代就已经开放成这样了?

尹小西直勾勾的盯着上官如意那薄如纸片的腰身,再摸了摸自己的,刚要羡慕,这才发现,在这具身体里,她也是有着一副好身材的。

这才收住了眼底的羡慕之情。

台子一旁的乐师刚要启奏乐曲,皇上大手一抬,便立即止住。

众人吃惊得看向皇上,难道又一个静才人历史重现,被皇上看上,破格提拔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皇上命莫公公将她从秀女的名单中剔除。

上官如意如晴天霹雳,上一秒还是美若天仙,下一秒便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台子上,哭喊着,“皇上开恩,臣妾还没开始表演呢,不知是哪里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邪靠在椅子扶手上,开始玩弄手中的珠串,漫不经心得说道,“朕在你心中排第几?”

尹小西:“……”这是个什么鬼问题,人家现在连你老婆都算不上,你想要排第几,你是不是自恋得该去看医生了,哦不是,是看御医。

可是上官如意嘴却甜似蜜得答道,“皇上在臣妾心中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不知皇上此问何意?”

皇上仍旧那副漫不经心,甚至连正眼都不看她,只是一味得盯着手里的珠串,尹小西真是有些纳闷,那串珠子到底好看在哪,特别在哪,上次问她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盯着珠子看。

“你说排第一?”

上官如意闻言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

皇上没好气得冷哼了一声,听得尹小西背脊一寒,就更别提此刻跪在台上的上官如意心里有多忐忑和不安了。

“既然是第一,那你方才为何先看了贤妃再向太后和朕行礼呢?难道意思不是太后和朕在贤妃之下吗?你行个礼还得看贤妃眼色行事?”

这话一出,上官如意吓得小脸煞白,连忙哭诉着磕头喊冤。

而一旁的贤妃,本与自己无关,这无端端得皇上竟然连她也给扯了进来,还说上官如意把她置于太后和皇上之上,这不是置她于死地吗。

贤妃连忙从座位上起身,给太后和皇上跪下。

22:侍寝

娇艳欲滴的嗓音带着丝丝的委屈和哭腔,“臣妾冤枉啊,臣妾怎敢凌驾于太后和皇上之上,就算借给臣妾一百个胆,臣妾也是万万不敢的,还请皇上明鉴。”

上官如意闻言从惊吓当中回过神来,连连磕头认错,“还请皇上赎罪,臣妾方才是许久未见姐姐,便不自觉得瞧了一眼,并非对太后和皇上有所不敬,还请太后和皇上明察。”

皇上虽然此刻黑着脸,众妃嫔和秀女都吓得不敢抬头,瑟瑟发抖,但尹小西看在眼里却觉得皇上是在虚张声势,故意生气,难道是想给贤妃一个下马威?

前几日还听容儿说起过,如今宫中这两位位于妃位的娘娘,看似风光,皇上却早已许久未去她们宫中留宿过了。

不过这个贤妃却是仗着自己父亲,上官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在后宫也是任性惯了,在后宫拉拢了不少势力,谁要是不听她的,她便会想方设法把她给打击下去,永无翻身之日。

如今皇上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估计她要在后宫消停些时日了。

皇上磨了磨手中的珠串,坐直身子,“既然冤枉了你,那就都起来吧。”

贤妃闻言有些诧异,方才还一副要怪罪下来的样子,如今却又突然不追究了,不过不追究了也是好事,要是真的怪罪下来,凌驾于太后和皇上之上,那可是杀头大罪,倒是怕是自己父亲出面也保不了她。

不敢多问,忙起身谢过皇上和太后。

上官如意谢完恩也起身准备继续方才的舞蹈,只是有了这么一出插曲,她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神采奕奕和自信满满,满脸都是不安,就连舞姿也都没了之前的仙女风韵。

声乐师奏起伴乐,上官如意在台中也开始偏偏起舞,许是方才这一番打岔,她心思也乱了,好几处明显得连尹小西这个外行人都看出出错来,就更别提这些日日琢磨琴棋书画的后宫嫔妃和秀女了。

跳完慌忙下台,坐在一旁的贤妃也是扶额,满脸的失望。本还想着自家这妹妹进了宫,她这一方能多个争宠的,没想到却成了这幅模样,如今看来能不能进宫都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上官如意的表现,皇上倒是似乎很满意,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太后从始至终都是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根本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出她对秀女的态度。

接下来陆续又有几个秀女上台表演,有的吟诗,有的跳舞,在尹小西看来都还不错,无论是样貌、身材还是才华,至少在不学无术的尹小西看来,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可是再一看皇上,似乎并无特别惊喜的表情,也有可能是宫中美女太多了,皇上早已看花了眼。

尹小西心里这么想着,忽然之间接收到皇上悄悄投递过来的关注。

尹小西忙别过头去,和皇上撇清关系,生怕坐在一旁的娘娘们注意到,到时候又该为难她了。

马上就到了徐有容,她站上台,給太后和皇上行了礼,报上了自己的家门,稍稍咽了口水,点头示意身旁的声乐师,准备吟唱。

徐有容吟唱的是由她自己将李煜的《虞美人》改变而成的曲子,将原本情感强力的词赋予强烈的曲调,其感情之深厚、强烈,真如滔滔江水,大有不顾一切冲决而出之势。

一曲唱罢,引得皇上拍手称好,一众妃嫔虽心里不乐意,见皇上喜欢,也跟着附和起来。

尹小西更是替徐有容感到高兴,这些天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她为人八卦,也没有多少心机城府,亦不像其余秀女一般拉帮结派,但她的嗓音那是真的一顶一的好的。

也难怪皇上会独一份的为她拍手称好了。

四十位秀女都表演完的时候,已经是未时,皇上、太后、及众嫔妃在雅岚殿外用过午膳,但众秀女确实挨着饿候着的。

一结束嬷嬷便带着秀女们回月轮宫用膳去。

此次甄选已是最后一次,此次淘汰的将直接逐出宫去,竞选上的将赐以相应的封号和住所,成为这云云后宫中的一员。

徐有容带着婢女小芳,跟着尹小西回了望春阁,刚回去没多久皇上便命了公公传来圣旨,徐有容被封为答应,住所搬至离望春阁不远处的幽兰阁。

而上官如意则是皇上看在上官大人的份上也封了答应,赐伊芙轩。

据说和她册封的圣旨一道到的还有一道口谕,大致就是让她在后宫安守本分,恪守宫规。

一同被册封为答应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是顾尚云和魏钦,赐流霜阁和凝香阁。

其余的均被逐出了宫,毕竟都是大臣之女,能有谁愿意留在宫中伺候别人呢,虽然留在宫中是还有机会翻身,但这个机会真是令人堪忧啊。

起码回了府再择一良君婚配,届时也是正方娘子一枚,不至于在宫中伺候别人,看别人眼色过活。

由于近日太后要皇上注意后宫秩序,皇上接连几日留宿芳菲殿,在册封答应时也一并提了柳贵人作柳嫔,如今在宫中的位置,仅次于贤妃和惠妃。

这下柳嫔可是满意得不再日日缠着皇上和太后了,也不再斤斤计较皇上日日去陪尹小西用膳的事情。

随着几位答应和常在的册封,尹小西也总算是从众人的视线之中冷淡了下来,大家也从议论她转而议论起新晋的几位答应和常在起来。

这日刚用完晚膳,传寝的公公便将侍寝的牌子传到了望春阁处,公公到时,尹小西刚刚用完晚膳,正在拿着一张白色的餐巾擦嘴。

“恭喜才人,贺喜才人,今日皇上已翻了才人的牌子,才人速速准备侍寝吧,皇上处理完公务就会过来了。”

尹小西手中的餐巾瞬间掉落到地上,被公公的话吓得瞪大了灿若星辰的眼眸,如樱花般的小嘴也张着。

小翠忙拾起地上掉落的餐巾,从腰间拿出一粒碎银子塞进传寝公公手里,打发道,“才人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传寝公公将手里的碎银子握紧面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倒着退出了望春阁。

殿内,小翠轻轻扯了扯尹小西的衣角,“主子,快准备吧,今晚皇上要过来,这是您进宫以来头一次侍寝,可不能出了差错。”

23:册封

从侍寝圣谕传入望春阁,尹小西便陷入了忐忑之中,小翠一扯将她从慌乱中扯了回来,“啊,好,不过要准备什么?”

小翠捂嘴轻笑,“主子,您说要准备什么?”

尹小西努力回忆入宫前嬷嬷教的,还有在月轮宫时嬷嬷教的,越回忆脸就越发红了起来。

宫女开始进殿收拾,虽平日里每日都会打扫干净,但今晚是皇上要来,便又从里到外重新擦拭了一遍,生怕何处出了差错,扰了皇上的兴致。

尹小西坐在木桶之中清洗,水面上飘着一层又一层的花瓣,整个水都浸上香味,在水里泡了许久,感觉皮都有些发皱了,尹小西不回头得唤了声,“小翠,给我拿浴巾。”

身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干净的毛巾为她披到肩上。

尹小西从水中缓缓而起,将毛巾裹在身上,迈腿从木桶中出来,一转身,皇上俊俏的脸引入眼前,吓了她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xiong口。

“啊,皇上。”

皇上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吓到你了?”

尹小西摇了摇头,就被皇上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尹小西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盯着皇上眼珠子不停地打转。

皇上把她放到榻上,开始更衣,尹小西拽紧了自己身上仅有的浴巾,表情似惊慌的就快要被大灰狼吃掉的小兔子。

皇上只是褪去了外衣,白色的内衬仍旧穿在身上,上了床,将尹小西搂入怀中,附身轻轻得在她侧脸上wen了一下,柔声说道,“朕说过,朕愿意等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尹小西这才放松了警惕,一脸出乎意料的看向身侧的皇上,“为何皇上对我这么例外?”

皇上抬头看了看,“朕也不知,但你就是朕的例外,朕忍不住想要纵容你,纵得你无法无天,即使太后每日都提醒朕要注意分寸,但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你就是宫中传的,是个勾魂的小妖精,给朕下了药,把朕迷得神魂颠倒。”

尹小西笑了笑,“臣妾要是小妖精,那就先吃掉皇上了。”

说着张嘴就朝皇上的xiong膛咬了去,皇上却躲也不躲的任她咬住自己。

尹小西没想到他会躲都不躲,牙齿稳稳得咬住了他,虽用力不大,却真的咬住了的。

“皇上怎么不躲?”

“朕愿意被你吃。”

说完朝着尹小西wen了下去。

穿越以前,尹小西是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的,别说接wen了,就连手都没牵过。

毕竟她原本的样子可不如古代尹小西这般相貌姣好,身材婀娜多姿,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只是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平凡人,平凡得男人从她身旁经过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是从不敢想,会有像皇上这般权倾天下,样貌俊朗还对她情有独钟,万里挑一的偏爱和放纵的。

一开始虽有些害怕,但最终也还是侍了寝,在那张金黄色的床单上留下了此生独有的印记。

第二日皇上起来的时候对她是仍是依依不舍,待他走出殿后,尹小西躺在床上,只听到皇上站在殿外对莫公公说道,“册封静才人为贵人,赏绫罗绸缎十匹,黄金万两,首饰若干,珍稀珊瑚礁一座。尹将军教女有方,官升一阶,赏良田百亩,黄金千两。”

听到皇上的赏赐,尹小西翻身躺在床上,她终于明白宫中的女人为什么都明争暗斗得争皇上的宠爱了,原来侍完寝都是有赏赐的,而且会连着自己的家人也跟着加官进爵,金银财宝数之不尽。

不过,皇上啊,说好的尊重我呢,说好的等我准备好呢,说的好听,结果还不是……

想到这,不得不感叹,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这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睡了一觉,然后给了这么些赏赐,总有一种在交易的感觉呢……

小说里那些宫斗的,争破了头也不见得能升升位份,这轮到了自己,怎么就一下子晋升为贵人了,总有种玩游戏开了挂的即视感。

皇上走后,小翠连忙开门走了进来,脸上是激动到不行的神情,“恭喜贵人,贺喜贵人,主子能在这么短的时日便晋升为贵人,实属宫中头一份呢,日后咱们望春阁在宫中也不会有人敢再欺咱辱咱了。”

尹小西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仍旧躺在床上,哪有那闲功夫理会小翠,只道,“只怕啊,后宫那些女人又要对我针锋相对了。”

小翠听闻也是晃过神来,“是啊,之前皇上还只是破格提主子为才人,就被柳贵人,哦不是,如今该称柳嫔了,被她们针锋相对,还去太后那里告状,如今这么快就升为贵人,她不得气的寝食难安啊。

我听说柳嫔可是入宫了三年才升为贵人的呢,可是主子您这才入宫多少时日,便达到了贵人的地步,谁看了不都得眼红呢。

不过老爷听了一定会为主子高兴的,有老人这镇国大将军在,就算那些娘娘们眼红您,也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对于小翠的天真,尹小西倒是想的没那么理想,这后宫里的女人,她虽然还未真的见识过手段,但小说她可是看过不少的,多少还是有些耳濡目染。

刚起床没多久,徐有容便带着小芳来望春阁祝贺。之前身为秀女,徐有容一直都穿着秀女的那身粉色衣衫,如今贵为答应了,身上的服饰也华丽了不少,整个人也都容光焕发了些,气色好了许多。

徐有容一进望春阁便向着尹小西福了福身,“妹妹恭喜姐姐喜升贵人。”

尹小西连忙将她拉起,“容儿,你怎么也这样。”

徐有容起身笑笑,“这是在宫中,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要不然被有心之人看了去,你我不知道又会被冠上什么罪名呢。”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新晋的贵人来道贺,是一同进宫的魏常在和顾常在。

这两个人和她们二人是一同进宫,却无过多交集也未过多接触过,为人怎么样还不清楚,也都邀了一同上静心亭饮茶赏花。

顾常在刚踏上亭子便感叹道,“皇上对姐姐的恩宠就是不一样呢,院里还能有这么一处雅致的亭子。静心亭,为专为姐姐取的么?我听闻宫中也有一处名为静心亭。”

24:八卦

尹小西莞尔一笑,“恩,确实和那个静心亭同名。”

徐有容百度上身,向着几人介绍道,“听说那个静心亭位于静心湖之上,那个湖夏天的时候是绝美的,整个湖种满了荷花,到夏季的时候可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只是听闻皇上不久前将那里设了禁制,不让旁人靠近,也没具体说是什么缘由,只是说是那是个特别之处,没有皇上的恩准,不得前去打扰。

据说皇上日前还命人去湖中捞什么东西,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湖中了,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那日宫中大半儿的近身侍卫都下水里去了,将整个湖捞了个底儿朝天呢。”

尹小西嘴角抽了抽,容儿是万万不可能想到,那个东西就是自己的,皇上将那里设了禁制不让人去估计也是那今日皇上在那里等她,怕旁人去了撞见。

魏常在问道,“那姐姐这亭子是谁给取的名字,可千万别冲撞了陛下,惹下祸事。”

尹小西嗑了几颗瓜子,慢条斯理得答道,“皇上取的,应该不会惹祸吧,谁敢怪皇上。”

几人这才晃过神来,又起身去看了看亭上的牌匾,字体潇洒,苍劲有力,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皇上的真迹。

再看向尹小西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羡慕,“皇上对姐姐那真是宠爱有加啊,可从未听过皇上给宫中任何一位妃嫔题字呢,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顾常在拉起尹小西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虽封了常在,但皇上还未招过妹妹侍寝,还得有劳姐姐在皇上身边替妹妹美言几句,让妹妹也沾沾姐姐的光,能替姐姐分担分担,日后妹妹愿与姐姐荣辱与共。”

尹小西嘴角抽搐不止,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妹妹言重了,皇上招谁侍寝,那哪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她说的是实话,皇上喜欢睡,爱跟谁睡,那哪是她可以决定的。

再说了,哪有把自己床边人推到别人床上的道理,她又不是真的缺心眼。

况且,就算要推,那也是推到容儿的幽兰阁,而不是顾尚云的凝香阁啊,说到荣辱与共,只信徐有容。

不过和尹小西关系好,倒是不见徐有容跟她提这么个不情之请,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尹小西委婉拒绝,顾常在也不好继续纠缠,了然一笑随意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望春阁,魏常在见她走了,自己留在望春阁也不是个事儿,也跟着回了流霜阁。

待二人走后,姐妹二人才终于放松下来,徐有容边嗑着瓜子边和她说起最近在宫中听到的八卦流言。

只是这流言无关宫中各位娘娘,而是有关皇上另一个宠爱的弟弟,晋王爷,林沛。

按徐有容的形容,极尽溢美之词。

此人和另外几个王爷都不经相同,虽样貌上和皇上及几位王爷一般模样俊朗,器宇轩昂,是世间难得的美男之一。

但是为人却不如传言中的肆王爷。

肆王爷严肃、一本正经,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而这个晋王,却是风流成性,时常在宫中连宫女都要调戏一番;两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用徐有容的话说就是,只要是母的,在他身边出现,他都会多瞅上几眼,上前搭上几句。

而徐有容口中的流言则是前几日才发生的,据说巡逻的侍卫在一个枯井旁发现了一双宫女的绣鞋,走近一看,一具女尸扭曲得躺在枯井之中,血迹早已干裂,经过好一番打捞才从井中捞起。

经验证,宫女刚有一个月身孕,仵作的判定结果是投井自尽。

可是宫里众说纷纭,一个枯井,她要跳也是跳湖啊,干嘛跳一个枯井,万一没摔死在井中困着奄奄一息岂不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那种呼救不得只能静待死亡的感觉,想想都觉得绝望。

而且早前就有传言这个宫女乃太后宫中的一名婢女,和晋王相熟,每每晋王到翊坤宫给太后请安时,此宫女都会服侍左右。故而宫中不少人猜测,定是太后知道了她和晋王爷的事情,将她灭口以绝后患。

晋王爷虽然风流成性,但始终贵为王爷,总不能娶一个宫女当王妃吧,所以太后就狠下杀心,派人将她灭了口又扔到了枯井当中,做出投井自尽的假象。

即便是被人发现了尸体,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听完徐有容这番话,尹小西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虽然这类情节在小说当中看见过,死一个宫女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太后在她心中始终是那个慈爱的模样,她不信太后是这么残忍的一个人。

聊完八卦已是传午膳的时刻了,尹小西留了徐有容在望春阁用午膳,虽如今都为后宫的贵人,但之前住在望春阁的时候徐有容就尝过望春阁厨子的手艺,那可比她幽兰阁的好了太多。

她也是后来才听说,望春阁的厨子可是皇上将自己宫中的厨子赏给尹小西的,便爽快得答应了下来。

今日是尹小西升为贵人的头一日,厨子特意多备了些菜来庆贺尹小西晋升贵人,徐有容瞧见这摆放得满满当当的梨花木圆桌,嘴巴张大,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一旁的小芳都替自家主子觉得丢人,忙拿起手绢替徐有容擦,还小声提醒她要注意仪态。

徐有容在尹小西面前哪里会注意那些,只当是在自家姐妹家里去串门,擦了擦嘴角,用手肘将小芳顶开了些,“哎呀,你莫要管我,快去盛饭来。”

有徐有容在,她那吃相令得她也食欲倍增,也跟着多吃了几口菜。

一旁的小翠见了,高兴得说道,“容答应要常来才来,您在,我们家主子都要吃的香些呢。”

徐有容夹起了桌上的清蒸鲈鱼放进嘴里,囫囵说道,“常来常来,我一定常来。”

一旁的小芳扶额,对自家主子这吃相真是没了辙。

主子们用完膳,尹小西和徐有容在房中交谈,小翠拉着小芳到偏殿去用膳,小芳见着这伙食也是惊了一跳,“望春阁下人也吃的这么好?”

小翠将食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状,“主子心疼我们下人,只是每日都会将自己的饭菜留一些给我们,但是不能让外人知晓,不然怕别人对我们望春阁说三道四,说我们乱了这宫中的规矩。”

小翠自小跟在徐有容身边,虽谈不上日子有多艰难,但也不至于这么锦衣玉食。

此刻看到眼前的这些饭菜,不得不感叹,难怪自家小姐和尹贵人交好了,尹贵人果然是心地好,善良之人,竟连下人都能得到如此的厚待,就连她这从小跟在小姐身边长大的贴身丫头都不曾这么好的待遇过。

尹小西拉徐有容进到房中,让她教自己刺绣。虽在众人口中得知尹小西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但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不学无术了,就更别提这古代这些高端大气上档次又有b格的兴趣爱好了。

只得趁现在有空多抱抱佛教,以防哪日漏了馅儿,落个欺君之罪。

25:隐情

为了秉承太后教导的后宫要雨露均沾,不能有失公平,皇上自那日招寝之后便轮番在宫中其他娘娘处留宿。

其中也包括新晋贵人徐有容的幽兰阁,顾常在和魏常在处也都去了一次,但也只是用个膳,便以还有奏折需要处理匆忙离开了。

只是上官如意处确实一如既往的冷清,这倒令她成了这深宫之中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但是她有自家堂姐贤妃撑着,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只是皇上去完幽兰阁之后并未晋升徐有容的位份,只是赏赐了些绫罗绸缎和首饰,不过侍了寝,徐有容在宫中的地位也有所提升,宫女和公公们见了她也都是礼貌有加,恭敬得很。

毕竟新晋贵人当中,除了处处得宠的望春阁的尹贵人外,也就只有容答应侍了寝,说明皇上还是对她欣赏有加的。

虽然皇上不再留宿望春阁,但日日还是保持着下了早朝便到望春阁陪她的承诺,虽每日用完午膳便离开,不做过多停留,但对于尹小西而言,也是足矣了。

自那日徐有容来过以后已是许久未到望春阁来,她之前还说要常来望春阁蹭饭呢。

尹小西心中有疑,便借着切磋棋艺带着小翠去了幽兰阁。

刚进幽兰阁便闻见一股子中药的味道,尹小西见着小芳在院中,刚要上前询问,便被徐有容给叫住。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徐有容从殿中走来,虽努力保持正常,却还是可以看出双腿似有异样。

小芳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尹小西走了上去,“我看你许久没过来了,就端了棋盘过来让妹妹教我下棋。”

“好啊,我也正想念姐姐得紧呢。”说着徐有容命人搬来圆桌和椅子摆在院中,二人开始下起棋来。

尹小西哪懂棋,这还是之前在月轮宫的时候徐有容私下教她的。

其实徐有容也心有疑虑,早就听闻尹将军府中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她一看便知,尹小西连最基本的棋道都不懂,不过她也不戳穿,只是边下边暗示她该如何。

慢慢的,尹小西也对这围棋懂了些许,只是要和徐有容切磋,她哪是她的对手。

下了三局,尹小西局局落败,但也每局都有所进步,有所收获。

看时辰也不早了,尹小西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改日再来找你切磋,定要赢回今日的面子。”

徐有容笑道,“好啊,那妹妹就恭候啦。”只是她的笑在尹小西眼中,却似隐藏了一丝别的情绪,笑的有些勉强,双手还时不时得揉了揉膝盖处,看着甚是心酸。

若不是看她有所不适,尹小西打算一整天都呆在幽兰阁的。

刚迈出幽兰阁,便命小翠悄悄回去叫了小芳出来询问究竟。

小翠也看出了徐有容的异常,悄悄溜了回去,不出一刻钟便将小芳带到了一处偏僻幽静处来见尹小西。

看见尹小西,小芳方才在院中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再次浮现在脸上。

尹小西开门见山说道,“容儿到底怎么了?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小翠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家主子和尹贵人向来交好,又想到她之前待下人都这么好,应该不至于谋害自家主子,便将事情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与尹小西听。

原来在两日前,徐有容侍了寝第二日去向太后请安,在回幽兰阁的途中偶遇柳嫔,虽并无正面冲突,但不知为何柳嫔对她多方刁难,将她带到一处偏僻幽静处,以她对自己不敬为由要她在原地跪满三个时辰方才可以起身离开。

走时小芳还听到柳嫔对一旁的嬷嬷说道,“我不能对尹贵人怎么样,我还不能拿捏你一个答应吗!”

说到这尹小西才明白,原来是柳嫔借着徐有容,将对自己的不满和嫉妒通通撒在了徐有容身上。

如今她正得宠,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只能拿徐有容开刀。

只是可怜了容儿,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受自己牵连,徒添这无端的指责。

尹小西追问道,“你们殿中浓烈的药味是怎么回事?”

小芳摸了摸眼角的泪,抽泣了几声,“主子哪是受过这种委屈,一跪就是三个时辰,膝盖都肿了,破了皮,留下了伤,悄悄请了御医来看,每日内服外敷的药不少,膝盖上的伤好的还是很慢,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尹小西柳叶弯眉拧在了一处,玉手也握紧了成拳头状,难怪今日一直看容儿时不时就偷偷揉揉膝盖,看来是真的伤的不轻。

这个柳嫔,真是可恨。

说完事,命小芳悄无声息得回去,就别说已经告诉她了,既然徐有容不想她知道,她便假装不知情好了。

至于柳嫔,这个事情,她会一直记着的,等待时机成熟,届时再有冤抱冤,有仇报仇。

回到望春阁,久久不能平静,想起皇上前几日提起的围猎,心中盘算起来。

那日皇上下了早朝用午膳的时候提起过,过几日便有一场一年一度的围猎,届时皇上会带着后宫的妃嫔到猎场去围猎,各位王爷和王公大臣也都会去。

皇上问她是否愿意去,她当时一口就回绝了,想着围猎这种事,又累又无趣的,去了肯定一身汗,而且穿这身一层一层的衣服,哪里施展得开,便根本没打算去。

如今却兴致盎然起来,想要在围猎时令那刘嫔当着众人的面出出丑。

虽不知古代这尹小西会不会骑术,但现代的她却是生长在茫茫内蒙古草原之上,骑射之术她倒是精通得很,只是改口要跟皇上说去围猎,得好好谋划谋划怎么说才好。

晚上让小翠去打听了皇上今日在哪处宫中留宿,小翠回来回话说是芳菲殿。

尹小西连忙差人拿来一套骑术装换上,在皇上去芳菲殿的必经之路候着。

去芳菲殿的途中要经过行云阁,尹小西换好骑术装早早得就和小翠等在行云阁中,远远得听到皇上轿撵上独有的铃声,尹小西拿好弓箭和小翠开始练习箭术。

嬉笑声从行云阁中传来,皇上顿在行云阁外听了片刻,分辨出是尹小西的声音,便命人放下轿撵,悄声走了进去。

行云阁是一处闲置的殿宇,因暂无人居住,里面也鲜少打扫,整理,院中杂草丛生。

皇上命莫公公禁了声,不让任何人通报,蹑手蹑脚得走到了距离尹小西不远处的宫门口。

只见尹小西一身戎装手拿弓箭有模有样得朝着箭靶瞄准,姿势倒是挺标准,看样子应该是很擅长的模样。

“咻”

箭飞了出去,只是并未如皇上所料,连箭靶边缘都没射中,而是插到了不远处的泥土之中。

26:假戏

看着孤零零得插入泥土中的箭,皇上站在身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爱妃这是要笑死朕吗?”

尹小西白着眼转过身去瞪向身后的正笑的五官拧在一起的皇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将弓丢到地上,双手环xiong,故作生气的模样。

“皇上这可是在笑话臣妾吗?”一副小孩儿赌气的模样。

身旁的莫公公、小翠也是捂嘴偷笑。

皇上见状,最后又笑了几声这才收住笑声,作严肃状走上前,双手握住尹小西纤细的双肩,头伸向脖颈处,柔声说道,“爱妃怎么想起来练射箭了?”

尹小西仍保持着生气又有些失望的模样,叹了口气,“皇上不是说要带臣妾去围猎吗?

臣妾想着这里杂草丛生,又没有人来,正是个练习射箭的好去处,臣妾也不想给皇上丢脸啊。

谁曾想,最先笑话臣妾的居然是皇上,哼,围猎臣妾不去了。”

皇上一听,连忙绕过尹小西走到箭靶前方箭所插入的地方,将箭拾起,回身走到尹小西旁,“那朕教你如何?”

尹小西这才绽开笑颜,露出标准的甜化人心的笑容,撒娇地问道,“真的吗?”

皇上笑了笑,“朕何时说话不算话过?”

尹小西扬起下巴,“有啊,皇上之前还说去望春阁的,臣妾等了一天也没见着皇上的身影呢。

臣妾可是被皇上骗过一次了,不敢再轻易相信皇上咯~”

皇上想到上次明明说好一下早朝便去望春阁,却被太后叫去哄柳贵人,最后食了言。

“朕保证,以后决不食言,爱妃可满意?”

尹小西点了点头,这才同意,拉着皇上就要立刻开始练习射箭。

皇上立于尹小西身后,他宽阔的手掌紧紧得握住尹小西白皙嫩滑的玉手,左手握住弓,右手将箭置于弦上,用力往后一拉,眼睛目不斜视得盯着前方的箭靶。

皇上用力一松,尹小西的手也跟着松了开。

“咻”

箭飞了出去,射到了箭靶上,只是并未中靶心,而是落在了箭靶的边缘处。

不过皇上对这成绩已是十分满意,拍手称道,“爱妃果然天资聪慧,一教就会了。”

身后的莫公公、小翠、随行侍卫也跟着拍手称好,“皇上教导有方,尹贵人天资聪慧。”

尹小西得意得昂起了下巴,一副看吧我就说很简单吧的表情。

皇上满意得拍了拍尹小西的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皇上对于自己的教学成果甚是满意,又拉着尹小西练习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黑了,身旁的莫公公提醒道,“皇上,天色已晚,再不去,怕是柳嫔该等着急了。”

尹小西听到了莫公公的话,却假装没听到,拉着皇上问道,“皇上,皇上,是不是这样拉?”

皇上刚想回莫公公的话,被尹小西这么一拉扯,直接无视了莫公公说的,大手一挥示意他噤声,转过身纠正尹小西的姿势。

戌时都到了,殿内由于无人居住,早已黑了下来,唯有身后公公们举的灯笼亮着。

尹小西也乏了,伸了伸懒腰,“啊~好累啊,不练了不练了,我感觉已经掌握了射箭的诀窍和精髓了。简直就是神童在世,一学就会。”

皇上看着尹小西得意洋洋的模样,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你这还早呢。”

尹小西倒是不这么觉得,“围猎那天,我要让大家见识见识不一样的尹小西。”说着将手中最后一支箭射向箭靶。

只是箭依旧只是落在了箭靶的边缘部位。

皇上再一次龙颜大悦,“哈哈哈哈哈哈,朕拭目以待。那骑马你会吧?”

尹小西似拨浪鼓般摇了摇头,“不会。”

来之前就跟小翠打探过,尹小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尹将军最擅长的骑射她却是一样都不会的。

原本这两样便是男孩子学的,她一个女孩子,尹将军只想让她学一些大家闺秀做的事情,怕她整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被人笑话,便禁止她学。

可是巧就巧在,骑射恰巧是她这个从小生活到内蒙古大草原的野孩子最擅长的。

皇上欣慰得笑了笑,这下又有机会向爱妃展示自己的另一项才华了,挥手说道,“明日到马场来,朕亲自教你。”

尹小西高兴得拉起皇上的手臂,将脸贴到皇上的胳膊,一脸的依恋和崇拜,“皇上好厉害~”

身旁的莫公公见尹贵人拉扯皇上的衣袖,正要上前阻止,被皇上一个冷厉的眼神给阻止,脚步停在原地,手也立刻收了回去。

罢了,罢了,这个尹贵人还是随她去吧,看来皇上是不会多加约束她的。

而皇上,前一秒还朝莫公公丢去了冷厉的眼神,那眼神似锋利的刀刺向莫公公,令莫公公脊背一寒,动弹不得。

下一秒听到尹小西夸他好厉害的时候,立刻换了副宠溺的表情,开怀大笑。

看天色确实也晚了,皇上也打了个哈欠,朝莫公公说道,“将西南新进贡上来的那朱翡翠葛送去芳菲殿,就说朕处理公务到深夜,乏了,就不过去了,改日再去陪她。”

拉起尹小西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厉声吩咐道,“今日之事若是被传了出去,不论是谁传的,今日在场之人,通通杖毙。”

语毕,随行的公公和侍卫都明白过来,这是不想有人走漏了风声给太后和柳嫔,以免再发生之前自己受制于太后被迫去哄柳嫔的事。

纷纷低着头,脸色煞白地应道,“诺”。

尹小西乘着皇上的轿撵,被皇上护送回望春阁后皇上也乏了,便回了颐和宫歇息。

尹小西看着院中下午时分拿出来的箭靶,站在稍远的位置,举起手中的弓,将箭上弦。

目光如炬得盯着箭靶的中心,右手用力地将弦后拉。

身旁的小翠嬉笑着说道,“主子,您就别练了,今日已经进步很多了,皇上不是还夸了您孺子可教么。

明日还要学骑马呢,今日先歇下吧,再练您也不会中靶心的。

之前皇上握着您的手都没中,更何况现在还这么远,您可别射偏了,射到了扫地宫女身上了。”

扫地宫女闻言,连忙躲散开,生怕自家主子箭一偏真的落到自己身上。

“咻”

就在宫女散开的瞬间,箭离弦而出。

由远处径直朝箭靶飞去。

正中靶心。

小翠站在一旁惊呆得张着嘴巴,“主子,你是怎么……”

再看向尹小西,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朝她挑了挑眉。

27:扭脚

惊呆了的小翠一下一下的拍着手,“主子,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刚才不是还射不中吗?难道突然间运气爆棚?”

尹小西瞬间投给她一个白眼,她可是从小生活在大草原的蒙古女汉子,这点技术还是有的,什么叫突然间的运气爆棚……

“你主子我天资聪慧,一学就会,不行吗,怎么能说是运气!你还是不是咱望春阁的人,对你主子我这点信任都没有。”

小翠连忙敷衍得点头应道,“是是是,主子您是神童在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就是棋永远下不过荣答应,曲儿也忘得差不多了,四肢也僵硬得舞不动了,而已。”

最后两个字被小翠刻意加重了音,听得尹小西是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拿着手里的弓就朝她身后打去。

“小翠!”手拿弓箭,朝着小翠的方向怒吼道。

小翠连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道,“奴婢去给您准备洗澡水,主子快去歇着吧。”

芳菲殿内,柳芸汐看着莫公公送来的翡翠葛,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说什么政务繁忙,还拿翡翠葛来塞她的嘴,指不定是去哪个狐狸精宫里了呢。

有气却不敢撒,公公还站在门口,“柳嫔,这翡翠葛可是西南进贡给圣上的,据说金贵得很。

整个皇宫可就这么一株,皇上喜欢得紧,娘娘可得小心照料才是。”

柳嫔心中再气,也只好笑脸回道,“劳烦公公回皇上,臣妾定会悉心照料的,待下次皇上来我宫里时,定会比如今还要开的更盛。”

公公回去回了皇上,皇上早已洗漱完毕准备就寝,躺在龙榻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尹小西射箭时的糗样,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一声,“甚是可爱。”

次日下了早朝皇上便去了望春阁陪尹小西用午膳,用完午膳,擦了擦嘴,起身说道,“朕去换身衣服,在马场等你。”

尹小西将最后一口糕点放入嘴中,囫囵得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得说道,“恩。”

用完午膳,回房换上小翠为她准备的骑马装,在公公的带领下前往马场。

到马场时,皇上早已骑在马背上等候多时,瞧见尹小西过来,向她伸出右手,迎她,“来,朕拉你上来。”

尹小西走到马跟前,这么温顺的马,她轻而易举一个飞身便能上去,哪还用人牵。

心底冷哼一声,但面上却挂着有些为难的表情看向马背上高高在上的皇上,委屈道,“臣妾上不去。”

尹小西看着躬身蹲在马旁的小太监,他的背,她是怎么也踩不上去的,她上马何时需要踩着别人的背上去了。

皇上闻言立即翻身下马,双手撑住尹小西的腰间,将她整个人举起,放于马背上,待她坐稳再翻身骑上马背。

皇上坐于尹小西身后,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怀抱在自己的怀中,生怕一个不慎,便伤到她分毫,护得死死的。

尹小西在皇上怀中,小心翼翼得牵着缰绳,皇上怕她害怕,便小心翼翼得踩着马蹬,使马徐徐向前漫步。

在皇上的带领下绕着马场转了几圈,皇上便下马让她自己试试,自己则站在一旁检验自己的教学效果,顺便听贺统领禀报事情。

尹小西故作小心得踩着马蹬,手里紧握着缰绳,骑着马在马场内又转了几圈,待结束的时候皇上还在和侍卫统领贺越在说事,一个较年幼的公公过来扶她。

在即将下完马时,尹小西一个踉跄,左脚向左歪了过去,整个人斜着跌倒在了地上。

“啊~”

随着一声尖叫成功引起皇上的注意,朝这边看了过来。

发现尹小西整个人躺在地上,皇上连忙跑了过来将她扶起。

小太监吓得小脸发白,跪地求饶,“皇上赎罪,娘娘赎罪,皇上赎罪,娘娘赎罪。”

尹小西在皇上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是左脚却使不上力,办吊着皇上。

发觉她无法站立,皇上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放于轿撵之上,回身朝着跪地的小太监怒吼道,“给朕拖出去,杖责五十。”

小太监看着身子骨弱不禁风的模样,估摸着五十大板要打下去,小命都快不保。

尹小西当着众公公和侍卫还有侍卫统领的面,双手环住皇上的脖子,撒娇道,“皇上,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就别出罚他了吧。”

皇上似乎气还未消,但是静贵人又为他求情,便说道,“那就杖责二十。”

尹小西环住皇上脖子的双手稍稍用力往下拉了一拉,在皇上的侧脸上就是一亲,惹得侍卫统领站在一旁忙别过头去,众公公和侍卫也是连忙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尹小西亲完轻轻咬住皇上的耳朵轻声说道,“皇上这般,臣妾要当罪人了呢。”

语气极尽撒娇和娇嗔,听得皇上头皮发麻,整个人都酥了起来,斜眼看她,小声说道,“朕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来过,你再这般帮他求情下去,朕的颜面你要置于何处?”

尹小西作出让步状说道,“那不如这样,把这个小公公送去我宫里,苦差累差都给他,用来弥补我脚腕的扭伤。

正好我宫里最近感觉有点人手不足呢。好不好嘛,皇上。”

说着又撒娇似的环着皇上的脖子扭了扭。

皇上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起身正色对着跪地的小太监命令道,“既然静贵人替你求情,你等下便随她回望春阁,日后可要精心伺候,要再有闪失,任谁给你求情都没用,直接拖出去斩了。”

小太监听到由杖责五十改为二十,如今又改为发配到望春阁去做事,入宫以来这还是闻所未闻的,皇上的处罚居然能有商有量的,改了又改?

连忙磕头谢皇恩,谢尹贵人,“奴才叩谢皇恩,谢谢尹贵人的大恩大德,日后小泉子的命就是尹贵人您的,任凭贵人差遣。”

尹小西挥了挥手,“那就赶紧送我回望春阁吧,我这脚得立刻冰敷才行,要不然围猎我可就去不成了。”说完嘟着嘴巴看向皇上。

皇上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放心,就算坐轿撵朕也让人把你抬去。”

尹小西连忙抱住皇上的轿撵,“还是皇上的轿撵舒服,您之前赏给臣妾的轿撵硬邦邦的,坐着难受死了,皇上的坐着舒服一些,而且还有皇上的味道呢,就好像皇上时刻陪着臣妾一般。”

皇上莞尔一笑,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转而又一脸冷厉得看向莫公公,“近几日尹贵人进出均派皇撵接送,不得怠慢。”

莫公公将拂尘搭到臂弯处,弯腰回了句,“诺”。

一旁的侍卫统领贺越惊得瞪大了原本就如葡萄似的眼珠子,早就听闻皇上对这位贵人格外宠爱,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说出口的处罚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口,还把自己的皇撵给她坐,这皇宫怕是要翻天的节奏啊。

28:尊卑

小泉子跟着尹小西回到望春阁之后,便机灵得取来冰袋为尹小西敷脚消肿止痛,然后又跟着御医去取药,熬药,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一个人插手帮忙。

尹小西看着为自己东奔西跑的小泉子,模样看着也就十二三的年岁,还稚嫩的很,今日也算是受了自己牵连,如果不是皇上宠她,估计这个小太监今日就要因她而死也说不定。

虽然在这水深火热的深宫之中,死个小太监就如之前惨死枯井中的宫女般,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但她不同,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她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她不想成为这后宫之中那些心肠歹毒的女人中的一员,只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坚守自己该坚守的。

她原本的初衷也就是想给柳嫔一个下马威,让她在围猎的时候气气她,好替容儿好好出口气,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小泉子,谢谢你。”

正在给尹小西做着冰敷的小泉子顿住了手,抬头满眼的惊讶和感激,身为奴才,被主子说谢谢,这是何等的荣幸。

这深宫之中,从未有过哪家主子把他们当人过,唯有尹贵人,不仅在皇上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替他求情,不惜惹怒皇上来换取他的性命。

这份恩情,他定会谨记于心,正如他之前所说,他的命日后便是尹贵人的,她让他去死,他定不会犹豫分毫。

“主子谢我做什么?”稚嫩的脸上笑的灿烂、天真,清澈的瞳眸中竟闪烁着丝丝的泪光。

“谢谢你给我冰敷啊,不然我这脚就要肿了,到时候围猎去不了,我这两日骑马和射箭就都白练了。”尹小西故作轻松地说道。

“伺候主子都是奴才的本分,主子说谢,那是折煞奴才了。”

自那日起,小泉子便随着小翠伺候在旁,有了这么一个从小长在宫中的小太监,宫中的很多事情也都有了个打听的源头,许多规矩和禁忌也都知晓了不少。

但知晓是知晓,她尹小西是不可能遵守,做个中规中矩的宫中人的,毕竟皇上的宠爱在呢。

这一日,尹小西算好了柳嫔和徐有容给太后请完安出来的时辰,早早得侯在二人回宫的途中。

柳嫔的芳菲殿和徐有容的幽兰阁位于一个方向,其余妃嫔则一出翊坤宫便朝了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有柳嫔和徐有容相伴而行。

说是相伴,刚走没几步,柳嫔便刻意加快了几步,走到徐有容的面前,以显示自己的尊贵和徐有容的低下。

尹小西等在一旁的巷道中将二人的话语听了个真切。

只听柳嫔阴阳怪气得说道,“容答应今日穿这么花哨是想做什么,今日是给太后请安,又不是面圣,真是妖里妖气,难看死了。”

徐有容本也不是那忍气吞声的主儿,但碍于宫中长幼尊卑有序,柳嫔高她好几阶,她只得打破了牙齿往肚里咽。

膝盖上的伤如今才好一些,若再招惹了她,怕是身体要吃不消了。

低声解释道,“妹妹今日不过是随意挑了一件,并未精心打扮,姐姐怕是误会了。”

柳嫔站住,回过身发难道,“我看你是上回跪时间短了,如今我说话你竟敢回嘴了,莫非胆子肥了不成?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啦。”

说着柳嫔的手就要朝徐有容打去,徐有容原本粉嫩的脸吓的煞白,不想被打,但是又不能躲,只得站在原地,任由她胡作非为。

只是她闭上眼睛半刻,并未等到柳嫔的巴掌落下,而是尹小西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柳嫔姐姐是想以大欺小么?”

徐有容张开眼睛,尹小西正坐在皇撵之下,左手死死得拽住柳嫔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柳嫔吃力得甩了几下手,最终挣脱开来,气急得说道,“尹小西,你别以为你得宠就可以在皇宫之中横着走,你再得宠,如今我位份也比你高,你见了我还是得向我行礼。”

柳嫔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位置,高昂着下巴,问身后的宫女和嬷嬷,“你们瞧见尹贵人向本宫行礼了吗?”

身后的嬷嬷和宫女纷纷回答,“未曾见到。”

柳嫔的气焰更是高涨了起来,恶狠狠得瞪向尹小西,“妹妹这是得宠了连宫规都不遵守了吗?不怕我去太后那里告妹妹一状吗?”

说毕柳嫔又故作惊讶的姿态捂嘴状,“莫不是妹妹如今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吧?妹妹你这是要翻天啊!”

身后的嬷嬷附和道,“也太大逆不道了。”

尹小西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小翠,小翠立刻走上前,朝着方才说话的嬷嬷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大嘴巴子。

“啪”

声音响彻了整个回廊。

原本柳嫔是想为难徐有容,便刻意挑了一条没什么人走的道,谁曾想自己的人却先遭了秧,挨了巴掌。

柳嫔此刻的脸都气的涨红如烧烫了的铁片,气鼓鼓得抬手指着小翠,“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的人你也敢打,你不想活拉?”

徐有容见状悄悄朝尹小西旁挪了过去,膝盖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只得偷偷摸摸得小步小步的挪。

刚好挪到尹小西旁时恰巧瞧见柳嫔气的涨红的脸,捂着嘴憋笑。

尹小西看了轻咳了一声,示意徐有容低调收敛一点,要乐回去再慢慢乐,当着柳嫔的面乐未免气得有点过了,别到时候给她气死了就不好玩儿了。

徐有容立刻收敛了些,一本正经的站在一旁静待好戏。

尹小西漠然开口道,“妹妹位份是比姐姐低,难道如今连收拾一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姐姐莫不是觉得我这个贵人还不如个嬷嬷位份高?

如若真是如此,那妹妹倒要去到皇上面前问一问,我这贵人还不如一个嬷嬷,那这贵人妹妹可不要再当了。”

柳嫔听到皇上两个字,白了她一眼,“妹妹休想拿皇上来压我,就算到了皇上面前,我位份也比你高,你也得向我行礼叫我一声姐姐。

如今你不仅不向我行礼,妹妹竟然还纵容下人打我宫里的嬷嬷,这事就算闹到皇上处,那也是我占理在先。”

尹小西看了下自己新作的指甲,漫不经心得说道,“小泉子,告诉柳嫔,如今谁尊谁卑。”

小泉子向前迈了一步,字正腔圆得说道,“遇皇撵如遇皇上本尊,当行大礼退避。且我家贵人脚上有伤,皇上已恩准我家贵人在宫中见任何人都不用行礼。

就算见到太后和皇上,我家娘娘如今都不用行礼,如今柳嫔要我家娘娘行礼,那便是凌驾于太后和皇上之上了。

实属大逆不道。”

小泉子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柳嫔听完小泉子的话,脸都绿了,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朝着尹小西乘坐的皇撵福了福身,然后退到一旁给尹小西让道。

尹小西带着徐有容就要走,柳嫔突然发话到,“等等,徐有容总没有坐皇撵吧,她没有皇上的恩准吧,她应该向我行礼这总没错吧。”

徐有容愣住,没想到这柳嫔都被尹小西欺负成这样了心里竟然还惦记着自己,怔在原地,刚要向她行礼,却被尹小西一把拉住。

29:解恨

徐有容诧异地看向尹小西,她位份确实比柳嫔低,行礼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和尹小西不同,她没有皇上替她撑腰,她直不起腰杆来。

尹小西微微摇了摇头,便转头对柳嫔说道,“我方才见到容答应给柳嫔娘娘行礼了呀。”

柳嫔嘴角抽了下,冷声说道,“我可未见到,我身后的宫人也都未见到。”

尹小西冷嘲热讽道,“柳嫔娘娘宫里的人当然帮着柳嫔娘娘说话了,她们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说完尹小西故作姿态大声问道,“你们可曾见到容答应给柳嫔娘娘行礼啊?”

巷道之中除了柳嫔的人,纷纷福身道,“有的。”

小泉子更是站了出来,“回禀贵人,奴才方才亲眼所见,容答应确实给柳嫔娘娘行了礼,柳嫔娘娘还要差点扇了容答应的巴掌,若不是贵人及时赶到进行阻止,怕是容答应此时已经面上留彩了。”

柳嫔气的嘴角抽搐,“你宫里的人说话就可信了?”

尹小西看了看给自己抬轿撵的侍卫,“这些侍卫是皇上身边的,可不是我宫里的,柳嫔姐姐意思是皇上身边的人也不可信吗?”

尹小西噎得柳嫔无话可说,便带着徐有容扬长而去。

柳嫔站在原地,狠狠得跺脚,“徐有容,你等着,我看尹小西这小妮提子能护你到几时。”

可能是用力过猛,加上古代这鞋鞋底本就较厚,她这一跺脚,整个人直接崴了朝旁边倒去,还是方才挨了小翠巴掌的张嬷嬷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倒到地上出尽洋相了。

和尹小西不同的是,尹小西崴了脚有皇撵坐,而她,因为早上出门时想着请完安好顺道收拾一下徐有容,出出前日被皇上放鸽子的气,便没有乘坐轿撵。

此刻她崴了脚,却只有一瘸一拐得往芳菲殿挪动。

徐有容在尹小西的护全下先去了望春阁,刚一坐下,徐有容便走到尹小西跟前关心得问道,“你的脚不碍事吧?”

尹小西看了一眼殿外,给皇上抬轿撵的侍卫已经离开,她便当着徐有容的面活动了脚踝,又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

得意得张开双臂,“呐,你看我像有事吗?”

徐有容诧异,“你脚没崴还坐轿撵,不怕皇上怪罪下来治你个欺君之罪吗?我看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尹小西又坐了下来,“哪儿来的欺君之罪啊,我之前确实脚崴了啊,只不过今日好了而已,这还多亏小泉子及时给我冰敷,要不然我今日指不定瘸成什么样呢。”

那日骑马虽是故意摔倒,但崴脚却是真的,也得亏小泉子及时拿来冰袋,后期也照顾得周到、细致,要不然此刻估计真的和徐有容一般,一瘸一拐,有失姿态了。

徐有容担心的问道,“你脚好了皇上知道吗?还坐皇撵有关系吗,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

尹小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容儿你如今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婆婆妈妈的,你就放心吧,是皇上让我围猎之前都乘坐轿撵出入的。

倒是你,自己膝盖伤了都不知道说,还担心我这啊那的。你自己不知道痛的吗?被那个柳嫔欺负了也不知道告状。”

徐有容暗自叹了口气,“怎么告,她是当朝宰相的亲侄女,宰相对她视如己出,又贵为嫔,我一个答应怎么敢反抗。

再者说,我告诉了你,不就等于把你也也给牵扯下水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尹小西倒是得了理,说道,“你忍她,她未必会让你,以前我们不就处处忍让吗,结果呢,还不是处处与我为敌,我如今是想通了,我就要仗着皇上对我的宠爱狗仗人势,好好欺压欺压她。”

徐有容满脸的黑线往下掉,“小西,狗仗人势这个词,你怕是用错了吧。”

尹小西想了想,狗仗人势,狗仗人势,好像是不太对,这不等于说自己是……

连忙呸呸呸打自己的嘴巴。

样子滑稽,引得徐有容开怀大笑。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本就皱紧了眉头烦到不行。

殿外莫公公拦不住柳嫔,只好跟着柳嫔,看着柳嫔一瘸一拐得朝御书房内直奔而去。

柳嫔到御书房内便立刻哭丧着跪倒在皇上面前,哭喊着让皇上给她评理。

皇上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早就烦得恨不得通通往殿下扔去,此刻柳嫔又哭丧着过来,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来叨扰他。

剑眉拧在了一处,冷声道,“爱妃要朕给你评什么理?”

柳嫔将上午请完安后遇到尹小西之后的事情均娓娓道来与皇上听,只是关于她自己的部分,自然是能多委婉就多委婉,能不提就不提。

而对于尹小西则是大肆渲染,活脱脱把皇上宠在心尖上的人说成了任意妄为、无恶不作、不明是非、目无尊长、不守宫规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仗着皇上的宠爱横行霸道的奸险小人。

这一通形容和哭诉之后,皇上头疼得揉着太阳穴的位置,长长得叹了口气,一旁的侍卫统领贺越看在眼里,替柳嫔狠狠得捏了把汗。

柳嫔看不出来,但他是了解皇上的,皇上一做这个动作,就说明已经惹到圣怒了,要大难临头了。

况且方才才有个大臣因为赋税的事被皇上狠狠地痛骂一通,这才滚着出了御书房,还未清净半刻,柳嫔娘娘便哭丧着奔了过来。

柳嫔不知收敛继续颠倒是非黑白,皇上大手一挥,将桌上的奏折通通朝柳嫔扫去。

“哗啦”

成堆的奏折散落在了柳嫔周围,有些甚至还砸到了柳嫔的手上,她只得吃疼得往后缩了缩。

眼前的奏折都散开来散落在她眼前,但后宫的妃嫔是不得干预前朝政务,更不能看奏折的。

她便只好闭上眼睛低下头,死死将头得磕在地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皇上喘着粗气起身手指着柳嫔道,“既然柳嫔脚受伤了,那就留在芳菲殿中修养,避免舟车劳顿,围猎就不必去了。”

围猎那可是所有的王公贵族都会去的盛会,届时也不是所有的嫔妃都能有幸前往,只有皇上宠幸看中的妃嫔才可以一同前往。

到那日,皇上带谁去,不带谁去,王公大臣一看便能知晓这后宫之中的长幼尊卑,谁得宠谁不得宠,一目了然。

如今皇上竟然因为一个尹小西,不让她去围猎,摆明了是要借由尹小西来打压她。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柳嫔只好低头认错,“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还望皇上收回成命,望皇上收回成命,臣妾真的知错了。”

皇上将桌上最后一本奏折也扔了下去,“你当朕说的话是什么,你让收回就收回吗?还不滚回你的芳菲殿去。”

某侍卫统领站在一旁在心底暗暗嘀咕道,您可不是静贵人让收回您就收回了吗……

30:套路

柳嫔在御书房吃了瘪,连滚带爬得回了芳菲殿,而皇上也再无心批阅奏折,大手一扬背在身后,冲着身旁的莫公公没好气的喊道,“去望春阁。”

莫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御书房内回响,“起驾望春阁~”

望春阁内,徐有容回了自己的幽兰阁,尹小西换上皇上差人送来的骑马装,束好头发,手拿弓箭,跃跃欲试。

前几日因为崴脚,可是憋了好几天了,这下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小泉子将箭靶移到花坛边上便立马逃也似的躲到三丈远的距离。

尹小西则一身飒爽英姿得站在绮梦殿门口,丝毫不理会下人们毫不相信的眼神以及小泉子逃一样的躲开。

姿势摆好,准备一发百种,右手蓄力完毕,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如天空中翱翔的雄鹰般,目光如炬得盯着箭靶正中心。

“咻”

箭发射的瞬间,小翠站在一旁惊呼道,“主子您小心着点,这要再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小翠突然而出的惊声尖叫吓到了尹小西,箭一偏cha进了箭靶旁边的花坛中,一株开的正艳的月季被拦腰折断,娇艳地躺在了泥土中。

射之前尹小西还朝着宫内的下人吹了好一通牛,说自己如何如何聪慧,皇上一教便学会了。

说自己如何如何百发百中,箭无虚发,还命下人们不得闭眼,都得睁大了眼睛看她正中靶心。

这一下,箭直接插到了花坛里,还将刚开的月季给折了一支。

尹小西气鼓鼓得瞪向一旁笑的坐到地上的小翠,满肚子怨气地嘟着嘴说道,“都赖你,你故意影响我发挥。”

院儿中的宫女纷纷捂嘴偷笑,小泉子更是别过头去捂着肚子肩膀不停抽搐得大笑。

宫门口传来一阵雄厚有力,中气十足的笑声,“哈哈哈哈,几日不练又手生了不是?”

尹小西看见皇上,忙小跑过去。

皇上生怕她再崴了脚,连忙迎了上去。

尹小西拽着皇上的手腕左右晃动,撒娇得说道,“皇上,小翠笑话我,她还故意干扰我射箭,不然我一定能正中靶心的。”

小翠见到皇上连忙收敛了不少,但是仍然憋不住笑。

皇上故作严肃得说道,“那不如罚她去打扫一个月的金銮殿如何。”

小翠憋着的笑立刻咽了下去,忙跪下低着头不吱声。

尹小西怕皇上当真,忙转过身,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样,“算了算了,不怪她了。”

皇上原本也没打算真的惩罚小翠,便扬言说“那就算了吧。”

跟在皇上身后的侍卫统领贺越:您可不就是说收回就收回了么……

皇上您这脸打的疼么?

贺越想问,但是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嘀咕。

尹小西又转过身瞪向皇上,“要怪就只能怪皇上,连个射箭都教不会。”

莫公公一闻,神色慌张得想上前提醒尹贵人,这样可是冒犯了皇上,是死罪。可是左脚刚迈出,就退了回去,将到嘴边的话给活生生咽了回去。

望春阁这位主子,还是不要用寻常思维和宫规去揣摩的好,毕竟她可是能直接称皇上为你,在皇上面前自称我的不平凡的女子。

皇上果然不生气,反倒反过去哄尹小西,“那你想要朕怎么教?”

尹小西反过身,双手环xiong,“除非……除非……”

皇上在一旁满脸耐心得等着她的答案,“除非什么?”

尹小西嘴角挂起一抹邪笑,“除非皇上拿你的弓箭来给我练习,我射不中一定是这弓箭不好,影响我发挥,若是皇上的弓箭,那一定是极好的。”

尹小西这话一出,皇上还没说什么,贺越便出声制止,“大胆,皇上御用之物怎么可以拿来与你玩耍。”

皇上大手一抬,“贺统领速速去给朕取来。”

贺越:“……”

皇上,说好的九五之尊呢,说好的皇帝的威严呢,您都不要了吗?

难怪大臣们总说红颜祸水,果然女人不能漂亮啊。

贺越看向一旁偷着乐的莫公公,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莫公公憋着笑低声说道,“如今知道这位主子的厉害了吧,贺统领看老奴,老奴就从不吱声。这都是前辈宝贵的经验教训。”

看着莫公公得意的表情,贺越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再一看尹小西,正笑嘻嘻得看着皇上,竟然还伸手掐皇上的脸……

那是皇上的脸啊,试问这宫里,谁敢这么做!

关键皇上被掐的还挺开心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您变了。

看来莫公公是对的,以后只要有关这位小主的,还是眼盲耳背得好。

贺越折身回御书房将皇上御用的弓与箭取了来。

在望春阁用过晚膳,皇上便开始手把手重新教尹小西射箭。之前就当她是崴了脚疏于练习,都忘了。

便从拿弓箭的姿势,到动作,再到眼神,从头到尾全部教了一遍。

刚要教第二遍的时候,尹小西觉得皇上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哦对不起,如果以现代的实际年龄来算的话,皇上还得喊自己一声姐姐。

明明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唠叨得像个老头子一样。

其实射箭她本就会,之前也只是被小翠给惊着了,这才射偏了。可这皇上倒好,还真当她都不会了,事无巨细,从头到尾唠叨了个遍。

简直就是个当代版唐三藏。

教第二遍的时候,尹小西便开始撂挑子不干了,将皇上御用的弓箭扔到一边,一pi股坐到高高的门槛上,“不练了不练了,我累了。”

皇上见她坐了下来,面色严肃得说道,“行不履阈,坐也不可。”

古代有很多讲究,门槛是只能迈过去,是不能踩的,坐也不可以。

身旁的莫公公不吱声,贺统领也学聪明了,当一个哑巴、聋子加瞎子,二人难得得默契地残了个彻底。

只见皇上虽嘴上在呵斥她,尹小西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仅不改,反倒拉起皇上一起坐在了门槛上。

贺统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莫公公,莫公公抬了抬眉,似乎在说,看吧,老奴说的没错吧。

贺统领领会了莫公公的眼神,微眯着眼睛,赞同的点了点头。

果然不吱声是对的。

往日里,别说用皇上御用的弓箭了,就算是让皇上亲自教骑射,那都是无上的荣耀。

这位主子倒好,埋怨皇上也就算了,用皇上御用弓箭也就算了,掐皇上脸也算了,如今皇上教的好好的,竟还撂挑子不干了……

这是玩的什么套路啊。

耳目一新啊。

这要是宫里其他娘娘学了去,咱皇上哪还有九五之尊的威信可言啊。

不过好在宫里其他娘娘估计也不敢学,毕竟一不小心那可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今日就连宰相亲侄女柳嫔娘娘不也在皇上面前吃了瘪吗,要知道这位小主来到宫里之前,柳嫔那可是最得宠的妃嫔,如今也照样落得连围猎都不能去的境地。

31:筹备

尹小西把皇上拽了下来,和自己并肩而坐,将头斜靠在皇上的肩头,左手指了指前方远处的夕阳。

“皇上你看,这个位置看落日是不是格外美。”

皇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落日在天边染红了一大片云彩,透过望春阁黄墙红瓦的围墙,俨然一副极美的大家之作。

这皇宫的围墙便成了画作的边框,将这一副落日美景框得恰到好处。

贺统领和莫公公也斜眼看了去,从这个方向看去,确实漂亮极了。

原本还要责怪她坐在门槛上的皇上,看见这副美景,也欣然踏实得坐了下来,然后斜眼看了一眼莫公公和贺统领。

莫公公懂事得福身答道,“老奴明白。”

说完又转向身后,交代身后随行的公公和侍卫,“今日你们在望春阁瞧见什么了吗?”

随行的公公和侍卫也是懂事得紧,纷纷异口同声答道,“回公公,并未瞧见。”

贺统领这一头的黑线,简直可以织毛衣了。

莫公公这真是深得皇上心啊……

尹小西靠着皇上,小声问他,“皇上,等到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这样坐着看日落,会不会觉得好浪漫?”

皇上打趣她,“你确定朕会宠你到七老八十?你不怕来年新晋的秀女把你给比下去吗?”

尹小西闻言,方才还浪漫唯美的画面,感觉立马就要变成凶杀案现场,恶狠狠但又有一丝撒娇意味得仰头看向皇上,“你敢!”

皇上轻笑一声,“哈哈哈,朕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跟朕说话。”

不得不说,皇上是真的很吃尹小西这套。

哪怕同样的话,同样的事,换了个妃嫔来,只怕早就株连九族了。

尹小西冷哼一声,又重新紧紧挽起皇上的胳膊,“我是不会让你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我的男人岂能让别人随便觊觎。”

尹小西这话说的霸道、放肆,甚至无礼,却深得皇上的心。

围猎前日,太后因为嫌累便选择了留在翊坤宫歇息,所以一大早尹小西便去翊坤宫为她梳妆。

慧慈太后紧紧得拽着尹小西年轻白嫩的手,“你就不能陪哀家吗?非要去围猎?围猎有什么意思,都是在深山里头,还危险万分。”

尹小西将最后一根朱钗插到太后的发髻上,坐到太后的身旁,紧紧得将太后布满沧桑满是褶皱的手握在手中。

“臣妾也想陪您啊,可是陪您哪天都可以,围猎一年才一次,臣妾还没去过呢,臣妾想去看看。

臣妾要是射中了猎物,就带回来献给太后,好不好。”

尹小西像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哄着慧慈太后,可是太后仍旧小孩子气得撅起嘴,“依哀家看啊,你就是舍不得离开林瑟那小子。”

林瑟,当今皇上,为先皇的嫡长子,登基三年,带领整个夏安朝走向繁荣,而且依照对先帝的承诺对自己的手足照料有加。

(ps:响影要抱歉了,到这里了才把皇上的姓名公布出来,嘻嘻,是不是猜了许久了这个无名无姓无年龄的皇帝了?)

尹小西微红着脸,“哪有,臣妾去真的是为了试试臣妾的身手的,臣妾为了这次围猎可是练了许久的骑马射箭呢,不去一展身手岂不可惜了。”

听到这,慧慈太后将手轻轻在她头顶敲了敲,“哀家告诉你,围猎看似有趣,你可别光顾着玩儿。

多注意周围,多个心眼儿,每年围猎都有后宫的妃嫔出事的。

哀家可不想听到有人回来传你受伤的消息,你要是受了伤,哀家就让你一直住在这翊坤宫陪哀家,让你一直见不到林瑟那小子。”

尹小西笑笑,虽嘴上在威胁,慧慈太后却一直都在担心和提醒着她。

不过柳嫔已经被皇上禁止参加了,估计也不会危险到哪里去。

着倒是令尹小西蛮失望的,原本要参加围猎也是为了在围猎时为难一下柳嫔,让她出出糗,自己再争一争盛宠,气一气她,以报她欺负容儿之仇。

如今她倒被禁足在自己宫中了,围猎也变得单纯了不少,不过也少了点趣味。

“放心吧,太后,臣妾一定谨慎谨慎再谨慎的。我回来还给你带好多好多战利品,让您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尹小西握紧了拳头,将自己手臂举起,将自己结实的手臂露给太后看。

太后看了忙起身将衣袖给她扯下来遮挡,“你这丫头,在外面可不准这样,太不成体统了。”

尹小西只是调皮得冲着太后笑笑,每每太后看似训斥实则关心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奶奶说她的样子。

据小泉子打探的消息回报,此次围猎皇上除了带她去,还带了贤妃,惠妃,其余等级稍低的都没带,除了上官如意。

估摸着应该也是贤妃在皇上面前力荐,才把上官如意给推了出来的。

想来自她甄选当日被皇上当中发难,虽成功晋选,封了个答应,皇上却从未招她侍寝,后宫对她的流言蜚语便越来越多。

说皇上是顾忌到上官大人才封她做答应的,不然早就逐出宫去了。

还有人说她就是上官大人派进来帮衬贤妃的,所以侍不侍寝也不重要,只要人还在宫中,便是给贤妃多了只眼睛,多了双耳朵。

还有人说她其实身体有病,所以皇上才一直不招她侍寝,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各种各样离奇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但碍于贤妃在后宫的位置,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得苛待她,只是背地里都多多少少有些瞧不上她。

虽然没了柳嫔,但这个贤妃似乎对她也并不友好,还有一个表面上看着和善,实际上也不是个善角儿的惠妃,围猎还是得小心点好。

毕竟太后都故意提醒每次围猎都会有妃嫔出事,看来太后也是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只是碍于身份再加上无凭无据,不好说明。

在殿中来回踱步,手背在身后,捉摸着,忽而,唤小泉子到身旁,“你去给我取……回来。”

就连身旁的小翠都没听真切,自家主子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见小泉子听了尹小西的话便立马飞奔出去。

小翠凑上前好奇得问道,“主子,您让小泉子去找什么呀?”

尹小西故作神秘得卖关子,“不告诉你,等到用上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而另一边翊坤宫殿内,慧慈太后命嬷嬷将房门紧闭,吹灭屋内所有蜡烛,蜡烛吹灭的瞬间,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男子从天而降,跪在慧慈太后面前。

“太后有何吩咐?”

慧慈太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嘱咐道,“此次围猎你也跟去,好生保护静贵人,她没有危险千万不要露面,跟着她也别让她有所察觉,明白吗?”

暗卫得了令,“诺”

便如一阵风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32:抵达

围猎当日,贤妃、惠妃、上官如意分别乘坐马车前往围猎场。

而尹小西,则是以马车太闷了都看不到沿途风景为由与皇上骑同一匹马,在众人的注视中招摇得来到围猎现场。

围猎设在玉峰山,那是一座原始的山峰,山里草木丛生,野味众多,野生动物成群,当然也有不少是为了此次围猎人为放生进去的。

入山脚处设有由网域和黄帷帐组成的营帐供皇上及各位娘娘、皇子皇孙、王公大臣歇息。

皇上的千里马到达山脚处时,莫公公忙牵住缰绳,皇上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尹小西因为也要参加围猎,便也穿了一身戎装。

轻轻推开皇上伸出要扶她下马的手,学着皇上一个扫腿从马上潇洒得下了来。

皇上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似乎在说,孺子可教。

尹小西则得意得跟在皇上身后,进了山脚最大的营帐之中。

帐内两面早已矗立各部门的王公大臣,大臣前面是皇上的几位弟弟。

最左边的是玉王,也就是当今上官大人大女儿的夫君,玉王旁边站着的便是自己的父亲,镇国大将军尹凌皓。

此刻父亲穿了一身铠甲,身侧佩刀,虽父女相见,却不敢再这种场合相认,只得眼神扫过略微在彼此身上停顿片刻便又立即收回视线。

尹小西虽在后宫在皇上面前肆意妄为惯了,但她只是骄纵,并不是傻,若是此刻这种情景下还蛮横霸道无礼,估计皇上都护不住她。

跟随着皇上来到营帐最里端,皇上在龙椅上坐下,尹小西一身戎装站在了皇上身侧,她的身侧也配了一把做工精美但锋利无比的匕首。

这是皇上因为此次围猎特赏赐给她用于防身用的,据说此匕首削铁如泥,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尹小西拿到那日便拿着匕首在自家院中的树上试了试,确实锋利无比,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自那以后便不敢再拔开,就怕一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站在最里端,尹小西这才注意到最右侧里端站立的两个风度翩翩,英俊不凡的男子。

看相貌应该都是皇上的弟弟,和皇上长得有八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其中一个模样清秀,看着年纪略小一些,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看人的时候似有些轻浮在。

尹小西因此判断,这应该就是之前徐有容跟她八卦的那个,搞大了宫女的肚子,最后杀人灭口丢进枯井的风流王爷,晋王,林沛。

而再看另一个,模样与皇上更像一些,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如果说皇上是好看到近乎妖孽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妖孽本尊。

简直好看的不合情理。

只是眉宇间却比皇上还要严肃刻板,自认为在自己的tiao教之下,皇上已经比原来活泼了不少,可是这个人,却是她对着连笑都笑不出来的脸。

看来应该就是皇上最宠爱也最得意的弟弟,肆王爷,林迩。

难道皇家的基因要好一些?古代盛行近亲结婚,近亲不是应该会导致dna变异,出现怪胎的几率更多吗?

为什么到了这林氏一家,却个个生的这么英俊非凡,还才华横溢,说好的上帝是公平的呢……

意识到尹小西停留在肆王爷身上的目光,皇上心有不悦,剑眉蹙在一起,轻咳了一声,“咳”

尹小西忙收回视线,微低下头向后退了步,退到皇上右后方。

帐中的王公大臣见皇上破天荒得带了个妃嫔进账,往年妃嫔都是在专设的寝帐中歇息的,还从未有过后宫妃嫔穿上戎装参加围猎的先例。

礼部侍郎方永杰站了出来,“启禀皇上,皇家围猎从无后宫女子参与的先例,这位贵人是否应该退回帐中歇息?”

尹小西余光瞥了一眼从人群之中站出来的老头儿,一把年纪了,难怪这么迂腐,打个猎而已,还搞性别歧视。

要知道在内蒙,你要敢瞧不起女人,分分钟教你做人。

皇上从容得斜睨了一眼礼部侍郎,又问到一旁的肆王爷,“肆王,你说,围猎守则哪条有明确规定不准女子参加的?如果有,说出来给朕听听。”

肆王眼眸微抬,站到帐中央,双手作揖回答道,“启禀皇上,围猎并未明确规定不准女子参加。”

话说到这,尹小西刚要心中窃喜,这个肆王看着刻板,如今看来也没那么迂腐。

只听肆王不疾不徐得继续说道,“只是,围猎有危险,最好还是留于帐中歇息为最佳。”

肆王身后的礼部侍郎嘴角微扬,略微得意得看了一眼尹小西。

你害得柳嫔娘娘来不了,我也让你白来一趟。

皇上转过身问尹小西道,“爱妃怕危险吗?”

尹小西摇了摇头,“有皇上在,臣妾不怕。而且还有皇上赏赐给臣妾的匕首防身,臣妾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尹小西说着将一旁的匕首拿了出来,帐中的王公大臣知觉眼前刀光一晃,被一道亮光晃了眼睛,纷纷朝尹小西看去。

在看了她手中的匕首时,纷纷都禁了声,不再说不让她参加围猎的事。

对于她这一举动,皇上甚是满意得点了点头,对,朕给你就是拿来炫耀的,不然就白瞎这么一把宝刀了。

尹小西看大臣不再反对她参加围猎,心生愉悦,看来大家是相信她能保护自己了。

不过她自小在内蒙草原长大,虽穿越到这副娇弱的身子里,但她骨子里的桀骜是不可能被轻易驯服的,也是不可能畏惧的。

再说了,还有皇上和这么多侍卫护着呢,自家亲爹还在,怕什么。

出了营帐,尹小西被尹将军拉到一旁,尹将军对匕首的来历娓娓道来,尹小西这才知道,原来大臣们不再反对她参加并不是因为相信她能够保护自己,而是因为那把匕首。

那是先皇在皇上及冠之年在太子册封大殿之上赏赐给皇上的,此匕首可当尚方宝剑,对任何人可行先斩后奏之事,对昏官可先杀之而后快。

所以方才在帐中大臣们才望而生畏禁了声。

皇上在帐中唤尹小西的名讳,“静贵人。”

尹小西连忙折身要回帐中,尹将军离别时千叮咛万嘱咐此次围猎定要万事小心,他得顾着皇上的安全,自家女儿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尹小西:“……”

这真是尽忠职守的好将军。

33:陷阱

尹小西回到帐中,皇上朝她招了招手,尹小西走了过去,也不管那是哪,一pi股股便坐了下去。

皇上轻叹了口气,这还好此时帐中无人,要是被大臣瞧见她坐龙椅,估计又要说她不守规矩,以下犯上了。

尹小西坐在皇上身旁,脚前后翘着、晃着,手里玩弄着皇上桌上的笔墨纸砚,“皇上,什么时候才开始围猎啊,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皇上嘴角挂起宠溺的微笑,“你就这么心急?”

“当然了,我还想试试身手,看看我能不能猎到呢,皇上你可要当心哦。”

“哦?怎么?”

“说不定我比你猎到的还多些呢,到时候青出于蓝胜于蓝,皇上可别心里不高兴。”

尹小西脸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好像此刻已经猎得了头彩一般沾沾自喜。

皇上摸了摸她的头,“明日围猎之时,我恐会顾你不及,届时贺统领跟着你,他会护你周全,你别跑的太远,也别看见猎物就自己一个人去追。朕不想你有危险。”

尹小西点了点头,但话却不一定听进去了多少,手上玩着桌上的砚台,那是一尊青州紫金石砚,石色纯紫,色润细腻,发墨如歙。

砚台右侧还雕刻了一个美人的模样,尹小西拿起砚台仔细琢磨,印象中砚台都是墨色的,怎么还有紫金色的,太神奇了。

皇上瞧她这模样,将砚台给夺了回来,“你可别打朕这砚台的主意,朕可就这一尊。”

尹小西嘟起嘴,“小气皇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晚上尹小西还是回的嫔妃专用的营帐中休息,只是第二日便要真的去山里围猎,心中不免激动的有些睡不太着,直到子时才渐渐有了睡意。

卯时便用完早膳大部队浩浩荡荡朝着山中进发。

皇上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旁是几位王爷,王爷身后是几位王公大臣,尹将军护在皇上左右,还当真看都没看自家女儿一眼。在这镇国大将军心中,自家女儿哪有皇上安危重要……

尹小西跟在王公大臣身后,身着一身戎装,左手紧紧得握着缰绳,右手置于匕首上,肩背镀金弓箭,贺越紧紧得跟随在尹小西身后。

皇上走在最前面,和几位王爷聊得正欢,时不时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尹小西,她都回敬一个甜入人心的微笑,皇上才又转过身去继续往前。

浩浩荡荡的部队在走到半山的时候便开始分散开来,自己寻找自己的猎物,尹小西用力踩了几下马蹬,马儿朝林里奔去,奔到一处竹林茂密的地方停住,尹小西静静得站在暗处静待时机。

贺越安静得守护在左右,过了大概一刻钟,贺越伸手指了指右前方的一头鹿,身上印有白色花纹,看样子是刚成年不久。

尹小西稳稳得骑于马上,将弓从肩上取下,右手从背后的箭筒取出一支早已磨得锋利无比的箭,上弦,蓄力,瞄准。

“咻”

箭飞驰而出。

鹿受了伤,也受了惊吓,仓皇而逃。

尹小西用力蹬马蹬,向前追赶,身后的贺越大声唤道,“尹贵人,您在此处等着就好,让臣去把它抓回来。”

可是尹小西此刻眼里只有自己快要到手的猎物,哪里听得到身后贺越的呼喊,只是一个劲的急蹬马蹬,跟着鹿逃窜的方向向林中追去。

这种追逐猎物得ci激感,内心澎湃难以平息,这种久违的感觉还是年少时在草原上才有的了。

大学毕业以后,在城中工作,都快忘了这种驰骋草原的痛快感。

追逐了也不知道多久,突然没了鹿的踪迹,尹小西拉住缰绳停了下来,马儿原地踏步,环顾四周,周围全是茂密的竹林,四周不见一个同行的人,就连贺越都没见到踪影,估计是没追上她,不知在何处被甩下了。

尹小西骑着马,又试探性得往前走了几步,谁料刚向前不到一尺的距离,马儿被地上的陷阱夹住了前蹄,血流如注。

尹小西翻身下马,查看,是一个已经生了不少铁锈的捕猎夹子,四周都有锋利的尖刺,深深地咬住了前蹄。

尹小西试着用力掰了下,要是现代的尹小西,可能还有点希望把它徒手摆开,但如今这副身躯,完全就是古代林黛玉的代表,手无缚鸡之力。

这么一个庞大生锈的捕猎夹哪里是她能掰开的。

尹小西沾满铁锈和马儿蹄上的鲜血的手摸了摸马儿后背的鬃毛,“乖乖,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救你,我很快回来。”

尹小西踩着古代的靴子,走在这有半人高的草丛之中,手里拿着弓不断得拨开前方的稻草,往前走去,只盼能找到个随行来的人。

此刻心里真是后悔万分,对自己太过自信,就连信号弹都没带,要不然此刻还能发射个信号弹,叫人来救自己。

就连贺越都没追上她,估计其他侍卫也是没戏的了。

越往前走,山中的雾气也越大尹小西在山中高一处低一处得走着。

忽然,脚下一空,竟跌入了一个人为挖的陷阱之中,不过还好,这个陷阱只是一个普通的坑,里面并未安装任何的利器,不然她这一摔,还不得满身窟窿。

怪只怪这山中鲜少有人来,杂草都长得有半人高,多个坑也完全看不出来。

尹小西手呈喇叭状,朝着坑外呼喊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关键是自己这声音喊出去,在这空旷的深山之中,就连自己听着都细如蚊响,就别提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侍卫了。

又试着往上爬了爬,山中水汽大,泥土较shi润,手脚刚上一步便又滑了下来,这么来回试了几次,都滑回陷阱底部。

坑的周围布满了她的手抓印和脚印,奔波了一上午,一个猎物没捕到,反倒掉进了别人的陷阱,此刻肚子早已咕噜咕噜响。

尹小西也不再做过多得挣扎pi股坐到了地上,还好坑底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睡是不可能了,坐倒是还将就。

想起原来在电视里看的求生节目,这个时候如果自己逃出去不可能,那就要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不能救援还没到呢,先把自己折腾死了。

捂着肚子,蜷缩得坐在石头上,头埋入手臂之中。

忽而。

“哐当”一声。

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落到了尹小西的眼前,吓得尹小西从手臂中惊吓得跳了起来,退到坑壁紧紧的贴着,离他远远的。

34:自重

那一坨黑影慢慢得从泥坑里爬起来,刚才还是一坨,瞬间便舒展开比尹小西还高出一尺有余。

尹小西看是个人,便从自己的xiong口处扯出一片之前命小泉子找来的铁片,拿来藏于戎装内以备不时之需的低配版“防箭衣”,慢慢小心翼翼地凑近,绕到那人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虽有些狼狈,秀发上沾染了不少杂草,脸上身上也沾上了些shi润的泥土,但丝毫不影响那张好看的妖孽的脸。

“肆王爷”尹小西惊呼道,“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肆王爷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皇兄最宠爱的静贵人,想起前日在营帐之中她久久盯着自己的眼神,刻意向后退了一步,向她施礼道,“臣弟见过尹贵人。”

尹小西丝毫没注意到他刻意而为之的疏离,好不容易见到个认识的人,激动得向前拽住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是掉进来的?我跟你说……”

尹小西困在这坑里,憋了太久,终于见着一个活人,话匣子一下子便打开来。

正要唠叨一番,话刚出口说到一半,便被肆王爷打断。

肆王爷忙撤回手,背身走到另一边,“尹贵人请自重。”

虽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但这个坑总共也就只有这般大,能拉到多大的距离,还不就向前一步的事儿。

自重……

尹小西一脸的黑线,她哪里不自重了,是勾引他了还是做什么不雅的事了?

不过就是见到了活人激动而已,要不要这么刻板啊,还背对着,你当这个坑有多大,你能躲哪里去。

你越要躲着我,本姑娘就偏要逗逗你。

尹小西嘴角微勾,闪现一抹诡异的笑容,背着手,一蹦一跳得走到肆王爷身旁,偏头俏皮得看向林迩。

不偏不倚,她流光潋滟的桃花眼正巧不巧得遇上肆王爷冷若冰霜的寒眸。

四目相对,眸中尽是缩小版的对方。

只一眼,林迩便迅速避开视线,红着脸转过身去,“尹贵人为何在这里?”

尹小西再神经大条,也略微感受到了方才那一丝丝的尴尬和暧昧气息,收回戏谑的心一屁股坐回石头上,手里玩弄着方才肆王爷掉下来时身上顺带的杂草。

“还能为什么,草那么深,哪里看得到陷阱。”

林迩面无表请得盯着坑壁:“贺统领不是随身保护静贵人吗?怎么不见贺统领的身影。”

尹小西一想到这,就格外的沾沾自喜,“嘿嘿,你说我厉不厉害,连贺统领都没追上我,他早就不知道被我甩到几条街去了。”

林迩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是不知道危险为何物吗,竟然丢下侍卫自己一个人跑这深山里来,还是她甩开贺统领其实另有目的?

林迩不回她,只是看着坑壁上的爪印和脚印,沉思了片刻说道,“看样子这里之前还关过别的,说不定等下就有猎人来收猎物,发现了我们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尹小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捧着腹部笑的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林迩诧异得看向身旁毫无仪态可言的尹小西,眉毛拧在了一处,冷声说道,“还请尹贵人自重,注意自己的仪态。”

尹小西不理会他,继续捧腹大笑,哪还管笑的时候应该露几颗牙齿,整个牙龈都露了出来也无所谓。

林迩心底长长的呼了口气,心底的好奇驱使他开口问道,“方才娘娘在笑什么?”

尹小西起身,指了指坑壁上的爪印和脚印,“这些,是我刚掉进来的时候试图爬出去弄的,和之前关过什么没有关系,至于猎人,我估摸着皇家来围猎,就算原来有,也早被驱散到不知何处去了。

我们啊,就这么等着吧,皇上一定会派人来寻我的。”

说完又将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递到林迩面前给他看。

林迩冷哼了一声,“呵,娘娘倒是对自己信心满满。”

尹小西满是泥土的手撩了撩自己有些散落的秀发,“那是,怎么说我长得也是倾国倾城。”

“后宫缺好看的女子吗?”林迩冷漠得说着,转过身,尹小西手上泥土中染着的那抹鲜红映入眼帘。

心中一震,紧张得问道,“受伤了?”

尹小西诧异地看着他突然上前来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骨节分明,白皙澄澈,“肆王爷不恪守男女授受不亲那套了,不要我自重了?”

林迩这才注意到自己竟一时着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连忙撤回手,背到身后,方才抓过她的手不断得揉搓着掌心,脸上的冷漠掩饰着内心的忐忑的紧张。

“臣弟只是怕皇兄见贵人受伤了担心罢了,贵人切莫误会。”

尹小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毫不在意得擦了擦,“我不误会啊,这是我乖乖身上流的血。”

说起她之前骑的马,尹小西一脸的惋惜和心疼,那是皇上为了此次围猎特意赏赐给她的。

她心疼倒不是因为那是皇上赏赐的,只是因为第一眼便喜欢得不得了,又经过了多日的磨合,早已和马配合的默契得不行,还特意替它取名乖乖。

“你都没见到它马蹄上的狩猎夹有多大,那些尖刺都深深地扎进了肉里,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到它,有没有好好给它医治。”

林迩看着尹小西脸上对一匹马流露出来的怜悯之情,实在不解,“贵人此刻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起一匹马来了。”

尹小西冷声呛他,“你懂什么,它可不止是一匹马。”

“哦?那还是什么?”

“还是我的乖乖啊。”

“贵人这么心疼,是因为那是皇兄赏赐的吗?”

“当然不是,皇上赏赐的多了,我要是样样都当个宝,我心疼得过来吗。”尹小西说的理所当然。

林迩:“……”

常人若是得了赏赐早就大肆宣扬,沾沾自喜了,这个女人,竟然丝毫不当回事。

果然如传言所说,这个女人和旁人都不一样,关键就在于,对于她的特立独行不仅不会感到反感,反倒爱不忍释。

林迩边打量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边在心中深刻的提醒自己,这是皇兄的女人,是他的皇嫂,是他所不能靠近的存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都未见人来寻他们,尹小西倒是随遇而安,坐在石头上靠着坑壁睡了起来。

林迩看了下四周,自己出去倒是容易,但是要带上她的话,那肌肤就必不可少的会碰触到,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可是如果不管她,自己一个人走,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在两难取舍之际,只听尹小西熟睡中不自觉得双臂搂紧自己,直呼,“妈妈,我冷。”

35:脱坑

林迩毫不犹豫得脱下自己的外杉附身盖在尹小西的身上。

眼眸近处她如蝶翼般的睫毛搭在眼睑处,月色下白皙通透的皮肤就如刚剥了壳的鸡蛋,高挺的鼻梁将整个五官撑的立体,鼻梁下方那两瓣如樱花般粉嫩的双唇娇艳欲滴。

浑身突然多了一丝暖意,尹小西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眼前正盯着自己的放大无数倍的林迩的脸,瞪大了眼珠看着他,“肆王爷在看什么?”

林迩连忙收回视线起身背着双手望向夜空,“给你披件外衣罢了。”

尹小西起身,将外衣还给林迩,“哟,还是第一次听肆王爷对我称你呢,稀罕啊。”

尹小西的话,引得林迩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奈何夜色太暗,尹小西根本察觉不出来。

林迩轻咳了一声,冷冷得说道,“我可以跃出去,只是……”

听到可以出去,尹小西顿时来了劲头,“还只是什么,能出去你不早说,非得熬到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这里又饿又冷的。

我看你就是看不惯我,想让我冷死饿死在这。”

尹小西气哼哼得哼了他一声。

林迩连忙解释,“我不是。”

其实林迩想说的是,我并未看不惯你,相反的,我有点……

“那你还不赶紧把我弄出去。”

“只是,出去需要,需要碰到你。”林迩说的有些吞吞吐吐,脸上的红晕散开来,整张脸都白里透着绯红。

尹小西面朝他而站,张开双臂,“随你碰,只要能够出去。”

林迩:“……”

这女人,真不知羞耻为何物吗?

别过脸去不看她,“你……”

尹小西一脸的无所谓,“我怎么了,不是说可以出去吗,还愣着干什么,你还要在这里过夜吗?莫非肆王爷能出去而不行动是想与我在这里过夜?”

林迩实在拿她没办法,也懒得再说教、争执、解释,反正她也不会听,不会顾及什么礼义廉耻。

猛回过头,张开双手将她打横抱起,脚下一蹬,便抱着她飞出了坑。

尹小西在肆王爷怀中看着这广阔的视野,虽已有些暗了,但视野仍旧开阔,忽明忽暗的夜色下,竟觉得这里美极了。

“还是外面好。”欣喜得感叹,看向仍旧抱着自己的林迩,笑的如沐春风。

笑容就似慢性毒药,由他的眼眸沁入心脏,再顺着血管流散至全身,林迩的嘴角似也跟着有了一丝弧度。

一阵夜风袭来,尹小西在林迩怀中打了个寒颤,林迩收回视线,但并未将她放下,而是朝着林子另一个方向走去。

尹小西:“你之前就能出来,干嘛现在才说啊?”

林迩:“男女授受不亲。”

尹小西:“那你现在抱着我不叫男女授受不亲?”

林迩:“……不叫。”

尹小西:“为何?”

林迩:“非常之状况当以非常之理。”

尹小西:“你在说绕口令吗?”

林迩:“传闻尹将军府中的大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何我看你不像。”

尹小西:“……你懂不懂什么叫谣言?”

林迩:“何意?”

尹小西挥了挥手又重新将手紧紧得扣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林迩:“我学富五车,这世间没有我不懂的。”

尹小西:“啧啧啧,不要脸,我发现你比皇上还要自恋。”

林迩:“……”

尹小西突然回过神来,“不过你为什么一直抱着我走,我又没受伤,可以自己走啊。”

林迩顿住脚步,看了一眼怀中的人,明眸潋滟,肤如凝脂,国色天香,双手不自觉的扣紧,实在有些不舍就此放下。

“这林中陷阱多,我怕等下你再掉哪里,若是皇兄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

尹小西原本还想下来自己走的,毕竟这么抱着也挺尴尬的,虽然暖,还不用走路,但是一听他说林中陷阱多,想到乖乖蹄子上的夹子,便收回了脚,乖乖呆在他的怀中。

走了不知道多久,远处瞧见了一队人马拿着火把在寻人。

林迩停了下来,将她放于地上,有些不舍得说道,“前方有人了,你再往前走几步他们便能看见你。”

“那你呢?”尹小西瞪大了眼珠望向他。

只见林迩二话不说,附身将她搂入怀中,很紧,力道很大,似快要将她揉碎般,感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又突然松开了,一个飞身,一言不发地窜入到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尹小西站在原地,凌乱了。

这是个什么鬼,突然一抱又突然消失……

这人脑子是不正常吗?难怪光棍儿这么多年……

果然皇家的逻辑都不同常人,皇上也时常莫名其妙半夜出现在自己床边,吓她个半死。

尹小西轻轻敲了敲脑袋,收回思绪,向前呼唤了几声,“喂,我在这呢,我在这。”

尽可能的伸长了手臂用力的朝着火把的方向挥舞着。

听到了声音,皇上骑着骏马飞驰而来,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飞身下马,朝她扑了过来,将她紧紧得搂入怀中。

用的力道同样很大。

尹小西:“……”

这皇家的人都是从小掷铅球长大的?

在即将窒息的瞬间,尹小西用力得唤皇上,“皇,上。”

皇上连忙撒开她,双手不断得旋转她的身体,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身后贺统领骑着马赶了过来,当即跪在尹小西面前,“是奴才疏忽,才跟丢了娘娘,让娘娘身陷险境。请娘娘责罚。”

尹小西看着贺统领,看着他脖子处的鞭痕,估计应该是被皇上给责罚过了,满脸的愧疚,本就是她自己贪玩儿才甩掉了贺统领,如今还害得他受罚。

“贺统领起来吧,不赖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走丢了的。”

随即又面向皇上解释道,“乖乖被狩猎夹给夹住了,流了好多血,我想去叫人来帮忙,可是越走越远,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

皇上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血,“伤到哪儿了?”

尹小西双手一拍,擦了擦手上的血渍,“我没受伤,这是乖乖身上的血。对了,你们找到乖乖没有,它现在有事没事,严不严重?”

皇上瞪了她一眼,“已经找到了,早就送回营帐医治了。都不知道关心自己的安危,还担心一匹马,朕都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尹小西朝着皇上咧嘴笑了笑,“嘻嘻,臣妾有皇上啊,还怕什么。”

皇上宠溺得在她头顶轻轻一敲,“你都快要吓死朕了,你知不知道。”

尹小西拽着皇上的胳膊左右摇晃开始撒娇,“好啦好啦,我知道皇上最好啦,可是我现在好饿哦,一天没吃东西了,皇上有没有吃的。”

36:尴尬

皇上闻言,莞尔一笑,将她打横抱起,上了马,脚下一蹬,马儿飞快得飞奔出去。

贺统领也起身,带领一众侍从连忙跟上,这次要再跟丢,脑袋可就真要不保了。

林中,林迩一飞身窜到一处高高的树上,便恰巧偶遇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诧异之余,刚要动手,就见树下皇上飞驰而来。

二人默契得保持了沉默,呆在树上一动不动,和谐万分。

要知道皇上的身手可是在二人之上,如若此时动手或者飞身离开,必会引起皇上的察觉。

便只得待皇上一行人离开后才跃下,在高如半人的杂草中,相对而立。

林迩看清了对面而立的人时,方才的警惕放松了,手背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母后派你来做什么的?”

他认出这是慧慈太后的暗卫之一,平日里替母后做一些她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此时在这,不知是友是敌,更令他担忧的是不知他看了多少,看了多久。

方才他一直抱着尹贵人,还有分别时情不自禁的拥抱……

如若这些被母后知了去……

后果难以想象。

暗卫单膝跪于地上,不作声。

林迩摆出一副威胁的姿态,将藏于腰间的软剑拔出,架于暗卫脖间,“不说我就立刻了结了你,母后也不会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暗卫仍旧不回答,只是高昂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但凭肆王爷处置。”

林迩收回软剑,回藏于腰间,“你若不说,我就带你的尸首去见皇兄,说母后派暗卫刺杀尹贵人,我半路截杀才得以保尹贵人周全。”

暗卫有些气急提醒他道,“肆王爷,太后也是您的母后。”

林迩故作不在意状,“本王生性冷漠,不近人情,你难道今日才知?”

暗卫嗤笑一声,“皇上不可能怀疑太后的,王爷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林迩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以皇兄对我的信任和了解,你说他会信我无缘无故陷害自己的母后呢,还是信母后因为妒忌对尹贵人起了杀心?”

暗卫咬牙,凶目瞪着林迩,气不过,只好交代,“奴才只是奉太后之命来护静贵人安危。”

“那你跟了多久?”

“从一开始就跟着,直到方才在树上遇见肆王爷。”

林迩:“……”

那岂不是他和尹小西的对话和相处全都看了去听了去……

“那你为何在她落入陷阱的时候不出手救她?”

“奴才想救,没来得及,王爷就掉进去了。”暗卫低头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笑。

林迩:“……”

该死,早知道就不管她直接自己走了,也就不会有现如今的麻烦。

林迩伸手掐住暗卫的脖子,将他身体死死得抵在树上,“今日之事,如果你告知母后一字一言,我定饶不过你。”

暗卫脖子被掐着,脸开始变得惨白,“既然身为暗卫,就没想过会如此安渡一生。”

林迩气急,慧慈太后一共养了三个暗卫,各有各的职责,通通都是视死如归的勇士,想来生死定威胁不到他。

便只好故技重施,拿自己的母后来要挟。

母后对暗卫有养育和教导之恩,在暗卫心里,慧慈太后高于一切,甚至高于皇上。

松开手,冷声说道,“那太后呢,你就不怕我再诬陷太后?”

暗卫努力得大口呼吸着空气,被突然涌入的空气加林中的雾气呛了几口,急速得咳嗽了几声,气息不稳得说道,“王爷放心,今日之事该说我自然如实向太后禀报,不该说的,我自然只字不提。”

暗卫是明白肆王爷为何会对他下手的,如果太后知道了他和静贵人的事,这宫中怕是要大乱了,而且太后对这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届时给太后也是添了一桩麻烦事。

林迩听到暗卫的话,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旧一副强装的镇定自若。

暗卫说完立即飞身向上一跃,不知窜到了何处,只是林中还回荡着暗卫飞身时说的话,“还望肆王爷自重,勿毁了自己的前程。”

呵呵,前程?他还有什么前程,除了听皇兄的迎娶某个朝中要员的女儿替他稳住朝纲,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可期待和追求的,不过混吃等死罢了,这一生,都将毫无意义。

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随机又鬼使神差得想到了尹小西肤如凝脂的脸庞,还有那没心没肺的笑容。

而没心没肺的尹小西……

一回到皇上的营帐之中,都还没来得及梳洗,便直奔乖乖的马厩之中,查看它的伤势。

还好,皇上命人给它清理了伤口,也进行了包扎,此刻正安心的熟睡在干稻草之上。

皇上站在身旁,身后还跟了一堆宫人。

“好了,如今也看见了放心了吧,快去梳洗一下,你这浑身是泥和血的,朕看了都嫌弃。”

尹小西噘着嘴,微眯着眼睛瞪向皇上,故意用沾满泥土和血渍的双手去拽皇上身上金黄色的衣袍。

皇上见她这幅样子,又重新绽开圣颜,这还是自早上围猎开始以来,皇上第一次笑,身后的莫公公也终舒了口气,放宽了心。

白日里发现尹贵人不见了,皇上心急如焚,将随行的所有侍卫都派了出去寻找尹贵人的踪迹,盛怒之下,谁都不敢开口提午膳的事,结果所有人都挨着饿直到尹贵人回来。

尹小西随着宫人去沐浴更衣熏香,两刻钟之后才重新干净利落得回到皇上的营帐之中。

看到皇上跟前桌上摆着的各种美味,尹小西二话不说便坐了下去,开始大快朵颐。

突然皇上抬手,附过身来,伸出大拇指为她擦拭嘴角的残渣。

正这时,肆王爷林迩闯了进来,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完全看不出同她跌落坑中的模样。

只是林迩刚进帐中便瞧见了皇上这一幕,眼神躲闪得低下了头,施礼道,“皇兄找我?看来来的不是时候,臣弟稍后再来。”

林迩转身就想走,不想呆在这是非之地,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皇上扬手,莫公公便立即上前将皇上手上的残渣擦掉。

“留下。”皇上冷声说道。

林迩脚步停住,重新回过身面向皇上,此刻尹小西也抬头看向他,方才在林中的那一抱,重新浮入脑海,林迩立即低下了头,避开和尹小西眼神接触。

尹小西注意到他的异常,也连忙回过头继续小口小口吃东西。

这个女人,就像毒药,如今已经侵蚀掉了他的心脏……

37:失控

皇上看了一眼一旁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尹小西,又立即收回视线,冷冷得问道,“你今日去哪儿了,似乎入了山就没怎么见到你。问了大臣也都没见到你。”

肆王爷林迩双手作揖,低头回答道,“皇兄是了解臣弟的,对围猎一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入了山,臣弟便挑了一颗大树歇息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晚,这才回了营帐。”

“既然如此,速速回去用膳吧。”

皇上手掌向外挥了挥手,林迩便退出营帐之外。

用完晚膳尹小西也回了自己的营帐歇息,这一日,寻了她一日,皇上也乏了,便早早歇息,没留她在帐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中有些不习惯,尹小西回到帐中却怎么也睡不着,床榻旁不远处的小翠早已睡得香甜,她却仍旧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愈发地清醒。

尹小西披上外衣,走到帐外,刚出帐便听到打更夫的声音,连忙侧身躲到营帐旁边。

要是被人瞧着大半夜不睡觉到处溜达,估计又有她的坏话到处传了。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子时三更,平安无……”打更夫打着更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尹小西弓着身子,快速朝马厩小跑过去。

站在马厩旁,看着干草堆上熟睡的乖乖,尹小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环顾了下四周,没人,便提溜着拖地的裙摆迈过马厩的围栏,偷摸翻了进去。

虽是马厩,但毕竟是皇上宠爱的静贵人的爱马,就连马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旁边竟然还摆放着熏香……

尹小西坐在乖乖旁,盘腿而坐,左手随意搭在大腿上,右手轻柔得抚摸着乖乖背部的鬃毛,“乖乖,今天都是因为我,害你受伤,对不起哦,等回去了,我一定给你好多好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尹小西话刚说完,马厩后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冷厉的声音,“没想到众人口中骄横的尹贵人竟然会跟一匹马道歉。”

尹小西立刻警觉起来,“谁?谁在那儿?”

声音不敢太大,刻意压低了些,生怕招惹巡逻的侍卫过来,届时别说后面藏了人了,就连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在外溜达都说不清。

马厩后的人仍旧穿着晚上回营帐见皇上时的戎装,一个侧身从马厩后方出现在尹小西的面前,“尹贵人大呼小叫是想把侍卫都给引过来吗?”

尹小西见是白日里救了自己,在林中相处了一日的肆王爷,便放松下警惕,重新盘膝而坐到干草上,“你大晚上来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偷我的乖乖么?”

林迩斜靠着马厩的柱子,一脸的不屑,“本王府里的宝马数不胜数,岂会觊觎你这么一匹白马,又矮又小,不适合本王。”

林迩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在这里是有事想问你。”

尹小西换了个姿势,左手撑着侧脸,右手撑着自己的右腿膝盖,一副土匪的痞样盯着林迩,“问吧?”

林迩对她这姿势眉头紧锁,但也懒得再提醒她什么叫女子该有的端庄,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你为何隐瞒皇上?”

尹小西也纳闷儿,看着林迩这幅样子分明是厌烦自己这副无规无矩的模样的,但他的心中却并无半点诋毁她的心思,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也都没听到一字一句,也是纳闷得紧。

“我隐瞒了吗?我对皇上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啊。我也确实是看乖乖受伤了,想去叫人来帮忙,才在林中走丢的。

绝无半点虚假。

只是,我并未说明有在林中遇见肆王爷罢了。”

忽明忽暗的灯火下,看不清林迩的神色,“为何?”

尹小西扶额,“肆王爷,我虽然时常不懂规矩,但是我也不傻,我若是与皇上说了在林中与你相遇,相处一整日,并任由……”

“任由什么?”林迩追问。

尹小西略微脸红得低声说道,“任由你抱着我走了一路,还……还抱我,那皇上岂不是会怪罪于你。”

“尹贵人担心的是皇兄怪罪我吗?不是怕皇兄怪罪于你?”林迩有些好奇,寻常人不是应该先担心自己吗?

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看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哪有不担心自己先担心别人的道理。

这个尹贵人脑子是傻的吗?

尹小西嘟了嘟嘴,耸了耸鼻梁,“我可不担心皇上怪罪,皇上超级好哄的,我撒撒娇就没事了。”

林迩嘴角邪魅一笑,勾起一抹趣味,“哦?看来尹贵人对于男子很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尹小西嘿嘿得竟得意了起来,“过奖,过奖。”

语毕,林迩忽儿将她整个人拎起,拽到马厩后方,将她抵在柱子上,手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开,却无意摸到他结实的xiong膛,心瞬间如小鹿乱撞般快要跳出来般,连忙将手收回,微缩着拳头,轻微得抵着他。

抬眸便是他那好看到妖孽的俊颜,气息急促炙热得喷洒下来,“你……干嘛?”

只见林迩微低着头,凑近到她鼻尖,“本王想体验体验尹贵人对男人的独到之处。”

心扑通扑通跳的愈加剧烈,整个人都跟着颤动起来,向来淡定没心没肺的尹小西此刻却胆小得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你……我……”

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林迩的左脸,干净白皙的侧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林迩却丝毫不在意,就似她从未扇过她般,径直朝她wen了下去。

他的wen太有魔力,她就快沉沦下去,但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将他用力推开,小声呵斥道,“你做什么?”

娇柔的语气中满是惊恐。

林迩右手撑着马厩柱子,将头低到手臂中,有些失落但又有些愤怒得说道,“本王也想知道在做什么。”

随即又狠狠得抓起尹小西纤细的手腕,恶狠狠得说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尹小西一脸的无辜,“……”

天啦撸,天地良心,老娘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是你吃了老娘的豆腐好吗?

你反过来告我一状是怎么回事啊?

偷吃了想赖账是怎么的。

吞吞吐吐得回道,“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林迩握住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道,白皙的皮肤开始有些泛红,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一丝愤怒,“你确定?”

此刻的林迩,犹如一只从地狱逃脱而出的魔鬼,阴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白日里的谦恭和儒雅,令人看一眼便瑟瑟发抖。

38:赐婚

“你若真没对我做什么,为何我脑子里会一直出现你的笑容;你若真没对我做什么,为何我的耳畔会一直回想你的声音;你若真没对我做什么,为何本王会失控于自己,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你再回答我一次,你对我做了什么?”

尹小西听得是云里雾里,确实什么都没做啊。

只听闻古代女子不出闺房半步,出嫁前也不会见过什么男人,所以容易稍见到个差不多的男子便倾心于他。

可是没听过古代的男子也会如此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啊……

难道这个肆王爷是禁欲太久,成病了?

“肆王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尹小西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冷漠得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肆王爷长得确实好看,如果是平日里,放着这么好看的男人不要她莫不是傻子吧;但此刻她是皇上宠爱的静贵人,她不能任由这个肆王爷继续下去,不然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林迩撒开她的手,冷笑一声,“呵,尹贵人还真是对男人很有一套啊。”

尹小西:“……”

有一套你妹啊,老娘真的什么都没干啊,明明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误会了,别牵连我啊,我还想活呢。

尹小西起身要走,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背对着林迩冷冷得说道,“望肆王爷自重。”

说完扬长而去,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马厩内的林迩,看着尹小西离去的背影,气愤得朝着柱子就是一拳,整个马厩顶部的稻草散落了一大片。

巡逻路过的侍卫听到了动静跑过来一探究竟,举着灯笼凑近林迩,“何人在此?”

刚看清站在那里的是谁,便听到林迩冷声呵斥道,“滚。”

侍卫听是肆王爷的声音,连忙拎着灯笼灰溜溜得逃走了。

回到营帐中的尹小西,忙褪下外衣钻回被窝里,思绪却乱的如一团打结的线团。

今天这一天是怎么了,先是乖乖受伤,自己又差点困在陷阱里一天,还好遇到了肆王爷,可谁知道这才是个最大的麻烦。

他明明身手那么好,为什么还在坑里陪着自己呆了那么久呢?

难道是为了陪……

啊,呸呸呸,别乱想,别乱想,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啊,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皇上肯定会护短,将她杀了护着自己弟弟的名声的。

就像那个死在枯井中的宫女一样,错明明是两个人犯的,最后却遭殃的只有宫女一个人,晋王还不照样潇洒快活。

尹小西小声得提醒着自己:尹小西,尹小西,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脚踏两条船的事咱可不能干,做人要有自己的底线。

次日一大早,围猎结束,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便准备启程班师回朝。

尹小西正收拾着行装,遗憾自己白来一趟什么都没捕到时,贺统领拎了一只已清洗干净的鹿朝她走来。

“禀静贵人,这是贵人昨日里捕到的鹿,臣已经命人将它清洗干净。”

尹小西看着贺越手里的鹿,身上插的箭确实是自己专属的,看样子也是昨日被射中的那一只,高兴得拎着鹿原地蹦了起来。

“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也有猎物了,啊,贺统领,谢谢你,谢谢你。”

在不远处正在和大臣谈事的皇上和肆王爷纷纷朝尹小西这边看了过来。

皇上脸上挂着欣慰宠溺的笑容,这丫头果然还是个孩子性子,一头鹿就高兴成这幅模样。

林迩则是微眯着眼睛,透着一丝危险的光芒,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朝臣和宫人,竟蹦起来了,成何体统。

皇上终止了礼部侍郎方永杰的汇报,踱步朝尹小西走去,轻拍了拍尹小西的头,“一头鹿这么开心?那朕昨日捕到的猎物通通给你送望春阁去。”

尹小西嘟着嘴,得意的拒绝道,“我才不要呢,我只要自己捕到的。”说完又小声得凑到皇上耳畔说道,“我答应了太后,捕到了猎物就带回去送给她的。”

皇上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林迩蹙着眉,她和他说了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大臣看的惊呆了眼,竟然还有敢拒绝皇上赏赐的,这个静贵人胆子可真大啊。

再一看另一边的贤妃和惠妃,虽脸上一脸的淡定从容,心里早就嫉妒得牙痒痒了。

而贤妃一旁的上官如意则是面露狰狞之色,手握拳头将手里的手绢扯得皱皱巴巴,小声嘀咕道,“这个尹小西,皇上的赏赐都敢拒绝,这分明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当着这么多人炫耀皇上对自己的宠爱。

岂有此理,真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脸。”

惠妃将上官如意的话听了个真切,嘴角微勾拿手绢捂嘴轻笑了一声,便上马车等待起航了。

贤妃则是回过神狠狠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被旁人听了去,我可护不住你。”

上官如意立即委屈得禁了声。

小泉子将鹿从尹小西手里接了下来,回帐中打包好放入了望春阁的马车之上。

一刻钟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皇宫进发。

各嫔妃依旧是坐马车,尹小西由于爱马受了伤,便坐上了皇上的马,由皇上一路护在怀中,在众人或羡慕或吃惊或妒忌的眼光中,高昂着头,一路得意洋洋。

皇上对于她仗着自己的宠爱这副得意的模样倒是爱的不得了,便任由着她沾沾自喜。

跟随在皇上身侧的肆王爷骑在马上,握住缰绳的手由于用力过猛白皙的皮肤下青筋暴起。一路对于皇上的话一半都没听进去,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蓦地,另一侧的晋王爷林沛对肆王爷林迩施礼恭贺道,“恭喜四弟喜得良缘,这下你可得请我好好喝一顿酒哦。”

听到林沛的话,林迩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恭喜什么?喜得良缘?玉王这话从何说起?”说话间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皇上怀中神色异常的尹小西。

林沛听了他的话震惊不已,“你装什么傻,方才皇兄不是说了不日兰陵国的清秋公主就要过来了,届时皇兄就会替你向兰陵国国王提亲。

你方才不是都应了吗,如今又装傻做什么?”

林迩如遭雷劈,兰陵国,阮清秋公主,提亲……

不,他不想。

不想娶别人为妻。

“皇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臣弟尚且年幼,娶妻一事暂不急于一时。”

39:回宫

皇上一脸的不悦,“身为王爷,怎么能出尔反尔,方才你分明满口答应,一转眼又矢口否认,你把皇族的颜面置于何处,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处?”

圣颜大怒,都不敢出声帮肆王爷说情,林迩也低头不敢反驳,谁让自己方才走了神,都没仔细听皇上说的是什么,就满口答应。

此时怕已无力回天……

就在众人一片死寂的时候,皇上怀中的尹小西微向后仰着头看向皇上,满脸的纯真,“皇上,清秋公主好看么?”

皇上心中仍有不悦,但是对着尹小西的时候还是一副压制住情绪,克制住声调,柔声对她说道,“没爱妃好看。”

尹小西满脸的娇羞,“皇上~人家说正经的呢。”

尹小西这一声娇嗔,听得身旁几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纷纷朝皇上的马匹散开了些。免得撒了自己一身的狗粮。

皇上正色说道,“长相端正,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之色。”

“那皇上可知她是否已有心上之人?”

皇上斜睨她一眼,“她有没有心上人,朕怎么会知晓。”

尹小西耸了下鼻尖,“就是啊,人家姑娘正值芬芳年华,有没有心上人尚未可知,皇上这就要把她拉过来变成自己的弟媳妇儿,是否霸道了些呢?”

“你不想她嫁给肆王?”皇上宠溺的暖眸中闪过一丝试探性的危险气息。

尹小西摇了摇头,“不是我想不想,而是重点要看那位清秋公主想不想。

如若人家在兰陵国已有心上人,那皇上当着众人面提起婚事,她是应好还是回绝好呢?”

皇上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

如若那个清秋公主已有心上之人,那婚事将成为架在她脖间的枷锁,自己也成了拆散鸳鸯的罪人。

而她若是拒绝,则是扫了皇上的颜面,那两国交邦则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大肆宣扬一击即碎。

皇上看着平日里神经大条的尹小西,赞赏得点了点头,“恩,爱妃说的有道理,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又对身后的贺越命令道,“贺统领,派探子去兰陵国打探打探,清秋公主是否有心上之人或疑似心上之人。”

贺越得令,“诺”。

林迩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昨日在山中还是那个俏皮可爱、不懂规矩的尹小西,夜里便换了副模样,成了冷漠绝情的尹贵人。

昨夜里那么明显的拒绝她,生怕和自己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今日又当着众人面出面帮他推掉婚事……

想起昨夜里马厩背后的那个wen,触感丝滑,让人念念不忘。

林迩情不自禁得抬手抚了抚自己的下唇。

而此时没心没肺的尹小西则是紧紧得握住皇上的手,一路嬉笑。

跟在身后的尹老将军对自家这女儿也是狠狠得捏了一把冷汗。

自皇上登基以来,便没人敢搏皇上的意,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了。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仍然在的头颅,总感觉凉飕飕的。

一回到皇宫,尹小西便拎着自己猎中的鹿悄咪咪得朝翊坤宫去。

慧慈太后见到安然无恙的尹小西,慈爱得摸了摸她的头,“哀家哪里会在乎什么猎物,只要你平安无事哀家便放心了。”

其实早在尹小西回宫以前,暗卫便已来向太后禀报此次围猎的行踪,只是关于肆王爷林迩抱着尹小西的部分,暗卫避而不提。

只道是肆王爷路过将她从陷阱中救了出来便离开了。

慧慈太后还感叹道,林迩虽表面上看着冷漠,但也算是懂事,并没有置之不理,平日里可是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不关心的,关键时刻还是懂得分寸。

从翊坤宫出来回望春阁的时候已经是未时,若不是太后有午睡的习惯,尹小西估摸着还找不到借口溜掉呢。

这几日出行,这副娇弱的身体也是累的够呛,就想早些回到望春阁,躺在自己的床上成大字状,任谁叫也不起来。

快到望春阁时,路旁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小声对她说道,“尹贵人,我家主子有几句话想跟你私下谈谈。”

“你家主子是?”尹小西保持着警惕,生怕是哪个嫉妒她的后宫娘娘使的诡计。

只见小太监举起一枚玉佩,她惊讶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什么时候……

伸手要去拿,谁料小太监将玉佩收了回去,“我家主子说了,您随我去,他定会归还。”

尹小西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把玉佩又给弄丢的。

一旁的小翠小声提醒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叫皇上来。”

小太监听了小翠的话,低低得凑到尹小西旁边,说了几个字,“陷阱坑,马厩。”

尹小西怔住,他家主子是……

“没事,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候着。”说完随着小太监往拐角处的一处僻静处去。

小太监将她带到了一处很深的巷道,僻静,鲜少有人来往,巷道尽头处背对着矗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小太监如方才承诺的一样,将她带到便把玉佩归还了她。

尹小西拿了玉佩待小太监离开后便转身就要走,不料巷道尽头的那抹身影一跃便飞身到了自己跟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尹贵人还当真不按常理啊,既已来了,为何拿了玉佩就走?”林迩高大的身躯将路堵得死死的。

尹小西将手里的玉佩晃了晃,得意得说道,“我既拿了玉佩干嘛还要去见你?我又不傻。”

“既然不傻,为何还当众帮我。”不知为何,每次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总能令他如湖水般平静的心燃气熊熊烈火。

“我见义勇为,不行吗?”尹小西高昂着头,倔强的瞪了回去。

林迩气急,这张嘴真是得理不得理都不饶人,真是恨不得给她堵住。

想着就要附身去堵,尹小西捂着嘴巴向后退了步,“你又来!”

林迩突露尴尬之色,侧过身去,“本王只是来提醒你,像今日这般帮我,日后最好不要。”

“为什么?”尹小西依旧紧紧得捂着嘴巴,捂得脸颊都有些泛红,手心里也全是自己呼出的水汽。

“容易引起朝臣的误会,我不想有任何不利的谣言传出。”

“啧啧啧,你说的就好像我希望似的,我要不是看你满脸的不情愿,我才不帮你呢。

再说了,我也不一定是帮你,说不定是帮那个清秋公主呢。

她要是真嫁给了你这张冰山脸,那这辈子估计都毁你手里了。”

林迩气急,一时语塞竟不知说她什么好,“你……”

就一个侧身的机会,尹小西如泥鳅般从他身侧钻了出去,林迩再转身的时候,她已跑出了巷道。

40:傲娇

回到望春阁,徐有容早已等候她多时了,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小西,我听说你围猎的时候在山中迷失了,可有受伤?”

尹小西咧嘴笑,轻拍了拍徐有容的手背,“放心吧,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吗?”

说着还当着徐有容的面转上几圈,让她一看究竟。

徐有容边责怪她,边拉着她坐下,“你还笑,真是没心没肺,此次去围猎,贤妃她们没为难你吧?”

尹小西摇了摇头,骄傲得仰着头,“她们倒是想,皇上机会都没给她们,贺统领全程都跟着我,形影不离。”

“那怎么还走丢了呢?”

尹小西满头的黑线,“额,这个,赖我自己,看见猎物就往前冲,就把贺统领给甩丢了。你说我骑马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连大名鼎鼎的御前侍卫统领贺越都能被我给甩掉。”

徐有容活百度上身,边嗑瓜子边为她说起玉峰山的历史来,“我也是后面才听说,此次去的玉峰山原本是座荒山,山中许多野物,故此才吸引了大批的猎人前往。

据说山中处处是陷阱,隐藏得非常好,如果不是武功高强的人,根本无法识别出来。

后来山里的动物被猎杀得差不多了,那些猎人才换了个地方,可是许多陷阱却都仍旧留在了山中。

此次围猎,负责组织的礼部侍郎可是被皇上狠狠得训了一顿呢。”

尹小西放下手中的瓜子,喝了口茶,“为什么?”

徐有容一脸八卦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现代中小区里闲来无事唠家常的大妈,“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你的爱马在山里受了伤,你又走丢了害皇上着急吗?

我听说你走丢那日皇上把王公大臣都骂了个遍,要不是还要留着他们去山里寻你,我估摸着皇上早就把他们通通拖出去砍了。”

尹小西手里的茶杯差点吓掉,“有这么夸张?”

皇上看着不像是乱杀人的样子啊。

徐有容斜睨了她一眼,“这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你不怕皇上了,你还当真以为皇上是吃素的吗?”

尹小西尴尬得笑笑,“嘿嘿嘿嘿……”

虽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她怎么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呢?

难道是因为穿越,开了挂?

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了林迩那个喜欢偷亲人的小子,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得血流成河啊……

到晚膳的时候,皇上到望春阁传的晚膳。

用膳时莫公公附身到皇上身旁小声问道,“皇上今晚还翻侍寝牌吗?”

皇上在哪个宫中用膳和在哪个宫中留宿是不相干的,虽然心中有忐忑,但莫公公还是依照规矩问了一下。

如若是平常在别的娘娘宫中,他就不是小心翼翼地问,而是直接传侍寝牌来给皇上翻了。

虽说当着陪膳的娘娘翻别的娘娘的侍寝牌有些尴尬和难堪,但他是皇上啊,他哪会估计坐他对面正吃得香的娘娘心中是什么滋味儿,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

记得有一次皇上在贤妃娘娘的贤德殿用完膳的时候,翻了惠妃娘娘的侍寝牌,当时他注意到贤妃娘娘的脸都绿了,但是碍于他是皇上,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表现出她的雍容大度。

淋漓尽致得展现出一个妃子该有的端庄和贤淑,笑着目送皇上出了自己的贤德殿。

可是皇上前脚一走,他便听到贤妃在殿内责怪自家宫人侍奉不周。

皇上不以为然,但莫公公在这宫中侍奉了那么多年他怎会不明白,贤妃这是心中有气,在哪自家宫女撒气呢。

皇上拿着筷子朝着莫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了,莫公公这才退到了一旁,眼神示意殿门口端着侍寝牌准备进来的小太监赶紧退出去。

尹小西盛了一碗汤递到皇上面前,“皇上你快尝尝,这可是你差人送来的野味炖的,小翠可是盯着炖了三个时辰呢。”

皇上接过汤喝了两口,赞赏得点了点头,又端着碗递到尹小西嘴边,喂她喝,“来,朕喂你。”

尹小西伸长了脖子过去,大口大口将汤喝了个精光,“恩,当真好鲜。”

尹小西刚夸完,皇上便对着莫公公说道,“小翠将尹贵人伺候得周到,赏。”

小翠跪地叩谢皇恩。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这个皇上,真的不像大家都惧怕的那个九五之尊,动不动就要砍人头的嗜杀成性的恶魔。

尹小西还关心着乖乖的伤势,自从回了宫,乖乖便被送到太医院进行医治。

虽太医院大多都是为宫中的贵人们医治的,但也有几个为皇上的宝马医治的兽医,为贵人的马医治倒还是头一次。

“皇上,不知道乖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皇上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又为尹小西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爱妃放心吧,今日太医院来人说过了,乖乖已经好多了,只是暂时还不能跑动,再静养一段时日便可以回你宫中了。”

尹小西听到乖乖再过些时日便可以回到宫中,双手搂住皇上的脖颈,往侧脸上就是一亲,“谢谢皇上。”

皇上被她一亲,脸颊泛起灿烂的笑容,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而芳菲殿中,柳嫔虽此次围猎被皇上困在了宫中,没去成,却暗中派了个自己的侍卫前去。

此刻,芳菲殿大门紧闭,侍卫正跪在殿中向坐在正中间贵妃榻上的柳嫔禀报此次围猎时自己观察到的情况。

听完侍卫的禀报,柳嫔兴趣盎然得斜勾起嘴角,玩弄着手里黑白花纹毛茸茸的折耳(猫),“继续给我留意着望春阁,再派个人去肆王爷府里盯着肆王爷的动静,一有异常立刻禀报。”

侍卫得了令,又得了旁边嬷嬷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银两赏赐,退出了芳菲殿。

望春阁的绮梦殿内,床榻上,皇上正紧紧得搂着尹小西,右手玩弄着她如墨般漆黑柔顺的长发。

“爱妃什么时候为朕生个小皇子啊?”

尹小西翻身趴着,仰头看向皇上,“皇上,孩子这种事可是要随缘的,强求不得哦。”

皇上伸手捋了捋她额间的发丝,“可是朕想有个小皇子,和你的小皇子。”

尹小西嘟了嘟嘴,“臣妾还小,臣妾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好怕有了小皇子,臣妾都不会照顾。”

“不用爱妃会,有专门的嬷嬷照顾就可以了。”

想了想,好像也是,如今这是在古代,大富大贵的人家哪用自己带孩子,电视剧里不是都有奶妈什么的吗。

但电视剧里,凡是怀了身孕的妃嫔,下场似乎都不太好哦,不是小产,便是生产时大出血或者难产而死……

想到这些,尹小西心中惶恐不安起来,面色焦虑地看向皇上,糯糯得说道,“皇上,我害怕。”

“不怕,有朕在,没人敢动你,朕在一日,便护你一日。”

“那皇上要是不在了呢?”意识到此话有诅咒他的嫌疑,连忙打了几下自己嘴巴,“呸呸呸,我乱说的,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结果皇上不但不生气,反倒将她搂入怀中。

41:斗嘴

次日卯时,皇上起床穿戴准备上早朝,尹小西一如之前,也早早起来帮皇上更衣。

皇上迈出绮梦殿的那一刻,便大声对身旁早已侯着的莫公公说道,“尹贵人深得朕心,即日起,晋升为婉仪,赏首饰两箱,绫罗绸缎二十匹。”

随即又小声对莫公公说道,你亲自去挑二十个机灵点的宫人过来望春阁伺候。

尹小西站在殿门口内,凌乱在风中,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啊,不就替他更个衣吗,怎么就突然又升了个位份了……

这皇家的男人都喜欢莫名其妙自己给自己加戏码?

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这次穿越了以后是真的开挂了。

想那贤妃惠妃是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便跟着皇上的,后来皇上登了基她们才提升到妃位。

而那日日视她为眼中钉的柳嫔也是跟了皇上三年,这才勉强晋升到了贵嫔。

她这才进宫,算算,几个月,怎么就突然成了四品的婉仪了……

照这么个速度玩儿下去,皇后还不是手到擒来?

尹小西站在门口笑的一脸的得意,有种充了钱的人民币玩家的即视感。

院中的宫人听到皇上的册封,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跪在尹小西跟前,“恭喜婉仪,贺喜婉仪。”

尹小西朝着小翠喜笑颜开得大手一挥,“都赏。”

小翠站在一旁,抿着嘴,也替她高兴。

如若夫人看到小姐如今这般风光,想来不定会高兴成何模样呢。

自册封为婉仪之后,皇上便接连好几日未到望春阁中留宿,每日都忙着准备与夏安朝世代邦交的兰陵国来访一事,但每日仍旧在望春阁用完早膳再上早朝。

这日,闲来无事,尹小西拉着小翠到后花园中饮茶,后花园中百花齐放,芬芳莫名,还有好几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停留在花海上方翩翩起舞。

尹小西挑了一处凉亭坐下,随行的宫人将茶水和点心置于凉亭中央的石桌上。

尹小西拿起桌上的一块酥饼,有些干,便端起茶杯饮了口花茶想要将饼咽下去。

可是茶刚入口便瞧见不远处正迎面走来的慧慈太后,她身侧还跟着肆王爷,林迩。

尹小西吓得一口茶水连带着嘴中的酥饼喷了出来,恰好喷了小翠一脸。

只见小翠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自家主子,“主子~您这……”

尹小西拿起手绢囫囵给在小翠脸上一通擦后,拉起小翠就要逃。

可是前脚刚迈出去,身后就传来肆王爷的声音,“静婉仪这是要躲谁?”

尹小西:“……”

这该死的林迩,明知道是在躲他,还喊。这不是在暗示太后,她在躲太后吗……

真是个心机boy。

尹小西停住脚步,僵住的身子往后转去,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道,“瞧肆王爷说的,我怎么可能是躲呢,我就是……”

眼珠子不停在在眼眶里打转。

林迩笑道,“就是如何?”

我就是躲你,怎么了,不服你咬我啊。

尹小西莞尔一笑,“就是看前面那朵花儿开的格外美,想摘来送予母后罢了。”

尹小西说着就随手在凉亭旁开的正艳的蔷薇花中,将最显眼的那一朵摘了下来,双手奉到慧慈太后面前,“母后,送您,愿母后和这花一样美丽。”

林迩嘴角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花被静婉仪摘了下来,用不了一刻钟便会衰败,静婉仪这是在咒我母后?”

尹小西万万没想到这冷若冰霜的肆王爷怼起人来真是不给人留活路,这可是在后花园,在这么多宫人面前,在慧慈太后面前啊。

林迩,你究竟想做什么!

玩儿火也不是你这么玩儿的,你再这样下去会害死本姑娘的……

呜呜呜呜呜呜。

尹小西看着林迩,嘴角抽了抽,欲哭无泪。心里将他咒骂了个遍,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娇艳明媚的笑容。

慧慈太后看着这么两个年轻人斗来斗去,也觉得有趣。但心底还是心疼尹小西的,毕竟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可不能让她落人口舌,后宫口舌的凶险,她太明白了。

慧慈太后接过尹小西奉过来的花凑到鼻尖嗅了嗅,“还是静婉仪了解哀家,知道哀家喜欢这花。来,带这边来陪哀家坐坐。”

说着拉着尹小西朝凉亭走了回去。

那些个在心底咒骂嘀咕她的声音再次映入她的耳中。

“静婉仪也太大胆子了吧,连太后都敢诅咒。”

“看来静婉仪和肆王爷关系并不好啊,肆王爷处处挖苦她,肆王爷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谦谦君子,他这么针对静婉仪的话,必有原因。只能说这个静婉仪是真的有问题的。”

“果然和大家说的没错,静婉仪心肠歹徒,连这么慈祥的慧慈太后都要诅咒,我也诅咒她不得好死。”

尹小西:“……”

林迩,我算是看出来了,我早晚死你手里。

想着,尹小西狠狠得瞪向林迩,不知为何,她明明在瞪他,他却开心得笑了,还笑的如此……灿烂!

这人是心里有疾病,性格有缺陷吧。

尹小西将酥饼递到了太后手里,“母后,您尝尝这块酥饼,这可是小翠的手艺呢,宫里独一份儿哦。”

那是一种板栗酥饼,还是小翠在尹府的时候学的,宫中还没有御厨会做这个,尹小西便拿起小翠的作品到太后面前炫耀起来。

太后拿起酥饼咬了一口,仔细嚼了嚼,确实不错,往日宫中的御厨做的酥饼又干又涩,但是这个酥饼不仅不干,反倒口感丝滑,足以看出厨艺上佳。

“恩。确实不错,不如就把这个小翠送到我翊坤宫去几日吧,哀家改日再还你。”

本来只是想炫耀炫耀小翠做的酥饼,转圜一下方才被林迩给怼的尴尬的氛围,没想到太后居然直接说要借小翠过去。

这一借,再要回望春阁可就难了。

千万不能松口,可是那是疼爱她的慧慈太后啊,这可如何是好。

尹小西为难地撅起嘴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哀求太后,“太后~臣妾就小翠这一个贴心的,您就放过她吧,您给要走了,您要臣妾怎么办啊。”

说着,尹小西就将头贴上太后的肩头,蹭着肩朝太后撒娇。

那哀怨祈求的眼神,活像一直讨好主人的小狗儿。

看得一旁的林迩都憋不住那一贯的冰山脸,捂嘴噗嗤笑出了声。

42:玩火

连慧慈太后都觉得吃惊,仰头看向林迩。

肆王爷向来对谁都一贯的冷若冰霜,此刻,他居然在笑。

“阿肆……你这是?”慧慈太后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林迩问道。

林迩收到周遭投来的不可思议的眼光,立刻收住笑容,回归一如既往的冰冷,“母后,儿臣只是觉得静婉仪和别的娘娘不同,便一时失了仪态,这还是宫中第一个敢跟母后撒娇的。”

尹小西斜眼瞪了她一眼,又重新乖巧讨喜得趴在太后肩头。

太后也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哀家跟你说,这个静婉仪啊,就是个开心果,只要她在啊,哀家心情都不会差。”

一旁的嬷嬷弓着身子说道,“是啊,静婉仪在翊坤宫陪着太后用膳的时候,太后饭都要多吃几口呢。”

尹小西一副得意的模样,瞪大了眼睛,抿着嘴摇晃着脑袋,一副“看我,多厉害”的样子。

谁料一贯高冷的林迩竟白了他一眼,他居然会白眼……

“依儿臣见,这个静婉仪有些太不守规矩了,应该请嬷嬷好好教导教导才是,不然还不定在宫中闯下什么大祸呢。”林迩向太后施礼说道。

尹小西简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他嘴给他拿胶布沾上,皇上太后都不管她,反倒是他,一天到晚说她没规矩。

老娘又没吃你家饭,没规矩怎么了,碍着你了?

咦,好像不对,皇上和这个肆王爷都是慧慈太后所亲生,好像还真的是吃的他们家的米。

不管,反正皇上都没说呢。

连忙朝太后撒娇道,“太后~”

太后被她蹭得实在没办法,便对林迩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这丫头虽然不守规矩,但也算机灵,应该不至于闯什么大祸的。”

说完又转身对尹小西说道,“既然小翠不愿借给哀家,那今日到哀家翊坤宫去做顿晚膳总行吧?你陪哀家用完晚膳哀家便让你把她带回你的望春阁去。”

尹小西忙使劲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把小翠从她身边抢走,怎么着都行。

“既然今日静婉仪陪母后用膳,那儿臣就先回王府了。”林迩向太后告辞。

慧慈太后拉着他的手,一脸的不舍,“今日就留在翊坤宫用膳吧,我差人去给你皇兄说,不碍事的,哀家也好久没见着你了,你看你都清瘦了不少。”

尹小西瞥了一眼林迩,眼神停留在他结实挺起的xiong膛,想起那夜手不小心触碰到的感觉。

他哪里清瘦了,明明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xiong肌还那么大,捏着,额,咳咳……

林迩犹豫了片刻,应了下来,随着慧慈太后和静婉仪往翊坤宫去。

后花园中一名藏在暗处的小侍卫连忙折身往芳菲殿去,将这一切禀告给自家主子,以换取赏赐。

尹小西在翊坤宫用完膳,便拉着小翠向太后告辞,要回望春阁。

刚出翊坤宫,肆王爷便追了出来。

“静婉仪,稍等。”

尹小西回过头,“肆王爷还有事?”

并不是第一次在翊坤宫用晚膳,但是和肆王爷一起用膳倒还是头一次。

虽然习惯了无规无矩,太后也习惯了她这幅样子,但看着林迩,他回回见她便要说她不守规矩,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风范的声音总能传入耳中。

在尹小西心中,林迩简直就是一个教导主任的形象,再不济,也是班主任,还是那种站在教室后门偷看的班主任。

能逃多远算多远,竟然还追上来。

“臣弟要出宫,和静婉仪回望春阁顺道,不如一起。”

尹小西拉着小翠开始在宫中狂奔,“谁要跟你一起,小偷。”

林迩:“小偷……”

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评价他,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包天。

不过自己也确实在马厩那夜悄悄拿了她腰间的玉佩。

林迩并未追上去,因为余光瞧见了躲在翊坤宫前石像旁躲躲藏藏的小侍卫。

心生警惕,便背着手朝了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心没肺的尹小西拉着小翠就一路狂奔,就连身后的宫女和侍卫都追不上,小泉子喘着气,拿着拂尘,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主子,您慢着点,别摔着了。”

尹小西哪里顾得到会不会摔跤,只要让她远离那个林迩,滚着回望春阁她都愿意。

之前慧慈太后还在呢,他竟然公然给她夹了根青菜是玩儿的什么套路。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但玩火也得注意分寸啊,那可是当着太后的面啊。

一顿饭吃的她是胆战心惊的。

御书房内,刚和中书、尚书、门下三省大臣及礼部侍郎商议完迎接兰陵国公主阮清秋一事后,大臣前脚刚走,皇上刚歇下喝了口茶,莫公公便来报,“启禀皇上,肆王爷求见。”

皇上忙招了招手,“快让他进来吧。”

赶紧弄完还得去望春阁看静婉仪呢,最近忙的已经好几日未见过心心念念的爱妃了。

林迩进入殿中,向皇上施礼道,“臣弟见过皇兄。”

“免礼了,你才陪完母后用完膳?”

林迩点了点头说道,“臣弟今日前来另有要事禀报。”

“何事?”皇上正了正身子,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林迩:“臣弟注意到一事。”

林瑟:“何事?”

林迩:“宫中有人注意静婉仪。”

林瑟:“朕的爱妃,长得倾国倾城,个性又讨喜,有人注意实属正常。”

林迩:“……有人跟踪她。”

皇上重重的放下茶杯,但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得问道,“何人?”

林迩:“臣弟不知,只是臣弟从母后宫中出来的时候,瞧着躲在暗处观察静婉仪的小侍卫。

侍卫似乎也瞧见了臣弟,便立刻躲了起来。只是静婉仪似乎还未发觉,臣弟明白,静婉仪对皇兄而言很特别,便立即赶来告知皇兄,希望皇兄可以留意。”

林瑟明白,他的宠爱对她而言必定会为她树敌无数,以她大条的性格,估计被跟踪许久了至今都还未察觉。

林瑟扬了扬手,“你且先下去吧,此事朕已知道了。”

肆王爷闻言向皇上施了礼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唤贺越,“贺统领。”

贺越单膝跪在殿中,双手成抱拳状,“臣在。”

皇上压低了声音命令道,“私下查查此事,莫要声张,还有,派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望春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贺越得了令,“诺”,手握腰侧佩刀把柄出了御书房。

43:贵客

夏安三年秋,兰陵国的清秋公主仅携带了十名随身保护的侍卫和两名贴身宫女,前往夏安朝进行每年固定的友好邦交。

说到底,其实也就和去邻居家窜门一样,就是找了个借口过来玩儿上那么几天,维持两国皇室的友好往来。

午时一刻,清秋公主携随行侍卫统领叶知章前往御书房觐见圣上。

午时三刻,皇上带着清秋公主前往昭阳殿,今日在那里设了一场家宴招待清秋公主。

尹小西早早得便已去了昭阳殿候着,正中间的位置自然是太后和皇上,两边则先是几位王爷,其后则按位份就坐。

尹小西位列四品婉仪,按理徐有容应该挨不着她,但是宫里都知道皇上对这位婉仪的偏爱,便应了她的要求,将徐有容的位置换到了她的旁边,两个人紧紧地挨着。

坐于她斜对面的林迩,本出望春阁之前还在寻思,如果遇到他,就尽量保持距离,免得被人瞧了说闲话。

但此刻林迩却是出乎意料的安分,别说招惹她了,就连看都不曾朝她这边看过一眼,虽心中有些吃惊和好奇,但庆幸多过好奇,便安心坐了下来。

众人等了许久,皇上才带着清秋公主走进昭阳殿,众人皆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

皇上把清秋公主安排在了尹小西和柳嫔之间的空座上。

之前公公们引座的时候还在好奇,她和柳嫔之间空着的位置是谁的,宫里柳嫔位列三品,她四品,按理中间是没有人了的。

如今看来皇上是想要刻意拉近她和清秋公主之间的关系,但又不能把她置于尾端,显得太过不尊重。

想来也是,这个清秋公主看样貌应是与她年龄不相上下的,自是比宫里那些年龄稍大的嫔妃们要合得来一些的。

清秋公主坐了下来,朝着身侧两位娘娘微微一笑颔了颔首点头问好,尹小西也侧过头颔了颔首,表示友好。

礼貌客气一番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

头发不如宫中女子般扎成发髻,再配上些累赘的发誓,而是束成了一束高高的马尾,发上也未佩戴过多的发饰,只是一个简单的翡翠吊坠簪子。

修长的脖子在一身女士骑马装的映衬下显得白皙又修长,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飒爽英姿。

尹小西看她从坐下来开始便眼神不离得注视着斜前方的肆王爷,故意打趣得凑过去问道,“公主看什么呢?”

清秋公主忙收回视线,慌忙得回道,“没,皇宫里太奢华了,我有点看花了眼。”

“等下用完膳,我带你去宫里转转吧,有好些好看的地方呢。”

阮清秋满口答应,“好啊,来之前就听说皇上最近新晋了一位娘娘,有趣得很,如今看来,不仅有趣,还倾国倾城呢。”

“切~”一旁的柳嫔听了阮清秋的夸赞不屑得发出一声。

阮清秋回头看了一眼,尴尬得一笑随之又回过头来朝着尹小西抬了抬细眉。

尹小西则朝她吐了吐舌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自十岁开始,阮清秋便开始代表父王每年来一次夏安朝,每次都会在皇宫中住上十日再启程回她们兰陵国。

这次本也以为会如往年一样无趣,但今日见到尹小西,隐约觉得,这次终于有点意思了。

午膳用的相当顺利,无非就是各种客套、问候加奉承。

尹小西懒得参与这些,只是专心得吃着自己桌前的食物,桌上大部分的肉食几乎都夹到了徐有容的桌上,自己只是简单吃了些青菜。

想来有可能是秋季干燥,天气由之前的酷热渐渐起了凉意,在这季节交替之际食欲不佳也实属正常。

当然,徐有容不能用时节来寻找她贪吃的缘由,毕竟她是春夏秋冬四季都吃不饱的人。

午膳过后,惠妃陪着太后回翊坤宫午睡,贤妃也每日必午睡,便也回了她的贤德殿。随她一道走的,还有玉王和玉王妃。

想来姐妹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今日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聚聚,玉王陪着玉王妃去贤德殿,皇上便也没说什么。

柳嫔之前看阮清秋夸尹小西,便早已心生厌恶,更是不屑与这么一个无权无势在兰陵国还没什么地位的公主消遣,便也回了自己的芳菲殿。

皇上连同肆王爷陪着阮清秋和尹小西在后花园中转悠,身后一众宫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随着、候着。

皇上和肆王爷走在最前方,尹小西和阮清秋走在二人身后,紧紧跟随。

忽然尹小西瞧着了前方一颗大的老树上挂着的秋千,便拉着阮清秋的手,越过皇上和肆王爷朝秋千跑去。

拉着她坐上了秋千,不回头得唤,“小翠,快来推我们。”

话语刚落,秋千便被人从后面高高推起。

尹小西紧紧得抓着阮清秋的手,坐在秋千上兴奋的大叫着,大笑着,荡了好一会儿阮清秋回过头才瞥见身后推秋千的人,自觉地下来了。

“哎,你怎么不坐了?”

阮清秋神秘得笑了笑,站在了一遍,“我有些累了,你玩儿吧。”

尹小西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哪里觉察得出什么,便将身子挪了挪,坐到秋千正中间,“小翠,接着推。”

身后的皇上宠溺得笑着将秋千重新推了起来。

阮清秋站到了肆王爷的身旁,感叹道,“皇上可真宠静婉仪。”

林迩目光清冷得看着眼前这何谐恩爱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有一丝酸涩的味道从嘴中浸出,但脸上却依旧是淡定从容的肆王爷应有的模样。

又玩儿了好一会儿,尹小西才尽兴下了秋千,瞧见身后推自己的一直是皇上,似乎丝毫不感到意外,反倒是甜腻得上前搂住皇上的胳膊,“皇上,原来是你在推臣妾。”

阮清秋听了瞪大了眼珠,小声得问到身旁的肆王爷,“静婉仪竟然称呼皇上为你,皇上为何不生气?”

只听林迩淡淡得说道,“静婉仪不能以寻常女子来论。”

阮清秋不解,“何意?”

后宫长得好看的女人她见过很多,皇上虽宠爱,但大抵不会如此纵容,但静婉仪这幅样子,并不像是第一次,似乎平日里她与皇上便是这般相处方式。

林迩并未回答,而是直勾勾得看着自己的皇兄轻轻的宠溺得抚了抚尹小西的侧脸。

心中不禁想到,如果,她先遇到的人是我……

44:跌落

申时,皇上有要事要回御书房处理,临行前对阮清秋说道,“朕已命人将凤鸾殿整理出来,这几日你便在凤栾殿住下。”

阮清秋刚要福身叩谢,随即又对皇上请求道,“皇上,我与静婉仪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与娘娘住在一处?”

皇上并未直接答应,而是转身朝尹小西问道,“爱妃可愿意?”

阮清秋也小声得问道,“可方便?”

尹小西抿嘴娇艳得笑道,“当然方便了,要是能和清秋公主住一处,臣妾就没那么闷了。皇上你也不用日日来陪臣妾了,大可放心去处理你的事情。”

皇上斜睨了她一眼,“朕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容易被人取代?看来清秋还是住在凤栾殿吧。”

阮清秋心下一凉,感觉这事要泡汤。

尹小西上前紧紧得搂住皇上的腰身,仰头水波潋滟地望着皇上撒娇道,“皇上在臣妾心中无可取代,天下第一,皇上就别再小心眼了。”

不知声音从何处传来,“这个静婉仪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竟然敢说皇上小心眼,怕是嫌命太长日子过得太好了。”

尹小西对于这心底的嘀咕不理会,面上仍旧挂着讨喜的微笑,等待皇上的回应。

对于她自己的目无王法不守规矩,她才不担心,她知道,皇上是吃她这一套的。

皇上果然没生气,反倒同意了清秋公主住在望春阁的请求。

林迩站在一旁,看着尹小西和皇上打情骂俏恩爱非常,脸沉得比往日的冰山更要令人胆寒。

皇上刚迈了几步又回过身对林迩说道,“肆王。”

林迩施礼道,“臣弟在。”

“这几日你便住在翊坤宫,你与清秋公主年纪相仿,替朕好好带清秋公主玩儿玩儿。这,也是母后的意思。”皇上仍旧没有放弃撮合肆王爷和清秋公主的意图,最后还把慧慈太后给搬了出来,就怕这个弟弟再找什么借口推脱。

都把慧慈太后搬出来了,林迩也只好答应下来,再者,阮清秋如今住在望春阁,那他便可以多见几次尹小西。

皇上走后,林迩便护送着清秋公主和尹小西回望春阁,虽然尹小西百般拒绝,却最终也犟不过林迩的固执,由他护送回宫,也许也有可能,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想送清秋公主呢。

毕竟这皇室里还单身的男子当中,就肆王爷年纪与清秋公主相仿一些,应该能玩儿到一处去才是。

到望春阁的时候,随行的宫女早就已经把清秋公主的行李送到了望春阁,尹小西将她安置在了之前徐有容住的莲月殿。

阮清秋看着院中上方的亭子好奇得问道,“没想到静婉仪宫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处位于高出的亭子呢?”

“我带你上去看看,从上面看落日是最美的。”说着尹小西拉着阮清秋的手就往楼阁上去。

上到亭中,“静心亭,静婉仪,这是皇上特意为你取的名?”

尹小西点了点头,满脸的幸福。

林迩护送完她们回去以后,便站在院中四处观望,并未随着二人上去。

院中种满了各色娇艳的花,香是香,却有些杂,看着毫无美感。

林迩背着手,边围着院子正中央的花坛转悠边吐槽道,“庸俗,毫无美感。”

楼阁之上,太阳正在慢慢西下,为了看得更远些,尹小西拉着阮清秋站在了木椅之上。

修长白皙的玉手指着宫殿外的集市,“你瞧,我这里是宫中看得最远的,就连宫外的集市都能瞧见呢。”

阮清秋顺着尹小西指的方向看去,“是的呢,看着好生热闹,皇上果然宠爱娘娘,连宫殿都是最特别的。”

提到皇上的宠爱,尹小西就一脸的得意,“那是,谁让我长得花容月貌呢。”

院中的林迩听了,小声吐槽道,“毫无品位可言,竟还自夸起来。”

尹小西性格大大咧咧,根本听不到林迩的嘀咕,但阮清秋却听得真切,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看了一眼下方百无聊赖的林迩。

这几个人,有点意思。明明心里在乎得不行,从方才在后花园便眼神寸步不离得跟着静婉仪,如今却又斥她无品位。

这个肆王爷虽然相貌上和皇上有个八分相似,性格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一个光明正大毫无遮掩的宠爱,另一个则……

尹小西看着远处热闹非凡的集市,心生感叹,“要是能出去玩儿就好了。”

下方的林迩有些无聊,加上快到晚膳时间了,该回翊坤宫了,便冲着楼阁之上的尹小西说道,“静婉仪,臣弟先回翊坤宫了,就此告辞。”

尹小西看着宫外热闹的集市,心生向往,哪里顾得到亭下的林迩,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挥了挥手,“哦,拜拜。”

林迩眉头一簇,拜?不知她要拜什么,一天到晚胡言乱语。

背手准备走,前脚刚要踏出望春阁的大门,身后传来尹小西的尖叫声,一跃迅速回到院中,尹小西和阮清秋正从楼阁之上往下跌落。

院中的宫人纷纷吓得惊叫连连,但又都束手无策。

眼看快要摔落到地面之时,林迩大步一跃飞身向前将尹小西揽入怀中。

本以为要落在地上起码摔个骨折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尹小西,紧闭着眼睛许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安全落地了。

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林迩那张好看到妖孽的俊脸映入眼前,高挺的鼻梁就似一座桀骜的山峰,皮肤白皙得如天空中洁白无瑕的云朵,侧脸轮廓清明,俊朗无比。

自己的双手正不自觉的紧紧得拽着他的衣衫,整个人斜着躺于林迩怀中。腰间大手传递至全身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是他救了她,此刻还紧紧得搂着她。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异常,似周围都飘散着粉红色的樱花,浪漫、唯美。

他阴沉冰冷的脸上,眉头紧锁,一副关切担心的模样,这个样子她是见过的,她刻意从马上坠落的时候皇上跑到她跟前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

“肆……肆王爷。”尹小西不敢喊他,此刻的他让她有些恍惚,竟然会和皇上混淆。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愈发厉害了起来,似要从喉间蹦出来。

林迩并未松手,仍旧将她紧紧得搂在怀中,语气有些责备得说道,“静婉仪是多大的人了,在自己院中还能受伤。”

林迩的责怪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这是林迩,是肆王爷,是哪个刻板一天到晚只知道说她不守规矩不知羞耻的林迩,不是宠爱她的皇上。

尹小西从他怀中挣扎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不过是失足罢了,不劳肆王爷操心。”

林迩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让他对自己的皇嫂发火,但他就是很气,气得无处发泄,“方才若不是本王接住,静婉仪怕是腿都要摔断了。”

尹小西身后的宫人忙跪在尹小西身旁,“是奴婢们照顾不周,没护好娘娘,请娘娘责罚。”

45:生气

林迩的话,加上他斥责的语气将望春阁里的宫人都吓破了胆,尹小西可是皇上宠爱的妃嫔,她要是真的方才摔下来伤了哪儿,她们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轻的只是拖去杖责几十大板,重的可能就此死在宫中也有可能。

尹小西见自己宫人都纷纷跪着,加上之前自己也确实吓着了,吓破的胆还未平复又接着被他斥责,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真是谢谢肆王爷了,方才肆王爷不是要走吗?恕不远送。”

尹小西说着福了福身,拉起小翠往自己的绮梦殿里走去。

身后的小泉子起身对肆王爷施礼,“奴才恭送肆王爷。”

“哼!”林迩气愤得一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气鼓鼓得走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刚刚才救了她,不道谢反倒还气起来了,该生气的明明是他才对。

真是不可理喻。

唯有身后站在原地的阮清秋一脸懵,这两个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想想刚才也真是危险,两个人站在木椅之上,尹小西指着前方宫殿外的集市跟她介绍都有些什么好玩儿的地方,脚下一滑,两个人便从亭中跌落下来。

若不是她习得一些武功傍身,怕是刚才她也得受伤。

不过这个肆王爷,竟然能这么迅速且不假思索得飞身过来救静婉仪,想来两人应该也是情谊深厚才是,可是怎么会就此吵了起来,她百思不得其解。

用晚膳的时候,尹小西才从殿中出来,但脸色却依旧没什么好转,似乎还在气肆王爷。

“娘娘,您还在气呢?”阮清秋小心翼翼得问道。

尹小西心中郁闷非常,拿着筷子扒拉着碗中的米饭,食欲全无,“这个肆王爷,回回见我都得训我,看见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哦?他都训娘娘什么?”阮清秋好奇,这么一个正得宠的娘娘,还能每日挨王爷训?这似乎解释不通啊。

“还能训什么,要么说我无规无矩,就是说我不知羞耻呗,一天到晚比嬷嬷还唠叨,我真是没见过年纪轻轻就这么刻板的人。”尹小西抱怨着对肆王爷的不满,将米饭活活扒拉了个小坑。

“可是皇上不正喜欢娘娘的不同寻常吗?”其实她也很好奇,皇上居然对这么个不守宫规的女人包容还格外的偏爱,虽然她也和尹小西很合得来,一见如故,但这深宫之中竟然容得下这么个出脱的人儿也是难得一见的。

“就是啊,连皇上都没说什么,我搞不懂他一天到晚嫌弃我什么,我又不是在他府里住,肆王爷这么难搞,也难怪他当个老光棍儿了。”说着尹小西狠狠得夹了一小坨米饭放入嘴中,用力地咀嚼起来。

就好像那坨米饭正是肆王爷,要把它嚼碎得粉身碎骨方才能泄气般。

阮清秋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明日我们出宫去玩儿吧。”

尹小西嘟了嘟嘴,“我也想啊,但是皇上近日似乎挺忙的,估计不会陪我去。”

“就我们两个去,我去给皇上说,就说我在这宫中待得无趣了,请他批准我们二人出宫,申时之前回来就是。”

听到能出宫去,尹小西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可以吗?”

想到自己自穿越到古代以来,还真的没怎么好好到集市上去转过,便就入了这深宫,成了囚禁在这鸟笼中的金丝雀,虽然她也不是什么真的金丝雀,但小麻雀,总是的。

阮清秋踌躇满志得点了点头,尹小西这才有了些食欲吃了几口东西。

林迩出了望春阁,往翊坤宫走的时候,手一直背在身后,气得整张脸由平日里的冰山变成了火山。

途中,想到她反倒朝他生起气来,心中就郁闷非常,停下了脚步。

原本疾步如风,忽而停了下来,身后的公公来不及停下便将肆王爷撞了个满怀,忙向后退了两步,弓着身子候着。

林迩转过身,恼怒得瞪向身后早已吓破了胆的公公,公公连忙跪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林迩冷哼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晚膳陪着慧慈太后,没吃几口便要歇息,慧慈太后看他这副模样,想是白日陪着清秋公主玩儿累了,便也没多问。

前日皇上来说要撮合他和清秋公主之事时,便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良配,兰陵国虽不如夏安朝兴盛,倒也是个不错的友邦。

如若清秋公主真的嫁于肆儿为妻,两国的友邻关系将坚不可破,周边虎视眈眈的邻国也就不敢贸然行动。

况且这个清秋公主她也是见过的,长相清秀,性格也很洒脱,和肆儿年纪相仿,定能合得来,促成一段佳缘。

这才允了皇上的请求,让肆儿住在宫中几日,多和清秋公主接触接触,以便于二人培养感情。

御书房内,皇上坐在龙椅之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殿中跪着的贺越。

“贺统领前来,是有要事来报?”

贺越单膝跪于殿中,施礼回道,“前几日圣上让臣留意芳菲殿的那位主儿,今日有了进展便立即来报。”

皇上挑眉,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贺越并未起身,继续跪着回答,“据臣派去的人回报,柳嫔不仅派人紧盯着望春阁的动静,还派人去了别处。”

“何处?”

“回皇上,是肆王爷府。”

“肆王……”皇上若有所思,肆王爷似乎并未与柳嫔有任何瓜葛,也无恩怨,为何柳嫔会派人盯着肆王。

皇上不解。

贺越继续将调查来的情况禀报给皇上,“柳嫔一共派了两名侍卫出去,一位盯着望春阁,一位则时刻盯在肆王爷府,今日起肆王住在宫中,肆王爷府外的侍卫才撤离。

臣怀疑柳嫔必有所企图,只是暂未调查清楚柳嫔的计划。”

皇上扬了扬手,示意贺越起身,暗自小声嘀咕道,“盯着望春阁朕能理解,大多就是争宠吃醋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为何会盯着肆王,肆王向来不与朝中任何人来往,孑然一身,为何又会惹上柳嫔。”

贺越也皱了皱眉,“这事,臣也暂未想明白,只是自皇上让臣盯着柳嫔后,臣就顺带着派人盯着宰相府。

柳宰相近日倒是和西城的羌人往来密切,不知在密谋何事。每次去羌人的店中一去便是半日,到酉时才从店中出来回到府中。”

皇上嘴角斜勾起,语音拉长,“哦?那盯紧了,有动静立刻来报。”

贺越弯腰施礼答道,“诺。”

46:回府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46:回府次日一大早,皇上早朝前到望春阁用早膳的时候,阮清秋便在餐桌上向皇上提议,宫里闷想要同静婉仪一同出宫去玩上一日,见见这一年夏安朝的变化,并承诺申时之前必定回宫。

皇上原本不愿答应,尹小西只好装出一副可怜又思家的模样,说要回将军府看看年迈的爹爹,皇上这才无奈得答应了下来。

“既是回将军府,那就贺统领一并跟着,以免有什么危险。清秋虽有一定的身手傍身,但你二人必定为女子,朕始终不太放心,”

只要能出去玩儿,管他谁跟着。

尹小西看了看阮清秋,朝着皇上拼命点了点头,又往皇上碗里夹了夹小菜,“皇上你多吃点。”

皇上用完早膳赶去上早朝,前脚刚走,尹小西和阮清秋后脚便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宫。

尹府辰时便接到宫中传来消息,今日尹小西要回门,全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虽说平日这个大小姐自小没了生母在身旁照料,尹将军也还算疼爱有加,但必定尹府是二太太当家,日子难免过得没那么顺心如意。

如今翻身一跃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人,又贵为婉仪,自是要另眼相待的。

就连平日里不将她放入眼中的二太太张氏都换了身新做的衣裳,早早起来叮嘱府内的下人将府邸里里外外收拾一遍,以迎接这位得宠的静婉仪。

一旁的尹小贝不屑得冷嘲热讽道,“不就是册封了个婉仪吗,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回来炫耀吗?”

话音刚落便得了张氏一记响亮的扣指,“这种话可不能再在她面前提起,如今她可是皇上宠爱的妃子,要是让皇上知道我们尹府待她不周,那可是全府上下都要跟着遭殃的。”

尹小贝细眉拧住一处,揉了揉方才被扣的头顶,朝自己的娘亲娇嗔道,“怎么连娘亲也帮着她,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呢。”

张氏:“娘当然是最疼你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心中就算再有不屑,也得给我埋心底,切莫再说出口来。”

尹小贝只好委屈得走开。

已时,尹小西带着阮清秋回到尹府,身后跟着小翠和小泉子,再后是寸步不离的贺统领,一行人虽谈不上多浩浩荡荡,却也带了不少人,足以引起路人的围观。

尹将军早早得侯在了门口,尹小西一下轿,尹将军便带领着整个尹府上下几十号人跪在了门口向她行礼。

“参见静婉仪,恭候娘娘回府。”

尹小西忙上前扶起自己的爹爹,“爹爹你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可要折煞女儿了。”

尹将军今日因为她要回府,便被皇上批准今日不用上朝留在府中。

“我虽然是你的爹爹,但你现在是静婉仪,我给你行礼也是应该的,谈不上折煞。”

尹小西拉着尹将军就往府里走,“您要这样,那我以后就不回来了,免得您给我行礼。”

一路和自家爹爹有说有笑,完全无视身旁朝她殷切笑着的张氏和气鼓鼓明显对她不屑的尹小贝。

一行人来到正堂坐着喝茶,尹将军和尹小西坐在正位,尹小西身旁坐着阮清秋,身旁站着贺统领。

小翠和小泉子等一众宫人则退到远处候着。

尹将军一旁坐着张氏和尹小贝,张氏殷勤得命小厮给尹小西沏茶,“还不赶紧给静婉仪重新沏壶茶,都凉了,你这要是凉了娘娘的身子,我要了你的小命。”

尹小西嘴上笑着,心底却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二妈真是一如既往的势力。

想当初自己刚来这将军府的时候,那可是经常被她当做下人差去做这做那的。

“谢谢母亲。”尹小西朝着张氏笑的端庄,和入宫前的尹小西判若两人。

入宫前二人虽不合,尹小西也不会明着和她作对,但也不会冲着她笑得这般温婉得体。

这要是不明其中缘由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二人母女关系有多融洽呢。

张氏笑笑,“娘娘今日留在家中用午饭吧,今日特意命了下人准备了娘娘最爱吃的饭菜。”

“哦?那母亲可知道我最爱吃的是什么?”

张氏一脸尴尬,其实尹小西爱吃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只是嘴上这么说着,下人也是以最高规格准备了些可口的饭菜罢了,没想到自己都这副笑脸陪着了,这个尹小西还小心眼刻意刁难她。

“呵呵,这个,就是府里的嬷嬷去准备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尹小西懒得和她纠缠,转头问自己的爹爹,“三姨娘呢?怎么不见她身影。”

对于这个三姨娘她其实也不是多喜欢,只是并不像对张氏那般厌恶,但今日这种情形,应当不会缺席才是。

想到入宫前她怎么说也给了自己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便问了起来。

说道三太太叶氏,将军脸上便挂上难以掩藏的笑容,“她怀有身孕,近日都精神欠佳,便留在屋内歇息了。”

尹小西闻言,对尹将军恭喜道,“哦?那就要贺喜爹爹了。”

尹将军嘿嘿得笑着。

张氏坐在一旁原本虚伪的笑消失殆尽,脸色沉了下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叶氏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能有身孕。

也是她放松警惕了。

一旁的阮清秋闻言也朝尹将军恭贺道,“恭喜尹将军,也恭喜娘娘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尹小西说道,“我希望是个弟弟,这样就可以陪着父亲习武射箭,征战沙场了。”

尹小西看着尹凌皓,她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是也无意间听尹将军提起过自己的遗憾就是不能父子同心征战沙场。

尹将军欣慰得看着自家女儿,果然还是大女儿懂自己的心意。

“借清秋公主吉言,男孩儿女孩儿我都满意,今日劳清秋公主屈尊在府中食便饭,是我尹府上下的荣幸。”

“尹将军客气了,我和静婉仪一见如故,便厚着脸皮跟来了,多有打扰,还望将军见谅。”

“公主客气了。”

一旁的张氏对尹小西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么个丫头进了宫得了皇上的宠爱,还和兰陵国的公主情谊深厚,还真是小看她了。日后若是自家小贝能入宫,得她照料,定也不会太差。

便起身接过下人手里的茶壶走到尹小西身旁,亲自斟起了茶。

尹小西:“……”

张氏啊张氏,你还是当那个刻薄的后妈比较符合你的气质,如今这副谄媚的模样,本姑娘是真心不习惯啊。

午时,尹小西带着阮清秋留在将军府中用午饭,不过两个人都没吃太多,心里都想着下午还要去逛集市,便都留着肚子。

倒是一旁的张氏不安了起来,“是饭菜不合胃口吗?都没吃几口呢。”

这个尹小西,这才入宫多久,竟开始挑起来了,原来在府中吃的还没今日这么好呢,不也照样吃的尚好,如今竟还嫌弃起府中的吃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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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决心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47:决心尹小西捂着嘴面露尴尬之色道,“可能是早膳的时候想着要回府来看望爹爹,一时高兴,吃的多了些,如今还不太饿。”

一旁的阮清秋忙应和道,“出宫前我们确实吃了不少呢,如今都还未觉得饿。府里的饭菜还是很可口的,只是真的吃不太下罢了。”

一旁的张氏依旧脸色不太好看,尹将军淡淡地开口道,“吃不下就少吃些吧,别撑坏了肚子。”

潦草地扒拉了几口,尹小西告别爹爹便换了身没那么招摇的衣裳,以一身男儿装,带着阮清秋到集市上去搜罗好吃好玩儿的去了。

而小泉子则被尹小西打发着带着一众宫人回了宫中,只留下小翠和贺统领跟随在身后。

小泉子有些担忧,放心不下尹小西,“主子,这市井上复杂,人多眼杂,您还是让奴才跟着吧,您要是有个好歹,奴才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尹小西无所谓的摇了摇手,又拍了拍身旁的阮清秋和贺越,“有清秋公主和贺统领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回去吧,吩咐厨房做好好吃的,等我们回去用晚膳。”

说不过自家主子,小泉子只好乖乖得回宫去。

尹小西拉着阮清秋来到将军府附近的集市,她记忆之中这里有一处的桂花酒格外的香,她早就想来尝尝了,奈何原来在府中管教太多,这不行那不可的,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所有人严重的尹家嫡女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虽这不是她本身的性子,但也不好刚来便毁了这尹家大小姐的淑女形象,便也只好忍着,任那酒虫在腹中来回游荡。

如今换了副样子,还带着个阮清秋,自由多了,自然是首先要来尝尝这觊觎已久的桂花酒。

尹小西拉着阮清秋走进阮家酒肆,小二热情得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尹小西大摇大摆得坐了下来,“来三壶桂花酒,再来几样小菜。”

小翠闻言忙凑到耳畔小声提醒道,“主子,您这样皇上知道了,怕是会怪罪吧。”

尹小西朝她使了使眼色,“所以我才要把贺统领拉下水啊,清秋公主喝了,贺统领喝了,我再喝,皇上就不会只责怪我一个人了。

你就不喝了啊,等下万一我们喝多了,你好送我们回去呢。”

小翠:“……”

主子,您当我是多大力气和能耐,能一下子送你们三个人回去。

一旁的贺统领和阮清秋听了,满额的黑线,还真是会打主意。

贺统领起身站在一旁,“二位主子喝吧,臣守在一旁,以防万一。”

贺越在宫中任差几个春秋,从未见过哪个宫中妃嫔爱喝酒,善喝酒的,这要是喝多了出什么事,可是万死不能谢罪啊。

小二将酒端了上来,又端了几碟小菜上桌,尹小西闻了闻,“果然好香,我原先在府中就日日闻这香味,馋得我不行了,今天我们要好好喝上一喝。”

阮清秋将酒倒入杯中,递向尹小西,“我还从未见过夏安朝哪个娘娘爱喝酒,娘娘果然和我是同道中人,难怪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呢。”

说着二人碰了个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尹小西饮完长长得发出一声:“嘶,果然是好酒。”

尹小西一直以来不贪吃,但贪酒,什么酒都想品上一品。

自从穿越到了将军府,日日闻着隔壁的桂花酒香,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被勾得快爬出来了。

今日算是终于解馋了。

阮清秋也啪叽了下嘴唇,“果然好酒,就连我们兰陵国都没有这么好的酒,来了夏安朝这么多次,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来,我敬你。”

说着阮清秋又满上一杯递向尹小西。

一来二往,二人竟几下就把三壶酒给分了个干净,桌上的小菜倒是没怎么动,酒瓶却早空空如也了。

贺统领见状有些担忧得拧着浓黑的剑眉,弯腰施礼恳求二位主子启程回宫,“酒也喝了,时辰不早了,二位主子启程回宫吧。”

尹小西根本不理会贺越说的,似乎根本没听到般,拉起阮清秋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不去?”

阮清秋都没问是哪里,便立即点头答应,“去,娘娘推荐之地,岂有不去之理。”

尹小西拉着阮清秋就往酒肆外跑去。

二人虽喝了不少酒,脚下却生风般跑的飞快,小翠留在酒肆之中结账,耽搁了些时间,出酒肆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二位主子和贺统领的身影。

贺统领紧紧跟着二位主子,不敢阻拦又不能不管,只好一路紧随其后。

尹小西一路拉着阮清秋小跑至一条小溪处,溪上有一座拱形小桥,桥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尹小西和阮清秋立于拱桥正中央,双手扶着石桥。

贺越则保持距离得站在离二人不远处的桥头。

“这里有何特别之处?”阮清秋四下望了望都没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便开口问道。

“你看。”尹小西伸出手指指了指小溪视线的尽头。

阮清秋顺着尹小西手指的方向看去,小溪视线的尽头有两颗高大的参天大树,位于小溪的两侧,但离得似乎不远,从这头看去,树根就犹如生长在一起般。

树梢向下弯曲,在小溪正上方汇合,形成一个心形的形状。傍晚时分,正值落日余晖最美的时刻,夕阳落下的位置,恰巧位于这颗心形的正中央。

从这头看上去,就像是被两棵树给关在了中心,奇妙又优美。

“真的好漂亮啊,你是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阮清秋感叹着看向尹小西。

“有次我出来买胭脂的时候耽搁了些时间,路过这里就发现了,感觉好漂亮。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带皇上也来看看。”

“娘娘和皇上的感情真的很好,好生羡慕呢。”

尹小西喝过酒以后脸上的红晕泛开来,“清秋,你可有心上之人?”

阮清秋望着远处,杏色的眸底充满了期待,“有啊,只是他并不知晓我的心意。”

尹小西紧紧得抓住她的手,“他不知道就告诉他啊。”

这是尹小西的恋爱观,喜欢就要告诉对方,什么隐忍的暗恋,委屈的求全,是她所做不来的。

做人就要像喝酒一样,大口喝酒,这才痛快。

“告诉吗?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人生短短几十载,委屈自己做什么?今宵有酒今宵醉,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听完尹小西的话,阮清秋嘴角漾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她虽然表面上目无章法,却活的比谁都透彻。

人生确实短短几十载,委屈了自己,也未必能成全别人,何必这么卑微求全呢。

阮清秋似下定了决心般,坚定得看着尹小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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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惊喜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48:惊喜尹小西双手置于唇前成喇叭状,上半身探出石桥外,朝着小溪大声喊道,“爱要大声说出来。”

声音响彻整个溪间。

站在不远处的贺越觉得有些难为情,一个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大声说爱,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说不出口,这位娘娘还真是不同寻常的女子。

转过身去,背朝尹小西而立,似乎有假意不认识的嫌疑。

阮清秋见状有些难为情,尹小西一阵鼓动,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朝着小溪大声喊道,“爱要大声说出来。”

阮清秋话音刚落,身后经过一个头戴斗笠的身材比较魁梧的男子经过,轻轻一撞,原本上半身探出石桥的尹小西便整个人载到了小溪之中。

“扑通”一声,贺越连忙回过身,快速跑向石桥,尹小西在水中挣扎着扑棱了几下,顺着小溪往下冲去。

阮清秋虽有一定的武功傍身,但兰陵国位于内陆,她同尹小西一样,不通水性,不敢下水相救,只能站在桥上干着急,大声得呼喊着,“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有人落……”

“扑通”又一声

阮清秋正在呼喊,贺越一个飞身跃入溪流之中,溪流不算很深,但也不浅,淹尹小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贺越奋力向前游着,想要去拉住尹小西,手刚要碰到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岸边跃入水中,将尹小西抢先一步拉上了岸。

直到上岸,贺越才看清楚,将静婉仪救上岸的,竟是当朝皇上最宠爱的弟弟,肆王爷,林迩。

见尹小西被捞上了岸,阮清秋也连忙跑下桥,到岸边尹小西身旁守着,蹲下身子大声得呼唤着她的名字,“小西,小西,快醒醒啊。”

贺越站在一旁,浑身shi漉漉的淌着水,看着肆王爷努力得按压着静婉仪的心口,拍打着她的脸,脸上焦急担心的表情像极了皇上。

“尹小西,你给我睁开眼睛。”林迩又按压了几下心口的位置,拍打了几下她的脸颊,白皙的脸愈加苍白了,没有丝毫的血色,尹小西仍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林迩着急得看着尹小西惨白的脸蛋,捏住她的鼻子,俯下身,朝着嘴唇的位置凑过去。

就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贺越拉住了林迩的手臂,“肆王爷,慎重,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静婉仪。”

林迩气急得用力甩开贺越的手,朝他吼道,“贺统领是想给皇兄抬具尸体回去吗?”

贺越迟疑了。

就在贺越滞住的时候,林迩一个附身朝着尹小西的嘴唇压了下去,吹气,按压,吹气,按压……

这么几个来回。

“咳咳……”

尹小西终于将呛的水吐了出来。

但咳完仍旧昏迷不醒。

林迩将耳朵附近她的鼻尖,有呼吸有心跳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迅速将尹小西整个人打横抱起朝着自己的肆王爷府跑去。

一路着急的朝着路人喊道,“滚开,都给本王滚开。”

路人听见了纷纷避让,很快便送到了肆王爷府府邸。

很快管家老李拉了阆中过来,林迩正来回踱步于尹小西的床前,管家停在门口,自家王爷还鲜少见着发这么大的火,急成这幅样子,丝毫不敢靠近。

“王爷,阆中来了。”管家老李说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得矗立在门口。

听见阆中二字,林迩就跟疯了一样大步走到门口,扯了阆中就往里拽,一把甩到尹小西床边,“赶紧给本王看,这位贵人要是有什么差池,本王要你们医馆上下所有人陪葬。”

随手一把将房门紧闭,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阆中闻言色变,脸色煞白,发抖的手附上尹小西的手腕处,

但过了少顷,便安下神来,生怕诊治有所错漏,又继续定神仔细重新诊脉。

身后焦躁不安的林迩看着阆中慢吞吞的模样更是急上加急,整个人恨不得拿把刀架在阆中脖子上逼问他,到底尹小西有没有大碍。

可是他不敢,他怕逼急了阆中,错过了给尹小西诊治,害了她,从此便真的失了她。

所以只得忍着,压抑着,克制着,在身后急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又过了片刻,阆中起身面带笑容,朝着林迩施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这人都还没醒,何喜之有?”

“这位贵人溺水已无大碍,但是据老朽方才诊治,贵人已有身孕一月有余,只需几副方子调理调理便可。”

阆中的话令林迩又喜又惊,如晴天霹雳般,整个人怔在原地。

身孕……

一月有余……

早该想到的,皇兄那么宠幸她,怎么可能没有身孕。

方才还气急败坏恨不得杀人的林迩忽而失魂落魄起来。

阆中见状忙撤了出去,屋外的人焦急得等待着,见阆中出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了?贵人身体可有大碍?”

阆中喜笑颜开得将尹小西的情况告知了门口的几人,贺越听了握紧了双手,庆幸尹小西没出事,还诊断出了怀有身孕的好消息,皇上听了一定会龙颜大悦。

阮清秋站在一旁也替小西感到开心。

只有房中脸色惨白如丢了魂儿的林迩,呆坐在尹小西床边,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尹小西,如蝶翼般的睫毛搭在眼睑处,安详地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般,脸上也重新恢复了血色,粉嫩的脸蛋如三四月的樱花,惹人爱。

林迩抬手,轻轻得碰了一下她的睫毛,小声略带沙哑得说道,“为什么不是本王先遇见的你?”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打开,皇上带着莫公公,身后还跟了几名御医,推门而入。

林迩忙收回手,起身,端正得退立到一旁,施礼道,“皇兄。”

皇上此刻哪里顾及肆王为何坐在尹小西的床边,只是焦急得上前查看尹小西是否有恙。

“今日多亏了你,不然静婉仪可能就性命堪忧了。”说完又冲着身后的御医喊道,“御医,过来。”

莫公公身后的御医提着一个大大的药箱,跪到床边,为尹小西诊脉。

诊脉结果和之前的阆中的诊断结果一致,怀孕一月有余,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溺水受到了惊吓,需好好调养几日,否则容易胎心不稳,易滑落。

皇上听了先是大喜,遂又立即脸色沉了下来,招贺越进屋问话。

莫公公见状带着御医去开方子取药。

贺越跪于皇上跟前,“臣疏忽,险些害了静婉仪,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责罚朕的爱妃就能醒了吗?快说,静婉仪为何会跌入水中?”

尹小西不识水性他是知道的,要不然初遇时她也不会跌入静心胡中,还需要他跳下去救了上来。

她溺过水一次,不可能再不小心自己掉进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搜狗

49:嫌疑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49:嫌疑贺越跪于屋内,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皇上气急,责骂道,“朕命你贴身保护静婉仪,你就是这般保护的?”

阮清秋见贺统领脱不了干系,便进屋也跪了下来,解释道,“皇上,贺统领句句属实,当时我和娘娘同时位于桥上,并未注意身后是何人,只留意到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戴了一顶斗笠,还请皇上赎罪。”

皇上冷哼一声,“赎罪?你……”

皇上话刚开口,床上的尹小西轻咳了一声,便立马止声,转过身,温柔怜惜得将尹小西扶起,“你醒啦?可有觉得何处不舒服的地方?朕马上宣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皇上的脸变得骤然,上一秒还是要把贺越拉出去斩首以泄心中怒火的模样,在看向尹小西的那一刻瞬间温顺得似一头洁白的小绵羊。

皇上刚要张口宣御医,尹小西拉住皇上的手,给按回了床边,气息孱弱得说道,“皇上别担心,我没事的。

落水一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就别怪罪贺统领和清秋公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皇上,我饿了,我想回宫了,你陪我回宫吧。”尹小西看了下所处的环境,不像是将军府,也不是宫中,不知道是哪里,便央求着皇上回宫。

落水一事她当然知道不简单,她记得,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这才掉入了水中。

只是这人却不好查究竟是谁,受何人指示,但她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来自皇宫。

暂且先回宫再从长计议,免得因为此事牵连了清秋和贺统领。

皇上点头答应,“好,朕这就带你回宫。”

皇上将她从床上抱起,起身准备走,对身旁的林迩说道,“今日多亏有你,朕会记住的。”

尹小西怔然。怎么会是他救了自己,记得落水前并未见到肆王爷的身影啊。

难道是凑巧?

或者,他知道是谁推她下的水,这才赶来救了她。

尹小西在皇上怀中,朝肆王爷的方向微微颔首,“感谢肆王爷搭救之恩。”

林迩脸色阴沉得回了个礼,并未说话。

原来救她之后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她诉说,有太多心底积压许久的话想说个痛快,不再顾及什么权利地位前程,只要能得到你的芳心,比赢得整个天下都更要有意义。

可如今,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不能提。

因为,她腹中,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结晶。

他被彻底的踢出局了。

贺越和阮清秋随着皇上回了宫,一路皇上抱着尹小西回到绮梦殿中,直到床边才将她轻轻放下,温柔得抚摸着白皙仍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蛋,“你怎么怀了身孕都不告诉朕?若不是此次落水,朕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知晓。”

身孕……

尹小西整个人都懵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好吗?

仔细想想,似乎月事确实这个月没来,这才意识到,原来今日食欲不佳,身子总是乏竟是因为怀了身孕。

“臣妾也不知怀了身孕。”

“你啊,以后可小心着点,如今你的腹中可是怀了朕的皇子,万事需小心才好。”

“恩,皇上,臣妾还有个请求。”

“讲,如今你要这天上的星星,朕也命人给你摘来。”

“今日之事,皇上就不要再怪罪贺统领和清秋公主了,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受到连累。”

“若不是他们护你不周,贼人怎么会有可乘之机,你又怎会落水,朕差点就失去你了。”皇上凌厉的眸色中闪过一丝惋惜和伤感。

尹小西将头枕于皇上的手腕处,“皇上,我好不容易有个志趣相投的好姐妹,皇上要是再追究责任,那臣妾在这宫中真的要闷死过去了。

再者说,贺统领也并非保护不力,他也第一时间下水救臣妾了,就不要再怪罪于他了。若不是我执意要上集市上去玩闹,贺统领也不会跟着受罚。

皇上就不要再让臣妾当这罪人了,好不好。”

皇上无奈,却也只好答应,“朕可以不追究他们二人的罪责,但是朕有一条件,你……”

皇上话还没说完,尹小西便爽快答应道,“我答应你。”

“朕还没说条件是什么呢,你就答应,不怕你做不到吗?”

“不管皇上要求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近两个月你就哪里也别去了,不能贪玩儿,只能在望春阁呆着,只有朕陪在身边的时候你才可以四处走动,能做到吗?”

尹小西拼命得点着头,又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央求道,“皇上,怀孕的事情可以不让旁人知道吗?臣妾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尹小西手轻轻得置于小腹间,她知道,如果宫里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届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得安宁。

皇上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走到殿外对身旁的莫公公说道,“静婉仪怀孕的消息不得走漏风声,若是传了出去,以死罪论处。”

众宫人听了纷纷福身答道,“诺。”

肆王府内,林迩坐于书房处,忽而从房梁上跳下一名暗卫跪于林迩桌前,“启禀王爷,奴才方才一路追随,直至贼人进了凌悦殿。”

“凌悦殿,惠妃……那之前一直跟在静婉仪身后的柳嫔的侍卫呢?”

“据奴才观察,柳嫔的人只是跟踪,并未有任何动作,婉仪娘娘落水之后便回宫了。”

林迩挥手,“先退下吧,柳嫔那边继续盯着,惠妃那边也派个人时刻观察动向。”

暗卫纵身一跃,又消失于房中。

林迩将手中的笔轻轻置于砚台之上,拧着眉沉思。

若不是之前在宫中发现柳嫔的侍卫随着尹小西出了宫,自己便跟了出来,怕是尹小西早已性命堪忧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推尹小西下水的人竟不是柳嫔的人,而是惠妃。

难道是早就知晓她怀有身孕,想除之后快?

不对,看今日之情形,就连皇兄都是才知晓此事,后宫的嫔妃不可能比皇兄还早一步知晓。

这其中,定又蹊跷。

细思至此,林迩忙唤管理老李去嘱咐之前为尹小西诊治的阆中,怀孕一事断不可宣扬出去,否则尹小西在宫中的处境,将岌岌可危。

可是管家老李赶到医馆时,医馆大门紧闭,推门而入便是浓浓的血腥味袭来。

管家带着几个侍卫胆战心惊得往里走去,只见内屋地上,阆中早已被人割断了咽喉躺在地上,血流如注。

侍卫上前试探,回禀道,“报告管家,已无气息。”

管家老李忙回府将医馆的所见如实禀报给自家王爷,看来贵人怀孕的消息已经被人打探了去,还杀人灭口。

林迩听闻将手中的笔硬生生折断于手掌之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杀阆中灭口的人,柳嫔和惠妃嫌疑最大,只怕是宫中已有不少人知晓了尹小西怀有身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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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坦然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0:坦然御书房内,贺越跪于殿前,皇上端着莫公公新烹的茶,冷声问道,“今日为何肆王会出现在市集?”

“微臣也不知,臣是从桥上跃下朝静婉仪处游过去的,肆王爷似乎是从岸边跃下将静婉仪救上岸的,许是碰巧经过吧。”

贺越想要替肆王爷解释,倒不是他有多支持肆王爷,只是他明白,今日之事若皇上有所误会了,那肆王爷日后便在皇上跟前再无信任可言。

肆王爷可是如今几位王爷当中最为皇上马首是瞻的,若是失了他,皇上在朝堂上便无制衡玉王的力量。

“肆王近几日住于翊坤宫,竟能恰巧在静婉仪落水之际出现搭救……”皇上边说边思考,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放下茶杯,对贺越说道,“去给朕查清楚。”

“诺。”贺越听到皇上说的,心中“噔”一声,默默替肆王爷担心起来。

起身准备退出御书房,皇上又命道,“罢了,去宣肆王进宫,朕当面问清楚。”

“诺。”

贺越退了出去,前往肆王府宣肆王爷即刻进宫。

过了半倾,肆王爷快马加鞭进宫面圣,朝着皇上便是一拜,“臣弟见过皇上。”

“起来吧,朕问你,今日你为何会恰巧出现在岸边?依朕对你的了解,你可不会无缘无故到喧闹的集市中去。”

皇上对于这个同一个生母而出的弟弟,是最了解的。为人冷峻,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是最烦人多的地方的,像集市这种杂乱无章喧闹无比的地方,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是断不可能只身前往的。

林迩方才还微低着头,这会儿坚定得抬起头,目光坚定且坦荡得看向皇上,回答道,“自上次臣弟于翊坤宫外发现有人盯着静婉仪起,便命人时刻观察着芳菲殿的动向。

今日暗卫来报,芳菲殿的侍卫尾随静婉仪出宫,臣弟这才跟着到了溪水边。

谁曾想臣弟刚到溪水旁,便瞧见静婉仪落水,没来得及多想,便跳入水中,先救静婉仪上岸,遂没来得及追上推娘娘下水之人。”

林迩将整个过程说的滴水不露,却又刻意隐瞒了些许实情,并未将幕后黑手是惠妃之人说出,只因自己也是暗中调查,并无真凭实据。

若皇上顾及朝中动荡的各方势力,刻意包庇惠妃,自己说不准还落个挑拨是非,诬陷后宫妃嫔的罪责。

“哦?肆王这么有心,竟时刻关心着静婉仪的安危。”皇上语气有些奇怪,但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从容。

即使如此,林迩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但仍旧理直气壮得说道,“臣弟知道静婉仪对皇兄而言很特别,遂才私下派人暗中盯着,有不妥之处,还请皇兄责罚。”

臣弟可是因为皇兄才保护静婉仪的,皇兄总不能因此而责罚臣弟吧。

“原来如此,你今日有功,想要何赏赐啊?”皇上将茶杯置于桌前,脸上奇怪的神色稍缓了些。

这个弟弟他是最了解的,同为慧慈太后所生,平日里不与大臣结交,不拉帮结派。

不似玉王般心机城府颇深,也不似晋王般轻浮任性,是几个弟弟之中和自己最相像也是最让皇上省心的一个。

“臣弟保护皇上的人,乃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赐。”

“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对外宣扬,静婉仪不想别人知道她怀孕一事。此事对她而言既是喜也是忧。”

林迩想了想医馆被屠一事,又忍了下去,闭口不提。

只是应了一声便回了翊坤宫。

亥时一刻,尹小西正准备就寝,小翠吹灭了蜡烛退出殿外。

她刚要合上眼睛,便听到“唰”一声,一个黑影落于床边。

吓了一跳,坐起身子,大声喝道,“谁?”

黑影蹲于床边,低着头,低声说道,“娘娘放心,奴才是王爷派来的。”

“王爷?何事?”

“肆王让奴才来告诉娘娘,娘娘怀孕一事怕是宫中已有人知晓,让娘娘万事小心,要格外注意芳菲殿和凌悦殿的人。”

“芳菲殿,凌悦殿?你是说柳嫔和惠妃?”

暗卫起身,“奴才只能说这么多,娘娘谨记王爷的话便是。”说完便从窗户蹿出,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尹小西独坐床头,柳嫔,惠妃,看来今天推她下水的人,就是这两个之中的一个了。

不过肆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已经早她一步去调查了?

还真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原本她也是打算让小泉子私下再去查芳菲殿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把凌悦殿的惠妃也扯上关系。

想来虽和惠妃谈不上交情,但也不至于下黑手要置她于死地啊。

自问平日里并没有做影响惠妃利益的事情,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受宠,遂心生妒忌暗下黑手?

坐于床前,长叹了口气,久久不能入睡。

次日一大早,皇上便于早朝之前赶来陪尹小西用早膳,之前因为是和皇上一起用早膳,厨房就备的异常丰富,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各种补品堆满了那张不大不小的梨花木圆桌。

尹小西看着满桌的补品,焦头烂额,“皇上,这也太夸张了吧,是想把我喂成一个球吗?”

“就算你变成球,朕也喜欢。”

尹小西:“……”

“吃吧,朕下了早朝带你去御花园转转,今日天气好,御医说了,多晒晒太阳,有益你身体恢复。”

“恩,那臣妾可以去御花园等你吗?”

“你一个人,朕不放心。”

“皇上快下朝的时候让莫公公差人来,臣妾再动身,与皇上在御花园汇合,如何?”

皇上想了想,点头答应,今日阮清秋要去翊坤宫陪太后,也只好如她所说,快下朝的时候再让莫公公来了。

已时,尹小西在院中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就差把这望春阁的砖都数个一清二楚了。

尹小西转身问道身后一直紧紧跟着的小翠,“小翠,几时了?”

自上次被自家主子甩掉以后,小翠便开始真正的寸步不离。

“已时两刻了,主子。”

“皇上应该快下朝了,我们去御花园等皇上吧。”

“主子,您还是在望春阁等着莫公公差人来吧,要是再出什么差池,皇上怕是真的要生气了,奴婢听莫公公说,昨日皇上就差点要了贺统领的人头呢。”

尹小西白了她一眼,自家这丫头是真的一点都不像自己,一天到晚畏首畏尾的。

提起裙摆就要往外走,“我先去等着了,你在这等着莫公公吧。”

小翠哪敢自己在望春阁等,只好连忙跟了上去,小泉子也跟了上来,“主子,您等等奴才。”

“主子,您慢着点。”

“主子,您看着点台阶。”

“主子,您坐轿撵吧。”

尹小西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得朝着御花园走去,身后的小翠和小泉子一路喊着,轿撵在二人身后抬着跟着。

御花园距离望春阁不远,尹小西便放着轿撵不坐,要走着去。

刚入宫时羡慕别人有轿撵,可以一摇一晃,看着就舒坦,如今十六人的轿撵跟在身后却空无一人。

来到御花园处,也不知是早晨吃多了,还是真的因为怀孕,居然走了这么几步就开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累了。

尹小西寻了静心亭坐下,小翠和小泉子站在两侧扇风的扇风,剥水果的剥水果,尹小西则坐在木椅上,将头趴在围栏之上,看着这满池的荷花,开的正盛。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静婉仪啊。”刚坐下没多久,身后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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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将计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1:将计尹小西三人均回过身朝来人看去。

只见柳嫔穿了一身樱花粉的华服带了一众宫人朝静心亭走来。

瞧见柳嫔,好不容易能出来溜达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无踪,奈何在这皇宫之中,即使遇见不喜欢的人,也得硬着头皮笑脸相迎是常态。

奈何尹小西哪是一般人,更不会给柳嫔好脸色相迎。

只见尹小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回过头去不理会柳嫔,望着眼前的一湖静水清冷得说道,“柳嫔娘娘这么会来这?”

柳嫔见她连礼都不行,站在亭中,发难道,“静婉仪是愈发没规矩了,竟然见了本宫连礼都不行了,看来是该让皇上好好让人教教你宫中礼仪,好好抄抄《女戒》了。”

说着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张嬷嬷,这是她从府中带入宫一直伺候在旁的嬷嬷,为她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心思缜密,手段毒辣,让她来教训这个尹小西是正好不过了。

“我宫里的张嬷嬷就不错,不如就先借给妹妹学学宫中礼仪吧。”

尹小西头也不抬得看着连一条鱼都瞧不见空无一物的湖水唤道,“小泉子。”

小泉子得令昂着头得意地说道,“皇上特令我家娘娘在宫中不用受宫中礼仪的束缚,哪怕是见了位份高的娘娘也不用行礼,张嬷嬷还是柳嫔留着慢慢用吧,我们望春阁人手足够了,不需要老弱病残。”

小泉子话一出口,柳嫔抹得姹紫嫣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啪”

柳嫔递给身旁的张嬷嬷一个眼神,张嬷嬷皮肤早已皱在了一处的老手往小泉子稚嫩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主子们在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插嘴,还敢说老身是老弱病残,老身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谁弱谁残。”

张嬷嬷说的大声,还夹着怒气和居高临下的不屑,倚老卖老地教训小泉子时不少唾沫星子随着口中迸发而出。

尹小西见了气急,起身走到张嬷嬷身边。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只是这一巴掌却不再是落到了小泉子的脸上。

张嬷嬷捂着自己的老脸,对于尹小西这作为有些吃惊,自己在宫中凭着柳嫔横行多年,今天居然会被一个黄毛丫头扇巴掌,她狐疑得看着尹小西。

“娘娘~”张嬷嬷向旁边的柳嫔求救,想要她替自己撑腰。

柳嫔抬手指着尹小西,“你……”

可是指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张嬷嬷老脸的另一侧。

张嬷嬷另一只手连忙抬起捂住方才又被扇的另一边脸。

“刚才那一巴掌是因为你插嘴主子们说话,现在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打了本宫的人。

我这人向来不讲理,我宫里的人,只有我能教训,皇上能教训,太后能教训,还轮不到你一个老嬷嬷来教训。

莫非嬷嬷是想凌驾于皇上和太后之上?

还是你觉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就连你也敢骑到我头上来?”

尹小西义正言辞又愤怒至极的一番话,吓的嬷嬷老脸愈加惨白起来,捂着脸忙低头认错退到了亭外候着。

柳嫔微闭了下眼睛,长吸一口气,瞬间又换上娇艳的笑容,“好啦,妹妹就别跟个奴才置气了,我回去定好好收拾收拾。

可别扰了妹妹今日这雅兴,姐姐这还是头一次和妹妹一起在这御花园中赏花呢,你看那朵荷花,开的正艳,美得和妹妹一样呢。”

尹小西轻笑一声,不屑得白了个眼,“新开的自是比开败了的好看,惹人喜爱。”

柳嫔的脸被气得由白转绿,整个手掌捏成拳头,长长的指甲将掌心掐得鲜红,却拿她奈何不得,只得陪着笑脸说道,“世人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呢,待明年,就又会有一批新的秀女选进宫了,妹妹到时可要护住自己的宠爱哦。”

“有劳姐姐操心了,妹妹对皇上和自己都有信心,毕竟我和皇上,跟姐姐和皇上,是不一样的感情。”

说完尹小西起身,小翠弯腰替她理了理身上坐皱了的裙摆,“主子,起风了,咱们还是到别处去坐吧。”

“姐姐,我就先走了,姐姐在这慢慢赏花吧。”说着尹小西迈步要走。

柳嫔好不容易在宫外逮着她,哪会让她轻易跑掉,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指着停下湖中说道,“妹妹你快来看,有一条七彩的鱼游过来了。”

尹小西看了一旁的小翠一眼,小翠朝她挤了挤眼色,示意她别去,定有诈。

尹小西嘴角微勾,憋着笑,小声说道“等下别过来。”

说完装作又好奇又惊喜的模样问道,“哪里呢,姐姐。”

边说还边朝柳嫔走去。

柳嫔又指了指亭下一处比较深的位置,“就在那儿,妹妹你快看。”

尹小西上身伏在围栏上,探出半个身子,透过宁静的水面尹小西瞧着一个暗影正在朝她扑来。

尹小西一个侧身,躲了开来,又顺势悄悄往前推了一把,柳嫔顺势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柳嫔整个人跌落至满是荷花的静心胡中。

整个湖面原本平静得波澜不惊,柳嫔一落,瞬间激起无数水花向四周溅落。

亭中的宫人吓得团团转,退到亭外的张嬷嬷失神得惊呼道,“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来人啊,娘娘落水啦。”

尹小西站在围栏处,故作惊慌状,朝着湖中正在奋力扑腾的柳嫔喊道,“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等等啊,我这就去叫人来救你。”

说完拉起小翠就要走,小泉子在腰间悄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赞扬她。

看来自家主子自上次落水以后也变得机灵些了,知道防范别人了。

小翠则是小声得问道,“主子你怎么知道她要推你下去啊,我方才站在身后都没看出来。”

柳嫔其实也不算很笨,知道身后站了小翠和小泉子,还刻意站在身后,假意看鱼,却用身体抵挡住自己要推尹小西下水的手。

只是她没想到,尹小西却对她早有防范,不过也是将计就计,让她落水难堪罢了。

尹小西朝着小翠小声说道,“肆王爷早就提醒我让我小心柳嫔了。”

说完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这是个秘密哦,不能说。”

小翠忙捂着嘴巴禁声。

尹小西带着小翠和小泉子刚刚走出弯弯曲曲的回廊,柳嫔便一身shi哒哒得从湖中上了岸,拦住了她的去路。

尹小西看着方才还端庄华丽的柳嫔,如今发髻早已散落,如瀑般的洗发滴着大颗大颗的水珠,头上甚至还挂着一些水草。

身上的华服也shi哒哒得垂落着,水淅淅沥沥得往下滴落,这要是大晚上,说是水鬼估计都有人信。

尹小西几人捂着嘴憋着笑,这幅模样更是让柳嫔气急败坏起来,叉着腰,拦住尹小西,“尹小西,你别以为你得宠就可以在宫里为非作歹,今日你把我推到水中,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定要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状,今日这事你是跑不掉的。”

尹小西捂着嘴的手放下,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浅笑了一声,“姐姐我劝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别等下吓着了宫里的人,还以为这静心湖闹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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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偏爱(昨日月票加更)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2:偏爱柳嫔气得伸手戳了下尹小西的肩头,用力过猛,尹小西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好在小翠及时将她扶住,这才没有跌坐到地上。

“本宫告诉你尹小西,今日这事你若是不给本宫赔礼道歉直到本宫满意为止,你休想离开,今天就算是谁来也救不了你。”

柳嫔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雄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哦?是吗?”

只见皇上换下朝服,一身赤黄袍衫,一双黑色高履,器宇轩昂得朝尹小西走来。

脸上是一如既往难以揣测此刻情绪和心思的冷漠脸。

皇上的突然出现,尹小西脸上瞬间焕发光彩,虽然柳嫔也欺不到她,但皇上的出现,多少还是让她心中一暖,有些欣慰和感动。

柳嫔见了皇上,方才还蛮横的模样立刻换了副嘴脸,显得楚楚可怜,倒像似尹小西以下欺上,将她推入了水中般。

声音竟还发着抖,双手颤抖得朝皇上伸去,“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柳嫔直接跪在皇上跟前,双手抓着皇上袍衫的衣角处,哀求道。

皇上低头看了一眼柳嫔落汤鸡的模样,剑眉拧在了一处。

柳嫔心里暗喜,尹小西,这次看你栽不栽。

过了半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皇上竟反过来冷声呵斥她道,“身为后宫嫔妃,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柳嫔抽泣了几下,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哭诉着,“皇上,臣妾也只是想和静婉仪看看鱼,赏赏花。

无非就是臣妾说起对皇上的爱慕之情,妹妹起了醋意,心生妒忌,竟然一把将我推入这静心湖中。

若不是臣妾会点水性,怕是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请皇上替臣妾做主。”

皇上闻言抬头问尹小西,“可有此事?”

尹小西摇了摇头,挥手说道,“我没有,是柳嫔自己不小心跌入水中的,和臣妾无关。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小翠他们,他们都可以替我作证。”

皇上一抬脚,将柳嫔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踢开,“依朕对静婉仪的了解,是断不可能做出这般害人性命的事的。

既然是个误会,此事就此作罢,速速回去换了衣服,别在宫人面前丢了朕的颜面。”

柳嫔的脸被水泡过之后胭脂全化了开,整张脸犹如一张混了色的调色盘,难堪到了极致。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再偏爱妹妹也不应当不调查便说这是误会啊,臣妾不服。”

皇上将手背在身后,仰着头清冷得说道,“朕如何行事何时需要你柳芸汐来教了,朕了解静婉仪,她会不会做此事朕心里明白。

今日若是调换位置,朕倒是信你会将她推入水中。”

皇上的话给了柳嫔当头一棒,见皇上快要发怒的阴沉的脸,不敢提让皇上责罚尹小西的事,福了福身,“既然皇上说是误会那便是臣妾误会妹妹了,臣妾这就回宫换衣服去。”

柳嫔起身刚要走,皇上又冷声说道,“慢着。”

柳嫔欣喜得转身,难道皇上又改变主意了,想通了要替自己主持公道了?

只听皇上厉声说道,“朕明令禁止过,此处禁止旁人过来,日后离这里远一点,离望春阁也远一点。”

柳嫔:“……”

福了福身,应了下来,便灰溜溜shi哒哒得走了。

见柳嫔走了,皇上换上笑容关心得问道,“你没事吧?”

尹小西摇了摇头,“皇上不怕是我故意的吗?”

本以为皇上会说相信她做不出此事,断没有这般心机。

谁料皇上以一种霸道近乎于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朕对你的喜爱光明正大,众所周知,你想做什么,只需去做,无需在意旁人议论,朕自会为你撑腰。”

一旁的小翠和小泉子以一副膜拜,自家主子得宠他们也跟着飞黄腾达,扬眉吐气的神色退于身后。

尹小西抿嘴笑的娇艳欲滴,“皇上不怕大臣说臣妾是个狐媚子吗?”

“那你就当个狐媚子好了,反正你也只是朕一个人的狐媚子而已。朕留着你,免得你去祸害人间。”

尹小西咧嘴笑的灿烂,一扫之前柳嫔拦住去路讨说法的阴霾。

不过经过此事她倒是明白过来,昨日推她入水的是惠妃无疑了。

柳嫔虽谈不上多聪慧,但也不蠢,总不至于昨日害她不成,今日还故技重施。

只是她不识水性这事应该是被柳嫔知晓了的,只是没想到她竟会急的今日便来这么一出,还撞到了皇上的枪口上。

倒也庆幸怀孕一事还未宣扬出去,要是后宫的人知道了她这个正得宠的婉仪怀了皇上的孩子,指不定以后还有什么样的暗箭对准望春阁呢。

回到芳菲殿中刚刚换好衣衫的柳嫔便接到皇上传来的口谕。

莫公公站于芳菲殿正中,柳嫔福身于莫公公身前,“传皇上口谕,柳嫔今日有失风雅,丢了皇家的颜面,罚一月俸禄,禁足于芳菲殿中,无皇上召唤,不得踏出半步。”

莫公公宣读完口谕起身准备离开,柳嫔拿了一大包银两塞到莫公公手中,殷勤得问道,“公公,皇上禁足多久啊?”

莫公公看了看手里的银两,似烫手般归还给柳嫔,“皇上说了,至少两月。奴才还有事,就先走了,娘娘留步。”

说完莫公公便毫不留情面的出了芳菲殿回望春阁向皇上复命。

柳嫔将莫公公归还的银两往身后一扔,恰好砸在了有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上。

“砰”

花瓶碎成了几大块置于地上。

“这个尹小西,本宫跟你势不两立。”面色狰狞得丑不堪言。

身旁的张嬷嬷小声提醒道,“娘娘,奴才怎么想都觉得今日之事有蹊跷。”

“怎么说?”

“昨日我们派去的侍卫半路跟丢了,昨夜惠妃便过来,说是喝茶,却刻意将静婉仪不会水一事告知娘娘,今日不仅没将那贱人推下水,反倒还害得娘娘禁足于宫中。

皇上就算再宠爱静婉仪,也不可能不问青红皂白,连事情经过都不调查,就说是误会的,这不符合皇上一贯的行事作风。”

张嬷嬷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并道出,柳嫔听了觉得似乎有道理,便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你说的似乎也确实在理,看来这个惠妃这是故意施了个局给本宫。”

沉思了片刻,又命道,“叫侍卫出宫去查清楚,昨日静婉仪出宫以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本宫不知道的。”

张嬷嬷迅速出去将柳嫔的话传给负责盯着望春阁的侍卫。

而另一边,凌悦殿内,惠妃得知了静心湖发生的事,开心的哈哈大笑,“这个柳嫔,真是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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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尴尬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3:尴尬柳嫔吃了瘪,识趣得退下后,皇上又陪着尹小西在御花园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这才回颐和宫用了午膳。

午膳刚用完,尹小西才接过莫公公递过来的shi毛巾擦嘴巴,太后便命人来叫皇上过去,尹小西便听话的回了自己的望春阁。

还未走进望春阁的大门,便听到楼阁之上传来男子的嬉笑声。

听声音,其中一个应该是肆王爷,林迩。

另一个则有点陌生,听着声音相比林迩要更轻柔一些,爱笑一些,情绪也要多许多。

不像林迩,是一成不变的低沉,似乎就连每个字的发音都是不约而同的低,全然听不出字原本的音调是什么样。

尹小西迈腿走了进去,一个长身玉立、丰神飘洒的少年立于楼阁之上,正冲着院中的狐疑的尹小西神采飞扬地招手,“皇嫂。”

皇嫂?

看年纪,莫非那就是皇上的亲弟弟,晋王爷?

早就听闻晋王轻浮,多情,如今看来确实与其余几位王爷大相径庭。

对于从未见过面的静婉仪竟然能大大方方招手打招呼喊皇嫂,还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在这深宫之中,能够这般目无章法,将宫规法纪视若无睹的,看来除了尹小西,似乎也就只有晋王爷了。

尹小西提起裙摆,往楼阁上去。

晋王爷端了杯参茶迎了上来,“皇嫂喝茶。”

而肆王爷林迩则背着手立于亭中,似根本没注意到尹小西的到来般,又或许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尹小西笑着接过参茶,“多谢晋王。”

林沛笑道,“皇嫂从未见过本王,为何一口咬定我就是那风姿卓越、潇洒倜傥、顾盼神飞、貌若潘安的晋王呢?”

尹小西:“……”

你都这么夸自己了,还能是别人不成。

尹小西:“皇上就三个弟弟,就晋王性子和另外几位不同,一见便能认出来。”

“皇嫂果然是聪明人,难怪皇兄这般宠爱了。”

“晋王过奖了,不知今日两位王爷至此,所为何事?”

晋王就着围栏旁的木椅坐下,“我们兄弟二人本是想着来陪清秋公主打发时间的,谁知清秋竟还未从翊坤宫回来,便借皇嫂这静心亭坐上一坐了。”

尹小西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如此,二位随意,我命人送点小食上来。”

折身到亭旁朝着院中唤了小翠,小翠端了刚做好的板栗饼上来。

林沛尝了一口,赞不绝口,那双摄人魂魄的美眸中闪烁着光芒,“皇嫂,你这宫里的板栗饼是真的好吃,不知厨子是哪里人?可否借我两日。”

尹小西:“……”

为什么人人都要朝她借小翠,看来以后板栗饼可不能拿来招待客人了,不然哪天小翠是真的保不住了。

“哪有什么厨子,这饼是我的贴身丫头,小翠做的,宫里的厨子做不来她这口感的。”

林沛看了看尹小西身旁的小翠,虽是个丫鬟,穿了身简单朴素的宫女服,却掩盖不住脸上精致的五官,阅尽天下美人儿的晋王一眼便能分辨出,小翠是个美人儿胚子。

“原来是小美人儿做的,难怪这么好吃呢,美人儿可以教本王吗?这样本王回府以后也可以学着做一二。”

林沛见色起意,朝着小翠凑了过去,小翠想起之前徐答应和自家主子闲聊时说起的那个死于枯井中的宫女,心中一紧,但也不好拒绝得太明显,便忙向后退,躲着林沛。

惹不起,躲还不行么?

“娘娘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尹小西刚一点头,小翠便仓皇得下了楼阁。

林沛也没皮没脸地跟了上去,“美人儿你等等我,我还要跟你学做这小食呢。”

想到晋王名声似乎不太好,尹小西起身想要阻止,却被林迩出声阻止,“随他去吧,晋王只是表面上看着轻浮罢了,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的。”

肆王都这么说了,尹小西也只好随他二人去,不多加阻拦。

但想到容儿说的那个宫女,心中难免还是有一丝的忐忑。

坐了下来,吃了口饼,又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才淡淡说道,“昨日之事还得多些肆王。”

“本王也只是恰好路过小溪处,顺便救你而已,不足挂齿。”

“我不是说救我一事。”

“那还有何事谢我?”

“昨夜里肆王命人传来的警告,多亏了王爷的提醒,今日才免了溺水之祸。”

本也只是见着了就顺道谢一下,毕竟如果不是他昨日差人来提醒,心中没谱今日怕是也会吃了那柳嫔的亏。

谁料林迩却背对着他,冷声说道,“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本王也从未差人来给静婉仪传过任何话。”

尹小西:“……”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避嫌吗?

可是之前在太后那里,在回廊处,他似乎并没有避嫌的意思啊,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林迩,看着格外的陌生和冷漠。

你避嫌就避嫌吧,这样本姑娘也省心了,免得给本姑娘惹麻烦。

你能玩儿火,本姑娘可玩儿不起。

尹小西不知该继续说什么,垂眸突然瞧见圆桌之上的几本古代话本,便拿起随意翻了翻。

却刚翻开一页,便瞧见里面画的插图,有些裸露得不堪入目,白嫩的脸蛋瞬间泛起一阵阵红晕,整个人也跟着羞臊得炙热起来。

林迩听到翻书声,连忙回身将她手里的话本夺过,神色慌张得有些语无伦次,“谁……谁让你乱翻别人东西的。”

方才看见的那副赤果果的插图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尹小西正秀红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被林迩这一抢,竟也紧张得有些结巴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不起。”

刚说完,晃过神来,这是在她自己宫中,她自己的亭子里,她自己的桌子上啊……

该道歉的难道不应该是……?

“肆王爷,这似乎是在我的宫中啊,你……”

林迩也才反应过来,将话本随手揣进衣服中,稳了稳神说道,“啊,是,是本王冒昧了。”

面上故作的镇定丝毫掩盖不住那汹涌而至的尴尬,只是那尴尬不知是因为话本内见不得人的插图,还是因为这是在尹小西的望春阁的缘故。

尹小西心忽而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肆王日后要看这类书,怕是关上房门在寝殿内看比较合适,不然若像今日这般,被旁人看了去,有些……有些尴尬呢。”

“这不是我的,是林沛那小子的。”

林沛虽比林迩大些,是他的王兄,却因为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轻浮,一个少年老成,林迩从未将他视为兄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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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缝牙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4:缝牙论行事作风上,林迩也更像是个兄长,原本年长一岁的林沛反倒更像是个任性而为的弟弟。

平日里林沛闯了祸,也都是林迩去给他善后,渐渐得就都成了习惯。

“肆王爷正值年少血气方刚,又尚未娶妻,看……看这类书也……也实属正常。”

这是一本古代的有颜色的书籍,虽然没看到题目和内容,但文中的插图,加上林迩遮遮掩掩尴尬的模样,尹小西便可以判断,这应该就是古代禁书类的话本了。

只是没想到,一表人才看着正人君子的肆王爷,也喜好看这类书籍。

但转念一想,这也属于人之常情,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林迩解释不通,有些百口莫辩,气急地俯下身,凑到尹小西眼眸跟前。

“本王跟你说了,这不是本王的。”

语气坚定,似还夹带着无奈和愤怒。尹小西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愤给怔住,呆呆得抬眸看着他。

但话毕,氛围便发生了些变化。

一阵清风拂过,尹小西侧脸垂下的发丝飘了过来,扫过林迩气急的有些通红的脸颊,她如蝶翼般的睫毛根根分明,距离近得每一根都能看的真真切切,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明了。

尹小西看着眼前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林迩的脸,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心扑通扑通跳动,似小鹿快要撞出。

“肆,肆王爷。”

话毕,林迩附身wen了下来。

尹小西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肆王爷,整个人僵在原地,直至林迩起身,淡然得说道,“皇嫂至此还觉得我需要看这类话本吗?”

尹小西:“……”

你突然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正好说明了方才在看那话本吗?

所以说有些书成为禁书是有道理的,不然看了容易乱心神。

见尹小西不说话仍然呆坐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就好像魂被人悄悄偷走只剩一副躯壳留在这里般,林迩用力咳嗽了一声,双手交叠背在身后,转过身去,背朝尹小西。

在转身的一瞬间,俊美的脸庞早已红的不像样子。只是背对着尹小西,并不会有人察觉到一向冷若冰霜的肆王爷竟然也有脸红尴尬的时候。

尹小西回过神来,抬起食指指腹轻轻从唇间抚过,这一切竟恍惚得并未真的发生,只是她的错觉般。

“刚才……你……”看向那个看似冷漠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记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娘可是他的皇嫂啊,这穿越的是个什么伦理剧吗?

“其实,我……”

林迩话音未落,尹小西补充道,“承认了吧,你方才确实是在看那话本。”

尹小西并未察觉到林迩满脸的无奈,因为林迩一直背对着她,丝毫不敢将如今这秀红了的脸朝着尹小西。

尹小西补充道,“日后少看,要看自己在寝殿内看,若再这样,我就……”

林迩冷声问道,“就如何?”

尹小西捂住嘴巴,囫囵说道,“我就把牙齿给你缝起来。”

林迩有些狐疑得问道,“牙齿……?”

尹小西这才意识到自己逻辑出了错,连忙补充道,“是把你嘴巴给你缝起来。”

林迩背对着尹小西,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春风满面的笑容,这笑,就似乌云密布阴沉的天空折射出的一缕阳光,瞬间便能让人温暖起来。

林迩脸上的红晕散了些,回过身,正要说什么,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声音,林迩忙又回身背对着尹小西。

林沛端了一盘小食兴高采烈得跑了上来,“四弟,皇嫂,你们看,我又……”

“咦,你们干嘛呢,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了吗?”原本端着小食兴高采烈的林沛上到亭中,发现二人相背而立,沉默不言,整个氛围尬到了极致。

林沛的笑脸瞬间收敛了起来,诧异地将小食放到桌上,走到林迩身边看了他一眼,又回身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颊还有些泛红的尹小西。

凑到林迩耳畔小声问道,“你干嘛了,惹得皇嫂都害羞了?”

林迩闻言气愤得将怀中的话本拿出用力摔在林沛的身上,“你干的好事,自己东西不知道收好。”

林沛接过话本一看,恍然大笑,“嗨,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成年人看这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还理所应当,皇嫂以为是我的。”林迩气愤得冲着林沛争辩道。

尹小西回望春阁之前,林沛将这话本拿出来坐着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那时他就提醒过她,这类书籍收起来,最好不要看,尤其还是在娘娘的宫里。

若是被人瞧见了,影响不好,谁料林沛根本不听,反倒大摇大摆得摆在了桌上翻看起来。

再后来尹小西归来,两人根本来不及收,还被尹小西正巧瞧见,误认为是林迩的书,以为他是个轻浮的好色之徒。

“皇嫂以为是你的就你的呗,反正从小到大你不是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的吗?

再者说,你都成年了,看这类书也是情理之中,我府中还有别的更精彩的,改日送到你府上去,给肆王爷好好鉴赏鉴赏。”

林沛说的理所当然,将话本随手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像个宝贝一样生怕弄皱了。

“我不需要,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不然看见一本我给你毁一本,届时休怪我无情。”

林迩气愤坐了下来,端起茶一饮而尽。

别人的看法他不在乎,但尹小西的……

林沛担忧得捂住自己怀中的话本,“你当真要对为兄这么残忍?当着皇嫂的面?皇嫂可都没说什么呢。”

说完林沛又转身对尹小西说道,“皇嫂,你告诉我这个又刻板又有着榆木脑袋的弟弟,我一个成年正常的男子,看这类话本是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尹小西:“……额,这个,确实是情理之中”,尹小西看了一眼有些吃惊的林迩,又继续说道,“但是也得注意影响,起码不能当着我这个女孩子的面看吧,自己在寝殿之中私下欣赏还是可以的。”

尹小西这才有些恍然,原来真不是他的,难怪他方才争执得都涨红了脸。

林沛听话得将话本又往怀里塞了塞,“我听皇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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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难言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5:难言“皇嫂,明日我们要带清秋出宫去玩儿几天,皇兄跟你说没有?”

尹小西有些吃惊,毕竟自己才因为出宫被人推下水中,皇上至今都不让她一个人外出,即使在宫中,也得他陪同才可以四处走动。

这出宫,还是要玩儿好几天,估计她是没戏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出宫去潇洒了,若是出宫再遇上个什么美人儿,皇上再带了回来,这后宫可真就要热闹了。

“没听皇上提起呢,你们都去吗?算是微服私访之类的吗?”

站在亭边的林迩说道,“清秋过几日便要回去了,所以皇兄决定我们几个带她出去玩儿几天,算是微服私访,只带几个得力的侍卫即可。”

“只带几个侍卫?会不会太少了,会不会不安全?”尹小西一听只带几个人,万一再出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柳叶美眉拧在了一起,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怎么,昨日出宫后胆子都小了?”林迩嘲讽她,他记忆中的尹小西可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如今居然因为担心侍卫太少而担忧安全,这可一点都不像她。

“我才不会怕呢,我估计皇上不会让我去的,我就是担心你们会遇到什么危险,几个侍卫应付不过来。”

如樱花般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和遗憾,这一切被林迩看在眼中。

林迩:“依我对皇兄的了解,应该会带你去的。”

尹小西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抓住林迩的衣袖:“真的吗?他有跟你说会带我去吗?”

林迩:“并未。”

尹小西神色沉了下来,“那你还说会带我去……”

林迩:“毕竟,你是皇兄最宠爱的妃嫔,皇兄出宫岂有不带上你的道理。”

尹小西撒开林迩的衣袖,坐回椅子上,长叹了一口子,端起参茶开始小口小口得喝着。

林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袖,有些失落了起来。

林沛冲着林迩眨了眨眼睛,使了个神秘的眼神。

林迩不屑得回道,“干嘛?又有事要我替你善后。”

林沛:“哪有,最近我可是安分得很,我就是想问你,这次出去,你会不会带上哪家千金什么的。

你看看皇兄,这后宫都这么多妃子了,玉王也有了三妻四妾,还有个善解人意的玉王妃,我也有了五个小妾,你呢,就打算这么一个人?”

尹小西差点呛到,这个晋王尚未有正室王妃,竟小妾都有了五个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肆王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虽然性子确实冷了点,不如晋王这般热情,会讨女人欢心,但也不至于一个侍奉左右的小妾都没有啊。

难道……

有难言之隐?

尹小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小声问道,“那个,肆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比如……比如不喜欢女人之类的。”

林沛一听尹小西的话幸灾乐祸得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皇嫂,你真是慧眼如炬啊。”

一旁的林迩脸色阴沉得盯着林沛,又瞪向有些心虚的尹小西,淡然得说道,“我喜不喜欢女人,皇嫂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林迩:“我喜不喜欢女人,皇嫂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尹小西:“……”

尹小西整个人僵在那里,初见时的那种眼神,回廊中的壁咚,还有方才……如梦似幻的那个wen,无不在告诉她,肆王爷是喜欢女人的,而且对她……

尹小西拼命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想下去,这么狗血的剧情,可不能容忍发生在自己身上。

皇室中人,不过就是在这深宫之中关着憋坏了,便拿她当个新奇玩意儿玩儿玩儿罢了,切不可当真,切不可当真。

“你喜不喜欢我怎么会知道,你应该去问问那些爱慕你的千金大小姐,为何你对她们的情意视而不见。”尹小西昂着头,以一种不服输的气势说道。

“爱妃说得对,肆王爷确实该好好考虑纳妃的事情了。”身后皇上边说边朝尹小西走去。

见着皇上的一刹那,尹小西起身小跑着到皇上跟前,紧紧得挽住皇上的胳膊撒娇道,“皇上,臣妾听说你们要出宫去玩儿,还好几天,是吗?”

皇上见她这副祈求的可怜模样,痴笑一声,“听说了?爱妃想去吗?”

尹小西拼命得点着头,“想想想,当然想。”

“可是,皇嫂昨日才出宫,又跟着我们去,怕是不合适吧,而且宫外危险异常,依臣弟看皇嫂还是呆在宫中好生修养妥当一些。”身后林迩打趣得说道。

谁让她方才说她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女人的呢,居然还提那些对她痴心已久的千金大小姐。

那些胭脂俗粉,哪里入得了他林迩的眼。

尹小西以疾风的速度回过头,斜睨着瞪向林迩,好似眼神里藏有千针万箭,要将他射成个大窟窿似的。

皇上大笑道,“哈哈哈,朕不带你去,朕晚上怎么睡的着呢。”

尹小西又以一副乖巧甜腻得笑容仰视着皇上,撒娇道,“还是皇上疼我。”

林迩:“……”

当着本王的面撒狗粮……

林沛打了个激灵,“咦,受不了,当着我们面秀恩爱,臣弟先回去收拾行囊了,明日清晨南宫门口见。”

说着林沛逃似得跑了,林沛走了没多大会儿,皇上拉着林迩勾着肩悄悄说了什么后,林迩也跟着走了。

晚膳阮清秋留在了翊坤宫陪太后用,出宫一事也是太后的意思。

阮清秋每年都会来夏安朝住上几日,太后也是对这丫头疼爱得紧,又想着让肆王和晋王多和清秋接触,培养培养感情,这才提议让几人在她回兰陵国将阮清秋带出宫去玩几天。

只是要培养肆王和晋王与清秋公主的感情这一事皇上并未提及,只是说了这是太后的提议。

而对于大臣,则对外宣称皇上近日身体欠佳,暂不上朝,有事便起一本折子由贺统领递到御书房供皇上审阅的。

“这几日随朕出宫,你就以男装示人吧,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危险,也可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能出宫玩儿,什么都能答应,尹小西点着头,满脸的笑容,就似那冬日里娇艳的阳光,照的人浑身暖洋洋。

皇上宠溺得笑了笑,“你就这么喜欢出去玩儿吗?皇宫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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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启程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6:启程尹小西嘟着嘴巴说道,“皇宫很大很美,但是太闷了,不如宫外那般有趣。”

“出去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你现在腹中还有朕的小皇子,可不能再蹦上蹦下的了,要是出了岔子,朕唯你是问。”

尹小西小手轻抚住小腹,“皇上放心吧,我一定会格外小心的,而且这次皇上一起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皇上宠溺得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出宫你要是不乖,朕就把你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皇上才不舍得呢,臣妾不在,皇上指定睡不着。”尹小西整个头都贴到了皇上的胳膊处。

“整个皇宫也就唯有你,敢在朕面前胡作非为。”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尹小西便早早得醒了,附在皇上枕边小声得喊着,“皇上,该起床了,我们还得出宫呢。”

皇上还未完全清醒,迷糊之中揉了揉眼睛说道,“爱妃好心急啊,今日朕好不容易不用上朝,让朕多睡一刻钟。”

尹小西嘟着嘴说道,“那皇上睡吧,臣妾先起来收拾行装。”

刚要起身,被皇上一把拽住手臂,稍一用力便又重新躺回了皇上的臂弯之中,“要爱妃陪着睡朕才安心。”

尹小西心中想着出宫,正兴奋着,哪里睡得着,只得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睡在皇上枕边,等他睡醒的那一刻。

皇上俊俏的容颜,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就似一座小山,薄唇淡淡的粉色,似三四月份的樱花,轮廓清晰的侧脸近在眼前,帅气自然是帅气,竟觉得有一丝疲惫,心中不禁疼惜起来。

虽贵为九五之尊,却每日起的比鸡早,日日忙于公务,应付诸位大臣,还有这后宫争风吃醋的妃嫔,要是换做自己,想想都觉得累。

“朕这么好看吗?”仍在眯觉的皇上闭着眼睛问道。

尹小西在怀中轻声应了一声,“恩。皇上好看,看的臣妾都如痴如醉了。”

只见皇上侧过头来,缓缓睁开那双囧囧有神的凌厉中透着柔情的美眸,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甜化人心的笑容,“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就起床收拾出宫吧。”

皇上话音刚落,尹小西便起身换上昨晚小翠给她备的男儿装,然后再伺候皇上也穿上同样的虽精致但不至于华丽得惹人眼的华服。

此次出宫,只准了莫公公跟在身旁伺候,再带了比较得力的几个近前侍卫,尹小西则以一身男儿装伪装成家仆的模样跟随在皇上左右。

贺统领留在宫中,若有紧急的要事或者奏折,便立刻送到民间承给皇上进行批阅,再进行送回宫,万不能让人察觉皇上不在宫中。

而尹小西身旁,则只带了小翠和小泉子二人在身侧,阮清秋也只带了随身的侍卫统领叶知章随行,连个贴身丫鬟都没带。

用阮清秋自己的话来将,就是她能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丫鬟在身旁碍手碍脚。

到达宫门时,晋王和肆王早已换好比较普通的衣衫,其实也只是他们以为普通而已,在旁人看来也是华丽非凡,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肆王身旁连个随从都未带,光杆司令一个;而晋王,则是带了一个长相俊美的侍卫,不得不怀疑,以他的性子,出来玩儿没带美人儿或者他那五个小妾之中的一个,而是带了这么一个长相俊美白嫩的男子,有些惹人遐想。

究竟有难言之隐的,是哪一个……

“随从都不带一个?”皇上见林迩只身一人,关心得问道。

“就是啊,你看我,都带了一个,你不带,万一途中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一旁的林沛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男子,附和道。

林迩向着皇上施了个礼,被皇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出门在外,称呼都得改改,这些礼节也都免了,免得被人识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日出宫叫我大哥,”说完指向尹小西,“这是我的书童”。

林迩闻言将手收了回来,说道,“臣弟……咳咳,我是说我能保护好自己,还请兄长放心。”随后又看了一眼林沛带的男子,嘲讽得说道,“我也不需要别人伺候。”

皇上闻言嘴角憋着一抹笑,一旁的阮清秋和尹小西也听出肆王爷的话中之话,捂嘴轻笑了一声。

林沛听了有些气急,争辩道,“谁说他是伺候我的了,这是魏峰,可是江湖中一顶一的高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我府里来当我的门客的。

要是遇到了危险,他可不比侍卫差,你们最好别有机会见到他剑出鞘。”

一夸起身旁的魏峰,林沛整个人眼睛里都放着光芒,就好似魏峰的厉害便是他的厉害般。

魏峰朝着皇上抱拳道,“见过诸位公子、小姐。”

皇上赞赏得点了点头,“起码脑子比林沛转得快。”

林沛白了个眼,但是又立马转开,如今皇上是大公子,虽不能此刻治他的罪,但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可保不准回来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

算了算了,还是先忍着吧。谁让他是当今皇上呢。

林迩余光瞄了几眼尹小西,上下打量一番,虽是一身男儿装,长发高高的束起,未施粉黛,却美得不可方物,这要真是男儿身,也会是一名四处惹桃花的美男子。

尹小西稍一扫,便撞上林迩的打量的目光,刚一碰上,林迩便立即转过头,当作方才自己并没有看她般淡定从容。

一行人虽谈不上浩浩荡荡,但也足以引起路人的围观。

都在打量,这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小姐,长得都这般俊俏,也不知婚配与否,自家孩子有没有机会高攀得上。

尹小西出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皇上去了之前和阮清秋喝酒的阮家酒肆。

找了个二楼的包厢坐下,小二笑盈盈得走了过来,“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皇上刚要张口问有什么推荐没有,尹小西一扬手说道,“先来几壶桂花酒,再来几个特色的下酒菜。”

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好嘞。”转身刚要走,被皇上喝住,“慢着。”

小二又折回身来,“客官还需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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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嫂嫂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7:嫂嫂皇上瞪了尹小西一眼,尹小西一脸诧异得回看着皇上,自己好像没说错也没做错啊,可是皇上这表情,分明就是在责怪她。

可是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不得解。

“来三壶桂花酒,给这两位上茶,菜就按你们店的招牌来上,最后在来个鸡汤,好了,速速去吧。”皇上面色凝重得朝着店小二吩咐道。

待小二走后,林瑟附身到尹小西耳畔小声呵斥,“哪有女子有孕在身还喝酒的,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命人把你送回宫去。”

晴天霹雳,尹小西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孕妇……

镇国大将军嫡女的身份她在来的第一天便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进宫选秀虽有些不乐意但也接受了;可是,孕妇,这个,感觉怎么都有些适应不过来,似乎在做梦般不真实。

关键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宫来玩儿,结果却要因为怀孕,这不能吃,那不能碰的,连最爱的酒也不能沾。

那出宫还有什么意义啊,所以,皇上带她出来是要她看着他们吃吃喝喝吗?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六月飞雪,估计孟姜女哭长城都没这般惨绝人寰……

见她一副痛苦的模样,林迩一下便了然,定是因为喝不得酒才这般痛苦。

想来昨日跟随在她身后护她周全时,那时她应该还不知自己怀有身孕,竟出了将军府便带着阮清秋直奔酒肆。

喝了个尽兴才离开。

脑中浮现她喝酒时可爱的模样,脸颊通红,许是酒的作用,整个人也更真性情了些。

瞧见林迩的嘴角憋着的笑,尹小西以为他是在幸灾乐祸,便狠狠得瞪了回去,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邪笑,朝林瑟说道,“公子”

林瑟纠正她,“叫夫君。”

尹小西:“……夫君”

林瑟:“好了,说吧。”

林迩:“……”

林沛:“……”

阮清秋:“……”

这两人带大家出来是为了秀恩爱虐单身狗的?

林沛更是感到后悔,早知道要撒狗粮,就该把最近新纳的小妾带在身边的,也不至于在这看人家恩恩爱爱的。

尹小西尴尬一阵之后继续说道,“夫君,林迩等下还要保护我们周全,酒他也就别喝了吧。”

林迩:“……”

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本王不过就是笑笑,竟要本王也喝不成。

不过皇兄是了解我的酒量的,这一壶桂花酒,怎会难倒本王。

皇兄,快拒绝她。

林瑟点了点头,对林迩说道,“夫人说的在理,林迩就别喝了,林沛有魏峰护着,你就一个人,还是小心为上。”

尹小西脸上扬扬自得的表情简直欠揍到不行。

林迩争辩道,“兄长知我酒量的,这点酒对我没有影响,我能护自己周全。”

林沛在旁边煽风点火,“兄长都说了让你不喝就别喝了,不然等下你喝多了在民间失了身可如何是好,岂不白瞎了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林迩白了他一眼,还想争辩,林瑟抬了抬手,制止了他,“就这样吧。”

小二很快便将酒和菜一同端上了桌,林迩只得看着这两位兄长饮得欢快,而自己却只能和阮清秋、尹小西一同饮茶。

他一个七尺男儿,却要和两名女子一同饮茶……

心中似有一口气堵着,憋屈到不行。

偏偏尹小西不解气,端起茶杯敬林迩,“来来来,我们喝茶也得碰上一碰才有意境。”

阮清秋轻笑得端起了茶杯,林迩不耐烦得端起茶杯,用力一碰,将尹小西杯中的茶水撒了一半出去。

阮清秋忙拿起身旁的布忙去擦尹小西的手,“没事吧?”

尹小西看林迩喝不成酒气成那副模样,哪里会在意这一点洒出来的茶水,心里乐得开了花,接过阮清秋递过来的布擦了擦手上的茶水,“哈哈哈,没事,没事。”

林瑟见尹小西高兴成这幅模样,也笑了起来,“欺负林迩你就这么开心?”

尹小西开心得合不拢嘴,朝林瑟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林迩你就替为兄忍一忍,能让你嫂嫂开心开心,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等回去了,我赏你几坛上好的桂花酒,让你喝个够。”

林迩:“……”

嫂嫂

是嫂嫂吗

原来是嫂嫂啊。

可是为什么偏偏你是我的嫂嫂呢,是旁人任何人都可以,却唯独不希望是你。

原本赌气得瞪着尹小西的眼眸柔情了不少,满是惋惜得应了一声,“恩,嫂嫂……嫂嫂开心就好。”

见林迩不气了,尹小西便也失了趣味,收敛了笑容,开始吃起饭来。

在酒肆隔壁的客栈定了几间上好的厢房,林瑟自然和尹小西一个房间,住在天字号客房;林迩一人住在地字号房间,林沛和魏峰一个房间,住在黄字号房间,而阮清秋,则住在地字号和黄字号中间的玄字号房间。

林瑟这般安排,估计也是想拉近阮清秋和自己两个弟弟的关系,而随从的下人则住在旁边的比较普通的大客房内。

饮完桂花酒,众人都决定先在客栈午休片刻,再出去到处逛逛。

尹小西心思根本就在外头飘着,哪有心思午休,趁林瑟睡下了,便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出了客栈。

可是她蹑手蹑脚得刚从客栈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客栈屋顶上传来林迩的声音,“又想溜去哪儿?嫂嫂~”

最后两个字被他刻意拉长了尾音,尹小西微眯着桃花眸不乐意得瞪着林迩不言语。

林迩纵身一跃,便从客栈屋顶轻盈得落到了尹小西的跟前,手里拿着一把剑,剑柄上有肆王爷特有的镂花图案,双手环于身前,以一副藐视的姿态看着尹小西。

“嫂嫂这是想溜去哪儿啊?若是兄长醒来发现嫂嫂不在,定是要斥责我保护不周的。”

为了名正言顺,林迩只得把皇上给搬了出来。

尹小西双手叉腰,仰着头。

由于身高差了一大截,为了气势上不输给林迩,尹小西只得艰难得踮起脚尖,将头凑到他眼前,冷声说道,“要你管。”

“嫂嫂没让我喝酒不就是为了让我守护大家的安全吗?如今嫂嫂独自外出,我这个做弟弟的,自是要守护左右了。”林迩依旧手握剑柄环于身前,俯视着倔强又有些可爱的尹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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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误会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8:误会尹小西咽了口水,快速得白了个眼,“不就没喝成酒吗?这么小心眼,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儿,打一辈子光棍儿,哼。”

“我娶不娶妻就不劳嫂嫂费心,倒是嫂嫂如今安分些吧,多替腹中的宝宝想想,如今也是为人妻为人母了,还是安分些得好。”

是啊,你都为人妻为人母了,而本王……

尹小西垂下头,纤细的玉手覆在小腹上,沉思片刻说道,“我有些饿了,想去集市上买点小食,既然你要护我周全,那就随我一同去吧。”

林迩环在身前的双手垂下身侧,也不再与她斗气,语气也柔和了不少,狐疑得问道,“当真是饿了?”

尹小西微微点了点头,“恩恩,我听说前面有家小食店,格外出名,不如你陪我去尝尝吧。”

“好吧,不过……”要向兄长禀报一声才是。

林迩的叮嘱还没唠叨完,尹小西在听到他说好的瞬间便拉起他的手,兴冲冲得朝集市东侧走去。

林迩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她紧紧抓着的地方,她的手很白皙,皮肤通透,似一层晶莹的蚕丝,细腻,柔滑。

手指纤细,个子虽不高,手指却格外修长,看着竟似一节一节的菲白竹般。

她竟这般不避讳吗。

林迩看着尹小西的背影,有些恍惚得脚步惯性得被她带着。

直到两人来到市集的东侧,才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装饰粉嫩的胭脂铺有些说不出话来,不是说小食店吗?这……

再一看一旁的尹小西,同样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随手拉了一个路过的老伯问道,这才打听到原本的小食店早已关门大吉,换做了如今的胭脂铺。

二人站在胭脂铺前,林迩侧过头故意打趣她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小食店?”

尹小西看了看胭脂铺四周的店铺,“没错啊,小翠就是说在这个裁缝铺和药铺之间啊,怎么会错呢,难道是倒闭了?”

林迩双手摊开,“你问我,我怎么会清楚,我又不住在这一带。既然来都来了,要不你去挑挑,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胭脂水粉的吗?”

“哟,没想到肆王……咳咳,肆……”改来改去,尹小西始终不知道在宫外该如何称呼才好,似乎叫弟弟也不大合适,论起如今在夏安朝的年龄来,林迩还比她大上几岁呢。

林迩说道,“称呼我名字吧,林迩,不然我怕你给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咳咳,好吧,林迩,没想到你家中无妻无妾的,对女孩子的兴趣爱好倒是了解得这么清楚。

说,你其实暗地里有心仪的女孩子吧,是哪家千金,要不然我帮你向你兄长提及,再赐个婚?”

原本笑嘻嘻的尹小西在看到林迩阴沉的脸的刹那间僵住,自己明明是好意啊,为何他会这副深情,看着跟要吃了她般。

男人心,海底针呐!

林迩上身微倾,靠近她的侧脸,沉声说道,“嫂嫂是想再尝一尝楼阁之上的那个wen?”

尹小西闻言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胭脂铺的女子看着店外的二人有说有笑半天了也不见进铺来,便招呼道,“二位客官进来瞧瞧吧,本店新进了一批胭脂,和这位小姐的肤色正搭呢。”

“小姐?”尹小西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明明是男儿装,为何会被老板娘一下便认出是女儿身?

老板娘冲她笑得娇艳、谄媚。

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古代的化妆品店什么样吧。

尹小西率先迈进了铺子里,林迩紧随其后,尹小西在老板娘的介绍下四处转悠,林迩则一直左手握剑,跟随在尹小西身后,寸步不离。

尹小西打探着问道,“老板娘为何一下便识破我的女儿身?”

老板娘长得极其标致,穿了一身紧身的旗袍,右侧的腿边开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叉,白皙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格外风情妖娆。

只见老板娘嘴角轻笑一声,笑艳生花,“我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一眼便知。

小姐肤白貌美,若真是我看错,那我这胭脂的生意怕是别做了。”

忽而,老板娘瞧着林迩生怕跟丢了似得寸步不离得护着的模样,打趣得问道,“二位是新婚吧?看着如胶似漆的,小姐你可真是好福气,你看看你家夫君可是寸步不离得跟着你呢。”

尹小西:“……”

林迩:“……”

尹小西和林迩尴尬得互视半刻,便愈加尴尬得红着脸别开头,转移视线。

尹小西解释道,“我们不是夫妻,老板娘你误会了。”

谁料老板娘扭着水蛇腰,伸出兰花指指着林迩,“我可是阅人无数,不可能看错,就算你们不是夫妻啊,这位公子也是倾心于姑娘许久了,看姑娘的眼神都不同寻常得放着光芒呢。”

尹小西转身看向林迩,林迩忙向外迈了几步,拉开和尹小西之间的距离。

“老板娘你真的误会了,他是我夫君的弟弟,只是担心我所以才跟着我的。你刚才说的那款粉色的胭脂给我包两个吧。”

老板娘诧异地上下打量着门口的林迩,坚定自己不可能判断错误,但身体却诚实得拿起胭脂给尹小西打包,毕竟赚钱才是硬道理,牵线这种事情还是留给红娘吧。

出了胭脂铺,尹小西提着手里包好的胭脂在林迩面前晃了晃,“走吧,回去吧。”

林迩一把夺过胭脂,“走吧。”随后朝客栈方向走去,尹小西连忙跟上。

回到客栈的时候,众人都已经醒了,换好了行装准备去茶楼坐坐,听听说书。

尹小西指了指林迩手里提着的胭脂对阮清秋说,“这是林迩送你的胭脂,可是他特意挑选的哦。”

说着尹小西夺过林迩手里的胭脂,将其中一袋塞入阮清秋的手中。

阮清秋诧异地看着怀里的胭脂,看了看尹小西,又看了看林迩,“这……额,谢谢。”

尹小西笑嘻嘻得看着阮清秋,又冲着林瑟眨了眨眼,使了个眼神,似乎在说,“厉害吧,牵红线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林瑟朝着尹小西微微颔了颔首,对她表示赞扬。

谁料林迩却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用谢我,是嫂嫂买的,我只是帮忙提回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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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狗粮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59:狗粮众人:“……”

林沛拍了拍林迩的肩头,叹了口气失望得说道,“朽木不可雕也。”

尹小西方才还冲着林瑟邀功的笑容瞬间僵住,恶狠狠得瞪向林迩。

兄弟,你真是凭实力单身啊!

一行人来到北侧的一品茶楼,这是京城之中最大的茶楼,人来人往,每日爆满。

挑了二楼一处靠围栏的位置坐下,随从的下人坐在隔壁的一桌,既能避免听到主子们的对话,又能随时伺候听候差遣。

众人刚一落座,小二便将茶水端上了桌,桌正中间还放上了几碟小食。

楼下正前方的台上,一位留着白色胡子的老者端坐在桌后,左手摇着一把画着水墨山水画的折扇,扇了几下便合上折扇,置于桌上最左侧。

右手手握醒木,“砰”,用力往桌上一拍,开始了口若悬河的说书。

“各位看官,上回我们讲到那昆仑论剑……”

楼下说书人凭着一张嘴,一壶茶,将整个故事讲的是慷慨激昂,道尽了江湖的血雨腥风、侠骨柔肠。

尹小西上身趴在围栏上,听得是津津有味,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书,原本只以为这是老年人才喜欢的活动,没想到听说书这么有趣。

“要是我也行走于江湖,该有多好。”

林迩喝了口茶,冷哼一声,就凭你的身手,怕是刚踏入江湖就被人给屠了。

林沛嬉笑着凑到尹小西身旁,“嫂嫂会武功不?”

尹小西摇了摇头,“我要是会,也不会被人推下水了。”

阮清秋笑着说道,“我可以教你啊,我虽然谈不上多厉害,但是防身还是可以的。”

尹小西兴奋得回过头,“真的吗?难吗?”

阮清秋笑着摇了摇头,谁料林迩补刀道,“人家自小习武,自是觉得不难,你就未必了。”

林瑟饮了口茶,淡淡得说道,“为何羡慕江湖?”

尹小西剥起桌上的瓜子儿,“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多痛快啊。”

林瑟:“哦?你现在是不痛快吗?”

尹小西摇了摇头,“要顾及的太多,束手束脚的。”

林瑟放下茶杯,转过身严肃起来,对尹小西说道,“有朕……咳咳,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大可去做,我自会为你撑腰。”

尹小西:“不守规矩,横行霸道,刁蛮任性也可以?”

林瑟点了点头,“那我就为你改规改矩。”

尹小西:“如果我错手杀了人呢?”

林瑟:“那我就替你毁尸灭迹。”

众人:“……”

这是要往昏君的轨道上越走越远?

尹小西:“皇……咳咳,夫君~”

尹小西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的皇上浑身酥麻,身旁的几个人也都打起了寒战。

林瑟大手扣住尹小西的脑袋,附身在她额间轻轻一wen,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是断袖之癖吧?”

“如今的年轻人居然这么大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不耻之事。”

“如今竟断袖之癖都这么大胆了吗?”

尹小西听着周围的人心里的嘀咕,尴尬又羞涩得小声说道,“夫君,我如今是男儿打扮,别人会以为你……”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得憋着笑,纷纷别过头去看向周围投来异样眼光的看客。

林瑟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天塌下来都是小事的面容,道:“……那又如何,我对你的喜爱众所周知,何必避讳。”

说完又附身在尹小西耳蜗处呢喃道,“朕知你不是男儿身即可。”

这一波狗粮撒的,桌上的人都纷纷避让,林沛更是不满得说道,“兄长,你可不可以稍稍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此次出门我可是一个小妾都没带,清秋和四弟也都是单身,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友善啊?”

林瑟反倒撒狗粮撒得理直气壮起来,“是我不让你带小妾了,还是我不让他们二人成婚了?”

林瑟一句话堵得林沛、林迩、阮清秋哑口无言。

尹小西却对自家夫君这怼人的模样喜爱得不得了,一副骄傲自满得模样崇拜得看着林瑟,“夫君说的在理。”

林迩冷声说道,“不知羞耻。”

声音不大,却桌上的人都听了个真切,林沛笑道,“兄长你瞧,连四弟这闷壶子的个性都忍受不了你们了,你看你们把他给逼的。”

林瑟呵斥道,“越发没大没小了,看来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了。”

说这话时林瑟看了看一旁的阮清秋,阮清秋明白皇上的意思,连忙别过头去喝茶,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也没领会到任何意思。

尹小西憋着笑说道,“就夫君能治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尹小西边说边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向桌边的林沛和林迩。

谁料手指指到林迩的时候,林迩抬手一把抓住尹小西的食指,握得紧紧的。

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居然会有一种偷情要被人抓个现行的刺激感。

忐忑不安。

林迩,你够了,亲我就算了,壁咚也算了,现在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你这样握住我的手,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

玩儿也得有个限度。

尹小西生气得甩开他的手,冷声呵斥,“没大没小”。

皇上剑眉刚拧,正要发难,瞧着尹小西生气的甩开了林迩的手,剑眉这才舒展开来,只当是两个孩子淘气闹着玩儿。

阮清秋看了看旁边桌边坐着的叶知章,神色暗淡下来。

这一眼神被林迩看在眼里,抓得死死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已是酉时,尹小西忽想吃酸的东西,林瑟便带着她去买了旁边山楂做的糖葫芦,回到客栈用晚饭的时候,众人已围坐在桌旁。

见林瑟和尹小西进来,纷纷起身相迎,林瑟挥了挥手,“在外面这些礼节就免了,坐吧。”

虽皇上话是这么说,众人也还是识趣得待林瑟和尹小西坐下才纷纷落坐下来。

林迩和林沛换了位置,坐到了林瑟的身边,二人微低着头,说了些什么,时而还朝客栈外瞄了几眼,但又什么都没说。

只尹小西几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沛不满得说道,“兄长这是偏心吗?为何只与四弟说,不与我说?”

林迩瞪了他一眼,不屑与他争辩,回正身子,左手依旧紧握着佩剑,端正得坐在身旁。

林瑟看了一眼林沛,并未作任何解释,只是和尹小西和阮清秋低声嘱咐了一句,“等下用完晚饭便回房间休息,切勿四处走动。”

阮清秋不解,看了眼尹小西,又看向皇上,“为何?是有什么事吗?”

林瑟端起碗替尹小西盛了一碗汤,“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迩替林瑟说道,“听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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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夜袭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0:夜袭阮清秋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桌的叶知章,递了个眼神给他,叶知章也立刻明白过来,回应得点了点头。

吃完饭,尹小西乖乖得跟着回了房间,大家也都回房间将房门合上,但并未将门栓从内扣上。

整个二楼安静得让人不安,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尹小西有些困了,也不知是吃饱了饭就犯困,还是白日里玩儿得累了,身子乏了,坐在凳子上,右手撑着脑袋,眼皮竟开始打起架来。

林瑟轻抚着她的脑袋,宠溺得说道,“困了就先去睡吧,这里我守着,不会有事的,安心睡。”

尹小西看了眼林瑟,还有帘子后面藏着的侍卫,莫公公不会武功,便在衣柜后方躲了起来。

尹小西有些不放心,但抵不住眼皮打架,最终还是听话得到床上躺着去了。

丑时,更夫从大街上打更路过,敲着手里的竹梆子边走边喊道,“丑时四更,天寒地冻;丑时四更,天……额。”

一伙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面蒙黑色面罩,从天而降,将更夫一刀割喉,更夫的声音在整个街道中戛然而止。

丑时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人防备最薄弱的时候,若要下手,这是最佳时机。

一伙人从客栈的窗户悄声潜入,阮清秋所在的玄字号房间最先传来割喉的声音,似喉间瞬间喷涌而出的献血撒在了纸糊的窗户上,一阵响动。

紧接着隔壁几个房间都陆续传来打斗的声音,林瑟守在尹小西身旁,手里的剑早已出鞘,藏于床边。

大约三五个刺客从屋外鳞次栉比的屋顶一个翻滚便飞身入房内,可是刺客却没料到,刚一翻入,还没找到目标下手,却被一群侍卫给围了起来。

林瑟稳坐在床边,看着侍卫和刺客打斗起来,手里紧握着的剑始终未露面。

刺客见占不着便宜,打着打着便朝屋外打去,侍卫也跟着追了出去,刺客都跑了,莫公公这才从柜子后面瑟瑟缩缩得出来一探究竟。

“公子,您没事吧?”

林瑟朝他比嘘声的手势,“别吵醒了小西。”

尹小西睡得正香,还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接着睡。

莫公公这才舒了口气,如松了气的皮球的手拍了拍xiong口,这才放松警惕下来,“您没事老奴就安心了。”

“你到门口去探探情况,看看隔壁几个屋子都怎么样了?”

莫公公畏畏缩缩得打开房门,探了半个脑袋出去,整个二楼都没有完好的房间,一阵电光火石,原本安静的客栈变得乌烟瘴气,也不知是因为打斗,还是什么原因,整个客栈内都充斥着一种不知名的味道。

林迩从屋内一个跨步飞出,追着一个刺客下了楼,伸手想要扯下刺客的面罩,一探究竟,谁料刺客忽而转身,大手往空中一挥,一阵白色的粉末飞出。

位于一楼的林迩、林沛、魏峰,及几个侍卫忙捂住鼻口,以免粉末有诈。

二楼隔壁房间的叶知章一脚将一名此刻从屋内踢出,刺客破门而出,整个人躺在了木质走廊上,阮清秋一个大步飞身而出,落到刺客身侧,手里的剑架在刺客脖子上,兴高采烈的高呼一声,“捉到个活的。”

可是话音刚落,刺客嘴角流下淋漓的鲜血,随即脑袋垂到一边,断了气。

其余刺客纷纷逃窜,不见了踪影,众人一跃回到二楼,将自尽的刺客面罩撤掉,脸上不知是故意涂抹了什么药,将整张脸腐蚀掉,还是这个人本就如此。

根本无法辨清五官,就更别提识出身份了。

林迩附身用力捏开刺客的下颚,舌苔之下还留有残留的药渣,“看样子是提前就藏好了药,如若被擒就咬破毒药,自尽而亡。”

林沛站到了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看来是早就谋划好了的,可是究竟是谁,不仅知道我们出了宫,还查出我们落脚在此。此次出宫断不可能走漏风声才是,我连府里的侍妾都未曾提及过。”

阮清秋忽而想起这里所有人之中就尹小西不会武功,忙问道,“小西呢?她怎么样了?”

林迩闻言急忙冲进屋内,生怕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伙人明显是冲着皇上来的,而她又和皇上在一起。

如若皇上顾及不周,那她就危险了。

可是刚一转身,便撞上莫公公探出的半个脑袋,“莫公公?”

莫公公略显尴尬得起身,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身子,“放心吧,歇着呢,如今睡得正香呢。”

众人:“……”

林沛小声笑了起来,“这么大动静都能睡过去,真是佩服,不愧是我嫂嫂。”

林沛不知尹小西怀孕的事,但林迩和阮清秋却是了解的,怀孕的人格外犯困,这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打斗声音这么大,还能毫无察觉,这也正常吗?

众人正放松警惕开始嬉笑打闹起来的时候,屋内传来林瑟的一阵怒吼,“快传太医,快。”

众人忙推开门,林瑟满手的鲜血坐在床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和害怕。

而尹小西则安静得躺在床上,似乎这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也都与她无半点关系般,安静得不正常。

而她的身下,正涓涓得淌出鲜艳得刺眼的献血。

尹小西,这是怎么了……

小翠从旁边房间里的柜子里出来,冲进屋内,看到床上下半身鲜血淋漓的自家主子,崩溃得跪在地上,吓得眼珠子就快跌落出来。

“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众人均吓呆了矗立在门口,林瑟暴跳如雷得站起身,冲着身后的众人吼道,“太医,太医,太医,都站这里干什么,你们是会诊脉吗?”

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皇上,早已没了理智,正失控如发疯了般朝着众人狂吼。

众人这才晃过神来,慌乱得不知所措,小泉子疯狂得跑了出去,没多大会儿便带着一个上了年纪,仍旧穿着睡袍的老先生冲进那间因为打斗变得有些破烂的天字号房间。

皇上间有阆中过来,起身也不管手里正在往下滴的献血,拽住阆中的手腕往床边用力一甩,怒吼道,“我要她活,我要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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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中毒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1:中毒阆中被林涩这么一甩,踉跄得迭跪到尹小西床边,看着床上睡得安详,但下半身仍然浸泡在鲜血中的女子,手发抖得诊上她的脉搏,诊清了脉搏这才舒了口气,原来还活着。

还好活着。

刚要松手,脉搏似有蹊跷,老先生又重新认真得诊起脉来,过了半倾,才缓缓开口道,“应该是中了毒。”

一听到中毒,林涩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站起身来,“什么?你给我诊断清楚,若有误诊,我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手中紧握着的剑抽了出来,架到了阆中的脖子上。

老先生咽了口水,额间因紧张浸出不少冷汗来,原本发抖稍恢复些正常的手更加剧烈得抖动起来,再一次覆上女子微弱的脉搏,认真仔细地诊脉,生怕稍有纰漏,便人头落地。

稳了稳神,才回过身对这个五官精致但面色阴鸷的男人说道,“老朽又重新诊过了,确实是中毒,但不碍性命。”

“你个庸医,不碍性命为何会有这么多鲜血,你瞎吗?”林沛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着急起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么支支吾吾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算什么大夫。

林迩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满眼担忧得看向林涩,“兄长,难道是为了……”

林涩似乎也懂了,大手一挥,不耐烦得道,“都给我滚出去,阆中和林迩留下。”

众人忙仓皇得退出了房间,屋内只留下莫公公、老阆中还有林迩,林涩如泄气般坐到床边,双手撑着膝盖,垂着头,冷声说道,“说吧。”

老先生长叹了口气,解释道,“毒药虽无碍性命,但腹中的孩子是指定保不住了。”

“看来刺杀是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让静婉仪腹中的孩子消失。”林迩将剑收回鞘中,面色淡然得说道。

如今尹小西还在熟睡,若是醒来发现自己孩子没了,还不知道会崩溃成何模样。

“那日后呢,还会有机会再有身孕吗?”林涩依旧不抬头,声音愈加低沉、沙哑,言语间全是对尹小西的担忧和心疼。

“不影响日后再怀有身孕,只是,夫人会有很大的几率会滑胎,即使再怀上也不太容易保住。”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白色的胡须说道,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出诊而非被人胁迫的紧张感。

林涩刚要发火,才一起身,尹小西似药效过了,醒了过来,捂着自己的腹部,吃痛的表情惹人怜。

“啊……我肚子怎么了,好痛。”

睡梦中就似有人狠狠地往自己肚子上踹了一脚,这才从梦中醒来,腹部的疼痛才让她清醒过来,原来这痛,是真实的。

林涩扶着她坐起身子,上半身斜靠在床围,这才瞧见自己床上下半身早已浸泡在血泊之中。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身上这鲜艳得刺眼的红色,顿时语塞,“这……”

林涩一把抓住尹小西的肩膀,揽入怀中,“没事,没事的,孩子我们再要就是了。对朕而言,只要你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莫公公见状连忙将阆中带了出去,林迩也跟着退了出去,给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关门前瞧了一眼床上眼神呆滞的尹小西,心揪在了一处。

你放心,我定会替你报仇雪恨,绝不让你再承受这般委屈和痛苦。

林迩退到房间外,走到走廊尽头处,剑出鞘,“嗖嗖嗖”,只几下,方才服毒自尽的刺客衣衫碎成条状散落开来。

“把他身体转过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死士。”

身旁的侍卫将刺客尸体翻转过来,林迩用剑撩开刺客背上的夜行衣,背部并无任何刺青。

再重新将刺客翻转过来,林迩围绕着刺客尸体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刺客肩头一个如鸡蛋大小的三叉戟图案映入眼前。

林迩淡淡得突出两个字,“盐枭”。

一听到这两个字,众人惊呆了,他们几个只是微服出宫玩,并未携带任何秘密任务,为何会招来盐枭的追杀,还对尹小西动手,百思不得其解。

盐枭是民间的一个帮派组织,原本都是一群住在海边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后因捕鱼营生不好搞,便开始干起了走私贩盐的勾当,逐渐演变成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民间帮派,说行正义之事,那倒没有;若说有多恶,倒也未曾听说他们烧杀抢掠。

只是一直传闻帮派中的人均做三叉戟图案纹身,至于这个盐枭的头目,至今无人知晓。

只是这么一个走私贩盐的民间组织,为何会对尹小西腹中的孩子下手,看来这盐枭背后之人必定与朝中大臣或者宫中势力有勾结,又或是,其实这头目就是宫中之人,不然不会专挑静婉仪下手。

林迩仔细思衬着,在脑中将宫中可能知晓尹小西怀有身孕一事的人数了个遍,又罗列出一系列如果尹小西小产而从中得利的人的名单。

得了皇上的宠爱,宫中树敌太多,谁都有可能对她下手。

该死,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林迩在心中恼怒自己。

而房中,林涩紧紧得搂着尹小西,亲自为她清理身子,又换上干净衣衫,小翠和小泉子已将床铺重新铺好,干净又温暖,还特意在床旁点燃熏香,生怕尹小西闻到一丝的血腥味儿。

而尹小西,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呆若木鸡的样子,嘴紧紧得闭着,一言不发,对于皇上也是置若罔闻。

至今她都无法相信,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为什么醒来就是这般光景,孩子竟就这么没了……

林瑟将她放到床上时,尹小西却似床上有针扎她般跳到了床下,死活不肯再上那张床。

被闹这么一出,已经再无心思,林瑟抱着尹小西,招了众人,连夜赶回宫去。

马车之上,林涩坐在马车的最左端,尹小西躺在他的腿上,双手交叠紧紧得护着自己的腹部。

林涩看她这般模样,心疼得似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用针扎了数个窟窿,剑眉紧蹙,面色凝重,但手上却仍是温柔至极,轻轻得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没事的,阆中说了,不影响你日后再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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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回宫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2:回宫林涩接着安慰她道,“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咱们再要一个就是了。日后你可是还要为我生许多皇子公主的呢,届时你可千万别嫌他们吵。”

尹小西依旧不说话,只是眼角如瀑般落下泪来。

往后再多,如今也是自己的骨肉突然就没了,这种痛岂是日后孩子的数量可以抚平的。

回到望春阁中的时候,已是卯时三刻,御医拎着药箱过来,为她重新诊治。

皇上对于江湖中的阆中还是不甚信任,万一有误诊,万一身体并没有那么差呢。

可是御医诊治过后结论却同客栈中老阆中说的并未差,开了个调理的方子便带着小翠去取药了。

“朕先回御书房处理点事,你休息一下,朕稍晚些再来看你。”皇上将手搭在尹小西的肩上,可是尹小西却并不想搭理他,而是翻身过去,闭上了眼睛,假意睡觉。

如今她这幅样子,也不好强求她,皇上只是叹了口气,去了御书房。

尹小西睁着眼睛看着床围,粉色的纱帐,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流。

丧子之痛,岂是休息就能好的,至今尹小西都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局,自己明明就只是睡了一觉,为何醒来就成这般样子了。

皇上回到御书房,林迩早已等候多时。

见皇上回来,林迩施礼道,“臣以查证,在客栈对我们下手的确实是盐枭那一帮的,只是暂未查到幕后黑手是谁,据臣推测,应是宫中人无疑。”

“贺越”皇上掷地有声地唤道。

贺越一个大步上前,施礼道,“微臣在。”

“自朕出宫以后,宫里可有异常?”

贺越仔细想了想,“皇上出宫以后,惠妃去了翊坤宫陪慧慈太后,上官常在去了贤德殿,直至申时才从宫中出来回到自己的伊芙轩。”

贺越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玉王有进过宫,陪着玉王妃在贤德殿也是待到了申时才出宫离开。”

“玉王……”皇上若有所思得说道。

“林迩,你去查查玉王还有上官家,看看有没有往来的朋友、亲戚,是跟盐枭扯上关系的,或者和盐商扯上关系的。”

“臣弟这就去。”

林迩领旨就要朝御书房门口走去,被皇上叫住,又折身回来。

“皇兄还有何吩咐?”

“派人盯紧了贤妃和惠妃,任何动静都要向朕禀报。”

“为何皇兄会连惠妃也怀疑,上官家应该不可能和惠妃勾结才是,毕竟向来两家都水火不容,以至于在宫中,惠妃和贤妃也素来合不到一处去。”

“朕也只是有种预感,小西落水一事应该与她们二人拖不了干系。如若不是落水,估计身孕至今都无人知晓。”

“臣弟明白了,臣弟这就去办。”

林迩走后,林涩将方才为尹小西诊治的御医招到御书房问话。

“可有办法将静婉仪的身子调养好。”

御医拎着一个大大的四四方方的药箱跪在御前,“只要每日按着方子食用,静心调养几个月,身子便无大碍了,娘娘还年轻,怀孕一事来日方长,急不得。”

皇上自然明白御医话中之意,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爱妃,又怎会急于此刻强迫于她,疼爱还来不及呢,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

“那日后呢,若是再怀上是否会有滑胎的危险?”

“只要稍加注意,也能保腹中孩子周全。”

“好,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已时,御花园

派去调查盐枭的暗卫正在一座假山后向肆王爷林迩汇报调查结果,林迩双手交叠于身后,置身于假山前方,假意赏花,实则竖耳听着暗卫打听来的盐枭与玉王的关系。

尹小西披了一件绣有腾龙图案的披风从西南方徐徐走来,经历滑胎一事,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也阴沉了不少。

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才刚对于这事有些欣喜,却又匆忙得被人下了毒,没了宝宝。心情就似过山车,忽高忽低,难以平静。

早晨起床,xiong闷到不行,早膳也没用上几口,便随手抓了昨夜里皇上落在望春阁的披风,便往御花园来,屋外的空气微微凉,吸入鼻腔中,烦闷的心反倒舒缓不少。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自西南方走来,身侧的茉莉洁白无瑕,尹小西瞧了几眼,随手摘了一朵置于手中。

转身接着往前走时,却不料左脚踩到披风的一角,整个人向前倾斜,眼看着就要正脸着地,整个人吓得五官张开,眼睛瞪大,大叫着“啊~”

身后的太监宫女纷纷向前想要搀扶,却不料尹小西之前就嫌闷,不让跟太紧,此刻哪里来得及扶住她。

眼看正脸就要着地,和青石板来个零距离亲密接触,远处置于假山处的林迩一个飞身,落于尹小西跟前,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二人抱着旋转一百八十度,朝着另一个方向。

尹小西斜躺于林迩结实有力的左臂之中,吓得惨白的小脸呆滞得看着林迩那张妖孽好看的俊脸,大脑一片空白。

远处假山后躲藏着的暗卫见状连忙飞身消失在皇宫之中,就似一股青烟,来时无人发现,走时也无人察觉。

身后的宫人见状也连忙倒退几步,与二人拉开距离,避嫌,以免听到二人对话对自家主子不敬。

尹小西还未反应过来,林迩率先发了脾气,厉声呵斥道,“身体还未痊愈,为何要四处走动?”

尹小西从呆滞中缓过神来,站直了身子,扯了扯自己身上有些长的披风,早晨就想着出门,都没注意到皇上这披风长了这么多。

“烦闷,自然是要到处走走了,肆王爷莫非还管我腿不成。”尹小西边整理身上的披风,往上提了提,边倔强得赌气似的回应道。

林迩见着她身上的披风,漆黑的浅绒毛,精巧得绣着腾龙的图案,这个世间唯有他皇兄这九五之尊的身份才配这腾龙图案。

这,是他皇兄的披风。

不知为何,看着心中竟气不打一处来,也跟着烦闷了起来,用力将她手里抓着的披风打掉,“静婉仪就不会穿自己的披风吗?

就这么喜欢披着皇兄的披风四处招摇?

刻意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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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断袖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3:断袖原本心中就气,还被无缘无故责骂一通,此刻又被说是刻意炫耀,桃花般的眼眸中燃起一股火苗。

仰着下巴,双手叉腰,整个人抵到林迩的xiong膛处,直勾勾恶狠狠得瞪着他,“我就是爱炫耀,怎么样?有本事你也炫耀啊!”

“你!”林迩气得语塞,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怎么?你就是嫉妒皇上宠爱我,你有脾气自己去娶个王妃来比啊?”

“你以为我不敢娶?”

“我不是以为你不敢娶,是以为你娶不到,像你这么冰山脸又不解风情,哪个女子愿意嫁于你,将终身托付于你。浪费自己的青春,糟蹋自己的大好光阴吗?”

尹小西此刻已经不顾及什么颜面,尊严,礼仪,宫规,怎么说能解气便怎么说吧,谁让这个倒霉蛋刚好撞上来,当了她的撒气桶呢。

尹小西转过身继续嘲讽林迩,“整日面对着个榆木疙瘩,谁能乐意,闷都闷死了。”

话音刚落,尹小西便被林迩从后打横抱起,整个人跟着飞了起来。

自小尹小西就惧高,一下子腾空而起,吓得一哆嗦,双手下意识得搂紧了林迩的脖颈,紧闭着双眼,大叫了一声“啊~”

林迩丝毫不理会身后宫人异样的眼光和七嘴八舌的呼喊,抱着她腾空而起。

身后的宫人跟着追了几步发觉追不上,便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小翠扬了扬手对身后随行的宫人说道,“今日之事若有人传出去,别怪我心狠,都先回宫等着,我去寻主子。”

身后的宫人识趣得福了福身,便回望春阁各行其是去了。

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都飞过了哪里,尹小西全程紧紧得搂着林迩的脖子,小脸紧贴着林迩结实的xiong膛,雄厚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心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等她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林迩将她置于一处高高的红色屋顶处,脚下便是红色的瓦片,尹小西看了一眼脚下,吓得没出息得腿软一下子坐了下来,惊呼道,“啊,这么高。”,精致的面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林迩则笔直地立于一旁,双手交叉环xiong,趾高气昂得说道,“怎么,不横了?方才不是还挺横的吗?”

尹小西紧紧抓着身后的屋梁,双手弯曲向后退了两步,“你,你放我下去。”

林迩不理会她,下巴向前一抬,“你看看前方,就不怕了。”

说完坐与尹小西身旁的屋梁之上,双腿弯曲,双臂置于膝盖之上,修长洁白的双手随意得垂在腿上。

尹小西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有些高,但眼界却格外开阔,这么望过去,心中也不再烦闷了,竟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这里虽谈不上什么美景,却足够让人心中舒坦,每每心中烦闷的时候,本王都会到这里来坐上一会儿再回府。”林迩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得说着,阳光照耀下,那张妖孽的脸愈加俊朗非凡。

尹小西偏过头看向他,“你也会有烦闷的时候?”

“本王为何就没有。”林迩也侧过头看向她,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眸艳丽动人,白皙粉嫩的小脸憔悴起来让人心生怜悯,恨不得搂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四目相对,看的有些心如鹿跳,尹小西别扭得扭过头去,“皇上这么疼爱你,朝中大臣也都对你好评如潮,要什么有什么,肆王爷还有什么好愁的。”

“没曾想,在静婉仪眼中,本王的世界竟如此完美。”坚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刚流露出便即刻收敛,将情绪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林迩收了收神,语气柔和得问道,“静婉仪可知,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爱而不得?王爷有爱而不得的人?以王爷如今的地位和威望,娶自己心爱之人,应该不难啊。是哪家大家闺秀,不如让皇上赐婚?”尹小西提议道。

“赐婚?”

“对啊,只要皇上赐婚,不管是哪位大臣家中的千金,定不敢违抗圣令,况且,王爷长相俊朗非凡,我听闻不少大家闺秀对王爷倾慕已久呢,王爷怎会还有爱而不得这种狗血剧情。”

“哦?那你呢?”林迩附身凑了过去,近得鼻息喷洒在尹小西的耳蜗处,热流顺着耳道暖遍全身。

“我?”尹小西侧过头看着林迩,正好鼻尖相对,尹小西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

天啊,长得这么好看,还近在咫尺,这可怎么受得了。

林迩啊林迩,你是在玩儿火还是在玩儿我啊!

“静婉仪是否也觉得本王长相非凡,倾慕已久呢?”

尹小西眨巴眨巴眼睛别过头去,吞吞吐吐得说道,“王爷长相非凡是世人皆知的啊,不用问我意见的。”

“如若你不是皇兄的静婉仪,是否也会对本王倾慕呢?”旁人的看法与我何干,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莺莺燕燕。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我就是皇上的静婉仪。”尹小西小心翼翼得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静婉仪还真是个绝情之人。”

“不过……”

“不过什么?”林迩似还抱着一丝希望。

“你一直未娶,是不是你的爱而不得之人是……”尹小西微眯着眼睛开始邪猜。

“是什么?”

“我听闻有些男子,不喜欢女子,偏偏对……”

尹小西话说到这,林迩便已听出了个所以然,起身,一甩衣袖,背过手去,“哼,休要胡扯,本王怎可有那等龌龊的爱好。”

尹小西扯着林迩的衣袖小心翼翼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凑到他身边安慰他道,“其实断袖之癖也不是不可的,我是个思想开放的人,我能理解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歧视你的。”

林迩懒得和她争辩,冷声不屑又有些失望得说道,“朽木不可雕,真是个榆木脑袋,都不知道皇兄喜欢你何处。”

“皇上啊,喜欢我一无是处啊。”

“你……”林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即使在先皇在位时,便是诸位大臣公认的才子,此刻却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完美得形容尹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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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微醺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4:微醺“咕噜噜……”尹小西早膳并未用几口,此刻已是午时,早已饿得前xiong贴后背。肚子都开始出声抗议起来。

林迩看了看她的小腹,从腰间掏出一块用手绢包好的糕点递给一旁玉手覆着小腹面色稍有些尴尬的尹小西,“饿了?”

尹小西摇了摇头,将他递过来的糕点推了回去,“饿虽饿,却一点都吃不下,看什么都没胃口,就连小翠特意为我做的板栗饼,往日里是最爱吃的,今早见着了却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此刻还在烦闷?”林迩将糕点收回腰间,这还是早膳在翊坤宫的时候特意悄悄藏了起来的。他尝的时候觉得好吃,有桂花的香味,想来她应该会喜欢,便趁着慧慈太后不注意之际将手绢包裹好藏于腰间。

尹小西又摇了摇头,“站这吹了半天风倒是不烦闷了,还得谢谢你。”

“方才不是还在说若是哪家小姐和我呆在一起便会闷得不行吗?还说我是块木头,榆木疙瘩?”

尹小西听着自己刚才气头上拿他撒气时说的话,羞愧不已,脸上一阵绯红,冲着林迩不好意思得嘿嘿笑了起来。

林迩轻叹了口气,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由动物皮囊做成的精致的囊,递到尹小西跟前,“呐”。

尹小西愕然得抬头看他,“这又是什么?”

“你打开便知。”

尹小西接过囊,拔掉木塞,一股清新的桂花酒的香味便飘散开来,“哇,是桂花酒。”

尹小西拿起囊就要往嘴边送,快到嘴边时又停住,有些忐忑犹豫得问道,“此时喝酒,可以吗?不会有碍身体恢复吗?”

“无事,我只装了一点点,你解解馋即可。”

尹小西听到说无事,便立刻举起囊,将酒送人口中,原本冰凉的酒在他怀中早已温热了许多,变得温温的,入口丝滑,温热,清香。

整个人也都跟着舒畅了不少。

还真是只装了一点点,只喝了两口,囊便干净得一滴不剩,尹小西将塞塞好,将囊递回给林迩,“好喝,你在阮家酒肆装的吗?”

“恩。”林迩点了点头。

尹小西嬉笑着手指着林迩,“你是不是因为在客栈的时候,皇上没让你喝,所以你就偷偷藏起来喝?被我揭穿了吧。”

林迩不回话,目视着前方,浅笑了一声。

尹小西不知道的是,自上次她出宫拉着阮清秋去酒肆饮桂花酒时,林迩便命人备了不少于王府的酒窖之中。

酒混着凉风,有些醉人,尹小西坐了下来,扯了扯林迩的衣袍,林迩也跟着坐了下来。

尹小西径直将头斜靠在林迩的肩头,“你究竟是谁?”

“嗯?自然是肆王爷,林迩,你不认识了?这么两口就喝醉了?”

“不,你不是林迩。”

“不是我那是谁?”

“你是哆啦a梦,什么都可以从怀里拿出来的哆啦a梦。”

“多什么?那是何物。”

“哆啦a梦啊,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了,要什么有什么。”眼皮有些沉,挣扎了几下,便闭上了。

林迩望着远处的高山兀自感叹道,“所以你才喜欢皇兄吗?要什么有什么。”

尹小西迷糊之中呵呵甜甜得笑了几声。

林迩偏头看了一眼肩头睡得正香甜的尹小西,右手轻抚了抚她白皙的脸颊,将她整个人抱起,再次腾空而起。

从望春阁的后门而入,将尹小西置于自己的床榻之上,为她脱去屦,盖好被褥。

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仍旧舍不得离开。

屋外小翠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主子跑哪里去了,皇宫都找遍了都未找到主子身影,这都过了午膳了,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眼看就要到寝殿门口。

林迩附身在尹小西的额头轻轻一wen,起身,仍然有些不舍,又附身,重新在她粉嫩光泽的唇上wen上一wen。

睡梦中的尹小西只觉得唇间有些温热shi润,抿了抿唇。

林迩似得到了回应般,愈加舍不得撒嘴,又接着用力wen了小倾,小翠走到了门边,这才撒开嘴,飞身从窗户蹿出。

置于后院的墙壁角落,笔挺的背部服帖得靠着冰凉的墙壁,抬手抚了抚自己同样shi润的双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脸上竟是难得一见的甜蜜笑容。

小翠推开暗红色的木门走进来,看到床榻之上安静躺着的尹小西,不敢相信得瞪大了眼睛。

“主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在宫中到处找您。主子,主子?”

小翠轻轻摇了摇尹小西的手臂,见仍旧没有反应,俯下身凑近闻了闻,一股熟悉又清香的桂花味从鼻息喷出。

小翠皱着眉头抱怨道,“主子,您自己身子自己不知道吗,皇上都说了让您好好调养身体,竟然还偷偷跑去喝酒,您这是不要身体了?

算了,说了也白说,说了您也不会听的,我还是去煮点醒酒汤吧,免得等下皇上来了见着您这样生气。”

抱怨完,小翠叹着气,给她掖了掖被角,摇了摇头走出寝殿,背过身来,合上门。

屋外角落里,躲在暗处的林迩折身来到房外的窗户外,透过半开的窗户,心疼又不舍的瞧了几眼床榻上依旧睡得香甜的尹小西,一个腾空跃出望春阁,大摇大摆得出了宫。

刚回到王府,莫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早已等候在大堂多时。

瞧着肆王爷兴高采烈得回了府,忙弓着身子迎了上去,“哟,肆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皇上可是等了您许久了,您快随奴才进宫吧。”

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瞬间收敛,正色问道,“皇兄找我?有说是为了何事吗?”

小太监摇了摇头,“奴才只是个卑微的小太监,哪里知道这些啊,奴才只是奉命来请肆王爷进宫的,王爷快随我去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林迩甩袖折身正准备要走,走到门口时忽又停住脚步,抬起衣袖闻了闻,身上还沾染了少许尹小西身上的脂粉香气。

“公公再等我小会儿。”

说完又折身回屋内换了身衣裳,身后的小太监焦急又无奈得说道,“王爷,都这节骨眼了您就别再换衣裳了,皇上要是等急了,那可是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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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外遣(求订阅)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5:外遣可是不管小太监怎么哭诉,林迩毅然决然得关上了门,漫不经心的重新换了一件华服,将身上换下的那件抱过尹小西,侵染上胭脂香的衣袍挂到了床头,打开门对一旁的小厮说道,“床头那件衣衫不准洗,不准任何人动,本王去去就回。”

小厮弓着身子,看了看屋内床榻旁挂着的那件换下的衣袍,似乎并没任何特别之处,虽心有疑惑,不敢多问半句,“是。”答应了下来。

林迩换了一身紫红色精致刺绣的绫罗衣衫,随着小太监进宫。

到御书房的时候已是酉时一刻,皇上正在用晚膳,左手还拿着本奏折在看。

小太监走在前方,对高高在上的林涩福身道,“启禀皇上,肆王爷到了。”

“恩,再备副碗筷,你们就都退下吧,朕有事和肆王爷谈。”林涩不抬头得看着手里的奏折,仰着手里的筷子冲着小太监挥了挥手。

小太监弯着身子刚要退出去,林瑟又补充道,“对了,朕带回来的桂花酿给肆王爷拿一壶来。”

“诺。”小太监重新退出了御书房。

林迩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到了皇上身边,“皇兄找我何事?”

皇上将手里的奏折递给林迩,“你且先看看。”

林迩犹豫地接过了奏折,但并未立刻打开来看,“臣弟看这个不合适吧。”

“朕让你看你就看,你一看便知了。”

林迩将奏折双手打开,纸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南方水患的灾情,以及被派去赈灾的户部侍郎卿文轩贪赃枉法,贪墨赈灾银两的罪状。

“卿文轩似乎是上官大人的门第。”林迩一看便明白这本奏折所指的其实并非卿文轩一个人,而是指向其背后庞大的党派势力。

上官宇一派。

上官宇在朝中任中书大臣,官拜二品,属于拥护玉王一派。

“连你也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有人要想动上官宇了。”皇上云淡风轻得将小太监端上来得桂花酿给林迩斟上,“那日你没喝上,朕今日补偿你。”

“小事,皇兄不必记挂在心上。”

“你的事,在朕这,从来都不是小事。”

“那上官宇,皇兄准备怎么办?”

“一本折子,一个人,还不足以扳倒上官宇这个老狐狸。”

“臣弟需要做什么?”林迩立刻就明白,此次皇上叫他到御书房来,又是亲自给他斟酒,又是给他看折子的寓意何在。

“朕需要你去趟南方水患最严重的州县,私下走访,暗中调查,定要有他们的贪赃枉法的铁证。

如若能查到别的罪证便是最好的,如若查不到,将盐枭一事调查清楚,陷害后宫妃嫔也是大罪一桩。

之后你再找几位受人尊敬的大臣一同拟几本折子将所有罪状呈上来,朕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臣弟领命,这就回府收拾行囊前往南方。”

林迩放下筷子,起身朝皇上施了礼,刚要退出御书房,站在门口处,又回过身对皇上问道,“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

“但问无妨。”

“皇兄要动上官宇仅仅是因为他贪赃枉法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肆王爷觉得呢?”皇上不正面回答,只是放下筷子,眼神坚定地看着矗立于御书房门口处的林迩反问他。

林迩重新施了个礼,得到了心中的回答,退着出了御书房。

他当然明白,这些大臣贪赃枉法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皇上突然此刻要动上官宇一派,大多是因为在客栈谋害尹小西腹中孩子一事。

玉王向来善于笼络人心,拉拢朝中势力,是几个王爷当中与大臣们关系最好的王爷。

不论权势还是财势,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底下的势力盘根错节,此次得低调行事,万不可打草惊蛇。

只是宫中的尹小西,无论怎么,都有些放心不下,这个时候她是最脆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这个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几时能回来。

想到这,快走到宫门的脚快速调转方向,朝望春阁走去。

一个跃身,飞上绮梦殿的屋顶之上,天色有些暗了,往来的宫人也没白日里那么多,林迩一身紫红色在这昏暗的夜色之中极不引人注意。

蹲在房顶之上,揭开一片红色的琉璃瓦,殿内尹小西已经醒了,坐在圆桌旁,身上是单薄的白色衣衫,肩上只是披了一件淡粉色的外杉,手里捧着小翠刚熬制好的醒酒汤在喝。

小翠伏在桌面上,白嫩的小脸儿靠在纤细的手臂上,偏头看着自家小姐,“主子,你怎么突然跑去喝酒了?肆王爷带你出宫了?”

尹小西喝汤的动作瞬间僵住,努力在脑中回忆两人蹲坐的那个屋顶,看着不像是皇宫,却又不似宫外,林迩带她去的究竟是何处,她也不知晓。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空气蛮好的,只是他给我那桂花酿和之前喝的似乎不太一样,要烈许多,我其实只喝了两口,竟然就醉了。”

说着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虽已经睡了小会儿了,此刻脑袋却仍有些晕晕的。

“是肆王爷给你的酒?他为何给你酒喝啊?不知道你身体不好吗,还给酒,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得了。”

说着小翠有些气愤起来,当日落水救上来以后是被送去肆王爷府中请阆中来看的,自家主子的身体宫中旁人不知晓,肆王爷却是清楚的。

为何明知小姐身体正在恢复当中,万事都需小心,还刻意给她酒喝,难道肆王爷是故意的?

“哎呀,好啦,他也是看我心烦,想哄我开心罢了,你就别再怨他了。”

“我看啊,主子您以后还是离肆王爷远点儿,每次有他您都出事儿,上次出宫他在附近,你就溺水;第二次出宫您又遇到刺客,皇子没了;今日遇到他,您又喝醉了才回来。

这还好是没人看见,若是被人瞧见您喝醉了,还和肆王爷在一起,我看您怎么解释。”

尹小西见小翠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林迩,耳朵似有无数根羽毛在挠般奇痒难忍,连忙大口将手里捧着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碗递给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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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道别(求订阅求订阅)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6:道别“好了,好了,赶紧将碗送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听你念得我瞌睡都来了,你啊,简直就是唐僧在世。”

小翠接过碗,无奈得看了一眼尹小西,有种为娘的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待小翠出门又重新关好门后,尹小西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开到最大。

但古代的窗户不像出租屋的窗户,可以全开,这个纸糊的窗户最大也只能开个三分之二。

尹小西趴在窗户边,夜风微凉,席卷而入,身上有些单薄的白衫被风吹了起来,紧了紧身子。

忽而,身上一阵暖,尹小西向左微微颔首,肩上披上了一件紫红色的披风,温暖、柔软。

右手握着左肩上的披风毛领,诧异地回过身,林迩孑然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尹小西被吓了一跳,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林迩。

“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林迩抬手,向上提了提她肩上的披风,又将毛领处的绳子为她系了个好看的结,语气温柔得说道,“天气凉了,别染了风寒,日后要吹风也得多穿些才是。”

尹小西印象中的林迩,是个好看,但是太过于刻板、冷漠的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虽然足够好看。

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夏安朝远近闻名风靡各家大家闺秀的肆王爷林迩吗?

这么温柔、体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特有的荷尔蒙的香气,使人轻轻一嗅便开始沉沦,无法自拔。

这样温柔的一个美男子,太容易让人产生错觉,错把这种关心当作感情。

“肆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还是因为给我喝了酒愧疚了?”

尹小西仰着头,凑到了林迩跟前,额头的位置他鼻尖喷洒出的炙热的气息,整个人有种冬日里晒太阳的那种暖洋洋的的睡意。

“啊”

林迩倏地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吓了尹小西一跳,但是抱得太紧,用力挣扎了几下,还是无济于事,尹小西只好放弃挣扎,垂着双手,呆立于他怀中。

“肆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本王要离开一段时日,你自己在宫中,本王有些放心不下。”

“离开?去哪里?是去玩儿吗?你可以跟皇上说带我一起去吗?在宫中好无聊啊,我感觉我会被闷死。”

林迩仍旧抱着她,轻声嗤笑了一声,“呵呵,你今日不是还说,本王不解风情,如若谁和本王在一起,闷都要闷死了?现在不觉得和本王在一起闷了?”

“你是有些无趣啊,但是也比这皇宫好一点,还是皇宫外面好玩儿。”

林迩忽而撒开她,正色说道,“我此次出宫是有正经事需要做,你在宫里自己小心。”

刚正经没关心几句,林迩又背着手,对她说道,“我可不希望我回宫的时候听到静婉仪的各种不好的消息。”

“那你不听不就好了。”终于被撒开了,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尹小西赶紧坐到了一旁倒了杯茶喝起来。

林迩也折身坐了下来,看着桌上自己面前空空如也,诧异地看着尹小西。

尹小西也诧异地看着林迩,“怎么了?”

林迩:“无事。”自己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往日里都是别人主动给他倒好,到了望春阁,这还得自己倒,有点新鲜。

“你……”林迩说的欲言又止,一副纠结忐忑的模样。

“恩?”

“你,爱皇上吗?”

“爱啊,怎么不爱。”尹小西回答得肯定,干脆。

遂又补充道,“皇上长得又好看,对我又好,我要什么给我什么,当然爱。肆王爷今日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和皇上的事情来了?”

尹小西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迩,今日肆王爷怎么哪儿哪儿看着都奇怪。

林迩看着眼前这个心无城府,灿若桃花的女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无事,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吧。”起身将茶杯有些用力地放于桌面,许是太过用力,茶水撒了些到桌上。

尹小西诧异地看着他起身,又大摇大摆得从正门走了出去。

what?

这大半夜的竟然大摇大摆进本姑娘屋子,莫名其妙说一通,又大摇大摆得从正门走了出去?

这望春阁何时成了茶楼随意进出了?

况且,你还没给茶水钱呢。

从望春阁出来,一个腾空,便翻身到了隔壁比较隐蔽的一条巷道之中,天色渐暗,原本英俊帅气的身影竟也在这夜色之中显得落寞了起来。

尹小西,你可知道,本王想问的,从来都不是你对皇兄的态度,而是……

辰时,尹小西正慢慢吞吞地用着早膳,小翠端来调养身体的中药,接过药刚要喝,阮清秋和叶知章从正面走了过来。

“快,跟我一起用早膳,一个人吃太没意思了。”尹小西忙招呼阮清秋坐下。

阮清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个板栗饼小口吃了起来,关心得问道,“你身体这几日可好些了?”

尹小西手里撕着饼没精打采得吃着,“还能有多好,都已经这样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皇上一定会严惩那些欺负你的人的。”

回宫也有些时日了,虽一个住东一个住西,但这些日子,皇上老来王春阁哄尹小西开心,阮清秋是看在眼里的,即替尹小西开心,又好生羡慕。

过了小会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叶知章,低头小声对尹小西说道,“我昨晚跟他说了。”

“说什么?跟谁啊?”尹小西听得一头懵。

“就是……他。”阮清秋大大咧咧的性子,难得地害羞了一回,抬头指了指门口如门神般站着的叶知章。

尹小西随着方向看去,叶知章虽是习武之人,长相虽不如皇上以及几位王爷那般标致,但浓眉大眼,一身的硬朗之气,也是别有一番男子气概的。

属于长得好看的硬汉类型,一身的英气也是魅力非凡,也难怪阮清秋能倾心于他,客栈那日,叶知章可是舍了命去护着她的安危。

对于这么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性命又朝夕相处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是抵抗得住的。

尹小西了然得点了点头,刚要问,门口传来徐有容的声音,“小西,我闻到你小翠做的板栗饼的香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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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撮合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7:撮合尹小西嘴角笑了笑,招呼她进来,“容儿,你可算来了,我都感觉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

两个人一见面便抱在了一起,刚抱没多会儿,徐有容从怀中取出一个由丝绢包裹着的小物件出来,递给尹小西,“呐,送你”

尹小西接到手中,打开看了看,是茉莉花香味的胭脂,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你在哪里买的?好香啊,谢谢容儿。”

“哪里是买的,这是我家主子自己做的。”一旁的小芳骄傲得回道。

“你做的?好厉害,容儿怎么什么都会做。”

“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感觉茉莉花的味道适合你。”徐有容在另一旁坐下,看见对面的阮清秋,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尹小西拿着胭脂爱不释手,递给身后的小翠,嘱咐道,“给我收好了啊,别弄丢了,我明日就要用。”

阮清秋客气道,“没想到容答应心灵手巧,还会做胭脂。”

“公主客气了,我宫中做的还有多的,稍后让下人给公主也送些过来。”

“那就先谢谢容答应了。”

二人客气得礼尚往来,尹小西见了别扭至极,双手一边拉着一个,“哎呀,好了,都是自己人,我们接着刚才说的。”

阮清秋方才还有些害羞,如今又多了一个徐有容,更是没脸再继续谈论下去。

徐有容倒是来了兴头,八卦劲儿起来了,抓着尹小西问道,“小西,你们方才在聊什么?是不是宫中又有了什么趣闻了?我近段时间一直在宫里研究这个胭脂的事,都没怎么出门,发生了什么也都没听宫人们说起。”

尹小西俯耳小声对徐有容说起阮清秋和叶知章的事情,徐有容上半身向前倾,置于桌上,手里拿起一块板栗饼,问道,“所以,他作何回应?”

阮清秋有些羞涩的看了眼徐有容,又看了眼门口的叶知章,微微摇了摇头,“他并未做任何回应。”

尹小西和徐有容诧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徐有容将手里的板栗饼放到桌上,起身走到叶知章跟前,围着他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一番。

朝着身后的尹小西和阮清秋递了个眼神,问道,“叶统领,可有娶妻?”

叶知章双手作揖,弯着身子回道,“回娘娘,并未。”

“那可有心上之人?”

“也无。”叶知章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你觉得清秋公主如何?”

身后的阮清秋倒吸了一口气,紧张到不行,但又格外期待听到他的回答。

只听叶知章淡淡得回道,“公主蕙质兰心,心系百姓,我兰陵国上下都爱戴公主。”

徐有容摇了摇手,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我说的不是你兰陵国的百姓,只是问你觉得公主如何。”

叶知章停顿了片刻,说道,“公主待我不薄,我将用我的性命来守护公主的安危。”

尹小西看了看阮清秋一脸的失望表情,起身走到叶知章跟前,气急地大声说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看法,谁问你待你薄不薄了。你是个榆木脑袋吗?这都听不懂。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门外传来一个雄厚富有磁性的声音,随着强而有力的脚步声传入殿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该是何看法啊?”

众人在看见那一席金黄色衣袍时便纷纷跪下行礼,“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唯有尹小西不仅不福身,反倒小跑着到皇上身边,挽着皇上的胳膊说道,“皇上今日不用早朝吗?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

“自然是想静婉仪了,不过爱妃方才说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看法,是指什么?”皇上看着尹小西脸上又恢复的笑容,心中甚是欣慰,这些日子的陪伴也算没有白费,她能开心,比什么都强。

尹小西憋着笑,看着羞红了脸的阮清秋,还有一旁一脸木讷的叶知章。

顺着尹小西的眼神,皇上立刻明白过来,坐到了殿内正中位置的榻上,“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默契地站于两侧,方才还热闹的绮梦殿,瞬间鸦雀无声。

尹小西站在皇上身边,扯了扯衣袖,皇上立刻明白过来,命叶知章到跟前来问话,“叶统领,方才静婉仪问你的,你现在可以回话了。”

叶知章惶恐,双手作揖,低着头,不敢言语。

阮清秋的情意他怎会不知,他又不是真的木头,只是,两人身份悬殊,他不敢妄想,便只能一味装傻充愣。

“启禀皇上,清秋公主贵为我兰陵国的公主,是国王的掌上明珠,臣不敢妄想。”

皇上接过尹小西递过来的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敢妄想,那就是也想过。”

叶知章闻言连忙跪下,“微臣不敢。”

“朕今日只想听你的真心话,你若真的和清秋公主两情相悦,朕便做这月老,替你二人牵线搭桥,至于国王那里,朕会替你说情的,朕了解他,也不是这般不通情达理之人。”

叶知章犹豫了好一会儿,犹豫地一旁的阮清秋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但她的手被徐有容紧紧得拉着,不让她贸然行事。

徐有容知道,皇上这是在替尹小西撮合阮清秋和叶知章。

殿内众人静默片刻,尹小西刚要开口劝说,叶知章终蓦然跪下开了口,“还请皇上做主。”

一旁的阮清秋似等待了许久的人终于有了回应,昨夜她向他表露心声的时候,他装作没听到般,无动于衷,害得她一晚上都在寝殿内踱来踱去,心里气得牙痒痒,这个榆木。

谁曾想,第二日,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便终于肯直面内心,坦诚得面对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阮清秋高兴得忙跪在一旁,向皇上叩谢皇恩,“谢皇帝陛下,清秋的终生幸福就要拜托陛下了。”

尹小西看着跪着的二人,明明两心相悦,一个不敢表露心迹,一个假装不懂,刻意疏离,想爱不能爱也是可悲。

不过还好,皇上就在她身旁,她想他爱他便可以直接告诉他。

皇上徐徐放下茶杯,看向一旁的尹小西,欣然一笑,“都先起来吧,朕也是看静婉仪这么热心撮合你们,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帮帮你们罢了,要谢,就谢静婉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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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姐妹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8:姐妹阮清秋感激得看着尹小西,杏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叶知章朝着尹小西磕了个响亮的头,“谢娘娘。”

皇上起驾回了御书房拟了封密信给阮清秋,命她回国时一并带回去给兰陵国国王。

弄妥一切的时候,已是午时,皇上回到望春阁陪尹小西用午膳的时候徐有容还在,阮清秋早已回莲月殿收拾行囊,随后还要去翊坤宫与慧慈太后告别。

明日便要启程回兰陵国了。

告知了太后关于皇上帮她撮合她与叶知章的事,虽这个看着乖巧的丫头不能做自己的儿媳,太后感到有些惋惜,但见她如今脸上挂着的难以抑制的幸福的笑容,也就罢了,感情这种事,还得当事人两情相悦方能长久,也便随她们年轻人去吧。

徐有容见着皇上来了,便施礼准备要走,“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

皇上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徐有容长得属于标准的美人儿,姿色上成,但是性格和尹小西截然不同,对于这类美人儿皇上早已看腻了,并不会有多大的吸引力。

她要走便走吧,反正他也是来陪他的静婉仪的。

可是徐有容刚要走,尹小西便拽着她的手,“皇上,臣妾想要容儿陪我,容儿方才还特意做了胭脂送我呢,皇上也陪容儿一起用膳吧。”

徐有容入宫以来,虽并无刻意争宠,一直安守本分。纵使心中有一千万个不乐意,一千万个柠檬在散发酸楚,尹小西对于徐有容还是有些心疼的,便想着多让她和皇上相处。

就算皇上不喜欢她,面儿上也得过得去,这对容儿而言,也是一种恩宠。

日后在这宫中,也能过得愈加顺遂一些。

皇上双手交叠背于身后,坐于正东的位置上不抬眸得说道,“这是爱妃的宫殿,自然是爱妃说了算。”

既然皇上都答应了,尹小西便拉着徐有容坐了下来,二人陪伴在皇上左右。

原本是想和尹小西说一下客栈刺客一案的追查结果的,但碍于徐有容在,皇上整个午膳便一句话都未曾开口,安静得尹小西都有些出乎意料。

皇上不开口,徐有容坐在一旁也规矩得紧,大气不敢出。

在尹小西眼里,皇上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唯一特别之处便是手中的权利有点大罢了。

可是对于徐有容而言,她耳闻的那些皇上的事迹,无论是做太子时,亲自上阵杀敌,将敌军首领首级斩于马下;还是微服巡视,将贪赃枉法的四品大人先斩后奏,他的凶狠、果断、不近人情,无不让她对这个坐在一旁云淡风轻的男人不寒而栗。

倒是尹小西,边吃饭边给皇上夹菜,还一边跟徐有容说着上次出宫在宫外听的说书,品的桂花酿,说起来津津乐道。

徐有容看着尹小西给皇上夹菜,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莫公公,似乎对于这一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虽心中有疑惑有惊讶,却祥装什么都没瞧见,有一句没一句得回着尹小西。

宫外的趣闻,说的津津乐道,对于自己遇到的刺客,还有小产一事,尹小西只字未提,对徐有容报喜不报忧。

毕竟连怀孕都不曾公开,小产也就自然隐瞒了,就当这个孩子从未怀过吧,虽然心中确有万般不舍与心痛。

用完午膳,徐有容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回了幽兰阁。

皇上下午无事,便陪着尹小西坐在院中,前几日命人在院中大树上置了个大秋千,皇上站在身后缓缓得推着尹小西,尹小西随着秋千前后荡着。

忽而,开口道,“皇上,今夜您有想好去哪处宫中歇息吗?”

“今日朕就在望春阁陪你,如何?”

“皇上陪我,我当然开心啊,只是如今我这身体,怕是侍奉不了皇上。”

皇上停住了秋千,绕到尹小西跟前,蹲下,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柔声说道,“朕只是想陪着你,没想别的,你别有压力,朕会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要几个皇子,再要个公主。”

“……皇上,你当我是什么,要这么多,别太贪心哦。”尹小西抬手点了点皇上的鼻尖。

古代的女人果然可悲,居然要生这么多,如今看来计划生育是有必要的。

“你是朕的爱妃,我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多要几个皇子公主也好陪你,免得你在宫中无趣,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我身体还没调养好之前,太委屈皇上了。不如皇上今日去幽兰阁吧。

容儿封为答应以后,皇上都没去过幽兰阁,宫中别的人会对她有非议的。”尹小西说着忧心得看向皇上。

徐有容虽不在意这些,自己一个人跟小芳在幽兰阁过的也算是惬意自在,只是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皇上的宠幸,很多地方都会有怠慢之处,就连领个布匹都会被布政司那些小太监为难。

她看在眼里实在心疼,便想着让皇上去去幽兰阁,这样容儿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可是不料,皇上却生起气来,起身背着手,背对着尹小西,低沉着嗓音愠怒得说道,“朕去何处从来不是后宫妃嫔该干涉的事,静婉仪还是先管好自己再顾旁人。”

见皇上似乎有些生气了,尹小西忙起身,拉起皇上的胳膊,摇晃着撒起娇来,“皇上~你生气了?”

“哼”皇上别过头去,故意不看她,“这后宫的妃嫔向来都是争着让朕去宫中,你倒好,还把朕往别处推。朕看是真的该好好给你立立规矩了,不然你还真的要翻了天。”

“皇上,不是啦,我肯定也想你陪我啊。”尹小西说着绕到皇上跟前,双手环住皇上的腰,抬头一脸无辜似小绵羊的模样巴巴得看着皇上。

“臣妾也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只是容儿和臣妾情深似姐妹,臣妾看着她被宫中的下人怠慢,心中不忍,这才想皇上去幽兰阁,这样容儿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臣妾和皇上毁约那次,得了风寒,众人对我避之不及,唯有容儿时刻担心着我,还为了我与执教嬷嬷起了争执,容儿是真心待臣妾的。

况且臣妾又没让皇上每日去,皇上只需去个一两日就好了,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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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让宠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69:让宠皇上冷眉低头瞪着尹小西,样子似在斥责她,语气却不由得软了下来,“你光替别人想,你就不替朕想想,不问问朕想不想去呢?朕在你心中,还不如个容答应?”

尹小西踮起脚尖,用力将身子往上探,粉嘟嘟的红唇在皇上下巴蜻蜓点水地一wen,“臣妾当然知道皇上心中只有臣妾啊,那皇上不去两日了,就去一日,好不好?”

尹小西像哄小孩儿似得哄着皇上。

被尹小西这么蜻蜓点水的一亲,皇上心中的气早已烟消云散不知所踪,但仍装作生气的样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娇小美人,“你就不怕朕宠了容答应,往后忽略了你,不再来你这望王春阁了吗?”

尹小西嘴角上扬挂着笑,自信满满得摇着头,“不怕,臣妾知道皇上是真心爱臣妾的。”

“呵呵,不害臊。”皇上方才还清冷的眼眸里瞬间盈满了笑意。

“皇上不就是喜欢臣妾不害臊吗?”见皇上松了口,尹小西连忙将头埋进皇上的xiong膛娇嗔道。

“哈哈哈,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朕只答应你这一回,下不为例。”

“嗯嗯嗯”尹小西头使劲地点着,边点头眼睛还使劲朝着皇上眨。

在望春阁用完晚膳过后,皇上便如约去了幽兰阁歇息。

皇上去幽兰阁的消息一下子在宫中传开来,小泉子在领料回来的路上听见了,满是诧异。

下午从望春阁出去的时候皇上明明还在陪着自家主子,这怎么晚上还去了别处呢。往日里皇上可是巴不得整日整夜都呆在望春阁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抱着领回的料子,撒腿就往望春阁跑。

回到宫中的时候,自家主子还优哉游哉地荡着秋千。

小泉子将手里的料子转交给迎上来的小宫女,气喘吁吁得走到尹小西身旁,“主子,奴才在回来路上听说皇上晚上去了幽兰阁。”

尹小西听到这个消息,兴高采烈得应了一声,“恩~。”

“主子您怎么不着急啊,奴才出去的时候皇上不是还陪着您吗?您是不是又把皇上给惹生气了,把皇上给气走了?”小泉子替自家主子着急,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往下掉。

一旁的小翠将手绢递给他,“先擦擦汗吧,皇上去幽兰阁,是咱家主子逼去的。”

“啊?主子逼去的?这从何说起啊?”小泉子接过手绢,边擦汗边大口喘粗气说道。

“什么叫逼,我只是劝皇上去幽兰阁看看容儿而已,你瞧瞧你们两个小心眼的样子,容儿和我情同姐妹,你们也不想看见她在宫中不好过吧。”尹小西坐在秋千上,玉手抬起指着小翠和小泉子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主子,再情同姐妹也没有您这样分恩宠的呀,您光想着容答应了,您没想过皇上不来望春阁,咱望春阁在宫中也被人怠慢吗?”小泉子对于自家主子这性子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急得就差跪下求自家主子争气了。

“小泉子,你也太杞人忧天了,皇上只会去一日的,明日便来咱望春阁了,好了,我也乏了,都歇下吧。”她想的,他们没办法理解,她也懒得解释了,起身往寝殿走去。

次日一大早,阮清秋便收拾好了行囊,来跟尹小西告别。

一路送她到宫门处,阮清秋紧紧地拽着尹小西的手,小声说道,“我每隔一年都会来一次,但今年是最特别也是最开心的一次,因为今年认识了你,小西。”

尹小西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下次来,记得教我功夫,你上回教我那几招我一定好好练,等下次你来检验。”

“恩。加油。自己保重。”

阮清秋住在望春阁的时候,闲暇之余教了尹小西一些防身的三脚猫功夫,倒没指望她能凭此保护自己,就当是消遣打发时间罢了。

随后又低头附耳呢喃道,“皇上收了知章为义弟,我们两个结亲成了两国联姻了,以后我还会有更多机会来找你玩儿了。”

“好,那下次我再带你去饮桂花酿。”尹小西手放在嘴边防止旁人听到小声说着,脸上溢满了期待之情。

身后的贤妃和惠妃默不作声,倒是柳嫔看了冷哼一声,低声说道,“虚情假意。”

一旁的上官如意听了看了一眼自家堂姐,两人眼神一交换,默契得邪魅一笑。

向众人辞行后,叶知章陪同着阮清秋踏上回兰陵国的路途。

阮清秋刚一走,徐有容便拽着尹小西,边结伴往望春阁去,边小声嘀咕道,“昨日皇上来我幽兰阁,是不是你搞的鬼?”

尹小西装傻,摇头道,“没有啊,我不知道啊。”

徐有容斜睨着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少跟我装傻,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那……昨夜,你跟皇上……”尹小西想问但又不好问,她知道她不该问,但心底就是很好奇,自己的男人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都做了什么。心中心乱如麻。

这一切被徐有容看在眼里,了然地轻笑了一声,“呵呵,你瞧你这样,明明心里在意皇上到不行,还非要故作大度往我那里推。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酸不酸,啊?酸不酸?”

被徐有容一嘲笑,尹小西整个脸红了起来,但嘴上却倔到不行,“谁说我酸了,我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啊?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昨夜我一直在和皇上聊你。皇上心里全是你,小西,你真的很幸运。”

听到徐有容的话,尹小西心中的醋才消散开来,心中一阵窃喜,原来哪怕皇上在别人处,心中想的也是自己。

转过身对一旁的小泉子唤道,“小泉子。”

小泉子一个小跑向前,“奴才在。”

“你去与莫公公说,就说望春阁今日备了皇上最爱的糖醋排骨,请皇上来品。”

“诺。”自家主子终于开窍拉拢皇上,小泉子欣慰地如同望女成凤的老母亲般,小跑着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徐有容也有些欣慰,“你呀,总算开窍了,哪有你这般把皇上往外推的,这要换了别人,指定不把皇上还你的。”

“我知道容儿不是旁人啊。”尹小西倒是得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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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久违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70:久违走到分岔路口,尹小西回了望春阁,准备午膳的糖醋排骨,徐有容回了幽兰阁,最近又迷上了檀香。

可是刚到幽兰阁,便传来皇上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有容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纯粹,克娴内则,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徐嫔,位五品,钦此!”

徐有容率众宫人叩谢皇恩,“臣妾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幽兰阁的下人们可比徐有容高兴,自家主子进宫以后就一直不温不火的,今儿这总算是熬出头了,他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夏安四年一月。

日子过得很慢,慢得尹小西整日看着院中的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日子又过得很快,快得似乎离那个人离开已经过了许久,那日匆匆的道别,也不知究竟是去办何事,竟一去便是这般久,也不知是否平安……

宫中徐有容研制了一种香囊,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在后宫嫔妃中大受欢迎,宫中人缘也逐渐变好,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与尹小西的姐妹情深。

霜轻未杀萋萋草,人暖初干漠漠沙。

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纠结又徘徊的季节,林迩骑着一匹快马,从宫中疾驰而过,左手握着缰绳,右手紧握着一本折子,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疾驰而去。

尹小西和小翠从御花园中采摘了些小苍兰,正准备回宫晒干学着徐有容做些香囊,想要送给皇上。

二人并排而走,边走边扒拉着框中采摘下来的小苍兰,幽香高雅,醇而不浊,清而不腻,看着甚是欢喜。

忽而,迎面疾驰而来的马匹已奔到了跟前,尹小西并未注意,直到马蹄已向上扬起,近在眼前,这才惊吓得手中的木质篮筐掉落地上,整个人惊慌地向后仰去。

随行的宫人早已吓得四处逃散,哪里还顾得上自家主子的安危,而小翠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蹲在脚跟处,双手捂着头,瑟瑟发抖。

马匹上的林迩刹那间飞身而下,揽住尹小西的腰身,在马蹄踏下的一瞬间飞身离开三尺远。

地上的小苍兰随着林迩周身的风被带起飘落在空中,尹小西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肆王爷。

五官仍旧那般精致,杏色的冷眸一如既往的坚毅,那高挺的鼻梁将整张脸衬得立体起来,鼻下薄而粉嫩的唇似许久未进水了,竟有些干涸得开始裂起了口子。

他还是他,只是看着略显沧桑了些,这段日子,他究竟做什么去了,竟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不修边幅。

尹小西呆滞得问候了句,“好久不见。”

林迩立即撒开她,虽这几月对她日思夜想,每日的梦中都离不开她的身影,耳畔总能回响起她那倔强又有些可爱的声音,此刻,他多想就这么抱着她,多抱一会儿,多感受一刻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哪怕只是坐下来叙叙旧,说说这段时日的见闻,这段时日的思念和担忧。

但他不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禀报皇上,只得先撒开她,只是简单得询问了一句,“有没有伤到?”

有些沧桑疲惫的眼眸中满是关切。

尹小西看着眼前这个吸万物之精华,集日月之光辉,美得不可方物的肆王爷,耳朵似失聪般,听不见他问的什么,只是呆呆得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说道,“更man了。”

嘴角不自觉得流下一丝晶莹剔透的液体,在快要顺着脸颊流下之际,小翠起身掏出手绢为自家主子掩盖了过去。

“谢谢肆王爷救命之恩。”小翠机智得替自家主子掩盖了尴尬之样又机灵得感激道。

尹小西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整理衣着,又悄无声息得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悄咪地小声对小翠说,“还好你及时,不然又丢人了。”

林迩上下打量了番眼前安然无恙的尹小西,急忙转身上马用力蹬马蹬,不再多说一句闲言碎语便直奔御书房而去。

肆王爷走后,宫人忙拾起地面上未被马匹践踏到的小苍兰入篮筐中,尹小西则诧然地看着小翠,“肆王爷是不是许久没见过了?”

二人看着肆王爷离去的方向,小翠点点头,说道,“差不多有三四月了,这么匆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不然也不会在宫中疾驰。”

尹小西拉起小翠往望春阁回去,“走吧,天大的事与我们也无干。”

坐上身后跟着的轿撵,被刚才马儿一吓,至今头都还有些晕晕乎乎得,最主要的是,腿竟然被吓得没出息得软的无法行走,右手立于轿撵扶手上,撑着头,闭目养神。

一月十六,小寒,皇上在昭阳殿设家宴,宴请诸位皇亲、家眷以及文武百官。

尹小西自然依旧和徐有容坐一起,自从徐有容被册封为嫔以后,在宫中过的也算是顺风顺水,还幸运地怀上了龙嗣,只是身孕一事除了御医、皇上、太后以外,无人知晓,就连尹小西也不曾耳闻。

外人并未告知,以免节外生枝,伤了腹中的龙嗣。

几位王爷也自然和皇上坐的最近,尹小西的父亲尹大将军因天气骤降,染了风寒,便特批在家中休息,并未参加此次皇家家宴。

尹小西则坐在离皇上不近不远的距离,但和斜对面的肆王爷林迩倒是如弱水之隔,看着不远却又遥不可及。

只是这次肆王爷再次回宫,比以往看着沧桑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回想起那日夜里,他忽而闯入寝殿内对她说的那番话,尹小西这才意识到,原来那时竟是在向她告别。只是不知道他此次是被派去执行了什么秘密的任务,竟耽搁了这么些日子。

徐有容胳膊轻轻戳了一下尹小西的胳膊,小声唤道,“小西,你觉不觉得今日气氛有些诡异?”

“诡异?没觉得啊。哪里不对劲了。”想来神经大条的尹小西哪里会注意到气氛是否诡异,只是耳中传来的各种内心的os吵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这开外挂的技能也不知是时好时坏呢,还是因为有时是真的没人在心底说她的坏话,有时吵得心烦意乱,有时又静的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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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献媚

这爱妃有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71:献媚徐有容白了她一眼,“你瞧瞧皇上,再仔细观察观察肆王爷,感觉今日这个家宴不简单,要有大事发生。”

随后徐有容又兀自补充结论道,“今日,这是个鸿门宴啊。”

尹小西顺着徐有容的眼神望去,皇上正有说有笑地和一旁的慧慈太后说着什么,没多久,慧慈太后起身,称是上了年纪,身体有些不适,要回翊坤宫歇息,让大家尽兴。

话毕,便起身在嬷嬷的搀扶下离了席。

坐在下面的肆王爷一如既往的一脸冷漠,看不出有何异常之处。

尹小西木讷地冲着徐有容摇了摇头,徐有容也是有些无奈,回过头懒得再和她仔细说明。

刚回过头便瞧见坐在右前方的斜对面,自己的父亲,兵部侍郎徐英才,端正得坐于桌后,在瞧见她的瞬间,眼神竟有些闪躲。

心虚得将袖子里藏着的原本什么也看不见的东西又不放心得往里掖了掖,徐有容紧盯着仔细看了看,碍于距离有点远、光线有些暗,没能瞧个真切。

正要起身端着酒杯走向自己的父亲,殿内正前方的公公喊道,“接下来有请上官答应携皇家优伶为皇上献舞一曲。”

莫公公尖细的声音在整个殿内回响。

一旁的贤妃正笑着和大臣寒暄,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上官如意自册封为答应之后皇上只去她的伊芙轩一次,而且还没过夜就走了,若不是有她的堂姐贤妃为她撑着,估摸着早就成了宫里的笑话。

徐有容坐回了座位,小声对一旁的尹小西说道,“听说贤妃此次为了让上官如意出风头,可是在皇上和太后面前缠了好些日子呢。还真是为了扶持上位,绞尽脑汁啊。”

“谁让人家有个堂姐可以依靠呢。”尹小西饮了一口桌上的酒,淡淡的清香,似是茉莉花的香气。

举着杯子对徐有容说道,“这酒好香啊,容儿你快尝尝。”

徐有容再一次白了她一眼,“我该说你心大还是说你傻?人家都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品酒,小心等下喝醉了出洋相。”

提到上官如意,尹小西也是替她感到一丝可悲,入宫以后虽和容儿一同被册封为答应,但如今容儿都已经升为嫔了,而她却连侍寝都不曾有过,皇上更是连她的伊芙轩都不曾踏入过。

“她也该出出风头了,入宫以后连侍寝都不曾有过,也是个可怜之人。”说完尹小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抛却往日两人的不合,同样身为女人,她是真的有些可怜上官如意的。

徐有容夹了口菜放入嘴中,囫囵说道,“可怜她干什么,人家可是有堂姐替她铺路呢,还是想想咱自己吧。”

看着一旁的徐有容,胃口似乎比往日更大了些,再上下打量了翻容儿如今的身材,柳眉微蹙,“容儿,你是不是该控制控制身材了,似乎发福不少了呢。”

徐有容吃菜的动作顿住,又连忙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歪着头,小声对尹小西说道,“我有身孕了,最近老是饿得快得很,感觉吃不饱。”

身孕?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吃惊得看着徐有容,似乎在问是否属实,徐有容看着她吃惊的模样,肯定地点了点头,“御医已经诊过脉了,也禀报了皇上,是皇上让我先不要说的,怕出什么意外。”

尹小西赞同得点了点头,她太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有身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危险多过欣喜。

尹小西小声叮嘱徐有容道,“那你最近别到处走动了,也别跟任何人说,除了小芳,别的下人也别说了,怕只怕宫中安插了别人的暗线。”

徐有容朝她递了个眼神,“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倒也是,这古代的生存之道以及人心的险恶,徐有容应该是比她要清楚些的。

她还替别人担心,她自己身子如今才好了一些,腹中那可怜的孩子,也不知是否投胎去了别的幸福之处。

如若不是那次出宫,如今腹中的孩子应已知晓男女了吧。

殿门旁的乐师奏起伴乐,上官如意一席大红色的飘逸纱裙在众优伶的拥护中来到殿中央,上官如意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脸上的妆也使得原本就标致的脸蛋此刻在众人眼中大放异彩,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走在最末端的优伶在进入大殿时朝着一旁的兵部侍郎徐英才看了一眼,便立即站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给上官如意伴起舞来。

乐声动人,舞姿绰绰,上官如意似那天仙下凡,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甚至有那猥琐一点的世家公子,竟看的长大了嘴巴,还有不少液体从嘴角处流下,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一舞毕,殿内掌声雷动,贤妃似乎对于上官如意的表现也甚是满意,朝着上官如意的方向频频点头,以示肯定。

诸位大臣中,上官一脉的便开始兀自夸赞起上官如意的舞艺来,更是夸着夸着连着上官大人也一并夸了进去,都说上官宇教女有方,上官家三个女儿,虽不是同一府的,但个个都出类拔萃。

上官家大女儿嫁给了玉王,成了显赫一方的裕王妃。

二女儿嫁给了当今圣上,如今位列二妃之一。

三女儿年纪尚幼,但在同辈中也甚是出众,未来可期。

更有一位大臣起身替上官如意讨起赏赐。

上官如意则站在一旁,抿着嘴,微微含羞得低着头,嗓音甜到了极致,也柔到了极致,“臣妾不求赏赐,能为皇上舞上一曲已是臣妾的荣幸,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愿日日为皇上起舞。”

贤妃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丫头别的没有,就这嘴最是甜得惹人欣喜。

惠妃不动声色的扬起半边嘴角,一副看戏的姿态。一旁的柳嫔却是酸味儿十足,自顾自地小声说了三个字,“狐媚子。”

声音不大,但殿内不少人都听到了,就连坐的隔了好几个人的尹小西和徐有容也都听了个真切,就更别提站在殿中央离柳嫔最近的上官如意了。

但她聪慧,听到也装作没听到,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甜甜得望着正上方的皇上,明亮的美眸不断得朝着皇上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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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御状

尹小西小声地对徐有容说道,“这下咸鱼如愿以偿要翻身了。”

怎料徐有容却摇了摇头,“那可未必,我总觉得今日这家宴不简单。”

“心思太重可不好,你还是安心养胎吧。”对于徐有容说的什么鸿门宴,在场的人如何如何不对劲,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全然当徐有容是坏了身孕所以爱胡思乱想罢了。

“你就是神经太大条。”

二人你说服不了我,我说服不了你,只得安静地看戏。

皇上右手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脸上挂着虚伪至极的笑容,“今日这舞确实不错,该赏。”

皇上的话刚说到这,还未开口说赏赐,上官如意身后的一位优伶便冲到前方跪在皇上跟前,哭哭啼啼地说道,“请皇上为奴婢做主,请皇上为奴婢做主。”

优伶身材娇小,但边说,头却边往地上磕,声音掷地有声,听着都觉得额头疼。

殿内众人惊慌,上官如意更是小脸煞白,笑容僵住,忙朝一旁的贤妃递去求助的眼神。

贤妃气愤地起身对着优伶喊道,“这个贱婢是谁找来的,竟然敢惊扰皇上,扰了皇宴,给本宫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那板子比这优伶的身子都宽,这五十大板要是打下去,这小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必死无疑。

尹小西刚要起身为她求情,右手被徐有容死死地拽住,被活活扯了回来,“先看看再说。”

今日这事,无论尹小西怎么说她胡思乱想,徐有容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尹小西看她眼神笃定的样子,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

果然,就在侍卫上前刚要把优伶拖出去的时候,坐在斜对面的兵部侍郎徐英才起身对皇上施了个礼说道,“启禀皇上,臣看此女不像是艰险狡诈之徒,想来若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也不敢到御前惊扰皇上,不如先听听有何冤情再作定夺。”

上官如意的脸急得拧在了一处,朝着贤妃挤眉弄眼,就差亲自上前将优伶拉开了。

贤妃出声反驳道,“她若有冤情,大可禀报当地的官府,要是人人都动不动就到御前来惊扰皇上,那皇上还要你们这些大臣做什么,吃闲饭吗?

徐侍郎难道老糊涂了?还是仗着自家闺女在宫中得宠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尹小西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的徐有容,本还有些担心,毕竟是自家父亲被人指责,谁曾想,徐有容竟淡定得看着戏,手里还磕着瓜子儿……

这心得有多大!

“你都不担心,不生气?”

“担心什么,我爹在这朝中呆的时日可比我在皇宫多多了,他不傻,若不是皇上默许,他怎么可能上前为一个不知名的优伶求情。你看,皇上不是没制止他吗?”

尹小西转头一看皇上,果然是一副默许的态度,难道真如徐有容所猜疑的,这次的家宴,是早有预谋的,一切不过都是皇上布的局?

那这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徐英才转身对贤妃行了个礼,回斥道,“如若以贤妃的逻辑来推论,贤妃这么着急要将此女拖走处罚,未必贤妃心中早已知晓此女的冤情为何?”

贤妃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我看徐侍郎是真的老糊涂了,本宫又不认识此女,她有何冤情,本宫怎么会知晓,徐侍郎莫要胡说八道,乱给本宫头上扣帽子。”

“既然不知,为何不听听再作定夺呢,连问都不问就拖出去杖责五十,贤妃是否太过于专横了。”

“你!”

“好了,爱妃先坐,徐侍郎也坐回去,既然此女有冤,不如就先听听吧。”见二人争执不下,就快吵起来了,皇上终出声制止。

一旁的莫公公出声对着跪着的优伶尖声说道,“有何冤情速速说来,耽误了皇家家宴,你死多少次都赔不起。”

侍卫见状松手,将优伶扔在地上,但并未退出殿外,而只是稍稍退了几步,听候差遣。

优伶跪着爬到皇上桌子下方的台阶处,又连磕了好几个响亮的头,鲜血印在了大红色的地毯上,让原本就红艳的地毯愈加醒目,这才抬头说道,“臣女名叫曹兰,为江州知府曹展越之女。”

“江州,不就是此次洪灾最严重的地段吗?”徐英才附声道。

众人恍悟,此次洪水泛滥整个江南一带都受灾严重,江州最是厉害,大半片都被洪水淹没,曾经最为繁华的街道如今也都成了汪洋一片。

听说当地知府贪墨灾银还被巡府罢了官。

曹兰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因为江州遭受洪水之灾,臣女原本和谐幸福的家庭也跟着支离破碎,但这一切并不是如各位大臣说的我父亲贪墨灾银导致的。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父亲心系百姓,才被奸人陷害,锒铛入狱,背上贪墨灾银的罪名。”

“你是说,曹知府是被陷害的?”坐在一旁向来不问世事的林迩也开了口。

尹小西到这一刻才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看戏也就罢了,竟连平日里双耳不闻床外事的肆王爷也开始附和起来,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既然是陷害,速速将实情说来,朕自会调查清楚。”皇上也严肃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对着身下跪着的曹兰说道。

“原本灾情并没如今这般严重,知府的粮库原本也是足够过渡,直到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到江州的。

怎奈一日夜里,一伙贼人闯入知府粮库,将粮食洗劫一空,走时还放了把火将粮库一烧而尽,若不是灭火及时,恐整个知府都将化为灰烬。”曹兰边说还边擦拭着额头上浸出顺着鼻尖留下的鲜血。

“负责江州赈灾的巡府是谁?”皇上朝着众大臣的方向问道。

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起身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是臣负责的江州一带。”

此人便是户部侍郎,卿文轩,亦是上官宇的得意门生,在上官一派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此女说的贼人洗劫知府粮库一事,可属实?”皇上依旧低沉着声音面无表情得问道。

“回皇上,臣并未听说此事,许是此女救父心切,胡编的。”卿文轩低着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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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冤情

曹兰听闻气急起来,扯着卿文轩说道,“臣女所言并无半点虚假,皇上可随意派人去江州问问百姓,以及知府的差役,是否有此事。”

“既是有贼人,那知府大可派人去追回即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贪墨灾银的托词。”卿文轩将衣袖一甩,向左迈了一步,与曹兰拉开距离,原本肥腻的脸显得愈加狰狞难看起来。

曹兰也不跟过去,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向皇上禀报道,“当日在与劫匪的拉扯中,截杀了劫匪中的一名,贼人左肩上刺有三叉戟的图案,后父亲经调查才知道,这伙贼人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盐枭。”

坐在一旁的玉王瞬间脸沉了一下,但又立即恢复如常,似对于这一切都早有准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般,淡定得坐在一旁看戏。

曹兰继续说道,“第二日父亲四处奔走,都未求得粮食回来,盐枭更是可气,将洗劫的粮食囤了起来,高价售卖,引得江州粮比盐贵,百姓根本吃不起粮食,只得将家中值钱的都进行变卖,后来典当行已无多余银两出来进行收购典当,有的甚至直接将东西抵押给了盐枭换取粮食。

原本便清苦的家庭就连拿去抵押的东西都没有,只得饿着肚子,原本富庶繁荣的江州,尸横片野,洪水没将人淹死,反倒被活活饿死。

后父亲实在没办法便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进行变卖,将家中的口粮也都分给了百姓。

陈女斗胆请问诸位大臣,能将自己家唯一口粮都分给百姓的人,会贪墨赈灾救命的银两吗?我父亲向来就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林迩略显有些气愤得说道,“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到了,应该也不至于江州饥荒闹得这么严重,究竟又发生了何事?”

曹兰咽了口水,指着一旁的卿文轩接着说道,“就是这位大官将赈灾的银两和粮食运到了江州,本以为灾情能有缓解,能有人替江州的百姓做主。

谁料这个狗官竟然对洗劫粮库的盐枭不闻不问,还责怪我父亲无能,说我父亲与盐枭私通一气,监守自盗了粮库。

找人将我父亲给抓了起来,根本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关进了大牢,甚至在父亲关进大牢以后还给他扣上了贪墨灾银的罪名。

狗官,我就问你,我父亲都被你关起来了,要怎么贪墨灾银,你何曾把灾银移交到我父亲手中?”

卿文轩闻言一巴掌用力地落到了曹兰的脸上,本就苍白的脸瞬间通红,与周边毫无血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胡说八道,你父亲贪墨灾银证据确凿,你个罪臣之女休要在皇上面前颠倒是非黑白,把脏水往本官身上泼。”

卿文轩话音刚落,皇上手中的酒杯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卿文轩捂着头上流下的鲜血连忙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绝无半点冤枉曹知府,此女定是想颠倒是非黑白,好救她那贼人父亲出狱,她的话断不可信啊。”

皇上起身手指着卿文轩,厉声呵斥道,“她的话朕自会去核查,你的事朕也会调查清楚。”

曹兰跪着往前爬了几步,“皇上明鉴,臣女所言,若有半点虚假,愿遭天打雷劈。狗官把我父亲关进大牢以后,便与当地盐枭勾结起来,捞取钱财,丝毫不管百姓死活,弄得百姓民不聊生,特写了万民书给臣女,望臣女可以替他们呈交给陛下。”

曹兰说着撕开一截外杉,身上紧紧得过着一层白布,只见她起身拿起林迩桌上的匕首将自己腰间紧紧裹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割开,厚厚的一摞纸跌落下来。

侍卫将白纸拾起呈交给皇上。

皇上打开白纸看了几眼便狠狠得砸到卿文轩的身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就是这样给朕去赈灾的,这么给百姓当父母官的!”

卿文轩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拾起万民书,上面歪歪斜斜得签着各个百姓的名字,还有不少血印,最开头便是他勾结盐枭搜刮民脂民膏的罪状。

原本肥腻的脸僵住,忙磕头认错,“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一切都是盐枭拿家人胁迫微臣,微臣才就范的,请皇上赎罪。”

徐英才起身将手里早已准备多时的折子呈交给了皇上,“启禀皇上,臣这有本折子,是关于卿大人近几年借赈灾一事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的,还请皇上过目。”

中书大臣上官宇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当朝大臣贪赃枉法.论罪当除去官职,下押天牢,微臣愿意替皇上分忧,调查此案。”

众所周知,卿文轩乃上官宇的门第,上官宇这一步棋明显是在断尾求生。

上官宇一派的一众官员也站了出来,请求调查此案,将卿文轩按律进行处罚,以儆效尤,还百姓一个公道。

卿文轩虽心有不公,但也不敢反驳,毕竟如今证据确凿,自己是跑不掉的了,如若上官宇接手此案,家人还能有转圜的余地,起码不至于牵连妻儿。便也只好俯首认罪。

皇上正襟危坐与桌后,双手捧着徐英才呈上的奏折,剑眉拧在了一起,脸上愠怒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林迩也拿了本折子走了出来,“启禀皇上,臣弟这里也有一本折子,是关于民间的一个强盗组织的。此组织名为盐枭,起初以走私海盐为主,近几年长居内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侍卫将林迩手中的折子也呈了上去。

皇上将徐英才的折子放到一边,打开林迩的折子看了起来,刚看没多大一会儿,便立刻暴跳如雷,“岂有此理,如今强盗都欺压到百姓头上来了,你们这些父母官是干什么吃的,为何没人上报?为何没人管,竟放任强盗壮大,欺压百姓,作恶多端。”

大臣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

林迩站直了身子,施礼回禀道,“据臣调查所知,这个盐枭还有个幕后头目,掠夺来的钱财大半儿都进了头目的腰包。他们四处杀伤抢掠,据说也是这个头目在与各官府周璇,所以这些年虽为祸百姓,却无人上报也无人出兵进行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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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刺青

“幕后头目是谁,可有查到?”皇上双手叉着腰,问道。

徐有容附身小声对尹小西说道,“你瞧吧,我就说有大事发生。”

尹小西刚要问,“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话还没说完,只听林迩看了一眼左边坐着的玉王,冷声说道,“盐枭的幕后头目,正是当今的玉王殿下。”

玉王闻声将杯子用力地摔到大殿中央,“四弟你休要信口雌黄,本王何时与盐枭有干系了。”

林迩:“盐枭左肩都有一个三叉戟图案,他们的头目左肩也有一个,我想玉王左肩应该不敢给皇上看吧?”

玉王冷哼了一声,“呵呵,可笑,本王何时左肩有刺青了,四弟这是恶意诬陷。”玉王那张神采奕奕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之色。

“既没有,何不给皇兄和众人一看,以证清白。”林迩似有些逮着玉王不肯放手,这一放,何时再有机会,就说不准了。

“岂有此理,你这是在侮辱本王。”玉王的脸色愈加恼羞成怒起来。

皇上出声制止二人的争执,“好了,都不要吵了,玉王,既然林迩说盐枭的头目左肩有刺青,那你只需把上衣脱掉,以证清白即可,朕也不相信你会和盐枭扯上干系。”

玉王脸色发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不少后宫妃嫔,大臣家眷,要脱去上去,成何体统,他王爷的颜面何在。今日这皇上和肆王爷,摆明了是要他难堪。

一旁的上官宇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玉王这才无奈的褪去上衣,露出左胳膊。

左肩处并无任何刺青,倒是用纱布包裹着一处伤口。

林迩似有些惊讶,质问道,“玉王这肩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

玉王将纱布小心撕开,纱布上还有些血渍,对皇上施礼道,“臣弟前日在府中练剑时不小心被刺伤,近几日都留在府中养伤,已好几日未出府,皇上若是不信,可询问太医,以及家中家丁,他们都可为臣弟作证,证明我的清白。

至于刺青,臣弟从未有过,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若有所思得看了一眼林迩,装作关心得说道,“既然受伤了,就坐回去吧,朕也不相信你和强盗土匪有干系,现在证明了就好。等下散了宴席,便命太医到你府中为你诊治,就怕这民间的阆中诊治不当,耽误了你的伤情,这宫中的御医和药还是要好一些的。”

玉王方才还无事的样子,此刻却做出左臂吃痛的模样,抬手施礼道,“谢皇兄关心。”

玉王这算是为自己洗脱了嫌疑,可是就在众人将视线从玉王身上挪开的时候,站在大殿正中央的上官如意却下意识得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

这一动作被皇上看在眼里,柔声问道,“上官答应是否左肩也有伤啊?朕方才看你盯着自己左肩看,是否也需要请个御医为你诊治诊治,难不成你也练剑被人刺伤了?”

上官如意闻言立刻跪下,惶恐不安,头拼命地摇着,“臣妾没有伤,方才只是左肩略有些痒罢了,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既是如此,那便让嬷嬷到殿后去给你看看吧。你怎么说也是朕的答应,还是上官大人的亲侄女,上官大人可是视你如己出,朕若不关心你,上官大人岂不是要怨恨朕了。”皇上说着朝旁边的莫公公使了使眼色。

莫公公一个眼神,身后的嬷嬷便下台阶去要带上官如意到殿后的偏殿内去一探究竟。

上官如意不安的挣扎着,朝着贤妃拼命使眼色,但贤妃却装作没看见般,低头饮了口茶。

上官如意一边挣扎一边哭诉地解释,“臣妾真的没有不适,皇上,没必要让嬷嬷看了,皇上,皇上~”

在拉扯中,上官如意因为跳舞,原本就轻薄的纱裙被扯了下来,右肩整个被扯了下来。

殿内除了皇室成员,还有不少大臣和家眷,看见这一幕,春光乍泄的样子,纷纷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上官如意,还有不少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上官如意忙抬起左手去捂住自己的右肩,脸上尴尬羞耻到了极致,似此刻的自己在众人面前是未遮掩的,被看了个透彻,极力得扯着肩头的薄纱,只求少露一点,少丢一点脸。

怎料裙子是一字肩的样式,右肩掉了,左肩没了支撑也跟着滑落,左肩肩头处鲜艳可见的刺青图案映入众人的眼中。

众人惊呼,甚至不少人径直站了起来一看究竟。

尹小西不可思议地看着徐有容,“怎么回事?”

徐有容手指置于唇边,示意她噤声,“先看看再说。”

二人在月轮宫时,沐浴室便瞧见过上官如意的身体,她的身上洁白无瑕,是不可能在肩头刺这么一个有失风雅的刺青的。

但是此刻她左侧肩头的三叉戟图案却赫然在目,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与盐枭的罪名的。

也难怪方才在这么敏感的时刻还盯着自己的肩头看,怕是也才明白这图案的意义吧。

皇上站起了身子,厉声呵斥道,“大胆上官如意,为何你的肩头会有盐枭的刺青,你和盐枭是何关系?”

上官如意早已惶恐得眼泪如珠子般掉落下来,她哪知道盐枭是个什么组织,她又怎会是那个组织的头目呢。

刺青也是前段时间自家堂姐让刺的,说是皇上喜欢特立独行的,尹小西便是个例子,这才让她刺了这么个图案,说是等为皇上舞完一曲,为她争取侍寝的机会。

届时皇上扒开她的衣衫,瞧见了刺青,定会对她爱不释手,宠爱有加的。

谁料,侍寝没等到,却突然被扣上了这么个贼人头目的大帽子。

但是她又怎么敢把自家姐姐给供出来,若是提上了她姐姐的名字,上官一家是不可能护着她的,届时她也是必死无疑。

上官如意哭诉着跪在地上,“臣妾也是受奸人蛊惑,说这是民间最流行的刺青,臣妾一时兴起,这才刺了这么个图案。

臣妾方才若不是听肆王爷和诸位大臣说起,臣妾都不知这是那个什么盐枭的图案。

请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与贼人无半点干系,请皇上明鉴啊皇上。”

上官如意边哭诉边朝着地上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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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黑白

贤妃适时站了出来,“受何人蛊惑,速速说出来,此等陷害之事,若不是自身与盐枭有干系,为何会将盐枭身份栽赃于你身上。”

原本打算舍车保帅,将上官如意抛出去,保全玉王及上官一家,没料到自家这小妹机智过人,不仅没把自己牵扯进来,还编了个理由将自己的嫌疑也给洗脱掉,甚至还有可能拉个仇家下水。

上官如意见自家堂姐还愿意帮自己一把,便起身,一副虽委屈但仍坚强不息的模样,左手死死得扯着自己快要下滑的红色纱裙,右手坚定不移地指向柳嫔处。

正端着酒杯要往嘴里送的柳嫔,有一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如意。

众人的视线都跟着上官如意的手指方向看去,尹小西和徐有容也转过头看了过去。

只见上官如意恶狠狠地说道,“是柳嫔,是她蛊惑我纹这个图案的。”

柳嫔方才瞪大的眼珠子一闭,将一口酒咽下,就将杯子往上官如意身上砸去,气冲冲地走到上官如意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你个狐媚子,自己不干净,还想拉本宫下水,本宫何时蛊惑你刺青了?”

上官如意被被子砸中腹部,有些吃痛得捂着肚子,方才站直了身子,又迎上柳芸汐这巴掌,左右顾不及,满含泪水得看着柳嫔,想还手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对上官如意而言,凶悍并不会有什么作用,反倒楚楚可怜才会让她站在舆论的上风,更有利于她,有利于上官家。

上官宇走上前,站在柳嫔跟前,挡住她,以免再做出伤害上官家人的事。

上官如意左手扯着裙子,右手捂着自己的脸,狼狈不堪地朝着皇上身边爬去,爬上台阶,正要扯皇上龙袍时,被莫公公给拦住了去路。

“还请答应自重,莫要脏了皇上。”莫公公手挂拂尘,弯腰细声对上官如意提醒道。

上官如意见状只得停留原地,哭诉着求皇上做主,“皇上,臣妾真的句句属实,确实是柳嫔娘娘蛊惑臣妾纹此图案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给臣妾刺青的嬷嬷,她可以替臣妾作证。”

哭诉着把脏水往柳芸汐身上泼去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加加戏,“皇上,柳嫔一定是嫉妒臣妾年轻貌美,看臣妾不过,觉得臣妾天真善良,好欺骗,所以才这般陷害臣妾的,皇上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上朝着莫公公无奈得扬了扬头,不一会儿,给上官如意刺青的嬷嬷便被侍卫押到了殿内。

嬷嬷被侍卫狠狠扔到殿中央,整个人踉跄的跪倒在皇上下方,瑟缩得抬头看了一眼殿内的场景,又瞧了一眼贤妃,上官宇,还有坐在一旁的玉王,识趣得朝皇上磕了个头说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我问你,可是你给上官答应在肩头刺的青,纹的图案?当着皇上的面,你可要如实招来,若有半点虚假,就是欺君之罪。”上官宇先发制人指着嬷嬷问道。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上官宇抢在皇上开口之前说话了,也许在他心里,皇上永远都是那个稚嫩得任人拿捏的皇子。

皇上也不即可制止他,就端坐在正上方,静静得看着这早已布好已经愈演愈烈得好戏。

而此刻的尹小西,观察着殿内所有人的反应,皇上、肆王爷一如既往的冷淡、从容,似乎这一切依旧在意料之中,而上官家、玉王,明明自家的人牵涉其中,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惊慌。

上官如意依旧小声的啜泣着,柳嫔被人拦着,伸手想要去挠这栽赃陷害,敢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的小妮提子,原本精致魅惑的脸上满是愤怒。

嬷嬷跪在殿中看了一眼上官宇,又看了一眼上官如意,转过头看向皇上连连点头回答道,“回禀皇上,确是奴婢给答应刺的。”

“那图案是谁给你的?”上官宇引诱嬷嬷,右眼下意识地朝柳嫔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回过眼神来,似方才并没有刻意看向别处。

嬷嬷立刻明白过来,跪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回皇上,是柳嫔要奴婢给答应在肩头纹此图案的,奴婢起初也不知此图案是何意,还问过柳嫔娘娘这图案是合意,但柳嫔娘娘说我只管纹别的不要多问。

柳嫔娘娘还答应奴婢,事后会给我一大笔银子作为赏赐,之前赏给奴婢的银子奴婢还揣在怀里呢。”

嬷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红色刺绣的囊袋,颤抖着手将囊袋双手呈上。

上官宇接过囊袋在手中颠了颠,对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这里大概有一百两的样子。”说完又将银两递给侍卫呈给皇上看。

皇上看了看囊袋里的银两,确实有一百两,只是宫中的银两都统一由银库制作保管,根本无法分别这银两究竟是来自于哪处宫中,又是哪位娘娘赏赐。

柳嫔站在一旁气的满脸通红,但向来在宫中交横跋扈,人缘极差,此刻更是墙倒众人推,无人敢上千帮腔说情,甚至还有不少人小声嘀咕着往日里柳嫔专横跋扈欺负后宫女子的事迹。

柳嫔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似一团火在燃烧,整张脸由粉转白又转绿,玉手指着嬷嬷就要上前去扇她,“你个死贱婢,本宫何时授意你去给上官如意刺青了,本宫连见都没见过你,你看我不扇烂你这张破嘴。”

可是她哪里扇得到,上官宇早已命人将柳嫔给围了住,纵使她手伸得再长,也是够不着半分的。

嬷嬷朝贤妃方向看去,贤妃手在身侧悄悄指了指柳嫔身旁的贴身宫女翡翠。

嬷嬷见状,底气也足了些,回道,“启禀皇上,奴婢确实是没见过柳嫔娘娘,但是柳嫔娘娘身边的翡翠姑娘却是见过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翡翠姑娘便能知道老奴所言并无半点虚假。”

柳嫔身后的翡翠怯懦得手里攥着手绢走到人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皇上面前,“启禀皇上,确实是柳嫔娘娘命奴婢去找嬷嬷来给上官答应刺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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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闹剧

柳嫔闻言,整个人差点气炸,冲开侍卫的阻挡,拉扯着翡翠的头发,左一巴掌又一巴掌得扇在翡翠的脸上。

嘴里气愤得念叨,“好你个小贱.人,本宫待你不薄,你竟然勾结外人陷害本宫,还倒打一耙,你说,她们上官家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这么出卖自己的主子,说啊,你个小贱.人。”

直到翡翠的嘴角被扇得鲜血直流,皇上才命人上前将柳嫔拉开。

“把她给朕扣那,这还哪有一点嫔妃的样子,真是丢了朕的颜面。”

尹小西看着这出大戏,心中叹了口气,原来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老戏罢了。也真是可惜了这些人拙劣略显浮夸的演技,这要是都弄到现代去,参加个金马奖,是不是也都个个能入个围甚至斩获个什么奖项也说不准。

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虽这柳嫔在宫里蛮横惯了,但去陷害一个什么都不是,连皇上都不待见的上官如意,这是怎么也说不通的。要说是设计陷害她自己,那倒还有几分可信,毕竟从入宫以来,柳嫔就一直不待见自己。

尹小西再也看不下去这出狗血剧,起身对徐有容说道,“容儿,不如我们先回宫吧。”

“好,正好我也有些乏了。”

尹小西搀扶起徐有容,起身准备绕到人群后先行回宫,谁料脚刚上前迈了两步,便听到身后翡翠说道,

“启禀皇上,柳嫔娘娘不仅是此次陷害上官答应,上次静婉仪出宫落水一事也是柳嫔娘娘命人做的,静婉仪一出宫柳嫔娘娘的人便尾随着出宫去了,看有机会便将静婉仪一把推到了水里。

之后回宫,娘娘心有不甘,还准备亲自动手在精心湖想再次将静婉仪推到水里去,谁知道静婉仪早有防备,不仅没推成,娘娘自己还掉到了水里,那次皇上您都是亲眼看见了的。

还有静婉仪陪着皇上出宫那次,命盐枭的人前去客栈假意行刺,实则是去客栈撒堕胎的毒药,目的就是害静婉仪小产,龙嗣不保。

因为柳嫔娘娘说过,她就是不想要静婉仪过得太好,不想她分了皇上对柳嫔娘娘的宠爱。”

柳嫔一听,整个人怔住,她是想过推尹小西落水,但那也是自她落水以后知道她不通水性才有的想法,就更别提什么客栈害她小产了。

她自始至终都不曾知道尹小西怀孕一事,又怎会知道小产。

虽然她确实恨透了尹小西,三番五次抢她的宠爱,还将侍寝给中途拦截,但是她一直都不曾有过真的害她的机会。

她恨尹小西,但这莫须有的罪名,她不能认,连忙跪在皇上面前,哭诉着求皇上,“皇上,冤枉啊,臣妾没有做过这些是,臣妾不认。

这翡翠一定是上官一家安插在我凌悦殿的细作,现在上官家是想把脏水往臣妾身上泼啊,就是欺负臣妾叔父被派出去邻国出使去了,好联合起来欺压臣妾。

皇上认识臣妾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臣妾虽平日是有些刁蛮任性,但这等害人性命的事,不是臣妾会做的,皇上是了解臣妾的啊,皇上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翡翠跪着到一旁,劝自家主子,“主子,事到如今了,您就认了吧,静婉仪三番五次抢了您的宠爱,您早就恨透了她。

您还多次在奴婢面前说过,要将静婉仪千刀万剐方才足以泄恨呢,您难道忘了吗?”

柳芸汐原本就气的没了端庄淑雅的脸,此刻更是涨红到了极致,似轻轻一戳便要破了,转身朝着翡翠怒吼道,“你个小贱.人,你给本宫闭嘴,本宫待你不薄,你就这般狼心狗肺,颠倒是非来陷害你的主子的吗?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柳芸汐双手揪着翡翠的衣领,面色狰狞得吼着。

徐有容牵着的尹小西的手,原本就没有什么温度,此刻更是冰凉得如同那寒冬里的冰雪,沁得她都跟着打了个哆嗦。

“小西,你还好吧?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怎么从来没向我说过?”徐有容关切得问道,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容儿放心。我现在身子也好差不多了,不说也是怕你担心罢了。”白皙粉嫩的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看的徐有容愈加心疼了起来。

“容儿,不如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此刻尹小西不想走,这出戏,她得看下去。

“那我陪你。”徐有容又牵着她走回了座位,气定神闲得喝着桌上的酒,看着事态发展。

而徐有容则是悄悄命小翠去给尹小西私下换了度数最低的桃花酿来。

尹小西已饮完一壶,朝殿中央看去,正巧撞上林迩关切地有些紧皱的眉头。

原本冷若冰霜的俊脸上尽是愁容。

他在担心她。

尹小西也只是一扫而过林迩,刻意忽视掉他眼中传递过来的关切。

再看向皇上,被这几人闹得头疼得扶额,一筹莫展。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被柳嫔和几个下人给打乱了节奏。

如今看来,其实皇上早就调查清楚了害她的人是谁,今日不过就是把戏摆到台面上来给众人看罢了。只是计划不如变化,皇上在布局的时候估计没想到上官家会把上官如意给抛了出来,更没想到,上官如意会把柳芸汐给牵扯进来。

正在柳嫔和翡翠厮打对峙之际,皇上一声怒吼,“够了,都给朕押下去,关起来慢慢审。”

殿内原本嘈杂的氛围瞬间戛然而止,静得有些令人害怕。

皇上开了口,任凭柳嫔如何挣扎、哭诉、求情,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被侍卫以极其难堪的姿势给拖了下去,倒是翡翠和嬷嬷,自觉得跟着侍卫就走了,一点挣扎求生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曹兰仍旧跪在殿中,等候皇上为她主持公道。

皇上看着仍旧跪着的曹兰和卿文轩,“你先回府等候通知,至于你,卿文轩,关押天牢听候处置。”

曹兰一个劲地朝着皇上磕头,早已破了皮的头才凝结了的血液此刻更是再一次鲜血淋漓,磕得地面上全是鲜血的印子,“谢皇上,谢皇上,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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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朱钗

这出闹剧到此才算稍稍告了一个段落,皇上扶额揉着太阳穴,低头喊道,“肆王爷。”

林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姿笔挺得立于皇上面前,双手作揖施礼道,“臣在。”

“朕命你即刻带兵去把盐枭给朕通通剿灭,一个不留。”皇上的语气里是生杀予夺的果断、是绝不留情面的坚定。

“臣遵旨。”

林迩刚要回座位,皇上继续说道,“等下来御书房,把朕的尚方宝剑一并带着,若查证有官员勾结盐枭的,阻拦你办事的,可先斩后奏,绝不留情面。”

“诺。”林迩施礼回道。

贤妃斜眼看了看坦然自若的玉王,面上不动声色,但在贤妃看向他的一瞬间,玉王便余光瞧了过来,又看了一眼上官宇和上官如意。

几人了然于xiong。

家宴散去,大家也都扫了兴,尹小西和徐有容分别开,回到自己的望春阁。

小翠跟在身旁小声问道,“主子晚上喝了不少酒,要不要给主子煮点醒酒汤来?”

自家主子虽贪酒,却从未像今日这般黯然神伤,让人看了怜惜不已。

尹小西摇了摇手,“不必了,我乏了,先睡了,你也去歇息吧。”

没让小翠进门,尹小西便从里将门给拴上,转身走到床边坐下,黯然失神。

过了小倾,忽而窗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富有磁性低沉的声音,“今日既已知晓了害你之人,不是应该痛快一些吗?为何还愁眉苦脸一副丢了魂似的?”

尹小西听出来,这是肆王爷林迩。

但她并未走过去,而是继续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边,低着头默不作声。

得不到回应,林迩有些急了,怕她再出什么事,转身一个大步走到窗前,掀开窗户朝里望去,见尹小西安然坐在床边,这才松了口气。

左手撑着窗框,一个翻身,从窗外翻了进来,在殿中央的椅子上坐下,自觉得给自己斟了杯茶。还顺带给尹小西也倒了杯热茶,递到她跟前。

“晚上我看你喝了不少。”

尹小西接过茶,当喝酒般一饮而尽,又把空茶杯递还给林迩。

“今天晚上这出戏,是你和皇上早就安排好的吧?”

“你还算不是太笨。”林迩拿着空茶杯又坐回桌旁。

“呵呵”尹小西嗤笑一声,她当然笨,她直到最后才看出来是皇上设的局,只是结果可能并不是皇上想要的,但这局却一定是皇上提前设好的,原意应该是想要搞倒上官家和玉王的,只是突然杀出来的上官如意打乱了节奏,篡改了结局。

倒是徐有容,从一开始就看出端倪来,告诉她的时候她还不信,觉得是容儿想多了。

“所以其实是贤妃害得我小产,对吗?你们今晚的目标其实是上官家,只是没想到上官家拉了柳嫔来当替罪羊。”尹小西漠声说道。

柳嫔向来与她不交好,她遭殃,她也自然不会同情,只是突然心中有一丝悲凉,也有些心累。

人心太过复杂。

“所有人都指向柳嫔,为何你还会认定是贤妃做的?”林迩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问道。

其实一开始他们也怀疑过柳嫔,毕竟一开始派人时刻盯着望春阁,盯着尹小西的人,是柳芸汐。只是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柳嫔其实与盐枭并无干系。

“我又不傻,那个翡翠一看就是上官家安插在柳嫔身边的,还有那个嬷嬷,一定也是上官家的人。

估摸着上官如意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这出戏,只是随机应变拉了柳嫔下水而已。

不然,我估计,遭殃的就该是她了。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上官家的一枚棋子罢了。”尹小西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其实也是最后回宫的路上,徐有容替她分析她才明白过来。

林迩对尹小西刮目相看,“没想到你除了没心没肺,没规没矩,还挺有脑子。既然你都看得这么透彻了,为何还这么失魂落魄的?”

坚毅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和关切,早已再无调侃她的心情。

“心累,我与贤妃虽不曾交好,却不至于下狠手的地步,我想不到,为何会对我腹中的孩子下死手。

若不是她,如今,只怕都能在腹中踢我与我淘气了。”

尹小西垂头轻抚着小腹的位置,黯然神伤。原本满心欢喜期待着的小可爱,就这么在自己出宫睡了一觉以后便没了,留下的只有满是泪水得不眠夜。

“你也别太难过了,皇兄如今也算是替你出气了,上官家皇兄是肯定不会放过的,但是还得静待时机,不可贸然行动。”林迩将怀中揣了许久的朱钗递给尹小西,“这个,送你”。

那是一只银制的朱钗,样式简单大方,钗头一个绿色的翡翠晶莹剔透。

“外出的时候在集市上看见这只朱钗,当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我觉得它与你像极了,都一般简单,透彻,让人一眼便能看明白,便买了下来回来送你。”

“还蛮好看的,只是朱钗简单会好看,人简单也是好事吗?”尹小西接过朱钗举到空中上下打量,打量完又递给林迩,“可以帮我插上吗?”

林迩诧异地愣在原地,错愕不已。除了交好的女性,向来都只有自家夫君给插朱钗的,尹小西这是……

林迩手悬在空中,迟疑不前,不敢去接她手里的朱钗,但又有些不舍得放下。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主子,您睡了没有,皇上来看您了。”小翠站在门口,将嘴贴着门小声唤道。

尹小西转身刚要应门,一转身,林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似从未来过般,若不是手里的朱钗实实在在得拿在手里,可能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没睡呢,进来吧。”走到门边,将门栓给取下。

话音刚落,小翠便推开门,弯腰恭送皇上进屋,待皇上迈脚进去后,便轻声将门给重新合上。

皇上刚踏进去,尹小西便把手里的朱钗递给皇上,“你帮我插上吧,我看看好不好看。”

皇上接过朱钗二话不说就给她插到了发髻之中。

“很衬你。”皇上置于尹小西身后,双手温柔地握着尹小西纤细的双肩,偏头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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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夜谈

林迩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站于屋外拐角处,仰头望着冰凉的夜色。

从见到这只朱钗的时候便一眼认出,它属于你;就好像自我第一眼见到你,便明白你不属于我一样。

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个腾空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屋内,林涩怀里抱着尹小西,站在铜镜面前,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

“朕今日看你喝了不少酒,是否心有不悦?”皇上紧紧得搂着她,头贴在她颈窝处,身上淡淡的酒香飞入鼻尖,整个人也跟着微醺起来。

“皇上早就查清楚了那日客栈的刺客了是吗?今晚筹划了许久吧?”尹小西转过身,面对面看着皇上。

“回宫那日便已查清楚了,只是一直碍于没有证据,无法将这伙人绳之以法,才布了今日这局。”

“最终也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皇上失望了么?”

“原本朕也没想的那么容易,一网打尽谈何容易,无论是玉王还是上官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各方利益盘根错节,今日能把卿文轩给绳之以法已是费了很大的劲了。

待段时日,肆王把盐枭都给剿灭了,也算是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慰藉。

既然知道了是谁干的,那朕就要他再无这个能力。

少了盐枭,朕看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皇上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玉王,皇上怎么打算呢,他毕竟是你为数不多的弟弟之一,而且在朝中威望也颇高。臣妾也不想皇上为了我,失了朝臣的心。”

尹小西不是没想过报仇,也不是没猜到是贤妃在背后作祟,只是两厢权衡,最终选择为了皇上稳固的江山忍气吞声罢了。

“玉王朕自然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如若此次以后他还敢勾结上官家为非作歹,兴风作浪,朕就把他流放到边境去。

先皇驾崩的时候朕答应过先皇会善待所有的兄弟,朕不能食言。

这点,朕得跟爱妃致歉,朕看着九五之尊,手中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其实有很多事都无法做,也有很多事是逼不得已必须做。

朕知这次是真的委屈爱妃了,但是朕可以跟你保证,日后绝不会再让爱妃出任何一点意外。”

皇上牵起尹小西的手,放置在自己左xiong口的位置,信誓旦旦地说道,“朕要把你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细心呵护一辈子。下辈子,朕还要你做朕的爱妃,为朕生儿育女,生生世世都缠着你。”

尹小西形若桃花的眼眸中流动着星星闪闪的泪光,“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理解。”

“既然知道朕的好,那不如早些歇息吧,时候不早了,朕今日也是被他们烦得头疼欲裂。”皇上说着将尹小西朝床榻拉去。

“那臣妾帮你揉揉。”尹小西跪在床上,皇上平躺在床上,置于尹小西身下,纤纤玉手在皇上太阳穴的位置轻柔得揉着。

皇上坚毅的眸中闪烁着一股熊熊的火焰,忽而,一把将尹小西拽下,扯上被子,就寝了。

上官宇的府邸内,一位身穿黑色袍衫的女子,用帽子将整个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在一位宫女的陪伴下走到偏门的位置,宫女轻叩了几下偏门。

管家佝偻着身子,迎女子进去。

女子折身对随行的宫女说道,“你在此处留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宫女微微点头应了一声便背靠着偏门笔直地站立,睁大了双眼环顾四周。

老管家合上门,带领着贵人朝内堂走去,“老爷和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走到内堂,来人掀下帽子,朝着上官宇喊道,“爹爹。”又朝着坐在一旁喝茶的男子喊道,“见过玉王殿下。”

上官宇忙扶起女子,“乖女儿,快起来。”

来人,正是皇上位列二妃之一的贤妃,上官宇的二女儿,玉王殿下的小姨子,上官若汐。

堂内无一下人在场,只有三人围坐在一起。

贤妃率先问起玉王,“玉王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带了宫中上好的膏药来,敷上去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贤妃说着从袖中拿去一个白玉小瓶子递给玉王,玉王接过膏药,叹起气来,“留疤都是其次的,我一个男子,怕什么。

今日若不是这伤,指不定咱们现在身在何处呢。”

“是啊,还好派去一直跟着肆王爷的侍卫来报,要不然今日必被皇上打个措手不及。就是苦了玉王,要自刺左肩,不然这么短的时间,还真的没办法将刺青给销毁。”上官宇说着满眼心疼得望着自己的乘龙快婿。

“那如意怎么办?如今和柳嫔一并被下了天牢,估计此次是九死一生了。不过还好这丫头聪慧,关键时刻还把柳嫔给拉下了水。

今日若是她够笨,将上官家给抖搂出来,那就算没有刺青了,咱们也在劫难逃。”

想到家宴时上官如意左肩的刺青露出来的那一刻,至今都还心惊胆战的难以安稳。

“放心吧,只要她娘在我们上官家一日,她便不可能出卖上官家。

此次原本也是打算舍弃她来保全上官家,她这么做也算是死得其所,一条命换整个上官家,保大局安稳,还拉下了柳嫔,值当了。”

上官如意是上官宇的二弟唯一的女儿,自从他二弟战死沙场以后,她母女二人便寄居在上官家。

若不是上官宇为了宫中有人帮衬自己女儿,早就把她随便嫁到何处换一批彩礼了,也轮不到她到宫中去享福。

玉王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次算是大大的损兵折将了,可惜了本王的盐枭,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才有了今日的规模,为了个尚不成形的孩子,便要全军覆没。当日是真不该去客栈行动的,她就算有了皇嗣,也不见得对我们会有任何威胁。”

不知为何,原本冷毅的玉王,眼中会闪烁着一丝怜悯和惋惜,大致是因为盐枭毁了吧。

贤妃上半身向前倾斜,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个主意,虽不能保全整个盐枭,但是能保住一部分,留着日后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贤妃说的话,上官宇和玉王都来了劲头,纷纷凑上前,说道,“什么主意,速速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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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后续(为舵主无犹豫加更)

“征兵。”上官若汐一字一顿得说道。

“征兵?”上官宇不解地问道。

上官若汐点了点头,“恩。”

玉王也觉得这个主意不是很妥当,虽将盐枭藏于自己的兵中,不仅能带在左右随叫随到,还能保全自己一大部分实力。

但征兵并不在他的权限内,也不在他的岳父上官宇手中,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上上之策。

“所有征的兵都得过徐英才那关,看今日那架势,徐英才早已站在了皇上那边,咱们的人过不去他那关的。”玉王将自己所担忧的一一分析出来。

上官宇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徐英才虽只是一个兵部侍郎,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是所有征的兵都得经过他审核,若是查出来是玉王或者上官家的人,或是盐枭的贼人,那是不可能过的。

不仅过不了,还极有可能上报皇上,届时岂不是成了自动送上门。

“是啊,徐英才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不好弄。”上官宇也赞同得说道。

“谁说要直接往徐英才那送了,咱们可以先在户部那里动手脚,先把户籍都给改了,再送去徐英才那,只要户部那里做的滴水不漏,徐英才就查不出来是我们的人。”贤妃说的时候眉飞色舞,信心满满。

“可是卿文轩已经关在天牢了,明日才会宣布户部侍郎的继任者,此刻我是不可能再去推荐自己的人,皇上是断不会允许的。”上官宇急着反驳,玉王倒是耐心得等着贤妃接着说下去,似乎她早就选定了人选。

“贤妃是否早已定好了人?”

贤妃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如今最有望接替卿文轩的便是去年新晋状元展昇。”

“展昇?”二人闻言同时不解地问道。

展昇是去年的科举状元,对用兵之道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深得皇上赞赏,在兵部混得也还算是风生水起,也是最有望接替卿文轩的人选。

但是此人不与任何大臣来往过密,不站队不跟风,可谓是两袖清风,孑然一身,要怎么说动他来替自己办事呢?

玉王和上官宇都想不到。

只听贤妃仔细分析,“据我所知,这个展昇在考取科举状元前便与如意相识,对如意也是倾慕已久,至今都未娶妻,就是因为心中无法将如意放下。

如若我能有机会去天牢见如意,跟她谈谈,取一她的贴身之物去见展昇,就不怕他不为我们所用。”

堂内几人听了频频点头,似乎确实是个可行之计。

上官宇欣喜地看着贤妃,“还是我女聪慧过人。”

“父亲过奖了,为父分忧都是女儿的本分。”

玉王“既是这样,我明日便安排人让你去天牢见如意,天牢里有我的人。”

贤妃“好,那我就等着玉王的消息,时候不早了,为免引起怀疑,我就先回宫了。这段时日,命底下的人都消停些,咱们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在老管家的护送下来到偏殿,宫女如进去时站立在门口,见贵人出来,忙跟随在身后,上了停在最黑暗的角落处的轿撵。

次日辰时,皇上用过早膳便去上早朝。

早朝上,在众大臣的争吵中,最终皇上一意孤行定了展昇为户部侍郎的接替者。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原以为玉王会即刻推荐自己的人上位的,可上官一脉倒是安静的出奇,既不争也不抢,对于户部侍郎的人选听之任之。

不过好在,最终结果如贤妃所言,确实是展昇接替了卿文轩的位置,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皇上对于上官宇和玉王的态度也是相当满意,似乎过了昨晚一事,二人都消停了不少,昨晚的局也算是没有白布。

朝堂之上,当着众百官的面,正式任命肆王爷林迩为钦差,巡视各州县,带兵清缴盐枭同伙,并携带尚方宝剑,若有贪官或阻挠者,可先斩而后快。

曹兰的父亲曹展越也终能沉冤得雪。

一通宵的审讯,将其罪状一一洗清,回归江州知府的位置,将其家产归还,将江州的父母官归还给江州的父老乡亲们,曹兰欣喜得陪着自己父亲回了江州。

临行时曹兰对着肆王爷和徐英才又是叩又是拜的,就差对林迩以身相许了。若不是考虑到二人身份的悬殊,估摸着曹兰就要提出以身相许来报得肆王爷的救父之恩了。

虽有些不舍,却也还是搀扶着自己在牢中吃尽了苦头沧桑了许多的老父亲上了马车,踏上回江州的路途。

而卿文轩则被处以死刑,并命将其首级挂于城楼示众,以儆效尤,以解百姓心头之恨。家中贪污的所有钱财珍宝也都被搜罗一空,府中家眷虽免了诛九族的大罪,但从此以后便要过上颠沛流离的流放生活。

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而柳嫔和上官如意,刺青一案还有待调查,先暂时关押在了天牢之中,没得皇上命令,不得与任何人会面。

但即使是这样,柳嫔也还是买通了狱卒捎信出去给自己叔父的亲信,将信送到了代表皇上出使邻国的宰相大人,柳青云手中。

而贤妃也是顺利得见到了上官如意。

在见到贤妃的那一刻,上官如意就如见到了救世主般眼里放着光芒,双手紧紧地握着铁栅栏,眼巴巴地望着贤妃。

“阿姐,你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是不是?我是上官家的人,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对我置之不理的。”

说着,上官如意抬手捋了捋早已凌乱不堪的青丝,原本白皙的脸蛋上早已沾满了灰尘,没了昨日里的容光。

贤妃身穿一件斗篷,将头死死得遮着,宫女站在不远处,防止外人偷听。

“妹妹,你放心,父亲已经想到办法救你出去了,但是还得劳烦你写一封信,为姐替你递出去,便能有八分把握将你从这里救出去。

保你母女二人余生荣华富贵。”

“姐姐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如意定会竭尽全力配合的。”

对于上官若汐,上官如意是百分百的信任,哪怕是经过昨夜自己差点背上了盐枭的头目锅,也始终相信,这一切都是在自己姐姐的意料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姐姐宏观棋局中的一步罢了。



80:降位

毕竟,她们同姓上官,她姐姐是不可能会陷害她的。

“你需要写一封信给展昇。”贤妃说着将笔和纸从铁牢夹缝递了进去。

“展昇?他能救我?”

展昇与她相识于前年。

那时,展昇还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穷酸秀才,身上所有的银两都被小偷偷了个精光,连口饭都吃不上,读书人的尊严在,就算肚子饿得前xiong贴后背,他也只能强装着镇定走在街上,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无动于衷。

好在后来遇到了上官如意,不仅借了他银两,还将他请到自己西街处的小房子,供他暂住。

若不是上官如意,展昇估计早已饿死街头,对他也算是有再生之恩。

只是,展昇也不过是在兵部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上,怎么可能有能耐将自己从天牢之中救出去呢。

“你若是信姐姐,就按我说的写,再给我一样你的贴身之物,让展昇一看便知道这是你亲笔所写,否则姐姐我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贤妃一副惋惜的模样,转身假装要走。

如她所料的,上官如意连忙叫住了她,“姐姐且慢,妹妹怎么可能不信你,姐姐且说,要我怎么写这封信便是,妹妹定照做。”

上官如意边说,边将纸和笔置于牢房内的石床上,提笔准备写。

一周以后,宰相大人柳青云接到自家侄女柳芸汐,也就是关押在天牢里的柳嫔的信件之后,原本应出使一个月的行程提前了一周回了朝中。

随着柳青云回来的,还有西域羌人头领的献礼,并表示愿意归顺夏安朝,作为夏安朝的一个州,每年向夏安朝上缴赋税,并保证不再滋扰夏安朝边境百姓的安稳。

皇上闻言大悦,夸赞柳青云是难得的贤相,御书房内传来皇上龙颜大悦的笑声。

但随即又戛然而止,皇上愁眉苦脸地看着柳宰相,“柳宰相,朕知道你一心为江山社稷,为百姓,但前段时间宫中发生的事,朕估计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朕现在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宰相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

柳青云跪在御书房内,低着头,回道,“皇上该怎么做不是臣这个做臣子的该说的,但是不论皇上最后作何选择,臣相信皇上一定都有自己的理由。

只是臣已年迈,膝下并无其他子嗣,这些年看着芸汐长大,视如己出,还望皇上念及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劳心劳力为先皇为陛下奔波多年,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说着,柳青云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原本就已是六旬老汉,接到信件,一路匆忙奔波而回,凭着与西域羌人多年的交情,想着以收复羌人来将功抵过换取柳芸汐的平安。

劳心又劳神,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看着更像是七旬的老爷子。

皇上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忙唤莫公公,“快将宰相扶起来,宰相都一把年纪了,速速给宰相赐座。”

莫公公将柳青云扶起,小太监将红木座椅搬来置于宰相身后。

扶宰相坐稳后,莫公公又端了杯茶奉上,“宰相还需保重身体,年纪大了,可别老是这么容易情绪激动。您要是倒下了,皇上上哪儿去找像您这般为皇上着想的贤相呢。”

柳青云闻言稳了稳情绪,喝了口茶,静候皇上的决断。

只看皇上有些踌躇不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刚要开口,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终于,皇上还是开了口,“盐枭一案,肆王爷也查得差不多了,确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指向柳嫔,但是柳嫔也没办法证明她与盐枭和上官如意一事无干系。

朕就念在宰相为江山社稷奔波多年的份上,暂且赦免柳嫔的相关罪责,但是死罪可免,表面上朕还是得处罚一下的,不然难以服众。”

柳青云俯首感激,“但听皇上发落。”

对于柳青云而言,只要柳芸汐不死,便定会有翻身之日,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便是这么个理儿了。

皇上又饮了口茶,徐徐说道,“这样吧,将柳嫔降为常在,朕可以答应宰相,只要她不在宫中为害她人,朕便让她此生太平。”

柳青云整个人瘫跪在地上,“谢皇上网开一面,臣深知这闺女从小就交纵任性惯了,如今能只是降位份,老臣已经感激涕零了。

谢皇上隆恩,那臣就先告退,不知回府前能否让我去探望一下柳嫔,哦不是,柳常在。”

“允了,去吧。”

柳相向皇上施了礼准备退出御书房时,皇上蓦然开口道,“宰相日后可要更加替朕分忧才是啊,朕往后就要仰仗柳相了。”

柳青云明白,往后他的命便是握在了皇上手中,谁让他这个小丫头是他的命根子呢。

他弟弟老来得女,夫人还难产死去,弟弟也在她出生没多久在回乡祭祖的路上遇到贼人,遭了难。

只留下这么一个小丫头跟着他,心中对她有愧,便自小宠着捧着,这才养成了这骄纵任性的个性。

早前柳嫔在宫中横行的事他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皇上太后都没说,他这个做叔父的,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闯下这般祸,就算盐枭与她无干,也是平日里得罪了人,这才拉她下水,最终,还是得怨自己咎由自取。

柳青云回过身,笑着弯腰鞠了一躬,“老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柳青云来到芳菲殿的时候,早已没了之前的光景。陡然间萧条了不少,宫人也由之前的人来人往变得人去楼空。

院中的杂草也长得快到膝盖处,陪着自家闺女进宫的张嬷嬷端着一盆脏兮兮的水走了出来,在瞧见他的瞬间便扑着跪了过来。

“呜呜,宰相,您可算回来了,小姐这次可是受了不少苦,在天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消瘦了不少。您可得替小姐做主,都怪那上官家,咱们与她们势不两立。”

张嬷嬷话刚说完,柳青云便一巴掌扇到了张嬷嬷的脸上,本身就憔悴不已,再加上用力扇过去,身体竟差点没站稳吗,险些栽倒下去。



81:昵称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从小陪在小姐身边,什么都惯着她,纵着她,能到如今的地步吗?

身边贴身的丫鬟是不是自己的人,都摸不清楚,我要你随着进宫有何用?”

张嬷嬷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布满皱纹的手捂着通红得有些肿起来的脸,委屈得低下头,“都是奴婢的错,宰相您别气坏了身子,往后奴婢一定更加尽心尽力侍奉小姐,请宰相放心。”

“小姐呢?”

“在屋内,刚刚才梳洗完,如今估计躺下了。”

“那我先回府了,等下小姐醒了,你……”

柳相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柳芸汐的声音,“是叔父来了吗?”

柳相瞪了张嬷嬷一眼,朝殿内走去,“是我。”

走到屋内,柳芸汐已穿戴好,坐在圆形梨花木桌旁,为柳相斟好了茶,眼含泪水的望着柳相走近。

柳青云望着自己憔悴不堪的侄女,比他走之前可是消瘦了不少,看着心中如针刺般。

“好闺女,你受苦了。”

“叔父~”柳芸汐整个人扑到了柳青云怀中哭诉起来,“叔父,我真的是冤枉的,上官一家早就设计好了要拉我下水,没有人相信我。

就连皇上都不信我,我心好寒,他是我的夫君啊,他怎么能够不信我。”

“身在帝王家,哪有什么夫妻情意,你也别太伤心了,我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早晚会动上官一家,在此之前你乖一点,别惹事。

今日这个仇,咱们来日再报,有的是机会。”

柳芸汐激动地忙点头,“恩恩,对了,叔父,你这次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我拿西域去换的。”

“西域?你把整个西域都给皇上了?”

柳青云点了点头。

西域看上去好像是羌人的,实则柳青云才是幕后最大的首脑。

“那叔父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岂不是付诸东流了吗?”柳芸汐眉头紧锁,她深知西域对于柳青云的意义。

“放心吧,西域也只是暂时归顺夏安朝罢了,每年朝皇帝上贡,暂时消停一段时日,不再滋扰西域边境,如今你已经出来了,日后想脱离皇帝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舅舅那边呢?那他是不是要过来了?得过来跪拜皇帝吧,舅舅能愿意吗?”

西域羌族首领穆纳尔其实是柳芸汐亲生母亲的亲弟弟,这也是在一次出使中柳青云才得知的,从此便和羌人拉上了线。

虽表面上羌人不断滋扰夏安朝边境,对边境村庄烧杀抢掠,搞得边境民不聊生,每每这时,皇上便会派出柳青云出使,送去金银财宝安抚羌人,换取边境百姓暂时的安稳。

送去的金银财宝,只一半进了穆纳尔的手中,另一半则是回到了柳青云的腰包里。

可以说,西域的羌人族便是柳青云和穆纳尔的摇钱树。

收到柳芸汐的信件之后,柳青云便立即赶往西域,和穆纳尔商量对策,最终决定先假意归顺,把柳芸汐换出来再作别的打算。

“再过几日,你舅舅就该到了,到时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当着别人的面,你可千万别漏了馅儿,让人识破你们之间的关系。”柳青云不放心的嘱咐道。

“叔父放心吧,经过这次我也学乖了,这上官家一天不倒,我是不会罢休的。此仇不报,我就不是柳芸汐。”

“恩,这才是我们柳家人该有的风范。”

午时,尹小西刚从幽兰阁探望完徐有容回望春阁的时候,玉王和肆王爷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尹小西诧异地看着二人,“二位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宫里来?”

晋王笑嘻嘻地走了过去,“皇嫂去哪里了,可是让我和四弟好等,呀,小翠姑娘也在呢,本王可甚是想念小翠姑娘……做的板栗饼。”

玉王刻意停顿,逗得小翠面红耳赤,害羞地福了福身便离开去烹茶去了。

尹小西看了一眼晋王身后的林迩,比上次他回宫时见着更是憔悴了不少,还有了一丝沧桑感。

但却忽而有了一丝成熟男子的魅力,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浑身散发着一股致命的荷尔蒙的气息。

“肆王爷也回来啦。”尹小西客气道。

林迩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恩,事情办完了就回宫了。”

“那今日怎么会一起聚在我的宫里?”

“皇兄叫我们来这里等他,说他等下陪完太后用膳便会来这里。我们早早就来了,本想蹭顿饭的,没想到皇嫂却躲到别处去了。”

晋王嬉皮笑脸的样子,倒一点都没有林迩兄长的样子。

“我哪里躲了,我方才是去幽兰阁看容儿了,她乏了午睡了,我这才回来的。”

尹小西说着引二人到院中坐下,小翠端上新烹煮的新茶上来,晋王率先坐了下来,坐到尹小西的对面,林迩随后走了过来,坐到了尹小西的右侧。

坐下的时候,尹小西笑着说道,“还要谢谢上次肆王爷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林迩轻咳了一声,也不知是呛到了还是染了风寒,咳得声音不小,打断了尹小西原本要说的话。

晋王原本正听着尹小西说的话,听到咳嗽忙关心道,“四弟你没事吧,春季气温变化有些大,你可得注意些。

你一个孤家寡人的,要是染了风寒,都没人照顾,好可怜。”

林迩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递过去,瞪向晋王林沛,“我府中是没有下人吗?”

“下人哪里照顾得好,你得娶一门妻,实在不行,你先纳门妾也行,天冷的时候还能有人给你暖个床,你也不至于染了风寒。”晋王又开始了逼婚的节奏。

林迩云淡风轻得饮着茶,“本王从不将就。”

说不过林迩,晋王转眸望向尹小西,“皇嫂方才要说什么?”

尹小西被这么一打岔,原本想要说的早已想不起来,看着晋王,目光呆滞,傻得可爱。

正努力回想的时候,皇上从望春阁正门走了进来,“挺热闹啊。”

几人起身相迎,“皇兄。”

尹小西则小跑着迎了上去,挽上皇上的胳膊,亲昵得唤道,“你来啦,阿涩”

玉王瞪大了眼睛看着尹小西,“皇嫂你方才唤皇兄什么?”

皇上手微握置于唇边,轻咳了一声,“怎么了,晋王有意见?”



82:回府

晋王连忙摇头,“没没没,哪敢。只是还是头一次听有人唤皇兄的名字,感到惊讶罢了。”

“他是我夫君,我唤他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尹小西说的理所当然,根本没注意到林迩脸色有多难看。

但是这一切却被皇上都看在了眼里,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拉着尹小西坐了下来,问道,“盐枭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林迩站在一旁,施礼回道,“都处理完了,已经全部围剿。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皇上饮了口茶问道。

“盐枭的数量比我原本所推算的要少很多,似乎忽然之间凭空少了很大一批人。”林迩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一禀报给皇上听。

“看来他们仍然有所保留,暂且先如此吧,总有一日会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的。”

“是。”

二人一聊正经事,晋王和尹小西便都开始无聊了起来,见二人说完了正事,尹小西问道,“皇上,你知道最近宫里是有什么大事吗?我看最近宫里都挺热闹的。”

“过几日,西域那边羌族人的首领穆纳尔要来跪拜,柳相不知用了何方法,竟能让羌人对朕俯首称臣。”

“羌人?穆纳尔要来?”晋王顿时来了兴致,眼里更是放着光芒。

皇上点了点头,尹小西不解地看向晋王,“晋王认识?这穆纳尔是谁啊?很厉害吗?”

“其实穆纳尔我也没见过,但是我曾听闻这个穆纳尔英勇无比,曾只身一人到敌军帐中,悄无声息地将敌军将领首级给取了,导致对方不战而败。

估计他应该也是皇兄最头疼的一个了,几年来多次滋扰我朝边境,每次都得用些金银财宝才能换得几年的清净。”晋王将穆纳尔夸得像神一般。

皇上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倒不是因为晋王对穆纳尔的夸赞,而是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这个穆纳尔确实是他最头疼的一个。

也不知此次穆纳尔前来,会不会别有用心。早在柳青云回宫的时候,便命整个京城加强戒备,以防羌人假借跪拜之由,混入京都,从中扰乱。

“他既然是皇上最头疼的,那为何不出兵将其灭了?”

听到尹小西的话,晋王大笑了起来,但刚笑了几声,瞧见皇上阴沉的脸色,便收敛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以为皇兄不想吗?”

“是打不过吗?”尹小西天真无邪地看向皇上。

林迩“……”

林沛“……”这尹小西也太大胆了吧,敢说皇上是打不过,虽然他心里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从来不敢说出口。

皇上看上去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倒耐心给她解释起来,“如若真要打,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只是一打,就一定会有好几年的时间,朝廷动荡,马革裹尸,腥风血雨,百姓何以安居乐业。

况且朕才登基也才三年,根基不稳,如若贸然发动围剿战争,定不是个上上之策,所以朕就选择了容忍的态度。”

皇上说的也不无道理,打仗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一打,百姓过的就不能像如今这般安稳。

“那那个穆纳尔什么时候来呢?”尹小西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

“爱妃也对这个穆纳尔感兴趣?”

“当然不是,只是想着,他们来的时候,集市一定很热闹,臣妾想……”尹小西狡黠地看着皇上,话并未说完。

皇上便了然于xiong,“那近几日你就回府看望尹老将军去吧,快到除夕了,也该回去好好陪陪他了。”

“恩恩。”尹小西激动地点着头,朝小翠递去一个充满希望的眼神。

“但朕有个要求。”

尹小西刚开心不过半刻钟,皇上便补充道,“朕要你平平安安的,可别为了凑热闹,不顾个人安危,你要是出了事,朕这辈子心中都会不安的。”

尹小西嘟起嘴就要朝皇上脸上亲去,晋王“咦”了一声别过头去,林迩则背过身去,望向高高的楼阁之上的静心亭,那里,他也曾亲过她。

“好了好了,出个宫看把你给高兴的,晋王和肆王还在呢,你也注意一点分寸。”皇上虽嘴上说着要她注意分寸,脸上却是幸福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皇上放心,这次臣妾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尹小西竖起右手中间三根手指对天起誓。

林迩回身施礼道,“臣与晋王愿护送婉仪娘娘至将军府。”

皇上赞同的点了点头,有晋王和肆王护送,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了。

次日一大早,晋王和肆王便候在了望春阁的宫门口,等着尹小西和小翠出来。

晋王拿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林迩的肩头,“说,你究竟居心何在?”

“王兄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林迩双手交叠背于身后,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为何主动要求送皇嫂啊?你说你要送你就送呗,拉上我干嘛?我早晨还得陪我新纳的小妾呢。”玉王说着伸了个懒腰。

“我一个人护送,不妥。”

“哦~你就是拉我来当你的幌子是不是,老实交代,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可警告你,这个尹小西可是皇兄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你应该知道分寸。

我明白,她很特别,与以往任何女子都不同,但即使如此,她也是我们的皇嫂,这点是不可能有改变的。

你自己心里得有个分寸,切莫铸成大错。”

晋王说的头头是道,把林迩的心思扒出来放在阳光下。

“王兄想多了,臣弟只是担心婉仪娘娘安危罢了,上两次出宫都出事,若是这次再出事,怕是皇上心都要跟着碎了。

我也只是替皇兄分忧罢了。”

林迩说的理所当然,道貌岸然地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晋王举着折扇指着他,“你最好是如此。”

话毕,尹小西便兴高采烈地走了出来,步伐轻快,几乎是蹦着出来的。

晋王上前施了个礼,说道,“出宫皇嫂这么开心?”

尹小西咧着嘴笑着点头应道,“咱们快走吧。”

“只回将军府,不去集市,不去闲逛,不去酒肆。”林迩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尹小西整个人定格住,回过身委屈巴巴地看着林迩,祈求的眼神可怜极了。



83:贪酒

但即使如此,林迩还是冷若冰霜得视若无睹得朝前走去,丝毫没理会尹小西由高兴转为绝望的表情。

她原本还打算去集市上溜达溜达,待到酉时再回府呢,这还没出宫,小心思便被林迩给瞧了个明明白白,还被明令禁止不准这不准那得,那出宫还有什么意思。

刚一出宫,正直早市期间,集市上正热闹非凡,小翠和小泉子大包小包拎着跟在身后,此次回尹府并没有带过多的下人,只带了小翠和小泉子随行,毕竟人多嘴杂,难免有什么她胡来的事迹传回宫里。

晋王和林迩跟随在尹小西左右,可谓是寸步不离。

刚一踏上集市,一股桂花酿的清香便迎面扑来。

尹小西一闻着这个味道,哪还顾得上出宫时林迩的叮嘱,丝毫不顾身后林迩的呵斥,小跑着朝酒肆去,晋王笑哈哈得跟了过去,“行了,林迩,你也来吧,出都出来了,就放松一点,不会出事的。”

林迩无奈,只好跟了去。

小翠和小泉子拎着行李也不好在集市上晃悠太久,便只好先回了将军府,先禀报尹老将军主子回府的消息。谁料尹老将军上早朝去了,也没在府中,小翠便带着小泉子在府内四处逛了逛。

林迩跟上二人的时候,林沛和尹小西已经点好了一桌子下酒菜,桌上还放了两壶刚端上来的桂花酿。

“哪有一大早吃酒的?”林迩呵斥着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佩剑放置在身旁。

林沛和尹小西丝毫不理会他,给对方倒了一杯,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林迩被无视得彻彻底底。

“为何我没有?”林迩看着自己桌前空空如也,冷声问道。

林沛倒着酒,不看他说道,“你不是说了吗,哪有大早上吃酒的,等下你还得护送嫂嫂回府呢,你就别喝了。”

“那为何你要喝,护送皇嫂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如今怎么变成我一人了?”

“又不是我跟兄长说的,是你要送的,我只是来陪你的,等下吃完便要回府睡觉去了,你另一个嫂嫂还等着我呢。”晋王朝着尹小西递了个眼神,二人默契地碰了个杯,再一次一饮而尽。

“干杯”尹小西不贪吃,但贪睡贪酒,一碰上酒,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此刻就算林迩脸再黑她也全当看不见,只顾着和晋王一同品味这醇厚的酒香。

林迩无奈,不过他确实得保持清醒,晋王不靠谱,他是知道的。

他也不放心把尹小西的安危交给林沛,其实,是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

谁知道贪酒的尹小西喝了酒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回回喝了酒都出事,上上次喝了酒去桥上乱喊一通,最后还落了水,险些丧命。

林迩拿起桌上的筷子,小口小口吃着菜,看着眼前的二人你来我往的碰杯,心中丝毫畅快不起来。

一壶酒饮完,玉王果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衫,朝着尹小西作揖道别,“兄台,我就先回去了,家中还有娇妻等着,我们后会有期。”

林迩“……”

这喝了酒辈分乱了也就算了,连性别都能乱。

再看向尹小西,原本白皙的脸蛋上一阵绯红,酒的红晕散开来,格外的娇艳动人。

上一秒还是似醉非醒的动人模样,谁料尹小西下一秒便学着林沛作揖说道,“兄台慢走,我们来日方长。”

林迩“……”

还真是一路人啊。

酒肆里还摇摇晃晃有些吃酒吃醉了的模样,一踏出酒肆的大门,晋王便拿着手中的折扇笔挺了身子,潇洒得朝北边走去。

踏出酒肆的那一刻嘴角微挑,回身看向酒肆二楼的窗户处,淡淡说了句,“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

已是深秋季节,还随手带着一把折扇,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也不知是因为手中的折扇,还是因为那一身的华服和出众的样貌。

待晋王摇摇晃晃得走后,林迩附身凑到尹小西耳边,小声说道,“皇嫂,臣弟送你回府吧,尹将军估计已在府中等你了。”

尹小西无动于衷,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得看着他,一言不发。

林迩又重新唤道,“婉仪娘娘?”

尹小西依旧不言语,只是眼神迷离有些慌神得看着他。

林迩清了清嗓子,重新唤道,“尹小西。”

“恩?”尹小西软糯的嗓音,让人心中一酥,这才应了声。

“起来吧,本王现在就送你回去。”林迩起身拉尹小西的胳膊,想拽她起来。

可是喝了酒的人,此刻意识也不太清醒,原本轻盈的身体此刻变得死沉死沉得,趴在桌上。

“本王是谁?”

林迩“……是我。”

“那你又是谁?”

林迩“……是本王”

林迩有些无奈地坐了下去,小声嘀咕道,“酒量不好还这么贪酒……”

“你说谁酒量不好?来,我们比一比。小二,再来一坛,我要你们这里最烈的酒。”尹小西闻声骤然坐起,朝着门口喊道。

店小二闻声兴高采烈地进屋应道,“好嘞,这就来。”

林迩连忙出声制止,“慢着,酒别上了,命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小二诧异地看着屋内玉树临风的男子,“这位公子,我们这里是酒肆,哪有醒酒汤啊,只有酒。”

林迩二话不说从腰间掏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掷地有声地拍在桌上,小二连忙拾起金元宝,放于嘴上咬了咬,断定是真的以后,应了一声,“好嘞,醒酒汤马上就来。”

打脸打得比翻书还快。

尹小西流光潋滟的美眸看着林迩,被盯得有些不安,林迩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似乎并无沾染任何尘埃,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尹小西并未回话,只是手缓缓得抬起,朝着林迩的脸颊而去。

林迩的心似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整个房间似乎都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有些结巴起来,“你……你做什么?”

此刻的风,似乎都是甜的。

尹小西不理会他,眼神迷离,小脸儿通红,手依旧不断的靠近他,缓缓得朝着林迩的脸颊靠近,眼看手指指腹就要触摸到脸颊的肌肤。

就在林迩心如鹿跳,忐忑不安之际,一阵吃痛的感觉从脸颊处传来。



84:尹府

尹小西拇指和食指间紧紧掐着的正是林迩白皙的肌肤,偏偏她只掐了一点点,最是痛。

只听尹小西怒着火气说道,“谁准你把我的酒换成醒酒汤的?”

林迩抬手想要掰开尹小西的手,但当自己的手碰触到她滑嫩的肌肤时,又下意识得收了回来,只能忍着脸上传来的痛楚,问道,“你是想烂醉回府不成?不怕明日清晨起来的头疾了?”

尹小西收回手,重新趴在了桌上,只一瞬间,林迩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脸颊,再垂眸的时候,尹小西眼神迷离,微眯着,似要睡着的样子。

此刻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惹人欢喜的小可爱,和方才的刁蛮判若两人。

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尹小西立刻便闭上了眼睛,没多大会儿,便听见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睡得真快。”林迩坐在一旁兀自嘀咕道。

小二端着醒酒汤来的时候,刚一踏进包厢,尖声喊道,“醒酒……”

话还没说完,便被屋内的公子制止,“小声些,醒酒汤放这吧。”

“好嘞。”小二轻手轻脚地将醒酒汤放到了桌上,又转身蹑手蹑脚地出去,并识相得合上了包厢的房门。

嘴角挂着羡慕和笑容,在酒肆中见过不少新婚夫妇,像这般宠爱自己娘子的,倒是少见的,二人长得也真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呢。

房间内瞬间变得安静异常,只有尹小西平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四周。

林迩起身,走向窗外,对着窗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一个身手敏捷的侍卫便从屋顶钻入包厢内,蹲在林迩跟前,双手施礼小声问道,“奴才在,王爷有何吩咐。”

“去尹府报个信,就说在路上遇着些事情耽搁了,本王今日酉时之前必将婉仪娘娘送回去。”

“是。”

一瞬间,那位身手了得的侍卫又立刻消失在了嘈杂的集市之中。

林迩回身走到尹小西身旁坐下,右手轻抚起她垂落的发丝,暗自感叹道,“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为何你先遇见的人不是我。”

尹府

小翠带着小泉子在尹小西的小院儿内呆了许久,都不见自家主子回来,焦急地来回踱步于院中。

二太太张氏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原本殷勤的脸耷拉了下来,冷嘲热讽地说道,“哟,如今这婉仪娘娘是真的会摆架子了,回个娘家还要我这个当家主母三邀四请不成?”

小泉子陪着笑脸回道,“我家娘娘定是在外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给耽搁了,方才肆王爷身边的侍卫已经来报信了,说是再过些时辰就回来了。

尹夫人还请稍安勿躁,待我家主子回来了,奴才自去禀报夫人您。”

“哼。我看啊,她就是如今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不把我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了。罢了罢了,女大不由娘啊。”

说着,张氏扭着有些肥大的臀朝自己院中走去。

小翠朝着张氏嚣张的背影冷哼一声,“哼,什么时候把我们主子当女儿了,除了刁难还干什么了,竟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当母亲的,真是没羞没臊。”

小泉子看着小翠替主子抱不平的样子,痴笑了一声说道,“好啦,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的好。”

小翠点了点头。

没多大一会儿,叶氏也挺着一个不小的肚子,在下人的搀扶之下走了过来,“你家娘娘还没回来吗?老爷可都已经下朝了,这眼看就要用午饭了,可别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啊。”

小翠嘴角上扬,福身道,“三太太放心,方才已经差人来报信了,路上有事耽搁了,稍后便回来了,午饭估计是不在府里用了。”

“没事就好,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免得老爷担心。”

“替我家娘娘谢过三太太了。”小泉子上前扶了扶叶氏,又朝小翠使了使眼色,小翠立刻回屋取来从宫中带回的野生人参出来,双手呈给叶氏。

“我家娘娘听说三太太怀了身孕,替老爷高兴,也替三太太您高兴,这次回府特意从宫中带了百年野生人参回来,给您补身子用。”

身旁的嬷嬷接过人参,叶氏笑得灿烂,“小西是越发懂事了,替我谢过你家娘娘了。那我就先回府了,若是这几日在府中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二太太不给的我给,啊。”

小泉子、小翠福了福身,恭送叶氏。

院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小翠有些担心地问道,“咱们是不是该出去寻一下主子,可别再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才好。”

“你且安心吧,主子不是还有晋王和肆王爷陪着呢吗,许是在外玩的高兴,一时忘了时辰罢了,方才侍卫不也说了,酉时之前必回来吗?”小泉子安慰着小翠。

小翠一脸嫌弃地说道,“晋王可是一点都不靠谱,不过好在还有肆王爷在,不然我可真的不放心。”

小泉子忙堵小翠的话,“嘘,这种话可不许乱说,晋王怎么说也是王爷,虽平日里与我们下人嬉笑,那也不能忘了身份。被旁人听了去,免不得落个辱骂皇家的罪名。”

“我知道了,以后注意,这不是院中就你我二人吗。”

“恩。”

皇宫内,皇上下了早朝便如往常般命莫公公陪他去望春阁,“今日朕写了一首新的诗,速陪朕去静婉仪处,朕要让她好好欣赏欣赏,这首诗她定会喜欢的。”

莫公公诧异了一瞬,又捂嘴偷笑道,“皇上,您忘了,娘娘今日回尹府去了,要三日后才回来了。”

皇上这才恍然,“对啊,朕都给忘了。三日啊,这三日那朕可如何是好。”

“明日那羌人首领穆纳尔便来了,皇上一忙,就不至于太思念娘娘了。”

“但愿如此吧。”皇上怅然若失地坐在轿撵之上。

“要不然奴才差人去请娘娘回来?”莫公公弓着身子,将拂尘搭在手臂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轻轻的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这段日子她在宫中估计也闷坏了,就让她出宫玩儿几日吧。”

“那午膳皇上要去哪处宫里用啊?”莫公公站在皇撵旁小心地问道。



85:糖人

“那就去看望容嫔吧,怀了身孕以后朕都还没去看过,也不知如今怎样了。”皇上看着前方有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宫中没了尹小西,皇上这才想起了正怀有身孕的徐有容。

若是在与尹小西相识之前,宫中虽一直是柳芸汐最受宠,但各宫嫔妃也都算是雨露均沾,不至于一家独大,霸占着皇上的恩宠不撒手。但自从尹小西入了宫,皇上心心念念的全是望春阁的娇人儿,再也做不到以往的雨露均沾,就算勉强着自己人去了,心也始终未跟着去。

莫公公将拂尘换到另一边,尖细的嗓音朝着前方喊道,“起驾幽兰阁~”

而那个扰乱了后宫秩序的尹小西,此刻正趴在酒肆的桌上睡得正香,贪玩儿早已将深宫之中思她念她的皇上抛之脑后。

待尹小西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三刻。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糊地问道,“这是在哪里啊?”

身旁一脸生无可恋的林迩,冷声回道,“酒肆。”

“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尹小西听到林迩的声音,吓得身子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林迩“……”

酒量是真的差,记性也是,都不知皇兄究竟喜欢你什么,我又……。

林迩刚一起身,尹小西这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晋王拉我来喝酒来着,晋王呢?”

“晋王早就回府陪佳人去了。”你以为人人都像本王似的时刻守护着你吗?也就本王,带你这般好。可是这话林迩没敢说。

“那你怎么不去?”尹小西偏头问他。

“去哪儿?”

“陪佳人啊。”

林迩张嘴刚要回,尹小西抢先改口道,“啊,对了,你是老光棍儿一个。”

林迩皱着眉问道,“何意?”

尹小西笑着摇了摇手,“没事,没事,夸你呢。几时了?是不是该回府了?”

尹小西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回尹府的,看窗外时辰似乎也不早了,估计尹将军该等着急了,起身就要走。

“未时三刻了,我已命人通知了尹将军,你在路上有事给耽搁了,酉时之前便会回府的。”

尹小西往门口迈的脚停住,回身满脸期待地看着林迩,那双似桃花般的美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语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那意思就是我还能在外面玩儿几个小时咯?”

林迩“……”

满脸的黑线和无奈,“你当真是尹将军的嫡女?传闻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名门闺秀?”

尹小西不怀好意地走到林迩跟前,一步,一步朝着林迩靠近,待走到林迩跟前,踮起脚尖,抬起头瞪着林迩,一言不发。

林迩被那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如何?”

“所以,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林迩忙不好意思得别过头去,嘴硬地回道,“有所耳闻罢了。”

“啧啧啧,死鸭子啊死鸭子。”

林迩的脸上挂满了问好,“又是何意?”

“夸你长得好看呢。”尹小西每每看见林迩那一张少年老成刻板到极致的脸,就忍不住想要戏耍他一番。

“为何你时常说一些妖言妖语?很多话本王都未曾在书本上看过。”林迩向来一本正经,哪里会知道尹小西说的话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大抵是被人夸惯了,从未想过尹小西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因为你书读太少了呗,这还用问吗?”

说到读书,林迩有些不服,他虽谈不上天下第一才子,但在这都城之内,论学识,他还是算排的上名次的,“你若觉得是我读书太少,那今日我们便来探讨探讨。”

“走吧,距离酉时还有些时辰呢。”说着尹小西便拉起林迩的手腕朝酒肆大门走去,她可受不了林迩这刻板的模样,还要探讨探讨,时间都花在跟他探讨学识上了,那她还出宫玩儿什么。

门口处的店小二见二人下来,热情地弯腰恭送道,“二位客官慢走。”

尹小西看着身后格外热情的店小二诧异万分,这店小二是吃兴奋剂了?不就喝了几壶酒吗,至于这么热情吗?

二人来到大街上,街道两旁各种小摊支着,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包子大饼的,有卖绫罗绸缎的,还有卖一些小孩儿玩儿的小玩意儿的,真真是热闹非凡,看的人眼花缭乱。

尹小西走在前面,这看看,那瞧瞧,对什么都好奇万分。

林迩跟在身后将她多看了几眼,多拿在手里把玩了些时候的玩意儿通通默默地买了下来。

前方一个卖糖人的老者,手里举着盛满麦芽糖的铁勺子在板子上行云流水得一顿游走,板上不一会儿便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应运而生。

尹小西蹲在一旁,右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麦芽糖发呆,嘴里口水在泛滥。

在她所在的那个年代,这种手艺已经不多见了,据说都已经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也不知道他手里的麦芽糖是什么滋味儿,会不会太甜。

如今却能在大街上遇着,兴奋异常,蹲在摊子边儿接连看老者做了好几个都舍不得走。

林迩站在旁边等得有些累了,干脆也蹲了下来,“你若是喜欢就买一个。”

尹小西摇头,“太甜的东西我不喜欢吃,我就是看着觉得有趣,多看会儿罢了。”

林迩不吱声,站直身子,等她看腻了愿意走的时候。

忽而,尹小西抬眸问老者,“请问老先生能用这麦芽糖画人吗?”

老者闻言,粲然一笑,点了点头,“有些难度,但是老朽愿意试上一试,不知这位小姐想要画谁啊?是要画小姐你吗?”

老者看着上了岁数了,满脸的皱纹,但一笑,却似天上洒下的阳光,光是看着心就暖化了。

尹小西摇了摇头,左手抬起指向林迩,“画他。”

老者上下打量了番站在一旁的林迩,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点头说道,“老朽试试。”

林迩诧异地看了眼尹小西,有些不解地问道,“画我做什么?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尹小西专心得看着老者拿着麦芽糖在板上作画,边说道,“送你啊,谢谢你请我喝酒。”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做好了这麦芽糖画,拿一根竹签粘上,递给尹小西。



86:老小

尹小西举着麦芽糖置于林迩脸侧,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老先生,您画得可真好,还真有几分神似呢。”

麦芽糖画不似作在纸上的画,但林迩那份刻板的神情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

尹小西喜出望外得看向老者,伸手要从腰间掏银两付给他。

可是摸了摸,这才想起来,银两都在小翠身上,被一并带回了尹府。

面露尴尬地看向林迩,林迩自觉地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不用找了,难得她那么喜欢。”

尹小西将麦芽糖递给林迩,“虽然是你付的钱,但也是我送你的,谢谢你的酒拉。”

说完高兴地又到前面去看些小玩意儿去了。

林迩看着手里的麦芽糖小人儿,小心得拿在手里,脸上溢满了喜悦之色。

一旁的老者眯着眼睛笑道,“公子与小姐真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呢。”

林迩听了,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赏你的。”

快步朝尹小西走去,尹小西正在一个摊子前挑着泥人儿,林迩高兴地说道,“你喜欢吗?那都买了。”

摊主是个年轻的女子,闻言立马高兴地说道,“小姐喜欢哪些,我都给你包起来吧。”

尹小西诧异地看着一旁莫名高兴的林迩,“你中彩票啦?”

林迩不解,“恩?”

彩票?是合意,难道真的是本王书读太少了吗?

尹小西摆了摆手,懒得解释,说道,“算了,反正你也不缺钱。”

说完在众多泥人儿中挑了一个男子形象的,拿在手中转来转去看了许久。

林迩看着她手中的泥人儿,和自己有几分神似,莫非,也是要送给他的?

心中又是一阵欣喜。

“你喜欢这个?”

尹小西看了几眼手中的泥人儿,点了点头,“恩,就要这个了,付钱吧。”

说完便拿着泥人儿走了。

林迩忙掏出银子付给摊主。

可是,直到走到了尹府的大门,尹小西都不曾将怀中的泥人儿拿出来送给林迩,林迩不免心中有些失落。

暗自安慰道,“兴许是忘了吧,她向来记性都不太好。”

“就到这吧,谢谢你送我回府,你也快些回府歇息吧。”尹小西转身对身后的林迩说道。

要是让爹爹知道她是跟肆王爷在外面玩儿到现在才回府,估计又要一阵唠叨了,还是尽早打发林迩走为好,就连茶都没让林迩进府喝上一口。

见被下了逐客令,林迩满脸阴沉,无奈地将手里为她买的那些东西递给她,“那本王就不送娘娘进府了,替本王向尹将军问好。”

尹小西点了点头,接过东西转身便进了府,对林迩没有丝毫的眷恋,唯有林迩独自一人在尹府大门站了许久这才离开。

回到尹府的时候,尹将军早已午休起来,在院中练剑,尹小西走了过去,兴高采烈地唤道,“爹爹。”

尹将军闻声停住手里的动作,走向尹小西,弯曲身子要行礼,“微臣见过……”

尹小西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尹将军,“爹爹,没有外人在,就别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女儿好想念爹爹。”

尹将军看着尹小西满脸的欣喜,也只好作罢,宠溺地笑道,“既想念爹爹为何还要在外面逗留这么久才回府呢。”

尹小西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许久没出宫,一时兴起便忘了时辰了,爹爹赎罪。”

“快来陪爹爹下两盘棋。”说着就要带尹小西往书房里去。

才刚下了两盘棋,府里小厮来书房请示尹将军,“老爷,该用晚饭了。”

尹凌皓拿着手里的马不知要走向何处,眉头紧锁地看着棋面,不耐烦地说道,“等我下完这盘的。”

小厮不敢多话,也不敢催促,只得候在一旁。

尹小西看出爹爹的为难,虽她的棋艺不如真正的尹小西般精通,但在宫中常和容儿切磋、讨教,也是长进了不少的,对付尹凌皓这个武将出身,还是绰绰有余。

听小翠说起过,尹凌皓原本只是一个武将,棋这种高级文雅的游戏他是全然不懂的,后来当了镇国大将军,和诸位大臣总不能比武饮酒,吟诗作对他又实在看不进去,也唯有下棋可以学个一二,和诸位大臣在一起时,也好有个拿得出手又可以相互切磋的才能。

一把夺过尹凌皓手里的棋子,“爹爹,先吃饭吧,女儿认输好不好。”

尹凌皓不乐意,似小孩儿般有些嘟嘴,“你这是觉得爹爹要输,要让爹爹?爹爹再有一会儿就能想到下一步下哪里了,你莫要慌。”

尹凌皓伸手想要夺回棋子,却被尹小西向后一缩,落了个空,“爹爹,三太太还怀着身孕等着爹爹开饭呢,女儿还要在府中住上几日,到时再陪爹爹慢慢下如何?”

尹凌皓听到接下来几日还能陪他,这才开心起来,起身拍了拍身上有些皱的衣袍,“你啊,随你娘,擅棋艺,不像爹爹,什么都不会,只会带兵打仗。”

“爹爹也很厉害啊,我听说上次围猎爹爹可是猎了不少猎物呢。”尹小西挽着尹凌皓的胳膊朝饭堂走去。

“那还不是众大臣看我上了年纪,让着我罢了,你还真以为你爹爹向当年那般英勇呢,早就老咯。”尹凌皓将尾音拉长,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年越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在朝堂上也是心累得紧,只是如今皇上朝堂还不算太平,需得立于朝堂,才对得起先帝临终前的嘱托。

尹凌皓早就想好了,待过几年,皇上的江山稳了,他便解甲归田,在院中种种花草,练练武,下下棋,饮饮酒,好不自在。

“爹爹还一点都不老呢,待弟弟出世了,爹爹不是还要教弟弟习武呢吗?如今认老了可不行。”

“你又如何得知那一定是弟弟呢?万一给你添的是一位妹妹呢?”

“爹爹心中不是一直想要个男娃好陪着爹爹习武练剑,征战沙场吗?自是希望三太太腹中的是男娃了。”

尹小西一直都明白,尹凌皓一身的本领但却从未教于她和尹小贝,就是希望有个男孩儿,可以陪他习武练剑。

虽她也可以配爹爹练剑,但一个女孩子,整日里舞刀弄枪的,始终是不妥,以免日后嫁不出去,便只能乖乖地待字闺中,绣花、抚琴。



87:害羞

“还是你最懂爹爹的心。”尹凌皓宠溺地看着身侧挽着自己要矮一头的尹小西。

尹小西回应一个甜甜的微笑。

二人走到饭堂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早已围坐在桌旁等候多时。

见尹小西挽着尹凌皓过来,二太太张氏起身没好气得冷嘲热讽道,“如今小西可是皇上当前的大红人了,吃个饭还要我们全家一起等着、候着,这才肯来呢。”

尹小西只是抿嘴微微一笑,懒得和她争嘴上的输赢,一旁的尹凌皓听不下去,冷声呵斥道,“是老夫要多下一盘棋,怨不得小西,你若是等不得,你大可回你自己院中,别来饭堂和我们一起吃就好。”

二太太被堵得不敢回话,委屈着脸坐了回去,自己的女儿长得活色生香,哪里比那个尹小西差,也就小了一岁,没进了宫罢了。

待尹小贝进了宫,哪还有她尹小西什么事儿。

张氏心里嘀咕着,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尹小西听了去,尹小西听了也只是面不改色的笑了笑,扶着爹爹坐了下来。

按往日里的规矩,她应该是坐在最末端的位置,可是经过方才这么一出,尹小西原本要朝桌子最末端走去的时候,被尹凌皓叫住,“小西,来,坐爹爹身边,许久未见,爹爹想念你得紧。”

原本坐在尹凌皓身旁的张氏不乐意得朝旁边尹小贝挤了挤,要给尹小西挪位置。

谁知道尹小贝刚要起身腾位置,尹凌皓直接指着桌子最末端的位置说道,“挪什么挪,你直接坐那去便可。”

张氏吃瘪得看着尹凌皓,但是府中向来是他说一,无人敢说二的,心中即使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也只得乖乖地走到桌子最末端坐下。

坐在另一侧的叶氏看了心里得意得不行,往日里将军不在府中的时候,这个张氏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儿,尖酸刻薄到不行,如今尹小西回了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和尹小西也算是个盟友了,这下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气,心中畅快万分。

叶氏看着尹小西喜笑颜开地说道,“小西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虽不是朋友,还是那句老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叶氏连忙拉拢尹小西。

虽她如今无生母可以护着她,但老爷还是对她疼爱有加,甚是看重的,如今又深得皇上喜欢,她越是讨好尹小西,老爷便会越发喜欢她,连带着也会更喜欢她腹中的孩子。

尹小西还未回话,一旁的尹小贝抢先答道,“姐姐哪会不习惯,听说皇上可是为了她,特意在院中建了个亭子呢。

还听说皇上把新得的白马都赠给了她,还亲自教她骑马射箭,可是风光得紧,我估计啊,人家都快想不起来我们这一家人了呢。”

尹凌皓瞪了尹小贝一眼,尹小贝便立即噤声低下了头。

尹小西倒是不介意,毕竟尹小贝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虽嘴上刻薄了些,但为人起码没有太多的心思和城府,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

怕只怕那种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却朝你插刀子的人。

“妹妹对宫中的事倒是听说了不少呢。”尹小西朝着自家妹妹温柔得笑着说道,听不出语气里的任何情绪。

尹小贝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与顾常在的妹妹顾莹相熟,听她说的罢了。”

“哦?顾常在的妹妹啊,我记得她与你年纪相仿,明年应该都要进宫了吧?”尹小西一席话提醒着尹小贝和张氏,明年她便要入宫,和自己一同侍奉在皇上左右,而且她如今位份还比她高出许多,在宫中混得也算是如鱼得水。

张氏和尹小贝果然立刻换了副脸色,张氏讨好地说道,“是啊,你妹妹再过几个月便要进宫了,到时你可得多帮衬着她一点,她小,又心思单纯,后宫那地方,还是你更懂得分寸一些。到时你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也赐她个封号,咱们尹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家里出了两位娘娘呢。”

尹小西笑了笑,并不言语,只是夹了菜放到尹凌皓的碗中,“爹爹你多吃点,女儿瞧着您这些日子都消瘦了。”

一旁的叶氏见张氏吃了瘪,笑得更加开心起来,“是啊,你爹爹还不是想你想的,往后啊你有机会就多回府看看,免得我和你爹爹想你。”

尹小西笑着颔了颔首。

一旁的张氏见自己被无视了个彻底,也不敢吱声,只好闷头不悦得吃起饭来。

吃毕晚饭,尹小西白日里在集市上玩了一整日,也有些乏了,加上尹凌皓还约了友人饮酒,便没缠着她接着下棋,她也终消停了下来,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时候,小翠已在房间内内侧的帘内斟满了热水,撒上花瓣,冲着刚进门的尹小西说道,“主子,可以沐浴了,水温刚刚好。”

小泉子听闻,忙倒着出房间,“奴才给主子守着,主子慢慢洗。”

尹小西走到木桶旁,一股芬芳的玫瑰花香袭来,整个人也跟着舒心起来。

小翠帮她褪去一层又一层的衣衫,直到最后一层白色的内衬,尹小西抓住自己的衣服,对小翠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小翠斜睨了尹小西一眼,“主子,我都伺候您这么多年了,您现在害羞什么啊。”

尹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得紧紧拽着衣衫,“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吧,都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小翠无奈,“那干净衣衫奴婢都给您搭这啦”,说着小翠将手里给尹小西准备的换洗的干净衣裳搭在了屏风上,转身出了房间。

待小翠走后,尹小西又瞧了瞧门口,确认没人后这才褪去最后那层白色的内衬,纤细的肩头好几处紫红色的印记赫然在目。

同样都为女子,她穿越到这将军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小翠伺候她那么多次了,她又怎么会因为害羞而不让小翠伺候在左右,只是她心里明白的很,身上这红一处紫一处的印记,让人瞧了始终心中不太自在。

出宫之前,皇上说要好几日见不着她,便在她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让她每每晚上就寝的时候便能瞧见皇上的痕迹,能够想着他,别一出宫就跟自由的小鸟一般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88:鼻血

尹小西整个人浸入木桶之中,暖气瞬间袭满全身,张开双臂放置于木桶边缘,将头仰着靠在木桶后背上,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水面上飘散着的花瓣随着水波荡漾,香气在热气的辅助下愈加飘香四溢。

许是白天玩的太累了,泡着泡着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得竟睡了过去。

梦里似是回到了自己那间出租的房子里,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只是简单得摆了一张床,一个简易的衣柜,也就比家徒四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和如今的将军府根本没法比,就更别提宫中的望春阁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当初都不知是怎么在这个房间住了好几年的。

隔壁屋的小静正和男朋友煲着电话粥。

房间隔音效果不好,那一声声嗲声嗲气的甜言蜜语、撒娇声飘入耳中,惹得尹小西浑身不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尹小西摸了摸自己身上起的一身鸡皮疙瘩,嫌隙得说道,“咦,难道我平时跟皇上撒娇也这么恶心这么惹人厌么?”

原本在房中的画面,忽然又变了。小静正坐在她床边,二人聊着心事。小静在说着她和男朋友之间的争吵,她劝了许久,小静都不理解。

还说她没谈过男朋友,不会理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尹小西一阵气急,从床上站起,正要向小静吼道,“谁说我没男朋友,我男朋友又帅又有钱,还对我特别宠爱,他叫林……”

话说到这,忽而床似塌了般,头上的屋顶也塌了下来。

“哐”

尹小西被这和梦中一样的房子坍塌的声音惊醒,眼睛骤然睁开,瞳孔因为惊吓放大了数倍,看着木桶前赫然站立着的林迩,再一看,他周身散落着无数碎掉的瓦片。

尹小西下意识得捂住自己的xiong口,整个人向水下缩去。

林迩不好意思得脸红着别过头去,“我……方才不小心从你家屋顶……咳……路过,然后脚下一滑,就……掉下来了。”

说完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过后,林迩还不忘补充道,“你家屋顶瓦片似乎质量不太好,要么就是房梁欠妥,需要好好休整休整了。”

说着,林迩的鼻尖留下两行鲜红的鼻血,忙抬手擦去,假装淡定得偷偷拿出手绢擦掉手上的血迹,生怕身后的尹小西瞧见。

尹小西一脸的愕然,“从我家屋顶……路过?肆王爷,你原本是打算从我家屋顶去哪里?”

林迩张口刚要回答,屋外小翠急切得敲着门,问道,“主子,奴婢听到声音,是不是您房中传来的?主子您快开门,让小翠进来保护您。”

尹小西看了一眼有些紧张得无所适从的林迩,瘪了瘪嘴,谁让这皇家的人都不爱走寻常路呢。

对着屋外的小翠喊道,“啊,不是我这里,你去别处瞧瞧去,看看是不是别处招了贼了,速去帮忙吧。”

“好,那主子您小心着点,我去叫几个侍卫来主子您房门口守着,好护主子安全。”

闻言,林迩紧张得眼珠子打转,求助似地看向尹小西,但又注意到她仍旧着身体泡在水中,忙又转过身去,小声说道,“把下人支开,本王有话要与你说。”

小翠说着要走,又被尹小西喊住,“小翠,不用侍卫了,我这里无事,都去别处帮忙吧。”

小翠还是有些不放心,站在门口就要进屋,“主……”

话刚开口,推门的手顿住,门被尹小西从屋内上了栓,推不开。

只好隔着门接着说道,“主子,您把门打开,您不要侍卫,那就小翠进来守着您,尹府那么多家丁,不差小翠一个的,小翠还是守着主子您先吧。”

尹小西无奈得看了一眼前方站着的林迩,小声说道,“你可千万别回身啊。”

说着要起身从水中出来,,右手刚要够到衣衫,林迩便回身问了句,“为何?”

尹小西整个人在林迩面前毫无遮掩,洁白无瑕,羞红了脸小跑着到挂衣服的屏风后面躲着。

林迩鼻尖的鼻血流得更猛了,忙转过身,支支吾吾得说道,“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尹小西仓皇得逃到屏风之后,连忙穿好衣衫,朝门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朝着林迩屁股上就是用力一脚。

林迩被踹得有些意外,又有些吃疼,但是碍于此刻是在尹小西房中,也不敢吱声,只得涨红了脸背对着尹小西而立。

尹小西踹了他一脚,这心里才解恨了些,走到门边,放下门栓,打开门对小翠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快回房睡觉吧,我都睡了又被你给吵起来了。”

小翠见自家主子都已经睡了,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白色内衬,忙退下,“小翠该死,小翠这就回房去睡觉,主子也早些睡吧。”

走了一步,小翠又回过身指着尹小西肩头散落的有些湿润的头发问道,“主子,您睡觉怎么头发都是湿的,让奴婢进来给您擦干吧,不然可是要换头疾的。”

说着小翠就要推门进来,可是尹小西死死得拦在门口处,她根本找不到缝隙进屋,诧异地看着尹小西。

尹小西将有些湿润的秀发甩到肩后,“没事,我等下自己擦,你先去睡吧,啊。”

小翠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了。

尹小西这才合上门,重新上了栓,回过身大步朝林迩走去,气势汹汹得抬手就是朝着林迩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你这人,女孩子房间随便闯,闯习惯了是不是?”

疼得林迩右手上下揉着左肩被掐的位置,跳着与尹小西拉开距离。

“你这女子,为何这么喜欢动手啊?”

林迩方才屁股上被踹了一脚,如今胳膊又被掐的如今还火辣辣得疼,除了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吃惊,这哪是一个女子该有的行为。

朝着尹小西就要开始说教,但嘴刚张开,尹小西拇指食指便已准备就绪,朝着林迩的胳膊伸了过来,“本姑娘今日便要让你知道知道,乱闯别人房间是个什么下场。”

林迩本还想说教一番,见着尹小西的手指伸了过来,就跟老鼠见了猫般忙在屋内逃窜了起来。



89:无赖

林迩在房中被尹小西追着打了许久,谁能想到,当今闻名于世的年轻一代当中,被看成绝世高手的林迩,会被一个弱女子追着满屋子逃窜。

估计这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不可思议,定是别人胡诌的。

尹小西体内的女汉子性格早已按捺不住,本想追着林迩再狠狠揍上一顿的,谁让他三番五次深夜闯入闺房,这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太不礼貌的行为。

关键要命的是,这次闯进来,她正在泡澡,还什么都给看了个精光……

奈何古代这柔弱的身子实在是扛不住尹小西这般糟蹋,刚在屋内围着桌子追了几圈,就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手撑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撑着腰间,大口大口得喘着气。

“如何?这就追不动了?”林迩站在桌子另一头,双手叉腰,也喘着气,但是却比尹小西状态好太多,“本王可还早得很呢,再跑几圈?”

林迩的挑衅成功激怒了尹小西内心的胜负欲,奈何身体却不争气得再也迈不动腿,心中猛然一亮,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

随即就见尹小西手使劲往腰间按了进去,整个人表情痛苦得缓慢地往地上躺去,边往下倒还边痛苦地呻吟着,“啊~好痛~”

林迩闻声表情焦急得忙上前扶住她,刚要开口问她怎么了,谁料,话还未开口,胳膊便被尹小西死死得拽住,得意得说道,“哈哈,抓到你了,我让你跑,你现在倒是给我跑啊,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林迩满额嫌弃,“你这女子,为何这般无赖。”

“你管我无不无赖,反正我抓到你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尹小西抬手就要朝林迩掐去,纤细的手腕被林迩在空中给握住,挣扎了几下,仍旧被死死得拽着。

见右手已没了可能,左手还拽着林迩的胳膊,便将手指甲往衣服里死死得扎了去。

林迩被扎得痛了,忙撒开尹小西的手,“啊!你这女人,怎么如此粗鲁,我皇兄为何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尹小西听林迩这么说,心中是真的气了,手用力往后一甩,站起身来,朝他吼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没事就从我房间里滚蛋。”

林迩本也是被扎得有些痛了,也被追着纠缠了许久,心中有些耐心殆尽,便口无遮拦得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尹小西会因为这么一句话生气。

有些诧异地起身,凑到尹小西跟前看她,尹小西又将头转到了另一边,故意不去看他。

林迩无奈,从怀中拿出一个做好的彩色泥人儿,泥人儿看着只有半个手掌长。身上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骑马装,右手提溜着一壶酒,如瀑般的秀发束成高高马尾,垂在脑后。

尹小西接过泥人儿,脸上的愤怒已消散大半儿,接过泥人儿再一细看五官,肤若凝脂,口若含丹,脸上倔强的小眼神儿,真是像极了生气时的她。

拿着泥人儿坐了下来,看的目不转睛,也舍不得撒手,也再懒得和林迩置气。

“不生气了?”林迩小心翼翼得靠近,委身问道,不敢一下子靠太近,吃过了上当的亏,生怕又被她给逮住一顿掐。

“你这是在哪里买的?”尹小西脸上的笑娇艳而耀眼,专注而深情。

真是没想到,如今的她,长得这般貌美。关键这个泥人儿不仅貌美,这一身骑马装,还英姿飒爽,帅气十足。她要是个男子,都得对自己倾慕不已。

自恋的尹小西哪里注意到身旁林迩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自顾自地看着缩小版的自己。

简直美若天仙那,这穿越,值了。

林迩见她已没了之前母老虎的模样,坐下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有些得意了起来,果然林沛说的没错,女孩子大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看来给他支招的回报而给他的那尊玉佛就值了。

“本王在集市上瞧见的时候,觉得有趣便顺便做了一个。”

“顺便?所以你原本是特意给谁做的?”尹小西有一个特点,就是听话总能听出话语中的重点,林迩这句话,瞬间就被她给抓住了要点。

林迩有些尴尬,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咳……咳,本王就是路过,所以……”

“其实……”尹小西故意将话只说了一半儿,立刻勾起了林迩的兴趣。

“其实什么?”林迩内心的紧张忐忑溢于言表,难道她猜到自己的心思了吗?

如果她问起,要坦白吗?

坦白了,往后是不是无法再直视她了。

“你,有心上人了,是不是?”尹小西八卦得一字一顿得说道,边说还边观察着林迩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本以为被猜中了心思,会愈加忐忑不安一些,谁料,尹小西话音刚落,林迩便似放心了般,瞬间放松了下来。

尹小西有些愕然,“难道我猜的不对?”

林迩浅浅一笑,不言语,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把尹小西手中的泥人儿举到她的眼前,“你只需告诉本王,这个小玩意儿,你喜欢与否即可。”

尹小西有些木讷得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是喜欢啊。”

“那便够了。”林迩起身,一身的潇洒,尊贵的皇室气质散发出来,忽而眼前似产生幻觉般,觉得他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所以,你说的有要事要与我说,就是这个小玩意儿?”

尹小西举着手中的泥人儿问道,她方才要赶他出去的时候,他明明说有要事要说的,结果纠缠打闹了一番,却连一句正经话都未说过。

林迩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是所谓何事,一本正经得回过身,看着尹小西,“明日穆纳尔便要进京城了,街上必定热闹非凡。”

“所以,你要带我去看热闹?”尹小西拿着泥人儿凑到鼻尖嗅了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做的,能不能吃。

林迩无奈得斜睨了她一眼,“本王是劝你,莫要去凑热闹,人群中定会隐藏着一些他们西域的人,皇兄知道你爱凑热闹,是怕你出任何意外,命我护你周全。”

“既然护我是你的职责,那你护就是了,干嘛还不让我凑热闹。”尹小西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何理说不通之处。



90:窘迫

在她的理解中,吃饭还有可能噎着呢,难道就不吃饭了?集市上人多有危险,就不上街了?

这是哪家的道理,说不通,说不通。

林迩“……你们女子真是讲不通道理。”

尹小西一听气鼓鼓得站了起来,将泥人儿放在桌上,双手叉腰高昂着头,瞪大了双眼看着林迩,“跟女人讲道理,你注定这辈子都脱不了单了。”

林迩满脸的不解,“何意?”

她又开始妖言妖语了。

尹小西意识到自己说的脱单他应该是不会懂的,也懒得解释,挥了挥手,打着哈欠说道,“明日再说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朝自己的床上躺去,丝毫不顾及仍然站在屋内的林迩紧皱着的眉头。

这个女人,竟然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就上榻就寝,真是恬不知耻。

见尹小西不再搭理他,林迩识趣得从窗户走了。

次日辰时,尹小西还在睡梦之中,便被府外的热闹给吵醒,小翠站在房间外,轻叩着房门,“主子,主子,该起来用早饭拉。”

昨日夜里拴了门,小翠早晨推了几下没推开,便一直站在门外敲着门,直到尹小西终被吵醒,尹小西这才从屋内将门打开,揉着惺忪的美眸,问道,“什么时辰了,怎么外面这么热闹?”

小翠张口,“您忘了,西域那边来……”

话还没说完,小泉子站在身后,瞧见了尹小西身后屋内的一片狼藉,惊呼道,“天哪,主子,您昨夜做什么了,为什么屋子里这副光景?”

小翠也注意到了尹小西身后那一地碎掉的瓦片,推门走了进去,“主子,您昨夜是遭贼了吗?”

说完又将尹小西转了几圈,关切地问道,“您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叫御医来看?”

尹小西这才意识到昨夜林迩从屋顶摔下来的时候,瓦片碎落了一地,太困了,昨晚都没收拾就睡了。

这个林迩也是,自己闯的祸,自己不收拾竟就这般走了,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光棍儿。

心里嘀咕着,将小翠紧握着自己的手松下,“没事,没事,也没遭贼,估计是昨夜风太大,瓦片给吹下来了吧,等下叫人来修一修。对了,你刚才说外面是怎么了?”

小翠看自家主子确实没事,忙给小泉子使眼色,小泉子立刻退出去准备洗漱的东西,小翠则拉尹小西在铜镜前坐下,给她梳妆打扮。

手里拿着桃木梳给尹小西梳理柔顺的秀发,边说道,“奴婢听早晨出去买菜的嬷嬷说外面集市热闹得紧,似乎是西域那边来了不少人,穿着长相都和我们不同,大家都聚在集市两旁看新奇呢。”

尹小西听闻急忙转过身,吓得小翠手中的梳子勾住了发丝,扯得尹小西吃痛得拧住秀眉,但只是一瞬,又立刻好奇得问道,“这么早就来了?他们现在还在集市上吗?长得好看吗?都穿什么样,长什么样,你见到没有?我爹爹呢,还在府里吗?”

尹小西一下子抛给小翠无数个问题,小翠一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主子,您一下子问奴婢那么多,奴婢哪里记得住啊。奴婢早晨起来以后还没出府呢,就等着主子起来给您梳洗呢。”

“那赶紧赶紧,我还赶着去看热闹呢。”尹小西此刻一心只好奇这羌人究竟长什么样,那个晋王口中如神一般英勇的穆纳尔是何模样,哪里还记得昨夜里林迩特意来提醒她的安全问题。

小翠将头发扎成发髻,上好头饰,刚要把桌上的银质绿色翡翠朱钗插到头上,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想找个完美的地方将这简单又大方的朱钗插上。

这个朱钗是小翠从没见过的,尹小西所有的首饰她都是熟知的,唯有这支钗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家主子房中的。

问过尹小西,但她并未说明,只道是友人送的,但是自小便跟在尹小西身旁,主子的友人居然还有她不认识的。

也没多问,看着虽不是多价值连城,但也精致,简约,和自家主子的气质相得益彰。

尹小西心里焦急,哪里等得了小翠这般照来照去,一把夺过小翠手里的朱钗,随意一插到了发髻上,拉着小翠就要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小泉子端来毛巾,身后的宫女双手端着一盆热水,小泉子好奇得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还未洗漱呢。”

尹小西心急得一把夺过小泉子手里的毛巾,在水里随意沾了一下在脸上一通胡抹,便拉着小翠往外跑去。

身后的小泉子忙喊道,“主子……”

您还没换衣裳呢……

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家主子和小翠便已消失在了拐角处的回廊。

小泉子忙进屋取了衣裳跟上去。

小翠被尹小西拽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得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还……胭脂还没抹呢?”

尹小西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边跑边喊道,“不用,你家主子我素颜也够倾国倾城了。”

小翠“素什么?主子您是在说自己好看吗?”

尹小西还未来得及回应小翠,便瞧见大堂正中间坐着的肆王爷,林迩。

一身深蓝色的衣袍正襟危坐于大堂正中央的木椅之上,手里端着的青花瓷茶杯,在瞧见尹小西的那一瞬间,便从手中跌落到地上。

“砰”

清脆的声音响起,茶杯碎成了几大块儿,林迩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得看着眼前这个仍旧穿着昨夜入睡时的白色内衬,干净素净的脸上因为奔跑而浮现些许红晕的尹小西。

起身右手指向尹小西,“你这……”

尹小西有些纳闷儿,不就没化妆吗,至于这么惊讶吗?

平日里也没有浓妆艳抹,不至于没化妆差别这么大啊。

尹小西整个人僵在大堂中,同样诧异地看着林迩,手掌抚上脸颊,看向身旁因为被自己拉着奔跑而弯腰大口喘着粗气的小翠,难以置信得问道,“我这样很难看吗?和平日里差别很大?”

小翠大口吸了几口气,但仍旧没办法正常说话,只是喘着气,手指指了指尹小西身上的衣衫。

尹小西诧异地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觉时的衣服。



91:姐妹

双手忙从脸颊上转移至自己身上,挡住自己的身体前方,双脚成夹紧一副憋尿的姿态。

窘迫都无法完全形容尹小西此刻内心的状态,只是恨不得真的挖个洞钻进去,或者再重新穿越一次,让着一切n机重来,她一定可以美美得,气定神闲得出现在他面前。

尹小西窘迫得看了看对面难以置信的林迩,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拉着还未缓过劲儿来的小翠又要朝回跑去。

站于大堂中的林迩,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般,眨了眨眼睛,消失在大堂门口处的尹小西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尹小西拉着小翠刚逃离大堂便迎面撞上赶着送衣裳来的小泉子,小泉子急忙唤道,“主子,您都未更衣,就匆忙去哪儿啊?”

小泉子年纪轻,但此刻脸上的神情真是像极了操碎心的老父亲。

尹小西接过小泉子手里的衣裳又匆忙得往屋内赶回去,大约一炷香之后,尹小西这才在小翠和小泉子的陪同下,美若天仙得重回林迩的视线,虽仍旧未施粉黛,但换完衣裳的尹小西已和先前大不相同。

颜值又重新回来了。

尹小西回到大堂的时候,尹小贝正殷切得递茶给林迩品尝,“肆王爷,这是我前几日才去自家山上采摘的新鲜茶叶,您尝一尝看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尹小贝身旁的丫头名叫安云,是自尹小贝幼年时便侍奉在左右的丫头,心性可谓是和自家主子是如出一辙,开口附和道,“肆王爷,这茶不仅我家小姐亲自上山采摘的,就连炒茶都是我家小姐亲力亲为的呢。”

尹小贝故作谦恭的模样说道,“这些小事就不要与肆王爷说了,说了惹人家笑话。”

林迩虽一直面无表情,但在尹小贝眼中,潇洒、孑然,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她眼中的闪光点,只怕此刻林迩放个屁,尹小贝都会觉得芳香异常。

林迩浅浅一笑,柔声说道,“尹小姐过谦了,本王虽未炒过茶,但听闻炒茶工序繁杂,还得时刻盯着,甚是麻烦。虽还未品尝,但已闻到了清新的茶香,如此便足以看出尹小姐茶艺精湛。”

尹小贝听到肆王爷出言这么长得夸赞一番,脸上的喜悦难以掩藏,对着身旁的小翠说道,“你去将我前几日炒的茶装上一些,等下送去肆王爷府中。”

说完又转身对林迩温声细语得说道,“还望肆王爷莫要嫌弃。”

林迩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知书达理温婉端庄的尹家二小姐,和自己接触熟知的那个尹家大小姐,可谓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同为尹将军的亲女儿,在一个府中长大,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呢。

“嗯。甚是清香,尹小姐果然才华出众,竟连炒茶都会。”难得夸人,惜字如金的冷面王爷林迩,竟然在品完一口茶之后对尹小贝大肆夸赞。

看得门口处的尹小西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了句,“虚伪。”

身旁的小翠轻轻扯了扯尹小西的衣袖,“主子,您可小声着点儿,别让人听着了。”

尹小西小声回应道,“放心吧,很小声了,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林迩不知是否是听到了尹小西的嘀咕,朝门口这边看来,小泉子注意到了林迩的眼神,忙捂嘴轻咳了一声,提醒尹小西莫再继续说了。

林迩朝着尹小西走了过来,手里依旧端着方才尹小贝递给他的茶杯,“静婉仪终是收拾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尹小西还未来得及回话,尹小贝在身后跟了上来,凑到林迩跟前,带着娇艳甜美的笑容,看着肆王爷满是期待得问道,“肆王爷是要和我姐姐出门吗?”

林迩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便把茶递给了一旁的小厮。

尹小贝做出一副有些难为情但又愿望急切得神情,“不知肆王爷是要和我姐姐去哪里,可否方便一同前往呢?”

林迩看了一眼对面的尹小西,等待她的意见。

此刻的尹小西将自家妹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肆王爷相貌俊朗,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虽然在她面前是另一副讨人厌的本性。

但早就听闻容儿说起过,肆王爷林迩不仅样貌出众,才华横溢,为人谦恭,虽表面冷漠,人品却没有丝毫的问题,而且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说他是当代钻石王老五也不为过。

自家妹妹会喜欢上他也不意外,况且,他之前对她做的那些行为,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情愫,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把柄。

如若真能撮合自家妹妹和肆王爷,也不失为一种双赢的结局,自家妹妹也就不用进宫和自己抢她心爱的皇上了。

想到这里,尹小西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妹妹想去,那就同我们一同去吧,我们不过也是到集市上去凑凑热闹罢了。”

尹小贝全程都不曾看过自家姐姐一眼,从始至终都满怀期待爱意满满得看着林迩,看得肆王爷都有些不自在起来,不自觉地朝尹小西迈了一步,拉开与尹小贝的距离。

听到自家姐姐同意了同行,尹小贝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但看林迩在,便收敛了起来,只是温婉得朝着林迩和尹小西福了福身,“多谢姐姐和肆王爷。”

尹小西瘪了瘪嘴,心底暗自将之前的评价又说上了一遍,“虚伪。”

尹小贝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挽上尹小西的胳膊走在前面,林迩默默地跟在身后。

林迩比两人要高出许多,眼神直接落在了尹小西发髻上插着的那支朱钗,心中一喜,双手背于身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几人刚出尹府大门,便被迎面而来的热闹声吸引,尹小西一瞧有热闹看,便一把甩开虚情假意的尹小贝,朝着前方奔去。

林迩想要追上去,但尹小贝却出言将林迩挽留在自己身边,“肆王爷放心吧,我姐妹二人自小在西城长大,对这一带都相当熟悉,姐姐不会有事的。”

林迩闻言也不好表现出格外的关心和担忧,只好故作镇定得跟随在尹小贝身旁。



92:恶犬

“此次回府,肆王爷会全程跟着我姐姐么?”尹小贝手里攥着快要被她揉成团的手绢,有些羞涩得问道。

林迩没太仔细听,点了点头。

尹小贝心中一喜,说道,“那这几日会时常见到肆王爷了?”

话刚一说出口,又立马装作后悔将心里话说出口的模样,停下脚步,捂着嘴看向林迩,眼中满是期待、娇羞。

林迩根本没仔细听她说的什么,见她停了下来,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心中焦急万分,这么一会儿工夫尹小西便已经跑出巷子了,再耽搁下去,等下又找不到尹小西了。

尹小贝微低着头,脸上的红晕让人瞧了心生爱怜之心,柔弱娇羞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好生疼爱一番,娇嗔得说道,“只是想到这几日都能见到肆王爷,小女子心中有些期待罢了。”

林迩“……”

面对尹小贝直白的告白,林迩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在他眼里,尹小贝真的比尹小西要好上很多,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温婉端庄,但……

无论她有多少优点,他的脑海里却只有尹小西去哪儿了这一个念头在回荡。

“尹小姐是不是何处对本王有所误会?”林迩有些尴尬得问道。

自认为和这个尹小贝算是才相识,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实在有些无法理解,难道这个尹小姐是见一人便爱一人?

心中忽而有些不屑起来,之前留的好印象此刻瞬间消失殆尽。

尹小贝被林迩这般问道,有些羞涩起来,“我只是……”

尹小贝来不及继续诉说情愫,不远处传来一声尹小西的尖叫声,林迩似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尹小贝也连忙跟了过去。

尹小西被一只流浪的恶犬堵在了一条巷道中,身体颤抖得靠着身后灰土土的墙壁,粉嫩的脸蛋早已吓得惨白,额间因为害怕而沁出不少如珍珠般大的汗滴。

水波潋滟的美眸此刻正瞪得硕大,直盯着离她一丈远的恶犬。

恶犬正朝着瑟瑟发抖的尹小西大声地咆哮着,每咆哮一声,尹小西便颤抖一次。

林迩和尹小贝来到巷道,尹小贝有些诧异地看着因为剧烈害怕而颤抖不已的尹小西,她记忆中,虽和尹小西从小不合,她的喜好她都不太知晓,但尹小贝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尹小西是不怕狗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不想学舞蹈,便从尹府后门偷溜了出来,谁曾想刚溜出来没玩儿多大一会儿,便遇到了一条流浪狗,将她在西城追了个遍。

直到后来在酱油铺遇到刚刚打酱油出来的尹小西,尹小贝想都没想便躲到了尹小西的身后,小手紧紧得拽着尹小西身上与她身份不符的粗布衣衫。

尹小西看了眼身后的尹小贝,嘴角轻蔑笑了一声,“妹妹平日里不是凶得很吗,为何连一条狗都要怕?”

尹小贝此刻哪里还敢反驳,只得乖乖得认怂。

只见尹小西先是朝着流浪狗大声吼了几下,果然奏效,流浪狗瞬间没了之前凶狠嚣张的模样,稍稍缓和了一些。

紧接着尹小西拿起手里的酱油罐子便朝着流浪狗一顿乱挥,没一会儿,流浪狗便识趣得跑掉了。

但是此刻眼前的尹小西,她对这条狗的恐惧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她是不怕狗的啊。

尹小贝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林迩一跃便站到了恶犬和尹小西之间,原本英雄救美的戏码,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一身动物皮毛披在身上,长长的络腮胡子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身形还要更加魁梧一些。

男子站在林迩和尹小西之间,离尹小西要更近上一些,腰间佩戴的匕首并未入鞘,闪烁着寒冷的光芒,脸上也是凶狠无比的神情。

恶犬绕过林迩径直朝着尹小西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半路杀出的魁梧男子张开左臂用那粗壮的胳膊护着尹小西。

在恶犬张嘴就要咬下来的时候,男子徒手抓住恶犬的上颚和下颚,恶犬想要咬他,却不想,男子一个用力,便把恶犬的嘴活活给撕了开来。

鲜血顺着男子的虎口处滴下来,恶犬倒在地上,凄惨地呻吟着,场面难看、血腥到了极致。

尹小西被吓住了,原本她是怕这个恶犬的,但是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虽恶,也不至于活活将它的嘴给撕烂啊。

尹小西拧着秀眉走近看了看躺在地上呻吟的恶犬,再回身看了看方才救了自己的男子,正从怀中掏出一块布云淡风轻地擦着手上的鲜血。

男子注意到尹小西的注视,从容得说了几个字,“不必客气,见义勇为是我爹爹自小教我的。”

尹小西努力克制住因为胡同内浓烈的血腥味而引发的阵阵恶心,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犬虽恶,壮士也不至于做到这般残忍吧?你将它赶走便是了,何必这般惨不忍睹。你瞧它这样,还能生还吗?”

如若不是因为救自己,尹小西就要和这个人吵起来,甚至打起来了。

虽然她知道她不可能打得过他,他身形上就要魁梧许多,脾性又这般残忍,毫无怜悯之心。

尹小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自以为说的算是够委婉,但男子还是听出了尹小西的责骂,有些没好气得说道,“你们中原的女子就是矫情,我方才救了你,你不感谢我,反倒责骂起我来了。

你们中原人都是不讲道理的,爱恨不分,是非不明的?”

尹小西刚要上前说着什么,被身后的林迩一把拽住了胳膊,朝着壮士作揖道,“方才多谢壮士搭救,我们还有急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林迩便拉着尹小西要走,尹小西有些不甘得一步三回头得看向身后有些气愤的粗鲁男子,此刻心中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好好挠他几下,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但手腕处传来的压迫感迫使她只能乖乖得跟着林迩走。

来到热闹的集市上,身旁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但此刻的尹小西早已没了看稀奇玩意儿的心情,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冲着林迩发泄道,“你拉我做什么,难道你也觉得他那样是对的?”



93:亲密

林迩不跟她置气,耐心得提醒她,“你方才没听他说你们中原人吗?”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中原人啊。”尹小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心直口快得回道,但话刚说出口,便意识到这句话的重点。

反应过来的尹小西,伸长了食指指着林迩,恍然得问道,“所以……他就是今日进城的羌人?”

林迩听完了尹小西的话,点了点头,“你方才伤到何处没有?要不然我带你回宫叫御医看看,或者去王府,我这就命人去请阆中。

王府的阆中虽不及宫里御医,但也是有过硬的本领的,不然也不敢在我王府吃这碗饭。”

林迩说着就要拉尹小西去肆王府,但尹小西的脚就像被定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没有,没有,我方才哪里都没伤到,走吧,再去逛逛,刚才都没留意那个人长什么样,咱们再去找个羌人,看看稀奇。”

肆王府她是死活都不会去的,打死都不去,去了就跟被关起来一样,哪里有外面集市好玩儿。

林迩有些无奈,“你方才不是还很反感吗,如今又来兴致了?”

尹小西嘿嘿得笑着全然忘却了方才胡同之中那条恶犬的惨状,“说不定并不是每个羌人都这般残忍呢,咱们去看点温柔的羌人。”

林迩摇了摇头,“羌人一贯以凶狠残忍著称,没有善类,不然也不会滋扰我夏安国土这么多年,成为皇兄心中的一颗难以拔掉的钉子。”

尹小贝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姐姐你为何会怕狗?”

尹小西有些愕然,怕狗不是情理之中吗,为什么尹小贝要问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

“怕狗怎么了,你试试遇着这么一条凶狠的狗,我看你怕不怕。”

林迩竟有些好笑起来,双手环顾置于身前说道,“哈哈,真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尹小西居然怕狗。”

尹小西满脸的黑线,她虽谁都不怕,但狗,真的是与生俱来的无法克服的恐惧。

但她懒得和林迩解释,伸手就要朝他的胳膊而去,林迩有了昨夜的经验,这次反应快了些,忙向旁边闪了一步,尹小西要掐他的手扑了个空。

林迩见她扑了个空,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尹小贝站在旁边,她也不好追着打林迩,毕竟林迩可算是她这个妹妹眼中完美的人设,如若让她看到林迩被自己追着满街跑,人设是要崩塌,少女心定会碎一地。

背着手朝集市前方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林迩的呼唤。

“尹小西,你给我慢点儿,别又走丢了。”林迩边呼唤着边追上去。

尹小贝瞧着林迩和自家姐姐这看着亲密无间的关系,心底泛起一阵酸楚,柳叶弯眉拧得变了形,虽心中有些不情愿,却也跟着林迩去赶上了尹小西的步子。

尹小西站在一处卖糕点的摊子前,摊主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面容和蔼得冲着尹小西笑着道,“姑娘,尝尝吧。”

老婆婆拿起一块小小的米白色的糕点递给尹小西,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虽第一次见面,却让人一见便觉得亲切万分。

糕点成米白色,面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的细碎花瓣夹杂在其中,看着就似夜间的满天繁星,只不过一个白,一个黑。

尹小西接过糕点放入嘴中,尝了尝,欣喜得睁大了眼睛,“恩,小翠,小泉子,你们也尝尝。”

说着将手里的糕点掰了两块分给小翠和小泉子尝,林迩见状刚要伸出手去接,却见着尹小西只分给了小泉子和小翠,便只好尴尬地偷偷将手缩了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摆出一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

而尹小西此刻眼中只有手里的糕点,哪里注意得到身旁那抹尴尬又有些失落的身影,尹小贝倒是瞧了个真切,神色差异地看了一眼林迩便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三人品尝完,都非常满意。

尹小西看了看米白色的糕点上星星点点的嫩黄色朝着婆婆问道,“婆婆,这是什么糕啊,清甜中还带着一股子芳香。”

婆婆裂开嘴,满脸的皱纹看着愈加慈眉善目起来,“这啊,是桂花糕,可是我自己的独门秘方哦。小姐若是喜欢,多买点,这个糕放个两天不成问题,给相公、子女、父母都带些回去,家人定会喜欢的。”

婆婆见尹小西甚是喜欢的样子,开始推销她多买上一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财神爷,可不能放了。

尹小西将一块糕点上星星点点的嫩黄色掰开拾起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实是桂花的味道,但似乎又不仅仅是桂花的味道。

“婆婆,你这里面还放了别的吧。”尹小西继续嗅了嗅手里的桂花问道。

婆婆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小姐鼻子这么灵敏,旁人基本都只能嗅到桂花的香味,嗅不到别的。老身在这卖桂花糕卖了好些年头了,还是头一次有人识出这里头还加有别的。”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挠心,痒却不可挠,明明都闻到了味道,感觉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了,但就是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太过于难受,实在忍不了。

尹小西有些急不可耐,央求道,“婆婆,你就快告诉我吧,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

小翠算是她身边厨艺了得的人之一了,拿起桂花糕在鼻尖嗅了嗅,却嗅了半天也只有桂花的味道。

旁边的小泉子问道,“如何,可嗅出是什么了吗?”小泉子对厨艺是真的一窍不通的,若是问他关于别的可能还能答上一二,这厨房内的事嘛,一问三不知。

小翠摇了摇头,将桂花糕递给小泉子,让他自己嗅,小泉子摇了摇手,将桂花糕推了回去,“不了,我自小鼻子就不灵。”

林迩也拿起摊子上的一块桂花糕闻了闻,确实只有桂花的味道,又掰了一小块放入嘴里,果然是清甜又芳香,难怪她会喜欢。

面对尹小西的询问,老婆婆笑了笑,刚要回答,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近,说是彪形大汉也不为过。

只见男子走到摊子跟前,拿起桂花糕嗅了嗅,便脱口而出,“是玫瑰。”



94:芳名

老婆婆闻言一阵惊喜,随后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夸赞道,“这位老爷说的确实没错,的确是玫瑰花瓣儿,可以激发桂花原本的清香,使得桂花除了清香更多一份香甜。”

尹小西微微侧过身子看过去,是方才那个凶残毫无悲悯之心的羌人,原本欣赏崇拜的心瞬间被浇熄,不屑得转过身去。

原本不屑的脸,在看向老婆婆的瞬间喜笑颜开,“婆婆,这个糕帮我多装上一点吧。”

婆婆闻言忙开心得拿出牛皮纸为她包上糕点。

身旁的魁形男子见到尹小西脸上不屑的表情,心中的气又猛得燃了起来,加上先前婆婆称呼他为老爷,便气不打一处来得向婆婆说道,“婆婆,我可是才二十岁,你怎么能称我为老爷。”

婆婆正在装糕点的手顿住,不可置信得看向魁形男子,“啊?”满是皱纹的脸布满惊讶和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甚是可爱。

嘴张的圆圆的,看着眼前这个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皮肤成栗色的男子,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子只有二十岁的年纪。

如若他说自己三十岁,婆婆可能都要怀疑上几分。

尹小西见了婆婆的表情,捂嘴嗤笑了几声。

男子见婆婆不信,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小精致但锋利无比的匕首。

尹小西见状忙向后退了几步,挡在婆婆跟前,惊慌地说道,“你这人残忍也就罢了,婆婆不过是叫错了,你就要下狠手吗?”

小翠和小泉子也吓破了胆,竟也跟着躲到了尹小西身后。

站在一旁的林迩眼疾手快地大步跨到尹小西身前,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剑,剑指男子。

“皇城脚下,奉劝阁下莫要惹事。”

林迩冷声呵斥着对面拿着匕首的男子说道,左手不自觉得死死护着尹小西,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众人惊慌的模样,惹得魁形男子一阵狂笑,右手拿着匕首,双手叉腰,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中原人胆子就这么小?我只是掏出匕首,就吓成这幅模样,真是怂。”

林迩也懒得和他争执究竟是中原人更英勇一些,还是羌人更勇猛,只是一味得护着尹小西,右手剑指对方,随时准备动手。

虽羌人力大无比,凶残成性,但他的武功在夏安朝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的师傅也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如若真要打起来,还是有些胜算的。

只是怕就此便搅了夏安朝与西域的平稳,便只能等着,等对方先动手,让对方理亏,而他,师出有名。

尹小贝站在不远处不敢走近,见几人对峙成这副模样,脚便开始不自觉得向后退去,退了几步便开始小跑着回了尹府,还是早点远离是非的好,这个尹小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

尹小西纤细的玉手紧紧得拽着林迩的衣袖,想到方才那条恶犬的惨状,有些担忧得看着林迩,如若他因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就算皇上太后原谅她,心中这一世也都不会安稳的。

众人僵持着,只见男子仰天笑了半晌后,收住了笑容,重新抬起右手的匕首,竟朝着自己的脸而去。

左手揪起自己的胡子,开始一刀一刀得剃了起来。

尹小西看着他手里那一撮一撮的胡子从他手中散落下来,魁形男子的样貌这才慢慢得浮现出来。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魁形男子将胡子剃了个干净,精致的五官显现出来,人也看着不再似之前那般凶狠,亲和了不少。

浓眉大眼,一双如葡萄的大眼睛浓黑又有神,鼻梁虽不如林迩那般高挺白皙,却也算好看的类型,只是这肤色怎么都比她见过的男子要黑上几个度,大抵是常年风吹日晒所致。

胡子漏出的部分比脸部要白皙许多,这一对比,反倒觉得可笑几分。

男子剃完胡子,将匕首重新插回腰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双手叉腰说道,“如何,如今看我几岁?”

尹小西见状,咧嘴笑了起来,右手推了推林迩护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收回剑,“你这人真是怪得很,人家说你老,你就把胡子剃了。

如若别人说你瘦弱你还脱衣服显摆不成?”

林迩虽收回了剑,但身子却仍旧站在尹小西和男子中间,生怕男子再靠近做出伤害尹小西的事来,丝毫不敢松懈。

男子双手环xiong说道,“你若要看,我也可以脱给你看。”

说着就要解腰间的绳子,尹小西忙制止,“别,我怕晚上做噩梦并此后都对男子不感兴趣。”

男子不仅不生气,反倒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是我见过的中原人之中最有趣的,我穆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男子说着右手握成拳头垂了垂自己的左xiong口,一副憨厚可掬的模样。

尹小西眼珠子向上翻了翻,不屑得说道,“我才不要和你交朋友呢,你这么凶残,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匕首对准我。”

尹小西说着接过婆婆包好的糕点,对着小翠说道,“付钱。”

小翠摸了摸腰间,早晨被自家主子拉着跑来跑去,出门太急,竟连一两银子都没带。

小翠看了看小泉子,小泉子也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也没带。”

就在尹小西有些尴尬之际,林迩二话不说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婆婆手中,“不用找了。”

婆婆开心得接过银子揣进自己的腰包,笑着对穆云说道,“这位公子是否也需要包上一些呢?”

穆云听到婆婆如今称呼自己为公子,开心得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摊子上,“你都称呼我为公子了,那就给我也来上一点。”

说完又朝着尹小西说道,“我穆云认定的就不会有任何变化,你今后就是我穆云的朋友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穆云的地方,尽管开口。”

尹小西不屑得说道,“再说吧,看本姑娘心情了。”

说完拉着林迩的衣袖就要走。

身后穆云大声喊道,“喂,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尹小西不回头得挥了挥手,一字一顿说道,“尹小西。”

身后的穆云回味般重复道,“尹小西,嗯,好名字,人如其名,简单。”



95:骂俏

林迩低声说道,“哪有你这般谁人问都说的。”

尹小西邪笑一声,说道,“并不是谁问都说啊,不信你试试?”

林迩无奈,“本王难道不知道你叫尹小西?”

尹小西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来嘛,来嘛,你就试试嘛。”

尹小西只是觉得好玩儿,但林迩却感觉到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只好陪着她玩儿,“好吧,那敢问姑娘芳名?”

林迩一本正经得问,还停住脚步作了揖,这副刻板的模样只会让尹小西觉得愈加有趣。

只是尹小西并没有按正常套路出牌,朝着林迩挥了挥手,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说道,“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林迩“……你”

尹小西大笑着走出了有些距离了,林迩忙追上去,“竟敢愚弄本王。”

尹小西不否定反倒得意得说道,“对啊,你去跟皇上告状啊,皇上肯定帮我,笑你太笨。”

“说本王愚笨的,你还是第一人。”

这一刻,林迩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自己皇兄会一而再再而三得包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这女人了。

如若换做是他,估计会做得更甚吧。

小翠在一旁小声问道,“主子,您不是反感他吗?为何还要答应和他做朋友。”

尹小西忽而停住脚步,恶狠狠得瞪向小翠和小泉子,故作生气得说道,“你们俩,我还没跟你们计较呢,一有危险就躲我身后,哪还有点护主子的样子。”

小翠无奈又有些自愧得低着头,左手攥着右手,右手抠着左手的,委屈得解释道,“奴婢不会武功啊。”

小泉子更是一下子躲到了小翠身后,一言不发。

尹小西双手插着腰,“所以就躲我后面?”

小泉子在小翠身后,忽而开口道,“因为奴才知道,肆王爷定能护主子周全的,所以只能躲主子身后了,免得给肆王爷添麻烦,影响到肆王爷发挥。”

林迩“……”

尹小西突然转过头看向一旁背了锅的林迩,“不如你教我练剑吧,这样以后我就可以保护我自己了,你也就不用再去哪儿都跟着我了,这样多耽搁你找女朋友啊。”

林迩不解,“女朋友?是何物?”

尹小西笑着答道,“女朋友,就是……”尹小西想了想,继续解释道,“你的心爱之人,侍妾也好,王妃也罢,都算是你的女朋友,但青楼里的女子不算,你看的那些话本上的女子也不算哦。”

林迩心中不悦得立刻驳了回去,“本王的事就不不劳烦皇嫂操心,本王自有分寸。再者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整日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还有,本王再重申一遍,那日的话本是林沛那小子的,不是本王的,青楼那些风月场所有失风雅,本王是不可能去的。

你若是再污蔑本王,本王就让你尝尝本王的厉害。”

林迩说着俯下身离尹小西越来越近,近得鼻尖碰到了对方的鼻尖,惹得一阵心痒痒。

尹小西偏不服,双手叉腰踮起脚尖缩小与林迩的海拔差距,高昂着头说道,“你这话怎么这么像我爹爹说的,肆王爷究竟今年贵庚啊,这么刻板,一点趣味都没有,玩笑都开不起。

再说了,清秋公主不也会武功吗?她就不是女孩子了?”

林迩面露不悦,这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她说他无趣、刻板了,他当真这般不讨喜?

送她泥人儿的时候不是还喜欢得不得了吗?

林迩冷声说道,“兰陵国与我们夏安朝不同,况且清秋贵为公主,习武是理所当然的。你贵为妃嫔,习武会有碍百官对皇兄的敬仰。”

林迩还没说完的话,其实是,你若习了武,确实能保护自己了,那还要本王何用,本王哪还有理由可以跟随左右。

二人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街角处的晋王手拿折扇神色得意得走来,边走近还边说道,“皇嫂若是想要学,臣弟倒是可以为皇嫂找一位女师傅,虽谈不上成为武林高手,习一些防身的招数倒还是可以的。”

小翠和小泉子见晋王走来,忙福身行了礼,唤道,“参见晋王。”

小翠的脸上更是娇羞了起来,尹小西虽注意到了,也全当是小翠正值青春萌动时期,见了晋王这般眉目开朗,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动了芳心罢了。

便也没多大在意,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晋王跟前,兴致盎然得问道,“晋王有好师傅介绍?”

晋王林沛点了点头,将折扇在左手掌心敲了一下,“然也,臣弟认识一位美人儿,武艺了得,别的功夫也相当不凡。”

“别的功夫?什么功夫?”小翠好奇地问道。

晋王向前走了两步,凑到小翠眼前,神色魅惑地看着小翠那双灵艳动人的丹凤眼,嘴角微挑,语气暧昧地反问道,“你说呢?”

小翠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看到晋王那副轻浮又暧昧地神情,再联想到晋王往日最爱去的那些春风楼、温柔乡此等风月场所,便一下子了然他口中所说的其他功夫是指什么。

白皙的脸蛋瞬间晕染开一阵惹人怜的红晕,退到尹小西身后躲了起来,悔恨为什么要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去问这个问题。

听到晋王这么说起,尹小西瞬间就没了兴致,白了他一眼,“既是这般好的,晋王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不行你借给肆王爷也是可以的,他需要。”

尹小西不怀好意地看了一旁的林迩一眼,可是回应她的却是林迩愈加瘆人的冷眸,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如此的清冷,却总让人觉得浮想联翩,心之向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禁欲系男神对于女子的吸引力所在吧。

“晋王喜欢的,本王定不能夺人所爱。”林迩官方地推辞道,虽晋王也不一定真的舍得将那位厉害的“师傅”借给林迩。

“我也不夺。”尹小西忙跟着附和道,生怕晋王再把那位“师傅”推销给她。

晋王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些风尘、轻浮之流,她虽也属于不大守规矩的,交朋友也不论出身只论合不合得来,但是这类风月场所为了钱财不惜献出自己身体和贞洁的人,她是不喜结交的。



96:气急

尹小西白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想再对晋王的提议发表任何意见。

晋王并不受影响,反倒折身凑到小翠身旁,语气轻浮而暧昧得说道,“那不然我教你?这样你也可以保护我皇嫂。”

小翠娇羞得低下头,不言语,小跑着跟上尹小西,林沛站在原地,意味深长得看着小翠的背影。

林迩走到林沛身旁时,冷声说了一句,“别玩儿过了。”

林沛不服得朝着林迩的背影说道,“怎么跟你兄长说话呢,本王什么时候玩儿了。”

几人在集市上逛了许久,由于一下子涌入了不少西域人,整个都城比以往还要愈加热闹繁华。

原本早饭就没吃就匆忙得出了府,如今这都到了未时,尹小西带着小翠、小泉子两人一路边逛边吃,倒一点没觉得饿。

可是身后跟着的林迩,一大早便从王府出来,在尹府等了许久尹小西才起,自己早饭根本没吃上几口,集市上的东西即使再香他也断不可能放进嘴里的。

在林迩的眼里,走在集市上吃东西,有失他肆王爷的身份,有失风雅,也不符合规矩。

此刻林迩的肚子,早已咕噜咕噜的作响。

尹小西走在前方,咕噜声传入耳朵,小翠和小泉子同时看向自家主子,几人相视一笑。

尹小西从小泉子手里拿了一块桂花糕转身递给林迩,“呐,吃吧。”

林迩淡漠得说道,“本王不饿。”

尹小西抿嘴嗤笑一声,“别装了,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还说不饿,快吃吧,还矜持什么啊,又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一天到晚扭扭捏捏的。”

林迩被她说成了大姑娘,一时气得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你……”

林迩还未来得及出口争辩,身边的晋王林沛一把夺过尹小西手里原本要递给林迩的桂花糕抢了过去,说话间就要往自己嘴里送去,“他啊,自小就刻板,是不可能在大街上吃东西的。”

说着就要将桂花糕送到自己的嘴里,可是就在快要触碰到嘴唇的时候,一旁的林迩一把夺了过来,一口送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谁再说我刻板,本王就让他见识见识腰间的软剑有多锋利。”

此刻的林迩,被尹小西和晋王气得就似一个生气的倔强小老头儿,满脸的傲娇。

晋王被林迩这一动作给怔住,吃惊得看向尹小西,似乎在问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尹小西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晋王好奇心上来,哪里还压得回去,跟上林迩,小声问道,“我从小就说你刻板,怎么如今突然在意起来了。你今日是怎么了?”

林迩不回话,但晋王却开始喋喋不休得猜测起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还是弟弟终于长大了,不再喜欢为兄这么说你了?

你从前不是从不在街上吃东西的吗?甚至是当着别人面吃东西你都不情愿,本王记得,你还因为这个事情,在你自己的生日宴上被众兄弟姐妹笑话过呢……”

晋王的喋喋不休别说林迩了,就连同样身为话痨的尹小西都有些受不了了,无奈得冲着小翠摇了摇头,走到林迩的另一侧,离林沛远远的。

晋王正喋喋不休中,林迩忽而抽出腰间的软剑,只听“珰”一声,软剑在拔出瞬间,在林迩手里变得坚硬无比,剑锋笔直地架在林沛的修长白皙的脖子上,银色的剑身折射出寒冷刺骨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晋王被林迩这一举动吓得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忙认怂道,“好了,好了,为兄我不说了。”

见林沛认怂,林迩这才将剑重新插回腰间,藏于腰带之中,旁人丝毫看不出这精壮的腰间竟还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软剑。

尹小西从小泉子手里夺过糕点,拿了一块桂花糕递到林迩跟前,想要用吃的来缓解此刻兄弟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再吃一块儿?”

林迩二话不说得接过糕点往嘴里送去,自觉又自然,毫无违和感。

身后的小翠和小泉子上前朝尹小西要糕点,尹小西将二人伸出来的手通通打了回去,“去去去,你们俩吃了多少了,还吃。”

林迩嘴角不易察觉得上扬,可是下一秒,笑容便瞬间僵住。

小翠委屈得说道,“主子您是要吃独食吗?”

尹小西将手里的桂花糕死死得护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些我要带回宫去。”

带回宫,那就是说……

林迩原本嘴里还泛着丝丝甜意,顷刻间酸楚无比,桂花糕瞬间就变得无味起来,竟恍惚间还嚼出了醋的酸味儿来。

囫囵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掉,一如往常的冰冷和生人勿进。

远处跑来一个小厮,尹小西认出那是尹府的下人。

小厮气喘吁吁得跑到跟前,对着尹小西说道,“小姐,快回府吧,老爷正找您呢。”

尹小西看小厮着急成这幅样子,以为是自家爹爹出了事,忙问道,“爹爹怎么了?”

小厮弯着腰大口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平稳了许多,解释道,“老爷下朝了,命奴才来找小姐,要带小姐一同进宫。据说今日皇宫里有大的宴席,皇上命老爷带小姐回宫呢。”

“回宫?可是我才回来一日呢,皇上明明答应我回府玩儿三日呢,这个不讲信用的。”

小厮听到尹小西的话,愕然得看着她,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自家小姐也敢说出口,是想要尹府一大家子跟着一起人头落地吗?

“小姐,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可断不能说的。”小厮劝着尹小西。

尹小西挥了挥手,不耐烦得跟着他回了尹府,晋王和肆王爷也都回了自己的府中,毕竟晚上的宴席他们也得参加。

既然静婉仪由尹将军带回宫,那他们就不必再过多的操心了。

尹小西回到尹府便对着尹凌皓一顿牢sao,“爹爹,女儿才回府一日呢,怎么这就要送女儿回宫了。”

发完牢sao还不忘挽着尹凌皓的胳膊撒娇道,“女儿舍不得爹爹~”

尹凌皓被自家女儿这一顿撒娇,沙场上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的尹将军,瞬间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般。



97:夜宴(一)

只听尹将军和蔼得说道,“放心吧,爹爹只是带你回宫参加宴席,皇上说了,等用完宴,爹爹再带你回来,明日申时再送你回宫。”

尹小西就如彩票中了头彩般高兴得回直了身子问道,“当真?”

尹凌皓宠溺得说道,“下了早朝以后,皇上把我单独叫到了御书房,就是说此事的。

皇上说他对你甚是想念,但又碍于对你承诺了回府住三日,所以只命爹爹今晚带你回宫用宴,用完宴再随爹爹回府。”

尹小西听了尹凌皓的话,高兴得拉起小翠,跟爹爹行了礼,说道,“那女儿这就回屋梳洗打扮。”

说完拉着小翠回了自己的院儿中。

酉时,尹凌皓携两个女儿一并进了宫。

晚宴设在昭阳殿,昭阳殿是皇宫中最大的宴会厅,但凡有外国使臣来朝,皇上都会把宴席设在昭阳殿,以示尊贵。

尹小西一席墨绿色的霓裳羽衣,整个人显得清新脱俗,身子曼妙起来,双平髻上并无过多累赘的发饰,只有简单的那支银质翡翠朱钗愕然醒目,虽简单,在众多花枝招展的宫人当中反倒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显得清新脱俗起来。

尹凌皓身后另一侧的尹小贝则穿了一席粉红色的衣裙,头上戴了至少六七只朱钗,正前方的那一朵樱花形状的珠花虽美,却与周围那些名贵精致的发饰格格不入,整个人反倒显得不伦不类起来。

二人随着尹凌皓款款玉步而入众人的视线中,皇上一席金黄色的龙袍在身,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整个人肃穆威严不少,尹小西在看见皇上的那一刻,朝着皇上眨了一下右眼。

皇上正襟危坐于正上方,差点被尹小西这一眨给破了功,还好多年练就的面无表请,正色对着尹凌皓说道,“尹将军快入座吧。”

尹凌皓朝着皇上施了礼,走到皇上为他安排的座位上。

尹将军的位置在皇上的左手边,尹将军位于第一排的位置,而尹小西和尹小贝的桌子则在尹将军身后,位于第二排的位置。

虽位于第二排,但由于尹小西位于尹将军的右后侧,便离皇上更近一些。

皇上右手边的位置坐着的正是西域的羌族首领穆纳尔,一身皮毛挂在身上,原本魁梧的身形显得更加令人望而生畏起来。

尹小西上下打量了一番穆纳尔,随着目光便落在穆纳尔身后的一男一女身上,穆纳尔身后左方坐着的正是今天白日里在集市上遇到的那名凶残又有趣的羌人,穆云。

穆云瞧见尹小西的时候,和尹小西瞧见他时一般惊讶又有些喜出望外。

穆云更是不守规矩得朝着尹小西挥手打起了招呼,“尹小西。”

今日皇帝设的这宴,一个后宫妃嫔都没瞧见,想来这尹小西便是大臣之女了。

正有些欣喜重逢之际,穆纳尔一声呵斥,穆云收敛了手,坐了回去。

皇上面带微笑地问道,“认识?”

尹小西闻言看了看皇上的脸色,虽带着笑容,却觉得笑得有些渗人,难道……

是在吃醋?

穆云闻言乖乖得起身回话,“启禀皇帝陛下,我今日在集市上闲逛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这位姑娘。此时又重逢,便一时高兴,忘了规矩,还请皇上赎罪。”

皇上一挑眉,意味深长得看向尹小西,“哦?”

这眼神似乎在说,你竟然背着朕和别的男子在集市上有交集,看朕怎么收拾你。

尹小西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沉默不语。

林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皇上施礼解释道,“启禀皇兄,今日在集市上静婉仪遭恶犬狂吠追咬,是穆云公子出现救了静婉仪。”

说完林迩便回了座位。

皇上这才重新绽开笑颜,举起手边的酒杯对着穆云说道,“那朕要好好谢谢你了。”

穆云这才听出来,原来自己白日里遇见的有趣的女子,竟是当今皇上宠爱的静婉仪,所以,她是皇上的女人。

这宫规深严的夏安朝居然还有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有趣。

穆云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皇上说道,“皇帝陛下,你们宫里的杯子太小了,拿这个喝酒不尽兴啊。”

这时穆纳尔右后方的女子起身扯了扯穆云的衣衫,“哥哥,莫要无礼。”

说话的这名女子是穆云的妹妹,也是穆纳尔唯一的女儿,名叫穆云烟。

人如其名,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美得丝毫没有羌人的气质,倒更像是江南一带的女子,温婉动人。

皇上左手大掌抬起,出言制止,“诶,无碍,来人,给穆公子换大杯子。”

众人身后都站着一排宫女,随宴伺候,听到皇上说换大杯子,便即刻取来觥,将桌上的爵给替换了下去。

但穆云还是不满意,直接把觥递给身后的宫女,拎起宫女身旁的备的酒壶朝着皇上说道,“酒要大口喝才尽兴。”

说完拎起酒壶就朝嘴里倒,没一会儿功夫,一整壶的酒都被他倒了个干净。

众人惊呆了,早就听闻西域人酒量好,这酒虽不是最烈的,但任谁这般喝法也是受不了的啊。

皇上见状,也命身旁的莫公公将酒壶递给他,夏安朝不能在喝酒上丢了面儿。

莫公公犹豫了半倾,还是将酒壶递给皇上,语气里满是担心得说道,“皇上~”

皇上看了他一眼,接过酒壶也学着穆云的样子,将酒壶里的酒朝嘴里灌去,不一会儿也都倒了个精光。

尹小西见状,有些担忧得刚要起身,被坐在前面的尹凌皓给回身按住了手,递给她一个眼神,小声说道,“在外臣面前,女眷不得出面干预。”

尹小西只好乖乖得坐了回去,虽心中担心万分,但碍于有外人在,也不好如平日般目无宫规。

但心却是揪在了一处,忽而,想到了自己揣进宫里的藏在怀中的桂花糕。

转身小声唤身后的宫女,宫女闻言附身蹲在尹小西身旁,尹小西在宫女耳旁小声交代了些什么,宫女便离开了。

穆云虽已和皇上干了好几个来回,似乎并没有喝尽兴,又重新拿起一壶酒要敬皇上,但话还未开口,林沛起身拎起酒壶走到了穆云的桌前,“本王最喜欢跟你这样爽快的人喝酒了,来,本王敬你。”



98:夜宴(二)

论诗词歌赋不及皇上,论舞刀弄枪比不上林迩,但论起吃喝玩乐,林沛还是信心满满的,整日出入风流场所,酒还是可以喝上些的。

穆云拿起酒壶和晋王一碰,二人便拎起酒壶纷纷朝自己的嘴里灌去。

二人酒喝完三壶的时候,晋王看着似有些撑不住,回了座位,没坐下多一会儿的功夫便由下人搀扶着去出恭去了。

本以为这一下子两壶酒下去,该消停了,谁知道这穆云似刚刚只是开胃菜般,坐下吃了两口菜,便又拎起酒要敬皇上。

尹小西担忧地看向皇上,虽面上镇静,但她看得出来,皇上已经不能再喝了,再喝可能真的要丢了皇家的颜面了。

桌前的穆纳尔笑着和旁边的柳相有说有笑,对于自家儿子这般无礼的灌酒不闻不问,似都在情理之中般。

也许,是刻意而为之。

就在穆云拎起酒壶就要朝皇上敬去的时候,一旁的林迩起身走到穆云桌前,手里也拎了一壶酒。

“穆公子好酒量,今日在集市中遇见,便知穆公子是个爽快人,本王敬你。”

林迩说完看了一眼穆云的神色,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之前的酒都不知道喝哪里去了,心中诧异万分。

穆云原本面向皇上的身子微微转过来,转向肆王爷,“肆王爷今日在集市上可是护娘娘护得紧呢。”

尹小西心中一紧,再悄悄抬头朝皇上看去,皇上此刻的脸色沉了下来。

心中紧张万分,只听这时林迩缓缓说道,“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静婉仪是皇上宠爱的妃嫔,保护她是我的职责。”

穆云嘴角浅浅得笑着,将酒壶拎起仰头灌去。

林迩也不多啰嗦,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一壶酒下肚,原本就不胜酒力的林迩,此刻已经有些面色泛红,回到了座位赶紧坐下,生怕等下一个踉跄在外人面前丢了皇室的颜面。

皇上正要说什么,身旁一个小宫女将一碟糕点端了上来,置于皇上跟前的桌子上,糕点放在桌上时,宫女小声说道,“启禀皇上,这是静婉仪娘娘吩咐奴婢送上来的,娘娘说糕点上撒了辣木籽粉。”

辣木籽,除了能延缓衰老,增强肝脏功能外,还对解酒有奇效。

宫女说完便起身回到尹小西的身后,附身对她说道,“启禀娘娘,糕点已经送上去了。”

尹小西点了点头,问道,“我让你撒的东西撒了吗?”

宫女点了点头,应道,“回娘娘,撒了,还是太医院的张御医亲自磨的粉。”

尹小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皇上,皇上正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

穆云瞧见皇上手上的桂花糕,惊呼道,“皇帝陛下,这是吃的桂花糕?”

皇上咬了一口说道,“没想到穆公子对吃还有研究?”

穆云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今日在集市上遇见婉仪娘娘的时候,娘娘正在买桂花糕呢。所以臣刚才一见便认出来了。

看来娘娘对皇上可真是一往情深啊,在集市上买的糕点都要给皇上带回宫来。

皇上和娘娘的情意真是羡煞旁人啊。”

“哦?那你是如何得知这不是宫中做的,而是婉仪娘娘买的那份呢?”皇上听到穆云说尹小西对她一往情深,心情大好,大笑了几声,问道。

“因为这个桂花糕和宫里的不同,这里面除了桂花酿,还放了玫瑰花进去,所以味道比较特别。宫中的桂花糕应该只是桂花而已,没有这么香甜。”

说着穆云将怀中早前自己也在集市上买的那包桂花糕拿出来放在桌上,继续说道,“这还是在中原第一次吃到这么特别的桂花糕,所以微臣也买了一些。”

“穆公子果然是识货之人,来人,将静婉仪带回的糕点分点给晋王和肆王。”

方才二人替自己挡了酒,他们平时虽然也爱好喝酒,酒量不说有多差,但像穆云这般喝法,估计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便吩咐莫公公给两位王爷送了去。

莫公公收到皇上的眼色忙应承下来,端起糕点走到晋王和肆王桌前,一人分了两块儿。

分给两位王爷时还小声说道,“娘娘加了辣木籽,只能王爷一人食。”

晋王闻言拿起糕点连忙朝嘴里塞了一块儿。

肆王则是拿起糕点朝尹小西看去,心中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看着大大咧咧的尹小西,竟还能想到在糕点上撒辣木籽粉来解酒。

只是这糕点,原本只是给皇兄的,并没想到他……

她的心中当真只有皇兄一人吗?

正这么想着,穆云也拿起糕点吃了一块。

皇上问道,“朕都没吃出这糕点中还有玫瑰花的味道,穆公子是如何识别出来的?难道这是你们那边的做法?”

穆云吃着糕点,缓缓说道,“我母亲是江南一带的人,以前她也时常这么做,只是……”

晋王开口问道,“只是什么?”

穆云方才还神采奕奕的脸上忽而沉了些,声音也低了不少,“母亲已经不在了,臣再也没吃过她做的糕点了。”

众人惊愕,只听闻羌人骁勇善战,个个英勇无比,但对于他们族内部的事情,鲜少听闻。

一旁的穆云烟抬手拍了拍穆云的肩头,以示安慰,“哥哥~”

穆云回以勉强的笑容,立刻收敛悲伤的神色,又立刻恢复如常,大声说道,“哎,没事,都是往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尹小西看得出来,穆云面上看着不拘一格,放浪不羁的样子,其实心底应该是思念他母亲得紧,不然也不会一下子便能识出糕点里有玫瑰的味道。

不过看他勉强收敛悲伤的神色,他母亲的死应该不简单。

只是人家不说,那便不再继续追问,免得勾起一段伤心往事。

穆云重新拿起桌上的酒壶,晋王立刻神色慌张起来,这货是又要开始拼酒了?

朝着林迩递去了眼色,似乎在说,“你上,为兄可不行了。”

只是这次穆云并没有拎着酒去找任何一个人拼酒,而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一副独孤求醉的模样。

众人都默契得不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偏是那尹小贝不识趣得问了起来,似乎是故事听了一半儿,心里堵得不痛快般,“那你母亲是因何去世的?”



99:告诫

尹凌皓忙回身朝尹小贝瞪去,冷声呵斥她道,“不该问的别问。”

尹小贝吃了瘪,抿嘴忙噤声,夹了筷子菜放入嘴里。

穆云并不理会,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全当没听到般。

晚宴后半段都何谐万分,穆云不再拎着酒四处找人拼酒,估摸着他应该也喝差不多了,皇上便递给身旁莫公公一个眼神,莫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得下台,小声吩咐道穆云身后的宫女,莫要再给他添酒了。

皇上将穆家一家人安排在了永安宫歇息,如宫殿的名字,希望夏安朝与西域能够永得安宁,穆纳尔也明白皇上的意思,笑着应承了下来。

亥时,尹凌皓带着自家两个女儿准备出宫回府,就在离宫门只有大约两丈远的时候,身后一个富有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几人停下脚步回过身去。

只见林迩从不远处朝着几人的方向徐徐而来,夜风吹起他的衣襟,在昏黄的夜色的映衬下,精致的五官、笔挺的身形,一身桀骜的气质,整个人宛如谪仙下凡。

尹小贝整个人都望直了,原本有些困意的眼眸瞬间闪烁着光芒,在尹凌皓开口之前,小跑着迎了上去,“见过肆王爷。”

尹小西心中吐槽道,这平日里中规中矩的妹妹去哪儿了,竟见着林迩都不知矜持为何物了。

林迩有什么好的,永远都冷冰冰的,还是她的皇上更可爱一些。

再一看尹凌皓的神色,沉着,朝着尹小贝清冷得声音数落道,“成何体统。”

尹小贝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唐突和失态,面带羞涩的朝着林迩说道,“让肆王爷见笑了,是小贝失礼了。”

说着低着头,退到了尹凌皓身后。

林迩并不多理会,径直朝着尹将军走去,作揖道,“尹将军。”

尹凌皓也回应以同礼,“臣见过肆王爷,不知肆王爷有何吩咐。”

林迩脸上的酒晕已散去了不少,看了眼一旁站着面无表情得尹小西,但只一眼,便立刻收回眼神,看向尹凌皓,“无事,就是本王也要回府,瞧见了尹将军,便叫住将军想要一同出宫罢了。”

尹将军面带微笑,应道,“好,能与肆王爷同行,是老臣的荣幸。”

说着二人并肩而行,尹小西、尹小贝二人紧随其后。

尹小西注意到自己这妹妹一路都紧张得攥着手绢,一顿揉搓。

这大概就是女子见到心爱之人时心中应有的忐忑和紧张吧。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大好时光,只是这林迩她是了解的,冷若冰霜、刻板、阴冷,对自家妹妹这,应该是没有丝毫情意可言的。

心里估摸着这妹妹要吃些感情的苦了。

走着走着,方才还在谈论着此次羌人前来对夏安朝俯首称臣的事,林迩便悄无声息得走得慢了些,与尹凌皓拉开些距离,与尹小西并排着。

小声说道,“你是怎么想到用辣木籽来解酒的?”

尹小西得意得说道,“自然是因为我聪慧啊。”

林迩有些不屑得说道,“怕是太医院告诉你的吧,本王瞧你不学无术的样子,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尹小西说着伸手就要去掐林迩的胳膊,林迩有些习惯得闪躲开来,“我可是有经验了,不可能再让你得逞的。”

尹小西气急得正要说什么,前方的尹凌皓说完一番言论过后一回头发现林迩竟走到了身后,与自家女儿走在了一处,忙唤道,“哎,肆王爷怎么走到后头去了?莫不是酒喝多了走不动了吧,要不要老臣命人派娇子来接肆王爷?”

林迩忙尴尬得笑了两声,快步走上前去,“呵呵,刚才瞧见了只黑猫,顿了下罢了。”

林迩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尹小西,剑眉微微上挑,似在挑衅她般。

尹小西回应得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处,举在空中威胁他。

这个样子的肆王爷,是尹小贝从未见过的,吃惊得问道,“姐姐,你与肆王爷很熟吗?我见你与肆王爷似乎关系不错。”

尹小西白了个眼,说道,“不熟,他处处与我作对,回回见我都要数落一番,哪里看着关系不错了。

此人为人刻板,又不解风情,木讷得紧,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得好。”

虽然到夏安朝后,在尹府呆的日子并不长久,与这尹小贝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但也吃了不少她的瘪。

府中时的尖酸刻薄她是领教过的。

但在尹小西眼里,这不过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罢了,并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也不去跟她过多计较,毕竟也是自家妹妹,便好心提醒起她来。

谁料尹小贝立刻羞红了脸,闷声说道,“姐姐莫要说笑,我哪里喜欢他了,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可是要毁名声的。”

尹小西无奈得又一次翻了个白眼,喜欢就喜欢,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是给谁看。这时候那林迩对着她们的只有修长挺拔的后背,哪里瞧得见她此刻的装模作样。

“别装了,我又不瞎,只是提醒你罢了,另挑良木而栖吧,别到时候吃了苦赖我没提醒你。”

尹小贝还想说什么,前面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尹小西诧异地向前看去,一个巍峨得身影矗立在宫门口。

灯光虽有些昏暗了,但尹小西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站在宫门处等候她们的是谁。

尹小西欣喜得跑上前去,挽上皇上的胳膊,娇嗔道,“皇上~你是来送臣妾的吗?”

皇上看着似乎已经许久未见的尹小西,宠溺得敲了敲她的头道,“你倒是一点都想不起朕来,一出宫就顾着玩儿了。”

尹凌皓和林迩忙上前行礼道,“臣、臣弟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尹小贝也忙上前施礼道,“民女尹小贝,见过皇上。”

皇上看都没看几人一眼,只是轻微颔了颔首,沉着的声音响起,“平身吧。”

尹小西见自家爹爹责怪得看着她,忙撒开皇上的胳膊,也一本正经得行起礼来,“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哈哈大笑了几声,知道她定是因为尹将军在此,才如此乖顺,忙扶起她来,“好了,爱妃也平身吧。”



100:小狗

林涩随即又宠溺得弯起食指和中指,在尹小西高挺白皙的鼻梁上捏了捏,疼爱得说道,“你啊,也就朕能这般宠着你,纵着你。”

尹小西傲娇得笑着看向皇上。

一旁的林迩脸色阴沉着,只是这昏暗的夜色,无人能注意到他此刻脸上的不悦,就连此刻站在一旁对林迩痴心已久的尹小贝眼中也满是皇上对尹小西的偏爱,这样的偏爱和宠溺,应该是每个女子都向往但又可望而不可即的吧。

尹小西又重新挽上皇上的胳膊,撒娇道,“臣妾也日日思念皇上呢,只是爹爹也思念臣妾,便这几日都在府中乖乖陪伴爹爹呢。皇上若是想臣妾了,可以到尹府来寻臣妾啊。”

尹凌皓“……”既然是自己的女儿,那这个锅,得背啊。

一脸无奈的尹将军只是回身拉着尹小贝走到一旁,回避皇上与妃嫔的亲昵。

还站在原地的林迩,瞧着尹小西与皇上的亲昵,和在自己面前不曾有过的乖巧和娇艳,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也识趣得走到一旁,对于尹小西的撒娇和皇上的宠溺选择性的耳聋眼盲。

见几人都回避开了,尹小西更是大胆得勾着皇上的脖子,在皇上的侧脸上就是蜻蜓点水的一亲,亲得皇上脸上一阵幸福洋溢。

大手伸到尹小西身后,向前一用力,将尹小西揽入怀中,使得二人的身子紧紧得贴着。

低头沉声说道,“既然想朕了,那今夜就留下来陪朕吧。”

皇上说着就要附身朝她柔软粉嫩的唇而去,就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尹小西伸出玉手覆在了皇上的唇上。

皇上惊讶得看着正捂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亲上去的尹小西。这世上,大多的女人都是渴望并绞尽脑汁,哪怕头破血流,使劲各种丑陋龌龊手段也要争得皇上的宠爱,敢捂着嘴巴不让亲的,尹小西倒还是头一个。

皇上刚要发怒,只见尹小西嘟着嘴巴对着皇上柔声娇嗔道,“皇上是小狗儿。”

话一出口,跟随在皇上身边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莫公公也铁青了脸色,惊慌地低垂着头,不敢吱声,拿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着。

皇上有些愠怒得呵斥道,“大胆!”

莫公公被吓得忙朝后退了好几步,尹小西注意到,莫公公手中的拂尘都差点给吓掉了,心中不禁想要大笑,但碍于此刻皇上的神色,实在不敢此刻笑,便也只好收敛。但她心底,是不怕皇上这个纸老虎的。

站在不远处背对着皇上和尹小西的林迩也听到了,心中一紧,暗暗为尹小西担忧起来。

皇家的人他是最清楚的,什么宠爱,例外,都不可能比得过皇家的颜面重要。

在皇室人心中,他们的面子就是真理,哪怕皇家做的决定是错的,也得硬着头皮让它错下去,因为如果承认它是错的,那就等于是扫了皇家的颜面,那才是真正的大错、大罪。

尹凌皓虽站得要远一些,自家闺女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到,但是皇上忽而吼出的这句“大胆”,却把他这个在战场上见过多少大场面的大将军给吓破了胆,下意识得向后挪了一步,想凑近些听听尹小西和皇上的对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皇上给震慑住,唯有尹小西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反倒朝着皇上噘嘴顶嘴道,“皇上就是小狗儿。”

尹凌皓这下可听清楚了自己闺女的话,吓得后脖子一凉,似乎脑袋都只是暂存在自己的脖子上,早晚是要落地归还皇上的。

皇上瞪了她一眼,忽而稳了稳情绪说道,“朕看这世上就没人治得了你了。”

尹小西冷声哼了一声,“哼,皇上就是个纸老虎”,说着尹小西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皇上的脸颊上戳了戳,说道,“看我不把你戳破。”

皇上看了一眼尹小西,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递给她一个眼神,又看了一下周边几个人,示意她注意分寸。

尹小西不仅不收敛,反倒嘟嘴娇嗔道,“皇上不讲信用,是个小狗儿。”

她不理会皇上的暗示,皇上也只好作罢,谁让她一直以来都是这般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俯头压低了声音淡淡得说道,“朕向来一言九鼎,何曾不讲信用了?”

站在一旁的尹凌皓,脖子处传来的风似乎更凉了,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家闺女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得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对话。

只听尹小西一字一顿得说道,“皇上明明答应臣妾回府住三日的,今日才第二日;况且命我回宫参加晚宴的时候,还说了,用完晚宴就让臣妾回府再住上一日呢,此时又说要臣妾在宫里陪皇上。

皇上这不是言而无信吗?还说自己一言九鼎,哼,皇上是小狗儿。”

尹凌皓听了倒吸一口气,这个世上敢顶撞皇上的人还未见过,就更别提辱骂皇上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杀头大罪。

但是皇上不仅没生气,反倒大笑了几声,说道,“朕不是想念爱妃吗,还不容朕思念你了,思念也是错么?”

九五之尊、喜怒无常的皇上瞬间就变得乖巧又卑微起来,这小妮子是真的喜欢宫外的自由自在,丝毫不顾虑皇上的牵挂了。

尹小西仍旧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但听着却不是真的在生气,反倒更像是在,撒娇……

皇上反倒哄起了她,绕到尹小西身后,双手握住尹小西纤细的肩头,柔声说道,“好了好了,朕的错好不好,可是朕真的好想念你。

你虽才出宫两日,可朕却觉得过了几个春秋般漫长。”

皇上此刻的语气早已没了九五之尊的威严,反倒卑微得让人心中一怜。

身后的莫公公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凑到尹小西身旁附声说道,“是啊,静婉仪,这两日皇上可是想念娘娘得紧,茶不思饭不想的,娘娘若不然还是回宫吧。”

尹小西听了莫公公的话,回身看了皇上一眼,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问,是真的吗?

皇上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肯定的点了点头,此刻却更像是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乖巧得让人想要摸摸头。



101:骗术

在一旁的尹凌皓格外识相,转身对皇上作揖说道,“启禀皇上,臣年老,今日有些乏了,恳请先行告退回府歇息。”

皇上看了一眼尹凌皓,真是深得朕心,肯定得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地说道,“准了,尹将军今日也累着了,快些回府歇息吧。”

尹凌皓向皇上施了个礼便拽着一旁看好戏的尹小贝朝宫门迈了出去。

尹小西伸手刚要唤自己的父亲,“爹……”

另一个爹字还未出口,皇上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情,剑眉蹙在了一处,气若游丝得呻吟道,“唉~朕头忽而好痛。”

皇上说着朝尹小西靠了去。

尹小西忙扶住皇上,神色慌张得看向一旁的莫公公,“莫公公,快来帮我,我扶不住。”

莫公公见状假意上前帮忙,但皇上整个身体都朝着尹小西靠着的,他也只能是稍稍搭着手,对尹小西说道,“娘娘,皇上的痛症只有娘娘您能治,这几日您不在宫中,皇上时常都会犯头疾,太医院的御医来看了说是皇上思虑过度所致。”

尹小西一脸的怔然,看着皇上,表情似乎比之前更痛苦了,身体也愈发沉了些,她被压得险些要倒了去。

“先扶皇上回去歇息吧。”尹小西用力扶着皇上,朝莫公公说道。

莫公公帮着尹小西将皇上扶上皇撵坐下,尹小西想立刻走掉,可是皇上紧紧得靠在她身上,丝毫抽不出身来,而且皇撵下的侍卫在她们坐稳的那一刻便即刻起了身朝皇上的颐和宫而去。

在路过林迩身旁时,莫公公哈腰冲着他说道,“奴才就不送肆王爷了。”脸上挂着得意又喜悦的神情。

林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皇兄演技拙劣得靠在尹小西肩头。

心中有一百万个一千万个疑惑、不解、不耻。

但那是他的皇兄,是当今圣上,即使演技再拙劣,他也不能拆穿。

因为,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

此刻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转身,朝着宫门毫无眷恋得扬长而去,只是那修长孑然的背影,在清凉的夜色下,被拉得老长,显得也愈加凄冷了一些。

在这么个寒冷的夜里,皇上有她暖床,而他,却只有床铺中央的暖手炉散发着热气,才显得整个房间没那么冰冷。

皇撵到达颐和宫的门口,莫公公帮着尹小西搀扶皇上进入寝殿歇息。

由于此次进宫爹爹说了只参加晚宴,用完晚宴便回府,便出门的时候小翠和小泉子都没带在身边。

此刻二人正吃力得将皇上放到床榻上,尹小西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歇息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平顺了些,这古代这幅较弱的身子哦,不知道要忍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想当年,她可是学校的长跑健将啊,如今竟然气喘成这副模样,自己都觉得丢人。

转身刚要跟莫公公说什么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整个寝殿内,除了她,就只有躺在床榻上大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苦苦呻吟的皇上。

尹小西没有办法,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思考莫公公是干什么去了,兴许是叫御医去了吧。

忙上前坐在床榻边缘,纤细的玉手放到皇上的太阳穴的位置,轻柔得顺时针按了几下,皇上便止住了那气若游丝的呻吟,似乎头疾有所缓解。

尹小西有些诧异,难道自己还有了神医的外挂?

这么有效?

她尝试着将手拿开,可是手刚一离开皇上滚烫白皙的肌肤,皇上又开始痛苦了起来,便连忙将手放回了皇上的太阳穴上,继续温柔轻缓得揉。

忽而,一双大手抓住她的玉手,将她猛得朝里一拽,尹小西整个人栽到床榻里侧,一个黑影在眼前闪过,瞬间压到了眼前。

尹小西定睛一看,皇上此刻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精致无暇的脸庞正放大无数倍置于眼前。

脸上再也没了痛苦的踪迹,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尹小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演戏。

尹小西眼珠子一转,忙拧眉发出吃痛的一声,“啊~”

声音甜美、轻柔,似那小猫在深夜屋顶之上的叫声,让人听了浑身酥麻。

皇上定睛一看她,“怎么了?”

尹小西挣扎了一下被擒住的双手,噘着嘴说道,“皇上把我捏痛了,手腕好痛,感觉要被皇上捏断了。”

娇嫩的脸庞五官拧在了一处,本以为宠爱她的皇上会立刻松开手好好看看手腕有没有被捏疼,谁料皇上嘴角的笑蔓延开来,整张脸都似在嘲笑她般。

只听皇上肆虐得说道,“尹小西,你演得可没有朕好。”

尹小西听到皇上的这句话,那故作痛苦的表情立刻恢复平静,平静中似乎还有一丝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反正我今晚是回不了尹府了,皇上还不打算放开臣妾吗?”

皇上这才松开擒住她的双手,尹小西刚要起身,以为就此解脱了的时候,就在松开双手的瞬间,皇上整个身影压了下来。

一个黑色的影子瞬间遮挡住了视线,嘴唇上便是柔软shi润的触感。

尹小西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在张嘴准备说话的瞬间,皇上灵活的舌便顺着牙关侵城而入,瞬间两个柔软顺滑的舌头缠绵在一起。

他的wen太有魔力,虽已不是第一次侍寝,更不是第一次亲wen,但无论是第几次,总能给她一种心跳加速,浑身滚烫的悸动。

似少女怀春的心如鹿撞,又如新婚之夜的那种娇羞和紧张,使人沉陷其中。

尹凌皓出宫后,一路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的尹小贝瞧着自家姐姐这般受宠的模样,心里打着自己的小心思。

低声甜甜得唤道,“爹爹。”

尹凌皓回过神来,看向满眼期待的尹小贝,“恩?”

尹小贝小心翼翼得问道,“今年女儿是不是就能入宫了?”

尹凌皓看着眼前这个美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光芒的小女儿,叹了口气,问道,“你想进宫?”

尹小贝肯定得点了点头。

尹凌皓没再多言语,抬脚迈进了尹府的大门。



102:宝贝

尹小贝愣愣得站在门口,看不懂父亲的态度和情绪。

看见姐姐这般受宠,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所谓的父凭女贵,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不然为什么众大臣都想尽办法要把自家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送进宫去,不就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吗?

为何此刻觉得他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呢。难道是因为不舍姐姐?可是身为女子,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伤春悲秋什么都解决不了。

大门口的小厮在尹凌皓迈进府的那一刻忙哈腰喊道,“老爷好,三太太已经给您顿了醒酒汤,说是等老爷回来就请您去喝。”

尹凌皓刚沉声应了一声,脚往东边的院落迈去,可就在刚迈出一步的距离的时候,另一个小厮上前来哈腰说道,“老爷回来了,二太太说有事要和老爷商量,命奴才待老爷一回来就请老爷过去呢。”

尹凌皓收回刚迈出一步的脚,对另一旁的小厮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小厮摇了摇头,说道,“二太太并没有说,只是命奴才在门口守着,等老爷一回来就请老爷过去,老爷还是先随奴才去二太太处吧。”

小厮刚说完,三太太那边的小厮又忙说道,“老爷,醒酒汤刚热好,凉了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三太太命奴才一定要叮嘱老爷趁热喝了,以免明日清晨醒来头疾。”

另一个小厮听到了话,气急得争执起来,“醒酒汤若是冷了,再热就好了,再不济重新煮一碗罢了,我们二太太可是找老爷有要事商量,自然是要放在最前面的,你这小厮是新来的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另一个小厮争执道,“老爷的身体重要还是谈事情重要,喝碗醒酒汤而已,二太太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小厮不依不饶得说道,“喝碗醒酒汤的时间,说的轻巧,老爷若是去了三太太处还能回二太太房里吗?我们又不傻。”

二人争执不下,眼看就要伸手撸袖子扭打起来了。

这时尹凌皓不耐烦地大声吼道,“够了,这大半夜的,还有完没完了?”

两名快要伸手扭打起来的小厮顿时被喝住,吓得退散开来,恭恭敬敬得弯腰看着尹凌皓,等待老爷的回答。

其中一名小厮壮着胆子抬头小心翼翼得看了眼尹凌皓,试探性得问道,“那老爷您……?”

尹凌皓看了一眼面前哈着腰的两名下人,衣袖用力的向身后拂去,冷哼了一声说道,“老爷我乏了,哪儿都不去,有事明日再说,醒酒汤端到我屋里来。”

三太太屋里的小厮听了,虽没去三太太屋里,但至少醒酒汤是说了要喝的,忙兴高采烈得应承着,“好嘞,奴才这就去给老爷端来。”

说完,便扬长而去。

说着走前还不忘得意得朝面前的二太太房里的小厮使了使眼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炫耀完便转身朝着三太太的方向去。

另一侧的小厮气急得瞪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说道,“哼,得意什么得意,老爷不也没去三太太屋里吗?”

正在这时,尹小贝踏进了府,冲着方才的小厮责骂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明日便把你卖了去。”

小厮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小姐赎罪,小姐赎罪,奴才知错了,小姐饶了奴才吧,若是把奴才卖了,奴才可能连吃饱饭都是奢望了。”

尹小贝一言不发得又冷哼了一声,道了声“废物”便朝着自家娘亲的屋子走去了。

尹凌皓回到屋内的时候,三太太叶氏早已挺着个大肚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站在门口,瞧着尹凌皓回来了,端着醒酒汤就朝他走了去,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体贴,“老爷回来了,快喝了吧,免得明日难受。”

这种温婉体贴的女子最是讨男子喜欢的,不管叶氏平日里对下人对二太太张氏是何模样,在尹凌皓面前,永远是这般的柔声细语。可是自家的尹小西,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对着皇上肆意妄为呢,偏偏皇上不仅不责罚,反倒还喜爱得不得了。

尹凌皓思虑着,将叶氏递过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扶着叶氏到一旁坐下,“你如今怀有身孕,还自己送来干什么,叫下人送来就是了。”

叶氏拉着尹凌皓的手在自己高挺的肚子上轻柔的抚摸,柔声说道,“照顾夫君是臣妾分内事啊,怎么能假以他人之手呢,再说家里那些粗苯丫头婆子的,臣妾也不放心她们伺候老爷啊。”

尹凌皓欣慰得将叶氏搂入怀中,“还是你体贴最关心我啊。”

想来,曾经,张氏也是这般娇柔体贴,似那二月的春风,三月的柳枝,总能让人心生欢喜。那时她还日日去给小西的生母请安,二人过得和睦又惬意。可究竟是因为这枯燥乏味的生活,还是因为她本性原本就如此,如今竟变得这般刁钻刻薄起来。

婚姻啊,真是一面照妖镜。

皇宫,颐和宫内。

若不是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声吵醒了尹小西,估摸着得睡到午膳时刻才会醒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头顶黄色的纱幔映入眼帘,再一侧头,枕边早已空无一人,空荡得就似昨夜这里并没有躺着一个健硕的男人,昨夜也没有那般翻云覆雨酣畅淋漓般,空荡得让人产生幻觉。

起身穿上履,身上披上了件狐裘,裹紧了身子打开门。

冬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照得尹小西在开门的瞬间连忙抬手挡在眼前。

院内正有说有笑的几个掌事宫女在瞧见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朝这边看了过来。

瞧见尹小西站在门口,抬手挡着刺眼的阳光,连忙上前去请安。

“娘娘万福金安,奴婢这就为娘娘梳洗打扮。”

尹小西并未理会几人,也未斥责几人的怠慢在院中逗趣,径直朝着院中一个金色的鸟笼走了去。

笼中关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尖尖的嘴巴,在尹小西走进的那一刻,便识趣得张嘴请安道,“娘娘吉祥,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万福金安。”



103:小五

尹小西被逗得开怀大笑,拿起旁边的鸟食就朝它喂去,“这么有眼力见儿呢”。

鹦鹉啄了几口鸟屎,还不忘回答道,“谢娘娘,谢娘娘。”

逗得尹小西更开心了,素净白皙的脸上似绽放开了无数朵粉红色的桃花,美艳动人。

身后的宫女见了忙命人端来热水,递过热毛巾去,“娘娘,先洗漱吧。”

尹小西洗完脸,问道,“这鹦鹉是哪里来的?”

一名身材婀娜长相清秀的掌事宫女说道,“羌人首领的公子穆云公子送给皇上的,皇上立刻就命人送来给娘娘了,说是娘娘定会喜欢的。”

一旁的另一名宫女说道,“皇上真的很爱娘娘呢,连娘娘的喜好都如此清楚,娘娘果然喜欢得紧呢。”

这两名宫女是颐和宫的掌事宫女,平时侍奉在皇上左右,分明名叫璃落,璃茉,乃是一对双生姐妹花,长相若不是细看,根本分不出二人,谁是璃落,谁又是璃茉。

尹小西乍一看的时候也傻了眼,穿越至今,还头一次见着双生姐妹花,还都生得如此秀气貌美。

满脸诧异地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是……双胞胎?”

原来古代就已经有双胞胎了?一直以为双胞胎三胞胎什么的都是现代在有的奇迹。

璃落和璃茉不约而同得福身答道,“回娘娘,奴婢二人是双生姐妹花。”

二人说的话一字不差,一音不落,简直就像一个人说的般。

听得尹小西有些头昏。

反正也分不清,干脆就不分了,尹小西指着金丝笼中的鹦鹉说道,“谁教它说的话?”

璃落上前说道,“回娘娘,是奴婢教的。”

尹小西看了一眼,问道,“难吗?”

璃落还未回答,倒是金丝笼中的鹦鹉抢先答道,“不难,不难。”

逗得尹小西哈哈大笑。

璃茉上前柔声说道,“娘娘是想要教它说什么?”

尹小西想了想,转过身对鹦鹉说道,“我最美。”

等待了少顷,笼中的鹦鹉开口道,“我最美,我最美,我最美。”

尹小西白眼瞪了它一眼,“是我最美,不是你最美。”

鹦鹉照样重复着说道,“是我最美,不是你最美。”

一旁的璃落上前劝道,“娘娘,它只会重复您的话,您得反过来说。”

尹小西倔劲儿上来,不肯认输,拿起旁边的鸟食置于笼边,但却迟迟不肯投进去。

“说,谁最美?”

鹦鹉闭嘴不说话,转过身,似乎和尹小西犟了起来,背对着尹小西。

尹小西端起旁边的一大盘鸟食,说道,“不说我就全部拿去倒掉了哦。”

话音刚落片刻,尹小西端起鸟食假意要离开,笼中的鹦鹉忙转过身说道,“你最美,你最美,你最美。”

看的璃落和璃茉都惊呆得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只知道鹦鹉可以学人说话,没想到自己还会思考,还算挺识时务的,脑袋瓜儿也算机灵。

纷纷朝着尹小西福身道,“娘娘英明。”

尹小西高兴得将鸟食放下,拿起一大块苹果投给了鹦鹉。

“算你识相。”

鹦鹉啄了一块苹果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最美,你最美。”

尹小西站在院中大笑着。

一旁的璃茉瞧着尹小西冻得有些发白的玉手,上前请示道,“娘娘,您手都有些冻僵了,先回屋吧。”

尹小西颔了颔首,起身朝屋内走去。

身后的鹦鹉开口说道,“我也冷,我也冷。”

尹小西折身笑着说道,“把它也提进来,这还真是个宝贝。”

鹦鹉说道,“是宝贝,是宝贝。”

璃落和璃茉陪着尹小西,笑着回了屋。

一番打扮过后,尹小西站到鹦鹉面前,问道,“这鹦鹉有名字了吗?”

璃落和璃茉纷纷摇了摇头,说道,“回娘娘,还没呢。”

鹦鹉似乎也听懂了般,直勾勾得看着尹小西,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尹小西想了片刻,说道,“长得这么五彩斑斓,又聪明伶俐,不如就叫小笨蛋吧。”

璃落和璃茉纷纷看了看彼此,娘娘这逻辑,怎么都理解不到,面露尴尬,但碍于身份,不敢质问。

倒是笼中的鹦鹉不满得说道,“不好,不好,不笨,不笨。”

尹小西噘着嘴冲着鹦鹉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名字都是要反着叫的,叫你笨蛋就说明你聪明啊,说你丑就说明你很漂亮。”

鹦鹉似乎并不满意,踱着脚焦急得说道,“不好,不好,不好。”

尹小西在屋内走了几圈,又走到鹦鹉面前说道,“那就叫小五?”

鹦鹉听了,高兴得在笼中走了几步说道,“小五好,小五好。”

尹小西拍手说道,“好,那就叫小五了。”

璃落和璃茉听了福身恭贺道,“恭贺娘娘,喜得小五。”

尹小西看着金丝笼中的鹦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来,小五,小鹉,异曲同工之妙。

皇上和几位王爷,最小的排行老四,封为肆王爷,鹦鹉叫小五,那就是皇上的弟弟了。

不知道皇上听了,能不能懂她的意思。

尹小西这么想着,问道一旁的璃落璃茉,“皇上呢?可是早朝去了?”

璃落上前笑着答道,“皇上陪着穆纳尔大人在御花园下棋呢,说是等娘娘醒了,就领娘娘去御花园。”

“御花园,下棋不在屋里下,在外面下什么,不觉得冷吗?”

璃落璃茉不敢回话也不敢质疑皇上的决定,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尹小西指了指小五,吩咐道,“把小五也给我带上。咱们走着吧。”

璃茉上前请示道,“娘娘您还未用早膳呢。”

尹小西看了看屋外明晃晃的的阳光,虽气温依旧冷的让人缩到这厚厚的狐裘之中,但阳光却是一如既往的刺眼,只是并未有半点温度。

“看样子应该快午膳了吧。”尹小西看着高高的悬挂着的太阳说道。

篱落福身答道,“回娘娘,已经是已时了呢,不过娘娘的早膳奴婢一直命人热着的,若娘娘要用,奴婢这就命人给送来。”

尹小西思辰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早膳就免了吧,我也不太饿,等下和午膳一并吃吧。”

璃茉福身答道,“是。”

说完跟着尹小西出了颐和宫。



104:恶人

尹小西刚走出颐和宫的门口,便遇上匆忙赶来的小翠和小泉子。

小翠见着自家主子,娇嗔得埋怨道,“主子,您不是说昨夜要回府的吗?怎么丢奴婢一个人在尹府,奴婢和小泉子等你到半夜,若不是深夜老爷命人来说,您被皇上留在了宫中,奴婢还担心得睡不着觉呢。”

一旁的璃落璃茉见了,诧异地面面相觑,这世道,向来只有主子骂奴婢的,今儿居然还能见着奴婢埋怨下人的。

胆子是何其的大。

尹小西不气不急,反倒嘟起嘴来哄小翠,“好了,好了,我错了,昨晚都赖皇上,等下我就帮你说他,你就别气了啊。”

主子被埋怨了,不仅不发火,还反过来哄奴婢,还要帮着下人去责骂皇上,这是个什么理,璃落璃茉不明白。

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小翠这才收敛了生气的神色,冲着尹小西身后的一对绝色的双生姐妹花点了点头,福身道,“奴婢小翠,见过两位姐姐。”

璃落璃茉也福身回礼,“璃落,璃茉,见过妹妹。”

一旁的小泉子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回咱望春阁了吗?”

尹小西摇了摇头,“不呢,说是皇上在御花园下棋,让我醒了就过去。走吧,你们随我一同去。”

尹小西说着去拉小翠的手腕。

小翠噘嘴说道,“以后您不管去哪儿,可不准再把奴婢丢下了。”

“好好好,以后我出恭也带着你,沐浴也带着你,侍寝也带着你,就回尹府不带着你,好不好?”

尹小西边走边故意打趣小翠道。

小翠被她气得羞臊得低着头跺了下脚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的。”

“那咱们回府时带的行囊呢?”尹小西看着两手空空如也的小翠问道。

虽回府的时候大多的东西都是带回府给尹凌皓调养身体的补品,但自己的衣裳日常要用的东西也是带了不少的。

小翠还未回答,小泉子答道,“奴才和小翠二人一大早便将行囊送回了望春阁,回了望春阁听下面人说娘娘您昨晚留宿皇上的颐和宫的,我们便连忙赶过来了。”

尹小西笑道,“好了,好了,那我们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尹小西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将手里的暖手炉递到了小翠的手里,嘴上说着,“这个暖手炉也太烫了,你替我拿着吧。”

身后的璃落璃茉听见,忙上前问道,“太烫了吗?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换个去。”

尹小西制止二人,径直将暖手炉按在小翠手里,笑着说道,“不用了,小翠皮厚,不怕烫。”

小翠拿着手里的暖手炉,诧异地看向尹小西,“不烫啊?”

尹小西一副得意的神色说道,“看吧,我就说她不怕烫吧。”

说完径直朝前走去,身后的几人也不敢耽搁,忙跟上去。

小泉子伸手摸了摸小翠手里的暖手炉,明明是温温的,刚刚好,根本不烫。

再一看小翠的手,早已冻得惨白,但随着暖手炉的热气慢慢席卷开来,手也在渐渐得恢复血色。

这才明了,自家主子这是故意做恶人想对小翠好。

几人来到御花园的时候,皇上正在一处八角亭中与穆纳尔相对而坐。

皇上身后站着一如既往的莫公公,贺统领,还有肆王爷林迩,晋王林沛。

而穆纳尔身后则是他的儿子穆云和女儿穆云烟。

皇上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不仅没给人厚重感,反倒让皇上多了一份贵气和俊逸。

园中草地上少量的皑皑白雪,白的发光,衬得皇上的皮肤愈加白皙通透,侧脸竟似仙人下凡般,令人只简单一瞥便眼不回睛。

而皇上对面的穆纳尔,仍旧是粗犷的动物皮毛披在身上,西域男子特有的雄壮的男子气概,展露无余。

二人许是下棋下得太过出神,竟都没发觉从远处徐徐走来的尹小西一行人。

倒是皇上身后的莫公公,瞧见了尹小西的身影,忙附身对皇上说了句什么,皇上便停下手里将落未落的棋子,放回棋罐中,起身朝尹小西走了过来。

二人于蜿蜒曲折的回廊处相遇,距离穆纳尔几人也就两丈远的距离。

皇上关切得弹了弹尹小西狐裘披风上飘落的雪花,又伸出温暖宽厚的手掌附在尹小西冻得有些没血色的脸颊上,宠溺得问道,“冷不冷?”

尹小西甜腻得笑着摇了摇头,“有皇上,臣妾不冷。”

皇上斜眼便瞧见了尹小西身后小翠手里的暖手炉,小翠一见皇上的眼神,便立刻警觉得握紧了暖手炉,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皇上会不会责怪她,因为她用了静婉仪的暖手炉,才冻得静婉仪小脸苍白。

就在小翠忐忑不安的时候,身后的穆纳尔起身大声说道,“皇上和娘娘情比金坚,真是羡煞旁人啊。”

皇上回身对穆纳尔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尹小西过去坐下。

在尹小西将要落腚的时候,皇上连忙拿起自己手里抱着的暖手的由动物皮毛制作而成的垫子塞到了尹小西身下。

她一坐下,便觉得一阵暖意袭来,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如沐春风得朝着皇上笑了笑。

看的对面的穆氏一家羡慕不已,身后的莫公公、贺越、林沛对于皇上对尹小西的宠爱,早已习以为常。

倒是林迩,面色阴沉得看着这一切,手中的佩剑若不是由最坚硬的铁锻造而成,估计早就被他捏得变了形,甚至直接折断。

皇上拿起棋罐中的棋子,眼神炯炯得望着眼前的棋局,边思考着下于何处,边说道,“咱们接着下。”

棋子刚要落下,穆纳尔起身双手被于身后,说道,“下棋我是不可能下得过皇上的,再下几局也是同样的结局。”

皇上再一次将棋子放回棋罐中,问道,“那穆头领是何想法,直说无妨?”

“早就听闻夏安朝的人,人人都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不如我们今日也来点雅致的玩法。”

晋王站了出来,问道,“哦?那穆头领想怎么玩?”

林沛自认为学识什么的,虽比不过皇上和林迩,但这粗鲁的羌人,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尹小西只是呆呆得抬头看着穆纳尔,她也好奇,这雅致的玩法是玩什么?



105:比诗

经过昨日集市上的偶遇还有夜间的晚宴,她的印象中,羌人酒量超然,胆识惊人,但谈到雅致,似乎还真的和他们沾不上边。

只听穆纳尔一字一顿道,“吟诗。”

众人皆怔住,吟诗?

这对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但是从未听说羌人也喜爱诗歌的,众人口中的羌人,杀人如麻,凶狠毒辣,诗歌?

似乎并不与之相匹配。

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穆纳尔,在穆纳尔说完这句话回身的一瞬间,便迎上了众人诧异难以置信的眼光。

忙尴尬得解释道,“咳,是我女儿,云烟跟各位吟诗,我这女儿,一点都不像我,倒是更像她的母亲,喜欢吟诗作对。”

说到自己的女儿,穆纳尔脸上粗犷的脸上洋溢着得意骄傲的神色,似乎自己的女儿就是自己的骄傲般夸着。

晋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穆云烟,面目清秀,温婉端庄,丝毫没有羌人的模样,倒像是个江南水乡的娇柔女子。

提高了音调,信心满满地冲着穆云烟问道,“怎么个玩法?”

穆云烟从穆纳尔身后站了出来,走到晋王跟前,先是朝着皇上和两位王爷福了福身,又朝着尹小西颔了颔首,遂才娓娓说道,“我们选一题目,各自即兴作诗一首,好与坏由对方来定,王爷认为如何?”

晋王见着这个穆云烟娇柔可人的模样,本想露两手显摆显摆的,可是一听题目,即兴作诗,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好与坏还由对方来定,那谁说得准公不公平呢。

他倒是想讨美人儿欢心,可若是直接认输,岂不丢了夏安朝皇室的颜面?

可若是赢了美人儿,那可能真的就得罪了美人儿了,古人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思虑着,林沛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看着有些轻浮的笑容僵住,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和自己的四弟,几人纷纷选择视而不见,一副你自己上前搭话没人逼你去的模样。

晋王见这个气氛,方才自己还自信满满得站了出来,如今再退缩,似乎有些太跌皇面儿了。

眼珠子一转,盯上坐在一旁同样看好戏的尹小西,说道,“既然是穆姑娘来比,本王若是出战未免太过欺负你了。

不如这样,在场也就只有静婉仪和穆姑娘年纪相仿,不如就由静婉仪替我夏安朝出战吧。”

林沛一锅甩得道貌岸然名正言顺。

穆云烟见状嘴角微微上挑,一副不屑的表情看了眼林沛,但又随即转为甜美温婉的笑容,柔声说道,“但听王爷安排。”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坐在一旁的尹小西,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沛,原本流光潋滟的桃花美眸此刻似寒冷的冰锥般,唰唰唰齐向林沛射去。

看得林沛吓得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面露尴尬且怂得朝着尹小西双手作揖,向尹小西求饶小声道,“早就听闻皇嫂聪慧,天资过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的。今日就帮臣弟一把吧,不然扫的可是整个皇室的颜面啊。”

看着林沛求饶的模样,尹小西丝毫笑不起来,若是平日估计早就落井下石一番了。

可是此刻的尹小西,内心就如跌进了寒潭中般,冻得人瑟瑟发抖,也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柳叶弯眉上竟也沾上了些许的霜花。

尹小西刚要开口拒绝,一旁的皇上满脸期待地说道,“朕似乎也从未见过爱妃的才情,不如今日就帮他一次,也算是让朕开开眼界,如何?”

尹小西撒娇得嘟着嘴看着皇上,想要他撤回皇命,但眼前的穆纳尔见这推三阻四的情形却有些趾高气昂得开始不饶人起来,“夏安朝是没有人了?还是我们这个玩法太过于为难你们了吗?

看来传言都是假的,还说夏安朝尤其是皇室,各个才华横溢,如今看来……”

穆纳尔的话还未说完,林迩上前迈了一步正要说什么,尹小西抢先站了起来,说道,“比就比,还请穆姑娘出题。”

说着尹小西朝着穆云烟比了个请的手势。

穆云烟站在八角亭正中央,四下环顾了下,回身说道,“我们就以风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尹小西想了想,风,这怎么搞?

但皇室的颜面不能丢,她心爱的皇上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强撑着内心的忐忑不安面露镇定地赞同的点了点头,穆云烟似早有准备般,只简单走了几步便开始吟诵起来。

尹小西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进去,就连一个字都未听到,只在脑海中绞尽脑汁得回忆所有学过的诗歌中与风有关的。

还得祈求自己记得的这个诗还是她们没听过的,不然今天这个脸是真的要丢大发了。

穆云烟一首诗吟罢,亭中几人,包括皇上都拍手称好,对她夸赞不已。

众人称赞完,转身纷纷将视线投向尹小西,尹小西接收到众人那期待满满的视线,看了下四周,又看了下众人,均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唯有林迩,一脸的担心,似是不放心她,觉得她必定作不出来般。

正有些踌躇忐忑之际,忽而一首诗跃入脑海之中。

尹小西故作姿态得指着亭外有些呼啸的冷风,吟诵道

逐舞飘轻袖,传歌共绕梁;

动枝生乱影,吹花送远香。

一字一顿有模有样得吟诵完,回身看向众人,内心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夏安朝的时候有没有人听过虞世南,不知道夏安朝是在南北朝前面还是后面。

若是被人识破是在吟诵别人的诗歌,那真的是要丢脸丢大发了。

但众人听完不反驳也不鼓掌,皆是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在仔细地琢磨着,细细得品位着。

过了好半晌,穆云烟率先发了声,朝着尹小西低头道,“娘娘,我输了。”

尹小西一头的懵,这就认输了?

赢得这么轻而易举?

她方才还忐忑紧张半天,看来都是白担心了。

再一看皇上,脸上是一种欣喜的表情,似乎对她也算是刮目相看了。

就连惹祸的晋王爷拍手称好走到尹小西跟前,小声说道,“臣弟就知道,爱喝酒的人都是有才华的人,皇嫂果然如传闻中的是夏安朝的第一才女。”



106:静嫔

身后的鹦鹉在笼中跳着脚高声说道,“第一才女,第一才女,第一才女。”

惹得众人跟着频频点头称道。

尹小西怔然,自己竟然是夏安朝第一才女?

那她之前那般目无遵纪无规无矩的模样,岂不是丢了尹府的脸面,打了自己的脸了?

但也终是松了口气,也算是没有丢人丢大发,也庆幸他们是不识虞世南的,要不然估计会被打入冷宫也未不可。

朝着林沛颔首说道,“晋王谬赞了,第一才女怎么会是我,我也不过是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说着朝着皇上身边娇羞得坐了下去。

皇上则是宠溺得牵起她的手,揣进自己的狐裘中,用自己的体温替她暖起手来。

璃落见状连忙端上一杯热茶放到尹小西面前,“娘娘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尹小西朝着璃落感激得笑了笑,璃落便低头退下了。

穆纳尔还要说什么,莫公公开口说道,“皇上,该传午膳了,不如移驾到朝阳宫用午膳吧,朝阳宫那边方才派人来传话,说是膳食已经准备妥当了。”

皇上并未立即起身前往朝阳宫,而是朝着众人大声说道,“传朕旨意,静婉仪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为朕和夏安朝争得颜面,即日起,由婉仪晋升为静嫔。一切吃穿用度、俸禄从二品。

璃落璃茉姐妹二人伺候静嫔周到细致,即日起到望春阁伺候静嫔饮食起居。”

莫公公闻言即刻朝着皇上应了一声,“诺,奴才这就去让内阁大学士拟旨,恭喜静嫔,贺喜静嫔。”

众人皆下跪恭贺尹小西晋升位份,从婉仪晋升为二品的静嫔。如今在这后宫妃嫔当中,除了贤妃和惠妃之外,当属尹小西最大。

众人皆是一阵欢喜,唯有尹小西,双手被皇上温暖的手掌紧紧得包围着,原本甜美可人的笑容僵住。

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晋升,有些措手不及。

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皇上,“这就升我了?会不会太容易了?”

众人“……”

皇上朝着尹小西的鼻尖轻轻一敲,“朕要升你,从来都不需要缘由。”

尹小西依旧满脸的不可置信,自己也就背了一首小时候背过的一首诗而已,这就晋升了位份,是不是有些……

太梦幻了。

况且这首诗还是小的时候奶奶拿着棍子,在自己前面走来走去,逼着她学,逼着她背,背不得就不准吃晚饭,她这才记忆深刻。

这么说来,还真的是要感谢奶奶的教导了。

一首诗换了荣华富贵。

还在懵的尹小西,在皇上的搀扶下起身朝朝阳宫去。

一行人刚要走出御花园,便遇上迎面走来的玉王,林逸。

身后跟着婀娜多姿,打扮得风姿绰约的玉王妃,也就是贤妃娘娘的亲姐姐,上官曼。

玉王瞧见了皇上,上前俯首称道,“臣弟见过皇兄。”

玉王妃也福身说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恩了一声,说道,“都平身吧,玉王,你来的正好,朕正要带穆头领去用午膳呢,你也一起吧。”

玉王点头笑道,“好的,皇兄。”

玉王刚回正身子准备动身,身后的玉王妃说道,“臣妾听闻方才这里还举行了一场吟诗大会,这是结束了吗?”

穆云烟站了出来,朝着玉王妃微微颔首道,“是的呢,不过已经结束了,静嫔的才情,民女输得心服口服。”

上官曼一听,静嫔?

昨日晚宴上不是还是静婉仪吗?

为何这一觉醒来竟晋升为嫔了?

再这般下去,怕是要位列三妃了,那可不行。

“不知穆姑娘口中说的静嫔是指哪位娘娘呢?”上官曼明知故问道。

莫公公弯腰答道,“方才静嫔娘娘风华绝代,一首咏风,引得众人赞不绝口,皇上便册封娘娘为正二品,静嫔。”

上官曼神色有些变了,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玉王轻咳了一声,说道,“早就听闻尹将军的嫡女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看来果不其然,希望臣弟也能有机会同娘娘探讨探讨诗词歌赋。”

玉王自小便才华、学识卓尔不群,年少时期便是皇子当中最为出色,也是最受大臣们拥戴的。

大多朝臣心都向着玉王,虽并不是太子必为嫡长子,大臣们也都拥戴先皇立玉王为太子,但先皇仍旧一意孤行立了林瑟为太子,并将皇位传给了他,这也是为什么林瑟登基以后仍旧坐不稳江山的极大一部分原因。

尹小西闻言,朝着玉王轻轻一福身,道,“玉王过奖了,不过是女子之间的玩耍罢了,谈不上才华,随口胡诌而已。

玉王的学识妾身是听过的,自愧不如,断不敢在玉王面前班门弄斧。”

玉王瞧了眼眼前这个早就耳熟能详的尹小西,亭亭玉立,眉目如画,脸上的笑容更似娇艳的桃花,耀眼、夺目,在这寒冷的冬季,给人心头一暖。

皇上见玉王看傻了眼,轻咳一声,“走吧。”语气似乎不太好。

玉王这才回过神来,忽觉失礼,忙低下头退到一边,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路过玉王时,林迩垂眸瞥了一眼仍旧低着头的玉王,嘴角微挑,冷嗤一声,背着手朝前走去。

而穆云看着玉王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坚毅外,还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听柳相所言,正是这上官家害得姐姐入了天牢,虽用西域作为交换,出了天牢,却也降了位份,如今只能是个人人皆可蹂躏的答应。

柳芸汐对他而言,虽谈不上自小感情有多好,其实认真算上来,相处的时日并不多。

若不是柳相在中间牵线,估计都不知道这是他那位待他如亲儿子般疼爱的姑姑的亲女儿。

父亲说过,此次来夏安朝,一是向皇帝称臣,换得柳芸汐的安稳,;二来,是打探上官家的虚实,必要时,将其踩上一踩。

想到这,穆云缓缓得眨了下眼皮,嘴角微挑露出一丝危险而邪魅的笑容。

朝阳宫内。

众人皆入座,酒菜也都上了桌,又是满满一殿的酒香四溢。

经过方才的赋诗一事,穆云烟对尹小西颇有好感,便挨着尹小西坐了下来。



107:山楂

就着对诗歌的理解侃侃而谈,而尹小西,其实也不过背得几首诗而已,哪有她那般多的见解。只能一直带着娇艳明媚的笑容看着穆云烟,听着她说的头头是道。

左耳朵进了,右耳朵便飘了出去。

心中无不在庆幸,还好是咏风,若是题目是别的,估计是真的要栽跟头了。

幸亏是挽回了这尹小西才女的形象。

只听穆云烟说道,“民女是真的佩服娘娘的才情,竟能将那无形无色的风,咏出了千变万化之姿态,还带着阵阵芬芳的花香。

不知若有机会,民女可否到娘娘宫内去探讨一二呢?”

穆云烟说的谦逊、委婉,尹小西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只是内心忐忑,这一关过了,你若再来望春阁,下一关就不知道会不会露馅了。

忽而听到皇上拿起酒樽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夏安朝喜迎羌族前来称臣,是我夏安朝的福分,也是黎民百姓的福分,朕替百姓、替整个夏安朝欢迎穆头领的到来。”

说罢,举樽一饮而尽。

穆纳尔自然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举起桌上的酒樽也是一饮而尽。

虽看上去是夏安朝占了便宜,将西域收入囊中,实则是个双赢的局面。

西域一带向来不太平,在先皇时期便开始连连征战,苦得又岂止是夏安朝的百姓,西域又何尝愿意发动战争。

但西域一带的土地不适合耕种,饲养的牛羊又不够吃,一到冬天没有草料喂牛羊,便连肉都没得吃。

为了生存,只好到夏安朝周边抢夺粮食牲口,虽也有些不懂规矩的人,抢夺粮食的同时也会夺几个貌美的女子回西域当自己夜间的暖床。

每年夏安朝给的粮食、银两,一半都进了柳相的腰包里,剩下那一半根本不够他们生存的。

此次借着营救柳芸汐的机会,向夏安朝俯首称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每年还能得一笔数额不小的粮食和财宝,关键是柳相此次承诺日后夏安朝给西域的所有东西他都不再过问。

这也就是说,所有夏安朝皇帝赏赐的东西,都百分百归了他们羌人,穆家也算是因此而让整个西域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

此次午膳座位有变,林迩、林沛坐到了尹小西的对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而徐有容有孕在身,便也没来陪膳,其余的妃嫔也都没这个荣幸来参加与外臣的宴席。

整个殿内也就只有尹小西一个妃嫔,右侧坐着穆云烟和自己侃侃而谈,而左边则是玉王和玉王妃恩恩爱爱的撒狗粮。

再一抬头看向皇上,和穆纳尔谈的正欢。

百无聊赖之际,拿起筷子挑起桌上的青菜来,这时,左边的玉王小声问道,“娘娘不喜食肉?”

尹小西这才晃过神来一看,自己竟然将菜都放进了嘴里,而肉却都被她挑到了一边放着。

忙笑着侧过身子答道,“呵呵,没什么胃口。”

玉王从怀中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好的东西递到尹小西跟前,“看来娘娘食欲不佳,臣弟这里有个好东西,献给静嫔娘娘享用。”

透过玉王一看,他身边早已没了玉王妃的身影,方才明明还在的,不知是何时离开了,许是出恭去了吧。

尹小西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掀开牛皮纸一看,里面竟是一颗一颗红色的丸子,凑到鼻尖嗅了嗅,似乎是山楂的味道。

尹小西诧异地看向玉王,“玉王这是……?”

玉王笑了笑,说道,“是玉王妃,她时常有食欲不佳的时候,臣弟便会给她吃上几颗,遂一直会带些在身上。”

尹小西笑道,“玉王和玉王妃真是恩爱啊。”

说着正要拿一颗放到嘴里,就听坐在对面的穆云指着她说道,“玉王给了静嫔娘娘什么好东西,不如也给我们一些呗,怎么能给静嫔娘娘吃独食呢。”

殿内的人听到了穆云的话,纷纷朝尹小西看来。

尹小西手里拿着一颗山楂球转过头去,看了下众人,再看向皇上,一脸的阴沉。

尹小西举起手中的山楂球向皇上说道,“是山楂球,皇上。”

皇上并未说话,倒是穆云煽风点火起来,似是跟玉王有仇般,“玉王,有好东西怎么不给我们也分上一点呢,昨日娘娘特意给皇上带的糕点,可是都分给肆王爷和晋王爷呢。

玉王你这就小气了点吧。”

尹小西闻言将手里的山楂球向穆云递去,只见穆云仍旧一副憨厚得笑看着自己,似乎他说的并不是自己手中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楂球,也与自己无半点干系。

玉王倒是不慌,不疾不徐得向皇上解释道,“启禀皇兄,臣弟不过就是看静嫔娘娘食欲不佳,便把平日里玉王妃用的山楂球献上一些罢了。”

说着又朝穆云说道,“若是穆公子也想要,集市上多的是卖的,本王稍晚些多买点送到穆公子住处来就是了。

只是本王瞧着,穆公子食欲好的很呢。”

玉王的眼神直盯着穆云桌前吃的差不多的珍馐美味。

西域一带土地贫瘠,穆家虽为头领,吃穿用度自是要比百姓要好上一些,但是若是说有多好,那也谈不上。

就好比如今这朝阳宫中招待他们的这一餐而言,对皇上来说,是简单至极的;但是对穆云而言,却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山珍海味。

便食得香了些,没多大功夫便食了个干净。

尹小西都有些替穆云担心起来,也不知他会不会羞愧,被玉王这么当众说。

只是立刻她便发觉她是多虑了,这个穆云没皮没脸的程度和她简直不相上下。

只听穆云理直气壮得说道,“皇上赏的珍馐美味,我是在西域见都没见过的,自是食得香了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自然是不像玉王,手握盐枭这么大一颗摇钱树,什么美味吃不到,这些,估计都是平日里吃腻歪了的吧。”

盐枭,这个敏感的词再一次出现在了皇宫里,传入皇上的耳中。

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正是这时,玉王妃回到了殿内,瞧见状况不对,出言道,“穆公子怕是有所误会吧,我们怎么会和盐枭扯上干系呢。”

玉王妃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和穆云气急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108:辩论

“况且,盐枭早就被肆王爷斩尽了,臣妾记得肆王爷早前还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赏赐呢。”

上官曼说到这里,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戏谑,看着穆云的嘴角微微上挑,就似猎人在盯着自己垂死挣扎的猎物般,饶有兴致得问道,“未必,穆公子是在说,肆王爷在欺瞒皇上吗?穆公子可要想清楚了,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哦~”

上官曼刻意将尾音拉得长了些,提醒穆云,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乱说,说不定哪句话就犯了禁忌成了杀头的大罪呢。

穆云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但是听懂了却不代表他能有她这般巧舌如簧,可以把黑的说成是白的,而白的却成了黑的。

尹小西坐在一旁看着上官曼的表演,不禁心底感叹道,这古代的女人个个都是个演说家、最佳辩手,这上官宇的女儿,甩得一手好锅,只三言两语,便把玉王与盐枭之间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还给穆云扣上诬陷王爷的罪责。

若他不是诬陷,那肆王爷便是欺君之罪。

无论最后是哪个结果,都与他玉王和上官家没多大干系了。

如果她不是长得这般尖酸刻薄,估计尹小西都要起身为她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而拍手叫好了。

穆云听了,急忙说道,“关肆王爷和皇上什么干系,斩没斩谁说得清,盐枭具体多少数,难道不是玉王最清楚吗?”

玉王妃冷哼了一声,说道,“呵呵,所以,穆公子所言,就是在说盐枭并未斩尽,肆王爷在谎报吗?”

其实无论穆云怎么说,上官曼早就打定了主意,将锅甩到肆王爷身上,最后必定不会再深究。

毕竟几位王爷当中,肆王爷是最受宠的王爷,没有之一。

前两年的时候,邻国南夏的使臣来访,随着使臣一同来夏安朝的,还有该国的公主,公主对林迩是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在御书房哭着喊着求了皇上半天,就想要嫁给林迩为妻。

皇上明明都答应了,但林迩一脸冷漠得出现在了御书房,说不愿娶公主为妻,皇上便即刻收回了成命。

这下公主不乐意了,扯着皇上的衣袖缠了好半天,见皇上和林迩都始终不让步,最后自己让了一步。

一个堂堂的公主,竟然心甘情愿嫁给林迩为妾,说是只要能陪在林迩身边,就算为奴为婢都愿意,更何况是侍妾。

可是即使这样不要自尊抛弃身份地位和尊严的委曲求全,也没能求来林迩的一丝笑容和退让。

最后也只能冒着得罪南夏的危险,将公主好生安慰一番后送回了南夏。

此事在夏安朝传遍了,便是这么一个一声不吭,低调行事双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王爷,成了家喻户晓的御前宠儿。

上官曼知道,只要是把肆王爷牵扯进来,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差。

穆云被玉王妃绕得头晕,再没了耐心,有些急了眼,站直了身子,手指向对面的上官曼怒气冲冲得说道,“你这女子,怎么说不通,绕来绕去的,我都说了不是在说肆王爷了,怎么又绕到肆王爷身上去了。”

穆云对这个肆王爷的印象还是蛮好的,虽也只是在集市上偶然一遇,并无过多交集,但看得出来,为人是正值的,这个人是他穆云认可了的。

不像面前坐着的玉王,那双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眸中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危险气息。穆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不干净。

玉王妃冷笑了几声,说道,“呵呵,你口口声声都在说盐枭,但此案是由肆王爷全权负责的,怎么就不和肆王爷有关系了。”

穆云被上官曼气得就差拎起酒壶砸过去打一架了,但对方是女子,他即使再粗暴,也是断不可对女子动手的,这是他娘亲告诉他的。

这时,穆云烟站起了身子,朝着上官曼就是轻轻一福身,面上仍旧是那副娇艳柔弱的笑容。

但她开口并不顺着上官曼的思路去说盐枭一事,只是朝着殿内的众人淡淡得说起来的路上遇到的一件趣事,以极其稀松平常的语气开口说道,“早前我们在来的路上,路过一处驿站,由于是晚上,不好赶夜路,便在驿站歇了歇。

驿站不大,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房间,看着往日没有太多人经过的样子,不过我们碰巧遇上一伙人同一所驿站歇息。

那伙人个个一身戎装铠甲,手握佩刀,行为粗鲁,且刀柄均有菊花的图案。”

穆云烟说到刀柄图案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速,看着殿中的几人说道,生怕说得快了,有人没听清。

果然,在场的几人一听菊花图案,皆是心里一紧,面色都由之前看戏的闲散变得紧绷起来,皇上的脸更是瞬间沉了下来,而肆王爷则是抬眸看向穆云烟,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夏安超宫里的侍卫等级分明,由高至低,分为五个等级,所佩戴的刀也有所不同。

最高阶的是侍奉在皇上左右的近前侍卫,佩刀刀柄上均是金黄色的牡丹图案,所穿盔甲以及佩刀的材质也都为上品,此为一阶侍卫。

俸禄也是侍卫当中最高的,当然,危险程度也是相对应的最高的,关键时刻可是要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得护皇上安全的。

由上至下则是二阶、三阶、四阶、五阶侍卫,佩刀图案分别为梅兰竹菊。

而菊花则是最低等的侍卫所佩戴的佩刀的刀柄图案。

而这些五阶侍卫应该是前段时间由兵部侍郎徐英才新招进来的,这几日应是还在兵部大营训练,待训练完毕接受了兵部检阅才能到宫中当差任职。

可是这样一批原本应该在军营里的侍卫,为何会大晚上出现在驿站,所有人心中都怀着疑问看向穆云烟,待她继续说下去。

只见穆云烟缓缓朝着玉王和玉王妃的方向走去,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民女晚饭的时候恰巧坐在那群人的旁边一桌,饮酒间听那伙人说起一些事情,似乎是提到什么盐枭,还有什么关于户籍的问题。”



109:扼杀

别人可能听不懂,但是玉王妃和玉王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毕竟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展昇可是替他们将一大批盐枭贼寇给改了户籍,还投身到兵部去。

但由于刚进营里的兵也没有那么多人在意,时而被玉王调出来办点私事也是常有的事,一个训练新兵的军营,玉王的腰牌,哪个不要命了的敢拦。

听到穆云烟说到这,玉王妃脸色一沉,似有些紧张了起来,张口刚要说什么,尹小西不解得问道,“盐枭还有户籍吗?”

看穆云烟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抖搂出来,便适时张口帮了她一把。虽玉王和上官家与她其实也并无太大仇恨,但孩子一事,其实也未必是柳芸汐那个傻子干的。

不过是替人背了锅罢了,若真是她干的,也不会傻到在她溺水后不久便又要推她下水,还被自己反拉下了水。

如若真如当初猜测的,盐枭其实就是玉王养在暗处的爪牙,那她腹中那可怜的孩子,便是玉王一伙人干的了,她便与玉王他们不共戴天。

穆云烟道,“夏安朝的户籍制度我就不清楚了,这个可能就要问在座的各位了,反正在我们那,贼人就是贼人,是不可能变成良民的。”

晋王适时得站了起来,开口道,“盐枭属于贼寇,怎么可能有户籍。不过穆姑娘,那伙人究竟原话是怎么说的,可否详询说于我们听?”

穆云烟浅笑了一下,张嘴准备说,可嘴刚一张开,皇上便出声给拦了下来。

“好了,今日暂且先不谈这些了,先用膳吧。朝堂之事朝堂上谈,至于盐枭如何处置,朕自有定论。”

尹小西和穆云烟都有些惋惜得看了看彼此,似乎一出好戏刚要开场,便都被逐下了台,好生遗憾。

但皇上都开口了,谁还敢说什么,也只能就此收场。

盐枭这个事情,说白了,如若还有,虽能借此打压玉王和上官家一番,一辈子翻不了身也是有可能的。

但朝堂之上如若没了玉王,局势就真的稳了吗?

未必。

况且,这样一摊开来讲,涉牵连的不仅是玉王和上官一家,肆王爷又没罪吗?

皇上对外宣布的可是肆王将盐枭一伙斩尽,还当着众大臣的面赏赐了肆王爷。如今再冒出来盐枭同伙,肆王爷的欺君之罪是治还是不治呢。

穆云烟似是看透了皇上的心思,虽心有不甘,但仍旧朝着皇上了然一笑。

皇上也朝着穆云烟微微颔首,穆云烟这才回了座位,不再提及盐枭一事。

尹小西看了看皇上,似乎对穆云烟格外的欣赏,眼眸中竟放着丝丝光芒,自己的男人朝着别的女人笑得那般了然,心中不免不悦起来。

怒目瞪向皇上。

皇上似察觉到了异样的眼光在看向自己,一转头便撞上尹小西凶狠的目光。

先是一惊,随即展开笑颜,不仅不生气,反倒龙颜大悦。

坐在尹小西对面的肆王爷,从始至终都未开口说一个字,如今再看向尹小西朝着皇上二人含情脉脉的样子,心中强忍着的酸楚在汹涌地翻滚。

一月冬季末尾,虽不再似前段时间那般寒冷刺骨,但也不太暖和,时而还会飘些小雪花。

殿内的炉子都烧着碳,刚进来还觉得暖和,呆久了,便觉得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

皇上还在和穆纳尔以及几位王爷把酒言欢,实在有些无趣,再看了看对面的穆云烟,似在和自己的兄长穆云说着什么,也不好打扰。

便起身准备离开大殿出去透透气。

刚一起身,身后的璃落便连忙搀扶住她,小声问道,“娘娘这是……?”

尹小西小声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璃落矮着身子,连忙拿起一旁的暖手炉递给尹小西,“那奴婢陪娘娘去,外面还有些寒意,娘娘可别这时候染了风寒,这时候的风寒是最磨人的。”

尹小西接过暖手炉,却推开了璃落的手,“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眼神斜睨着桌上的酒,说道,“你把酒给我暖上,我回来喝上一点儿,咱再回去午睡。”

璃落顺着尹小西的眼神看去,虽有些担心,但娘娘不让跟,也只好作罢,福了福身应道,“是。”

尹小西从昭阳殿侧门出去,便是一条漆红色的悠长的木质回廊,顺着回廊往前走,两旁原本的青石板路都已被白雪铺了浅浅的一层,只有少许若隐若现的脚印才能辨别出哪里是道儿,哪儿是草地。

站在回廊中,看着稀稀拉拉往下飘落的雪花,雪不算大,但却一直稀稀拉拉得下了一上午了。

尹小西将右手探出回廊,想要接点儿雪花。

从小到大都在南方城市,长到十八岁,本想着借着上大学的机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可惜等她长大的时候,才发现,奶奶那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早已斑白。

看着奶奶日渐佝偻的身影,尹小西始终放心不下奶奶一个人,便忍着自己心中对外面世界强大的好奇心,选择了自己城市的一所普通的大学。

心里还不断得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等以后有钱了再出去转转,到时候还能带上奶奶一起周游世界。

谁曾想,她还没发财呢,奶奶便已离她而去。

她从小到大都呆在了这么一个毫无冬天迹象的城市,在她的城市里,冬天是根本见不着雪的影子的,偶尔哪年能有个雨夹雪就已经够大家兴奋许久了。

今日的雪有点小得可怜,手探出去接了许久,都未接到手中。

又等了半倾,才有一瓣儿雪花左右飘摇着下来,落到了掌心正中央,瞬间掌心便是一凉。

但是凉意刚落到掌心中,一只宽大的手掌便覆了下来,掌心的温度将雪花瞬间融化掉,掌心的雪花成了一滴微不可见的小水滴。

尹小西有些诧异又有些气愤得侧过身,愠怒得说道,“你干嘛?我刚接的雪花儿,就这么被你杀死了。”

尹小西没用融化,而是用了一个残忍刺眼的词,杀死。

因为掌心里融化的不仅仅是那一瓣儿飘零的雪花,而是她心中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期待。



110:失忆(为舵主云九尧加更)

不知是殿外的寒气冻的,还是酒精的作用,玉王的脸颊竟有一些红红的。

以尹小西以往的经验来判断,第一反应是林迩,毕竟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他总是能这般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身边,虽然心里也有些烦,但总觉得会是他,也从没想过会是别的什么人,更不可能想到是眼前这个人。

可是在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便埋怨起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翩翩而立的玉王,尹小西眼中的诧异之色夹带了一丝尴尬,忙收敛起方才还有些愤怒的情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道,“原来是玉王。”

玉王松开尹小西的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说道,“娘娘以为是谁?皇上吗?”

尹小西微微低着头,愈加尴尬了起来,“不是,没以为是谁,只是没想到时玉王而已。”

“娘娘似乎对本王有些误解。”玉王双手背于身后,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矗立于尹小西身旁,玉王和皇上差不多高,站在尹小西身旁,她依旧这般小鸟依人。

尹小西忙解释道,“不是的,玉王误会了。”

玉王语气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没有误解便好,如今虽已开始回暖,但天气还有些冷,娘娘还是不要光着手去接雪的好,容易感染风寒。”

尹小西将手往衣袖之中缩了缩,恩了一声。

玉王又重新好奇得问道,“娘娘方才以为是谁,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尹小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没以为是谁啊。就是接了许久才接到的雪,一下子融化了,有些气罢了。”

玉王转过身去,望着回廊外已经渐渐在停了的雪花,说道,“去年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遇见娘娘。”

尹小西有些诧异,玉王口中说的娘娘,难道是指自己?

可是似乎进宫以前她是不认识玉王的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侧过头仰着看向玉王,问道,“玉王是指……?”

玉王微微侧垂着眸,和尹小西四目相对,这样的注视,尹小西这么没皮没脸的人都会觉得有些尴尬和难为情,可是玉王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

只听他冷冷得说道,“去年十二月的时候,西城的琴铺,娘娘不记得了?”

去年十二月,琴铺,玉王?

别说这些提示她的词,就算连起来,尹小西也是丝毫没有印象的,诧异地问道,“我入宫之前与玉王便认识?”

玉王也只当是尹小西记性不好,听闻她自小没了生母,在尹府虽有尹将军疼爱,但府中掌事的是二太太。

那个二太太对她苛刻至极,在入宫前不久还因为让她站在高处故而摔了一跤,昏迷了好些日子,那几日他可是担心坏了,生怕她有个闪失。

想来,她若是因此变得记性不太好,也是情有可原。

玉王此刻眼眸之中虽有些遗憾之色,但仍旧耐着性子说起二人的相逢,想要唤起她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那次琴铺的杨掌柜差人到府上来说,店中来了把古琴,是上等货色,请我过去看看。

也是在那一日,有幸能够在琴铺中听到娘娘的一曲《燕落平沙》,初闻便刻骨销(防)魂,曲意层层递进,离愁别恨,缠绵悱恻,令人感怀。”

尹小西努力在脑海中回忆,仍旧没有半点关于玉王的记忆。

可是听玉王说的什么琴铺,燕落平沙,足以判断,玉王那时遇到的,应该是真正的尹小西,那个远近闻名的尹府嫡女、夏安朝的第一才女,尹小西。

尹小西向来喜爱琴棋书画,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去琴铺看到一把好的古琴,忍不住弹奏起来,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刚想张口解释,说自己受了伤,有些记忆记不得了,可是嘴刚张开,玉王便抢先问道,“不知那日那把古琴,娘娘是否还在用?”

“啊?”尹小西原本张开嘴要说的话,瞬间化作一声惊讶。

古琴她是有的,至于弹嘛,她估计如今只会弹棉花了……

但也不好明说自己不会,毕竟这和原本尹小西的形象不太符,便尴尬着笑着说道,“啊,用的,只是并未带进宫,还在尹府放着呢。”

其实尹小西想说的是,如今还藏在床底下,不知道上面已经堆了多少灰了织了多少张蜘蛛网了呢。

对于自己不会但是原本的尹小西很擅长的事情,尹小西通通都给藏了起来,生怕谁见了提及,便让她弹上一曲,或者绣个荷包什么的。

这个一无是处的尹小西,那就真的尴尬了……

玉王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因为古琴没带还是因为尹小西一脸不记得的样子,感到惋惜。

侧过身往前迈了一步,径直在回廊边的漆红色木凳上坐了下来,注视着尹小西说道,“其实,自那日起,本王心中便对娘娘念念不忘,去琴铺寻了你许多次。

若不是后来在宫中相遇,本王估计还在四处寻你。呵呵,真是可笑,如今你竟是我的皇嫂,是皇上最宠爱的静嫔娘娘。”

尹小西目瞪口呆得看着玉王,听着这一番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一个肆王就够她烦心的了,为何突然半路杀出来个玉王也和自己有干系。

本姑娘可是谁都没招惹啊,自进宫以来便一心一意得呆在皇上身边,这些蜂啊蝶的,能不能少一点。

尹小西看着玉王脸上的惋惜之色,虽心有不忍,但始终觉得还是应该说清楚些的好,虽然她并不知道以前的尹小西和玉王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上前迈了一步,唤了一声,“玉王殿下。”

话刚出口,前方便走来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朝着尹小西和玉王二人边走来边冷声说道,“玉王殿下和静嫔娘娘在此处是要做什么?”

玉王回过身看了去,是肆王爷,林迩。

起身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是出来透气,碰巧遇到了静嫔娘娘,便一起欣赏了一下雪景罢了。四弟你又是出来做什么?”

林迩说话间便来到了二人跟前,看了一眼尹小西,那眼神就像是在责怪她般,看得尹小西心中莫名万分,竟下意识心虚得往后退了一步。



111:狂魔

真是说心里话,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她都没怕过,偏偏是这肆王爷,竟像个教导主任般,回回见了便心里怵得发慌。

只听林迩淡淡说道,“皇兄见静嫔娘娘出来了许久,便命臣弟前来寻娘娘回去。”

说完又不忘在玉王面前替自己皇兄撒把狗粮道,“皇兄说天寒地冻,怕娘娘一个人在外呆久了感染风寒,皇兄担心,命我速速带娘娘回殿内去。”

狗粮是替皇上撒的,可是林迩又何尝不是害怕玉王像自己这般觊觎尹小西呢。

玉王闻言弹了弹华服上夹带着的一点雪水,朝着尹小西施了礼,说道,“那臣弟就先行回去了。”

尹小西也福了福身,回礼。

玉王前脚刚走,尹小西也抬脚准备走,右手手腕却忽而被林迩死死得扼住。

尹小西回过头,看向似有些气愤的林迩道,“恩?方才不是说皇上让我回去吗?”

林迩用力往回一扯,尹小西整个人踉跄得倒退了好几步,竟险些跌倒。

不过好在一双温暖的手掌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强而有力得撑住,才没至于跌落到地面,整个人旋转一百八十度面朝着林迩,xiong膛紧贴着xiong膛。

距离近得心跳声都通过身体传了过来,惹得自己也开始心跳加速起来。

尹小西诧异地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自己眼眸正上方的林迩,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里,尽是缩小版的自己,张嘴要问,“肆王爷?”

林迩一字一顿打断她道,“唤我林迩。”

尹小西“……这”

林迩面色凝重,呼吸急促得说道,“上次不是与你说了,唤我林迩,静嫔娘娘是记性不好?还是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本王方才说的?”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林迩,看似冰冷的脸庞下蕴含得滚烫血液,整个人似着了魔般,不再如往日那般冷静、刻板。

双手用力推了他一下,从他怀中起身,向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与林迩的距离,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皇上的静嫔,你是皇上的亲弟弟,我自是要叫你肆王爷的。

上次叫你林迩,那是因为在宫外,称呼王爷不太方便。既然回了宫,就要按宫里的规矩来。”

在这被危险气息笼罩的时刻,尹小西还不忘提醒林迩道,“还有,我耳朵很好使。”

林迩冷笑了一声,那笑容邪魅而慵懒,但又充斥着不屑与嘲笑,一步步朝着尹小西靠近,“呵呵,静嫔娘娘何时开始知道守规矩了?

不守规矩难道不是娘娘一向以来的行事作风吗?莫不是升了位份便转了性子?

你若是喜欢金银财宝,权势地位,本王照样可以给你,只要你向本王点个头便想要什么给什么。”

最后一句话,林迩说的格外用力,似鼓足了勇气才将心底压抑许久的话吐露出来,说罢,便将尹小西抵在了漆红色冰冷的柱子上。

柱子由普通木头制成,外表刷了一层红色的漆,但由于稀稀拉拉下了许久的雪,虽已时初春,温度却一直没升起来,柱子周身的雪水包裹在柱子周身,似一层薄薄的冰层,冰凉透骨。

身后是冰冷的漆红色木柱子,身前是滚烫的如同魔鬼的林迩的脸颊,眼珠子焦虑忐忑,甚至还有些害怕得在眼眶里打转。

正是焦虑之时,林迩附身眼看就要亲下来了。

尹小西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接下来她说的话,使得原本已闭上眼睛准备来个深情一wen的肆王爷,僵在那里。

就在嘴唇压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尹小西捂着嘴囫囵说道,“你个强wen狂魔。”

林迩原本阖上的眼眸缓缓睁开,狐疑得看向近在眼前的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双眼眸竟水灵得会说话般。

并未回正身子,而是保持着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狐疑得问道,“强wen……狂魔?何意?”

尹小西依旧害怕得捂着自己的嘴唇,“可不是吗?你每回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亲我,不是强wen狂魔是什么?

难道你还上瘾了不成?”

林迩听到尹小西的话,明明是骂他的,听了却丝毫生不起气来,反倒痴笑了一声,嘴角微挑,又上前凑近了一分,鼻尖抵着尹小西同样高挺白皙的鼻尖。

“呵呵,所以,在静嫔娘娘心里,只当我是强wen狂魔吗?”

林迩的笑,邪魅而慵懒,和往日里桀骜不驯的林迩,截然不同。

难道是喝多了?还是方才在殿内受了什么刺(防)激了?

尹小西依旧捂着嘴巴,“我不仅当你是强wen狂魔,你还是头猪,最蠢最臭的那一只。”

林迩玩味得笑了一声,整个人抵得又近了一分,问道,“呵呵,那我可以亲wen你吗?”

尹小西原本瞪大了的眼珠子瞬间又放大了些,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清新俊逸的肆王爷,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字,“恩?”

林迩又浅浅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我之前都从不问你便亲你吗?这次我可是问了的。”

尹小西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竟然是在请求亲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连忙拒绝道,“不……”

可是那个不字,才发出了可能半个音都没有,林迩的唇便覆了下来。

虽尹小西一直拿手捂着唇,林迩却丝毫不介意,只当尹小西捂住双唇的手是透明的,直接在尹小西的手背上来了个隔空接wen。

只浅浅一wen,尹小西的手背乃至整个身体都酥了起来,不知是这个wen太有魔力,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太亦正亦邪勾人心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隔着自己的手都亲的这般往我和深情,整个人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人,太可怕了。

林迩微微回了点身子,仍旧双手抵着尹小西,似还要说什么,嘴刚张开,不远处传来一个尖而细且悠长的声音。

是莫公公,手里拿着拂尘朝着二人的方向面色焦急得走了过来,“哟,娘娘,您在这儿啊,奴才可是一顿好找。

娘娘快些回去吧,皇上看您半晌没回去,都担心了。”



112:提醒

莫公公的声音不算好听,又尖又细,甚至让人听了容易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对于此刻的尹小西而言,却似冬日里的暖阳般,让人一听便热泪盈眶。

林迩见莫公公走了过来,抵着尹小西,小声在她耳畔处低声说道,“你有多诱人,你自己都没发现。”

说罢忙回过身子,又恢复到往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样,似乎之前那个亦正亦邪,似魔似仙的林迩都是尹小西的幻觉般,但唯有手背上他的wen留下的液体带来的阵阵冰凉提醒着尹小西,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瞧着莫公公走近了,林迩笔挺着身子朝着莫公公说道,“既然莫公公来了,那就莫公公带娘娘回去吧,本王就先回殿内了。”

说完便径直往昭阳殿内走去。

尹小西看了看莫公公,似看到了救星般,眼里都放着光芒,朝着莫公公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莫公公,我们也走吧。”

可是在莫公公心里,这份柔和分明就是因为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而感到心虚,莫公公并未立即迈步,而是提醒她道,“娘娘,奴才得提醒您,皇上对您的宠爱那可是自古以来独一份儿的,您可别辜负了皇上的厚爱,寒了陛下的心呐。”

尹小西原本忽而暖过来的心,瞬间冻住,整个人僵在寒风中,莫公公这话,方才是看见了什么吧。

开口想要解释,可是话还未出口,莫公公一扬拂尘,说道,“快些走吧,可别让皇上太过担心了。”

莫公公走在前头,尹小西走在莫公公身后,一前一后的走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吱声。

心底始终有些不安。

忽而尹小西停住脚步,唤住莫公公,“莫公公。”

莫公公拿着拂尘,转过身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尹小西大步向前,走到莫公公面前,“方才……”

有太多想要解释,因为她其实也不确定莫公公究竟是从何时看见的,是从一开始的玉王,还是只看见了肆王爷,又或者连那个wen也看见了的,又或者只是看见身体抵着她看着暧昧而已。

可是话才刚出口两个字,便被莫公公打断道,“娘娘,您和肆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奴才无权过问,奴才方才提醒您是因为皇上待奴才好。

况且,奴才在这宫中生活了三十年有余,从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伺候在身旁了,奴才看过了太多的皇家纠葛。

如若您真和肆王爷有什么,最后不得善终的必定不是肆王爷。”

莫公公话已至此,尹小西这才意识过来,其实莫公公不是在警告她,而是提醒,善意的提醒。

最后不得善终的必定不是肆王爷,那便只有她不得善终了

看着莫公公的眼眸中,忽而有些感动了起来,以前总觉得莫公公好笑,尤其是他一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是一只鸭子被人踩住了命运的喉咙,那声音一听便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可如今再看莫公公,却觉得温暖万分,感动异常。

不等尹小西作出回应,莫公公便一扬拂尘,走在前面带路,尹小西连忙跟了上去。

随着莫公公回到昭阳殿。

回到殿内的时候,众人已用过了午膳,正坐在侧殿饮茶闲聊。

皇上瞧着尹小西回来,朝她勾了勾手指,尹小西便乖乖得走了过去。

将手里已经没什么温度了的暖手炉交还给璃落,刚要落座到一旁空着的位置上去,被皇上一把拽住手腕朝他身边拉了来,霸道强硬但宠溺得说道,“坐朕身边来。”

玉王见状,忙识趣得往旁边挪了个位子,将自己方才坐着的皇上身边的位子腾了出来给静嫔娘娘。

尹小西看了看,一旁是宠爱自己的皇上,一旁是和以前的尹小西有着不知是何纠葛的玉王殿下,有些忐忑得坐了下来。

面色娇艳得看向皇上,“皇上,臣妾方才让璃落暖的酒呢?”

无论私下在皇上面前有多无礼,多任性,有外臣在的时候,尹小西还是知道些分寸的,说话也会注意一些,不会张口对皇上说你啊我的。

皇上见尹小西出去冻了许久,白皙的小脸儿都有些冻红了,一回殿内便惦记着让璃落给热的桂花酿,有些斥责道,“少饮,整日贪酒,成何体统。”

虽嘴上在数落她贪酒,一双温暖的大手却覆上尹小西冻得惨白的脸蛋上,为她暖上一暖。

尹小西嘟着嘴不敢回话,但她心里明白皇上是宠爱她的,桂花酿还是上次出宫见她想喝,才命人去买了许多回宫里备着的。

坐在一旁的穆云开口道,“原来娘娘爱喝酒啊,那昨夜应该好好跟娘娘喝一杯的。”

皇上见捂得差不多了,自己原本温暖的手也跟着凉了起来,便收回了手,端起桌上的热茶饮上一口,自己才稍稍回暖了些。

尹小西一听穆云的话,眉头紧皱,“我哪里敢跟你喝,你那酒量,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

对于穆云,尹小西觉得熟悉一些,说话也会稍稍不客气一点。

皇上责怪她道,“没礼貌。”

穆云连连摆手,“皇上,别责怪娘娘了,臣倒是觉得像静嫔娘娘这般真性情甚是难得。”

一旁的玉王妃见状问道,“不知穆公子今年贵庚?”

穆纳尔客气得说道,“呵,这是我最小的儿子,今年正好弱冠之年。”

弱冠,正好二十岁,正值年轻,该娶妻的年纪。

玉王妃笑着对皇上道,“皇上,如今西域与我们夏安朝交好,不若皇上赐一门婚事给穆家。

依臣妾看,穆公子年少有为,青年才俊,臣妾的妹妹与其又是年纪相仿,不若将臣妾的妹妹赐婚与穆家,结两家之交好,将西域与夏安朝亲上加亲?”

皇上和玉王纷纷看向玉王妃,玉王问道,“哪个妹妹?”

上官家一共就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玉王,做了玉王妃。

二女儿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嫁给了皇上,皇上登基以后便封了妃,也就是如今的贤妃,自是不可能是将贤妃嫁过去的。

那就只剩下她的三妹妹,上官如意了。



113:天牢

虽也不是没有将自己的妃嫔嫁出去和亲的先例,况且这个上官如意虽入宫也不少时日,至今也保留着女儿之身,嫁出去和亲也并非不可。

但是上官如意由于摆脱不了与盐枭的干系,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上官家似乎也并没有要把她从天牢里捞出来的意思,至今都还关押在天牢之中。

将一个关押在天牢中的妃嫔送去西域和亲,如若西域接受倒还好,如若不接受,那岂不是眼看到手的和平又付之东流了。

皇上思虑至此,剑眉蹙得紧,面色凝重得端起茶杯饮了口茶,不言语。

玉王妃接着向穆纳尔介绍道,“我那妹妹自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娇小可人,善解人意,穆公子见了定会喜欢的。”

上官曼此刻像极了集市上那自卖自夸的商贩,似生怕穆家张口便拒绝,连忙推销了起来,也不再计较起之前穆云想要把盐枭的帽子往玉王身上扣的事情,毕竟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穆云不太喜欢上官家,为人也直爽,喜欢和厌恶都挂在脸上,有些不屑看玉王妃的表演,头扭到了一处不太想搭理她,对她王婆卖瓜似的推销自己的妹妹丝毫不理会。

穆纳尔倒是笑着回应道,“哦?那不知令妹如今身在何处?”

不论对方是哪家的女儿,只要是夏安朝皇帝赐的婚,只要成了,不仅可以巩固西域和夏安朝的和平,促进西域的稳固发展,还能拉拢一定的势力,即使对方是上官家。

有一女儿在自己手里,这个筹码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玉王妃极有深意得看向皇上,“皇上,您看呢?”

上官曼这一问,皇上难道还不明白这其中的言外之意吗?无非就是把皇上赶到这进退两难的地步,这上官如意如今看来,是非放出来不可了。

皇上徐徐得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玉王妃,若不是看在她是玉王的正妃,又是贤妃的亲姐姐,此刻这般在自己面前这般无礼和自作主张,早就命人赶出去杖责五十大板以示惩戒了。

但皇上只是看了看她,随即转向穆纳尔,说道,“玉王妃说的是上官如意,乃是我后宫的一名答应,但也是才入宫,如今正在伊芙轩住着呢。”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了,这个上官如意虽是自己的妃嫔,如若你们想要,也可以拿去,是才入宫,还未侍过寝,仍保留着女儿之身,大可放心拿去。

也是明白的告诉了上官曼,这个上官如意如今住在伊芙轩,如若此事成了,天牢,便不再关她了。

莫公公见状,忙悄声溜出昭阳殿去殿门口附耳告知贺统领速速将那上官如意给提了出来,以备等下皇上召唤。

贺统领听了莫公公的话,忙带了三名侍卫便往天牢急匆匆而去。

天牢里,上官如意早已没了才来时的嚣张气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得躺在一堆肮脏发臭的稻草上。

距离上次自家姐姐来要了贴身之物,说是去交予展昇,必定能救她出去,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日日等,日日都落空,心中便已不再抱有希望了。

如今,也只能是混吃等死了,奈何就连吃食这天牢里的竟似那喂畜生的,难以下咽,她已经接连好几日未进食了。

天牢里,光线昏暗。

忽而。

“吱呀”一声。

天牢的门从外面打开了,昏暗的天牢瞬间涌入大批眼光,刺眼非常,躺在天牢门口的死囚忙爬着缩到了阴暗的角落里,黑暗里呆久了,便不再适应阳光的刺眼了。

但这也并没有引起上官如意的注意,估摸着又是刑部来提审了吧,仍旧潦倒得躺在稻草上。

她的牢房离门口有些距离,阳光也只有少许撒在了她牢房的门口,如今倒也不觉得这地方又脏又臭了,似乎还有些暖和。

直到贺越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牢房前,狱卒拿着一大串钥匙殷切得边对贺越笑着边手不停得拧着锁,上官如意这才晃过神来,这些人是来提自己的?

难道是盐枭一案终于要开审了?还是大伯和姐姐想到办法救自己出去了吗?

先前就听狱卒说那柳芸汐早就出去了,估摸着盐枭一案她是背定了锅了。

原本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贺统领的到来,她知道,她的翻身之日来了。

上官如意立即翻身站起,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本如玉肌肤的手死死得抓着木栏,面色激动得有些狰狞,向着贺越说道,“贺统领,为何是你来,是皇上要见我吗?”

说到这,贺越还未来得及说话,上官如意意识到自己这一身的腌臜,连忙理了理头上乱得如同海草般的发丝,又扯了扯身上已经有些破败了脏的看不出图案的衣衫,满怀期待得看着贺越,等待他的回答。

贺越嫌恶得看了一眼上官如意,以往刚进宫时上官如意的嚣张跋扈他是见过的,和如今眼前潦倒腌臜的这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虽心中不屑,但毕竟如今还是上官家的三小姐,不敢造次,便弯腰施礼道,“上官答应,皇上有请,还请答应与我们走一趟吧。”

上官如意一听是皇上要见她,兴奋得忘记了脚上的镣铐,哐当哐当得朝前迈了几步,若不是脚上的镣铐哐当作响,估计都跑出天牢大门了。

上官如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纤细脚腕上沉重还有些生锈了的铁镣又巴巴得望向贺越。

贺越看了一眼狱卒,狱卒连忙弯腰取出钥匙为她开锁。

原本纤细的脚腕如今更是消瘦了不少,脚腕处鲜红的印子看得人不免心生怜悯起来,看来这上官如意在这天牢中也是遭了不少罪。

解开脚链,上官如意规规矩矩得跟着贺越出了天牢的大门,狱卒跟在身后毕恭毕敬得连连哈腰送几人出去。

一出天牢,虽有些寒风吹过,上官如意身上原本就单薄的衣衫又有些破烂,不仅没缩成一团,反倒张开双臂,仰着头,似吹拂过来的并不是那凉人的寒风,而是阵阵的芳香和暖人的阳光。

这久违的自由的空气,简直让人沉醉。



114:相亲

皇上和穆纳尔那边还在等着上官如意过去,贺越不敢耽搁,便提醒道,“答应快着些吧,今日这如若耽搁了,答应估计就得接着回天牢里呆着了,臣想,答应应该也不想再回来吧。”

一听到贺越这么说,上官如意连忙摇头,“不想不想,那咱们快些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说完便乖乖得跟着贺越走了,丝毫不敢再耽搁一刻。

贺越带她到了昭阳殿旁边的未央宫。

上官如意站在未央宫门口,不解得看向贺越,“皇上在这里吗?”

上官如意心中有疑惑,有顾虑,皇上要诏她,为何不是颐和宫,或者是她的伊芙轩,而偏偏是这么一处不知名的未央宫。

如若贺越是受人指使,想要在此了解她的性命,估计都没人知晓。

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了起来,上官如意手死死得拽着门上的铁圈不肯开门进去。

贺越有些没了耐心,皇上那边估计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女的还在这磨磨唧唧的,此刻也顾不上她是何身份了,朝着上官如意便没好气得反问道,“难道答应是想这幅样子去见圣上吗?”

上官如意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潦倒和浑身散发着的臭味,尴尬得冲着贺越笑了笑,这才双手向里一推。

那两扇高大的朱红色镂空雕花大门被从外推开,上官如意一迈进去,便迎上来不少的宫女替她梳洗打扮。

上官如意躺在装满了热水和花瓣的木桶内,任由着身旁的宫人为她擦洗,这久违的舒适啊。

上官如意此刻心里早已有了颗定心丸,她知道,但凡要这般梳洗打扮过后再去面圣的,多半是要侍寝了,看来她的翻身之日真的要来了。

尹小西,看你到时候还不被踩在脚底求饶。

还有那柳芸汐,一定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才能解恨。

不到两刻钟,一个焕然一新的上官如意便站在了贺越的面前,看得贺越都有些晃了眼,这还是方才从天牢里提出来的死囚犯吗?

但也只晃了一下神,便对着上官如意说道,“答应等下在殿外候着,莫公公叫了再进去。”

上官如意经过天牢这么一关,此刻倒是乖顺了不少,就连贺越的话,都言听计从。

昭阳殿内,穆纳尔和玉王妃越说越激动,都等着这上官如意呢。

贺越将上官如意带到后,命人进去给莫公公报了信儿,莫公公得了信儿又附身悄声给皇上说了,皇上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莫公公便朝着殿外喊道,“宣上官如意进殿。”

原本答应的称呼都改了,改叫了进宫前的名字,上官如意听了都有些恍惚,难道是位份已经被撤了吗?要被逐出宫去了吗?

可是自家姐姐不是说展昇可以救她的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着满满的疑惑,悻悻地踏进了昭阳殿,只见一张大大的红色梨花木圆桌旁,坐得满满的一桌人。

大多都是认识的,但自己左手边的那三人,却是从未见过的,瞧着这模样,不像是夏安朝的人,更不像是中原之人。

亭亭玉步得走到桌前,朝着皇上一福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娇滴滴得,真是像极了南方女子的温婉和柔情。

皇上恩了一声,抬手说道,“平身吧。”

上官如意抬眸一看,尹小西竟然坐在了皇上身旁,平日里不管是何场合,都是王爷挨着皇上坐的,如今这尹小西竟这般受宠了吗?

她被关的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上官如意一直不太友善得盯着尹小西,皇上不耐得咳了一声。

玉王妃便即刻拉起上官如意的手说道,“妹妹啊,我给你介绍,这是西域的羌族头领,穆纳尔,穆头领。”

上官如意朝着穆纳尔一福身,“臣妾见过穆大人。”

上官曼又将上官如意领到穆云的身旁,介绍道,“这是穆头领的公子,穆云,今年弱冠之年,可谓是年少有为呢。”

上官如意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大姐,虽心有疑虑,但仍旧礼貌乖巧得一福身道,“见过穆公子。”

说完狐疑得看向上官曼,想要她解释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可是上官曼也只是介绍,介绍完便拉着上官如意在穆云旁坐了下来,将原本挨着穆云而坐的穆云烟挤到了另一边。

上官如意实在有些不解,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多,禁不住,问了起来,“阿姐,这是?”

上官曼朝她使了个眼色,谄媚地笑着说道,“穆公子是穆头领最得意的公子,至今未婚,和你又年纪相仿,皇上正有意给你们赐婚呢。”

说到这,上官如意这才算终于明白了,这是要把她派到千里之外贫瘠的西域去和亲。

眼珠子在眼中转了转,西域虽没去过,但早就听闻那里人人凶残无人性,食人肉,吸骨血,若是嫁到那里,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怜了她这一身的细皮嫩肉啊。

可是如若不去,贺统领在天牢门口说的那番话,今日之事若是不成,她还是要回天牢里继续呆着的。

难道要回天牢吗?

再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穆公子,虽长得粗犷了些,但看着似也不是食人肉凶残至极之人,也许,西域也并非向传言那般可怕至极。

思虑到这,上官如意也是聪明人,便起身乖巧得朝着皇上一福身道,“但听圣上安排。”

她倒是同意得挺痛快,可是穆云呢,他可不一定答应。

坐在凳子上,冷声对自己的父亲和皇上说道,“皇上,父亲,我还年幼,暂时还不想娶妻。”

尹小西听到这,嘴角挂起一抹笑意,这上官如意是真的打脸了,她前脚刚答应下来,这穆云竟下一秒便打脸的拒绝掉了。

一个女子被当众拒绝,那可是奇耻大辱。

尹小西嘴角微抿着,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笑意,等着看好戏。

只听穆纳尔冷声呵斥道,“婚姻大事,向来都讲究父母之命,如今皇帝陛下赐婚,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穆云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穆云烟递了个眼神,便止了声,不再挣扎。

见穆云不再说什么,加上穆纳尔似乎也挺满意的,把这上官如意扔了出去,自己也算是省了一桩事,便当即答应下来赐婚的事。



115:误闯

赐婚一事算是敲定了,又高兴得饮了会儿茶,皇上带着尹小西回寝殿休息,众人也都散去。

待人走后,上官如意拉着上官曼的衣袖,似有话要说,上官曼看了一眼玉王,玉王识趣得先走了,只撂下一句,“别久待。”

如今上官家和玉王还未在皇上那里真正得洗脱干系,如若再和宫内妃嫔待太久,容易惹人猜忌,落人口舌。

上官如意拉着上官曼又就着方才的梨花圆木桌坐下,上官如意虽方才已是满口答应了赐婚的事情,但心中仍有许多困惑,需要向自家姐姐问个明白才肯甘心。

“大姐,怎的忽然提起要赐婚了?那西域之地听说可是虎狼之穴,不是个好地方,姐姐莫不是觉得我如今没甚用了,想要把我抛得远远的不成?”

上官如意这么想,也不无道理。

之前上官若汐到天牢去看她的时候,还说的自信满满,若是将信物交予展昇,便能救她出天牢,重归荣华富贵。

可是这都过了许多日子了,不仅没换来往日的荣华,反倒要被扔到千里之外的西域,还要改嫁于穆家。

无论怎么想,都似乎觉得上官家是将她当做了弃子,想要一弃了之。

上官曼笑的如清风拂面,温暖纤柔的手轻轻得拍了拍上官如意的肩,“妹妹你在寻思什么,姐姐怎的可能是要抛下你。

这段时日你在天牢里耳目闭塞,自是不知道如今的情形。

如今这羌人与夏安朝交好,一心归顺,那穆家在羌人之中威望甚高,你嫁了过去,不仅能享福,还能有穆家这么一个大靠山,哪里不比在宫中强。

你自己也入宫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喜不喜欢你,不用姐姐说,你心里自然也是知晓的,今日你也瞧着尹小西那狐媚样儿了,你难道还觉得你有和她争宠的可能性?”

对于上官曼的话,上官如意低头思衬了许久,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宫中并无一争之地,虽说那穆云看着粗犷敦厚,不似夏安朝的世家公子那般风流潇洒,但样貌也不差。

主要最关键的是,她想要从皇宫再改嫁到夏安朝任何一家世家去都是没有可能的了。

而且穆家也的确是个强有力的靠山,她又是皇上赐婚嫁过去的,谁人还敢怠慢她。

荣华富贵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遂抬头看向上官曼,神色也稍有缓和,说道,“妹妹只怕妹妹真的走了,宫中便再无人帮衬着二姐了。”

二姐便是如今的贤妃,上官若汐。

上官曼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抚道,“你二姐那里你倒是不必担心,虽如今那尹小西正得宠,但毕竟她只是个嫔,若汐怎么说也是个妃,她还奈何不了若汐。

只是去了西域,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就给家里来信,姐姐能为你办的尽力为你办。”

上官曼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你母亲,你放心吧,爹爹会派人好好照顾的,无论怎么说,也是为了我们上官家奉献了一生的。

倒是你,那穆公子似对你还不太喜欢,你要想尽办法夺得他的欢喜,那你日后日子就会过得比在这深宫中不知好上千倍百倍。”

听了上官曼的话,一阵洗脑,上官如意似乎也开始觉得,赐婚一事也并非有什么不好,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起码比回天牢可是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回到自己的伊芙轩好好泡上了一个澡,方才从天牢里出来,为了抓紧时间去见皇上,也只是简单擦洗了一番,如今这才闲了下来,舒舒服服得泡了个澡。

诺大的木桶内,水面上漂了厚厚的一层花瓣儿,顺着热气扑如鼻息,整个人也都跟着放松下来。

在天牢里的日子太苦,就连如今这简单的沐浴,都觉得幸福无比。

上官如意双手放置于木桶的边缘上,头垂放在身后专门安置的放头的木枕上,温热的水席卷全身,眼皮也开始沉了下来,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上官如意这才睁开双眼,木桶里的水倒是没冷,估摸着应该是宫里的人不敢吵醒她,替她悄悄换了热水。

起身裹起浴巾,还未来得及穿上外衣,就听“砰”一声。

寝殿的大门被人从外一脚给踹了开,碎成了几大块胡乱得摊在地上。

吓得上官如意正伸手够外衫的手停在了空中,只目瞪口呆得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外表粗狂,正羞红了脸的穆云。

穆云见了屋内的情形,连忙涨红着脸背过身去,吞吞吐吐得埋怨起一旁的宫女来,“你……不是说睡觉吗?为何……为何在沐浴。你这宫女,竟一点都不老实。”

屋内的上官如意这才晃过神来,忙抓起衣衫披在身上,胡乱一通裹,真真是越慌忙,就越慌乱。

平日里早就穿习惯了的衣衫,这时竟怎么也穿不上,不是这系错了,便是那搭错了。

一情急,朝着屋外喊道,“快来帮我更衣。”

声音虽和平日一般居高临下,但不同的是,此时的上官如意,带了一丝的羞涩和尴尬之情。

屋外的宫女听见了,其中两人忙进屋去帮着穿戴,另外几人有的双手撑开拦着穆云,一个不让他进去,一个不让他离开。

其余的则在地上收拾穆云一脚踢下的一片狼藉。

待半晌过后,刚刚沐浴而出的上官如意,还未上妆,也只是穿戴整齐,来到穆云的面前,头发少许还shi哒哒得搭在肩头。

未施粉黛的上官如意,皮肤白皙,唇红齿白,面容姣好,反倒比原先那浓妆艳抹的样子好看上好几倍。

穆云看着眼前这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子,方才才稍稍冷静下来的脸颊,瞬间又涨红了脸,说道,“我……我不知你竟是在……在沐浴。”

上官如意倒也不责怪他,双手背于伸手,反倒调皮得柔声反问道,“所以,如若我是在睡觉,穆公子便要踢门而入了吗?”

穆云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驳斥道,“你们夏安朝的女子,都是这般牙尖嘴利吗?”

上官如意挑眉,饶有兴致得问道“我们?不知穆公子说的还有谁?”



116:翻身

穆云并不知女子都是善妒的主儿,天真得回答道,“静嫔娘娘啊,同你一般……”

穆云还未将后面的牙尖嘴利四个字说出口,便被人给活活堵了住。

光是听到静嫔二字,上官如意的脸便立刻由白转红,径直抬起纤细白皙的玉手夹住穆云的双颊,踮起脚尖,朝着他的唇印了去。

穆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胆大貌美的上官如意,嘴唇处传来的丝丝柔软和香气,心跟着扑通扑通跳个不要停,似整个伊芙轩都在回荡着他掩盖不住的心跳声。

而上官如意,却惬意得合着眼眸,嘴唇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嘴角还微微上挑,正得意着。

另一头,皇上带着尹小西,从昭阳殿出来,便上了皇撵,一路众人的拥护和跪拜中离开。

路上,皇上紧紧得搂着尹小西娇小的身子,柔声问道,“冷吗?不然坐轿子回去?”

说完便朝着莫公公要张口,似乎就要换轿子坐,尹小西抬手放在皇上的嘴唇上,说道,“有皇上在,臣妾暖和着呢。”

“静嫔是越来越会讨朕喜欢了。”

皇上说着将尹小西往自己身边更紧上一紧。

尹小西顺势靠到了皇上宽广结实的xiong膛上。

皇撵所到之处,众人皆跪拜避让。

途中路过荣华道时,恰巧遇着柳嫔,哦不是,是柳答应带着宫人采雪归来。

柳答应臂弯之中挂着一个壶,带着宫人跪拜避让在一旁。

皇撵停在柳答应面前,皇上冷声问道,“天气这么冷,方才去何处了?”

其实皇上也明白,对于盐枭一事,柳芸汐不过是被栽赃陷害罢了,不过人证物证都指向了她,皇上也只好将计就计打压打压柳相的气焰罢了。

只是苦了这柳芸汐,从嫔一下子降到了答应,从天上瞬间滚落到深渊,这落差,一般人通常都是接受不了的,这可是莫大的耻辱。

可是柳芸汐不是一般人,宰相培养出来的,又怎么会就这么屈服呢,老话说得好,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何况如今也只是降为答应,尚且还有翻身之日。

柳芸汐仍旧跪在地上,低声回答道,“启禀皇上,臣妾方才去御花园采雪去了。”

“采雪?这采来作甚?”皇上问道,见她还跪着,又接着说道,“起来回话吧。”

柳芸汐起身,这才看见皇撵之上除了皇上,还有向来与她不合的尹小西,脸上刚要绽开的笑容瞬间僵住,但又随即转化为娇艳的笑容,说道,“回皇上,臣妾听说这初春的雪最是清甜,拿来烹茶是绝好的。

便寻思着带着宫人去御花园采来,烹煮过后给皇上送到御书房去,夜间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也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柳芸汐这一番回答,不仅皇上有些吃惊,就连坐在一旁的尹小西都有些怔住。

往日里的柳芸汐那可是趾高气扬惯了的,何时这般温婉贤惠过,看来,是想要打个翻身之仗啊。

皇上赞赏的点了点头,娓娓说道,“天气有些冷,注意别冻着了。”

看来皇上还真是吃这一套的。

柳芸汐笑得娇艳如三月的桃花,笑着应了声是便退回到了一边。

皇上一抬手,身下的莫公公喊道,“起驾~”

轿撵接着往前走,尹小西向后看去,柳芸汐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这一刻,她看不透柳芸汐,也听不到她内心里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看出尹小西似有心事般,皇上低声问道,“怎的,心里有事愁?”

尹小西倒也不避讳,答道,“臣妾心里有些酸。”

皇上挑眉,“哦?是因为柳答应?”

尹小西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方才皇上对柳芸汐的那一丝温柔,让她心口像有一大坨棉花堵着,上不来,下不去。

皇上注视着她,久久不说话。

过了许久,尹小西问道,“皇上,如若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对我厌了,腻了,会不会也把我丢到一边不闻不问,甚至是丢到别的国家去和亲?”

尹小西本以为皇上要么生气,要么耐着性子哄她,谁料皇上听完,仍旧看着她,久久不说话。

尹小西又唤了一身,“皇上?”

皇上恩了一声,说道,“朕听着呢。”

过了许久,皇上又不说话,回过身子,看着前方。

气愤一度尴尬到了极致,尹小西有些后悔,这些话为什么不藏在心里,为什么要说出来。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一定选择隐忍,因为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其实真的有些离不开皇上,害怕失去皇上。

可是又过了许久,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尹小西转过头去看他,仍旧那副凝重的神情。

低沉的声音响起,“所以,你是觉得,不论是柳芸汐,还是上官如意,朕都是厌了,腻了,所以才不闻不问,甚至还要同意把上官如意派到西域去和亲?”

尹小西不敢回话了,害怕自己哪一句没说对就又惹皇上不高兴了,只静静得看着皇上,一言不发。

皇上又叹了口气说道,“尹小西啊尹小西,你真是太不理解朕了,太不懂朕对你的这份心意了。”

不知为何,此刻尹小西竟觉得皇上有些可怜了起来,就好像自己真的伤到了皇上的心,可是,她不过也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而已,说伤,应该不至于的。

软软糯糯得唤了声,“皇上~”

身子朝着皇上靠去,皇上倒是没拒绝,重新将她搂入了怀中。

只听皇上说道,“尹小西,朕可能从未对你提及过,但朕对你的这份心,是由始至终的,和别的不同。

有时候朕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有时候是逼不得已,但对于你,你让朕有了从未有过的心动、担心、害怕。

朕的一颗心都被你紧紧得拽在手心里,你让朕生朕才能呼吸,你只需轻轻一捏,朕便会气息殆尽,你明白朕的这种感受吗?”

尹小西抬头看向皇上,皇上也正俯下头注视着自己。

不知为何,竟有了些愧疚在心中打转,这种愧疚大致是因为我给你的远不及你给我的十分之一。



117:骨梳

尹小西壮着胆子问道,“皇上,如若过元宵佳节,新一届的秀女进宫呢,您还会对我这般吗?”

如果说肆王爷林迩是钢铁直男,那尹小西估摸着就是钢铁直女了,虽把皇上撩得心花怒放,独宠她一人,但对于情爱,她还是感知得太少。

皇上倒也释然了,只觉得她还小,待过几年兴许就能懂他的心意了。

笑着说道,“你还担心起秀女了,你如今都是嫔了,区区的秀女,有何担心的。”

爱一个人大致就是如此吧,天不怕地不怕,天底之下,老娘最大,但惟独对于你,却又什么都怕。

尹小西嘟着嘴有些委屈得娇嗔着说道,“就是担心啊,臣妾也控制不住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本也只是男女之间的呢喃撒娇罢了,谁料皇上叫住莫公公道,“传朕旨意,朕一心在黎民百姓,寝食难安,日夜难寐,暂停秀女进宫三年。待黎民百姓日子过得好些了,再行选秀之风。”

尹小西愕然,“……这”

原本也只是小女生的撒撒娇,吃吃醋,在尹小西的理解里,这应该算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可如今,似乎无意间把事情给闹大了。

这突如其来的皇命,看样子是收不回来了,莫公公早已得了令命人传去内阁,命人拟了圣旨颁布下去。

而这头,尹小西还仍旧目瞪口呆得一脸呆滞得坐在皇上的身旁,享受着皇上温暖宽广的怀抱。

再一想,家中那对入宫早已期盼许久的妹妹,要是她知道了是因为自己,选秀暂停三年,估计提刀砍了她的心都该有了。

还有那张氏,指不定要怎么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了。

想到这,顿时心中忐忑起来,但四下再一望,便又开始庆幸,还好平日里住在宫中,张氏和尹小贝是够不着她的,只是往后得避着些她们母女二人了。

回到颐和宫,皇撵还未走到门口时,便远远地瞧见了宫门口候着的柳相。

尹小西看见皇上的眉头皱了一下,但立马又舒展开来,他自然知道柳相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皇撵抵达颐和宫门口,皇上转过身对尹小西柔声说了句“你先回宫歇息,朕处理完事情再去找你。”说完便迈步朝殿内走去。

柳相看了一眼尹小西,朝她点了点头,以示礼貌,便跟着皇上后脚就迈了进去。

伊芙轩内

被上官如意这突如其来的一亲,虽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穆云这连虎狼都不怕的性子,此刻却是吓得瞪大了眼珠子,整个人如根木头般,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半晌,才开口道,“你……你方才……”

杀狼宰虎眼睛都不眨一下得穆云穆大公子此刻竟然紧张得结巴了。

说着,穆云抬手抚了下自己的嘴唇,此刻仍旧shi润着,似还带着一些她唇间的芬芳,仍旧觉得方才的事情有些如梦似幻。

上官如意虽脸也有些羞红,但比起穆云来,却是要淡定从容许多。

双手叉腰,昂着头道,“皇上已经赐婚,你便是我的夫君了,亲一下不是行使我的权利吗?至于这么紧张吗,还结巴,你是平时就结巴吗?”

她记得,大姐说过,要夺得这个穆云的青睐才行。

上官如意此刻在穆云的眼里全然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可……你还未嫁过来啊,你竟……你竟如此大胆。”

对于上官如意的行为,穆云是吃惊的,但心底却没有反感,纵使在此之前对于这个姓上官的其实是没有多少好感,甚至还有一定的抵触情绪的。

但如今,似乎她也没那么讨人厌,也许,令人厌恶的也只是别的姓上官的,而她,是个例外。

上官如意秀发还未干,此刻凉风袭来,双手捂住嘴,“阿嚏”,不禁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下人连忙又拿了一件披风出来,可是脚刚迈出寝殿,还没来得及披到上官如意身上,穆云早已取下自己肩头的狐裘披风披到了上官如意的肩头。

“天气这么冷,穿这么少做什么。”明明是在斥责她,语气间却丝毫听不出责怪埋怨的意味。

上官如意拉起穆云往里屋走去,“赶紧进去,外面是有些冷。”

二人围着一张圆木桌坐下,身后的炭炉传来阵阵暖意,整个房间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上官如意捧起一本热茶,送到嘴边,哈着热气说道,“穆公子方才是来找我何事?”

穆云有些难为情,微低着头饮茶,并未急着回答。

原本方才他其实是想来告诉她,他不喜欢夏安朝的女子,尤其是姓上官的。

可是,如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一杯茶饮尽,仍未回应,上官如意坐得近了些,凑过脸去,瞪着一双盈盈秋水的美眸看向他。

穆云被看的更加窘迫起来,眼神开始闪躲得不断眨起眼睛,将茶杯放在桌上,倏地起身,从腰间掏出一把乳白色的梳子放到上官如意的手心之中。

“送你。”

说完便径直朝外走去。

坐在屋内的上官如意,诧异地看着手中的梳子,不大,也算不上多精致,但乳白色的还是头一次见。

拿起梳子仔细看了看,这材质,莫非是……

想到这,下意识得将梳子扔的远远的。

早就听闻羌人喜爱用动物的骨头做饰品,但初次见面,送一个女孩子一个用骨头做的梳子,怎么想,都有些毛骨悚人。

上官如意再也不敢去将梳子拾起,命一旁的宫女拿了手绢去把它拾起包起来。宫女虽也有些怵得慌,但却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得壮着胆子将骨梳拾起,包裹好递给上官如意。

回到凤阳阁中,穆云烟正端坐在殿内,为穆纳尔烹茶。

穆云走了进去,坐到穆纳尔一旁。穆云递过来一杯热茶,问道,“哥哥方才去了何处?”

穆云饮了口茶,答道,“方才本是想去和那上官如意说清楚的。”

“哦?那结果呢?”穆云烟停下手中斟茶的动作,好奇得问道。

“我……把骨梳送给她了。”

穆云烟脸上原本充满好奇的表情瞬间有着怔住,似不敢相信自己哥哥会做此般事情,哥哥怀中的骨梳她是清楚的。



118:疑惑

那是他成人礼时母亲送给他的,说让他随身带着,若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了,便将此梳赠与对方,以表爱意。

可是哥哥方才明明还是一脸拒绝的样子,为何突然会作出此般。

一旁的穆纳尔倒是不好奇,只是反倒有些欣慰起来,饮了口热茶,徐徐说道,“云儿做的对。”

穆云烟有些不解,“父亲,咱们不是应该和上官家撇清关系吗,为何父亲不仅要答应赐婚,和上官家结亲,还同意哥哥去讨好那上官如意。”

穆云似乎对于父亲同意赐婚一事也有些不解,看着穆纳尔,等待解答。

“和上官家结亲并不代表我们要和上官家交好,相反,上官如意会成为我们手里的筹码,以此拿来要挟上官家为我们所用。

柳相说过,上官家的关系盘根错节,要想把他们扳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从长计议。”

又转身对穆云语重心长得嘱咐道,“上官如意虽嫁于你为妻,你要宠要爱,也得防。无论何时,心中得谨记,她始终是别家人,你要保持清醒,莫要被别人所利用才是。”

穆云点头应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穆纳尔又接着说道,“况且,此次和亲,能和上官家扯上关系,对我们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

有了上官家这层关系,回到西域,咱们穆家这头领的位置也能坐的更加踏实一些。”

御书房内

皇上高高坐于龙椅之上,柳相站在殿中央,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面色凝重得说着,“启禀皇上,臣无意间听穆姑娘提起在驿站偶遇我朝五阶侍卫的事情,臣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便进行了一番调查。据调查得知,那日穆姑娘说的菊花图案的五阶侍卫便是……”

原以为拿到了上官家的致命把柄,可以成为扳倒对方的致命王牌,却还未开口将话说完,便被皇上出言制止。

“柳相,此事暂且搁置吧。”

柳相虽有些吃惊,但也明白,皇上的心思不敢多加揣度,便也只好止声,微低着头候在那里,静待皇上的进一步指示。

皇上看了一眼柳相,还算识相,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逮着这个事情不撒手,便张口继续说道,“咱们和西域的和亲迫在眉睫,柳相又多次和西域人打交道,自是督办此事的最佳人选。近些日子还得有劳柳相,多操操心,至于别的事情,都暂且先搁置,日后再说。”

皇上已经说得如此明显,柳青云又怎么会不懂,心有不甘却也只好作罢,双手作揖答道,“臣定当尽心竭力督办此事,务必让西域体会到皇上的诚意,咱们夏安朝的诚意。”

“好了,先下去吧,朕有些乏了。”皇上端起面前的茶杯,大手一挥,柳青云一脸落寞得退出了御书房。

柳青云前脚刚从御书房退了出去,后脚林迩便迈着修长的腿从皇上身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走到皇上跟前,施礼道,“皇兄,臣弟不懂,为何不借柳相之手,锉锉上官家的锐气?”

皇上嘴角微挑,浅笑了一下。

“朕问你,朝中若只有柳相一脉或只有上官一脉,是好还是不好?”

林迩沉思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皇上的意图,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绝对的公平,或是公理,要的只是朝堂上的平衡,只有各方势力在明争暗斗中平衡了,皇上的皇位才是最稳固的。

施礼答道,“自是都在,才是最好的,只有两家相争,皇兄的江山才会稳固。”

“自是如此,既然盐枭已经被你斩的就剩些残余了,也就不必赶尽杀绝,让柳相独大。留着他们,对柳相来说也算是一种威胁。”

“臣弟明白了,只是臣弟有些担心。”

“担心上官家拉拢穆家?”林涩瞬间明白林迩的顾虑,直截了当得问道。

林迩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皇上又浅笑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穆家都是不可能和上官家真的联合起来的。”

“为何?”林迩有些不解,在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的朋友,永远的敌人,最终追求的不过都是是利益至上罢了,哪有永远合不到一处去的。

利益一致便是天大的仇人也可同盟,况且这穆家和柳相之间的同盟关系并不至于那般坚不可摧,穆家会和上官家连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看是柳家给的利益更大还是上官家给的饵更诱人了。

可是看皇上的神情,似乎对穆家和上官家倒是放心得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是他不曾知晓的?

皇上却只是笑着抿了口茶,并不急着解释,许久以后才对林迩说道,“你觉得那穆姑娘如何?”

林迩愕然,话题转的有些生硬啊,为何突然又提到穆姑娘了,难道这个穆姑娘便是上官家和穆家不可能联盟的关键所在?

“皇兄是指,穆姑娘便是穆家和上官家的症结所在?”

林涩笑笑,“哈哈哈,朕只是突然想到,穆姑娘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王妃的候选人,你若是觉得也不错,朕便借此机会一并赐婚了。”

林迩的身子僵在那里,咽了口水,施礼回绝道,“臣弟还小,暂时还不想考虑娶妻一事,穆姑娘才华横溢,端庄贤淑,赐给臣弟太糟蹋了。”

太糟蹋了……

林迩啊,你黑起自己来真是牛的一匹。(老母亲老泪纵横)

“肆王爷在我夏安朝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子,武功又了得,怎么会糟蹋。莫非四弟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没有,臣弟并无心仪之人。”林迩果断否认。

“那为何每次一提到赐婚,你就躲躲闪闪,上次清秋公主也是,此次穆姑娘也是,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要孤独终老不成?你是诚心想要母后替你操碎了心吗?”

皇上说着说着有些气愤了起来,上次阮清秋来的时候,便有意撮合,不仅能解了母后心头一直牵挂不下的林迩的婚事,也能拉拢兰陵国。

这肆王爷倒好,朽木不可雕,最后还成了撮合阮清秋和叶知章,虽也是没事一桩,但始终不如和皇室结亲来的更利益最大化。



119:妒忌

此次穆家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提便又是满口回绝。

小时候的林迩时时都跟在林涩的身后,以林涩马首是瞻。

林涩自认为是最了解这个弟弟的,可是如今却真是搞不太懂这肆王爷心里究竟在作何打算。

“臣弟,臣弟只是暂时还未想过儿女之事,还请皇兄谅解。”林迩双手作揖,上身微倾,弯着上半身低着头给皇上赔礼。

“那你要几时才想?林沛都五个小妾了,你呢,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朕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今年年底若是还未纳妾,朕就不问你意见,直接给你赐一个了。”

皇上说的立场坚定不容置疑,林迩也只好答应下来,只是一年的时间,说长蛮长,说短也很短,心中早已填满了别人,要如何纳别人到自己身旁给自己暖床,那岂不是糟蹋了别人的大好年华吗?

想要的人得不到,不想的人却要硬塞进被窝,其实皇室的人最可悲。

从御书房出来,还有些悲从中来,走了许久便看见不远处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何的尹小西,心中似欣慰了些,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待走得离她近些了边又垫着脚尖轻手轻脚得靠近,悄声站在尹小西的身后。

小翠看到林迩,刚要福身行礼,被林迩制止,食指置于唇间,示意她噤声。

小翠忙抿紧了嘴巴向后退了几步,给林迩和尹小西腾出空间来。

林迩有些好奇得探头看了看,看了许久这才看清,尹小西竟在薄薄的积雪上用树枝在作画,只是这画画得有些……

“静嫔娘娘这是画的何方妖怪?”

被林迩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尹小西手中的树枝“嘎吱”一声拦腰断掉。

起身面向林迩有些大声得呵斥道,“肆王爷是鬼吗?总是喜欢这么神出鬼没的。”

林迩一脸的无辜和冤枉,“众人都听到了,只有你没察觉,倒还成了本王的错了?”

尹小西不以为然得点了点头,“恩,可不就是你的错吗!”

林迩“……”

似乎也有些习惯了被她气,倒也不如最开始那般会被气得喘不过来气,低头看向她之前做的画,问道,“所以,这画的是……?”

尹小西笑着又从旁边拿起一根树枝,换了个全新没被人踩踏过的地方蹲下身子重新画。

边画嘴里边念叨着,“大字不出头,两边挂气球,三天不吃饭,饿得团团转”,就看地上出现了一个老头模样的小人儿的脸。

林迩好奇得凑了过去,惊讶得看着尹小西,觉得甚是有趣,“这是?”

只听尹小西咧着嘴笑着说道,“画的肆王爷你啊。”

林迩满脸的黑线,“……”

本王是夏安朝独一无二的美男子,竟被你画的这般不堪入目。

灵魂画手……

站在二人身后的小翠捂嘴偷笑,林迩顿觉脸上无光,也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蹲下身子,在尹小西旁边作起画来。

可是他画的,却是一只可爱的小猪。

尹小西在他把猪尾巴画上的那一刻便举起手中的树枝在地上一顿乱画,给他毁了。

“哼,你才是猪。”

林迩笑着说道,“你一天到晚睡得比谁都多,你不是谁是。”

“谁说的睡得多就是猪了,别人是睡觉,我是在美容,你个老光棍儿是永远不懂我们女儿心思的。”抬杠尹小西是谁都不服的,尤其是眼前这个榆木肆王爷。

“今日听说皇上颁布皇命,近三年都不再选妃?”林迩忽而转开了话题,从昭阳殿离开没多久便听到这一道诏令,颇感惊讶。

尹小西听到这,有些羞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有些一言难尽呢。”

要怎么说,难道因为自己撒了个娇?

“所以,果然是因为静嫔娘娘吃了醋,所以皇上便暂停选秀三年吗?作为后宫女子,娘娘难道不知妒忌是大忌讳?”

妒忌?

尹小西斜睨着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我没妒忌好吗?皇上对我的喜爱,我心里明白,怎么会妒忌,再说了,这后宫有人值得我妒忌?

不过说到妒忌,怕是肆王爷在妒忌吧。”

林迩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因为他此刻心中确实满是妒忌,可是嘴上是断不可承认的。

冷笑一声,淡淡得说道,“倾慕本王的大家闺秀数不胜数,本王怎么可能妒忌,娘娘这是无稽之谈。”

“呵呵,你可不就是妒忌我有皇上疼爱吗?肆王爷孑然一身,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妒忌其实也实属人之常情。”

林迩抓起尹小西纤细的手腕,大声呵斥道,“本王没有妒忌,再说最后一遍,没有妒忌。”

林迩突如其来的愤怒,加上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楚,尹小西拧着秀眉,挣扎着甩开,心中莫名有股火,“痛了!”

甩开林迩的手,便气愤地拂袖而去。

林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寒风阵阵吹拂,心却比这风更冷。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果然,不能妒忌吗?

可是为何你又要在本王面前炫耀皇上对你的宠爱呢。

抬脚准备离开,瞧见脚边雪中一个紫红色的香包,弯腰拾起。香包上绣着简单的荷花图案,绣工虽谈不上多精妙绝伦,但也精致地有些可爱。

放到鼻尖一嗅,似是小苍兰。浓郁幽香,似这冰雪也染上了这浓郁的香气。

犹记得清理完盐枭同伙回宫,再遇尹小西时,她手中的篮子似就是这类花,只是香气比如今要浓郁一些,想来那时应就是在采集花朵来做香包吧。

只是这香包,不知原本是要赠与谁的。

林迩将香包放入怀中,孑然离去。

尹小西回到望春阁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得埋怨着林迩,多么刻板、榆木,回回见着都要把她气够呛。

前脚一踏进望春阁,便瞧见了院中矗立着的皇上,一身金黄色的棉袍穿在身上,不仅没觉得臃肿,反倒有几分潇洒之气。

尹小西踩着薄薄的积雪小跑过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皇上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正巧撞上尹小西迎面跑来,张开双臂,迎接尹小西。

谁料,地上有积雪,太滑,一个不小心,尹小西整个人向前扑去,正巧不巧得扑入皇上怀中。



120:作呕

整个上半身都紧贴着皇上的xiong膛,抬头笑颜如花得看着皇上,柔声唤道,“皇上~”

皇上刻意沉着面色,数落她道,“冬日地滑,为何不小心一点。若不是朕,你又要摔倒受伤了。”

尹小西站直了身子,依旧笑的如沐春风,“臣妾就是看见皇上有些心急,这才脚下一滑的。”

“今日朕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哪处都没去吗,急什么?”

“皇上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哪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皇上已经和臣妾分开几个时辰了,在臣妾心中,可就相当于好几个月了呢,您说我能不想您吗?”

尹小西一番情话说的皇上龙颜大悦,宠溺得在尹小西的头上轻轻拍了拍,“你啊。”

一旁的莫公公提醒道,“皇上,娘娘,外头冷,小心别染了风寒,先到里头饮一杯热茶吧。”

皇上恩了一声,搂着尹小西朝里屋走去。

刚一坐下,璃落璃茉便端上刚烹煮好的热茶上来,小翠又端了几碟糕点过来。

尹小西接过璃落递过来的热茶奉给皇上,“皇上等我多久了?”

“许久了,你跑去哪了?”皇上饮了口茶说道。

“以为皇上有要事要处理,得许久呢,所以就到御花园去散了会儿步。”

“这么冷的天,可别染了风寒才是。如今身子才好没多久,若是再有个什么,你是成心要让朕心疼吗?”皇上忍不住念叨她。

“好啦,臣妾知道错啦。”垂眸间尹小西便瞧见了皇上腰间吊着的那个她前段时间送给皇上的香包,香包成金黄色,由上好的绸缎缝制而成,上面还是容儿教她绣的荷花的图案,里面是她精挑细选的苍兰晒干以后制作的香瓣儿。

尹小西高兴得拿起皇上腰间的香包,“皇上晨间不是还没戴吗?为何此刻又戴上了,臣妾见前段时间皇上都没戴,还以为皇上不喜欢呢。”

“爱妃做给朕的,朕岂有不喜欢之理。只是朕太过珍惜,怕平日里给弄脏了,所以珍藏了起来。今日回寝殿更衣的时候正巧想起来了,便戴着到你望春阁来了。”

“嘻嘻,皇上喜欢就好。”说着斜着靠到皇上结实宽广的怀中,左手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瞬间瞳孔放大,心中一惊,再一低头,自己腰间的香包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无踪。

给皇上缝制香包的时候,尹小西也给自己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布料的颜色选了个红色,也当时个皇上之间第一件情侣标配。

可是,此时却不知所踪了……

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何处有将其取下,难道是落在尹府了吗?

还是昨晚设宴时不小心遗落了?

心中不免忐忑起来,但面上却强忍着仍旧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样,生怕皇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念在柳相收复西域有功,加之和亲一事,皇上夜间便翻了柳芸汐的侍寝牌,在望春阁用完晚膳,只饮了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其实心底是有十万个不愿意的,可是想到白日里,肆王爷说她善妒,便硬生生将心中的酸楚给忍了下去,笑着送皇上出了望春阁。

次日

一大早尹小西便到幽兰阁陪徐有容用早膳,在回望春阁的路上,正巧遇上给太后请完安回芳菲殿的柳芸汐。

之前由于盐枭一事,被上官家栽赃,降为答应,如今侍完寝,加上柳相收复西域有功,又里里外外督办和亲一事,促成了夏安朝与西域的友好邦交。

一大早皇上从芳菲殿出来便颁布了晋升位份的皇令,柳芸汐由答应恢复为贵嫔,如今和尹小西一样的属三品妃嫔。

而徐有容则是五品的嫔,但腹中已有龙嗣,待产下皇子或者公主,届时晋升位份也是指日可待。

此时再见着柳芸汐,哪怕她一夜之间由答应翻身成了贵嫔,她也是不用再行礼的,毕竟二人是同样的位份。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悦,毕竟自己的男人昨夜就睡在这个女人的床上,晚上他又是以何副模样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她真的不敢多想。

此时的柳芸汐虽仍旧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却没了往日那份无礼的傲慢,身着华服,容光焕发得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尹小西,浅浅一笑,说道,“哟,原来是妹妹啊,今儿真是难得能瞧见妹妹起这么早呢。”

尹小西算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早晨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不用起早的嫔妃了,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懒洋洋得从寝殿内出来。

尹小西的贪睡都成了宫里人人皆知的事了。

瞧着容光焕发,似有种咸鱼终翻身的感觉,尹小西笑了笑,说道,“恭喜姐姐了,听说姐姐今日清晨又恢复贵嫔位份了。”

柳芸汐原本就比尹小西要高些,此刻更是扬起下巴,说道,“是凤终升天,麻雀再会讨喜,也终究只是麻雀。”

柳芸汐话毕,尹小西还未来得及杠回去,一旁跟着的小翠捂嘴做恶心状。

这一呕倒不要紧,关键这时机真真是把握得恰到好处,看得柳芸汐瞬间拧起了柳叶弯眉,怒斥道,“大胆奴才,敢恶意嘲讽本宫。”

柳芸汐这一吼,小翠吓得连忙躲到了尹小西的身后,纤细白皙但稍有些粗糙的手紧紧得抓着尹小西身上的华服,小声哀求道,“主子~”

尹小西右手下意识得向后伸去,护住小翠,面容镇定得看着柳芸汐,“姐姐怕是误会了,小翠不过是早晨贪吃了些,便多吃了几口,方才想是肠胃不消化导致的,姐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尹小西自入宫以后可从未在柳芸汐面前这般客气过,今日如若不是为了小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对柳芸汐这么客气的。

柳芸汐冷哼了一声,“哼,你当本宫是第一天认识你们主仆吗?别的时候不呕,偏偏本宫说话就呕,不是故意恶心本宫是什么。”

小翠忙跪在地上,低头认错,“娘娘误会了,奴婢真的是早晨吃多了几口才这样的,奴婢惹恼了娘娘,奴婢知错,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吧。”



121:救美

柳芸汐上前迈了一步,刚要发难,远处晋王着一席白衣款款而来,肩头的白狐栩栩如生,将晋王原本就精致力挺的五官衬托得淋漓尽致,愈加惹人遐想。

“哟,娘娘这是刚恢复位份就要立威了吗?”

晋王边说着边朝着几人的方向走来,走近的时候,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小翠,眉头一蹙,但又立马恢复往日嬉皮笑脸轻浮的模样说道,“柳贵嫔今日真是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呢,看来皇兄昨晚可是没少疼爱娘娘呢。”

柳芸汐听着晋王这一番夸赞,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蔑得眨了眨,抬起纤纤玉手搭在自己的右脸脸颊处,细声说道,“晋王这嘴巴是越发的甜了,晋王这一大早进宫,也是去给太后请安的吗?”

晋王下意识得又看了一眼一旁仍旧跪着的小翠,脸上分明是担忧的神情,但再一抬眸的瞬间,却又冲着柳芸汐笑的满面春风,“臣弟夸柳嫔娘娘的那可都是句句属实啊,在这后宫美女如云的地方,娘娘的容貌、学识那可都是艳压群芳呢。

只是不知这今日一大早的是怎么就发起脾气来了,发脾气可是容易老哦,我的好娘娘。”

不得不说晋王还真是夏安朝风流第一人,就连面对着自己的皇嫂,都能轻浮得撒起娇来,夸起人来也是脸部红心不跳的。

不过柳芸汐倒也受用,面上的愤怒也稍减了些,看着晋王仍旧笑的甜美,“这贱婢故意恶心本宫,本宫说着话呢,她竟然在旁边作呕起来,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她。”

晋王笑着看了一眼尹小西,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翠,说道,“还不赶紧给娘娘赔不是。”

小翠闻言忙磕头认错,“娘娘赎罪,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早晨贪吃了几口,才恶心作呕的,请娘娘赎罪,请娘娘赎罪。”

晋王笑着看向柳芸汐,“看来皇嫂真真是误会了,不如就给臣弟一个面子,放过这小妮子吧。”

“哼,依本宫看啊,她就是受人指使,故意恶心我的。哪那么巧,早不呕晚不呕,偏偏我说毕话了她就开始作呕起来了。”

柳芸汐说着不怀好意地看向尹小西,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在她看来,这一切就是尹小西故意指示手下的人恶心她,原因嘛,自然是嫉妒皇上又重新宠幸了她。

尹小西自然也领会到了她眼神里的含义,还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冷笑了一声,轻蔑得说道,“姐姐的意思就是,是我故意指示她恶心姐姐么?”

柳芸汐也冷笑一声,扭动了下肩,“本宫可没这么说。”

晋王开口劝说道,“依臣弟看啊,这一切其实就是个误会,既然这小妮子已经给嫂嫂赔礼道歉了,嫂嫂不如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吧。”

晋王说到这,上前走了两步,走到柳芸汐跟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皇兄最忌讳后宫争斗,嫂嫂也不想再回天牢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吧?”

柳芸汐闻言立马怔住,抿了抿唇,故作大气得说道,“既然晋王都开口为你求情了,本宫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日后若再有对本宫不敬的地方,休怪本宫无情。”

说着朝着晋王福了身,朝自己的芳菲殿方向扭臀摆尾地走去。

晋王看着地上跪着的小翠,忙弯腰去搀扶,“哎哟,我的小美人儿,赶紧起来吧,你今日可算是撞枪口上了,柳芸汐你也敢惹。”

小翠深知自己的身份,哪怕平日晋王与下人们也都没有丝毫的架子,她也丝毫不敢僭越,躲避开晋王伸过来搀扶她的手,兀自起身站到了尹小西的身后。

对于小翠这一动作,表现出诧异的不仅仅是晋王,还有尹小西。

往日里晋王和宫里的小翠小泉子都相处得甚好,丝毫没有主仆之别,小翠往日虽面上有些嫌隙晋王爷的作风,但像今日这般刻意的回避和躲闪,还是头一次的。

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身后的小翠,依旧低着头,脸上不知是因为柳嫔而恼怒还是因为晋王伸手去搀扶而羞涩,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一阵红晕,在这皑皑冬日的映衬下显得娇艳动人。

“小翠。”尹小西小声得唤她。

小翠整理了自己的衣杉,嘴角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看向尹小西,“我没事的,主子。”

尹小西原本也不是要问她有没有事,只是有些好奇,她为何突然之间对晋王如此生疏,搞得她倒蛮尴尬的。

虽然她也不是很赞同晋王往日里的作风,但相处下来,她倒是觉得晋王这个人作为朋友而言,倒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和她一起喝酒一起玩乐而言,就比某个榆木脑袋要强上百倍。

既然她说没事,便不再多问,只是调侃着说了句,“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是你也别当着人家面恶心啊,这不是存心找茬呢吗?”

听到尹小西的话,小翠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主子嘴里的那个她,是指柳嫔,忙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恶心她的。方才真是一下子肠胃不适,感觉一阵翻涌,一时没忍住,这才作呕的。

奴婢绝对不是成心要恶心她的,就算心中再是不喜,奴婢也不可能当着面这么做啊,这不是在给主子惹麻烦吗?”

尹小西听了她的话,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在理的,往日里所有下人当中小翠是最让她放心的,断不可能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来的。

刚要开口,站在一旁的晋王面色凝重关切得问道,“何处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

晋王伸出手要去关心小翠,小翠下意识得往后躲了躲,她感觉的果然没错,小翠方才起身的时候真的是在躲晋王,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这些事情大可回望春阁再仔细问,此时还是帮着小翠先。

向右迈了一步,将晋王挡在面前,“晋王想干嘛?可别想把魔爪伸到我宫里来哦。”

尹小西以一种近乎于威胁但又似在说笑的语气说着,昂着头,手指指着晋王笔挺的xiong膛。



122:舅舅

晋王这才轻笑了一声,拿着那把百年不离身的折扇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又不失礼貌得说道,“本王何来的魔爪,有的只是器宇轩昂和风度偏偏。”

说着晋王朝着尹小西挑了挑眉,又正色说道,“好了,本王还要去陪太后呢,就不跟静嫔娘娘玩儿了。”

说着转身朝翊坤宫走去,但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寒风适时得吹起他的衣袂,满廊梅花飘落,此刻的晋王宛如书画中走出的谪仙,美得不可方物。

只见他笑颜如花得看着小翠,嘴角轻扬,轻声说道,“小翠姑娘,我们后会有期哦。”

说完潇洒得转身离开,惹得身后的宫女纷纷露出花痴状,惊呼于林沛的颜值和那般柔情细语、万种风情。

尹小西似乎是对晋王免疫的,虽平日里看着林迩看着皇上也会偶尔发发花痴,但是看着林沛却是怎么也花痴不起来的,这大概就是内心一直把他当做兄弟对待的缘故吧。

再一转头看小翠,早已小脸羞得通红,双手扭扭捏捏得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尹小西略表惋惜得摇了摇头,心中感叹道,“哎,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轻咳了一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去吧。”

尹小西已经走出了两步远,小翠这才晃过神来,忙快速跟上去。

尹小西柔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给你叫御医来看看。”

小翠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忙拒绝道,“主子,不用了,奴婢真的没事了,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虽已过了寒冬,但奴婢看这天气,春天似乎还早,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别把主子给冻着了。”

说着将尹小西肩上的狐裘披风给向上提了提,生怕寒风钻了进去,冻着了尹小西的身子。

尹小西白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暖手炉砸到小翠的手里,“呐。”

“主子?”小翠狐疑得抬头看着尹小西。

“太沉了,你帮我拿吧。”尹小西故作倔强的样子,那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小翠一眼便能识破,只是并未拆穿她,而是拿着手里的暖手炉看了许久,眼眶渐渐shi润了起来。

从小到大,小姐是待她最好的,哪怕小姐忽然之间转变了性情,改变了喜好,但待她都是一如既往的如亲人般的好。

尹小西根本没注意到小翠眼角盈满的泪水,兀自朝着望春阁走去。

芳菲殿内

柳芸汐被尹小西、小翠一气,早晨才从太后处因被太后夸奖而得来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熊熊烈火在心底燃烧。

一个低等的宫女,竟然敢当她的面恶心她,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从小到大,别说宫女,就连后宫妃嫔都没人敢对她这般无礼。

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哪怕一路已经走了许久,心中仍旧是愤愤不平。

更让人可气的是,堂堂晋王居然会为了一个宫女出面,她何德何能,敢勾搭风流倜傥的堂堂的晋王殿下,简直是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侍女端来热茶递给柳芸汐,柳芸汐正在气头上,没多留意,接过茶便往嘴边送,谁料茶水烫得很,茶水刚入口便一股脑全部喷了出来,正巧喷到了侍女的脸上。

侍女忙跪下认错,“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奴婢知错了。”

柳芸汐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正要对着侍女骂骂咧咧,门口传来一阵男人的脚步声。

柳芸汐止住心中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朝着侍女呵斥道,“还不快滚下去。”

侍女见状,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连忙拾起地上被柳芸汐摔落在桌上的茶杯,忙不迭得起身仓皇退出了殿内。

柳芸汐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得走了出去,遇上进来通报的嬷嬷,嬷嬷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冲着柳芸汐小声说道,“娘娘,穆头领来了。”

“舅舅?”柳芸汐有些诧异,之前叔父说过穆纳尔会来,也说过会安排他们见面,但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自己的宫殿内,原本以为会寻一处隐蔽的地方私下见面的。

忙问嬷嬷道,“已经进来了吗?”

嬷嬷低头以更加小的声音回道,“奴婢把穆头领引到偏殿去歇息了,怕宫里人瞧着了,人多嘴杂。”

柳芸汐看着嬷嬷,甚是满意得点了点头,“如今,嬷嬷倒是学聪明了许多。”

虽是满意,眼底却满是不屑和轻蔑。

嬷嬷忙低头哈腰道,“娘娘放心,翡翠那样的错误老奴是不会再犯了,为了娘娘,老奴定当万死不辞。”

柳芸汐只点了点头,拍了拍方才身上被喷洒到的茶水,又定了定神,稳了稳心绪,整理了一下方才被侍女气得快要爆发的情绪,朝着偏殿大步走去。

刚走到偏殿门口,便听着殿内穆云烟的声音,如记忆里的那般柔美、亲和。

只听她温婉柔美的嗓音里似夹带着一丝怒火说道,“哥哥,你难道就要在此葬送你此生的幸福了吗?

哥哥你之前不是还拒绝这门婚事的吗?为何忽然之间就转变了想法,莫不是上官家给你灌输了什么汤不成?”

上官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不及站在门外听穆云的回答,柳芸汐便推门而入,对着坐在一旁的穆云烟问道,“妹妹方才说的是何意?什么婚事,什么上官家?”

穆云烟诧异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柳芸汐,赐婚一事已说定,难道她还不知道?

穆纳尔率先走了过来,拉着柳芸汐坐下,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记忆中还是个小丫头,跟在母亲身边活蹦乱跳的。

记得她三岁那年,随着母亲来到夏安朝边境与他相见,虽只短短住了几日,却也感情熟络得很。

整日便要骑在舅舅的脖子上,骑马马,甚至还揪着舅舅的辫子当做缰绳,还趁着他睡着了,拿起烧过的碳在他脸上胡乱画一通。

但穆纳尔醒来发现了,也只是哈哈大笑,并未过多的苛责这个可爱的外甥女。对他而言,就跟自己的孩子一般。

如今一转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若不是姐姐一家惨死,又怎么会断了联络,直到前几年才联系上,还得知她已贵为夏安朝的柳贵人。



123:会面

前段时日,若不是柳相找到他,他也不会得知柳芸汐在夏安朝过的并不如之前听说的那般风光,竟然还被人栽赃陷害下了天牢。

万不得已中,也只好对夏安朝俯首称臣,来换取柳芸汐的平安无事。

“舅舅”柳芸汐的呼唤把穆纳尔从思虑中唤醒过来。

穆纳尔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柳芸汐,不禁感叹道,“你真是越大越像你娘亲了,舅舅都差点看走了眼,以为是你娘亲呢。”

穆纳尔说着抬手在柳芸汐的头顶宠溺地摸了摸。

“舅舅,方才妹妹说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此次来不是为了向皇帝招降的吗?”

穆纳尔看着柳芸汐,嘴角笑了笑,说道,“已经和皇帝签订了合约,我们向夏安朝俯首称臣,以后作为夏安朝的一个州存在,不再滋扰边境。

前三年皇帝会从国库里拨一批粮食给我们,再赏些种子,供我们度过前几年的过渡时期。还会派大臣到西域去帮助教导我们族人农耕之道,以便我们日后再缺粮少粮。

每年的科举,以后我们羌人也可以进都城参加选拔,只要有才便可入仕途。

但如若再有族人滋扰边境,给百姓造成困扰,夏安朝便收回所有的有利政策,和我们兵戎相见。”

穆纳尔说到这,柳芸汐有些开心得拍手叫好,“那挺好啊,这样一来,西域便能在夏安朝的帮扶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族人也不用再看天吃饭了,有了农耕之后,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但柳芸汐依旧没被转移话题,仍旧抓着之前的问题不放,“那又和弟弟的婚事有何关系?”

穆云20岁,柳芸汐也只有20岁,二人相差了十天的生辰,虽只有短短的十天,柳芸汐却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般疼爱。

每每在宫中收获到了什么好的随身兵器,便会命人悄悄送去西域给穆云,就连穆云此刻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也是柳芸汐在他二十岁生日时赠与他的。

那可是她花重金从兵部一位大臣手里买过来的,甚至还不惜送了一个贴身宫女去给那位大臣当填房小妾。

穆纳尔又轻轻得拍了拍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的柳芸汐的手背,“皇帝陛下给你弟弟赐了一门婚事,过几日我们回去的时候,便会随我们一同回西域。”

柳芸汐听到这里,这才明白,皇上不仅将西域收入囊中,身子还派了人去西域,当自己的耳朵、眼睛,

虽如此,赐婚也不失为一件喜事,可,为何又会与上官家扯上干系,莫非……

柳芸汐反手抓住穆纳尔那双粗犷不满沧桑的手,急切得问道,“所以,皇上赐的是上官家的人?”

穆纳尔有些吞吞吐吐看着柳芸汐不作回答。

柳芸汐小声嘀咕着分析道,“若是上官家的,大女儿二女儿都不可能,莫非,莫非是那个上官如意?”

想到这,柳芸汐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穆纳尔,想从他那里得到回应。

可是穆纳尔却似乎并不想正面作答,只是说,“赐婚也是好事,你弟弟也该成婚了,老大不小了。你哥哥如今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大的那个都已经到我腰间了。”

穆纳尔说着笑着伸手在自己腰间比了比高度。

穆纳尔膝下三个孩子,穆云排老(防)二,穆云烟最小,老大名穆云峰,比穆云大了三岁,如今却已早已有了两个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穆纳尔只谈穆云该是娶妻的年纪了,却对于对方是不是上官如意,闭口不谈。

看穆纳尔这般闪躲的语气,柳芸汐便心里已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上官家是想用赐婚一事,把上官如意从天牢里救出来。

当然也是,嫁到西域总好过呆在天牢里等死。不得不感叹,上官家这打的如意算盘真是精,先是利用上官如意把她拉下水,逼得叔父用西域做交换这才换了她出来。

如今又把上官如意以赐婚的形式嫁到西域,自是会被上待,说不定还能拉拢穆家为上官家服务,上官家一兵一将都未损失,便来了个名利双收。

想到这,柳芸汐就恨得牙痒痒,双手紧紧拽着穆纳尔的双手提醒道,“舅舅,上官如意表面上看着单纯,她入了府,您可得小心着点,别让她做了上官家潜伏在穆家的细作。”

穆纳尔和蔼一笑,拍了拍柳芸汐洁白如玉的手,“汐儿放心吧,舅舅知分寸的,倒是你,在这宫中自己得小心,舅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时刻守护在你左右。就算你那叔父贵为宰相,也不能老往这后宫跑,自己时刻都要多个心眼才是。”

对柳芸汐,穆纳尔就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般,既疼爱又万般不放心。

“叔父放心吧,同样低级的错误我是不可能再犯第二次的,此次的仇不报,我就不是柳芸汐。”

穆云烟从旁边的座位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用丝绢包裹好的物件递到柳芸汐跟前,“姐姐,这是父亲专门为你准备的,用于防身用。”

柳芸汐接过掀开丝绢一看,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短小但足够锋利,也极易隐藏。

柳芸汐拿起匕首往身旁的椅子扶手砍去,明明只用了可能三成的力道,整个扶手被削去一大截,柳芸汐连忙将匕首入鞘,踹入怀中,感激得看着穆纳尔,“谢谢舅舅,谢谢弟弟妹妹此次为我的事情专门前来。”

几人又简单寒暄叮嘱了几句,张嬷嬷才悄无声息得将穆家几人从偏门送走。

时间一晃,已是三日过后

是穆纳尔携队伍回西域的日子,也是上官如意出嫁的日子。

寅时三刻,整个皇宫便已热闹到不行,仍旧睡梦中睡得香甜的尹小西也被宫外来来往往的宫人给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一头蓬松的秀发打开门冲着院中喊道,“小翠~”

虽才寅时,但小翠确实早已穿戴整齐,小跑着朝尹小西寝殿跑来,“主子,怎么了?”

尹小西看着穿戴整齐的样子,诧异极了,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小翠,你这么早就起了?”

小翠笑着点了点头,“主子,您忘了,今日是上官如意大婚的日子,辰时我们便要去送亲呢。”



124:胎动

尹小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上官如意要改嫁了,哦不,是出嫁。难怪宫里天都还未亮就这么热闹了。

正在尹小西努力回忆的时候,璃落璃茉也走上前来,福了福身,柔声问道,“娘娘,您要现在用早膳吗?”

尹小西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不了不了,这么早,哪里吃得下。先梳妆打扮吧,我还要先去寻容儿等下一并过去送亲。”

璃落璃茉福了身答道,“诺。”

随即璃落转身去吩咐宫女准备热水和毛巾去了,璃茉则跟着尹小西进屋为她梳妆打扮。

自从璃落璃茉来了望春阁,小翠算是轻松了不少,原本一个人做的事情,如今有三个人,况且璃落璃茉二人自小生长在宫中,许多事情都比她要熟悉很多,日常伺候起主子来也更得心应手一些。

近几日她原本就肠胃不适,好在有了璃落璃茉,她才能松快儿些。

见璃茉为主子梳妆打扮,小翠便折身去取尚衣局前几日送来的特地为主子定做的送亲的衣裳来。

取完衣裳回屋内的时候,尹小西眼睛都是闭着的,脑袋一垂一垂的,好在璃茉早已束好了发髻,正在为她插头饰,不然真替主子的头发担心啊。

璃落端来热水和毛巾,唤尹小西,“主子,洗漱吧。”

尹小西这才迷糊得睁开眼睛,铜镜里的自己已一改先前蓬头垢面的模样,梳着精致的双平髻,头上叮铃哐啷插了不少名贵发饰,看着甚是华贵。

起身接过璃落递过来的热毛巾洗了下脸,又接过温水淑了口,然后又坐回铜镜前,等着璃茉为她化妆。

可是屁(防)股刚一坐定,身后的小翠干呕了一声,尹小西斜眼看向她,“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有去太医院看看吗?”

小翠摇了摇手,“许是天气太冷,凉着了。”

“那你等下就歇着吧,璃落璃茉随我去就行了,你好生休息,既是凉了胃,等下叫厨房给你熬点姜茶来喝喝,暖一暖。”

尹小西起身抓起小翠冰凉的小手,说完又转身到屏风上取了一件厚的狐裘披风来给小翠披在肩上,为她紧了紧披风,系上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你啊,是想显得苗条是不是,穿这么少,手冰凉。”

小翠点了点头,“恩,谢谢主子。”

“谢什么,若不是你们几个在一旁帮我,我不知道要闯多少祸,闹多少笑话呢,是我要谢谢你们几个才是。”尹小西对着屋内的几个贴身宫女说道。

自己初出茅庐,对于宫中规矩是一窍不通,入宫以前嬷嬷教的也早已还给了嬷嬷。若不是璃落璃茉小翠在身旁提醒,估计早就将后宫妃嫔得罪了个遍了。

不过以她如今的宠爱,也得罪了大半儿了。

璃落璃茉连忙跪下,“奴婢定为娘娘竭心尽力,万死不辞。”

尹小西忙拉起璃落璃茉两个双生姐妹花,调皮得往二人嘴上拍了两下,“你们一大早死不死的,要是让上官如意听到了,估计又要说我们望春阁故意诅咒她了。赶紧收拾吧,小翠你就赶紧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她们你放心吧。”

璃落璃茉闻言笑了笑,也催促着小翠赶紧去歇息,随即拉着尹小西重新坐回铜镜前,开始为她施粉抹胭脂。

等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已是卯时过半儿,尹小西提着自己长长的厚重的冬季华袍朝着幽兰阁奔去。

尹小西带着璃落璃茉奔到幽兰阁的时候,徐有容正还躺在床榻之上,喝着小芳刚刚端来的人参乌鸡汤,尹小西得意得走了进去,“容儿,看吧,果然,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的不止我一个人。”

徐有容不急不慌得将最后一口汤喝掉,将碗递给小芳,嘴角微抿说道,“我当然记得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记性差吗?”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尹小西说着坐到了床边,她不信徐有容记得,若是记得,怎么会此刻还在床榻上躺着。

“上官如意出嫁的日子呗。”徐有容笑着看向尹小西。

尹小西怔住,“你记得?”

“恩。”

“那你为何还在床榻上啊?赶紧起来收拾啊,要迟到了。”尹小西说着就要拉徐有容走,但被徐有容反握住她的手制止。

“我今日可能去不了了。”

“为何?是不是柳嫔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让你去?”尹小西能想到的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就是柳芸汐。

柳芸汐最善妒,又爱出风头,最怕别人抢了她的风头了,如今容儿有孕在身,皇上太后自是对她宠爱有加,柳芸汐定是心生妒忌,才出了损招不让容儿去的,一定是的。

此刻芳菲殿内,刚刚梳妆打扮完正要出门的柳芸汐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张嬷嬷连忙回屋取来厚一些的披风给她换上,这才出了门。

幽兰阁内,尹小西不解地看着徐有容,徐有容拉起尹小西的手覆在自己的腹部。

一阵一阵的踢动声从腹内传来,踢到尹小西的掌心之中,这种感觉太奇妙,尹小西一时竟缓不过神来,又惊又喜得看着床榻上的徐有容,“这是?”

“是他在跟你打招呼呢。”徐有容笑的温婉,好似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真的吗?”尹小西闻言蹲下身子,对着徐有容高高挺起的肚子说道,“嗨,小宝宝,我是尹小西,你好啊。”

徐有容的肚子又适时得被小家伙从里往外踢了几下,虽隔着厚厚的华服胎动也格外的明显,看样子是个腿脚蛮厉害的小家伙。

尹小西见状惊喜万分,“呀,他真的听懂我说的了,跟我回话呢。”

徐有容宠溺得抚摸着自己高挺的肚子,“今日你去吧,他太调皮了,一直踢个不停,我走路都费劲了。方才已经命人去请示皇上了,皇上特准我在宫里休息。”

尹小西点头,“恩,那你就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徐有容看了看屋外的天,已经越来越亮了,对着尹小西说道,“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落人口实。”

尹小西又对着徐有容高挺的肚子柔声说了句,“小家伙,我等下再来看你啊。”



125:送亲

腹中的小家伙似真的听懂了般,又踢着肚子回应了下,尹小西这才兴高采烈得离开幽兰阁,朝北宫门而去。

自徐有容怀孕以后,皇上便不准宫中人去幽兰阁打扰,就怕中途再出什么岔子,伤了皇家子嗣。

就连尹小西也是许久才到幽兰阁一次,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奇妙。忽而不禁想到,如若当时自己并未被奸人陷害,如今想是已经可以冲着她咧嘴笑了吧。

来到北宫门的时候,宫门口早已站满了人。

皇上和太后站在最前方,贤妃和惠妃站在其侧,几位王爷也都到场送亲,品阶稍低一点的妃嫔都站在后一点的位置。

上官如意一身大红色的新娘妆正拉着自己的母亲告别,穆家人站在另一头,等着上官如意告别完便启程回西域。

(响影估摸着也不会有人想听上官如意的絮叨和哭诉,故此处内容省略十万字,啊,我可怜的全勤啊)

穆家身后的一条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有的举着大红色的礼伞,有的护送皇上赏赐的嫁妆,有的则是被派到西域伺候上官如意的。

整个队伍整整有十丈远,队伍最前方是一顶三十六人抬的大花轿,花轿顶部装饰有大红色的绸缎,看着喜庆极了。

穆云也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华服,还真是一副新郎官的模样,瞧见尹小西来了,朝着尹小西走了过去。

尹小西率先开口道,“恭喜啊,今日大婚。”

穆云只是淡淡一笑,边说着边将怀中的一枚玉佩递到尹小西手中,“谢谢,这是送给你的,我觉得你和夏安朝的女子都不一样,你的个性我甚是喜欢。”

尹小西闻言虽脸上诧异,但手却自觉得接过了玉佩道,“嘘,你这话要是让新娘子听去了,该以为我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不过玉佩我还是收下了。”

所谓不要白不要嘛,看着确实也价值不菲,说不定哪天没钱啦还能拿去典当换点钱呢。

尹小西说着将玉佩递给身后的璃落,璃落连忙放到怀中收好。

穆云大笑了几声,但似乎声音太大,惹来不少人的注意,又连忙收敛起来,压低了声音,“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让人拿玉佩去西域找我便是。”

尹小西点了点头,“那,一路顺风。”

朝着穆云就作起揖来,穆云虽有些诧异,这原本不该是女子该行的礼,却也释然,跟着作揖道别。

上官如意和自己母亲热泪盈眶得告别完后又纷纷听了上官宇、上官曼、上官若汐的叮嘱过后,这才转身步入轿中。

侍卫抬起轿子,穆家朝着皇上行了礼,告了别,也转身走到队伍前方的马匹前,一个跃身,翻身上马,又朝着身后的众人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尹小西不禁注意到,花轿后方跟随着的一支随行的侍卫队伍当中,不少人便是之前穆云烟提及过的刀柄为菊花的五阶侍卫。

尹小西有些好奇,虽上官如意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出嫁,但也不至于派低等的侍卫随行,但如若真如穆云烟之前所言,和盐枭有关系的话,那便是上官家派去的内线,那便另当别论了。

尹小西看着璃落手里的玉佩,不禁为穆云捏了把汗,穆云呐,穆云,就看你制不制得住上官如意了。

太后年迈,皇上看了一眼尹小西,便搀扶着太后回翊坤宫歇息了。

皇上太后一散去,众人也跟着都散了去,毕竟都起得挺早,这个时候还能回去补个回笼觉呢。

尹小西也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肚子便咕噜作响起来。

身后一双洁白如玉的男人宽大的手掌伸来,掌心正是一块桂花糕。

尹小西看都没看手的主人的脸,便拿起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了嘴里,囫囵间说道,“今天起太早了,还真有些饿了呢。”

身后一个明媚清澈的声音响起,“若是不够,我这还有一个呢。”

身后这人的声音清澈明媚,又干净,关键是还温柔。

先前看手的时候其实心底以为是林迩,便也没太顾虑就拿起吃了起来,直到听到这熟悉但又陌生的声音,尹小西这才回过头向主人看去。

竟然是

玉王,林逸。

“玉王”尹小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玉王,嘴中包满了桂花糕的碎屑,连忙就着嘴里的口水咽了下去,嘴里包的太多,险些噎着。

尹小西自己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拍自己的心口处,玉王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便覆上了尹小西的背部,轻缓得一下一下为她拍着,生怕她真的噎着了。

尹小西抬头惊讶得看去,这又是玩的什么套路啊,先前林迩一而再再而三缠着她就算了,这突然间多出来的玉王是个什么情况啊。

再看玉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蹙到了一处,似是真的在担心他,手上的力道不大不小,边拍还边唤着旁边的宫女端来茶水。

宫女见玉王这般怒气冲天着急的模样也有些急了,端水过来时竟自己的左脚绊住了右脚,端着水径直朝着尹小西扑了过来。

茶水杯盖散开,水连带着杯子朝着尹小西飞扑而来,尹小西连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紧闭着眼睛,不怕水泼,就怕杯子砸了头。

身旁的璃落璃茉想要护住尹小西,却被人捷足先登,双手僵在了空中,腿也只好退了回去。

可是直到听到“砰”一声,杯子落地摔碎的清脆的声音,都无一滴水洒在了尹小西的身上。

尹小西惶恐又有些惊讶得睁开眼睛,玉王正张开双臂,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护在怀中,但双手自始至终都不曾碰到过自己。他是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水和杯子一并阻挡在了尹小西身外。

尹小西睁开眼睛看着玉王,有些不敢置信但却有些担忧得唤道,“玉王”。

玉王并为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先问道,“有没有伤到?”

尹小西摇了摇头,仍然还有些呆滞,想不通她和玉王之间究竟有何纠葛,可以让他这么舍身来护她,而且是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和尹小西的呆滞、疑惑不同,玉王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理智的。



126:婉儿

此刻更是怒火中烧,转过身,朝着摔倒在地的宫女就是一顿责骂,责骂间就要侍卫将宫女拖下去乱棍打死。

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尹小西才有些回过神来,连忙拉住玉王的手腕,“玉王,不至于。”

“如何不至于,她险些将水泼到了你身上,水还有些烫,若不是本王,你的脸可能就不保了。你竟然还为她求情?”玉王对于尹小西为宫女求情一事不解甚至还有些愤怒。

就是一个宫女而已,宫里一大把,死一个不足惜。

“烫吗?那玉王方才岂不是烫到了,需不需要叫个御医?”

方才玉王将所有的水和杯子通通挡了下来,估摸着虽然穿了衣袍,背应该也是有伤到一些的,若不然,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玉王挥了挥手衣袖,一副潇洒满不在乎的模样,“本王无事,倒是你,若是这般心善,怕是要被人害的。”

“多些玉王提醒了,只是这名宫女也确实是无心的,就放过她吧。”

尹小西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看着可能也就十岁的样子,脸蛋还嫩的很,若是就这么因为一杯茶水死了,该有多冤啊。

而且还是因为她,估计晚上都要睡不着,夜夜梦着女鬼飘窗前了,光是想想都觉得瘆的慌。

“没有审问,你怎知是不是无心的?说不定背后有人指使呢。”玉王意有所指得看向地上跪着的小宫女,脸上的那抹狡黠令人胆寒。

宫女原本因为摔跤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如今听到玉王要追究她的责任,还说她背后是受人指使,连忙跪着连连磕头认错,头碰到地面的声音响亮而清脆。

“玉王赎罪,静嫔赎罪,奴婢真的是无心的,方才水要的急了些,奴婢一时不……”

小宫女话还未说完,玉王抢话道,“所以你是在赖本王要水要急了,害你摔倒?”

宫女闻言又是一顿磕头认错,“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还请玉王息怒,奴婢真的是无心的,绝不是受人指使,请静嫔娘娘明察,请娘娘明察。”

看着小宫女这副求饶的样子,额头都磕破了皮,血从肌肤渗出来,看着甚是可怜。

尹小西实在看不下去,弯腰扶起宫女,“起来吧,我相信你是无心的。”

扶起宫女又转身对玉王说道,“玉王,这事既是因我而起,就该由我来定是否要追究。

如今,我已决定,不再追究她的责任,我相信她是无心的,还请玉王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尹小西说的坚决,玉王虽心里有气,有疑惑,但也只好不再追究,毕竟尹小西面上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见玉王不再说话,尹小西转身从自己怀中掏出手绢,给小宫女轻轻得擦去额头上沁出的血滴,宫女吃痛得“嘶”了一声,尹小西手上更轻了些。

擦完血柔声问道,似生怕自己声音稍稍大一点便吓着这个小姑娘了。

“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在哪个宫里头伺候?”

小宫女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得答道,“奴婢名唤婉儿,今年十二岁,原在伊芙轩伺候上官答应,如今上官答应出嫁了,奴婢暂时还没定在具体哪个宫里伺候。”

尹小西闻言拉着小宫女说道,“既是如此,那以后就来我望春阁吧。”

小宫女诧异地看着尹小西,“娘娘不仅不怪罪奴婢还要奴婢去望春阁伺候么?”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又抬手捋了捋小宫女额间有些凌乱了的秀发。

身旁的璃落璃茉忙说道,“还不快叩谢娘娘大恩大德。”

璃落,璃茉明白,这宫女今日若不收下,怕是一定会死在玉王手里的。

小宫女又连忙跪了下来,“谢谢娘娘宽宏大量,奴婢日后定会尽心竭力伺候娘娘的。”

尹小西拉着婉儿朝着自己的望春阁去,玉王站在身后,面色凝重得望着尹小西的背影。

忽而,婉儿微微回过头,嘴角勾起半边得意的笑容看向玉王,玉王瞬间捏紧了拳头,想要冲上前去,可是身旁跟随者的亲信汪文扯住了玉王的衣角,小声提醒道,“耳目众多,王爷注意影响。”

玉王这才止住了脚步,生气得将衣袖往身后甩去,朝宫外离去。

玉王妃去了贤妃处,便没随着玉王一路。

而此刻,玉王妃上官曼与贤妃其实也并未真的回贤德殿,而是躲在了拐角处,观察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包括玉王对尹小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贤妃拉着上官曼问道,“姐姐当心不会在意吗?”

上官曼轻蔑得笑了笑,说道,“你是说玉王和尹小西?”

贤妃点了点头,虽男子大多三妻四妾的,但自己的夫君和别人的女人纠缠不清,她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不介意,这么听之任之。

玉王虽在朝中威望颇高,但如若没有上官家的扶持,也就如泡影般,一戳即破。

上官曼又冷冷得笑了几声,说道,“他与尹小西之间的事我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若不是尹小西进了宫,怕是他已经将她纳入府中了。”

“既然姐姐早已调查清楚,为何还要放纵他和尹小西这般纠缠不清呢?”上官若汐不解,不懂自己姐姐心里究竟在下怎么大的一盘棋。

“我就是要他继续纠缠尹小西,若不然我哪有机会下手。”上官曼看着玉王离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得意跃然脸上,似乎离去的并不是与她日日相伴的夫君,而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般。

“姐姐的意思是?”贤妃继续追问道。

“之前想了那么多辙,都没办法安插自己人到望春阁去,如今不是借着玉王的手,轻而易举得就把婉儿安插(防)进去了吗?”上官曼脸上的笑意愈发得意和邪恶起来。

“姐姐果然高明,不过上次盐枭一事,玉王没有起疑吗?咱们的目标可是尹小西腹中的孩子,玉王不介意?”

想起上次客栈派了盐枭去撒毒,害得尹小西小产一事,虽已过去了好些日子了,但心中始终还有些后怕。

因为她们二人是趁着玉王酒醉的时候,偷了玉王的腰牌,这才派了一直盐枭中的死士去行刺。



127:平等

所幸是成功了的,不过也差点搭上玉王的性命,好在提前想到了撇清关系的方法,也想办法保留了一部分盐枭的实力。

但她不相信,自己苦心经营的组织就这么被斩掉一大半儿,就这么心甘情愿?

况且对方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尹小西……

上官曼听到上次盐枭的事,冷哼了一声,说道,“哼,他就算有意见又能怎么样,还敢为了个尹小西跟我们上官家撇清关系不成?我料他也没那个胆儿。”

说完上官曼轻轻拍了拍上官若汐的手背,“好了,妹妹,我先回去了,婉儿那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去联系。我早已知会过她,如若望春阁有动静定会想办法通知贤德殿的,你放心就是。”

“好的,那我就不送姐姐了,免得别人看见了起疑。”

上官曼点了点头,朝宫门走去。

而另一头,玉王刚走出宫门,便小声对走在身边的汪文说道,“这个婉儿什么来历,上官家的?”

汪文低头小声答道,“在上官家似乎没见过,兴许不是上官家的也未不可。”

“不可能,我觉得她就是上官家派去的,定不简单。”玉王对于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那个宫女一定不是无心摔倒的,那个笑容,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她成功了,很得意。

该死,他居然也被人算计在内了。

“那奴才这就去查查她的底细。”汪文说着起身就要走,却在刚迈出一步的时候被玉王叫住。

“算了,既然没在上官家见过,说明上官家是要把她藏起来的。上官家想藏的人,你是查不出来什么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得走着,还没走到王府,便遇上赶来的展昇,身上还穿着一身素衣,额间沁满了汗珠,语气有些急,也不知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还是因为内心确实又急又气,毕竟他也是被上官家玩弄的人之一。

展昇瞧见了玉王先是礼貌得行了个礼,便要朝着皇宫而去,在从玉王身侧走过的时候,玉王叫住了他。

“别去了,已经走了。”

玉王当然知道展昇是去干什么的,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上官如意已经嫁到了西域,做了穆头领的儿媳。

可是他日日在等的,是那个上官家承诺待出天牢便下嫁于他的上官如意啊,是那个给了定情信物,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的上官如意啊。

他不敢相信如今这个结局,一定是皇上逼如意的,一定是上官家逼如意的。

“玉王,为何会是如意嫁给了穆家?”

“不然呢,上官家还有谁可以嫁?难道是要贤妃嫁过去吗还是要本王的玉王妃嫁过去?”

玉王被人算计,将那个居心叵测的婉儿安排到了尹小西的身边,还让尹小西误会自己是心狠手辣之人,心中本就有气,如今再遇到这个莽撞的展昇,自是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当初上官大人明明答应我,等救了如意出来,便成全我们的。

如意也答应了我,还给了我一枚玉佩作为定情信物,如今怎么能一声不吭得就嫁给穆家那个小儿子。”

展昇说着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玉佩摊开来,那是他日日要戴在身上提醒自己心爱之人还在天牢的信物,也是他和上官如意爱情的见证,如今却变得如此的荒妙可笑。

玉王看着展昇手里的玉佩,轻笑了一声,“展大人,你如今也是个户部侍郎了,天真小儿做的事,切莫再做了。”

也不再作过多的解释,玉王带着汪文往王府回去,留下展昇手里摊着那枚可笑的玉佩,站在热闹喧嚣的集市中,周边人来人往,唯有他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望春阁内

尹小西将婉儿带回去以后,便唤小泉子拎来一些药酒之类的,拉着婉儿到自己殿里坐着。

小泉子以为是自家主子受了伤,连忙拎着药箱便赶了过来。

只见尹小西轻轻得撩起婉儿手臂上有些破旧还因为摔跤满是灰尘的衣袖,又拿起药酒轻轻为她擦拭。

虽穿了厚厚的宫服,但因为摔的力道太大,皮肤还是蹭破了,不擦药酒估计会发炎溃烂。

婉儿看着眼前这个贵为静嫔的女人,有些吃惊,宫里哪个娘娘会为奴才擦药的,估计也就只有尹小西了。

身旁站着的璃落看出婉儿的疑惑,温柔得笑了下,说道,“咱们娘娘啊就是心善,对奴婢都特别好呢,你如今到了咱们望春阁,可要尽心伺候娘娘才是。”

婉儿天真无邪的样子,点了点头,“奴婢自小就生长在宫中,还不曾见过哪个娘娘对下人这么好的呢。”

璃茉端了一杯热茶放到桌上,笑着说道,“整个宫中也就咱们望春阁会把宫女太监当人的,咱们可是上辈子修了福分这辈子才能到望春阁来伺候,多亏了娘娘,咱们才能过的像个人。”

尹小西对于璃落璃茉说的也只是轻轻笑了笑,见婉儿药也差不多干了,便拿了块干净的纱布给她缠上,“这些天伤口可别碰水哦。”

婉儿还是有些不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包扎得完好的伤口问道,“娘娘,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方才都差点把水撒在您身上了。”

“你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不是也没被泼着吗。”

尹小西说到这,想到玉王替自己挡了水,也不知道背有没有被伤到,不过他既然还有力气生气要赐死别人,想来就算伤应该伤的也不算太重吧。

璃落补充道,“你是没瞧见今日玉王的架势,若不是娘娘,估计你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婉儿垂眸沉思着,不过心中却也庆幸,还好一切都如大小姐所料,尹小西会因为护她而把她收入望春阁,不然还真的要死在玉王殿下手里了。

尹小西见婉儿沉默,以为她是因为璃落说的话而担心玉王会追究她的责任,轻轻拍了拍婉儿的肩头,示意她宽心。

又看向璃落璃茉,柔声说道,“其实并不是福不福分的,只是我觉得,你们虽然职位低些,但你们也是别人的孩子,也是爹生娘养的宝贝,没必要太苛刻而已。



128:早产

“再说你们平日里伺候我也是挺累的了,在望春阁就过的轻松一些吧,少一点宫里的规矩,大家开心就好。”

尹小西看着小翠她们,脸上是清风般的微笑,并没有主仆之别,倒更像是大姐姐在和自己的弟弟妹妹聊天。

“好了,带婉儿去换身衣裳吧,再带她熟悉熟悉咱们望春阁,今儿起得太早了,我得补一补瞌睡了。”

尹小西说着伸了个懒腰就要朝床上而去。

璃落担心得问道,“娘娘不用了早膳再睡吗?”

尹小西背朝着几人挥了挥手,“不了,桂花糕已经饱了。”

璃落璃茉识相得拉着婉儿出了屋,反身替尹小西将房门关好,并嘱咐院中洒扫的宫女小声一些,别吵了娘娘休息。

尹小西迅速得脱下最外面一层厚重的狐裘大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心中一直相信只要她跑的够快,寒冷就追不上她。

用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但眼睛却无法真的闭上。

玉王和曾经的尹小西究竟发生过什么,能够让玉王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护着她,但是又不似林迩那般贸然动手动脚,虽护着她,却未触碰她任意一丝肌肤,显得霸气又绅士。

想着想着,还是闭上了眼睛。

今日起得确实早了些,往日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日难得得起了个大早,不困也实属不正常。

日子这么简单又枯燥得日复一日重复着,大致过了两个月,天气已经回暖了不少。

尹小西还在睡梦之中,也不知是何时辰了,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便有人推门而入。

尹小西在一阵摇晃之中睁开了眼睛,被晃得有些迷糊,尹小西恍惚中问道,“怎么了?”

伏在床边的正是小泉子,原本稚嫩白皙的面庞,因为焦急而蹙在了一处,穿着粗气说道,“主子,不好了,容嫔娘娘要生了。”

尹小西一听到徐有容的名字,从床上惊坐起,“什么?容儿要生了?御医说的是今日吗?”

记忆中好像还有些日子才到预产期啊,怎么会突然说要生了。

明明昨日去幽兰阁见她的时候她还无异常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早产?

小泉子见尹小西已经醒了,边说边把一旁的衣衫拿来给尹小西换上,“听说好像是早产了,奴才也是早晨领料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见的。”

已是初春,不再如冬日里那般寒冷,衣衫也薄了许多,却不曾少过,依旧一层一层又一层得往身上穿着,“听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外的璃落端了盆热水过来给尹小西洗漱,脚步急促的样子,估摸着她也听说了容儿的事情,不然以她以往沉稳的个性,不可能这般不稳重。

“璃落,你可知道幽兰阁的事?”

璃落边拧帕子边答道,“奴婢已经打听了,好像容嫔娘娘确实要生了,御医和接生的嬷嬷已经过去了,皇上和太后也过去了,贤妃惠妃两位娘娘也去了幽兰阁,咱们也得快些过去才是,不然又要落人口舌了。”

洗漱完,璃茉过来给尹小西梳妆打扮,璃茉也看出来了,尹小西早已耐不住性子。

但如今自家主子贵为静嫔,仪态是不能不要的。

还是硬着头皮刻意无视掉尹小西早已不耐烦得样子简单的打扮了一下,便随着尹小西出了门。

小翠因为之前肠胃不适已经在屋内休息了许久,只是偶尔出来走动,不过身边有了璃落璃茉伺候,尹小西便也没太管她,偶尔偷偷懒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小翠最近,似乎发福了不少,兴许是最近懒了,便开始长肉了。

尹小西提着拖到脚腕处的长裙,匆忙得朝外走去,正巧遇上婉儿端了早膳过来,看见尹小西要出门,疑惑得问道,“主子不用早膳了吗?”

尹小西挥了挥手,“不了,有急事。”说着朝幽兰阁走去,不多理会也不多解释。

尹小西到达幽兰阁的时候,皇上、太后、贤妃、惠妃还有柳嫔一群人拥在幽兰阁的大殿内,皇上和太后坐在正上方的漆红色木椅上,桌上的茶满的,看样子从未动过。

太后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停得嘴里念叨些什么,似乎在为徐有容祈祷,也许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腹中的皇子祈祷。

早前些时日的时候,便请御医断过脉,御医的原话是,十有是个皇子,但此话只对太后和皇上说过,徐有容还有后宫其他妃嫔都未曾可知,尹小西也是后来皇上有一次留宿望春阁的时候说漏了嘴才知晓的。

而皇上坐在太后身边,手握成了拳头放在膝盖上,面色凝重的一言不发,应是在担心容儿吧,毕竟也是她的妃嫔之一。

惠妃淡定得坐在太后一旁,也是严肃着脸,冷声说道,“也不知如今屋内是何样了,怎么会突然就要生了呢。”

惠妃的话引起了柳嫔的共鸣,正坐着饮茶的柳嫔连忙附声道,“谁知道呢,这宫里最幸运也是最可怕的便是怀龙嗣了。”

说话间,还看向一旁同样坐着饮茶的贤妃,贤妃接收到了柳嫔的眼神,立刻不悦起来,用力地拍着桌子起身质问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我做什么?难不成妹妹意思是我从中作梗咯?”

柳嫔手里拿着丝绢,捂嘴笑了一声,“呵呵,妹妹哪敢,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妹妹不过说笑罢了。”

“哼,妹妹也不看看此刻是说笑的时候吗?徐有容如今还不知在屋内是生是死呢。”贤妃白了柳嫔一眼,皇上在,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只得忍了心中这一口气。

尹小西站在门口,听到贤妃的话,忙问道,“容儿如今怎么样了?”

众人寻着声音朝尹小西望了过来,贤妃冷哼一声,“呵呵,这时候来演姐妹情深来了。”

尹小西不多理会她,径直朝皇上走去,“皇上,容儿怎么样了?”

皇上看了一眼尹小西,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放心吧,御医和负责接生的嬷嬷都在里面呢,你先坐下等等。”

尹小西听话得在皇上旁边坐下,太后此刻正闭着眼睛念着佛,不敢多打扰。



129:一尸两命

尹小西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小声得问道,“皇上,容儿不是要下个月才到日子吗,怎么突然就提前了?”

皇上摇了摇头,“朕也不是很清楚,听幽兰阁的嬷嬷说是突然大出血,便连忙请了御医过来,御医看了说得立即生产,不然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大出血?”尹小西被这几个人吓住了,跟着叫出了声。

女人生孩子原本便是一命换一命,还大出血,心中不免替容儿担心起来。

柳嫔白了她一眼,说道,“妹妹小点声,别影响了屋里,皇嗣可不是你担待得起的。”

尹小西连忙止声看向皇上,皇上点了点头,虽然心中都有疑惑,但此刻却不是仔细调查掀开迷雾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屋内的徐有容和她肚子里的皇嗣。

生孩子这种事在古代,要是顺利便是大喜事,若是出了差池,那便是一尸两命,喜事变丧事。

大家又忐忑焦急得在殿内坐了许久,桌上的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这么来来回回宫女都倒了许多次,屋内仍旧是徐有容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还有接生嬷嬷引导她生产的声音。

“娘娘,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就出来了。”

“娘娘,再用力,奴婢已经看到皇子的头顶了。”

“娘娘,深呼吸,深呼吸,留点力气,等下一鼓作气就好了。”

可是这一声声的喊叫,一声声的引导,忽而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声,整个幽兰阁戛然而止,静得可怕。

“娘娘……”接生嬷嬷的惨叫撕裂而刺耳,响彻整个大殿。

但随着喊叫声的停止并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传出,皇上和太后觉察出了异样,站起身子,正要前往一探究竟。

只见负责接生的嬷嬷那双布满鲜血和羊水的手里抱着一个浑身成青紫色的婴儿从屋内出来,脸上惊恐万分。

接生嬷嬷在见到皇上和太后的那一刻便立即跪下,膝盖“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尹小西向后退了一步。

难道……

太后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便一下子吓得一屁(防)股跌坐回了椅子上,惠妃连忙上前去搀扶,贤妃柳嫔则嫌恶得捂着口鼻往后退了几步,似这个婴儿如瘟疫般,生怕自己沾染上了这晦气。

皇上走上前去,看着那个浑身青紫色毫无生气的婴儿,原本忐忑紧张的神色顿时怒不可遏,朝着接生嬷嬷怒吼道,“怎么回事?”

嬷嬷吓得双手抱着婴儿磕头道,“启禀皇上,娘娘大出血,加上生产时间过长,小皇子已经憋死在腹中了,娘娘,娘娘,娘娘也……”

嬷嬷哽咽着,没办法把话说完。

但皇上已听了个明白,起身一副黯然失魂的模样。

皇上可以接受,但尹小西不能。

尹小西焦急得上前揪着嬷嬷,那双流光潋滟如桃花的美眸里盈满了泪水,娇艳欲滴的红唇颤抖着,那双纤细白皙的双手随着心脏一下一下得跳动颤抖着,整个人瞬间冷到了极致。

其实这情景她已想到了,但是她仍旧不敢相信,想要得到嬷嬷亲口证实。

尹小西揪着嬷嬷问道,“容儿怎么了,你快说啊,容儿怎么了?”

纤细白皙的手骨节分明,由于用力过度激动异常,原本柔弱的双手青筋凸起。

嬷嬷颤抖着不敢回话,尹小西忍不了心中的那股紧张、担心和伤痛,迈着腿就要朝徐有容生产的屋子去。

可是刚走两步便被站在门口的嬷嬷给跪在地上抱住双腿,哭喊着,“娘娘别去,您会沾染上晦气的。”

尹小西挣扎着,可是力气太小,嬷嬷又死死得拽着,任她怎么挣扎始终迈不开步,气急之下朝着身下的嬷嬷怒吼道,“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嬷嬷快要拽不住了,一旁的好几个宫女也蹲下身子来抱住尹小西的腿,不让她去屋内。

尹小西气急得眼泪大颗大颗得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朝着身下的好几个下人带着哭腔怒吼着,“滚,都给我滚,我要去看容儿,我的容儿,你们都给我滚开,容儿需要我。”

众人快要托不住尹小西了,就在她快要把腿从众人的怀中扯出来的时候,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xiong膛很结实,很温暖,却怎么也抚慰不了她此刻内心里的狰狞与寒冷。

皇上将尹小西整个人紧紧得揽入怀中,宽阔的大手死死得扣住尹小西的脑袋,沉声安慰她道,“小西,好了,好了,小西乖,小西不闹,小西不闹。”

皇上的话如春风细雨,滋润着尹小西此刻焦灼的内心。

尹小西眼含泪水,抬眸望着皇上那张似蹙非蹙的脸,带着沙哑的哭腔说道,“皇上,您让我去看看容儿,容儿现在需要我,皇上,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皇上仍旧死死得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小西乖,别去,对你不好,容嫔朕自会厚葬的,朕可以向你保证。”

生产而死对于古人而言那是大忌讳,宫中更是愈加忌讳,皇上那么疼爱尹小西,又怎么可能让她去沾染这些晦气。

双手紧紧得将她重新按入自己的怀中,眼神凌厉得看向尹小西身后站着的嬷嬷和宫女,头微微一偏,嬷嬷便立即识相得带着宫女去将徐有容的房间收拾干净,以免静嫔娘娘再闹着要去看。

见嬷嬷带着宫女慌张得走掉的样子,尹小西似意识到了什么,在皇上怀中挣扎着,哭诉着,想要去看容儿,她不相信,不相信待她如亲姐妹般的容儿就这么走的,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就没了。

必须亲眼看到她才能死心,必须亲眼看到。

尹小西用力地挣扎着将皇上推开,但是皇上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死死得扣着尹小西那副娇弱的身子,纵使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济于事,皇上的手仍旧死死得扣着她。

只好边努力尝试着挣脱皇上,边哭诉着,“阿涩,我求你了,让我去吧,让我看一眼容儿,阿涩……”

身后站着看戏的贤妃几人拧着秀眉,阿涩……

尹小西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130:追查原因

太后听了似乎也没了耐心,不想再接着看这出闹剧,将手里的佛珠用力往地上一扔,佛珠被摔成了一颗一颗的在地上散落开来,伴随着佛珠落地的还有太后的一声怒吼,“够了!”

尹小西泪眼婆娑得回头看向太后,朝着走过来的太后就扑了过去,扑倒在太后的怀里,顿时大哭起来,“太后,你帮帮我,你帮我跟皇上说一下,就让我去看看容儿吧,太后,你帮帮我。”

太后一改先前的怒气,有些揪心又无奈得抚了抚尹小西的脑袋,语气柔和却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乖,你这么闹下去,容嫔也不会瞑目的。这里还有很多善后要做,你先回望春阁歇息,你这么闹下去,反而会误了事。”

太后说的没有错,还要善后,容儿虽然走了。但是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走,还有她腹中早已成形下月便要出生的孩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尹小西似忽然懂事了般,不再哭不再闹,站直了身子,抬起自己的袖子就往脸上擦去,不管眼泪还是鼻涕一并擦去。

又使劲抽噎了好几下这才平稳了心跳,稳了稳才对太后说,“太后,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看着还容儿一个公道。”

太后轻轻拍了拍尹小西的肩头,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如此,那你就坐那去,但是不准再哭闹了。”

尹小西点了点头,乖乖得坐到了一旁。

她不能走,她得看着害容儿的人被绳之以法,她不能容忍害死容儿的人日后还在她面前逍遥。

昨日才来幽兰阁看过容儿,她明明昨日还一切正常的,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一切都变了样,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容儿大出血以至于一尸两命。

她要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水落石出,不然定不会善罢甘休。如若皇上太后不替容儿做主,那她便要用自己的方法替容儿报仇雪恨了。

皇上见尹小西终于乖巧安静了下来,搀扶着太后坐了回去,冷声对着地上仍旧跪着的嬷嬷道,“还不快去把婴儿好生埋了,还抱着在这里干什么。”

嬷嬷闻声连忙将婴儿递给身后迎上来的侍卫,侍卫接过婴儿便立刻消失在了围观的人群中。

嬷嬷重新跪回皇上跟前,低沉着头,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得颤抖着,这还是她在皇宫这么些年来第一次看皇上发了这么大的火,依着多年在宫中做事的经验来看,此次没人掉脑袋是不可能息事的。

但愿不是自己的脑袋。

皇上又对着身后站着的侍卫厉声说道,“将整个幽兰阁的宫人全部叫来,连着御医一起叫过来,其余人通通给朕赶走,不要围在这里,这里是戏台子不成?”

侍卫闻言立刻施礼说了声诺便转身将整个幽兰阁的宫女、嬷嬷、太监一并带到了殿内中央跪着。

众人皆是跪着瑟瑟发抖,丝毫不敢抬头看皇上此刻愠怒的脸。

此次出诊的是太医院的值班御医,张御医,体态微胖,因为赶着过来,有些喘着粗气跪在皇上面前。

张御医看着年纪不大,却是接生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被民间传作送子观音也并不夸张,前年这才被皇上特招入了皇宫,替众妃嫔看病。

入宫以后还是头一次替妃嫔接生,便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心中忐忑万分。

皇上对着张御医问道,“张御医,可有仔细勘察容嫔是因为什么大出血的?”

张御医稳了稳神,又咽了口口水这才双手施礼答道,“启禀皇上,早些幽兰阁派人来请臣问诊的时候容嫔便已大出血,经臣诊脉判断,是子(防)宫兴奋不断收缩导致,是滑胎的早像。”

皇上蹙眉,不说话。

坐在一旁的惠妃惊讶得问道,“滑胎?下月就足月了,还能滑胎?”

张御医接着解释道,“是的,即使马上足月了也是可能有滑胎迹象的,只是对于快要足月的婴儿,我们都会采取提前生产的办法来保住胎儿。”

“那为何久久不能生产?害得容嫔力竭而亡。”柳嫔探出前半身问道。

尹小西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双手紧拧着大腿上的衣衫,看着事态的发展,此刻的她,谁都不信。

这些女人,个个都洗不掉嫌疑,都是杀人凶手。

提到容嫔的整个生产过程,张御医就叹气摇了摇头,这还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次生产。

贤妃有些不耐烦地追问道,“叹气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啊,究竟怎么回事?”

张御医又叹了口气,说道,“容嫔娘娘先前就已失血过多,加上羊水破裂,微臣到的时候羊水就已经流了个干净,生产的时候胎儿卡在那里,少了羊水的顺滑,迟迟出不来。

加上容嫔娘娘先前大出血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有多少力气将胎儿生出来。”

太后起身手颤抖得指向跪在地上回话的张御医,“那为何好端端的会大出血?”

张御医似乎也有些纳闷儿,频频摇头,“微臣也感觉纳闷儿呢,之前每次为容嫔问诊都好端端的,并没有滑胎的迹象,但是今日却确实发生了大出血,这才导致难产的。”

皇上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来人。”声音铿锵有力,但略带着一丝沙哑,似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和悲恸。

侍卫闻言单膝跪于殿前,“奴才在。”

“把太医院的左院首叫来。”

左院首全名左丘珩,为太医院院首,已有六十的高龄,在皇宫之中任御医一职便有四十年,在整个太医院乃至整个皇宫威望都颇高,可谓是经验丰富的专家教授了。

张御医一听叫左院首,便连忙解释道,“皇上,左院首似乎风shi犯了加上头疾也久治不愈,如今已经在家躺了有半月有余了。”

皇上听了张御医的话不仅没有改变主意,反倒对着侍卫怒吼道,“就算抬也给朕把他抬来。”

皇上雄厚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内,众人皆并不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

侍卫得了令连忙转身出了幽兰阁到左院首府中去请人。



131:回忆细节

皇上对着殿内跪着的幽兰阁伺候徐有容的宫女嬷嬷们问道,“近几日容嫔可有什么异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不敢答话。

皇上有些发怒,将桌上茶杯往人堆里一扔,“都哑巴了?”

“砰”

茶杯和茶盖分离开来,茶水撒了一地,跪在最前头的嬷嬷往往后挤了挤,生怕水泼到自己手上。

带头的掌事嬷嬷李嬷嬷颤抖着声音答道,“启禀皇上,近几日容嫔娘娘都无任何异常,昨日还在整理小皇子出生以后要穿的小肚兜呢,说是等着皇上给赐名呢。”

小肚兜,尹小西听到这三个字,眼泪如珍珠般大颗大颗往下落。

为了迎接小皇子的到来,她也做了好几件肚兜给容儿,还说以后要把他视如己出,和容儿一同教导他呢。

没想到,却是如今这副情形……

皇上注意到尹小西悲痛欲绝的神情,抬手覆在尹小西纤细冰冷的手背上。

坐在一旁的惠妃接着问道,“那这几日吃食呢,是否和平时一样呢?还有,幽兰阁近几日都有谁来看过容嫔,又发生了什么?”

宫女们又开始面面相觑的回忆着近几日幽兰阁的情况。

半晌都没有人回话,皇上有些没有耐心,对着众人发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日里是怎么伺候容嫔的,就连日常事务都答不上来?平日里都是在插科打诨吗?”

尹小西看了下跪在殿中央的宫女太监们,看了又看,都没有小芳的身影。

小芳是跟随者容儿进宫的贴身丫鬟,她是最清楚容儿饮食起居的,不可能这么大的事却不见人影的。

尹小西想到这,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对着跪在前面的嬷嬷问道,“小芳呢?怎么不见小芳?”

带头的李嬷嬷答道,“小芳姑娘还守着容嫔娘娘呢,怎么都拉不开。”

皇上微微抬了下下巴,位于殿门口的侍卫便回身去将小芳给带了来。

小芳几乎是两名侍卫给架着进来的,双腿无力,脚尖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芳还是那个小芳,只是面容憔悴了许多,整个人就似一具行尸走肉,灵魂早已跟着徐有容去了。

尹小西看了心疼极了。

侍卫将小芳扔到了殿中央,小芳整个人没力气得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

尹小西上前一把抓住小芳的胳膊,焦急得问道,“小芳,小芳,快告诉我,容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大出血?”

小芳还是没有回应,仍旧呆呆得。

尹小西又拽着小芳摇了摇,“小芳,小芳,你给我振作起来。”

任凭尹小西怎么呼唤她,怎么摇晃她,小芳仍旧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无动于衷。

忽而,尹小西起身,往自己的椅子走去,端起桌上的茶水便猛得朝小芳泼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尹小西瘦小的手掌印狠狠地落在了小芳惨白的左脸上。

“小芳,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想让容儿死不瞑目吗?”

众人均惊呆了,虽平日里尹小西看着就不太守规矩,但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儿打人还是胆子太大了。

搞不好可就给皇上和太后落了个狠厉的印象,是要影响日后争恩宠的,影响升位份的。

但尹小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徐有容发生了什么事,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只有小芳最清楚。

她若还不清醒一点,容儿就真的要这么枉死了。

恰巧是这记耳光将小芳打了个头脑清醒,诧异得看着尹小西那张因为愤怒焦急似一团火在燃烧的脸蛋。

下一秒便大哭着猛扑到了尹小西脚下,双手紧紧得抱着尹小西的脚腕哭喊着,“静嫔娘娘,您可要替我家主子做主啊,定是有人害我家娘娘,您一定要替她手刃凶手才是啊,呜呜呜……。”

尹小西轻轻拍了拍小芳因为抽泣而猛烈颤抖的肩头,环视了一圈殿内坐着的几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恶狠狠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容儿走得不安生的。”

随即又蹲下身子问道,“小芳,你好好回忆回忆,这段时间容儿有没有什么异常,都有谁来看她,她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好好回忆回忆。”

小芳跪直了身子,努力回想着这几日幽兰阁的所有大小事务。

尹小西也不着急,看出她正在想,便耐心得蹲在旁边等她。

正是这时,侍卫带着左院首进了幽兰阁。

左院首已年迈,正要颤颤巍巍给皇上太后跪下请安的时候,皇上上前一把扶住左院首的胳膊,“左院首这时候就别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速速去看看容嫔,朕要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开始大出血以至于难产。”

左院首闻言半蹲着的身子忙回正身子,只简单行了个礼便示意一旁帮他拎工具箱的徒弟跟他去。

左院首不仅医术了得,经验丰富,更是连刑部难断的案子都会请左院首去帮忙,只因左院首剖尸断案之术更是精湛非凡。

待左院首走后,小芳才徐徐将近几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前几日娘娘食欲不太好,加上胎儿越来越大,娘娘每日都觉得身子乏得紧,开始日渐消瘦。然后各宫娘娘也都陆续送来了不少补品,还有一些婴儿的衣服,但是各宫娘娘人都没来,只是派了府里的嬷嬷过来。”

尹小西仍旧蹲在小芳面前,双手抓着小芳的肩,瞪大了眼珠子问道,“各宫都送了什么可有记录?”

这些女人不可能这么善良,平白无故给容儿送补品,定有蹊跷。

小芳连忙点头道,“倒是没有记录,但是奴婢都记得的。”

小芳边说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所有的记录都存在了脑中。

尹小西起身对着站在身后的篱落说道,“篱落,你去取笔和纸来,让小芳把各宫送的东西都给记下来。”

篱落听令连忙折身去取纸和笔,但小芳却有些难为情得开口道,“娘娘,奴婢不识字。”

贤妃忽而捂嘴嗤笑了起来,皇上立刻瞪了她一眼,贤妃便立即收敛,正襟端坐在原处。



132:霸气掌捆

柳嫔见了嘴角微微勾起,但她这次机灵了一些,不再那么光明正大的放肆,只是看着贤妃,以只有贤妃看得见的角度轻笑了一声。

惹得贤妃攥紧了拳头置于膝上。

这个狐媚子,当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嫔位就能跟本宫抗衡了吗,怎么说本宫还是个妃,而你只是个嫔呢,看本宫以后怎么慢慢收拾你,敢在我面前放肆。

尹小西起身坐回椅子上,淡淡得说道,“无事,你只管说,篱落会帮你记的。”

正在这时,篱落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在一张小桌子上铺平,小芳便起身走到篱落身旁,小声口述起近几日各宫娘娘都送了些什么补品和物件过来。

写完,尹小西拿起看了看,又递给皇上审阅,中间丝毫不给另外那几个恶毒的女人看见清单的机会。

皇上仔细看了看,并无特别之处,容嫔每日食的安胎药和补药也都是由太医院亲自包好,再由太医院的人亲自送到幽兰阁的,中间从不让别的无关人士插手。

自从容嫔肚子大了以后,皇上便明令禁止各宫妃嫔前往,按理应该不会有差池才对。

惠妃除了送来一些人参,燕窝等常见的补品还有几样小婴儿的衣裳外,每日都会送来人参乌鸡汤,属于大补,并不会导致滑胎。

皇上略微扫了一眼惠妃送来的东西便往下看去。

柳嫔则是很中规中矩得送了些小孩儿的衣裳和小玩意儿过来,连吃的都没送。

皇上接着往下看去。

贤妃送来的是几大盒山楂丸,还有一些别的例如山参鹿茸等珍贵的药材。

皇上看完这一系列的单子,朝殿内仍旧跪着的小芳问道,“送来的这些东西,你家主子都吃了的?”

小芳摇了摇头,“许多珍贵的补品娘娘根本吃不进去,都存放在偏殿内,没人动过,皇上可命人去核对。

娘娘吃了的,只有每日送来的人参乌鸡汤,娘娘觉得那个好喝,每日都要喝上一大碗。还说食欲突然变好,多半是因为吃了送来的山楂丸的原因,每日食欲好了许多,身子也变得更好了,更精神了。”

皇上听完小芳的话,又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单子,并无半点可疑之处,各宫虽谈不上多和谐,但明面上送些补品来也实属正常。

正在皇上思虑之时,贤妃端起茶杯不怀好意得说了一句,“为什么就记我们宫的啊,望春阁不也来了的吗,兴许是人家贼喊捉贼呢?”

尹小西闻言轻笑了一声,“呵呵,真是可笑,我与容儿情同姐妹,我有理由害她吗?贤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贤妃端起茶杯并未喝一口,听到尹小西回话,又放了回去,轻蔑得白了尹小西一眼,“本宫能有什么意思,不就顺口说了一嘴罢了。这小芳与你们望春阁素来交情匪浅,万一你们来个里应外合也说不准呢。”

小芳立刻似疯了似得扑向贤妃怒吼道,“娘娘待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娘娘。”

贤妃见她那双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裙角,有些嫌弃得踢了小芳一脚,站起身子,“啪”给了小芳一记响亮的耳光。

“大胆,娘娘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奴才插嘴了!本宫看这宫里的规矩都被有些人给带坏了,是时候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贤妃的话若有所指,尹小西也听出来的,上官若汐不过就是在说她不守规矩,使得下面的宫人也开始不守规矩起来了。

贤妃手扬起,还想继续打小芳,嘴里念叨道,“本宫今日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说着,贤妃的手就要朝小芳的脸下去,尹小西起身一把拽住贤妃的手腕,用力向后一甩。

贤妃没料到有人敢阻拦她,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随便打随便杀那都是没人会过问的事。

谁知道尹小西半路杀出来将她这么一甩,整个身子一踉跄,竟直接朝后面倒了去,脚还在倒下的瞬间崴了下。

“哎呀”发出一声柔弱的叫声。

不过好在后面还有椅子,整个人也只是栽回了椅子里而已。

但此刻的贤妃却似逮到了合理的借口般,捂着自己的脚踝连连呻吟哭诉道,“哎哟,皇上,太后,您可得替臣妾做主啊,这静嫔娘娘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竟然敢动手打臣妾了。

这是以下犯上啊皇上,臣妾不过就是收拾一个不守规矩的宫女罢了,臣妾如今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了吗?

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今日您若不是给臣妾一个交代,臣妾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外臣也只会觉得皇上您受这狐媚子蒙蔽了双眼,不明是非了。”

说着还不忘捂着自己的脚踝表情痛苦得哭上几声。

皇上怎么会听不明白,贤妃这是要威胁她,如果不惩治一下尹小西,不还贤妃一个公道,一个面子,那朝堂之上,必然会是一顿弹劾和劝谏了。

就连大臣们的说辞他都能想到,无非就是些什么狐媚子使用妖术魅惑皇上,什么红颜祸水,定会再搬些古人的经验教训出来以正视听。

皇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对尹小西说什么,只见尹小西起身朝贤妃走去。

“啪”

殿内再次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只是这次,捂住脸想哭不敢哭的,却不是小芳。

贤妃捂着自己白里透红,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的左脸,吃惊得看着站在她跟前目露凶光的尹小西,完全忘记了脚踝的“疼痛”。

径直站起了身子。

贤妃比尹小西要高半个头,她这么一窜起来,尹小西得微微抬头看着她。

就在贤妃刚要朝尹小西发怒的时候,尹小西却忽而一改凶狠的眼神,嬉笑起来,“看,我这不是把姐姐的脚痛给治好了吗?”

尹小西脸上的笑不再之前那般笑颜如花,如沐春风,假得殿内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抹笑有多假,有多勉强。

贤妃尴尬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此刻早已安然得站了起来,再装痛已无济于事,只好吃瘪得一屁(防)股坐了回去。

手掌狠狠地往桌上拍了下,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完全发泄心中的怒火。



133:蛇蝎美人

尹小西回过身朝太后和皇上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得答道,“启禀太后、皇上,臣妾的确有送一些东西来幽兰阁,因为知道容儿食欲不佳,故而吃的并没有送来。臣妾只是送了一些小孩子会用得上的东西而已。

尿片、肚兜、婴儿洗澡用的纱布那些,还有一些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哦,对了,还有一副金锁。



《这爱妃有毒》蛇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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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当堂对质

小芳跪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说道,“呵呵,你没有,你宫里的掌事丫头谭艳亲自送过来的,还能有假不成?还是你以为我们幽兰阁的人都瞎了么?

亏我家娘娘还以为你转了性,心善了,边吃着你送来的山楂丸边感谢你,万万没想到,心肠最歹毒的人竟就是你,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的心是蛇蝎吗,这么恶毒!”

徐有容待小翠是极好的,自小被人牙子拐卖了几次才卖到了徐府遇上这么好的小姐,真是没想到好人确没有得到好报,小翠替自家主子觉得不值。

此刻内心早已不再忌惮自己面对的是妃还是嫔,只觉得这些人恶毒得连畜生都不如。看她们的眼神也都恨不得将其撕碎咬烂,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谭艳?”贤妃慌乱中喊道,“快去把谭艳给我叫来。”

贤妃忽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的,她没有叫谭艳去送过什么该死的山楂丸,只要找到谭艳来对质,一定可以为她洗脱冤屈。

皇上坐回座位等着宫女前来对峙,同时又命侍卫去药食局调出近几日贤德殿领用药食的记录。

过了小倾,贤德殿的掌事丫头谭艳被嬷嬷带到了幽兰阁。

贤妃一见谭艳来,便起身抓着谭艳不松手,哭诉着问道,“你快告诉皇上,我有没有送山楂丸给徐有容,我有没有命你送山楂丸来幽兰阁?你快如实告诉皇上太后,否则本宫定要治你个欺瞒之罪。”

谭艳听到山楂一词,便立即颤抖着跪下,将头低得紧挨着冰凉的地面,一言不发,但身子却诚实地不停得颤抖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太后沉默了许久,这时才终于开口说道,“问你话就答,若有半点欺瞒,家人一并株连。”

谭艳仍旧不抬头,但是开口答道,“是,奴婢一定如实禀告。”

皇上冷声开口问道,“贤妃是否有命你送东西来看望容嫔?”

谭艳低着头答道,“有,娘娘听说……”

皇上这一日被闹的太揪心,早已没了耐心,更何况是贤妃身边的丫头,直接打断她的回答道,“你只需答是与否,无需多解释。”

谭艳低着头答道,“是。”

正在这时,侍卫拿来调取单,就在前几日,贤德殿确实领取了很大一批山楂丸,理由是食欲不佳,贤妃要用来开胃消食用。

皇上看完调取单冷哼了一声,将整个登记本子砸到贤妃身上。

贤妃失魂落魄的样子,忽而又被这么一砸,心中一沉,感觉大事要不妙了。

拿起本子一看,自己居然真的领了一大批的山楂,再一看签字人的名字,谭艳。

贤妃想要开口解释,皇上率先问道,“那你可有送山楂丸来?”

贤妃似惊弓之鸟满怀期待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谭艳,拜托,千万要否认,一定是别人栽赃陷害的,一定是的,她可从来没让人去领过什么山楂,天地良心,她可是从来不吃这酸不拉几的玩意儿的。

只见谭艳这才徐徐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贤妃,眸底满是惊恐和不安,“娘娘,奴婢该怎么说啊?”

贤妃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掌事丫头竟然这个关头这么问自己,这不是摆明了她领了又送到了幽兰阁的吗,吃惊之余,崩溃得将手里的登记本狠狠地打在谭艳的头上,“你这小贱(防)人,问我(防)干什么,我何曾让你去领过,我何曾让你去领过,啊,你倒是说啊,我何曾让你去领过,本宫什么时候吃过那玩意儿了。”

谭艳被打得双手抱头,丝毫不敢躲闪,只是任凭贤妃一顿暴打,嘴里哭诉道,“娘娘,奴婢知道怎么回答了,娘娘您别打了,奴婢真的知道怎么答了。”

贤妃许是打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起来,丝毫没有了端庄仪态可言。

谭艳带着哭腔连忙答道,“奴婢没有领、没有领、没有领。”

一旁的柳嫔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适时得落井下石道,“哼,贤妃这是屈打丫头不让说实话啊,这还是当着太后皇上的面儿呢,这要是太后皇上不在,贤妃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贤妃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有你什么事儿!”

柳嫔故作害怕的样子,双手捂住嘴巴向后躲闪道,“呀,姐姐好凶啊,都吓死我了,跟要吃人一样呢,难道姐姐下一个想要杀的竟是我么?想起来就好可怕,估计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呢。”

皇上看了柳嫔一样,并未说什么,也并未进行制止。再一看坐在一旁的尹小西,面色凝重,柳叶弯眉拧在了一起,双手攥成拳头放在大腿上,似在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

但此时并不是去安慰她的时刻,调查真相要紧,皇上立刻又收回视线问道,“你若说谎,朕就将你全家流放到最贫瘠之地,你可得想好,到底有没有领。”

问完又递给侍卫一个眼神,侍卫立刻走到贤妃旁边,立即将她扣在了椅子上,不让她再动半分。

谭艳犹豫了会儿,又看了看被制住不敢对她怎么样的贤妃,这才一字一顿得答道,“有领。”

皇上继续问道,“那山楂丸如今在何处?领了这么多,你们宫里吃的完?”

谭艳回答道,“大部分都连同山参鹿茸这些珍贵的补品一并送来了幽兰阁,其余的少量的给了玉王妃,娘娘说她不爱吃酸的,但是大小姐爱吃,所以给大小姐送去了。”

玉王妃爱吃山楂丸,尹小西是记得的,还是玉王秀恩爱的时候知道的,他可是随身都为玉王妃带着呢。

贤妃在椅子上挣扎着想要上前去挠谭艳,却奈何侍卫扣着手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伸长脚想要去踹谭艳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蹄子。

皇上听完谭艳的话,对着贤妃冷声说道,“你如今还有何话要说?”

贤妃却忽而不再挣扎,整个人崩溃得瘫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厉淡漠,似没有魂魄的躯壳,不再狡辩也不再解释什么。

在大家都觉得她这是默认了陷害容嫔以及皇嗣的罪名的时候。

搜狗

135:疯疯癫癫

在皇上起身要发落的时候,贤妃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即似发疯似得站起身子,边转着身子,边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看着她发疯,不阻拦也不劝解。

侍卫想要上前继续将其制住,皇上微微递去一个眼神,侍卫便退了一步,任由贤妃在那发疯。

等她笑够了,贤妃忽而面色凝重的看向皇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精美艳丽的指甲套,笔直得指向皇上,“林涩,与你夫妻六个春秋,如今你就这么轻易得听信了别人的,对我下了罪,你好狠的心呐。”

上官若汐那双绝色的美眸,狠厉中带着悲凉和失望,继续说道,“林涩,你一定会为今天的事后悔的。”

皇上看着眼前的上官若汐,有些陌生,他从未见过贤妃这般狠厉的样子,也从未听她唤过自己的名讳。

太后坐在身后,大手往桌上用力一拍,怒斥道,“大胆罪妇,谁容你直呼皇上名讳的!”

身后侍卫见状连忙要将贤妃给带下去。

侍卫原本也是出于大局考虑,不想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不可开交的地步,想要将贤妃给适时带走。

谁料上官若汐丝毫不领这份情,用力一挣,便挣脱开侍卫的束缚,站直了身子,指着太后大声怒骂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坐上太后这个位置双手就干净了吗?

你就算往浴桶里撒再多的花瓣也洗不掉你手上的血腥味儿!”

贤妃狰狞得脸上漾起一丝难以理解的得意,惹的太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着指着贤妃,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上官若汐,注意你的身份,谁容你这般对太后的!”皇上一边搀扶着眼看被气得要倒要倒的太后,一边冲着上官若汐怒斥道。

上官若汐再没了往日对皇上的畏惧和崇敬,冲着皇上冷笑了一声,“哼,当年你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她就对我百般刁难,早就看不惯我了,如今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踩上我一脚罢了。

我早就受不了你们母子了,如出一辙的虚情假意,忘恩负义,心狠手辣。”

上官若汐说着忽而看向皇上身后站着的尹小西,面色狰狞得让人胆寒,“你是不是以为他有多爱你,给了你独一份的恩宠和疼爱?

不,你错了,其实我们都错了。这后宫的女人,哪有什么资格去爱,不过都是皇家玩弄人的把戏罢了。

等哪天你触碰到他的逆鳞了,阻碍到他的道路了,妨碍到他的谋划了,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根本就不重要,甚至没有他的脸面重要。”

说着,上官若汐看着尹小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整个笑声嘲讽得有些刺耳,让人听了毛骨悚人。

尹小西抬手抚了抚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看向皇上那依旧巍峨的背影。

不,她深爱的皇上不是上官若汐说的那样的,疼爱他的皇上才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皇上冷声呵斥道,“朕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来人,把贤妃带下去给御医好好看看。”

侍卫得令上前准备带走上官若汐。

上官若汐胳膊用力向后一挥,打开侍卫伸过来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走。不过,林涩,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上官若汐说着转过身准备走,但右脚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仍旧大口喘着气被气得不行的太后,微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神秘兮兮得说道,“太后,您可曾梦到过素晴娘娘啊?有日臣妾梦见了素晴娘娘,她说她一个人在下面好冷好寂寞啊,想要您下去陪她呢。”

素晴娘娘?这是谁,好像没听过。

尹小西在心里思量着上官若汐的话。

可是再一看太后,整个脸由白变青,沉着脸走到贤妃跟前。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但贤妃这次却不躲,也并未表现出痛苦的样子捂脸,似这一巴掌并不是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般。

若不是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几根颜色分明的手指印,估计尹小西都要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了。

太后似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来扇这一巴掌,“你这大胆刁妇,再妖言惑众,本宫直接要了你的命。”

可是就在太后说完这句恶狠狠的话后,便反差得向后倒了去,似鼓足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已经用光了,被贤妃气得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皇上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从后接住太后往下倒下的身子,关切得问道,“母后,您没事吧?”

太后右手布满了皱纹,放在太阳穴的位置揉着,呻吟道,“快扶本宫回翊坤宫吧,这妖妇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吧。”

“是,儿臣这就送您回去。”

说着皇上便搀扶着太后要走。

柳嫔一改看戏的姿态,焦急得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皇上,那贤妃娘娘怎么处置呢。”

皇上不回头得厉声说道,“将贤妃打入冷宫,此生不得出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会见。”

此时林涩的声音冷厉如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说完便扶着太后出了幽兰阁,众嬷嬷和太监忙跟了上去伺候。

幽兰阁大殿内,贤妃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虽已知自己此次在劫难逃,也知皇室之人心狠手辣并无任何真心可言,但亲耳听到皇上这般说出口后,心中还是有些凄凉失望起来。

双手垂于身侧,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地面发呆,忽而,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容,“呵,薄情郎。”

尹小西知道她说的是皇上,但她的眼里,皇上并非那般薄情心狠之人。

她的皇上,可爱,体贴,宠溺,在尹小西的眼里,是个完美的男人。

虽然他不得不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不得不时而也得去别人宫里留宿,但她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样的一个设定。

因为她明白,她的心早已完全得交托到了皇上的手中。

她不能容忍上官若汐这般说她的皇上,更不能容忍她对可怜单纯的容儿做的事。

尹小西捏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着上官若汐走去,淡定的面容之下,牙已经恨得咬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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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以牙还牙

待走到上官若汐跟前,尹小西捏紧的拳头松开,向她的身后伸去,用力一拽,上官若汐整个人跟着被拽了下来。

没错,就是女人打架最常用的招式——扯头发。

站在一旁的柳嫔捂嘴尖叫着,“天哪。”

但是尖叫过后便是捂嘴偷笑。

惠妃身后的嬷嬷想要上前去阻拦,却被惠妃伸长胳膊给拦了下来,“到门口去守着。”

嬷嬷便识趣得退了回去,带着殿内所有的宫女、嬷嬷、太监到殿外去候着,殿内就只剩下三个女人,还有两个等着带贤妃去冷宫的侍卫。

惠妃朝着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也识趣得退出了大殿。

头部传来的刺痛,引得上官若汐失声尖叫着,“啊,好痛,尹小西你疯了!来人啊,给本宫把这狐媚子给扯开,来人啊,快来人,都死哪儿去了。”

她的嗓门很大,很响亮,可是即使如此,任凭上官若汐怎么撕喊,都无济于事。

她仍旧被尹小西扯着头发,动弹不得,一动就有可能整个头发被尹小西给拽掉,只得顺着尹小西用力的方向弯着身子过去。

尹小西心中的愤怒早已压抑不住,此刻已无所谓了,过街老鼠,哪会有人管,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不然心中实在替容儿感到冤,也难平息心中的怒火和愧疚,都怪她没护好容儿,不够耐心,没有想到都快足月了还会有人要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柳嫔和惠妃站在身后看好戏。

尹小西左手死死得扯着上官若汐的头发不松手,右手往上官若汐脸上扇去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边扇嘴里边念叨着,“这巴掌,是为了容儿;这巴掌是为了她腹中快足月的孩子。”

“啪啪”

又是用尽力气的两个巴掌。

“这巴掌是为了你说皇上;这巴掌,是为了疼我的太后。”

几巴掌扇完后,上官若汐整张脸早已肿得不像样子,尹小西一撒手,她便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嘴角因为被扇得有些狠了,溢出些血来,说起话来,也有些不清不楚。

身为上官府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人人都敬着,宠着,让着,早已娇惯成性。

虽此刻占了下风,却仍旧改不掉骨子里的那股傲劲儿,口齿有些不清得对尹小西说道,“大胆,我爹爹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的。”

若不是站的近,估计尹小西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只是尹小西听了一不怕二不后悔,坦然得蹲下身子,“哦?那你信不信我连你爹一起收拾了。”

“呵呵,你不可能有那个能耐。”

尹小西站起身子,朝着上官若汐的肚子上就是狠狠一脚,“我和容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这般容不下我们。”

又是用力一脚踹去,“我们对你忍着,让着,躲着,你还是找上门来,容不下我们。”

又是重重的一脚,“那我(防)干嘛还要怕你们,有种就让你爹冲我来,我让他后悔生了你这么个惹事精。”

上官若汐被尹小西又是扇巴掌,又是踹了那么用力的几脚,那娇弱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了,此刻早已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手指艰难得想要抬起来,却最终没能抬起来,又垂了下去,只是有气无力得吐出了两个字,“你……敢……”

尹小西冷笑了一声,“呵,你试试我敢不敢。”

说完,用力往裙摆上一拍有些弄皱了的地方,朝着大殿门口扬长而去。

走到门口时,回过身看了一眼地上瘫着的上官若汐,又看了一眼站得稍稍有些远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柳嫔和惠妃,意味深长得打量了一番,一句话未说,又转身迈了出去。

尹小西前脚刚走,惠妃也起身叹了口气,朝着殿门口而去,“唉,戏也完了,也该散场了,本宫还是回去歇着了。”

柳嫔放下一直拿来捂嘴偷笑的丝巾,朝着惠妃福了福身道,“恭送姐姐。”

惠妃也走了,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上官若汐,还有神采奕奕正得意着的柳嫔。

柳嫔蹲下身子,看着此刻脸肿得渗出鲜血的上官若汐,“啧啧啧,姐姐,你看你怎么落得这幅样子啊。”

上官若汐早已精疲力竭,懒得和她争嘴上的输赢,朝着她白了一眼,便懒得再看她。

柳嫔感觉自己遭受了莫大的无视,心中气愤万分,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上官若汐冷嘲热讽道,“姐姐呀姐姐,想当初我进宫的时候,姐姐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还以为姐姐是皇后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呢,如今看来啊,是妹妹高看姐姐了。”

柳嫔边嘲讽上官若汐,边又拿起方才的那方一角用五彩丝线绣有昙花的丝绢捂嘴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姐姐啊,你往我宫里塞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你的宫里也有别人的人吗?哈哈哈哈。”

上官若汐这时才来了些劲,恶狠狠地看向幸灾乐祸的柳嫔,用尽力气抬手想要朝柳嫔掐去,但她如今哪怕用完了力气也无法捏住人的脖子。

柳嫔只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上官若汐的手便扑空垂了下去,只听上官若汐有气无力得说了一句,“原来是你。”

柳嫔捂嘴笑得更得意了,但半刻之后,柳嫔俯下身子,凑到上官若汐耳边小声说道,“姐姐,妹妹这也是跟你学的,怎么样,妹妹学的还算快吧。

我柳芸汐向来有仇必报,上次夜宴的仇,我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姐姐放心,玉王和上官大人我会看着办的。”

说完,柳嫔往上官若汐垂在地上的手狠狠踩了过去,上官若汐吃痛得五官拧在了一处,但却一声喊叫都发不出来,如今也就吊着一口气罢了。

柳嫔刚走,门口的侍卫便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瘫着的早已不成人样的贤妃娘娘,诧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侍卫叹息得说道,“怎么被折磨得这么惨啊,好歹也是个娘娘啊。”

另一个侍卫挥了挥手,“唉,别感叹了,皇宫这地方就这样,咱还是赶紧干咱该干的活吧,把她扔到了冷宫咱也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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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买通侍卫

两个侍卫将瘫在地上的上官若汐架了起来,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聊道。

甲:“交完差去喝一杯吧,刚领了俸禄。”

乙:“算了吧,俸禄还是留着日后娶媳妇儿吧,我可不想打一辈子光棍儿。”

甲:“皇宫这地方,上哪儿找媳妇儿去,你还想着找媳妇儿。”

乙:“怎么可能在皇宫里找,这里面的人太复杂了。”

甲:“那你上哪儿找啊?”

乙:“我娘说了,在村里给我物色一个,到时候我回去成亲就可以了。”

甲:“你阿娘真好。”

二人正聊着,上官若汐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二位若是帮我一忙,我……我重金酬谢。”

侍卫二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两人将上官若汐放到冷宫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一个侍卫问道,“什么忙?”

上官若汐看了看侍卫腰间佩戴的囊,伸手想要去摘。

侍卫见状将腰间的囊取下递到上官若汐的跟前,“要喝水?”

上官若汐看着侍卫缓慢得眨了眨眼,侍卫便将囊的塞拔下,将水送到了上官若汐的嘴边。

喝完大约半囊的水后,上官若汐也终才算恢复了少许的体力,咽了咽嘴中掺杂着血腥味的口水开口道,“二位只需出宫去……去向我爹爹……报……报个信……即可。”

上官若汐吃力得说完这句话,便再无多余的力气去说别得,但两名侍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要通知上官大人,好让他知道贤妃如今在宫中的处境,想办法来救她罢了。

只是这忙,能帮吗?

正在给上官若汐递水的甲侍卫犹豫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乙侍卫抢着答应下来,“好,这买卖我们做。”

上官若汐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还好,有人能去通知自己的爹爹,爹爹若是知道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定会想办法把她救出去的,从小爹爹可是最疼爱她的了。

大姐和玉王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的,到时候看柳芸汐和尹小西那两个小贱(防)人怎么收场,还有惠妃,一直以来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谁知道暗地里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好能一并都给收拾了才好。

届时她便能在这后宫之中一人独大。

上官若汐在心底暗自庆幸着,盘算着要秋后算账,甲侍卫推了乙侍卫一把,“你疯了吗,这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们二人都废了。”

“怕什么,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娘娘自是不可能说的,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到时候酬劳平分。”

乙侍卫见对方还有些犹豫,拉着甲侍卫到一边小声道,“你怕什么,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此次帮了她,日后她若是真的翻身了,定少不了咱们两的功劳,还愁不能飞黄腾达吗?”

甲侍卫还是有些犹豫,问道,“那翻不了身呢,这都打入冷宫了,若是真的翻不了,那咱们也会被牵连的。”

乙侍卫拍了拍甲侍卫的xiong膛,“你怕什么,就算翻不了,上官家也会念及我们通风报信的情分,上官家又和玉王交好,日后也少不了我们的好处的。”

甲侍卫有些犹犹豫豫得说道,“那……即是如此……”

他还未完全说出决定,乙侍卫便明了,想着这大买卖总算做成了,领了这笔赏银,日后也不用缩衣节食了,对着上官若汐答应道,“好了,这买卖我们做,但娘娘还需给我们一件贴身物品才是,不然上官大人也不一定信我们二人的。”

上官若汐有些费力得从自己发髻上取下一支纯银打造而成的牡丹花发钗交给乙侍卫,“这,拿去于我父亲看便是。”

乙侍卫接过发钗看了看,一看就价值不菲,点头应道,“娘娘放心,我二人定会将话带给上官大人的。”

上官若汐闻言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皮,并未说任何话,侍卫二人结伴离开了冷宫。

上官若汐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心中窃喜,还是有一线生机在的,朝着身后破旧冰冷的门框靠了去。

侍卫二人刚走出冷宫的大门,还未完全踏出冷宫门口处的小花园,便在拐角处碰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尹小西,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他们是见过的,静嫔娘娘走哪似乎都带着他,好像叫小泉子。

碰见尹小西的时候,乙侍卫正拿着手里的头钗跟甲侍卫说着,“这钗子应该价值不菲,如若上官大人信了我们的话,钗子便不拿出来了,届时拿去集市上,找一处隐蔽一点的典当铺给典当了,到时咱哥俩平分,如何?”

甲侍卫还未来得及点头答应,二人便撞上了尹小西。

乙侍卫忙将钗子背在身后,朝尹小西施礼道,“臣见过静嫔娘娘。”

尹小西不回话,只是朝着侍卫摊开了手掌,侍卫明白,定是瞧见了他方才手里的钗子,话估摸着也听到了不少,便老实得将身后的朱钗交了过去。

尹小西接过银质朱钗,拿在手里转动着打量着,她认识的,这是上官若汐今日戴在头上的,“你们真打算去帮冷宫那位去通风报信吗?”

乙侍卫格外的机灵,顿时明白过来,忙答道,“娘娘让报奴才就去报,娘娘说不报,奴才就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甲侍卫也忙施礼回道,“但听娘娘吩咐。”

尹小西将手里的朱钗递交给小泉子,小泉子接过朱钗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放到尹小西的掌心。

尹小西将银两递给侍卫说道,“报,当然要报,既然答应了冷宫那位,那就得去跑这一趟才是。”

侍卫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得抬头看向尹小西,这什么情况,

难道静嫔娘娘不是来阻止他们去上官家通风报信的?她就不怕贤妃娘娘报复她吗?

宫中早有传闻,这静嫔娘娘与贤妃素来不合,如若贤妃真的翻了身,她定是没有好日子的。

虽然有皇上的宠爱,应该也不至于这般肆无忌惮才是啊。

尹小西嘴角淡淡笑了笑,说道,“你们二人去上官家,除了把上官若汐关押在冷宫的事告诉上官家以外,还要说是柳嫔娘娘害的,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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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几家欢喜

侍卫二人这才恍然,原来静嫔娘娘是想一石二鸟,果然皇宫里的女人都不好惹,静嫔娘娘平日里看着与世无争单纯无害的样子,其实比谁都狠辣。

侍卫有些忐忑得接过银两,点了点头,应道,“臣遵旨。”

侍卫施了礼刚要离去,又被尹小西叫住,“你们二人今日可有看到什么朱钗吗?”

乙侍卫刚要开口,甲侍卫抢先道,“臣二人今日都未曾见过什么朱钗,也不曾私下见过静嫔娘娘。”

尹小西这才勾起一抹笑容,嗯了一声,侍卫这才离开。

待侍卫走后,小泉子才开口问道,“娘娘,奴才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尹小西边朝自己望春阁走去,边问道。

“咱们在此等了这么久难道不是来拦住他们,以防他们去通风报信的吗,为何还要给银两让他们去呢?”小泉子半弯着身子走在尹小西身侧问道。

“今日之事咱们拦和不拦,上官家一定都会知道的,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担一个阻拦的罪名呢,搞得好像我们心虚似的。

我就是要让上官家知道上官若汐如今的处境,还要让他知道是谁害了他女儿,我要让这两只狗相互撕咬,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娘娘怎么知道是柳……”说到这时,小泉子意识到有所不妥,停住了话,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这才小声继续说道,“娘娘是怎么知道是姓柳的那位陷害的呢?”

尹小西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小泉子,反问道,“你不觉得今日上官若汐栽得有些太过于顺利了吗?一下子所有人证据都指向她,呵呵,和当初夜宴上的柳芸汐如出一辙,想来应该是她以牙还牙罢了。只是可惜了容儿,成了她们二人的牺牲品。”

小泉子这才恍然大悟道“娘娘的意思是,这一切其实都是柳嫔做的,然后栽赃到了贤妃的身上,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上官家当日陷害她一事?”

尹小西点了点头,“只是可惜了容儿了,成了她们两个的牺牲品。等下你去幽兰阁把小芳接到咱们望春阁来吧,不然她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的,肯定不好过。”

小泉子点了点头,“是,奴才等下便去。”

芳菲殿内

柳嫔满面笑容,春光满面得在院中端着一小碟坚果边吃边笑得停不下来,一旁的张嬷嬷不时得提醒道,“娘娘,您低调着点儿,别让人听了去影响您的名声。”

柳嫔回瞪了她一眼,“怕什么,如今上官若汐栽了,是不可能再翻身的了。放眼宫里,那惠妃向来与世无争,与我也无仇无缘的,不用放在眼里。

而那个尹小西,哪里是我的对手,如今她连自己的好姐妹都没了,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的,怕她做什么。

日后咱们在宫中就算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张嬷嬷虽也替自家主子高兴,但始终忌惮着隔墙有耳,不敢太高调,忙朝一旁的宫女说道,“该干嘛干嘛去,都围在院中干什么,不用做事啦?

你,你,还有你,到门口去站着去,要是有人来,及时通报。”

张嬷嬷指着三个年纪尚幼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宫女说道,这三个宫女是柳云汐回到嫔位才从别处调到芳菲殿做事的,经历上次翡翠反口咬自家主子过后,张嬷嬷对这些小丫头始终不太放心,连忙将她们都支了开。

和芳菲殿内高调的幸灾乐祸不同,惠妃此刻正在自己宫里淡定得饮着茶。

身旁的掌事宫女名叫珍儿,是惠妃嫁到王府的时候陪嫁过来的,之后皇上登基,也跟着惠妃一并进了宫,成了惠妃身边的掌事宫女。

珍儿端来一小碟糕点放到惠妃所躺的贵妃榻旁的小桌子上,朝着自己主子恭贺道,“娘娘真是英明,一石三鸟。芳菲殿那帮傻子,若不是我们,她还当真以为她那点山楂当真能让容嫔难产呢。”

本以为这一番马屁,可以得到自家主子的赏赐,谁料惠妃不仅没夸奖,反倒有些生气得将茶杯摔到桌上。

珍儿忙掏出手绢去擦桌上的水,只听惠妃冷声说道,“以后这种话可不要再有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若是乱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跟在本宫身边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分寸难道还没有吗?”

珍儿有些惶恐,连忙跪下认错,“娘娘,珍儿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惠妃又恢复往日的温和,柔声说道,“行了,起来吧,不过你要记住了,今日幽兰阁的事与咱们无半点干系,都是柳嫔和贤妃干的,明白吗?”

珍儿疯狂得点着头,不敢再多半句话。

若不是芳菲殿安插的内应传来消息,知道了柳嫔要借徐有容陷害上官若汐,她是断不可能插手这趟浑水的。

想到往日在王府,上官若汐便仗着上官家在朝中的权势对她百般刁难,千般嘲讽,她这双手又怎么会舍得沾染上半点污秽。

不过就是日日送去碗人参乌鸡汤罢了,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早就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任谁都不可能查得出来与她有干系的。

不过好在,此次也确实是一石三鸟,绊倒了上官若汐,柳嫔也算是有了把柄在自己的手里,而那尹小西,虽谈不上讨厌,但她若是没那么招摇,自己姐妹也不至于遭殃,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而另一头,两名侍卫出了宫便去了上官府,将上官若汐的遭遇和柳嫔通通都告诉了上官宇,得了一袋沉甸甸的赏银过后便兴高采烈得出了上官府。

二人在市集上找了家酒肆要了个包厢,点了些好酒好菜,准备好好庆祝庆祝今日发的这大财。

除却静嫔娘娘赏的那袋银子,光是上官宇赏赐的银子,哪怕他们两平分,也赶上他们三十年的俸禄了。

小二将点的酒菜端到了包厢,二人见着这又是鸡又是鱼的好酒好菜,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迷迷糊糊起来,趴在了桌上。

这时,一个身着淡黄色朝服的侍卫,手握菊花刀柄从窗外飞身而入。

“唰,唰”

刀一出窍,那两名醉酒的侍卫便被人从脖子处割断动脉,鲜血如注而出,很快便染满了大半儿包厢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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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赶尽杀绝

手握菊花刀柄的侍卫将二人怀中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搜查了个干净,揣入自己怀中,便一个纵身,从窗户跳下,到集市的一处僻静的角落处,淡定从容得混入人群当中。

酒肆大厅头顶开始不断有血大滴大滴得低落下来,引起一阵恐慌。

店家和小二忙上去一看究竟,一推开门,众人都吓了一跳,好些人从未见过这般情形,吓得一时腿软瘫坐在了地上,一个长相憨厚的店小二反应过来,机灵得忙转身去报了衙门。

而望春阁内

小泉子去幽兰阁叫小芳来望春阁做事已经有些时辰了,都还不见回来复命。

尹小西心中有些不安,不免担心起来,看着璃落说道,“小泉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璃落笑着给尹小西添了新茶,柔声说道,“主子放心吧,小泉子在这宫中熟的很,如今谁不知道他是咱望春阁的人,想来应是不会有什么的,许是路上给耽搁了,等下便会回来了。”

“但愿吧。”

其实如今尹小西担心的倒不是有人会怠慢自己身边的人,相反的,更怕的是自己这份恩宠给身边人带来无妄之灾。

她再也不想自己在乎的人受到自己的牵连被人陷害,容儿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正在尹小西思虑不安的时候,小泉子惊慌得一路小跑着回了望春阁,整个人由于奔跑得太急,整个人栽倒在了尹小西跟前。

尹小西见状忙去扶他,“小泉子你干什么,大白天的见鬼啦?”

小泉子并不急着起来,反手紧紧得拽着尹小西伸来扶他起来的手,瞪大了原本就不太大的眼睛,惊慌得说道,“主子,不好了。”

尹小西抓着小泉子原本就纤细得只有骨头和一层薄薄皮肤包裹着的手腕,狐疑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小泉子保持着扑倒在尹小西脚边的姿势仰头说道,“娘娘不是让奴才去幽兰阁将小芳给接过来吗?”

尹小西点了点头,但并未说话,等着小泉子继续说下去。

“奴才刚到幽兰阁门口,还未踏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叫声还有喧闹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尹小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抓着小泉子的手由于紧张稍稍用力了些,小泉子吃痛得“嘶”了一声,手腕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尹小西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忙撒手继续说道,“你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个急性子,听不得绕弯子。”

小泉子咽了口口水,稳了稳气息说道,“奴才跟着声音走了进去,就看见容嫔娘娘的寝殿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奴才费了好些力气才挤了进去。可是还没挤到最里面便瞧见了瘫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脸色铁青的小芳姑娘。”

“小芳?小芳怎么了?有人害她?竟连个丫头都容不下,下得去这狠手,还真要赶尽杀绝不成?”尹小西顿时火从心中燃起,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右手捏成拳头狠狠地砸向旁边放着茶杯的小圆桌。

茶杯因为这一震,底座直接碎掉了一块儿,尹小西的手不偏不倚地从边儿上刮了下去,血顺着手掌向下流。

璃落站在一旁,忙心疼得抬起尹小西的右手一看究竟,“呀,娘娘,您手都破了。”遂又忙唤璃茉拿来药箱给主子包扎伤口。

可是璃茉还未将药箱拎来,尹小西右手从璃落手里挣开用力得捏住小泉子的胳膊,焦急得问道,“有没有问到是谁害的,姓上官的还是姓柳的,还是姓苏的?”

此刻尹小西能想到的会连容儿身边人都不放过的也就只有关在冷宫里的上官若汐,正春风得意的柳嫔,还有那位看着似不问世事的惠妃了。

别人,她始终想不到会有对幽兰阁下手的动机。

小泉子心疼得看了一眼尹小西划破了的右手,怜惜得说道,“主子,没人害。”

小泉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副大红色的玛瑙石耳环放入尹小西掌心之中,尹小西诧异地看向小泉子,“这是?”

“奴才问过了,小芳姑娘是自尽而亡,这副耳环是容嫔娘娘的遗物,是容嫔娘娘在力竭之际将它交付给小芳姑娘,托她转交给娘娘您的。”

“那你从何而来?你去的时候小芳姑娘不是都已经……”篱落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里满是惋惜和悲恸,遂又看向小泉子。

但无需再说的那么明白,死这个字也无需再说出口,小泉子便已明了,对着篱落解释道,“是和小芳姑娘同屋的姐姐给我的,说是小芳在自缢之前就把这个交给了她,还让她务必要转交给主子,否则她和容嫔娘娘泉下都不会瞑目的。”

篱落感叹道,“原来如此,想来容嫔娘娘早已知道自己难过此劫了,才会将此物提前托付给了小芳姑娘。”

尹小西听着二人的对话,将那副红玛瑙耳环紧紧地攥在了手心,眼泪从那双睁大了的美眸中不断得滴落。

璃茉取来医药箱,打开药箱盖子,轻轻抬起尹小西的右手,将手掌摊开,手背朝上,拿着纱布和药酒正准备要给自家娘娘擦药。

可是药还未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尹小西便甩开璃茉的手,急速朝外头跑去。

璃落璃茉在身后疯狂得唤她,“娘娘,娘娘,您还受着伤呢,要去哪里啊?”

可是尹小西跑得太快,二人根本追不上。

小泉子递给璃落璃茉一个眼神,示意她们放心,便随着尹小西追了出去。

尹小西毫无方向得一路狂奔,微凉的春风吹拂在脸上,却似寒月里的冰锥般刺骨,扎得脸蛋生疼。

尹小西一路狂奔,也不知此时到了哪里,忽而看见了一座由假山堆制而成的山洞,尹小西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山洞不大,但足以装下尹小西,还能有一点空余空间。

尹小西直接坐在了地上,此时也无心去顾忌地是否干净,泥土是否会沾染上制衣局新送来的粉色桃花霓裳,双膝微曲,双臂环住双膝,整个人埋入臂弯之中,埋得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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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不是灾星

似多漏出一点,便会让人瞧见她此时泪眼婆娑的模样。

小泉子追上尹小西的时候,尹小西正埋头痛哭,小泉子不好打扰,便悄声站在山洞转弯处的假山下,为尹小西盯梢。

许是哭得累了,洞内也比之前稍安静了一些。

小泉子站在洞外也稍稍放心了些,再抬头一看天,太阳也落到了天边,云朵也由白转为橘黄色和红色,差不多是酉时了吧。

想来主子午膳便未吃,如今估计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了。

主子如今情绪也稍比之前要平稳了许多,也放下些心来,便起身准备去取些吃食来,哭累了肚子该饿了。

小泉子前脚刚迈开,后脚肆王爷林迩便走了过来,这是他与派出去的暗卫互通消息的地方,出宫前暗卫需要在此处通报这几日在宫中打探到的消息。

可是就在林迩刚刚走到假山处,便听到拐角处传来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林迩顺着抽泣声小步小声得寻了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地上,肩头随着抽泣声一下一下得抖动着。

心中一紧,她这副模样,看着真是心疼。

山洞对于林迩而言有些矮小,走进去有些吃力。

林迩正矮着身子准备往里进的时候,暗卫如约出现在了假山背处,虽还未开口,但林迩却分明听见了一丝轻微的落地的声音。

林迩只好折身绕到假山背后,暗卫早已半跪在此,等候着肆王爷。

暗卫双手抬起施礼正要禀报这日在宫中打探到的消息,林迩抬手打断了他,并将手置于唇间,眼神稍稍朝右方瞥了一眼,示意暗卫此处有人,需噤声。

无需只言片语,暗卫便明了主子的意思,一个腾起,如风般快速消失在了假山处,只一眨眼便不知去向。

林迩再绕到山洞口,尹小西已停止了抽泣,一双如桃花般美艳的眸早已因为哭泣而变得红肿不堪,脸上也全是清晰可见的泪痕,双眼呆滞得看着手里的一副耳环。

林迩矮着身子走了进去,可是走进去才发现,他根本无法站直身子,只得学尹小西的模样,在她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山洞原本便不大,林迩一进去,二人多余的空间都没了,尹小西的脚尖死死得抵着林迩的脚。

尹小西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那抹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身影,“你怎么在这里?”

林迩不回话,学着她问道,“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尹小西抬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又用力吸了吸鼻涕,倔强且没好气得说道,“要你管。”

此刻她是真的没有心思陪肆王爷玩儿。

林迩倒也不跟她置气,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尹小西,尹小西别过头去,不接他的手帕。一个八尺男儿,怀里揣张这么秀气的手帕,他不嫌弃她都觉得娘里娘气。

既然她不接,那就只有他过去了。

林迩上身微微向前倾,左手拿着那张手帕往尹小西的脸蛋凑了过去,温柔又细致得帮她将脸上残留的泪痕一并擦了去。

空间小,林迩手也够长,尹小西虽不愿意,却也无处可躲,任凭着林迩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擦完眼泪,林迩沉着声音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尹小西低下头沉默不语。

林迩也不急着追问,耐心得坐在她对面,等她开口的那一刻,如若她不开口,那便如此坐着陪她也是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尹小西望着手里的耳环说道,“容儿没了。”

只是剪短的四个字,足以说明缘由,却无法将尹小西此刻心底的那份悲痛诉清道明。

林迩微微得叹了口气,“我听说了,上官若汐也因此被打入冷宫了,这一世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尹小西忽而气急起来,冲着林迩便声音微大得吼道,“她翻不了身就完了吗?不管怎样,她都还好好得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容儿呢,连着她腹中下月便要足月的宝宝,还有从小伺候她的贴身丫头小芳,都不在人世了,她们就活该承受着一切吗?

她上官若汐以为她这样就够了吗?”

说到激动处,眼泪瞬间又夺眶而出,刚擦干净的脸蛋又满是苦涩冰凉的泪水。

林迩从未见过尹小西这般模样,有些愣住了,但随即又恢复神色,抬手轻轻为她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柔声宽慰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向前看,毕竟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你再伤心欲绝都无济于事了。”

说到这,尹小西似忽而崩溃了般,方才还只是潸然泪下,此刻却埋头大声痛哭起来。

是啊,如今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都怪她,太无能,太笨,才会保护不了容儿的。

哪怕如今她提把刀去冷宫把上官若汐砍成肉泥,又或是揪着柳嫔的头发把她薅成秃子,容儿也再也不可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了。

尹小西因为哭泣肩头不断得抖动着,林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也从未有女子在他面前哭过,即使有,他也只会选择视而不见。

可是此时,在他面前哭的是尹小西,还哭得这般梨花带雨,他哪里舍得视而不见,哪里舍得她如此难过。

心底焦急万分,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悬在空中,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那颗脆弱的心灵。

手悬在空中,停留了许久都未放下,就在他打算将手落下轻轻抚摸她那有些凌乱的秀发时,尹小西忽而抬头,林迩倒是忽然慌乱了起来,手迅速向后撤去,身子也由于惯性向后倒了去。

好在洞小,身后便是冰冷坚硬的假山,林迩的背脊在靠到假山上时便又迅速回正了身子,故作镇定得坐直。

尹小西带着那双红肿得小了一大半儿的眼眸看着林迩,可怜兮兮得问道,“我是不是个灾星?”

林迩被问得有些懵了,一时竟呆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尹小西误以为是他默认了自己是灾星降世,这才害了自己的身边人,一时间又大哭起来。

林迩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你怎么可能是灾星呢,灾星哪有这般可爱又貌美的,你不是灾星。”



141:喜欢我吗

林迩慌乱得解释着,尹小西听到了林迩的回答,这才稍稍平稳了情绪,抬头看向他,依旧那般楚楚可怜,“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招惹别人,别人便不会来招惹我。”

林迩沉声答道,“大多数是这样的。”

虽面上沉着,内心却忐忑于方才自己夸尹小西可爱又貌美的事情上,整颗心上蹿下跳的,不得安宁。

“可是我明明已经躲着她们了,为何她们还要来害我,害容儿?”

尹小西的问题,林迩无法回答,但她口中的她们,他大致一想便能猜到是谁。

“你别想太多,容嫔娘娘的死与你无关,不是你造成的。”他只能这么安危她,只希望她能稍微好过一点,不要陷入悲恸之中无法自拔。

“如若不是我升位份太快,树大招风,柳嫔怎么会因为为难不了我就去为难容儿;

我们与上官如意同时期进宫,虽她此时已嫁到了西域,但从始至终都未曾受皇上待见过,不然上官家也不会视我们如眼中钉。

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甘心,还要害容儿和她腹中的孩子。

如若容儿不是与我交好,她们又怎么会将矛头指向容儿,容儿又怎么会成为她们争宠的牺牲品,你还说我不是灾星,你个骗子。”

一时间尹小西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

林迩有些语塞,但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甚至有些愤愤不平的尹小西,虽眼眸臃肿,脸蛋也哭花了,却忽而觉得,此时的尹小西,是她见过最美的时候。

情不自禁的,林迩抬起自己的手,轻抚着尹小西的脸颊,用自己的拇指在她脸颊上,为她擦去那残留的泪水,语气温和得说道,“你不是灾星,你是从天而降的仙人,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这个世道有好有坏,有时你的好是阻挡不了别人的坏的,但这并不代表别人的坏得由你来负责,明白吗?”

从未有过的温柔,就连春风都开始温暖了起来。

二人就这般近距离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林迩的心跳得愈加剧烈起来,似已经跳到了心口的位置,就快要一跃而出。

林迩缓缓得俯下身,眼神微眯着朝着尹小西就要压下去。

“娘娘,奴才给您……”小泉子手里一张白色的手帕包裹着几块糕点,兴冲冲得朝着洞口跑了过来,可是刚开口,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山洞中正暧昧至极的两个人听到声音,同时侧过头向小泉子看去,林迩的手还温柔暧昧地抚在尹小西的脸颊之上。

小泉子见状连忙收紧手中的糕点,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尹小西和林迩说道,“奴才到山洞口去望风。”

说完小泉子便转身走到了拐角处,眼睛瞪大了环顾四周,还好,还好,这里鲜少有人来。

还好,还好,撞到的人只是他而已。

虽然心中在替自家主子庆幸,但手却不自觉得抖动起来。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说不怕也是假的,娘娘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如今贵为静嫔娘娘,而对方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

方才,方才,也许是个误会,也许……也许是肆王爷在替自家娘娘吹眼里混进的尘土,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小泉子暗自在心底为自家主子找借口。

而山洞内,小泉子走后,二人又同时回过头,四目相对。

林迩忽而有些闪躲起来,也许是真的心虚了。

先前只会觉得刺(防)激,新鲜,想要随着内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强wen也好,拥抱也罢,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那份不甘。

可是如今,忽然真的被人撞破了,虽是尹小西自己宫里的人,但内心却是心虚到了极致,瞬间便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手下意识地就缩了回去。

可就在林迩手离开尹小西脸颊的时候,尹小西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他那结实的手腕。

林迩狐疑地看向他,眼中满是疑问,嘴微微张开,“你……”

尹小西却是声音果断而坚决,眼神澄澈地唤道,“林迩。”

“怎么?”也许真的是心虚到了极致,竟连声音都比平时听着虚了不少,就好像偷吃糖果的小孩被人逮了个正着。

“你是不是喜欢我?”尹小西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迩似乎从未想过尹小西会这般直接干脆地问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尹小西没有得到回答,又重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一次,尹小西问的一字一顿,生怕哪个字她说错了,或是他没听清。

林迩那双冷漠的眼眸中,眼珠子看着尹小西转了转,过了好半晌,这才从尹小西手中挣脱掉,将手抽了回来,淡漠地说道,“怎么可能。”

面上是故作的镇定,内心却是早已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本以为尹小西会有些失望,起码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伤感,林迩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看向尹小西,观察着她的反应。

多希望她能有些伤感或者失望,可是尹小西让他失望了。

尹小西起身弯着身子,拍了拍自己裙摆上沾染的泥土,冷声说道,“那便最好不过。”

林迩更加差异了,他想不通,是她先问的他的心意,为何被拒绝了却没有往日那些女子的失落感,反倒显得轻松自在了起来,似一颗重石头终于落地般。

往日里向他献殷勤表心意的女子他见的多了,每每瞧见了他那张冷漠如冰的脸,听到他冷酷无情的拒绝后,无不捂嘴痛哭地跑开,偶尔还会有人骂上他两句。

可是,尹小西,竟然轻松了起来。

难道,他一直是她的累赘吗?

林迩正在思虑之际,尹小西早已走出了山洞,唤了转角处的小泉子一并往回走去。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小泉子诧异地向后看了几眼,忙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林迩有些不解,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尹小西的手臂。

被人从后用力一拽,尹小西停住脚步,回身朝着满脸问号的林迩看去,“怎么,肆王爷还有事?还是,肆王爷要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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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失魂落魄

林迩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能改答案吗?还可以改答案吗?还来得及吗?

“我……”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与尹小西听。

“既然肆王爷无事,那我就要回去了。”尹小西从林迩手中挣脱开来,淡漠地朝前走去。

小泉子看了一眼肆王爷,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肆王爷,这般失魂落魄,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静嫔娘娘,如此的冷漠无情。

方才二人在洞中还看着那般……

如今竟又这副模样了。

心中暗自替肆王爷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他,“肆王爷,您慢用。”

说完便朝尹小西追了过去。

林迩一个人,右手拿着一个帕子包裹着糕点,那双凌厉的眼眸变得空洞,似魂已经被人偷走了,只剩下这副驱壳站在风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方才,为什么要否认呢?

为什么要慌呢?

内心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林迩想不通自己此刻的失落是因为什么,更加想不通尹小西这一问一回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心情。

另一边,小泉子追上自家主子,一直跟随在身后。

尹小西走得极快,似生怕有人跟上似的,但是小泉子向后看了看,身后确实无人。

遂弯着身子问道,“娘娘,咱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尹小西仍旧快步走着,不回头地低声问道,“身后有人追来吗?”

小泉子闻言向后又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回道,“娘娘,没有人。”

尹小西这才突然刹住了脚,回过身看了一眼,看到身后确实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连紧绷着的肩头都松了下来,“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小泉子抬眼看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是在躲肆王爷?”

尹小西瞪向小泉子,小泉子立马收回那双探究的眼眸,脑袋也向回缩了缩。

“走吧,咱们回去。”

尹小西并未苛责小泉子的多言多问,只是说了句回去的话,便继续向回走,只是这次不再似方才那般着急。

小泉子跟了上去,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但又不敢多问,怕自家主子生气,遂换了个说法提醒道,“娘娘,这宫中有许多人闲来无事爱传谣言,所以咱得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落了口实。”

尹小西再一次停住了脚步,小泉子没料到她会停,头猛地撞了上去,抬眸胆怯又惊讶地看向尹小西。

只听自家主子淡淡地说了句,“放心吧,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纠缠咱望春阁了。”

“所以主子刚才是故意的?”

“你听到了?”

“嗯”小泉子点了点头。

尹小西叹了口气才说道,“如果不这样,日后他必定会受我牵连的。”

“原来娘娘都是替肆王爷在着想,但愿肆王爷能懂娘娘的苦心。”小泉子感叹道,却没注意到自家主子眸底的不舍与惋惜。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各个宫里有喜有忧。

在尹小西最痛苦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皇上多希望可以陪在身边,抱着她,安慰她,哪怕只是在他怀里大哭也好,他都愿意。

只是,此刻,皇上却只能被绊在了翊坤宫陪着太后。

自太后在幽兰阁被上官若汐那个疯婆娘气着以后,便一直喊头痛,心痛,躺在床上不停的低声呻吟。

林涩坐在太后床边,紧紧地握着太后那双苍老的手,不停地安慰道,“母后别和她一般见识,疯狗急了必定要咬人的,您别把自己身体给气坏了。”

“唉,这贤妃往日里虽蛮横了些,也不至于做出如此狠毒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太后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说道。

“也许本性如此,只不过平日里伪装得太好,我们都没看出来罢了。”

“上官一脉向来衷心,当日也是看在上官家的衷心上,才纳了上官若汐进府,都是做人母亲的人了,都不知道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吗?她如今这么做,就不怕往后永怡受人诟病吗?”

虽被上官若汐辱骂,又气得躺在了床上,但心中却仍旧替着自己的孙儿担忧起来。

林永怡,皇上的嫡长子,乃上官若汐所生,虽皇位不一定要由嫡长子继承,但林永怡无论学识人品都被视为皇位继承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自己的母妃做了这般残忍的事,就算皇上一意孤行不顾众人的反对将皇位传给林永怡,日后上官若汐也会成为林永怡一生的污点。

更何况如今林永怡也才是个五岁孩童,还这般年幼,若是无人庇护,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一回事。

“母后,御医说您思虑过多才会屡犯头疾,这些事儿臣自会安排的,母后就别再操心了。

永怡不管他母妃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他始终都是朕的皇子,朕不会苛待他的,母后就放心吧。

至于上官若汐,她自然得对她做的事负责,不然朕难以平众口纷纭。”

皇上宽慰着太后,一名年轻貌美但温婉可人的宫女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过来,皇上见状伸手要去接,“朕来伺候太后喝药。”

皇上话刚说完,也不知宫女是有心还是无意,一万滚烫的汤药径直朝着皇上身上泼了去。

皇上立刻窜起身,拍了拍身上残留的汤药,少许滚烫的汤药已经浸入沾染上了皮肤。

太后气急地从床上坐起,朝着宫女怒吼道,“怎么做事的,这么不小心。”

此刻宫女早已吓地跪在地上求饶,声音颤抖地有些断断续续,“皇上赎罪,太……太后赎罪,奴婢……奴婢该死。”

屋外的宫女听到了声音,站在门口一看,便回身取了干净的衣袍来伺候皇上去偏殿换上。

在侧殿换完衣服回太后屋内的时候,太后仍旧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骂咧道,“本宫看你就是故意的,存心要烫皇帝是不是?”

宫女仍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奴婢真的是无心的,还请太后赎罪,请太后赎罪。”

皇上长腿迈了进去,“算了,母后,您身体要紧,何必跟一个下人计较。”

说完林涩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宫女说道,“你先下去吧,下回可不要再把滚烫的汤药给太后端来了,烫到朕都是小事,若是烫到了母后,朕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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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芙蓉美人

宫女闻言跪着转了个方向,冲着皇上磕头谢恩,“谢皇上,谢皇上。”

皇上大手一挥,“行了,下去吧。”

宫女起身准备要走,就在路过皇上身边,刚向门口走了两步,皇上那双凌厉的杏色眸中闪烁着一丝光芒,连忙出声叫住宫女,“站住。”

宫女又忙停住脚步,回过身,弓着身子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缓慢地向他走去,走到宫女跟前冷声吩咐道,“抬起头来。”

宫女却仍旧低着头。

皇上有些诧异,遂又大声且愈加冷厉地命令道,“朕命你抬起头来。”

太后坐在床上右手颤抖地指着宫女骂咧道,“皇帝叫你抬起头来,你是聋了吗?”

宫女这才缓慢抬起眸看向皇上,但龙颜岂是她这等下(防)贱奴婢可以直视的,胆怯之下,连忙又低回了头。

就在她收回眼眸刚要低回头的时候,皇上右手修长白皙的食指已经到了宫女的下巴处,将宫女的脸微微抬起,逼她直视着自己。

皇上那张冷漠的脸上,眸底竟流动着丝丝的柔情,这样的皇上是她没有见过的。

宫女心中有疑问,但不敢开口,只得这般胆怯地看着皇上,犹如一只老鼠被猫牢牢地按在爪下,纵然心中万千忐忑,也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皇上这么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撒开手问道,“你叫什么?”

宫女忙跪在地上要回答,却被皇上一把抓住,“朕许你站着回话。”

宫女半蹲着身子诧异地看向皇上,那双灵动的眼眸中胆怯地让人心生怜悯,身子缓缓站直了,双手交叠于身前,答道,“回皇上,奴婢名叫瞿瑞芝。”

“瞿瑞芝……”皇上念着这个名字,回味着。

太后在身后问道,“皇帝,怎么了?”

皇上朝着宫女大手一挥,瞿瑞芝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林涩回身朝着太后床边走去,“没事,儿臣就是觉得这个宫女长得特别像一个人罢了。”

“哦?皇帝觉得她像谁啊?”太后故作惊讶地问道。

“母后不觉得她特别像……”皇上话到嘴边,又活活给咽了下去。

“嗯?像谁?”太后见皇上没有说下去,追问道。

“没事,许是我看走了眼,儿臣御书房还有要事要处理,儿臣就先回去了,母后您先歇息。”皇上起身准备要走。

“好,那你去忙,本宫也有些乏了。”太后说着又躺回了床上。

皇上出了太后的寝殿,走到院中的时候,瞿瑞芝正拿着剪刀在替太后修建院中的花枝,皇上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粉妆玉琢,举止娴雅,明眸皓齿,身形消瘦,一言一行都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皇上站在原地,不禁感叹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身旁的莫公公读懂了皇上的心思,附身低声问道,“皇上需不需要将这名宫女叫到颐和宫来?”

皇上冷漠睨了一眼莫公公,莫公公立马噤声。

“多嘴。”

皇上只甩了这两个字,便朝着翊坤宫大门而去。

戌时,颐和宫内

皇上刚用完晚膳,正接过身旁伺膳的小太监递过来的擦嘴热毛巾,莫公公端着侍寝牌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晚诏侍寝吗?”

皇上将毛巾交还给小太监看都没看一眼侍寝牌,便问道,“望春阁那边可有来信儿?静嫔如今情绪好些了吗?今日在翊坤宫呆了太久,都没法去望春阁。”

“回皇上,奴才派人去问了,静嫔娘娘情绪已经好很多了,但是今晚可能不侍寝了,说的是身体欠佳。”

皇上一从翊坤宫回来,莫公公便派了小太监去询问静嫔娘娘的状况,虽然皇上没去,但他知道,皇上心中是牵挂着静嫔娘娘的。

说是身体欠佳,不过就是没有心情侍寝罢了。

皇上果不其然地说了句,“是没心情吧,朕也不想勉强她。你命人挑些好玩的物件送去望春阁,哄静嫔开心,她往日是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的,朕今日是没法去了,能有东西能替朕哄她开心也不错。”

皇上那张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

“是,奴才等下就去办,那皇上,今日还诏侍寝吗?”

莫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似有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盘中的侍寝牌。

皇上寻着他的眼神朝侍寝牌看去。

盘中除了几位熟悉的妃嫔外,还出现了一块陌生的侍寝牌,瞿瑞芝。

皇上拿起瞿瑞芝的侍寝牌看向莫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眸底蕴藏着丝丝的怒意,看的莫公公瞬间如坠寒潭,脖子都觉得凉飕飕的。

莫公公端着侍寝牌的盘子,立刻跪下认错,“奴才知错了,奴才自作主张,还请皇上责罚。”

他先前看皇上的眼神分明是没有理解错的,可是皇上此刻脸上愠怒的表情,也是没有看错的,莫公公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皇上将刻有瞿瑞芝的侍寝牌扔回到盘中,起身没好气地说道,“今晚不诏寝了。”

莫公公闻言连忙端着侍寝牌起身答道,“是,奴才这就去回话。”

莫公公端着侍寝牌转身正准备走出去时,又被皇上从身后叫住,“等一下。”

莫公公狐疑地转过身朝皇上看去,等待皇上的进一步指示。

只见皇上有些尴尬但又佯装镇定地说道,“就瞿瑞芝吧。”

“啊?”莫公公差异地刚说出这一个字,便立刻恍然,连忙弯腰说道,“是,奴才这就命人去准备。”

转身兴高采烈地端着侍寝牌出去了。

他待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果然是没有看错理解错的,圣意是揣测对了的。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莫公公便将瞿瑞芝沐浴熏香后由嬷嬷用被子包裹住抬到了皇上的寝殿内。

皇上正穿着一袭淡黄色的内衬端坐在桌前看书。

莫公公带人将瞿瑞芝抬上皇上的龙榻上放好之后,便退着出了寝殿。

瞿瑞芝沐浴完,头发散落着搭在颈枕上,脸上由于刚刚沐浴完,又由嬷嬷简单施了粉,白里透着红,看着就似那刚刚成熟的苹果。

被子并未完全包裹住身体,纤细白皙的肩头漏在外面,看着分外诱人。

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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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新婚之夜

但此刻的林涩却看都未看一眼,端坐在桌前,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书是才从藏书阁取来的,讲的是治国的谋略,甚是乏味。

但此刻,却成了掩藏皇上内心小紧张的障眼法。

林涩登基已三岁有余,在当皇子的时候就纳了两位福晋,登基以后又有后宫佳丽三千,虽不是每个人都侍过寝,但他床榻上呆过的女人,却是两双手都数不过来的。

此刻的林涩,却看都未看一眼床榻上那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内心却忐忑不安起来,竟还有了新婚之夜的紧张感。

床榻之上的瞿瑞芝躺了许久,都不见皇上有任何的动静,身为宫女,也不知道妃嫔侍寝该如何,便起身悄无声息地穿好了衣衫,走到皇上一侧,小声地问道,“皇上,要奴婢给您沏杯热茶吗?”

皇上看都未看她一眼,只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卷,沉声说道,“好。”

瞿瑞芝便转身走到一旁为他烹起了茶。

不一会儿的功夫,瞿瑞芝便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了皇上跟前。

还未回暖,天气尚有些寒意,但寝殿内烧有炭火取暖,皇上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而丝滑的淡黄色的内衬,xiong膛处衣衫敞开,结实而诱人的xiong肌显露无疑。

看得瞿瑞芝面红耳赤起来,将茶递了过去,便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回避开皇上的满xiong春色。

“怕朕?”皇上见她向后退了两步,心想她是因为内心胆怯,白日里在翊坤宫她也是这般惧怕自己。

瞿瑞芝低着头摇了摇,但并未回话。

林涩起身,用手将她的头勾起,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晕开的红晕显得皮肤愈加白皙粉嫩了起来。

她是在害羞。

和他此刻心里一般。

林涩抬着她的下巴,附身朝着她那两瓣粉嫩红润的唇印了上去。

她很生涩,像是未经人事的样子,唇间更是生涩不已,他探进去的舌被她咬了好几下,似还出了血,唇齿间充斥着一股诱人的血腥味。

不过这更加刺(防)激了林涩,wen得更加用力起来。

手不断地褪去她身上刚刚才穿好的衣衫,没一会儿工夫,瞿瑞芝便已一丝(防)不挂站在林涩的眼前。

林涩回正身子,舌头tian了tian自己唇间的血腥味,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璧人。

她很瘦,脸也很小,肩头纤细,锁骨赫然地显露出来,腰间似一点肉都没有,似乎他一只手便能尽数揽住,但上半身该胖的地方却又丰盈地刚刚好,双腿修长白皙,这根本不像一个卑贱的宫女该有的样子。

瞿瑞芝被他打量地有些羞涩不自在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向中间合拢,想要尽力用那双纤细地胳膊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可是双臂刚要碰上,便被林涩一把打开。

整个人在林涩面前展露无遗。

就这么尴尬又不自在地站在那里被林涩看了许久,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开,整个脸都开始变得滚烫了起来。

“你很美。”

说完这三个字,殿内又是一阵沉默和尴尬。

忽而,林涩将瞿瑞芝整个人打横抱起,用力扔在了龙榻上,瞿瑞芝还未来得及将自己换在一个更舒服自在的姿势,林涩便栖身爬了上去。

这一夜,他内心的那份不甘,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而肆王府内,林迩却百感交集地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对于白日里尹小西问他的话以及她的反应耿耿于怀。

次日清晨

尹小西睁开眼的时候,才卯时。

当她打开寝殿大门的时候,天也只是蒙蒙亮,院中正在洒扫的宫女见了只穿着单薄的内衬的尹小西时,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待揉了几下,发现眼前站着的确实是自家静嫔娘娘没错后,这才忙扔下扫帚跑到跟前问候,“给娘娘请安,娘娘要现在洗漱用早膳吗?”

尹小西站在门口望着天边还未亮的天空,伸了伸懒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宫女福了福身答道,“回娘娘,才卯时。”

“哦,那好像起早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小翠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今儿准备给尹小西换上的衣裳,往日里尹小西喜爱鲜艳的,但碍于容嫔娘娘与自家娘娘的关系亲密,便端来了洗好烫好的颜色素净的衣衫。

见着门口的尹小西,同样有些诧异,“娘娘,今儿怎么起了这么早?昨夜没睡好么?”

尹小西看了看她手里的衣衫,素净,干净,虽然知道是因为幽兰阁的事情,但是心中还是不禁想起了惨死的容儿,心中不免感伤起来。

抬起手,摸了摸那衣衫的料子,丝滑精细,是个好料子。可惜,如今容儿是用不到这么好的料子了。

尹小西接过小翠手里的衣盘,“行了,我自己换吧,你去叫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我有些饿了。”

“是。”

就在尹小西接过衣盘的时候,她叫住了小翠,“小翠。”

小翠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地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尹小西上下打量了一番小翠,明明已经褪去了冬日里厚重的袄子,却反而看上去胖了不少,就连原本消瘦的脸蛋也圆润了起来,前段日子明明在病着,怎么病着病着还胖了呢?

“你……是不是长胖了?”尹小西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翠脸上羞涩地红了起来,“兴许是最近在床上躺的吧,确实长了好些肉。”

尹小西见她有些害羞了起来,忍不住调侃道,“哈哈哈,还好我知道你未成婚,要不然该以为你怀孕了呢。”

小翠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娘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了去该当真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去换衣服。”

小翠回身去通知另外几个贴身伺候的,毕竟自家主子这么早起还真的是百年难得一回,都还未准备呢。

没多大一会儿,尹小西刚换好衣衫,璃落璃茉便并肩走了进来,一人端了盆温水,一人拿着毛巾和漱口的东西。

双生姐妹花异口同声道,“娘娘今儿起得这般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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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寝食难安

尹小西被这重合的声音给听蒙了,“哎呀,你们以后还是一个一个说吧,要不然我容易头晕,本来平时要区分你们两个我就挺费劲的。”

璃落笑着福身道,“好的,主子,以后我们注意。”

璃茉将漱口的东西递到尹小西跟前,尹小西仰头喝了一口,在嘴中漱了几下又吐了出来。

璃落连忙递过沾了温水的热毛巾,尹小西洗了脸坐到铜镜前,璃落端着热水和脏了的漱口水出去。

璃茉正在为尹小西梳妆的时候,小泉子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由于太过惊慌,在进寝殿的时候,勾住了门槛,竟摔倒在尹小西脚边,摔了个狗啃泥。

惹得尹小西幸灾乐祸嘲笑他道,“哈哈哈,小泉子,你一大早见鬼了么,这么慌做什么。”

小泉子也顾不得自己此刻慌乱的形象,就着方才的姿势爬了起来,跪在尹小西身边说道,“娘娘,奴才方才听说皇上昨日在颐和宫诏了个宫女侍寝。”

璃茉也吓了一跳,手上的桃木梳扯到了发丝,惹得尹小西吃痛地叫了一声,“啊。”

璃茉连忙跪下,“奴婢手笨,还请娘娘责罚。”

尹小西沉着脸挥了挥手,“行了,起来吧,我没怪你。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慌不择食。”

璃茉仍旧跪着,忙提醒自家主子道,“主子,这种话可断不能说的,这是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旁的小泉子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娘娘,自古皇上诏谁侍寝那都是皇上说了算的,咱们是不能枉加揣测和评判的。”

尹小西无所谓地看了二人一眼,拉了一把璃茉,示意她起来,“你们不说,谁知道。”

璃茉这才起身,接着为尹小西梳理秀发。

璃落双手交叠,微低着头恭敬地小步进入殿内,请示道,“娘娘,今日要用早膳吗?”

“嗯,方才我已经跟小翠说了,她去安排了。”尹小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原来自己的保质期就这么短吗?还是昨日自己太过像泼妇吓着皇上了?

所以皇上喜欢的只是端庄开心的自己吗?

爱一个人竟连一点负面情绪都包容不了吗?

就这么慌不择食诏个宫女侍寝?

还是在容儿才离开的时候……

他竟然这般无情。

璃落看尹小西脸色似乎不对,探究的眼神看了看小泉子和璃茉。

璃茉小声和她说道,“皇上昨晚诏了宫女侍寝。”

璃落似乎也有些吃惊,但还是极力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惊讶。

小泉子仍旧跪着守在尹小西身边,“要不然,待皇上下了早朝,咱们去给皇上请安吧?”

“不去。”尹小西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娘娘要是不愿意去,要不然奴婢替娘娘去请皇上来,就说娘娘昨夜没睡好,身体欠佳,让皇上过来看看。”璃落建议道。

皇上登基三年,她们二姐妹便在皇上的颐和宫伺候了三年,后宫妃嫔争宠的招数她们多少还是见识了些的,要帮自家主子争宠,那简直如探囊取物。

可是,谁知,尹小西对于这个建议也一口回绝掉,“别去,咱别干这么跌份儿的事,他是皇上,他九五之尊,他爱诏谁陪他睡,就诏谁陪他睡,爱去哪个宫里就去哪个宫里。我尹小西是不可能低头去求一个男人来喜欢我的。那样也太卑微了。”

璃茉劝说道,“娘娘,这后宫谁在乎自尊啊,只要有了皇上的恩宠,那便什么都有了。”

一旁的璃落和小泉子还想说什么,尹小西抬手制止了二人,“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望春阁自己过自己的也挺好。”

兴许是起得真的有些太早了,一上午,尹小西都在院中踱来踱去,无所事事,无所适从。

一会儿拉着路过的小泉子问道,“小泉子,现在几时了?”

小泉子看了看天,“娘娘,现在才辰时。”

“哦。”

“娘娘,您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奴才,小泉子去跑。”

尹小西挥了挥手,“我没事,你忙去吧。”

小泉子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尹小西,又接着忙去了。

尹小西脚又开始不消停地来回走动起来。

辰时,他这时应该是在上早朝。

不一会儿,婉儿端着一盆水准备去浇花,被尹小西拉住,“婉儿,现在几时了?”

“娘娘,辰时三刻了。”

“怎么还在辰时。”

“娘娘,怎么了,是时辰不对吗?”

“没,你忙去吧。”

“好的,娘娘。”

婉儿接着浇花了,但时不时地便侧过头偷摸瞧上几眼尹小西。

尹小西边踱步边小声嘀咕道,“看来还是不能早起,时间过得太慢了。”

忽而又唤道,“小翠。”

小翠忙从后院跑了过来,“娘娘,怎么了?”

兴许是跑得急了些,也许是因为确实长肉了,一稍稍跑两步便喘得不行。

尹小西看着尹小西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替她擦了擦额间沁出的汗珠,“你跑那么急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皇上这时下朝没有?”

小翠无奈地看了看自家主子,看来她是想皇上了,才这般寝食难安,唤道,“娘娘。”

“嗯?”

“不然咱去找皇上吧。”

“我才不去,我不找他,我找他做什么。”尹小西转过身微微噘着嘴倔强地说道。

“您真的不去?”

“不去。”

“那……”小翠故意话不说完,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尹小西。

尹小西果然立刻上当,指着小翠说道,“你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小翠笑着说道,“奴婢可没说要去。”

“那你那什么那,有话不知道说完,你进了宫跟着小泉子他们也学坏了。”

“奴婢是想说,那奴婢就要去浣衣局去取洗好的衣裳了,明明是娘娘您误会了。”小翠说着就要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明明自己心里想着皇上,还要故作矜持。”

尹小西闻言,上千迈了一步,“嘿,你这丫头……”

小翠连忙快步逃掉了,生怕自家主子给追上来将她一顿收拾。

尹小西就这么忐忑不安地在院中踱了一上午,一直到璃落端来午饭要她吃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已经过了一上午了,而往日里一下早朝便会来的皇上,竟一直都不曾见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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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太监出宫

心中失落了不少,更是开始咒骂起来,“真是一个负心汉,陈世美,洪世贤,饥不择食,喜新厌旧。”

璃落听着连忙小心谨慎地到门口看了看有没有旁人,见没有别的人,这才放心回过身来,对着尹小西说道,“哎哟,娘娘,这些话可断不能说出口啊。”

尹小西此刻哪还有闲心听人唠叨,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吃完午饭便躺到了床上,明明起得很早,应该很困才是。

可是此刻尹小西平躺在床上,睁着的那双美眸却是怎么都闭不上,心中更是烦闷不安。

躺了许久,忽而唤道,“璃茉。”

璃茉连忙进屋附身问道,“奴婢在。”

“容儿的身后事有听说吗?”

璃茉咽了口水,说道,“听说出丧选在了三日之后,容嫔娘娘和夭折的皇子一并下葬。”

“什么时辰出丧?”

“听说是丑时。”

“那你到时候叫我,我一定要去送容儿最后一程。”

“娘娘~”璃茉有些欲言又止,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

“有话就说,我是个急性子,听不得半句话。”尹小西坐起,看着璃茉。

“容嫔娘娘被左院首刨开过身体,虽已经缝合回去了,但始终有些……”

璃茉话还未说完,尹小西便打断了她,“无事,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去送容儿一程,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好,那奴婢到时候叫娘娘起来。”

尹小西这才重新躺下合上眼睛,璃茉便放下幔帐,悄声退了出去。

可是尹小西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谁不着。

忽而惊坐起来。

“不行,我得出宫去,得给那人带个信才行。”说罢连忙穿上屡,随意将衣裙穿上,站在铜镜面前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虽然这铜镜不如自己出租屋里的镜子那般清晰,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自己窈窕的身子和姣好的面容的。

这分明就是倾国倾城的颜值,林涩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觉得本姑娘保质期过了,竟然还去诏一个宫女侍寝。

你不来找我,我也不可能去找你的,本姑娘还有正事要忙呢。

尹小西对着镜中的自己冷哼一声,潇洒地转过身走到门边,打开门,正好小泉子从寝殿门前经过。

“娘娘,睡不着么?”小泉子看着门口的尹小西,比早晨看着她早起还要更加惊讶。

“我要出宫去,快去给我准备行头。”尹小西说着一副着急的样子。

“出宫?娘娘是要干什么去?”

“你别管,给我准备行头就是了。”

“娘娘,后宫妃嫔出宫是要上报的。”

“所以要你给我准备行头啊,咱们混出去。”尹小西已经没了耐心听小泉子再唠叨下去,真是想不明白,好好一个少年,一天到晚跟个老嬷嬷似的。

“好吧,那奴才带您出去。”说完小泉子便去取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来。

很快,尹小西便换好了衣裳。

尹小西身形本就娇小,再穿上这么一身小太监的衣裳,戴上小太监的帽子这么一罩,脸上也素净着,未施一点胭脂,若不仔细看五官,真不会起疑。

小泉子取来往日出宫的腰牌,走在尹小西的正前方,双手紧握着,小碎步朝着南宫门而去。

尹小西穿了一身小太监的衣裳,一头的秀发变成小辫子搭在后背,戴了一顶小太监的帽子,头低低的垂着,生怕有人认出她来,小碎步紧跟着小泉子。

走到南宫门时,小泉子笑着朝守门的侍卫笑了笑,“二位大哥好。”

侍卫都见熟了各宫当差的掌事宫女和太监,自是认得小泉子的,毕竟他的主子可是当今正当宠的静嫔娘娘,哪敢怠慢。

侍卫朝着小泉子笑了笑,“又出宫采买啊。”

小泉子点头应道,“是的,我家娘娘觉得外头的胭脂要好些,命我去买一些回来,说是皇上喜欢。”

都说了是皇上喜欢才去买的,谁还敢拦,问都不再多问,就连腰牌都不曾看过,便让他出去了。

可是就在尹小西心中窃喜后脚要跟上的时候,两名侍卫同时伸出手里的长枪成交叉状,将尹小西给拦了下来。

“这位公公看着面生啊,抬起头来出宫腰牌拿来瞧瞧。”

尹小西心一沉,糟了,要出事了。

侍卫见她不抬头,有些无视他们二人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这小太监好不识礼,叫你抬起头来,没听见吗?莫非是聋子不成?”

尹小西内心忐忑,心里有些抱着侥幸心里,兴许他们并不认得她这张脸呢,正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的时候,小泉子从腰间掏出几两碎银子塞到了侍卫手里。

“二位大哥,别见怪,这小太监又聋又哑,脑子还不太灵光,我们娘娘见了可怜他,这才叫到我们望春阁来的。”

说完小泉子又抬手置于嘴边,朝其中一名侍卫悄声说道,“娘娘觉得又聋又哑的人才安全,您懂吧?”

侍卫听完,了然地点了点头,还不忘附和一句,“是啊,这宫里就这样,有时候我们又何尝不是要装聋作哑呢。”

说完,侍卫朝另一侍卫使了使眼色,二人便回正了身子,重新严肃地站在了宫门两侧,小泉子故作没好气地拍了拍尹小西的肩头说道,“走吧。”

然后又冲着两名侍卫殷勤地笑了笑。

尹小西连忙跟上。

一直到离开宫门好些距离了,尹小西这才敢站直了身子,但仍旧不敢太大声地说话,“小泉子。”

小泉子放慢了脚步,缩小与尹小西之间的距离,不回头地问道,“主子,怎么了?”

“找条僻静的巷子。”

小泉子闻言忙带着尹小西去了一条没什么人来往的巷子。

左右两边都是稍稍有些高的木屋,中间只有一人通过的距离狭窄通道。

尹小西站在最里端,小泉子在最外端,背朝着集市,将尹小西遮挡地严严实实。

尹小西见安全出了宫,放松了警惕,这才伸了伸腰板,一路弓着身子可酸死了,都不知道这些宫女太监的,是怎么过来的。

“啊,这下可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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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艺术细菌

“主子,您这次出来究竟想干什么?”小泉子低声问道。

“你知道肆王爷府在哪里吗?”

小泉子有些诧异,“您昨日不是还要和肆王爷划清界限吗?此次出宫又去找他做什么。”

“这么打脸的事情你以为你家主子我想,我要不是找不到人帮忙,我才不去找那块木头呢。”虽然是要去求肆王爷帮忙,可是尹小西此刻的神情,却似乎是对林迩莫大的恩赐般。

“那奴才这就带您去,您再委屈一会儿,低着头跟着奴才,别让旁人瞧见了您的脸。”小泉子说着带尹小西朝着另一头去。

尹小西低着头跟在小泉子身后,头低得低低的,视野里只有小泉子迈着小碎步的鞋底子,还有那一身的太监服。

跟着小泉子的背影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从喧闹到僻静,又绕过了一个一个的街角。似乎整个京都都被她走遍了。

之前她并未觉得肆王爷府有这么远,如今却是走了这么久。难道小泉子不认得路?

纵使心中有疑问,尹小西还是耐着性子跟在小泉子身后。

大致又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小泉子便带着尹小西来到了肆王爷府的侧门。

“咚咚咚。”

小泉子敲着侧门上的铁圈。

尹小西有些诧异地看向小泉子,“你怎么对肆王爷府这么熟悉,连侧门在哪都知道。莫非……你是肆王爷安插在我望春阁的奸细?”

这是尹小西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小泉子听了忍不住失笑起来,“主子,您也太好笑了吧。”

尹小西有些不解,“哪里好笑了,我这推理能力我觉得okay的啊。”

小泉子也懒得问okay是什么意思了,反正自家主子疯言疯语惯了的。

“主子,这都城里的房屋大致方向都是差不多的,而侧门也都是在大门的西面不远处,奴才要真是肆王爷的人,能这么光明正大带您来吗?”

尹小西想了想,似乎说的也有道理,这不等于向她自首了吗,小泉子不能这么傻。

正在小泉子捂嘴笑自家主子傻,尹小西抬手准备轻轻揍他一下的时候,侧门被人从后打开来。

开门的是李管家,李管家是见过小泉子的,那日尹小西落水被送到肆王爷府后,小泉子有来过,李管家是有印象的。

“小泉子公公,您怎么会来这里?”

小泉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身后这位公公想见一下你们家肆王爷,有句话要当面托给肆王爷,还请管家行个方便。”

小泉子没有李管家那般过目不忘的记人本领,并不知道这便是肆王爷府的大管家,老李头。

只是看这一身行头,并不便宜,应当是府中有威望的人,便直接称呼了管家。

李管家看了看小泉子身后的小太监,白白嫩嫩的,虽然穿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但从五官和浑身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的气质来看,李管家一眼便认出尹小西的身份。

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这是宫里太监断不会有的。这一点让李管家更加确定,这个小太监便是静嫔娘娘,尹小西。

探出头看了看四周,并无可疑的人,便连忙侧过身子,左手向里延伸,比了个请的手势。

小泉子见状也看了看二人身后,并无尾随的,便领着尹小西走了进去。

待二人一进去,李管家便示意旁边的小厮关上门,领着小泉子和尹小西朝前院去。

尹小西跟着李管家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从僻静的后院来到有不少小厮来来往往忙碌着洒扫的前院,和前院相比,后院更像是一处桃花源。

除了僻静,更是设计地幽静美丽,像是身处在户外,有假山大树,小池亭子,还有各种品类的花朵。

穿过前院的大堂,又来到一处回廊的拐角处,李管家停了下来,“小泉子公公就和老朽一并在此候着吧。”

然后冲着尹小西又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您右转向前走一截就能看到一处暗红色的雕花大门,直接推开便是了,肆王爷在里面,您一进去便能瞧见。”

尹小西有些呆滞得顺着李管家所指的方向向前走了几步,瞧见了大门,门很大,雕刻着镂空的花纹,被漆成了肃穆的暗红色。

尹小西又快步退回了拐角处,有些疑惑地看向李管家,“那里是何处?”

李管家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朝着尹小西微微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您过去便是了。”

起身便不再多言一句。

尹小西也不好追着继续问,怀着疑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到大门前,又抬头看了看大门正上方,并没有牌匾说明此处是作何用,里面都是什么。

缓慢地推开大门。

门并没有上栓,也未上锁,门很厚重,故而推开有些费力,但还是顺利地推开了。

尹小西先探了个头进去,里面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书架一旁的木质架子上还摆放了不少瓶瓶罐罐的东西,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收藏品吧。

书架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插满了各种字画。

房屋正中间是一张大大的长方形的木桌,木桌后有一张大大的屏风,屏风上挂着一张有一人高的山水画,画中崇山峻岭,烟雾缭绕,似仙境般令人向往。

也许是书房吧,尹小西暗自在心中下了定论。

这又是书又是字画的,不是书房就见了鬼了。

尹小西心里暗自想着,迈了进去,想到自己要和林迩说的事,便反身关上了门。

门有些厚重,关上还费了些力气。

关上门,尹小西朝里望了望,仍旧没看到林迩的身影。

便小心翼翼得往里走了几步。

屋内有些昏暗,门窗都紧闭着,只有零零星星的阳光透过雕花的大门折射进来,照在地上形成一个一个的椭圆形小光圈,尹小西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地往里又走了走。

路过屏风时,尹小西才将那副山水画看了个真切,画卷最低端的印章更是让她震惊地小声嘀咕起来。

“没想到林迩那个直男还这么有艺术细菌,居然能画得这么好。”

绕过一道古色古香的屏风过后,这才看见床榻之上衣衫敞开垂了半截在床边的林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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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系蝴蝶结

结实白皙的xiong膛显露无疑,衣衫半开着,头发凌乱得散落在颈枕上,被子早已被他踹到了床尾,右手随意得垂在床边,右脚就在床边边缘,将落未落。

窗幔挂着,挡住了林迩的面容,看不太真切他此刻是睡着还是醒着。

尹小西站在床榻不远处,脚似被人钉在了原地,动弹不了。

既不敢上前一步,也舍不得往后退去。

就这么站在原地呆滞了许久。

忽而,床榻上传来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好看吗?”

“好……”尹小西刚要回答好看,但下意识又恍然过来,忙改口,“好难看。”

林迩被这一气,直接从床上惊坐起,身上的衣衫整个滑落下来,右手撑着床沿,没有好气得瞪向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的尹小西。

“你方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尹小西嘟了嘟嘴,本想给直接怼回去的,可是想着自己此次前来是有事要找他帮忙,便将要怼林迩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嘟着嘴微微仰头说道,“我是个女子,没有种。”

在尹小西说完这话回过头的时候,林迩半露着上半身已经站到了跟前。

尹小西刚要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便被林迩一只大手强而有力得揽住后腰,再一用力,直接贴上他那结实又火热的xiong膛。

尹小西本能的伸手想要推开他,但碍于他此刻上半身几乎是裸露着的,手实在不知道该落于何处,便双手微握,只伸长了食指,用指尖轻轻地抵着林迩那挺起的富有弹性的xiong膛。

“你…有话就说话,别…别老这样。”

“哦?哪样?”

林迩心中还在对于她突然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耿耿于怀,闷得昨夜里是一夜未合眼。

刚要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让自己对这个女人远离一些,她便出现在了自己的床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睡姿,这谁受得了。

难道之前在宫中那是在玩欲擒故纵?

呵,女人,果然都是这般,她尹小西也不例外。

林迩边说着话上半身边朝着尹小西压了过去,就在尹小西已经没有地方可再躲的时候,尹小西伸手死死得捏住了林迩的嘴。

使得林迩原本冷峻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嘴嘟嘟着,看着还有些反差萌。

林迩被她这么捏着,说话有些囫囵不清,“你…给我放开。”

尹小西瞬间便破了功,手仍旧捏着林迩,脸却笑得灿烂,“哈哈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尹小西的笑在整个屋内回荡,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被温暖五彩斑斓的阳光给填满。

林迩就这么看着大笑的尹小西,嘴角也跟着扬起,“总算又再见你笑了。”

尹小西撒开林迩的嘴,林迩的手也松了些,她便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一口,“你不打算穿衣服吗?”

林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春光,似乎还有些得意了起来,虽确实有些凉,但在女人面前,还是风度更重要些。

便直接坐到了一旁,端起尹小西手里还未饮尽的茶水喝了起来,“你来我寝殿做什么?”

尹小西看了看四周,“你这是寝殿?不是书房?”

这四周书桌书架的,难道不是书房?

林迩看了看自己的床,“你见过谁在书房里摆放床榻的?”

“这个李管家,竟然直接让我来你睡觉的屋里。”尹小西说着,似有些被人玩弄了的气愤。

林迩倒是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没想到,你尹小西也会有被人捉弄的时候,如此看来,李管家应该涨俸银了。”

尹小西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扯了扯他身上的乳白色衣衫,将xiong前的绳子给他系上,嘴里还念叨着,“袒xiong露(防)乳的,成何体统。”

林迩拧着眉,“不会用词还瞎用。”

袒xiong露(防)乳那向来都是他们男子用来形容女子的,还是极其不雅的词,她竟然用来形容他。

他此刻明明叫做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是,这个女人真是没什么文化。

不过她此刻的动作,倒是体贴贤淑极了,便也不再批评她,开门见山得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尹小西看了看林迩xiong前她系的蝴蝶结,甚是满意,嘴角仍旧挂着笑容看向林迩,“啊?啊,就是有个事想要你帮忙。”

“只管开口便是。”

“我想要你帮我找人去调查一下容儿的死因。”尹小西忽而严肃了起来。

“你不相信左院首?”

“那倒不是,我与他并未接触过,但听闻左院首风评极好。”

“素来你与贤妃便不太合,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贤妃因为此事已打入冷宫,想来已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你如今再调查,不怕贤妃再从冷宫里出来吗?况且……”

林迩为她分析着如今的形势,倒不是他不愿意帮她,只是,宫里的许多事情她可能从未顾虑到,他得提醒她,别不小心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况且什么?”尹小西语气间有些不太友好,还夹杂着一些怒意,她能第一时间来找林迩,便是相信林迩定会义无反顾得帮她,因为她也是把他真的当做朋友,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可是如今,他却开始推三阻四起来,这让尹小西多少还是有些心寒的。

林迩看了几眼尹小西,继续说道,“况且这个案子皇兄已经定了案,定了贤妃的罪,如若再私下调查被皇兄知道了,那岂不是在忤逆圣上,说皇上断案失误吗?”

“所以呢?”

尹小西问的有些意外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这反倒让林迩多少有些懵了。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说的吗?”

“当然明白。”尹小西说着就要起身准备走。

左脚刚迈出一步,林迩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走什么?”

“不走难道还留下来吃晚饭吗?还是要留下来继续欣赏肆王爷的春光?”尹小西回过身,一把甩开林迩的手,有些气愤得说道。

(话说一个七尺男儿,系了个蝴蝶结,是会觉得娘里娘气还是觉得可爱呢?嗯。。。。我感觉这个问题,主要看脸,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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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为何不躲

“你为何突然生起气来了?”

林迩不懂,刚刚还那么温柔得替他系绳,方才还笑的那么灿烂那么美,为何说着说着事情突然生气起来了,还拔腿就要走

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尹小西是这群生物当中最难懂的。

“肆王爷难道不明白我为何生气?”尹小西不回答,反问起林迩来。

刚才还只是有些觉得在生气,如今这是真的确定了,她真的是在生气他的气。

因为只有生气的时候,她才会这般一板一眼得唤他肆王爷。

“本王不知。”林迩老实的回答道。

尹小西更气了,甩开林迩就要走,“你不知便不知,关我何事。”

尹小西走到门口处,手握住门把手眼看就要开门出去。

门刚打开了一个缝儿,被林迩从身后给按了回去,整个人背靠着木门,面朝着尹小西,“不行,你今日若不告诉本王,本王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尹小西也懒得理他,使劲扒拉他的身子,但女子哪里抵得过男子,根本扯不开。

最后没有办法了,尹小西一急,直接扑到林迩的怀里,冲着林迩那结实的xiong膛便咬了去,头上的太监帽也在碰到林迩的瞬间掉落地上。

气头上的人哪里顾及得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只是过了小会儿,似乎心里的气消了些,嘴里开始蔓延开刺(防)激的血腥味儿,尹小西这才撒开了嘴。

此刻林迩的xiong膛早已被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还有鲜血从xiong膛流下,乳白色的衣衫被侵染了一大块儿。

但从始至终林迩都未曾发出一丝声音,只是身子死死得抵着木门,就是不想放尹小西离开。

他知道,她能假扮小太监出宫来寻他,定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他不能就这么放她走,此刻他更是不能出声引来别人,那样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

尹小西看着他xiong前的牙印和鲜血,心中有些愧疚和不忍起来,方才在气头上,丝毫没顾及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去咬,这个呆子也是,平时榆木脑袋也就算了,眼看咬下来了也不知道躲躲。

这是得多傻。

“你…为何不躲?”大概是心中有愧,说话的语气也都缓和了不少,听着甚是心虚。

“你还未告诉本王你为何要生气,本王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林迩丝毫不管xiong口正在滴的鲜血,死死得守着门口,一步不挪。

“我来找你,那是相信你会帮我,可是你呢,推三阻四,还怕皇上怪罪,我能不生气吗?

我与容儿情同姐妹,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可能不管不顾吗?”

尹小西说着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林迩见状,有些慌了。

身子这才离开那两扇沉重冰凉的木门,伸手为她拂去眼眶边缘快要落下的泪水。

“我…我不是…不是推三阻四不帮你。”

虽未娶妻也从未纳妾,就连那青楼场所也未去过,但女人他还是看了不少的。

往日里到王府来献殷勤诉衷肠的女子他见多了。

也有不少被他拒绝了哭着回去的,但他见了也只是觉得女人真的很麻烦。

唯有尹小西,让这个向来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肆王爷慌了手脚,看着她啪嗒啪嗒掉下的眼泪,也只能慌乱得抬手去擦,嘴里有些焦急得结巴着解释。

“你还狡辩。”尹小西泪水盈盈得数落着林迩。

“好,我帮。”林迩原本也并不是不帮她,只是希望为她分析完厉害关系,希望她可以考虑清楚。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心意被她误会,还伤心得哭了起来,便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当真?”尹小西抬眸惊喜得看向林迩,那双美眸盛满了泪水的光泽,似两颗通透的夜明珠在闪闪发光。

林迩看着这么一副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孔,哪里还拒绝得了,忙点了下头答应下来。

尹小西原本伤心得面容瞬间绽放开笑颜,但泪水还未完全收住,有些又哭又笑的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林迩见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继续为她擦着脸颊上的泪痕,语气稍有些宠溺得说道,“真是个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得。”

送尹小西走后,李管家才进了屋。

原本也只是想撮合一下自家主子和静嫔娘娘,这才让静嫔娘娘一人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进了王爷的寝殿。

可是眼前王爷的衣裳,却是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李管家有些吃惊得着急得上前道,“哎呀,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奴才马上叫阆中来。”

李管家转身刚要走,被林迩叫住,“行了,小事而已,不用叫了。”

李管家又回过身来,伸手便要解林迩xiong前尹小西系的蝴蝶结,被林迩一把打了下去。

“你做什么?”

李管家有些诧异,“奴才为您更衣啊,这衣服都被血浸脏了。”

“行了,我自己来吧,这衣裳的结你可不能动。”

林迩边说着边自己解开衣衫褪下交给李管家。

李管家有些不明白,这衣裳的结他为何就不能动了。

李管家接了衣裳,林迩站在屏风后,侍女为他擦试着身上的牙印,又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渍,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换上一身新的干净的衣裳。

林迩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李管家还侯在那里,手里举着衣裳小心翼翼问道,“那这衣裳,还洗吗?”

方才静嫔娘娘来过,这衣衫的结又是个蝴蝶结,他家王爷什么时候系过蝴蝶结这么有碍风雅的东西,府里的侍女更是没那个胆子的。

王爷对这衣裳这么紧张,想来,应是静嫔娘娘系的了。

那洗还是不洗,还得问上一问才好,别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

林迩看着衣衫上的血渍,拧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舍得说道,“洗吧,但是洗完给本王烫好了送来好生保管着,让洗衣服的侍女都给小心着点儿,别给本王弄坏了。”

“好嘞,老奴这就去。”李管家得了令这才拿着那染了血渍的衣衫出了屋。

(书友里有没有气急了不知道怎么发泄喜欢咬人的小仙女儿啊,传授一下咬人还不被打的秘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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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狗洞也钻

从肆王爷府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本就是借着出宫采买的由头,空手回宫怕是会落人口舌,二人便随意在肆王爷府附近挑了一家胭脂铺,尹小西一身小太监的服饰站在门口低着头等小泉子。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小泉子便随意买了三两胭脂付了银两出来了,将手里的胭脂递给尹小西看,“买好了。”

“恩,那咱们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尹小西说着快步朝南宫门走去。

两条腿走得始终不如轿撵快,以往出宫的时候并没觉得皇宫离肆王爷府有这么远,今日却走了许久,感觉腿都有些走断了,这才走到了宫门口。

可是等二人走到南宫门的时候,宫门紧闭,已是过了入宫的时辰。

虽宫门内也站了侍卫,但过了时辰,若再敲门让侍卫开门,怕是会引起别人注意,若到时候再有人发现小泉子身后的小太监正是皇上宠爱的静嫔娘娘,怕是要惹出事端来。

二人便只好远远地便掉了头,绕着侍卫,找了个角落商量对策。

“还有别的入口吗?可以绕开侍卫的。”

“娘娘稍等,容奴才想想。”

小泉子站在旁边来回踱了几步,忽而转身对尹小西说道,“奴才想起来一个地方,但是……”

“有地方就快说,还但是什么。”

“那个地方有些……额……”小泉子有些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因为他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地方。

但尹小西是个没耐心的人,听到有地方可以进去,哪怕这只是个狗洞,她也得去钻啊,这眼看这天已经黑下来了,再不回去怕是要出事了。

“别支支吾吾了,快带我去。”

尹小西拽着小泉子就朝西面而去。

小泉子被尹小西拽着,脚都快跟不上这个小脚的娘娘了,“娘娘,娘娘,方向反了。”

尹小西又停了下来,“真是的,不早说。”

尹小西又拽着小泉子往东边儿疾步赶去。

待走到地方的时候,已是戌时。

眼前是一面高耸的城墙,城墙边上立着许多细高的竹子,尹小西看着眼前的地方,有些诧异地看向小泉子,“这里?你确定?我也没看到什么入口啊。”

小泉子上前将竹子扒拉开,城墙底端露出一个不太大的洞。

还……还真是个狗洞啊……

尹小西蹲下身子看了看眼前的狗洞,看这大小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啊。

小泉子见尹小西蹲着不吱声,以为她是因为狗洞觉得屈辱不想从此处爬进去,刚有些为难的样子要松开手里的竹子。

“娘娘,要不然……”

小泉子话还未说完,尹小西便朝着洞口爬了过去。

“娘娘……”小泉子吃惊极了,这是头一次见有妃嫔愿意钻狗洞的。

小泉子刚一出声,尹小西趴在地上头猛得回过来朝他做了噤声的手势,“嘘。”

小泉子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站在一旁为她扒着竹子,以便自己主子可以顺利通过。

尹小西没费多大功夫便从狗洞里钻了进去,这洞看着小,但尹小西也忘了如今她是古代的尹小西,比真实的她自己要纤细不少。

刚过了狗洞,尹小西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过身想要跟小泉子说话,“好了,你……”

话刚出口,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的男声,“何人在此?”

尹小西愣了一下,但此刻小泉子的手已经从狗洞里伸了过来,身后是谁还不清楚,只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这时候小泉子若是钻了过来,她可拿不准身后的人是友是敌。

就在小泉子脑袋即将探出狗洞的时候,尹小西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子,脚挪在了狗洞的出口位置,将狗洞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泉子摸到自家主子的脚挡在了洞口,意识到了此时可能不太方便,便立即又缩了回去,等待自家主子的信号儿。

尹小西转过身看见远处有些模糊的贺越时,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还好,还好,不算是敌。

刚开始庆幸,转念又一想,贺统领向来都跟随在皇上左右,这大半夜的,他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他也知道这个狗洞,想要从这里钻出宫去?

尹小西边想着,边朝贺越走了过去,朝着贺越嬉笑得打招呼道,“原来是贺统领啊,贺统领为何大半夜在这里啊?”

尹小西自来熟得拍了拍贺越的肩头,全然一副大家都是兄弟的样子。

尹小西随意一些,但贺越哪敢和尹小西随意,忙退后了一步,弓着身子请安道,“微臣见过静嫔娘娘。”

尹小西也弯下身子小声问道,“贺统领,你是要和谁约在这里私会吗?”

贺越警觉得抬头,满脸的问号,但还未来得及解释,尹小西便自作聪明得想要和贺越做起交易来,“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人的,只要你不将今晚见到我的事说出去就行。”

贺越拧着眉,看着尹小西不说话。

“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公平吧?”

“娘娘……”

“恩?怎么?”

“微臣是陪皇上来的。”

“……皇上,皇上在哪儿啊?”

贺越朝着右前方的八角亭望了去,尹小西也顺着贺越的眼神看了去,不远处的八角亭内,确实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只是夜色太暗,看不清是不是皇上,但既然贺越在这里的话,那亭下的不离十便是皇上了。

尹小西交易失败,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得叮嘱贺越,“我刚才说的……”

尹小西还未说明,贺越便识趣得施礼说道,“微臣方才什么都没听到,娘娘尽管放心便是。”

尹小西看了看仍旧弓着身子的贺越,不愧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眼力见儿是真的好,也真是够聪明,自己话才刚开口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尹小西上下打量了一番贺越,便转身朝着八角亭走去,走时还重重得咳嗽了一声,想要给墙外的小泉子发信号。

(尹小西也在大家的陪伴下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了,也不知道尹小西这个角色大家喜不喜欢,如果有任何与作品有关的意见和建议,欢迎大家给响影留言,起点可是响影手机里常年自动开启的软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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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冷宫夜游

墙外的小泉子此时也是附耳紧贴着宫墙,听着里面的动静,静待时机好钻进去。

尹小西边朝八角亭走边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还从未来过,也不知是哪处花园。

走到亭中的时候,这才看清了亭中坐着的确实是皇上无疑。

尹小西也未朝皇上施礼,径直坐到了石凳上,拿起桌上的一块儿糕点吃了起来。

这一日还真的没什么东西进肚呢,这时候早已前xiong贴后背了。

皇上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尹小西,眸底满是诧异,“你为何在此?”

“那皇上为何在此呢?”尹小西不回答反问起皇上来,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和表情,心底此刻还是有些埋怨皇上的。

“朕有些无法入眠,但这个时辰,你是最贪睡的,应该早已睡熟了才是啊。”

尹小西算是皇上见过的女子当中最贪睡也是最能睡的了,每每晚上酉时便会开始犯困,戌时早已是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才是,但今日这都半夜了,她居然还在花园里,而且还穿了这一身小太监的衣服……

莫非,她出宫了?

尹小西将嘴里的糕点嚼了嚼咽了下去,“我也睡不着。”

“那你身上这……”

“啊,你说这身小太监的衣服吗?”尹小西转过头看向皇上,他仍旧那么神采奕奕,俊俏得犹如仙人下凡,丝毫看不出伤心或者愁闷的样子,还说什么无法入眠。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皇上看着尹小西,点了点头。

“这大半夜的我想出来走走,也不能穿白日里那些华服衣裙啊,太引人注目了,便让小泉子给我找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来。”

说完尹小西站起身子,看了看四周昏暗的灯光,此处是哪里,真的有些辨不清东南西北。

“爱妃是因为容嫔无法入眠吗?”

是因为容儿吗?有一点原因吧,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大猪蹄子喜新厌旧,还招了宫女侍寝,传遍了整个皇宫。

“差不多吧。”

“差不多?”

“恩,好了,我要回去了,皇上慢慢赏夜景吧。”

虽然不知道此处是哪里,也不知道望春阁在哪个方向,但还是早些远离得好,不然小泉子真的不好混进来,再在外面待下去,若是被巡逻的侍卫瞧见了就真的糟了。

尹小西迈腿就要走,前脚刚走出八角亭,右手手腕便被皇上给拽住。

“留下来陪陪朕可好?”

尹小西缓缓转过身,心中稍有些软,刚想要答应下来,但是又想到他在容儿死后不久便诏了宫女侍寝,心中便有些气愤起来。

有些没好气得冷嘲热讽道,“皇上不是最近新得了个美人儿吗?还用我陪?”

皇上有些愣住,从未想过尹小西会拒绝他,还说了这么一番冷言冷语。

手下意识得松了开来,“你是,在怪朕吗?”

尹小西见他松开了手,手还是稍微在空中停滞了小会儿,便有些不自在的抬起,双手交叠握于身前,“您是皇上,我哪敢怪您,臣妾有些累了,先回去歇着了,皇上也早些歇着吧,别让美人儿独守了空房。”

尹小西还是头一次对皇上以这般近乎冰冷的语气说话,但她此刻是真的对皇上笑不出来,想到她随便拉了个女人睡一起,心中实在对他态度好不起来。

说完这话,尹小西朝着皇上福了福身便走了,虽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但还是一副潇洒孑然的样子随意挑了个方向。

贺越见尹小西走了,便立即走上前来,弓着身子对皇上说道,“皇上,静嫔娘娘去的方向是……”

“算了,随她吧,朕估计她都不知道前面是哪儿。”

“那需不需要臣去提醒一下静嫔娘娘?”贺越看着皇上此刻脸上不太好的神色小心翼翼得问道。

“不必了,随她去吧,此刻去了也是招她心烦。”

皇上说完也离开了八角亭。

尹小西离开的时候够潇洒,可是刚走没多远,这周围是越来越昏暗,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脚步也走的越发慢了些。

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置于前方,相互揉搓着手指,眼睛左顾右盼。

这究竟是哪儿啊……

简直崩溃得想哭,刚才为什么要选这个方向啊,简直像猪一样蠢。

看了看身后,也是漆黑一片,再往回走也是不近的路程,便又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小会儿。

这才看见不远处路得尽头有一处院落,院外挂着几盏不太明亮的灯笼。

尹小西几乎是小跑着向院落跑去的。

绕着院子到正门的位置,院子很大,但却很萧条,院门口的位置挂着一处牌匾,凝寒宫。

尹小西努力在脑中回忆,似乎从未听过宫中还有这么一处僻静与世隔绝的院子。

走近大门,透过大门的缝隙朝里看了看,院中也不太明亮,只是稀稀拉拉点了几盏灯笼,硕大的院子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难道,这是一个空院子?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的,打不开。

尹小西又绕着院子转了转,转到有灯亮的房子背后。

窗户是纸糊的,尹小西站在窗边,隐约可以看见屋内有人影在走动。

学着电视里看的,手在嘴里沾了点口水,便在窗户上捅了个洞,但是实际情况却不像电视里那般,只有一个手指大小的洞。

手一滑,直接撕下了大约五厘米的大窟窿。

吓得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小心翼翼得看去,不过还好,屋内的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心思根本没在这边,也丝毫没发觉窗边早已站了人,窗户还破了一个大洞。

尹小西凑得更近了些,将眼睛贴上之前撕开的那五厘米的大洞。

屋内虽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此人正是之前因为陷害容儿而被皇上打入冷宫的贤妃娘娘,上官若汐。

她在这里,那这里岂不就是……

凝寒宫……冷宫……

光看这名字,倒也符合。

上次来这附近堵那两名侍卫的时候,小泉子也只说是冷宫,原来冷宫便是凝寒宫。

上官若汐在房中踱来踱去,嘴里念叨着,朝着窗户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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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装神弄鬼

尹小西忙往后缩了缩,蹲到了窗户下墙边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似乎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只听着上官若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听着似到了窗边。

“该死的嬷嬷,居然敢怠慢本宫,连个窗户破了都不知道修一下。”

上官若汐扯了扯被尹小西撕坏的窗户,边扯边咒骂着。

“这该死的奴才,拿了本宫的钱,也不知道把话带给父亲大人没有。等父亲大人把我救出去了,看我不把这宫里的嬷嬷嘴给撕烂。每日送来的饭菜难吃得喂畜生都不吃,竟然敢拿来给我吃。”

“噗嗤”

尹小西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是谁在偷听本宫讲话?”上官若汐警觉得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便开始有些害怕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谁,究竟是谁,还不快给本宫滚出来。”

尹小西翻了个白眼,心中突生一个有趣的想法。

蹲在墙角处,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通,随即又将头上的小太监的帽子取下,将头发散开来,垂在脸上。

慢慢站起身子,踮起脚尖,刚好身子高过半个窗户,双手垂于身侧,身体成木条状,从窗户一侧踮着脚尖缓缓朝另一侧移动过去。

边移动边沙哑着嗓音喊着上官若汐的名字。

“上官~若汐~”

“谁,是谁敢直呼本宫的名讳。”

尹小西又从窗户另一侧移动回来。

“上官若汐,你才刚刚害死我就忘了我吗?”

声音比先前的沙哑还多了一丝哭腔。

上官若汐转过身,便瞧见窗边移动着的身影,身体开始不自觉得抖动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谁?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上官若汐~”尹小西不断得唤着她的名字,围着整个屋子转了起来,时而在窗边,时而又不见了。

这么叫了许久,上官若汐实在有些受不住了,端起床边的烛台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是谁?”

要不说天公作美呢。

就在上官若汐鼓足勇气用力推开窗户的瞬间,尹小西恰好移动到了窗边,垂着的秀发被一股适时而起的夜风吹起,整张脸脏得有些吓人,在昏暗的夜里,有种血液的即视感。

那副凄惨渗人的模样瞬间把上官若汐给吓瘫在了地上,烛台撒落到地上,灯芯离了灯油,只燃了小会儿便熄了。

上官若汐颤抖着在地上往后退,双腿颤抖着,瞳孔放大了数倍盯着窗外那抹鬼影。

但就一眨眼的功夫,那抹鬼影便又消失不见了。

尹小西蹲在墙角处,拉长了嗓音凄惨地喊道,“上官若汐,你害得我好苦啊……”

上官若汐颤抖着看向四周,想寻找鬼影的踪迹,“不是,不是,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不是我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真正害你的人,不是我(防)干的,真的不是我(防)干的,呜呜呜呜呜……”

“不是你还有谁,分明就是你害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说着尹小西蹲着移到了另一处窗户外,站起身子,哐当哐当敲着窗户,喊道,“下面好冷啊,好寂寞啊,你来陪我和我的孩子吧……”

上官若汐寻着声音猛得转向另一边,方才明明还在这里,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这边了?

难道真的是徐有容来索命了?

“徐有容,真的不是我害你的”

“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真的没有害你,我也是被冤枉的。”

“是谁害了你,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不应该找我来索命的,呜呜呜,我真的没有害你,真的没有……”

上官若汐吓得整个人花容失色,双腿颤抖着,忽而有一股热流从两腿之间流出。

尹小西又蹲了下去,消失在了窗边。

捋了捋自己凌乱的散发,兀自小声地嘀咕着,“难道真的不是她?”

眼珠子转了转,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蹲着身子从凝寒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从地上捡来些小石子,走两步便回头朝窗户上扔上一颗小石子。

吓得屋内的上官若汐早已失了神智。

从凝寒宫出来,这次尹小西胆子要比先前大了许多,照着原路回了狗洞那边。

已经过了这些时辰了,想来皇上应该已经离开了。

来到狗洞边的时候,也不太确定小泉子是不是还在墙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墙外没有回应。

“咳咳”尹小西稍微大了一点点声音又咳嗽了一声。

仍旧没有回应。

难道小泉子自己找着机会溜进来了吗?

尹小西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石头绕过宫墙扔了出去。

“哎呀。”

一声娘里娘气的惨叫声从宫墙外传来。

尹小西喜出望外。

“小泉子,是你吗?”

贴着墙边小声得问道。

“是我,娘娘,你还在呢?”小泉子也贴着宫墙小声回话。

“快进来吧,现在没人了。”

“好。”

尹小西退了两步给小泉子腾出空间方便他爬进来。

小泉子虽是个男子,但比起尹小西来说,还要更加纤细一些,加上年纪也尚有,轻轻松松便从狗洞里钻了进来。

但小泉子刚钻进来站直了身子,便被眼前的自家主子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得就蹲下想要从狗洞再钻出去。

尹小西忙弯腰死死得拽住他的脚腕,“你干嘛去?”

小泉子听声音停了下来,这确实是自家主子的声音没错啊。

又壮着胆子站直了身子,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尹小西也极其配合的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头发,随意往后一扎,露出自己满是泥土的脸。

小泉子凑近看了许久,这才确认这真的是自家主子,那个宫里传遍了的貌若狐仙下凡的静嫔娘娘。

“娘娘?您这是……”小泉子指着尹小西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吃惊得问道。

“我刚才去spy了一下。”尹小西双手叉腰,倒是一副得意的神色。

“扩什么?您要扩院子吗?”小泉子有些听不明白。

“扩什么院子扩院子,你身为我尹小西的人,什么时候能够跟得上我的节奏啊。”尹小西伸出手指在小泉子的头上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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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新晋宠儿

小泉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仍旧有些不解地看着尹小西。

“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我有些困了。”尹小西向前走了几步又站住,回过身问小泉子,“我这次方向对的吧?”

小泉子略显尴尬得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这边儿。”

尹小西又忙回过身,“不早说。”

“您也没问呐”。

二人回到望春阁的时候,只有璃落璃茉二人守在门口,等着主子回来。

见着尹小西这副鬼样子的时候,璃落璃茉也是吃惊极了,但并没有问,而是朝小泉子递了个眼神,小泉子摊开双手,表示其实他也不知道主子干嘛去了。

几个人忙里忙外给尹小西沐浴熏香更衣,再入睡的时候,宫外已经有更夫经过。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尹小西一躺下便直接闭上眼睛睡了去,这算是这几日里最好睡的时候了,也许是真的有些太困了,脑袋都开始有些疼了起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申时了。

听到屋内有起床的动静,璃落忙推开门进屋,候在尹小西床边问道,“娘娘,要不要现在吃点东西?”

尹小西睡得有些迷糊了,完全分不清此时是几时,身子就好像被钉在了床上,想起起不来。

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得问道,“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申时了,午膳时间都已经过了,再过一会儿就要传晚膳了。”

“那就等着晚膳再吃吧。”

尹小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想要再眯一会儿,现在真的有点不清醒,起不来。

璃落在床边蹲了下来,小声问道,“娘娘,起来到御花园转转吧,您再睡下去,怕是晚上要不好睡了。”

“我也想起来,可是我起不来啊,感觉身体动不了。”

“娘娘您这是睡梦魇了。”

璃落说着便扶了尹小西起来,靠着床帷坐着。

璃茉立刻端了水来为她梳洗。

在几人的伺候下尹小西也算清醒了些,看着身旁的几人,“小翠呢?”

“小翠姐姐不舒服,在房中歇着呢。”婉儿递给璃茉一直朱钗答道。

“她怎么又不舒服了,看太医了吗?她好像已经这样许久了。”

想来小翠确实已经不舒服很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这几日都在忙着容儿的事,也没怎么见着她了。

“小翠姐姐说吃了药了的,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婉儿接着答道。

“恩。没大碍就好。”

“娘娘,奴婢等下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吧,这开春了,很多花儿都开了,正是芬芳满园的时候呢,娘娘闻了也能清醒一些,不然晚上该又不好睡了。”

婉儿乖巧得蹲在尹小西身旁,双手搭在尹小西手臂上,一副乖巧体贴的模样。

尹小西看了看婉儿,还好到了自己宫中,不然继续待在上官如意身边,不是被折磨死就是好好的小姑娘被带坏了。

婉儿虽如今是望春阁的人,但有些事情还是只有璃落璃茉小泉子知道的。

就好比昨夜里回宫的事,婉儿半夜起来了,撞见璃落璃茉几人从尹小西的寝殿出来。

也只是解释娘娘睡不好,几人进去伺候罢了。

璃落也赞同道,“还是婉儿细心,娘娘还是出去走走吧,今儿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也好。”

“恩,那好吧,如今倒成了我听你们的了,想宅着都不行。”尹小西虽嘴上说着有些抱怨之意,脸上却是挂着笑容的。

她知道,她们几人是真心为她好的,待她如容儿待她一般。

小翠告病在屋休息,院里的事情便都交给了璃落璃茉一对姐妹。

小泉子忙着去领料。

便由婉儿陪着尹小西去了御花园。

来到御花园的时候,确实如婉儿所说,百花齐放,整个园内芬芳异常,沁人心脾。

温暖的阳光一照,整个人都跟着精神了不少。

可是刚舒服了一小会儿,不远处走来的几人便打碎了尹小西此刻的惬意。

婉儿指了指前方走来的人对尹小西说道,“娘娘,皇上过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请安啊?”

尹小西坐在廊中的木栏上一动不动,“不去。”

“娘娘,这样不好吧?”

“哪有什么好不好,本姑娘不想去便不去。”

不远处皇上带着贺统领莫公公几人朝尹小西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今日在宫中疯传的新晋御前红人,瞿瑞芝。

瞿瑞芝早早得便瞧见了回廊之下的尹小西,身旁只带了一个幼小的宫女,便对皇上低声说道,“皇上,静嫔娘娘在那。”

皇上当然也瞧见了尹小西,只是昨夜里她才那般对自己冷嘲热讽,如今再要他热脸贴上去,他一个九五之尊,实在放不下这个面子。

便冷声说道,“她在那便在那,与朕有何相干。”

瞿瑞芝嘴角不易察觉得浅笑了一下,又福了福身说道,“那奴婢去给娘娘请个安,再请娘娘过来与皇上同行。”

“你去请安便去,何必请她过来,朕可没说要她同行。”

皇上也如尹小西般死鸭子嘴硬。

瞿瑞芝看着皇上会心一笑,早已没了初见皇上时的那份畏惧和羞涩,似二人是早已心心相通的知己,甚至有点像相处多年,对方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在想什么的老夫老妻。

“皇上心里想什么奴婢还能不知道吗?皇上下不去这个脸奴婢去帮您请就是了,为皇上分忧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说着瞿瑞芝便朝着尹小西走了过去,皇上以及贺越几人站在原地看她朝着尹小西而去。

尹小西看见了皇上,便转了个身,背对着皇上,假意没看见皇上在。

此时瞿瑞芝走了过来,尹小西也丝毫察觉不到。

婉儿低声说道,“娘娘,那个瞿瑞芝来了。”

瞿瑞芝,她虽还未见过,但这个名字她已经从无数个人口中听说了个无数遍了。

皇上新晋的宠儿,如今正得宠的御前红人,令皇上破格留在身边的貌美天仙的宫女,甚至还有人说她是另一个尹小西。

我呸,老娘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哪来的另一个尹小西。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模仿我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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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演技拙劣

虽婉儿早已提醒了尹小西瞿瑞芝的到来,但自己贵为嫔,而对方即使再受宠那也只不过仍旧是个侍女罢了,总没有她一个贵嫔去迎侍女的道理吧。

纵使宫中规矩她尹小西不太守的,但这点浅显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瞿瑞芝已经走到了尹小西不到一米的距离,婉儿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尹小西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这普还是要摆的,尤其是在情敌面前。

哦不,她还不算是情敌。

尹小西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置在大腿上,背对着瞿瑞芝,全当不知道她走过来了,一副专心欣赏风景的模样。

“奴婢见过静嫔娘娘。“

瞿瑞芝走到尹小西身后,手里拿着一张散发着淡淡苍兰花香的手绢,对着尹小西福了福身行礼。

尹小西这才缓缓转过身子,“本宫似乎并不认识你,也没必要特意过来跟本宫请安吧,大可装作不认识走开便是了,何必来自讨没趣呢。“

尹小西自然是知道她是谁的。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女人可是如今霸占着她的皇上的女人。

她的皇上。

心中百感交集,既有丝丝的醋意和酸楚,又有些怒火在伺机而动,但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这个女人的错。

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温婉可人,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是后宫中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可悲的弱女子罢了。

纵使心中有火想要发,尹小西也努力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把火撒到无关的人身上,这一切,并不是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造成的。

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对她好言好语。

“您是这皇宫之中身份高贵的贵嫔娘娘,奴婢只是个卑贱的奴婢,见着了娘娘,自然是要来向娘娘请安才是呢,又怎么会是自讨没趣呢。“

瞿瑞芝倒是一点都不气,仍旧笑的那般温婉可人,看的尹小西对于方才自己的态度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行了,安你也请了,走吧,我喜欢清静。“

尹小西语气稍稍柔和了些,只是眼神转开的时候,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皇上。

他仍旧那般身姿卓越,倜傥风流,心情看着也丝毫未受容儿的离去所影响。

所以,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

果然女人如衣服,更何况是坐拥服装批发市场的皇上呢。

尹小西想到这,不禁嘴角微挑,冷哼了一声,对自己轻轻松松便交付的真心感到可悲,对自己曾经天真得以为她是皇上的特例而感到可笑。

尹小西啊尹小西,皇上是你的初恋,什么第一次都给了他,可是他呢,床边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人了,又怎么会真的如你这般完完全全呢,能给你千分之一的空间都是圣恩了。

瞿瑞芝顺着尹小西的眼神望了去,皇上也正一脸痴情地看着尹小西,眼神里丝毫容不下别的人,这让她很不爽。

瞿瑞芝又上前走了一步,回过头朝着皇上温婉得笑着,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只有近在咫尺的尹小西和婉儿能够听到。

“娘娘难道不想知道为何皇上会这般喜爱我么?“

尹小西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人,有些吃惊得看去,她脸上的笑容和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使人无法连系在一起,也更想不到,这话会从眼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她的语气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端庄。

她方才对皇上莞尔一笑的时候,皇上也冲她微微笑了一下,难道皇上就是要带她来炫耀的么?

想要自己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几斤几两?

“你若是想要炫耀,不觉得在我面前有点卖弄了么?“

瞿瑞芝仍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温婉可人的笑容,对着尹小西微微福了福身,“我自然知道娘娘曾经有多受宠,又怎么会到娘娘面前来炫耀呢。“

瞿瑞芝在说曾经的时候刻意稍稍得加重了音,如今背对着皇上,又隔了些距离,这个女人如今连奴婢都不叫了,都开始自称我了。

女人啊,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得要撕掉那副虚伪的假面孔吗?

曾经

呵呵……

这个女人果然来者不善。

“有话你就直说,本宫是个急性子,听不得你这般拐弯抹角,请你直奔主题可好?“

尹小西也不再收敛自己早已不耐烦的性子,面色难看得看着瞿瑞芝。

“娘娘放心,我今日前来不过是想拉个同盟罢了,若娘娘愿与我结盟,助我上位,我心中自然会将娘娘这份心意记在心中,待娘娘需要的时候,替娘娘帮上一把也不是不可以的。“

瞿瑞芝一开始还是一副谦卑温婉的模样,如今虽仍旧微弓着身子,若是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奴才在向主子回话罢了。

但尹小西明白,她此刻哪里还当自己是奴婢,在瞿瑞芝的心里,她分明就是和尹小西平起平坐不分伯仲的妃嫔。

尹小西直接站了起来,有些没好气得反问道,“那我若是不同意呢?“

结盟?和她这样一个人串通一气?

她当她尹小西是什么人,当真觉得她和和宫里其他女人没两样么?

瞿瑞芝对于尹小西的回答倒也不太气,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邪魅的笑容,“那娘娘大可试一试,如果娘娘也想去冷宫陪贤妃娘娘的话。“

尹小西双手叉腰,冷哼一声,眼神不屑得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能把自己搞到冷宫去,真当她这么多年的宫斗白看了?

她一直以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真以为她是软柿子随便捏了?

“呵呵,你倒是觉得自己挺有能耐,有上帝之手,想弄死我,就轻轻捏一捏呗?“

尹小西的冷嘲热讽,瞿瑞芝哪里明白,又稍稍凑近了一些,“娘娘说的上帝是指哪位仙辈呢,他能救您么?“

尹小西哪里还有心思跟她解释上帝是谁,又有多么的了不起,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戳瞿瑞芝的肩头,“我……“

就在尹小西食指刚刚触碰到瞿瑞芝肩头的瞬间,瞿瑞芝似受到了多大的力气的推搡似得整个人向后倒去,倒下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柔弱惹人怜的惨叫声。

“啊……“

(各位天使宝宝,冬至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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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相互失望

尹小西对于她拙劣的演技简直是不忍直视,右手悬空停滞在空中,眼神不屑得看着徐徐朝后倒去的瞿瑞芝。

这个女人,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难道她开了挂,力大如牛了?

可是自己方才分明是没有使力的啊。

这不科学啊。

再看向瞿瑞芝,倒下落地的瞬间,嘴角分明是笑了的。

笑了?

那就说明……

她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该死,这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后宫,该死的穿越,该死的林涩。

皇上几人本就站在不远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瞿瑞芝说了要替自己去请尹小西过来的。

方才还冲着自己笑了笑,看来是有希望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二人说着说着神情都发生了变化,看着似乎不太友善起来,接着,就看到尹小西伸手推了瞿瑞芝。

虽有些惊讶,但皇上还是先大步上前想要接住瞿瑞芝向后倒下的身体。

距离虽然隔的不远,但还是有好几步的。

纵使皇上已经算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了,仍旧没来得及接住瞿瑞芝,只能看着她缓缓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惹人怜的叫声。

“啊,好疼……“

皇上大步上前,双手搂着瞿瑞芝,关切得问道,“如何,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叫御医?“

瞿瑞芝一脸痛苦的模样看向皇上,本以为她会告状的,毕竟此时若是告上她一状,那她尹小西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的。

可是,她没有,她换了个更阴险的做法。

以退为进。

瞿瑞芝看着皇上,脸上痛苦,手却轻轻拍了拍皇上的手背,柔声说道,“奴婢没事的,让皇上担心了,奴婢该死。“

“呵“尹小西有些不屑得收回手,看着这女人拙劣的演技,心里都懒得吐槽。

这得是多瞎才看不出来她是假摔惹人同情啊,这么拙劣的假摔藏在后宫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去踢足球在足球场上假摔啊,那样还反而显得真实一些。

就在尹小西忍不住吐槽这么拙劣的演技得多瞎的人才会信的时候,皇上简直让她大跌眼镜,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low的皇上。

“你为何要推她?你有气大可向朕撒,何必拿她出气呢。“皇上蹲在地上怀里紧紧得搂着瞿瑞芝,看向尹小西的眼眸中不再似往日的宠溺和疼爱,是陌生的愤怒和失望。

这让尹小西很介意,很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失望,他林涩凭什么,她又做了什么,要白白受他这莫名其妙的眼神。

“我……”

尹小西想要一股脑全给怼回去,她倒是要问问林涩,他林涩凭什么对她生气,他如今有什么资格对她失望。

可是话还未开口,瞿瑞芝却抢先替她解释起来。

“皇上,您别怪静嫔娘娘了,娘娘如今心里气儿不顺,许是见了奴婢更加心里不甘起来,这才一时不注意碰到奴婢的。”

瞿瑞芝看向皇上的时候,脸上仍旧是那般的温婉可人,若不是尹小西先前就已经知晓了她的目的和难看的嘴脸,估计她都要相信,瞿瑞芝是受害者了。

呵呵,气儿不顺,心里不甘,一时不注意,推。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皇上,是她尹小西心生妒忌,这才故意出手推了她吗?

还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善解人意以德报怨的可人模样。

瞿瑞芝啊瞿瑞芝,本姑娘是真的小瞧了你。

就在尹小西对于瞿瑞芝的表演不屑外加无语的时候,皇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瞿瑞芝整个人打横抱起,“你别再为她遮掩了。“

皇上看向瞿瑞芝的时候是那般的温柔和疼惜,可是再抬眸看向尹小西的时候,却是比先前还要更加失望的眼神。

“尹小西,朕对你太失望了,也许真的是朕太过于纵容你了,才使得你变得这般粗鲁无礼。“

呵呵,如今倒是觉得本姑娘粗鲁无礼了,林涩,你可以啊。

“皇上问都不问就直接信了别人的话,倒是臣妾对你很是失望,失望透顶的那种失望。“

身后的莫公公看皇上神情不对,如今尹小西还敢跟皇上顶嘴,站在皇上身后疯狂得朝尹小西使眼色,示意她莫要再顶嘴了。

可是同样正在气头上的尹小西,哪里还领会得到莫公公的好意,就算领会到了莫公公的眼神,也刻意无视掉。

仍旧一副高傲的姿态对着皇上。

“朕还用问吗,朕站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难道你还想要你宫里的下人替你作证吗?“

皇上看向站在尹小西一旁的小宫女,婉儿。

尹小西也看向婉儿,若是平日里小泉子或者小翠他们,定会立刻跳出来替她佐证的,就算是后入她望春阁的璃茉璃落,也一定会说明事情真相。

可是此刻站在身旁,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的婉儿,却在这关键时刻闭紧了嘴巴,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向后退了一步。

那副样子看着心虚胆小到了极致。

尹小西也不好强求她,毕竟她此刻面对的是当今的皇上,也不是所有的宫人都能如小泉子他们那般护她。

“我尹小西行得端坐得直,不需要任何人替我作证,你信我便信,若是不信,那我说再多又有何用。“

话虽说的潇洒傲然,但内心却是如刀在割般撕心裂肺得疼痛。

曾经最疼爱她的皇上,如今搂着别的女人说他对她太失望了。

呵呵,这该死的心啊,为什么要控制不住去心动呢。

“朕只是相信自己看到的,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着皇上抱着瞿瑞芝转身,对着正焦头烂额的莫公公。

莫公公原本还在朝着尹小西使眼色,皇上突然转过身来,莫公公连忙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对着皇上弓着身子。

只听皇上厉声下令道,“静嫔娘娘行为有失风范,罚禁足三日,抄宫规十遍。“

“是。“

皇上抱着瞿瑞芝毫不留情得离开,莫公公转过头看向尹小西,眼神里也甚是惋惜,似乎在说,这孩子怎么就一点都不听话呢,都眼神提醒了还一直跟皇上顶嘴,这不是在故意惹皇上生气呢吗。

尹小西看着皇上离开,背影还是那般的巍峨帅气,可是此时心里确实如刀割如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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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行为可疑

对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大声得喊,“渣男!“

皇上虽听到了她说的,但丝毫不明白这二字是何意思,如今都在气头上,也不好去问,况且如今怀中还抱着瞿瑞芝,更是不方便。

看着皇上抱着瞿瑞芝绝情地离开的背影,尹小西恨得是直跺脚。

甚至还想要冲上前去扯住林涩,今日之事非要说个清楚,可是脚还未迈开,胳膊便被婉儿给拽住。

尹小西看向婉儿,仍旧那副娇小稚嫩的模样,心中有气也朝她撒不起来。

“你拽我(防)干什么?“

“娘娘,您还是别去了,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呢。“

婉儿紧紧的拽着尹小西的胳膊,一副我全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你也知道皇上在气头上,那你方才为什么还要任由皇上误会我,任由瞿瑞芝那个小贱(防)人陷害我?“

方才婉儿的样子确实可疑,不为自己挺身而出可以理解,但是那副欲言又止畏畏缩缩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暗示皇上,他看见的,以为的,便就是真实的,而婉儿不出声完全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主子,她要护主所以才这般畏缩。

面对尹小西的质问,婉儿有些吞吞吐吐,“娘娘,方才您也看到了皇上气成那副样子,而且那个瞿瑞芝确实倒在了地上,奴婢就算是为您解释,奴婢人微言轻,皇上也是不会信我的。“

婉儿倒是说的头头是道,这还是尹小西头一次发现这个丫头竟这般能言善辩。

“你……“尹小西还想说什么,但是想着,和她扯什么也都无用,也不能把自己的轻敌怪在身边人头上,便挥了挥手,“算了回去吧,出来散个心还吃一肚子气,真是晦气。“

婉儿连忙低声提醒道,“娘娘,您可不能说皇上晦气,这可是犯了大罪的。“

尹小西白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说我是在说皇上了。“

懒得和婉儿继续纠缠下去,拍了拍肩头的霓裳,方才瞿瑞芝靠近自己说要结盟的时候,离得太近,呼吸都喷洒在身上了,就连衣服都感觉被她弄脏了。

而另一头,正娇柔羞涩的躺在皇上怀中的瞿瑞芝,正娇滴滴得看着皇上,那眼神和初夜里侍寝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看的皇上心中一股火焰熊熊燃气。

皇上垂眸看向瞿瑞芝的时候,眸底的那丝从尹小西那儿讨来的失望和愤怒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人体最原始的以及对怀中美人儿的疼爱。

“皇上……“

瞿瑞芝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颐和宫内。

皇上这血气方刚的男儿,哪里禁得住这眼神,这叫声。

右手抚了抚瞿瑞芝侧脸凌乱的秀发,将其别到耳后,附身正要往下压去。

寝殿的大门打开着,莫公公带了御医匆匆敢来。

刚迈进寝殿大门,便瞧见了这香艳的一幕。

“哎哟……“

莫公公连忙抓起张御医的胳膊转过身去。

“皇上赎罪,奴才也是着急,怕瞿姑娘受了伤,便连忙带着张御医来了,奴才这就带张御医出去候着,皇上您慢慢来。“

莫公公说着就要拽起张御医忘外走去。

前脚刚迈了一步。

“慢着。“

皇上看了看身下正脸颊绯红的美人,不舍地回正身子,站到床榻一边,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先瞧了再说。“

张御医微微偏头看了看莫公公,莫公公跟随在皇上身边最久,是最了解皇上心性的,看他指示总是没错的。

莫公公朝着张御医微微眨了眨眼睛,张御医便明了,和莫公公一同转过身去,走到床榻边。

莫公公为瞿瑞芝放下床幔,张御医蹲在床榻旁,将自己大大四四方方的医药箱放在床边,“瞿姑娘,麻烦您把手腕伸出来一下。“

原本只是个宫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宫女,如今不仅躺在了龙榻上,就连宫里最大的太监总管都要叫她瞿姑娘。如今还有御医替她瞧病,称呼她为瞿姑娘,对她毕恭毕敬的。

往日里在下人房里住着,生病了什么时候能有看御医的待遇的,只怕是自己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皇上这棵大树,她必须要抱的死死的,皇上便是改变她这一生命运的关键点所在。

瞿瑞芝犹犹豫豫得将手腕伸了出去,张御医将一张薄纱搭在瞿瑞芝的脉搏处,为她仔细把脉。

过了半倾,张御医收起薄纱对皇上回道,“启禀皇上,瞿姑娘有些体虚,好生调养就可以了,别的没什么大问题。“

皇上并未说话,一直沉默得站在张御医对面。

这出乎意外的沉默让张御医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慢慢抬起头,正巧迎上皇上那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这眼神似乎在说他诊断错了,但他方才已经很仔细得诊脉了,确实身体无碍啊。

难道,这不是皇上想要听的答案?

张御医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得看着皇上,皇上仍旧沉默着。

张御医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低着头眼神求助得看向莫公公。

莫公公还未来得及作出回应,皇上冷声说了一句,“张御医,你来皇宫多久了?“

张御医这是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皇上这话,是要赶他出皇宫去?

不行啊,他才来没多久,还未建功立业名扬四海呢,不能就这么被人赶出去。

张御医忙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仍旧保持着回话时的姿势跪在地上,“回皇上,臣入宫已经有六载了。“

“六载,那也不短了。“

不短了?

这是觉得他在皇宫待得够久了,想要把他赶出去?

张御医自作聪明得回道,“回皇上,六载短着呢,臣还要在皇宫为皇上的身体健康保驾护航十个六载,一百个六载,千秋万代呢。“

皇上长长得叹了口气,冷声说道,“你若是医术本领能有你拍马屁功夫的一半儿,也不至于出今儿这洋相了。“

张御医是越听越糊涂了,他今天也没出洋相啊,皇上这说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就听宫里在传,说是皇上居然宠幸了一个宫女,并且还对其宠爱有加,甚至有望超过去年的静嫔娘娘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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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熟能生巧

如今看来,莫非是皇上神志不清导致的?

所以此刻才这般胡言乱语起来。

虽然心里在觉得皇上是在胡言乱语,但嘴上却是恭敬得很,张御医身子弓得更低了一些,双手抱拳悬在空中,“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一把将瞿瑞芝的床幔掀开,张御医虽也好奇,但皇上的女人,哪是她可以随意打量的,况且方才进来的时候,皇上还正准备行男女之事,此刻怕是有些不堪入目。

张御医头低得就快要钻到地底去了。

“你给朕睁大眼睛。“皇上厉声喝道。

张御医犹豫了小倾,还是不敢违抗圣令,抬起头向龙榻看去。

床上正躺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长得犹如那六月的荷花,清新脱俗,长得这般引人注目,也难怪皇上会倾心于她了。

但看了小会儿,张御医便注意到,这女子下半身的位置。

粉色的纱裙垂了下来,一双白皙纤长的小腿裸露出来,但那双腿上却留着醒目的伤痕,似是擦伤。

张御医这才恍然,莫公公只说了来看,并未说是什么原因,哪方面的病,自己也是一时着急,竟忘了问。

这才闹了这出乌龙。

也难怪皇上说他出了今儿的洋相。

这瞿姑娘分明是擦伤了,他却为人家把脉,还说身体无大碍……

张御医有些尴尬得羞红了脸,忙从医药箱中拿出纱布和药酒,为瞿瑞芝擦拭伤口。

药酒在碰到伤口的时候,瞿瑞芝发出“嘶……“的痛苦呻吟。

皇上忙坐到床边儿,“弶儿,痛吗?“

原本想要借着药酒的痛撒撒娇惹惹皇上疼爱的瞿瑞芝,在听到皇上口中唤的弶儿的时候,整个脸都绿了,目瞪口呆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皇上。

“皇上?“

皇上还未察觉到自己方才唤了瞿瑞芝什么,同样诧异的模样看着床榻上的瞿瑞芝,“嗯?怎么?不痛了?“

瞿瑞芝是个聪明人,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又怎么会傻到自己去毁掉。

朝着皇上娇柔温婉得笑着摇了摇头,“有皇上在,奴婢不痛了。“

皇上可能不知道自己唤了她什么,但瞿瑞芝是听清了的,哪怕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身旁的莫公公和张御医也是听的真真切切的,皇上唤了瞿瑞芝别的名字,还是一个从未听到过的名字。

瞿瑞芝看了莫公公一眼,虽眼神里并没有威胁的意味,但莫公公又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当差了,这眼神他哪里会不懂,便识趣得退了一步。

张御医将莫公公的动作看在眼里,擦完了药给她包好了伤口,也拎着药箱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御医拎着药箱退到三步开外,对皇上施礼回道,“皇上,瞿姑娘如今已无大碍了,那臣就先回太医院了。“

皇上深情款款得看着瞿瑞芝,哪里有那闲工夫搭理张御医,左手只挥了挥,“下去吧。“

张御医便逃一样得随着莫公公出了寝殿,离开的时候还聪明又体贴得替皇上将寝殿的大门给合上。

二人一走,皇上便朝着瞿瑞芝身子压了去。

在慢慢往下压的时候,也不知是真的碰到了她的腿,还是瞿瑞芝有心想要讨皇上的疼爱,发出一声娇柔得叫声,“啊,疼……“

皇上忙着急得起身,抬起她的小腿一看究竟,“怎么,是朕碰到了吗?“

瞿瑞芝摇了摇头,“臣妾没事。“

脸上仍旧是那温婉得犹如四月的江南。

但温婉的下一秒便伸出双手搂住皇上的脖子,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虽唇齿间的香甜芬芳异常,但此刻这般主动大胆的瞿瑞芝和侍奉皇上那夜的瞿瑞芝判若两人。

尽管前后大有不同,但皇上还是很爱很受用的。

嘴角微微上扬,迎合着她笨拙青涩的亲we。

才we了没多大一会儿,瞿瑞芝似喘不过气般撒开皇上的嘴,“皇上……“

气息间满是暧昧和的味道。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可人,“今日进步不少。“

瞿瑞芝正在娇羞之时,想要继续迎上去亲we皇上,可是嘴碰上皇上的唇,皇上却一副呆滞的模样愣在那里。

瞿瑞芝有些诧异得唤道:“皇上?”

皇上淡淡得看了一眼瞿瑞芝,眸底深不见底,“朕记得以前朕也对静嫔娘娘说过这话,方才忽然说起来,一下子竟有些晃了神。”

瞿瑞芝心底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生气,也没有吃醋任性的资格,她只能做那个善解人意的角色。

“皇上,是奴婢无能,不能替皇上分忧。”瞿瑞芝说着便从床上下来,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跪在了皇上跟前。

皇上哪里舍得为自己受伤的美人儿跪下,况且这也不是她的错,皇上忙上前搀扶起瞿瑞芝,“起来,朕不怪你。”

“皇上~”

“没事的,静嫔娘娘今日心情都不太好,今日估计也不是故意推你的,也许是在生朕的气呢。”

“皇上真的好爱静嫔娘娘,无论何时优先想到的都是静嫔娘娘,可是娘娘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皇上的用心和痴情呢。”

瞿瑞芝说着抬手去抚摸皇上的侧脸,一副心疼又爱怜的模样。

皇上抓住瞿瑞芝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握在掌中,似有惋惜得说道,“若是静嫔能有你这般善解人意就好了。”

“皇上放心吧,待臣妾腿好些了,便去给娘娘请罪,许是今日奴婢哪里没做对,又或是奴婢哪句话说错了惹娘娘不高兴了,改日奴婢再去替皇上当说客,奴婢定要把娘娘请到颐和宫看看皇上。”

“算了,不必强求了,他心里若是有朕,哪里用得到你去请。”皇上忽而有些失望了起来,但又似乎有些看开了,双手背于身后站到窗边若有所思。

瞿瑞芝见状走上前去,从后温柔得不松不紧得搂住皇上的腰身,将自己的上半身贴上皇上结实的背部。

皇上转过身来,将瞿瑞芝抱起放到床上,瞿瑞芝在皇上的唇压下来的那一瞬间闭上眼睛,右手也不易察觉得拉下床幔,一副熟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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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三观不对

尹小西回到望春阁的时候,已是酉时。

刚刚踏进望春阁的大门,璃落正在院中准备晚膳的桌子,原本在寝殿内的桌子被璃落命人搬到了院中,瞧见了尹小西回来,满脸的不如意,连忙迎了上去。

“娘娘,您回来了,正好要用晚膳了。”

尹小西直接无视璃落的话,一屁(防)股坐到了餐桌旁的圆形梨花凳子上,双手有些用力得垂在大腿上,气急得哼了一声。

璃落看了看一旁一直跟着主子的婉儿,一副无辜的表情,难道是婉儿惹主子不高兴了?

璃落绕到主子跟前,哈着腰小心翼翼得问道,“娘娘,奴婢看今日天气不错,这黄昏的景色也极佳,便自作主张叫人把桌子凳子搬到院里来了,娘娘若是觉得不好,奴婢再叫人给搬进去。”

尹小西看了看天,今这天气确实不错,再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梨花圆木桌,“没事,就在外头吃吧,外头空气好。”

见自家主子并没有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而生气,璃落便朝着婉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也将身后的宫女太监都给支开。

此时院中只有尹小西和璃落两人。

璃落蹲到尹小西身旁,仰视着自家主子,“娘娘,您今日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不是心情挺好的么,怎么回来气鼓鼓的?”

尹小西刚要张口吐槽自己遇到的事情,一看,璃落竟悬空蹲在一旁和自己说话,心中实在是受不了别人这么对她,忙扶起璃落,“你坐旁边来。”

尹小西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璃落看了看,犹豫了小会儿,还是坐了过去。

“娘娘是不是出去遇到什么不喜欢的人了?”

尹小西点了点头,“嗯,遇到个绿茶婊。”

“绿茶?娘娘要喝绿茶么?“

璃落连忙回身唤人准备绿茶来,尹小西方才还气鼓鼓的,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被璃落这绿茶这么一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噗,璃落,你真是人才。”

璃落不明白不就喊了个绿茶么,怎么就成了人才了,伺候自家主子不是自己分内的事么。

“娘娘,绿茶虽好,但马上要用晚膳了,您空腹还是少喝一点。”

璃茉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绿茶走了过来,放到桌上,好心提醒着尹小西。

尹小西憋着笑答应道,“嗯嗯,我一定少喝。”

璃茉看了看尹小西,不明白她突然而至的好心情又是怎么回事,狐疑得看了看璃落,二人相视无言。

璃茉继续追问道,“娘娘,您出去遇到谁了?”

“瞿瑞芝你们听说过吗?”

璃茉有些吃惊得弯下身子,“娘娘您遇到瞿瑞芝了?”

太过于惊讶,以至于一向稳重的璃茉都没注意到自己声调突然高了好几度。

璃落连忙伸长食指置于唇边,“嘘,小声些,别让人听了去。”

尹小西一把拽起璃茉坐到了自己的另一边,三人就这么并排着小声说着话,从身后看,哪里像是主仆三人,分明就是感情极好的三姐妹啊。

尹小西点了点头,开始向双生花吐起自己的苦水来。

“我和婉儿去了御花园,去了没多久就遇到她陪皇上来了。”

“皇上也在?”

尹小西点了点头。

“宫里早就传遍了,说是这个瞿瑞芝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勾得皇上七荤八素的,不管去哪都带在身边呢,如今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御前红人。”

璃茉说到这里,下意识得看了看尹小西的神色,还好,娘娘似乎并没在意自己说瞿瑞芝和皇上之间的恩爱,啊呸,应该是奸(防)情而生气或者失落。

“那然后呢,您跟皇上说话了吗?皇上有说晚上来么?”相比璃茉的八卦,璃落更关心自家主子如今还在不在皇上心中,这可是直接影响了尹小西在宫中的待遇。

尹小西摇了摇头,赌气道,“爱来不来,我才不稀罕他来呢。”

璃落连忙示意她注意自己的言辞,“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大不敬的。”

“放心吧,我也只是对你们说,你们不说没人知道的。”尹小西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都已经不介意他后宫佳丽三千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眼光这么差,喜欢一个绿茶婊,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璃茉听到绿茶,连忙将方才放在桌上的茶杯重新递给了尹小西,“娘娘,茶在这呢。”

尹小西接过茶,也懒得解释,直接饮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可是那个瞿瑞芝惹娘娘不高兴了?”璃落低头小声问道。

“岂止是不高兴,简直是恨不得撕了她的脸,喝了她的血,把她的肉拿来做刺身。”

璃落璃茉虽然不懂刺身是何物,但是大概意思也是听懂了的,无非就是自家主子对这个瞿瑞芝恨之入骨。

尹小西接着吐槽道,“你们不知道,这个瞿瑞芝又贱又奸,我都没碰到她,她竟然跟我玩儿假摔,还故意当着皇上的面假摔,真是可耻。

更可气的是,皇上那个傻子,那个直男癌晚期,居然这么拙劣的演技都相信,简直是瞎了我的眼会喜欢他。”

尹小西像个小孩儿似的埋怨着,将皇上也连带着数落了一遍,一旁的璃落璃茉却听得是捂嘴偷笑。

尹小西有些急了,“连你们也不信我么?如今我都气死了,你们竟然还笑得出来。”

璃落璃茉笑完轻轻拍了拍尹小西的手背,安慰她道,“娘娘,您说的这些,在这皇宫之中不是家常便饭么?这都是争圣宠的惯用伎俩,娘娘您怎么会这都不知道。”

璃茉接着解释道,“您别说咱们这么大的皇宫了,就连那些大臣的府里,那些平凡的人家里头,您以为就没有勾心斗角栽赃陷害么?”

尹小西看着二人,这是正常的吗?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有点奇怪且贱贱的么?

“所以,这是皇宫生存之道的基操?”

尹小西看着面带笑容觉得这一切都稀松平常的双生姐妹花,脸上早已没了愤怒和小孩似的埋怨,取而代之的是那份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她的三观不对,还是这个世界的三观不对。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种经历,一些你以为是正确的东西,在某个时段里,会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以及自己一直以来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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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不治之症

璃落看着自家主子,“鸡?娘娘想吃鸡了么?奴婢这就命厨房去做。”

璃落起身叫厨房去做,璃茉则陪在身旁继续安慰着她,“娘娘,这深宫之中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陷阱,您虽然是个好主子,待我们就如自家人一般,但是奴婢还是得提醒您,凡事要多个心眼,不然像今日这样的事还会层出不穷的。”

尹小西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不同的三观,真的是凑不到一起去的。

难道她真的要像其他人一样去布置陷阱栽赃陷害一些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才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吗?

现代人的相处之道真的在这里行不通吗?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璃落便带着一群宫女将一叠叠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摆在正中间的正是一盘炒鸡肉。

璃落还特意夹了一块儿大的鸡肉放入尹小西的碗里,“娘娘,这是您方才特意点的炒鸡。”

尹小西心中无奈,“我说的是基操,哪里是要吃炒鸡啊,算了算了,罢了罢了。”

尹小西夹起碗里的鸡肉放入嘴里,嚼了几下发现连一点骨头渣都没有,又挑了一块放入嘴里,仍旧是一点骨头都没有。

“这肉怎么没有骨头?”

璃落站在一旁伺候尹小西用膳,见她爱吃,又给她往碗里夹了一块儿,“厨房都已经把骨头给剔除掉了,这样就不会硌到您的牙了。”

“剔掉了?”

璃落点了点头,又夹了点青菜放入尹小西的碗里,“娘娘您多吃点青菜,最近看您都瘦了。”

自从容儿出事以后,这还是尹小西头一顿好好吃饭。

“胡搞。”尹小西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声音稍稍高了些,误让院中经过的宫女以为自家主子生气了在发火,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尹小西拿起筷子朝几人挥了挥,“跟你们没关系,先下去吧。”

宫女连忙逃也似得走掉了。

璃落不明白,烹饪鸡肉的时候把骨头剔掉不是正常的吗?难道要留着骨头咯了贵人的牙?

尹小西继续说道,“吃肉之所以香就是因为有骨头,光是肉哪里好吃了,一点趣味都没有了。别的宫里什么样我不管,反正在我这,吃肉该有的骨头得有,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牙掉光了,不用给我把骨头去掉。”

璃落笑着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以后不用剔骨头了。”

这些年她见过的宫中贵人不少,大府里的千金也见过一些,但凡是个富裕人家的女子,都是柔弱矫情至极的,像自家主子这样的,还真的是开朝以来头一个。

晚膳用的差不多了,尹小西四下看了看,这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到小翠的身影了,之前只说是肠胃不舒服,后来也说请了太医看过了,这都许久了,为何还不见人影。

“小翠呢,还没好?”

璃落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欲言又止的令人看了心急火燎的。

“娘娘,小翠。。。。小翠她。。。。。”

“有什么你倒是说啊,小翠怎么了?”看璃落的神情,似乎小翠的状况并不太好,这令尹小西更加急躁了起来。

“小翠情况不太好。”璃落直接了当得说了一句,急得尹小西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小翠怎么了?不是说请了太医看了病了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什么病啊,治不好么?”古代的医术并不太先进,有时一个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人命,况且只是一个宫女,并不会引起太医的重视。

但她不相信,小翠就这么倒霉,得了不治之症。

尹小西抓着璃落接二连三得发问,但是等不及璃落回答,便径直朝着后院小翠的房间走去。

“小翠她……”璃落话刚出口尹小西便已走出了几步远了,便连忙打住话跟了上去。

尹小西住在前院儿,下人们都住在了后院儿,这时候正是晚饭的时候,下人们见了急匆匆的尹小西,纷纷从座椅上站起来向她行礼,随即避让开一条通道来。

璃落跟在身后示意众人赶紧散去,生怕大家听到了动静知道了后院的秘密。

每个宫里都会有各个宫里安插(防)进来的人,这她是明白的。

所以不管有什么事都只是和璃茉小翠小泉子几人通气,其他的事,其他的人,能不说便不说。

以免哪个事情上人没信对,便卖了自家这千秋万代独有的好主子。

众人得了璃落的命令,纷纷散开,也有那好奇的人,想留在后院看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竟然惹得静嫔娘娘直接来了后院儿。

可是刚停留不到三秒,便被往日里平易近人的璃落一个凌厉的眼神一瞪,便也只好随着众人散去。

璃茉见情况不对,连忙也跟了上来。

二人跟在尹小西身后,小声得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来后院这等卑贱的地方了?”

璃落小声得在璃茉耳边细语,“主子来寻小翠。”

璃茉一下子了然,她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小翠的事情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若是瞒个一日两日还好,这都多少日子没去伺候过主子了,主子怎么可能不起疑。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尹小西双手提着自己拖地的裙摆,疾步朝着小翠的房间走去。

璃落走到最前端给尹小西带路。

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门槛,又绕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

小翠的房间原本是安排在了后院最大最敞亮的房间的,哪里如此时这般弯弯曲曲绕来绕去的。

定是璃落她们瞒着自己将小翠的房间给换了。

小翠究竟得了什么病,竟然还要转移,还要这么多日关在房中。

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么?

尹小西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走了许久这才走到了后院最深处的一个偏僻角落中的房间,房间不算破烂,也不算狭小,但是处于后院最偏僻的角落。

尹小西站在门口双手置于门上,但迟迟不敢推门而入,她不知道里面的小翠如今是何模样,是消瘦得没了人样,还是憔悴得脸色暗沉。

她不知道。

她忽然怂了。

她有些害怕,害怕小翠如容儿一般忽然就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尹小西站在门口迟疑着,回过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璃落璃茉。

(有一种病叫相思,响影在起点想各位宝宝了,嘟嘴委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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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生父之谜

由于紧跟着自己,如今正喘着气,额间还浸出少许的汗珠。

璃茉上气不接下气得唤道,“娘娘……”

尹小西抿了抿唇,鼓足了最后一丝勇气,用力得将大门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原本宽敞但有些昏暗的房间瞬间涌入大量的阳光,和屋内的昏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尹小西慢慢迈了进去,房间太过于昏暗,以至于尹小西刚踏进去的时候都没分清小翠的床位于何处。

身后的璃落也跟着走了进去,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娘娘,小翠的床在那。”

尹小西顺着璃落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似乎确实有一张床的轮廓在,便壮着胆子往里走去。

一步,一步,随着靠近,心开始不安起来。

小翠会不会已经病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都怪自己最近太疏忽了,都没来得及观察到小翠的异样,以至于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心里愧疚着,自责着,来到了小翠的床边。

缓缓地拉开纯白色的床幔,尹小西探着身子进去,仔细看了看,再拉开那床素净破旧的被子。

床上空无一人。

尹小西吃惊地回过身看向璃落。

璃落看了看,眼睛瞪得硕大,似乎她也没想到小翠会不在床上。

璃落回过身看向璃茉,“小翠呢?”

璃茉也有些意外,小跑到床前,确实没有人。

“我也不知道,午饭前确实是在屋里的,平日里也都是在屋里待着不会四处走动的。”

三人站在屋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尹小西走到一边,推开窗户,后院的阳光透过窗户窜进房间,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璃落璃茉也走到另一边将另外两扇窗户也打开来。

屋内瞬间通亮了起来。

璃落璃茉开完窗户回到尹小西身边的时候,尹小西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娘娘,怎么了?”

璃落刚问完,随着尹小西的目光看去,便明了主子这副吃惊的模样是因为什么。

小翠的房间位于后院最末端的位置,房间背后还有一处隐蔽的小院子,里面虽然不像前院那般宽敞,布置地也不算漂亮有格调,属于简单的农家小院的模样。

院中杂草长到了脚踝的高度,稀稀拉拉种了几颗不知名的花,还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耸立在院子最边上。

而院中令尹小西吃惊的并不是这一处原生态的院子,而是此时正在院中踱来渡去,悠闲自在的小翠。

小翠穿了一身宽松的薄纱裙,上身微微向后仰,双手放置于隆起的小腹上,看样子应该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小翠从从墙边走到院子边缘,再转身走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幸福期待的笑容。

但在转过身抬眸瞧见窗边的尹小西的瞬间,笑容僵住了,胆怯、心虚、惶恐不约而至。

小翠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和尹小西隔窗而立。

“娘娘……”小翠率先开口。

尹小西这才合上了嘴巴,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翠,近段时间只是觉得她发福了一些,从未想过是真的怀孕了。

再一看现在的模样,肚子已经挺地这么高了,那往日定是拿布将小腹给藏了起来。

想到这,瞬间心疼了起来。

尹小西眼角含泪地看向小翠,抬起右手轻抚了小翠脸颊,“怎么都不告诉我?”

本以为自家主子会先责怪自己在还未出嫁的情况下怀了孕,谁曾想,主子最先表现出来的竟然是心疼和关心。

这让小翠再也绷不住了,瞬间泪崩。

“娘娘……奴婢不敢与您说。”小翠哭着拉起尹小西的双手。

“有什么不敢的,你个傻丫头,怀孕这是好事啊,我还能怪你么?”尹小西探出身子想要拥抱小翠,这才发现二人中间隔了一堵厚厚的墙,抱起来实在有些不方便。

“你快进来吧,外面起风了,别着凉了。”

“嗯。”小翠说着就走到一边,绕着房间回到了屋内。

尹小西朝璃落璃茉递了个眼神,两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给带上,站到门边,防止旁人靠近。

屋内原本昏暗,这下三扇窗户都已打开,不论是光亮还是通风都已足够了。

屋内并无多余的家具,除了一张床,便是一个放衣物的四四方方的柜子,以及屋子正中央的一张圆桌子。

尹小西拉着小翠围着桌子坐下,右手抚了抚小翠的小腹,“多久了?”

小翠嘴角微微上扬溢起幸福的笑容,“已经五月有余了。”

“五个月了,我真是糊涂,竟这么久都不曾发现你的异样,若不是今日我到后院里来寻你,估计到你生产我都还蒙在鼓里。”

尹小西有些懊恼自己这些日子对小翠的忽视,但立马又想到一个问题,小翠平日里都陪伴在自己左右,也鲜少与宫中侍卫来往,更不可能是和太监……

那她腹中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尹小西满是狐疑地看向小翠,她从未主动告诉自己怀孕的事,是不希望自己知道,还是不方便告诉自己呢?

她能问吗?

小翠看出尹小西的疑惑和纠结,抿嘴笑了笑,“主子是不是想问孩子是谁的?”

尹小西迅速地点了点头,但又立马摇头否认,摇完头又微微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问吗?”

小翠轻轻笑了笑,“您是我的主子,奴婢的命都是您的,您怎么可能不能问呢?”

“那……是谁的?如果对方是个可依靠值得信赖的人,我就做主将你许配给他。”

“那如若那个人不能依靠呢?”

尹小西心直口快地数落小翠道,“不能依靠你还给他生孩子,你是不是傻。”

小翠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但这份失落尹小西明白,不可能是因为她说了这话,肯定是因为那个男人。

尹小西忽然醒悟,她刚才说的是不能依靠,而不是不可靠……

那这个人,难道是有妇之夫?

不对啊,这个年代,就算对方有老婆,那也可以娶小翠进门的啊,虽然只能当妾,那也好过当个单亲妈妈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吧。

如果是有老婆的男人,难道是朝中大臣?

尹小西刚猜想到这里,立马又否定自己。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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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身份悬殊

不可能的,小翠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各位大臣的。她平日里都陪自己待在宫里,难道是有老婆的侍卫,那就是……

贺越?

这是尹小西唯一能够想到的人选。

“孩子,是不是……贺统领的?”尹小西问得有些不确定,边问边观察着小翠的神情。

“什么?”小翠失落的眼眸忽而睁大,眸底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贺统领,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了,是他的吗?如果是他,我去求皇上替你做主。”

“您不是说不去找皇上吗?”

“此一时非彼一时,你都这样了,我必须得去找他为你做主才行,不然你一辈子都要受人诟病的。”

小翠心中感动地早已稀里哗啦,虽然孩子并不是贺越的,但尹小西居然肯为了她去求那个她说过死也不会主动去找的皇上求情,就为了给她一个名分,她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她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

想到此,小翠决定还是对尹小西开诚布公。

“孩子不是贺统领的。”

“啊?那是谁的?”

方才还对自己的推测有百分百的自信,如今一下子被否定,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你若是担心皇上那里,大可不必,我就算是……”

“是晋王的。”

尹小西还未说完自己的打算,便被小翠脱口而出的四个字给噎地说不出话来。

“晋……晋……晋王?”

小翠坚定地看着尹小西,似乎是在告诉她,别怀疑,你没听错。

“你是说那个风流成性的晋王?”虽然收到了小翠肯定的眼神,但尹小西仍旧不太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嗯,就是那个侍妾已经有五六个,前段时间又纳了一个的晋王。”

尹小西初进宫的时候晋王林沛便已经纳了五房侍妾,前段时间又在万花楼里寻了一位异域风情的美人儿,才相识不过五日,便替那美人儿赎了身子,还纳入府里做了第六任侍妾。

可是小翠都已经五月有余了,他竟从未想过纳小翠进府,还去那等寻花问柳不正经的地方纳了个公交车回府。

这个晋王,究竟怎么想的,就是喜欢公交车?

“那他可有说何时来迎娶你?”

小翠脸色黯然下来,微微地摇了摇头,眼泪也顺着眼角的位置流了下来。

“他从未说过要娶我进门。”

“从未?”

“嗯。”

“这个禽兽。”

尹小西有些气愤地手握成拳头垂到了桌上。

气了半晌,尹小西又偏头问道,“你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为何我都从未察觉。”

“晋王一开始来咱们望春阁的时候就一直缠着我,后来接触过后我发现他并不像外面传的那般风流成性,便慢慢地把持不住,和他在一起了。”

“他都不娶你,你为何还要为他生孩子?”

尹小西此刻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晋王的不负责任,光吃饭不洗碗,哪有这种道理。

还有大部分的原因,是怒小翠的不清醒,轻易便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为他生儿育女,还没有名分。

小翠对于尹小西的质问答不上来,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

尹小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从腰间拿出一张手绢替小翠擦起眼泪,安慰起她来。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但是你的事我不可能就这般算了的,我必须替你讨个公道。”

听到尹小西说要替自己讨公道,若是平凡人家也就算了,她便会任着自己主子去替自己讨要自己该有的。

可是对方是晋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要怎么讨。

如今皇上和自家娘娘的关系本就有些僵,听说皇上如今日日都陪着瞿瑞芝,若是自家主子再去因为自己这点小事惹皇上不高兴,坏了主子的前程似锦,那她可真的就罪过了。

小翠连忙拉住尹小西的手臂,“娘娘,别去了。”

“干嘛不去,你就这么忍气吞声任由他欺负到你头上?还是你仍旧对他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会对你负责?”

“他……”小翠犹豫了下,接着说道,“他并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什么?”

尹小西瞪眼张嘴地看着小翠,此刻的惊讶不亚于知道她怀孕的时候。

“你怀孕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安全措施心里每个谱?”

“安……安什么?”小翠一脸诧异地看向尹小西,难道是要安什么来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吗?

小翠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小腹,生怕尹小西要做什么来替她主持公道。

尹小西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温柔地抚上小翠的手背,“你放心吧,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的。只是,你既然怀孕了,为何不告诉他呢?兴许他知道了会迎娶你进府呢?”

小翠听到尹小西说不会逼自己,这才放心下来,“我……我不敢告诉他。”

“为什么?”

“虽然娘娘待我亲如姐妹,但是奴婢知道,无论如何,奴婢就是奴婢,这是改变不了的。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哪是我这奴婢这等卑贱的出身可以奢求的。”

“你……真是傻姑娘。”尹小西有些气愤,一来是因为小翠的不自爱,二来是因为她既然都怀上了,既不告诉她怀孕的事,也不告诉晋王。

在自己心底便将自己贬到了地底。

在小翠心里,晋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是个人上人。

可是在她尹小西心里,他林沛算个屁。

“娘娘,奴婢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小翠泪眼婆娑地抓着尹小西的手哭诉着央求道。

“你说。”

“奴婢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生?你是想打算当个单亲妈妈,独自一人抚养他,在这深宫之中?”

让人意外的,平日里懦弱的小翠,此刻却出人意料的坚定,冲着尹小西点了点头。

“你真是傻啊,你难道没想过你把他生下来后呢,要让他一辈子在这宫里抬不起头来,一辈子当个无名无姓的隐形人?”

小翠不明白什么叫隐形人,但是她大概也是听明白了尹小西的话的。

可是她不生又能怎么办呢,她舍不得腹中这调皮可爱的小家伙啊。

思虑了许久,小翠开口道,“无论如何,奴婢都是他的娘亲,自小奴婢便是被家中给各处卖来卖去的,奴婢想做个称职的母亲,而不是像奴婢的娘亲那般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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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左右为难

尹小西有些替小翠觉得不值,“那晋王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么瞒着?不让他知道他有这么个孩子在这里,你觉得可行么?”

“奴婢还没想到那么远。”

“既然你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不逼你做些残忍的决定,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晋王那边,还得想办法去探探他的态度才是。你自己将所有的事情给扛下来终究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尹小西叹了口气,心中郁闷非常。

“娘娘想怎么探?”小翠有些担心,她害怕因为自己拖累了晋王,怕他那本就不太好的名声愈发的臭了起来。

“这你就别管了,先好好养好身体吧。”

尹小西抬头看了看这间屋子,虽不算小,但总觉得有些阴暗。

“璃落璃茉。”

尹小西对着禁闭的大门大声唤道,她知道,她们二人就在门口处候着的。

果然,璃落璃茉在听到屋内的呼唤后便立即推开门,却并未踏进屋子。

“娘娘有何吩咐?”二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又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同时转向,看着尹小西,等候她下达命令。

本是双生姐妹花,心意相通,能异口同声都是早已习以为常的小事。

只是二人清楚地记得,娘娘说过,听她们二人同时说同样的话,有些头疼。但是眼下却一时没注意,同时脱口而出,但想收回也是为时晚矣。

好在尹小西并未因此事而生气,对着门口并肩而立的璃落璃茉吩咐道,“命人来把这屋子好好收拾收拾,把那屋子后边的小院子也一并收拾出来,再从前院搬些清香的花到后院种上。”

尹小西指着屋子后院吩咐着璃落璃茉,忽而又想起来一事,“哦,对了,这个屋子附近就不要再安排别人了,尽量把小翠和其余的人隔开,今后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得来后院打扰小翠清静。若有违抗者,别怪我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尹小西露出入宫以来少有的那份狠厉,看得璃落璃茉也有些诧异,但也理解,毕竟自家主子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小翠。

宫里一个未婚的宫女怀了孩子,如今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小翠连同腹中的孩子都是要被赐死的。就连那孩子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对于尹小西的做法,璃落璃茉是相当理解并且全力支持的。

尹小西从后院离开不久,璃落璃茉带着小泉子便把后院该遣散开的下人都给遣散到别的房间去了。后院也收拾了出来,别有一番小家庭院的味道。

过高的草丛被修剪地高度高高好,踩上去软软的,墙边中了几株茉莉花,挨近窗边的位置摆了一个长长的木椅子,坐在上面看着宫墙外的景色,惬意,自在。

宫里的下人们,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后院那么偏僻的屋子要被隔离开来,还命令禁止靠近,心中纵有疑虑,也不敢多问,多讨论。

毕竟平日里再温柔的主子生起气来,只一声令下,宫人们便会小命不保。

和好奇心比起来,还是命比较珍贵。

从后院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申时了,已过了午睡的时辰,况且此刻尹小西也实在睡不太下。

小翠究竟什么时候和晋王勾搭上的,又为何这般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难道是为了钱财和地位?

但小翠看着不太像这样的人。

难不成还真的是为了爱吗?

为了爱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要拖累对方?这样的爱,她并不觉得伟大,相反的,她觉得很傻很不值得。

她是不会这么傻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

可是若要去探晋王的口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才出了宫去的,现下再贸然出宫怕是会引起旁人注意。

上次去找肆王爷的时候,回来就差点被逮了个正着,这次若再被遇上,那就真的嫌疑有点重了。

既然出不去,那就只有等晋王进宫了,这样的话……

尹小西想到此,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愿意想起的人。

夏安朝皇帝,当代洪世贤,林涩。

“该死,这么看来我还得去求他讨好他才行。”尹小西忍不住在房中踱来渡去,嘴边咒骂道。

自己才和皇上闹了矛盾,还一副潇洒不求人的模样,这下可好,才过没多久这就要低头去热脸贴人家去。

想要重新讨好皇上,不是她没办法,只是,她有些不愿意。

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不愿意去讨好一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更不愿自己成为宫中为争圣宠不择手段的那些女人中的一员。

这时候去争宠,怕是宫里都要传她是因为瞿瑞芝那个小贱(防)人的出现感到了危机,可真给那小贱(防)人长脸。

尹小西想到瞿瑞芝之前当着皇上的面陷害自己,便恨的牙痒痒。

………

酉时

尹小西正慢慢吞吞得有一下没一下得夹着菜,但都未放进嘴里,眼神呆滞得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娘娘,您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小泉子担心地问道。

自家主子虽一向不是什么贪吃的人,但每顿还是吃了至少半碗饭的,可是如今,却是看着食欲不振的样子,甚是让人忧心。

“啊?怎么了?”尹小西这才回过神来,诧异得看向一旁焦头烂额的小泉子。

小泉子不回话,伸手指了指尹小西跟前的饭碗。

尹小西顺着方向垂眸,这才注意到,自己夹的菜根本就没放到碗里,而是这一根那一块的,弄得桌子上到处都是,而眼前的饭碗里,米饭还是之前下人送来时候的样子,一口未动。

“娘娘是在担心小翠吗?”

“嗯,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帮她呢。你们早就知道她的情况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不成你们觉得我还能因此责罚她么?”

尹小西有些疑惑,自问待宫里的人已经算是极好的了,难道在他们心底那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改变不了的么?

她仍旧是那可怕的主子?

心顿时有些寒了起来。

“这……其实我们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但是那时候娘娘您正因为容嫔娘娘的离去而伤心,我们也就没敢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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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来送人头

确实,小泉子他们也是在容嫔出事之前不久才知道的,还是璃落偶然间撞见小翠换衣服,这才发现她一直拿了一块长长的白布裹在自己的腰间。

若不是那次撞见,也不会发现原来小翠肚子已经隆起这么高了。

几人商量着想要找个机会告诉主子,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容嫔便出了事,小翠的事也就因此被搁置了。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尹小西有些焦头烂额,她对于这种事算是真的没有什么经验的,可是小翠她是不可能不管的,孩子嘛,她也答应过小翠,不会逼她做她不情愿的决定。

“若不然……”

小泉子说着瞧了瞧四周,发现并无他人,有几个候着的宫女也站得有些远,便俯下身子小声说到,“咱们悄悄把小翠送出宫去,找一处农家小院儿,让她在那里安心养胎。咱们定时给她送些衣物食材金银过去。

待她产下孩子,就让她在宫外抚养孩子,独自生活。如果旁人问起,就说她男人战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小泉子说完满脸期待得看着尹小西,自认为这个办法是个最佳的,但尹小西听完并未夸奖,反倒思虑起来。

“娘娘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小泉子狐疑得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有两点。”

“娘娘请说。”

“第一哈,你一个自小生活在宫里的太监,怎么对这事这么有经验,之前干过?是谁啊?如今怎么样了?你替谁干的?”

相比之前的办法,尹小西更好奇这小泉子之前到底都干过些什么。

“娘娘,奴才在跟您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跟你说正经的呢,你不觉得你表现的太有经验了吗?我都还不知道从何下手呢,你就一个完全的逃脱之策就脱口而出了,你也太让我惊讶了,小泉子。”尹小西说着拍了拍小泉子瘦弱的肩头。

“奴才也是刚才想到的,哪里有什么经验,奴才在马场那边伺候皇家马匹,若不是遇到了娘娘,估计如今都还在马场喂草料呢。”

那倒也是,小泉子原本也只是马场的小太监,若不是尹小西为了给柳嫔下马威,故意在马场自导自演了一出摔马的戏码,小泉子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当时心中有些愧疚,不忍小泉子因为自己受到牵连遭受责罚,便向皇上开口要了小泉子到望春阁来。这么一伺候,转眼便一岁有余。

“好吧,那我说第二点哈。”

小泉子仍旧哈着腰,耐心听着。

“咱们定时去送东西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一定会引起怀疑,而且要把她长期安置在一处,户部一定会查,一查咱就经不住,一定会露馅。到时候小翠仍旧是要遭到责罚的,咱们也会落了个包藏协助逃匿的罪名,我倒是没什么,你们一定也会受到牵连的。”

“那怎么办呢?”

这下换小泉子愁了起来。

忽而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小泉子和尹小西二人四目相对,都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个时辰是不应该这么吵才是的。

“奴才去看看。”小泉子说着警觉地往屋外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小泉子便着急忙慌得回来,“娘娘,不好了,瞿瑞芝来了。”

“她来干什么,送人头?”尹小西夹起一根小豆芽放进嘴里。

“送?人头?可是奴才看她只拎了篮水果,难不成果篮里真的有人头?”

“咳咳咳……”

尹小西可能永远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根豆芽给噎着。

连忙将豆芽给吐出来,看着小泉子那副认真思索的样子,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尹小西抬眸刚要开口说什么,瞿瑞芝便在璃落璃茉两人的拦截下进了屋。

人都已经站在面前了,也不好再直接扔出去。

“算了,让她进来吧。”

璃落看向身后的尹小西,解释道,“娘娘,奴婢跟瞿姑娘解释了娘娘您正在用晚膳,可是这瞿姑娘根本不听,就是要现在就进来。”

“没事的,她不能把我怎么样。”尹小西挥了挥手,璃落璃茉便收回拦瞿瑞芝的双手。

原本两个人拦一个人,是怎么也拦得住的,可是眼前的是皇上正宠爱的瞿瑞芝,璃落璃茉二人也只能伸手拦,却不敢碰着她分毫,生怕她再倒在了望春阁,讹上自家主子。

便只能这么伸手拦着,倒退着,看着她大摇大摆得往里走。

瞿瑞芝将手里拎着的果篮提到跟前给尹小西看,“今日在御花园里,和娘娘之间有些误会,所以奴婢今日特意前来赔罪。”

说完瞿瑞芝将果篮递给一旁的小泉子,小泉子接过果篮眼珠子都快要钻进去了,仔细看着果篮里面有没有真的藏了颗人头。

看得尹小西是哭笑不得,只得无奈得扶额。

璃落璃茉看小泉子这般仔细得观察,有些好奇得上前询问,“果篮有何异常?”

小泉子故作神秘得小声说道,“娘娘说瞿瑞芝送了颗人头过来,我看看是不是藏在果篮里的,若是真的有,咱们好去皇上那里告状,帮咱们娘娘挽回一局。”

“啊?人头?真的么?有看到吗?”小泉子的话吓得璃落璃茉二人花容失色,忙向后退了一步,离果篮远远的。

几人的话虽小声,却被尹小西听了个清清楚楚,故而面对瞿瑞芝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无奈到了极致。

感觉自己宫里都是些脑袋不太灵光好忽悠的傻孩子。

瞿瑞芝见尹小西这般神色,以为是因为皇上当她的面抱自己护自己而耿耿于怀,冲着尹小西笑了笑,“娘娘这是还在记恨奴婢吗?”

尹小西不屑得看了眼瞿瑞芝,嘴角微挑,冷哼了一声,“呵,你还不配。”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

瞿瑞芝有些恼怒,但立刻又收敛住自己的情绪,面容淡定得接着说道,“奴婢知道,往日里皇上是最疼爱娘娘的,可是皇上如今日日都离不开奴婢,奴婢也是很为此难为情呢,娘娘若是因此记恨奴婢,那奴婢也得受着,谁让皇恩不可推呢。”

尹小西冷嗤一声,对着门口仍旧翻着果篮的小泉子喊道,“小泉子。”

小泉子忙放下果然进屋,“娘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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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口舌之争

“咱们昨日吃了剥下的花生壳还有吗?”尹小西一本正经得看着小泉子问着昨日里丢在院中地上的花生壳。

小泉子有些不解,但还是哈腰回道,“回娘娘,在后厨堆着呢,打算当作柴一并烧了的。”

“啊,还没烧呢,那捡几颗起来,洗一洗,给瞿姑娘泡上,瞿姑娘适合这花生壳泡水。”

“啊?娘娘,这……”小泉子有些难为情,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要拿花生壳泡水的,而且还是垃圾堆里的花生壳。

虽然瞿姑娘她也不喜欢,但好歹来便是客,这若是被传了出去,怕是对自家主子影响不好。

“怎么?有疑问?”尹小西看了看瞿瑞芝,仍旧那副淡定从容,似乎根本不为尹小西的这一做法所生气,遂又看向满脸疑惑和为难的小泉子。

“奴才不理解,为何瞿姑娘与花生壳泡水相配呢?”

“花生壳泡水和瞿姑娘一样啊”尹小西看了眼瞿瑞芝,接着笑了笑冲着小泉子说道,“没脑子啊。”

小泉子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家主子这是要借花生壳泡水来讽刺瞿瑞芝没脑子,醒悟过来后便连忙到后厨去为瞿瑞芝“泡茶”去了。

瞿瑞芝冷笑了一声,“娘娘就喜欢这么喜欢逞口舌之能?娘娘这般讽刺我,就能让皇上回心转意了么?”

尹小西直接无视掉瞿瑞芝的话,夹起一块肌肉递到瞿瑞芝面前笑着问她,“吃吗?”

瞿瑞芝也笑笑,脸上得意起来,“奴婢刚陪皇上用完晚膳,趁着皇上有奏折要处理这才得空出来,若不然还找不到时机来找静嫔娘娘赔罪呢。”

赔罪,这哪里像是来赔罪,从一进殿便未行过礼,还三番五次提起皇上对她的宠爱,这分明就是来炫耀的。

“哟,你还知道我是静嫔娘娘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

“早就听说静嫔娘娘是这宫里的一股清流,和下人打成一片,如今看来,娘娘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身份尊卑照样很介意呢。”

瞿瑞芝笑着看着尹小西,心里得意着,想着终于撕破了尹小西往日里装出来的那副伪善。

尹小西将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将骨头给吐了出来,“不好意思啊,我的善良只对我宫里的人,至于外面的那些阿猫阿狗,鸡啊鸭的,与我无关。”

说着尹小西又夹起一块鸡肉举在二人中间,看着瞿瑞芝若有所指得说道,“再说了,这鸡啊永远是鸡,就算染上鲜艳的颜色,插上华丽的羽毛,也终究变不了凤凰。”

说着将鸡肉放到嘴里有滋有味得嚼了起来。

瞿瑞芝至于装不住那份从容,有些气急得想要说什么,“你……”

尹小西嚼着鸡肉一脸的开心和满足,“嗯,这厨艺是日益见长啊,真香。”

“娘娘,你……”瞿瑞芝待尹小西说完,想要接着说些近几日皇上对自己的疼爱来气气尹小西,可是话再一次被打断了。

小泉子端着一个茶杯走了进来,将杯子放到了瞿瑞芝面前,还贴心得为她揭开杯盖,给她看了看特意为她泡的漂在水面上的几颗花生壳,“瞿姑娘,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生壳泡水,记得要趁热喝哦。”

尹小西见状也不憋着,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瞿瑞芝看了看眼前的茶杯,一时气得从凳子上窜了起来,“静嫔娘娘,您今日这般羞辱我,就不怕我去向皇上告状吗?”

尹小西这才放下筷子,正色看向瞿瑞芝,“那你去啊,我又没拦着你,你尽管去皇上跟前颠倒是非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我都没关系的。”

尹小西说着也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瞿瑞芝跟前,和她仅有一拳之隔,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瞿小姐,你不要以为皇上如今就是你吃定了的,我只是不屑于你争,觉得跌了我的身份,但不代表我争不赢你。”

瞿瑞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往日里大家都叫她瞿姑娘,这尹小西为何叫她瞿小姐,她又不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但称呼都不重要了,如今在她面前不能丢了脸面才最重要,“静嫔娘娘对于自己未免还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些,如今皇上连看都不想多看娘娘一眼,倒是日日都粘着我,一刻钟都离不开我。

不过皇上倒是在床帏之内说起过静嫔娘娘。”

瞿瑞芝说到这里,看了看尹小西,一副憋着笑的样子。

但尹小西丝毫不上当,你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大不了本姑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是瞿瑞芝并未接着说下去,而是这么憋着笑看着尹小西,想等着尹小西问她,皇上床帏之内都说了什么。

就这么过了许久,尹小西突然开口。

“我如果不好奇,你是不是会憋死?”

“你……”

刚要发火的瞿瑞芝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皇上说还是我比较温柔体贴,更得他的心意呢。”

“哦,然后呢?”尹小西不以为然,这倒是出乎了瞿瑞芝的意料。

之前就听宫里说这个静嫔娘娘极其善妒,好几次都拦了柳嫔娘娘的侍寝,把皇上给骗到了自己的望春阁。

可是如今都拿床帏之事来气她来,竟然一点都不奏效。

原本还想着借她生气之事再去皇上面前好好告上一状,将她善妒凶狠的传闻给坐实呢,可是如今尹小西一点都不上当,这倒是让瞿瑞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娘娘就不要再强撑了,我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的。”

瞿瑞芝继续煽风点火,想要点燃尹小西心底的那股妒忌之火。

尹小西推了推桌上的杯子,“你喝啊,别凉了。”

瞿瑞芝抿了抿嘴,呼吸都变得又粗又急。

尹小西转过身,嘴角微微笑了笑,坐到了先前坐的凳子上,淡定从容得说了一句,“男人嘛,跑车坐惯了总会好奇公交车是什么滋味的,我能理解。”

“早就听闻娘娘神志不清,喜欢疯言疯语,如今看来,娘娘是又犯病了,需要奴婢去给娘娘请御医来么?”

尹小西笑了笑,自己所谓的这些疯言疯语有时会让自己哭笑不得,但此刻却是极其的满意,正所谓骂了你你还不自知这才是最让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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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弹弓枪手

“御医就不必了,眼前不干净罢了,待眼前干净了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娘娘您就逞口舌之争来得一痛快吧,不然这漫漫长夜,您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像我,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呢。”

“听你这意思,是极不情愿的。你若是不情愿你大可跟皇上说啊,别搞得好像皇上霸王硬上弓强迫了你似的,强扭的瓜不甜。”

“我可没说不愿意,我与皇上两情相悦,日日欢愉,怎会不甜。怕是有些人不乐意了吧。”

“呵呵。”

桌上的饭菜早已被人收走了,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尹小西端起眼前的红糖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喝罢红糖水,抬眸一脸诧异得看向瞿瑞芝,“怎么,你还有事?”

瞿瑞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今日反正我来向娘娘请过罪了,等下回去向皇上回话,定会将今日娘娘对我的羞辱一一告知皇上的。”

尹小西将嘴里的红糖水咽了下去,“哦”然后又接着喝了一口,将瞿瑞芝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瞿瑞芝在望春阁讨不到自己想要的,便气急的转身离开了,出去的时候还斜睨了几眼站在一旁的先前拦自己的宫女。

璃落璃茉在尹小西的调(防)教下,自然也是不服输的,双手叉着腰,眼神更加凶狠得回瞪了回去。

待瞿瑞芝走后,璃落璃茉连忙走了进来,看着尹小西关切得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几人,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她还敢打我不成,再说了,要真是打起来,她可未必打得赢我。”

璃落捂嘴嗤笑一声,“娘娘,她就算再得宠她也不敢打您啊,再怎么说她是奴婢,您是娘娘,她要是敢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

“我也只是随口一比喻罢了。”

小泉子蹲下身来,“娘娘,您真的不气吗?”

一旁的璃茉附和道,“我看呐,那个瞿瑞芝分明就是过来到娘娘面前炫耀来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尹小西将红糖水喝完,将杯子递给了小泉子,“你去打探打探,看看皇上今日在哪里歇息,若是没有去任何一处,就速速回来通报。”

小泉子接过杯子,立即兴奋起来,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悦,有种望女成凤的期盼,“娘娘,您终于肯理皇上了?”

“呵,这个瞿瑞芝还当真我争不赢她,我倒要让她见识见识,我尹小西也不是好惹得,她要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呢。”

璃落璃茉看向小泉子,都替自家主子开心,总算是肯出手争宠了,看来今日这瞿瑞芝还算是来对了,成功激起了主子的胜负欲。

小泉子端着杯子刚出去,尹小西便起身对璃茉说道,“去给我准备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再把皇上之前赏给我的弓箭取来。”

璃茉有些不解,“娘娘,您想做什么?”

难道自家娘娘一时气不过,想要用弓箭直接把瞿瑞芝给射杀?

在这宫中,虽然她确实只是个宫女,如今没有任何位份,但怎么说也是皇上那么喜欢的,若是真的就这么杀了,怕是皇上是要怪罪下来的。

正在璃茉璃落二人为尹小西担心不已的时候,尹小西起身站在屋门口的位置,看着静心亭下的那颗大树发呆。

忽而,尹小西想了想说道,“算了,还是不要弓箭了。”

璃落璃茉听到说不要弓箭了,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还好主子放弃了杀瞿瑞芝的想法,不然真的会惹祸上身的。

尹小西盯着眼前的那颗大树,抬了下下巴说道,“去取把刀来,我要砍树枝。”

虽不太明白,但还是听话得将刀给取了来,也许主子是想把气都撒在树上发泄发泄呢。

尹小西拿着刀看了树枝,又找来一根一指款的橡皮筋,绑在了树枝两端。

璃落取来衣裳,看到尹小西手里的东西,左看右看都不太明白主子是要做什么,“娘娘,您做个弹弓来做什么?”

尹小西原本以为她们是没见过弹弓的,便也没解释要做什么,没成想,人家早就认识这个是弹弓。

“啊,我想吃肉了,准备去打点鸟来吃。”

“想吃肉?您晚上不是才吃了肉么?”

“是啊,娘娘,您平日里本就不太馋肉的,怎么突然说想吃肉要去打鸟了,您若是要吃,我们做便是了,后厨还有许多呢。”

“是啊,娘娘,不用劳烦您亲自去打的,再说这皇宫之中,哪有什么鸟啊。”

尹小西不多做解释,一把抓过璃落手里的衣裳,双手握住门框,“我要睡觉了,谁也不准进来,记住了吗?”

璃落璃茉木纳得点了点头。

“砰”尹小西立即关上了门,还将门从里面上了栓。

连忙换上衣裳,将头发高高束起,拿着弹弓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拿起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颗一颗的珍珠,是璃落才领回来要为她做首饰的。

之前阮清秋在的时候就教了她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这点功夫虽防身算不上,但上个屋顶还是绰绰有余的。

尹小西一跃便上了屋顶,一路沿着屋脊朝皇上的颐和宫走去。

尹小西身材娇小,本就轻盈,加上这晚上刻意轻手轻脚,压低了声响,路过巡逻的侍卫都不曾发现有一人影在屋顶上穿梭。

在屋顶上走了没多一会儿,便看见了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瞿瑞芝。

虽然在屋内又是做弹弓又是换衣裳的,耽搁了不少时辰,但瞿瑞芝脚小,又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样,走路自然是慢了些。

尹小西没花多少时间便追上了她。

再往前靠近了些,尹小西蹲在屋脊之上,打开怀里的盒子,拿出一颗珍珠。

子弹上膛,将皮筋拉到最远的位置,对准下方的瞿瑞芝,朝着她的肩头发射过去。

“啊!”瞿瑞芝捂着自己有些莫名疼痛的肩头转过身看了看四周,并无什么可疑的人,只有一群侍卫巡逻经过。

带头的侍卫领队名叫小影(应宝宝要求添加的龙套角色),乃是一名侍卫小组长,身在皇宫任差两年,一直觉得自己身怀一身本领,奈何没有出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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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满地找牙

小影带队经过时认出一旁捂着肩头四处张望的人是瞿瑞芝,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心里想着可算是逮着往上爬的机会了,连忙上前问道,“瞿姑娘,有什么需要为您效劳的吗?”

“您刚才有看见别的人在这边吗?”瞿瑞芝仍旧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肩头。

小影摇了摇头,“我们经过此处的时候只见到了瞿姑娘您一个人。”

“那我怎么肩头忽然痛了起来,似乎被人打了一下,但回身又并未瞧见人影。”瞿瑞芝捂着肩头四下看了看,也确实没有其他人在此。

小影殷勤得问道,“瞿姑娘眼下要去哪里,需要我们护送您吗?”

瞿瑞芝看四下确实无人,这才将手放了下来,冲着侍卫笑了笑,“不麻烦了,谢谢侍卫大哥的好意。”

小影对着瞿瑞芝有些失落得作揖,“那瞿姑娘路上小心,我等就先去巡逻了。”

瞿瑞芝朝侍卫行了礼继续朝前走去。

尹小西打完了人,倒也不躲,反正也没人看见,直接大大方方得蹲在了屋顶上,看着下方的一处好戏。

看到瞿瑞芝那左顾右盼疑神疑鬼的样子,好笑得小声笑了起来。

看见侍卫对一个宫女这么毕恭毕敬的样子,还不往吐槽了一句“狗腿子”这才解气。

拉起弹弓想要对那献殷勤的侍卫也来上一弹,但皮筋拉到了最远处又松了回来,“算了,与你无关。”

(取个名字叫小影,总感觉在骂自己呢,哈哈哈哈。)

尹小西将弹弓放下,跟随者瞿瑞芝的步伐又往前走了几步。

瞿瑞芝在房下款款玉步,尹小西在房顶之上飞檐走壁,咳咳,飞檐走壁也夸张了,其实就是弓着身子偷偷摸摸地尾随。

走到拐角处时,尹小西又拿起弹弓,掏出一颗珍珠将弹弓的皮筋拉到最大的距离,对准瞿瑞芝的另一肩头。

“咻”

“啊”

瞿瑞芝捂着另一边的肩头忙转过身四下张望。

仍旧不见一个身影。

瞿瑞芝有些无奈又恼怒,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尹小西蹲在房顶之上,蹲着太累了,干脆一屁(防)股坐在了屋脊之上,捂着嘴小声地乐着。

小时候她拿弹弓到后山上的林子里去打鸟,那可是一打一个准的。

对付一个瞿瑞芝,她虽也消瘦,但对于天上飞的小鸟而言,那简直目标不要太好找了。

尹小西重新拉起弹弓,对准瞿瑞芝的小腿肚,嘴里小声嘀咕着,“瞿瑞芝,我没拿弓箭已经算是对你仁慈了,这点儿疼你就先忍着吧。”

话毕,只听“咻”一声。

瞿瑞芝整个人半蹲在了地上,先前捂着肩头的手转而捂住自己跪着的那条腿的小腿肚。

眼泪已经盈在了眼眶之中。

瞿瑞芝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回过头想要寻找这暗箭伤人的凶手,可是身后除了高高的围墙,只有时而拂起的微风。

“谁啊,究竟是谁,胆敢在宫里暗箭伤人。”

瞿瑞芝已经无计可施,只得对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巷道带着哭腔怒吼道。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还有就是……

“咻”

就在瞿瑞芝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寻找凶手的瞬间,另一颗珍珠打到了瞿瑞芝的背上。

“啊,好痛。”

身上的纱裙太紧身,瞿瑞芝伸手根本够不到后背的位置。

眼泪如打她的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掉落地上晕开一朵朵水莲花。

尹小西惬意地坐在屋脊之上,冷哼了一声,“呵,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以为老娘的男人是你随随便便睡的!”

说话间尹小西又重新拉起弹弓,特意挑了一颗比较大的珍珠,对准瞿瑞芝的屁(防)股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是就在她将皮筋拉到最远距离想要松开将珍珠发射出去的瞬间,皇上带着莫公公和贺统领走了过来。

尹小西的手下意识得松了下来,珍珠重新落回到了她的掌心之中,冰冰凉凉的。

在瞧见皇上的瞬间,瞿瑞芝整个人几乎是往皇上怀里哭着扑过去的。

“皇上,救命……”

皇上和柳相说完事情,正准备徒步去望春阁看看,想看看尹小西都在干什么,竟然真的能好几日不想他,不找他,这让林涩很受不了。

谁料刚过了拐角处,便遇上迎面扑来泪眼婆娑的瞿瑞芝。

皇上扶起瞿瑞芝,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这幅样子?”

眼前的瞿瑞芝惊恐、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害怕成这样。

“皇上,您救救奴婢,有人要杀奴婢。”瞿瑞芝缩在皇上怀里,仰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皇上。

皇上一听说是有人要杀她,连忙将她一把拽到身后,警觉地四下观察。

贺统领也警觉地立刻走到皇上面前,时刻准备着为皇上抵御危险。

尹小西见几人都没发现自己,便拉起弹弓准备给皇上也来上一颗,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这个洪世贤!

拉紧了弹弓,对准皇上的xiong膛,但是手迟迟不肯松开。

尹小西犹豫着,不舍着。

这样打下去他会不会有事啊?

会不会真的伤到他?

就在尹小西犹豫之际,林涩发现掉落在墙角的珍珠,大步走了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珍珠仔细看了看。

忽而抬起头,正巧瞧见房顶上拉着弹弓对准了自己的尹小西。

可是此刻的尹小西早已拉起脖子间的纱布将自己的脸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贺越随着皇上的眼神望去也看见了刺客的身影,拔出腰间的佩刀准备飞上屋顶活捉刺客。

谁料刀才刚拔出就被皇上一把给推了回去,“都在这呆着,谁也不许上来。”

说完,皇上便飞身上了屋顶。

而尹小西,仍旧保持着先前将要发射却犹豫着不敢真的发射的姿势。

见皇上眨眼间便来到了跟前,尹小西有些慌了,手拿着弹弓稍稍有些颤抖地对准着皇上。

她想要说话,但是她不敢开口。

她怕。

她怕自己一开口便被皇上给识破。

只得沉默着举着弹弓对准皇上。

而皇上却是气定神闲地朝着尹小西一步一步地逼近,逼得尹小西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你打算就这么拿个弹弓和朕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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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抓住现行

尹小西不敢开口,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呵呵,那来啊,来试试,看看是你的弹弓厉害还是朕赤手空拳厉害。”林涩说着将右手握成了拳头,眼看着就要朝尹小西袭去。

尹小西还从未见过皇上出手,虽不知他有多厉害,但是她可以肯定,她肯定是打不过的。

“咻”

尹小西将上好的子弹发射出去,就转身逃了。

而皇上,赤手空拳便将那颗朝自己发射而来的珍珠给轻易握住,摊开手心看了看,和之前在地上捡到的那颗一模一样。

嘴角出人意料地笑了笑。

贺越站在墙下,仰着头高喊道,“陛下,需要臣去追吗?”

皇上将手里的珍珠揣入腰间放好,“不用了,你替朕送瞿美人去休息。”

说罢便朝着尹小西逃窜的方向追了去。

尹小西跑了许久,绕了许多的弯,又钻了许多的回廊,然后又从屋顶上跨过,自认已经把皇上甩了不知道几条街了。

可是就在她靠着墙根大口喘着气休息,正准备将脸上的纱布摘下的时候,皇上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眼前。

尹小西又连忙将纱布挂上高挺的鼻子,生怕皇上识破自己,转身就要逃。

可是刚转身迈了一步,右手便被皇上死死地拽住。

尹小西挣扎了一下,甩不开,皇上的大手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腕。

皇上身形本就比尹小西要高上不少,此刻将尹小西抵在了墙与他的身体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尹小西瞬间就心虚,气势弱了下来。

“你还逃得掉?”

林涩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左手缓缓抬起,眼看就要朝着尹小西脸上的薄纱而去。

尹小西看着皇上那只宽大的手掌就要扯开薄纱的时候,瞬间踮起脚尖朝着皇上的嘴唇上就是一亲。

亲得皇上整个人楞在原地,原本要解开尹小西纱布的左手也悬在了空中。

那双凌厉的眼眸瞬间放大了数倍,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尹小西,慢慢地,惊讶变成了惊喜。

林涩忽而绽放开笑容,指着尹小西满面春风地说道,“尹……”

可是就在林涩又惊又喜的时候,尹小西找准机会逃掉了。

林涩看着尹小西逃掉的背影,抬手抚上自己方才被她亲了的双唇,笑的温柔又痴情。

“你以为朕不知道是你吗?”

转过身往回走去,正巧遇上送了瞿瑞芝而赶来的贺越。

贺越见皇上只身一人,看了看皇上身后,也并无刺客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再一看皇上,非但没有受伤,似乎还挺开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追刺客去了,怎么皇上反而还笑得这般开心呢?

贺越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刺客呢?”

皇上看了一眼贺越,“瞿美人送回去了?”

贺越点了点头,对皇上施礼道,“已经送回去了,莫公公请了御医来替瞿姑娘查看伤势。”

“那可有大碍?”

她都哭成那样了,应该是很疼的吧。

这个尹小西也是,平日里调皮任性也就罢了,如今竟然真的对瞿瑞芝下了狠手,打得她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微臣离开的时候,御医说并无大碍,就是被打的地方有些淤青了,其余的,没什么事。”

“都淤青了?那看来是用了不小的力气,心里得有多大的气,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贺越一抬头,发现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没有对瞿美人的疼惜,对此事的愤怒,反倒是挂着一丝难以理解的笑容。

皇上今日是中了邪了?

心里这么想,但贺越嘴上是不敢这么说的。

“皇上?”

“啊,没事就好,你陪朕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皇上不回去看看瞿美人吗?微臣走的时候瞿美人叫的蛮可怜的,似乎很疼的样子。”

贺越还想继续说,但是一抬头便看见皇上那冷厉如冰锥的眼神,忙止了声。

“是微臣多管闲事了,还望皇上赎罪。”

“下不为例。”

皇上说完朝着望春阁的方向快步走去。

得走快些,不然等下她换了衣裳了死不认账就不好弄了。

这小丫头,是时候好好收拾一下她,吓唬吓唬她,不然整个皇宫还真的要被她掀翻了天。

……

另一头,尹小西逃离了皇上的魔掌之后,便仓皇逃回了望春阁,从后墙窗户窜进了自己的寝殿。

刚一钻进寝殿,还未来得及更换衣服,便听到屋外传来璃落璃茉的声音。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嗯,起身吧,静嫔娘娘呢?”皇上看都未看璃落璃茉一眼,入了望春阁便径直朝着尹小西的寝殿而去。

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璃落璃茉挡在了门前,“启禀皇上,娘娘已经睡下了。”

尹小西听着声音就在门边,此刻换衣服已是来不及了,连忙将就着身上这身行头钻进了被窝,将被子拉到脖子处,捂得严严实实。

皇上站在门口处瞪了几眼璃落璃茉,厉声喝道,“拦朕?”

璃落璃茉相视一眼,连忙跪下,异口同声道,“奴婢不敢。”

就在皇上推门而入的瞬间,尹小西伸出手将自己的头发放下,随意拨弄了几下,营造出一种睡得凌乱的既视感。

皇上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绕过那道镂空花纹的屏风,来到尹小西的床前。

尹小西微微合着双眼,一副正睡得很香的样子。

皇上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右手撑着床沿,“捂这么严实不热?”

哪里不热啊,才这么一会儿,背已经开始出汗了,可是就算热也不能说热啊,更不能掀被子。

一掀那就露馅了。

况且她此刻是熟睡的状态。

听到皇上的话,自作聪明地作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皇上。

迷离瞬间变成惊讶,睁大了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看着皇上,声音还刻意故作刚睡醒时的沙哑,“皇上,您怎么会来?臣妾睡太熟了,都不知道皇上来了,还望皇上赎罪。”

“既然知道不对,那就起来迎朕吧。”

“啊?那还是不要了吧,臣妾都睡了,此刻不方便起来。”

“你是怕朕瞧了你的身体?”皇上上半身压了下去,凑到尹小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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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束手就擒

尹小西瞬间在被子里双手攥紧了被子,生怕皇上瞧着了自己身上的衣裳。

尹小西躺在床上,白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皇上,嘴里嘟囔着,“我身上还有哪里是你没看过的吗?”

“是啊,既然你的每一寸肌肤朕都了如指掌,那就起来迎朕吧。”林涩忽而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

“可是臣妾睡觉穿的单薄,此刻起来,怕是要着凉的。”尹小西眼珠子转了转,找了个别的借口,还故意轻咳了几声。

“没事,你若是着凉了,朕来照顾你。”林涩转过头朝着尹小西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看错了吗,皇上朝她抛了个媚眼?

“你再照顾我,难受的不还是我自己吗?”

尹小西嘟起嘴巴,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皇上起身从腰间拿出之前在墙角处捡到的珍珠,背对着尹小西假意让步,“好了,既然不愿意起来那就不起来吧。”

“谢皇上,那臣妾就不送皇上了。”

林涩转过身,手里捏着那颗珍珠,“谁说朕要走了?”

尹小西感觉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在往下流了,“皇上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林涩又重新走回到尹小西的床边,作势要去掀被子的样子,“朕今晚就在爱妃这里歇下了。”

尹小西忙紧紧地拽住被子,不让皇上掀开。

皇上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这是要赶朕走?”

尹小西有些惶恐,不敢说自己是想赶他走,也不想他真的走。

但是此刻若是松开了手,那就等于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暗地里害瞿瑞芝的刺客了,而且瞿瑞芝口口声声说的是有人要杀她。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要捉弄瞿瑞芝解一解心头之恨罢了。

这么大的罪名她可不能就这么认了。

皇上的手就这么扯着被子停在空中,见尹小西最终还是松了手,心中也是有些欢喜的。

手收了回去,直接坐在了床边,将手里的珍珠递给尹小西看。

“爱妃懂首饰,就帮朕看看这珍珠成色如何。”

尹小西躲在被子里,汗水直流,头虽然在被子外面,但额头上已经沁出不少汗水,看着林涩手里的珍珠,心更是咯噔一下。

纵使心里惴惴不安,面上仍旧要作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仔细观察起珍珠的成色来。

“皇上,这珍珠成色极好,是上上等的货色呢。”

皇上将珍珠收回自己眼前,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珍珠,“这珍珠成色确实好,这还是南越进贡上来的,据说是拿人血去喂养的,所以这珍珠外表看着是洁白无瑕的,最里面又蕴藏着一层血红色。”

“啊,这么珍贵吗?那皇上要好生保管才是,可千万别丢了。”尹小西苦笑着,这么珍贵,早知道就不拿去玩儿了,在路边捡石子儿多好啊,干嘛非要拿这么贵重的珍珠去当子弹啊,真是白瞎了。

肠子都要悔青了。

皇上看了一眼尹小西,痴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是啊,确实珍贵,总共上贡来也就只有一小盒,朕记得好像是整盒都给了你。”

皇上说着看向尹小西,等待着她的回答。

尹小西自然是继续装傻充楞,“啊?是给我了吗?那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皇上你莫不是记错了吧,这宫里这么多妃子,肯定是皇上记错了的。”

尹小西故作轻松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皇上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突然伸手一把扯开尹小西的被子,尹小西一身深色的夜行衣展露无遗。

猝不及防的,尹小西还保持着双手紧拽着被子的姿势,早已被汗水shi透的衣衫紧贴着身体。

被突然这么一掀开,反倒轻松了不少。

尹小西直接坐起了身子,叹了口气,“所以其实皇上早就知道是我了,是不是?”

“是。”

“既然已经被皇上逮着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你以为朕会这般残忍地处置你?”

“都打了皇上最疼爱的美人儿了,还能怎么办,不杀就是让我自尽呗。反正我是不可能自尽的,您还是辛苦一点,动动手,亲自了结了我吧。”

尹小西说着闭上双眼,仰着头,将脖子露给皇上,等待他的处罚。

皇上抬起右手,朝着尹小西纤细修长的脖颈而去,慢慢地,那只宽大的手掌已覆上尹小西白皙shi润的脖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尹小西回答的坚定且果断。

“是什么?”林涩保持着姿势,但丝毫不敢用力下去,那纤细地脖颈,他只需要稍稍一用力,便会断在他的手里。

“不甘心。”

“有何不甘心?死朕手里不甘心?”

“不是。”

“那是什么?”

“还没替容儿报仇不甘心,没替我的孩子报仇不甘心,没直接拿弓箭射死瞿瑞芝不甘心,没……”尹小西说着柔情似水地看向皇上,但又有些犹豫不决。

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中尽是缩小版的对方。

“接着说下去。”皇上以命令的口wen让尹小西接着说下去。

尹小西看着皇上,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接着说下去,只是语气忽然变得格外的温柔和痴情。

“还没好好地爱你,还没看到你满头银发的样子有多丑,还没为你生儿育女,你身边的蝴蝶太多,我还没打够呢,我……”

不等尹小西继续说下去,林涩便栖身wen了下去。

屋外,贺越和璃落璃茉几人守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原本是对话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急促的娇喘,几人开始有些尴尬地纷纷避让开来。

半小时以后

原本的争吵和对质,变成了如今的如胶似漆。

尹小西赤(防)身裸(防)体靠在皇上的怀里,“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皇上手里玩弄着尹小西的一缕发丝,浅浅笑了笑,“呵呵,你也不想想,这宫里除了你,谁敢这么肆无忌惮。

况且朕向来都是有极好的东西就往你宫里送,之前的马是,鹦鹉也是,首饰也都是挑最好的送你宫里来,就连朕宫里伺候人最细心周到的璃落璃茉都送到你宫里来了,如今朕宫里除了个莫公公还算让人满意以外,都没有几个称心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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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神秘信件(爆更求支持)

今日一见这珍珠就知道是你了,再加上,敢不经过朕的允许,主动wen朕的,除了你,不可能还有第二人。”

尹小西忽而从皇上怀中起身,“天气也暖和了,不如出宫去踏青吧,正好小乖好了以后就还没出去过呢,估计都要憋坏了。”

“你是想出去玩儿了吧。”皇上说着抬手在尹小西的鼻梁上轻轻刮了刮。

“那皇上批准吗?”

“你都开口了,自然是要批准的。”

皇上又重新将尹小西揽入怀中,“你不问问为何朕对瞿瑞芝这般特别吗?”

想问,当然想问,她做梦都想掐着皇上的脖子问问他,为何这般喜新厌旧,为何这般招蜂引蝶。

“你若是想说自会说的。”尹小西忽而装起了大方,但眼底却满是期待。

我不问,你可以自己说啊。

“朕在翊坤宫第一次见到瞿瑞芝的时候就惊到了,她像极了朕的一位故人。”

“初恋情人?”尹小西抢着问道,通常剧情都是这般狗血地发展的,她看了太多的言情,大多如此。

“情人朕懂,这初恋又是何意啊?”

“初恋就是,你第一次喜欢的人。皇上快说,我猜对没有。”这时尹小西到是八卦多于吃醋。

“如果是这般解释的话,那便是初恋情人了。她叫弶儿,那时朕与她两情相悦,但是那时朕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选妃一事哪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所以,太后拆散了你们?”

皇上点了点头,“嗯,但是朕不怪太后,朕知道太后也是为了朕的未来,为了夏安朝的未来着想。果不其然,后来她们家以下犯上,被先皇一举全部歼灭了,全家一百零三口,无一幸免。”

尹小西抬眸看向皇上,眸底的那丝伤感让人心疼,尹小西一时没忍住,直接将皇上搂入怀中,轻拍着林涩的背部,安慰着他,“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拆散了皇上和那个弶儿,便成了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臣,全家都赔上了性命。

这说出来谁信,想来应是先皇和太后从中做了手脚罢了。

只是不知道之前上官若汐对太后说的素晴娘娘是不是和那个弶儿有关。

那个瞿瑞芝是在翊坤宫和皇上遇见的,是刻意为之还是真这么凑巧?

尹小西不愿去想,因为在她的心里,慧慈太后真的不是那种功于心计心狠手辣的女人。

皇上从尹小西怀中抬起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恨透了朕,觉得朕薄情寡义,喜新厌旧,辜负了你?”

若是换做了别的妃嫔,十个有九个半都是说没有,再诉说一下自己对皇上的信任和爱意。

可是尹小西不是那十个,也不是那九个半。

看着皇上,异常坚定且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啊,你简直渣到了极致,简直就是渣男的鼻祖。”

“渣男又是什么?”

皇上问起何为渣男,尹小西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起身到梳妆台前取来铜镜递到皇上面前。

“呐,这就是渣男。”

皇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是气又是笑的。

抢过尹小西手里的铜镜放到一边,将尹小西重新按到了床上,扯过被子将两人都盖住。

……

次日清晨,莫公公瞧着尹小西的寝殿大门,“皇上,皇上,该起了,再不起来用早膳早朝要迟到了。”

尹小西先睁开了眼,迷糊地摇了摇皇上,“啊涩,快起来,你起来了我好接着睡。”

林涩一把按住尹小西摇自己的双手,“那我陪你睡。”

“你不起来上早朝吗?”困意袭来,尹小西边说着边合上眼睛。

“昨晚累着了,今日得歇息歇息。”

莫公公又轻轻地敲着门,开始疯狂的呼唤皇上起床。

尹小西再一次被吵醒,把起床气都撒在了林涩身上,“嗯~你快起来,要不然莫公公要敲个没完了。”

尹小西撒娇着,埋怨着,将身子往林涩怀里缩了缩。

林涩微微争了争眼,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的莫公公喊道,“莫公公,传朕口谕,朕今日龙体欠佳,早朝就不上了,有本子的呈到御书房吧,朕定会好好批阅的。”

林涩说罢,也翻起身子,将尹小西整个搂在了怀里,接着睡了。

果然贪睡是会传染的,竟连从小勤奋,登基以后便全年无休的皇上都开始贪睡懒觉了。

莫公公站在屋外,替皇上高兴,又替皇上忧心。

而另一边,颐和宫内。

瞿瑞芝昨日夜里御医看过以后便躺在皇上的龙榻之上,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见皇上回来,倒是自己实在抵抗不住那来势凶猛的困意,靠着龙榻便睡着了。

直到清晨,寝殿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瞿瑞芝这才醒了来。

龙榻如昨日夜里那般,被褥叠放地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没人动过的样子。

昨夜皇上竟一夜没回来,那昨夜去了哪里。

正在瞿瑞芝仔细思虑的时候,屋外一个小太监敲着门,贴着门小声唤着,“瞿姑娘,瞿姑娘。”

瞿瑞芝起身。

可是蹲坐在床边一夜,腿已经麻了,起来的瞬间若不是扶着床架,估计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上了。

站定了身子,稍稍缓了缓,待腿脚没那么麻了再继续行走。

门外又传来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瞿姑娘,瞿姑娘。”

瞿瑞芝有些着急了,这么急切,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忍着腿上如同千百万只蚂蚁在啃食的痛楚,艰难地朝着门口移去。

“嘎吱”

门打开了一个缝儿,门外的小太监便递进来一个信封,瞿瑞芝连忙接过信封,合上门,走到窗边明亮处。

信封用腊封着,是未动过的样子。

瞿瑞芝焦急地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粗制纸张,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写了几个字家中一切安好,望自行保重。

字迹粗犷干练,不拖泥带水,一看便是男人的字迹。

瞿瑞芝看着手里的书信,将纸拽着放在心口,心中方才因为小太监敲的那般急促而提起的石头放下了。

家中一切安好,这便足矣。

这是派她来之人在提醒她,她的家人全部在对方手里,若不好好听话,完成交代的任务,家人的性命,将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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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为爱懈怠(爆更求支持)

瞿瑞芝快速地将信就着一旁的烛火点燃,扔到了窗外,看着窗外信燃尽,灰被风带起吹散开来。瞿瑞芝抬袖擦干脸上的泪痕,又拿出怀中的胭脂补了补脸上的妆容,只片刻之间,那个如出水芙蓉般貌美的女子又重新回来了。

瞿瑞芝从内打开门,拉住路过的小太监,“皇上昨夜去了哪里?”

小太监原本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超前走着,忽然被这一拽,差点撒了手里的糕点,看了看拽着自己的瞿瑞芝,便不敢发怒,哈着腰回答道,“听说皇上昨夜留宿在了望春阁,莫公公一早便去了望春阁伺候皇上。”

“望春阁、静嫔……”瞿瑞芝重复着这两个词,脸色铁青。

小太监见状连忙走开,莫公公可是早晨吩咐了不少任务才去的望春阁,若是莫公公回来了瞧见事情没有做完,怕是又要挨一顿板子了。

小太监走了,瞿瑞芝丝毫没有发觉,兀自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昨日皇上明明是去追刺客去了,最后却抛下自己去了望春阁,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昨日打自己的,就是静嫔。

想到此,瞿瑞芝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的双肩,如今都还有些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下手可真狠啊。

望春阁内

尹小西回笼觉睡的也算是蛮香的,再睁开眼的时候,皇上斜躺着在枕边,左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痴情得望着自己。

尹小西向前蠕了蠕身体,朝皇上怀里钻了进去,手搭上皇上结实的腰身,呢喃道,“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皇上边说着,边抬手捋了捋率尹小西睡得有些凌乱的秀发,床边的地上,是皇上昨日穿的那身龙袍,还有履随意地扔地两只鞋分了家。

和皇上的龙袍一样凌乱的,还有昨日尹小西穿着去打瞿瑞芝的那身类似于夜行衣的素衣。

“都午时了啊,那是该起来了。”

尹小西说着就要起床,皇上也跟着起了床,身上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内衬。

拿起屏风上搭着的尹小西的衣裙,双手撑开为尹小西更衣。

尹小西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向皇上,“皇上?”

皇上仍旧保持着撑开衣裙的姿势站在尹小西身后,“今日朕伺候你更衣。”

尹小西笑了笑,回过身,和往日璃落她们伺候那般,伸开双臂,任凭皇上熟练地为自己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薄纱裙,最后再为她系上腰间有着上等丝线刺绣的腰带。

自己穿戴整齐了,尹小西拿起皇上的龙袍要为他更衣,可是她刚弯腰准备要拾起地上昨夜随手扔的龙袍时,被林涩握住双肩拉到梳妆台前坐下。

皇上仍旧穿着那身乳白色的轻透丝滑的内衬站在尹小西身后。

尹小西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林涩的眼眸,“皇上还要干嘛?”

“朕为你梳妆。”

“。。。。。”

穿女生这费劲的一层一层的裙子这般熟练,尹小西原本是有些吃惊得。

要知道皇上平日里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今儿能亲自为自己更衣已是稀罕事了。

这女子的衣衫她尹小西自己穿都费劲,更何况还是个男子,却穿的比尹小西要熟练许多。

但即使这样,梳妆打扮这种女儿家的事,让一个男子来做…………

尹小西似乎都想象得到自己满脸花红绿紫的模样有多吓人。

忙拉住皇上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有些胆怯地说道,“皇上,梳妆打扮这种事就让璃落她们来吧,怎么能劳烦您这双手替我擦胭脂呢,那不是大材小用了么?”

林涩浅浅一笑,轻轻拍了拍尹小西的滑嫩的手背,“为了你,朕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尹小西长长得叹了口气,紧闭着双眼,实在不忍看自己被糟蹋的整个过程。

闭紧着双眼任凭林涩在身后为她梳发,束髻,再从桌面上挑选合适的发饰插上发髻。

紧接着,璃落璃茉在莫公公的带领下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莫公公打shi了毛巾,本是准备给皇上擦脸用的,谁知道皇上接过热毛巾直接给尹小西擦起脸来。

几人站在一边,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画面,实在有些不敢看但是又忍不住想看。

娘娘这是拿了弹弓出去做了什么,皇上就这般回心转意了。

自家娘娘可真有办法。

擦了脸,皇上拿干毛巾擦了擦自己手上残留的温水。

紧接着,就看皇上拿起桌上的各种膏和胭脂为尹小西擦胭脂。

擦粉、描眉、涂胭脂,最后再为她擦口脂。

全程尹小西都紧闭着双眼,而皇上则在贴身公公和侍女的注视下,穿了一身轻薄的内衬前前后后忙碌着专心致志地为尹小西梳妆打扮。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尹小西有些忐忑,有些犹豫。

她能想象得到此刻自己有多吓人,但对方是执掌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上,就算画得多难看,身边人也都不敢实言相告,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反感的神色。

所以对于此刻屋内的寂静,她可以完全理解。

定是都被自己这妆容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心中重重得叹了口气,最终鼓足了勇气缓缓地睁开眼睛。

只见铜镜中的自己,发式简单却极其清新可人,脸上的妆容也是清新干净的,一点也不脏,也不乱,也没有像她之前想象的那般可怕。

相反的,比往日里璃落为她画的妆容还要好看一些,淡雅一些。

尹小西又上前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再回头看向皇上,满脸惊喜得神色,“皇上可以啊,潜力股啊。”

皇上此刻已在莫公公的伺候下更着衣,爽朗得笑了几声,“哈哈哈,虽然不知道你又在说什么疯言疯语,不过想来应不是在骂朕吧。”

尹小西见莫公公已为皇上穿戴差不多了,连忙起身走上前,为皇上整理衣领处,“嗯嗯,夸皇上呢,皇上真是让臣妾大开眼界了,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哦?那有你弹弓玩的厉害吗?”

正巧摸到了腰间昨日放回的珍珠,皇上将珍珠拿了出来,递给尹小西,“往后朕送你的东西可不能乱扔了,这一物一件都是朕对你的心意,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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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科普渣男(爆更求支持)

林涩说着伸手捏着尹小西的下巴,附身在她额间亲了下去。

“哎哟。”

莫公公连忙捂着眼睛转过身去,璃落璃茉也笑着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直视。

若是旁人,便会一脸羞涩的冲皇上撒娇。

可尹小西倒好,待皇上亲完回正身子的时候,拽起刚刚才为皇上整理好的衣领,踮起脚尖,朝着皇上皇上的嘴唇亲了回去。

甚至亲完还大言不惭得说道,“哼,我可不是会吃亏的人,有来必有往。”

“哈哈哈哈哈哈,你啊。”

皇上在尹小西头顶轻轻叩了叩,脸上的笑容极其的宠溺。

小泉子传来午膳,一群小太监将各种珍馐美味端上了桌。

待饭菜都摆放好后,林涩拉着尹小西坐下。

林涩看了看眼前的一盘由许多辣椒炒制而成的鸡肉,面露难色,剑眉拧在了一起。

看向身旁的小泉子,刚要发难。

就见尹小西拿起筷子,在许多火红的辣椒之中挑出一大块鸡肉放到了嘴里,吃的还极其的香。

皇上便止了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拿起筷子也挑起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可是刚刚入嘴还未开始咀嚼,便被呛得连连咳嗽,说不得话。

莫公公见状连忙传来热茶,皇上才被辣到,如今又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入嘴,原本只是温热的茶水,此刻却似烫嘴般让人难以下咽。

皇上将茶杯连忙放下,张着嘴吧,窘迫至极。

莫公公上前摸了摸茶杯,确实不烫。

尹小西坐在旁边大声笑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不笑还好,尹小西这一笑,身旁站着伺候的宫人直接纷纷跪地认错求饶。

皇上难受得整张脸通红,看向尹小西时眼神里满是怨气。

朕都是因为你爱吃才吃的,你倒好,还笑话起朕来了。

尹小西连忙收敛住笑容,夹了一些凉拌的黄瓜丝喂到皇上嘴里。

皇上还在记恨方才尹小西的幸灾乐祸,瞪着她不肯张嘴。

尹小西夹着黄瓜丝,眼看着就快要掉了,对着皇上笑了笑,像哄孩子吃饭般,“啊……”

皇上便听话得张开了嘴巴,尹小西连忙将清清凉凉的黄瓜丝送入皇上嘴中。

清清凉凉的黄瓜丝遇上被辣了的舌头,瞬间灭了嘴里的火,整个人也跟着好了不少。

“怎么这么辣,是哪里的厨子,竟然放这么多辣子。”皇上面色难看得对着地上跪着的宫人发难。

小泉子颤抖着回话道,“启禀……启禀皇上,是娘娘特意吩咐要做这么辣的,娘娘爱吃辣的。”

皇上探究性得看向尹小西,尹小西又夹了一块辣辣的鸡肉放入嘴里,吃的津津有味,丝毫不顾此刻皇上难看的脸色,和殿中跪着颤颤巍巍的宫人们。

皇上见尹小西确实是极其喜爱的样子,便一挥手,“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得起了身,不用近前伺候的连忙撤了开,生怕再有什么事自己受到牵连。

“你喜辣?”

尹小西将嘴中的骨头吐了出来,点了点头,“嗯,对啊,辣的有味道。”“

“真是无法无天了,这厨子竟然连骨头都不剔除,若是咯着……”

皇上刚要发难,尹小西抬手按住皇上将要抬起的左手,“是我让他们不要剔的,吃肉嘛,就是要有骨头吃着才香。”“

“原来如此,那以后就不用剔了。”皇上宠溺得伸手在尹小西头顶抚了抚。

正是这时,瞿瑞芝来到了望春阁,刚走到殿门口,恰巧看见皇上与尹小西这恩爱的一幕。

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沉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立即恢复那温婉的笑容,站在殿门口对着皇上福身道,“奴婢瞿瑞芝,参见皇上。”

皇上收回对尹小西宠溺的笑容,转过头看向瞿瑞芝,“啊,瞿美人前来所为何事啊?”

瞿瑞芝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桌前,又礼貌得朝着尹小西行了礼,“奴婢见过静嫔娘娘,静嫔娘娘万福。”

尹小西冷笑了一声,眼神不屑得翻了一个白眼,并未多理会瞿瑞芝。

之前几次见自己都没有这般有礼束,这在皇上面前却是这般的谦卑和尊敬。

女人啊,你以为你演技有多好吗?

瞿瑞芝见尹小西没有叫她起身也并未理会她,眼神求助得看向皇上。

皇上微微颔首,示意她起身。

瞿瑞芝高兴得起了身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不是说日后都要奴婢侍奉您用膳吗?奴婢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过来了。”

“啊,这样啊。”皇上说着看向尹小西,观察着她的神色。

似乎并无任何反感的情绪,刚要开口答应,“既然如此,那就再取……”“

皇上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尹小西适时得咳嗽了两声,“咳咳“

皇上连忙改口,“你先去忙别的吧,朕在望春阁这里,有人伺候。”

瞿瑞芝还想说什么。

尹小西咳嗽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若无其事得吃东西,还极其体贴得夹了块辣辣的鸡肉放到皇上的碗里。

皇上看到碗里的那块鸡肉,连忙对着瞿瑞芝抬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什么,“行了,日后你也不必伺候朕用膳了,朕自有莫公公伺候。你该干嘛干嘛去吧,退下吧。”

瞿瑞芝拧着秀眉,有些气恼得撒娇道,“皇“行了,下去吧。”

虽心有不甘,虽曾经宠爱,但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奴婢,皇上从未给过她任何的承诺和恩赐。

也不过是宫里的人对她尊敬了些,尝着点儿甜味儿了,此刻的酸楚对比下显得愈加让人接受不了。

瞿瑞芝朝着皇上和尹小西满不甘心得福了福“给皇上重新换个碗。”

说完夹起之前为皇上夹的鸡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夹起一块清蒸的鲈鱼递到皇上的嘴边,皇上听话得张开了嘴巴。

边嚼着鱼肉,边好奇得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尹小西以迅雷之速侧过头,斜睨着皇上,冷哼了一声,“哼,渣男。“

皇上顿时来了兴趣,之前在御花园,她也是这般咆哮着说自己,当时就极其好奇,想要问问这渣男是究竟为何意,如今又脱口而出,看来是非问不可了。

“所以这渣男究竟是何意?还请爱妃指教。”“林涩还装模作样地作起了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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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君不早朝(爆更求支持)

尹小西将嘴里的菜嚼了嚼咽下,手里拿着筷子在空中煞有介事得转着,嘴里科普着,“渣男啊,抛妻弃子为渣男,喜新厌旧为渣男,始乱终弃为渣男,玩弄感情辜负真心也是渣男。”

林涩听着尹小西说的头头是道,突生好奇得凑上前问道,“那你之前骂朕是渣男,朕属于哪一类呢?”

尹小西举着筷子转过头看向皇上,这还有主动送上门来找骂的,不骂白不骂。

遂举着筷子在皇上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喜新厌旧的渣男。”

莫公公见状脸色微变,向后悄无声息得退了几步,生怕“血”溅到了自己身上。

尹小西偏不怕皇上,又举着筷子在皇上的鼻子上又敲了一下,“始乱终弃的渣男。”

又敲了一下,“玩弄感情的渣男。”

皇上擦了擦脸上蹭着的油水,一把抓住尹小西纤细白嫩的小手,但脸却是笑嘻嘻的,“朕何时玩弄感情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了,昨夜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么。”

尹小西收回筷子,“哼,反正就是渣男无疑。”

“哈哈哈,好好好,随你,你高兴就好。”

此刻莫公公的心如悬挂在针尖之上,稍一不慎,便是乱针扎心。

从望春阁处用完午膳,回到御书房的路上,皇上坐在皇撵之上,伸着懒腰,对随行在皇撵之下的莫公公说道,“今日没上早朝,大臣们都作何反应?”

莫公公将浮尘搭到右手边上,微低着头回答道,“大臣们都在讨论皇上为何突然不早朝了。有的说是不是今日新晋宠儿瞿瑞芝的缘故,也有的说那再受宠不过是个奴婢,也没见皇上封她个位份,足见其无足轻重。

还有的说皇上确实龙体欠佳,都是因为宫里的静嫔娘娘,说……”

莫公公说到此处时,犹豫得抬头看了看皇上,有些纠结要不要将原话复述。

皇上看出了莫公公的犹豫,心里明白,这话定是大逆不道,不然莫公公不会这般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话你尽管说,朕都不会治你的罪的,你怕什么。”

莫公公得到了皇上的恩准,心中如吃了颗定心丸般,鼓足勇气重新接着说道,“说静嫔娘娘就是个狐媚子投胎转世,自从静嫔娘娘到了宫里,皇上便和从前不一样了,都是受这狐仙魅惑,这才开始变得神志不清的。

以至于往日里眼高于天的皇上,竟连一个宫女都瞧得上眼。”

“呵呵,都是些心思城府极深的,都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啊。”皇上双手摊开,向后靠去,“表面上朕是这天下的主人,可是只有朕明白,真心实意对朕的,真的屈指可数。”

莫公公连忙补充道,“启禀皇上,有的,奴才宣读完口谕过后,肆王爷有来私下找过奴才。”

“哦,他找你做什么?”皇上闭着双眼在皇撵之上小憩。

“肆王爷询问陛下的身体状况,问奴才皇上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想进宫来探望皇上。”

“他想进宫直接进便是了,何需朕的首肯。”皇上挥了挥手,示意跳过肆王爷,接着问道,“其他的两个呢?”

莫公公明白,皇上口中所指的其他两个便是玉王和晋王。

“回皇上,玉王没有说什么,面上看着平静如常。”

“呵呵,玉王向来如此,任何心思都不会从脸上看出来的。那晋王呢,他可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晋王今日并未上朝,奴才派人去问过了,说是偶感风寒,在府中调养身体呢。”

听到此处,皇上冷嗤一声,“呵,他还偶感风寒,他不是前段时间才纳了一名侍妾吗?为了给那女子赎身还闹得满城风雨,依朕看啊,他就是夜夜笙歌下不来床了。”

皇上忽而坐起身子,俯下身,莫公公连忙迎上去。

皇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命人送些补品去晋王府上,再传朕口谕,要他保重身体,莫要操劳过度。”

“是,奴才这就去办。”

皇上手腕一动,手掌挥了挥,莫公公便中途离开去挑选送给晋王的“补品”去了。

皇上坐在皇撵之上,看着前方,有些哭笑不得,“这一个铁树不开花,一个又遍地开花,都不是好照顾的主儿。”

皇上一直都记得,先皇在弥留之际,嘱咐他要好生照顾好几位兄弟。

可是父皇啊,您难道不知道您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吗?

林涩心中也无奈。

……

皇上走后,尹小西坐在院中挑选尚衣局送来的明日容儿出殡时要穿的衣裳。

一套深灰,一套浅灰,一套白色。

三套衣裳平整均匀得摊在一张长长的伏案上,尹小西站在伏案边上手里揉搓着布料,看着颜色,心里盘算着穿哪个合适些。

小泉子端了杯新鲜的绿茶走了过来,“主子,您喝口茶。”

尹小西揭开杯盖,看了看。

又是绿茶。

自从她骂那个瞿瑞芝是绿茶婊以后,这小泉子就跟开了窍般,回回都给她泡的绿茶,当真以为她只喜欢绿茶么?

其实她最爱的花茶果茶啊,花果茶……

“小泉子。”尹小西看着手里的绿茶一脸严肃的唤道。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小泉子哈着腰凑上前听候差遣。

“以后偶尔也给我泡泡花茶可好?”尹小西端着茶杯,只饮了一口,便递还给小泉子。

“娘娘不是说爱喝绿茶吗?”小泉子接过茶杯,有些不理解。

“我说的绿茶是在骂那个瞿瑞芝讨人厌,不是说我爱喝绿茶,我其实爱喝花茶,好么?”

“哦,原来如此,娘娘,绿茶是骂人的话,那是哪里的话啊?”小泉子有时候爱唠叨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有时候又像个小孩,遇到事情总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得得到一个最终的答案或是解释才肯罢休。

尹小西此刻真的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开这个口,为什么要跟他解释,直接喝了那杯绿茶不就好了吗?

“小泉子”

“嗯?”小泉子一脸的天真无邪看着尹小西。

尹小西有些无奈得扶额,“我错了,我爱喝绿茶,咱们挑衣服吧,好么?”

“嗳,好嘞。”小泉子将茶杯一直端在手里,待娘娘口渴的时候便能立即将茶杯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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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情绪失控(爆更求支持)

尹小西将视线重新回到三套衣服上,尚衣局一下子送来了三套不同颜色的,也不知道是何意思,她也不太懂这其中的含义。

璃落璃茉带着几个宫女,刚刚领了些新鲜的水果回来。

刚一进望春阁,便瞧见自家主子在院中挑衣服,璃落手指了指后院,身后的宫女便拎着水果朝里走去,而璃落璃茉则留在前院伺候主子。

“主子,我们回来了。”二人同时福身异口同声得向尹小西请安。

尹小西见到二人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拉着二人走到桌前,“你们回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明日穿哪身合适。”

璃落璃茉仔细打量着桌上的衣裳,璃茉率先开口道,“娘娘,您喜欢哪身穿哪身便是了,这三套衣服都合适明早去送容嫔娘娘的。”

尹小西有些诧异得看着璃茉,“都可以?那尚衣局一下子送三套来干什么?这三者之间没有区别么?真的都合适?这其中没有坑?”

璃落上前福身道,“娘娘,这三者没有区别的,尚衣局估摸着一下子送了三套来给娘娘挑,是吃不准娘娘喜欢哪个颜色,怕直接送了一套过来惹娘娘不高兴,所以才一下子做了三套过来的。”

紧接着,璃落一本正经得说道,“至于坑,是有的,若不然容嫔娘娘无法下葬呢。只是这坑多半是挖在山上,咱们只会送容嫔娘出宫,不会上山的,怕是看不到坑的。”“

尹小西接过宫女送来的洗过的葡萄,一下子差点被璃落的话给噎死。

她说的坑,哪是埋人的坑啊。

额……好像也是埋人的坑。

算了,懒得解释了,若是个个都跟小泉子似的,她得被烦死。

将葡萄嚼了嚼咽下,重新审视眼前这三套衣裳,尹小西掀开衣裳看了看,衣裳总共三层薄纱。

叹了口气,直接从这三套衣裳之中各取了一层,最里面是深灰色,中间是浅灰色,最外面则是一层乳白色的薄纱。

看上去素雅但又不失风格。

就这么一个随意挑衣服的决断,竟意外的引得璃落几人拍手叫好。

“娘娘真厉害,这么一来要好看许多了。”

“娘娘果然是娘娘,品味独特。”

“娘娘真是这后宫中搭配服饰的第一人啊。”

小泉子夸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这马屁拍的真是“不着痕迹”啊……

璃落凑上前去,小声问道,“娘娘,您昨日拿着弹弓干嘛去了,为何轻而易举得就把皇上给引回咱望春阁来了,今日我和茉儿去领今日份水果的时候,宫人们都议论纷纷呢。”

璃茉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去领水果的时候,她们都在议论,说不知道娘娘您用了什么招数,眼看着瞿瑞芝就要得宠,都说说不定哪日就册封为妃嫔了呢。

还有人说,看这瞿瑞芝得宠的程度,册封个贵人是极有可能的,可是娘娘一出手,她别说贵人了,估计啥都讨不着好了。”

小泉子也凑了上来,“是啊,娘娘,昨日您让我去看皇上晚上去哪歇息,奴才都还未打探出来呢,一回宫才发现皇上在咱们望春阁,您简直太厉害了,鬼斧神工啊。”

尹小西看着小泉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小泉子啊,这词不是这么用的。至于那个瞿瑞芝嘛,她若是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管她,她得宠也好,失宠也罢,都与我无关。

昨日我也不是去争宠的,只是一时气不过,拿了弹弓去打她罢了。”

“什么,您是去打她去了?”几人都难以置信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尹小西。

璃落甚至吃惊得有些结巴了起来,“您真的去……去……去打她了?”

这宫里各宫都是在皇上面前看着相处和睦,但私底下谁也不喜谁,都是暗地里明枪暗箭的。

可是像自家主子这般看不过便直接自己出面去打的,还真的是头一回见。

尹小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是啊,还碰巧被皇上给遇上了,这不就引过来了么?”

璃落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您不是去争宠去了?”

“不是啊。我(防)干嘛争,皇上喜欢我便喜欢,不喜欢我,我也不稀罕。”

尹小西说得潇洒,全然不把这一切当回事。

“皇上不仅没怪您反倒还留宿望春阁了?”璃茉也实在理解不到发生的这一切。

尹小西无所谓得耸了耸肩,意思,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

尹小西忽然起了兴致,幸灾乐祸得笑着道,“你们是没看到,昨日她被我打的都找不到我,还跪在地上哭呢,笑死我了,这下心里痛快多了。”

璃落几人面面相觑,自家主子这行事作风真是,在圣怒边缘疯狂试探啊。

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里行凶,还被皇上给逮了个正着,这不打板子都不正常。

而自家娘娘,竟然还因此博回了皇上的恩宠?

这什么章程啊。

尹小西哪里注意得到几人的难以置信和目瞪口呆,自顾自得捂着肚子,想到昨日瞿瑞芝被打的样子便笑的停不下来。

傍晚时分,莫公公亲自前来传话,“静嫔娘娘,皇上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今日晚膳在御书房用了,说是不能陪娘娘了。”

尹小西喝着手里捧着的为皇上盛的汤,听了莫公公的话,将汤一饮而尽,“哦,好,知道了。”

莫公公接着说道,“陛下还说了,虽晚膳不能陪娘娘了,但是今日晚上还是会来望春阁就寝的。”

莫公公说完这话,仔细打量着尹小西面上的神情变化,之前说不能来陪娘娘用晚膳的时候,分明是生气的,如今说了要来望春阁就寝,想来应是会更高兴的吧。

可是尹小西依旧那副不悲不喜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句,“哦,知道了。”

莫公公有些纳闷儿,但也不好问,退着往门口而去,,走到门口时才转过身站直了身子。

看到候在门口的小泉子时,好奇得问道,“静嫔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不来用晚膳生气了?”

莫公公是皇宫中的太监总管,监管宫里所有的太监,而宫女,则是由太后宫里的嬷嬷掌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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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偷偷摸摸

小泉子哈腰,小声答道,“明日是容嫔娘娘出殡的日子,娘娘一下午情绪都不太稳定,时而疯狂大笑,看着极开心的样子,但又会突然之间失落伤感到了极致。”

莫公公这才明白,静嫔娘娘是在为容嫔的事伤感。

不是生皇上的气就好,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回去复命了。

莫公公叹了口气,嘱咐小泉子道,“好生伺候着吧,等皇上处理完了事情,便能来安抚你家娘娘的情绪了。”

小泉子弓着身子回道,“是。”

莫公公从望春阁离开,回到御书房复命的时候,皇上刚刚用完晚膳,正拿着热毛巾擦嘴。

“怎么样,静嫔娘娘可有生气?”皇上将毛巾递还给身旁伺候的小太监,看见莫公公踏进御书房的瞬间边追问起尹小西来。

莫公公小步快速得走上前去,浮尘从一边搭上另一边,单膝跪到皇上跟前回话道,“奴才去的时候娘娘正在用晚膳,娘娘并未因为圣上没去用晚膳而生气,奴才说到皇上晚上要去望春阁就寝的时候,娘娘也并未表现出喜悦之色。”

“哦?那是为何?她是不希望朕去?”

皇上说到这又突然反应过来,也算是才把她给哄好了,不至于因为今日不去用完善便不让朕晚上去的道理。

忽而醒悟过来,“今日有人惹她不高兴了?”皇上有些着急得问了起来。

莫公公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听平日里伺候左右的小泉子说,似乎是因为明日容嫔娘娘出殡的事在感伤,想来这容嫔素来与静嫔娘娘感情极深,容嫔娘娘的离开给了静嫔娘娘不小的打击,想来会因此而伤感也属人之常情。”

莫公公向来对宫中其他对其示好的妃嫔没什么好脸色的,不管明里暗里送任何金银财宝来,通通都是挡在门外。

可是唯独对于尹小西,他是肯主动得为她说话,不为名不为利,只因为她对皇上的那份赤诚真心,以及皇上对她的真心真意,使得他真心的希望她可以和皇上两个人一直如此恩爱下去。

皇上听完莫公公的话,沉思了片刻,推开小太监递过来的茶杯,起身前往批阅奏折的木桌前,拿起奏折开始认真的批阅起来。

小太监手里端着茶杯,未能送出去,往日里皇上用完膳都是要喝杯参茶润润嗓子的,可是今儿竟然连茶都没喝,刚用完膳还未休息就去批阅奏折去了。

小太监有些求助得看向莫公公,莫公公走了过去,接过茶杯,朝小太监微微转了下头,示意他先退下。

小太监识趣得退出了御书房,有莫公公在,便什么都不用愁,莫公公是最了解皇上的。

莫公公端着茶杯朝着皇上小心翼翼得走了过去,走到皇上身旁时,再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放到皇上手边,温声细语道,“皇上,先喝杯参茶吧,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皇上看都未看一眼一旁的莫公公,左手拿着奏折,右手举着上好的狼毫笔,“朕想快些把事情处理了,好去望春阁陪静嫔。之前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朕就未能陪伴左右,这次可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感伤了。”

莫公公见皇上如此执着,也不好说什么,见参茶也凉了,便又将参茶也端走了。

皇上处理完奏折的时候,莫公公早已站在身后有些打起瞌睡来了。

“起驾,望春阁。”

皇上起身快步朝御书房外走去,莫公公这才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皇上刚一坐上皇撵便催促着抬皇撵的侍卫走快些。

原本从御书房到望春阁就算乘坐轿撵至少也得一刻半钟,但是皇上从御书房出发,在侍卫紧赶慢赶的加快步伐中,仅用了一刻钟不到,皇上的轿撵便停在了望春阁的门口。

侍卫刚将轿撵放下,还未完全放稳,皇上便心急火燎得从皇撵上大步迈了下来。

莫公公跟在身后,喘着大气,抬袖抚了抚额间豆大的汗珠。

皇上坐轿撵,他跟在轿撵后小跑着,在这宫中这么些年,就没走这么快过。

眼看已经来到了望春阁的门口,总算是追上了皇上的轿撵,心想着这下可以喘口气了,谁料皇上连轿撵都未放稳便又快步走了进去,莫公公来不及休息,连忙跟了进去。

皇上来到尹小西寝殿门口的时候,婉儿坐在门口,靠着门框早已睡着。

莫公公刚要开口叫醒婉儿,皇上抬手制止了他,回过身小声对莫公公说道,“你也退下休息吧,这边不用你们伺候了。”

莫公公弓着身子,“是。”

皇上回过身,小心翼翼得推开了尹小西寝殿的大门。

“嘎吱”

门在静谧的黑夜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黑夜里任何一丝声音都格外的明显,但即使是这样,就坐在旁边的婉儿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人推开了自家主子的房门,还走了进去。

林涩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又回过身子轻手轻脚地将房门给合上。

任何一个动作都将动静降到了最低,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尹小西。

可是就在皇上进自己爱妃的寝殿如做贼般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时候,刚一转过身,走了没几步,绕过屏风,便瞧见尹小西端坐在床上,目光诧异地盯着自己。

“皇上,您是要偷我东西?您看上什么了直接说啊,我给您就是了,何必大晚上来偷呢。”

皇上原本蹑手蹑脚的样子瞬间松懈下来,站直了身子,朝着尹小西走了过去,“朕看上你了,可以偷吗?”

“我又不是东西。”

“哦?”皇上挑眉玩味得看向尹小西。

话刚一出口,尹小西就后悔了,这不是在骂自己呢吗,可是这种话完全就是个bug,说是还是不是,都是在骂自己,干脆也懒得纠正了。

皇上刚一坐下,尹小西便挽上皇上的胳膊,将头轻轻地靠上皇上结实的臂膀。

“皇上,臣妾心里不痛快。”

平日里大大咧咧有些没心没肺的尹小西,此刻竟柔弱得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这般的楚楚可怜。

看得皇上心生怜惜,手从她怀中抽出,向后伸去,将尹小西从后揽入怀中,使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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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轮回转世

“朕明白,朕都明白。”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将尹小西郁闷了一下午的心给轻轻松松得敞开,眼泪似断了弦的珍珠般一颗一颗落下。

林涩温柔得轻拍着尹小西的背部,“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

尹小西微微转动了身子,将脸埋进林涩的怀中,哭得更大声了。

哭声由大变小,渐渐得没了动静。

“小西,小西?”

尹小西并未回应。

皇上又重新试探性地唤道,“爱妃?”

林涩小心翼翼得将尹小西从怀中掰开,这才注意到,这丫头竟哭得累了直接在怀中坐着睡着了。

林涩小心翼翼得将尹小西放平,再从怀中取出手帕替她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安置好了尹小西,自己也连忙脱去外衣,褪下履,掀开被子,躺下,搂着尹小西睡去了。

……

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莫公公小心翼翼得瞧着房门,“皇上……”

屋内没有动静,莫公公又唤了一声,“皇上……”

屋内仍旧没有回应,莫公公刚要张口想要试着再大声一点点试试,嘴刚张开,皇上便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衬从内将房门打开,仍旧如山般挺立得站在门口。

对着门口的莫公公比出噤声的手势,莫公公连忙将嘴合上。

“去吩咐下人把热水准备好,朕这就把静嫔叫起来,她若是错过了,定会抱憾终身的。”

“是。”

莫公公得了令连忙转身去吩咐人准备热水和毛巾。

而林涩则回到床边,穿戴好,坐回床沿上,轻轻地唤着尹小西,“小西,小西,醒醒,该起床了。”

往日里不管谁喊,尹小西都是要赖上一赖的,可是这此,皇上只轻轻地唤了一句,尹小西便将眼睛睁得硕大,立刻清醒得坐了起来。

嘴里还念叨着,“今天可不能误了时辰。”

边念叨着,边自己起床穿好了履,又是在皇上的伺候下更了衣,梳了妆。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也才寅时。

只简单得吃了点东西果腹,皇上便牵着尹小西的手,十指紧扣得去出了望春阁。

容嫔的丧事定在吉瑞轩。

尹小西到达吉瑞轩的时候,一副漆红色的宽大且华贵的棺木停在大殿中央,棺木上系了两条白色的绫。

那可怜的小皇子和容嫔是在一副棺木里头的,听负责此事的大(da)夫说小皇子是放在容嫔怀里的,由容嫔紧紧得搂着,这样到了阴间投胎的时候也不至于走散,下辈子还能遇上。

虽尹小西并不信轮回转世这一套,但心中总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也许下辈子真不会走散呢。

徐有容的父亲,户部侍郎徐英才,披麻戴孝,脸色憔悴,徐英才身旁站立的是徐有容的生母,也是徐府的当家主母,徐氏。

说来也巧,徐侍郎与其夫人都姓徐,但却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据容儿以前说的,她父亲管这叫天定的缘分。

自小家庭和睦,没曾想如今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顺带送走自己刚出生的外孙。

可想而知徐侍郎和徐氏心里是何等的悲痛欲绝。

尹小西走了过去,来到徐侍郎的面前,先是朝着徐侍郎深深一鞠躬,“徐伯伯节哀。”

尹小西并未叫徐英才的官职,而是称他为伯父,只因为她与容儿之间的姐妹情谊。

徐侍郎虽对后宫的妃嫔多有不屑,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是死在了这群心狠手辣的女人手里的。

可是他对尹小西是友好的。

徐有容生前常往家里写信,信中大多都会提及她在宫中与尹小西之间的姐妹情谊,以及自己遇到的、尹小西遇到的种种。

故而徐侍郎对尹小西虽也没见过几次,心中却是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亲和有度。

徐英才朝着尹小西回敬一鞠躬,还反过来安慰起尹小西来,“静嫔娘娘也节哀,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向前看才是。”

虽嘴上安慰着尹小西说要向前看,但尹小西分明看到了徐英才满是鱼尾纹的眼眶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尹小西也不好说破,走到徐氏面前,直接将徐氏搂入怀中,轻拍着徐氏的背部,在徐氏耳边小声说道,“伯母节哀,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

徐氏听到尹小西的话,在尹小西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身后皇上也走了过来,朝着徐英才深深一鞠躬。

虽自己女儿是进宫当了皇上的妃嫔,在现代,皇上算是徐英才的女婿了,也就是半个儿子。

可是这是皇上啊,九五之尊的皇上啊,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徐英才哪里受得住皇上的鞠躬,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匍匐在地上,哭喊着,“皇上这是折煞老臣啊。”

林涩连忙将徐英才扶起来,“爱卿请起,是朕没有照顾好容嫔,是朕照顾不周,徐侍郎还请节哀。”

徐英才颤颤巍巍得站起了身子,对着皇上施礼道,“老臣不怪皇上,要怪只能怪小女福薄命浅。”

尹小西安慰好了徐氏,退到一旁。

后宫众妃嫔陆续到场,无论心里是打着什么小算盘,表面上仍旧是一副悲痛欲绝的做作,无论何时,戏都是做的足足的。

太后由于年迈,加上尊卑有别,没有太后送妃嫔的道理,便没有出席容嫔的丧礼。

时辰一到,宫外的太监喊道,“时辰到,送容嫔和皇子启程。”

殿内的侍卫抬起容嫔和皇子的棺木,齐声喊道,“送容嫔,送皇子。”

怀胎十月,最后好不容易到了人间,却已没了气息,竟连睁眼看这世界一眼都未曾有过,到最后走的时候,连个名字都没有。

尹小西不禁替容儿的孩子感到惋惜。

她也曾向皇上私下请求过,能否赐给容嫔的孩子一个名字和爵位,但宫里极其讲究迷信,认定了容嫔这是沾染了晦气,小皇子更是留不得,也不能留有名字,不然会是皇室永久的污点。

虽对尹小西宠爱有加,但这事,皇上是断不可为她逆水而行的。

因为在皇上心中,这是不详之兆。

徐氏嚎啕大哭着跟在容嫔的棺木之后,这是在皇宫之中,哪里容得他们想怎样便怎样,该有的仪态还得有,哪怕这是自家女儿的丧礼上。

徐英才搀扶着徐氏,以至于不让她太过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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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爱恨分明

尹小西含着泪,跟在棺木后面,亦步亦趋得送容嫔直到西面的宫门。

徐有容是生产而死,大出血,场面太过难堪,即使出丧也是不能从南宫门大大方方出去的。

能在皇宫之中为她风光大葬已是格外开恩,徐英才及其夫人都明白这点,便也不再计较是不是从正门出去了。

侍卫抬着棺木在浩浩荡荡的下葬队伍的护送下,由西宫门而出,再绕到北面,将容嫔及其小皇子送上山,葬入皇家陵园。

送走了容嫔,尹小西似方才吊着的一口气忽然没了,整个人瘫软得差点倒在地上。

好在皇上时刻护在左右,一把将尹小西扶住,眼神关切得问道,“没事吧?”

尹小西摇了摇头,“没事。”

“朕送你回去。”皇上搀扶着尹小西刚要离开,身后传来瞿瑞芝的声音。

“皇上。”声音极其的娇柔。

皇上搀扶着早已没有力气的尹小西回过身去,面色冷淡得开口道,“何事?”

瞿瑞芝朝着皇上福了福身道,“还是奴婢护送静嫔娘娘回去吧,太后那边让奴婢来叫您过去呢。”

皇上看了看瞿瑞芝,又看了看怀中的尹小西,犹豫了小倾开口道,“朕送完静嫔就去翊坤宫,你先去太后处回话吧。”

林涩转过身扶着尹小西就要走,瞿瑞芝忙上前叫住皇上,“皇上,太后叫得急,让您立马就过去呢。”

皇上瞪了瞿瑞芝一眼,眼神凌厉得似一根根尖锐的针,扎进瞿瑞芝的身体,瞪得瞿瑞芝心虚得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

“你如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竟然敢拦朕。”

就在皇上准备发怒斥责瞿瑞芝,一意想要先护送尹小西回望春阁的时候,尹小西撑着皇上的手臂站直了身子,冲着皇上挤出一抹有些勉强且苍白的笑容。

“皇上去吧,瞿姑娘愿意送,臣妾也愿意瞿姑娘陪着,臣妾这边您大可放心。”

“好,那朕去去就回。”皇上附身当着众人的面在尹小西的额间轻轻一wen,便转身离开朝翊坤宫去了。

皇上走后,尹小西转过身看了看瞿瑞芝,伸出右手,高高在上得说道,“回宫。”

尹小西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在告诉瞿瑞芝,我是主,你是仆,我一伸手你就得乖乖来扶我。

本姑娘只要稍稍一出马,皇上便立刻回心转意了,无论如何,你是怎么都斗不过本姑娘的。

瞿瑞芝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听话得上前伸手扶住尹小西。

站在身后看戏的柳嫔和惠妃,捂着嘴偷笑。

前几日在宫中瞬间飞上枝头乌鸦变凤凰的瞿瑞芝,早已看不惯了,一个宫女,这么卑贱的出身,凭什么和她们争圣宠。

如今看着她被尹小西压着,心中倒也畅快不少,解气不少。

尹小西在回过头看向看戏的柳嫔和惠妃时,惠妃在身下悄无声息得朝着尹小西竖起了大拇指。

尹小西并未作何回应,气定神闲得回过身,在瞿瑞芝的搀扶下离开。

内心有些不屑,容儿的事还等着林迩的调查结果呢,结果没出来之前,这些女人都有嫌疑,跟本姑娘套什么近乎,本姑娘素来与你们就不是一类人。

本姑娘做事何时需要你们点赞了,真是可笑。

一路上,瞿瑞芝倒也算是安静且听话,毕竟来来往往也还是不少人看着。

尹小西坐在皇上赏赐的轿撵上,斜靠着轿撵闭着眼睛小憩,而瞿瑞芝则安安静静得跟在轿撵下,乖巧得若不是了解内幕的人,还以为瞿瑞芝唯尹小西马首是瞻呢。

轿撵的另一侧跟着的是璃茉,看了看另一头的瞿瑞芝,只简单得白了她一眼,便抬头挺xiong得陪在自家主子左右。

反正有她在,上次御花园陷害一事她是不会容许再发生的,她可不是婉儿,定要护主子周全。

轿撵到达望春阁门口的时候,璃茉率先上前去搀扶尹小西,尹小西朝着璃茉不易察觉得眨了眨左眼,璃茉便缩回了手。

尹小西抬起右手,瞿瑞芝温柔地笑着上前去搀扶尹小西,一脸的温婉。

尹小西搭上她的手,迈着右脚下了轿撵,但是在下轿撵的时候,刻意往旁边挪了挪,那高高的鞋底恰巧踩到了瞿瑞芝的脚指头上,疼得瞿瑞芝只能咬着嘴唇,忍着疼痛,不敢吱声。

而尹小西假装没有察觉到径直朝望春阁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望春阁,尹小西便收回自己的手,再碰她一下,尹小西都觉得恶心。

瞿瑞芝低声冷笑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尹小西直接上了阁楼,坐在静心亭中的石凳上。

刚一坐定,璃落便带人端了些茶点上来,一盘一盘得摆放整齐,再为尹小西沏上一杯玫瑰花茶。

尹小西端正得坐在石凳上,上身伏在石桌上,拿起盘子里的糕点打量着,但是不吃。

“瞿瑞芝。”

瞿瑞芝站直了身子站在尹小西跟前,“娘娘有何吩咐?”

“你觉得我坏吗?”

瞿瑞芝笑了笑,“您是娘娘,我是奴婢,自然您做什么都是对的。”

尹小西看了眼瞿瑞芝,将手里的糕点放回碟子里,“我本不是刻薄的人,也不是特意针对你,只是我虽友善,却不是软柿子随便人拿捏。”

尹小西说着站起身子,走到瞿瑞芝跟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听过吗?”

瞿瑞芝看着眼前的尹小西,和之前那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判若两人,此时更像是个深谙心机手段的真真正正的后宫之人。

瞿瑞芝不言语,只是摇了下头。

尹小西围着瞿瑞芝小步踱着,语气平和得说道,“你没听过那我今日就教你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的就是,别人不来招惹我,我定不会招惹别人。

但这句话还有后半句,那便是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这个人吧,向来爱恨分明,别人若是觉得我是颗软柿子想要来欺我压我,那不好意思,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娘娘这是在警告奴婢还是在威胁?”

尹小西围着瞿瑞芝转了一圈,又回到石凳上坐下,“都有,你若以后再主动来招惹我,那我也不妨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你要相信,我懂得一定比你多得多,而且论演技嘛,肯定甩你几条街。”

(大家元旦快乐,00顺遂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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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暗讽眼瞎

瞿瑞芝对尹小西的话听了个一知半解,但大概意思还是明了的,无非就是在警告她不要主动来招惹她,否则必没有好果子吃罢了。

瞿瑞芝笑了笑,“娘娘的意思瑞芝明白了,我原本也只是想要与娘娘结盟,并非要刻意与娘娘为敌。”

尹小西咬了一口桌上的米糕,挥了挥手,“我不需要同盟,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瞿瑞芝还是有些不甘心,站在亭中,“那我可以问娘娘一个问题吗?”

尹小西不抬头得说道,“问吧。”

“静嫔娘娘有可能对容嫔娘娘下手吗?”

尹小西神情泰若得将糕点咽了下去,又从容地饮了口茶,“我待容儿如亲姐妹,你觉得我会对她下手吗?你为何会关心这个?”

尹小西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瞿瑞芝了,若说是为了争宠,飞上枝头当凤凰,她能理解。

可是如今为何突然关心起容儿的事情来了。

难道她一开始接近皇上便是另有所图?

瞿瑞芝并不回答,只是朝着尹小西福了福身,“奴婢先告退了,娘娘我们后会有期。”

尹小西有些诧异,这还是私底下瞿瑞芝第一次朝自己行礼,这算是不视她为敌了?

瞿瑞芝刚走出望春阁不远,在一处拐角处,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得捂住嘴从后掳走。

瞿瑞芝被捂着嘴,想要呼喊,那只大手捂地太紧实,使得她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唔……”

被拽到了一处幽深的死胡同处,男子才松开手。

瞿瑞芝忙回过身想要逃。

“娘子……”

瞿瑞芝逃跑的步子瞬间停住,诧异地回过身。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张轮廓清明的脸庞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瞿瑞芝看了看四周,并无旁人经过。

回过身,大步跑回去,扑入男子的怀里。

“相公。”

男子乃是瞿瑞芝的夫君,名为千子影(应书友要求加的角色,和之前的小影似乎有些重合了,不过还是加了),乃是宫中一名普通的侍卫。

二人相识五年,成亲四年,已有一女,名为千帆芸,在宫外由阿公阿婆照顾。

这千子影乃是宫中侍卫,但瞿瑞芝并不是一直在宫中任差的,乃是最近才由上官家塞进宫中,她的任务便是查明上官若汐被陷害的真相。

如若调查结果如侍卫所言,便借机除掉柳嫔,替上官若汐洗清冤屈。

自入宫以来,还是瞿瑞芝头一次见着自己的相公,这一见,所有的思念都喷涌而出,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过了小倾,千子影开口问道,“不是说要调查贤妃娘娘的事吗,怎么老是瞧见你在望春阁进出?莫非是静嫔娘娘借容嫔栽赃陷害的贤妃?”

瞿瑞芝从千子影的怀中回正身子,抬眸仰视着自己的相公,虽比不上皇上那般长相俊美,却别有一种魅力。

“不是的,我只是想着身份卑微,凭我一己之力怕是很难扳倒柳嫔,便想着拉静嫔结盟,谁料这个静嫔软硬不吃,还当面拒绝了我的结盟提议。”

千子影有些宠溺地摸了摸瞿瑞芝的秀发,“静嫔如此得宠,自然是不需要结盟的,更何况你对她而言并无可利用之处。”

“我也是没办法而为之,这宫中能与柳嫔相抗衡的,也就只有静嫔了。”

“要扳倒柳嫔,也不见得要与她为敌。”

瞿瑞芝一脸的诧异,要扳倒柳嫔,又如何不与她为敌?

千子影看出瞿瑞芝的疑惑,附身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再抬头的时候,瞿瑞芝脸上溢着满意的笑容。

二人又依偎在一起闲聊了小会儿,忽而,千子影拉开瞿瑞芝的身体,双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肩,满脸担心地说道,“皇上没怀疑你?”

瞿瑞芝摇了摇头,“没有,上官大人找的那位阆中将我身体里该修复的都进行了修复,皇上根本察觉不出来我是否是真的处子之身。”

千子影的脸上,百感交集,似有些放心还好没被识破,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可同时又有些伤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子爬上别人的床榻,栖身在别人身下,想到那场景,心中便是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想到此,再一次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已经许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了。

……

御书房内

皇上已经从翊坤宫出来,原是太后得了一本珍贵非常的古书,知道皇上爱收藏各类已经近乎绝版的古书,便急着叫了皇上过去,将古书赠与皇上。

皇上回了御书房便急不可耐得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莫公公站在一旁,端了一杯参茶放到皇上手边,“皇上,喝杯参茶歇息一下吧,别累着了。”

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古书,右手接过莫公公递过来的参茶,慢慢地送入嘴边,刚喝了一口,便诧异地看了看杯中。

往日参茶都只是人参片,可是眼下这杯茶里却放了几颗地骨子。

皇上侧过头看向莫公公,莫公公笑嘻嘻地看着皇上,“这是静嫔特地吩咐的,说是皇上日夜操劳,参茶里放几粒地骨子可以起到醒目的作用,可以有效的保护陛下的眼睛。奴才去问过太医院了,确实由此疗效,便自作主张的加了,还望皇上赎罪。”

皇上看着杯中的几粒地骨子,嘴角微扬,“呵呵,她这是在说朕眼神不好么?”

莫公公的笑容瞬间僵住,难道静嫔当真有这层意思?

他最初还只是以为静嫔只是纯粹地关心陛下的身体呢。

“皇上是否想多了呢,也许静嫔只是担心您的龙体。”莫公公还在极力为尹小西解释,毕竟如果尹小西真的是在骂皇上,那他就成了同党了。

皇上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朕太了解她了,她这是在借地骨子骂朕眼瞎才会连宫女都喜欢呢,看来是气还未完全消。”

莫公公不敢再为尹小西解释,忙要去端参茶,“奴才这就为陛下重新换一杯。”

莫公公的手都快碰到茶杯了,皇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中只剩下几片人参,就连那几粒地骨子都被喝进了嘴里,皇上嚼了嚼,“嗯,还蛮甜。”

莫公公只好又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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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心有疑虑

正巧这时瞿瑞芝走了进来,走到皇上跟前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皇上喝了参茶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心情大好,挂着笑容对瞿瑞芝说道,“平身吧。”

瞿瑞芝见了皇上的笑容,心中窃喜,果然皇上还是喜欢她的。

男人嘛,心中有钟爱的人又不妨碍喜欢别的人,就连她的夫君千子影也是偶尔会对隔壁的张寡妇多看上几眼的,这也经常惹得她对他撒娇发脾气。

瞿瑞芝见皇上手中的茶杯已空空如也,便殷切地走上前去端起桌上的茶杯,“皇上,奴婢重新为您沏一杯茶来。”

皇上在瞿瑞芝靠近的那一刻,瞬间剑眉微蹙,但也没有反驳,莫公公瞧见了这一神情变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瞿瑞芝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疑虑万千。

瞿瑞芝重新泡了杯参茶来,放回到皇上的身边,“皇上,请用茶。”

脸上挂着温婉可人的笑容,声音如天籁般动听。

可是皇上也只是瞥了一眼那杯中的几片人参,仍旧沉着脸。

“方才去了哪里?”

瞿瑞芝嘴角微抿,福身答道,“奴婢方才送静嫔娘娘回望春阁了。”

“哦,除了望春阁没去别处?”

“启禀皇上,奴婢送完静嫔以后又和静嫔娘娘闲聊了会儿,遂耽搁了些时辰。”

“都聊了些什么?”皇上放下手里的书,转身看向一旁的瞿瑞芝,仍旧那般娇柔秀美,只是不知道这副柔弱的面具之下藏着的是怎样的一颗心。

“回陛下,奴婢不过是跟静嫔娘娘赔了罪,想求得静嫔娘娘的谅解罢了,没有多聊别的。”瞿瑞芝抬眸笑颜如花地看向皇上。

“你何时得罪了静嫔啊?”

“奴婢之前承蒙皇上厚爱,得幸可以侍奉皇上,惹得娘娘不高兴了,所以今日送完娘娘回去特地给娘娘请了罪。”

皇上闻言又转过身重新拿起古书看了起来,“侍寝那是朕的命令,不用跟任何人赔罪。”

“是。”瞿瑞芝候在皇上身旁,心中欣喜,皇上这是在暗示她,她得了皇上的宠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但始终没有位份,在宫中纵使下人们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但那些嫔妃,仍旧以一副看卑贱奴婢的眼神看她,这让她有些受不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皇上……”忽而瞿瑞芝壮着胆子唤皇上,还刻意带了一丝沙哑的哭腔。

“何事?”皇上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不看瞿瑞芝一眼。

“呜呜……”瞿瑞芝并不直接说事,而是拿起手绢开始哭哭啼啼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有什么事你就说,何必这般哭哭啼啼的,朕今日已经看够了眼泪了。”皇上略微地有些不耐烦起来,忽然有些想念尹小西的爽快和直接。

“奴婢近几日在宫中遭到了不少人的白眼,都说奴婢一个身份卑贱的奴婢竟敢觊觎皇上的皇恩,都在骂奴婢恬不知耻呢,呜呜……”瞿瑞芝哭泣改为小声地抽噎,但仍旧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上心中叹了口气,这是在向他索要名分呢。

“既然如此,那封你为贵人,字淑,可好?”皇上站起身子,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好生安慰,但上身将要附下的瞬间又收了回来,改为右手轻拍了拍她的左肩。

瞿瑞芝听到要册封她为贵人,这才满意地停止了哭泣,挤出一抹笑容,朝皇上福了福身,行礼道,“谢皇上隆恩。”

“行了,朕还有事要处理,你且先退下吧。”皇上坐回龙椅上,重新拿起那本一页都未曾翻过的古书,对着瞿瑞芝挥了挥手。

瞿瑞芝满意地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见瞿瑞芝身影彻底消失了,这才放下古书,若有所思地看向御书房的门口。

莫公公自然是这深宫之中最了解皇上的,见皇上这幅样子,也明白了个大概,附身小声说道,“皇上是在忧心淑贵人吗?”

皇上看了一眼莫公公,“你个老狐狸,看来你也察觉了?”

莫公公笑着点了点头,“淑贵人一进御书房奴才就闻见了。”

“是啊,这味道分明就不是望春阁的,她也许确实去了望春阁,但中途一定还去了别的地方,见了别的什么人。”皇上剑眉拧在了一处,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莫公公。

“你去给朕查清楚,看她今日都去了哪里,见了谁,顺便把她底细也一并调查清楚。”

莫公公将拂尘一把搭到了另一只手臂,福身答道,“是。”

莫公公走后,皇上一直待在御书房,直到一名小太监前来询问,“皇上,是否需要现在用午膳?”

皇上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几时了?”

小太监弓着身子,“回皇上,快午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起驾,望春阁。”

皇上说着便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皇撵便已准备好,皇上坐上皇撵,侍卫便同时抬起,一路平稳地往望春阁走去。

皇上到达望春阁门口的时候,传来一阵阵的香味,寻着香味便走到了尹小西的殿内。

尹小西早已坐在桌边用起了午膳,见了皇上来,也不起身相迎,反倒如家常般问了一嘴,“吃了么?”

皇上摇了摇头,提起自己的龙袍便坐到了旁边,“还没呢,所以到爱妃宫里来蹭顿饭。”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对着殿门口候着的小泉子道,“还不快给皇上备付碗筷来,是想要被皇上责罚吗?”

小泉子忙哈腰答道,“是”,便仓皇地去取了碗筷来。

皇上看着尹小西一口一口吃着饭的样子,“朕哪敢责罚你宫里的人,是不怕爱妃怪罪吗?”

“您是皇上,我哪敢责怪您啊。”尹小西的话酸的就像一颗大大的柠檬般。

皇上接过小泉子递过来的饭碗,也跟着吃了起来,“别人不敢,你可敢。”

尹小西忽然放下碗筷,有些怒气地看向皇上,饭在嘴里,嘴巴微嘟着。

皇上见状连忙放下碗筷,有些手足无措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你。”

“朕一上午都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何时惹你不高兴了?”可不能说是因为喜得古书,一时看的忘了时辰,不然定会又被数落一番的,也只好拿政事来当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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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宽宏大度

皇上一脸懵,尹小西这是习惯性扣锅了?

“你还说,你来不来用午膳也不说一声,害我等了你许久,你看看这饭菜,都是热过一遍的了。”

尹小西有些怨气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确实看着不是特别的新鲜。

皇上二话不说地将尹小西搂入怀中,“好了好了,朕错了,下次一定注意,爱妃可愿原谅朕?”

尹小西方才还是一副怨气难消的模样,忽而就释怀了,“好了,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原谅你吧,下不为例啊。”

“那朕真是要谢谢爱妃的宽宏大度了。”

二人重新开始端起饭碗,你一夹我一夹的喂来喂去,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看得一旁的莫公公和小泉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全然没有方才还闹过别扭的样子。

用过午膳,皇上起身准备离开,忽而转过身嘱咐道,“柳嫔那边差人来说有要事要与朕商量,晚上朕就不过来了,你晚上盖好被子,别着了凉。”

方才才好的心情,忽然又沉了下来,耷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还真是日夜操劳啊。”

林涩知道她是有怨气的,但他又何尝不想日日都陪着她呢,有些无奈但仍旧耐着性子地解释道,“朕也是迫不得已,朕若是日日留在这里,宫中怕是要大乱了。”

尹小西努了下嘴,妥协道,“好吧,放过你这一回,不过……”

尹小西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求爱妃尽管提,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一听到她说原谅他,皇上便立即兴奋地立刻答应下来,哪怕她连是什么要求都还没提。

“我之前说的出宫去踏青,皇上可还记得?”

皇上连忙点头,“记得的,朕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待准备好了,就带爱妃出宫,可好?”

尹小西这才心情好了起来,伸出右手小指头,“拉钩。”

林涩痴笑了一声,“你真是个孩子。”

虽嘴上说着她是个孩子,行为过于幼稚,但手却自觉地搭了上去,勾上尹小西的小指。

“好了,你走吧。”

“多谢爱妃善解人意。”

送走了皇上,尹小西命人搬了椅子到院中,此时太阳正好。

尹小西刚一坐下,璃落便上前小声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听说皇上册封了那个瞿瑞芝为淑贵人。”

“册封就册封呗,反正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就与她相安无事,否则,我就让她后悔来招惹我。”

“娘娘不担心吗?奴婢总觉得这个瞿瑞芝不简单。”

“担心有用吗?咱又不能去调查她,咱这望春阁里,是你能去啊还是璃茉能去,还是你觉得小泉子有做侦探的潜力?”

璃落想了想,“娘娘说的侦探是何职业啊?”

“侦探啊,就是专门查人的,换你们话讲,就是……”尹小西忽然词穷,想不起来应该叫什么。

璃落恍然开口道,“娘娘您是说捕快?”

尹小西听了想了想,“额……差不多吧。”

“不过娘娘,咱们去不了,咱们可以请宫外的人来帮忙查啊,总之奴婢不太放心这个瞿瑞芝,总觉得来者不善。”

“宫外人……”

尹小西说着沉思了片刻,她之前找林迩帮她查的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如今容儿都下葬了,再要查可就不太容易了。

……

皇上一出望春阁,便将莫公公叫到身旁。

“你速速去安排踏青一事,要尽快准备出来。”

“是。”

“哦,对了,把几个王爷也给叫上吧,就说是家庭出游,大臣就不必了,其余妃嫔也不用通知了,免得麻烦。”

“那……淑贵人呢?”莫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淑贵人……也不去了吧,不然静嫔该不高兴了。”

“是。”

晚上戌时

皇上之前已说过晚上会去柳嫔处,尹小西用过晚膳百无聊赖,加上早上为了丧礼不迟到,早早得就起了,这时候早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洗漱过后便在璃落璃茉的伺候下更了衣,进了被窝。

璃落为尹小西吹灭了屋内的大部分蜡烛,只留下床榻近前的那一盏亮着。

待二人退出寝殿,尹小西拽紧了被角,眼睛沉重得闭上,便再难以轻易睁开。

这么不知睡了多久,耳中依稀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听不真切,无法判断这动静来自于梦境还是自己现实存在的环境。

如果是在自己的出租房内,估计就该直接爬起来,拿起床边的那一根羽毛球拍到客厅去看看是不是有小偷了。

虽然她那间出租屋内也没什么可值得偷的。

虽然是在睡梦中,尹小西仍然清醒得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偌大的皇宫之中,小偷这种事是不可能存在的,毕竟一队一队的带刀侍卫可是轮番巡逻。

一着不慎,被侍卫给逮了个正着,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啊,为了偷点金银财宝丢了脑袋,谁敢做这赔本买卖。

尹小西因此断定这声音定是睡梦中传来的,便没多顾忌。

可是直到有一只手真实得触摸到自己的手臂时,那真实的触感,炙热的温度传来,鼻尖似乎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耳边似还回荡着一声声的呼唤,“小西,小西。”

那声音压抑、低沉,但又极富有磁性,说是低音炮一点也不为过。

尹小西仍旧没有过多的理会,就想等着睡梦中瞧见唤自己的人是谁。

可是这么闭着眼睛睡了许久,那人又唤了好几声,眼前仍旧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无论怎么向前,始终看不到来人是谁。

忽而,似地震般,尹小西从睡梦中猛地惊醒,从床上惊坐起来,直接把一旁的男子吓得跌倒坐在了地上。

尹小西瞪大了那双如桃花般使人一见便挪不开眼的美眸,看向床榻旁地上坐着的男子。

一身的黑色夜行衣,长长的如墨般的秀发高高束起,可能确实是被自己给吓着了,整个人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同样以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自己。

“林迩,你怎么在这?”

林迩收了收自己被吓得不轻的神色,起身清了清嗓子,走到屏风旁拿起一件衣裳便丢给床上的尹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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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深夜潜入(今日爆更,第一更)

“你先穿好衣衫,我有话与你说。”

林迩将衣服扔给尹小西过后便自觉地背过身去。

尹小西还不太清醒,有些迷迷糊糊得将衣裳胡乱一通得穿上,一屁(防)股坐在了凳子上。

伸手试了试桌上陶瓷水壶的水温,还是温温的,便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饮了一口温水,脑子也算是清醒了不少,有些哑声哑气地开口问道,“大晚上来找我(防)干嘛?”

林迩听着动静,知道她已穿戴好了,便回过身子,坐到尹小西身旁,拿起一个空的倒扣在茶盘内的茶杯递到尹小西跟前。

尹小西有些不解,以为他是还要她再喝一杯便开口解释道,“我刚才喝过了。”

边说着还边举起方才喝过的杯子递给林迩看,杯子底部还留有一滴残留的温水,明显刚喝过的样子。

林迩看了一眼尹小西,满脸的无奈和不屑,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怎么脑子能笨成这样。

有些没好气得说道,“本王口渴。”

尹小西笑了笑,将茶壶拎起,却并没有给林迩倒茶。

而是将茶壶直接放在了林迩的跟前,朝他抬了抬下巴。

林迩有些难以置信得看向她,“何意?”

尹小西又努了努嘴巴,“呐,你自己倒啊,你又不是没有手。”

林迩无奈,却也无计可施,他在尹小西这里碰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反倒还有些习惯了起来。只好自己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温水。

尹小西抬起右手,撑住自己还有些沉的脑袋,就这么偏着头看着林迩有些不耐烦起来,她还为未睡够呢。

“喝完了吗?”

林迩饮完最后一口茶水,将被子放入茶盘内,有些没好气得埋怨道,“这天底下哪有你这般求人办事的,替你办事连喝杯水都要本王自己倒。”

尹小西一听这话,这是之前让他帮忙调查容儿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大半夜潜入宫内。

尹小西连忙拎起茶壶给林迩重新斟了一杯,斟完水又极其殷勤得将茶杯双手递到林迩跟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恭敬和殷勤,“来来来,请肆王爷喝茶。”

林迩看了看杯中的白水,“何来的茶?分明就是白水。”

尹小西有些得意得努着嘴巴,“此茶可不能小瞧了,此茶名为白茶,乃是世间最名贵的。”

“哦?从何说起呢?”向来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肆王爷林迩,哪里会觉得尹小西是在胡扯,竟真的问了起来。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尹小西说的这般有模有样呢。

尹小西见林迩上了当,便立即开始一本正经的胡扯起来,“此茶乃叫白茶,乃世间百茶之根,也是百茶之最,此乃生命之源泉也。”

林迩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桌上,“你这又是疯言疯语些什么,如此寡淡,分明就是白水。”

尹小西双手按着林迩拿着茶杯的右手,“诶,这怎么会是疯言疯语呢。”

尹小西一本正经得开始胡说起来,“水本就是生命之源,任何植物动物离开了水都是没办法生存的,即使是我们这些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离了水也是必死无疑。”

尹小西看着林迩说的头头是道,可是林迩的双眸,却始终都停留在她那双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双纤细嫩滑的玉手之上,心思根本没在尹小西说了什么,而是在她与自己之间唯一的一次主动的“肌肤之亲”。

尹小西胡扯完,还将脸凑到了林迩跟前,问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啊?”林迩根本就没听尹小西胡扯的内容,突然被问道对不对,这才晃过神来,蓦地抬头,正巧迎上尹小西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林迩看着尹小西这张脸,她每每冲自己笑,心中便似有一只野兽在沉睡中慢慢醒来,感觉就快要脱逃而出了。

林迩缓慢得凑上前去,想要一亲芳泽,想要遵循自己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可是就在他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尹小西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向后退了两步,同时还将林迩向后用力推了一把。

“你个强wen狂魔,又想来,改不了了是不是。”

尹小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里只有皇上,而林迩,她只能当做朋友,虽然他却是也很帅,但她对林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只是每回她想要把林迩当做朋友的时候,他总是会作出一些她不喜且让她害怕的事情来。

林迩有些尴尬,但仍旧佯装着镇定,站直了身子,面色冷淡得说道,“那你是希望我先询问你的意见?”

尹小西捂着嘴巴使劲得摇头,“不管你问不问,我都不要。”

“为何?”林迩脸色愈发沉了下来,心中甚是不悦。

为何她回答得这么决绝,不管问不问,都不要……

在她眼里,他林迩究竟是什么?

尹小西又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松开了捂住自己粉唇的双手,“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皇嫂,难道肆王爷这么健忘?”

林迩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我不介意。”

尹小西被林迩着实吓了一跳,随着他向前,她便立即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介意,我介意,我是个有节操有底线的人,你要是再这般胡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迩又向前迈了一步,“哦,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林迩那张原本便冷冰冰的脸此刻却似刚从冰窖里出来般,面无表情,但眼眸中射出的寒光却足够令人胆寒。

尹小西又退了一步,脚跟撞到床榻的边缘,手向后随意一摸,便摸到一个颈枕,似抓到了什么厉害的武器般,抓起颈枕便对准了林迩。

“你再靠近,我就要动手了。”

林迩原本如寒潭般的俊脸,忽而笑了起来,一把抓过尹小西手里的颈枕,用力朝床上一扔,将尹小西整个人用力往下一推,尹小西便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刚要起来,林迩便整个人压了下来。

朝着尹小西便要亲下去。

可是嘴唇还未触及到她的粉唇,尹小西便偏过头去,闭紧了双眼。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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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背后真相(今日爆更,第二更)

林迩停住了动作,伸手接了一滴泪珠放入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你之前不是还问本王是否喜欢你吗?本王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尹小西仍旧偏着头,倔强得不去看他,“我不需要你的回答。”

林迩耐着性子,但身子却仍旧压在尹小西的身上,“你当真不想听吗?”

“不想。”倔强起来的尹小西,估计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倔脾气。

林迩有些恼了,冷嗤了一声,“这世间想要得到我倾心的女子多了,你为何不想听。”

尹小西也跟着冷嗤了一声,“她们愿意听你去说给她们听去。”

林迩有些失了耐心,也恼怒了。

伸出右手,捏住尹小西瘦弱的脸蛋,将她的下巴卡在自己虎口的位置,用力向自己掰了过来,迫使她正视着自己。

一字一顿用力得说道,“你越是不想听本王就偏要此刻回答你。”

林迩看着尹小西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是,本王喜欢你,本王也很诧异,为何会喜欢你这般奇怪疯癫的女子,但本王也不愿去想原因了,喜欢便是喜欢了。”

说完林迩撒开手,也回正了身子,坐到了凳子上,直接拎起茶壶往嘴里灌。

似乎这还不够让自己清醒,又拎着茶壶直接往自己的头顶灌了去。

温热的水从头顶顺着脸颊流下,浸shi了xiong前的大片衣衫。

方才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没控制住自己。

一壶水下去,林迩算是清醒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做一些自己可能会后悔,可能会把尹小西推得更远的事情。

再转过头看去,尹小西仍旧呆呆傻傻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你不起来是想要本王再过去吗?”林迩冷声说着,可是就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尹小西便立刻从床上坐起,直接坐在了床沿上,保持着和林迩足够的距离。

“你有话就直接说,我在这里听得见。”

林迩对于尹小西这态度,方才才降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冲到了头顶,站起了身子,“你若是再不过来,本王就过去。”

一直以来谁都管不住的尹小西,此刻却乖巧得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绵羊,听话得从床边挪到了桌子旁,在林迩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好了,你说吧。”

林迩长长得叹了口气,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她说,与她解释。

他想要她知道,他并不是这般冲动可怕的人,他对她心中有如火般炙热的爱恋,可是他此刻面对着对自己时刻警惕的尹小西,什么也说不出来。

咽了口水,沉声说道,“你上次让本王帮你查容嫔一事有了新的进展。”

尹小西方才一直低着不看林迩的头,听到容嫔两个字顿时抬了起来,满眼放着光芒,“真的?查到什么了?”

“如若贤妃真是被陷害的,你打算怎么做?”林迩不回答,也不直接说结果,而是反问起尹小西的打算来。

“她是被陷害的,这我早就想到了。”眼眸中的光满渐渐暗淡下去,她又怎么可能傻到觉得贤妃会布这么明显的局。

“那你是要把她从冷宫里再放出来?她可是一直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她若是出来,你在这宫中便多了几分危险。”林迩有些担心得拧着眉,目不转睛得盯着尹小西。

你什么时候才能读懂我的心意,我的顾虑呢?

别人的生死,别人要的真相本王根本就不在意,本王要的只有你的平安,本王关心的也只有你,傻小西。

“我要的是真相,并不是要救谁出冷宫。”尹小西温柔如水的眼波中闪过一丝狠厉。

接着说道,“如若她真是被陷害的,她大可继续在冷宫待着,至于害容儿真正的凶手,我一定会让她得到该得的报应的。”

尹小西看向林迩,“告诉我,是谁?”

林迩咽了咽口水,犹豫了片刻说道,“山楂是柳嫔送去的,那个贤妃身边的宫女也是柳嫔的人。”

“我就知道。”尹小西猛得捏住拳头往桌子砸去,但即使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表达此刻内心的愤怒。

她早就有所怀疑,贤妃不会做个这么浅显易懂的局,如果她真的要害容儿,也不会派个身边人去。

她若是贤妃,定会找个和自己扯不上关系的人去,山楂自然也不会在宫中领,就算是领也不会是留自己的名字,她上官若汐如狐狸一般的人,怎么会蠢到如此地步。

起初她也只是猜测柳嫔所为,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林迩也说是柳嫔,想来是找到了实质性的证据的。

“证据呢?”尹小西摊开手掌,一脸期待得看着林迩。

林迩将她的手合上推了回去,“你先不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尹小西忽而乖了起来,双手交叉与桌前,耐心得看着林迩。

林迩从怀中掏出一个由油纸包裹好的小东西,递到尹小西跟前,“你打开看看这个。”

尹小西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林迩,还是接过那个小东西打开来看,里面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粉末。

“这是什么?”

“是甲鱼壳的粉。”

尹小西伸手沾了一点点在手里捏了捏,磨得极细。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容儿日常食用的东西里我记得并没有这个的,这是哪里来的?”尹小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追着林迩要答案。

“甲鱼和甲鱼粉一样,药用价值极高,但是孕妇是不可以食用的,而容嫔每日喝的汤里头都加了少量的这个甲鱼粉。

少量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日复一日,便导致了最后的大出血,进而导致了难产。”

尹小西从座位上猛得坐了起来,“所以柳嫔不仅给容嫔的食物里加了这个粉,还借贤妃的名义送了山楂,拿山楂来给甲鱼粉打掩护?”

林迩也起身,走到了尹小西的跟前,拍了拍尹小西的肩头,“山楂是柳嫔陷害的,但甲鱼粉不是她的杰作。”

“那是谁?”尹小西的眸底闪烁着点点的光芒,又似乎是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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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深夜警告(今日爆更,第三更)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尹小西此刻哪里顾及到太多,她向来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抓着林迩的胳膊,焦急又渴望得央求道,“告诉我,求你了。”

林迩仍然有些犹豫不决,“你若是知道了幕后真凶,我怕你此后的逍遥日子就不复存在了,会日日陷于危机之中。”

“告诉我,求你了,林迩。”

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劝解,已经离真相这么近了,就差这一层薄纱,便能知道陷害容儿的幕后真凶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迩仍然有些担心得看着尹小西,不忍心把这个真相告诉她。

做这件事的人,能够把容嫔铲除且置身事外,手段之高明,心之狠辣,可想而知。他不放心让尹小西(防)独自一人去面对这样一个角色。

尹小西满是期待得看着林迩,用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央求着。

可是这么央求了许久,林迩始终都无动于衷。

忽然,尹小西开始解自己腰间的结,将最外面的那层薄纱褪了下去。

“你做什么?”林迩有些惊讶得喝道,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尹小西眼眶含泪得继续解自己第二层的衣衫,“如果你是想要作为交换条件,我跟你换便是了。”

第二层衣衫也落到了地上,洒落在尹小西的脚边。

此刻还剩最后一层薄薄的丝绸材质的衣衫,那是尹小西穿着睡的内衬,再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要你拿自己做交换。”林迩厉声说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得到我吗?我满足你,你给我名字,我给你我自己。”尹小西开始伸手去解自己最后一件衣衫的结。

可是手还未拉开那个结,手便被林迩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他不舍,纵使心中确实时时刻刻都想要得到她。

可是哪怕在方才那般将她压在身下,她还是那般抗拒着,流泪着,此刻却愿意拿自己的身体来做交换,只为了一个名字,一个名字而已。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林迩是不可能让尹小西这般作践自己的。

“够了。”林迩有些愠怒得冲尹小西吼道。

尹小西踮起脚尖,朝着林迩的唇凑了过去。

林迩晃了下神,但立刻清醒过来,向后退了一步,“本王要的不是交换,不管你信与不信,本王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害死的容儿?”

林迩咽了口水,轮廓清晰的喉结在脖颈间上下滑动了一下,但仍旧不肯开口。

尹小西向前迈了一步,手又重新放在自己最后那层衣衫的结上,以一种近乎于威胁的口wen说道,“告诉我名字,不然我就脱掉我最后一件衣衫。”

林迩彻底恼了,弯腰拾起地上的衣衫披到尹小西的身上,再找来一根腰带将衣裳死死得系在尹小西的腰间,将她的手也一并给捆在了里面。

“尹小西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看着你这般糟蹋自己的,我喜欢你,但定不是以这种方式来得到你。

至于名字,我会在三考虑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贤妃确实是被陷害的,是柳嫔陷害的,但柳嫔却并不是害死容嫔真正的凶手,你暂时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林迩说着走到了窗边,右脚迈上窗沿,作势要离开。

但又立马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尹小西,“以后无论处于何种境地,出于任何目的,都不可以拿自己去做交换,否则我一定在你作出交换之前先毁了你。”

林迩说完这一大段话,便跃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这寂寞如深的黑夜,大概只有房中流着泪,手被捆着,心却暖到不行的尹小西知道,这一夜并不太平。

林迩走后,尹小西双手在绳子中翻了个面,手心朝上,扯着结,想尽办法,手嘴并用试了许久,这才最终将结从手中解开。

揉了揉自己手腕上的勒痕,一言不发地回到床上盖上被子,但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了。

次日辰时,尹小西还在睡梦中,昨夜被林迩那么一闹,也不知到了几时才又重新睡去。

感觉眼睛才刚刚闭上没多久,皇上便来到了寝殿内,坐在床榻旁柔声唤道,“爱妃,爱妃,爱妃……”

尹小西半睁着眼睛,斜睨着坐在床边的皇上,有气无力地问道,“皇上这么早来干嘛?”

好在尹小西平日都是睡到午时才起床的主儿,对于尹小西此刻的迷糊不清,皇上并未起疑,只是觉得自己确实来的有些早了。

“醒了?”皇上坐在一旁柔声细语地问道,边伸手去扶尹小西起来。

尹小西起身坐在床上,靠在床帏边上,揉了揉自己惺忪且略微水肿的眼眸,“皇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今日不上早朝么?”

“今日不上,接下来两日也不上。”

林涩看着尹小西往日里那流光潋滟的美眸此刻肿地跟刚哭过似的,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

伸手去轻轻抚了抚她的上眼睑,“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这眼眸这般肿,昨夜没睡好么?”

尹小西嘟起嘴巴,略带撒娇地说道,“怎么可能睡得好,皇上倒是睡得好,日日温柔乡。”

皇上俯下身,直接在尹小西的眼眸处轻轻一wen,“这世上唯有爱妃才是朕的温柔乡。”

“哼,油嘴滑舌,就知道用甜言蜜语来诓骗我。”尹小西仍旧嘟着嘴,捋了捋自己凌乱不堪的秀发,“皇上还没说为何来这么早,又为何接下来几日都不上早朝呢,是要休年假么?”

“年……假?啊,是的,朕也需要给自己放几天假,不然怕爱妃对朕心灰意冷啊。”

虽然看着尹小西那红肿的眼眸甚是心疼,但想到她是因为自己睡在了别处宫里,才没睡好导致的,心中一股暖流经过。

脸上也挂着笑容,起身拿起桌上早已放好的绝美刺绣霓裳,为尹小西更衣。

“皇上。”

“朕喜欢你唤朕名字。”林涩边为她梳理秀发边说道。

“啊涩。”

“何事?”

“你还没说我们到底要干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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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出宫踏青(今日爆更,第四更)

“昨日你不是说踏青么?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朕的爱妃了。”

尹小西激动地猛地回过头来,林涩手里才刚刚束起的秀发又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林涩并未生气,只是笑笑,又重新将秀发为她束起,梳成了双平髻的发式,弯腰在梳妆台上为她挑选合适的发饰。

“出宫踏青你就这么开心?”林涩翻了翻,都没找到合适的发饰。

“当然开心了,”尹小西边从抽屉里拿出那只银质翡翠珠钗递给皇上,“能出宫玩,感觉宫外的空气都是甜的。”

林涩拿起珠钗插上发髻,“哈哈,这么夸张么,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宫外的世界。”

林涩忽而有些失落了起来,虽脸上挂着笑容,却明显比先前暗淡了不少。

尹小西意识到林涩情绪有所变化,转过身,双手握住林涩的双手,眼神祈盼地仰视着林涩那张好看到近乎妖孽的脸颊。

“宫外有趣,但即使如此,皇上在哪,我便在哪。”

皇上刚刚才暗淡下来的脸色瞬间绽放出光彩,“哈哈哈,就你嘴甜会哄朕开心。”

尹小西在皇上的伺候下,收拾完毕,走出寝殿的时候,小泉子已经收拾完了要携带的行装,吃的用的穿的全部装上了两个大大的木箱子内。

尹小西挽着皇上的手走入马队中间的马车上,马车后便是尹小西携带的行装,明明只是出去两三天,却装了满满两大箱的东西。

皇上为了陪尹小西,便放弃了骑马,改为同尹小西乘坐同一辆马车。

尹小西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了看整个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但也都是些伺候的侍从、宫女。

并未瞧见其余的妃嫔。

放下帘子,回到车内,满脸好奇地问道,“今日就我们两人么?”

若是只有她和皇上二人,那便好好过过属于她和皇上的二人世界吧,虽然也有些遗憾,本想着借着出宫打探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但二人世界的诱惑也是极大的。

车内比较宽敞,尹小西同皇上坐在一张长长的垫子上,前方还摆放了一个小小的桌子,桌上摆放了几碟新做的点心,旁边还放了一壶刚刚烹煮好的花果茶。

林涩拿起桌上的一块绿豆糕喂进尹小西的嘴里,“还有挺长一段路,你早膳都未用,等下定会受不住的,赶紧吃些,垫着点。”

尹小西听话地张开嘴巴,嚼着绿豆糕,伸手指了指皇上又指了指自己,囫囵说道,“就我们两个?”

皇上笑着为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果茶,“还有几位王爷,想来此时应在南宫门候着了。”

尹小西接过花果茶,喝了一口,这绿豆糕虽然好吃,但是也确实有些噎人。

一口花果茶下去,口中才算重新滋润了起来。

“所有王爷都去了么?”尹小西有些警觉地问道,想起昨日夜里林迩说的那些话,对她做的那些事。

他说,他喜欢她。

他说,如果她敢拿自己去做交易,他便提前毁了她。

虽然相识也有一年,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尹小西对于林迩,还是有些看不太透。

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冰冰的一副冰山脸,但有时又会看着那般的温柔和痴情,有时又令人胆寒得像个魔鬼。

这几日若是他也要去,那他想要问的,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问。

林涩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有不想见的人?若是有,朕找个借口让他回去便是。”

实际是,如若尹小西不愿意,他甚至可以让所有的王爷都回去,只留他和尹小西两个人,游山玩水,好生惬意。

尹小西忙摇了摇头,又拿起桌上的一块米糕放入嘴里,心虚地撩起帘子看向外面。

帘子刚一拉起,马车便行驶到了南宫门的位置,另外几支队伍也算庞大但比不上皇上队伍这般浩浩荡荡,早已井然有序地等候在南宫门。

侍从站在一边,几位王爷一身英姿飒爽地骑在马背身上,在南宫门的两旁候着。

见着皇上的马车过来,纷纷对着马车行礼道,“臣弟参见皇上。”

林涩撩开帘子,沉声说道,“启程吧。”

说完放下了他那边的帘子。

而尹小西这边,才刚刚放入了一块米糕到嘴里,这时正是嘴鼓鼓的样子,看着窗外。

林迩和林逸两人并排而立,正巧遇上尹小西望出去的眼神。

一个老是深夜闯入闺房,又是强wen又是壁咚的。

另一个,眼眸里明显有种莫名的情愫在流动,虽然她并不太清楚入宫之前尹小西究竟和这个玉王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明白,对玉王得敬而远之。

尹小西快速嚼了嚼自己嘴里的米糕,朝着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立即放下帘子。

回到车内,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林涩递过来一杯芬芳香甜的花果茶,“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林涩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尹小西的额头,看看她是否因为早晨起来吹了风,染了风寒。

尹小西一把抢过手里的花果茶,仰头便心虚地一饮而尽。

喝完将茶杯重新递回皇上手中,整个身体直接往皇上怀中倒去,边倒下边打了个哈欠,“许是早晨起太早了,好困,我先睡会儿,等下到了你叫我。”

“嗯。”

林涩看了看怀中安然睡去的尹小西,轻手轻脚地将茶杯放回到小桌子上,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罩在了尹小西的身上。

一路似乎走了许久,虽对于马车而言,算是极其平稳地了,但路上还是偶尔会有颠簸。

尹小西在皇上的怀中,稍有颠簸,尹小西有嘟嘴或者皱眉的时候,皇上便会像哄小孩子般,耐心地轻拍着她。

这一路上尹小西睡得也算是极其的安稳。

再睁开眼的时候,尹小西枕在了一个金黄色刺绣的颈枕上,车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皇上早已不见踪影。

尹小西起身,抓起自己身上的披风看了看,这是皇上早晨出门时披在身上的,她记得的。

定是皇上怕她着凉给她披上的,心中一暖,将披风跌成一团给抱在怀里,掀开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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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到驻扎地(今日爆更,第五更)

车旁一个小太监候着,见尹小西探了头出来,便立即迎上去伸手去搀扶尹小西,“静嫔娘娘,您小心点儿。”

尹小西四下看了看,皇上不在,莫公公不在,就连小泉子也没瞧见。

便伸出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迈下木质台阶。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原,草原背后是有些若隐若现的雪山,雪山高大巍峨,看着离得近,实则离了好些路程。

辽阔的草地上驻扎起好几个大大的行军帐篷,位于最中间的那个是草原上最大也是最高的,篷顶搭了一块金黄色的遮雨布,用脚指头也能猜到这是皇上的寝帐。

身旁的小太监低声说道,“皇上说等娘娘醒了,就去帐内面圣。”

小太监伸出左手指了指位于正中间的那个帐篷,比出请的手势。

“嗯,谢谢。”

尹小西对小太监十分客气地说了句谢谢,便怀里抱着皇上的披风向前走去。

小太监有些诧异地看着尹小西的背影,奴才伺候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为何静嫔要对他说谢谢?

小太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尹小西抱着披风走了没几步,小泉子便迎了上来。

“主子,您终于醒了,这可是睡了一路啊。”小泉子伸手想要去接尹小西手里抱着的披风,虽然尹小西待他极好,但让自己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拿东西,成何体统。

可是小泉子手刚伸出去,尹小西便给他打了回来,将披风给抱得更紧了,就好似怕小泉子要抢她的似的。

小泉子笑了笑,心想,这是皇上的披风,主子爱惜些也是应当的,便也释然,将注意力从尹小西怀里的披风给转移开。

尹小西抬头看了看天,“这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了,皇上就等着主子您醒了传晚膳呢。”

“啊?我睡了这么久?”尹小西自己都有些惊讶,虽平日里确实是贪睡了些,但这次算是睡得最长久的了。

出发时还是清晨,睡醒这都傍晚了。

想到晚上的辗转反侧,不禁有些焦头烂额起来。

小泉子笑着答道,“皇上说让您睡,说是晚上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嗯?什么事?”尹小西有些诧异地看向小泉子。

小泉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捂嘴轻声笑了笑,那一脸的不怀好意简直让她怀疑小泉子是不是个真的小太监,“您说呢,晚上您和皇上一个帐内,还能做什么?”

“一个帐篷?”尹小西停住脚步,惊呼道,“难道就没为我单独准备一个吗?”。

但此时已经走到了帐篷跟前,她的声音也被帐篷内的皇上听了个真切。

皇上对着一旁的莫公公使了个颜色,莫公公便快速走到帐篷门口去请尹小西进去。

“静嫔娘娘,皇上在里面等您呢。”尹小西话音刚落,莫公公便来到了眼前。

尹小西看了看莫公公,又侧过头看了看小泉子那一副偷笑的模样,心中顿感无奈。

她此次出宫可是带着目的来的,又不是真的来游山玩水。

跟皇上一个帐篷,这还怎么行动啊。

别说行动了,就连和人说句话都不太方便。

但此刻已是无力回天,方才便看了看草原上的帐篷。

正中间最大最高的,门口有侍卫守着的便是皇上的帐篷,左侧安置了两个稍小一点,但总体仍旧比较高大的帐篷,右侧也有一个相同的,向来这三个应是给三位王爷的了。

帐篷背后是一群矮小的长条的帐篷,应该就是给随性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准备的了。

不和皇上住一起,难不成要露宿荒郊野外吗?

唉……

尹小西在心中暗自叹息,有时候宠爱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带着无奈和忧心,在莫公公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皇上正坐在一张低矮的桌子后,在写着什么。

“启禀皇上,静嫔娘娘来了。”

“嗯,你先退下吧。”

“是”

莫公公走后,尹小西仍旧站在帐篷正中央,四下观察着帐篷的内部结构。

帐篷分了三个部分,最左侧用一张厚重的帘子隔开,想来应是就寝的地方了;正中间,也就是目前尹小西所站的位置,属于一个会客区;右侧则是几张椅子和一张小桌子,桌子上还摆放了好些宫中带出来的小点心。

此次带出来的行礼都摆放在了帐篷的角落处。

尹小西走上前去,绕到皇上的身后,将手里的披风撑开披到皇上的背上,“皇上给我了,就不担心自己着凉么?”

皇上放下狼毫笔,抓起尹小西的手,“你才是最重要的。”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坐到了皇上的身旁。

“皇上为何不单独为我支个帐篷呢?”尹小西坐到皇上身边,看了一眼皇上桌上的纸,似乎在写一首诗,看着酸不溜秋的。

皇上伸手绕在尹小西身后,搂住尹小西纤细的肩头,脸凑到尹小西的脖颈处,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蜗里,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

“你不想跟朕一个帐篷?”

耳蜗处传来的热气实在是有些让人痒得难以忍受,就好似心脏被一根羽毛挠着,自己明明痒得受不了,却是怎么也挠不到。

这种感觉有些让人受不了。

“我……”尹小西快速得在脑子里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嗯?怎么?”皇上凑得越来越近了。

“我看几位王爷都没带王妃、侍妾在身旁,我(防)日日待在皇上帐篷里,似乎不太好吧。”尹小西在皇上就要亲到脸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将皇上的脑袋给阻挡住,嘴巴被隔得远远的。

皇上就这般被尹小西推着,嘴巴都有些变了形,“他们没带与朕何干,难道要朕去在意他们的感受吗?谁是这天下的主人他们应该明白。”

皇上都把天下的主人这一套说辞给搬出来了,尹小西也不好再说什么,将手缩了回来,有些委屈得说道,“好吧,那就听皇上的吧。”

见着她这般不情愿的样子,林涩也不想勉强她,便开口说道,“算了算了,给你再支一个帐篷就是了,正好肆王爷旁边还有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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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各怀鬼胎

尹小西心中窃喜。

很快,莫公公带了一众小太监,人手端了一盘菜走进帐篷里来。

菜刚一上齐,玉王晋王还有肆王爷便也跟着走了进来。

几人围着中间的桌子围坐在一起,皇上自然是坐在了最上方,尹小西陪坐在一旁。

第一日的第一顿饭,自然是要陪着皇上用的。

围着桌子坐的除了尹小西外,分明是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但吃起饭来,却是显得格外的生疏和如死一般的沉寂。

玉王和肆王爷各自端了饭碗,安安静静得面色沉着得吃着饭菜,晋王虽平日里算是比较调皮活泼一些的,此刻也收敛了不少,只偶尔朝尹小西递去一个调皮的眼神。

尹小西懒得和他嬉戏,她只要一看见晋王,便能想起小翠那隆起的小腹,还有那昏暗与众人隔绝开来的房间。

心中替小翠抱不平。

桌子中央摆了一盘大红色的菜,盘里堆满了鲜红色的干辣椒。

几人看了看那盘菜,筷子纷纷绕道走。

这么辣的菜摆上来,不知道皇上是何意,难道是在暗示他们什么?

玉王夹起旁边的那盘黄瓜丝,看了一眼那盘鲜红色的菜。

忽而,皇上伸出筷子朝中间那盘菜而去。

玉王屏住了呼吸,微低着头,抬着眸注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他们几兄弟当中无一人吃辣,皇上是他们几个当中吃的最清淡的。

可是如今,皇上不仅命人上了这么一盘看着就辣的汗水浸了出来的菜,自己筷子还伸了过去。

真是匪夷所思,定是有所暗示。

只见皇上从那一盘辣椒之中,挑出一块不大不小不肥不瘦的鸡肉,放到了尹小西的碗里,还极其宠溺得说道,“朕特意叫厨房做的,你尝尝和你的厨子有何区别?”

尹小西嚼了嚼,咽了下去,咧着笑脸对皇上谄媚道,“皇上夹的是甜的呢。”

晋王闻言也夹了一块来尝,但肉刚进嘴里,还没嚼两下,便呛得自己直咳嗽,连忙将鸡肉给吐了出来,拎起身后的茶水就往嘴里灌。

灌完差不多大半壶后,嘴里才好了些。

“皇嫂你骗人,哪里甜了,分明就是辣的,这厨子是疯了吗,竟做的这般辣,不知道皇兄不喜辣么。”

尹小西自己也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泰然自若得看着晋王林沛,“不辣啊,哪里辣了。”

几人纷纷吃惊得看向尹小西,眼睛瞪得快和嘴巴一般大了。

皇上却是一脸宠溺得看着尹小西,抬手摸了摸尹小西的头顶。

“爱妃说不辣那便不辣”,皇上又看向几位王爷,热情得招呼道,“你们快吃啊,别拘束。”

几位王爷看了看桌上正中间的那盘辣椒,感觉舌头在嘴里无声得反抗。

玉王将碗筷放下,起身对皇上施礼道,“皇兄,静嫔娘娘,臣弟吃饱了,先退下了。”

“真吃饱了?”皇上明知故问。

玉王点了点头,“回皇兄,真的吃饱了。”

“那你就下去休息吧,今日舟车劳顿,晚上早些歇息。”

玉王应了声是,出了帐篷。

晋王也跟着放下碗筷称自己吃饱了,也溜出了帐篷。

皇上搂着尹小西,再一看桌上,只有林迩还不识趣得坐在桌旁。

便开始暗示性得说道,“肆王爷慢慢吃,别拘束。”

林涩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暗示林迩,赶紧下去,别在这里妨碍他和他的爱妃恩恩爱爱了。

可是这林迩偏不识趣,手里拿着饭碗,右手拿着筷子又夹了一夹青菜放入嘴里,面色冰冷得答道,“臣弟遵旨。”

林涩“……”

尹小西“……”

这榆木脑袋是真的榆木,皇上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没懂,还在这里慢吞吞得吃饭。

她若不是皇上在身后拉着她,她都想找机会溜掉了,虽然桌上的那盘辣子鸡确实有些好吃。

但这么几人坐在一起吃,始终觉得有些尴尬。

他倒好,还答应了下来,这榆木脑袋是真的没救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商智商,是怎么做到伴君左右却没被杀头或者流放的。

自己说的让他别拘束,慢慢吃,皇上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尽量无视林迩的存在。

这么尴尬且安静得三个人在一起吃了半刻钟,皇上突然开口道,“爱妃晚上真的不睡朕这里吗?草原上可不比宫里,夜间可是凉得很,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若不然还是留在朕帐中,朕也好照顾好爱妃。”

虽有些大不敬,但是林迩还是在心底暗自咒骂了一声“禽兽。”

而尹小西则是递给他一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得唤道,“皇上。”

皇上立刻明白了尹小西的意思,便不再勉强,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正说着话,林迩忽然放下碗筷起身。

尹小西和皇上纷纷狐疑得看了过去,“肆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尹小西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迩,这货不会要在皇上面前给自己挖坑吧,心中始终对林迩有些放心不下。

“臣弟吃饱了,这就去给静嫔娘娘腾帐篷。”林迩忽而对皇上作揖,答道。

“啊,那你去吧。”

林迩出了帐篷,便回自己的帐中收拾自己的东西来。

尹小西和皇上站在帐篷门口,皇上搂着尹小西纤细的腰身。

“不是给我支了个帐篷吗,为什么还要肆王爷收拾东西给我腾位置?”

皇上指了指林迩帐篷旁边,确实比先前多了一个帐篷。

可是既然帐篷已经支起来了,为什么不是她直接搬进去,而是要肆王爷挪呢?

尹小西有些不理解得看向皇上,“我直接搬去那个帐篷就好了啊,干嘛要和肆王爷换啊,这样多麻烦啊。”

皇上用了些力,将尹小西揽得更紧了些,贴得也更近了些,“朕可受不了离你这般远,中间还隔着一个肆王爷。”

“……”

尹小西有些无奈。

皇上这分明就是要半夜溜进来的征兆啊。

不过能单独住个帐篷,也好过和皇上在一个帐篷里朝夕相处要强,起码还能偶尔逃脱皇上的视线。

没多大一会儿,林迩便带了一众侍从从自己的帐篷里走了出来,人人手里都抱了不少东西,身后还有些侍卫是两人一箱将林迩的行礼给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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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香包重现

从这个帐篷抬出来又搬进了旁边新支起来的帐篷。

林迩带人刚把东西给搬出来,小泉子便带着人将尹小西的东西给搬了进去。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帐篷内便安置妥当。

一个着急搬出去,一个着急搬进去,各怀鬼胎。

小泉子走上前来,“娘娘,可以休息了。”

尹小西想要跟着小泉子走,奈何手却被皇上死死得拽着。

回过身,皇上一副委屈又不舍的模样,这还哪里像个九五之尊,分明就是一个小怨妇的模样。

初见皇上时还不是这般模样,为何越相处下来,皇上便越发不像从前了。

尹小西有些无奈得将皇上的手给扯开,挤出一抹俏皮的笑容道,“皇上早些歇息吧,我也困了。”

说完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回到帐中,小泉子便伺候尹小西洗漱更衣准备睡觉。

小泉子出帐篷后,将尹小西帐篷的门帘放下,对门口守着的侍卫小声嘱咐道,“娘娘觉轻,说话、动作都小声些。”

侍卫对着小泉子点了电头,又恢复一贯的冷静和肃穆,坚守在帐篷的门帘处。

小泉子走后,尹小西就爬到了被窝里。

被子褥子还有这床幔都是从望春阁里带出来的,感觉和在望春阁一样,完全不会有认床而睡不着的困扰。

尹小西放下颈枕躺了下去,可是身体刚躺下去,正寻思着要怎么去找晋王说小翠的事情,肩头便被床上什么东西给咯了一下。

尹小西警觉地起身,伸手去摸了摸方才咯着自己的地方,下面确实有什么东西。

一个翻身下床,蹲在床边,掀开床单,褥子,再掀开最下面的那层垫子,都未瞧见任何坚硬的东西。

可是就在尹小西消除了疑虑打算重新躺回床上从长计议的时候,手放在了枕边的一处,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再掀开颈枕下的床单,一个小小的香包出现在眼前。

香包上绣着一个不太精美的荷花,看绣工,有些粗劣、稚嫩,和自己的绣工有得一拼。

再一看荷叶的位置,当时她一个不留神,便用错了蓝色的线,墨绿色的荷叶上赫然多了一丝蓝色的痕迹,这才确定,这个香包乃是自己的杰作。

再拿起香包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是之前自己做的小苍兰的香包。

当时还是容儿教她绣的荷花,香包也是容儿教她做的。

当时她一共做了两个,一个给了皇上,一个自己用。

可是自己那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何处给弄丢了,后来也私下四处去寻过,可惜都没有找到,皇上好几次问起她也都想办法搪塞过去了,好些日子过去了,皇上也便想不起来了。

若不是此刻见着了,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事了。

可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尹小西拿着香包有些想不明白。

之前这里住的是林迩,难道是他拾到了自己的香包,并且还占为己有?

也不对啊,虽然之前是林迩住这里没错,可是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其实也没多久,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东西放在床下才是。

难道是林迩心里扭曲,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拿了自己的香包,随身携带在身上?

尹小西想着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左思右想,最后尹小西得出一个结论。

那便是,这香包是林迩拾到了,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还给自己,于是在换帐篷的时候,特意将香包给塞到了床单下,以此来归还给她。

这样既不惹人注意,又能把香包完璧归赵,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真是没想到林迩这个榆木脑袋也不太笨。

正在尹小西心中对林迩稍有些改观的时候,帐篷门口处传来林迩和侍卫的声音。

“本王有事要找静嫔娘娘,尔等速去通报。”

侍卫有些为难得向林迩解释着,“肆王爷,夜深了,方才娘娘身边的小泉子已经说了,娘娘睡下了,还特意嘱咐我等要轻手轻脚一些,别扰了娘娘的好梦。您这时候进去,怕是有所不妥吧。”

侍卫有些为难,同时也好心提醒着林迩。

“本王有东西方才在换帐篷的时候落里面了,是对本王很珍贵的东西,娘娘已经睡了一路了,不可能这般早睡的,你等去一人通报便是了。”

“肆王爷,不是我等不愿意去通报,实在是这静嫔娘娘贪睡那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您让我这个时候去,若是惹怒了静嫔娘娘,怕是奴才这脑袋要保不住的。”侍卫为难得央求着林迩,只希望他不要再纠缠下去,给他们的差事增加麻烦。

几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虽帐内的尹小西听得一清二楚,但也不至于惹来别的人注意。

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尹小西环顾四周,四处查看是否有肆王爷的东西,好找出来给他扔出去。

可是尹小西在帐篷内转了一圈,又四处翻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属于肆王爷的东西。

忽而,看向手里的香包。

难道这货不要脸的是说这个香包么?

尹小西走到营帐门帘处,小声对外面说道,“肆王爷什么东西落了,我可以替你找了给你扔出来。”

“本王……”林迩看了一眼守卫的侍卫,有些开不了口。

“嗯?”

林迩没有继续说下去,尹小西以为是声音太小了自己没有听清,遂问道,“肆王爷方才说是什么?”

林迩清了清嗓子,“咳咳,静嫔娘娘不妨看看床单子下是否有东西,本王估计是把东西给落床下,方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忘记拿了。”

尹小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香包,这货可不就是在说这个香包吗?

难道是怕自己没发现,所以特意前来提醒?

尹小西将香包放入怀中,欣喜得回道,“肆王爷放心吧,床下我会认真查看的。”

林迩皱眉,什么叫让他放心,认真查看?

难道不是应该现在去看了,把东西还给他吗?

林迩还想说什么,身体本能得向前迈了一步,侍卫手里的长戟交叉拦住林迩,一个侍卫冷声说道,“还请肆王爷不要为难我等,皇上特意吩咐,静嫔娘娘的营帐任何人不得擅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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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绝密任务

虽然收拾这么两个侍卫轻轻动一动手指便可,但林迩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一出手便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最后也只好无计可施得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那便有劳静嫔娘娘了。”

尹小西听着营帐外的动静,有好一会儿都没有了声音,似乎林迩真的被打发走了。

尹小西回过身,准备回到床上去,将香囊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她之前烘干了放进去的小苍兰的花瓣。

就在她刚转身准备迈步的时候,身后传来进帐的动静。

尹小西回过身,“我就知道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她就发现眼前站着的是皇上,而非闯她房间闯习惯了的肆王爷。

尹小西连忙收住了话。

“你知道朕要来?”皇上有些吃惊得站在营帐门口,原本他是想要偷偷进来看看她在做什么的,没成想刚一进来就被逮了个正着,整个人楞在了营帐门口。

尹小西闻言灵机一动,顺着皇上的话说了下去。

“对啊,我就知道你愿意让我一个人住,还特意隔得这么近,就是想晚上偷偷进来。”

尹小西边说着,边微微嘟起嘴吧,表现出一副因为自己料事如神而得意起来的神色。

“既然爱妃如此料事如神,那不如爱妃再猜猜朕接下来要做什么?”皇上俯下上半身,将尹小西搂在怀中,语气极尽温柔。

尹小西微微眨了下眼,皇上突然这般粘人,虽然心中是窃喜的,起码说明了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但稍稍还是有些烦人的,毕竟这样一来,她做什么都不太方便了。

这宫出得还不如呆在宫中自由了。

“这不是很好猜么?”尹小西有些不屑,他都抱上了,这不是很明显的想做什么吗?

还要她猜,难道这是皇上的情趣?

“哦,那你倒说来听听?”皇上忽然撒开了尹小西,正视着她,但脸上仍旧挂着温柔痴情的笑容,他的眼波中只有尹小西一人。

尹小西摊开双手,抬着头,微闭着双眼,“来吧。”

此刻的尹小西,对于皇上的宠爱敷衍得犹如交作业般。

“哈哈哈哈哈哈,爱妃你误会了。”静谧了半晌,终大笑着将尹小西拽到了床边坐下。

尹小西看了看两人正坐的地方,再看看皇上。

虽然营帐不如望春阁大,但帐内也算是齐全,有凳子不坐,偏偏拉到了床上坐,意图不是很明显吗?

“皇上,这都坐床上了,你还说误会呢。”尹小西说着脸凑到了皇上跟前,意有所指得说道,“皇上这是欲擒故纵?还是被我识破了计划便临时更改想法?”

皇上收住了笑容,抬手在尹小西的鼻梁上轻轻一刮,“朕真的找你有事,还是不能告诉旁人的事。”

“机密?”尹小西压低了声音。

皇上点了点头,“嗯,机密。”

尹小西挪了挪屁(防)股,满怀期待得看着皇上,“那皇上快说,我定不让别人知道。”

此刻的尹小西全然一副闺蜜间说秘密的模样,你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可是多少人是转身就告诉了第三人第四人,最后还要对对方说上一句,别告诉别人。

尹小西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自己此刻有多像,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看着尹小西,思虑了片刻,虽对她突然的笑有些不解,但还是选择开口道,“你还记得朕与你提起的弶儿吗?”

尹小西点了点头,“记得,皇上的初恋情人,皇上不就是因为她才宠幸那个瞿瑞芝的吗?怎么了,皇上发现真正的弶儿了么?”

对于瞿瑞芝,尹小西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的,因为瞿瑞芝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

但若是真正的弶儿本尊现身,那就不一样了。

尹小西心里有些忐忑,危机感袭来。

“弶儿怎么会还在,早就去了,还是朕亲眼看见她下葬的。”

尹小西忽然安下心来,有些庆幸,但转眼看见皇上脸上黯然的神色,又有些心疼。

抓起皇上的手,“没事,还有我陪着皇上呢,我不走。”

皇上抬眸看向尹小西,那一张美艳动人的脸此刻犹如头顶闪耀着耀眼的光环,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附身在她额头轻轻一wen,“谢谢你,不过朕还有事需要你替朕去办。有些事情朕不方便出面,你去比朕更合适。”

“什么事?”

“弶儿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皇室几人知晓,瞿瑞芝的突然出现,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朕想要你去试探他们几人,看看谁有可能安排这事。”

“皇上和弶儿姑娘相恋时已是太子,就算当时不是太子,只是众皇子之一,那你和弶儿姑娘的往来也应该众所周知才是,怎么会只有皇室几人知晓呢?”尹小西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时虽已贵为太子,一言一行都被世人所瞩目,但我与她并无婚约,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下里与我来往密切,这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是要毁她名声的,朕又怎么会允许我与她之间的事被外人知晓。”

尹小西想了想,也有些道理。

古代女子的名节比天大,比命都要重要,皇上那么喜欢那个弶儿,定会为她考虑周全的。

“皇上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只怀疑几位王爷呢,瞿瑞芝不是在翊坤宫发现的吗?难道不是太后所为?”

虽然她也喜欢太后,也不想这事是太后算计安排的,但总觉得太后嫌疑是最大的,毕竟瞿瑞芝之前是在翊坤宫被皇上撞见的。

皇上摇了摇头,“朕相信太后不会这般做,弶儿走的时候,太后是看着朕失魂落魄的样子的,断不可能再拿这事来算计朕。况且……”皇上继续分析着,看向尹小西。

“况且什么?”

“太后不傻,若是真的要拿这事来算计朕,也不可能是安排在她自己的宫内,这不是嫌疑太明显了吗?”

尹小西闻言低头稍稍思虑了半晌,忽而抬头,满眼的肯定,“好,我替皇上去试探试探几位王爷,只是还得找找单独相处的机会才是。”

“爱妃放心,机会朕自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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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尽职尽责

尹小西忙点头,“嗯嗯。”

这不是正好给了她机会吗?

这样一来,既能帮了皇上,也能替小翠好好问问那个负心汉,打算怎么安置小翠。

而且……

林迩那里还有一个名字是她急切需要的。

皇上方才还是一副一本正经得样子,蓦地诡异得笑着看向尹小西,“事情说完了,早些歇息吧。”

皇上说着就要脱了履往床上躺去。

尹小西拉住皇上的手,将他刚刚褪下的履给他原封不动得穿了回去。

“皇上所言极是,事情说完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穿好履便把皇上往营帐门口推。

皇上被尹小西在身后推着,有些半推半就得往外走去,一边还回过头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诶,休息是休息,在你帐中不也一样休息吗?爱妃这是要把朕推哪里去?”

“自然是请皇上回自己的帐中啊,不然那么大的营帐不是白搭了么?”尹小西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才将皇上推到了营帐门口。

皇上双手背于身后,立于营帐门口处,饶有兴趣得打量着尹小西,“向来都是把朕往房中拉的,会将朕往外推的,尹小西,你是头一个。”

尹小西高昂着头,调皮得哼了一声,便把皇上用力再往外一推,自己回身走了。

皇上被这一推,向后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

莫公公站在一旁伸手想要去扶住皇上,可是皇上自己给站稳了,莫公公的手便停留在了空中,自觉地缩了回去。

守在尹小西营帐门口的侍卫见状连忙跪下认错,“是臣等失职,险些让皇上跌倒,请皇上责罚。”

皇上冲着两个侍卫清了清嗓子,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平身吧,朕不怪罪你们。”

“谢皇上。”

两名侍卫站起身子,重新如雕塑般屹立于尹小西营帐门口。

皇上转身准备回帐,刚走了两步,回过身子对侍卫小声交代道,“守好静嫔的营帐,断不可让贼人偷偷潜入作出伤害静嫔娘娘的事。”

侍卫闻言默契得施礼答道,“臣领旨。”

皇上向前迈了一步,故作神秘得小声叮嘱道,“但是如若这几天静嫔要出帐,切莫拦着。”

林涩说完这话,还刻意强调了四个字,“无论何时。”

侍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对于皇上的旨意都有些不明。

静嫔娘娘出自己的营帐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何要拦着?

心中有所不解,但也只好先行答应下来。

“微臣明白。”

交代完侍卫,皇上这才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满意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皇上走后,营地一直寂静如常。

直到子时三刻……

尹小西穿了一身夜行衣,一张黑色的薄纱蒙着面,贼头鼠目地从营帐内钻出。

可是刚钻出一个头,便迎上营帐门口处如门神一般屹立着的两名尽职尽责的侍卫。

侍卫二人诧异得看着尹小西,尹小西双手拽着营帐帘布,头夹在两张布中间,有些难为情得看着两名侍卫。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侍卫这般尽职尽责,大半夜得还不睡觉,如门神一般屹立自己的营帐门前。

就这么几人相视了几秒的功夫,尹小西决定打破这尴尬的境地,嬉笑着对两名侍卫套近乎道,“呵呵,还没睡呢?”

虽然此刻自己蒙着面,但整个营帐也无窗户,进出都只有这么一个门,侍卫自然是轻轻松松便能认出自己的。

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还不如这般光明正大得打个招呼。

尹小西这么想着,又接着替自己解释道,“嘿嘿,我就是出来看看你们睡没有,没睡,很好,很好,坚持啊,加油。”

侍卫相视一眼并不回话,而是直接站直了身子,继续坚守岗位。

尹小西见状,只好自己又缩了回去。

在营帐之中踱来渡去了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几时。

尹小西走到营帐门口处,附耳听着帐外的动静。

帐外寂静得犹如时间停止了般。

尹小西再次掀开幕布想要尝试着溜出去。

可是这一次,她仍旧瞧见了两尊一动不动的“雕像”。

无奈,只好又缩了回去。

侍卫察觉到了尹小西,相视一眼,都明白了皇上的嘱托所为何意。

不过静嫔这般心虚的模样,想来应是不知道皇上的旨意的。

又过了会儿,大约已经是寅时。

尹小西再次掀开帘布准备溜出去,可是看见了门口尽忠职守的侍卫,便自讨没趣得准备回去。

就在尹小西转身的那一刻,门口的侍卫开口说道,“娘娘要去做什么尽管去就是了,微臣二人只当什么都没瞧见。”

尹小西闻言心中大喜,早知道这两个人这么好说话,之前早就出去了,也不至于百无聊赖得在帐内踱来渡去了这么些个时辰,也太耽误事儿了。

回过身,嬉笑着看着侍卫,有些不确定得问道,“真的吗?”

侍卫不答话,真的只当看不见尹小西般。

尹小西便自作聪明得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侍卫的手中,“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哥哥们拿去喝茶。”

侍卫狐疑得看着尹小西,这是光明正大的贿赂吗?

而且……

叫他们哥哥?

侍卫不接银子,忙向后退了一步,施礼道,“微臣不敢,还望娘娘不要为难我等。”

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哪里担待得起静嫔娘娘的一声哥哥的称呼,这不是大不敬吗?

可是尹小西看侍卫拒绝,以为是不想收银两,怕落人把柄,也理解,毕竟饭碗比较重要,便把银子收了回去。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把银子收回去了。不过你们为何突然这么好心,居然肯放我出去?”尹小西边揣着银子边好奇地问道。

此次出宫带的侍卫都是皇上身边的禁军,统归贺越管辖。

要说这贺越为人呆板,带的兵也都如他一般呆板,只认宫规及皇上的命令。

突然这么好心肯放她出去,尹小西有些不放心,莫不是谁给她挖的坑等着她跳呢吧。

侍卫仍旧弓着身子,保持着施礼的姿势,回答道,“陛下早已发布口谕,娘娘若是要出去,尽管出去,臣等不会拦着。微臣的职责只是防止旁人潜入帐中危害娘娘,不是阻拦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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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有点丢脸

尹小西瞬间明白,原来皇上说的会给她机会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的。

这下才恍然,为何侍卫会突然这么好说话,而自己之前三番五次得偷偷摸摸得想要溜出营帐,岂不是在侍卫面前跟个跳梁小丑般。

想想都觉得有些丢脸。

唉,怪只怪皇上交代了也不知道跟自己说一声。

既然能光明正大得出去,自己又何必在帐中憋了这么久呢。

尹小西朝着两名侍卫作了个揖,一身江湖气地说道,“多谢两位哥哥行方便了。”

说完转身便要走。

侍卫闻言忙施礼道,“微臣不敢。”

尹小西没再和侍卫客气,而是自信满满得向前走了一截,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要实施了,心里便有些激动不已。

可是就在她走了没多远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几个帐篷搭得都一模一样,实在不知道哪个里面是哪个。

主要是她也不好挨个进去掀开来看看。

她只知道玉王和晋王帐篷是挨着的,但是哪个是晋王,实在无法判断。若是闯进去了,发现是玉王,那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别到时候玉王还以为她对他余情未了,深夜找他私会呢。

尹小西无奈。

只好回过身,又朝自己的营帐的方向走了回去。

侍卫见静嫔又走了回来,眸底闪过一丝惊讶,但仍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佯装镇定尽忠职守得守在营帐门口,就好像里面还有人一般。

尹小西走到两名侍卫中间,轻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得问道,“咳咳,那个,两位大哥,你们知不知道晋王是哪个营帐啊?”

侍卫咽了口口水。

皇上只说不拦着静嫔,那静嫔问话需要回答吗?

这可是大半夜啊,静嫔问的还是风流成性的晋王……

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非静嫔是要给皇上戴绿帽子,深夜和晋王私会吗?

正在侍卫犹豫要不要回答的时候,尹小西的脸凑到的其中一个侍卫的眼前,“嗯?知道吗?”

侍卫有些措不及防,瞪大了眼睛,下巴下意识得往回缩,消瘦的侍卫活生生给缩出了双下巴。抬起左手,指向对面最边缘处的营帐。

尹小西顺着侍卫的手看了去,明白了,抬手轻轻在侍卫肩头拍了拍,“行了,知道了,谢谢。”

说完拉起自己脖颈处的薄纱,挂上鼻梁,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大步朝着晋王的营帐走去。

侍卫站在原地,仍旧目瞪口呆,难以相信方才凑自己那么近的是皇上宠爱的静嫔娘娘,也难以想象如今如日中天的静嫔娘娘竟这般平易近人,且……

倾国倾城。

往日里就算在宫里有幸遇见也只能退避,更不敢直视。方才,方才,静嫔就在自己的脸庞,那芳香的鼻息都喷到了自己的身上,似乎身上都还残留着静嫔娘娘的香气。

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而尹小西,知道了目标所在地,便大步流星得迈着,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晋王林沛的营帐。

说来也奇怪,自己帐门口都有两个恪尽职守的侍卫守着,这堂堂王爷的营帐,竟然没人看守。

难道是因为是男的,所以不怕有人潜入吗?

尹小西这么想着,撩开帘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林沛的营帐和自己的一般大,格局也一般。

但是令尹小西有些意外的是,一个男子的营帐,居然熏着熏香,整个帐内香气缭绕,跟个女儿家的房间似的。

“真是sao包。”尹小西有些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边在心里吐槽林沛的sao气逼人,边睁大了眼睛往里探去。

找到林沛的床榻所在处后,尹小西轻手轻脚得走到床边,探了个头进去,一看究竟。

寅时正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这时候也是睡的正香最熟的时候。

尹小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寒光瞬间在营帐内一闪而过。

一个跃身,尹小西便压在了林沛的身上,手中的匕首抵着林沛白皙修长的脖子。

“何人?”刀在脖子上架着,林沛一动不敢动,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蒙面人,惊恐万分得问道。

尹小西仍旧拿刀架着他的脖子,想要掩盖自己的身份,特意将声音压到最低,自以为变声成功地冷声说道,“你糟蹋了未出阁的姑娘,本大侠是来替天行道,送你去阴间当个风流鬼的。”

既然想要隐藏身份,那就不能提小翠的名字,也只好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只希望他糟蹋的未出阁的姑娘不多,能想起小翠来。

尹小西还特意作出一副自认为很有大侠风范的样子,自认自己变声变得相当完美,她自己都要认为是个男子的声音了。

可是事实证明,尹小西还是过于自信或者说过于天真了。

她话一说完,林沛便长舒了一口气,“唉,是静嫔娘娘啊,这大晚上你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啊?”

林沛起身,想要直接推开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尹小西将匕首连忙迎了上去,生怕林沛拜托了自己的掌控。

其实,林沛也从未真的在她的掌控之中过……

哪怕他坐了起来,匕首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他眼神里的不屑让尹小西多少有些紧张起来。

她才是那个占上风的人,该紧张害怕的难道不应该是林沛吗?

“你…你…瞎说什么,我不是什么静嫔娘娘,我今日就是来替……”

后面几个字还没吐出来,林沛便伸手迅速将尹小西脸上的薄纱一把扯去,还极其轻蔑且不耐烦得说道,“好了,身份证明了,说吧,大晚上干嘛,本王正困着呢。”

先是漫不经心得撤掉了她筹谋已久又挑了许久的蒙面纱,如今说完这话又是极其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这是对她有多不屑啊……

自己精心做的掩护就这么轻而易举得被识破了,还是自认为几个王爷当中最好对付的晋王。

尹小西有些失望,还有些愤恨。

也许是这个薄纱太薄了,一下子就暴露了。

她就知道,应该换个厚的粗麻布的。

有些气恼得坐到了床沿上,匕首握在手里,左手将脖子上挂着的薄纱给一并扯了去,这害她露馅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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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剧情反转

“真是没劲,你就不能假装没认出是我?”

林沛打了个哈欠,起身,叹了口气,拾起地上被尹小西扔在一旁的薄纱重新给尹小西蒙在了脸上,极尽敷衍地演出一副害怕得缩在了地上的样子。

“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请问大侠尊姓大名啊?”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将薄纱给扯掉,“烦人。”

林沛笑了两声,起身坐到床沿边,可是屁(防)股还未落定,意识到这般有失礼仪,便移驾到一旁端来一张凳子坐下。

“好了,到底大晚上找本王干嘛?本王真的很困。”说完林沛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身份都被识破了,也不好再问他和小翠的事情,尹小西抬脚便准备离开,“没事了,就是怕你尿床过来叫你起夜罢了。”

林沛,“………”

这上面套路啊……

眼看着尹小西快走到了营帐门口,忽而林沛开口说道,“你方才说我糟蹋了哪家未出阁的姑娘?”

尹小西嘴角微勾,心中窃喜。

小翠啊小翠,可不是我主动说你的,是林沛那小子问的啊。

尹小西收住笑容回过身,走到林沛跟前,重新抬起匕首架在了林沛的脖子上,“说,你是不是糟蹋了未出阁的姑娘?”

林沛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锋利无比,手在匕首上轻轻摸了一下,“哟,得了个好匕首啊,所以今夜是来炫耀的?”

尹小西拿着匕首敲了一下林沛的肩头,“废话少说,回答我。”

“是啊。”林沛毫不掩饰得承认。

尹小西有些气恼,自己衣冠禽兽还敢回答得这般理直气壮,简直岂有此理。

尹小西还来不及发火,林沛接着问道,‘你今日这是替哪家的来替天行道来了?’

“你究竟糟蹋了多少?”

“好多,我自己都不一定能记了。”

林沛表现的毫不在乎,这彻底惹怒了尹小西,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禽兽说的话,自己都记不了,这得是多少家的姑娘啊。

这个禽兽。

尹小西又在心里将晋王咒骂了一遍。

将匕首逼近他脖子处的大动脉,“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这一刀下去,你必死无疑。”

“我没跟你说笑,确实太多了都记不清了,光皇宫里都好些个呢,不知道你是替谁来取我性命的。”林沛不仅不害怕,反倒笑了起来,仰着头看着尹小西。

可是能怎么样呢,她根本不敢真的对林沛动手,原本也只是打算半夜假扮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大侠来逼问他,谁料一来就被识破了身份,人家还大方承认了糟蹋了未出阁的姑娘,还不止一个。

这要如何问下去。

尹小西收回匕首,转身就要走。

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林沛掷地有声得问道,“可是小翠姑娘?”

林沛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忽而正经了起来。

尹小西回过身,拿匕首指着林沛,“““你还知道你糟蹋了小翠,你个衣冠禽兽。”

林沛抬手将尹小西的匕首按了下去,“行了,知道你有把好匕首,那是皇上给你的吧,不用三番五次拿出来炫耀了,本王已经见识到了。”

匕首被他按了下去,尹小西又给抬了起来,“快说,你为何要糟蹋小翠?我待她亲如姐妹,是不会允许你这般始乱终弃的。”

林沛笑了笑,“谁说本王要始乱终弃了,再说了,我也不算是糟蹋了小翠。”

“什么意思?”尹小西仍旧手执匕首对准林沛。

林沛倒也不急不慢,走到旁边的桌旁,倒了一杯水,又到了一杯,一手一杯朝尹小西走了过来,伸手递了一杯给尹小西。

“好了,你这匕首是伤不到我的,你也打不过我,收了吧。”

尹小西想了想,自己确实打不过林沛,而且自己身为贵嫔,林沛就算不顾及身份地位,顾及到皇上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想到此,尹小西便将匕首收了起来,插回腰间,接过林沛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快说,你和小翠到底怎么回事?”

林沛喝了一口,探究性得看向尹小西,“小翠跟你说的?”

“我从哪里知道的你别管,你只管说你和小翠之间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林沛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尹小西也跟着坐了过去,准备听故事。

“我喜欢小翠,但是小翠一直顾及身份悬殊,对我避了又避。

直到有一次我在宫中喝多了些,在路上遇到了小翠,她见我喝得有些多了,走路都费劲,便跑过来扶着我往宫外走去。”

林沛还未说完,尹小西好奇得打断他道,“什么,你们居然是在宫外,小翠什么时候出了宫的,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个小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事事都瞒着我。”

林沛不屑得看了她一眼,“还听不听?”

尹小西立即认怂得点头道,“听,听,听,我不插嘴了。”

林沛继续说道,“我们并未出宫,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便吐了,原本还想着是在她面前要忍一忍的,可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便一下子都给吐了出来。”

尹小西捂嘴偷笑了几声,转头便瞧见林沛那凶狠的眼神瞪着她,连忙收起了笑容,抬手作出请的手势。

林沛这才接着说道,“这一吐我便清醒了许多,但身子实在无力了,便靠着假山坐了会儿。小翠取来水予我淑嘴,那一夜真的很美,我一时没忍住,便做了我不该做的事。”

林沛说到这里的时候又连忙补充道,“但是我并不后悔,我是真心喜欢小翠的。”

“真心喜欢,那你怎么对小翠不闻不问的?虚情假意!”尹小西有些听不下去,如果真的是真心喜欢,小翠又何至于藏着掖着,这般躲躲藏藏的。

想到小翠,尹小西便对眼前的林沛有些不耻。

“我怎么忍心对她不闻不问,第二日便去寻她了,可是她每次都对我避而不见,我想,应是她对我厌恶到了极点吧,可能那晚我真的不该那么冲动。”

听到这里,尹小西有些懵了。

难道是林沛想要负责,但是小翠一直不肯?

既然不愿意,为何又执意要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呢?

尹小西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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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都是假象

“所以你也不知道小翠有了身孕的事情?”

“什么,小翠有了身孕?何时的事?我的么?”

林沛忽而激动了起来,这倒是尹小西没有料到的。

尹小西甩开林沛抓住自己的手,“你风流成性,府上又那么多门小妾,小翠不理你也实属正常,谁让你声名狼藉。前段时间还纳了一名花魁呢不是吗?”

林沛笑了笑,“实不相瞒,小翠乃是我第一个女人,不过这事你得替我保密,不然我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胡扯,那你房中那些侍妾是怎么回事?”

“那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我一个王爷,若是表现的太有抱负,定会有大臣对我趋之若鹜,长此以往对江山社稷不利,对皇兄不利。”

尹小西还是有些不相信,刚进宫的时候就听说了他的风流史,难道都是假的?

尹小西觉得不能听他一面之词,毕竟人嘛,怎么可能会将自己不好的说出来呢,定是都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那太后宫里的宫女呢?不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才被你逼得跳井自杀吗?”

“什么宫女?我都说了小翠是我第一个女人,又怎会有人怀我的孩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林沛摊开双手有些义愤填膺得说道。

尹小西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了,难道林沛真的不像表面上的那般放(防)荡不羁风流成性吗?

林沛忽而抓起尹小西的手来,“快说,小翠真的怀了身孕,怀了我的孩子?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尹小西木纳得点了点头。

林沛愈加兴奋了起来,竟在房中有些激动得来回踱步转圈。

林沛在知道小翠怀了身孕以后会表现的这么开心,尹小西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原本她还打算威逼利诱让他承认呢,谁曾想这货一问就部交代了,尹小西感觉自己预先想的手段统统都白准备了。

一把抓住在眼前踱来渡去搞得自己头晕眼花的林沛,“你现在作何打算?”

他必须给小翠一个交代,不然她是一定不会轻饶林沛的,哪怕他是皇上的弟弟,当朝王爷,他也不允许他这般糟蹋小翠的身子,小翠的人生。

林沛脸上带着难以掩藏的喜悦,看向尹小西,满口说道,“那还要作何打算,自然是娶进我晋王府啊。莫非………”

晋王看向尹小西的眼神由喜悦忽而沉了下来,看的尹小西有些茫然,身子自然得向后倒去,“莫非什么?”

林沛反手抓住尹小西,蹲下身来,“莫非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想要拆散我和小翠。”

尹小西一听,一把甩开林沛的手,“我疯了么,吃饱了没事干吗,我不同意我大半夜不睡觉还这幅打扮跑来质问你做什么。”

林沛似终于放心了下来,“哦,那还好,本王就怕你不同意,虽然我是王爷,你只是个贵嫔,但毕竟小翠是你宫里的丫鬟,自然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的。”

尹小西抬手用力拍在林沛的肩上,流光潋滟的美眸闪烁着丝丝危险的光芒,“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只是个贵嫔,这是在嫌弃我位份低呗?”

林沛陪着笑脸,“哪敢啊,虽然你只是个贵嫔,但是你如今在后宫的地位那是不可撼动的。”

忽而林沛将声音压低了许多,凑到尹小西耳边故作神秘得小声说道,“如今你可是比惠妃还要更受尊崇呢。”

尹小西回正身子,白了他一眼,“谁稀罕跟她们比。”

“是是是,静嫔娘娘清新脱俗,如嫡仙下凡,自然是不会与这等凡尘世俗相比较的。”

尹小西听闻这话,一开始还笑了笑,但忽而又缓过神来,这还是在嘲讽她啊,又往林沛背上用力拍去。

在她心里是用了许多的力气的,但打在林沛的身上,就似挠痒痒般,似女子在撒娇般的轻柔和矫情。

过了半晌,林沛从小翠怀了身孕的喜悦中缓过劲来,困意袭来,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啊,好困啊,你还不打算走吗,不是小翠的事情都说完了吗?本王真的困了,你白日里是睡了一天,本王可是骑马,一刻未合眼啊。”

林沛打着哈欠冲着尹小西叫苦连天,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好似尹小西在故意折磨他不让他睡般。

尹小西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我来找你,还带着另一个任务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既然你都同意我和小翠的婚事了,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完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那个,关于瞿瑞芝,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你安排在皇上身边的。”

尹小西说这话时有些犹豫和忐忑,一时不知如何措辞才能显得自己问这话不是因为自己吃醋也不是因为自己小心眼。

可是不管怎么说,最后在林沛听来,都是女人间的小心思罢了。

林沛笑了笑,合着眼睛答道,“放心吧,瞿瑞芝不是我的人,我虽和你谈不上什么联盟,但是我对你印象不错,我是不会安排一个美人儿来争你的宠的。”

尹小西听了点了点头,虽被林沛误会成自己小心眼容不下皇上身边有别的美人儿,但只要能问到瞿瑞芝有关的信息,替皇上完成这个任务,那便是任务成功了的,误不误会也就不重要了。

林沛忽而起身看着尹小西,“况且,我争皇上的宠来没有任何意义啊。”

“怎么说?”

“我若是想要争这些东西,我又何必刻意作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呢,我要争,早就争了,何必等到如今。”林沛说着朝床榻走了去,直接躺了上去。

既然想问的都问了,尹小西抬脚准备离开。

刚一起身,林沛躺在床上开口说道,“看在小翠的份上,本王明日可以帮你去试探试探玉王,帮你探探口风。”

尹小西回过身刚要说感谢的话,林沛便将手伸出床帏冲着尹小西挥了挥手,吐出了两个字,“不送。”

尹小西嗯了一声,出了林沛的营帐。

刚出林沛的营帐,还未走到自己的地盘儿,便被一只大手给拽到了阴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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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诡计多端

到了阴暗处才看清楚拽自己的人是谁。

“你去晋王的营帐这么久做什么?”林迩仍旧穿着白日里那身戎装,如墨的秀发高高束起,一丝未乱,看样子应是还未躺下过。

“这么晚不睡你拽我(防)干嘛?”尹小西挣开林迩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气恼得反问道。

林迩将身子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尹小西,“本王问你话呢。”

尹小西有些不耐烦了,回回林迩都是这般,她也丝毫不退缩得向前迈了一步,拿身体抵着他,“我也问你话呢,肆王爷想干嘛?”

林迩见着尹小西这般拿身体抵着他,xiong前传来的那丝柔软,实在是让他瞬间心乱如麻,下意识得便往后退了一步,心虚起来。

“本王是见你去了晋王的营帐,不放心,这才一直守在这边。”

尹小西见林迩也有怂的时候,便得意得又向前迈了一步,虽然女子拿身体去抵,吃亏的始终是女子,但这身子反正也不是她的,就算吃亏也不是她吃亏,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哦,你不放心,那你为何不进来寻我呢?”

林迩又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结巴了起来,“本。。。本王岂是随意。。随意乱闯别人营帐的人,不是君子所为。”

尹小西又上前迈了一步,能看到林迩这般心虚和忐忑,心中甚是欣喜,觉得有趣极了。

“那你平日里闯我房间就是君子行为了?”

林迩再也没有可退的余地,只得任由尹小西拿身体抵着自己,将头别到一边,不敢正眼看尹小西。

脸上的红晕在原本冰冷白皙的脸上晕染开来,似一朵朵海棠盛开。

“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迩不回话。

这么沉默了片刻,尹小西逼问道,“说啊,哪里不一样。”

林迩依旧不说话,尹小西矮了林迩许多,纵使身体抵着他,仍旧有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踮起脚尖,高昂着头,缩小与林迩之间的距离,“说不出……”

一个来字还未说出来,林迩忽而转过头,四目相对,彼此之间距离近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心扑通扑通得跳着,原本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此刻像是震响天地般,振聋发聩。

林迩脸上盛开的那一多多海棠花,绽放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尹小西就这般看着他,流光潋滟,水波柔情万众。

林迩整个人热得感觉快要燃起来了。

“我……”

林迩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尹小西和林迩同时转过头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皇上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衫,披着一件漆黑色的斗篷,站在二人五步远的距离外。

脸色难看得犹如这黑夜般,你永远不知道这张脸后藏着的是什么样凶猛的野兽。

林迩忙微微低下头,对皇上施礼道,“皇兄。”

大口且轻缓地呼吸着,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平缓这难以抑制的情绪和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

尹小西忙收起脚尖,冲皇上笑了笑,亲昵得唤道,“阿涩。”

看神色,皇上应是生气了,唤他阿涩总是没错的,皇上最喜欢她唤他名字了。

皇上朝着尹小西张开右臂,尹小西识趣得跑了过去,钻进皇上的臂弯中。

尹小西回到了他的怀中,皇上这才稍稍收了收愠怒的脸色,转头问尹小西,“方才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尹小西仔细打量了番,虽不如方才那般恐怖,但气看着并未因为她一句阿涩而消。

再看向林迩,柔声说道,“我们啊,方才我去晋王营帐了,出来便被肆王爷给逮着了,他还以为我是去谋害晋王呢,非要逮着我问个究竟。”

说完,尹小西又踮起脚尖,将皇上又往下扯了扯,将皇上的耳朵扯到自己的嘴边,温声细语道,“我没敢跟他说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所以还没说,我怕那个瞿瑞芝就是肆王爷安排的,若是给他说了,那岂不就暴露了我们的计划了。”

尹小西的故作神秘和自以为是的猜测,引得皇上怒气消,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尹小西忙竖起食指置于唇边,作出噤声的手势,“嘘,皇上你小声点,别打草惊蛇。”

林迩仍旧低着头,皇上未松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抬头或开口的,这便是君臣之道。

只是听到了尹小西说的前半段,后半段她与皇上耳语的内容,却是一个字也未听见。

心中甚是好奇,她说的也并非谎言,为何会这般轻易得便打消了皇上心中的疑虑,还引得皇上龙颜大悦。

心中虽好奇她都说了什么,但皇上尚未开口,他也只能一直这般姿势候着。

皇上凑到尹小西耳边小声说道,“你已经去问过晋王了?”

尹小西欣喜得点了点头。

“那回朕营帐内与朕说说。”

尹小西嘟起嘴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拒绝道,“不要。”

皇上有些诧异,“为何?”

尹小西拿出腰间藏的那方蒙面的薄纱,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困了,我要去睡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尹小西便不顾皇上的挽留,直接回了自己营帐之中。

走到营帐门口处,双手还在身前冲着门口的侍卫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然一副江湖上侠义之士的作风。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穿到后宫,而是到江湖上做一名侠女,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好不痛快!

可是,上苍不允许啊。

皇上看尹小西走入了自己的帐中,便回过身对林迩正色说道,“肆王爷。”

林迩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答道,“臣弟在。”

“静嫔娘娘去晋王帐中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今夜你什么也没看见,明白吗?”

林迩顿了片刻,“臣弟明白了。”

如今看来,尹小西去找林沛,应是得了皇上指示,只是,为何要她一个女子,替他去找林沛呢?

有什么事是皇上不方便要借尹小西之手行事的呢?

林迩不明白,他也没打算就这般不明白下去。

眼下不能问,这几日总能找到机会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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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看我心情

交代完林迩,皇上便也朝自己的营帐走去,路过尹小西的营帐时,还停在门口片刻,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听了少顷,似乎是真的睡了,这才放心得回了自己的营帐。

门口的侍卫见皇上离开,双手施礼道,“恭送皇上。”

皇上忙回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哑声吩咐道,“小声些。”

侍卫明了得点了点头,回正身子,继续如雕塑般守在尹小西的营帐门口。

次日辰时,小泉子便端来热水和毛巾进到尹小西的营帐中,将睡的迷迷糊糊的尹小西给请了起来。

尹小西全程就这般闭着眼睛让小泉子伺候。

洗脸,漱口,梳头,打扮,再到更衣。

直到连脸上的妆容都给画好了,尹小西这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

一如既往的倾国倾城,只是这眼袋稍稍有点大,有点黑。

小泉子看着尹小西的面容,有些焦急得唤道,“哎呀娘娘,您昨晚没睡好么,怎么眼眸周围这幅样子啊,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还说今日要带您骑马去呢,连小乖都给您带来了。”

小泉子边叫唤着边观察着尹小西的黑眼圈,心中苦恼万分,也不知道如何能消除这青色。

若是璃落璃茉两位姐姐在就好了,她们二人定能知道如何办,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主子把璃落璃茉给留在了家里,说是怕小翠需要人。

尹小西叹了口气,眼神迷离得偏头看着小泉子,有些没力气得说道,“去给我取两个水煮鸡蛋来。”

小泉子诧异,“吃水煮鸡蛋就能好么?”

“别废话,快去。”尹小西看着自己这两团大大的黑眼圈,也没什么耐心跟小泉子解释自己是拿来吃还是拿来怎么用了。

小泉子立马飞一样跑出了营帐。

没过多会儿,晋王从外走了进来。

尹小西以为是小泉子回来了,“这么快”

谁料一回头发现是林沛,便立刻嫌弃起来,“是你啊。”

林沛瞧见了尹小西那又黑又大的黑眼圈,狂笑不止,边笑边蹲到了尹小西面前,“哈哈哈哈哈哈,让你大晚上不睡觉,这下好了吧。你这个样子甚是好笑,你说皇上见了该是做何感想啊?”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少幸灾乐祸,你再这般,我就一拳头给你也一边来一个。”

尹小西说着便捏起拳头要朝林沛的眼睛打去。

林沛忙捂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好了,本王不笑你了,说正经的。”

尹小西边照着镜子,边观察着自己的黑眼圈,“你还能有什么正经的,难不成这荒郊野外的又瞧见了哪个美人了想要带回府里去?”

林沛站起身子,“本王昨夜都与你解释过了,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本王从未碰过他们,苍天可为我作证。”

说着林沛举起右手中间三个手指,对着上天起誓。

尹小西看了一眼林沛,轻蔑地笑了一下,“你若是逼这苍天帮你作证,怕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林沛有些不服,撸起袖子,又蹲了下来。

只是在他刚撸起袖子,还未完全蹲下的时候,小泉子拿着两颗水煮蛋走了进来,瞧见了这一幕,还以为晋王是要撸起袖子和自家娘娘打架。

出于护主心理,生怕自家娘娘吃了亏,一手拿一个鸡蛋冲着晋王就奔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着,“啊……”

晋王见状忙起身向后躲了一步,小泉子扑了个空,准备重来一次。

作势便要朝着林沛冲着过去。

尹小西起身一把夺过小泉子手里的鸡蛋,重新坐回铜镜前,边拿着鸡蛋敷着自己青黑色的黑眼圈,边数落道,“你打他便打,可别砸坏了我的鸡蛋。”

小泉子看向自家主子,这是让他继续打还是不能打啊,对方可是王爷啊,主子,您倒是拦一拦啊。

小泉子有些犹豫,但见自家主子并没有明确说不能打晋王,想来这晋王平日里不学无术的样子,他的身子骨应是打得过晋王的。

便撸起袖子,腿在地上蹬了蹬,头微低着,身子微弓着,对准晋王便要蓄势待发。

小泉子稳定了思绪便向着林沛直冲而去。

可是这一次小泉子仍旧扑了个空。

再一抬头看去,晋王双手仍旧背在身后,一副轻松从容的模样。

林沛看着小泉子气急的样子,有些好笑得说道,“静嫔娘娘,你要是再不拦着,等下我若出手,可就真要伤着他了。咱马上就是自家人了,伤着了自家人日后见面难堪啊。”

“谁跟你自家人,你欺负我们娘娘就是欺负我,我小泉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和你搏上一搏。”

小泉子作势想要再朝林沛冲去。

尹小西偏头睨了一眼林沛,方才便这般从容淡定,不废一招一式便能轻松躲过小泉子,果然是有两下子的样子。

忙起身拉住小泉子,劝解道,“你先出去,让我来收拾他。”

尹小西明白,小泉子这般气愤并不仅仅是因为方才误会林沛要伤害她,更是因为小翠。

都在替小翠鸣冤,觉得不平、不值。

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给糟蹋了。

小泉子有些消不下去心中的怒气,冲着尹小西埋怨道,“主子,您让我再与他拼上一回,我这次定能打到他的。”

“好了好了,我帮你收拾他,你放心吧。”尹小西低头在小泉子耳边说道。

“主子您打不过他。”小泉子有些担心尹小西,虽然平日里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面对晋王这么一个高大的男子,定是要吃亏的。

他可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吃亏。

“放心吧,我打不过他,但是我有皇上啊,我打他他不敢还手的。我等下定好好收拾收拾他。”

尹小西就像哄小孩儿般哄了小泉子出去,这才重新坐回铜镜前,拿起鸡蛋在黑眼圈处滚来滚去。

虽消了不少,但还有些青印在。

林沛端了张凳子坐到尹小西旁边,极尽殷勤讨好得说道,“何时可以娶小翠进府啊,倾国倾城的静嫔娘娘?”

“看我心情。”尹小西拿起胭脂又在眼圈处盖了一层,端起一宫之主的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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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骨头难啃

“那不知娘娘如今心情如何啊?”

尹小西一副委屈的样子转头看向林沛,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黑眼圈,“你说呢?”

“这好办。”林沛从怀里拿出一盒做工精致的胭脂递给尹小西,“娘娘试试这个。”

尹小西打开胭脂先在手背上试了试,确实比自己的要细腻光滑许多。

扑在了眼圈上,青黑色的印子也显不出来了。

尹小西转头惊喜得看向林沛,“哟,看不出来啊,晋王原来是妇女之友啊,连胭脂都这么懂行,还说是逢场作戏?”

林沛笑了笑,但又立刻收住,“娘娘此话就过分了,本王只是兴趣使然,这可不是来自于那等风月场所。”

林沛看了看营帐门口,故作神秘得对尹小西说道,“实不相瞒,这乃是本王在都城内开的胭脂铺制作出来的,在都城内可是火得一塌糊涂,广受好评啊。”

尹小西打开胭脂又闻了闻,“恕我眼拙,竟没看出来晋王还是个商业大亨。”

“过奖过奖。”林沛冲着尹小西作揖客套道。

尹小西顺势便把那盒胭脂放入了自己的梳妆台抽屉内,林沛见了笑了笑,“若是小翠进了府,本王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随便娘娘用,免费为您提供这一生。”

尹小西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荒谬,我像是卖小翠的人吗?”

说着朝营帐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说道,“胭脂还是可以用的。嘿嘿,不过还是得看小翠的意思,万一小翠介意你那些莺莺燕燕的呢,那我就没办法了。反正我这边绝对尊重小翠的意愿。”

林沛忙跟了上去,“娘娘放心,府里那些侍妾到时候我都一并给打发了,本也是养在府里给人看的,既然有了小翠,那便不用演了。”

尹小西停下脚步,冲着林沛竖起了大拇指,“有觉悟。”

“嘿嘿,娘娘谬赞,谬赞。”

尹小西和林沛并肩从营帐出来,便遇上从旁边走来的肆王爷林迩。

林沛走在右,林迩走在左,尹小西走在中间,从前看,便是郎才女貌,各个颜值在线,但从后看,便是一个大大的凹字。

林迩压低了声音,生怕一旁的林沛听道,“你昨夜去找晋王做什么,本王可提醒你,晋王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一无是处。”

尹小西看了一眼林迩,转身便对着另一边的林沛,右手食指伸长了指着林迩,“他说你一无是处。”

林沛一脸无辜得看向林迩,“肆王爷这是何意啊?”

林迩看着尹小西窃笑得意得离开,心中无奈万分,但面对林沛的质问,只好作揖解释。

“王兄误会了,臣弟并没有这么说。”

“那你意思是静嫔娘娘在说谎?”“林沛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臣弟也并无此意。”林迩仍旧作着揖,谦卑的弓着身子。

这个尹小西,本王是好心提醒她,她居然反咬一口。

简直岂有此理。

以后再也不想管她的事了。

林沛见林迩这般认真了起来,忽而大笑了几声,拍了拍林迩的肩头,“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呢,别当真。”

林迩这才站直了身子,“多谢王兄。”

二人往前继续前进,林沛忽然说道,“本王本来就一无是处嘛。”

林迩顿住脚步,停在原地,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与林沛同行。

林沛笑了笑,不理会林迩,接着向皇上的营帐走去。

饭桌上,皇上几人比昨日还要更加拘束起来。

不过他也不介意,仍旧和尹小西秀着恩爱。

早饭过后,歇息了片刻,侍卫便牵来几匹精挑细选的良驹,良驹正中间还有一匹矮了一截的白色小马,便是先前皇上在围猎时赏赐给尹小西的宝马,尹小西取名为小乖。

尹小西看见小乖,便小跑过去迎接。

小乖虽看着矮小,但却极通人性,见了尹小西便立刻亲昵得在尹小西怀中蹭着头上的鬃毛。

像是思念极了自己的主人。

“小乖,我好想你啊。”尹小西边顺着小乖背上的鬃毛,边亲昵得说道,脸上的天真无邪似个孩童般。

皇上和几位王爷纷纷上了自己的马,只有尹小西还抱着小乖在诉说相思。

皇上转头对玉王说道,“你在此处等静嫔吧,我和肆王爷晋王先行一步。”

玉王有些迟疑,但还是施礼应承了下来。

皇上带着林迩和林沛策马而驰,朝着草原的边际而去。

玉王骑在马背上,等着尹小西出发的那一刻。

尹小西和小乖腻歪完,一抬头这才发现只剩下了她和玉王两个人。

“他们呢?”

玉王低头施礼答道,“皇兄命我留下照顾静嫔娘娘,皇兄已经先行一步了,娘娘若是再不启程,怕是要追不上皇兄了。”

尹小西心里了然,原来皇上是故意给她和玉王制造机会,想要她去试探玉王。

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这几个人当中她最不愿意接近的便是玉王,总觉得他既危险又难缠,很难看明白。

在她没搞清楚她和玉王之间发生过何事之前她是没打算接触玉王的,况且昨晚晋王还说了,他会替自己去问玉王的。

皇上这可好,直接把最难啃的骨头问都不问一声便扔给了她,真当她是拆家能手金毛么?

玉王见尹小西在沉思,以为她是不想与自己同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娘娘现在可以启程了吗?”

尹小西回过神来,对着玉王挤出一抹虚伪至极的笑容,“好,现在就启程。”

翻身上了小乖的背上,缰绳一拉,马蹬一蹬,小乖便似脱了缰似的在草原上驰骋起来。

玉王也用力一蹬脚蹬,跟了上去。

身后一众侍卫徒步跑着跟在后面,整齐划一的队伍,发出哐当哐当盔甲的声音。

尹小西骑着小乖朝前奔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着皇上几人的身影,便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

玉王赶了上来,“娘娘怎么了?”

“皇上他们走的哪边啊?”

玉王指了指正前方草原的边际,“皇上说要去雪山脚下去看看,应是去了那边。”

玉王说着朝身后的侍卫使了眼色,“你们都四散开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去了雪山还是在别处,速速回来禀报。”



195:试探玉王

侍卫得令便立即四散开去。

尹小西蹬着脚蹬直接朝着玉王指的方向奔驰而去。

奔得有些累了,便慢了下来,开始慢慢骑行。

玉王赶了上来,伴随在左右,将腰间的水囊递给尹小西,“娘娘需要饮口水吗?”

尹小西看了一眼玉王,腰间顺着水囊出来的还有一个白色的丝绢儿,她记得上次他递给她山楂丸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方丝绢儿。

尹小西接过水囊,“玉王妃今日都不在,玉王还带着山楂丸呢。”

仰头对嘴喝了一大口水。

玉王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将山楂丸往里塞了塞,涩声道,“上次见娘娘也喜欢吃,此次出门便随身带了些。”

尹小西将水囊用力扔给玉王,砸到了他的怀里,没好气得说道,“本姑娘可不吃这山楂丸,就是这东西害了我的容儿。”

说完骑着小乖慢慢得向前踏步而去。

玉王看了一眼水囊口上那一抹嫣红的唇印,仰头对着唇印喝了一大口,这才跟着尹小西走了去。

“不管娘娘信或不信,山楂丸并不是害死容嫔娘娘的罪魁祸首。”

“那你说是什么?”

“本王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给娘娘一个交代的。”

尹小西忽而转头蕴含怒气得看向玉王,“不是给我一个交代,是给容儿和她刚出生的孩子一个交代。”

尹小西忽然而至的怒气看的玉王有些意外,有一下没一下得蹬着马镫,“娘娘变了不少。”

“哦?那你倒说说看,我哪里变了,是变好了还是变得十恶不赦了?”

玉王咽了口水,沉默了会儿,接着说道,“十恶不赦谈不上,倒是变得狠厉些了,以前娘娘是那般温婉,娇柔。似四月里的春风,又似那夜间盛开的昙花,总是能给人一种温暖但又眼前一亮的感觉。”

尹小西冷笑了一声,“呵呵,玉王殿下,别一副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行吗?我腹中的孩子因为谁没的,皇上虽然没说,但是我心里明白得很。”

玉王轻叹了口气,瞪了一脚马镫,离得距尹小西更近了些,低声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害的,虽然盐枭我确实……”

玉王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尹小西。

尹小西猛然微眯着眼睛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玉王眼神似有些躲闪。

林逸连忙改口道,“虽然外界都认为我与盐枭似有扯不清的干系,但事实证明盐枭并非为我所养,也绝非为我所用。

再者说,即使……”

玉王看了看尹小西,犹豫了片刻,最后有些难为情地接着说道,“即使,即使本王得不到你,也希望你在皇上处是开心的,你的孩子,对本王而言也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不管你信与不信,本王都不可能加害于你的。”

尹小西嘴角微微一笑,还说自己与盐枭没有关系,这都差点说漏了嘴。

真当她是个傻子么?

不过既然他愿意这般解释,那说明盐枭与他有关,但孩子一事却并非他授命为之。

那想要害她孩子的,究竟还有谁?

对她恨之入骨,容不下她,想要除之而后快的还有谁?

那日的场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事与上官家脱不了干系。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玉王的厚爱了。”尹小西手握着缰绳朝玉王抱拳感谢。

玉王连忙抬手将她的手给按了回去,但就在他碰触到尹小西手背的瞬间,尹小西收回了手,目视前方,她不屑于玉王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牵连。

玉王有些失落,“何必表现得这般生分,初见时你冲着我微笑,我抚琴,你起舞,又何尝不是佳话一段。”

尹小西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也只是在入宫以前见过罢了,没成想尹小西竟和玉王还有这么一段。

玉王哪里注意到尹小西脸色的变化,仍旧自顾自得感叹着两人之间缘分的百转千回。

尹小西突然插话道,“所以瞿瑞芝是贤妃的替代品?”

玉王还沉醉在他和尹小西的往事当中无法自拔,忽然听到尹小西这一直截了当不加任何修饰的问道,瞬间懵了起来。

转头诧异地看向尹小西,“什么?”

“何必装傻,这点套路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玉王连忙打断尹小西的话,“不不不,你方才说的瞿瑞芝是何人?本王虽然知道贤妃被打入冷宫,本王也明白这么简单的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罢了,只是替代品从何说起?本王不明白。”

“当真不是你安排的?”

玉王还未来得及解释,皇上便带着晋王和肆王爷快马朝回疾驰而来,径直朝着尹小西和玉王奔了过来。

玉王只好将要解释的话打住咽了回去。

“怎么才走到这?”皇上坐在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上,马儿哒哒得原地踏步。

“啊,我刚才没找到你们朝的哪个方向,怕和你们错过了,便和玉王一起慢慢朝前走了。”

皇上瞪着马镫,马儿朝着尹小西走来,二人并肩而行,“跟着朕,朕在前面发现了一大片花海,爱妃定会喜欢的。”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嗯。”

皇上和尹小西走在前方,玉王和晋王以及肆王爷三人并肩走在身后跟着。

皇上的马离小乖极近,二人脚时常还会触碰在一起。

林涩转过身看了看身后几人一眼,离得不算远,但也不近。

低头小声对尹小西道,“方才试探玉王了?”

尹小西微微点了点头,“嗯,但是他似乎并不知道瞿瑞芝是谁,可是我不太信。”

“为何?”

“你说过,知道弶儿的只有他们几人,晋王我昨晚已经试过了,如果不是玉王的话,难道是肆王爷吗?”

林涩意味深长得看向尹小西,“怎么,你不希望是林迩?”

尹小西咽了口水,“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不像是肆王爷的作风。”

尹小西有一点很聪明,那便是无论她私下唤几位王爷作什么,在皇上面前只称王爷。

林涩听完点了点头,“这确实不是阿肆的行事风格。”

“那皇上可有想到别的可疑之人么?”

“不用查了,朕已经知道是谁了。”



196:别样景致

“哦,那是谁?”尹小西顿时来了兴趣,她总有一种直觉,瞿瑞芝的出现并非偶然,也绝非什么善良的主儿。

“是上官宇。”

“上官宇?难道是看上官若汐没戏了,所以安排了瞿瑞芝进宫来替代上官若汐,继续做他上官家在皇上身边的耳朵和眼睛?”

尹小西依着皇上的结论大胆得猜着。

皇上一脸诧异地看向尹小西,那副神情似乎就在看猴耍戏一般。

尹小西倒是有些茫然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为何皇上这般看我。”

皇上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抬起摸了摸尹小西的头顶,“朕都没想到,爱妃竟是这般聪慧的人。”

这样一幅场景,若是换做宫中任何一位妃嫔,定是一番撒娇暧昧的,可是尹小西偏偏是朝着皇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斜瞪着他,“皇上一直把我当个傻子看待吗?”

皇上被尹小西这话给愣住,瞬间又大笑开来,“哈哈哈,爱妃真是极有趣的人了。”

尹小西对上官宇不了解,但是皇上却是十分清楚上官宇的为人和行事风格的,他费劲千辛万苦将瞿瑞芝安排了进来,绝非做眼睛耳朵这么简单。

要想打探宫内的消息,大可让瞿瑞芝继续当宫女,既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能继续为上官家提供情报,又何必让她费尽心思来引起皇上的注意呢。

再一想,瞿瑞芝在册封为淑贵人的时候还特意说了要去芳菲殿与柳嫔同住,为此当日晚上柳嫔还因为此事与他闹了许久的脾气,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瞿瑞芝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想来必定是谋划已久了,暂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她能兴风作浪到何等地步。

二人走在前面恩恩爱爱,身后的三个大男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着,若是早知道皇上要和静嫔这般秀恩爱,说什么也得带个侍妾在身旁了。

玉王脸色深沉得盯着前方尹小西纤细瘦弱的背影,时而转过头与皇上有说有笑的侧脸,心中如瞬间涌进了一大股寒风般,有种窒息的错觉。

而比玉王脸色更沉的,便是走在一旁的肆王爷,林迩。虽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但眸底却是深不见底的愤恨。

为何她与皇上就是这般柔情似水,风情万种,面对自己时却是这般的强硬且粗鲁。哪怕是面对林沛那小子的时候都是笑颜如花,却偏偏对着自己是这副模样。

只有一旁的林沛是面带着笑颜,心里盘算着和小翠的婚事临近,都已经计划好了府里哪处做新房,如何布置,要下一些什么聘礼到望春阁去。

心中慢慢的都是对未来幸福的期盼。

几人向前走了许久,走到草原的最深处,眼前便是一副别样的风景。

先前都是一片嫩绿色的草地,眼前忽而出现一大片汪洋花海。

尹小西激动地从马上下来,小跑到花海中间去,弯腰轻轻抬起一朵紫色,轻轻嗅了嗅,清新雅致。

又跑到另一片,抬起一朵大红色的嗅了嗅,浓烈热情。

一整片花海,虽不如宫中那般分区明确,甚至有些杂乱,但看上去却又和谐万分。

这大概才是大自然真正的鬼斧神工,比那皇家园林里的设计得还要别开生面一些。

皇上将马匹交到肆王爷手中,跟着尹小西下到花海中央,随手摘起一朵水粉色的花朵插上尹小西的发髻,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嗯,确实美。”

尹小西双手捂着脸,微微有些羞红的低着头,“谢皇上夸奖。”

“朕说这花儿呢。”皇上抬手指着尹小西头上的花朵故意说道。

尹小西脸上的红晕瞬间散去,抬头恶狠狠地朝皇上瞪去,微微有些愤怒得吼道,“阿涩!”

皇上见自己计谋得逞,看着尹小西微微有些生气的脸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爱妃比花美,爱妃比花美。”

尹小西也随手摘了一朵嫩黄色的花朵,踮起脚尖,想要插到皇上的秀发上。

奈何皇上实在是比她高上了许多,他若是不让着她不刻意矮下身子来,尹小西纵使脚尖直立起来也是够不着皇上的。

皇上就这般直挺挺得站着,尹小西垫着脚尖又是蹦又是跳的,手始终都够不着皇上的墨发。

“唉,这花都是配女子的,哪有插在男子头上的道理,爱妃莫要胡来,让人看了笑话。”

皇上边双手挡着尹小西试图要插上来的花,边语气温柔且无奈得说道。

尹小西跳的有些累了,双手插着腰,有些怨气地嘟着嘴盯着皇上,手里还不忘那朵嫩黄色的花,“皇上是不是不爱我了?”

皇上无奈,这花和爱有何干系。

一个堂堂的九五之尊,戴一朵这般妖艳的花在头上,成何体统,况且还是在臣子的面前。

但对于爱妃的请求他又不忍心不从,怒目瞪向站在一旁的几个旁观者,晋王等人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皇上和尹小西,当一个聋子、瞎子。

皇上见几人都转了过去,看着尹小西这副嘟嘴卖萌的样子,有些无奈得矮下身子任由尹小西摆布。

尹小西见皇上终于肯妥协,脸上瞬间绽放开笑容,将花兴高采烈地给皇上别到耳朵上。

皇上回正身子看着尹小西,等着尹小西的夸奖,谁料尹小西看着皇上若有所思了半晌,吐出了四个字,“采花大盗。”

皇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玩味且有些危险的笑容,朝着尹小西慢慢逼近,“你这是在暗示朕什么?”

林涩说着边伸手要去揽尹小西纤细的腰身,尹小西想要躲,却躲之不及,被皇上一把用力,拉到怀中,紧贴着身子。

尹小西看了看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虽然都是背对着自己,但心中总有些别扭。

皇上身子微微压了下来,哑声问道,“怎么,有人在不好意思了?”

“哪有。”说着尹小西便踮起脚尖朝着皇上的唇亲了上去。

(自古伴君如伴虎,尹小西偏偏爱拔虎须来玩儿,可是能怎么办呢,皇上就是爱不释手啊。)



197:花海遇刺

二人就在这五彩斑斓的汪洋花海之中紧紧相拥相wen,忽而一群蝴蝶从花海中飞起,围绕在二人四周,似为这幸福的时刻做个见证,又似在为二人的氛围锦上添花。

玉王见二人都许久没了动静,便偷偷回过头瞧了一眼身后,正巧见着二人正如胶似漆的模样,忙不迭得回过头来。

低头小声对另外几人说道,“咱们不如再退远一些,别妨碍了皇兄。”

林迩和林沛纷纷点头,又朝前迈了几步散开来,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孤单一人在这广阔的草原之上,皇兄谈着情说着爱,他们,也就只能看看这蔚蓝的天空,巍峨的雪山,还有这幽绿广茂的草原了。

“嗯,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林沛忽而发出这么一声感叹。

林迩和林逸同时朝他扔去恶狠狠的目光,林沛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风景是不错啊。”

林迩和林逸也不再理会他,朝着相反的方向看去。

另一头

汪洋花海当中。

林涩与尹小西亲热完,脸上仍旧泛着潮红看着彼此,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但也确实wen得有些累了,有些气息跟不上,只好拉着手坐到花海之中,双手撑在身后,微合着眼鼻间吸入各种混合在一起的芬芳。

“皇上,咱们走这么远,一个侍卫都不在身边,不会有事么?”

尹小西忽而睁开眼有些担忧得看向皇上。

他们走了具体多远她不清楚,但是确实是走了挺久才到了这片花海之中,身后却是一个侍卫都未跟随,就连平日里伺候在旁的莫公公也都留在了驻扎地。

尹小西实在是有些担忧,万一有人行刺,那岂不是要被人给一锅端了?

皇上浅笑了一声,“你以为朕敢走这么远是拿朕的命开玩笑吗?再说了,朕的性命无足轻重,爱妃可不能出任何事。”

林涩说着又在尹小西的侧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一wen,平日里那令人不敢多看一眼的眸中满是柔情和宠溺。

尹小西猛得朝四周看了看,“难道我们身后都藏了高手,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保护我们安全?”

皇上更大声得笑了笑,“没有。”

尹小西一脸的问号,这是个什么逻辑,没有?

那不是在拿生命当儿戏吗?她可不能死啊,她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还有好些有意思的事情没有做呢,就这么死了可就白瞎这么一次穿越了。

林涩看出尹小西的疑问,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刮,宠溺地说道,“为了此次踏青,方圆百里已经被禁卫军给肃清了,别说刺客了,就连飞禽走兽也都被驱散得不知所踪,跟朕在一起,你且放安心吧。”

尹小西乖巧得点了点头,手撑得有些酸了,干脆整个人向后躺了去。

发出极其放松且惬意的一声长叹。

“唉~”

是啊,她早该想到,一个堂堂的皇上,这天下的主人,就算有再多的刺客想要取了他的性命,又岂会是这般轻而易举办到的事情。

皇家出行,必定是会肃清方圆几里的地界,一来是防止刺客,二来则是防止有不识趣之人扰了皇家的雅兴。

这下尹小西算是真的安下心来,眼睛也合上,整个人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就好似躺在了一朵朵洁白松软还带着芳香的棉花糖上。

皇上见状,也学着躺了下来。

可是身子还未完全躺下,周围便有无数蒙面人从山后跃出,大树顶端跳下,甚至还有一些早前便埋伏在了不远处花枝略高的花丛之中。

突然之间,四面八方,蒙面人手持明晃晃的刀或者剑蜂拥而上,纷纷朝着林涩和尹小西的位置袭来。

成四周朝中间聚拢的趋势。

尹小西听到动静连忙从草地上站起,看着四周蜂拥而至的蒙面人,手里那锋利无比透着寒光的刀剑,心吓得瞬间缩小成了绿豆大小。

眼睛瞪得硕大,双手握拳抵在xiong前,就好似她这弱小的拳头真能起到什么作用般。

皇上见状连忙将尹小西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尹小西,防止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同时大喝一声,“护驾。”

坐在不远处正惬意,应该说是无聊至极的几位王爷听到动静,纷纷朝皇上这边看去。

见着刺客眼看着就要冲到皇上身边了,几人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挡在了皇上的身前,将皇上和尹小西围在三人中间。

刺客估计早就得到了消息,得知此次皇上出行并未带随身侍卫,只有几位亲王跟随左右,故而来的人也不算多,看着也就只有五六十人的样子。

纷纷手持刀、剑,还有的手持双刀,目标统一而坚定。

那就是林涩和尹小西。

林沛手里仍旧拿着那把一年四季都不离手的折扇,刺客手持锋利无比的大刀冲来,林沛手持折扇用扇柄便将那把大刀给打开。

再俯下身扇子用力一挥,无数银针从折扇的纸缝中飞驰而出。

同时射中不少刺客,有的刺客不顾身上的银针,仍旧挥刀向前,但刀还未砍下,身子便向后倒了去。

也有的迅速将银针拔了去,但毒早已在扎中的瞬间进入血液,流遍全身。

尹小西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林沛是真的一直在掩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平日里的那副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的模样真的是刻意做给圣上看的。

而此时已非寻常时刻,哪里还顾忌得到这些,先护了圣驾再说,也便不再在乎自己是否实力有所暴露。

而另一边,林迩早在降落到皇上跟前的时候便拔出了腰间的软剑,剑在空中一挥,原本柔软的剑瞬间变得坚硬无比。

一道道寒光闪过尹小西的眼,晃得尹小西只能拿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间才能瞧见林迩一剑一个刺客,犹如折花般,看着轻松异常。

而一直死死护在自己身前的皇上,从始至终都拿自己那尊贵无比的身躯保护着自己。

偶尔也会有林迩和林沛顾忌不到的刺客,犹如漏网之鱼杀到身后,杀到皇上跟前。

皇上只大手一挥,便轻轻将那朝着她刺来的剑给拦腰折断,再一掌过去,刺客被打的飞到了八丈远,被打飞时嘴里还喷着鲜血。



198:身受重伤

而玉王则是一直守护在皇上的右侧,也是离尹小西最近的位置,和刺客拼搏着,纠缠着。

相对于林迩和林沛的搏斗而言,玉王则显得没那么激烈,似乎刺客在有意得避开玉王而寻找另外的方向来刺杀皇上和尹小西。

尹小西有些纳闷儿,行刺皇上她能理解,毕竟皇上一出事,整个夏安朝变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有可能改朝换代,整个天下改了姓都有可能。

可是为何连她都是目标之一。

难道就是因为得宠?

刺客也眼红她得宠?

不应该啊!

这时一名漏网之鱼的刺客找打了缝隙,手持一把长剑朝着尹小西便径直刺来,皇上一个转身,手一伸便将那长剑给打飞,在空中转了一圈又插回到泥土上,脚一抬,便将刺客给踢飞到对面的一颗大树上挂着。

正在皇上应付着先前袭来的刺客有些应接不暇的时刻,另一边又有一名双刀刺客弓着身子借花丛做掩护绕过几人的视线朝着尹小西身后刺来。

好在玉王眼疾手快,大步向前,绕到尹小西身后,手挥在空中准备做殊死搏斗,刺客手里的刀眼看就要碰到玉王了,却下意识得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朝着另一个方向跌落而去。

尹小西有些诧异地看向玉王,他也是一般的诧异。

皇上回过身子瞧见了这一幕,微微晃了下神,下一秒便有另一名手持双刀的刺客将刀扎进了皇上的腹部。

“唰”

皇上回过身看了看自己腹部流淌着的鲜血,右手向前用力打去一掌,刺客便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连带着扎在皇上腹部的短刀一并飞了出去。

尹小西瞳孔放大到数倍,忙山前扶住皇上,惊呼道,“皇上。”

玉王见状看了一眼四周的刺客,伤的伤,血流了一地,原本汪洋的花海全都染上了刺眼的鲜红。

刺客见完成了任务,便纷纷从腰间掏出一枚圆形的物件,往地上一扔,地上瞬间燃起一阵浓浓烟雾,借着烟雾纷纷逃窜掉了。

玉王心中存有疑虑,也判断了个七七八八,大概能猜出是何人指使所为,但看着皇上被刺,淌着血躺在地上,此刻也顾忌不了其他。

忙扶起皇上,对着由于和刺客搏斗站到了不远处的林沛和林迩喊道,“皇上受伤了。”

林迩和林沛忙回过身奔向林涩,异口同声唤道,“皇兄。”

林沛将皇上背在了背上,林迩和林逸几人在身后扶着,林沛背着皇上焦急地说道,“先带皇兄回营救治。”

由于打斗,原本就停留在附近的马匹纷纷受了惊吓四散开来。

林迩冲着空旷的原野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只一会儿的功夫,几人的马便都跑了回来。

林迩率先上马,林逸帮着林沛将皇上扶上林迩的马,皇上坐在林迩身后,靠在林迩的背上。

虽受了伤,倒也不至于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意识都没有,只是腹部的鲜血流淌不止,甚是吓人。

林涩搂着林迩的腰,还对一旁的尹小西挤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放心吧,朕死不了。”

尹小西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喷涌而出,但是她知道她此刻不能哭,她哭了反倒是给皇上添堵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救皇上是最急切的。

她抬袖,擦了擦自己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也挤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嗯,臣妾相信皇上定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尹小西也上了马。

几人快速得蹬着马镫,朝着营地急速奔去。

皇上的血流了一地,将草原染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

尹小西跟在林迩的马后面,看着他身后的留下的那一道暗红色的弧线。

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几人在启程回营的时候便朝天空放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待几人回到驻扎地时,皇上的营帐内早已好几名御医候在龙榻旁。

林迩将皇上极其轻柔得放平到床榻之上,御医蜂拥而上,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耽搁了救治皇上,便要性命不保。

就在御医上前正要为皇上查看伤口的时候,皇上大手在空中抬起,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静嫔先出去吧。”

尹小西有些不甘,她不想在皇上这么性命堪忧的时刻走开,她想要陪着皇上,想要在他痛苦的时候陪着他,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

站到床榻前,有些不甘心得噘着嘴,“皇上,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纵使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到了极致,但脸上也得强装出镇定,她不能让皇上在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担心。

皇上又朝她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放心吧,朕没事的,一点皮外伤而已,你去替朕炖锅鸡汤来,朕爱喝你炖的。”

尹小西闻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炖。”

说完便朝着营帐后负责烹煮的临时搭建的御膳房走去。

尹小西走后,皇上似终于松口气般,手松开自己受伤的腹部,“好了,上药吧。”

大约两刻钟过后,伤口的血是止住了,但是御医的脸色却着实不好看了起来。

皇上看出了端倪,况且他也算是习武之人,如果只是简单的刀伤,也没伤到要害处,根本不至于要把尹小西给支开。

“这是什么毒?”皇上躺在床榻之上,手扶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有些艰难得想要坐起来。

林迩忙上前,将林涩给扶了起来,坐在床榻上,上身倚靠着颈枕而立。

朝着殿前跪着的御医大声喝道,“皇上问话,还不回答,是不想要脖子上的脑袋了吗?”

殿前一共跪了三名御医,其中两名乃是才到太医院不久的新御医,而为首的便是这两名御医的师傅,叶太医。

叶太医如今也算是五十有余,可谓是经验丰富,也带出了不少的好徒弟。

上前走了一步,弓着身子,低声对皇上说道,“皇上可要先遣散帐内闲杂人等?”

叶太医的声音不大,小的只有跟前的皇上和林迩听得清。

皇上看了看帐内的人,朝众人挥了挥手,“都退下吧,肆王爷留这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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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难解之毒

众人得了令,纷纷倒着退出营帐。

叶太医递给两个徒弟一个眼神,“你们也先出去。“

那两名年轻的御医连忙跟着退了出去。

待帐内只有皇上、肆王爷和叶太医后,皇上微微抬了抬下巴,“说吧,什么毒,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若不是那刀上有毒,刺在腹部,朕不可能这般虚弱。“

叶太医微微上前,“此毒极其罕有,市面上罕见,应是有人特意配制而成。“

林迩站在一旁有些焦急地问道,“究竟是什么毒?“

叶太医娓娓道来,“依臣多年经验判断,此毒应是由三十六种剧毒的蛇虫鼠蚁的毒液提制而成。“

“那如何解?“林迩有些不耐烦起来,只想听最后的结果,不想再听这个老头儿弯来绕去。

叶太医对着林迩微微弓了下身子,“回肆王爷,此毒有解也无解。“

“此话怎讲?“皇上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

“臣说此毒有解,因为只需找到这三十六种毒虫相对应的解药一一化解即可,但难的是这三十六种具体为哪几种毒虫尚不可知,要查出这三十六种毒虫需要些时日。

加上找到了这毒虫的种类,也得一个一个的解,解了一个后还得隔上一个月才可解下一种,此毒急不得。

也是因此臣才说此毒不可解,解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捷径可取。“

“这么复杂,你行医多年,是什么毒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还是你有意为之,就是想拖延皇兄的病情。“林迩有些气愤得指着叶太医责怪道。

叶太医连忙跪下,耽误皇上病情这等大罪哪是他承担得起的。

“皇上明察,臣的衷心天地可鉴啊。“

“行了,起来吧,朕问你,若是查不出来这三十六种毒虫,直接每一味解药这么去试呢?“

皇上有些等不得,他不能容忍自己这般虚弱下去,给奸险之徒可乘之机。

“启禀皇上,此法不妥,解药数百种,若是皇上一一去试,恐对身体损伤太大了。“叶太医磕着头哭诉着劝解皇上。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那你速速查出可疑的毒虫种类吧,若有怀疑的,便找出解药来试,朕许你随时面圣。“

叶太医叩头领命谢恩,“臣遵旨。“

正在此时,尹小西掀开帘布手里端了一碗鸡汤走了进来,皇上连忙小声叮嘱叶太医,“朕身上这毒若是传了出去,让第四个人知道,你脖子上的脑袋也就别要了。“

叶太医回过头微微看了一眼尹小西,回过头对皇上点了点头,“老臣明白。“

皇上冲着叶太医一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林迩带着叶太医出营帐,路过尹小西时,那眸底的关切尹小西有看到,却只能刻意无视。

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步一步得朝皇上走去。

走到床榻旁,坐在床沿上,将盖子揭开,一股子鸡汤的鲜香味飘散开来,汤面上还漂浮着一些红枣和枸杞,都是补血的好东西。

皇上看了一眼鸡汤,又看了一眼尹小西,“这是你炖的?“

换做其他人,早就领了这份功劳了。

尹小西摇了摇头,诚实道,“不是,我去御膳房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顿了些时辰了,我就在那等了一会儿,一出锅就端了过来。“

皇上接过鸡汤,“没事,你替朕端过来的,便是你的心意了。“

吹了吹汤面上的红枣和枸杞,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

尹小西拿着手帕忙给皇上擦嘴角上挂着的汤水,边拿着汤碗放到桌上边问道,“皇上的伤太医怎么说?“

皇上挤出一抹看似平静的笑容,摊开双手,“爱妃看,朕已无大碍了,太医只是说朕这几日需要好生休息,可能踏青得日后再来了。“

尹小西重新坐回床沿,心中庆幸,还好,还好无大碍。

那刀刺在了腹部,并没有伤到要害处,想来那刺客的目标只是她,也并不敢真的伤害皇上。

“踏青我们可以日后再来,如今你调养身体最要紧。“尹小西说着将被子替皇上往上提了提,“我看你脸色发白,是不是有点冷,多盖点,别着了凉。“

皇上抓住尹小西那双瘦弱的小手,“没事,朕就是有些乏了,若不然你先去用膳,朕睡会儿。“

尹小西点了点头,“好,那我用完膳就过来陪皇上。“

林涩朝着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嗯,去吧。“

尹小西有些依依不舍得出了营帐,便看见林迩拉着禁卫军统领贺越在说着什么,忙走了过去。

皇上也真是掉以轻心,想着方圆百里都被肃清了,便出门连贺越都没带。

禁卫军受收到信号后便立即赶往行刺地想要寻找刺客的踪迹。就算活捉不成,捡具刺客尸体回来仔细检查,也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贺统领,可有抓到刺客?“

贺越朝着尹小西行了个礼答道,“回娘娘,臣带人去的时候,那个地方早已没了人影,只有满地的血和打斗的痕迹。“

林沛走了过来,“不可能啊,中我毒针的,必死无疑,刺客尸体可有找到?“

他藏在折扇里的银针,根根带毒,不到非常时刻他是断不可能出手的。

之前打斗的时候分明有看到部分刺客倒地,贺统领去的并不完晚,活人抓不到,死尸应是可以看捡到的。

贺越摇了摇头,“并未,臣去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死尸了,就连兵器都没有掉落一把。“

林迩有些疑惑道,“此事有些蹊跷,行动迅速,进退有度,还有人接应和掩护,看来是早有预谋的,此事必须调查清楚,不然日后皇兄的安危哪还有保障。“

贺越施了个礼,“是。“

尹小西站在一旁,听的也是莫名其妙,皇上都说了肃清方圆百里了,为何还会有刺客早就埋伏在那里,还知道皇上的行踪。

他们分明就是一时兴起在草原上驰骋,这才发现了那片花海,那些人又为何会料到皇上会去那里呢?

尹小西想不到原因。

玉王站在不远处,看几人围在一起,似在商量些什么,便也凑近打听一二。

“皇上的伤势如何了?“

林迩看了一眼玉王,只是淡淡得说了一句,“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200:关键所在

玉王作出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模样,“还好,还好,皇兄没事就好。“

看了一眼尹小西,又问道,“娘娘可有伤到?方才那架势怕是受惊了吧。“

尹小西记得的,那个刺客分明可以伤玉王,却在快要刺到玉王的时候调转了方向。

可见这些刺客认识玉王,且不想伤到他,又或是不敢伤到他。

可是这些人能是谁,连皇上都敢伤,却唯独不敢伤玉王。

尹小西只能想到一个词,盐枭。

之前穆云烟便暗示过盐枭并未清除干净,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如此看来,应是盐枭无疑了。

既然如此,那玉王便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也如同玉王先前所说,并非他授命去害尹小西,那么可以推断,可以调动盐枭,并且不惜暴露盐枭身份的,还有其他人。

“有皇上护着,我怎么会有事。“尹小西对玉王客气得回道,看着客气,却格外的生疏,使得玉王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一整夜,皇上都不曾从营帐内出来过,也不曾召过任何人进帐,只有叶太医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药箱进进出出,有人问起也只是说为皇上换药。

中间只有莫公公出帐颁布了一条口谕,明日原地歇息一日,后日启程回宫。

期间尹小西也曾试过去探望皇上,即使不能替他痛,替他难受,哪怕坐在床边就静静地看着他,他口渴的时候为他倒上一杯温水,他无趣了讲个笑话逗逗他也好。

对于尹小西而言,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怎么样都行。

可是即使是如此,尹小西还是被莫公公挡在了营帐外。

她明白,都是担心皇上,想要皇上好生休息,便也没多说什么,识趣得回了自己营帐待着。

第二天,尹小西再也睡不了懒觉了,早早得便睁开了眼睛,在帐内踱来渡去。

小泉子进帐为她梳洗打扮好后便出去传早膳去了。

尹小西坐在小桌子旁,百无聊赖得托着腮发呆,想要去看望皇上,可是莫公公说皇上需要休息,说是任何人不得打扰,还特意强调了任何人三个字。

她再没眼力见,也明白,皇上需要静养,不想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休息。

虽早早起来了,却也只能呆在帐内无所事事。

忽而,晋王林沛掀开帘子,阳光瞬间涌入帐内,照得尹小西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你干嘛?“

林沛丝毫不理会尹小西的问话,朝着身后的侍卫说道,“快拿进来。“

尹小西站起身子看这货究竟要搞什么鬼。

只见随着林沛身后进来两三名侍卫,一人拿了一整排的狼毫笔,第二人拿了一个大大的漆黑的烟台,第三人则是拿了一摞厚厚的宣纸。

几人进帐后,林沛四下看了看,手指了指一旁的长形桌子,“都放那吧。“

尹小西走到林沛身旁,以为林沛是怕她无聊,便命人准备了这些笔墨纸砚给她吟诗作画用,可是她哪有那个闲情逸致阿,忙挥手拒绝道,“你搞什么,我这里什么都不需要,更不需要笔墨纸砚,都给我拿回去。“

“谁说是给你准备的。“林沛冲着尹小西笑了笑,径直走到长形桌子后盘腿坐了下来。

尹小西也跟了过去,坐到林沛对面,“那你搬我这里来做什么?“

林沛提起笔,沾了沾墨,提笔便准备写,“说吧,你的要求也好,要的聘礼也行,本王虽不敢保证你提的要求统统都答应你,但本王可以先行记下,再仔细斟酌一二。“

“什么?聘礼?“尹小西吃惊得双手拍在桌上,震得林沛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墨顺着狼毫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林沛心疼得将面上那张纸扯掉,“哎呀,浪费掉一张。“

说着将笔搭到砚台边缘上,“对啊,你不说你对聘礼的要求,我回去怎么准备啊,难不成要等本王的孩子出生了再进门吗?没这个道理啊。“

尹小西回正身子,双手环于身前,“你倒是想得美,我什么时候答应把小翠嫁给你了。“

“你可不能赖账啊,前夜你潜入我帐内的时候可是说了的,你若不是同意又怎么会半夜一身夜行衣潜入我帐内呢,这话本王可是记得清楚得很,你赖不掉的。“

尹小西白了一眼,“我同不同意没用啊,怀了你孩子的又不是我。“

“你是小翠的主子,你说让她嫁她不可能拒绝的。“

“不,我是个好主子,我才不会勉强小翠呢。“

林沛忙殷勤得说道,“不勉强不勉强,你想啊,她都愿意怀我的孩子了,肯定是心甘情愿的嘛,你就当做了一桩好事,成全我们嘛。“

尹小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事我说了就算?“

林沛点了点头,“自然的。“

“那太后呢,皇上呢?不用请示?“

林沛似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般,瞬间冷静了下来,脸色铁青,“是啊,皇兄那里好说,可是太后那里可如何是好啊。太后观念陈旧,最在意门当户对一说的,若是她知道我要娶的是一个丫鬟,定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尹小西摊开手掌,一副解脱了的模样,“就是啊,你看,你还是先过了太后那关再说吧。“

尹小西边说着边收拾起桌上的笔墨纸砚来,推着林沛便走到了营帐门口。

林沛一直纠结于如何向太后禀报,被尹小西推了出去都还怀里抱着笔墨纸砚尚未回过神来。

砚台内的墨汁都侵染上衣裳,一袭嫩绿色的衣袍俨然成了一幅随性而作的山水画。

尹小西站在营帐内,原本她以为小翠这般胆小懦弱,怕的是晋王不肯承认,不负责任,如今看来,她担心的一直都不是晋王,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同意将自己的身子交付于他了。

皇上那里她大可去替小翠求情,况且皇上也并非迂腐刻板之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尹小西是有信心可以说服皇上点头的。

可是太后那里,该如何是好呢。

尹小西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太后才是关键所在。

(今日万更,共五章,此为第四章哦,晚上还有第五章,敬请期待,求支持求支持求支持啦。)



201:老夫老妻

次日清晨,太阳从东方一点点儿地露出脑袋,一瞬间,霞光万丈。

整个车队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几位王爷仍旧挺立着俊俏的身姿骑于高高的马背之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皇上原本打算的是回宫的时候骑马回去的,奈何受了伤,即使不想让尹小西见着自己这副虚弱的模样,也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在莫公公的搀扶下,进了尹小西的马车。

踏上马车的时候,虽已搭了木质台阶,但一抬脚,腹部伤口便被撕裂着,皇上剑眉吃痛得拧在了一处。

明明前一秒还是痛苦得莫公公都有些惶恐是不是自己伺候不周到,才导致了皇上这般疼痛,下一秒掀开帘子在瞧见尹小西的那一刻,便立即绽放开笑颜来,对着尹小西佯装轻松地说道,“爱妃今日可睡醒了?”

还调侃起尹小西来,因为来时她可是睡了整整一路。

尹小西不回答,起身去扶皇上进来,“皇上,您还是多休息吧,少说点话。”

说话间不悦得看了皇上一眼,倒不是因为不高兴他拿自己打趣,而是不喜他明明有伤在身,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明明一个是妃,一个是王,此刻却像极了一对老夫老妻般,丈夫逗趣着自己的妻子,妻子唠叨着丈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林涩的心中瞬间被照得暖洋洋的。

这个世界,也许只有尹小西才是属于他的那道阳光。

林涩并未拒绝尹小西迎过来的双手,在她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皇上刚一坐好,整个队伍开始浩浩荡荡得启程朝皇宫回去。

尹小西拿出一个靠枕塞到皇上的背后,生怕一路的颠簸颠到了他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在尹小西的伺候下坐好,坐稳,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上,一副轻松惬意得说道,“放心吧,朕死不了,朕是天子,哪那么容易有事。”

尹小西边嘟囔着边拿出一张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没好气得数落起皇上来,“之前还说肃清了方圆百里呢,结果呢,还不是照样有刺客埋伏着,这时候还说什么天子,天子就不是人了,就不是血肉之躯了,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么?”

尹小西略微有些愤怒,如若他出门的时候带了些精锐的侍卫,也不至于遭遇埋伏,即使遭遇埋伏,也不至于受伤。

其实说到底她气的是她自己,如若不是为了保护她,凭皇上的身手,那些个不入流的刺客哪里近得了皇上的身。

皇上看着尹小西脸上因为生气略微发红的脸颊,一时没忍住便亲了上去,“说这话的,你还是头一个。”

尹小西一脸的茫然,“什么话?”

她刚才说了什么,不就是数落他不爱惜自己么?

皇上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抬手又捋了捋尹小西垂下来的秀发,别到耳后,温柔地说道,“死是死不了的,就是伤在腹部,要好些日子不能诏静嫔娘娘侍寝了。”

说着又摸了摸她白皙光滑的耳背,顺着耳朵的弧度向下滑去。

尹小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得说道,“刚说两句又开始没正经的了。”

“朕觉得今日爱妃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今日爱妃看着贤惠、端庄、贤良淑德、体贴入微、体己……”

皇上看着尹小西,满脸的痴情和宠溺,还准备继续说下去,被尹小西极没情调得给打断。

“皇上是打算要一直夸到咱们回宫么?”

皇上停住夸赞她的话语,开怀大笑,“哈哈哈……嘶”

可是刚笑两声,撕扯到伤口,便立即止住笑声,手连忙捂住腹部的伤口。

尹小西忙上前查看,可是皇上死死得捂着伤口,不让她看。

嘟着嘴瞪着皇上,“皇上!”

皇上这才松了开手。

尹小西慢慢得掀开最外层的衣衫,贴身的内衬都已经被血渗透了一大片鲜红色。

小心得解开皇上最里面那层白色的丝绸内衬,手上是轻了又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碰到了伤口。

可是就在尹小西小心谨慎的紧张时刻,皇上忽而开口打趣道,“爱妃这么光天化日得就解朕的衣衫有失风雅吧,是否过于心急了些。”

尹小西停住手里的动作,“再这么不正经,我就把袜子脱下来塞你嘴里。”

若是旁人,别说这么做了,就是这么说都是不敢的。

可是皇上却连忙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因为他知道,尹小西真干得出来这事啊。

见皇上终于老实了些,尹小西缓慢地掀开皇上的内衬,被染红一大片的地方纱布早已被血浸shi。

尹小西心里一紧,心疼到了极致,鼻子一酸,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很快又被她给强忍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之前上车的时候御医便将一个大大的药箱放到了车内,还特意嘱咐她路上颠簸,他多有不便进车照顾皇上,便教了尹小西,哪些是给皇上用的药,药要怎么上,纱布要怎么贴,统统都教给了尹小西。

尹小西连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将药箱提了过来,先取出一些干净的纱布将皇上伤口处留下的鲜血给擦拭干净,再小心翼翼得取下那早已染红了的纱布。

再取出药酒为皇上清理伤口,又敷上外敷的止血止痛的药粉,再极其轻柔得为皇上贴上纱布。

处理完了伤口又从身后的小木箱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嫩黄色的丝绸内衬为皇上换上。

将一切处理妥当这才将之前塞在皇上背后的靠枕放到自己身旁,将皇上的身子放平,整个人躺在车内。

皇上弯着脚,对尹小西有些委屈得说道,“爱妃确定这车朕能平躺?”

尹小西看了看皇上拱起的双腿,“反正你受伤的是腹部又不是腿,躺不下你腿就这般弯着呗,总比再撕扯到伤口要强。”

皇上微微抿了抿唇,“嗯,爱妃言之有理。”

将毯子重新为皇上盖上,又向后退了一步,坐到皇上枕边,抬手覆上皇上太阳的位置,轻柔得给皇上按起头来。



202:意外天赋

“皇上安心睡吧,多休息有助于恢复,等到了宫门口我就叫皇上起来,绝不让皇上在臣子们面前丢了脸面。”

皇上微微合上了眼睛,说实在的,这两日的疼痛实在是折磨得人无法入眠,虽然叶太医的药能止血止痛,但药效一过,便是钻心的疼痛,浑身痛得寒冷到了极致。

折磨得人头痛欲裂,整日整夜都在崩溃边缘徘徊。

但此刻她那双温柔细腻的手就在脑袋上轻柔得揉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就这么平和了下来,慢慢地便熟睡过去。

就这么颠着颠着,尹小西也靠着马车睡了过去。

忽而似乎颠簸停了下来,尹小西迷糊得睁开眼睛,皇上早已苏醒,正睁眼目不斜视得看着自己。

“爱妃醒了?爱妃不是说定在到宫门口的时候便叫朕起来么,怎么自己还睡着了呢。”皇上故意数落着尹小西。

尹小西也不抬杠,只揉了揉眼睛便上前把皇上扶了起来,奶声奶气地问道,“到宫门口了?”

“想来应是,不然也不会停下来。”皇上理了理自己领口处的凌乱。

果然,刚整理好衣着,莫公公便站在马车外小声对着车内禀报道,“启禀皇上,咱们已经到了南宫门了,几位王爷想请示皇上,是随圣上入宫还是就此散去各自回府。”

莫公公身子贴着马车的车窗,几位王爷骑着马就站在莫公公身后,等待皇上的进一步指示。

皇上朝尹小西递了一个眼神,尹小西便立刻心领神会得上前扶住皇上。

林涩掀开马车的帘子,莫公公的身后的几位王爷立即下马走到马车跟前听候圣令。

“都各自散去吧,朕也累了,回去歇着了。”

皇上说完便放下帘子,莫公公提高嗓门喊道,“起驾,回宫。”

几位王爷一直保持着先前听令时的姿势弓着身子,直到皇上的马车进入南宫门,这才回正了身子,各自翻身上马,朝彼此作了揖,朝着自己的府邸快马疾驰而回。

马车直接将皇上送到了颐和宫宫门口,尹小西上前想要搀扶皇上下车,被皇上给轻轻拍了拍手拒绝道,“你先回去,这几日都不要来找朕,朕需要好好静养,待朕好些了,定会去找你的,这段时间乖乖的。”

尹小西嘟囔着嘴,“皇上说的好像我是个三岁小孩儿一样。”

皇上笑着在尹小西的鼻梁上轻轻点了点,“你在朕心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儿么。”

说着掀开帘子,莫公公连忙迎了上去,下了马车,皇上不回头得吩咐道,“送静嫔回望春阁。”

负责驾车的侍卫送完皇上连忙回到车上,驾车将静嫔娘娘送回望春阁。

尹小西掀开帘子,有些依依不舍得看着颐和宫的宫门,心中百感交集。

你当我是个孩子,我又何尝放心过你呢。

在快到望春阁的时候,途径一处回廊,尹小西在车内分明听到了瞿瑞芝的声音。

“咦,这不是皇上的马车吗,怎么会在这?难道皇上回来了?”

尹小西掀开车窗帘子,果然是瞿瑞芝。

而她身旁站着的,竟然是一如既往高傲的柳嫔,柳芸汐。

瞿瑞芝如今被册封为淑贵人,虽然位份不是太高,但碍于皇上为她破的例,宫内大家都对她爱戴有加。

瞿瑞芝见车里坐的是尹小西,手里拿着手绢,朝着尹小西福了福身,有些殷切得问候道,“妹妹见过静嫔娘娘,娘娘回宫了,这一趟和皇上玩得可尽兴?”

尹小西看了一眼瞿瑞芝殷勤的眼眸,再瞥了一眼一旁如孔雀般高傲的柳芸汐。

“哼,拽什么拽,皇上不就带你出了趟宫吗?本宫当年可是皇上走到哪都带着呢,如今倒是坐了皇上的马车到我跟前来炫耀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尹小西一直盯着柳嫔的那一张樱桃小嘴,从未动过。

心中困惑,一开始以为自己开了挂,得了意外天赋,可以窃听旁人心中不好的想法,可是之后便从未听到过了,还以为自己是在这个世界呆久了,丧失了这天赋。

可是如今看着柳嫔并未张开的红唇,那声音分明就是从柳嫔心里传出来的。

尹小西心中大喜,真是没想到,这挂开的还有时有时无的。

有些不屑,并未向柳嫔问好,也并未回应瞿瑞芝的殷勤,尹小西直接放下车窗帘子,对着驾车的侍卫冷声吩咐道,“走吧。”

这瞿瑞芝怎么会和柳嫔凑到了一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尹小西不禁在心底将瞿瑞芝连同柳嫔一并鄙视了一番。

马车重新向前缓慢地进发,尹小西在车内分明听到了柳嫔对着瞿瑞芝数落自己的话语,说什么她仗着皇上的宠爱这么肆无忌惮,目无尊重,无视宫规,巴拉巴拉……

后面面的话,尹小西没有听到了,但大概都能想到无非就是把所有她觉得不好的词都用在了她的身上罢了。

回到望春阁的时候,璃落璃茉早已守候在了望春阁门口,远远瞧着马车的身影,便叫了不少宫里的人出来迎接。

虽只出去了两三天,但携带的行李还是不少的。

马车停稳过后,尹小西在小泉子的搀扶下下了车,璃落璃茉分派身后的宫人去将马车后的行李接进去归置妥当。

璃落璃茉则是一左一右得搀扶着尹小西进了内殿。

刚一坐稳,尹小西对着候在一旁有些灰头土脸的小泉子,“你也累了,先回屋歇着吧,前院不用你伺候了。”

璃落转身甜美得附声道,“对啊,小泉子,这几日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主子这里有我和茉儿呢。”

小泉子朝着尹小西福了福身,“那奴才就先退下了,有事娘娘叫我。”

尹小西点了点头,“嗯,快去吧。”

小泉子退出去后,尹小西又命璃茉叫人准备了满满一桶的温水,这几日又是骑马又是遭遇行刺的,再加上舟车劳顿,别说一路跟着的小泉子了,就连自己一直坐马车都有些灰头土脸的。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简简单单用了晚膳,便上床合上眼睛睡去了。

(这段时间影子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要有超能力金手指才能写下去,其实我不是很想给尹小西加一些类似于天赋之类的金手指,奈何之前一开始的加了,虽然后面也没怎么用,但是为了填这个坑还是硬着头皮加了,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填啊。)



203:当面质问

林沛回到晋王府沐浴更衣后,便坐于案几前,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心中将自己的真心真意诉说了个明明白白,也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得在信中诉说详尽,只希望这看信之人可以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安心得把余生交付到他手上。

而玉王回到府上的时候,马匹刚刚到达府邸门口,上官曼便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喜笑颜开得迎了出来。

手殷勤得迎上去想要挽玉王的胳膊,“呀,王爷回来啦,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妾也好给王爷备好酒菜啊,王爷定饿了吧,臣妾这就命人给王爷准备酒菜。”

玉王甩开上官曼的手,微眯着眼睛,睨了上官曼一眼,冷哼一声,“哼,如今这夏安朝内还有你上官曼不知道的事情吗?”

上官曼脸上的笑容慢慢得僵住,然后逐渐消失殆尽,但又立即挂上一副虚假至极的笑容,“王爷这是说什么胡话呢,臣妾日日呆在府中,自是耳目闭塞很多事情不知道也狠正常啊,王爷这是对臣妾有什么误会么,还是受了什么艰险小人的挑拨?”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上官曼左侧的脸上。

那白皙的脸上瞬间显现处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玉王手指着上官曼,有些气恼得呵斥道,“上官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所有人。”

上官曼保持着方才被玉王扇了巴掌偏着的头,嘴角微微勾了勾,轻蔑得笑了笑,淡漠得问道,“王爷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

玉王简直欲哭无泪,这女人从刻意接近他的那一刻便在演戏,时时刻刻都在演,如今自己都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仍旧在演。

好啊,那本王今日就要看你演到什么时候。

玉王嗤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你上官曼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不明白?”

上官曼忽而回过头来,眼神里是从没有过的冷漠和失望。

是啊,她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林逸其实并不喜欢她。

最初她也是装了一副贤惠温柔的模样才骗得他醉倒在了她的酒桌之上,第二日太阳爬上山头,他便衣衫不整得在她的闺房中醒来。

身旁是一丝未挂的上官曼,再掀开被一看自己,也是如此。

一时间脑袋轰得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曼趁林逸还在慌神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便开始捂脸痛哭起来,说自己日后没脸见人,贞洁被他给毁了之类的。

林逸也无奈,他不想承认,但实事就摆在眼前,逼得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

而上官曼以此来也又是哭又是闹的要挟林逸,这才逼得他娶了她进门,还对外宣称二人心意相通,情比金坚。

哪怕他腰间日日带着的山楂丸也是她日日给他塞进去的,就为了在人前维护二人恩爱夫妻的模样。

上官曼始终相信,这么演下去,总有一日林逸会假戏真做,真的爱上她的。

可是,直到去年,他去了那家琴铺,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之后,上官曼便明白,林逸是不会爱上她的了。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她深知他的心里并没有她,这么些年,他也从未动手打过她。

今日,却是这般抬手打了笑脸人。

上官曼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也不想再对这男人殷切地笑了。

笑够了,也笑累了。

“臣妾愚钝,还望王爷明示。”上官曼抬眸,冷漠得直盯着林逸,脸上的巴掌印仍旧清晰可见,左脸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和她此刻内心的寒凉相比,微乎其微。

玉王又冷哼了一声,自己都已经这般不顾情面当面对质了,真是没想到上官曼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都这个地步了还这般死不承认。

越发的觉得没有意思了。

好,既然要本王明示,那本王这次就让你哑口无言。

刚要开口对质,回廊处经过几名小厮,朝这头看了两眼,便一股脑将气撒到了小厮身上。

“不想活了是不是,还不快滚。”

小厮闻言对着玉王鞠了一躬认错后手忙脚乱得低头快速离开。

上官曼仍旧一副打死不认的姿态高傲得站在院中,玉王围着上官曼转了几圈,气急得大口喘着粗气。

忽而,林逸死死得拽住上官曼的胳膊,把她朝屋里拽,“有话咱们回屋说,别在这丢本王的脸。”

上官曼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这般拽着自己,脚自觉地有一步没一步的迈着。

玉王见她这副样子,拖着实在有些累,也耽搁时间,耐心已消失殆尽,站住脚步,直接弯腰将上官曼整个人扛在了肩上,扛进了屋里。

进了屋,将门一脚踢上,将上官曼猛得朝床上一扔,心中有气,但是要说的事又不是可以大声喧哗的,只得强压着声音,手指着床上被扔得有些狼狈的上官曼数落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行刺是你做的,我告诉你,他们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除了我,也就只有你能够调动他们了,这事你是赖不掉的。”

上官曼坐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秀发,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臣妾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王爷是不是这几日陪着圣上出游玩太累了,需要休息了,臣妾这就命人给王爷准备热水去,伺候王爷沐浴休息。”

上官曼起身就要走,被玉王一把又给拽着往回一扔,整个人跌坐在了床沿边,后背撞上床沿,上官曼吃痛得拧起了秀眉。

玉王见上官曼吃痛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有些悔恨了起来,但抬手想要去扶她,身体却愣在原地动弹不了。

上官曼猛得站起身子,走到玉王跟前,咆哮着道,“对,就是我(防)干的,怎么样,你有胆就去皇上面前高发我啊,你去啊,你去跟皇上说是我设计行刺的,你倒是去……”

玉王不能容忍她将这事这般的大声宣扬出来,忙上前伸手捂住上官曼的嘴巴,将她往床上带。

将她整个人压在床榻上,手仍旧捂着她的嘴巴,“本王警告你,这事不可宣扬,不然上官府和玉王府都将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上官曼听了玉王的话,丝毫没有害怕,反倒笑了起来。



204:代笔批阅

玉王不解,“你笑什么?”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我当初眼里的俊俏少年竟然是个怂包,当初是瞎了眼么,竟然会看上你。”

玉王松开上官曼的嘴,“注意你的措辞。”

上官曼坐起身子,斜睨了玉王一眼,眼眸里满是不屑,“难道不是吗?当初明明可以争皇位却不争,我上官家都答应扶持你上位了,只要你敢去夺那个位置,有那个胆量,那这天下便是你林逸的。可你呢,却心甘情愿得对别人俯首称臣,如何,做臣子的滋味不怎么样吧?

明明喜欢那个尹小西喜欢得不得了,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成了皇上宠爱的静嫔。当初若是你再有雄心壮志一点,睡在她旁边的人,便是你了,林逸。

明明恨我恨到了骨血,却又不敢把我真的怎么样,你说你是不是懦弱到了极致,哪还有点大丈夫的样子。”

玉王手指着上官曼,“你……”

心中有那么多想要辩解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却有些语塞。

上官曼轻笑了两声,双手抓住玉王指着自己咒骂的手指,竟一下一下得亲wen起玉王的手指来。

“王爷,臣妾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先前还那般刻薄又轻蔑,对玉王满脸不屑的上官曼,忽然之间变得多情妖娆起来。

玉王甩开上官曼的唇,“你发什么疯,又在耍什么花样?”

上官曼不仅不生气,反倒凑上前去,拥住玉王的脖子,玉王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上官曼的唇就这般覆了上去。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早就摸透了玉王的脾气。

这辈子,玉王是断不可能逃出她上官曼的掌控之中的。

而玉王,想要问得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这般屈服在了身体最原本的之下。

……

肆王爷府内。

林迩刚刚回到府中,才刚换下那一身的风尘仆仆,宫里便来了一位公公传来皇上的密令。

密令乃是一句要在私下悄声对肆王爷说的口谕。

肆王爷听完口谕,有些诧异地问来传令的公公,“现在吗?”

公公点了点头,“皇上说他在寝宫等肆王爷您,还望肆王爷您速速随奴才进宫。”

肆王爷将前脚刚踏进寝殿的脚又收了回来,“走吧。”

林迩来到颐和宫的时候,叶太医刚刚为皇上换完药离开,与他擦肩而过。

林迩大步走了进去,走到皇上殿前,施礼道,“不知皇兄这么晚诏臣弟来所为何事?”

皇上手指了指不远处方形案几堆积如山的奏折,林迩有些为难,“这,臣弟看奏折似有不妥吧。”

皇上将莫公公递过来熬好凉了小会儿的汤药一饮而尽,接过毛巾擦了擦嘴,“无事,你尽管将奏折读给朕听,再假装朕的字迹给进行批阅就是了,朕恕你无罪。”

林迩抬头答道,“是。”

在林迩心底,他从未羡慕过这个从小(防)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兄。

自小先皇便对他极为严苛,好些次他不想做功课了都是找林迩代为书写。

也是因此,几位王爷当中,唯有林迩的字迹是最像皇上的,只有他模仿皇上的字迹去批阅奏折,大臣们才不会起疑。

好不容易看着皇兄从太子变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却是比原先还要更加劳累一些,每日堆积如山的奏折都需要他去批阅,做决策,哪里有他这么个闲散王爷来的潇洒。

林迩走到方形案几旁,拿起最面上的一本奏折开始为皇上宣读,这是一本江州上奏请求国库批银两进行江州重建的奏折,皇上听完,只简单说了个准字。

林迩便学着皇上的字迹在奏折上用红色的墨写了个阅的字样,并在阅字下面画了一把√,把奏折放到了一边。

林迩又拿起一本奏折宣读起来,这是户部侍郎展昇请奏想要推荐柳文清到户部的奏折,林迩读完看向皇上,等待皇上的回答。

皇上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个展昇,才任户部侍郎没多久,这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来了。”

“那这奏折是准还是驳回?”林迩提着笔等待皇上的回答。

皇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林迩有些不解,皇上接着说道,“你就写,朕知道了。”

林迩听话得提笔在奏折末尾处写了朕知道了这四个字,将奏折与之前写了阅的奏折分开来放。

他是知道皇上的习惯的,写阅再画个勾便是批准请奏,若是直接画把叉再在叉外面画个圈,则是将请奏给驳回,但若是他批了个朕知道了,那便是这事暂且搁置,日后再议的意思。

皇上原本就不喜朝堂之上的相互勾结,拉帮结派,这个展昇上任不久便开始推荐自己的好友来,估计他根本就不知道,朝中大臣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私底下的人际往来,皇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迩就这般给皇上念奏折,再批奏折,直到清晨才将这几日堆积起来的奏折给批完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挂上了天空,皇上打了个哈欠,对一旁早已瞌睡连天的莫公公说道,“你去传朕口谕,就说朕这几日微服私访太劳累了,需要好好静养,这几日若有折子,递到颐和宫来便是了。”

莫公公得了令便退出颐和宫去宣读口谕。

朝堂之上,个个衣冠楚楚的大臣站立在龙椅之下,手里拿着自己打算请奏的折子,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皇上前来,最后来的却是莫公公。

莫公公宣读完口谕,诸位大臣悻悻而归,有的仍旧不死心,还是把手里的折子递给了莫公公,请莫公公代为转交给圣上。

颐和宫内,皇上换了药,在林迩的照顾下躺下,“你也回去休息,傍晚时分再入宫来,今日定还有不少折子要批。”

林迩点头道,“是。”

出颐和宫的时候,站在宫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一抬头,太阳早已悬挂在了高高的天空,没曾想,自己竟这般批了一夜的奏折才将这几日的奏折给批完。

可想而知平日里皇兄要处理成堆的奏折,又要周旋朝堂之上的势力,后宫还有各种争斗要处理,林迩想到这,顿感无力且劳累。



205:提前行动

望春阁内

璃落见都已经是午时了,自家娘娘若是再接着睡下去,估摸着起来就该直接用晚膳了,便壮着胆子敲门将尹小西给叫了起来。

人就是如此,越睡越睡不醒,此刻尹小西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竟然有种宿醉的无力感。

“小翠呢?”尹小西看着铜镜,问身后的璃落。

璃落边给尹小西梳着发髻边答道,“小翠啊,在屋里呢,怎么,主子要见她么?可是这次出宫惩戒了晋王那个陈世美了?”

说到晋王,璃落倒是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在璃落的心里似乎晋王就是个仗着自己王爷身份,四处欺压女子的禽兽般。

尹小西看着璃落脸上的愤然,咽了口水,有些略微为难得说道,“额,我确实去找过晋王了,只是事情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哦?莫非那晋王还想狡辩不成?”端着热水进来的璃茉插话道。

小翠如今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他居然还想狡辩,定要找机会好好替小翠出这口恶气。

“额,也不算,他倒是承认得蛮爽快的。”

璃落璃茉有些不解的相视一眼,既然承认了,那就好办,为何主子看着反倒比之前还要为难一些。

“主子,现在给您传午膳么?”小泉子也凑了进来。

尹小西不回头得挥了挥手,“午膳不传了,我还不太饿,我等下先去后院看看小翠先。”

洗漱完毕过后尹小西带着璃落璃茉几人来到后院,可是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小翠房间前,尹小西诧异看了看四周。

原本禁闭的房门大敞开着,屋内凌乱不堪有挣扎过的痕迹,屋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尹小西快步走去,看热闹的纷纷避让开,给尹小西留出一条通道。

看着屋内的凌乱,并没瞧见小翠的身影,尹小西又快速跑到后院,大声地唤着小翠的名字,“小翠,小翠……”

刚唤了两声,便瞧见瘫坐在墙根处,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翠,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眼眸失神,身下还流了一大滩的鲜血。

尹小西忙转过身对璃落璃茉说道,“不相干的都散开,该干嘛干嘛去,别都围在这里了。”

尹小西用身子挡住小翠的身子,生怕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瞧见了小翠这副模样,将小翠的事情给传了出去,有损小翠的名声。

璃落闻言冷声对围观的宫人遣散道,“没听到主子的话吗?是咱们主子平日里待你们太好了是不是,还不快散去,莫非都想尝尝我手里的鞭子不成。”

平日里温柔善良的璃落忽然变得凶狠强硬起来,宫里的太监宫女也都着实吓了一跳,看着璃落手里的鞭子,这一鞭子若是打下去,皮都得开花,忙朝着四处散开,不敢再呆下去。

璃茉则迅速上前帮着尹小西将小翠给扶起,先坐到了椅子上歇着。

待人都散去过后,再将小翠给搀扶进了屋里。

一番收拾更换衣物过后,小翠这才干净了些,只是脸上仍旧一副生无可恋的丢了魂的模样。

尹小西看着床上躺着的小翠,转头对璃落说道,“去请太医来,就说是我病了,快去。”

璃落得令连忙转身离开。

一个宫女生病自是没人上心的,但若是说静嫔娘娘病了,太医院的太医怕是不用催自个儿都要跑着来问诊。

“小翠,是谁干的?”尹小西小心翼翼得柔声问道,生怕自己哪里没用对字眼,惹得小翠又伤心起来。

原本都打算跟她讲晋王的态度,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嫁到晋王府了,没曾想,刚回到宫里便出了这等状况。

尹小西有些后悔,自己回来以后若是直接就将晋王的态度告诉了她,也许近日就不是这般景象了。

都怪自己,为什么要贪睡,为什么要拖到第二天。

小翠气若游丝得回道,“是太后。”

“太后?”尹小西反问道,她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但心底又知道,这是真的。

太后虽待她极好,但太后年老,观念陈旧,容不下小翠是她之前就想到了的。

只是还没想好劝说太后的说辞,太后便抢先一步有了行动,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小翠仍旧自顾自地带着哭腔嘀咕着,眼泪从眼尾如溪流般流下,顺着耳朵,将颈枕打shi了一大片。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太后是不可能容得下我的,一开始我就不该妥协,不该抱有幻想,觉得我还能生下这个孩子。”

说着说着,小翠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尹小西坐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出手绢不断地为她擦拭着眼泪。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璃落带了太医赶了过来。

小翠见有人来了便噤了声,只得默默地伤心流泪,尹小西见她这副样子更加心疼起来。

在这宫中,身份卑微,竟连难过大哭的资格都没有。

太医进到屋内,四下看了看,他并不知道一个贵嫔维和在这般简陋的房间里,他也不敢多问,只上前诧异地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

尹小西起身走到一边,“我没有不舒服,是她。”

抬手指了指床上躺着的小翠,“你为她诊脉,看看如今身体怎么样了,诊完我必有重赏。”

太医犹豫了片刻,他行医这么多年,向来都是给宫里的贵人诊脉治病,为这等低贱的宫女看病,还是头一回。

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看在是静嫔要求的,他也不好推辞,再加上娘娘还说了有重赏,便也只好蹲下身为小翠把脉。

边把脉那两束浓黑的眉毛皱在了一处,眼看都快要连在一起了。

尹小西看太医的神色(防)情况似乎不太秒,着急地问道,“如何?”

太医方才还皱在一起的眉毛倏尔舒展开来,对着尹小西笑着答道,“还好,还好,发现的及时,腹中孩子还有挽救办法,只是……”

太医又有些犹豫了。

尹小西朝身后的璃落摊开手,璃落递了一袋银子到她手中,尹小西直接将整袋银子递给了太医,“有话请直接讲,我是个急性子听不得绕弯子。”



206:清查内奸

太医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银子塞进了怀里。

尹小西见他收了银子,这才安下心来,只要贪财那便好办,只怕遇着个不贪财的太医,那小翠的事就定是包不住的。

太医装好银子,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丸,“此药可以替这位姑娘挽救腹中的孩子,但是此药一用,日后便再无法怀有身孕了,且自身身体也会变差,能坚持到何时,臣也尚不可知。由于这药风险太大,至今太医院都不让用。”

太医说完,将决定留给尹小西来做,可是就在尹小西还在犹豫是要眼下保住孩子先,还是日后再要孩子的时候,小翠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站起,一把抢过太医手里的药,拔了塞便将药吞了下去。

“小翠……”尹小西喊到,想要制止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太医说过,孩子能保住,但她,以后就不知道能坚持到何时了,这不是摆明了一命换一命吗?

太医见那女子已将药服下,虽心中也觉得有些惋惜,毕竟看着也才十几岁的年纪,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叮嘱道,“用了药还得静躺几日待胎儿稳些了才可下床。”

小翠闻言点了点头,便立即听话得回到了床上,还自觉地盖好了被子。

此刻倒是乖巧听话得像个孩子般。

太医对着尹小西作揖道,“事情已经办完了,那臣就先退下了。”

尹小西对着太医离去的背影故作狠厉地威胁道,“今日之事还望您不要说出去,否则本宫也只能学着其他宫的娘娘心狠手辣起来,斩草除根了。”

太医回过身对尹小西弓着身子施礼道,“娘娘放心,此事定当守口如瓶。今日臣只是来替娘娘请了平安脉,娘娘一切康健,臣便回了太医院。”

尹小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璃落递了个眼神过去,璃落又塞了包银子到太医的怀里,“有劳了。”

“哪里,这都是医者父母心,应该的。”太医边说着边将银子揣进了怀里,揣着沉甸甸的两袋银子这才出了望春阁。

太医走后,尹小西又重新坐回小翠的床边,疑惑地问道,“太后怎么会知道你怀孕的事,这个消息应没出望春阁才是。你确定是太后做的?”

虽心里明白,是太后的可能性十之,但心中扔抱着侥幸。

孩子暂时算是保住了,但小翠脸上的神色却并未恢复,说起此事的时候那一脸的愤怒和绝望看得人心里胆寒。

“早晨奴婢早早地就起来了,无事做,便同往日一般用过了早饭就在后院休息,晒晒太阳。

忽然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杨嬷嬷从望春阁的围墙越了进来,奴婢害怕,拔腿就想跑。可是这杨嬷嬷原是身手了得的,奴婢哪里跑得掉,才刚跑出了两步便被嬷嬷给逮住。”

小翠说到这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出来,站在一旁的璃茉连忙弯下身子来为她擦,“原以为这杨嬷嬷只是看着狠厉,没想到竟还有些身手,这么些年竟从未见过她出手。”

“怕是见到的人都没能活下来吧,你不知道便也就不奇怪了。”这等老嬷嬷能这么些年呆在太后身边,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没点身手如何护得了太后安全。

璃落听了尹小西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有理。”

尹小西有些想不明白,小翠怀孕她身为望春阁的主人,都才知道没几日,怎么太后这么快就得了信儿,还赶在她之前有所行动。

而且急得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来,也不怕漏了行踪。

难道是笃定了小翠不敢声张?

“那然后呢?”尹小西看向小翠接着问道,“然后她对你做了什么?”

小翠哭得断断续续的,抽噎着,鼻子早就红了,“杨嬷嬷逮着我便逼着我吃下一颗药,随后便将我仍在一旁,还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敢觊觎当朝王爷。

之后杨嬷嬷还进我屋子里翻了翻,估摸着是要找和晋王有关的东西吧,原本奴婢与晋王便很少往来,哪里有什么可供她翻的。什么都没翻到,她也便走了。

可是她走后不久我肚子便钻心似的痛了起来,下身大量大量的血流下来,奴婢害怕极了,四肢无力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若不是娘娘及时赶到,怕是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都要一并去了。”

“不许说这丧气话。”尹小西忙止住小翠继续说下去。

事情的大概她都知道了,只是仍旧想不明白,为何这消息会传到了翊坤宫去。

难道这望春阁内有内鬼?

尹小西看了看璃落璃茉,她们她自然是相信的,方才还在为小翠鸣不平,咒骂晋王,定不会将小翠出卖给翊坤宫去。

“璃落璃茉。”尹小西起身忽而唤道。

双生姐妹花上前异口同声道,“奴婢在。”

尹小西又向前走了一步,离二人更近了些,“想办法将宫里的人都吩咐差事给支出去,然后你们再叫上小泉子,将后院所有的房间都搜个遍,若是有人出卖咱望春阁,那定会有什么赏赐是藏着的,谁有名贵的首饰或者一袋银子,那便是这个人没错了。”

璃落璃茉听完尹小西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将小翠出卖给了太后,那太后定会有所表示的。

一个宫女,总不能说银子和首饰是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吧,但凡家里有点家底的,都不可能让自家女儿进宫来伺候人。

二人立刻出去给后院的所有人都吩咐了差事,有的去领料,有的送衣服去洗,有的派去领几颗好看的花,总是有事的都去做事,没事的就给你找些事情让你去做。

没一会儿功夫望春阁内便只有尹小西、小翠、璃落璃茉还有小泉子几人。

尹小西守在小翠身旁,璃落璃茉和小泉子一人负责几间房,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尹小西在屋内看着安然睡去的小翠,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真的哭得累了,此刻小翠倒睡的的确踏实。

只是她的心却踏实不起来,自己一直待宫里人好,没成想竟有人吃里扒外,干着出卖望春阁的勾当。

想到此便心寒到了极致。



207:恩将仇报

有些忐忑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果不其然,大约一刻钟之后,璃落手里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几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娘娘,找到了。”

“是谁?”尹小西压低了声音凑上前去,生怕吵醒了身后熟睡的小翠。

回身看了眼小翠,忙拉着璃落到屋外去,“我们出去说。”

走到屋外,又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替小翠给合上,嘱咐小泉子道,“你在这里守着,别让别人靠近,小翠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小泉子听话得坐到了门槛上,“娘娘放心,就算是蚂蚁我也不让它爬进去。”

尹小西嗯了一声便拉着璃落璃茉来到前院的院子里,“说吧,是谁。”

仍旧那般温柔的嗓音里却透着一股陌生的狠厉。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人找上门来了,那黑化也不是不可以。

尹小西坐在前院花园的一侧,头顶阳光照得正好,旁边的圆木梨花桌上放了一杯璃茉刚泡好的茉莉花茶,这是尹小西最爱喝的一款花茶。

可是此刻却是一口都未动过,只正色看着眼前的璃落,盯着她手里的一袋银子,心寒到了极致,这世上还当真有吃里扒外的家伙。

尹小西又重新问了一遍,“这银子究竟是谁的柜子里找出来的?”

宫女并不像其他人,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大多都是十多个人一个大房间,床围着屋内摆满了两面墙,大家都并排睡着,但也分了各自的区域。

屋子的另一侧摆放了一排柜子,要说这柜子,别人宫里顶多就是一个大大的箱子放这十几个人的东西,可是这望春阁和别处不一样。

宫女屋内的柜子乃是尹小西看着工匠做的,设计自然也是尹小西自己设计得。

原型嘛,就和她上辈子生活里的储物柜一般,每人一格,格子门上都有写名字,每个人的格子也都配了锁,每个锁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柜子主人手里,而另一把则上交到掌事宫女也就是璃落璃茉手里备查。

方才尹小西说要查大家东西的时候,璃落璃茉便立即取出各自保管的那部分钥匙,挨个柜子打开来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连床单底下,被子里,枕头里,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翻了个遍。

这才找出了这么一大袋银子。

璃落将手中的银子放到尹小西旁边的圆木梨花桌上,只说了两个字,“婉儿。”

尹小西有些不敢置信得微眯着眼睛看着璃落,反问道,“确定吗?”

璃落看着尹小西,肯定地点了点头。

尹小西微微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璃茉说道,“去叫她回来吧,趁人支出去了都还未回来的时候,咱们和婉儿当面对质,别放过了谁但也别冤枉了谁。”

璃茉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去寻婉儿,早前为了将宫里的人都给支走好查大家东西的时候,将婉儿支到了浣衣局去送要洗的衣服,还命令她要等着上回送去洗的衣服烘干熨好以后才能一并回来。

可是就在璃茉正准备去寻她的时候,婉儿怀里端了叠得整整齐齐得一摞衣服走了回来。

看见尹小西,仍旧笑得那般天真无邪,就如那日刚把她从玉王手里抢过来的时候那般单纯,看着根本不像是会卖了自己人的模样。

婉儿见了尹小西,嬉笑着走了过来,“娘娘,今日天气真是好极了,身上暖洋洋的,奴婢走这一趟,身上还出了好些汗呢。”

待走近了些,璃茉接过婉儿手里的衣物,沉声说道,“主子有事问你,衣服给我吧。”

婉儿有些诧异地看向璃茉,璃落璃茉是望春阁的掌事宫女,什么时候轮到掌事宫女替她做事了,心咯噔一下,想必事情有所败露,只是还不太确定败露的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步一缓得迈向尹小西,但面上仍旧笑得天真可爱,走到尹小西跟前,“娘娘找我?”

声音稚嫩无邪,丝毫不像是一个会背地里害别人的模子。

尹小西并未回话,也并未直接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婉儿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既然热了就慢慢走,何必这么着急,都出汗了。”

婉儿脸上的笑容将要绽放,便瞧见了放在一旁的那一袋银子,笑容瞬间僵住。

尹小西顺着婉儿的眼神,看了看一旁的银子,以最委婉最温柔的语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冤枉了日日精心伺候自己的婉儿,“这银子是你的吗?”

婉儿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尹小西那张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脸,默然得点了点头。

“为什么?”

婉儿只看着尹小西不回话。

尹小西思虑了片刻,开始为她找起借口来,“是否有人逼迫你这么做,还是被人诓骗了?若是如此,你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我自会替你做主的。”

婉儿仍旧不说话。

“又或许你有急需用银子的地方?”尹小西看了眼桌上的银子,“如若是这样,你大可告诉我你遇上了什么困难,既然进了咱们望春阁,那关起门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你有困难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围在一起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尹小西满眼期待得看着婉儿,快说啊,快说啊,快说你是被别人逼迫的,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其实也把望春阁当了自己的家。

婉儿看着尹小西这般不仅没有急着定自己的罪,也不像别的娘娘那般先打顿板子再说,而是先替自己找起借口来,还说和她是一家人,这个世上,从未有人待她这般好。

由于是个女娃,家里已经有三个姐姐了,父亲只想要个儿子,奈何到她这里,仍旧是个女娃,头上的三个姐姐已经长大了些,都可以干活了,而她,是家里最无用的。

父亲觉得养她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便在她四岁那年,将她领到了人牙子那里,以几锭碎银子便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父亲竟然连一串糖葫芦都不愿拿来诓骗她,径直就从家里拎到了人牙子处,走时还毫不掩饰得告诉了她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还说什么要她理解家里的困境。



208:自尽而亡

呵,被遗弃了,被卖了,还得理解?这是什么理儿。

可是再一想,自己如今干的这又是多仁道的事吗?

娘娘待她恩重如山,她却做了恩将仇报吃里扒外的事,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主命不可违,谁让她一开始就跟错了主子呢。

璃落见婉儿不说话,也急了起来,有些没控制住自己情绪得吼道,“娘娘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为什么这么做?”

尹小西忙看了一眼璃落,抬手示意她别激动,“璃落。”

“是我做的。”婉儿忽然开口,尹小西难以置信的看着婉儿,倒不是她说的这四个字是有多让人吃惊,只是此刻婉儿脸上的那份沉着冷静、冷漠让她十分意外,她从未看过这样的婉儿。

“婉儿?”尹小西不可置信得唤她。

“是我将小翠怀孕的消息和太后做了交易,是我出卖了望春阁,是我背叛了静嫔娘娘,是我对不起您。”

别人道歉,别人悔恨,大多是流着泪说的,就算不流泪,眼眸也不会这般的冷漠,就好似这是家常便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般。

尹小西早已被婉儿给怔住,呆呆得看着她。

婉儿向后退了一步,璃落以为她要逃,忙上前迈了一步,但刚迈出一步,还未伸手去拉她,便瞧见婉儿跪在了地上,脚也便收了回来。

婉儿双手撑地,头缓缓得磕下去,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的肌肤原本就白嫩,此刻早已通红。

尹小西也不急着去拉,只是端坐在那里,“为什么?是我待你不好吗,还是你与小翠私下里关系不合?”

尹小西仍旧想不通,她想告诉她宫里的人,她把她们当家人,对她们极好,也任由她们在自己跟前没有礼数,因为她也讨厌那些刻板的礼数。

原以为真心会换来真心,可是没想到,最后捅了自己一刀的竟然就是自己的“家里人。”

婉儿磕完头没急着起来,“娘娘待我极好,婉儿一直很感谢娘娘的恩德,只是婉儿早已有了主人,主命不可违,娘娘的大恩大德,婉儿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娘娘了。”

说完婉儿又磕了一个响头,猛得起身便朝着院中那由白底金色纹路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圆形花坛冲了过去,头猛得朝大理石撞了上去。

“不要!”

尹小西起身想要拉住婉儿,可是太出乎意料,太措手不及,婉儿还是朝着大理石撞了上去。

“咚”

婉儿整个人栽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

尹小西看了看花坛上的那一抹鲜红,再看看地上瘫着的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从未要真的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结果到死你都还在死守着那个名字。”

可能冲击太大,也有可能从昨日启程回宫到此刻都未进食,身体顿时虚弱了起来,险些朝后倒去。

璃落眼疾手快得上前扶住尹小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璃茉刚放好衣物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婉儿,诧异地看向璃落,又看了看此刻眼神呆滞无神的主子,“娘娘,这?”

尹小西哪里还有心思去向璃茉解释,早已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晃了神。

“她已经承认了就是她出卖了小翠,自觉愧对娘娘,便自己冲过去一头撞死了。”璃落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璃茉说道。

“那可有说是受何人指使?”璃茉关切得问璃落。

璃落摇了摇头。

“那岂不是咱们永远都不知道是谁在盯着咱们望春阁了?”

璃茉有些吃惊,为了银子也就算了,可是如若到死都还维护着自己身后的主子,若不是命握在了别人的手里,那便是对方对她有比天大的恩要报。

尹小西看着地上的婉儿,长长得叹了口气,“唉。”

璃茉忙关心得蹲下身子,温暖的手覆在尹小西的手背上,“娘娘,别难过了。”

尹小西微微眨了下眼,又叹了口气,“算了,人都去了,等下找几个人将她尸身运出宫去,送还给她原父母那里去吧。”

璃落也蹲了下来,“这些事我和茉儿自会处理的,娘娘不必忧心,不如娘娘进屋歇会儿吧,奴婢看娘娘脸色不太好。”

尹小西抬了抬手,打住璃落的话,“我没事,婉儿的尸身等下你们叫小泉子运出去,小翠那边璃茉去守着吧,不能让小翠再出事了。”

璃茉起身,“那我这就去叫小泉子来。”

尹小西点了点头,“嗯,去吧。”

不一会儿功夫,小泉子便来到了前院,看了地上婉儿的尸体也不惊讶,也没多问。

只因和璃茉交接的时候璃茉怕主子伤心,特意交代小泉子别再当着主子的面问起婉儿的事情,并将前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小泉子。

小泉子来到尹小西跟前,“主子,我这就送婉儿出去。”

小泉子说完便要去搬婉儿的尸体,尹小西叫住了他,“等下你出宫去的时候好生查查她原父母在何处,将尸身送去以后,再去趟人牙子那里,查一查她都被卖到过什么地方,卖到过哪些人府上,回来把名字一并告诉我。”

小泉子点了点头,“是,娘娘。”

这时候望春阁门口正巧有两个小太监怀里抱了几盆尹小西最爱的茉莉花走了进来,瞧见小泉子正在搬地上的一具尸体,忙放下手里的花走过去帮忙。

走近了一看,竟是平日里最讨主子喜欢的婉儿姑娘,一时怔住,看了看眼前的小泉子。

小泉子冷横二人一眼,“看什么看,是婉儿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自觉羞愧才自己了结了自己的。”

两个小太监也不敢怀疑,不敢多问,只低头帮着搬运尸体,嘴里应承道,“是是是,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活该,活该。”

尹小西明白,这些人哪怕你告诉他实话,他们也只当是奴才惹主子不高兴了被主子赐死罢了,因为那种尊卑有别,奴才的命就是主子的这种不平等且荒谬至极的观念已经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了。

所以她也懒得解释了,只催促着,“快些抬走吧,别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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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心知肚明

两名小太监帮着将婉儿的尸身运上了马车,小泉子亲自赶车,将尸体运出了南宫门。

到达门口的时候,侍卫例行检查,看了一眼车内的尸体,知道这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便也没多问,直接放了行。

在这宫里,每天死个一两个宫女或者太监,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小泉子前脚刚走,地上的血迹都还未来得及擦掉,林沛便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尹小西淡漠得看向林沛,此刻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付,只想回屋好好躺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林沛走进了院子,瞧见璃落璃茉正拿着shi抹布擦着地上的血迹,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眼神戏虐得看向尹小西。

“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待下人极好的静嫔娘娘也有发怒的时候。”

晋王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大概这宫里所有人看了都会觉得是她赐死了那名该死的奴婢吧,她也懒得去解释,只是白了一眼,满不屑得看向晋王,“有话说话有屁放屁,我不喜欢绕弯子。”

晋王啧一声,满脸的嫌弃,“静嫔娘娘竟这般低俗粗鲁,怎么能把屁这等腌臜的词放在嘴边呢,多不雅啊,和娘娘您的身份不配啊,和娘娘您的貌若天仙也不匹配呢。”

尹小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懒得再和林沛斗嘴。

林沛见尹小西有些不耐烦,也不再逗她玩儿,忙伸出折扇拦住了尹小西认怂道,“娘娘留步,错了,错了,本王错了。”

尹小西回身看向林沛。

只见他摊开手,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刻意得指鹿为马道,“这一看就不是娘娘所为,定是自寻死路的,定是,定是。”

尹小西看着林沛,满眼的冷漠和疲惫,“确实与我无关,但是却是因你而死。”

尹小西的话犹如一根针扎到了林沛的身上,但这么一条无足轻重的人命对一个王爷而言,九牛一毛。

林沛愕然,看向尹小西,有些不解,“本王?”

尹小西点了点头。

林沛顿了片刻,还未进一步确定便慌忙蹲下守着那滩血迹哭泣起来,“啊,我的好小翠啊,你怎么这么恨的心呐,为何要离我而去啊,呜呜呜……”

他能想到的整个望春阁会为了他去死的,也就只有小翠一个人了。

尹小西无奈得扶额,对着地上蹲着的璃落璃茉眨了眨眼递了个眼神,璃落心领神会得点了点头,将林沛扶了起来,“王爷,这不是小翠。”

林沛闻言立即止住了哭泣,看向璃落,“当真?”

璃落点了点头,补充道,“这是宫里一个小宫女的,是她将小翠怀了王爷您的孩子这一消息卖给了太后,娘娘发现了,她招认过后便一头撞死了,尸体方才才送出去,王爷若是不信此时还能追上小泉子,可以看看车内的尸首。”

林沛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几颗泪珠,“信,信,信,静嫔娘娘本王自是信的。”

尹小西无奈得咽了口水坐到晋王旁边,端起早已凉了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晋王这才猛得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问尹小西,“什么?太后知道了?那太后有没有做什么,是不是把小翠抓走了,还是逼她把孩子打掉了?这个宫女真是该死,竟然干出这等下(防)贱的事,要是落在本王手里,定要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尹小西云淡风轻得又饮了一口茶,“没什么特别的。”

晋王刚松了口气,尹小西接着说道,“只是派了个身边身手了得的杨嬷嬷过来逼小翠吃下了一颗堕胎药罢了。”

林沛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惊呼道,“什么?那小翠呢,如今在何处,本王现在就要见她。”

尹小西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不用慌,我已经请了太医过来,她现在没事了。”尹小西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惊魂未定的林沛,补充道,“放心吧,孩子也没事。”

林沛这才真真正正得松了口气,不过屁(防)股刚一坐定,又从椅子上猛得站起,“不行,你叫了太医,这太医瞧见了小翠,此人不能留。”

这下换尹小西吃惊了,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不至于,我给了他银两,他答应了不说出去的。”

“在这深宫之中,这等话你也信?”晋王说着手指在桌上焦躁得敲了起来,“总感觉不太妥,不妥,不妥,实在不妥。”

尹小西怕他去打太医的主意,毕竟太医是她请来的,若是因此便害他丢了一条性命,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便岔开林沛的注意力。

“你今日为何进宫?皇上叫你来的?”

“不是,皇上并未召见。”

“那你怎么进来的,溜进来的?”

林沛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向尹小西,再抬手比了比自己,“本王玉树临风,像是会溜进宫的人吗?本王可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

“哦,那就是打着太后的名义进宫来的。”

“静嫔果然聪慧,难怪皇兄这般喜爱娘娘,本王确实是来看望太后的,只是一进宫就到娘娘这里来了,足以见得娘娘在本王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娘娘可有感动?”

晋王一脸期待得看向尹小西,油嘴滑舌的样子尹小西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反正他的嘴里也没几句真话。

尹小西回应林沛满脸的不屑,难不成来看看她,她还得感动的痛哭流涕抱着他的腿不放吗。

他为何这么心急得来望春阁,她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起身,冷声说道,“随我来吧。”

林沛连忙欣喜得起身,跟在了身后。

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后院最偏僻的一处角落,璃茉正蹲坐在小翠的房间门口,见尹小西和晋王到来,忙起身相迎,“娘娘,晋王。”

“小翠还在睡?”尹小西小声得询问道。

璃茉点了点头,“从奴婢和小泉子交接过后屋内便没有动静,奴婢悄悄打开门看过,确实在睡觉。”

尹小西这才放心得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林沛说道,“进去吧,我替你在外面看着。”

林沛冲着尹小西感激得施礼,“多谢静嫔娘娘的大恩。”



210:拒人千里

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林沛回身关门的时候,尹小西冷声提醒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你,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是为了小翠。”

林沛哑声说道,“娘娘放心,娘娘对小翠的大恩大德本王牢记在心。”

林沛关上门进去后,尹小西和璃茉便来到房间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了下来,这时候被支出去的宫人陆陆续续都回到了望春阁,来来往往的,瞧见了尹小西坐在后院,纷纷都避让不及,不敢在跟前晃,离小翠的房间远远的。

尹小西看了觉得这样正好,免得有人瞧见了晋王在后院出入惹出是非,便继续保持着一脸的冷漠坐在亭中喝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晋王进到小翠房间后,透过不太明亮的阳光,找到小翠床的位置,摸索着来到床边。

小翠仍旧在熟睡,并未察觉到林沛的到来,林沛干脆轻手轻脚得坐到了床边,捋了捋随意搭在她粉嫩的脸蛋上的几缕秀发,安静地坐在床边看她熟睡。

兴许是察觉到了身旁那一抹深情的注视,小翠忽而缓慢得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正深情望着自己的晋王爷,不敢置信得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闭了好一会儿,还长长得呼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定是在梦里,定是在梦里。”

念叨完,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可是眼前的晋王爷仍旧如先前那般深情款款得望着自己,脸上还洋溢着莫名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她坐在暖阳下晒着太阳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时的那抹笑意。

她太明白了,他定是因为自己腹中的这小生命才这般看着自己的,毕竟这是他的亲生骨肉。

虽然晋王府里侍妾无数,风流债也无数,关于他风流的传闻整个夏安朝到处都是,但这么些年来,却是膝下一个子嗣都没有。

“睡醒了?”

晋王仍旧深情款款得拖着腮看着小翠。

小翠不回答,起身想要坐起来,林沛忙上前去搀扶。

小翠先前第二次睁开眼睛看到林沛时眼眸中的那种又惊又喜在一刻之后便恢复清醒,换回往日只有在面对晋王时才有的冷漠和回避表情。

“奴婢见过晋王。”小翠身子还虚弱着,此刻却刻意在晋王面前表现出生疏的模样。

晋王有些生气得拉住她的胳膊,但想到她如今身子正虚,加上腹中还怀有身孕,便强压住心中的不悦,仍旧一脸笑意得柔声说道,“何必这么生分,你可以唤本王名讳的。”

小翠忙回避得甩开林沛伸过来的手,“尊卑有别,奴婢怎敢直呼王爷名讳。”

“小翠。”见她仍旧这般冷漠,林沛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意,他是抱着求亲的想法来见她的,可是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将自己推开,表现出这般生疏的模样。

小翠冷漠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连正眼都不愿瞧林沛一眼,冷声说道,“晋王,那一夜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那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我是不会因此而缠上您的。”

林沛有些气愤得从床边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在看到小翠扬起的那一张柔弱的脸时,还是将心中的怒火给强压了下去。

长长得叹了口气,在房中转悠了几圈。

林沛在屋内转着,小翠坐在床上继续说着。

“你我本就尊卑有别,我只是个卑微的宫女,您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从未想过能够高攀得起晋王府。”

“谁说你是高攀了,本王巴不得娶你进门,本王的心意你难道不知?”林沛回过身有些激动地说道。

可是小翠仍旧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王爷不过是山珍海味吃腻了,突然想尝尝农家菜罢了,奴婢明白的。

王爷放心,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与王爷无关,不会因此拖累王爷的。”

林沛是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大步回到床边,拽起小翠纤细的手腕,面色狰狞,嗓音低沉且沙哑,好似强压着一只猛兽。

“什么叫与本王无关,本王的骨肉,怎么会与本王无关,小翠,你究竟在想什么,你难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本王说想娶你进门,你听到了吗,本王是认真的。”

小翠看着林沛,眼眸里的冷漠是林沛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初次相见时眼眸中的那种灵动判若两人。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在清楚地告诉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不要因为我腹中的孩子对我纠缠不休,我并不会因为孩子就觉得自己能够高攀上你们晋王府。”

心中的那只野兽再也压不住了,林沛径直抬起右手,将小翠那张小脸卡在自己的虎口处,眼神略带凶狠但却透着那么一丝可怜和悲情。

“小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沛说这话时,眼泪都差点激动地溢了出来,嘴角一字一顿,极其用力得说着。

他希望他最后的警告可以让小翠清醒,但小翠却是总是这般让他失望,一如之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当然知道。”

林沛仍旧卡着小翠的下巴,忽而冷笑了几声,笑声里透着一股凄惨,“你可真是厉害啊,本王万花丛中过,都未失过手,却每曾想本王竟然栽到了你的手里。

那一夜,对本王而言,是本王自小以来最幸福的一夜,可是对你而言,是什么。

是一场意外?

你知不知道你的冷漠对本王来说如一把利剑插在了本王的心口,你好狠的心呐,小翠。”

林沛说到此处时伸出左手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眼泪瞬间如大颗的珍珠掉落了下来。

眼泪恰好滴在了小翠垂在床沿上的手心之中,心中莫名有些软了下来,但立即又恢复理智,将那颗眼泪捏紧在了掌心之中,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与王爷本就不是一路人,对王爷而言幸福,但对我而言却未必。”

小翠的不在意,那份无所谓的态度,简直如千千万万根刺扎进了林沛的心窝里。

林沛的手下意识得捏的更紧了,“小翠,你当真是厉害啊,玩弄本王于股掌之间。”



211:口是心非

当林沛说完这话之后,便用力将小翠的脸用力甩开,大步朝着大门而去。

在走到门口处时,林沛背对着小翠,门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周身照耀着一圈光圈。

虽周围看着温暖至极,却忽而觉得他的背影如寒潭般不敢靠近。

小翠的心一紧,差一点就要喊出声将他留下,她也想告诉他,她很想和他在一起,很想和他白头偕老,很想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

可是手紧紧地拽着被角,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林沛背对着小翠,从怀中掏出那一封昨夜里一回府还来不及沐浴更衣便提笔为她写的长信,信中将自己的欣喜,自己的心意,自己对未来与小翠在一起的期许统统诉说得淋漓尽致。

林沛食指和中指夹着信封,将信封用内力向后一扔,信封虽薄,却在内力的作用下,正巧不巧得落在了小翠的床边。

扔出信封,林沛便将腿迈出了小翠的房间,气冲冲得出了后院,出了望春阁。

在路过尹小西时竟连招呼都未打过,尹小西从未见过晋王这般生气,哪怕是那夜她拿匕首对着他,他也是云淡风轻,谈笑自若。

两人再重逢,难道不应该是相拥相泣互诉衷肠私定终生吗?

为何林沛出来是这般气冲冲得模样,难道小两口吵架了?

尹小西纳闷儿,放下手里的点心,朝小翠的房间走去。

屋内,留小翠一个人,看着床边的那封信,伸出手颤抖得将信封拾起。

信封由蜡密封着,还散发着淡淡得一股熏香,一如那夜他身上的味道,闻了便觉得踏实舒心不少。

小翠刚要将信封撕开,尹小西便推门走了进来,小翠听到开门的动静连忙将信封给藏在了被子下。

尹小西推开门,径直朝着小翠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看晋王气鼓鼓地走了,怎么,吵架了?”

小翠看了一眼尹小西,有些累得将头靠在了尹小西的肩头,低声说道,“他是王爷,我是奴婢,我们怎么会吵架,我怎么敢和他吵,难道不怕掉脑袋吗?”

尹小西叹了口气,“如今还说什么王爷奴婢的,只要你们真心相爱,真心想要在一起,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

原本只是想要劝一劝小翠,不要固执于那迂腐的尊卑观念。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小翠竟然直接否认了她与晋王之间的真心。

尹小西忙把她扶起,换到小翠对面坐,双手紧紧得握着小翠的双肩,迫使小翠抬头正视她。

她一直相信,语言可以欺骗人,动作可以掩盖真心,但是眼睛是不能骗人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

小翠仍旧有些失魂落魄得垂着头。

尹小西轻轻摇了摇小翠的肩,重新喊道,“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小翠这才抬起眸,看向尹小西。

“你骗得了林沛那个傻子,你是骗不了我的,你心里有林沛,我知道的。”

小翠浅浅得笑了笑,像是在掩盖自己内心的羞涩般,“娘娘你在说什么,是在讲笑话么?”

“你别否认了,你若不是心里有他又为何要与他在一起,还执意要将孩子给生下来。

孩子没了的时候你满脸的生无可恋,在听孩子说孩子有望保住的时候,你疯一样将药抢着吞了下去。你现在还敢否认说你心里没他吗?”

小翠掩藏在心底的秘密被尹小西这般直截了当得说破,瞬间无比心酸得抱头痛哭。

尹小西忙上前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学着皇上安慰她时的模样,“傻孩子,既然心里有他,又何必要刻意将他赶走呢。”

小翠哭得更加大声了。

……

晋王从望春阁出来后,便气鼓鼓得径直朝着翊坤宫走了去。

原本也是打着看望太后的借口才进的宫,可是心中实在挂念小翠的紧,便一进宫就去了望春阁。

只想着可以抱抱她,再摸摸她腹中的孩子,告诉她,他想娶她。

可是小翠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无情得扣在了他的头上。

那一夜,只是一场意外,不必在意。

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与他无关。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正在心中埋怨着,气急着无处发泄的时候,眼看着就到了翊坤宫的门口。

林沛站在翊坤宫门口长长得舒了口气,深呼吸了好几下,稳了稳情绪这下迈腿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太后刚午休起来,正坐在铜镜前由杨嬷嬷为太后梳妆。

林沛走了进去,跪在了太后跟前,“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慈祥得太后拉起林沛,脸上笑盈盈的,“今日怎么这么有心过来看哀家啊。”

林沛端起一张小凳子坐到了太后身旁,“自然是想太后了。”

太后拍了拍林沛挽着自己的手,“那等下便留下来陪哀家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林沛透过铜镜冲太后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太后看着镜中的林沛,虽脸上仍然在笑,却没了往日的那份纯粹,总觉得是在强颜欢笑。

心中便已明了,看来他已经知晓了。

但他不开口,太后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林沛虽不是她所生,但自小看着他长大,林沛不同于林涩和林迩,跳脱了些,但也有趣得多,有他在,太后也总是要开心些的,太后便早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和照顾。

下午林沛陪着太后在院中坐着喝了喝茶,晒了晒太阳,还下了一盘棋。

只是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端起茶杯未揭开杯盖便送到了嘴边,杯盖碰到了嘴唇这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虽然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却一脸的阴沉。

明明自己下的是白子,却拿起白子为黑子铺了路,甚至他刚下了一子,太后还在思考,并未将手里的黑子下下去,林沛便又将自己手中的白子下了下去。

太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长长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今日这般心不在焉的样子,真的是来看哀家的吗?”

林沛有些恍然,抬头看向太后,“啊?太后方才说什么?”



212:条件交换

太后将手里的棋子放入棋篓之中,“说罢,想问什么,哀家今日都回答你。”

林沛也放下手中的棋子,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心中想问却又不敢问得话说出来,如若不是太后做的,那无疑会寒了太后的心。

可是静嫔又没有理由去挑拨他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况且以他对太后的了解,尊卑有别这个观念太后是极其在意的。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使计拆散了皇上和弶儿姑娘。

太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直截了当得问道,“是不是想问那个叫小翠的宫女?”

林沛愕然得抬起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是母后做的吗?”

让林沛意外的是,太后竟然毫无掩饰得直接承认了,“是,是哀家做的。”

林沛猛得拿起手边的茶杯重重得放到桌上,“母后为什么这么做?”

“为何?你难道不明白哀家为何这么做?”

林沛别过头去,“不管母后因为什么,都不该这么做,她腹中的是我的骨肉,我是不可能让她出事的。”

太后一改往日的慈祥,也有些严厉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她很有可能是故意接近你,然后故意怀了你的骨肉,目的就是想攀上你这支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

哀家告诉你,这种女人哀家见得多了,只要哀家在一日,便不会让这种龌龊卑贱的女人得逞。”

“母后,小翠不是那样的女人,并不是她有意接近我,是我三番五次去接近的她,母后误会小翠了。”

林沛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努力为小翠解释着,只希望太后可以解开对小翠的误解,成全他和小翠的婚事。

太后有些苦口婆心得拍了拍林沛的肩头,“孩子啊,这是女人惯用的伎俩,欲擒故纵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女人你不了解,但哀家是最清楚不过的,谁好谁心思缜密城府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你也不想想,像这等卑贱的宫女,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卑躬屈膝去讨好她,她为何要拒绝,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这都是女人惯用的伎俩罢了,是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太后看林沛有些傻得可怜,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只希望可以劝晋王回头,莫要栽到了一个宫女身上,让天下人看笑话。

“孩子,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她不适合你,听哀家的,忘了她吧。”

林沛叹了口气,略感无奈,“我已经是王爷了,要什么有什么,我娶的人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重要,她是大臣家千金也好,平名百姓也罢,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要的只是一个知我懂我给我温暖的人啊,还望母后可以成全我和小翠之间的婚事,儿臣非小翠不娶。”

林沛说到激动处,直接在太后面前跪了下来,恳求着太后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小翠和她腹中的孩子,晓之以理行不通,便只有拿非小翠不娶来作要挟了。

林沛原以为太后听到这番话定会稍作退步的,不奢求她能立即答应娶小翠进门,但起码不要再打别的毒害她的主意就好。

可是令林沛没想到的是,太后愈发地气愤起来,径直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得指着林沛训斥道,“你若是想要个知你懂你给你温暖的女人,各府千金随你挑,但偏偏就是那小翠这等低贱的宫女不行。

你不在乎对方出身和身后牵连的势力,你难道不替你皇兄考虑考虑?”

林沛瞬间如醍醐灌顶。

如若只是谈儿女私情,他有长篇的道理可以跟太后理论,可是如若上升到朝堂上升到皇兄,那他便有些哑口无言。

只听太后继续说道,“你身为王爷,有责任和义务帮你皇兄稳固这朝纲,你娶的是谁会牵连到有多少势力归顺于皇帝,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可是你若是娶的那个宫女,你有想过你父皇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该如何去坚守吗?你有替你皇兄考虑过吗?你有替哀家考虑过吗?”

不知为何,一直觉得自己和小翠真心相爱,便是天大的理,可是此刻却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

整个人呆滞在那里,有种身不由己的悲哀。

太后见林沛沉默地坐在那里,似乎也将自己讲的道理听了大半,略有些欣慰得坐了回去。

只是林沛始终不太死心,不舍得就这么将小翠给放弃掉,不是他有多缺女人,只是他实在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哪怕太后已经将层次上升到了稳固朝堂之上,他仍旧舍不得就此和小翠分离。

最终,他还是作出了让步。

蓦然抬头渴求得看着太后,“母后,让我纳了小翠做妾吧。”

林沛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太后便立即拒绝道,“不可能,只要我在一日,她便进不了咱们皇家的门。”

林沛不顾太后的反对,接着说道,“如若母后同意,我便将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通通赶走。”

太后立即反驳道,“你府里那些女人哀家从未真正在意过,赶不赶走哀家并不在意。”

“王妃的位置留给母后去定,无论是哪家的千金,我都同意。”

太后忽然顿住,看向林沛。

前年的时候想要他娶了上官家的大女儿上官曼,他不肯,说什么还没在红尘俗世风流够,死活不肯娶那上官曼进门,最后却便宜了玉王林逸那小子,还借此拉拢了上官一脉,搞得如今朝堂四分五裂。

可是眼下,他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宫女听从她的安排,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半身向前凑了凑,到林沛的跟前,小声反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您让我娶哪家千金我都同意,不管对方是谁,并且从此以后在朝中帮着皇兄平衡各方势力,但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让我纳了小翠进门,哪怕是个侍妾也行。”

林沛看着太后,将自己的条件摆到太后面前,待太后做决定。

太后想了想,沉默了片刻,半晌不说话。

杨嬷嬷小声走到了太后跟前,弓着身子小声询问道,“太后,该用晚膳了,您和晋王先去偏殿用膳吧。”



213:不速之客

林沛此刻也不急了,起身搀扶起太后,就要往偏殿去。

太后起身,拍了拍林沛的手,“你先回去吧,容哀家想想。”

太后边脑子里琢磨着林沛方才提出的条件和要求,边在杨嬷嬷的搀扶下往偏殿走去。

太后都不留吃晚饭了,林沛也只好识趣得从翊坤宫走了出来。

只是和先前来时的心情大有不同,来时满是怨恨和愁闷,此刻却是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有八成的把握,太后会同意他的提议。

尹小西在房中安抚好了小翠的情绪,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小翠躺在床上,看着头顶这白色的床幔,心里百感交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自己都不知道是福是祸。

忽而手摸到旁边,是自己先前急于藏起来的那封信。

坐起身子,将信封拆开来,里面洋洋洒洒写了满满当当的三页纸。

字如其人,晋王的字如他本人般潇洒干净。

小翠原本是不识字的,但是尹小西无事的时候就会教她一些,后来与晋王相识,晋王私下也会偶尔教一教她。

虽做不到吟诗作对这般风雅,但简单的书信往来倒还是能做到的。

一封长信看完,小翠的眼眶早已盈满了泪水,只是这次却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幸福、感动的泪水。

信中,晋王将自己对小翠最心底的爱慕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叙述得极其详尽。

信中林沛的话不仅仅是写给小翠的甜言蜜语,更是给了小翠莫大的鼓励和决心。

使得她看完信后便打开门,想要不顾自己挺着大肚子去找尹小西。

小翠刚一开门,便瞧见了坐在门边的小泉子。

小泉子奉命守着小翠,就怕太后那边再趁她不备派人过来对小翠不利。

小泉子见小翠这般着急的模样,起身拍了拍自己屁(防)股上的尘土,“小翠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去做就可以了,主子说你需要休息。”

小翠将手里攥得紧紧的信纸塞给小泉子,“你将此信转交给娘娘,托她替我向晋王捎个口信,就说,我小翠此生愿意跟随晋王不论有没有名分,无论前路有多艰险,小翠都誓死陪伴在身侧。”

小泉子从未见过小翠这般严肃的模样,有些呆滞得接过小翠手里的信纸,仍旧没缓过神来。

小翠便“砰”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

小泉子手里拿着信纸有些木纳得朝前院走去。

他想不明白,小翠之前明明还把晋王给气走了,为何突然又说了那么长一段奇奇怪怪的话。

尹小西在前院刚刚躺下,小泉子便拿了一封长长的信走了过来。

“主子,小翠姐姐托我把这信给您。”

尹小西诧异得看向小泉子,“信?我方才还在她屋里,她给我写信做什么?”

尹小西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离别信吧……

忙起身还未顾及穿鞋,便一把夺过小泉子手里的信快速看了起来。

可是刚看了两行便觉得不太对劲,这里面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口wen,在向他心爱的女子诉说衷肠。

尹小西跟着信看了下去,原来这都是晋王在诉说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先前出宫踏青的时候,虽然晋王口口声声都说对小翠是真心的,往日里那些风流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尹小西始终是没有真的信的。

可是如今看到了这封信,尹小西这才真的相信了林沛的那份真心。

收起信,看向小泉子,“小翠还说什么了?”

小泉子努力回忆着将小翠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尹小西听。

尹小西听完,看了看天,将手里的信收了收,吩咐小泉子道,“你速速去南宫门等晋王,太后晚膳用的早,这时候去南宫门定能等到晋王的。”

“奴才见着晋王说些什么呢?”

“小翠方才让你转告给我的话,你原封不动转述给晋王听就行了。”

“是,奴才这就去。”

小泉子得了令起身转身就要走。

可是一转身便遇上柳嫔在张嬷嬷的搀扶下趾高气昂得走了进来。

柳嫔瞧见了匆忙准备离开的小泉子,伸手拦住了他,“哟,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泉子见是柳嫔,虽心里也不太喜欢她,但她始终是个贵嫔,只好低着头,不言语。

尹小西清了清嗓子,将小泉子唤回到了跟前,“小泉子,柳嫔都来了,还不把履给本宫穿好,这是要让本宫在柳嫔面前丢脸不成?”

虽嘴上在苛责小泉子的不尽责,但却将小泉子从柳嫔的刀山火海里给拉了回来。

小泉子闻言连忙哈腰回到尹小西身边,将履为她穿好,又多加了一层外衫。

尹小西在小泉子的搀扶下走到柳嫔跟前,“哟,今日怎么得空来我望春阁了,真是稀客啊。”

尹小西抬头看了看天,“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儿升起啊,今儿究竟是哪股妖风将柳嫔娘娘给吹到我这来的。”

柳嫔冷哼了一声,柳眉似远黛,那娇艳的红唇依旧高傲得仰着,嬷嬷搀扶着她进到屋内在桌旁坐下。

可是屁(防)股还未落定,尹小西忙伸手拦住柳嫔,“诶,别,咱到外头坐去,今儿天气好。

再者说了,柳嫔娘娘好不容易来一回我望春阁,不得坐在院中让来往的人都瞧瞧么,不然宫中还指不定怎么传我与柳嫔娘娘的不合呢。”

柳嫔白了一眼尹小西,“哪儿那么多花样,坐外面就坐外面,本宫行的端坐得正,还怕了你不成。”

站直身子,又扭腰摆臀得朝院中走去。

尹小西也跟着走了出去,“去叫璃茉煮壶山楂花果茶来,不能苛待了柳嫔娘娘,若是我们待客不周,怕是柳嫔娘娘日后都不来了呢。”

小泉子得令到后院去唤璃茉,没一会儿小泉子便回到了前院,眼神躲闪得看了几眼尹小西,又瞧了几眼坐在一旁的柳嫔。

柳嫔瞧了小泉子的异样,刻意提起先前她来时尹小西吩咐他去做的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总觉得尹小西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是要设计勾引皇上?

(突然想到最近柳嫔似乎戏份有点少,所以给她加点戏份,响影再次,求收藏求订阅求打赏求支持,每日的推荐票也记得点上一点哦。)



214:恭送娘娘

“你这奴才,你家主子先前不是吩咐你去做事么,怎的如今还在这院中偷懒。”柳嫔说着转向尹小西,“妹妹,不是我说你,这下人就是下人,你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不然真是无法无天了呢。”

尹小西浅笑一下,“不劳烦姐姐操心,我方才不过是让小泉子去皇上那里替我取一样东西罢了。也怪我,丢三落四的,前几日陪皇上出宫,回来的时候都把东西给落皇上那里了,这不,方才才想起来,就叫小泉子去取了。”

尹小西说着,转向小泉子,“你速速去吧,早去早回,啊。”

躲躲藏藏的让小泉子溜出去,还不如这般当着柳嫔的面让他大大方方得从正门走,还能借由皇上来气气她。

不然柳嫔定会觉得她是在搞什么小动作来陷害她。

毕竟她已经半路截胡了柳嫔的侍寝好几回了,她对自己时时提防也属人之常情。

柳嫔闻言也不好再多加阻拦,毕竟是去皇上那里,皇上对尹小西的宠爱她是看在眼里的,虽和她同为贵嫔,但皇上出宫踏青却从未带上她,而是回回有趣的事都会将尹小西带上。

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柳嫔还是很清楚的。

冷笑了几声,“呵呵,既是去皇上处取东西,那还不快去,你家主子都开口了,是想抗命不成?”

璃茉正巧在这时将一壶刚刚烹煮好的山楂花果茶端了上来,身后的几名宫女人手一叠小点心跟着端了上来。

小泉子见璃茉来了,这才放心自家主子和柳嫔在一起,朝着尹小西施礼道,“奴才这就去。”

尹小西微微颔首,小泉子便快步出了望春阁。

璃茉给尹小西和柳嫔一人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果茶,尹小西端起自己面前那一杯,指了指柳嫔桌前的那一杯热情地招呼道,“柳嫔娘娘快尝尝我宫里的茶如何。”

柳嫔垂眸看了看眼前自己那一杯,里面好几瓣儿山楂,看着嘴里便浸出口水来,看着都觉得酸。

这玩意儿她是最不爱吃的,而且一看到这东西,就能想起贤妃和容嫔那个短命的小贱(防)人。

柳嫔略微难为情得端起杯子,抬起袖子掩着杯身,只略微用嘴唇沾了一点点,便将杯子放回桌上,忙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来掩盖那山楂的酸味儿。

尹小西见了轻蔑的笑了笑,放下杯子,开门见山得道,“柳嫔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说吧,我还赶着睡觉呢。”

尹小西说着打了好几个长长的哈欠,一副困得受不了了的模样。

柳嫔将桂花糕拿在手里,嘴里只尝了一点点,很快便化掉咽了下去。

“静嫔果然是个爽快人,本宫就喜欢与这样的人交谈,不费脑子。”

“呵呵,你有么就说费。”尹小西轻蔑得说了这么一句,可是柳嫔却懵了,似乎并没有听清,瞪大了眼睛看向尹小西,“什么?”

尹小西端起茶饮了一口,“没事,你接着说你的。”

柳嫔咽了口水,回了回神,反正宫中早就传言这个尹小西整日疯言疯语的,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便不再做过多的追问,接着说道,“瞿瑞芝已经册封为淑贵人了,静嫔应该知晓吧?”

尹小西嘴角微微上挑,“呵呵,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事啊,怎么,一个贵人还要劳烦柳嫔费心么?就这么没自信?”

柳嫔上半身上前凑了过来,提醒尹小西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么个贵人,皇上可从未册封过一个宫女做妃嫔的,况且这个人,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柳嫔先前不是还日日和淑贵人同进同出么?”

她当然记得,她刚回宫的时候可是碰见了瞿瑞芝唯柳嫔马首是瞻呢,这柳嫔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狗腿子了,还是要拿瞿瑞芝给她挖个坑?

柳嫔拧着秀眉,“具体哪儿不对劲,本宫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此人怪得很。”

“柳嫔娘娘是担心她特意向皇上请旨去你的芳菲殿住别有所图吧?”

尹小西没那么多的耐心和柳嫔在这绕来绕去的,柳嫔在望春阁多待一刻,后院的秘密便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柳嫔看了一眼尹小西,似自己心底的秘密被说破了般,有些强装镇定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你别以为对你就没有威胁,她可是如今正得宠呢,你也在皇上身边待了近一年了,皇上会因此对你厌倦也说不定。”

尹小西拿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悬在空中上下打量,但就是不放入口中,“哦?那为何皇上出宫带我不带她呢。”

“你……”柳嫔有些气得语塞,“本宫只是出于好意,来提醒你,别轻了敌,这个瞿瑞芝可不能小觑。”

“那真是多谢柳嫔娘娘的提醒了。”尹小西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如果柳嫔娘娘已经没什么别的事了的话,我想先告辞去睡一会儿了,之前陪皇上出宫玩得确实有些累了,身子总觉得乏得很。”

说着尹小西便站起身子,在柳嫔面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柳嫔见自己被下了逐客令,起身略有不悦得说道,“哼,日后栽了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尹小西朝着柳嫔挥了挥手,笑眯眯得说道,“恭送柳嫔娘娘。”

柳嫔袖子一甩,大步朝望春阁门口走去。

柳嫔走后,尹小西才终于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璃茉上前为她重新倒了一杯,“娘娘,这柳嫔今日到底来咱们望春阁做什么的,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做,最后还吃了一肚子的气呢。”

说到这,璃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尹小西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她,无非就是觉得瞿瑞芝不好对付,想挑拨我,借我的手去除掉瞿瑞芝罢了。我才不上当呢,我又不傻,干嘛给她当枪使。”

璃茉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尹小西手中,“娘娘说的枪是侍卫使的长枪么?”

尹小西看了看一脸疑惑的璃茉,“嗯,差不多吧。”

“娘娘不是说困了么,要不然现在进去歇歇?奴婢这就去给娘娘铺床。”



215:冷嘲热讽

璃茉说着就要进寝殿去为她整理被褥,尹小西挥了挥手,制止了。

“还睡什么呀睡,瞌睡都让苍蝇给吵没了。”

璃茉捂嘴噗嗤笑了起来,“柳嫔若是听到您说她是苍蝇,估计又该气的脸发绿了。”

尹小西嘟了嘟嘴,极其得意的模样,“哼,谁管她气不气,我才不在乎呢。”

小泉子刚出望春阁的时候,还是朝着北面皇上颐和宫的方向去的,但刚走出十几步,便立即寻了个转角调转方向,朝南面的南宫门而去。

两名负责看守宫门的侍卫见了小泉子,点头哈腰道,“小泉子公公又出宫替静嫔采买啊?”

小泉子也哈腰回应,从腰间掏出两锭碎银子递给两名侍卫,“敢问二位大哥,晋王出宫了么?”

侍卫看了一眼小泉子,一个静嫔娘娘的贴身小侍卫,询问关于王爷的行踪,原本是该避嫌的,但侍卫见着小泉子手里的那锭碎银子实在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闪闪发亮。

侍卫本能得伸手去接过小泉子手里的银子,眼神闪躲得瞧了瞧四周,并无人看见,便立即将银子揣进了腰间。

其中一名侍卫俯下身凑到小泉子耳旁小声说道,“晋王还在宫中。”

而另一名拿了银子的侍卫则站在一旁,帮忙望风。

这时,宫外一队巡逻队经过,负责望风的侍卫轻咳了一声,另一名侍卫便立即回正身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泉子也极其的懂事,不给别人添麻烦,自觉得站到宫内的城墙背后,若无其事得守株待兔。

既然侍卫说晋王还在宫里,那在此处定能等到的。

小泉子就这般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恭敬敬得站在墙后,守株待兔。

原以为要等上许久才能等来晋王,毕竟每回晋王进宫太后都拉着不让走。

可是小泉子没想到的是,他刚做好要久等的准备,晋王便风度翩翩得从不远处走来。

小泉子见了晋王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走上前去,在也晋王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道,“晋王随我来。”

而晋王呢,在不远处便瞧见了恭恭敬敬站在宫门背后的小泉子,大步流星得走上前去,笑着脸刚要抬手打招呼,见小泉子这般神神秘秘得,便立即收了笑容,随他来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处。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晋王背靠着红色的城墙,双手环于身前,斜靠着看小泉子。

小泉子看了看四周,并无人经过,这才走上前去,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小翠姐姐命我来传几句话给晋王。”

一听到小翠的名字,晋王原本懈怠的姿态瞬间精神起来,立刻回正了身子,眼眸里闪烁着光芒,“小翠,她叫你来传什么话,快说,快说。”

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小泉子凑上前去,将头伸到晋王耳蜗处,将小翠的话原原本本得转述给晋王听。

晋王听完先是一喜,整个人绽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的光彩,拉着小泉子激动得说道,“你转告小翠,本王定不辜负她。”

说完晋王还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小泉子。

小泉子将玉佩给塞了回去,“小翠姐姐待我极好,娘娘也待我恩重如山,王爷这玉佩小泉子不能要。”

小泉子知道,在这宫里,但凡替人传些不便为人知的话或者物件时,通常都会赏赐一些银两或者贵重物件以示感谢。

但是他不能收,因为他是在替小翠姐姐跑腿,在替主子跑腿,是他心甘情愿的。

林沛看了看小泉子,诧异之余略微有些尴尬得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我要你转交给小翠的,算是我对她的承诺。”

小泉子面露尴尬之色,有些难为情得将玉佩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弯腰对晋王施礼道,“那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晋王恩了一声,挥了挥手,“恩,回吧。”

小泉子走后,晋王一个人呆在那僻静的角落里靠着墙,傻笑了许久,脸上尽是幸福得意的笑容。

心中庆幸,还好没有轻易放弃,总算是等到了小翠点头。

但笑了片刻之后,晋王脸上的笑容忽而僵住。

为了让太后同意他和小翠之间的婚事,他才向太后承诺,只要太后同意小翠进门,哪怕是名侍妾他也愿意,并且还承诺要他娶哪家千金他都愿意。

好不容易小翠这才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事,若是知道了入门只能是名身份卑微的侍妾,不知道会不会难过,从而反悔不肯嫁于他。

想到这里,晋王再也笑不出来了,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巴,为什么要在太后面前这般轻易得做出让步。

他应该坚持到底的。

可是如若真这般和太后硬碰硬,又怕太后再做出什么伤害小翠的事情来。

晋王就这般在角落里,纠结着,悔恨着,愁苦着。

……

芳菲殿内

柳嫔在望春阁吃了尹小西的瘪,窝着一肚子火回了芳菲殿。

刚一回去,便瞧见瞿瑞芝和一名长相清秀的宫女在院内赏花。

瞿瑞芝笑着朝柳嫔走了过去,弯腰福身道,“妹妹见过姐姐。”

柳嫔肚子里的火正愁没处撒呢,见着瞿瑞芝,没好气得说道,“妹妹真是好雅兴啊,还赏起花来了,不过想来也是,妹妹以前每日忙着伺候别人,哪有闲情逸致赏花啊,怕是连看花的功夫都没有吧。”

面对柳嫔的冷嘲热讽,瞿瑞芝倒也不气,仍旧笑的温婉可人,“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然妹妹给姐姐按按头吧,可以适当得缓解焦虑的症状。”

柳嫔就着旁边的椅子便坐了下去,“也好,反正你是伺候惯了人的,想必手法必定是极好的。”

瞿瑞芝笑了笑,走到柳嫔身后,双手微微抬起,细腻的拇指覆上柳嫔太阳穴的位置,顺时针轻缓得揉了起来。

“姐姐,这力度可好?”

柳嫔微微闭着眼睛,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

虽然这瞿瑞芝看着为人可疑,总觉得心里藏着什么大秘密,但这按(防)摩的手法还是极好的,头瞬间就舒缓了下来。

也难怪能在宫女当中出众被皇上瞧上了,看来,会的狐媚子手段不少。



216:侍卫失踪

柳嫔一边心里数落着瞿瑞芝,骂她狐媚子会勾引人,一边又享受着她指尖传来的轻缓和舒适。

“恩,还不错,本宫这头啊,就得妹妹来按,哪像本宫宫里那些粗笨丫头,个个手脚笨得很,哪像妹妹这般细腻啊。”

瞿瑞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上却是不停得为她揉着,“姐姐若是喜欢,妹妹日日都为姐姐按按可好?”

“恩,妹妹有这份心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样会不会太为难妹妹了,可别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宫欺负妹妹,以大欺小呢。”

瞿瑞芝笑了笑,“怎么会呢,自从妹妹搬到芳菲殿来住,还得多些姐姐一直以来的照顾呢。”

停顿了会儿,瞿瑞芝接着说道,“不过看姐姐今日似乎气色不大好,是在哪里受了气么,告诉妹妹,让妹妹也好替姐姐分担分担。”

柳嫔闭着的双眸忽而睁开,笑了笑,又重新合上,“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不劳妹妹操心,本宫自会处理的。”

“能替姐姐分忧是妹妹的荣幸呢。”

柳嫔睁开眼眸看了一眼瞿瑞芝身旁站着的宫女,看着甚是眼生。

之前瞿瑞芝册封为淑贵人的时候皇上确实赏了那么几个宫女给她,但也都一并搬到芳菲殿来了的,眼前这个宫女却是从未见过的。

“怎么,妹妹屋里来了新人了?”柳嫔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宫女,趾高气昂得问道。

瞿瑞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侍女,笑了笑柔声说道,“姐姐也知道的,妹妹原先是在各宫里轮着伺候的,这个妹妹叫秋珊,乃是当时和妹妹一同当值的好姐妹,这不如今有姐姐照拂,便想着把姐妹也带在身边一同伺候姐姐么。”

柳嫔笑了笑,“呵呵,如今你是淑贵人,本宫哪敢让妹妹伺候啊,妹妹这不是折煞本宫呢吗。”

瞿瑞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秋珊,呵斥道,“还不快来向柳嫔娘娘请安,柳嫔娘娘可是这芳菲殿的一宫之主,日后要好生伺候柳嫔娘娘才是。”

站在一旁的秋珊闻言连忙走到柳嫔跟前,福身道,“奴婢秋珊,见过静嫔娘娘,愿娘娘青春永驻,皇恩不衰。”

柳嫔闻言好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名叫做秋珊的侍女,抿唇笑了笑,“恩,嘴倒是蛮甜。”

说完又砖头看向瞿瑞芝,瞿瑞芝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俯下身笑着候着。

“妹妹找了这么个貌美的侍女在身旁伺候,不怕皇上将她当做第二个妹妹给册封了妃嫔么?”

本想着挑拨挑拨瞿瑞芝和这个侍女的关系的,谁让她说这个侍女是她的好姐妹呢,可是谁料,瞿瑞芝根本不上当。

冲着柳嫔笑的如沐春风,“如若皇上真能瞧上秋珊,能和妹妹一同伺候皇上,替皇上分忧解难,不也是好事一桩么。”

柳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一日真是没趣极了。

去望春阁想要让尹小西针对瞿瑞芝,反倒吃了尹小西一肚子的气。

回到自己宫里,挑拨瞿瑞芝不成,自己还吃了瘪。

起身不耐烦得打下瞿瑞芝要重新为她按(防)摩的手,“罢了,本宫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瞿瑞芝笑着福身回道,“恭送姐姐。”

柳嫔走了两步回过身看了两眼瞿瑞芝,又看了一眼那名叫做秋珊的侍女,一言不发,回过身回了自己殿中。

回到殿内的时候,柳芸汐若有所思得斜坐在贵妃椅上,尖细的指甲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张嬷嬷端了杯参茶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得放在桌上,“娘娘,喝杯参茶润润喉。”

柳芸汐丝毫没理会张嬷嬷,自顾自地问道,“那个叫秋珊的……”

柳芸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张嬷嬷哈着腰侯在一旁,“娘娘,怎么了?”

“本宫总觉得她们有些奇怪。”

“您是指淑贵人么?”

“不只是瞿瑞芝,还有她今日身边那个侍女,都很奇怪。”

张嬷嬷思虑了半晌,答道,“那个叫秋珊的丫头老奴在宫里这些年从未见过,按理如果是轮值伺候的宫女,应是有些印象的才是。”

柳嫔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又放了下去,“别说那个叫秋珊的了,就连瞿瑞芝,本宫之前都从未注意过。”

“以前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娘娘没留意实属正常,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柳嫔挥了挥手,“不不不,虽然本宫也不愿承认,但瞿瑞芝的长相,若是在宫中轮值伺候的话,本宫定会有一点印象的,这般长相,忽然出现在宫里,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统筹这一切。”

张嬷嬷思虑了会儿,仍旧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一个宫女而已,就算得了皇恩,如今也只是一个贵人。照顾照顾自己往日的姐妹也是人之常情,娘娘定是在这宫中待得久了,便看谁都不简单。

蓦地,柳嫔忽然想起什么来,整个人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嬷嬷。“

张嬷嬷忙上前候着,“老奴在。“

“先前咱们派去盯着望春阁的侍卫有多久没来过了?”

张嬷嬷沉默了片刻,“好像是有些日子了。不过想来也许并无什么特别的,便没来吧,娘娘先前不是让他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芳菲殿么,怕引人注意。

如今咱们宫里又多了一个淑贵人,更是有些不太方便了,便就没来吧。”

柳嫔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摇了摇手,“不对,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不可能这么久不来的,就算没有消息,难道他不想要赏银么,哪怕带点无足轻重的消息本宫都是会赏的。”

张嬷嬷想了想,似乎是有点道理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奇怪,好些日子没瞧见人了。”

“你速去找找,看看这个人还在不在宫里。”

张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

柳嫔忙唤住张嬷嬷,“等等。”

张嬷嬷回过身去,“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多带些银两去,若是没找到人,便随意找个侍卫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记住,别让人知道是咱们芳菲殿在过问。”



217:主仆有别

柳芸汐拿出一大袋银子塞给张嬷嬷,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张嬷嬷点了点头,“娘娘放心,老奴明白的。”

拿着一大袋沉甸甸的银两这才快速得出了芳菲殿。

夜里,戌时。

柳芸汐已经准备上床睡觉,张嬷嬷慌里慌张得快步走了回来。

推开门,神色慌张得看着柳芸汐。

柳芸汐见状立即从床上起来,随意拉起一件褂子披在身上,“发生何事了?”

张嬷嬷咽了口水,弯腰附耳小声说道,“侍卫死了。”

柳芸汐瞳孔瞬间放大数倍,难以置信得看着张嬷嬷,“死了?”

张嬷嬷点了点头,“恩。老奴四处去找都没找到,也去了之前联络的那处回廊,也不见人。后来老奴就去找了个侍卫来,塞了些银子给他,老奴说那是老奴老家的一个亲戚,想找他给老家里捎点东西回去,那侍卫才肯告诉我,说那侍卫早些日子就死了。”

柳芸汐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些日子没来了,从未想过是死了,只当是拿了钱怕惹事上身,跑掉了。

没想到竟是死了。

“如何死的,可有说?”

“听那侍卫说,好像是偷了肆王爷的东西,被肆王爷给逮着,直接就被肆王爷一剑杀死了。”

“肆王爷?为何会招惹上肆王爷。就算是他贪财,也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去偷肆王爷的东西啊。”柳芸汐琢磨着,拧着眉看着嬷嬷,始终都想不通为何一个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侍卫会招惹上肆王爷,况且肆王爷向来什么都不管不过问的,怎得会因为一件小事起了杀心。

张嬷嬷走到窗边,将窗户给合上,夜里起风了,若是再吹着娘娘,着了凉就不好了。

“具体偷了什么侍卫没说,就说是被肆王爷直接一剑赐死的。”

“就算他是肆王爷,也不能直接把侍卫给杀了啊,皇上不过问?”

“娘娘,肆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杀个人,还是个无足轻重的侍卫,而且还是偷了肆王爷东西的贼人,肆王爷占着理儿呢,皇上怎么会怪罪,这宫里又还有谁会为了一个侍卫开罪肆王爷。”

柳芸汐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温水定了定神。

侍卫只是派去盯着望春阁的,虽然一开始也有派人去盯着肆王爷府……

想到这。柳芸汐忽而问道,“那派去盯着肆王爷府的呢?也死了?”

张嬷嬷点了点头,“死没死倒是不知道,但是找不到人了。”

柳芸汐这才恍然过来,看来自己派去盯着的侍卫怕是早就暴露了身份,被肆王爷给铲除了个干净。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把芳菲殿给牵扯其中。

正在柳芸汐慌神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十五六岁年纪模样的宫女怀里抱着一团灰糊糊的东西跑了进来。

推开门便在柳芸汐跟前跪了下来,“娘娘,娘娘,不好啦。”

柳芸汐因为肆王爷的事本就烦得不行,再听宫女这般慌里慌张的,心里早已没了耐心,没好气得怒吼道,“吼什么……”

可是话还没说完,一转头便瞧见了宫女怀里抱着的。

正是自己心爱的猫咪,那只灰色的毛茸茸的折耳。

惊慌失色得上前,想要抱,但发现猫身上还残留了一些血渍,怕染了自己一身血腥,便又将手收了回来。

指着宫女手中猫的尸体,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慌张得解释道,“奴婢也不知,方才奴婢在经过后院的时候,在回廊旁边的草丛里瞧见了灰糊糊的一团,便凑上前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是娘娘最爱的猫大人。”

宫女说着将猫向前伸开给柳芸汐看。

这只猫虽然只是一只猫,但因为是柳芸汐的宠物,变得格外高贵了起来。无论吃吃食还是平日里的用度,那都是她们这些下人望尘莫及的。

柳芸汐闻到那已经微微有些发臭了的尸身,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快给本宫缩回去,别熏臭了本宫。”

宫女忙将猫抱着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柳嫔的距离。

柳嫔捂着鼻子问道,“可知道是谁干的?”

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发现的时候都没瞧见人影。”

“拖下去一并埋了吧。”柳嫔看向一旁的张嬷嬷,头微微向后转了转。

张嬷嬷立刻领会到柳芸汐的意思,喊了几个人进屋,便将宫女一起给拖了出去。

宫女便被拖着出去,便哭喊道,“娘娘,饶命啊,娘娘,不关奴婢的事啊。真的不是奴婢干的,奴婢冤枉啊,娘娘,饶了奴婢吧。娘娘……”

宫女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的连呼喊都没了。

并不是她不再挣扎,而是口鼻早已被人捂住,想喊却喊不出来了。

柳芸汐衣袖一挥,背在身后,冷哼道,“哼,连本宫的猫都照顾不好,还说是冤枉的,无能也是一种错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都不知道么。”

重新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却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平日里都是抱着猫才能稍稍好睡一些的,可是如今,却连猫都没了。

侍卫是肆王爷杀的,那猫呢,也是肆王爷杀的么?

可是这一切又与她心爱的猫有何干。

难道就因为它是芳菲殿的?

自问除了怕派人盯着肆王爷府外,并无得罪肆王爷的地方,肆王爷为何做的这般不留情面。

柳芸汐想不明白。

而芳菲殿的偏殿内,瞿瑞芝坐在铜镜前,秋珊站在身后为她梳理秀发。

瞿瑞芝一改往日人前的那一张永远笑盈盈的脸,面色冷静得说道,“隔壁的那只猫,是你杀的?”

秋珊梳着秀发,冷漠得说道,“大晚上老是叫唤,吵到我了。”

“你可知这样会惹怒了柳芸汐?这么早开罪柳芸汐,日后我们要如何行事?”

瞿瑞芝似乎对于秋珊自作主张的事有些生气了起来,语气也稍稍重了些。

可是秋珊并不示弱,反倒将瞿瑞芝的秀发一并紧紧扯住,逼得瞿瑞芝的头仰着,脖子拉长着。

“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上官大人交代的事你最好做到,否则我连你一并杀了。”

瞿瑞芝被这般扯着,脖子拉得老长,说话有些艰难起来,“我……我也只是好心……好心提醒你罢了。”



218:猫鼠游戏

秋珊一把扔开瞿瑞芝的头发,“我做事自有我的分寸,用不着你来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吧。”

“你这几日夜里潜入她的寝宫,可有收获?”瞿瑞芝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头皮被这么一扯,痛得直揉头皮。

“除了被那该死的猫挠了几下,什么也没发现。”秋珊坐在桌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口。

秋珊原是上官宇养在郊外的杀手,此次若不是为了让她进宫协助瞿瑞芝调查贤妃被陷害一事,也不会进宫,还要扮演一个伺候人的侍女。

在人前极尽卑微。

入了夜还要被那该死的乱叫的猫给挠。

一气之下,便用了一条鱼将猫给引到后院去,寻一无人的地方,将猫给一刀毙命,扔在了草丛里,任其尸首在太阳底下腐烂。

“它不过是挠了你一下罢了,你何至于将它直接杀死?”

秋珊沉默不语。

她不会告诉瞿瑞芝,别人看猫会觉得可爱,但她的眼里,猫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自小(防)便和猫关在一起,抢吃的,抢喝的,一开始不停得被挠,挠得手背上、脸上没有完好的地方。

慢慢的,她便学会了什么叫凶狠,什么叫弱肉强食。

自那以后,见到猫便会置之于死地。

柳嫔怀里的那只折耳,她已经因为上官宇交代的事忍了许久。

那日她潜入柳芸汐的寝殿内,柳芸汐睡得正熟,她四处都翻遍了,也未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就在秋珊准备靠近柳芸汐的床榻找找是否有暗格之类的机关的时候,床上忽然蹿出一只灰色的猫,将她胳膊上挠了好几道血路子。

秋珊当下忍了过去,但第二日便悄悄拿了一条鱼将猫引了出来,将其一把抓住,直接一刀割了喉。

瞿瑞芝看着秋珊沉默不语,便也不再追问,也不再继续斥责她。

毕竟白日里她是主子,秋珊是奴婢,但实质上,她不过是上官宇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一点瞿瑞芝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明面上,上官宇说是来协助她,说到底就是监视,看她有没有好好得在执行他交代的任务,别进了皇宫,得了恩宠,便将他交代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若是有一日计划暴露,事情牵扯到上官一家,说不定也会将她这颗棋子给一并杀掉。

故而,瞿瑞芝在能不招惹秋珊的时候便不招惹她,这在旁人看来,倒成了秋珊是瞿瑞芝的好姐妹,如今姐妹高升,她便成了心腹之类的贴身丫鬟了。

……

望春阁内。

小泉子见完晋王过后便急急忙忙得往望春阁赶,想要赶在尹小西用晚膳之前回去,好伺候主子用晚膳。

可是刚走没多久,便被人拽进了一个拐角处,被人用胳膊抵着喉咙。

小泉子个子不高,被人这般抵着,只能踮起脚尖,好让自己的呼吸稍稍顺畅一些。

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那俊俏冰冷的容颜,“肆……肆王爷。”

林迩仍旧用左手手臂抵着小泉子,厉声说道,“方才你与晋王窃窃私语些什么?”

小泉子有些结巴得否认起来,“没……没有啊。”

小泉子故作镇定,以为他看起来真的镇定,但他不知,他此刻在林迩眼里,心虚到了极致。

“没有?”林迩那双斜长的冷眸里射出阵阵慑人的寒意,直冲小泉子而来,看的小泉子瑟缩得别过头去。

“奴才说没有,就是没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泉子别着头,紧闭着眼,一紧张便稍稍提高了分贝,原本就尖细的嗓音此刻更是刺耳了起来。

林迩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林迩松开的瞬间,小泉子似猎物挣脱猎人牢笼似的,疯一样得抬腿就跑。

可是刚迈出步子,衣领便被身后一只大手死死得拽住,“本王还没问完呢,跑哪儿去。”

小泉子嬉笑着回过头来,“奴才就是急着回去伺候我家主子用晚膳,王爷您也知道,我家主子没我伺候都吃不下饭的,您总不想我家主子饿着吧。”

林迩略带轻蔑但又有些无奈得白了一眼,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真是奴才随主子,主子什么样,奴才便是什么样。

他竟然在小泉子的身上看到了尹小西的影子……

定是帮皇上批阅奏折累着了,今夜批完,定要回去好好睡上一睡。

“回答完本王的问题,本王自会放你回去好好伺候你家娘娘用晚膳。”

小泉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太监服,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那肆王爷倒是放开奴才啊,要不然肆王爷打算一直这般拎着奴才问话吗?”

肆王爷闻言看了一眼小泉子,量他也不敢再逃,便松开了手。

小泉子忽而绽放开惊讶之色,手指着身后的宫墙之上,“肆王爷你看。”

声音尖而细,还夹带着一丝惊喜之色。

林迩转过身望去,宫墙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轮弯月在慢慢爬上枝头。

转过身,“并没……”

可是话刚一开口,才注意到,这小太监早已逃之夭夭。

林迩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不禁数落道,“真是随了他主子了。”

说完纵身一跃,行走在宫墙之上。

站在高处,视野更广阔,即使宫内的回廊众多,又多弯弯曲曲的,站在高处也能将路上来往的侍卫和宫人一览无余。

才一眨眼的功夫,便瞧见了正仓皇逃脱,还不时朝身后看去的小泉子。

林迩跟随着小泉子,眼看着他就要回到望春阁了。

倒也不急,直接蹲在屋顶之上,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

小泉子跑得气喘吁吁得,见着尹小西便一股脑得扑了过去。

尹小西刚刚用完晚膳,正准备到院中散散步消消食,便瞧见了慌里慌张的逃一样跑回来的小泉子。

上前一把扶住他,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没等着晋王么?”

小泉子喘着气,哪里还说得上话来,有一下没一下得回着,“见……见着了。”

“那你这般匆忙是为何啊,有人追你么?”尹小西扶着小泉子,探着身子看了看他身后,并没有人在身后追啊。



219:万年冰山

小泉子大大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稍稍平稳了些气息,站直了身子,“奴才方才与晋王转述完小翠姐姐要交代的话就准备回来的,可是半路就遇上肆王爷了。”

尹小西诧异地瞪大了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肆王爷?你遇着那个冰山脸了?”

冰山脸……

屋顶之上蹲着的肆王爷恨不得立刻跳下去问个究竟,为何叫他冰山脸,但想到她和晋王之间似乎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便又忍下心中的愤懑,重新蹲下身来,接着听下去。

小泉子也满脸的不解,看向尹小西,“主子,您说的冰什么,冰山?是和雪山差不多的山峰么?“

尹小西思虑了片刻,点头道,“恩,差不多吧。”

“那为何说肆王爷的脸是雪山呢?也未见过肆王爷脸上挂着雪花啊。”小泉子越听越不明白,从未听说有人的脸是雪山做的,不曾有过这个道理啊。

“是冰山,不是雪山。”尹小西纠正道,“你不觉得他整日都板着一张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么,就好像一座万年冰山一样么。”

身后屋顶之上的肆王爷满脸的黑线,“……”

本王这叫不苟言笑,叫高傲,不是什么万年冰山。

小泉子思衬了会儿,反问道,“肆王爷难道不是叫高傲么?毕竟肆王爷家财万贯,身份又高贵,无论学识还是武功都高人一等,长相也是这般俊美。”

屋顶之上的肆王爷万年的冰山脸上洋溢起难得一见的笑意,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恩,这个小太监看着还不错,方才不应该对他那般用力的。

肆王爷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对这么有眼界和品位的太监这么粗鲁和凶狠。

而院中,尹小西伸长了食指指着小泉子质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肆王爷?”

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泉子忽而羞红了脸,又有些恼怒,冲着尹小西扭捏道,“主子您别说笑了,奴才虽然是个太监,但奴才也是个男儿之身,您这般拿奴才说笑,奴才是要生气的。”

说完小泉子还扭捏得一跺脚,假意生起气来。

屋顶之上的肆王爷,“这尹小西,真是什么都敢说。”

尹小西开怀大笑了几声,哄小泉子道,“好好好,你是男儿之身,你不喜欢肆王爷,正好,我也不喜欢肆王爷。”

尹小西双手叉着腰,微微仰着头,一副得意傲娇的模样。

她哪知道就在她身后的屋顶之上,某个俊俏的王爷被他数落得体无完肤。

打趣完小泉子,尹小西接着问道,“快说吧,你方才遇到肆王爷,之后呢?他为何要追你啊?”

小泉子瞪了几眼尹小西,居然拿他一个小太监来打趣,正色说道,“肆王爷将我拽到拐角处,追问奴才与晋王都交谈了些什么,依奴才看,肆王爷应是瞧见了我与晋王躲在偏僻处交谈了。”

尹小西满眼的无奈,肯定是被看到了啊,不然逮着你问什么。

但此刻已没有闲心雅致吐槽小泉子的智商,追问道,“然后呢,你说了吗?”

尹小西最关心的就是如今小翠和晋王之间的事,肆王爷知不知道。

这件事,往小了说,只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情情爱爱罢了,大不了最后娶进门或者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往大了说,这叫尊卑不分,暗通款曲,若是再有那有心之人给小翠扣一个勾引当朝王爷的罪名,小翠的死罪怕是在劫难逃的。

所以,在尹小西看来,这件事如今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泉子忙摇了摇头,肯定得说道,“当然没有说,小翠姐姐待奴才极好的,奴才怎么可能出卖小翠姐姐呢。奴才是断不可能把她与晋王之间的事情告诉肆王爷的,虽然他确实长得极其俊朗。”

尹小西猛得抬手指向小泉子微微泛红的脸颊,“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小泉子刚要张口否认,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天而降,落在尹小西和小泉子二人之间。

小泉子绕过那抹身影,站到尹小西身旁,在看见来人时,便立刻惊悚得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惊呼得有些结结巴巴,“肆……肆王爷,您怎么……怎么在这?”

肆王爷并未回答,而是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尹小西。

小泉子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伸手指着林迩,问道,“您都偷听多久了?从哪儿开始偷听的?”

小泉子很悔恨,自己先前被肆王爷抵在墙上的时候都没有出卖小翠和晋王,没曾想回了望春阁,反倒把事情都说给了肆王爷听,虽然他不是主观上愿意说的,但是却的的确确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真是恨透了自己这张不严实的嘴巴。

肆王爷斜睨了一旁的小泉子一眼,仍旧那副万年的冰山脸,冷声说道,“念在你方才的那一番溢美之词,本王就不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了,下不为例。”

小泉子捂着嘴巴,倒退了一步,这么说来,他夸肆王爷的时候便开始偷听了,那岂不是一开始就在吗?

天哪,这张该死的嘴巴。

小泉子无奈的眼神央求着尹小西,想要主子替他解围。

尹小西微微看了一眼小泉子,柔声道,“你先下去歇着吧,就跟后院的宫人们说,我歇下了,都别来前院扰我清静。”

既然林迩已经听了去,那就暂且把自己宫里的宫人给隔绝开吧,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份风险。

小泉子得令有些不放心得看了一眼尹小西,尹小西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小泉子这才朝着尹小西和肆王爷施了礼,退着回了后院。

此刻院中,就只剩下尹小西和一身寒气逼人的肆王爷,林迩。

尹小西先前听到小泉子说肆王爷瞧见了他和晋王在一起交谈还有些紧张和担心的,反倒如今林迩站在了眼前,心中还释然轻松了起来。

“走吧,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聊聊。”

尹小西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打动林迩,说服他替自己保守住小翠的秘密,并且帮他撮合晋王与小翠的婚事。



220:你不懂我

尹小西边说着边朝阁楼走了上去,沿着木质的楼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林迩犹豫了片刻,迈开步伐,跟着尹小西走了上去。

二人在亭中相对而坐,桌上没有茶水也没有任何的糕点,只有白日里尹小西无趣时放在那里摆弄着玩的围棋。

二人面前各有一个棋盒,分别为白子和黑子。

林迩做到尹小西对面,看了看眼前的棋盘和棋盒,抬眸说道,“下一局。”

早就听闻尹将军府的嫡女尹小西棋艺了得,但相识至今,却从未亲眼见过。

尹小西的才情还是上一次西域的穆家来朝时见识过一回,那时尹小西一首咏风惊艳四座,也惊艳了林迩那颗万年尘封的内心。

尹小西伸出修长纤细的食指到林迩跟前,左右摇了两下。

林迩不解,“何意?”

尹小西解释道,“就是不的意思。”

她心里明白,若是下棋,原本的尹小西倒还行,她,顶多拿来下个五子棋,或者赢一赢家里那个武将出身的老爹。

若是对阵肆王爷,那真的难说,毕竟小泉子先前都说了,肆王爷的学识、才华,在整个夏安朝都算得上是上上等的。

面对强敌,只能佯装镇定,还要刻意摆出一副极其不屑与其一较高下的模样,“要和我下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林迩微微眨了下眼,淡漠得问道,“什么条件?”

“替我保密。”

“保什么秘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就是小翠和晋王之间的秘密啊。”尹小西有些不耐烦,她都已经这般开门见山了,这冰山脸还要这般拐弯抹角明知故问的。

真不像个爷们儿。

林迩听完尹小西的话,沉默了片刻,尹小西凑上前去,满眼期待得看着林迩,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在说话般,盯着林迩。

忽而林迩抬眸望向尹小西,“可以,但是本王也有个条件。”

尹小西有些不悦得坐回身子,“怎么条件来条件去的,快说,答不答应看本姑娘心情。”

“你得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得告诉我,否则我将立马去向皇上和太后禀报此事。”

尹小西猛得站起身来,指着林迩有些无语道,“你……”

林迩倒也不急不气,仍旧气定神闲得坐在凳子上,看着尹小西,关切得问道,“小翠和晋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只有告诉我了,我才好帮你。”

尹小西听到说要帮她,便立刻转怒为喜,满脸喜悦得坐了下来,“你真的愿意帮我?”

“不然我大半夜在这坐着跟你做什么,欣赏月色么?”

尹小西抬头看了看黑夜之中挂着的那一弯才爬上树梢的明月,“欣赏月色也不错啊。”

“说吧,怎么回事?”

尹小西抿了敏唇,这人还真是个榆木疙瘩,直来直去的,也不知道委婉一点,温柔一点,一点都不像她的皇上,永远对她是那般温柔细语的。

“好吧,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得帮我,不然我真的没把握能把这事处理成什么样子。”

尹小西上半身凑前去,林迩也俯下身,二人这般交头接耳得好一会儿,尹小西才终将自己知道的小翠和晋王之间的种种原原本本得告诉林迩。

原以为林迩听完会同情起小翠,会赞叹二人之间的真心真意,毕竟在尹小西看来,林迩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虽为人刻板了些,直男了些,但总的而言,仍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的。

可是令尹小西没想到的是,林迩听完反倒有些气了起来,从凳子上站起,冲着尹小西就斥责道,“胡闹。”

尹小西被他这一骂,倒是有些懵了,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反问道,“我哪里胡闹了?”

“我知道你待小翠好,但无论如何,她始终是个婢女,林沛再一无是处浪荡不羁,那也是个当朝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你这般瞎牵线,你觉得是帮他们,却不知有可能会害死他们的。”

被林迩这般一顿数落,尹小西心中也压制了不少的怒气,绕着桌子走到林迩跟前,双手叉着腰,仰着头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模样,“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就问你,真心真意得爱一个人,是不是错?该不该死?”

林迩愕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真心真意爱一个人是错吗?

如若真像他自己说的那般,那他心底深深藏着的那份对尹小西的情感,也是错吗?

尹小西得理不饶人得向前迈了一步,“说啊,是错吗?该死吗?”

林迩有些语塞了起来,“我……我并没有说付出真心是错,只是……”

“只是什么?”尹小西步步紧逼得追问道。

“只是二人身份悬殊太多,你若是执意撮合,最终只会害了小翠的。”

无论何时,林迩都是冷静的,理智的,但在面对尹小西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显得这般手足无措。

似乎她天生就是他没有办法控制的存在。

“我之前说你刻板,你还不高兴,你瞧瞧你自己说的,身份悬殊?那你意思皇族就该娶皇族,贫民就只能嫁贫民么?”

林迩虽也不太赞成这字面上的等级分化,但还是下意识得点了点头,世间的人就是这般划分三六九等的,从未有过宫女嫁给皇族的先例。

“那我若是个平民百姓呢,那是不是也应该和皇上分开,不要住在这望春阁了,我就应该住在集市上去,与鼠蚁为舞?”

林迩立即打断道,“可是你不是平民百姓,你乃镇国大将军府嫡女。”说着,抓住尹小西的胳膊。

尹小西用力甩开林迩的手,怒吼道,“我不是。”

用力过猛,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从阁楼上摔了下去。

林迩忙追了下去,一把拉住尹小西,将她揽入怀中,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再轻盈落地。

“你没事吧?”

尹小西挣脱开他的怀抱,有些愤怒得吼道,“不要你管,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门在那里,不送。”

说完便朝着自己的寝殿快步走去。

“砰”

尹小西从里用力将门给合上。



221:心中起疑

林迩有些无奈得叹了口气,走到门边,小声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因此受到牵连,我害怕你受到伤害,我对你的心意,我说过,你也应该记得。”

尹小西背靠着门,用力地抵着,“我不知道,我也不记得,但既然你不愿意帮忙,就别再费那些唇舌了,咱们三观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肆王爷还是请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林迩仍旧有些不舍,站在门口,小声唤道,“小西”

尹小西紧闭着双唇,不回答。

林迩又稳了稳心神,声音也柔和了不少,轻声道,“小西。”

可是尹小西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想听他的解释,固执得抵着门,不回答。

林迩有些无奈,但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若还耽搁下去,怕是皇上那边说不清楚了。

便也只好不舍得离去。

林迩来到颐和宫的时候,皇上早已坐在了床上,莫公公候在一旁伺候。

“参见皇兄。”林迩站在皇上床边施礼道。

“今日怎么来了这么晚,路上耽搁了?”皇上一脸严肃得看着林迩,冷声问道。

林迩咽了口水,“回皇上,臣弟出门稍稍晚了些,所以来的晚了点,还望皇兄责罚。”

虽然不赞成尹小西的撮合小翠和晋王的想法,但他也不想将此事告发,让尹小西受到波及。虽然他也知道皇兄对尹小西的疼爱不至于多责罚她,只是他也吃不准,若是皇兄知道了此事,是会怪罪还是和尹小西般,撮合二人。

吃不准皇上此刻的心思,林迩便对此事闭口不提,先瞒下去再说。

皇上也没说问,只是哦了一声,指着长桌上的奏折说道,“怪罪什么,今日奏折也不多,批完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两日确实有些累着你了。”

林迩施礼谢完恩,便坐到长桌后,拿起其中一本奏折开始给皇上念奏折里的内容。

今日的奏折并不多,只有大约十本的样子放在桌上,大多都是申请批粮批银子的,只要理由正当,皇上都准了。

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成后,林迩将笔轻轻得放下,退到大殿内,“皇兄,今日的奏折已经批完了。”

皇上一副困意正浓的样子,看都未看一眼林迩,挥手道,“既是如此,那便回去歇着吧。”

“是,那臣弟退下了,皇兄也早些歇息。”林迩施完礼便退出了颐和宫,此刻再去望春阁也不太合适,便大步流星出了南宫门,回了自己的王府。

林迩走后,原本一脸困意的皇上忽而精神了起来,坐在床上,斜靠着床,“莫公公。”

莫公公连忙走到皇上眼前,将浮尘搭到另一边胳膊上哈腰道,“奴才在。”

“暗卫可有跟到肆王爷之前都去了何处,做了什么?”皇上那一双深邃的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圣意,难以揣测。

莫公公哈着腰回答道,“据暗卫来报,似乎是去了望春阁。”

“望春阁……”皇上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个名字,接着问道,“他去望春阁做了什么,呆了多久?”

“据暗卫回报,肆王爷在望春阁待得倒是不久,只是……”莫公公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抬眸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皇上狠厉的眸忽而射向莫公公,厉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似乎肆王爷和静嫔娘娘起了争执,具体交谈的内容暗卫没有听到,但瞧着二人在静心亭内争吵了起来。静嫔还因此险些摔下阁楼。”

“什么,那静嫔如今怎样了,可有伤着,重不重?”皇上先前的狠厉忽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急切的关心。

莫公公笑着安慰皇上道,“皇上放心,静嫔没伤着,肆王爷将她接住,安然落了地。”

“那之后呢?”皇上继续追问道,他想要知道,自己的亲弟弟为何大半夜去找自己的爱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肆王爷要对他撒谎,明明去了望春阁,却说是出门晚了些。

“之后,之后静嫔似乎特别生气,自己回了屋,将门反锁,把肆王爷一个人留在了院内。”

“他们一直在院中交谈的?”皇上微眯着眼眸,若有所指得看向莫公公。

莫公公点了点头,“暗卫一直盯着的,肆王爷和静嫔倒也知道些分寸,一直都在院中交谈,从未进屋,也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

皇上心中那颗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下了,整个人也看着似松了口气般,“恩,既是如此,那便还好。”

莫公公忽而开口请示道,“皇上,那肆王爷那边,要派人跟着吗?”

先前的暗卫也只是皇上派去在暗中保护尹小西的,就怕先前在宫外刺杀未遂,转而在宫中暗杀。

只是没想到,原本是要保护尹小西的暗卫却传来肆王爷深夜去了望春阁的消息。

这令皇上多少起了些疑心,刚要追问,肆王爷便来到了颐和宫,也只好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待林迩走后再一一细问。

“不必了,暗卫就继续在暗中保护静嫔就可以了。”皇上大手一挥,作势要躺下,但伤口处只要一动便会有撕裂伤口的疼痛。

莫公公忙上前帮着皇上躺下。

肆王爷来之前,太医院才来换过药,那三十六种毒虫,如今也才挨个试,解了六种。

仍旧还有三十种毒藏在皇上的体内,若再这般耽搁下去,怕是要继续恶化下去了。

也因此,太医院几位资深的御医日以继夜得研究这毒,争取在病情恶化之前将毒都一并解了。

扶皇上躺下后,莫公公又小声问道,“皇上,前几日淑贵人从管事嬷嬷那里要了一个宫女去。”

“这个宫女有何特别之处?”

林涩明白,若不是这个人有什么奇怪或者特别需要留意之处,以莫公公的性子是不可能特意提出来的。

“此女名叫秋珊,奴才去查过,原先并无此人,是前几日也就是淑贵人去要人的前一日,才由展昇展大人塞进宫里的。”

“展昇?”皇上若有所思的念着这个名字,“一个户部侍郎,朝朕宫里塞宫女做什么。”

莫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这点奴才还未查出来,此人需要派人盯着吗?”



222:各怀心思

皇上挥了挥手,“先不了,无关紧要的人先就这么留着吧,朕倒要看看这演的是出什么戏。”

皇上说着拉起被子,微微合上眼睛,又冲着莫公公挥了挥手。

莫公公便识趣得悄声退了下去。

……

上官府内

上官宇盯着一个丫鬟,模仿着上官如意的字迹说着自己在西域的境遇,哭诉自己过得有多不如意,多艰辛。

当初答应出嫁是多么迫不得已,通通诉说的淋漓尽致。

但这一切,却并不是上官如意的真实境遇。

这一切,不过是上官宇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目的就是为了继续把控住展昇这枚棋子,使其继续为自己谋事。

而此丫鬟,便是自小跟在上官如意身边的丫头,对于上官如意的字迹,她模仿得是一笔一划如出一辙,就算上官如意本人看了也分不清哪张是自己写的,哪张又是别人代笔。

要说这上官宇也算是老谋深算。

在上官如意出嫁那日,他刚回到府里,便瞧见了上门兴师问罪的展昇。

可是展昇初出茅庐,还嫩得很,哪里是上官宇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只三言两语便把展昇的怒气给消没了,还说服得展昇同情怜惜起上官如意来。

自那之后,上官宇便时不时得叫来丫鬟伪造上官如意的书信,他在一旁念,丫鬟在一旁写。

写完再由人悄声带到边境,再由边境一个一个驿站得传送回朝内,送到展昇的府上。

起初的时候,展昇也不是心中未起疑过。

但仔细观察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如意亲笔所写。又私下派人去追踪信件的踪迹,也确实是从西域那边一个驿站一个驿站传送过来的。

这么收到了几封信过后,展昇便逐渐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开始有些欣喜起来。

原来,他的如意,还是他的如意。

因此,在前几日上官宇降下身份拜托展昇将秋珊塞进宫里的时候,展昇也便答应了下来。

只因在前几封信中,上官如意将自己在宫中的处境都一一告诉了展昇。

信中,将柳嫔如何如何针对她,如何陷害她和她的姐姐说的是慷慨激昂,对柳嫔的恨意也是诉说的义愤填膺的。

看的展昇一时也对柳嫔生起了恨意。

这信的内容,自然也是上官宇口述,丫鬟代笔书写而成,目的就是让展昇为自己所用。

而真正的上官如意自嫁到了穆家,便和穆云恩恩爱爱过起了小两口的幸福日子,安心得在西域生活了下来。

于是在上官宇降下自己尚书身份的来求到他的时候,他只简单问了一句,为何上官大人不自己送进去。

上官宇的回答也只是以自己身为尚书大人,塞个丫鬟进去容易引人注意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上官宇倒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了展昇,塞秋珊进去便是为了协助瞿瑞芝调查柳嫔的把柄,将其绳之以法。

但也并未说秋珊是一名训练有素且生性冷漠的杀手。

展昇只思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也只是个户部侍郎,而上官宇确实个尚书大人,屈尊降贵来求他,他也不好再推三阻四的。

只简单的改了改秋珊的户籍信息,便送到了宫里。

第二日便被瞿瑞芝给要到了身边。

……

次日清晨,尹小西也是奇了怪,竟起了个大早。

想来人若心中一直惦记着事情,便无法安睡的原因吧,早早得就起了来,还未用早膳便去了翊坤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正在铜镜前熟悉打扮,瞧见了尹小西来,和蔼的眉目中透着一股惊喜之色,伸手示意尹小西走到跟前来,“你今日怎的来了,还这般早。”

尹小西亲昵乖巧得小跑到太后身边,拉起太后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自然是想念太后了啊。”

太后冲着尹小西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尹小西那张美艳动人的侧脸,“你啊,哀家不是说了你不用来请安吗,还这般早来做什么。”

尹小西冲着太后咧嘴嬉笑着。

站在一旁的嬷嬷柔声说道,“静嫔娘娘这好些日子没来了,太后食欲都不见好呢。今日娘娘来了,太后早膳都要用的开心些。”

“嘿嘿,那臣妾今日陪太后用早膳。”

太后欣喜得点了点头,“恩,那自然是极好的。”

没多大一会儿,早膳便传了上来,尹小西装乖卖巧得又是给太后夹点心,又是给太后盛汤的,一副孝顺乖巧的模样,讨得太后一直笑呵呵的,连早上的粥都多喝了一碗。

用完早膳还将那熬粥的厨子给赏了一番。

其实尹小西的突然到来,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尹小西不开口,太后也只装作不知道。

避而不谈。

毕竟她也还未想好,她与晋王的那笔交易,是否要做。

她早就瞧好了门下省大夫顾培生之女,顾淼,只是一直碍于晋王的放(防)荡不羁和不妥协,便一直未开这个口。

可是如今晋王主动提出只要同意他纳了那丫鬟进府,那怕是做妾,便同意太后赐给他的任意一门亲事。

太后是了解晋王的性子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回,晋王那混小子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也说不准。

这么犹豫许久之后,太后拉着尹小西的手,率先开口问道,“你可认识顾大人的女儿?”

尹小西一脸的诧异,顾大人,哪个顾大人。

其实不管哪个顾大人,她也不一定认识。

“太后指的是哪位顾大人?”

她记得,工部侍郎好像也姓顾,而且他女儿也在宫中,便是和她一同进宫的顾常在。

如今,似乎也还是个常在吧。

“就是门下省大夫顾培生啊,他有一女儿,名叫顾淼,名如其人,生得也是极其的水灵。你可认识?觉得此女如何?”

太后的语气非常的柔和,就似婆孙两人在话家常般,只是这家常,都各自怀着各自的小心思。

“啊,顾淼姑娘啊。”尹小西作出一副想起来是何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但其实,别说顾淼是谁,就连她爹她都不认识。

太后接着追问道,“如何,这丫头长得水灵吧?”



223:红娘牵线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您都说水灵了,那自然是长得好的,便点头应道,“恩,是的呢,长得确实水灵。”

尹小西也不敢多加些别的自以为是的形容词,就怕自己一个词没用对,便漏了自己其实根本不认识的馅儿。

只是不知道太后突然提起这么个美人儿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给皇上招进皇宫,替皇上多纳一门妃嫔么?

感觉心里似乎有一些酸酸的。

太后仍旧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看着尹小西,“果然,哀家就知道你与哀家品位相投,哀家喜欢的孩子,你定也觉得好。”

尹小西咧嘴笑着看着太后,“嘻嘻嘻,所以太后,您是想给顾姑娘指一门亲事么?”

太后抬手轻轻在尹小西的鼻尖上点了点,慈爱得笑道,“就你最懂哀家心思。”

尹小西眼巴巴地看着太后,“所以太后,是哪位世家公子这么有福气,可以得到太后的赐婚啊?”

尹小西故意把世家公子搬了出来,就是想试探太后是否有意要把顾姑娘指给皇上做妃或者做嫔。

太后另有深意得看向尹小西,反问道,“怎么,你是怕哀家让皇上宠了她?”

尹小西嘟着嘴,一副卖萌的样子,“我哪有。”

太后笑了笑,“你放心吧,皇上要纳谁做妃子,哀家是不会干涉的。这顾姑娘啊,哀家是要许给晋王做晋王妃的。”

尹小西原本蹲在太后身旁,听到晋王两个字,猛得窜了起来,正巧撞上端了茶过来的嬷嬷,将茶杯碰倒在地,撒了嬷嬷一身的茶水。

嬷嬷被茶水泼到,虽不是很烫,但也着实吓了一跳,发出惊声一叫。

尹小西忙回过身拿出自己怀中的手绢替嬷嬷擦了起来。

嬷嬷受宠若惊,向后退了一步,“娘娘莫要折煞奴婢,奴婢自己来就是了。”

嬷嬷推开尹小西伸过来要为她擦拭的手,反过来关心起尹小西来,“不知娘娘有没有被烫到?奴婢真是该死,笨手笨脚的,连端杯茶水都能撒。”

尹小西原本碰倒水杯撒了嬷嬷一身,心中本就有愧,嬷嬷还反过来自责起来,尹小西更是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嬷嬷,不怪您,都怪我横冲直撞的,害得嬷嬷撒了一身的水。”

“娘娘没烫到就好。”嬷嬷笑着对尹小西说着,又转身对太后福身请示道,“太后,奴婢去换身衣裳,去去就来。”

太后微微颔首,嬷嬷又冲尹小西福了福身,这才退出了殿内。

在二人交谈的这一会儿功夫,宫女便手脚麻利得将地上的茶杯和茶水收拾干净,又重新给尹小西端了一杯新烹煮的茶水来。

太后忙把尹小西拉起来坐在椅子上,“你啊,可就乖乖坐着吧,你若是再这般蹲着,哀家宫里纵使有再多精美的杯子,也不够你碰的。”

尹小西努了努嘴,“太后这是在怨臣妾呢,臣妾一回宫就给太后送一套茶具过来。”

坐好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小翠打定了主意要跟晋王好,可是如今太后却要将顾淼赐给晋王,堂堂一个中书省大夫之女,总不至于到晋王府去做妾吧。

杯盖扣上,尹小西转头看向太后,“太后,晋王和顾姑娘相识么?”

太后想了想,“应是不识的吧,怎么了?”

“既然不识,太后又有意撮合,不如由臣妾牵线,将二人请到我望春阁去喝个茶,认识认识,接触接触,太后觉得可好?”

尹小西心里盘算着,见了面,也许顾家小姐并不愿意,在太后赐婚之前便主动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呢。毕竟晋王名声在外,但凡正常人家的千金小姐都不会愿意嫁给这么一个放(防)荡不羁风流成性的闲散王爷的。

再者,将二人约在望春阁,也算是给小翠和晋王之间制造了见面的机会。

尹小西满怀期待得看向太后,等待着太后的回应。

太后漫不经心得饮了口茶,想了想,抿唇笑着说道,“你想的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你们年轻人,应是能相处到一处的。那就约到你望春阁吧,等下我便叫嬷嬷去顾府下帖子,就说是哀家约她进宫陪哀家。”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将桌上的那杯茶仰头一口喝掉,便起身要走。

“即使如此,那臣妾现在就回去准备吧。”

太后见她着急的模样,有些担心得关切道,“哎哟,你可慢着点也,别烫着了嘴。”

见她一口气喝完,又慈爱得笑了笑,“嘿嘿,你瞧瞧你,真是个孩子样的。”

太后站起了身子,将尹小西嘴边挂着的一叶茶叶给捏了起来,“好了,那你回吧,哀家也有些乏了。”

告别了太后,尹小西迈着急切的步子往望春阁走去,途中要穿过御花园。

刚进入御花园没多久,便瞧见不远处的瞿瑞芝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下歇息。

璃茉瞧见了提醒道,“主子,淑贵人在那边,咱们要不要绕着走?”

尹小西笑了笑,看了一眼璃茉,“咱们不用怕她,干嘛要绕着走。”

“奴婢只是怕娘娘见了她心烦。”

“没事的,如今比她烦的事儿多着呢。”

尹小西说的确实是事实,如今一个瞿瑞芝已经不足以让她心烦了,最让她烦闷的是小翠和晋王之间的事究竟要怎么办才能不辜负小翠的青春和年华。

瞿瑞芝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这边尹小西的经过,仍旧背对着,面朝北而坐,手里拿着一朵大红色的玫瑰,玩弄着玫瑰的花瓣。

尹小西看了看瞿瑞芝身边的侍女,看着有些面生,璃茉对宫里的人是最熟悉不过的,便微微偏头问璃茉,“她旁边那个婢女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璃茉仔细看了看秋珊,“娘娘没见过实属正常,听说叫秋珊,好像是在各个宫里轮值伺候的,也才入宫没多久,听说与淑贵人姐妹情深,是被淑贵人点名要到身边的。”

“呵呵,没想到她还能有姐妹。”

尹小西并没多在意,也没打算要去和瞿瑞芝打个招呼惹一身sao,收回眼眸,继续向前走。



224:我心有你

走了几步,尹小西只微微一偏头瞥了一眼,便瞧见那个名叫秋珊的婢女只用了一张柔软的手绢,只在空中用力一挥,便把正在空中飞的蜜蜂给打了下来。

打完还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站在瞿瑞芝身旁。

但就在她收手的一瞬间,朝尹小西这边看了过来,正巧撞上尹小西那满是惊讶的眼眸。

二人就这般隔空相望,但都默契的一言不发。

一个继续向前走着,假意什么都没瞧见。另一个假意什么都没做,仍旧端正得站在一旁。

刚回到望春阁,才刚坐下歇了口气,小泉子便双手捂着xiong口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了,捡着银子了?”尹小西看着小泉子将xiong口捂得这般严实,便好奇起来,起身扒开他的手,伸手去他怀里掏他捡到的宝贝。

可是掏到的,只有一封信。

尹小西将信拿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泉子,“这是?”

小泉子张嘴刚要说话,尹小西便开始笑了起来,笑得小泉子有些莫名其妙得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子,您笑什么呢?”

“这是不是哪个小宫女给你写的情书啊?”尹小西手里举着信封,玩笑得打趣着小泉子。

她最喜欢看小泉子那副什么都认真,说什么都信,一逗便会脸红害羞的模样,便老是拿他打趣。

站在一旁的璃茉也捂嘴笑了起来。

小泉子见状,脸果然瞬间红了起来,但眼神却极其无奈得看向尹小西,凑到跟前,小声说道,“这是肆王爷给主子您的。”

尹小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肆王爷,给她的?

信?

这什么套路?

尹小西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手里的信,想到昨日夜里他的态度,定是写信来嘲讽她打击她或者劝说她放弃的。

想到这,尹小西用力地将信扔到了地上,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冷哼一声,“哼,定是没有好话,我才不要看呢。”

小泉子见状,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信,重新递给尹小西,弯腰在尹小西耳边小声说道,“肆王爷说,娘娘一定要看,不然就将小翠勾引当朝王爷的事情向太后揭发。”

尹小西闻言皱着秀眉,怒目瞪向小泉子,小泉子被这凶狠的目光一瞪,忙认怂得撇清关系,“不是奴才说的,这是肆王爷的原话。”

尹小西一把夺过小泉子手里的信,“他怎么把信给你的?”

尹小西接过信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用力拍在了旁边的桌上。

“今天是固定的出宫采买的日子,奴才在一处胭脂铺给娘娘挑胭脂的时候肆王爷走过来将信偷偷塞给了奴才,奴才原本也不想接的,可是他威胁奴才,说不把信给娘娘就告发小翠姐姐去,奴才也是没有办法,才给肆王爷带信又带话。”

小泉子一副委屈到不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娘娘你不要迁怒于我的样子。

尹小西无奈得叹了口气,拿起信封不知该不该打开。

站在一旁的璃茉弯腰劝慰道,“娘娘,奴婢看肆王爷也并非敌人,不如娘娘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再说吧,看个信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说的不中听的话,咱烧了就是了,免得娘娘见了心烦。”

尹小西努了努嘴,“好吧,那我就看看再说。”

“嘶”

信封边被尹小西一把给撕开来,取出里面的信纸。

一张不大不小的信纸上只写了三个大字。

我帮你。

尹小西皱眉,将信纸放在桌上,一脸的不解。

璃茉斜睨了一眼桌上的信纸,瞧见了那几个大字,若有所思。

尹小西嘀咕着,“他居然肯帮我?他这么个迂腐又刻板的脑袋,居然能想通帮我?是昨夜睡醒了?”

璃茉低声说道,“娘娘,肆王爷愿意帮您,为什么不直接托小泉子传个话就行了,为什么要专门写一封信呢?”

尹小西看了一眼璃茉,似乎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又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又重新拿起信纸看了看,正巧信纸的一角被桌上洒出来的茶水沾shi了些,纸便立刻呈现出不同的成色来。

尹小西拿起那一角变了成色的信纸看向璃茉和小泉子二人,“这是什么,变色的?”

璃茉见状连忙快速走到门边,将门给合上,重新回到尹小西跟前,将尹小西手里的信纸平摊在桌上,又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手沾了些水撒在信纸上。

只一眨眼的功夫,茶水慢慢的浸透信纸,整张信纸都开始呈现出不同的成色来。

慢慢的,纸上原本的我帮你三个字开始逐渐消失掉,开始慢慢的呈现另外的一句话。

璃茉见字开始呈现出来,便拉着小泉子避嫌得回过身去。

而尹小西直勾勾得盯着信纸,等待着整句话显现出来。

片刻功夫之后,信纸上重新呈现出一句崭新的话来。

“我心有你。”

我心有你。

我心有你。

尹小西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纸上的那句话只显现了没多久的时间便又重新消失不见,纸在水的浸泡下开始变成纸瓤,最后化在了水里。

尹小西忽然之间似失了魂般,身体重重得落在椅子里,漠声说道,“清理了吧。”

璃茉和小泉子这才回过身,见了桌上的那一滩水里融着些许纸屑的水渍,忙开门,拿来抹布给清理掉。

小泉子哈着腰,好奇得问道,“娘娘,肆王爷说什么了?”

尹小西仍旧一副丢了魂似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听到小泉子说的,呆坐在那里。

璃茉见状轻轻扯了扯小泉子的衣袍,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追问。

小泉子也识趣,闭上了嘴巴,退到一旁站着。

尹小西此刻的内心纠结,不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的悔意。

林迩这般,她宁愿他不肯帮她。

他心有她,可是她的心呢,只有皇上。

在自己的世界单身了近三十年的尹小西对于突然而至的表白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处理过在自己心有所属时别人投来的桃花,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更不知他为了帮自己会做些什么。

如果此刻她能出去,她很想亲自告诉他,她的事情她自会想办法,不用他来趟这趟浑水。



225:什么套路

次日未时,尹小西在静心亭中设了个算是下午茶的宴,石桌上摆着一壶新烹煮的花果茶,围着花果茶摆了好几碟五颜六色的小点心。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晋王和顾姑娘来了。

尹小西早在心里都盘算好了,她找机会让林沛把话与顾姑娘说清楚,古代女子都脸皮薄,若是被男方拒绝了,自是没脸再待下去的。

待顾姑娘愤然离去之后,她就可以带林沛去后院找小翠。

至于太后那边,顾姑娘不愿意,太后也不会强行撮合,以后若是再支了别的姑娘给林沛,再想办法给驱散开也可以。反正只要晋王和小翠两人心意相通,都打定了主意要在一起,还怕有什么阻碍吗?

真爱无敌。

尹小西刚刚走下阁楼,顾淼便带了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一见面,尹小西便热情得走上前去,握住顾淼的双手,“顾姑娘,你来啦,快上来坐吧。”

顾淼看着尹小西拉着自己往阁楼上走的背影,心中释然。

原先便听人说宫里的静嫔娘娘为人刁钻蛮横,极难相处,如今一见,却是异常的热情和友好,便知那都是误传罢了。

丫鬟站在了阁楼之下候着,顾淼随尹小西上到阁楼,二人依旧手拉着手,如好姐妹般亲密无间。

春风拂过,吹起二人的裙摆,也吹乱了美人的秀发。

尹小西抬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青丝,转头一脸春风般微笑地看着顾淼,那笑容就似阳光般,照耀进顾淼孤寂的内心。

顾淼这般望着尹小西发了呆,都没注意到发丝被风吹得沾到了嘴边。

尹小西凑上前来,抬手轻柔得为她牵起嘴边的发丝,别到了耳后,笑着问道,“你渴么,要不要尝尝我这里的茶?”

顾淼微微颔首,“恩,好。”

尹小西转身,拿起桌上的花果茶,为顾淼斟上一杯,笑着递给她,“呐,尝尝吧。”

顾淼接过茶杯,慢慢递到嘴边,一股香甜扑入鼻息,垂眸一看,杯中的茶水并不似往日里喝的那些非红即绿,而是淡淡的粉,又透着一些淡黄色。

顾淼看着杯中的茶,一脸疑惑得看向尹小西,“娘娘这是什么茶,汤色竟如此好看。”

尹小西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催促着她赶紧尝尝,“你先喝了再说。”

顾淼一刻未迟疑,便举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

口感香甜,有一种花朵的香味,但又有水果的甜蜜。

“恩,好喝,甚是香甜,民女从未尝过如此好喝的茶。”

尹小西拿出一旁早就放着的拿油纸包好的东西,递给顾淼,“这个,送给你,可以回去泡着喝。”

顾淼连忙放下茶杯,接过尹小西递过来的东西,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各色的小颗粒,还有一些晒干的花瓣。

“娘娘这是?”

尹小西从顾淼手中挑了一粒黄色的颗粒喂到顾淼嘴里,“你尝尝。”

顾淼缓缓得在嘴中嚼了嚼,脆脆的,香香的,还有点甜味回味在唇齿间。

吃着像是水果,但从未见过什么水果是这种脆脆的,颗粒状的。

尹小西看出顾淼的疑惑,笑着说道,“你方才吃的其实是香蕉。”

顾淼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竟然是香蕉,娘娘这是如何做的?”

尹小西得意得仰着头,“这可不能告诉你,我还打算拿这个去卖钱,要以此谋生呢。”

顾淼笑着说道,那笑似三月里的春风,温柔又婉约,“娘娘这里,皇上恩宠不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娘娘哪里用得着自己去谋生。”

尹小西笑笑,“那也说不准,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看腻了我了,就放我出去闯荡江湖了呢。”尹小西边说笑着,边将顾淼的包裹给她重新合上。

“你收好,拿回去自己泡着喝。”

顾淼看着手里的礼物,嘀咕着,“竟然水果也能拿来泡茶喝,娘娘真是有才”

“娘娘岂止有才,还倾国倾城之色呢。”

身后,林沛一身宝蓝色的华服踩着木质楼梯徐步走了上来。

见了尹小西,嬉笑着施礼道,“臣弟见过静嫔娘娘。”

尹小西刚要说什么,笑容挂在脸上,嘴才刚张开,便瞧见了跟在林沛身后跟着走上来的林迩,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心有你。

这四个字不断得开始在尹小西的脑海里回荡,心似露跳了一拍。

林沛见状回身看了一眼林迩,又回过身问道,“娘娘不会怪罪吧,四弟得知今日要到娘娘这里来喝茶,说什么也要跟着来,臣弟也不好拒绝,便一并带来了,多有叨扰,还望娘娘赎罪。”

尹小西收回眼眸看了眼对自己如此恭敬的林沛,咽了口水,无奈得眨了下眼,冷声说道,“肆王爷肯赏脸,我怎么会怪罪,都坐吧。”

自从尹小西愿意帮林沛和小翠之后,林沛每回见她都要比以前恭敬不少,尹小西也习惯了,倒不会觉得他是因为顾淼在,所以刻意做出一副有礼有节的模样。

林迩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坐在正前方的尹小西施了个礼,“见过娘娘。”

尹小西点了点头,冷声说道,“坐吧。”

几人坐定,但都不开口,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了起来。

林迩和尹小西对面而坐,林沛和顾淼相对而坐。

林沛率先打破了沉默,端起茶给几人一人斟了一杯,“来来来,喝茶,喝茶。”

尹小西接过茶杯,看了林沛一眼,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将顾淼给拒绝掉,好带他去找小翠。

可是也不知道这林沛是人傻没领会到尹小西的意思,还是本能驱使,见了美人便暴露本性。

端着茶杯极其殷勤得递到顾淼的手中,“顾姑娘吧,初次见面,顾姑娘果然温婉贤淑,大家闺秀啊。”

顾淼面带绯红,羞涩的接过林沛手里的杯子,“晋王过奖了。”

尹小西见二人这羞羞答答的暧昧模样,微眯着眼睛狐疑得看向林沛,张着嘴但并不出声只对口型得问林沛,“你做什么?”

林沛冲着尹小西眨了眨右眼,又笑着转过头一脸痴相的望着顾淼。

正在尹小西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原本该坐在一旁看戏就行的林迩,拿起桌上的一块绿豆糕递到顾淼手里,“顾姑娘尝尝。”



226:渣男体制

尹小西一脸的问号看向林迩,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两位王爷这是打算争一女?

难道这顾培生在朝中势力如此之大,连一直不问世事的肆王爷也都插手进来。

还有林沛这小子,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背着小翠勾搭起初次见面的顾淼来。

心中的怒火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林沛忽而转过头看向尹小西,笑着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尹小西睨了他一眼,“晋王你说呢?”

晋王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本王不知啊。”

尹小西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在桌下朝着林沛的脚便是狠狠得踩了下去。

踩着甚至还蹂(防)躏了几下。

但再看林沛的神情却似一个没事人一般。

尹小西心中疑惑。

假意手绢掉了,弯腰去捡。

这才注意到自己先前踩的,竟然不是林沛的。

而是……

林迩的。

那双原本洁白的快履上,一个大大的脚印在上面。

尹小西有些心虚得直起身子,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仍旧从容淡定的林迩,心虚得咽了咽口水。

心中的怒气早已被愧疚和心虚取而代之。

可是再转头看向林沛的时候,却是满眼的凶光。

林沛却是一脸的笑意,“娘娘好抠,设宴都不设在午时,竟设在了未时,是怕我等来蹭娘娘宫里的饭菜么?”

尹小西怒目瞪了回去,没好气得说道,“我乐意,你不愿意你就回你的王府去。”

都怪这个林沛,原本好好的计划,如今却成了撮合他和顾淼了,可怜了后院的小翠,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要多伤心。

也都怪这个林沛,若不是他始乱终弃气着了自己,她也不会踩错了人。

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一切,都怪林沛这个衣冠禽兽,口是心非的渣男。

顾淼一脸诧异地看着尹小西和林沛,先前还是那般热情友好的静嫔娘娘,如今却这般凶狠得对晋王爷。而晋王爷,似乎也不太生气,仍旧笑嘻嘻得看着静嫔娘娘。

王爷和娘娘的关系竟这么亲密吗?

“静嫔娘娘果然是性情中人,为人直爽,本王就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林沛不生气,反倒夸起尹小西来。

尹小西被他气的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当着顾淼的面,也不好痛扁他一顿,不然她真的会下手的,而且还是下狠手。

忽而起身,拎起还有大半壶的茶壶冷声说道,“茶凉了,我去给几位再重新泡一壶去。”

林沛要不说是个讨打的体制呢,明知尹小西在气头上,是假意找了个借口离开,还刻意伸手去试了试茶壶,“还温着呢,娘娘不必这么客气。”

尹小西真是恨不得将茶壶直接给林沛砸头上去。

“我……我乐意重新泡不行吗?”

对着林沛便是没好气的怒吼道。

林沛嬉笑着,“好好好,这里是娘娘的地盘,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尹小西白了林沛一眼,拿着茶壶下了阁楼。

走到院中的时候,候在阁楼下的璃落走上前来,想要接过尹小西手里的茶壶,“娘娘,奴婢来吧。”

尹小西推开璃落伸过来的手,小声说道,“我去,免得看见这两个渣男。”

璃落在尹小西身边也呆了许久了,渣男这个词她也听过好几遍了,最开始是骂皇上的,一开始还问过渣男是什么意思。

尹小西也解释过了,这次又骂了出来。

璃落回头看向亭中。

只有两名男子,难道是晋王和肆王爷惹着主子了?

也不敢多问,只跟在尹小西身旁。

璃落想要将茶壶里的茶倒掉重新泡上一壶,她家娘娘发明的花果茶,是整个皇宫之中独一无二的,回回来了贵客娘娘才会舍得拿出来招待的。

尹小西见状制止了她,“哎,不用倒,直接给它加点热水就行了。”

璃落看了看手里的茶,茶色已经有些淡了,“娘娘,这汤色已经有些淡了,若是再加水进去,怕是要没味了吧。”

尹小西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没味就没味,这两个渣男,不给他们喝白水就不错了。”

一个昨日还特意以极其隐蔽的方式告诉她,他心有她,而转眼间便讨好着别人的未婚妻。

而另一个,口口声声说着对小翠真心真意,如今见了顾淼这个美人儿,又忘了替自己受着难的小翠了。

两个人简直是渣得体无完肤,真不愧是亲兄弟,渣都渣得这般一致。

尹小西话刚说完,晋王便来到了身后,“娘娘这么抠呢,就给本王喝白水?”

尹小西白了一眼,回过身,没好气得质问道,“你是不是忘了小翠了,又想要逢场作戏了是不是?”

尹小西刻意将逢场作戏四个字加重了音,这是林沛告诉她的,他往日的那些风流事都是逢场作戏。

可是如今看来,怕是假戏真做了吧,恐怕也不止这么一回。

尹小西在心中将之前对晋王的痴情形象一口气全部否定掉。

林沛笑了笑,但只笑了两声便止住,一脸无奈、心酸的样子,“本王怎么可能忘了小翠,只是我与太后有约定。”

“什么约定?”尹小西追问。

“昨日我跟太后提出,只要肯让小翠进门,让我娶谁进府当王妃我都同意。”

“什么?”尹小西震惊的反问道,“你是疯了吗,这种事都拿来做交易。”

不过刚问完,尹小西便明白过来,这里不是她那个时代,更何况又是皇族中人,婚姻大事哪是自己说了算的。

太后的观念陈旧,迂腐刻板,能同意小翠进门就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了,林沛今日见了顾淼,想来应是知道太后同意了他的提议吧。

“只要能娶小翠,让我见谁,娶谁,我都愿意。”

尹小西此刻再看着林沛的样子,便再也生不起气来,反倒有些同情起他来。

“那肆王爷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和太后做交易了?”

如果说林沛讨好顾淼是为了能够娶小翠,她能够理解。

但这林迩又是演的哪一出,难道他看上顾淼了?

难不成林迩是见了顾淼便一见钟情,一改冰山直男的体质?

开窍既然这般容易,那为何又单身了这么些年。

他昨日的那封信又是几个意思,所以她如今是解脱了吗,多亏了顾淼的福?



227:要爆炸了

明明是得到了解脱,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肆王爷眼看着就要将目标转向她人,按理她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可是为何,突然心中闷得像被一颗巨石给堵住。

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似还有一种烦闷在围绕着自己,为何先前还在说他心里有她,转眼就倾心于他人。

难道一直以来他都是逗自己玩儿玩儿而已?

尹小西微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自己不去想,不去纠结。

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

心是世间最无法掌控的东西,更何况如今还是别人的心。

璃茉端着掺了温水的花果茶跟在尹小西身后,重新将茶送回静心亭中。

而晋王,则是偷偷溜进后院,去看望小翠去了。

尹小西带着璃茉还未踏上阁楼的时候,在木质台阶上便听到上方传来二人交谈甚欢的声音,似乎还听到了肆王爷的笑声。

等等,肆王爷的笑声?

这个渣男!

尹小西拧着眉,快步走了上去。

果然,林迩正和顾淼说笑着,也不知道先前说了些什么,逗得顾淼捂嘴笑了起来,竟连林迩自己,脸上也都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尹小西故意踏重了脚步,走到跟前,转身接过璃茉手里的茶壶,用力放在林迩跟前。

太过用力,少许茶水从壶嘴撒了出来,溅到了林迩的手上。

“肆王爷说这么多话定是口渴了,多喝点茶润润嗓子。”

尹小西气鼓鼓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鼓起来的河豚。

被茶壶砰一声落下的声音吓了一跳,林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抬头看了看莫名其妙就生起气来的尹小西,左手从腰间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右手虎口上溅到的茶水。

“谢娘娘。”

林迩忽然的生疏,还有先前对着顾淼还是有说有笑的模样,一转眼对着自己时便仍是这副冷若冰霜的冰山脸,这泾渭分明的差异,使得尹小西的心里,更是气得xiong闷喘不过气来。

没好气得甩了一句,“肆王爷客气。”

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

尹小西突然的怨气看的站在一旁的璃茉都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方才和晋王交谈时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生起这么大的气来了,还是当着客人的面撒气,一点都不像娘娘的行事作风。

狐疑得微微偏了偏头,便对着尹小西福了福身拿着托盘下了阁楼。

而坐在桌旁的尹小西则一直以一副大姨妈来了不好惹的表情,沉着脸端起杯子一点一点得喝了起来。

林迩则是拎起茶壶殷勤得给顾淼倒起了茶水,“顾小姐喝茶。”

顾淼温柔得接过茶杯,脸上的那一抹羞涩的红晕愈发得显眼了起来,“谢谢肆王爷。”

“唤我林迩便好,叫肆王爷太过于生疏了。”林迩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一直在冲着顾淼微笑。

顾淼羞涩得低下头,并不言语,只是极其温婉得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二人的氛围好得就快手牵着手进入洞房了。

可是这局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原本要林沛拒绝顾淼的局,为了怕顾淼过于伤心,她都把自己珍藏的花果茶送给了她,就是想提前慰藉一下她那颗即将受伤的心。

可如今这氛围,受伤的究竟是谁啊?

这让尹小西心口的那颗石头似泡了水般膨胀了起来,堵得心口就要窒息了。

下意识得捏紧拳头捶了捶自己的心口,可是无论是喝水还是捶心口,那颗石头始终都下不去,仍旧闷得呼吸都困难。

林迩微微瞥了一眼尹小西,注意到她捶心口的动作,心中一紧,但嘴角却不易察觉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忽而,林迩伸手去握住顾淼的手,顾淼受惊得抬眸看向林迩,似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般,看着楚楚可怜。

但眼中的盈盈秋水却是每个男人看了都会把控不住的。

“肆……肆王爷?”顾淼柔声唤道。

林迩浅浅得笑了笑,“本王见你手上方才有粒尘埃,不过现在没了。”

林迩缓缓得收回了手,但眼眸却是一刻不离得注视着顾淼,看的顾淼脸上的那一抹红晕似一朵盛开的海棠,完完全全得绽放开来,整张脸显得白里透红,极其的诱人。

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了抿。

心扑通扑通得跳个不停,心跳的声音似有人在敲着大鼓。

咚,咚咚。

只是这心跳声却不是顾淼情窦初开的心跳,而是坐在一旁早已看不下去,恨得满脸通红,气鼓鼓的尹小西的。

心就似一个气球,被不断得注入气体,眼看着就要炸了。

在气球即将爆炸前夕,尹小西忽而猛得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林迩和顾淼方才还暧昧至极,蓦地同时转头看向尹小西。

顾淼一脸的诧异轻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尹小西用力地呼吸了几口,但仍旧无法平复内心的愤懑,xiong腔随着呼吸上下抽动,“没事,看到了脏东西,需要去洗洗眼睛罢了。”

顾淼一脸的狐疑,“恩?”

再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洁净得连石桌都有些反光,静嫔这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了?

和顾淼一脸诧异的表情相反的,是林迩脸上那得意但又祥装镇定的神色,“娘娘若是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本王会替娘娘好好招待顾姑娘的。”

尹小西闻言怒目瞪向林迩,心中的气刚刚下去一点点,又立刻被点燃了起来,“那倒是要有劳肆王爷了。”

哼,渣男啊,还要替她好好招待,你倒是喜欢姑娘得很!

果然就没有长得白的乌鸦。

尹小西提高了嗓门,语气也不大好,极其的愤怒和不耐烦,还显得有些尖酸和刻薄。

林迩双手抬起施礼道,“哪里,能够和顾姑娘喝茶,是本王的荣幸,谈不上有劳。”

明明是对尹小西说的话,林迩却转头笑脸盈盈得看着顾淼。

尹小西心中的那颗气球彻底爆炸了。

“告辞。”

转身就要走,走之前还刻意用力地踩了林迩的脚背,但即使如此,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噔噔噔”地下了楼。

心里还不断得咒骂着,渣男,渣男,渣男。



228:两幅面孔

还尘埃,想摸人家姑娘的手就明说,还说什么有尘埃,这是在嫌弃她这里脏吗?

脏你不要来啊,本姑娘请的是林沛,又没请你。

不请自来就算了,还嫌弃起来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表面上看着正人君子,啊呸,连正人君子看着都不像,撩起妹子来一套一套的。

对着本姑娘就是又凶又刻板,对着人家姑娘了就是笑脸盈盈的,你的高傲呢,你的自尊呢,为了姑娘都不要了呗。

尹小西咒骂完,又在心里狠狠得唾弃了一把林迩,心中这才稍稍算是解气了一些。

下了个楼原本想去后院的那个为小翠打造的小院子透透气的,但想到此刻林沛应是在那里陪小翠,她去多有不便,便停住了往后院走的脚步。

在院中转了一圈,这么大的望春阁,这么大的皇宫,竟然眼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去的,可以放肆撒气的。

想到这里,忽然鼻尖一酸,竟有些心酸和委屈了起来。

转身只能回到自己的寝殿,用力将门给拴上,将所有的窗户都给关上,屋内一片漆黑。

重重得瘫在床上,滚来翻去,却始终难以平复心中那难以言明的情绪和愤怒。

尹小西自己都有些不懂自己了。

为何自己会这般的生气,为何会觉得委屈,又为何突然觉得心酸了起来。

她难道是更年期综合征?

可是按她身体的年龄,才十六岁,正值青春年华呢。

哪怕是以她自身心理的年龄来算,也才三十岁不到,更年期也还早着呢。

但是她此刻却是真的如更年期那般,心里烦躁不安,浑身还觉得有些燥热,看哪都不顺眼,怎么都不如意。

在床上躺着不舒服,她又起来在屋内踱来渡去好几圈,仍旧心里不痛快,心口处就似有一把火在燃烧。

走到屏风后,正巧看见了昨夜里沐浴后的玫瑰花水,原本昨夜就该倒掉的水,因尹小西要睡到午时才起来,宫里便没人敢进来打扰,也便留到了现在。

尹小西二话不说,也未更衣,也不管那木桶里的水是凉是热,径直躺了下去。

周身冰凉的水袭来,心中的烦躁不安才一下子灭了下去,但忽有一股心酸袭上心头。

腿弯曲起来,双手环住双膝,整个人埋进水里。

此时,才终于痛痛快快得哭出声来。

眼泪没入冰凉的水里,没人会知道这芬芳的玫瑰水里竟然混合了苦涩心酸的泪滴。

而阁楼之上,尹小西刚走,原本殷勤暧昧的林迩,忽而刻板了起来,恢复一直以来的万年冰山脸,自顾自地喝着茶。

全然没有方才那副泡妹子时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但顾淼情窦初开,满心都是肆王爷对她的笑对她的温柔细雨,正欣喜着,害羞着,哪里注意到林迩早已换了一副面孔。

“顾姑娘不如先回去吧,本王还有点别的事要去处理,等下叫个侍卫送姑娘回府可好?”

顾淼抬眸瞧见林迩那冷峻的面庞,脸上的红晕仍旧散不去,柔声说道,“既然肆王爷有事,那民女就先回府了。”

林迩站起身来,作势就要送她走,“那本王即刻叫侍卫过来送姑娘。”

顾淼伸手按下林迩要唤侍卫的手,林迩微微皱了下眉,礼貌性得收了回去。

顾淼也全当自己是个女子,却贸然伸手去触碰男子的手,有些失了礼仪,便有些不好意思得收回了手,轻声说道,“不劳烦肆王爷了,我带了丫鬟的,轿子就在南宫门候着,等下我自行出宫就是了。”

林迩微微颔首,“恩,那行,那本王送姑娘出望春阁。”

顾淼含羞点了点头。

传言中,肆王爷高冷不近人情,不少大家闺秀上门诉说心意,无论对方是哪位大员的家眷,也不论对方家境有多殷实,势力有多庞大,统统都被肆王爷拒于门外。

虽然知道肆王爷长相俊美,为人也正直端正,学识和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但听闻了他的那些冷漠的拒绝之后,便不对肆王爷抱有任何的幻想和希冀。

可是今日一见,却是完全颠覆了顾淼心中对肆王爷不近人情的冷漠形象。

为人风趣幽默,还热情殷勤,长得也比传言中更加的俊朗。

顾淼那颗干净单纯的心彻底被林迩给占据,自此她的眼里,往日里那些到府上献殷勤的公子哥都显得平庸了起来。

走到望春阁的门口处,顾淼回身对着肆王爷低声说道,“今日有幸可以见到肆王爷,是民女的荣幸,只是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肆王爷咽了口水,冷声说道,“有缘自会相见。”

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不屑,像顾淼这样的女子,他见得太多了。

顾淼惊喜得抬眸,“那肆王爷觉得民女和王爷算是有缘吗?”

对顾淼来说,这是天大的缘分,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原本也只是听说今日有晋王爷那个浪荡王爷,本是不想来的,但碍于父亲软磨硬泡的,迫于无奈,便来了。

谁曾想,一同来的竟还有整个京都的大家闺秀都想之念之的肆王爷,林迩。

还对她这般的温柔和体贴,这让顾淼喜从中来。

谁料林迩只冷冷得看了她一眼,漠声说道,“不知。”

顾淼脸上的那抹娇羞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略微有些紧张得打量着眼前这个她永远都看不透的男人。

不知,所以他们算有缘还是没缘呢?

顾淼想不明白。

身后的丫鬟小声提醒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顾府家教极严,平日里顾淼出门都是要戴面纱的,出门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今日若不是宫中召见,加上顾培生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太后有意为他女儿指一门好的亲事,他定是不会让顾淼出门的。

太后指的亲事,非富即贵,定不会像平日里上门献殷勤表忠心的那些世家公子哥那般平庸。

顾淼微微回头应道,“知道了。”

便朝着林迩福了福身,“那民女先告辞了。”

林迩双手背于身后恩了一声,便不愿再多看顾淼一眼。

顾淼却是一步三回头极其不舍得看了林迩好几眼这才甘心离开。



229:何曾下毒

看着顾淼消失在视线之后,林迩便立刻折身回到望春阁,悄声走到尹小西寝殿门前,附耳听里面的动静。

璃茉手里端着原本要送上静心亭的水果路过尹小西的寝殿,见肆王爷这般鬼鬼祟祟的,拧着眉,走了过去,小声提醒道,“肆王爷,您这……”

璃茉的话还未说完,肆王爷狠厉的眼神射向璃茉,璃茉忙噤声,但人却不走开,站在那里,盯着肆王爷。

毕竟他这般光明正大偷听的,正是自己主子的寝殿啊。

林迩附耳听了片刻,这才注意到身旁仍旧站着一个丫鬟盯着自己,如盯贼一般。

回正身子,正色说道,“还有事?”

璃茉眼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果,“奴婢给王爷和顾姑娘送水果来的。”

“顾姑娘已经走了,本王也不吃水果,你且先退下吧。”

林迩说完,本以为璃茉会立刻识趣得离开,又准备附身听屋内的动静。

可是上半身刚要弯下去,便注意到这丫鬟似听不懂话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有事?”林迩声音不敢大,怕自己稍稍大点声音便被屋内的尹小西给听到。

纵使此刻已经没什么耐心跟一个丫鬟纠缠下去,他一心只想知道此刻尹小西在屋内做什么,是什么模样。

璃茉学着肆王爷也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肆王爷这般偷听我们主子的寝殿,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璃茉边说着边朝四周看了看,示意肆王爷此时院中人来人往,被人瞧见了始终是不太合规矩的。

林迩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双手背于身后,恢复以往高傲的模样,点了点头,“啊,原来这是娘娘的寝殿啊,本王还以为是寻常的偏殿呢,那你替本王跟娘娘说一声,本王先告辞回府了。”

璃茉“……”

寻常的偏殿,您一个王爷也不该这般光明正大的偷听啊。

笑着冲林迩福了福身,“那奴婢恭送王爷。”

林迩看了下四周,有些不舍,但还是迈开步子出了望春阁。

但刚一出望春阁,便绕道来到尹小西寝殿的背后,抬手拉了拉窗户,窗户被尹小西从里给锁死了。

试了好几个窗户都拉不开。

林迩站在墙根处,有些不悦了起来。

本想一走了之,待深夜再来。

但想到方才尹小西被自己气的那副模样,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隔着窗户唤尹小西的名字。

“尹小西。”

屋内并无回应,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林迩又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尹小西。”

屋内仍旧一片寂静。

而此刻在屋内,尹小西一个人将自己埋在冰冷的水里哭得正是最痛快的时候,哪里听得到窗边那窸窸窣窣的响声。

直到林迩将其中一整扇窗户拆掉,破窗而入,尹小西这才猛得从水中抬起头来。

冰凉的水顺着shi哒哒的头发流下来,整个人如水鬼一般头发凌乱,妆容也全都花了,加上原本皮肤就如雪般白皙,若是在半夜瞧见了,还真的是要吓死一群人呢。

林迩见到泡在水里一副狼狈的尹小西,大步上前,一把将尹小西从水里给拎了起来,迅速伸手上去就要脱尹小西身上早已shi得紧贴着身体的衣裳。

尹小西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自己的身体,抗拒着林迩的接近。

“你做什么?”

林迩懒得和她解释,见她不让脱,便左右看了看,直接抓起屏风上搭着的衣衫给尹小西身上胡乱一通披上。

身上残留了太多的水,披上的衣衫虽好几件,但大多都很单薄。

只片刻功夫便都shi透了。

林迩没辙,又把先前给她披上的衣衫扯下扔到一旁,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衫给尹小西披上。

又拿起一旁的一张白色毛巾忙上前给她擦头上正滴滴答答的水。

“你疯了吗?”林迩边关切得擦着尹小西头上的水,便冲她怒吼道。

尹小西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林迩这般生气。

她知道,林迩是真的生气了,脸上如结了一层冰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她不敢违逆他,只能呆呆得听话得站在原地,任由林迩那双宽阔的大手在自己头上胡乱的擦着水。

眼睛瞪得硕大,瞪着林迩。

尹小西从未在林迩面前这般胆小害怕过。

见尹小西不回话,林迩将头上的水擦得差不多了,垂眸睨了尹小西一眼,冷眸里的狠厉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推开。

可是就在尹小西抬起双手下意识的想要将林迩推开时,那双纤细的玉手被林迩紧紧得握在掌心之中。

“为何这般生气?”林迩稍稍缓了缓情绪,压低了声音明知故问道。

尹小西看着林迩,眼神左右闪烁,忐忑得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皮。

是啊,她为何突然这么生气,她究竟在气什么。

她不知道。

尹小西摇了摇头。

“是否觉得透不过气?”

尹小西点了点头。

“是否觉得心酸委屈想哭?”

尹小西又点了点头。

“那你方才哭了吗?”

尹小西又点了点头,但又立即倔强得摇头。

是的,她哭了,只有痛痛快快得大哭一场才能驱散心底的烦闷,只有将整个身体埋入冰凉的水中,她浑身的燥热才能消除。

但这一切,她不想让林迩知道。

她只有否认。

林迩忽而变得温柔了起来,嘴角微微笑了笑,但也只是一瞬,笑容便立刻消失不见。

抬手在尹小西shi哒哒的脑袋上摸了摸,“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今日特别奇怪,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这般情绪多变?”

尹小西木讷得看着林迩,方才如恶魔般的狠厉,忽而变得这般温柔体贴,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为何?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毒?”

这是尹小西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不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林迩垂眸注视着尹小西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肯定得答道,“是的,我给你下了毒,正如你对我下的毒一样。”

尹小西诧异地看着林迩,“我什么时候对你下过毒?”

是啊,她何曾下过毒,她虽然有些抗拒林迩,但还不至于下毒的地步。



230:怦然心动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给她下的毒呢?

她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璃茉璃落小泉子三人亲自经手的,难道他早已买通了自己的身边人?

她在心中猜了半天,也猜不到是她们之中的哪一个被林迩给收买了,竟恩将仇报起来。

就在尹小西慌神思虑之际,林迩俯下身子,朝着她的唇边印了下来。

但此次林迩只是浅浅一wen,便回正身子看着尹小西,并未缠着不放手。

“这便是你对我下的毒。”

尹小西抽出手,轻轻得捂住自己的冰凉的唇,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看着林迩,不言语。

她不懂林迩这是何意。

林迩接着问道,“昨日的信看了吗?”

尹小西点了点头,“看了。”

“是三个字还是四个字?”

“七个字。”是啊,我等你,加我心有你,不就是七个字吗?

林迩笑笑,“那你就是看到了本王隐藏起来的那句话。”

林迩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一垂眸便看见尹小西身上的那件自己的外衫也都被浸透了,转身去到尹小西的床边,抓起她的被子走到尹小西跟前,将自己的外衫撤掉,将被子披在了尹小西的身上。

“我心有你,所以我会因为你喜,因为你悲,因为你而愤怒、心酸、委屈,但又会因为你立刻欣喜起来。

一开始我也搞不懂这一切,初见你时,本王真的很抗拒你,觉得你总是那么没有规矩,行为怪异,就连吃的喝的都和常人不同,觉得你如果不是精神不正常那便是刻意如此来吸引皇兄的注意。

但相处之后,不知何时,本王的心开始慢慢的因为你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再听本王的。总是会无缘无故想起你,耳畔也总是回响着你说的话,你的笑声。

哪怕是你对我凶狠无情的样子,本王都想念得快要发疯。

无数个漆黑的夜里,想到你正躺在皇兄身边如胶似漆娇小可人的模样,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林迩说着向前迈了一步,双手紧紧得握住尹小西的双肩,眼眸紧紧得注视着尹小西,满眼满心都是她。

“尹小西,你把本王折磨的好惨。”

尹小西心口的那颗石头确实一瞬间便落了下去,但却又立刻跳动得剧烈了起来,剧烈到自己都能清晰得听到每一次的跳动。

“我……”她不知道她此刻该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不该发生的。

不能发生的。

但就这么发生了。

她竟然有些感动,有些隐隐作痛,有些心疼起林迩来。

林迩又微微上前迈了一小步,“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今日才会这般愤怒、烦躁、心酸又委屈。”

尹小西这才恍然,“所以你今日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刺(防)激我?”

尹小西总算明白,为何林迩会执意跟着林沛不请自来,又为何会一改往日清冷的性子对顾淼热情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

林迩并不否认,而是大大方方得点了下头,“是的,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可以明白你的内心,正视你对我的情感。”

尹小西微微垂眸,自顾自地嘀咕道,“我对你的情感吗?”

是真的像林迩说的那样,她心里也有他吗?

那皇上算什么?

她爱皇上,皇上也爱她。

这是她深信不疑的。

如若她并不爱林迩,那今日这一切莫名其妙的情绪又要作何解释呢?

她开始有点相信林迩说的,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林迩,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要怎么办呢?

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真心实意地爱两个人吗?

她这样,算是红杏出墙吗?

林迩伸手捂住尹小西的唇,“不用多说什么,也不用替自己狡辩什么。”说完又将手指了指尹小西的头,“也不要用这里去想我们之间的事。”

手又落了下来,拉起尹小西的右手,覆在她左心房的位置,“用这里去想。”

尹小西怔然得抬起头,眸光闪烁得看着林迩。

他的眸中不再那么冰冷,不再那般不易接近。

柔情似水,眼波深情。

忽而,鬼使神差的,尹小西踮起了脚尖,朝着林迩的唇蜻蜓点水般的wen了上去。

收回脚尖,心跳得愈加激烈了起来,但心却不再那般忐忑,似长久以来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咽了口水,刚要低下头,便被林迩用手抬起下巴,他的唇便立刻压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wen如暴风雨般落了下来。

这次,尹小西不再将他推开,也不会回敬他耳光或者拳脚,而是用她柔软的唇和蠢蠢欲动的心回应着。

正是二人情到深处时。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不识趣的敲门声。

是璃茉。

“主子,主子,您睡了吗?”

尹小西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林迩怀中抽出身来,稳了稳心神,转身应道,“啊,怎么了?”

璃茉附耳在门边,小声问道,“顾姑娘和肆王爷都走了。”

“啊,好,知道了。”尹小西说着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林迩,他的手仍旧紧紧得拽着自己的右手。

此刻,心虚到了极致,就连眼神也都有些躲闪了起来,若不是璃茉隔着门,怕是自己早就要露馅了。

璃茉接着说道,“奴婢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不知是肆王爷的还是顾姑娘遗落的。”

尹小西又回头看了一眼林迩,白皙的脸瞬间滚烫了起来,上前迈了一步想要去开门问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脚刚一迈开的瞬间,林迩便大步上前,将她环在了自己的怀中,林迩的头就垂在尹小西的脖颈处,炙热的鼻息扑到尹小西的修长白皙的脖子上。

如今滚烫的就不仅仅是脸了,整个身子都快要烧起来了。

尹小西还想上前,但是脚却迈不动道,只能站在原地,隔着门问道,“是什么?”

璃茉压低了声音又敲了下门,“主子,您开门,奴婢拿给您看。”

尹小西侧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肩上的林迩。

林迩微微合着眼睛,拿自己坚挺的鼻尖蹭着尹小西的侧脸,哑声在她耳边说道,“让她放门边吧,我现在还不想跟你分开。”

心似被一根皮筋紧紧得勒着,又紧张又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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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再无瓜葛

尹小西犹豫了片刻,林迩似乎确实没有要撒开的意思,便轻声对门外的璃茉说道,“茉儿,你先把东西拿着吧,晚膳的时候再给我,现在我想先睡一会儿。”

璃茉恩了一声,“那晚膳的时候奴婢再来叫娘娘。”

“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似乎真的没有了动静,尹小西这才确定璃茉真的离开了。

回过头,想要将林迩拉开,这才注意到,他早已靠在自己的肩头睡着了。

看着那张安静的熟睡的脸,忽而耳边回荡起他先前说的,他曾因为自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想来,是睡不太好的吧,不然也不会这般站着就睡着了。

尹小西暗暗得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忍。

拖着林迩慢慢得朝床边挪过去,将林迩轻轻得放到床上。

林迩虽然个子高,但好在他也比较瘦,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把他放平在了床上。

再将之前林迩给自己披在身上的被子,此刻早已落在了地上,拾起给他盖上。

尹小西端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床边,右手托腮,就这般安静专注得看着林迩熟睡。

那张冷峻的面庞上,除了往日的冷漠,此刻竟多了一份委屈。

这委屈是因为尹小西而委屈,心酸是因为尹小西而心酸,忽然心中有愧,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林迩遭受了这一切原本与他无关的纠葛。

他的一生原本可以继续这般高傲得活下去,如今却为了自己,如此委曲求全卑微得活着,活得都越来越不像肆王爷了。

正在尹小西思虑、纠结、愧疚之际,林迩忽而睁开了双眼,伸手拉住尹小西托腮的手。

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真好。”

尹小西有些不解,追问道,“什么?”

林迩右手的大拇指在尹小西的手背上不断得抚摸着,“一睁开眼便能看见你,真好。”

尹小西抿了抿唇,她也想说上几句甜言蜜语,也想这般和他你侬我侬。

可是她的理智在时刻提醒着她,她不能。

她只能沉默以对。

林迩坐起身子,双手握住尹小西的纤纤玉手,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尹小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尹小西微微低下头,以极小的声音说道,“是吗?”

她其实也并不是问林迩的,只是下意识得回了句,因为连她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迩伸手抬起尹小西的下巴,“你听我讲,我今日来的目的,不是要你与我怎么样,也不是要你对不起皇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正视你心中对我的情感。

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我而言,那便足够了。”

尹小西眼波流动得看着林迩,心中对他的愧疚越发深了,“林迩,我……”

林迩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捂住尹小西的嘴唇,“不用,我们之间不用抱歉,心是心甘情愿喜欢你的,我也是心甘情愿承受这一切的。我不希望给你带来任何的负担,也不希望你因为我遭遇变故,我只要一想到你心里是有我的,那便足够了。”

说罢,林迩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走了。”

走到窗边,又顿住脚步,不回头得兀自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尹小西站在身后,满脸的疑惑,他在说什么有没有机会,什么意思?

林迩忽而转过身,将尹小西紧紧得搂入怀中,他的拥抱紧得就快将尹小西嵌入他的身体里。

在耳边哑声说道,“好想把你一并带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我的地方,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说完林迩长长得叹了口气,听着极其的无奈和心酸。

尹小西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倒不是因为他说要把她一起带走,而是他这幅样子,总有种在诀别的感觉。

他究竟打算做什么,他昨日说的要帮她又是什么意思,他打算怎么帮?

尹小西拉开林迩,但林迩抱得更紧了,她根本拉不开。

“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林迩靠在尹小西的脖颈处呢喃着,撒娇着,万般的不舍。

尹小西见拉不开,加上林迩又这般的不舍,便任由他这般抱着,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林迩并不言语,只是安静得靠在尹小西的肩头,双手紧紧得将她搂入怀中。

尹小西又重新问道,“你昨日说要帮我,我不想你因为我,去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林迩仍旧不言语,又搂紧了一分。

尹小西扯了扯林迩背部的衣裳,“你听到了吗,林迩。”

林迩蓦地松开尹小西,那双宽大的手掌捂住尹小西稚嫩白皙的脸蛋,将她整张脸捧在掌心之中,头压了下来,他的额头就这般温柔得抵着她的额头。

“我喜欢你唤我名字,可以再唤一次吗?”

“林迩……”尹小西听得心酸极了,为何要来到这里,为何要经历这一切,她不来,林迩便不会遇见她,便不会变得这般委屈和卑微。

林迩猛得放开她,这让尹小西有些措手不及,愣在那里,看着林迩。

只见他长长得呼了一口气,冲她温柔痴情得笑了笑,便一转身从窗户走掉了,走时还扔下一句“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尹小西整个人呆在那里。

什么叫往后再无瓜葛……

他究竟打算做什么,才这般依依不舍得似诀别般。

尹小西心中更加不安了起来。

“咚咚咚”

是璃茉来叫她起来用晚膳了。

尹小西有些失魂落魄得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身上的衣衫也在林迩熟睡时找来干净的衣衫给换上,也将林迩那件因为自己而shi透了的外衫给藏了起来。

“主子,用晚膳了。”

尹小西并为理会璃茉,打开门便转身坐到了桌旁,“你找到了什么东西,拿来我看吧。”

璃茉有些愣神,还从未见主子这般没有精神,难道是睡觉睡多了,睡萎靡了?

哦了一声,忙掏出怀中用手帕包好的东西,放到尹小西跟前,“娘娘,就是这个,要不然您先用晚膳吧,您中午就没吃东西了,奴婢怕您……”



232:柳姓玉佩

璃茉话还未说完,尹小西便掀开手帕,里面是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玉佩呈圆形,样式简单,但玉佩正中间刻了一个柳字。

“柳?”尹小西在脑海中思索自己知道的姓柳的人,她唯一想到的便是柳芸汐。

可是如果是柳嫔,那这玉佩是从谁身上掉下来的呢?

顾淼?

林迩?

当想到林迩的时候,尹小西便立即摇头否认,不可能的,他素来知道自己与柳嫔不合,以前还提醒过让她小心柳嫔,不可能是他。

那就是顾淼?

难道顾淼和柳嫔相识?

尹小西连忙唤小泉子,没一会儿功夫,小泉子便跑到了跟前,“主子,您找我?”

尹小西把玉佩推给小泉子,“你拿这玉佩去查查,看看是谁的,记住,要私下查。”

小泉子闻言连忙将玉佩揣进怀里,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晚膳刚还未用完,莫公公便差人来传话,皇上召静嫔面圣。

来传话的小太监是莫公公带的徒弟,静嫔什么身份,在皇上心中什么分量他是清楚的。

尹小西放下碗筷准备直接走,毕竟自从皇上受伤她就见皇上见得很少了,有时候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但又怕自己打扰了皇上休息,不敢贸然前去。

此刻皇上差人来召见,想必是伤已经好了不少了。

便急着要去见皇上。

小太监看了看桌上还用多少的晚膳,忙唤住尹小西,“静嫔娘娘可以先用了晚膳来,皇上那边说可以等娘娘的。”

尹小西挥了挥手,“算了,我反正也吃不下,咱们走吧。”

小太监也不好一直劝,便只好在前边领路,带静嫔到颐和宫去。

小泉子去查玉佩的事情去了,璃落一直陪着小翠,就怕太后那边知道了小翠孩子保住了,再有什么动作,而璃茉则要盯着宫里的其他下人。

尹小西便只身一人随着小太监去了皇上处。

二人到达颐和宫的时候,皇上刚换完药,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见尹小西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书,对尹小西招了招手,“快来,快来。”

不知道为什么,尹小西在瞧见皇上的那一刻,心底蓦地心酸起来,眼泪很快便盈上眼眸,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也顾不上礼仪,直接朝着皇上小跑过去,径直扑到皇上的怀里,搂着皇上涩声唤道,“皇上。”

皇上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强忍着腹部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安慰她道,“这几日是不是害你担心了,放心吧,朕已经好很多了。”

尹小西这才撒开手,看了看皇上,确实脸色和精神都要比先前回宫的时候好上很多。

想来皇上是个习武之人,受了伤应是要比常人恢复得更快一些的。

“恩。皇上确实看着好些了。”

林涩拍了拍床沿,“来,坐这来。”

尹小西起身坐在了旁边,手里挽着皇上的胳膊,“皇上,你这么晚叫我来什么事啊?”

林涩从她怀中抽出胳膊,摸了摸她的侧脸,“自热是想你了,感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爱妃都消瘦了,这几日没睡好吗?”

尹小西歪着头,将头靠在林涩的肩头,“睡不好,好多烦心事。”

“哦,爱妃在为什么心烦,说来听听,说不定朕可以替你解解忧。”

心烦的事吗……

小翠的事情可以说吗?

林迩的事情可以说吗?

顾淼的事情可以说吗?

还有之前林迩明明查到了是谁害死的容儿却一直不肯告诉自己名字,想来这人必定是个不好惹的,不然他定不会这般警告她不要再查下去。

那这件事能说吗?

不能。

所有困扰着她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可以跟皇上说的,没有一件是可以向皇上求助的。

尹小西只能抿了抿唇,摇了摇头,“皇上还是快些好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的。”

“哦?真的,爱妃这么厉害了?”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皇上教导有方啊。”

皇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好,既然爱妃想自己处理那朕就不插手,但是你若是需要朕插手的时候,记得告诉朕,好吗?”

尹小西点了点头,又重新靠在了皇上的肩头。

……

宫外

林迩从尹小西处出来后又在望台上呆了许久,才出宫去。

刚一出宫,还未回到王府便看见有些鬼鬼祟祟的小泉子,找了一处僻静昏暗的胡同将小泉子整个人捂嘴掳了进去。

小泉子被他捂着嘴,眼睛瞪着硕大,囫囵说道,“肆王爷,又是你。”

为何每回掳他的人都是肆王爷,还每回都是以同样的姿势。

肆王爷松开小泉子,开门见山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小泉子将手里的玉佩往身后藏了藏。

他不藏还好,反倒这么一藏,引起了林迩的注意。

只一瞬间,林迩便把玉佩从小泉子手里给抢了过来。

小泉子想要上前去抢,可是自己无论是身高还是身形,都不如肆王爷,纵使肆王爷只是站在那里,不出一招一式,小泉子也丝毫够不到玉佩。

垂头丧气得站在那里,摊着手,“还请肆王爷看在娘娘的份上将玉佩归还。”

林迩并未理会小泉子,拿着玉佩打量一番,兀自说道,“这玉佩看着有些眼熟。”

小泉子喜出望外,“肆王爷见过,在哪里?是谁的可还记得?”

林迩偏头拧着剑眉望着玉佩努力回忆。

小泉子耐心得站在旁边,满眼期待得看着林迩。

忽而,林迩有些诧异得说道,“柳文清。”

小泉子凑上前去,“谁?”

林迩拿着玉佩问道,“你这玉佩哪里来的?”

小泉子耸了耸肩,“奴才捡的,本是想瞒着娘娘把玉佩偷偷拿出来典当了换些银两的,谁曾想会遇到肆王爷,既然已经被您瞧见了,那玉佩就送您吧。只要肆王爷不告诉娘娘就行了。”

对于小泉子的说辞,林迩有些不屑得睨了他一眼,“你家娘娘的事,你大可放心告诉我,不必这般遮遮掩掩的。”

虽然肆王爷确实来过望春阁几次,但小泉子仍旧是不信他的,谁知道他是要害娘娘还是真的要帮娘娘啊。



233:是自己人

小泉子仍旧奋力抵抗着,“奴才不知道肆王爷在说什么,奴才只是偷偷典当个玉佩罢了,与娘娘何干。”

“既是典当,为何方才这么关心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小泉子眼珠子转了转,“奴才只是怕是哪位贵人的,若是不好得罪的,那便偷偷送回去就是了,肆王爷未免也太多心了。”

“行了,别狡辩了,说吧,你家娘娘为何要查这玉佩?”

小泉子仍旧在极力的否认,不想这事牵扯上尹小西,不想和望春阁扯上瓜葛,可是小泉子哪里是肆王爷的对手,他那点伎俩在林迩眼里如孩童把戏一般。

“奴才不知道肆王爷在说什么,既然肆王爷对这玉佩这么感兴趣,那奴才就借花献佛送给肆王爷好了。”

小泉子作势便要走,虽然玉佩没了,但起码知道了是谁,出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若是肆王爷要拿着玉佩说是娘娘的,那娘娘也大可矢口否认,想来皇上应是多信娘娘一些的。

“你家娘娘日日戴在头上的朱钗是我送的。”林迩见小泉子怎么都不信自己,迫不得已,便只好将自己送给尹小西朱钗一事说了出来,来博得小泉子的信任。

小泉子停住脚步,愣在那里,仔细想了想。

娘娘头上确实日日都戴着一支朱钗,哪儿来的,娘娘似乎真的从未说过,如若真是肆王爷送的,不行,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也许是肆王爷胡诌的呢。

“肆王爷说说朱钗样式,在何处买的,买成多少钱?”

林迩轻蔑得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样式但凡见过小西的人都能说出来,至于何处买的,买成多少钱,本王说了,你又该如何去求证呢?”

小泉子愣在那里,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不过他既然唤娘娘的名字,那想来关系应是不错的。

林迩将玉佩塞回小泉子手中,“行了玉佩还你,她若是只想知道这玉佩的主人,你回去告诉她,是一个叫柳文清的寒门书生的便是了。”

说着又扯下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交给小泉子,交代道,“这是本王随身的物件,整个肆王府都识得,日后若她再要你去查什么,你尽管拿着玉佩来王府找我,没人会拦你。

许多事情你不一定能查到,况且一个太监在外面问东问西的,难免太过招摇了些,交给本王,本王自会差人去办的。”

小泉子一手一个玉佩,有些呆滞在原地,看着林迩,“肆王爷,这是?”

“本王说过,会帮她的,无论她想做什么,本王无条件支持。”

林迩说完冲小泉子挥了挥手,“行了,早些回宫吧,别引起别人注意,你若出事,那便等于你家娘娘出事。”

小泉子看着林迩的背影,唤住林迩,“肆王爷。”

林迩回过身,“何事?”

小泉子看着玉佩犹豫了片刻,上前说道,“玉佩是在望春阁捡的,娘娘觉得是顾姑娘的,但上面刻了柳字,所以娘娘命奴才来查看是不是和柳嫔有关。”

肆王爷往日里凌厉的眼眸,在提到娘娘的时候分明要温柔许多,想来应是友而非敌,应与娘娘关系不错的。

小泉子终于信了林迩。

林迩看着玉佩,“不是柳嫔的,是柳文清,不过这玉佩我见柳文清戴过,应是贴身之物,如若是顾姑娘落下的,那这事还需再仔细查查才是。”

“那,有劳肆王爷了。”小泉子朝着林迩弓着身子施了礼,自己日日在宫中,虽能借着采买的机会出宫,但次数多了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始终还是肆王爷查起来更加方便一些,况且肆王爷手下众多,资源也更广一些,查起来也容易得多。

林迩挥了挥手,“你先行回去,本王查到以后自会招人捎信给你,你若有事要找本王也可以去找浣衣局的掌事太监,万公公,他是我的人,可以相信。”

小泉子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林迩唤住他,“小泉子,这事是你与本王之间的秘密,不可告诉你家娘娘。”

小泉子回头,“为何?”

既然是帮娘娘,告诉了娘娘,不是更能促进二人之间的友谊吗?为何肆王爷帮了娘娘还不让娘娘知道呢。

林迩解释道,“既然她没将此事告知于我,想来应是不想我牵涉其中,你若告诉了她,反倒增加了她的负担,本王不想让她觉得有愧于我。”

小泉子忽然想起上次主子悄悄出宫便是去找肆王爷,让肆王爷帮忙调查容嫔娘娘一事,虽后来有没有查清楚幕后真凶是谁,但想来主子应是信任肆王爷的。

“奴才明白的,那奴才先行告退了。”小泉子朝林迩作了别,这才急匆匆得回宫去。

此时已过了入宫的时辰,小泉子只能熟门熟路得由宫墙边上的那个狗洞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宫去。

……

次日清晨,皇上正在颐和宫陪着尹小西用早膳,莫公公进殿通报,淑贵人前来请安。

皇上看了一眼尹小西,尹小西若无其事得喝了一口粥,“皇上要见就见呗,臣妾可没这么小心眼。”

皇上笑了笑,“传。”

莫公公退了出去。

皇上凑到尹小西耳畔,压低了声音说道,“爱妃这么识大体,不如做朕的皇后吧。”

尹小西被怔住,喝粥的动作顿住,将嘴里的粥咽了下去,看了皇上一眼,只淡淡得说了一句,“看我心情。”

皇上被尹小西给逗笑,“那爱妃近日心情如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

皇上话还没说完,淑贵人走了进来,皇上连忙止了声,对着瞿瑞芝正色说道,“淑贵人用早膳了吗?”

瞿瑞芝温婉得笑了笑,福了福身,“臣妾用过了,谢皇上惦记。”

皇上挥手,“平身吧。”

瞿瑞芝站起身子,又走到尹小西身旁,福了福身,行礼道,“见过静嫔娘娘,给姐姐请安了。”

尹小西只余光扫了瞿瑞芝一眼,冷声说了句哦,便没再多说什么,夹了一夹菜给皇上,叮嘱皇上多吃些。

皇上看了看尹小西,又看了看瞿瑞芝,笑了笑,冲着瞿瑞芝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过来。



234:共同敌人

瞿瑞芝对于尹小西的无视倒也不生气,温婉得笑了笑,坐到了皇上身边。

“淑贵人这么早来见朕所为何事啊?”皇上边用早膳边问瞿瑞芝。

“皇上,听说您都好几日没上朝了,臣妾实在是担心得紧,所以过来探望探望。”

“啊,朕没什么事了,就是身子乏得很,歇息几日便是了,爱妃挂念,有心了。”

“关心皇上本就是臣妾份内的事。”

尹小西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极其虚伪的样子,心中冷嗤一声,夹了一大筷子菜到皇上的碗里,“多吃点。”

尹小西这意思,你多吃点,少说点话。

皇上看着尹小西笑了笑,“也多谢爱妃关心。”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原本想要说什么的,看瞿瑞芝在,也不好当着面,只好忍了下来,低头继续吃饭。

几人这般沉默了会儿,忽而瞿瑞芝开口道,“对了,皇上,臣妾前几日看柳嫔姐姐那里有磨好的甲鱼粉,不如臣妾去要一些,来给皇上熬汤,定能大补,可以助皇上强身健体。”

甲鱼粉……

尹小西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筷子瞬间从手中滑落,手里的粥也撒了一桌。

皇上和瞿瑞芝纷纷朝她看了去。

皇上关切得问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莫公公连忙上前替尹小西收拾。

尹小西起身,“没事,就是一时没拿稳。”

说完又面朝莫公公歉意得说道,“有劳莫公公了,你看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喝碗粥都能撒。”

莫公公忙哈着腰,陪笑道,“哪里,静嫔娘娘言重了,伺候主子本就是奴才的份内,谈不上有劳,奴才命人再给娘娘盛一碗来吧。”

尹小西摇了摇手,“不了,我吃的差不多了。”

皇上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拉着尹小西到旁边坐下,小太监忙端了三杯参茶来。

尹小西端着参茶,若有所思的样子,皇上看在眼里,但瞿瑞芝在一旁,也不好问,只一直紧紧得将她的左手拽在手心。

忽而提议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两位爱妃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瞿瑞芝笑着福身,她并不知皇上受伤一事,只当是陪着皇上出去晒晒太阳罢了,忙应了下来。

可是尹小西是知道皇上腹部的伤的,虽然看着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但伤总归是还在的,略微有些担心得看向皇上,还未开口,那满眸的关心和担忧,皇上便立刻领会到。

朝她眨了眨眼,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尹小西的手,让她安心。

尹小西也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好,那臣妾扶皇上。”

皇上抬手在尹小西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欣慰得笑了笑。

看向尹小西的时候,脸上永远都是宠溺的笑容,而不像对瞿瑞芝或者其他妃嫔时的那般礼貌和生疏。

瞿瑞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深知尹小西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但甲鱼粉一事也不好再找机会提及。

不过看方才尹小西的反应,想来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便只安心陪皇上,不再提甲鱼粉一事。

二人陪着皇上在花园里晒了好一会儿太阳,莫公公才将皇上扶回了颐和宫,说是有事情需要处理,其实就是叶太医又找到了一味解药,来给皇上解毒来了。

尹小西明白,便拉着瞿瑞芝和皇上告了别。

回宫的路上,尹小西和瞿瑞芝二人并排而走,二人都没有带侍女或者太监在身旁。

尹小西是前一晚陪皇上,没有带人出来,而再看瞿瑞芝,竟也只身一人。

“你平日里身边那位宫女呢,怎么不见她。”

瞿瑞芝笑了笑,“娘娘是说秋珊么,她去办她的事去了。”

尹小西不再多问,她既不好奇,也知道瞿瑞芝不会如实相告,便也没再问下去。

又这么走了半晌,眼看就快到望春阁了,瞿瑞芝忽而站住,“娘娘。”

尹小西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瞿瑞芝,淡漠得问道,“怎么?”

“娘娘难道不好奇甲鱼粉的事么?”瞿瑞芝向前走了一步,脸上每日都挂着的温婉的笑容不再有。

“我该好奇吗?”尹小西轻蔑得笑了笑。

瞿瑞芝又向前走了一步,已走到了尹小西跟前,压低了声音带着一副危险的笑容,“我说过,我从来不是娘娘的敌人。”

“呵,所以呢?”

“甲鱼粉是秋珊溜进柳嫔的寝殿发现的,就藏在一个罐子里,看罐子的内壁,想来一开始应是装满了的,可是秋珊找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罐了。娘娘若不然猜猜,柳嫔都给谁用了,用来做什么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去向柳嫔告发你倒打一耙?”

瞿瑞芝俯下身子,凑到尹小西耳边说道,“早就说过了,我从来都不是娘娘的敌人。”

说罢又回正身子继续说道,“况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娘娘是不可能去向柳嫔告发我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何时开始我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了?”

瞿瑞芝浅浅得笑了笑,“我们的敌人姓柳还是姓什么,娘娘心里其实跟个明镜儿似的,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尹小西也不再装下去,既然瞿瑞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再否认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况且这么光明正大得把甲鱼粉的事情告诉她,想来也是知道她在查容儿的死因以及幕后真凶。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柳嫔哪里得罪你了?”

瞿瑞芝又上前走了一步,与尹小西背对背而立,“这就不劳娘娘操心了,那是妹妹自己的事情,妹妹自己会处理的。姐姐只需要知道柳嫔终将付出该有的代价就是了。”

说完,瞿瑞芝便朝着芳菲殿的方向去了。

尹小西回过身,看着瞿瑞芝离去的背影,原来她去请旨搬去芳菲殿是有意接近柳芸汐,想要暗中调查。

之前林迩就说过,贤妃是被柳嫔陷害的,山楂丸是柳嫔送去的,而真正害死容儿的其实是甲鱼粉。

如若连甲鱼粉也是柳嫔所为的话……

尹小西不敢想下去。

究竟容儿哪里得罪了柳嫔,要被下如此狠手。

难道林迩就是忌惮柳相,所以才不肯告诉她名字吗?



235:宫中偶遇

回到望春阁的时候,正巧看见璃茉拎着壶正要去浇先前移栽过来的四季菊。

瞧见了尹小西,将手中的水壶随手递给了身旁经过的宫女,朝着门口迎了出去。

“主子,您回来了,要不要喝花果茶,奴婢刚刚学着做了板栗饼,虽然做的没有小翠的好吃,但是奴婢尝了的,感觉还可以。”

璃茉满怀激动得想要尹小西尝一尝自己刚学的手艺,之前就听说主子特别喜欢吃小翠做的板栗饼,昨日见晋王和小翠那恩爱的模样,想来小翠嫁出去是迟早的事,便托小翠教了自己板栗饼的做法。

想着若是日后小翠嫁出去了,主子仍然可以吃到,便一大早就试着做了一些,宫里的宫女和小太监们都尝了,纷纷赞不绝口,就等着主子试了。

可是尹小西此刻满心思都在想甲鱼粉的事情,璃茉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听进去。

璃茉又试探性得唤了一句,“主子?”

尹小西晃过神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璃茉,“啊,你方才说什么?”

璃茉偏着头,“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尹小西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得将璃茉拉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方才我与瞿瑞芝一同回来,她说了些事情,我不知道真假。”

“她说什么了,如果主子觉得茉儿可以相信的话,不妨说来茉儿听听,茉儿帮您分析分析这里面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

要如何告诉璃茉肆王爷先前就告诉过她其实是甲鱼粉害得容儿大出血呢?

难道要把她和肆王爷之间的事也一并告诉她么?

呸呸呸,她和肆王爷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拉着璃茉走到屋内,二人紧挨着坐,低着头凑到一起。

“我之前请肆王爷帮我调查过容儿的死因,得知其实害死容儿的并非山楂丸,而是甲鱼粉。”

尹小西说到此,抬眸看了看璃茉,并没起疑也并为多问什么,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说道,“但是后来我一直没查到谁用了甲鱼粉,直到今天瞿瑞芝告诉我,她查到柳嫔宫里有一大罐用了一大半的甲鱼粉。”

璃茉猛得抬起,惊呼道,“意思是柳嫔干的?”

声音略微有些大,引得从门口经过的宫女纷纷朝屋内投来探究的眼光。

尹小西扯了扯璃茉的衣袖,璃茉忙捂嘴,转过头冲着门口的宫女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忙自己的事。”

宫女忙散开去,生怕璃茉姑娘责罚下来。

璃茉和璃落虽然为人并不凶狠,但是为了帮着尹小西制住手底下的那些宫女和小太监,便平日里做出一副凶狠刻薄的模样,在下人当中是极其有威信的。

见宫女散了,璃茉回过头看着尹小西,此次她倒是记得压低了声音,涩声问道,“所以瞿瑞芝是故意在告诉娘娘,其实容嫔是柳嫔害死的?”

尹小西点了点头,“她刻意告之这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总觉得这事有点过于刻意了,柳嫔既然借山楂丸来陷害贤妃,那还有必要将甲鱼粉藏在自己宫里吗?”

璃茉明白尹小西的意思,如若柳芸汐真的是要刻意栽赃陷害,大可直接用甲鱼粉害容嫔小产,然后将甲鱼粉栽到贤妃的头上,根本没必要再玩儿山楂丸这一出。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的背后,除了贤妃和柳嫔外,另有其人。”

尹小西点了点头,“我也正是在想这个问题,自我和容儿进宫以来,和我们为敌看我们不顺眼的也就只有柳嫔和贤妃两个人,还有谁能有此心机和城府,心肠还如此歹毒,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人的名字。”

璃茉闻言也皱着眉沉思,在这看似平静和谐,实则水深火热的皇宫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致你于死地的敌人,虽然表面上还和你姐妹情深的模样。

在二人焦头烂额之时,一位小宫女来到望春阁的门口,由小泉子引到了尹小西的跟前。

“娘娘,凌悦殿差人来请您过去喝茶,说是惠妃有事与您说。”

小泉子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恭敬得向尹小西哈腰施礼,“奴才见过静嫔娘娘,给娘娘请安。”

尹小西看了一眼璃茉,又看向小太监,回正身子,淡漠得说道,“何事?”

小太监笑着回禀道,“我家娘娘请娘娘过去喝茶,说是许久没见到娘娘了,想念娘娘得紧,备好了茶和点心,等娘娘过去呢。”

尹小西看了一眼璃茉,“茉儿,你陪我去吧。”

璃茉微微点了点头,扶着尹小西起身。

小太监回身在前方带路。

璃茉在经过小泉子身旁时,以极低的声音说道,“盯好。”

小泉子自然明白,是让他将望春阁盯紧了,别她和主子被叫走了,家里再出什么事儿。

像上次那样趁主子不在的时候对小翠下手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了。

小泉子明了得冲璃茉点了点头,“放心。”

璃茉陪着尹小西朝凌悦殿走去,在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时,正巧遇到被皇上召见入宫觐见的肆王爷林迩。

尹小西远远得便瞧见了他,心顿时跳得快了好几拍,手紧紧得拽着手绢,揉搓得快成了一个小小的球,眼神闪躲得一会儿看他下一秒又连忙转开。

在走到跟前时,原以为他会为了避嫌,假意不熟,直接擦肩而过,毕竟上次他离开时说过往后再无瓜葛。

谁料林迩竟走到跟前,朝她礼貌得施礼,“见过静嫔娘娘。”

尹小西点了点头,微微福身以回礼,“肆王爷好。”

该有的礼貌和规矩都有了,尹小西准备转身就走,却被林迩给唤住。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尹小西看了看站在前方不远处但说话都能听个真切的小太监,此刻正朝这边看来,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朝璃茉使了个眼色,璃茉便上前去与小太监说了几句,二人便向前走了几步,回避开尹小西与肆王爷的交谈。

“凌悦殿,惠妃请我去喝茶,说是有事要与我说。”

(出门记得戴口罩哦,勤洗手,注意个人卫生,及时就医,保护好自己。)



236:千叮万嘱

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虽然宫里大家谁都看不惯谁,但是在明面上仍旧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的虚情假意着。

谁知林迩直接说,“别去。”

尹小西不解得看向林迩,“为何?”

林迩并不回话,只是让她别去。

好一会儿二人都不说话,尹小西咽了口水,有些羞红着脸问道,“那日,你不是说往后再无瓜葛吗?为何,为何今日又与我交谈,被人瞧见了,怕是……”

林迩浅浅笑了笑,“宫里无人不知我与你相识,若是见面了还装作不认识直接打个招呼便擦肩而过,反倒惹人怀疑,这般光明正大的交谈反倒是最安全的。”

尹小西努嘴点了点头,“原来你经验这么丰富啊。”

昨日林迩的表现就有些让她意想不到,无论是故意借顾淼来刺(防)激她,还是在房中说的那些话,以及此刻说的这些,都有些让人意外。

原本呆板迂腐的肆王爷,怎的就一下子开窍了。

铁树竟然也有开花的时候。

尹小西的言外之意林迩自然是明白的,无非就是说他在群花之中周旋,早就练就了一番本事。

林迩四下看了看,见四周都没人,便抬手轻轻得在她鼻尖上极其温柔又极尽暧昧得点了点,“说什么呢,傻瓜。”

尹小西摸着自己的鼻尖,惊慌但又内心窃喜得抬眸看着林迩,有些惊慌得看下四周,“你做什么,若是被人瞧见了,有理都说不清楚。”

不过还好,还好四周并无人经过。尹小西那扑通扑通的心总算消停了下来。

林迩嘴角微微上挑,“你是第一个住进本王心里的人,也会是唯一一个。”

“我……”

林迩忙伸手制止她,“别说抱歉。”

尹小西总觉得自己在林迩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他总能看透自己最深处的想法。

叹了口气,既然不让说抱歉,那就不说吧。

“为何不能去惠妃那里?”尹小西看了看远处的小太监,虽璃茉在一旁盯着,但还是时不时得朝这边看来。

“去也可以,万事小心,惠妃这个人,看着和善与世无争,实则极深的心机和城府,有的是不为人知的手段和歹毒。”

林迩从未这般评价过任何人,惠妃是第一个。

“你很了解她?”

“皇兄还是个太子的时候,便认识了,她的为人自然是了解一些的,总之你万事小心,她的人,她的话都别信就好。”

林迩万般不放心得看着尹小西,让她这么个单纯无害的女子去面对惠妃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始终觉得她不会是惠妃的对手。

尹小西点了点头,“恩,我记住了,你入宫是为何事?”

“皇上召见我。”

“恩,那你去吧。”

林迩微微颔首,二人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而行。

在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林迩竟然伸手轻轻握了握尹小西的左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虽然短暂,却极其温暖。

尹小西走了两步,回过头,他的背影一如初识时那般潇洒和孑然,只是此时看着,却忽而觉得有些无奈。

暗暗得叹了口气,转过身,朝璃茉走去。

你有你的人生要过,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此生相遇已是大幸,又何必贪心求余生呢。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才来到苏靖的凌悦殿。

惠妃早已在院中摆好了茶水和点心,见尹小西前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呀,妹妹来了,几日不见,妹妹是越发的面色红润了,姐姐看着都羡慕呢。”

惠妃紧紧得握着尹小西的手,面上是热情殷切的笑容,那声音如幼鸟初啼,婉转动听。

以前就听容儿说过,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被惠妃的歌声吸引,这才纳进了太子府做了福晋的。

如今她听都会觉得婉转动听,就更别提皇上那般七尺男儿了,当初定是爱不释手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不然也不会一登基便立即封了妃位。

原本与她平起平坐的贤妃如今也打入了冷宫,此时宫里就她一人独大。

忽而这般讨好她,尹小西心中冷嗤了一声,立刻提防起来。

“姐姐谬赞了,妹妹哪有姐姐这般花容月貌,让姐姐久等了,妹妹心中有愧,所以特地从宫里带了份薄利给姐姐。”

尹小西说着朝身后伸手,璃茉便将手里提前包好的随手礼递到尹小西手里。

这里面也并非什么珍奇异宝,只不过随手在皇上的赏赐中挑了件精致的首饰罢了。

惠妃接过礼物打开来看,是一只墨绿色的镯子,举在空中照了照,极其的通透。

笑着对尹小西说道,“妹妹真是客气了,这么好的成色,那姐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惠妃说着将镯子递给身后的珍儿,珍儿接过镯子福了福身,便将镯子送进了屋里放好。

惠妃拉着尹小西到桌旁坐下,还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玫瑰花泡的花茶,“听说妹妹最爱喝花茶了,难怪妹妹皮肤这般细致白皙,也不知我宫里这花茶合不合妹妹胃口,妹妹先尝尝看,若是不合妹妹口味,这就叫人换了去。”

尹小西看着对自己这般热情又体贴的惠妃,手里接着她递过来的杯子,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但心底始终看不透,为何这么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人,林迩会做出那么一番评价。

是她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林迩别有用心?

“姐姐客气了,这茶闻着就格外香呢。”

尹小西将花茶端到鼻尖嗅了嗅,又微微抿了一口,心中暗自叹息。花茶还真是只有玫瑰花啊,其他啥也没有,淡而无味。

虽心里不喜,但面上还是极有礼貌得笑着,“芬芳香甜呢。”

说着将杯子放在一旁,自那以后便从未端起喝过一口。

惠妃所谓的花茶和她喜欢喝的花茶,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和口感的。

不过在人家宫里做客,也不好过于苛责,毕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不知姐姐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惠妃原本喝着茶,见尹小西这般开门见山,顿了顿,又重新绽放开笑颜,将茶杯也放在了一旁。



237:刻意试探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最近听到一个事儿,是关于妹妹的,便把妹妹叫来闲聊两句。”

惠妃说的云淡风轻的,说是有事关于尹小西,却又不直接说明是什么事,就等着尹小西来问。

抿唇,笑了笑,“与妹妹有关,不知是何事,竟然能劳烦姐姐操心。”

苏靖故作神秘得看了看四周,又朝站在门口处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小太监立马识趣得点了点头,站到凌悦殿外,替二人望起风来。

待周围人都没了,苏靖这才开口道,“听说前几日你宫里死了个小宫女吗,可有此事?”

原来是这事,尹小西笑了笑,“姐姐是说那个自己一头撞死的小丫头?”

对于婉儿的死,虽然心里也是百般的不舍和无奈,但眼下一看便只惠妃是想拿婉儿的事做文章,便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看着苏靖。

苏靖点了点头,尹小西想了想,一副惋惜的表情,“那丫头也是个脾气倔的,我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竟然一时气不过,一头撞死在了花坛上,害得我好几日都没睡好觉。

唉,如今这宫里的人是越来越难管了,事情没做好我这个做主子的还不能说两句了,一说就寻死觅活的。”

尹小西说到这里,唉声叹气的,又眼神放光得抬眸看向苏靖,“对了姐姐,你都如何管教宫里人的,妹妹讨教讨教,向姐姐好好学习学习。”

惠妃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随即又有些无奈得叹了口气,“唉,如今啊,都这样,咱们做主子的,就算说上两句也不敢说重了,若是一个不乐意,一头撞死了,传出去,还以为是被咱给赐死的呢。”

惠妃这话,尹小西当然明白,无非就是在说那宫女其实是她赐死的罢了。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她,大家要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做个恶人总比让人知道小翠的秘密要强。

“姐姐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恩,本宫这不也怕有人误会了妹妹吗,就想着给妹妹提个醒,这在宫中行事啊还是得小心谨慎为好,要是死了人啊什么的,得私下处理,可别让人知道了有损妹妹名声。”

尹小西闻言在心里冷嗤一声,还有损名声,这些谣言还不都是这些所谓的娘娘私下让人给传出去的,不然以那些宫女太监胆小的性子,哪敢妄加议论当朝贵嫔的闲言碎语。

如今倒还做出一副替她着想的好姐妹的模样来了。

“那还真是谢谢姐姐了,不过今日妹妹还真的有一事想要请姐姐帮忙。”

“妹妹但说无妨。”

尹小西伸手握住了苏靖的手,“妹妹听说有一味药大补,但是问了太医院,已经没了,想问姐姐这里有没有。”

“是什么?”

“甲鱼粉。”尹小西边说边注视着苏靖的反应。

可是苏靖哪是这般容易被人试探出来的,面容依旧云淡风轻,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这个东西似乎没听过呢,是做什么用的呢?”

尹小西笑了笑,“既然姐姐没听过那边算了,妹妹改日再去太医院要就是了。”

说罢,尹小西站起了身子,璃茉连忙俯下身为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惠妃也站了起来,“妹妹这就要走么?”

“恩,妹妹回去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在姐姐这里叨扰姐姐了。”

“那好吧,既然妹妹有事,那便不多挽留了,妹妹日后得空的时候多来坐坐,咱们姐妹之间也该多走动走动才好。”

尹小西点了点头,便带着璃茉出了凌悦殿。

刚出凌悦殿没两部,璃茉便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哑声问道,“娘娘方才是故意试惠妃的?”

尹小西点了点头,“恩。”

“不过看惠妃这般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想必应是与她无关吧。”

“恰恰相反,我反而确信甲鱼粉就是她的了。”

璃茉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尹小西,由于太过惊讶,脚也停了下来。

“娘娘这话奴婢不明白,惠妃听到甲鱼粉的时候连眼神都是澄澈的,眨都不眨一下,难道不正好说明此事与她无关么?”

尹小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璃茉的头,“傻丫头,你也不想想,她听到甲鱼粉的时候,正常人的反应大多是先问做什么的,而她是先说没有再问做什么的,况且太医院这么大,会连味药材都没有?

虽然我也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但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贵嫔,要个东西,太医院就算没有也会立即去给我找的,还用的着我亲自去找她要么?

这不是摆明了我在试探她。

明知我是在试探,她还笑的这般从容,不是心里早料到是什么。”

尹小西的一番分析,听得璃茉一愣一愣的,这逻辑思维完全是自己想不到的。

“可是这都是咱们的推测,若是没有实质的证据,咱们也奈何不了惠妃啊,而且,就算皇上再宠爱娘娘,惠妃始终位份是要高您一截的,咱并不能拿她怎么样呢。”

璃茉似有些惋惜,感觉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哪怕猜到了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又不能将对方绳之以法,也无济于事啊。

“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她怎么样,但是只要知道了是她,那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容儿这个仇我是不可能不报的。”

“娘娘打算怎么做?”

“暂时还没想到,不过看她今日这般自信,相必是甲鱼粉早就脱手,所以才这般无所畏惧,如此看来,之前瞿瑞芝说的柳嫔那里有一罐甲鱼粉想来应是真的了。这个苏靖还真是会算计,利用柳嫔把贤妃给剔除出局,还顺带带走了容儿,如今再把甲鱼粉栽赃到柳芸汐身上,自己便能置身事外了,耍得一手好计谋。”

璃茉叹了口气,不过心里也替尹小西稍稍欣喜了一分,也算是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也不算无功而返,总算能为容嫔娘娘做些什么了。

二人刚刚回到望春阁,小泉子便迎了上来,“主子,婉儿的事有进展了。”

先前送婉儿尸首出宫的时候便请人调查了一下婉儿的生父母:。



238:得知真相

虽把婉儿完好的交给了她的父母,婉儿的父母在看到婉儿的尸首之时竟然有些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女儿,竟还不愿意将婉儿的尸首接回家,说是安葬尸首又得费一笔钱。

还是小泉子给了二两银子,那对夫妻才肯将婉儿收了并答应会将她好生安葬。

至于婉儿自原生父母处出来后被拐卖呆过的地方,也请了个人去帮忙调查。

就在昨日从肆王爷处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那人处,就在一个时辰前,那人才将婉儿被拐卖过的几个大户人家的姓氏托人传了进来。

小泉子还未来得及将纸条打开便急急忙忙得将此事赶紧告知尹小西。

尹小西摊开纸条一看,上面一共写了四个姓氏,原本需要挨家挨户调查的事情,在看到其中一个姓氏的时候,便省了这所有的繁杂。

除却另外三个姓氏不说,最末尾写了上官二字,便足以让尹小西判定,是谁将婉儿安插在了她的身边,又是谁一直在视望春阁或者说视她尹小西为敌。

想到这里,再一想玉王那日在草原上说的那番话,顿感恶心。

自己差一点就信了他与尹小西之间情比金坚和阴差阳错的缘分了,原来这一切,竟都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

当初故意在她面前要置婉儿于死地,就是吃准了她会因为怜悯之情将婉儿带走,好一出苦肉计啊。

不禁想到,如若她当日并没有将婉儿拉到自己的宫中,玉王是极有可能真的将婉儿给用板子活活打死的,毕竟对他而言,一颗无用的棋子,留着也是浪费。

想到这,尹小西紧紧得攥紧了手心里的那张纸条。

猛得将纸条扔了出去,愤怒得自说自话道,“虚伪。”

原本她还打算找个机会,待小翠心情平复的时候,好好问问尹小西与玉王之间的情感纠葛的,如今看来,是大可不必了。

如今只要知道,玉王是敌非友就行了。

纸条的内容只有尹小西看到了,小泉子和璃茉还未看到,并不知道上面写了谁的名字,竟然惹的主子这般生气。

小泉子忙跑了过去,将已经皱成了一团的纸条摊开来,璃茉也凑了过来。

二人看了看纸条,这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上官家在从中作梗。

小泉子看了看璃茉,“上官大人为何这么针对咱们望春阁啊,难道是因为贤妃,可是贤妃不是罪有应得吗,与咱们望春阁何干?”

璃茉白了小泉子一眼,小声说道,“你没看主子这么生气吗,想来应不是上官大人做的。”

“那还有谁?贤妃?可是那时候贤妃不是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吗?”

璃茉回想起先前主子曾绕着弯打探过主子入宫之间的事,还问她是否有听过与她有关的流言之类的。

当时璃茉还觉得十分诡异,主子竟然问旁人关于自己的流言?

可是璃茉和璃落自小(防)便生长在宫里,宫外的事知之甚少,便摇了摇头。

如今想来,主子当时主要想问是其实是玉王吧。

再一看今日这纸条,难道主子那时候就怀疑玉王了吗?

“是玉王。”璃茉冷声说道,小泉子吃惊得差点叫出来,璃茉忙伸手放到嘴边示意小泉子噤声。

小泉子连忙嘴唇紧闭,似黏上一般,将纸条揉成了一个小团儿塞到了腰间。

二人回到尹小西身边,璃茉弯下腰,怯弱地问道,“主子,不如叫厨房给您弄您最爱吃的辣子鸡如何,您好像许久没吃这道菜了。”

尹小西是最爱吃那道菜的,每回吃了出一身汗,再舒舒服服泡个澡,心情便能好一大半儿。

但璃茉的提议,尹小西根本没理会。

小泉子也蹲了下来,小声说道,“主子,小五都想您了,不如等下奴才便去把小五给您拎过来给主子解闷儿好不好?”

小五是皇上赐给主子的鹦鹉,由小泉子代为养在了后院,小五是最能逗主子开心的。

小泉子话刚说完,尹小西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二话不说便走了出去。

小泉子连忙跟了上去,璃茉也要跟着上去,小泉子抬手压了压,“你盯着屋里,主子那里我去。”

小泉子一路跟着尹小西来到一处回廊转角处。

到达转角处,尹小西便躲到了隐蔽处,小泉子也跟着躲了起来,看着主子气恼的模样,也不敢多问,只好陪着。

这么站了许久,午时刚过,小泉子探了个头出去,碰巧瞧见了从远处走来的肆王爷。

林迩也瞧见了小泉子,凝眉片刻,便快步朝着小泉子走了过来,以为是望春阁出了什么急事,小泉子才这般急着要见他。

“何事?”前脚刚走到小泉子跟前,林迩便急着问道。

之前明确说过,如果有事要找他可以去浣衣局去找万公公,可是如今却直接到此处来堵他,那定是发生了什么等不得的事情。

小泉子并未回话,而是探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瞧见,便拉了肆王爷进去。

林迩被拽到里面,这才看到站在里处双手环xiong气鼓鼓的尹小西。

激动得大步走了进去,到尹小西跟前,便用力将尹小西揽入怀中。

自那日明确了她的心意过后,便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她身上的体温和气息,思念不仅没有因此而消减,反倒似发了疯般满脑子都是她。

小泉子见状瞪大了眼珠子,但也只咽了口水,便转过身替自家主子望风。

到这时小泉子才真的确定,他家主子和肆王爷的关系是真的好。

不过这事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为好,不然主子便是灭满门的杀身之祸。

林迩的思念和激动,尹小西丝毫不领情,如今满脑子都是惠妃和玉王两个人做的那些坏事。

一把将林迩给推开,“是苏靖是不是?”

林迩愕然,双手仍旧悬在空中,眼波温柔得看着尹小西,“什么?”

“甲鱼粉,是苏靖的是不是,是她在容儿的吃食里放的,是不是?”

林迩有些愣住,但既然她都知道了,也只好点头承认。

尹小西见他终于承认了,转身便要走。

前脚刚迈出去,胳膊便被林迩死死得拽住,“你要做什么?”



239:一别两宽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傻,我只是要跟你确定,就是苏靖就够了。”

“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林迩有些不放心,仍旧死死得拽着尹小西的手,就怕他一松开,她一冲动便做出陷自己于不利的事,到时就怕连他都救不了她。

尹小西回过身,将林迩的手轻轻推开,有些失望得说道,“你明明已经查到了就是苏靖,为何不告诉我,难道是忌惮苏家针对你,影响你在朝中的仕途吗?如果是因为这样,你大可继续装作你不知情,如你所愿,往后你和我,再无瓜葛。”

林迩的手被她推开,就这般悬在空中,心咯噔一下,这般眼神呆滞得看着她愤然离去。

尹小西愤然得走在前方,小泉子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肆王爷,原以为二人会有很多话要说,要待很久的,没想到主子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脸色也并没有比先前好上多少。

肆王爷上前拍了一下小泉子,便朝他挥了挥手,“追你家主子去吧,盯着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小泉子点了点头,小跑着追了上去。

气鼓鼓得回到望春阁,午饭都未进,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也还算睡着了小会儿,起来后实在心中有些烦闷,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才能替容儿消了心中这口恶气,便带着璃茉来到御花园散心。

刚到御花园便瞧着赏完花准备离开的瞿瑞芝,身旁还跟着那个有着诡异身手的秋珊。

转身就准备要走,这些人,此刻是一个都不想看见,一见就心烦。

但瞿瑞芝却是个不怎么识趣的人,你越不想见她,她反倒还追了上来。

“姐姐这是不想见妹妹吗,怎么刚来就要走。”

尹小西也不跟她客套,直接回了个是。

“姐姐这是怎么了,妹妹似乎并没有做惹姐姐生气的事,反倒还帮了姐姐不是么?”

瞿瑞芝自然是指将甲鱼粉在柳嫔处的事,她自认为这算是帮尹小西明确了目标,也算是帮着二人找到了共同的敌人。

尹小西看了看瞿瑞芝,再看了看她身后的秋珊。

肆王爷是靠不住的,让他查的事情就算查到了也未必如实告知,还不如她自己找人去查。

“你的目标是柳嫔是不是?”

尹小西直截了当的问,丝毫不避讳此等话语被人听了去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此刻她早已无所顾忌了,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不是伤害无辜的人,便怎么都可以,哪怕是与恶魔为伍。

瞿瑞芝倒也不避讳,温婉得笑了笑,点了点头,“姐姐想要妹妹怎么帮你?”

“不,是我帮你。”

“哦?愿闻其详。”

“你的目标是柳嫔,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只要不是伤害我望春阁的人,只要不做对皇上不利的事,你说的你做的,我都权当不知道。”

瞿瑞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姐姐的条件是什么?”

“帮我调查一件事。”

“姐姐请讲。”对于瞿瑞芝而言,在这宫中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况且这个朋友还是皇上最宠爱最信任的人。无论对方的条件和要求是什么,这笔买卖都是只赚不赔的。

“几年前的一桩以下犯上的谋反案。”

尹小西的话无疑让瞿瑞芝一时间有些被怔住,吓得呆站在原地,但沉默了片刻,瞿瑞芝冷漠的应了下来。

“娘娘给我个名字就好。”

尹小西将弶儿的名字告诉了她,但并未说明此人是谁,和宫中谁有牵连。

她记得皇上说过,他与弶儿之间的事只有皇室的几个人知道,就算把弶儿的名字告诉了她,想必也不会牵扯到皇上身上。

瞿瑞芝笑着点了点头告别了尹小西便走了。

……

夏安四年,六月。

小翠和晋王之间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但是小翠的肚子却是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

虽然晋王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万分,但上头还有太后压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顾淼,自那日在望春阁喝过茶后,第二日太后便招她进宫,明着暗着提过将她许配给晋王的想法,但都被顾淼给婉言谢绝了。

顾淼原打算的是哪怕是晋王,她也愿意,毕竟晋王虽然风流,好歹也是当朝王爷一个,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可是自从见了肆王爷过后,晋王便不再是那个可以将就的选择。

回府以后便日日夜夜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肆王爷的一颦一笑。

他冷峻的面容漾起的笑容实在是魅惑人心,那掌心的温度似仍旧包裹着她的身体般,浑身流窜着一股暖流。

肆王爷的温声细语时常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中。

顾淼无比确定的相信,肆王爷心里有她,对她一见钟情。

自那以后,府上再有上门献殷勤讨好的,往日都是敷衍着,应付着,此刻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应付他们,她可马上就是要做肆王爷王妃的人了。

想到整个京都各家大小姐们瞧见她和肆王爷在一起时那一脸的羡慕和嫉妒,心里就美到不行。

便对她们冷言冷语的,有时甚至连见都不见。

久而久之顾府便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而柳文清自然也属于这一众被冷眼相待的公子之一。

但柳文清不同,他不是那些上门讨好的公子世子,他是与顾家小姐私定终身了的人,他才是那个顾府名正言顺的姑爷。

“你如今这般是何意思?”柳文清拽着想要转身离开的顾淼。

顾淼一改往日温婉内敛的模样,用力将柳文清给甩开,“望柳公子自重,别被人瞧见了影响我们顾家的名声。”

顾淼转身便要走,柳文清快步走到顾淼跟前,伸手拦住顾淼的去路。

“且慢,你为何突然如此,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不算数了吗,你这是想要把我一脚踹开吗?”

柳文清的话稍稍大声了些,顾淼有些紧张得四下张望,还好,此刻正值午休时刻,府中没什么人来往。

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冷漠得说道,“我与柳公子本就不存在什么海誓山盟,望柳公子给彼此留一份情面,此刻一别两宽,日后再相见也不会太难堪。”



240:见异思迁

柳文清是个读书人,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是她那副柔弱内敛的模样惹人怜,他才将自己祖传的玉佩赠与她,还努力四处周璇,就想要得一官半职,再风光到顾府来提亲。

可是如今却是这般的冷若冰霜,再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顾淼顾姑娘了,也不再继续纠缠免得自取其辱。

就像她说的,如今一别两宽,日后再相见也不会过于难堪,毕竟朝堂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挺小,若真的做了官,日后相见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柳文清伸手朝向顾淼,“既是如此,那便将我赠与你的玉佩还我,我便不再纠缠。”

顾淼一伸手,这才发现自己日日藏在腰间的玉佩早已消失无踪。

但她怎么可能让他知道是自己弄丢了,只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尖酸刻薄得说道,“那玉佩看着成色不太好,我也不知道随手给扔哪里去了,怕戴在身上丢了顾家的脸面,让人觉得我顾家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竟戴一这等下成货色在身上。”

那块玉佩是柳文清的祖父在去世之前给他的,对柳文清而言是有着特殊意义。

他当初也是把顾淼视若珍宝才将这么贵重的物品送给了她,可是她如今却说是下等货色,这对柳文清而言,比说不爱他了还更要侮辱他的尊严。

柳文清作势便要上前去扯着顾淼理论,顾淼也是吓了一跳,惊慌失色的叫了起来。

路过的护卫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扣住柳文清。

顾淼站在一旁,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抽噎着控诉道,“呜呜呜呜,这人示好不成,竟然……竟然还想……呜呜呜呜呜”

顾淼断断续续的哭诉,还紧紧得扯着自己的衣角,护卫见状便了然,一人拎了一边,只两个护卫便将消瘦的柳文清给拎着扔出了顾府。

别人是被护卫给请出来的,而柳文清是被顾府给拎了扔出来的,这事在众多世家公子间传开了去,便没人再敢与他交好。

就怕顾府知道了,自己也惹祸上身。

堂堂门下大夫,谁敢轻易招惹。

而顾淼一心想着肆王爷,只日日盼着林迩再次登门或者来函相约,可是左等右等,拒绝了与晋王的婚约、拒绝了众多世家公子,也都没能等来肆王爷的信儿。

一开始还安慰自己,肆王爷日夜操劳,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没能顾及到她。

再后来又暗示自己,往后的日子还很长,还可以慢慢相亲相爱,不必急于眼下。

直到六月,眼看着都过了几十天了,心里再也等不下去了,竟情急得带着丫鬟乔装打扮私自去了肆王爷府。

来到肆王爷府,本以为会一路畅通无阻,谁知却在大门口便被众目睽睽之下给拦了下来。

李管家双手抱拳,十分恭敬得抱歉道,“实在抱歉,没有函,老奴实在不敢放您进去,再说咱们王爷也并没有说过今日有贵客到,您还是请回吧。”

顾淼见实在没有了办法,便上前,悄悄拉起了惟帽檐下垂下的薄绢,将自己的脸露给管家看。

小声说道,“我是顾家顾淼,还望管家通融,我有事找肆王爷相谈。”

李管家虽不认识顾家小姐是谁,但既然是掩面来找王爷,那定是有事与王爷商议,便笑着哈腰说道,“小姐稍等,我这就去通报王爷。”

先前管家还说王爷不在府内,此刻却说立即去通报,看来王爷是提过她的名字,心中一阵窃喜。

方才还在心中盘算着日后嫁到王府定要好好整治整治这些管家和下人,此刻却忽而觉得管家也是职责所在,并没有什么错,反倒还显得王府家教森严,这样尽职尽责的管家实属少有,应当赏才是。

片刻之后,顾淼还掩着面纱站在王府门口沾沾自喜,林迩穿一袭淡绿色的长袍站在了王府的门口。

瞧见了顾淼,心中冷嗤一声,上前双手背于身后冷漠得说道,“顾姑娘找本王何事?”

顾淼回头看了看,此时身后已围了些看热闹的人群,站在此处略有不妥,便小声说道,“王爷不请我进去说么?”

林迩的声音不仅不减,反倒还高了些许,“顾姑娘一个闺阁千金小姐,进我王府,有欠妥当吧,有事还是在这里说吧,免得损了姑娘清白。”

林迩自然知道她来是为何,只是她对于这等表里不一的女子向来不屑,一个姑娘家上门,成何体统。

顾淼倒也没多在意,毕竟这么多人,林迩这般冷漠也是为了她好,估计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

细弱蚊声的说道,“自那日与王爷相遇之后王爷便不曾来找过民女,民女心中挂念得紧,故而才如此冒昧找来,多有打扰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林迩仍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肆王爷这幅样子百姓早已见怪不要怪了,这些年上王府不顾廉耻想要博得肆王爷倾心的大家闺秀趋之若鹜,也当看戏了。

“那日本王也只是陪晋王进宫给太后请安,碰巧遇见了姑娘,本王自认并没有任何越矩之处,竟惹的姑娘主动找上门来,若有让姑娘误会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

误会……

碰巧遇见?

那日听晋王与静嫔的对话,分明就是只请了晋王,而肆王爷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如若不是刻意去见她,又是为何那般温柔得对她。

顾淼深信自己并没有误会,否则她怎么可能直接将那些上门讨好的世家公子给一一打发掉。

但肆王爷这幅模样,分明像极了她打发其他公子的模样。

顾淼这才明白,她是彻彻底底得被肆王爷给玩弄了。

有些气急起来,“你,为何这样?先前你并不是这般对我的。”

肆王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哦?那姑娘觉得本王应该如何对姑娘,姑娘既然早已与人心意相通,为何还要到我王府来撒野,本王还要请问姑娘,姑娘今日这般又是何居心?”

“心意相通?”顾淼恍然,原来他是在介意那些上门讨好的世家公子,忙解释道,“那些人都是自己上门来讨好我爹爹的,与我并无关系的,王爷莫要误会了民女,民女可是清清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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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临盆之际

林迩冷嗤一声,“呵,误会?难道姑娘这么快就忘了柳文清柳公子了?”

柳文清……

顾淼瞬间僵住,不知如何作答。

难道是柳文清向肆王爷告发了往日与自己的种种吗?

这个柳文清,真是个艰险小人。

就在顾淼想要将脏水全部泼到柳文清身上的时候,顾培生走了过来,一巴掌狠狠得扇在了顾淼的脸上。

“混账东西,真是丢尽了列祖列宗的脸面。”

扇完顾淼,顾培生面色难堪得朝着林迩施礼赔不是道,“是老臣教女不严,多有叨扰,还望王爷见谅。”

林迩回礼,“顾大人言重了,叨扰谈不上,只是顾姑娘这般,别损了姑娘清白就好。”

林迩说的云淡风轻,客套至极,却不知顾淼在心底恨透了他,若不是他冲她笑,她又怎会将那些公子都给打发掉。

顾培生赔了不是,黑着脸,拽着顾淼便回了顾府,生怕再这般丢人现眼下去,他在朝中都要被人耻笑了。

顾淼纠缠肆王爷一事,传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没两天便也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原本还觉得这姑娘温婉内敛,做个王妃掌控在自己手里极为合适,此刻也不太待见了,将她许配给晋王的心思也便就此搁置。

虽太后心中的王妃人选没挑到,却也不会就此松口成全晋王与那下(防)贱宫女的事情。

小翠和晋王的事情便一直这么被吊着。

直到有一天……

天气越发变得炎热了起来,尹小西躺在床上,享受着自己发明的全自动风扇,睡得正惬意。

璃茉顾不得规矩,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主子,不好了,小翠要生了。”

尹小西从睡梦中惊醒,但脑袋仍然有些懵,看着满头大汗的璃茉,“什么?”

“小翠,小翠要生了,方才就一直喊肚子痛,如今已经痛得快要受不了了。”璃茉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白皙粉嫩的脸蛋因为炎热和奔跑,透着两朵高原红。

尹小西这才听明白了,猛得从床上坐起,顾不得披上最外面那一层薄纱,穿着睡衣直接朝着后院狂奔而去。

来到后院的时候,小翠已经痛得浑身shi透,头发被汗水浸shi,凌乱得跟个乞丐一般,坐在床上痛苦得呻吟着。

尹小西扑到床边,紧紧得抓着小翠的手,“要……要生了吗?”

小翠咬着下嘴唇冲着尹小西用力地点头,“娘娘,帮我。”

紧紧握住小翠的手,“放心,定不让你出事。”

转过身对身后的璃茉说道,“快去请接生的嬷嬷来,再吩咐人准备点热水和毛巾。”

说完又朝着小泉子说道,“你出宫方便一些,速速去晋王府,告诉他小翠马上要生了,叫他快些来。”

尹小西说完,小泉子二话不说的便跑了出去。

璃落也速速去吩咐人准备热水和毛巾。

璃茉则站在原地有些怯弱得唤道,“主子,接生嬷嬷,怎么请啊,总不能说是未出嫁的宫女要生了啊。”

尹小西起身朝着璃茉便吼道,“这时候了还顾及那么多做什么,绑也得给我绑来。”

自璃落璃茉到望春阁后,别说发火了,尹小西连大声斥责都不曾有过。

璃茉被这一吼,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外头便跑了去。

是啊,孩子都要生了,这个时候再顾及这些确实毫无意义。

没多大功夫,璃落就吩咐人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尹小西焦急得在屋内不安得踱步,嘴里嘀咕着,“这接生嬷嬷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最让尹小西担心的,便是嬷嬷请不来。

毕竟不是她要生孩子了,是一个未出嫁的宫女,这若是嬷嬷死活不来,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翠。

可是没过多久,璃茉便拉了一个嬷嬷冲进小翠的房间。

嬷嬷看见了床上正痛得声泪俱下的小翠,忙上前驱散无关人等离开。

尹小西有些放心不下,想留在屋内,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容儿就是因为生孩子死在了自己的宫里,她不能再容忍自己关心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出岔子了。

嬷嬷都已经开始准备接生了,一回头瞧见尹小西仍旧站在屋内,便催促着尹小西离开。

“娘娘,您在这里真的会耽误老奴给这位姑娘接生的,您还是先出去吧。”

尹小西有些不放心,不放心这个嬷嬷,不放心小翠,对什么都不放心。

站在那里踌躇不前,“我……”

嬷嬷看出了尹小西的顾虑,柔声说道,“娘娘放心吧,茉儿姑娘对老奴有恩,娘娘若是还不放心,璃落璃茉两位姑娘留在屋内便是了。”

尹小西想了想,再看床上的小翠,似乎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床单上已经渐渐开始有液体流出,忙点头然后慌张得退到了门外。

尹小西刚出来没多久,小泉子便带着晋王来了。

此刻后院早已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纷纷站在不远处一看究竟。

尹小西看了看晋王,冲着不远处好奇的宫人怒斥道,“通通给本宫到前院去守着,不得让任何人进望春阁。”

宫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下却是一动不动。

尹小西又冲着众人吼道,“不去的,现在就别在我望春阁待了。”

虽然这宫中,在谁宫里做事都一样,但他们也算是伺候过几个娘娘了,但是想静嫔这般性格好又好伺候的,真的是少见。

都不想因此开罪静嫔,便纷纷一涌而出,站在了后院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后院。

“啊……啊……好痛啊!”

屋内传来小翠声嘶力竭的喊叫声,晋王一时心急,想要上前去推门进去。

尹小西拽住他的胳膊,“别去,去了会给她们添乱的,反而影响小翠。”

晋王因为急促呼吸而xiong腔上下起伏,焦灼得看了一眼屋内,又看了看尹小西,叹了口气,还是把脚给收了回来。

二人手心里都攥出了汗,皱着眉站在门口焦虑得来回走动,心中都替小翠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小翠如今在屋内什么样了,能不能顺利产下孩子,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

(感谢老虎扮猪的打赏,大家新年快乐)



242:倔强老太

自从上次太后派人来逼小翠堕胎以后,小翠便一直住在后院,连后院都不出,太后还一直以为晋王对这丫头这么念念不忘只是一时兴起,并不知道孩子其实已经保住了,小翠才得以安全得度过了身孕的这最后几个月。

其实这几个月来,晋王有事没事的就往望春阁跑,还回回都找机会溜进后院,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望春阁里的人早就心知肚明了。

只是小翠平日里待她们也算不错,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如果日后小翠真的做了晋王妃,她们也算是结识了一个显贵,而且最主要的是,尹小西不允许任何人将小翠的事说出去,否则将学着别的娘娘那般,棍棒伺候。

此刻听这动静,想来应是到生产的时候了。

一个个攥着拳头听着后院传来时有时无的叫喊声,心中忐忑不安。

这么大的喊叫声,指定会招来旁人的臆测的,自家娘娘又没有身孕,突然这般生产的嘶喊身从望春阁传去,若是有人来询问,真不知道她们要怎么拦得住。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太后带着杨嬷嬷,身后还跟了一群伺候的人,声势浩大得来到望春阁。

众人见了太后,面面相觑,但在太后走到跟前的时候,众人便怯懦得自动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太后问都没问,直接带人往后院走了去。

那张往日里慈祥和蔼的脸紧绷着,黑沉着,似有一朵阴云笼罩着。

小翠还在屋内声嘶力竭的奋力着,屋外小翠和晋王心急如焚得等待着,忽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二人连忙回过身跪下。

“你们两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哀家。”

二人转过身,便瞧见了怒气冲冲的太后,连忙跪下,“给太后请安。”

“还请什么安,你们这般,哀家安得了吗?”太后怒气冲冲得,眼看着就要进到屋里去。

晋王和尹小西相视一眼,只一个眼神,便默契得一人抱住太后的一只腿,困得太后动弹不得,只能上半身挣扎着,扭动着,却是一步也迈不了。

“大胆,你们给哀家放开,松手,听到没有。”

二人由握改为抱,整个人都贴到太后的腿上去,尹小西撒娇道,“太后,臣妾好久没见着您了,实在是太想您了,这才一时没忍住抱着您不放的。”

“你若是真的这般想念哀家,那你日后也同其他人一样,每日清晨来翊坤宫给哀家请安。”

尹小西“……”

这事给闹得,每日的懒觉都给闹没了,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撒手,不然小翠就有危险了。

尹小西抱得更紧了。

太后没辙,只好吼林沛,“你这小子给哀家松开,信不信哀家这就叫侍卫把你给送出宫去。”

林沛哪里敢松手,里面正在奋力的是他最爱的女人,还有他亲生骨肉啊。

紧紧得抱着太后,学着尹小西撒娇道,“太后,儿臣也想您了。”

“少诓哀家,你昨日才来看了哀家的。”

可是无论太后怎么说,两人就是不撒手,反倒还抱得更紧,紧得太后腿上都出了汗。

没有太后的旨意,一个是皇上宠爱的贵嫔,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当朝的王爷,身后的嬷嬷和宫人们没一个敢轻举妄动的。

太后挣扎得有些热了,额头上全是汗珠,杨嬷嬷上前为太后擦汗,太后朝她递了个眼神,“你进去。”

杨嬷嬷得令微微点了点头,便朝着小翠的房间走去。

尹小西和林迩见状相视一眼,就这般跪在地上,上半身向前朝着杨嬷嬷奔了去。

可是二人的手才刚刚够到杨嬷嬷的衣袍,屋内便传来一声声嘶力竭划破长空的尖叫声,屋外几人都跟着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紧接着,便是一声孩子的啼哭声。

尹小西欣喜得看着林沛,林沛脸上洋溢起幸福又惊喜的神色。

转身看向太后,林沛激动得抱着太后就在太后的脸上用力亲了下去,眼眶里都盈满了激动的泪水。

“母后,您当祖母了,我当爹爹了,母后,您听到方才那声啼哭了吗?是不是特别铿锵有力,长大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林迩越说越激动,眼眶里激动的泪水顺着流了下来,看的太后都有些愣了,脸上阴沉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杨嬷嬷退了回来,眼神探究得看向太后,等待太后的进一步指示,“太后?”

太后一抬手,杨嬷嬷便退到了身后。

这时房门被人从里打开来。

接生的嬷嬷手里捧着刚出生的世子欣喜得想要说恭喜,可是一个恭字刚出口,便瞧见了站在后院的晋王和太后,忙捧着世子要跪下磕头。

毕竟自己是私自前来为一个未出嫁的宫女接生,况且据茉儿姑娘所言,这个宫女还和晋王有染,太后的脾气她是有所耳闻的,此刻嬷嬷断定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嬷嬷刚要跪下,林沛忙上前去,接住世子,“哎哟,别摔了本王的孩子。”

刚出生的世子肤色白皙,头发黝黑,才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嬷嬷用温水将孩子周身都擦拭了干净,此刻头发shi漉漉得顶在头上,长长的眼睛闭着,嘴角不自觉的啪叽了几下,看的林沛不自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慈爱的笑容。

而太后,早就探着身子去看林沛怀里的孩子。

可是太后毕竟老了,虽然想看,但又碍于面子,只得站在原地,踮着脚够着身子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林沛这小子,长那么高做什么,挡得哀家什么也瞧不见。

尹小西瞧见了太后这副样子,抿唇偷笑,上前将林沛怀里的孩子抢了过来抱到太后面前,“呀,太后,您看这眼睛,真是像极了太后您呢。”

太后看着孩子,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上扬,笑着说道,“是吧,哀家也觉得是有几分相似。”

尹小西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林沛,林沛也欣喜得走到跟前,“这鼻子更像母后。”

太后闻言,瞪了一眼眼前的林沛和尹小西,收住脸上的笑容,故作嫌隙的模样,“哪里像了,哀家告诉你们,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哀家也不会成全你们两的。”



243:奕宏世子

兴许是太后的话稍稍大声了些,又或许是孩子真的听懂了太后说的,竟忽然大哭起来,惹得尹小西立刻慌乱了起来。

无论是林沛还是尹小西,都没有丝毫带孩子的经验,孩子一哭,手脚便立马慌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后见状一把抱过孩子,边哄着孩子,边数落着二人,“给我,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当爹了有什么用。”

说来也怪,孩子一到了太后手里,便乖巧了起来,不仅不哭了,还香甜得睡了去,嘴角还微微向上弯着。

太后见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林沛见太后喜欢孩子得紧,微微一笑,便放心了下来,转身进屋去看小翠。

路过门口的时候,嬷嬷仍旧跪着,晋王弯腰将接生的嬷嬷扶了起来。

嬷嬷有些受宠若惊得低着头,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林沛轻轻在嬷嬷背上拍了拍,笑着说道,“嬷嬷可是本王的恩人。”

说完便走了进去,留下嬷嬷一人站在门口不知是喜是悲。

屋内璃茉璃落帮着将小翠好生收拾了一番,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也都收拾妥当,晋王便走了进来,二人连忙回避开,将水和毛巾统统端了出来。

尹小西则在屋外陪着太后,“太后,外头太晒了,咱们到亭子下面去坐会儿吧。”

太后瞧着怀里的小人儿,笑的合不拢嘴,皇室已经许久没有添新丁了。

抬眸看向尹小西的时候,脸上的笑仍旧挂着,微微点了点头,尹小西便搀扶着太后来到后院不远处的亭下坐下。

转过头,身后后院的门口处早已围了不少的人,在太后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时候都胆战心惊的,此刻看太后却是笑着的,便也都放松下来。

尹小西正要喊人备茶水,璃落璃茉便走了出来,但手里都端着东西不得空,再一看,小泉子站在一旁,看着屋内疲惫不堪的小翠,拧着眉,小手在身前攥得紧紧的。

“小泉子。”尹小西低声唤道。

小泉子回过头来,小跑到跟前,“奴才在。”

“去切点西瓜来,别让太后中了暑。”

小泉子得令连忙去准备。

太后看着怀中的孩子,天气实在有些热,又正值午后,正是一日当中太阳最火辣的时候,孩子的额头开始冒出一些些的汗珠。

太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替孩子擦了擦汗,直起身来,“去你寝殿吧,这里还是太热了。”

尹小西点了点头,带着太后和孩子去了自己的寝殿。

别人宫的娘娘若是热都是让宫人一直在旁扇扇,宫人辛苦,主子也不会凉快到哪里去。

尹小西便发明了一种可以用水流的动力来驱使风叶旋转的原始风扇,太后一进到屋子一股凉意便袭来,瞬间整个人都跟着静了下来。

再垂眸一看孩子,先前虽也在熟睡,但总睡得不太踏实,如今这才真真正正得踏实了下来。

太后抱着孩子坐了下来,再回头看了一眼尹小西屋子里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这都是弄的什么稀奇玩意儿?”

尹小西瞧出了太后的意思,忙说道,“臣妾自己造的,等下就叫人给太后宫里也安一个,让太后也清凉清凉。”

太后并没有拒绝,而是收回视线,重新注视着怀里熟睡的小人儿。

尹小西知道,太后这算是默认了。

看着太后对孩子喜爱的那个劲儿,想要趁着这股劲儿将孩子的名分给定下来,开口央求道,“太后,孩子还未起名呢,不如太后给赏个名字吧?”

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先前小翠曾说过,尹小西对她有恩,待孩子生下来后,希望尹小西给孩子取个名。

但如今看来,太后起名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即使太后暂时不承认小翠,但起了名,那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了,还能博得太后的欢心,他日后在皇室之中也不会受到苛待。

正巧这时晋王看完小翠,走了进来,听到尹小西的提议,径直在太后面前跪了下来,“还请母后赐名。”

太后方才还看着怀中小人儿满脸笑颜的样子,再一听到林沛的声音,沉着脸斥责道,“你别以为孩子生了哀家就会成全你们的,一码归一码,孩子是孩子,他妈仍旧入不了哀家的眼。”

林沛听到太后诋毁小翠,有些气急得想要起身理论,尹小西忙向他递了个眼神,手握住太后的手,“太后,赐个名吧,您看着孩子跟你实在是太有缘了,我们抱都要哭,连他亲生父亲抱都不乐意,就喜欢太后抱呢。”

太后闻言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沛,数落道,“他,从小就皮,当了父亲仍旧不靠谱。”

林沛也明白尹小西的意思,先用孩子把太后给套住,孩子承认了,那孩子他妈还愁吗?

起身嬉笑着坐到太后的身边,“对对对,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不靠谱,就请母后给孩子赐个名吧。”

太后这才收回不悦的脸色,看向怀中孩子的时候,便又绽放开停不下来的笑颜来。

若有所思得看着孩子,过了半晌,太后终开口道,“叫奕宏吧。”

尹小西试探性得问道,“林奕宏?”

太后看着尹小西,苛责的眼光,有些不悦得说道,“不然呢?”

尹小西笑着看向林沛,“晋王的孩子,那自然是要叫这个名字的了,林奕宏,林奕宏。”

不断得重复着这个名字看着林沛,脸上得意至极。

奕宏奕宏,奕乃是振奋昂扬的意思,宏代表了宏图伟志,足以说明了太后对孩子的期许和喜爱。

林沛也自然明白,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儿啊,你这是凭着自己的本是博得了太后的喜爱啊。

太后抱得也有些乏了,加上孩子也有些饿,哭着要找奶喝,太后便将孩子还给了林沛,林沛转交给了奶妈。

林沛同尹小西一并恭送太后出了望春阁,出去的时候,太后还甩着手,估计也是许久没有这般抱一个孩子抱这么久了,手竟都有些酸了起来。

虽然手酸,但太后的脸上却是笑盈盈的极其欣慰和满足的样子。



244:总会分别

太后一走,原本和尹小西并排而立的林沛,向侧面退了一步,对着尹小西施礼道,“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我林沛永生难忘。”

原本嬉笑没个正经的林沛忽然这般正经严肃了起来,一板一眼的样子,竟觉得还有些肆王爷的样子。

拉起林沛,“行了,还说什么大恩大德的,赶紧去陪陪小翠吧。”

林沛笑着冲后院走去。

……

小泉子正在尹小西屋内问晚膳的事情,晋王便带着小翠,身后跟着奶妈和孩子走了进来。

小翠仍旧虚弱,但见着尹小西的那一瞬间,哭着跪倒在地,“奴婢谢娘娘大恩大德”

说完便朝着尹小西声泪俱下得磕了好几个响头。

尹小西忙从凳子上起身,上前将小翠扶起,见着她这副艰辛的模样,眼眶里也不禁溢满了泪水。

“傻丫头,你身子这么虚,跪什么跪,快起来吧。”

小翠在尹小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紧紧得拽着尹小西的手,“娘娘,奴婢可能没有办法再继续伺候您了。”

小翠话还没说完,尹小西打断道,“傻丫头,我这里哪用你伺候。”

尹小西明白,她这是来辞行的。

不过想来也是,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她带着孩子再如怀孕那般在后院躲躲藏藏啊,那样孩子怎么成长。

轻轻拍了拍小翠的手,再看了看林沛,有些不舍的看着小翠,“随他去吧,好好调养身体,过几日我去王府看你。”

说完这话,又故作凶狠的样子吼林沛,“你要是敢对小翠和孩子不好,定会拿着匕首来找你的,我匕首有多锋利你见识过的。”

林沛想起那夜她便是拿着匕首来质问他与小翠之间的事,想到那副明明三脚猫功夫却故作大侠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笑,但心中却是感动万分。

肯定得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小翠和孩子便是本王最重要的人。”

尹小西擦了擦小翠眼里的泪,小翠也拿出手帕为尹小西擦,二人都有些不舍但又知道不得不离去。

尹小西忽而转过身,不去看他们,“好了,你们快走吧,别晚了。”

背对着林沛和小翠,潇洒得挥了挥手。

背影潇洒,但脸却是早已布满泪痕。

小翠是她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陪伴她经历了许多。如今分开,她也有她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

林沛拉了拉小翠,“走吧。”

虽极其的不舍,但还是得离去。

小翠一步三回头得出了望春阁,她心里太明白,尹小西对她和孩子而言,那是再生之大恩。

不是尹小西,孩子早就没了,就更被提撮合她和晋王了,如今还求着太后给孩子赐了名,让孩子名正言顺得成了皇室林家的人。

踏上马车,也没过多的行李,毕竟这里用的,到了王府也没多少可以继续用,便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行囊放在车上,里面都是尹小西为孩子准备的小衣裳。

刚放下帘子,小泉子便跑了过来。

“小翠姐姐,等等我,我随你们去。”

小翠忙掀开帘子,诧异地看着小泉子,“小泉子,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好生伺候娘娘。”

她已经不在娘娘身边伺候了,皇宫之中危机四伏,到处都是觊觎她位置,眼红她恩宠的人,她不能再让主子身边少一个人了。

沉着脸催促着小泉子离开。

小泉子丝毫不理会小翠的追赶,仍旧笑着上了马车,坐在车夫的旁边,回头对小翠说道,“娘娘料到你们今日会离开,所以太后一走,就命人将娘娘发明的清凉神器送到了晋王府,娘娘这是命我去给你们组装的,说是你们热着没关系,别热着了小世子。

小翠姐姐放心,给你们安完了娘娘的稀奇玩意儿,我立马就回来伺候娘娘,娘娘这边有我,日后你就安心在晋王府呆着吧。”

小翠听完小泉子的话,这才安心下来,“恩,那便好,日后主子就交给你们了,可千万要保护好主子,主子就是心思太单纯,太善良。”

戌时,小泉子才从晋王府回来,回来时尹小西都已经洗漱完毕一席白色的睡衣站在阁楼之上,望着宫外寂静下来的集市发呆。

“娘娘,小翠那边安置好了。”

“我让你偷偷放的东西放好了?”尹小西不回头的问道。

在出宫前,将一袋珠宝首饰交给了小泉子,让他揣在怀中,趁去晋王府安装清凉神器的时候偷偷塞到小翠的房中。

虽不能起多大的作用,也并不能帮她在晋王府明身正位,只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能起到那么一点作用,她也不至于太窘迫和无奈。

小泉子走到尹小西身旁,小声说道,“放好了的,奴才见小翠已经安置好了房间,便进去偷摸给塞到了她的梳妆台抽屉里,想来小翠姐姐看见了定会理解娘娘的良苦用心。”

“恩,希望她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吧,孩子名分算是保住了,日后她要怎么在王府生存下去,还得替她好好谋划才好。”

就这么静默得站了片刻,尹小西忽而转身看向小泉子,“你先下去歇息吧,今日也累着了。”

小泉子施礼,退了下去,“娘娘也早些歇息,夜里凉了,别待太久。”

尹小西嗯了一声,但却一直站在高处。

在这皇宫之中,生活地太过压抑和步步为营,唯有在这静谧的深夜,在这高处,吹吹凉风,才能换得片刻的宁静和惬意。

手里攥着一串杏色的珠串,一颗一颗的珠子在手里摸索着。

这还是前段时间小泉子从肆王爷处求了来送给她的。

那几日她正在为小翠的事烦心,柳嫔又日日与她作对,惠妃也虚情假意得时不时约她去喝茶。

面对这些虚情假意的人,实在是心累心烦到了极致。

正巧那日小泉子采买回来,便把珠串带了回来。还说肆王爷告诉他珠串是佛门高僧所赠,拿在手中能起到静心之用,他便从肆王爷手中求了来送给尹小西。

其实她一直都不信什么道、法、佛的,但是说来也奇怪,珠串在手里捏着的时候,就这么随意得拨弄着,心却也真的踏实了不少。

自那以后便日日戴在手腕上。



245:位列二妃

皇上乘坐皇撵在去往芳菲殿的路上,路过望春阁,一抬眸便瞧见了衣衫单薄站在亭中望着远方发呆的尹小西,拍了拍轿撵扶手,莫公公忙唤侍卫将轿撵轻轻放下。

“先下去吧。”

皇上沉着声音对侍卫说道,侍卫忙退了下去。

莫公公哈着腰,“皇上?”

皇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儿了,解药试得急了些,皇上的身子也损伤了不少,为了调养生息,皇上近几个月都未召寝过。

今日还是柳嫔特意差人来,说是柳嫔病了,天气炎热,倒在了院中。

皇上这才没法,只好去一趟。

但这眼看着再往前走一截就到了芳菲殿了,陛下又在望春阁给停下了。

若这次圣上再这般放了柳嫔的鸽子,还是因为静嫔娘娘,怕是柳嫔又要到御前或者太后那里去告状了。

莫公公想到这,满面的愁容,一个头两个大。

但皇上根本不理会,只一抬手,莫公公想要说的话便都咽了回去。

悄声进了望春阁,门口的宫女见是皇上,忙福身想要请安,可是嘴刚张开,皇上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宫女都噤声。

便也只好紧闭双唇退开了去。

皇上轻手轻脚得入了望春阁,再踮着脚悄无声息地上了阁楼,来到尹小西身后,从后将尹小西环在怀中。

“爱妃是不是又觉得无趣了?”

皇上深知尹小西是最爱宫外的自由自在的,自己身体不适这段时日,也缺少了陪伴,想必是真的待得过于无趣了,才会这般看着宫外出神。

尹小西并未回头,听声音便知道是皇上来了,况且这宫中敢这么光明正大抱着她的人,也就只有皇上了。

“没有啊,就是小翠走了,突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朕听说了,孩子可好?”

“恩,蛮好的,挺健康一小伙子,太后见了喜欢得不得了,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走的时候笑嘻嘻的。”

皇上噗嗤笑了下,将尹小西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太后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跟她对着干了。”

“恩?我哪有跟太后对着干。”

在尹小西心里,她并不是那般叛逆的人,太后待她好,她也喜欢太后,但对着干,她觉得不算。

她不过是做了她觉得对的事,而且如今太后也很喜欢孩子,所以谈不上对着干。

“好,你是最孝顺的。”

尹小西忽而将头埋进皇上的怀里,有些娇柔了起来。

“皇上。”声音哑哑的,娇涩轻柔。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许久未见皇上了,想皇上了。”

“既然如此,不如你也给朕生个小皇子?”

尹小西蓦地抬头,看向皇上,“恩?”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尹小西便被皇上整个人打横抱起,下了楼,进入寝殿,用脚将寝殿的门给踢上。

莫公公在外,将门给关好,遣散了随行的侍从,也将望春阁的宫女都遣去休息去了。

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芳菲殿还有个不好惹的主子满怀期待的等着呢。

他是不敢去传信儿的,去了指定要挨一顿骂。

便随手支了一个小太监去芳菲殿告诉柳嫔娘娘,就说皇上还有事没有忙完,今夜暂时不去了。

这一夜,皇上和尹小西,诉尽了积压已久的爱慕和想念。

……

次日卯时,皇上早早得便起了,穿戴整齐,站在寝宫门口伸着懒腰。

莫公公哈腰迎了上去,“皇上不在望春阁用早膳吗?”

“不了,昨日和太后说好了去陪她用早膳的。”

皇上向前走了两步,对莫公公命令道,“你去让内阁拟一道旨,就说静嫔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即日起升为静妃,赏首饰两箱,绫罗绸缎十匹,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皇上站在院中话音刚落,院内所有的宫人纷纷下跪,“恭贺皇上,恭贺静妃娘娘。”

尹小西升位的圣旨一颁下来,整个皇宫沸沸扬扬,私下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这是开朝以来晋升妃位最快的一个,入宫第二年,便从秀女一路晋升,短短十六个月,位列二妃之一。

对于这次晋升,尹小西算是最冷静的一个,因为她知道,皇上升她不过是因为她清晨的一句玩笑话。

尹小西趴在皇上的xiong膛上,瘪着嘴呢喃道,“皇上昨日夜里原本是打算去哪儿的?您这样半路改道来我这里,你这不是摆明了要害我么?”

皇上慵懒着身子,宠溺得眯眼笑了笑,抬手玩弄着尹小西耳边垂下的几缕青丝,“朕的宠爱何时成了害你了,爱妃这意思是让朕不要来了吗?”

尹小西仍旧瘪着嘴,“哼,反正皇上就是要我在这宫中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了。”

皇上猛得翻身,将尹小西压在身下,伸手将她嘟起的嘴捏住,“你这张嘴啊,也就能欺负欺负朕了。”

尹小西被捏着嘴像个鸭子一般,哼唧着,“呜……呜呜……”

“好了,朕给你想个办法,让这宫里没人敢针对你,如何?”

皇上松开她的嘴,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便起身更衣。

尹小西拿起一旁的衣衫一边给皇上穿上,一边好奇的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帮我?”

“如今后宫里谁最大?”

“我啊。”尹小西不假思索得回道。

皇上回过身,憋着笑看着尹小西,抬手宠溺得在她鼻尖点了点,“这么自信。”

尹小西嘟着嘴,昂着头,傲娇得哼了一声。

随后皇上又接着说道,“朕的意思是,论位份,谁最大。”

“后宫自然是太后最大啊,妃嫔里面,惠妃最大,谁让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嫔呢。”尹小西又嘟起了那粉嘟嘟的红唇,一副可爱至极撒娇的模样。

“那朕就让你和她一样大。”

尹小西张大了嘴巴,“啊?”

皇上俯下身小声在耳边呢喃道,“等你怀了朕的皇子,你便是朕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到时候朕的后宫随你欺负。”

尹小西笑着将皇上给推开,脸上盛开的红晕似一朵朵蔷薇,衬的人娇艳欲滴。

清晨的一句玩笑,由静嫔变成了静妃。

所以她在听到皇上出门便颁布的口谕时,是一点都不兴奋也激动不起来。

(感谢七刀大佬的打赏,么么哒。)



246:嘴硬心软

而宫外的肆王爷府内。

林迩正用着早餐,李管家传来宫里尹小西位列二妃的消息,林迩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又立即恢复如常。只轻轻得恩了一声,便叫管家退下了。

你若安好,便足矣。

……

皇上走后,尹小西太困,便接着睡了个回笼觉。

眼看都快到午时了,尹小西还未起床,太后便带着杨嬷嬷兴冲冲得走了进来,身后的宫人人手里拎了一袋东西。

璃茉慌里慌张得推开门进到屋内去叫尹小西起床,璃落和小泉子在门口给太后请安,想要拖延太后走进去的时间。

“太后吉祥,奴才给太后请安。”

“璃落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璃落璃茉自小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太后自然也是认识的,也算是看着二人长大,璃落自然要和太后相熟一些。

见太后不太搭理二人,径直朝院内走去,大步走上前,奉承道,“太后今日气色真好。”

太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璃落,漠声说道,“行了,你们家主子那性子哀家还不知道吗,不就是还没起吗,哀家又不会怪她。

如今都位列二妃了,哀家也懒得管她几时起床,哀家今日来不是来看她来的。”

璃落见太后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便笑着跟了上去,“那太后今日来是为了?”

试探性得看向太后,太后站在院中左看看又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找到的样子。

抓着璃落问道,“哎,哀家的奕宏呢?”

奕宏。

原来太后是来找小世子的。

璃落笑着福身答道,“启禀太后,小世子已经被晋王接回晋王府了。”

璃落从未想过,世子去王府,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应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况且昨日看太后也挺喜欢小世子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太后便惊声在院中喊了起来。

“尹小西,尹小西,给哀家赶紧滚出来。”

院子里的下人们吓得赶紧跪下,大气不敢出。

而此刻,屋内的尹小西还在睡梦之中,迷糊着眼睛,璃茉给穿着衣服。

听到院子里太后那苍老又略带怒气的声音,尹小西顾不及衣服有没有穿好,便小跑着冲了出去。

瞧见太后就直接朝太后怀里扑去,在太后怀中撒娇道,“太后,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太后一把扯开尹小西那故作睡意正浓的样子,“你少跟哀家演戏,说,奕宏为何被接走了。”

尹小西仍旧死皮赖脸得赖在太后怀里,还一个劲得往太后怀里钻,“嗯哼,太后,人家喜欢抱着太后嘛。”

太后无奈,长长得叹了口气,只能任由尹小西这般抱着自己,又重新问道,“哀家的奕宏呢,为何这么快就被接出皇宫了,是不是你们故意把他送走的,就是为了报复哀家先前的行为是不是?”

尹小西将那还未来得及梳理的一头秀发在太后怀里蹭了蹭,“哪有,奕宏是世子,那是晋王的亲儿子,在晋王府里生活不是理所应当么?

太后真是小心眼,还以为人家会报复太后。”

尹小西边说着太后小心眼,边双手将太后搂得更紧了。

太后无奈的咋舌,“啧,你如今都是静妃了,你瞧瞧你如今这副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梳洗打扮去,哪有哪个妃子像你这般小孩子气的。

多大的人了还在怀里撒娇,这宫里哪位娘娘像你这般啊。”

尹小西丝毫不理会太后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数落自己,双手仍旧紧紧得搂着太后,抬眸嘟着嘴注视着太后,撒娇道,“可是人家就是喜欢抱着太后啊,怎么办。”

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赶紧放开哀家吧,你是想热死哀家吗?”

天气确实有点热,尹小西只好撒开太后,拉着太后的手往屋里走去。

“太后进屋,我屋里凉快。”

整个皇宫最凉快的当属尹小西这里和皇上的颐和宫了,自昨日以后,太后那里也增添了一个清凉神器,别的宫,也就只有辛苦宫女太监的给扇扇子了。

太后坐了下来,看着门口一人一包拎着的宫女,枉费自己昨日回去以后便开始准备世子要用的东西,第二日便给送了过来。

谁曾想,人家昨日就直接回了王府。

哎,为何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悲哀和无奈呢。

“太后,你这是给我送好东西来了么?”尹小西指着宫女手里拎的东西。

太后横了她一眼,“皇上对你那么好,你还能缺东西吗?”

尹小西咧嘴嘿嘿得笑着。

太后看着宫女手里的东西无奈的咽了口水,“都是些小孩子用的东西,昨日杨嬷嬷在收拾翊坤宫的时候,找到了些,放哀家宫里也没什么用,就给你拿过来了,想着如今宫里也就只有奕宏能用上了。

既然回了王府那便算了吧。”

杨嬷嬷“……”

太后,没事,这么些年奴婢已经习惯了,背锅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

尹小西忙按住太后的手,“别啊,别算了啊,咱们可以给送到晋王府去嘛。”

“要去你去吧,哀家不去,太热了。”

明明心里在担心,嘴上却倔强得不肯承认,还要故意说成是无意间找到的,分明就是刻意去找了出来准备好的。

这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尹小西了然得笑了笑,“好,那我去送,你们都给我放下吧。”

尹小西边说着边招手让璃茉璃落带人将太后带来的东西统统接了下来。

太后又坐了小会儿,吃了一块儿西瓜,忽而转头问尹小西,“天气这么热,王府是不是没有你造的这稀奇玩意儿,等下便叫人把昨日送去哀家宫里的那个给晋王送去,哀家不怕热,哀家用不着。”

尹小西笑了笑,擦了擦太后额上的汗水,“您还说不热呢,你看看你额头都出汗了。您放心吧,昨日给您安了一个,给晋王府也安了一个,热不着小奕宏的。”

太后自顾自得嘀咕着,“恩,那就好,那就好。”

尹小西知道,太后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不然不会这般心心念念都挂念着,什么都想到他。



247:故弄玄虚

晋王府

尹小西将太后要给小奕宏的东西带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

原本她也是想着第二天便去看小翠和小奕宏的,可是想着她才刚入住晋王府,若这么快就去,怕是会影响小翠在晋王府立威信,便忍了下来。

足足在宫里闷了大半个月,这才跟皇上申请了出宫去晋王府看望小翠和小世子。

临出门的时候,皇上穿了一席淡黄色的华服来到南宫门。

先前皇上就说过让她走的时候在南宫门等一等他,说是他也有礼物要带托她带去给小世。

虽然心中也有些疑虑,有礼物大可直接给她,何必要走的当天才给,还是在南宫门等,而非在望春阁。

但皇上不肯说,她也便没有追问下去,只要能出宫透透气,别谁等了,就是让她在南宫门罚站她都乐意。

瞧见皇上的那一刻,尹小西小跑着迎了上去,“皇上,您怎么亲自来了,礼物你叫莫公公给送过来就好了啊。”

再一看身旁的莫公公,也换了一身和往日不太一样的衣裳,看着不再像个太监,而更像个……管家。

“皇上,您这是……?”尹小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得看向皇上。

“猜对了。”说话间皇上冲着尹小西眨了眨左眼皮,冲她放了放电。

尹小西嘟了下嘴,“您要一起去就早点说呗,还非得让我在这等着,故弄玄虚。”

皇上抬手轻轻得点了下她的鼻尖,“朕这不是想要给你个惊喜吗。”

尹小西咧嘴笑的灿烂,挽着皇上的手便上了马车。

出行的队伍不算庞大,只一个马车,一匹马。

马车内坐着尹小西和皇上,马车外驾车的是小泉子,小泉子旁坐着莫公公。

皇宫里所有的小太监都归莫公公管,小泉子也不例外。

小泉子在瞧见莫公公坐上来的时候,心咯噔一下,手里的缰绳都吓得瞬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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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子连忙不安得弯腰去捡,将绳子递给莫公公,结结巴巴得说道,“莫……莫总管,要不然还是您来吧。”

小泉子对莫公公恭恭敬敬得双手奉上缰绳的样子,看的车内的尹小西捂嘴偷笑起来,莫公公看着蛮和蔼的,没想到小泉子这么怕他。

莫公公看了看小泉子那瑟缩的模样,抿嘴浅浅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泉子的手背,“这么紧张做什么,咱家又不吃人肉,你来吧,毕竟这是静妃娘娘的马车。”

小泉子咽了咽口水,这才重新坐好,用力一甩缰绳,马便朝着南面咯哒咯哒而去。

马车侧面随行着一匹高大的棕色大马,贺越一席戎装骑于马上,腰间的刀随着马匹的步伐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街边的行人见了虽不知车内坐的是哪家的达官显贵,光看马背上骑的男子这般巍峨,也不敢轻易靠近。

车内。

尹小西紧紧得搂着皇上的胳膊,将头死死得贴在皇上的肩头,时不时还蹭两下,就似好久未见一般。

“哈哈,爱妃这是做什么。”

“人家想你啊。”

皇上伸出左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就昨夜没去望春阁吗,你就不能容朕休息休息?”

尹小西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没正经,人家是真的想你,又不是只有晚上才想你。”

皇上俯下身在尹小西的额头轻轻一wen,“朕也想你。”

尹小西抬头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嘻嘻得笑着。

“皇上,你给小奕宏准备的什么礼物啊,我可以提前看看吗?”

仍旧紧紧得挽着皇上的胳膊,抬头看着皇上,那双流光潋滟的暖眸中满是闪烁的光芒。

“好奇?”

尹小西频频点头道,“恩恩,特别好奇。”

皇上是一国之君,整个夏安朝都是他的,而小奕宏又是第一个世子,很好奇皇上会送什么名贵的珍奇异宝给小奕宏。

说话间,皇上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缓缓得打开,尹小西立马探着头去看。

咦,怎么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金锁。

尹小西差异得看向皇上,将盒子里的金锁拿了出来,“皇上,你就送个金锁吗?”

“金锁怎么了,不是寓意很好吗?”

“我知道这个是长命百岁的意思啊,但是你是一国之君啊,不觉得送个金锁有些太……”尹小西忽然想不到那个词来形容此刻堵在心里的那个感觉。

“平庸?”

林涩试探性得问道。

尹小西点了下头,“就是就是,太平庸了。”

林涩笑了笑,抬手抚摸她的头顶,像对待一个孩子般,“送礼物最重要的不是心意吗,何必在乎礼物本身的价值呢。”

说话间,林涩将长命锁翻了个面给尹小西看。

长命锁的正面雕刻的是长命二字,背面则是奕宏的名字。

看来这是皇上为奕宏特制的长命锁,想来他应是早就在着手准备了,不然也不会她一说走他便能把礼物拿出来。

“那你呢,你送小奕宏什么?”皇上忽而问起尹小西的礼物来,边问边将长命锁给收回了盒子里。

尹小西故作神秘得嘟嘴一副傲娇的模样,“我才不告诉你呢。我的礼物可是要当着小奕宏的面再拿出来的。”

皇上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轻轻摸了下尹小西的侧脸,宠溺得说道,“你啊,就会欺负朕,朕都给你看,你却卖关子。”

马车停了下来,莫公公下马车小声在车窗旁,哈着腰说道,“皇上,晋王府到了。”

皇上闻言率先下车,再站在车旁,接住尹小西伸过来的手,扶着尹小西下了马车。

二人走在最前面,莫公公和小泉子走在身后,贺统领走在最后。

和晋王认识了这么久,尹小西还是头一次来到晋王府。

门口站了两个人高马大身穿铠甲的护卫,二人见皇上一身黄色的华服,便立即跪拜下去,“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并未说话,拉着尹小西径直往里走去。

尹小西回过头差异得看了两眼护卫,小声问道,“皇上,他们怎么知道你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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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全球限定

皇上虽然是长得一副高贵的模样,但没穿龙袍也没有大批禁卫军跟着,这般应该也算是微服私访了,怎的门口的护卫一眼便认出来了。

皇上斜睨了尹小西一眼,小声提醒道,“你如今可是朕的静妃,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别东张西望的。”

“所以,他们是怎么认出你的?你脸上也没有写着皇上两个字啊。”

皇上抿唇偷笑,但就是不告诉尹小西这其中的原因。

莫公公上前低声说道,“为了保护小世子的安危,皇上亲派了一支禁军到王府当护卫,自然是认得皇上的。”

尹小西发出一声长长的哦的声音。

皇上大笑着牵着尹小西接着往王府里面走去。

还未走多久,便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尹小西瞬间抛下皇上小跑着进去。

皇上有种突然被抛弃的失落感,在原地愣了两秒,也跟着快速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小翠怀里抱着小奕宏,林沛正拿着一些小玩意儿在逗他,想要停止他高分贝的啼哭。

结果很明显,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是不是饿了?”尹小西凑近看了看。

小翠看见尹小西连激动的时间都没有,所有的精力都在怀中这个啼哭不止的孩子,“才吃过没多久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哭个不停。”

皇上站在门口,厉声问道,“奶妈呢?”

一个王爷,亲自哄孩子,本该带孩子的奶妈却不见踪影,成何体统。

小翠抱着孩子微微向皇上行了礼,回答道,“奕宏把奶妈的乳(防)头给咬破了,奶妈送去处理伤口去了。”

皇上伸出左手,莫公公便连忙将小盒子递到皇上手中。

取出那枚长命锁在小奕宏面前晃了晃,奶声奶气得哄道,“你看朕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

尹小西看的出来,皇上是想哄孩子的,可是却缺乏经验,哄得极其的生硬和尴尬,尴尬得站在一旁的林沛和小翠险些笑了出来。

叹了口气,将皇上推开,命小泉子将她准备的那个大木箱子抬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两名壮汉抬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进来。

尹小西蹲在地上,打开大木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木条,木条并不完整,许多都留有孔,还有一些叮当作响的东西。

几人看着这一堆东西,再看着小泉子帮着尹小西两个人蹲在地上一顿忙活,也不知道在倒腾些什么东西。

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尹小西脑子里总能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喝的茶和别人不一样,独创了很多新奇的菜式,天气热了能发明一个一直扇扇子的稀奇玩意儿,还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几人就这般围着看,小翠怀里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也探着脑袋想看看尹小西究竟在做什么。

没多久的功夫,一个有些像婴儿床但是又有些像马车的东西搭了起来。

小泉子再取来一些褥子铺在里面,尹小西上前将奕宏抱过来放进去。

再轻轻一推,那张像床又像车的稀奇玩意儿便开始朝前行进,随着车子的晃动,车顶上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奕宏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这叮当作响的物件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欣喜得看着尹小西。

尹小西就这般推着这个小车子在屋子里转了没几圈,奕宏便乖乖得睡去了。

见孩子也睡熟了,尹小西便将整个车子推还给小翠,“呐,还是我厉害吧。”

小翠上身前倾,眼含泪水得这才有机会向尹小西行礼。

“见过皇上,见过静妃娘娘。”

“平身吧。”

尹小西忙拉起小翠,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最近还好吗?”

小翠点了点头,一眨眼的功夫,眼里的泪水便流了下来,“很好,托娘娘的服,奴婢和奕宏都很好,娘娘的大恩大德,小翠一直谨记于心,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的恩情。”

“你过的好便好,别老奴婢奴婢的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身边的丫鬟了,可不要再这般贬低自己了。”

二人正叙着旧,林沛一脚插了进来,“娘娘,你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林沛指着奕宏睡的小车子问道。

尹小西环顾了下四周,似乎大家都等着她的回答,便走到奕宏旁边,压低了声音介绍道,“我叫它婴儿车。”

“婴儿车?”众人异口同声道。

小泉子走上前去,“这是我们娘娘专门为世子做的呢,整个夏安朝仅此一个,娘娘说这个叫……叫……全球限定。恩,就是全球限定。”

说着竖起食指,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婴儿知道,竟不知道还有专门给婴儿的车,这车还不用马拉,只需要稍稍用力推便能向前行进。

车顶还设计了一些吊坠,车子一动便发出不大不小的叮当响声,竟悦耳得似乐曲一般动听,神奇至极。

尹小西将婴儿车的功能一一介绍完,再走到皇上的跟前,神气十足得昂着头,“如何,我的礼物可还行?”

皇上开怀大笑,将尹小西揽入怀中,“哈哈哈,还是朕的爱妃有才。”

在离开前,尹小西命小泉子将太后转交的东西统统都交给了林沛,“太后真的很喜欢奕宏,等再大点儿,记得带进宫去给太后瞧瞧。”

林沛点了点头,“一定,这一切还得感谢静妃娘娘,臣弟替小翠和奕宏感谢娘娘。”

尹小西狠狠得打了林沛的手背一下,林沛吃惊得抬眸望去。

“你们一家人烦不烦啊,一天到晚谢来谢去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这是尹小西最受不了的,她对他们好,仅仅是因为小翠待她好,她见不得小翠受苦罢了。

皇上蓦然开口道,“太后喜欢孩子固然是好事,只是这名分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太后那边,皇上不能帮着去劝一劝么?”尹小西转身向皇上求助。

太后虽然喜欢孩子,但从始至终都不曾松口承认过小翠,使得小翠在王府过得也不是特别的顺当。

林沛在的时候,还能维护着她,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私底下的那些流言蜚语小翠也是听到不少的。



249:私人泳池

“门当户对早已在太后心里根深蒂固,要让太后承认,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慢慢来吧。”

皇上是最了解太后的,若是他都这般说了,那便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了。

尹小西便也不再抱希望可以轻松让小翠成为名正言顺的晋王妃,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安朝的七月,热得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就更别提吃东西了。

尹小西整日基本除了喝水,什么也吃不进去。

虽然自己发明了个清凉神器,一开始六月还没这般酷热的时候还能作用。

但眼看就到了七月这非人类的月份,清凉神器发挥的作用已经有些微乎其微了。

这个时候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理科生,干脆把电也给发明了,再做个空调出来。

冬暖夏凉,那住着多舒坦。

整个皇宫里估计也就尹小西觉得热了,她回回看别人家娘娘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难道是她天赋异禀耐不住热?

这一日,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便叫了营事局的人到望春阁来。

营事局专门负责宫内的各类修建事宜。

对于一个娘娘喊了半个营事局的人到望春阁去,营事局的主事丰臣也有些纳闷儿。

但对方是静妃,他也不好多问,只带着人,带着工具,浩浩荡荡得去了望春阁。

尹小西带着丰臣在望春阁的前院里指指点点,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么在太阳底下口若悬河的说了半天,感觉口水都已经干掉了,但看丰臣的模样,她还是有些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探着头柔声问道,“我说明白了吗?”

丰臣忙拱手行礼道,“娘娘自然是说的再明白不过的,只是臣妾略微有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你直说吧。”

有问题提出来是好的,总比没懂装懂然后修出来的东西完不是自己想要的要强。

“娘娘建这么大个池子是要在院内养鱼么?”

其实丰臣想问的是不是要修温泉。

但此处的地形他是知道的,并无任何热源,做温泉是不可能的,而且如今这气候,热的人都已经没了精气神儿了,更是不可能的了。

“你就按鱼池给我建就是了,只是要注意几点。”

丰臣拱手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仔细听着尹小西的要求。

“第一,池子底部得是平的,用大理石铺,得保证我装水进去是清澈的人可以进去的。

第二,整个池子又不能是平的,得有一面高一些有一面矮一点点。矮的那头弄一个出口,让水顺着流到一个小的蓄水池里,蓄水池中再弄一个水车,将水送上另一个高一点的出口,高出的出口连接池子的另一头。

我要这水一直保持流动的,从矮处出去,再由高到低流入大的池子里。

第三,池子上方建一个木质的棚,四周搭上帘子,得我在里头泡的时候,外面是瞧不真切的。”

丰臣有些不可置信,“娘娘要泡在水里?”

尹小西点了点头。

“娘娘不可,天气这般炎热,若是娘娘泡进冷水里,怕是身体会受不住的,到时候皇上责怪下……”

丰臣还未说完,尹小西便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放心吧,皇上不会怪罪你的,若他真的怪罪,我替你担着,你尽管建便是了。”

丰臣有些为难,但静妃都这般说了,他也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尹小西再耐着性子忍了两日的酷热,第三日这一切竣工的时候,池子里早已灌满了清澈的凉水,水面还撒了不少新鲜的玫瑰花瓣儿。

尹小西命人将望春阁大门紧闭,自己便进屋换上了自己亲手缝制的泳衣。

泳衣上半身成抹x状,下半身是个短裙的模样,到膝盖上方。

尹小西一席淡黄色的泳衣从寝殿内出来,性感中透着俏皮,清凉但又不暴露。

自认为这是她做的最完美的一件衣裳了。

刚进水里泡上没多大一会儿,皇上便走了进来。

掀开帘子一看,尹小西白皙纤细的双肩裸露在外,忙拉上帘子,驱散院内的宫人,只留下璃落璃茉在不远处伺候着。

皇上蹲在池子旁,沉着脸,数落着尹小西。

“你瞧瞧你这样成何体统,这若是让外人瞧见了有损皇家颜面。”

“皇上快下来,水里可凉快了。”

尹小西丝毫不理会皇上的不悦和数落,笑嘻嘻得邀请皇上也下去同她一起游泳。

对的,没错。

尹小西在古代的皇宫里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私人游泳池。

“朕不下来,朕要是也下来了,成何体统。”

皇上有些固执得蹲在池边。

尹小西如一条美人鱼一般在水中游弋,水只有四尺深,尹小西在里面游是刚刚好。

游到皇上身边,二话不说便一把将皇上拽进了水里。

尹小西身上是特意换了的泳衣,可皇上却不是的。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头上的帝冕早已飘到了池子的另一头,而身上的那一身龙袍也因为泡了水垂着紧贴着身上。

双手用力将头顶流下的水抹掉,“爱妃调皮。”

尹小西则站在一旁,看戏般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皇上现在好像一只落汤鸡。”

皇上的脸难堪的沉着,怒目瞪向尹小西。

若是旁人见了定是怕到了极致,圣上一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可是林涩这点脾气在尹小西这里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只见尹小西直接在水中略微有些艰难得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皇上跟前,便抬手捏住了皇上的鼻子。

还使劲捏了几下。

皇上顺势双手环住尹小西的细腰,二人相拥着在水中滚了几圈。

四周也无外人在,皇上也卸下平日里的面具,同尹小西轻松自在得在水中嬉戏了一番。

帘外酷热难当,帘内清凉惬意,就一层帘子的距离,天差地别。

到酉时,璃茉隔着帘子问皇上是否要在望春阁用晚膳的时候,尹小西正小鸟依人得依偎在皇上的怀中。

而皇上,却是赤膊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只剩下一条h透了紧贴着大腿的丝薄的裤子。

来时穿着的那身龙袍早已脱了仍在池边,半边垂着滴答滴答得往池子里滴着水。

250:蛇蝎美人

对于前一章末尾的地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自行脑补,这里就不再多作说明了,毕竟响影害怕小黑屋。(嘻嘻,挑眉中)

“命人准备身干净的衣裳来吧,别把静妃凉着了。”

璃茉福身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准备去了。

璃茉璃落二人一直候在池边伺候,池内发生了什么二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此时两位主子的模样不便让太多人瞧见,便亲自去后院准备了干净的衣裳。

片刻功夫后带着小泉子一人手里捧了一身干净衣裳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小泉子伺候皇上更衣,璃茉璃落伺候尹小西更衣。

更衣完,皇上搂着尹小西瘦弱的肩头,望着院中占了大半个院子的池子。

“先前的花坛不是挺喜欢的吗,朕看你种了不少的花儿,如今怎么,都不种了?”

“没有啊,花儿我都给搬到后院的小花园去了,只是把花坛给拆了而已。”

那个花坛原本便不太喜欢。

每回一瞧见花坛边缘砌的大理石,便能想起那日婉儿决绝得朝着大理石撞去的样子,心寒心疼到了极致。

次日,才刚用过午膳,午时还未过,尹小西便又换上了那身泳衣泡到了池子里。

当身体浸入清凉的水中时,总能发出一声极其舒适和满足的叹息声。

正是泡的最惬意的时候,瞿瑞芝带着秋珊走了进来。

秋珊站在帘外,瞿瑞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在池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笑的仍旧那般温婉可人,完不像是有任何心机城府之人。

“娘娘好生惬意啊,早就听闻娘娘奇思妙想,做了许多神奇的东西,今日一见,娘娘果真了不得。”

“有话你就直说吧。”

也许是天气太热了,也许是她不太愿意瞧见瞿瑞芝这张脸,总能让她想起来皇上的初恋来。

有些不太耐烦的催促着瞿瑞芝有事快说,有屁就……

咳咳。

瞿瑞芝看了看四周,虽隔着帘子是看不太清楚里面的,但声音却是防不住的。

俯下身子,低声说道,“姐姐不如先让他们下去吧,上回姐姐让我去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尹小西看了看外头,除了小泉子外,还有几个宫女站在不远处候着。

掀开旁边的帘子,唤道,“小泉子。”

小泉子忙上前弓着身子低着头,候在帘外,“主子,有什么吩咐。”

“让她们都先退下,留你一个人就够了。”

“是。”

只片刻功夫,望春阁前院便只有尹小西和瞿瑞芝在帘内,帘外,秋珊和小泉子并肩而立候着。

“行了,说吧。”

尹小西扯起搭在一旁的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水简单擦了擦,又拿了一张干净的毛巾裹在了身上,坐到瞿瑞芝旁边的椅子上。

“上次娘娘给我的弶儿姑娘的名字,想必娘娘应该也知道,正是因为我长得像弶儿姑娘才被送到了宫里。”

尹小西早就想过,瞿瑞芝是因为太过像弶儿才会被皇上宠幸的,让她去帮忙查弶儿的事情其实是不妥的。

但她还是让她去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很多时候在做法和手段上,她不敢苟同瞿瑞芝。但是总有一种感觉,瞿瑞芝并不像表面那么坏。

“和你有关的跳过吧,那些我都知道。”

“既然娘娘知道了,那妹妹便直接说吧。”

面对尹小西的时候,瞿瑞芝是从不绕弯子也把从不撒谎的,顶多就是隐瞒,比如她身后的那个人。

但是对于尹小西让她去查的那些事情,她还是会如实告知。

也是通过瞿瑞芝,尹小西才明白为什么林迩会那般评价惠妃。

原来当年以下犯上的谋逆罪的最终原因其实就是苏靖嫉妒弶儿和皇上之间的真心实意,这才欺瞒了太后,布了一个局,将弶儿的父亲制了个谋逆之罪。

最后落的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一个女人竟能心狠到因为嫉妒往日情分而致对方及家于死地。

这种残忍是尹小西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再想起当日林迩提醒她不要相信惠妃的为人和说的话时的那种不放心的神情,原来,他早就知晓了。

“证据可有找到?”

无凭无据是没办法制任何一个人的罪的,更何况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

跟随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纵使再宠爱她,也是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便治苏靖的罪的。

“这件事情已经蒙尘了好些年,如今想要再找证据翻案怕是有些不太可能。况且,以妹妹对惠妃的了解,若妹妹是惠妃,当年与此事有关的人,定会事后统统灭口,是断不可能留着隐患的。”

虽然不敢苟同这等做事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认,惠妃定会这么做。

瞿瑞芝接着问道,“妹妹一直不懂,姐姐与惠妃无冤无仇的,为何会突然针对惠妃娘娘了。”

尹小西看着瞿瑞芝,只淡淡得说了句,“我就是看不惯她不行么?”

难道要告诉你,害死容儿的真正凶手其实是苏靖吗?

柳嫔又何曾干净过呢。

甲鱼粉不是她干的,但是借山楂丸陷害贤妃确实是她做的。

瞿瑞芝要对付柳嫔,便让她去对付吧。

而苏靖,则交给她来处理。

瞿瑞芝走后,尹小西又坐在那里发呆了许久。

若不是璃茉走了过来替她换了背上的毛巾,她可能还要这般发呆下去也说不准。

“茉儿,你了解惠妃这个人吗?”

“惠妃也是皇上登基以后才入宫的,先前一直住在太子府,奴婢不是太了解。”

“那算了。”

“不过奴婢知道一个人,定是十分了解惠妃娘娘的,娘娘可要见见?”

“谁?”

尹小西有些喜出望外,眼波灵动得看着璃茉,手激动得下意识抓紧了璃茉的手。

“奴婢的一位旧相识。”

原来璃茉口中所说的旧相识,便是苏靖身边的珍儿。

珍儿的母亲和璃茉璃落二人的母亲此前一同在宫中伺候太后娘娘,后珍儿的母亲因为夜间光线昏暗,失足跌入池中溺水而亡,太后便将六岁的珍儿辗转几次送到了苏培生的府上。

最后成了苏靖的贴身丫鬟,还随着苏靖入了宫,常年伺候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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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大绿帽子

某一个炎热的午后,尹小西用过午膳便假意要午睡进了屋,再和璃茉一起,从窗户爬了出去。

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一处提前约好的假山处。

尹小西在假山后等着,璃茉去请相约之人。

神态格外的神秘和谨慎,走时还不忘四下张望,虽这个时辰宫里大多的人都在午睡,但璃茉的性子就是这般,做什么都格外的谨慎小心。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假山的另一面响起。

“主子,人我带来了。”璃茉尽最大能力压低了嗓音,细弱蚊声,就连山后面藏着的尹小西都险些没听清。

“让她过来。”

眨眼间,珍儿便绕过假山来到了尹小西跟前。

“奴婢见过静妃娘娘。”珍儿朝着尹小西福身行礼,明知叫她来所为何事,该有的规矩一样都没少。

“今日叫你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奴婢没猜错的话,娘娘想要我家娘娘的把柄。”

珍儿倒是直言不讳,这性格,尹小西是喜欢的,毕竟她也是个不爱拐弯抹角的人。

如此这般也省了她不少口舌。

“你这性格,我喜欢。”

“谢谢娘娘夸奖。”

“我问你,容儿是不是你家娘娘害死的?”

珍儿点了点头,“是的,惠妃派了人安插在柳嫔的宫里,在知道柳嫔要借容嫔对贤妃下手之后,便在容嫔每日的汤食里放了些很微量的甲鱼粉,想助柳嫔一臂之力。”

“微量?”

尹小西一直都想不明白,甲鱼粉其实是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的,为何容儿会尝不出来。

今日听珍儿一说,这才明白,惠妃有多谨慎一个人。

“是的,每日只加一点点,本身这点量是不会有影响的,但每日食之,日渐堆积,便引起了最后的难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甲鱼粉是不是已经没在凌悦殿了?”

“在芳菲殿。”

果然,一切都连起来了。

惠妃借柳嫔的手收拾了贤妃和容儿,然后又把证据悄无声息得放到芳菲殿去,如若哪天事发,那也是柳嫔栽赃陷害贤妃的,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心思好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啊。

难怪林迩让她小心惠妃。

“如今还有别的证据吗?”

虽然什么都知道了,但要扳倒惠妃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珍儿摇了摇头,“惠妃娘娘行事格外的小心,我虽然自小陪伴在身旁,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让我知道的。

娘娘还未入宫的时候便是如此,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掩面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也从不说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只是每次这么出去一天以后回来心情都不错,哪怕手底下的人犯了错也都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过多责罚。”

尹小西凝眉,惠妃这行事,有点诡异。

但是为何诡异,又说不上来,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一度陷入沉默之中。

珍儿抬头看了看天,想要和静妃道别回凌悦殿,毕竟她这么离开太久容易引人怀疑,也不知道娘娘突然消失,如今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发现她不在,也不知要找什么样的理由才糊弄得过去。

“娘娘,奴婢……”

珍儿话刚出口,尹小西猛的抬头,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惠妃和那个叫祁集的关系怎么样?”

“祁集?娘娘是说苏尚书的门生祁集公子么?”

尹小西点了点头。

印象中好像就是有次在宫里吃饭,许多大臣都来了,她中途觉得闷便一个人溜出去透气。

似乎记得瞧见了惠妃和一个男子在一个角落里神神秘秘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男子叫祁集,是苏尚书的门生。

当时想着,既然是苏尚书的门生,那和惠妃聊上几句应是没什么的。

如今想来,珍儿说她经常一个人悄悄外出,一出去便是一整天,回来还心情大好。

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还有待考证。

“惠妃和祁集祁公子关系自然是好的,祁公子原先是苏尚书的门生,小姐还没出嫁的时候,便相识了。后来老爷将小姐嫁给当今圣上后这才少了来往。

直到后来皇上登基,小姐成了惠妃,祁公子才重新频繁进出苏府,前段时间还听说苏尚书好像认了祁公子当义子,直接住进了苏府。”

“义子么……”尹小西若有所思的嘀咕着。

可是那日分明是看见了惠妃的手和祁集的手紧紧得握在一起的,二人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半天,惠妃还罕见的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而非往日见着的那副虚伪至极的假笑。

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疼起皇上来。

虽然心里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即使是有了真凭实据,也不太愿意把这个事情拿出来扳倒惠妃。

因为最后受伤的,是她心爱的皇上。

她实在不忍心皇上头上戴的帽子变成绿色。

“娘娘,惠妃先前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想来应该已经回来了,奴婢得回去了,不然会被怀疑的。”

“恩。那你先回去吧。”

珍儿走后,尹小西快速得走了出来。

璃茉一脸差异得跟了上去,“主子,咱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南宫门。”

“南宫门,您现在要出宫?”

“我不出宫,我是去堵出宫的人的。”

璃茉抬头看了看,天色都这么晚了,能有谁这个时候出宫呢。

没再继续问下去,紧紧得跟在尹小西的身后。

从未见过娘娘走的这般急的样子。

这般火急火燎的,没一会儿功夫便走到了南宫门。

但却并没有靠近,而是选了一个隐蔽的拐角处藏着,探出半个脑袋一探究竟。

“果然。”

尹小西话刚落,璃茉便也跟着探了出来。

只见南宫门口,祁集的背影刚好消失在宫门口的拐角处。

璃茉也是瞥见了他转弯时的一抹侧颜才确定是祁集的。

所以娘娘是来堵祁集祁公子的?

“娘娘,您为何突然来堵祁公子啊?”

“没事,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猜错而已,走吧,时候不早了。”

为何去,尹小西没说。

如今又突然转身要走,璃茉也没问。

只是听话得跟在身后,时不时得回头看了两眼南宫门的位置。

自家娘娘难道是热的越发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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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要成亲了

日子过得一直安稳,应该说安稳得有些奇怪,似乎大家都在憋着一股劲儿,静待时机才能一下子爆发,给敌人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眼看到了九月,天气也逐渐凉了下来,尹小西院中的那个游泳池改成了观赏池,种上几株睡莲,再养几条好看的金鱼,加上先前为了让水流动而做的水车,这么一组搭反倒成了宫里一处不错的景致。

尹小西正坐在池塘边,手里拿着鱼食撒入池中,看鱼儿们争相抢食。

小泉子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跑了进来,尹小西瞧了只淡漠得说了一句,“这是又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她是最了解小泉子的,但凡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回来了便是这幅样子,还非得你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小泉子才肯说。

有时候她刻意不问,能憋得小泉子像个小怨妇一般。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自己也就主动说了。

“娘娘,奴才听说马上有外国使臣来了,皇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外国使臣,你是说清秋公主又要来了?”

仔细算算,似乎也马上到一年了,清秋也该来了。

自从上次回去以后,就来过一封信,信中提到她父皇终于同意了二人的婚事,正在准备婚礼的东西呢。

一字一句间,满是对未来的期盼和现状的喜悦,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美事一桩。

若是顺利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怀上宝宝了吧。

小泉子摇了摇头,“不是的,奴才方才听万公公说是南国的使臣。”

“南国?哪儿的?”

穿越至今也算是差不多一年半了,除了夏安朝和兰陵国,还从未听说过别的国度,但愿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吧,不然她可什么原主记忆都没有,容易露馅。

“南国位于南海边,是一个临海国,此次使臣来据说是为了两国的贸易往来,明日就要进宫了,今日皇宫里面布置的可热闹了呢,要不然奴才陪娘娘您去转转?”

有热闹可以瞧,不错不错,正好闷得慌。

将手里剩下的鱼食放回盒子里,拍了拍手,起身便要走。

刚走出望春阁没多远,就遇上散完步要回宫的瞿瑞芝,身后仍然只跟了秋珊一个侍女。

瞿瑞芝见了尹小西仍旧笑的温婉可人,自从上次让她帮忙调查后,两个人就似有一种不用明言的默契。

“见过静妃娘娘,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听说有使臣要来了,我出去瞧瞧热闹。”

“那姐姐慢慢瞧,妹妹先回宫歇着了。”

瞿瑞芝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但在走到尹小西身侧时忽而停住脚步,小声在耳边说道,“姐姐瞧好,又有好戏要上演了。”

“恩?”

回头询问的时候,瞿瑞芝已经走远了。

好戏,瞿瑞芝这是终于要对柳嫔下手了吗?

算了。事不关己,天下太平。

在御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到处都在擦擦洗洗,整个皇宫由里到外重新布置了一遍,看着跟要过年一般。

路过一处回廊时,一只大手猛得伸了出来,将尹小西整个人拽了进去。

“唔……”

尹小西的嘴被死死得捂着,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

小泉子忙跟上去,但看到挟持自家主子的人是谁之后,便又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了。

自觉地走到不远处望起风来。

一个熟悉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是我。”

尹小西这才停止了挣扎,心扑通扑通得又重新跳动起来。

想要回身,可是林迩仍旧死死得扣着她,不让她动弹,哑声说道,“别动,就这样吧,我有事与你说,但是又不想你看见我如今的模样。”

“你怎么了?”

究竟什么事会让他在大白天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找她。

“我要成亲了。”

成亲……

他本来不就该成亲嘛,这是好事。

可是心却是怎么都欺骗不了的,心酸,是真的。

还是转了过去,眼眶瞬间红了,鼻尖一股酸意袭上来,如若不是此刻不便,尹小西怕是要哭出来了。

就在眼眸瞧见林迩那张原本冷峻好看的脸蛋时,那憔悴的模样,心酸顿时变得心疼起来。

抬手抚上他的侧脸,“你怎么了?”

这是几个月没睡过了么,为何会这般的憔悴。

“没事”林迩挤出一抹苦笑,“就是多日未合眼罢了。”

“为什么?你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吗?我听说马上有南国的使臣要来了,是在忙这个事情吗?再忙也要休息啊,你瞧瞧你,憔悴了好多。”

“你心疼?”林迩反手握住尹小西那双纤细冰冷的玉手,她这般温柔体贴的模样,真是让人发疯。

尹小西抿唇。

是的,心疼了。

可是却不能说是。

只能选择沉默。

她这般本就觉得很对不起皇上了,如若再心疼林迩,反倒是把两个人都给伤透了。

一狠心,一咬牙,便猛得转过身去,冷声说道,“没有。”

尹小西的冷漠不仅没把林迩推开,反倒上前迈了一步,从后将尹小西环住,身体紧紧得贴着,头垂在她的肩头。

“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股酸意再次袭上来,眼眶再也无法包裹住那要喷涌而出的泪水,一股苦涩瞬间滑落。

尹小西怕林迩瞧见,只得将头别到一旁,悄无声息得将那份酸楚往心里咽。

“傻瓜,傻瓜,我们都是傻瓜。”

林迩涩声在尹小西的肩头自顾自得呢喃着。

就这般抱着哭了好一会儿,尹小西才想起来先前他说的他要成亲了。

长长的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这才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你要成亲了,是有看上的哪家姑娘了吗?”

尹小西想着,如若他真的瞧上了哪家姑娘,那也好。起码能有个人陪在他的身旁,知他冷暖,这样她也能放心一些。

她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想要大方得祝福他,不管他将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如今哪怕对方姓上官,她也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尹小西自认为声音和情绪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她没想到,她一开口,林迩便察觉到了异样。

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看着她白皙的脸上那一条条的泪痕。

心疼得看着她。

大拇指为她轻缓得温柔得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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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不是你的

“哭什么,傻瓜。”

高冷不近人情的肆王爷,竟然这般温柔得极尽宠溺得对尹小西,估计夏安朝不会再有第二人有这待遇了。

尹小西冲他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是哪家姑娘,我应当备一份厚礼的。”

尹小西暗暗在心底决定,待林迩大婚后,她便真的与他再无瓜葛,互不打扰。

心底的秘密将永远锁在心底,无人知晓。

“今日太后找我来,商谈南国使臣来朝一事,有意两国和亲,但林沛如今才刚当父亲没多久,太后有些不忍奕宏无人照看,所以最后……”

林迩没有说完,但尹小西已明白了。

几个王爷,有一个必须得去和亲,本就只有林沛和林迩两个选择。

如今林沛刚刚当了父亲,奕宏还未满岁,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太后是不可能再逼林沛去和亲的。

那便只剩下眼前的这个憔悴的不成人样的肆王爷了。

眼泪啪嗒啪嗒得掉落,林迩慌忙抬手去擦。

“傻瓜,别哭啊,傻瓜。”

林迩慌乱的样子,像个孩子一般,害怕自己手里的糖果融化了,既心疼又不舍,但又不知所措。

“呜呜呜呜……”

尹小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鼻尖的酸楚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便只能这般小声的抽泣着。

见安慰没有用,擦眼泪也没有用,林迩只得将她紧紧得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这么过了好半晌,尹小西才停止了哭泣。

“你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

“傻瓜,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是个拖累了。本王能认识你,已是人生之大幸。”

林迩抬手在尹小西的额头上轻轻一叩,便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抹无奈心酸的背影。

尹小西靠着红色的宫墙,整个人无力得向下滑去,最终屁股落在了地上。

就这般坐在了地上,眼神呆呆得望着前方只有一面漆红色的宫墙。

最终,你还是别人的。

呵呵,尹小西啊尹小西,一开始你不就是知道吗,不管他是谁的,反正这一世是不可能是你的。

尹小西啊尹小西,你怎么变贪心了,有了皇上还不知足,前世你有过这么好的男朋友吗?不过是个母胎单身狗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再贪心了。

他从来都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

尹小西就这般绝望得失了神智得对着一面红色的宫墙自说自话,自我安慰又自我批评。

索性是没被别人瞧见的,不然静妃娘娘失心疯的流言是要被坐实了。

小泉子见肆王爷走了许久自家娘娘都未出来,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回到方才的拐角处去寻尹小西。

见着尹小西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忙上前去扶起她。

“哎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肆王爷欺负您了吗?要不要奴才替您去教训他。”

小泉子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尹小西回到望春阁的时候,皇上正坐在鱼池边逗着池子里的金鱼,脸上是轻松惬意得笑容,许久未见皇上这般开心了。

尹小西忙收住心底的愁闷,挂上她曾经最不屑的虚伪至极的保准笑容,“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人去叫我回来。”

“没事,朕就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方才去哪儿了?”

“听说明日有南国使臣来朝,宫里热闹得很,方才就和小泉子出去转了转。”

“是,明日便来了,是为了两国贸易往来来的,这几日宫里可又要热闹起来了。”

皇上看着尹小西脸上那隐藏起来的不悦,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是不是在宫里太闷了,看你一脸的不悦。”

“没有啊,就是许久未见皇上了,所以有些思念皇上罢了。”

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尹小西有些厌恶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不屑于那些女人虚伪至极的笑容的,曾几何时她对于那些女人的口蜜腹剑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如今,自己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副样子。

“朕也想你,但最近忙着两国贸易往来的事,实在脱不开身,这刚一忙完就赶紧来了,朕也想爱妃了。”

林涩说着将尹小西搂入怀中。

皇上在望春阁用过晚膳便走了,明日还要起早,对于外国使臣来朝,还有许多细节方面的事情需要准备。

虽然皇上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其实他没说的是,他身上残留的那三种毒,恶化的是越发的严重了。

一到半夜便会咳嗽直至吐血,他已经连续好些日子没在望春阁留宿过了,因为害怕尹小西看见他咳血的模样,害怕看见她担心害怕的样子。

他不忍。

便只能借由政事繁忙来推脱。

得催促着叶太医抓紧时间找到解药才行,不然,怕是时日不多了。

晚上尹小西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也不知是入秋了天气太过干燥,还是因为林迩说的那句他要成亲了,又或是因为皇上这段时间以来的疏远。

总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

睡不着干脆起了床,到院中池边坐下。

一抬眸,便瞧见挂在漆黑夜空中的一轮弯月,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一如尹小西此刻的内心。

化不开……

靠着院中的大叔发呆,竟就这般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身上披了一床厚厚的毯子,一抬头,一个软软的枕头落了下来。

再一看,旁边小泉子蹲坐着,正打着瞌睡,一倒一倒的。

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了小泉子的身上,尽量的温柔和轻,可是毯子刚搭上他的背,小泉子还是醒了过来。

“恩,主子,您醒了,奴才现在就去伺候您洗漱。”

小泉子边揉眼睛边慌张得去准备水的样子,看的人心里一暖。

尹小西叫住小泉子,怀里抱着先前的毯子,“小泉子,谢谢你。”

小泉子楞在原地,看了看尹小西怀里的毯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不过主子以后不要再在外头睡了,夜里风凉。”

“恩,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自己。”

这句话尹小西是说给小泉子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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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使臣来朝

南国使臣来朝,见完皇上和文武百官之后,皇上在昭阳殿设了国宴,邀请文武百官参加,共同庆贺夏安朝和南国上午才达成的友好贸易往来条约。

尹小西换上尚衣局送来的大红色的华服,出现在昭阳殿的时候,文武百官朝她投来惊艳但同时又惶恐的目光。

从这身衣服送到望春阁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家的眼神总觉得很奇怪,但却没人跟她将为什么。

就连和自己推心置腹的小泉子璃茉璃落她们也都不曾告诉她。

无从知晓,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可是如今这大殿内文武百官的眼神,明显是在说她穿的不对,不得体,不合适。

这衣服明明是皇上命人送来的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皇上笑着上前来迎她。

那双纤细白皙的玉手搭上皇上伸来的手时,掌心的温度瞬间把尹小西心中的寒冷和不自在驱散掉。

脸上重新挂上如阳光般的微笑。

“臣妾参见皇上。”

尹小西朝着皇上福了福身,在文武百官面前,该有的礼仪她还是会装装样子的。

“哎,皇后快起。”

皇上笑着去扶尹小西,但口中的话,却是不仅惊到了尹小西,更是吓到了文武百官。

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这尹凌浩虽然贵为镇国大将军,对朝廷有功,对皇上有功,但这尹小西自入宫以后便一路高升,短短两年时间不到,便从秀女一跃成为静妃。

皇上也算是给足了尹将军面子了,这突然称她为皇后,未免有些太过了。

在众大臣的猜测当中,皇上无非是因为尹老将军的关系才对尹小西这般喜爱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对皇上而言,尹小西永远是那个例外。

尹小西并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高兴,心中只有惊讶和疑问。

“皇上,您方才……”

“对,你就是朕的皇后。”

林涩拉起尹小西的手,举在空中。

对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还有南国的使臣的面,大声的宣读,“从今日起,尹小西便是朕的皇后,尹凌浩老将军为朕的国丈。”

大殿之中,刚有一个满脸皱纹身子都有些岣嵝了的大臣站了出来,拱手行礼刚要说什么,皇上便立即补充道,“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大臣站在大殿中央,拱起的双手,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又放下退了回去。

直到此刻,尹小西才终于明白为何皇上派人给她送来这大红色的华服。

原来皇上早就决定在这一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她为皇后了。

尹小西下意识得看向大殿左侧正面色难堪的矗立在一旁的林迩,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愁闷,左手攥紧身侧的华服,只得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造化弄人。

文武百官见此事已成定局,也只好叩首恭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尹小西有些不知所措,还没从封后的事情中缓过劲来,文武百官这么一拜,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入宫前嬷嬷并没有教她做了皇后要说什么做什么啊。

也许她也并没有想到自己教的这么个不守规矩的秀女会当上皇后吧。

甚至连尹小西自己都不曾想过。

她有些无助得看向一旁严肃的皇上,那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了便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她从未见过皇上在她面前这幅神色过,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此时文武百官都低垂着头,皇上转过头在看向尹小西的一瞬间喜笑颜开,然后又恢复先前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情,正色说道,“都平身吧。”

文武百官起身,回到各自的桌子后。

皇上也拉着尹小西坐了下来。

原本她的座位是在御下,而不是这么高高在上,搞得她好不自在。

总觉得自己一个细微的不得体的动作一个不留神便能被文武百官给瞧见。

再一瞥,瞧见了自己老父亲那满脸的愁容。

似乎尹凌浩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来,冲着他微微合眼,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些。

尹小西抿了抿唇,这才踏实得在皇后的宝座上坐了下来。

一个体态臃肿满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身着一席宝蓝色的衣衫站了出来,冲着皇上拱手行礼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我南国特为皇后娘娘准备千年红珊瑚一株。

此珊瑚在我南国乃是祥瑞幸福之物,象征高贵与权势,幸福与永恒,祝皇上江山永固,夏安朝日渐繁荣,与皇后娘娘幸福永存,恩爱永久。”

“好,使者所言甚得朕心,来人,给使者上酒,朕要与使者痛饮三杯。”

莫公公命人端来三杯酒,又给使者送上三杯酒,二人隔空相敬,接连干了三杯,使者这才回了座位。

这喝酒的劲儿,不禁让尹小西想起西域来使那次,穆云也是这般豪放得殿前痛快饮酒。

皇上坐下的瞬间,尹小西紧紧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心得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少喝一些。

皇上俯下身子,小声得在尹小西耳边说道,“放心吧,莫公公拿来的是白水。”

“恩?”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伸长了脖子看向黄上,又看了看莫公公。

莫公公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尹小西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没想到,皇上还能这般干。

突然觉得,皇上是不是被她给带坏了,竟然能想到这种馊主意。

若是旁人用水代替酒,不出一杯便会被人给识破,但他是皇上,高高在上,他的酒谁会怀疑,谁又敢怀疑。

虽然有点不诚实,但喝酒始终伤身,这样也好,放心一些。

宫女手里拎着一壶酒,跟在使臣身后,游走在各位王爷和宰相之间。

使臣走到肆王爷跟前,极为客气得敬了一杯酒,那有所区别的态度和笑容,看来,和亲一事已是谈的不离十了。

尹小西转头看向皇上,仍旧对她笑的这般宠溺和温柔。

罢了罢了,一切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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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大戏开场

使臣挨个在各个王爷座位前敬过酒后,走到了晋王的跟前,停住了脚步。

虽然太后并没有给小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也没有命令禁止林沛带她来。

自从小翠进了王府以后被林逸宠的是无法无天,这等大场面,林沛逸自然是要把小翠带在身边的,就算暂时没有名分,也得让文武百官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林逸的王妃。

有些体态臃肿的使臣直勾勾得盯着小翠,看的林沛有些不悦起来,虽然小翠如今住在王府,穿衣打扮和以往不同,确实要好看许多,但这般看着,着实有些失礼节。

“使臣这是何意啊,盯着本王的王妃。”

林沛逸直接站起身子,挡住了使臣的视线。

使臣略微有些尴尬得笑了笑,赔礼道歉道,“呵呵,实在抱歉,原来这是王妃啊,失敬失敬,老臣也只是乍一看长得太像我们南国的吕亲王了。”

“吕郡王?”

“是啊,吕郡王乃是我们陛下的亲弟弟,为人也是极为热情的,喝酒那也是海量,欢迎王爷到我南国去品尝我南国的美酒。”

“本王敬你。”

林沛举起酒杯,二人碰了杯衣袖掩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使臣并为多做停留,而是接着去敬玉王去了,只是总是无意间回过头看向小翠。

看的小翠都有些不自在了。

尹小西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小翠恰好抬头看向了她,冲着她微微颔首。

虽然如今在王府呼风唤雨,但对于尹小西,永远都是这般的恭敬和尊重。

二人相视一眼,相互颔首,便笑着转开。

再看向下方坐在一旁的瞿瑞芝,面上的笑容看着有些诡异,总觉得她在算计着什么。

瞿瑞芝转过头,朝着尹小西颔首,举起酒杯敬了她一杯。

再看向瞿瑞芝一旁的柳嫔和惠妃,一个厌烦她厌烦得表里如一,另一个则是笑面虎般,都让人喜不上来。

国宴进行到一半儿,歌舞表演也结束了,大家喝得正是尽兴的时候,展晟忽而手里拿了一本折子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事要奏。”

声音洪亮,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皇上皱了下眉,看着展晟,“今日是国宴,有事国宴过后再到御书房说。”

皇上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当着外国使臣的面,谈论国事,而且他这般急着要奏,那定然是个丑事。

这不是要丢夏安朝的脸面,丢皇上的脸面吗?

皇上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这展晟就跟被人下了蛊般,根本听不进去皇上的话,也看不清眼前的形势,执意拿着折子站在大殿中央。

“启禀皇上,情况紧急,此事事关重大,需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奏明皇上才行。”

尹小西偏头看了看皇上,那脸上的不悦展露无遗。

林迩适时得站了出来,“展大人,事情再大也不必急着吃饭的时候说吧,还是展大人别有用心?”

林涩不能说的话,只能由林迩来说,林涩不方便做的事,只能林迩来做,林迩是深知这个道理和自己的使命的。

“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臣心里只有夏安朝的安危和黎民百姓,若不是此事太过紧急,事关重大,臣也不会这般急于启奏。”

展晟固执得像一头拉不回的牛,手握奏折拱手保持着启奏的姿势,站在大殿中央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动不动。

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能无奈得给莫公公使了眼色,莫公公便下殿去将展晟手里的折子递了上来。

皇上打开奏折一看,剑眉蹙在一处,整张脸如寒冰凝结,让人望而生寒。

尹小西想问,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问。

后宫不能干政,而且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她更不能开口过问,只能端起拿起桌上的水果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展晟这个人她是私底下查过一二的,想来这次应是上官宇的手笔了。

她还是看好戏吧。

事不关己,天下太平。

皇上扫了一眼折子,便气氛得将折子用力得扔到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回荡在这个昭阳殿内。

“这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此乃西域密探传来的账本,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微微抬了下巴,莫公公再一次下去将那本账本也呈了上来。

皇上看完账本脸色更加难堪了,长长得叹了口气。

殿内文武百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展晟究竟递的什么折子,竟然能把皇上气成这样。

不过既然有账本这类东西的话,想必是哪位大臣贪赃枉法被展大人给逮到了证据,且看今日是谁要倒大霉吧。

正在文武百官小声议论的时候,展晟继续拱手回禀道,“据账本可以看出,西域长年以来的侵扰一直是与我朝内官员勾结所致,目的就是国库批的银两。

且我朝这位官员拿的比西域的穆家还要多上许多,由此可见,这位官员才是这整件事情背后的黑手,是他操控了我朝边境的动荡和西域的滋扰。

此等蛀虫,还请皇上明察,严惩不贷。”

最后一句话展晟说的是义正言辞,铿锵有力,让人听了不禁肃然起敬,心中燃起一股正义之火。

皇上手里拿着那本账本在桌子上敲着,凝眉沉思。

尹小西看向坐在一旁的柳芸汐,脸色不再如先前那般高傲和自大,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文武百官不明白展晟说的是谁,但她应该明白展晟指的这个夏安朝的蛀虫是谁。

毕竟她的叔父柳相可是出使西域无数次,此事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吏部侍郎石瑞祥站了出来,“还请皇上严惩不贷,不能让此等蛀虫坏了我朝朝纲。”

紧接着便有十几人站了出来,齐声高喊,“还请皇上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尹小西可以清晰得听到,皇上暗暗得叹了口气,随即将账本砸向桌子,“宣柳相。”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知道,此人竟是当朝宰相,柳青云。

总觉得有种要变天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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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暗通款曲

众人在大殿内等着,心中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今日国宴,按理柳相应在场,但朝上商议完两国贸易往来相关事宜后,柳相便称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回家休息去了。

以此没参加国宴。

此刻,正在匆匆赶来的路上。

过了半晌功夫,柳相急匆匆得赶了过来,额头上冒着汗珠,边往大殿内走边抬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却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因为何事被这么着急得召进宫来。

路上也曾想着询问一下侍卫,打探打探消息心里也好有个准备,提前想好对策。

奈何侍卫守口如瓶,对他这个当朝宰相置若罔闻。

柳青云这时才豁然明白,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进入昭阳殿的瞬间,瞥了一眼自己的亲侄女柳芸汐,面色不大好看,心中的猜测得到了五分的肯定。

再一抬眸,尹凌浩的女儿不是静妃吗,为何一席大红色华服坐在皇上身边,难道……

难道此次召他进宫是为了册封这狐媚子当皇后?

也难怪芸汐脸色这么难看。

柳青云走入大殿中央,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自己看看吧。”

皇上二话没说,直接将展晟的折子和账本一并扔给了柳青云,散落在他的脚边。

柳青云皱了下眉,心中忐忑得弯腰去捡。

翻开一看,折子上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得写满了对他的控诉,再翻开另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得记录着何时与他见面,又商量了些什么,分到了多少钱。

所有的一切,记录得原原本本,毫无差漏。

不用问,柳青云一看便知道,这是穆家处得来的,这字迹应是穆云的亲笔写的。

而在穆家能办到这件事的,便只有一个人。

上官如意。

真是没想到,原本想着把上官如意给踢出京都搓了上官家的锐气,如今却是给自己递了一把刀子。

只是这折子却不是上官宇那只老狐狸递的。

展晟?

这展晟也是上官宇的棋子?

眼珠子快速得转动,原本慌乱的柳相忽而镇定了下来。

拿着折子和账本,站直了身子,“启禀皇上,这一切均是诬告,臣是冤枉的,恳请皇上让我与展大人对质一二,还老臣清白。”

皇上无奈得一挥手,表示默许。

展晟一副得意自信满满的样子站在大殿中央,等着和柳相对质,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任由这祸国殃民的卖国贼怎么狡辩,此罪是逃脱不了的了。

只见柳相转过身,也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丝毫不像是被状告之人。

“敢问展大人,这份所谓的账本何处得来的?”

“自然是我安排在西域的密探传来的,一传来我便立即呈与皇上了,就是为了正我朝朝纲,断不能让贼人扰乱我夏安朝的安定太平,拿着我朝的俸禄,做着和贼人里应外合勾结的事情。”

展晟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看的柳相反倒嗤笑了起来。

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整日大道理挂在嘴上,总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全世界,却不知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密探?咱们先不说这账本的真假性,老夫且问你,如若你是穆家,你会把这样一份账本藏在何处?”

“那自然是极为隐蔽之处了。”

展晟在一步一步得跳入柳青云为他挖的坑里。

“既然是极为隐蔽之处,那为何密探能够轻轻松松就找到呢?”

“这……那只能说明此密探费了些力,极为得力,并不能说明其他什么的。”

“不知可否将此人带上来老夫见见呢,此等精英之士得留在超重委以重任才是,去别国当密探实属可惜了。”

展晟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这神色,就连尹小西这般不问政事的人都看出来了,就更别提皇上那么精明的人了。

不禁为展晟捏了一把汗,这还是太嫩了,哪里是柳青云那个老狐狸的对手。

这上官宇又想扳倒柳青云,但是又不想自己出手,最后派了这么个稚嫩的小子。

“此举不妥,若是身份暴露了,怕是生命会有危险。”

展晟以此为托辞,不想继续纠缠在密探身上,但柳青云却偏偏抓着密探的身份不放。

“既然密探的身份都无法证实,那这账本的真实性有待怀疑。”

柳青云说着直接把账本扔在了展晟的面前。

展晟连忙弯腰去捡,这可不能随意仍在地上,这可是如意好不容易才偷出来好不容易才传回夏安朝的。

不能辜负了如意的嘱托。

极为心疼得拍了拍账本上的灰,对着柳青云怒斥道,“你休想狡辩,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与穆家里外勾结,串通一气,亏空国库,这一桩桩都是欺君的大罪,你如今再抵赖也无济于事的。”

“哈哈哈哈,我欺君?究竟是老夫欺君还是你欺君啊,展晟展大人。”

展晟有些听不明白柳青云的话了,他何时欺君了,他意向本本分分恪尽职守,一心为民,怎么可能欺君呢。

“柳相这是要把脏水往别处泼吗?”

“上官如意和展大人什么关系,需要我向圣上说明吗?”

展晟立刻呆住,为何他会知道如意与他之间的关系。

不,他不可能知道的,这明明只有他和如意知晓,旁人不可能知晓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突然开口问起来,柳青云逮住机会转身如实禀报。

“启禀皇上,臣也是无意间得知,原来展大人一直与上官如意书信往来,暗通款曲好些日子了,想来这本所谓的账本应是二人串通起来想要诬陷微臣的。

这背后操控之人用心之险恶,足以看出。还望皇上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皇上沉着脸看向展晟,“柳相说的可属实?”

展晟连忙跪在地上,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此刻早已慌了神,“皇上明察,微臣与如意只是君子之交,并无越轨之事,请皇上明察。”

展晟脱口而出的托辞,自己都未觉察到有何不妥之处,但文武百官却立刻沸腾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而柳相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尹小西抬手覆上皇上的手背,转头看向他。

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看来,展晟是真的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了。



257:脚腕胎记

上官如意虽然从未被皇上待见过,但毕竟一开始是作为皇上的妃嫔出嫁西域的,如今却同时给皇上和穆家带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这皇上如何能忍得。

“大胆展晟,你可知罪。”

展晟被皇上这一吓(he),吓得瞬间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皇上。”

展晟只是怕,但却不知自己何处说漏了嘴。

“你竟敢觊觎朕的妃嫔,与上官如意暗通款曲,你可知这是欺君大罪。”

展晟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上官宇,收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只好将这一切罪名给揽了下来。

“微臣知罪,微臣有罪,皇上责罚微臣不敢有半句怨言,但是这账本上记的每一笔账都是真实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柳相府里好生搜查一番,定能找到从国库出去的的金银珠宝。”

正在大殿之中几人对质之际,贺越带了一队人马走了进来,身后是一箱沉甸甸的黄金。

大殿内顿时哗然,这么一大箱子黄金,得是多少钱啊,晃得大殿都明晃晃的。

“启禀皇上,微臣在柳相府内搜到整整八箱黄金,两箱珠宝首饰,三箱珍贵字画,奴才都已查看过,黄金上均有我朝国库的编号,是从我朝国库出去的。”

贺越站在大殿中央拱手行礼,将在柳相府里搜查出来的金银珠宝悉数上报。

柳相瞬间呆在原地,手脚无力得向后倒了一步。

原来皇上将他叫走以后就派人去搜了他的府邸,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一切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失魂落魄之际回过身看向上官宇,对方一脸的得意,而自己,这次是真的败了。

朝着上官宇撇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跪下认罪。

“微臣知罪,愿领责罚。”

如今再狡辩已是无用之功,再这般牵扯下去,怕是连汐儿也要受到牵连了。

“来人啊,将柳相带下去,交由刑部三司会审,给朕好好审审,都还干了什么背叛朕的事。”

贺越一挥手,禁卫军便将柳青云给带了下去。

再看向瞿瑞芝,一脸的得意,冲着她笑了笑,似乎这个结果她也挺满意。

而坐在一旁的柳芸汐则是天差地别的神情,嚣张气焰早已消失殆尽,瞬间低调不少。

一只没了翅膀的麻雀,不仅掀不起风浪,还会任人宰割。

柳芸汐明白这个道理,瞿瑞芝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柳青云被带了下去,展晟还跪在殿内瑟瑟发抖。

“将展晟也带下去吧,抄家问斩,该如何便如何吧。”

皇上已经没了多少耐心再看这出好戏了,这背后是谁在操纵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少年,才上任没多久便被人盯上做了别人的棋子。

展晟走时犹如一名视死如归的勇士般。

也许在展晟看来,牺牲了他一个人,保全了上官如意,还扳倒了柳青云这只朝纲蛀虫,他死得其所。

只是他到死都不知道,从头到尾他都被上官宇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直以为上官如意与他心意相通,实则都是上官宇的手笔,就连上官如意也都是受上官宇的威胁才冒险偷了账本送回夏安朝。

谁料账本刚送出去的第二天,便被穆家发现,直接乱棍打死扔到了荒郊野外喂野狼。

最终二人都死的凄惨,还蒙在鼓里。

一场闹剧终落幕,大殿又恢复一贯的热闹和喧嚣。

使臣看了一出别国的好戏,也会多见怪,毕竟不管哪国,国内斗争都是不休不止的。

喝酒谈笑间仍旧时不时得朝小翠看去,看的小翠直接躲在了晋王的身后。

国宴过后,文武百官散去。

使臣安排在了青羊宫,皇上及几位王爷陪同使臣回宫去。

尹小西和小翠并肩走在队伍的后方。

听前方使臣和皇上谈笑风生,忽而使臣回过头来,又撇了一眼小翠。

一阵风吹过,带起小翠的裙摆,小腿肚上的胎记露了出来。

使臣惊叫了一声,“啊,这……”

皇上以及几位王爷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使臣已经蹿到后方,双手握紧小翠的小腿,脸凑得极近,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仔细观察着小翠的小腿。

小翠腿往后缩,却抽不动,小腿被使臣死死得拽着。

一脸求助得看向尹小西,尹小西冷声呵斥道,“使臣这般合适吗?”

晋王一个健步走上前来,揪着使臣的衣领就想上去一顿胖揍。

身后林迩的手拽着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林沛这才松开手,但仍旧怒气未消,冲着使臣怒吼道,“还请使臣自重,这是本王的女人。”

使臣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失礼节,忙起身赔罪。

“还请王爷见谅,请皇上皇后见谅。”

遂又转身面向小翠,“实在抱歉,只是王妃长得实在是太像……”

使臣还未解释完,身后的林沛没好气得抢话道,“你们吕亲王嘛,你说过了。长的像你就能如此摸着本王王妃的腿看吗?使臣难道不觉得太过于牵强了吗?”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林沛反倒越发生气起来,脸已气得通红,小翠连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王爷莫气,别乱了两国的友好邦交。”

林沛看了一眼小翠,仍旧咽不下心中那口气。

“晋王,先听听使臣怎么说,前方有一处亭子,不如去那里坐着谈如何?”

使臣有些尴尬得笑着点了点头。

确实自己行为有些失礼,但也是一时情急,才没能顾及到他一直盯着的是当朝晋王宠爱的王妃。

一时自己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晋王有些不悦,早已攥紧了拳头,只想狠狠揍一顿这个轻薄之徒敢当着他的面轻薄他的王妃,简直是活腻歪了。

但皇兄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强忍住心里的愤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左手却是将小翠攥得紧紧的。

几人走了一小段距离,来到亭中坐下。

侍女端来茶水和点心。

皇上和尹小西并肩而坐,使臣坐在对面,晋王和肆王爷对面而坐,小翠则紧紧得站在晋王身后。

一杯茶饮过后,使臣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始将其中原委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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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真实身份

南国的吕亲王早年与王妃极其恩爱,是南国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结婚没多久就产下一个孩子,是个女童,但是没过多久王妃就受奸人陷害,四处都流传着王妃与侍卫有染的谣言。

也许是用情太深,以至于吕亲王真的听信了别人的流言,并且开始怀疑郡主并非自己的骨肉。

王妃在王府里一直忍气吞声,但仍旧过得不太好,总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有一日,王妃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气之下便乔装打扮带着郡主逃出了宫去。

吕亲王在得知王妃跑走之后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当时还在气头上,再加上亲王当时一心认为郡主并非自己的骨肉,生死自然也就不在意了,也便随她去了。

可是谁知道三年后亲王偶然得知当年的真相,才知道郡主其实是自己的骨肉,而那个侍卫不过是当时的侧福晋买通了深夜潜入王妃宫里的。

想再去找寻的时候已找不到王妃的踪迹了。

直到两年后,亲王在狩猎的时候在林中偶然发现了王妃的尸体,何时死的无从得知,谁杀的更是无处着手调查。

尸身早已腐烂,散发着一股股恶臭。

亲王命侍卫在方圆百里搜寻郡主下落,都未找到郡主,是死是活也未可知。

这么些年过去了,都不曾找到,一直以为郡主已经死了。

直到使臣来到夏安朝,看见小翠小腿肚上的胎记,这才想起来当年的这桩往事。

故而一时失礼盯着小翠看了许久,惹得晋王不悦起来。

众人听完这一切都将视线投向躲在林沛身后的小翠。

那双温柔的眼眸早已盈满了泪水。

“那我怎么会在夏安朝,而不是南国?”

小翠哑着声音有些激动得问使臣。

“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微臣猜想,当时王妃应是有可能将你托付给了别人或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将你藏了起来,几经周转便来了夏安朝。

不然若是在南国,亲王定是能够找到郡主的。”

使臣说着便朝着小翠跪了下去,“还请郡主随我回南国吧。”

小翠有些慌乱得看向林沛,又看了看尹小西。

自己为奴为婢十几年,虽然尹小西一直待她极好,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金贵的郡主。

更让她激动的是,她不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她的父母都爱她,她的父亲还在到处找她。

心中暖暖的。

但是垂眸看见林沛那张和她同样激动的眼眸,真的要随他去南国吗,孩子怎么办,晋王怎么办?

二人的手下意识得拽得越来越紧。

“没事,本王和你一同去。”

“恩。”

小翠用力的点了点头。

听到郡主愿意随他回南国去和亲王相认,使臣也高兴起来,这么些年看着亲王四处找寻郡主的下落,心里也有些不忍,如今总算是了了亲王的一桩心事了。

可谓是大功一件。

使臣在宫里待了两三日,便带着晋王和小翠一并回了南国,要回去验一下,看小翠是否真的是吕亲王丢失多年的郡主。

而柳青云因为证据确凿,宰相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的。

只是最后该如何处罚,暂时还未定,如今人还关在天牢里等待皇上定夺。

这日皇上正在望春阁给尹小西在院中梳发。

一张凳子,尹小西坐着,长长的秀发披在身后,皇上拿了一把骨梳极尽温柔得给她一下一下得梳着。

“待过几日闲下来了,朕定补你一个封后大典。”

一想到只是口头宣布了一下并为举行大典就觉得心中有愧,总觉得亏待了尹小西,心中早已做好打算,待现在这些繁杂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就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封后大典。

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他的皇后有多美。

“不要。”

尹小西想都未想,便一口回绝道。

“为何?”

“那些大典啊什么的,最麻烦了,皇上你就下一道圣旨封了就行了,仪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一来确实觉得麻烦,二来她懒,怕累。

若真的是举行册封大典,整个皇宫里里外外都得跟着忙碌,她也得很早就起来准备,一整日都不停歇。

还不如在寝宫里好好睡上一觉呢。

“既然皇后嫌麻烦那就不办了,但是有一事皇后可不能嫌麻烦。”

“什么事?”

尹小西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的皇上。

皇上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你都是朕的皇后了,不如赶紧给朕生个小皇子吧,小公主也行,公主像你俏皮可爱,如果是皇子,朕就教他骑马射箭。”

原是一幅美好的未来畅想,谁料尹小西嘟起了嘴巴,“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我不漂亮吗?”

“朕没这么说啊。”

“那你刚才说公主就像我,俏皮可爱。如此看来,皇上并没有觉得我漂亮呢,唉……”

尹小西刻意作起来,还叹了口气,一副失望的模样。

谁料皇上直接俯下身对着她那粉嘟嘟的红唇便印了下去。

身后的宫人忙闭上眼睛转过身去,但脸上都挂着羞涩的笑容。

皇上皇后感情真好。

本是一幕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画面,忽然之间便换了画风。

只因为某个俏皮可爱的皇后轻轻咬了一下皇上的舌头。

皇上吃痛得凝眉却仍旧一副宠溺的表情看着皇后,“调皮。”

尹小西调皮的咧嘴笑笑,“嘻嘻嘻,谁让你不说我好看的。”

“是,你好看,朕的皇后最好看,全天下最好看。”

皇上说着抬手在尹小西的鼻尖轻轻点了点。

二人正相视着笑的最甜蜜的时候,莫公公轻轻咳了一声。

皇上不悦得回过身,“咳什……”

话还未说完,便瞧见面容憔悴似换了个人的柳芸汐一身嫩黄色的长裙走了过来。

走到皇上面前恭敬得福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只简单的恩了一声便回正身子继续为尹小西梳理秀发。

柳芸汐沉默了片刻,又绕道走到尹小西跟前,福身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往日里高高在上高傲惯了的柳芸汐,如今这般卑躬屈膝低调做人,反倒还让尹小西有些不习惯起来。

也轻轻的恩了一声,继续无视她的存在。



259:逐出宫去

见二人一副恩爱的模样,根本当她不存在一般,柳芸汐站在一侧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忽而,“扑通”一声。

柳芸汐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

带着哭腔的嗓音唤皇上,听着心生怜惜。

只是令尹小西没想到的是,皇上这种直男,竟然会不为所动,其实她心里都有些不忍心了。

虽然她平时是蛮骄横目中无人的,但此刻确实看着挺可怜的,都有点想同情她了。

“有事就说,何必下跪,你这般若是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朕联合皇后一起欺负你呢。”

尹小西“……”

你欺负就你欺负呗,非得拉上我干嘛啊。

皇上仍旧不正眼瞧她,专注于给尹小西梳着如墨般的秀发。

“皇上,臣妾若不是别无他法,也不会来烦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就请皇上看在臣妾对您的真心实意上,帮帮臣妾,放过柳相吧。”

林涩忽而顿住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冷漠得说道,“你可知你在为谁求情?”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臣妾的叔叔,是他将臣妾抚养长大的,养育之恩臣妾不能忘啊,皇上就看在臣妾的份儿上帮帮臣妾吧。”

柳芸汐说着朝皇上磕起头来。

看的尹小西都皱起眉来,好似自己的额头也感觉到了一丝痛意。

林涩不仅不怜香惜玉,反倒有些生起气来,双袖用力向后甩去,背在身后,冷哼一声。

“哼,你这是在要朕放过夏安朝的叛徒,你这是要朕原谅背叛朕的人,说严重一点,他这是叛国。

你是觉得你的养育之恩大过夏安朝整个朝廷的太平?”

林涩愠怒的脸让人不寒而栗,一步步得逼近柳芸汐,抬起右手,将她那张尖细的下巴卡在虎口处,捏得紧紧得,原本精致妖艳的五官都有些变形。

“柳芸汐,你当你对朕有多重要是不是,竟然敢开这个口,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些。”

“皇上……您难道不爱臣妾了吗?”

柳芸汐的整张脸都在林涩的掌中,说话有些费劲,但即使费劲,她也不敢私自挣脱。

“爱?柳嫔是不是在宫里骄横惯了,演戏演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你们爱的是朕吗?你们爱的是朕手里无上的权利和荣耀,爱的是朕国库的金银珠宝,爱的是居高临下的自傲,不是朕。”

林涩慷慨激昂的声音忽而降低了分贝,低沉起来,反倒更令人害怕。

“所以,你觉得朕是真的爱你吗?”

柳芸汐被皇上问的有些怔住,“皇上一日都未曾爱过臣妾吗?”

“爱?爱你心狠手辣勾心斗角工于心计吗?

还是爱你骄纵任性横行霸道欺压良善?

又或者是爱你敛财有道在宫外捞钱捞得盆满钵满?

柳芸汐,你别以为这些年朕什么都不知道,朕只是给你留了一丝颜面没有揭穿你罢了,有时候演戏就演戏,别自己当真,更被以此要去别人也当真。”

林涩那副绝情的模样别说柳芸汐了,就连尹小西都是陌生的。

后宫的女人大概就是这般自卑的吧。

一边想荣华富贵,工于心计,算计皇上,一边又想要得到皇上的真心。

鱼和熊掌哪那么容易兼得呢。

可是皇上这副模样,又是否过于无情了呢……

柳芸汐见用情义无法说动皇上,便只能跪在地上抱着皇上的腿央求皇上。

“皇上,就算臣妾求您了,臣妾不奢望叔父能够全身而退,但起码留他一条命吧。天牢那个地方,刑部日日用刑拷打,叔父的身体是扛不住的。”

“他扛不住那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柳芸汐无助得瘫坐在地上,那双美艳动人的眼眸变得空洞无神,一时间暗淡下来。

林涩在转身看见尹小西的瞬间,那一脸的无情瞬间变成宠溺的笑容,朝着尹小西走了过去,重新拿起手里的梳子为她梳起秀发来。

看着皇上手里的骨梳,这还是穆云走时送给她的礼物,其实说起来,穆云也算是对她有恩之人。

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时给穆云一个面子,还他一个人情。

轻轻抚上皇上的手,眼神温柔得抬眸看向皇上,轻声唤道,“皇上。”

“怎么了?”

“若不然留柳相一条命吧,将他逐出官场,永世不得回京都如何?”

虽然心里是真的不喜柳芸汐的,若不是柳芸汐一开始就针对她和容儿,她们也不会过得这般坎坷,还害死了容儿和她腹中的皇子。

但看她如今这幅样子,心中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皇后”

林涩拧着剑眉,还是不太想放过柳青云,毕竟这么些年来,他里外勾结穆家,私吞了国库大批的银子,还搞得边境的百姓民不聊生,此等贼子,若是放了出去,国法难容。

“皇上,柳相这么些年了,也为朝廷做了不少的贡献,若是这般直接杀了定会寒了老臣们的心的,如若将他重重处罚,留他一命,百姓还会觉得皇上宅心仁厚呢。”

柳芸汐听到尹小西的话,连滚带爬的爬到尹小西的脚边,脸露激动之色。

“对对对,皇后娘娘说的对,皇上宅心仁厚,将柳相处罚一下就是了,臣妾愿意好好看管叔叔,定不让他再为祸朝廷,此生不再回京都。”

皇上睨了柳芸汐一眼,沉思了片刻。

“那便依皇后的意思吧。”

柳芸汐立刻欣喜起来,但皇上接下来说的话,确实让她怔了怔。

“只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柳芸汐刚刚挂上的喜悦立刻僵住,有些忐忑得问道,“皇上想要什么?”

“抄家罢官是必不可少的,朕记得柳相的老家在漳州,从天牢出来就直接押送回漳州吧。”

柳芸汐连连点头,“臣妾替叔父叩谢皇恩。”

“既然你这么有孝心,那你也一并去漳州吧,柳相年纪大了,离不开人照顾,你一同前去漳州照顾他吧。”

柳芸汐愣住,这是……

是在逐她出宫吗?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在宫外还有十几间铺子,良田百亩,足够她和她叔父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只是,夫妻同床几载,皇上转眼间竟这般无情,好狠的心呐。



260:人财两空

柳芸汐想了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绝望得点了点头,“臣妾遵旨。”

“退下吧,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涩专注得望着尹小西,冷声赶柳芸汐走。

柳芸汐只好没趣儿得转身离开,只是那萧条的背影,感觉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憔悴了不少。

不过好在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柳青云的命算是保住了。

柳芸汐走后,尹小西看着皇上,有些惶恐得问道,“皇上,如果有一天……”

话还未说出口,皇上那只修长的手指覆上嘴唇,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朕不许你说如果,你是朕的皇后,和她不同。”

眼神不安得看着这个双面标准的男人,此时你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落得柳芸汐这般的下场呢。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怀疑。

一张shi润的唇覆了下来。

……

次日一大早,柳芸汐收拾好了行囊,只身一人在南宫门等待着柳青云。

过了好半晌,押解柳青云的侍卫才出现在南宫门口。

接上柳青云后,二人乘车往南而去。

此行一个侍卫宫女都没带,只带了一些值钱的首饰,还有铺子和良田的地契。对于柳芸汐而言,如今这些地契便是她安生立命的东西,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马车停在一家铺子前,柳芸汐独自一人下车,进入铺子当中。

将自己手上铺子和良田的地契统统折换成了银票。

昨日从望春阁出来后,便让嬷嬷出宫联络折换一事,急于出手,价格便出的很低,自然又大量的人要。

一日的功夫,十几家铺子,百亩良田就都改了姓。

柳芸汐带着银票这才心安得回到马车内,催促着马夫快些走,还得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休息呢,不然就得在山里过夜了。

这么多的银票在身上,山里实在太不安稳了。

马车一路从京都出发,向南而去。

还未入夜的时候便进了山。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柳青云在天牢里受了酷刑,浑身被打的皮开肉绽,马车一颠簸,吃痛起来。

柳芸汐看叔父疼痛难忍的模样,有些心疼。

冲着车夫没好气的斥责道,“你就不能稳一点吗,没看车上有受伤的吗,你这是存心的吧。”

车夫不说话,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继续板着脸驾车。

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柳芸汐一个都不相信,就连车夫都是临时雇的,一次性的。

她的行囊里除了金银珠宝和银票,在衣裳最底下,还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柳芸汐早就想好了,待到了漳州,便将车夫给了除掉。

免得走漏风声,让人知道她二人在此地。

柳芸汐见车夫不答话,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心中的气更大了起来。

探出身子,朝着车夫的脸上便是响亮的一耳光。

车子在山路上行走,本就不稳,稍不注意便有翻车的风险。

柳芸汐这一巴掌,车夫也只能忍了下去。

憋红着脸继续驾车前进,只要到了地方,就不再搭理他们了,拿了银子自己回家去,家里婆娘刚刚临盆,跑这趟的银子正好可以买点肉回去给婆娘吃。

柳芸汐见他不还手也不还口的。

这几日受的委屈和不满统统朝着车夫撒气了去。

拳打脚踢,根本不把车夫当人看待。

忍到实在是忍不住了,车夫拉住缰绳,将马车逼停。

回过身朝着柳芸汐就是狠狠的一个大拳头,打的柳芸汐整个人直接从车上摔了下去。

柳芸汐整个人直接懵了。

艰难踉跄得爬了起来,指着车夫怒骂道,“你这下贱胚子,不想活了是不是,敢打我,今天我让你走不出这林子。”

柳芸汐说着伸手掏出行囊里的匕首,作势就要朝车夫捅去。

一个车夫而已,无名之辈,她这辈子杀的人多了,不差这么一个。

可是柳芸汐那手无缚鸡之力,刀冲了过去,手腕便被车夫给一把捏住,再往后一掰,匕首直接差劲了柳芸汐自己的xiong腔里。

瞬间倒地,血流如注。

左手捂着xiong口的匕首,右手指着车夫,瞪大了那双原本就如葡萄一般大的眼珠子,艰难得吐出两个字,“你……你……”

“轰”

整个人倒了下去,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车内的柳青云听见了动静,艰难得爬出车厢,便看见自己视如己出的亲侄女躺在一滩鲜血里,指着车夫怒斥道,“你……你居然杀了她,我要报官,让你付出代价,咳咳咳。”

说话太过用力,震得xiong腔一口血呛了起来,连忙捂着xiong口咳嗽起来。

再抬眸的时候,车夫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地上那只沾满了鲜血仍旧闪着寒光的匕首。

柳青云艰难得爬出马车,爬到柳芸汐的身边,轻轻摇了摇她。

“汐儿,汐儿,你醒醒啊。”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摇,柳芸汐都再也无法回应他了。

柳青云伸出手,将柳芸汐的眼皮合上,再俯下身,再她冰冷的唇上轻轻一亲。

“早知今日,留在身边多好。”

正在柳青云沉浸在伤痛之中时,从旁边的林子里出来好几个身材魁梧长相粗鄙的男子。

“哟,这是什么情况啊,年纪一大把还能娶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儿,我们好生嫉妒啊。”

带头的男子叉着腰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

柳青云立刻警觉起来,开始向后退去,“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男子转过身,狐疑得笑了笑,“谁派我们来的?自然是上天派我们来发这笔财的啦。”

男子说完,几人开始大笑起来并掀开马车查看了一下车内是否有贵重的东西。

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布包着的包裹,打开来看,几人惊喜得尖叫起来。

“大哥大哥,快来看,今天兄弟们来着了,发财了。”

男子抓着包裹里一摞银票欣喜得叫同行的人来看。

几人拿了钱财准备走,柳青云心有不甘,这钱没了,他日后要怎么活下去啊。

“还我,若不然我要人将你们山头都给铲平了。”

正是这一句话,惹怒了带头的男子。回过身拿起手里的短刀,一刀便割断了柳青云的头颅。

整个人倒在了柳芸汐的身上。

总算,是在一起了。



261:全新身份

十日以后,林沛带着小翠还有几个月大的奕宏世子从南国回到了夏安朝。

尹小西紧紧得拽着小翠的手,比小翠还要激动上几分。

“怎么样,认亲了吗?真的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可认准了?”

虽然年幼的小翠她并没见过,也并没有什么原主的记忆,但是在尹府的那些日子,小翠是如何受人欺凌她是见到了的。

哪怕她回回见着了会以尹府嫡女的身份去帮小翠脱身,但这些小人一待尹小西不在身边,就又会重新找小翠的茬儿。

一开始她以为这些人只是纯粹嫉妒尹小西对小翠的好,直到后来才直到,其实这一切都是尹小贝母女在背后从中作梗。

如今她好不容易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她都替她兴奋和激动。

小翠见尹小西这副模样,也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得拽着尹小西的手,用力得点了点头。

“恩,认了,确实是我父亲。”

二人相拥在一起,激动地流着眼泪,相互安慰着彼此。

正在这时,奶妈手里的奕宏世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也许是见着了自己母亲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妈妈受到了欺负呢。

哭着要找妈妈,奶妈怎么都哄不住。

小翠连忙从怀中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将奕宏接到自己怀中。

大概这就是母子连心吧,奕宏到了小翠手里就不再哭泣了,转而咧着嘴哄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所以,你现在随你父亲姓了?”

“恩,父亲说我本名叫吕娜,是王府最大也是唯一的子嗣。”

“吕娜,吕娜,恩,这个名字真好听。”

“娜娜,咱们不如趁这次认亲的机会去找太后吧。”

林沛的话,尹小西一听便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趁热要打铁。

太后其实并不是特别反感小翠,加上她又这么喜欢奕宏世子,如今小翠,哦不是,是吕娜郡主的身份也和林沛门当户对了。

两个人的亲事得提上日程才行。

“走,现在就去,我陪你们。”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林沛客气得行了个礼。

尹小西抬手就在林沛的头上轻轻一拍,“别墨迹。”

几人风风火火分朝太后的翊坤宫走去。

奕宏世子也由奶妈抱着,一同前往,毕竟奕宏世子可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助攻呢。

几人到达翊坤宫的时候,太后刚刚午休起来,还未完全清醒,正端了一杯参茶坐在院中晒着太阳。

“臣妾给母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尹小西和林沛同时向太后行礼。

小翠站在一旁,想要行礼,却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来称呼自己。

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脸也因为尴尬羞红了脸,小手在身前不安得揉搓着。

太后闻声一回身,便瞧见几人规矩得候在院子门口,一开始还面无表情的太后在瞧见身后奶妈怀里抱着的奕宏世子之后,立马喜笑颜开,张开双臂就朝着奶妈直奔而去。

“哎哟,哀家的小奕宏。”

怀里抱着奕宏,太后脸上笑的合不拢嘴,嘴里还数落着林沛。

“这都多少日子了,你个白眼狼儿,你总算想起把孩子抱来看哀家了,哀家完全有理由相信你这是故意在报复哀家。”

尹小西上前靠着太后的手臂,右手逗着奕宏粉嘟嘟圆嘟嘟的小脸儿,帮小翠解释着。

“哪有,母后误会了,前段时间南国使臣来了嘛,然后二人就跟着南国使臣去认亲去了。”

太后看了一眼尹小西,又看了看眼前头低着顺从又温婉的小翠。

小翠的长相其实是不错的,要不然林沛这小子也不会不顾身份硬要和她在一起。如今看着面色更红润了一些,也更衬得人娇艳起来。

“那,认亲的事,可办妥了?办准了?”

太后正色看向林沛,那眼神警示着林沛,认亲可不是小事,更何况对方还是南国的皇室,可不能中间出什么差错或者有什么误会,引起两国不必要的纷争。

林沛笑着点了点头,又伸手揽拦住小翠的腰,笑的格外的得意和自信。

“小翠现在不叫小翠了,叫吕娜,还真的是吕亲王失散多年的女儿。

母后,您都不知道,吕亲王见着我们的时候,都还没开始认,就拽着娜娜的手不松开呢,说是和她死去的母亲长得是一模一样。

还带我们去了书房看早年吕亲王亲手为她生母作的画,娜娜真的和她母亲太像了。”

“长得像也不能马虎。”

“您放心吧,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也让皇室都作了证,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些日子了。”

“那便好,那便好。”

太后似终于放心了些,抱着奕宏坐到了一边,看着奕宏发笑,嘴里不时得发出响动逗得奕宏咯咯发笑。

尹小西看了一眼林沛,又朝吕娜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去哄哄太后。

林沛手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将她朝前送了一截。

吕娜有些怯懦得看了尹小西一眼。

“皇后,我,我不敢。”

“怕什么,你现在是郡主了,胆子放大一点,你没看方才你没请安太后都没责怪你吗?”

尹小西俯下身凑到吕娜耳边小声嘀咕。

太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嘀咕声,不回头得唤道,“我们家小奕宏饿了,快来抱他去喝奶。”

奶妈见状要上前,吕娜一把拽住奶妈的胳膊,小声说道,“没事,我去吧。”

奶妈便识趣得退了下去。

“是。”

婷婷玉步朝着太后走去。

“太后,我来吧。”

太后看了一眼吕娜,并为多说什么,眼神也比较慈祥,将奕宏轻轻得交给了她。

吕娜抱着奕宏到偏殿去喂,尹小西扯着林沛走到太后身边,一人蹲了一边,仰着头满怀期待得注视着太后,眼眸里闪烁着如星辰般熠熠生辉的光芒。

太后撇了两人一眼,白眼翻得比平时的尹小西还要大一些。

“你们两个兔崽子想干嘛?”

尹小西亲昵得趴到太后的手腕上,语气温柔得撒着娇唤道,“太后……”

林沛也学着尹小西的模样撒起娇来,“太后……”

太后看着二人这装乖卖萌的样子,长长得叹了口气,这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遇上这么两个烦人精。



262:和亲成功

“有话就说,别这么恶心哀家啊。”

太后一把抽出林沛趴的那只胳膊,但是尹小西那边却是任由她继续趴着。

林沛有些不悦得嘟起嘴来,像年幼时在太后身边撒娇那般。

“母后偏心,为什么她就可以继续趴您身上。”

尹小西得意得撅起嘴巴冲着林沛炫耀着太后的宠爱。

太后不仅不帮他,反倒抬手在林沛的头上轻轻一叩。

“她什么她,她是你皇嫂,如今是夏安朝的皇后,一国之母,哪是你可以指着说的。”

林沛捂着头顶,咧嘴笑着赔不是。

“是是是,儿臣错了,儿臣日后一定对皇嫂尊重一些。”

尹小西朝着林沛挤眉弄眼的,暗示他赶紧开口,趁太后这时候心情还不错,不然机会难得。

林沛起身,由蹲改为郑重其事得跪在了太后身边,脸上是百年难遇的正经模样。

“儿臣有一事恳求母后,还望母后成全。”

“何事啊,说来听听。”

太后一边若无其事得说着,一边拍着尹小西那双纤细白皙的玉手,曾几何时,她的手也是这般的洁白嫩滑,可是时光早已不在,她也不再是那个刚入王府的福晋了。

“如今娜娜的身份也得到了证明,乃我朝友好邦交南国的郡主,被吕亲王视为掌上明珠,早前使臣来朝时,皇兄曾经说过两国和亲一事,儿臣愿意领命肩负起和亲的重任。”

“你倒是深明大义,还要主动承担起和亲的重任。”

太后明面上是在夸林沛,实则是在酸他大义凌然得虚伪,也算是假公济私,其实他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太后早就一清二楚。

“儿臣身为夏安朝的亲王,有责任和义务为皇兄分忧,也有责任为我朝的安稳贡献出儿臣的一份力量。”

这些话还是一开始太后劝他不要和小翠在一起,不要在一个卑微的宫女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时的说辞,如今林沛再拿出来说给太后听,噎得太后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恶狠狠得瞪向他。

“你想什么哀家还不知道吗,哀家照顾你十几年,你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哀家清楚得很,还说的这么道貌岸然的。”

“母后,您原先不就是介意奕宏生母是个丫鬟吗,现在她已经不是臣妾身边的婢女了,她现在是南国的郡主了,您就成全了她们吧,这样一来两国邦交也建立起来了啊。”

尹小西蹲在一旁帮着林沛添了一把火。

太后若有所思得望向外头,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成全她们。

哪怕是身世揭开之前,她也想过,不行就先让她去王府做个侧福晋也行,毕竟是奕宏的生母,如今这般无名无分也不太合适。

也难得林沛这小子认真这么一回,这股劲儿倒真是像极了当年她的好姐妹,林沛的生母,苏贵妃。

太后正要开口,身后吕娜喂完孩子回到院内,快步朝太后走去。

噗通一声,跪在了林沛身边,朝着太后就是磕好几个响头。

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太后成全她和晋王的婚事,哪怕是侧福晋她也愿意,只要能给奕宏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就可以,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尹小西见状也在另一边跪了下来,恳求太后成全他们。

太后见状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哀家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幅样子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哀家多不通情达理呢。”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太后这话的意思。

忽而,尹小西嬉笑着朝太后磕头,“谢太后。”

林沛和吕娜仍旧不明白,看向尹小西一脸的茫然。

谢太后?

谢什么?

尹小西忙朝着二人使眼色,“还不快谢太后,太后答应你们了。”

吕娜仍然一知半解,“恩?”

还未来得及问,便被林沛拉着朝太后谢恩。

太后都说了她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那自然就是同意了这对苦命鸳鸯了。

谢完恩,二人起身。

太后开口道,“只不过……”

话刚出口,林沛和吕娜心里咯噔一下,太后还是不太愿意吗?

有些担忧得看向太后。

只听太后淡淡得接着说道。

“你既然如今已经是南国的郡主了,那便不能是侧福晋了,怎么也得是晋王妃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和亲一事,还需去向皇帝说明一下,他才是一国之君。两国和亲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

太后的一席话,几人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这下总算是迈过了人生的一个大坎儿了。

林沛激动得当着太后和尹小西的面,将吕娜抱起,站在院中原地旋转。

看的太后都不好意思起来,斥责林沛不守规矩。

吕娜有些害羞得拍了林沛好几下,他才终于将吕娜给放下。

皇上那里,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这样一来和亲一事就变得无比顺畅,两国邦交也会变得格外的稳固。

接下来的几日,林沛陪着吕娜都住在了翊坤宫。

只因为太后实在是舍不得奕宏,但奕宏又离不开他的生母吕娜,林沛也离不开,几人便直接都在翊坤宫住了下来。

这一日,林迩也来打了翊坤宫,给太后请安。

两兄弟相见,林迩生平第一次向自己的兄长林沛行了礼。

“见过兄长,臣弟多谢王兄。”

林沛也有些意外。

虽然他确实比林迩要大一些,但是这小子少年老成,加上林沛又一直玩世不恭,一直都到处闯祸。

每回闯祸又都是林迩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一来二去的,林迩从未对这个兄长有过该有的敬重,就更谈不上礼节上有多注重了。

但是眼下,确实对着他行了生平第一次大礼。

“肆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多谢王兄替臣弟解了围。”

“这从何说起?”

林沛越听越迷糊,他好像回来以后还什么都没做过呢。

“本来和亲一事皇兄是想让我娶了那果郡王最小的妹妹的,多亏了王兄,这下我不用强迫自己了。”

林沛一听捧腹大笑。

“哈哈哈,果郡王最小的妹妹,如今才十六岁,年纪倒是合适,只是你是没见着她本人,长得那叫一个丰盈啊,估计她要压你身上,能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更别提动了。”

刚说没两句,林沛又开始没正经起来,惹得林迩忙收起对他的敬重,又是一脸的鄙夷看向他。



263:就是命吧

这一日太后刚刚起床,便发现林沛在收拾东西,忙拽着他的手不松开。

“你做什么?”

太后警觉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的糖被人抢了一般打死不松手。

吕娜拿了一个首饰盒走了过来。

“母后,我们明日得启程去南国了。”

“什么,怎么没人跟哀家说这事,不是都处理完了吗,为何还要去南国?”

太后松开林沛,改为拽住吕娜。

毕竟如今拽林沛已经是没什么用了,要拽住吕娜,便是拽住了奕宏小世子和林沛那个混小子。

吕娜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挽着太后到旁边的上好楠木梨花桌旁坐下,嬷嬷连忙端上一杯参茶给太后漱口。

“太后,您也知道,父王已经和我分开太久了。这些年他一直到处都在找寻我的下落,他总觉得是他的错他的不信任,才导致我流离失所漂流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多年的愧疚加上思念成疾,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臣妾便和晋王商量了一下,先带着奕宏去南国陪他老人家住一段时间,享一下天伦之乐。

不然,臣妾害怕这一生都会留遗憾。”

和太后相处了几日,吕娜已经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惧怕太后了。

其实太后只是对外面的人才显得那般的苛责和不近人情,相处下来便会发现,太后不过是一个慈爱的小老太太罢了。

难怪皇后娘娘可以在太后面前任性撒娇,这恐怕是宫里其他任何娘娘都不敢做的事情,会觉得太过放肆了,殊不知其实太后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没有距离感的亲人的感觉。

听了吕娜的话,太后沉思了片刻,眼含热泪,虽然心里有百般的不舍,但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而让人家父女分离。

“也难得你有一番孝心,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回去陪陪你父王吧,这些年他的事情多少哀家也听了一些,这么些年,他也不容易。”

太后起身,从身后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递给了吕娜。

“这个是哀家的一点心意,你们去的时候把它带上,给你父王补补身子。”

吕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根须茂盛的野人参,看个头应有不少年头了,不然太后也不会拿出手。

“谢母后。”

林沛走过来站在吕娜身后,笑着对太后说道。

“你去了吕亲王府,可要好生孝敬吕亲王,可莫要在南国胡作非为了,你如今也是为人父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林沛绕到太后身后,从后搂住太后的脖子,将头放到太后的肩头,亲昵得撒着娇。

“母后放心吧,儿臣知道的,母后也多保重,等着儿臣回来孝敬你。”

几人收拾了好一会儿行李才收拾妥当,用过了午膳又去望春阁给尹小西告了别。

正巧皇上也在望春阁,正和皇后娘娘二人惬意得在亭中喝着下午茶。

皇上和皇后又赏了好些东西,二人这才满满当当得回了翊坤宫。

原本的和亲一事早已排上日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是皇上一直没定好日子,故而一直暂且搁置当中。

次日一大早,吕娜在宫人的梳洗打扮之下,一席红色盛装出现在翊坤宫的门口,上了那辆大红色,顶部有金色幔帐的轿子。

凤冠霞帔,披金戴银,面色红润,娇艳欲滴,这是林沛见过吕娜最美的时候。

虽然已为人母,不仅没有留下岁月的沧桑,反倒红润了不少,也显得更加丰盈了起来,多了一份女人的韵味。

浩浩荡荡的一只几十人组成的送亲队伍。

十几人抬着几大箱子的聘礼,还有太后送的二十个丫鬟十个太监,再加上随行护送到港口的禁卫军。

一出南宫门便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百姓并不知这晋王爷娶的是谁,只知道是南国金枝玉叶的郡主,可谓是郎才女貌,登对极了。

最关键的是,此后两国开通商贸来往,百姓的生活只会更加繁荣富裕且多姿多彩起来。

对于和亲一事都是拍手叫好,称赞圣上是统治有方,是位良君。

队伍将几人送到港口,一艘大得如一大栋房子般的船停在岸边,船足足有两层,船身除了前方宽广的夹板外,里面还有一间一间的厢房,完完就是一栋行走在海上的楼房。

禁卫军将彩礼运到船舱放好,便启程回了皇宫。

那三十个太后赏赐的宫人则是上了船,一路伺候晋王和晋王妃还有奕宏世子。

南国是一个靠海的国家,从夏安朝出发,要在海上走三日的路程才能到达。

送走吕娜和林沛之后,太后回了御书房和林迩商量国家大事,尹小西则搀扶着太后回了翊坤宫。

翊坤宫向来是冷清惯了的,可是经过前几日的热闹过后,如今的反差,反倒是让人心里多了一份凄凉。

尹小西这一日都陪在太后身边,太后醒着的时候,就陪她下下棋喝喝茶,再散散步。

太后休息去了,她就一个人在院中晒晒太阳,浇浇花,再做做点心等太后醒来可以用。

就连晚上都睡在太后的翊坤宫的偏殿没回自己的望春阁。

原先她奶奶生病住院的时候,她正在学校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奶奶害怕因为自己耽搁了她的人生大事,执意没让医生通知。

直到最后时日不多了,才告知尹小西奶奶的病情,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是无力回天。

最后的几天虽然尹小西一直都陪在病床边,奶奶却是病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这也成了尹小西心中最大的遗憾。

如今能有机会好好陪陪太后,便多花些心思陪她,免得同样的遗憾再发生一次。

御书房内。

宫外一路跟随柳芸汐和柳青云马车的侍卫传来密报,二人均死在了城外的林中。

原本皇上就打算在二人出城以后派人动手了解了柳青云,只是不曾想,二人出了宫仍旧不收敛,最后多行不义必自毙,将命葬送在了车夫和山匪的手中。

柳芸汐虽然骄横了一些,但毕竟也是陪伴了皇上几载日夜的人,多少还是有一些余情在的。

如今倒是有些惋惜了起来。

毕竟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要了柳芸汐的命。

这大概,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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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渔翁得利

接连在太后的翊坤宫住了好些日子,这一日估摸着太后也是被她烦够了,用过早膳就对她下了逐客令。

尹小西在璃茉的陪伴下出了翊坤宫。

“哼,这老太太居然还嫌我烦了,我都没嫌她唠叨呢。”

璃茉陪在身侧,捂嘴偷笑了两声。

“娘娘,太后应该是不想耽误您和皇上吧,您在翊坤宫的这几日,皇上可是去的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勤一些呢,连奴婢这么愚笨的人都瞧出皇上有多想您了,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也瞧出来的。”

“我当然也知道啊,可是陪皇上毕竟日子还长啊,太后都这把年纪了,陪一日少一日了。”

一阵风吹过,带起尹小西耳后的几缕秀发。

“娘娘放心吧,过几日奴婢再陪您去看望太后。”

“恩,也只有这样了,谁让咱如今都被下了逐客令了呢。”

尹小西和璃茉有说有笑得路过御花园,正巧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回廊下,瞿瑞芝和秋珊二人。

二人一前一后而立,瞿瑞芝笑着远远得朝尹小西行了礼。

先前柳嫔一事瞿瑞芝也算是为朝廷找出了蛀虫,立了一功。

尹小西徐徐走了过去,和瞿瑞芝打了个招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瞿瑞芝对着尹小西恭敬得福了福身,她身后的秋珊也微微蹲下福了身。

“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在,不必如此拘礼。”

二人并肩站在回廊之下,面朝着南面,璃茉则和秋珊一并站在不远处进行回避。

“娘娘可听说了柳嫔的事?”

“柳嫔,不是出宫去了吗?”

柳嫔遇害一事还未在宫内传开,尹小西近几日都陪着太后,耳目闭塞,并未听说。

“看来娘娘还不知道,柳嫔一出宫就换了大量的银票,看来她原本是没打算回来了的。

只是没想到,刚出京都没多久,就遇害了。”

“遇害了?死了?柳青云呢,也死了吗?”

“死了,都死了。”

“谁干的?”

是柳芸汐的仇家,还是柳青云在朝中树的敌,又或是皇上表面上答应了放过他们,却在暗地里下了杀手。

“算是柳芸汐自作自受吧,我也是听说好像是她对车夫百般辱骂拳脚相加,最后车夫忍无可忍还手了,在争执当中柳芸汐被车夫给失手杀了。

听说车夫跑了没多久就出来了一批山匪,将银票洗劫一空,那柳青云心疼银票,要与山匪争辩,被山匪也给杀了。”

“那这山匪和车夫,可有问过,是否是受人指使,故意做成了误杀的样子呢?”

这样的怀疑不是没有依据的,大多的谋杀都会做成误杀或者意外的样子,就是为了幕后策划之人不被牵连。

“妹妹私下让秋珊去查过,那车夫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山匪也是在那附近一带常年埋伏劫形单影只的富贵人家的。

那日柳芸汐被车夫杀了以后,银票就散落了出来,被埋伏在林中的山匪瞧见了,就出来顺手牵羊了。”

“唉,大概这就是柳芸汐的命吧。”

“其实说来,柳芸汐也是个可悲之人,从小就没了父母,由他叔叔一手带大,妹妹听说……”

瞿瑞芝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继续说下去,环顾了四周,见没有他人,这才接着说下去。

“妹妹听说早年的时候,他叔叔经常溜进她的房间,而且她已经十几岁的时候,还是由他叔叔给她沐浴。”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看向瞿瑞芝。

这什么狗血剧情啊……

这不是明显的……

“府上下都不管不顾?”

这种剧情感觉只有八点档才有的,为何连古代的皇宫里都会有这种事情。

那可是他的侄女啊。

“府里肯定有不少人知道的,但是没人敢说,毕竟柳青云可是当朝宰相啊,谁敢得罪。

他亲自给柳芸汐沐浴这个习惯,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一直到她都十五六岁入宫以前都还保持着。想想都觉得可悲,大概这就是她心里扭曲的原因吧。”

二人正聊八卦聊得甚欢,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尹小西轻咳了一声,瞿瑞芝连忙噤声。

同时转过身去。

只见惠妃一身淡粉色的华服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二人就这般站在原地,目无表情得等着惠妃走到跟前来。

过了好一会儿,惠妃都还未走到跟前,尹小西无奈得在心中吐槽起这古代女子走路的步伐来,若是她,早就走到了,也不知这惠妃是不情愿呢还是本身走路就这么费劲。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

惠妃终于走到了跟前,对着尹小西福了福身,行了礼。

虽然脸上仍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笑容,却透漏着一丝不太情愿的无奈。

“起来吧。”

尹小西仍旧端不起来皇后的架子,在她心里,她还是那个不懂规矩的尹小西,不会因为当了皇后就变得循规蹈矩刻板起来。

惠妃起了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瞿瑞芝。

瞿瑞芝识趣得也对她行了礼。

“妹妹见过惠妃娘娘。”

“哎哟,妹妹快请起,在皇后娘娘面前,哪有向我行礼的道理呢。”

惠妃说着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扶瞿瑞芝起身。

嘴上说着不用向她行礼,但尹小西和瞿瑞芝都明白,她若真的不行礼,定会被惠妃给秋后算账的。

“不知皇后娘娘在此处,多有打扰,是臣妾冒昧了。”

“哪里的话,御花园谁都可以来,莫不是姐姐不想见到我?”

惠妃笑的极其的娇艳,艳得连尹小西同为女子都觉得她好看,是那种极其端庄的好看。

其实不论人品只论长相的话,在她刚入宫时在贤妃和惠妃之间,她一直觉得惠妃的长相更像是做皇后的。

毕竟看着够端庄,也够虚伪。

而贤妃坏的有点太明显了,这也许正是因为上官一家在朝中的势力让她无所顾忌吧,最后多行不义必自毙。

只是没想到,最后便宜了她这只黑马,天晓得,她刚入宫的时候真的只是纯粹好奇,想要知道自己能活到第几集的,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轻轻松松得坐上皇后的宝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果然,这一切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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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致命秘密

“皇后娘娘这是在折煞臣妾呢,臣妾哪里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姐姐呢。”

惠妃连忙客套起来,原本她比尹小西大,自入宫以来,一直是以姐姐妹妹相称的。

谁曾想这么个才来宫里没多久的丫头当了皇后,而她一开始是惠妃,如今还是惠妃。

再自称姐姐肯定是不合适的了,称妹妹也不太对,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几人并未寒暄几句,惠妃的不自在连尹小西和瞿瑞芝都察觉出来了,故而在惠妃找了个极其随意的借口离开的时候,二人也并没有拆穿。

惠妃走时,一转身,身后的珍儿便不易察觉得撇了璃茉一眼,默不作声得随着惠妃向前走去。

惠妃前脚刚走,瞿瑞芝便小声提醒起尹小西来。

“娘娘要小心了,惠妃看着不太甘心呢。”

“她不甘心她去找皇上啊,与我何干,这皇后的位置又不是我争来的抢来的,是皇上自己非要送到我手上来的。”

“呵呵,娘娘真是有趣。”

“事实如此。”

尹小西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不怕鬼敲门,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了。

“娘娘有所不知,惠妃一直被认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在皇上册封娘娘之前,朝堂之上关于皇后之争早就争执了一年之久。

谁知道后来皇上丝毫不与大臣商量,直接就封了娘娘为皇后,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大臣们都吃了一个哑巴亏。

而且当着外国使臣的面,就算他们不愿意,也不敢当面说出来,等事后再提,也是无济于事了。”

“她要当皇后是她的事,我可从未从她手里抢过东西,倒是她,与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至今都还未找到机会呢。

若是她真的敢对我动手,我就让她追悔莫及。”

凌悦殿内。

苏靖刚回到自己宫里,就大发雷霆,将宫女送上来的茶水全部掀翻在地,弄得宫里是一阵的乒乒乓乓。

珍儿站在一侧,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青花瓷杯身,怯懦得开口劝解自家娘娘。

“娘娘,您别气着了身子。”

“我能不气吗?她尹小西凭什么,她才进宫多久,就坐上皇后的位子了,本宫入宫多久了,如今还是个惠妃,凭什么,她尹小西凭什么!

眼看着弄走了贤妃,皇后的位置很快就是本宫的了,半路杀出来个尹小西,抢了原本属于本宫的东西,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苏靖愤怒得冲着珍儿怒吼着,说到激动之处拿起桌上的糕点就朝着珍儿身上砸了去,一身淡粉色质朴的宫服上满是糕点的碎屑。

珍儿黑沉了脸,低头去收拾身上的碎屑,那双瘦小的玉手被苏靖一把拽住。

“你说,她尹小西哪里比本宫好,论相貌,她有本宫好看吗?论资历本宫在王府的时候就是万人敬仰了,她那时说不定还在府里学刺绣呢。

她究竟哪里好。皇上宁愿一路将她从秀女提上皇后的宝座都不愿意封我为后,究竟哪里好了?”

苏靖拽着珍儿的手,激动的质问她,想要从这么一个宫女嘴里得到自己怎么都想不通的答案。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拽得珍儿手腕由白转红,继而变得紫青色。

“娘娘,您小声点,被让人听见了告您一个大不敬之罪。”

苏靖一把甩开珍儿的手腕,坐回到自己的贵妃椅上,长长得叹了口气。

“听到就听到,她尹小西本来就不配坐皇后的位子。”

珍儿忙上前食指置于嘴唇上,“嘘,娘娘,您可小声点吧,这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您心里再不服,那皇上不是也封了她当皇后吗?

咱们再怎么不服也是没有用的了,难不成咱们还能做皇上的主吗?”

珍儿边劝着苏靖,边弯腰拾起地上被摔碎了的杯身,

凌悦殿的宫人在苏靖发火的时候都是不敢靠近的,也就只有珍儿敢在跟前伺候了。

“她尹小西究竟哪里好,惹得皇上对她那么宠爱。

从进宫开始,就招摇过市,到处树敌,宫里规矩也没见她守过一日,不仅没有受罚,反倒一路高升,她莫不是给皇上下了什么情蛊,使得皇上对她神魂颠倒的。”

苏靖越念叨越玄乎,稍作思虑之后,总觉得这猜测有几分靠谱。

断定尹小西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珍儿,你去把我父亲安插在宫里的人给本宫找来,本宫就不信了,查不出这尹小西的秘密。”

珍儿一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苏靖,哦了一声,便拿着手里的残片出了凌悦殿。

没过多久,珍儿带了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进了凌悦殿,侍卫一来,往日伺候在跟前的珍儿都被逐出了内殿。

侍卫和苏靖二人在殿内说事,珍儿假意以替自家主子望风为由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偷听。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苏靖叫侍卫来是做什么的。

又过了几日,侍卫又找上珍儿,并且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调查来的尹小西和肆王爷之间疑似有染的秘密。

珍儿打开纸条一看,愣住了神,心里咯噔一下,又连忙将纸条沿着先前的折痕折回去揣入腰间回了凌悦殿。

回到凌悦殿的时候苏靖还在午睡,她就一直怀里揣着那张写有足以扳倒当朝皇后娘娘秘密的纸条一直候在殿门口。

直到许久之后,苏靖起了身,冲着殿外唤珍儿的名字,珍儿忙走了进去,先将纸条递给了苏靖,然后边说着侍卫将纸条递给她的经过边伺候着苏靖更衣。

苏靖拿着纸条,即使脸上是激动又心急的模样,却始终没打开纸条看过一眼。

直到更完衣,找了个随便的借口将珍儿给支开。

珍儿在退出寝殿的时候不易察觉得回眸瞥见她正心急得打开纸条。

再回到殿内跟前伺候的时候,苏靖早已换了一副模样。

好几日的郁郁寡欢,忽然变得精神焕发起来。

一副有喜事有大事要发生的模样,就连她端过去的茶凉了一些她都未曾责怪,笑着将茶悉数喝光。

珍儿看着苏靖的这一变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告诉璃茉,好让望春阁的人早有准备,但是另一面,苏靖的手段她是见过的,杀人于无形,片叶不沾身是她最擅长的。

有些纠结和不安起来。。



266:通风报信

夜已经很深了。

一到秋季便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也有可能尹小西是一年四季都属于犯困的属性。

所谓春困秋乏夏无力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早就沐浴好躺在被窝里准备休息了,璃茉熄灭完最后一只蜡烛也退出了寝殿。

今日是小泉子值夜,由他守在尹小西的寝殿门口,以便尹小西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召唤他。

可是这夜里的风她是知道的,凉得人骨髓都要结冰了,在外面坐一夜,这谁能受得了。

在入秋之前尹小西就叫人在寝殿门口修了一个建议的小亭子,四周搭上厚实的棉布,既防风又保暖,这下小泉子在里面值夜再也不用靠着踱脚来取暖了。

天空早就如一张黑布一般挂在了皇宫之上,漆黑的一片,甚至连一颗星星都不曾见到。

小泉子睡的正香。

忽然有人轻摇着小泉子的身子,坐着睡,摇摇晃晃的,本就不稳,这一摇,直接就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小泉子立刻警觉得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谁?何人这么大胆,竟敢……”

小泉子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些眼前的人,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璃茉怎么在这,这旁边的是?

凌悦殿的珍儿?

这不是贴身伺候惠妃的掌事宫女吗,怎么大半夜的到咱们望春阁来了。

“茉儿姐姐,这是……?”

璃茉将小泉子拉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珍儿,她是特地来给咱们娘娘通风报信的,你速速起来到门口守着,不要让人靠近娘娘的寝殿半分,莫要人偷听了去。”

小泉子点了点头,立刻起身走到了望春阁的门侧,躲在暗处盯着院子的动静,但凡一有人靠近,便大声咳嗽让娘娘她们知道,或者直接拿着门边的木棍一棍子敲过去。

反正天黑谁也看不清是谁,敲了也不一定知道是他干的。

正在小泉子打着自己心里的小主意的时候,璃茉带着珍儿悄无声息得推门入了尹小西的寝殿。

“娘娘,娘娘,醒醒,珍儿来了,说是有信儿要给您,娘娘?”

璃茉点亮了床榻前的一只蜡烛,轻轻得唤着尹小西。

既不敢声音太大惊吓到了娘娘,又怕声音太大引来别人的注意。

通风报信这种事,通知到了还好,就怕信儿没传到,传信儿之人就死无葬身之地,又或者传完信儿了报信之人也遭到了报复。

总而言之,是一件性命堪忧的事情。

正值睡的最香最熟也是人体大脑最脆弱的时候,璃茉蹲在床边唤了好久,尹小西才迷迷糊糊得睁开了眼睛。

看着床榻边的璃茉和珍儿,不明所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逼得珍儿冒着这份风险大半夜也要前来。

尹小西意识到了严重性,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脑袋还有些迷糊,但还是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娘娘,珍儿有话跟您说。”

璃茉小声说完又转身看向珍儿,“你把你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娘娘吧,娘娘一定可以护你周全的。”

珍儿还未开口,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尹小西的床榻边。

“娘娘,奴婢跟您说了,您可一定要保住奴婢的这条贱命啊。”

“你先起来吧,有事你说,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珍儿摇了摇头。

“不是奴婢,是您,是惠妃在调查娘娘您。”

“我?我有什么好查的,我一不贪污受贿,二不拉帮结派,三不杀人放火,她查我什么?”

尹小西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惠妃已经这么等不及要对她下手了。

可是尹小西自认为是没有什么把柄可以给她抓住来要挟自己或者扳倒自己的。

“肆王爷……”

珍儿并未明说,而是用这三个字来小声提醒着尹小西。

如雷轰顶,尹小西整个人呆在那里。

她忘了,忘了这一茬了。

忘了林迩是她的软肋,是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真是小瞧了惠妃了,竟然还能查到林迩的身上去。

“她是怎么查到肆王爷身上的?”

尹小西仍然保持着警觉,不论怎么说,珍儿始终都是惠妃的人,毕竟在身边跟了这么些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得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在这么个关键的节骨眼告诉了她。

就怕这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珍儿将侍卫的事情告诉了尹小西,还告诉她,这个侍卫侦察能力了得,是苏大人特意安插在宫内为苏家卖命的。

这么些年,为苏家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尹小西还是有些怀疑,起身扯了扯肩上的外衫,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珍儿。

那眼神的闪躲和害怕是真的,但她帮自己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就算她如今是皇后,她也完全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巴结的必要。

“珍儿,我很感谢你今日前来,但是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珍儿跪着转过身去,“娘娘请问。”

“你为何帮我?本宫自认为对你并无任何恩德,甚至都谈不上交情,如果上次你肯把惠妃的秘密告诉我是因为茉儿的交情,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次如果有差池,那你真的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尹小西说着上身前倾弯下,直视着珍儿那双如惊弓之鸟充满了惶恐的眼眸。

“娘娘确实对珍儿无恩,也无交情可言,但是茉儿和落儿姑娘对奴婢有恩。”

尹小西瞪大了眼睛,一挑眉,坐到了旁边,注视着珍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在苏府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有一次甚至差点被人扔进了井里,那些人想要把奴婢给活活淹死。

不过好在璃茉璃落两位姑娘到苏府来宣旨,说是太后赐了苏靖做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的侧福晋。

若不是两位姑娘好心,估计奴婢如今早就是冤魂一条了,哪里还有的机会跪在娘娘面前呢。”

尹小西闻言看向站在一旁的璃茉,璃茉点了点头,表示这都是真的。

上前将珍儿扶起,对于自己先前的小人之心羞愧极了。

“对不起,先前我……”

珍儿抢了尹小西的话头,“娘娘,不怪您,这宫里能有您这么好的娘娘已属不易了,您心地善良,防人之心该有的。”



267:将计就计

“奴婢冒险来告知娘娘,其实奴婢也是有私心的。”

珍儿说到这,低下了头,有些难以启齿。

“你说吧,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你。”尹小西紧紧得握住珍儿的手,冰冰凉凉的。

“对于娘娘来说其实轻而易举,等这事过后,想请娘娘批准奴婢出宫,奴婢在这水深火热的皇宫里呆够了,不想再呆下去了,只想到一个山里过自己一个人的小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珍儿哭着祈求尹小西。

其实这样的日子她又何尝不想呢,只是珍儿可以出宫,那她呢?

她舍不掉的不是这里的荣华富贵,也不是这里的致高的权利,而是那个对她宠爱有加的皇上,还有疼她视如己出的太后。

“好,我答应你。那你说说惠妃的计划是什么?”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偶然听到她一个人的时候在嘀咕,好像是要去皇上那里告发,然后带皇上去捉……”

后面那个奸字珍儿没敢直接说出口。

但是尹小西也明白了。

看来这次惠妃是想要给她致命一击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反感她坐上皇后的位子啊。

想到这里,尹小西不禁冷笑了几声,自己从入宫到现在,从不主动害人,却总有人主动招惹上门,还招招阴狠,招招致命。

这些人,怎么能对她恨到这个地步。

既然知道了苏靖的计划,得想办法避免还得反咬她一口才行。

尹小西披着单薄的外衫在殿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

忽然。

她转过身拽住珍儿的手,决定将这一切将计就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以我的名义把林……咳咳,肆王爷给骗进宫来,然后再把我给骗过去,然后再带皇上过来。

她想要坐实我的罪名给我致命一击,那我就将计就计以牙还牙。”

尹小西俯下身小声的在珍儿耳畔交代了几句,珍儿便回了凌悦殿。

顾不上此刻是几时,直接唤了小泉子进殿。

拿了自己往日日日都戴在头上的朱钗递给小泉子。

“你速速去趟肆王爷府,切记,一定要不动声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去过。

将此朱钗递给肆王爷看,他便会信你。

你一定告诉他,最近这段日子无论是谁以我的名义或者以我身陷险境为由要他进宫的,都不要信,除非有太后和皇上的旨意,都不要进宫。

切记,一定要叮嘱他,不要进宫,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不要进宫。”

小泉子将尹小西的话悉数记住转身就出了望春阁。

此时南宫门肯定是出不去了,宫门已关,从正门出去还会引人注目。

娘娘说过,不能让人知道他去过肆王爷府。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进出皇宫了。

那便是宫墙边的狗洞。

看着手里的朱钗,小泉子忽然心中有愧起来。

自家娘娘还怕肆王爷不相信他的话,把朱钗当做信物交给了他,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肆王爷早就和小泉子私下经常消息往来,肆王爷对小泉子自是十分信任的。

来到肆王爷府的时候,按照往日的惯例,只在侧门轻轻叩了三下,李管家便来开了门,将小泉子直接带到了肆王爷的寝殿内。

来时,肆王爷正着上身熟睡中,见小泉子来了,手里还拿了尹小西日日戴在头上的朱钗,也顾不上此刻的仪容,直接站起身子夺过朱钗,激动得问起来。

“是否是她出了什么事?”

小泉子注视着肆王爷那块块凸起的腹部,口水在嘴里不断的咽。

肆王爷身材可真好啊。

林迩又重新问了一遍,但语气明显焦急得有些不耐烦了。

“快说,她怎么了?”

小泉子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哦,娘娘没事,没事。”

“没事那你这个点冒险来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娘娘让我告诉王爷,这段日子不管是谁以什么理由叫您进宫,只要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希望王爷都不要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进宫。”

“不要进宫,可是她要做什么,或者知道了要发生什么大事?”

小泉子摇了摇头。

尹小西只告诉他这些,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不要肆王爷进宫,之前珍儿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一直都在门口守着,没敢去好奇珍儿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哦对了,茉儿说珍儿是有信儿要来跟娘娘说。

“今日很晚的时候,凌悦殿的珍儿姑娘来了的,听茉儿说,好像是有信儿要报给娘娘,但具体是什么奴才不知道,娘娘也没说。”

珍儿……

凌悦殿……

惠妃……

通风报信?

糟了,是惠妃要对尹小西下手了。

“不好,我得进宫去,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身处险境。”

林迩忙从旁边的屏风上扯下几件外衫穿上,拿起佩剑就要出门去。

手腕被身后的小泉子死死得拽住。

“肆王爷,娘娘说了,让您不要进宫的,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不明白,她现在有危险,她不让我进宫是怕我受到牵连,我不能留她一个人身处险境。”

说什么,小泉子就是不撒手,死死得拽着林迩,双手拽不住,就把脚也用上,双腿直接缠上了林迩的腿上。

整个人成了一个人肉锁,将林迩死死得锁在了自己的屋内。

以林迩的身手,其实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挣脱掉小泉子这无力的束缚,但也会因此伤了小泉子。

他不忍伤小泉子不是因为他宅心仁厚,而是因为他知道小泉子是真心实意的在护尹小西,所以才下不了狠手。

李管家也上前劝解道。

“王爷,既然皇后娘娘特意遣人来告知您,那定是有脱身的法子,您若是去了,您也别怪老奴说话不好听,您去了反而对娘娘来说是种束缚是软肋,反倒会害了娘娘的。”

李管家的话使得林迩整个人停止了挣扎,愣了片刻,拍了拍小泉子紧抱着自己的双手。

“行了,松开吧,我这几日保证不出门,明日便对外宣称偶感风寒在家养病,你回去回复你家娘娘吧。”

小泉子这才死了心,肯松开林迩。

“好,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268:秘密相约

第二日,小泉子得知了昨夜珍儿来说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娘娘的计划,就去浣衣局找了那个万公公。

肆王爷说过,如果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就去浣衣局找万公公,他是肆王爷的人,可以把信儿报给肆王爷。

小泉子来到浣衣局的时候,万公公正站在楼梯之上指着底下正在洗衣服的宫女怒骂着,只因为其中有人把顾答应心爱的霓裳给洗破了,被人家给退了回来,要他们给重新做一件。

万公公气就气在找不到这个负责的宫女,没办法从每月的月钱里扣掉,最后只能从自己的月钱里进行扣除。

虽然顾答应在宫中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相必之下和她同一批次进宫的尹将军嫡女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而她却仍然是个答应。

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一个答应,始终是他们这些下人得罪不起的主儿。

虽说得罪不起,但这顾答应的处境还真的有点像凌悦殿的那位。

娘娘入宫时,凌悦殿那位就是二妃之一,如今娘娘封了后,那位还是妃位。

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凌悦殿的笑话。

这笑话传到了凌悦殿惠妃的耳中,便成了皇后娘娘恶意在宫中传谣来诋毁凌悦殿的名声以此来打压惠妃。

至此惠妃对尹小西的恨意是又浓上一层,心中打好的主意迫不及待得要提上日程。

已经有些等不及看尹小西跪地求饶打入冷宫的可怜模样了。

“有劳万公公了。”

小泉子悄无声息得将要传给肆王爷的纸条连同感谢万公公的银子一并塞在了一件霓裳里交给了万公公。

纸条是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祁集。

是希望肆王爷可以想办法骗的祁集在明日入宫,到雅兰殿相会。

最关键之处是要模仿苏靖的字迹,代笔以苏靖的名义给祁集写一封信,信的内容要够暧昧够吸引人,能够让祁集一看就急不可耐。

原本这事小泉子自己也可以办到,但如今难就难在祁集如今为苏尚书的义子,住进了苏府。

想要去见去约并非难事。

但是对于肆王爷而言就不是难事了。

当天下午,肆王爷便以喝酒为由将祁集给约到了一品香的二楼包厢内。

见面先是寒暄一番,便各自入座。

对于肆王爷为何忽然相约,祁集心里是明白的。

如今朝中柳相倒了,最有机会坐上宰相那个位子的,就只有苏尚书和上官大人。

而上官家一直众所周知的扶持玉王,肆王爷若是想要立于朝堂,那就只能拉拢苏家。

而他则变成了肆王爷拉拢苏家的关键所在,是块至关重要的敲门砖。

“今日本王约祁公子前来是为了……”

林迩话刚出口,后半句还未说完,便被祁集给打断。

举起酒杯,拱手行礼,极为客气,但又极不礼貌。

“我自然知道王爷为何约我。”

“哦?那不防说来听听。”

祁集一杯酒下肚,夹了口菜吃。

“肆王爷是想要得到苏家的支持,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林迩怔住,但转瞬间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暗暗嗤笑一声,面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淡漠。

“祁公子想的甚是周密啊。”

祁集以为林迩是在说他所思所虑比较全面,连这么隐蔽的想法都被他看出来了。

却不知林迩是在嘲讽他想多了。

“肆王爷放心,今日这顿酒以后,祁某定找机会将王爷引荐给苏尚书,苏尚书其实也早就想要……”

祁集话还未说完,林迩将一封信推到了祁集的面前。

“这是什么?”

祁集欣喜得拾起信,脸上是一脸的期待和惊喜。

拆开信一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字迹,是她的。

再拿起信纸在鼻尖嗅了嗅,确实是她宫里的信纸,还有着她宫里独有的香味儿。

“肆王爷这是?”

林迩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有人托我带给祁公子的,但是公子放心,信的内容本王没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此信是几经周转才到了本王的手里的。”

祁集并未多怀疑,脸上笑的更加灿烂了起来。

这种偷偷摸摸的相见,使得他还未见面就立刻热血沸腾了起来。

自从前段时间见过以后,如今已经许久未见了,她身上的那股柔软和芬芳,日日都只能在梦中残存。

想到明日的相见,祁集忽然有些急不可耐起来,将酒杯举起,有些急切想要快些吃完这顿饭好回家沐浴熏香去。

林迩瞧出了他的心急,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祁公子若是有事就先走吧,本王等下也有事要去处理,这顿酒日后再喝便是。”

祁集一听,更是激动了起来,朝着林迩便拱手行礼,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下了楼。

林迩立于窗边,看着祁集激动得险些蹦起来的背影,疾步朝着苏府方向而去,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早知道这么好骗,就不必提前想那么多说辞了。

如今却都白想了,一句没用上,先前说的那句转了几人才到自己手中他竟也不生疑。

看来早已被迷惑了心智,哪里还判断得了真假。

叹了口气,转身也回了自己的王府,写了个妥字命人传回了万公公处。

小泉子傍晚去取衣服的时候,将纸条混在了霓裳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端回了望春阁。

尹小西看着那个妥字,心里又安稳,又感动。

忙叫璃茉去给珍儿传信儿,让她务必明日上午想办法让苏靖知道她和肆王爷要在雅兰殿私会。

且时间不能早与明日早上。

因为她害怕皇上知道的早了,会不问她,直接新办法拖住她不让她去雅兰殿。

要真是如此,那这正常计划就都泡汤了。

毕竟她也不太相信苏靖的脑子,会不会太过于激动不顾后果直接连夜去告诉了皇上。

珍儿得到消息之后,有些紧张忐忑得在院中踱来渡去了许久,直到苏靖在殿内沐浴完唤她的名字,这才长长得呼了一口气,进殿伺候。

早前的时候莫公公来告知皇上晚上要来凌悦殿歇息,苏靖早早得就开始沐浴熏香,只想等皇上来的时候自己是准备好了处于最完美最动人的状态。

伺候完苏靖更衣过后,简单给她上了个妆,看着像是未施粉黛的样子,迎接皇上的到来。



269:千载难逢

次日清晨,皇上在苏靖的伺候下更了衣,用过了早膳才从凌悦殿离开。

今日不用早朝,但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好几位大臣早已等在御书房了。

送完皇上离开,苏靖回身继续用早膳,先前为了伺候皇上,自己都没吃上几口,如今肚子早已咕噜作响。

主要是昨夜里劳累了一些,想到这,苏靖的脸泛起一阵潮红。

珍儿有些慌乱得在桌边明显的不安起来,明显得连安心吃饭的苏靖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起来。

但经过了昨晚的劳累,苏靖心情大好,只轻蔑得看了一眼珍儿,淡淡得问了句怎么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珍儿犹豫了片刻,走到苏靖跟前。

“娘娘,奴婢今日得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啊。”

苏靖边吃着饭,问的有些漫不经心,宫女之间整日无所事事就爱传一些各个宫里的八卦来消遣时光。

“但是奴婢说之前想要请娘娘饶了奴婢的自以为是。”

苏靖喝下最后一口参汤,这才抬眸正眼看向珍儿。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情。”

珍儿回眸看了看身后候着的宫人,苏靖明白过来,不耐烦地将其余人都遣散下去,殿内只剩下她和珍儿两个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

苏靖话音刚落,珍儿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跟前。

“娘娘饶命,奴婢前几日经过娘娘寝宫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娘娘说的关于皇后娘娘的话,然后奴婢……”

珍儿话还未说完,苏靖就发起火来,直接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手里的碗直接砸向了珍儿。

碗边锋利的地方划过珍儿的脸,在碗落地画出一道完美弧线的同时,珍儿的脸上也落下了一条细细的血道。

一滴血顺着她瘦弱的颧骨滑落滴到了地上。

“大胆奴婢,敢偷听本宫讲话,活腻歪了是不是。”

苏靖扔了碗并不解气,朝着珍儿一阵怒斥。

“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娘娘请先听奴婢说完。”

珍儿狂命得磕着头,哭诉着祈求苏靖听下去。

“唉,那你快说,本宫没什么耐心。”

苏靖长叹了口气,坐了下去,左手搭在左边桌沿上,既不耐心得拧着秀眉。

“那日奴婢听到娘娘说的以后,就私下去打听了一下,花了点银子买通了肆王爷府里的一个小厮。

今日清晨奴婢收到小厮的来信,说是肆王爷今日进了宫,而且是悄声入宫的。奴婢很快就去查了,今日皇上和太后都没有召见,今日又不用上朝,想着也许……也许……”

珍儿有些犹豫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台词,为了让苏靖看着更可信一些,还故作怯懦胆小不敢直接告知的模样。

“你是说,肆王爷今日是来私会尹小西的?”

苏靖果然进了圈套,立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珍儿有些怯懦得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奴婢派人跟着肆王爷的,娘娘要此刻去么?”

苏靖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手在空中悬着挥舞着,内心有些挣扎,机会来的太容易了些。

会不会有诈?

但是如今宫里能和她抗衡的也就只有尹小西那个小蹄子,她又不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应是不可能用肆王爷来给她设圈套才是。

也许,也许是她如今当上了皇后,所以放松了警惕?

这个尹小西,果然还是太嫩了些,当真以为这个皇宫如今她说了算了么?

想到这,苏靖就得意得冷嗤一声,表现出极其的不屑和得意。

转眼看向珍儿的时候,眼中仍留有疑虑。

走到跟前,抬起右手,用虎口夹住珍儿的下巴,用力得一捏,珍儿脸上被划的伤口又被撕扯开来,血刚凝结又开始滴答滴答往下滑落。

“你为何突然这般聪慧了?”

珍儿被捏着脸,五官都变了形,有些困难得吐出话来。

“奴婢自然是跟着娘娘学的,娘娘都这般聪慧过人,珍儿也得进步才能辅佐娘娘登上皇后的宝座啊。”

珍儿太了解苏靖了,她知道在苏靖心里,一心想要坐上皇后的位子,并且不惜因此抛下自己心爱之人。

情爱在权利面前一无是处。

虽然有些激动,机会就在眼前了。

但是苏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中间稍有差池,那她不仅坐不上皇后的位子,更是连如今的惠妃位置都没有了。

有些犹豫得在殿内踌躇不前,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

珍儿看了一眼天,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去,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娘娘,若是再不去,怕是日后再没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了,难道娘娘想一辈子被皇后娘娘给压着吗?”

苏靖一听皇后娘娘四个字,脸立刻狰狞了起来,猛得回身扇了珍儿一巴掌。

“本宫才是皇后娘娘的最佳人选。”

珍儿捂着吃痛的脸,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娘娘……”

苏靖看着珍儿这幅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心中下定了决心。

“走,去御书房请皇上。”

大步朝外走去。

珍儿嘴角一抿,欣喜得跟了出去。

只要今日计划能完成,她日后就又自在日子慢慢过了,今日这一巴掌她会一辈子都记着的。

很快,苏靖和珍儿就到了御书房外。

皇上正在殿内和大臣商议要事,苏靖只能候在殿外。

苏靖在殿外等了许久,眼看都要到午时了,才瞧着两位大臣走了出来,遇见了惠妃,几人相互微微点头行礼,随即擦身而过。

苏靖在心中暗自思虑,哼,日后若是当了皇后娘娘,让你们见了本宫都跪下请安。

莫公公走了出来,苏靖欣喜得迎了上去。

“莫公公,皇上让本宫进去了吗?”

莫公公笑了笑,“皇上请惠妃进殿。”

莫公公话音刚落,苏靖便快步走了进去,眨眼间背影就已消失在了视线中,莫公公冲着珍儿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珍儿则站在殿外候着,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苏靖不是尹小西,在皇上心里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并不能确定她是否能把皇上请到雅兰殿去。

如今惠妃的一举一动成了这整个棋局里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感谢喵呜的打赏,爱你,么么哒。)



270:迈向成功

苏靖进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坐在方形长桌后写着什么,瞧着苏靖来了,脸上笑着,手快速得将桌上的纸合上,放下笔走了下去。

“爱妃今日怎么来了?”

皇上走到苏靖跟前,苏靖刚要福身行礼,便被皇上给扶起来。

“爱妃不必多礼,这里又没有别人。”

“臣妾思念皇上,怕皇上太过劳累,所以来看看皇上。”

“怎么,昨夜没看够?还是觉得朕昨夜不够累?”

皇上嬉笑着冲着苏靖挑了挑眉。

这一笑,看得苏靖满脸绯红,似一个十五六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苏靖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手绢轻轻得捶了一下皇上的心口,娇嗔道,“哎呀,皇上讨厌,拿人家打趣。”

装模作样得转过身去。

林涩看了嘴角微微一勾,上前从后环住苏靖,将头垂到苏靖的肩头。

“爱妃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陪朕用午膳吧。”

“好啊,但是臣妾才用过早膳没多久,如今还不太饿呢。”

“那爱妃想做什么,朕陪你?”

苏靖微笑着点了点头,果然,皇上还是爱她的。

男人嘛,三妻四妾都属正常,更何况皇上乃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她姿色实力都不可小觑,皇上是不可能不爱她的。

“皇上,今日天气不错,不如皇上陪臣妾在宫里转转吧,臣妾听说雅兰殿那边进了好大一批花,臣妾还一直都没去看过呢。”

“好,那朕就陪爱妃去雅兰殿,如何?”

苏靖欣喜得点了点头。

雅兰殿原就是空置的一座庭院,因为离御花园近,所以每每有新进贡的花或者树都会先存放在雅兰殿。

这里说热闹也热闹,说冷清也冷清。

雅兰殿离御书房并不算远,莫公公便没有叫皇撵,跟随在皇上和惠妃身后,低着头,迈着小碎步。

过了没多久,几人便来到雅兰殿的门口,但雅兰殿内却是空空荡荡的,一颗花草树木都没有。

“爱妃是不是记错了,雅兰殿并没有花啊。”

“咦,难道是记错了,又或是已经搬去种下了?”

“既然这里没得看,那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吧,这个时候景致应是不错的。”

皇上转身便要走,苏靖有些慌张了起来,转身要去拽皇上,不想就此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在皇上转身的瞬间,便瞧见躲在角落里两个宫女在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

莫公公也瞧见了,正要上前去阻止,皇上一抬手,莫公公便退了回去。

那两个宫女似乎并没注意到这边皇上的目光,仍旧小声议论着雅兰殿内正在私会的两个人。

“皇后娘娘也太大胆了,这光天化日的就敢把肆王爷叫进来私会。”

“你懂什么,这个时候才是最安的呢,这个时候皇上肯定是忙于政务,没有功夫召见二人,这个时候私会还能多缠绵好一会儿呢。”

“咦,你居然这么懂,说,你是不是也私下跟人幽会来着。”

“我才没有,你少诬赖我,我可不像皇后娘娘,明明有皇上这么宠爱她了,还不知足,还要勾搭肆王爷,真是恬不知耻。”

“嘘,你小声着点,这话要是被皇后娘娘听到了,你脑袋不想要了?”

“怕什么,她此刻忙着呢。”

苏靖也有些纳闷儿,看着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好生默契。

自己其实想过见着皇上要直接告发还是假装无意经过。

最后还是选择了以散步为由无意经过,这样一来,她就没有陷害皇后娘娘的嫌疑了。

只是她没想到皇上会都走到雅兰殿门口了还转身离开,她太明白,皇上这一走,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不过好在,珍儿懂得安排人在这假意私聊,实则是把事情都告诉了皇上。

看来,是真的学聪明了,不过还有待改进,这两个宫女有点太刻意了些。

想到这,忽然以一种极其赞赏的目光回眸看向珍儿,再收回视线的时候,皇上的脸早已气得铁青。

她明白,到她上场了,她得替皇上分忧啊。

冲着角落里的二人背影怒吼道,“大胆贱婢,不想活了,敢私下议论皇后娘娘和当朝王爷,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宫女原本是背对着几人的,这下被吓得猛地转过身,颤抖着双腿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求饶。

苏靖再回眸看向皇上,仍旧沉着脸,但并未说如何处置眼下这两个宫女。

苏靖以为这两个宫女都是珍儿给安排的,朝二人一挥手,“还不快滚。”

宫女闻言连忙连滚带爬得逃掉。

皇上回过身看向大门紧闭的雅兰殿正殿,不易察觉得叹了口气。

“皇上,这些人就是没事爱嚼舌头乱传,皇上莫要信这些流言。”

苏靖假意体贴得安慰着皇上,却是在提醒着皇上刚才听到的每一字每一句。

“爱妃”

“臣妾在。”

苏靖笑着福了福身。

“你觉得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皇上指了指那紧闭的大门,看向苏靖。

苏靖似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这,臣妾不敢对皇后娘娘妄加揣测。”

“那朕要怎么知道这事真的还是假的呢?”

皇上负手而立,面露愁容得盯着正殿大门,有些犹豫踌躇不前。

苏靖看出皇上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不敢亲自去捉奸,他害怕他宠爱一路提拔上来的皇后娘娘跟他疼爱的弟弟有染,如若坐实了私通的罪名,那便是同时遭受了两份背叛。

苏靖明白皇上此刻内心的焦灼。

但是她得推皇上一把,不然她近段时间所有的安排和准备就都付诸流水了。

“皇上若是有所顾虑,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替皇上前往一探究竟。如若皇后娘娘责怪起来,臣妾一力承担便是了。”

苏靖一言说的体贴又大义凌然。

说的皇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爱妃这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真是朕三生有幸。”

苏靖朝着皇上福了福身,点了点头,便转身朝雅兰殿正殿走去。

此刻雅兰殿内并无他人,空旷寂静,只有紧闭的大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苏靖迈着沉稳又激动的步伐一步一步得,越近一步,内心便越激动。

尹小西,你别怪我,要怪只怪只能有一个皇后,而我,才是那个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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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不堪入目

走到正殿门口,双手搭上那圆形的赤金色铜圈,回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皇上,皇上冲他微微颔首,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苏靖一把推开大门。

但是眼前的一切让她说不出话来。

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祁集,你怎么会在这?你……”

苏靖不敢太大声,连忙反手将门给合上,压低了声音问祁集。

而祁集早已失去了理智,早早得进了宫,在这个房间里一待就是半日,耐心早就磨没了。

这房间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待得越来越热,热得他都有些浑身发痒起来。

此刻早已褪尽了衣衫,着身体站在大殿中,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棕色长裤。

瞧见苏靖终于走了进来,还打扮的这般好看,一看就是为他精心打扮了的。

总算是来了。

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苏靖搂入怀中,鼻尖用力吸了一口气。

恩,对的,就是这个味道,这是苏靖身上独有的味道,她给他的那封信上也是这个香味。

苏靖想要挣开他,但是祁集力气太大,将她死死得困在怀中,甚至,甚至还在不断的啃她那修长白皙的脖颈。

“祁集,你住手,快停下。”

苏靖哑着声音,更增添了几分的性感和诱惑力,听得祁集更加无法把控自己。

接着脖颈继续往下啃,边啃边用手褪下她身上那一层又一层的霓裳,每一层都芬香扑鼻,让他欲罢不能。

“啊,祁集,不要,不要,别这样,我求你了,停下。”

苏靖一边呼喊着祁集想要他住手。

一边却又意识逐渐沉沦在他那柔软shi润的双唇还有那双温暖的手掌之间。

渐渐的浑身也跟着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触摸使得她欲罢不能。

理智和感性在互相缠斗,难分胜负。

说话间,苏靖身上已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衫,不少都是被祁集给用力撕烂了的。

二人缠绵之间,碰到旁边的桌子凳子,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雅兰殿外,皇上仍旧负手而立站在门口观望。

莫公公有些小心翼翼的上前,“皇上,要不要老奴进去?”

皇上嘴角蓦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呵呵,不用,站这看戏就好。”

他今日倒要好好看看,今日这唱的是哪一出。

没过多久,尹小西从旁边经过,见着了皇上,一脸的诧异。

“皇上?您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午膳吗?”

“皇后娘娘怎么在这?”

“臣妾刚才去御花园晒了会儿太阳,现在饿了准备回去吃饭呢,皇上要一起吗,臣妾今日特地命厨子做了辣子鸡哦。”

尹小西脸上挂着温暖灿烂的笑容,嬉笑着看向皇上,她知道皇上是最不能吃辣的,每回都只是坐在旁边看她吃而已。

“午膳不急,爱妃知道这是哪里吗?”

尹小西转头看了看,指着雅兰殿门口挂着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雅兰殿三个大字。

“皇上没瞧见么?”

尹小西这是在骂皇上明知故问和眼瞎呢,皇上不生气,反倒大笑起来,“哈哈哈,是朕错了,爱妃可有兴趣陪朕进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雅兰殿不是空着呢吗。”

尹小西不愿意进去,反倒是被皇上给揽着细腰强迫进去的。

二人刚走到院中央,还未完全走到大殿门口,便听到殿内除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外,更有男男女女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这其中的一个声音,是皇上格外熟悉的。

二人同时停住了脚步,相视一眼。

“皇上,这?”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指着前方紧闭的大门,反过来问皇上。

皇上的脸比先前还要难看上好几倍,整张脸黑到了极致。

转身大步走了上去,用力踢开大门,两扇紧闭的大门瞬间从门框上脱落向内倒了下去。

只见苏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得躺在地上,脸上满是汗水和潮红,少许头发凌乱得沾在脸上。

而她身上的,正是苏尚书的义子,祁集。

同样衣衫不整,身上挂着不少晶莹的汗珠,而二人的身体,此刻正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门轰然倒地,二人的激情被打断,朝着门口处望过来,皇上背光而立,丝毫看不清此刻脸上的表情。

尹小西也走了进去,瞧见了地上的二人,惊叫一声转过身去。

正是这一叫声,使得三人同时缓过了神。

皇上连忙转身伸手去挡尹小西的眼睛,生怕这污浊的场景脏了她心爱的皇后娘娘的眼睛。

而祁集则是连忙将自己的身体从苏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苏靖连忙起身扯了桌上的一张桌布来遮挡住自己此刻早已不堪入目的身体。

“皇上……”

苏靖哭诉着跪在了地上,还未完全清醒了过来。

“皇上,皇上赎罪,卑职,卑职……”

祁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皇上背对着二人,冲着门口怒吼道,“来人啊,给朕把这奸夫y妇拿下,分开关押,朕要……”

皇上话音刚落,也许太过激动,刺激了毒液在体内的流转,朝后倒了去。

眼前的大手逐渐消失,尹小西这才回过身,看着皇上正在他眼前朝着身后徐徐倒去。

想要伸手去拉,最后被皇上一并带到了地上。

莫公公见状带人冲了上来,瞧见屋内不堪的场景,贺越带人将苏靖和祁集二人给押了下去,自己则是背着皇上快速朝御书房跑去。

莫公公则是连忙去太医院请了左院首和叶太医一同前来。

尹小西蹲坐在皇上的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皇上那双有些冰凉的大手,心中悔恨不已。

如果知道皇上这般不能受刺激,她纵使让苏靖怎么查她也不会将计就计,反过来把苏靖给咬一口的。

贺越弓着身子,“皇后娘娘,惠妃和祁公子那边,如何处理。”

尹小西双数握着皇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间,无比的痛苦。

“先分开关押吧,隔开一点,等皇上醒了,再处置吧。”

“是。”

贺越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正好莫公公带着左院首和叶太医走了进来。

见御医来了,尹小西忙起身退到一边,御医想要行礼,尹小西忙开口道,“赶紧看看皇上。”



272:无力回天

左院首和叶太医只好又折身去了皇上床边,替皇上把脉,又扒了扒皇上的眼皮,然后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长排的细针,对着皇上的头顶扎了不知道多少根。

尹小西双手握拳在身前不断的揉搓着,焦虑不安。

“娘娘放心,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左院首艺术精湛,皇上一定没事的。”

不信佛不信上帝的尹小西,突然有点希望这些神是真的存在的。

她想要求求上帝求求佛祖,把她的皇上还给她,她不想皇上出任何事,更不要皇上就此离开她的生活。

过了半晌,皇上终于清醒了过来,但是眼睛刚一挣开,便冲着床边吐了好大一口黑血,吓得尹小西四肢无力险些倒了下去。

左院首上前扶住皇上。

“皇上,您体内还有一毒未解,方才为您诊脉时发现,已经深入骨血,怕是如今就算找到解药,也无济于事了。”

左院首说着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没事,解不了就算了,朕知道你们都尽力了,朕不怪你们。”

皇上仍旧趴在床上,将嘴里最后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一抬眸才发现尹小西在场。

眼眸瞬间放大,吃惊得看着尹小西。

“皇后,你怎么在……”

“你体内有什么毒?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

尹小西哭得梨花带雨得蹲到床边。

“朕没事……”

事到如今他还在瞒着她,还勉强得冲她挤出一抹笑意。

“皇上休想骗我,我现在是皇后了,我有权利知道,不然我就不当这个皇后了。”

皇上有些犹豫不决,并未做好要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给尹小西的准备,看向左院首,叹了口气。

“唉,你向皇后说明吧。”

尹小西面向左院首,等着他的解释。

“还请左院首如实相告。”

左院首低头沉默了会儿,开口说道。

“上次皇上踏青遇刺,中了三十六种毒,经过这段日子的整个太医院的努力,已经解了三十五种了,如今就剩一种还未找到解药了。

今日老臣再为皇上把脉的时候,发现毒液已经顺着血液侵入了皇上的龙体,此刻怕是……无力回天了。”

“遇刺?遇刺的时候不是只是擦伤吗?怎么还有那么多种毒?”

尹小西一脸不解的看向皇上,那次遇刺她记得的,皇上是为了护着她才受了伤。

是腹部,对,是腹部被扎了一刀。

当时皇上告诉她只是一些不伤要害的皮外伤而已,不严重。

可是如今看来,皇上早已骗了她许久,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36种毒……

那怪自那以后皇上就很少去她宫里歇息也很少召寝了。

突然心中悔恨不已,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发现,早点陪他度过他最痛苦最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

如今还要因为她而受刺激毒发。

想到这,心中的悔恨和愧疚袭上心头,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尹小西站起身子,看向四周。

为什么屋子在不停的旋转啊……

怎么头这么晕呢。

“轰”

尹小西向后倒去。

不过好在莫公公眼疾手快,将尹小西给及时扶住,没能倒到地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莫公公焦急得唤尹小西。

皇上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体,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猛得从床上起来,一个大步上前,将尹小西揽入自己的怀中。

好在,尹小西并为完全昏迷,只是身子过于虚弱,四肢没了力气。

左院首上前来为尹小西把脉。

片刻之后,左院首跪在皇上面前。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皇上不解,“何喜之有?”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而且已经四月有余了。”

二人激动且不敢相信得相视一眼,皇上脸上的吃惊立刻欣喜起来,双手捧着尹小西的脸,朝着她的唇就印了下去。

尹小西用力得推开皇上,小声的呢喃着,“皇上,都看着呢。”

皇上冲着几人呵斥道,“都给朕转过身去,不准看。”

左院首在叶太医的搀扶下转过身去,莫公公也笑着转了过去。

皇上双手捧着尹小西那张爱不释手的脸蛋,朝着红唇又压了下去。

“都有身孕了怎么也不告诉朕?”

“臣妾也是才知道的。”

皇上弯曲手指在尹小西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宠溺得数落道,“小糊涂。”

就在二人粘糊得难舍难分还沉浸在身孕的喜悦之中的时候,左院首轻轻咳了一声。

皇上这才恢复以往正经严肃的神色。

“左院首有话要说?”

左院首这才回过身,有些惋惜。

“皇上,您的身体……”

左院首的话将二人拉回了残酷冰冷的现实之中。

“朕还有多少时间?”

皇上直接了当的问御医,他的身体他是清楚的,能不能治,有没有救他一清二楚,所以直接问还有多少时间,这样他才好做好后面的安排。

他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走后受人欺凌,自己的孩子无依无靠。

左院首有些吞吞吐吐,不太敢做这个推测。

“快说,不然朕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皇上知道左院首是个好人,但是眼下也只有拿欺君之罪来逼他说出自己的期限来。

“大概一年的时间。”

左院首其实也不太能确定,但是保守估计在皇上不受任何外部刺激的情况下,一年应是可以的。

原以为皇上会觉得惋惜的,毕竟一年其实真的不算长,尤其是知道了自己一年之后便在这个世间不复存在了,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只是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皇上表现出的是庆幸。

还好,还有一年的时间。

紧紧得握住尹小西的双手,“一年时间足够了,朕还可以陪着孩子好几个月呢。”

尹小西有些心疼起皇上来,抬手抚上皇上的侧脸,轻声唤道,“皇上……”

“你放心,这一年时间足够朕把之后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朕要你和朕的孩子往后的日子都衣食无忧,不用被任何人欺凌,你放心吧,朕会安排好一切的。”

“生活你可以安排,那我的心呢?也可以都给安排好吗?”

说着说着,尹小西的眼中不断的有泪水在打转,盈盈秋水,情到深处。



273:绝世无双

皇上轻轻得捧着尹小西的脸颊,深情且温柔得,眼眸里是极尽的宠溺。

“你要相信,若朕可以选择,定会陪你白头偕老,陪着孩子长大,看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看看朕的皇后白发苍苍时是怎么一副小老太的模样。”

林涩说话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一席话,说的尹小西是又好笑又感动但是同时又觉得凄凉。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事情是自己无法选择或者逼着自己选择的。

“可是,我舍不得你,我害怕,我害怕以后一觉醒来没有你,害怕孩子问我,为什么没见过他的爹爹长什么样,如果他问起,我要怎么回答他。”

看向林涩的双眸盈盈闪烁,楚楚动人。

这并不是他为了安慰皇上刻意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而是她此刻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和担心。

她担心往后没有林涩陪在身旁宠着她护着她的日子,害怕独自一人面对孩子所有的关于他父亲的疑问,害怕漫漫余生孤苦寂寞。

“放心吧,左院首不是说了吗,朕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足够朕把你和孩子的余生安排妥当了。”

林涩说着视线下移,看向尹小西的小腹,右手宽大的手掌覆了上去。

“如果是个男孩子,那就叫林子平,希望他这一生都平平安安;如果是个女孩,就叫林子西,希望她能体会到朕对她母后的爱恋,找一个同样对她真心实意的好郎君。”

尹小西随着皇上的眼眸望去,一脸幸福得看着自己的小腹,那双纤纤玉手覆上皇上宽大的手掌,心瞬间便温暖了起来。

“皇上这么快连名字都想好了。”

“朕很早以前就盼着你给朕生个皇子或者公主了,这两个名字是朕在心里想了很久才定下来的。”

二人正缠绵之际,林涩突然走到桌边,拿起笔,开始洋洋洒洒得写了什么,随后拿起玉玺在右下角盖了一个章,起身拿着纸递给了左院首。

“这是朕提前写好的遗诏,虽然说是有一年,就怕朕并没有那么幸运。”

叶太医刚要开口说一些诸如皇上是天子洪福齐天定能安然之类的话的,皇上立刻抬手阻止了他。

“朕的身体朕明白,以防万一,所以朕提前拟好了遗诏,如果朕一年以后再毒发身亡,那此遗诏就用不上。

如果不到一年,在皇后产子之前朕就一命呜呼,你便把遗诏给拿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

左院首接过遗诏摊开看了看。

遗诏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不部分,如果皇后产下的是皇子,取名为林子平,将这皇位传给皇子,尹小西为太皇太后,在皇子十岁以前由肆王爷监国,皇子十岁以后则将皇位传给皇子,并由肆王爷和太皇太后共同辅佐。

第二部分则是,如果皇后产下的是公主,取名为林子西,皇位则由肆王爷林迩继承,并保尹小西和公主余生富足平安。

最后还加上了一句,如若皇上在皇后产子之前驾崩此遗诏文武百官必须尊从,如若在皇后产子之后驾崩,则此遗诏作废,皇位的继承由皇上亲自传旨。

“左院首,朕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皇上郑重其事得拍了拍左院首的肩,左丘珩拿着手里的遗诏,倍感惶恐,连连点头。

“老臣定不负皇上嘱托。”

交付完了遗诏,一挥手,莫公公便带着左院首和叶太医出了御书房。

此刻殿内只有林涩和尹小西两个人。

“阿涩,我要的不是你这江山。”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的从来都不是朕的江山,你只想要朕多陪陪你而已。”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也许,今天也不会让你毒发了。”

尹小西至今心里都还很后悔,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还只能算是将计就计,就惹得皇上毒发险些丧了命。

她一直觉得,如果她早就知道皇上的病情,今日一定不会这么做。

“告诉你做什么,让你跟着朕一起担心日日以泪洗面吗?伤痛这种事情,朕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你只需要负责幸福,开心就好,朕喜欢看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只是,朕有些放心不下你,朕害怕以你这般任性的个性,若是日后朕不在身边了,谁来护着你。”

尹小西猛的一头扎进皇上的怀里,将皇上搂得紧紧的。

“阿涩,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细,眼泪确实越来越多得流了下来。

林涩轻抚着尹小西努力压抑却仍旧控制不住那双随着抽泣一下一下抖动的双肩。

“坏蛋,坏蛋。”

小声抽泣了片刻,尹小西捏紧拳头温柔得捶着皇上的心口,撒着娇,埋怨着他令自己动了心又要撒手不管她。

“咳咳……”

林涩故作难受得咳嗽了起来,尹小西忙起身收回手,关切得问道,“是不是我太用力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接连道歉,扶着皇上到床上坐下。

日后可不能再这般任性撒娇了,皇上身体已不如从前了,得时时注意才是。

正在尹小西自责担忧的时刻,皇上在尹小西的搀扶下刚坐到床沿上,向下一压,便将尹小西给翻倒在了床榻内侧。

尹小西还来不及惊讶,皇上也倒了下来,右手紧紧得搂着她。

“你陪朕睡会儿吧,朕有些累了。”

原本还想起身的,但看着他这面容憔悴的模样,还是安静得躺了下来。

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发,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这么绝世无双的长相,再加上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尹小西至今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爱的这个男人这么优秀,且这般爱她。

一切如梦似幻。

看着皇上这张如梦如幻的精致面庞,渐渐的,尹小西的眼皮也沉了起来。

当她再次挣开双眸的时候,皇上肩上披着披风,坐在长形桌后正提笔画着什么。

尹小西起身,走了过去,就着皇上旁边的蒲团坐了下去。

“皇上这是在画自画像?”

“你不是说日后孩子问你为何没见过自己爹爹长什么样你该怎么回答吗?朕为你画一张自画像,日后若是他真的这般调皮问了起来,你便把画给他看,让他看看他父亲长得如何绝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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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各方报信

这一头,皇上和尹小西还在缠绵珍惜二人最后的美好时光,宫外,早已有人将皇上昏倒的事情传了出去。

当日在雅兰殿的人,宫女,太监,侍卫,禁卫军,统统都亲眼看见皇上被惠妃气得当场昏倒,还是贺统领将皇上给火急火燎得背回了御书房。

听说连左院首都出动了。

往日给皇上把平安脉的都是叶太医,如果连左院首都出动了,那只能说明皇上的病情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站在玉王府的侧门,轻叩了几下房门上的铁环,便有小厮前来接应。

“您找哪位?”

“我是王老五”

侍卫简单说了这五个字,但这并不是一句自我介绍,而是一句暗号。

只见小厮用余光扫了一眼侍卫身后,并无可疑人员,又打量了一下侍卫,淡定得回应道,

“小猫抓老鼠”

暗号对上了,小厮张望着外面,一边侧身让侍卫进门。

“砰”

门很快就合上了。

小厮将侍卫带到了玉王的书房,玉王此刻正在房内练习书法,修生养性。

书房外三个大大的水缸,水缸里养着两三条金鱼,水面上飘着一两朵睡莲。

“王爷,王老五找。”

侍卫并不叫王老五,而是所有玉王派出去打探情报的暗探统统都叫王老五。

这是一个代号。

玉王停下手里的笔,抬眼看了一眼侍卫,对小厮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并将门给合上。

“说吧,什么事?”

玉王端起桌边的茶杯饮了一口。

“皇上在宫里昏倒了。”

“噗”

一口茶悉数喷到了先前写的字上,纸上的墨汁瞬间晕染开来。

“什么病?”

“具体的病不知道,这个得问左院首和叶太医,这奴才办不到。”

“那皇兄为何昏倒?”

“惠妃和苏府的祁集公子在雅兰殿苟且,被皇上当场捉住,皇上一气之下就昏倒了,整个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了,如今惠妃和祁集已经打入了天牢,听候皇上的处置。”

“还有什么要说的?”

侍卫想了想,接着说道,“皇上此次昏倒极为蹊跷。”

“确实,皇兄身体一向都挺好的,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区区的苏靖就气成这幅样子。”

侍卫还站在桌前,等候玉王的下一步指示。

如今龙体有恙,这是玉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回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再来,左院首那边本王自会想办法。”

正在二人房内交谈之际,屋外上官曼经过,恰巧从皇上昏倒有些蹊跷开始听起,心里咯噔一下。

当日行刺就是她策划的,动机其实只是一个女人的嫉妒,想要置尹小西为死地而已,没成想如今却成就了一番大事。

盐枭的行事风格她是清楚的,所有的兵器上必有盐枭自制的毒药,外面的那些解药根本解不了,应该说解不清。

只要有哪怕一丝毒性残留在体内,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日,毒性会慢慢蚕食五脏六腑,最后人会很快的死去。

也正是因为盐枭的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行事风格,才使得在江湖上无人敢动盐枭,就连朝廷也对盐枭望而却步。

也只有林迩那个傻子才会凭一道圣旨只身前往剿灭盐枭。

侍卫还未出来,上官曼连忙折身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的父亲大人,上官宇。

林逸不知道皇上为何身体会差到被活活给气得倒下去,但她是知道的。

想来应是当日留下的毒侵入了骨血,要毒发了。

那便是她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上官曼前脚刚从正门坐马车离开,侍卫便后脚从侧门出了玉王府回了皇宫。

而苏府内也同样来了一个宫里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当时正在宫中洒扫,碰巧瞧见了那狗血的一幕。

将事情告诉了苏培言,也就是苏靖的父亲,祁集的义父。

对于苏靖和祁集之间的牵扯,苏培言并不意外,早就知晓二人私下里的那些事情。

所以才会在苏靖要嫁给林涩的那段日子里,谢绝与祁集之间的往来。

在风光大嫁之后,才重新恢复和祁集的来往,这样并不是他在防范祁集和苏靖之间藕断丝连,而是怕流言蜚语阻碍了苏府的大事。

对于二人的事情,其实是默认的,不然也不会收祁集为义子,这样二人成了兄妹,便不会再有传二人之间苟合的流言。

谁曾想,这两个傻子竟然心急成这副模样,光天化日的在宫中做这等腌臜之事,关键做就做吧,还要被皇上当场捉住。

这若说是偶然,没人信,苏培言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信。

这一看就是别人设了圈套。

只是他想不通,皇上是苏靖带过去的,也是她主动推开门走进去的,这幕后策划之人是如何设了陷阱让苏靖心甘情愿得跳进去的呢。

苏培言不解。

小太监弯腰拾起地上被苏培言摔成了几瓣的茶杯碎片,“苏大人,您也别太生气了,还是要保重身子,如今之计还是想办法为惠妃娘娘洗脱掉嫌疑才好。”

苏培言看着小太监,怒气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

“洗脱,她自己心甘情愿拉着皇上去看的,怎么洗脱?”

下太监瑟缩得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吱声。

转身准备离开,“那奴才就先回宫了。”

苏培言并没回话。

小太监以为苏培言是默许了,便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便被苏培言给唤住。

“站住。”

小太监惶恐得回过身去,“苏大人还有何吩咐?”

苏培言冲着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便识趣得快步走了过去。

“你回去告诉惠妃,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不要认。”

“可是皇上亲眼所见,这不认怕是……”

小太监还未说完,苏培言瞪了他一眼,小太监立刻噤声。

“不是还有祁集吗,推他身上就是。”

小太监笑着点了点头,“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回去告诉惠妃娘娘。”

苏培言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了小太监,“速去。”

小太监拿着银子迈着小碎步就出了苏府。



275:葬身火海

夜里戌时,左院首才从皇宫当完差回到府中,年纪大了些,回来路上还打了好几道瞌睡。

下车时还是在叶太医的搀扶下下来的。

“老师,学生送您进去吧。”

叶太医其实并不是左院首的学生,但他刚入太医院的时候那时还是个二级御医的左丘珩负责带他。

就如现在他带手下两个御医苗子一般。

左丘珩是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从不吝啬将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教给手底下的人,自此,叶太医一直极其的尊敬左院首,一直称呼他为老师。

左院首眨了眨有些困倦的眼皮,和蔼得笑了笑,“行,正好昨日开了一坛酒,今晚咱爷俩喝上一壶。”

左院首人生的两大爱好,一是治病救人,最爱治的就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再有一个便是喝上几壶好酒。

二人搀扶之下进到左府,才一进府便察觉到不对劲。

整个院子不仅门口没有护卫,整个院子也是静得出奇。

二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忐忑得往里走去。

走到大堂时便瞧见玉王高高的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喝着茶,旁边只站了一个侍卫。

“哟,左院首,回来啦?”

左丘珩看了一眼玉王,心里顿觉不妙,拍了拍叶太医的手,“好了,送我回府了,你先回去吧。”

叶太医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老师?”

左丘珩朝着他微微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可是叶太医也不能将年迈的老师给丢下,更何况一回眸,玉王的人已将门给守住,根本就出不去。

二人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不知玉王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左院首言重了,本王今日冒昧前来叨扰,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左院首。”

“可是府上有人病了?那速速去府上看看吧。”

左丘珩故作要去问诊,起身要走。

玉王站在身后手搭在左丘珩的肩上,“哎,别急啊,本王府上没人生病,是今日听说了一个事情,本王想不太明白,院首见多识广,定能解答本王的疑惑,所以特来请教院首。”

“玉王但说无妨,老臣若是知道,定替王爷做解答。”

“本王听说今日皇兄昏倒了,可有此事?”

玉王说话间仔细观察着二人的神色,也好,眼下两个人都在,也不用跑两处来应证是否有人撒谎来蒙骗他了。

左丘珩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恩,是有此事,只是些小问题罢了,如今都好了。”

“哦,那本王想听听左院首说的小问题是什么问题,要知道皇兄是天子,天子可没有小事。”

林逸挑眉看着左丘珩,他从没想过他会乖乖听话,把皇上的病情完完全全的告诉他。

朝着旁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转身从后面逮出一个小姑娘,猛地扔到了堂屋正中央。

这个丫头乃是左丘珩的孙女,三代单传,左丘珩将这个孙女视若掌上明珠。

上身前倾忙要上去扶,玉王一把将小姑娘拽到了自己身边,手一转,死死得锁住小姑娘稚嫩的喉咙。

小姑娘已经被林逸拽得双脚离地,手断得拍打着林逸的手,眼珠子越瞪越大,脸色也由白变红,慢慢变得青紫,喉咙处被捏得发青。

眼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就快没气儿了,左丘珩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别过头去。

孙女,下辈子爷爷再还你,这辈子爷爷不能做对不起皇上的事,这不仅关乎皇上的安危,更是整个朝堂的安危。

左院首已经准备舍弃自己心爱的孙女来守住皇上的秘密了,但叶太医却是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我说,我说。”

玉王见状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小姑娘被一口气呛得跪在地上连连咳嗽。

“听说今日叶太医也去了的,叶太医来回答本王的问题也是可以的。”

“皇上中了毒,今日是一气之下毒发作,才会昏倒的。”叶太医刚说完左院首便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气愤得瞪了他两眼。

他明白,就算他说了,其实玉王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告诉他呢。

林逸一把扒开左院首,整个人一踉跄跌倒在地,脚崴了动弹不了。

只能坐在地上拉着自己的孙女,好生安抚孩子。

“毒?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

玉王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有些欣喜得朝着叶太医走过去。

“如果知道是什么毒,我和院首就想办法解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才没解成功。”

还有左院首解不了的毒,玉王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什么时候中的?”

“上次皇上和几位王爷出宫踏青的时候遇刺时中的,自那以后一直没解成。”

玉王这下都明白了,那日踏青他们几人确实遇刺了。

但当时太医只说是皮外伤。

如今细细想来,若只是皮外伤,为何不让人探望,还紧急回宫。

想来应是中毒比较深了。

“那皇上还有多久时间?”

玉王上身前倾,瞪大了眼眸注视着叶太医。

“这个……无法判定。不过就今日的诊脉来看,毒还不算太深,今日不过是一气之下,加速了毒液的浸入,但若是顺其自然的话,还有多长时间这无法判定。”

叶太医双目注视着林逸,那份坚定,使得林逸相信了他的话。

“好,本王知道了。”

玉王说着朝外走去。

叶太医刚松口气,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

玉王边走边不回头得说道,“做的像一点。”

身后的侍卫点头说了声是后朝着四周站着的守卫点了点头,守卫便朝着拿出怀中的火折子开始点府内所有能点燃的东西。

叶太医有些慌了神,“什么意思,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玉王早已走出了左府,侍卫回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如地狱潜逃而出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

“深夜左府的小厮不小心点燃了稻草,整个左府烧成一片火海,左府上下无人生还。叶太医在左府饮酒,也不幸葬身火海。”

侍卫说的轻松,就好像在说一个稀松平常的趣闻一般说着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遭遇。

叶太医怔住,向后退去。



276:要翻天了

叶太医向后继续退去,绊到桌角,跌坐了下去,正好坐到了左院首的旁边。

侍卫见几人早已心灰意冷绝望到了极致,点燃了火便将门从里给锁上,一个纵深跃出了左府。

但门口的位置火早已燃得越演越烈,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开门逃出去了。

左院首将怀中的遗诏塞给叶太医,再将自己孙女的手递到他的手中。

“我把遗诏和孙女都交给你,我是走不掉了,你带着遗诏和孙女逃到后院的地窖里,地窖能阻隔火势,待燃尽以后先不要出来,一定要等到两日以后外头没了动静,你再出来。

出来以后就去找肆王爷,你如今已是已死之人,怕是玉王不会再让你进宫面圣了。”

叶太医拉起小姑娘,将遗诏揣进怀中,要扶左院首起来,“要走我们一起走。”

一把推开叶太医,“你走吧,我只会拖累你们,到时候我们都走不了。”

叶太医偏不听,他不能看着自己的老师这般被火给活活烧死,弯腰将左院首给背在了身上,左手拉着小姑娘朝着后院走去,一路在左院首的指引下入了地窖,再将地窖上方的铁门给从内关上。

大火将整个左府烧得整条街道通明,更夫经过大呼走水了,附近不少人家拎着木桶拎着水往左府泼去。

但杯水车薪,这点水还未落地便成了蒸汽。

火势越来越大,直到第二天清晨,整个左府在被烧成了灰烬。

整个过程从无一声呼救的声音。

第二日清晨,大家在左府的灰烬当中找打了不少烧焦的尸身,男女老少都有,每个房间里都有,尸身早已烧焦,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明明有人在,昨夜却无人呼救,连一声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传出。

一夜之间,左府上下八十七口无人生还。

上午的时候就有人在民间传,说是左府昨夜里是有个小厮不小心点燃了稻草,结果想要扑火的时候拿错了,拿成了油,一下子火势便燃得无法控制。

转眼间整个左府就都烧了起来,就连送左院首回来的叶太医也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但有人问起为何左府的人不呼救的时候,却没人能够回答得上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林逸,却连夜去了上官府,将这一切悉数告知。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上官宇早就一清二楚。

二人连夜去信,将千里之外的豢养了许多年的兵马给召回驻扎在了京都之外的一座大山里,只是距离兵马抵达京都附近还有些时日,所以他们还得耐着性子静待几日。

说起这批兵马还是早年林涩未登基,那是为了给林逸争夺皇位准备的。

谁知道最后阴差阳错的,林逸竟然选择了放弃,只好将兵马搁置。

但这么多年,却从未停止过银两和粮草的供应,一直豢养在别处。

如今终于要派上大用场了。

而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宫内所有驻扎出入口的侍卫都换成了玉王的人,一时间情势变得紧张了起来。

但玉王将消息封锁的好,宫内至今都还未传出左府全家被活活烧死的惨案。

尹小西刚从御书房离开回了望春阁,皇上便下了令。

皇上对于昨日发生的那场好戏,并为多加询问和调查,直接下令将祁集给赐死。

而苏靖,直接打入了冷宫,永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苏培言教女无方,直接罢了官职。

虽然小太监从苏府回来就回宫买通天牢的衙役,将苏培言的话传给了苏靖,但她却最后连甩锅否认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拎去了冷宫。

而住她隔壁的,就是先前被她设计陷害罢黜了妃位的贤妃娘娘。

只不过贤妃早已疯疯癫癫了。

听到隔壁传来疯疯癫癫的笑声,苏靖有些害怕,她怕自己在冷宫多待几日也会这般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苏靖拽着拎她来的侍卫,哭诉着要见皇上,要解释,要为自己证明清白。

但侍卫哪有那通天的本领,皇上的主岂是他们能做的,不管苏靖说什么,承诺给他们多么丰厚的报酬,都不闻不问,冷漠得出了冷宫。

苏靖说来也是可怜,被皇上捉住时一身干干净净,别说值钱的东西了,就连一身完整的衣裳都没有。

想要用钱财来贿赂侍卫摸遍了全身都找不到一件像样的拿得出手的物件儿。

苏靖来到冷宫的时候还是早晨,这一日,除了中午送吃食的宫女,她见不到任何人。

甚至连阳光都少的可怜,只有那几缕从窗户缝隙挤进来的阳光才能让她判断是白日还是黑夜。

她这一日什么也没干,应该说什么也没法干,只能在一间不太大的冷冷清清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间房连她的寝宫都比不上,小的只有寝宫的一半。

就连屋内的帘子都脏的轻轻一碰便是呛人的灰扑了出来,惹得她一阵嫌弃。

那张床根本不能称之为床,只是几块简单的木板搭在一起,她都有些怀疑,她若真的睡上去,木板会不会从中间折断,将她落下去。

中午送饭的宫女来的时候,苏靖扯着宫女,怒骂着要她把床给她收拾干净再走,还叫嚣着她是惠妃,宫女只是个下贱胚子,必须听她的。

苏靖的叫嚣、威胁、利诱,并没有成果得留下宫女,反倒遭到了一顿的白眼和两个巴掌,以及狠狠的三脚。

宫女是常年伺候冷宫的,也在冷宫呆了好些年了。

进冷宫的娘娘她见惯了,没有人进了冷宫还能出去的。

不是疯就是傻,要么就是自杀或者被自杀。

向来不用给她们好脸色。

对这苏靖一顿拳打脚踢后又将饭菜给掀翻掉,然后拾起盘子趾高气昂得出了冷宫,并翻身手脚麻利得将门上了锁。

而在苏靖被人押解下冷宫的时候,有几个宫女被恩准出了宫。

这几个宫女便是凌悦殿的珍儿,还有那日在皇上面前刻意嚼舌根却被苏靖误认为是自己人给放掉的宫女。

一人拎了一个简单的衣物包裹满脸轻松得从南宫门走了出去。

此时南宫门的侍卫同样也换成了玉王和上官宇的人,但对于三个无足轻重的宫女,侍卫并为多加盘问。

毕竟三人都带着皇后娘娘特设的出宫令,有了这出宫令,便是自由身,可以出宫寻



277:认清现状

夜里,酉时。

经过中午饿肚子之后,晚上宫女再送来晚饭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碗白粥加一碟馊了的剩菜,还有一个白的稍微有些发硬的馒头,吃的也格外的香。

可能人饿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变得耳目闭塞,也闻不到那剩菜散发出来的馊味儿了。

一口馒头一口菜吃的格外的香。

宫女站在门口瞧着白日里还横得令人憎恶的惠妃娘娘,仅仅用了一日不到的时间,就变得这般乖顺听话识时务,甚是满意得点了点头,嘴角勾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对嘛,这就对了,要不然你能在这活活饿死,而且还无人过问。”

苏靖嘴里塞着最后一口馒头,将最后一口粥仰头喝下,抬眸瞪向宫女。

敢嘲笑本宫,待本宫出去后,定要将你这小贱胚子满门抄斩。

苏靖还在心中将对方咒骂,宫女一扬手,作势要收拾她一顿。

“嘿,你还敢瞪我。”

苏靖见势连忙抬手护住自己的头,瑟缩得向后退了一步。

宫女见状嘲笑了几声转身扬长而去。

宫女刚走没多久,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被人从外打开,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苏靖抬起头,盯着那扇门。

只见一个纤细婀娜的身影背光出现在门口,院子里的灯火不算多明亮,但是被来人给悉数挡住,又围绕着周身散发开来,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光圈。

“谁?”

苏靖有些惶恐,背着光,看不太清来人的面目。

“惠妃娘娘这么快就忘记妹妹了吗?”

来人走了进去,借着床边那盏微弱的烛光,终于看清了面容。

是尹小西。

苏靖气哼一声,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捋了捋自己头顶凌乱的头发,故作高傲得仰着头。

“哼,你这是想来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

“是啊,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

苏靖气的抿紧了嘴唇,喘着粗气。

“本宫警告你,等皇上查清楚了事情真相,就会知道本宫是被你陷害的,到时候这里就是你的寝宫了,你也别得意太久。”

“哦?你觉得你是被我陷害的?我怎么陷害你了?”

苏靖也想不通,珍儿明明说大殿里的是肆王爷,为什么进去了是祁集。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祁集为什么那副心急的模样,丝毫不顾及礼义廉耻,见着她就开始一顿亲和啃。

更奇怪的是,她明知道皇上在外面站着看戏,她居然也失去了理智,沉沦了下去。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尹小西耸了耸肩,一副轻松事外人的模样。

“我什么也没做啊,皇上不是你带去的吗?我去的时候还想把皇上拉去用午膳呢,是皇上非要进去一看究竟的,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旁观者而已。

今日这一切,你是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你究竟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

尹小西俯下身子,上身前倾,以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注视着苏靖。

“说不通,这一切都说不通。

尹小西,你不要以为本宫这就输给你了,我爹爹还在外面呢,他不会坐视不管的,早晚会救本宫出去的,皇上还要仰仗我苏氏的鼎力支持呢。”

“哈哈哈哈。”

尹小西双手捧腹,小心翼翼得护着自己腹部的小宝宝,仰头大笑。

“你们苏氏的鼎力支持?真是荒唐,这话骗骗外面的那些酒囊饭袋倒也罢了,你连自己都骗?

你们苏氏当年为了跻身皇亲,不惜联合外臣伪造叛国文书,害得弶儿一家以叛国罪满门抄斩。

皇上登基以后,你与那祁集藕断丝连,暗通款曲,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背着皇上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你还好意思说支持皇上?

支持皇上就是把他心爱的女人杀了,然后做着和别人苟且的腌臜事吗?”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一听弶儿的事,苏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经手了此事的人全都被她爹给灭了口,按道理应该再不会有人将此事查到她苏府身上才是。

但尹小西说的头头是道自信满满的样子,并不像是在炸她的话。

祁集,祁集,一定是祁集告的密,所以才联合尹小西在雅兰殿为她设了圈套,害的她名誉扫地,一无所有。

“是祁集对不对,你用了什么交换条件,使得他背叛我们苏家,背叛了我。”

这是苏靖唯一能想到将这些事情连在一起的关键点,祁集便是能将这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说得通的。

真是没有想到,和她好了数十载的祁集,竟然会为了名利背叛她,甚至不惜背上私通的罪名也要帮助尹小西计谋得逞。

尹小西弯着柳叶弯眉肆意得嘲笑着苏靖,这个样子真是蠢到了家。

这还是当年那个看着面容温和心思缜密心肠歹徒的惠妃娘娘吗?

对手这么弱智,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失了水准,没了趣味。

“真是没想到惠妃娘娘是这么傻这么蠢的人,早知如此,你当年又何必要动我的容儿呢,容儿招你惹你了你要置她于死地?”

尹小西恨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这所有事情当中,最无辜的便是待她亲如姐妹的容儿。

明明待人和善,什么都没做,却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苏靖立刻瘫坐在地,双手颤抖得撑在地上,有些胆怯得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尹小西。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就是为了给徐有容报仇?”

“我与容儿初入宫中,待人真诚,知道你们不好惹,我们已经尽力避着你们了,可是你们呢,一个一个偏要找上门来,你和那贤妃都是一样的货色。”

一提到容儿,尹小西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气愤。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方才还残存着一丝傲娇的苏靖,忽然认清了现状,抓着尹小西的脚腕求饶起来。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尹小西抽出脚往旁边走了几步。

“不妨直接告诉你,你这辈子是出不去了。”



278:身手了得

“为什么,为什么出不去了?”

一听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苏靖彻底慌了神,她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这里太破烂了,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行,她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为什么?那我也不防告诉你,京都再也没有苏府了,苏大人因为教女无方被罢了官,今日清晨已经离开了京都。

而你的老情人祁集,直接赐了死罪,如今尸身怕是都已经凉透了。

你做了这么多背叛皇上的事情,你觉得皇上还有可能放你出去吗?”

苏靖整个人呆傻掉了,目瞪口呆得瘫坐在地上。

在实施这次计划之前她有想过失败的风险,顶多就是降位份罢了,但是她从没想过最后会是坐实了她私通的罪名,还连累了整个苏府,连累了她年迈的爹爹。

“我已经输了,你就让我输个明白吧,这一切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早已失魂落魄的苏靖双目无神得注视着尹小西,此刻也再不顾及地上有多少尘土,踏踏实实得坐在了地上。

“好啊,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尹小西叹了口气,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窗边,那里的空气要稍稍好上一些。

冷宫的窗户都是好的,但是为了防止关押在冷宫的人逃出去,便用锁链在外面拴着,只给留了一点缝隙。

“我找人模仿你的字迹写了一封信,约了祁集到雅兰殿等候,那两个传我闲言碎语的宫女也是我安排的,目的就是怕你完不成任务,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苏靖突然嗤笑起来,一脸的不屑和藐视。

“呵呵宫里都传你宅心仁厚,对待下人极好,原来都是假的,你如今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置她人生死于不顾吗?

你可有想过,如果当日我没让那两名宫女走,她们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尹小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自然是在她们被处死之前新办法给救下来还悄悄送出宫去啊,哦,对了,她们现在已经出宫过上好日子了。”

苏靖叹了口气,接着问道,“珍儿明明说的雅兰殿的是肆王爷,为什么会是……”

苏靖自己问着问着便已明白过来,原来是珍儿背叛了她,所以才使得她误认为雅兰殿里等候的是肆王爷。

也是珍儿,她知道当年弶儿的所有事情。

“是珍儿对不对,是她告诉了你这一切并且帮着你陷害本宫。”

“陷害?这不叫陷害吧,这叫将计就计的自保罢了。”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我对不起皇上,你不也与那肆王爷有染吗?”

“啪。”

尹小西走上前去,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苏靖的脸上,那张白嫩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白皙的皮肤瞬间充了血。

“我与肆王爷从未做过越矩之事,不允许你这般污蔑我和肆王爷。”

苏靖捂着疼的火辣辣的侧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自小以来的骄傲让她将眼泪咽了下去。

绝对不能在敌人面前哭,这会让她输得更没有尊严。

“你是不是在雅兰殿动了手脚,不然我不可能明知道皇上在殿外还做这些事的。”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祁集那么心急,为什么自己会失去了理智。

“我也只是在殿内点了点催情香,祝你们一臂之力而已,若不是你们心中对彼此有情,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去理智呢?”

果然,果然是动了手脚。

难怪祁集一见到她便是抱着一顿亲一顿啃,面红耳赤,早已没了理智。

她也恨自己,皇上是自己带去的,尹小西是无意路过,还要带皇上走,若不是皇上执意要推开门,她的事也不会败露。

她纯粹是自己心甘情愿得跳进了尹小西为她挖的坑里。

再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和入宫时相貌并无太大变化的尹小西,真是小瞧她了。

耍的一手好心机啊。

估计皇上至今都还觉得她只是无意间路过,才撞见了这么一出好戏,根本不会把这事和她牵扯上。

如今悔恨不已,就应该一开始就先除掉她,如今也不会给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

想到这,苏靖猛得起身,双手成半握状,朝着尹小西猛得扑了过去。

当初没先除掉她,如今除掉她倒也不错。

眼下就她和尹小西两个人在,杀了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尹小西一回眸,便瞧见了苏靖那双朝她扑来的魔抓,还有一脸的狰狞,像极了狗急跳墙的模样。

这是打算和她同归于尽?

嘴角微微勾起,微不可见得摇了摇头,这个苏靖难道不知道当年清秋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招式?

这些招式虽然谈不上多厉害,对付外面那些杀手刺客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是对付一个苏靖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微微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苏靖的突袭,脚再向前微微一伸,绊得苏靖整个人扑到老旧布满尘土的地板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突袭不成功的苏靖并不死心,拿起手边的一块木板朝着尹小西挥了过去。

再向左一迈,木板砸到了窗户上,折成了两半儿,其中半块儿木板的木刺正好飞起来,扎进了她的侧脸。

疼的苏靖整个人惊叫起来。

那叫声惨烈,慎人,穿透了整个冷宫的上空。

吓得住在隔壁的贤妃也跟着尖叫了起来,旁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是斗不过我的,很多时候我只是不想跟你们斗,不代表我好欺负。但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那就不能怪我还手。”

尹小西说完这番话,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华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的宫女连忙又将锁给锁上。

“娘娘,您没事吧?”

璃茉关切得上前关心得问道。

方才娘娘不让她跟进去的时候她就挺担心的,一直站在门口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只要娘娘有危险,便立刻冲进去救娘娘。

方才听到屋里好些动静,但都没有听到自家娘娘的叫声,也只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和焦灼,站在门口心急如焚得跺着脚。

“没事,对付她我还是绰绰有余的,这还得多亏了清秋教我的功夫呢。”

提到这,尹小西忍不住得意了起来,怎么说自己也是有些身手的人呢。



279:一了百了

尹小西前脚刚走,苏靖还捂着自己如花似玉流着鲜血的脸冲着门外喊着。

“来人啊,快来人啊,本宫受伤了,传御医,快给本宫传御医。”

无论她怎么嘶喊,回应她的也就只有窗外呼啸的夜风,还有时不时飘落的几片秋叶。

一声一声的呼喊,一声一声的叫骂,整个冷宫始终寂静如雪。

苏靖这么叫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她,渐渐的她开始接受这一切,不再挣扎,垂头丧气得跌坐在墙角处,安安静静得像个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忽然,门外传来锁链叮铃哐啷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吱呀一声,门再一次被人从外给打开。

呵呵,这一夜,倒还真是热闹,这次又是谁来落井下石嘲笑她了呢?

这么想着,苏靖抬起眸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莫公公手里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里搭着一条长长的白绫,一壶酒,一把匕首。

身侧跟着一个小太监,手里举着灯笼替他照着脚下的路,也照亮了莫公公那张永远都揣摩不透的笑脸。

“惠妃娘娘,老奴来看您了。”

莫公公仍旧笑着,声音又尖又细,还极尽温柔,像个女子一般。

苏靖冷嗤一声,“哼,看我,你手里端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吗?

说吧,是不是尹小西那个小蹄子容不下我,要将我赶尽杀绝。

真是没想到啊,对谁都不讲情理的莫公公竟然会听尹小西的话,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她跑腿办事。

我如今是被皇上打入了冷宫,但是皇上还是留了我一条命,足以见得皇上对我还是有情谊在的,你若是私下里把我处决了,让皇上知道了,你的脑袋也保不住。”

这些个没种的太监还有那些个贪财的宫女是她最不屑的。

就这个莫公公而言,她刚当上惠妃的时候朝他那里塞了好些银子珠宝都被退了回来,丝毫不给留情面。

甚至还将珍儿给送去过,也都被拒绝了回来。

想起这个珍儿心里就一肚子的气,都是她背叛了自己,才造成了如今的处境。

莫公公还未开口,苏靖立刻换了一副脸色,眼中闪烁着丝丝的希望。

“莫公公,你去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尹小西谋划的,她这是栽赃诬陷,就是想要掩盖她和肆王爷的奸情。

我和祁集都是无辜的,是祁集强迫我的,皇上他肯定能明白的,是本宫带他去的,本宫又怎么会做出那等苟且之事呢,我是冤枉的。

我是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人,她尹小西才是整个皇宫里最艰险,最无耻,最对不起皇上的人,你一定要皇上小心她,得把她打入冷宫或者直接处死才行。”

苏靖还想继续泼脏水在尹小西身上,莫公公单手拿着木盘,腾出右手来,狠狠得扇了她一个巴掌。

苏靖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莫公公。

“大胆,你一个太监,凭什么……”

话还未说完,又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苏靖捂着脸,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斥责,叫嚣。

“你若是再对咱家不敬,咱家就让你再试试另一只手。”

苏靖捂着脸连连摇头认错。

“不了,不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骂你了。那你快去告诉皇上吧,我若出去了,什么都答应你。”

莫公公冷漠得笑了笑。

“你笑什么?”

苏靖不解。

“咱家就实话告诉你吧,你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皇上都一清二楚,只是懒得和你对质罢了,你以为皇上当真会什么都不问都直接定了你和祁集的罪吗?

皇上早就知晓了,只是视而不见罢了,谁知道你们竟然还敢在皇上的眼皮子下捣鬼。

咱家也不防再告诉你,皇上对于皇后娘娘和肆王爷之间的事也都知晓,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

苏靖愣住,既然皇上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放任她这般呢?

她尹小西究竟凭什么。

“那皇上为什么不管管她,她都这般对不起皇上了,皇上是被人蒙蔽了心智吗?”

“大胆。”

又一记耳光落了下来,苏靖两边脸都红肿了起来。

这一晚上已经不记得被扇了多少个巴掌了,这一夜比这二十年来任何一夜都要漫长和疼痛。

“皇上岂是你这等艰险小人可以评判的,皇后娘娘只是与肆王爷交好,并无任何越矩之事,皇上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岂是你可以妄加揣测的,若是再这般污蔑皇上或者皇后娘娘,咱家就给你厉害瞧瞧。

皇上说了,这皇宫是他的,便也是皇后娘娘的,无论皇后娘娘想怎么玩儿,就任由她怎么玩儿。

皇上还说了,就算这天被皇后娘娘掀翻了要塌下来了,也还又他替娘娘顶着呢。”

苏靖瞬间泣不成声。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她尹小西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得皇上这般宠爱。还整个皇宫随便她玩儿。

自开朝以来哪个后宫妃嫔有这等待遇的。

“为什么,她尹小西究竟哪里比我好了,呜呜呜呜……”

想到这些年自己伪装的良善、体贴,顿时觉得心累心寒,情不自禁得哭了起来。

“为什么,你以为皇后娘娘和你们是一般的人吗?皇后娘娘对皇上那是真心实意的,不像你们,只喜欢皇上手里的权利和财富,拿你们和皇后娘娘相比,都是侮辱了皇后娘娘。”

莫公公淡漠得嘲讽了一番苏靖,将手里的木盘子递到了她的跟前。

“选一样吧。”

苏靖将木盘推开,连忙收住哭泣声,擦了擦眼泪,别过头去。

这里面的任何一样她都不想选。

她还不想死。

“你能不能去跟尹小西,哦不,能不能去跟皇后娘娘说说,我保证以后听话,保证不跟她作对了,能不能留我一条命,我真的不想死。”

苏靖跪在地上,仰头哀求着莫公公,哀求着这个她从前从未放在眼里过的太监。

“呵呵,都事到如今了,你还没搞明白是谁让你死呢,快选吧,皇上让你今晚就得死,你可别拖着逼咱家动手啊。”

莫公公眼里的冷漠再配上他那张永远笑盈盈的脸,让人看了心里不禁打起了寒颤。

苏靖颤抖着手伸向那个木盘子,从白绫滑到酒壶,又滑到匕首的位置,拿起匕首就要朝莫公公扎去。

但她手还未向前伸出去,身后小太监便扔了一把匕首出来,正巧扎到了苏靖的左心口的位置。

眼睛瞪得硕大,整个人直接朝后倒了去,靠在那面破旧不堪的墙上,直勾勾得瞪着门口。

莫公公起身,叹了口气。

“唉,非要咱家动手。”

木盘摔落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冷宫。



280:快随我走

夏安三年十月末,宫里的树都换了颜色,满宫的金黄。

尹小西坐在院中,伸手接住院里大树飘下的一片落叶,身后璃茉拿了一件披风走上前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娘娘,如今入秋了,风凉,可再不能穿这般少在院中吹风了。”

尹小西回眸笑了笑,点头乖巧得答应了下来。

如今整个望春阁都把她当熊猫一般供着宠着伺候着,生怕一点风就让她染了风寒,一点凉的东西就让她坏了肚子,搞得好像她有多脆弱一般。

已经未时了,想来皇上应是已经午睡起了,将肩上的披风紧了紧。

“走吧,陪我去看看皇上。”

这几日尹小西每天都陪在皇上身边,原本是想要直接搬去颐和宫住的。

其实刚封为皇后的时候皇上就提议让她搬去颐和宫与她同住,但尹小西那时不懂事,并不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嫌皇上唠叨,执意继续住在了望春阁这个她从一开始便住下的地方。

望春阁虽然谈不上多大,但好在住着足够舒服。

眼下皇上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便主动提出要搬去颐和宫和皇上同住,方便照顾皇上,也更方便好好珍惜二人最后的幸福时光。

令尹小西没想到的是,她一提出就遭到了皇上的拒绝,理由是不能让文武百官起疑。

皇上好生解释了一通后,尹小西才勉强接受,由搬去同住改为每日前去探望,她得每日看着皇上陪着皇上,不然心里不踏实。

可是二人刚向前迈了几步,还未走到望春阁的门口,就遇上迎面走来急匆匆的肆王爷。

似乎是真的蛮急的,额头上浸出了不少的汗珠,那双同皇上一般深邃却比皇上多了几分冷漠的眼眸里,满是关切和担心。

“林……肆王爷,你怎么来了?”

林迩也再无闲心去顾及那些繁文缛节和旁人的眼光,拽住尹小西的手腕,语气格外的急切。

“快随我走。”

尹小西满脸的愕然,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还请肆王爷自重。”

林迩不仅不听话,反倒更加放肆了起来。

对着身后的璃茉吩咐道,“速速去收拾要带的东西,只带一些必要的,别带太多,路上不方便。”

尹小西一脸的黑线和问号,这林迩今日是闹的哪一出啊。

刚要开口问,林迩继续吩咐道。

“哦,对了,还有璃落,小泉子也叫上,你们最了解你们家娘娘,伺候得也周到,也随我一并走。”

璃茉也是一脸的不解,看了看自家娘娘那张同样意外和难以理解的脸,“肆王爷,这……”

璃茉只是问了一下,但林迩却焦急得冲着她吼了起来,这还是肆王爷第一次对她们这样。

“快去。”

璃茉吓得连忙将璃落和小泉子也一并叫了出来,三人开始悄无声息得收拾起东西来。

尹小西拽了一把林迩的衣袖,不悦得瞪了他一眼。

“你今日是做什么,到我望春阁来撒野来了?”

林迩长长得呼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和呼吸,双手握住尹小西的双肩,上身弯曲。

“是皇兄叫我来带你走的,你速速随我出宫去。”

尹小西一把打开他的手,“不可能,皇上为什么要我跟你走,你撒谎能不能撒个高级一点的。”

林迩懒得和她置气,毕竟眼下时间紧迫,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和争执,只得耐下性子来。

“皇兄是不是为你写了一份遗诏?”

“你,你怎么知道的?”

“遗诏在左院首那里保管对不对?”

尹小西下意识得点了点头。

“左院首死了,左府全家被大火烧死了,你明白了吗?”

“什,什么?”

尹小西不敢相信,左院首那日拿了遗诏以后还来给他请了平安脉,又给她开了好几副安胎养胎的方子才回去的,怎么会全家都死在了大火中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从未听说。

“我刚从御书房出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左院首死了,叶太医死了,遗诏没了。”

“遗诏没了就没了呗,皇上不是还在呢吗,再写一份就是了。”

林迩抑制不住内心的焦灼,轻摇了几下,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傻,这都想不到吗?

“遗诏没了你还不明白吗?有人知道了遗诏的事情,对左院首和叶太医下了手,皇兄已经查到城外有一只十万人的军队驻扎在山里,已经猜到了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一切,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那既然如此,我更不能丢下皇上一个人了,我要陪着皇上,我不能就这么跟你走了。”

尹小西说着就要朝外走去,被林迩给一把拉住。

“你留下来只会给皇兄添乱的,你会成为皇兄的软肋,让敌人多了一把递向皇兄的匕首,你难道不明白你对皇兄而言有多重要吗?”

“那这样,我自己走,你留下来帮他好不好,你武功好,你可以保护他,你保护他,好不好。”

尹小西说着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仰头哀求着林迩。

她知道,皇上如今身体不如以前了,若是放在以前,御驾亲征她是完全放心的,但如今,她断不能让他再冒一分险。

林迩的身手她知道的,他如果能留下来保护皇上,那皇上就能多一丝的希望。

林迩目光有些犹豫得看着尹小西这般楚楚可怜的哀求着自己,心里如刀割一般。

回想起皇上将他叫到御书房将情况与他说明以后,要他带着她走的远远的,还说什么要他护她余生的周全。

林迩心里酸到不行。

虽然拒绝了皇上的请求,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他若留下,才能护得皇兄周全。

但得知尹小西腹中怀有皇嗣,且皇上明确得告诉他,他对于自己和尹小西之间的事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并且还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他们的时候,林迩心中羞愧到了极致。

对着皇上跪了下去,朝着皇上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皇兄,臣有罪,臣愿意戴罪立功。”

皇上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将他扶了起来,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林迩。

这一仗,虽然对方只有十万的兵马,但来的突然,朝廷根本没有足够的兵马可以及时调动回京都支援,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281:身后一掌

玉王的军队十万余人,距离京都就只有几里,如若真的发动进攻,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可以攻入皇宫。

而皇宫之内,除了平时只归皇上调遣的禁卫军有一万人外,整个皇宫再无可供迎敌的士兵。

并且还不明确这一万禁军里面,掺杂了多少玉王的人。

距离京都最近的可供调遣的也只有尹将军手上的五万兵马,就算即刻出发往京都赶来,也得半日功夫才能抵达京都。

届时,怕是京都早已变了天。

林涩清楚的知道,此次他必死无疑。

反正他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倒不如趁这次让林迩将尹小西带出宫去,起码二人还能有生还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想要让尹小西和腹中的孩子活下去。

早前打探得知,尹小西在入宫以前,林逸就觊觎已久,只是后来尹小西进了宫,他也只好将这事隐瞒了下去。

此次若是留着尹小西在宫中,不仅仅是性命的问题,就怕林逸这个混小子不肯放过她,对她进行染指,逼迫她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

他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侮辱。

林涩将自己的想法统统告诉了林迩,这才劝得林迩同意了带尹小西出宫。

眼下,尹小西仍旧倔强得想要留下来和林涩一同共生死,同存亡,林迩是苦口婆心都无法劝诫她离开。

身后早已收拾妥当的三人一人拎了一大包的东西,听到林迩说的,面露愁容,开始担心起来。

玉王向来得上官家的支持,而贤妃又一直与自家娘娘不合,怕是如果上官家得了权,是不会轻易放过皇后娘娘的。

“娘娘,随肆王爷去吧,上官家一直视您为眼中钉,如果他们真的攻了进来,您的性命堪忧啊。”

“是啊,娘娘,走吧,这也是皇上最后的心愿。”

“娘娘,走吧,您就算不替您自己考虑,您难道不想想您腹中的皇子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尹小西。

尹小西这才有些动摇得垂眸看向自己已经有些明显了的小腹。

孩子,你要为娘的如何选呢,娘不想再一次失去你,但是也不想就此丢下你的父亲啊。

正在尹小西犹豫不决,林迩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时候,瞿瑞芝火急火燎的也赶了过来。

见着尹小西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快跑吧,越远越好。”

尹小西纳闷得看向瞿瑞芝,“又发生了何事?”

瞿瑞芝侧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肆王爷,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但是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紧紧得握住尹小西的手,眼神恳切得看着尹小西,“上官宇动手了,现在十万大军在城外正在往这边来呢,你若是再不走,就要死在宫里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林迩凝眉看向瞿瑞芝,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他就不太喜欢,总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仗着和弶儿有一张相似的脸接近皇兄,获得荣华富贵。

总觉得她永远都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我怎么知道的肆王爷不用管,但看肆王爷的神情应也是来劝娘娘走的吧。”

瞿瑞芝虽然为人心狠手辣,但是她也不是无缘无故坏的那种,且眼光毒辣,看人极准。

先前就听说了肆王爷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种种流言,眼下再看肆王爷那眼眸中透漏着的关切和担忧,还有一丝爱慕藏在深深的眸底,足以见得,流言属实。

“本王为何在这里不用你管,但是本王得知道为何你知道。”

林迩一把逮住瞿瑞芝的手腕,想要逼迫她说出实情,谁知道他刚一出手,瞿瑞芝身后的秋珊便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林迩的脖颈处。

“你若动她,我便要你葬命于此。”

声音凌厉,极尽冷漠,就似那寒冬腊月的寒风,光听就觉得冷的直哆嗦,倒是和她脸上那副冷若冰霜的脸极为匹配。

“不用劝了,我是不会丢下皇上一个人的。”

“你不明白,这次皇宫是在劫难逃的,玉王早就做好了谋朝篡位的准备,你若留下,必死无疑,难道你要看着皇上绝后吗?”

瞿瑞芝不管林迩手上的力道捏得自己有多疼,仍然苦口婆心的劝着尹小西。

林迩也松开了手,不是因为秋珊的威胁,而是突然他发现其实瞿瑞芝也是在为尹小西的安危考虑。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阿涩,对我来讲,毫无眷恋可言,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尹小西说的心灰意冷,那双曾经如宇宙星辰般美丽动人的双眸此刻充满了绝望和赴死的决心。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本就是陌生的,不该存在的。

但她还是来了,并且在这里也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找到了自己此生的最爱,已经是上天足够的眷顾了。

知足了。

几人看出尹小西要陪皇上一同赴死的决心,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再该以何种借口来劝说。

正在几人不知所措,拿尹小西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身后脖子突然一个白皙的手掌劈了下来,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尹小西瞬间合上眼睛浑身无力得向下瘫软下去。

林迩一个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尹小西,再抬眸,秋珊收回了手掌,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

果然这两个人是不可信的。

林迩一只手将尹小西扶住,另一只手指着秋珊怒骂道,“你做什么?”

这两个人,对上官宇和林逸的计划这么清楚,一定是一伙的。

眼下如果动起手来,他也只能勉强将尹小西带出去,但是她此刻怀有身孕,不知道路上会不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这个瞿瑞芝倒好解决,只是这个宫女,先前那出手速度,身手了得,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再带上个尹小西,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林迩这般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是要先保护尹小西撤退还是怎么做的时候,秋珊拍了拍手,斜睨着林迩,眸中是不屑与嘲讽。

这让林迩有些受不了,他从未被人这般轻视过,除了……

除了怀中的这个人。

“我干什么你刚才没看到吗?”

那副淡定和不屑,看的在场的人都有些气愤起来,小泉子早已将收拾好的东西扔到了地上,撸起了袖子准备和秋珊打上一架。

他可不允许别人对娘娘不敬。



282:我做不到

小泉子刚要上前,秋珊一转头,那恶狠狠的眼神直接将小泉子给劝退。

随即又转头看向气愤的肆王爷,“你们若是再这般耽搁下去,那就一个都走不了了。”

“你为何帮我们?”

秋珊白了一眼瞿瑞芝,“不是我要帮你们,是她,是她要帮你们。”

林迩顺着秋珊的视线看向瞿瑞芝,“你不随我们走吗,我知道你在宫外其实还有个丈夫有个孩子。”

“呵呵,原来肆王爷对我这么感兴趣,居然私下调查我。”

“不是我要调查你,是皇上调查的你。”

“皇上?他既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留着我。”

“大概,是因为你这张脸吧。”

瞿瑞芝抬手抚上自己的侧脸,一个侍卫走了过来,随着步伐的迈动,身上的盔甲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收拾好没有?”

瞿瑞芝点了点头。

“这是?”林迩差异得问道。

“这就是我的相公,他负责带你们出去,如今皇宫里各个门口的守卫都已经换成了玉王的人了,只有他可以带你们出去。”

来人正是在宫中当差的瞿瑞芝的相公,千子影。

任侍卫小队长,官不大,但是正好可以管宫门口的侍卫。

几人在千子影的带领下来到南宫门。

玉王有令,今日谁都不准出宫去。

侍卫看了一眼千子影,想要阻拦几人出宫。

千子影随即从怀中拿出玉王的腰牌,“这是玉王要见的人。”

侍卫连忙放行,丝毫不敢怠慢。

出了南宫门,一辆比较宽敞的马车停在门口,林迩扶着尹小西小心翼翼得上了马车,璃茉璃落进车里伺候,小泉子则和林迩一同坐在车外。

回过头朝着宫门口的瞿瑞芝和千子影,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再看向瞿瑞芝身后的那名宫女时,仍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脸。

收回眼神,拎起缰绳,驾着马车朝着港口快速赶去。

从御书房出来以后就叫随行进宫的侍卫去了港口准备船只,当几人赶到海边的时候,船只早已候在那里。

直接将尹小西打横抱起,快速朝着船只走去,身后璃落璃茉小泉子三人也紧紧跟着。

几人刚一踏上夹板,船夫便收起麻绳,驾船远航。

在两日前得知玉王的计划后,林涩便飞鸽传书给远在南国的晋王,将这边的情况悉数告之。

夏安朝兵强马壮,但是有一个弱点,那便是不谙水性。

附近的几个国家就算林迩带着尹小西躲了去,也一定会被找到的。

唯有这个与夏安朝隔海而邻的南国才是几人的安全之所。

从夏安朝抵达南国,还得在海上漂上三日。

船只出发了没多久,尹小西缓缓得睁开双眼,脖子传来一阵酸痛。

揉着脖子,艰难得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在……?

意识到她已经被林迩给带了出来,猛地出船舱,到达甲板上,甲板上的船夫回过头好心得提醒道。

“夫人,外面风大浪大,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尹小西丝毫不理会船夫的关心,看着自己身处的这片汪洋大海,心里咯噔一下。

回过身就遇上紧追出来的林迩。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林迩的脸上。

林迩不气也不急,摸着脸上有些火辣辣又有些芬芳的巴掌印,冷笑了一声。

“呵呵,初相见时你也是这般给了我一巴掌。”

是啊,初相见时尹小西还是个小小的才人,那时陪着皇上去山上狩猎,回到营帐以后被林迩在马厩里强wen。

那时她也是这般狠狠得给了他一巴掌。

林迩似乎还有些怀旧

但尹小西丝毫没有心思跟在他这里怀念过去,他们之间的过去对她而言并不美好,也不想怀念,也没时间怀念。

“你为什么强行把我带走,你让阿涩怎么办?”

她冲着林迩大声的咆哮着质问他。

她的阿涩,要怎么办。

他怎么可以逼她丢下阿涩一个人去面对别人的进攻和厮杀。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的皇兄。

他怎么狠得下心。

“那你要我怎么办?”

林迩并没有过多的忍让,同她那般咆哮着反过来质问她。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得看着你死吗?我做不到,皇兄也同样做不到。”

尹小西被他这一吼,有些怔住,但她没有功夫跟他吵,更没有心思去感动他为自己着想,她此刻只想快点回去找她的阿涩。

“师傅,麻烦你掉头回去好不好,我给你双倍的银子,可以吗?”

她开始转头去求船夫,想要通过给双倍的银子让船夫调转船头,哪怕此刻为时已晚,她也要回去和阿涩在一起。

生都不怕,死又何惧。

船夫刚要犹豫,林迩大步上前,怒声道,“我给三倍,不要调转方向。”

“我给四倍。”

尹小西必须要回去,不管给多少钱,她只想回去。

“我给十倍。”

林迩直接一口喊到了十倍的价格。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盯着他,“林迩,能不能别闹。”

“我像是在跟你闹着玩吗?”

林迩也是一副严肃我没有跟你玩儿的模样,那副愠怒的表情像极了往日里跟她斗嘴时皇上的模样。

一时间竟然看的尹小西有些晃了神。

意识到自己真的没办法回去陪阿涩度过他最后的时光,突然崩溃得捂着脸蹲在甲板上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般肆无忌惮。

林迩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尹小西的肩上,蹲下来想要安慰她。

可是腿刚弯到一半儿,披风便被尹小西一气之下扯了扔到了海里。

林迩起身诧异得看着海上飘着的自己的披风,那还是在他二十岁生辰的时候,皇兄送给他的。

这可能是如今唯一的一件皇兄留给他的带在身边的东西了。

他怎么舍得。

林迩拿起甲板上的一根木棍,开始去够水上的披风,费了好半天劲,最后在船夫的帮助下才将披风给捞了回来。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尹小西早已回到船舱内,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她心里是在怨自己的吧。

那就让她怨吧。

将怨气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也好过看着她去白白送死,甚至还有可能被林逸给染指。

他做不到看着她这样。



283:最后的信

三日后。

船安抵达南国。

一下船就瞧见早已等候在此的林沛和吕娜。

“呜呜呜。”

尹小西见着吕娜跟见着自家亲人一般,扑上去抱着一顿哭诉起来。

这几日已经被林迩气的许久未说过话了。

她在心里怨林迩,是他不让她回去陪着阿涩的,是他让阿涩独自一人面对险恶的,是他让她做了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林迩的身上。

吕娜轻轻得拍着尹小西的背,柔声安慰着她,“好了好了,这下我们在,不会有事了。”

不得不说,吕娜自从换了身份,在南国以郡主身份生活了些日子后,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得更加雍容华贵但是又平易近人。

几人随着林沛来到一处大大的宅院住下,这是吕亲王为吕娜和林沛购置的,留着日后奕宏长大住的。

如今暂时收拾出来给尹小西他们几人住下,而吕娜和林沛则还是住在吕亲王府。

宅子配了两个丫头做日常的杂事,璃落璃茉和小泉子仍旧如原来一样只管伺候好尹小西便好。

而林迩,向来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一个人住在一楼,随行的侍卫住在了隔壁的房间,尹小西和小泉子几人则是住在二楼。

尹小西的房间正巧在林迩的正上方。

几人到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收拾妥当后天已经开始有些黑了,林沛估算着这日便要到了,便命宅子里的丫头提前备好了饭菜。

收拾妥当后,几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是南国特有的美事,多数都是海里才有的美味。

这些东西对于小泉子他们而言,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纷纷露出吃惊的模样,看着桌上的一盘鱿鱼,有些下不去嘴。

尹小西身为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鱿鱼这种东西自然是见过的,一点都不吃惊。

一脸的冷漠吃着碗里的白米饭,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事重重。

林迩盯着吕娜,林沛也盯着吕娜,几人都等着吕娜去劝尹小西。

毕竟这里,也就吕娜的话尹小西能听进去一两句了。

吕娜无奈,夹起一块肉放入尹小西的碗里,“娘娘,您尝尝这个,这个特别鲜。”

尹小西看着碗里,那被剥了壳的蛤蜊肉,“恩,我知道,蛤蜊嘛,但是我没胃口,不太想吃。”

将蛤蜊肉夹给了一旁的小泉子,接着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娘娘,叫我名字吧。”

“娘娘,您怎么了,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娘娘啊。”

小泉子担忧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尹小西扔下筷子,双手捂住眼睛,强忍着抽泣起来。

“呜呜,呜呜,我都不知道阿涩如今是生是死,心里好怕,好怕。”

林迩剑眉蹙着,抬手想要去安抚她,手悬在空中还未落下,尹小西一个起身,上了楼。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都似被一颗石头给严严实实堵住般,闷得喘不过气来。

吕娜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咚咚咚,咚咚咚”

“我不想吃,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尹小西想也能想到,一定是璃茉她们来劝自己要吃点东西,不然腹中的孩子没营养之类的。

也不问是谁,直接拒绝。

“小姐,是我。”

吕娜并没有叫她娘娘或者主子,而是叫了尹小西入宫以前她日日叫的小姐。

尹小西停止了哭泣,打开了门。

“你还是别叫我小姐了,我现在都是当妈的人了,当不了你的小姐了。”

尹小西边说着边回身朝床边走去。

“哈哈哈,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当妈的人了呢,那你还这般任性做什么。”

吕娜笑着跟着坐了过去。

“哪里任性了,我只是想要陪着我爱的人罢了,我并不觉得这是错。”

“你是没有错,但你腹中的孩子也没有错啊。而且他们承载着皇上的期望呢,你难道想要皇上失望吗?”

尹小西抬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像个孩子一般,哑着声音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吕娜。

“什么皇上的期望?”

吕娜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尹小西的手里。

“这是皇上前几日托人送过来的信,是给晋王的,这其中包括皇上对皇子、公主日后生活的期望,还有对你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看吧,我先回王府了,我父王近几日风寒有些严重,我得回去陪他了。”

尹小西拿着信封,并没有急着拆开看,而是点了点头,送吕娜出了门。

吕娜走后,尹小西快速折回床边,点燃蜡烛,拿出信着急得看了起来。

信前面基本都在将夏安朝的局势以及已知的玉王的谋反的计划,还有将她母子二人托付给晋王的嘱托。

接着往下看去,便是皇上对尹小西要说的话。

皇上希望她可以继续留用他给孩子们取的名字,虽然遗诏不在了,但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名字里,这一点是不变的。

还告诉尹小西,这辈子就安心在南国呆着,南国的国王与他交好,答应会照顾母子,再加上吕亲王与晋王的关系,想来母子二人在南国也不会过得太艰辛的。

至于夏安朝,希望她不要再回去了,因为他早已料到此战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

原来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他不能辜负先皇的嘱托,不然他一定带着尹小西逃离夏安朝,远走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信的最后,是一句林涩的告白。

我爱你,一如初见。

信在尹小西的手中早已皱得成了一团,而尹小西,也早已泣不成声。

捂着小腹坐在床上的角落里,任由眼泪不断得流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几时了,忽然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尹小西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的圆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而门,早已合上。

尹小西走了过去,在桌旁坐下,乖巧听话得吃起面来。

这一次她不再闹,不再哭,她决定替阿涩好好的活下去,将腹中的孩子养育大,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多么了不起多么优秀的一个人。

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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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朽木不雕

第二日,尹小西在宅子里呆了一整天,虽然重拾了对人生的希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而这目标便是她此刻腹中折磨得她恶心什么也吃不下的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小淘气。

由于怀孕带来的孕吐,整个人仍旧没有太大的兴致去周围的环境看看。

对于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南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和好奇。

倒是小泉子和璃落璃茉这对姐妹花,还有随同林迩一并出来的随身侍卫张良,几人结伴一大早就出了门将附近的集市逛了个遍。

宅子里只剩下尹小西和林迩两个人,还有两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丫头在里里外外的洒扫院子,看着十分忙碌的样子。

宅子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由无数白色的砂石铺就而成。

刚刚抵达南国的时候有在岸边看见过这种砂石,想来应是就地取材,可能这边的人都是这般拿砂石来铺院子的吧。并不像夏安朝的宅子,都是拿石板铺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整整齐齐,平平整整。

院中有一颗高高大大的樱花树,正直冬月,樱花树上光秃秃的,但是从地上飘落的一片叶子还是可以判断出,这是一颗樱花树的。

等到了三四月份的时候,这里应该很美的吧。

树的旁边有一张石桌,围绕着石桌有三个固定了的石凳。

石桌的位置非常好,夏天的时候,樱花树枝叶繁茂,正巧可以在树下乘凉。

尹小西就着石凳坐了下去。

就在前一刻钟,她刚刚吃过早饭。

是一碗白米粥。

但是也是在前一刻钟,她将这一碗粥悉数吐了出来。

此刻实在有些难受,整个人伏在了石桌桌面,抬头望着那光秃秃的樱花树发呆。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关门的声音,尹小西寻着声音换了个方向趴着。

林迩刚刚起床,拿着他常年佩戴在腰间的软剑,一席白色的紧身长衫,墨发高束,精神焕发,浑身散发着一股朝气蓬勃的气息。

左手握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朝着尹小西这边走了过来。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林迩,这些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都快忘了林迩本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白衣少年郎,是因为她,才会经历这么多的爱恨纠葛和忧愁。

想到这,尹小西不禁冷笑了一声。

尹小西啊尹小西,你这一趟穿越是来代替上苍惩罚他们两兄弟的吧。

一个因为她没了性命没了江山,一个因为她爱而不得整日愁眉不展。

好好的白衣少年郎被活生生磨成了一副沧桑老头儿的模样。

“你……吃过早饭了吗?”

林迩犹豫了许久,最终问了一个稀松平常又毫无意义的问题。

尹小西扶额,孕吐带来的恶心太难受。

“恩,吃了,然后又吐了。”

“可是在海上漂了太久?我听说若是在船上呆了太久是会患头疾的。”

林迩急忙坐了下来,格外的关切,也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郎中,是不是该去请个郎中来好生瞧瞧。

面对林迩的关心和担心,尹小西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解释,又将头转了过去。

还是看光秃秃的树枝更有意思一些,跟这块木头实在是聊不到一起去。

林迩有些不解,忐忑得坐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而起身问道,“我正好要练剑,不如我耍套剑法给你逗逗趣?”

尹小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你是猴子吗,还要耍给我看。”

林迩不解,“恩?”

“没事,你要耍,哦不是,你要练你就练吧。”

尹小西说着又将头偏了过来。

林迩站在原地愣了两秒,似乎是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但也就愣了两秒,便走到不远处,开始真的练起了剑法。

尹小西对这些刀剑不太懂,但看他身形确实如影视剧里的那般。

林迩手中软剑一出,唰的一声,剑气带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蓦地林迩横空一翻身,身上的长衫飘逸,如他的剑法一般,飘逸,柔软却又蕴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有一种柔中带刚的感觉。

尹小西望得有些出了神。

似乎,认识了阿涩这么久,都从未见他在自己面前练过剑,心中遗憾油然而生。

正在她出神之际,门口传来叽叽喳喳欢呼雀跃的声音,几个人似乎收获不小,每人怀里都拿着好些东西。

张良见了林迩,远远得就拱手行礼道,“王爷练剑呢,需要奴才陪着吗?”

林迩见几人回来了,故作轻松得轻咳了一声,他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他是故意耍剑给尹小西看,逗她开心的。

“咳咳,恩,那来吧,正好本王一个人无趣得紧。”

张良闻言欣喜得走了过去。

二人便开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日常练剑比武。

尹小西笑着看向小泉子三人,小声问道,“买到了吗?”

小泉子连忙走了过去,将自己怀里的所有一小袋一小袋用油纸包好的蜜饯都放在了桌上,一时间石桌被堆得是满满当当。

尹小西心急得拆开一包,拿起一颗酸酸的蜜饯放入嘴里,虽然酸,此刻却是她最想要吃的东西,比那些山珍海味都要来得更可口一些。

小泉子看尹小西吃的样子,自己的嘴里也不禁泛出口水来,感觉牙都要看的酸掉了。

“娘娘,您这吃着不酸吗?奴才买的时候尝了一个,到现在奴才这牙都还是酸的呢。”

一旁的璃落扯了扯小泉子的衣袖,“你吃和娘娘吃能一样吗,娘娘如今怀有身孕,你又没怀孩子,你自然是吃不下去的。”

“是啊,这能把牙酸掉的蜜饯,对怀有身孕的女子,那可是个宝呢。”

璃茉站旁边捂嘴偷笑了两声,附和补充道。

尹小西接连吃了好几个,总算是想吐的感觉压下去不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精神自然也就好了。

拿起一颗自己方才吃的蜜饯递给了几人,热情得招呼她们。

“你们也吃啊。”

几人连忙摆手向后退了一步。

“娘娘您自己慢用吧,奴才无福消受。”

而不远处正在比武练剑的两个人,张良认认真真得陪着,林迩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得就朝石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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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找个营生

张良一脸正经得和林迩练着剑,躲闪,进攻,化解,他是在正儿八经的练剑。

但林迩却不是这般专注于手上的剑,只机械得躲避着张良的攻击,再极尽敷衍将手里的软剑刺了过去。

撇了几眼石桌旁正有说有笑的尹小西,心情似乎大好了,开始格外好奇起来她方才放入嘴中吃的津津有味的是什么。

“你们方才去买什么了?”

林迩将剑刺了过去,小声问张良。

“啊?”张良楞了一下,手便下意识得停了下来,呆在原地。

转过头看了一眼小泉子他们,恍然。

“哦,他们买了些蜜饯,我什么也没买,王爷也想吃吗,我这就去买。”

林迩忙拽住张良的衣袖,“我不吃,我就问问。好了,今日练到这吧,我去洗把脸。”

说着,将剑收了起来,拿起旁边搭着的毛巾边擦汗边往房间里走去。

张良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家王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另一边谈笑风生的主仆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爷这是怎么了?

难道王爷也爱吃蜜饯?

想着,张良将剑收入鞘中,转身出了宅子。

而房内的林迩,擦着汗,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淡蓝色衣衫,嘴里念念有词。

原来她爱吃蜜饯,吃蜜饯可以让她心情好,那以后要多备一些蜜饯,这样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就可以拿出一些来哄她。

这可比练剑要有用并且轻松得多。

正嘀咕着,林迩重新打开门,便迎上急匆匆满头大汗赶来的张良,手里捧着一大包蜜饯。

“王爷,奴才想着您可能想要吃,所以就去买了一些。”

这些蜜饯已经花光了张良身上所有的碎银子。

林迩“……”

算了,反正以后也用得上。

收下蜜饯,转身放入房中的木架上。

“好了,快去擦擦身上的汗吧。”

张良哎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迩再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尹小西的踪影,那三个平日里一直跟在身边的奴才也都没了身影。

难道上楼回房间了?

林迩想着,沿着木质楼梯小心翼翼得想要上去看看。

“王爷,您干嘛呢?”

身后张良一脸诧异得看着自家王爷这做贼偷偷摸摸的样子。

林迩回身,一脸尴尬得抿了抿唇。

“啊,我,那个……”

林迩没办法为自己此刻偷偷摸摸的行径想一个合理的借口,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您是找娘娘她们吗?”

“啊,你看见她们了吗,我有点事要和娘娘说。”

“她们方才出去了,要奴才带您去找她们吗?”

林迩收回那只抬上去的脚,略微有些尴尬得往下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恩,既然出去了,那就不用去找了,她们有说出去做什么吗?”

难道是蜜饯不够吃,又去买去了?

方才看着小泉子似乎买了不少啊,尹小西竟然这么能吃。

想到这,林迩不易察觉得叹了口气,此次出来的匆忙,身上根本没带太多的银子,也不知道她们出宫时带了多少,这个吃法,怕是日后要举步维艰了。

“没听到她们说去干嘛,奴才只是买蜜饯回来的时候碰巧遇见她们出去了。”

“她们看见你买蜜饯了?”

林迩突然慌张起来,有种自己心底的小秘密被人戳破的紧张感。

“没有,我把蜜饯揣怀里的。”

“哦,那就好。”

林迩终于松了口气。

……

“王爷,开饭了。”

宅子的丫头将饭菜烧好,一叠一叠得端上了桌。

郡主说过,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是王爷,而那个肚子稍稍隆起的绝色美人是皇后娘娘,所以两个丫头一直都这般称呼,生怕有所怠慢,伺候的极为周到。

林迩恩了一声,坐到桌旁,张良也坐了下来。

出宫以后便没有了这么多繁杂的规矩,几个人更像是一家人一般,吃饭坐在一起,玩乐交谈。

张良看向自家王爷,虽然人坐了下来,可是眼睛却直勾勾得盯着进门的位置。

翘首以盼。

过了没多久,门口传来小泉子的声音,只见自家王爷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故作不在意得正视前方。

张良低头嗤笑了一声,憋着笑也端坐着。

“吃饭啦,这大小丫头做的饭菜是越来越香了。”

小泉子闻着香味儿就坐了下来。

尹小西和璃茉璃落姐妹走在后头。

宅子里的两个丫头一个叫大丫头,一个叫小丫头。

二人都是十五岁,同时被卖到吕亲王府上,无父无母无名字,也仅仅是凭着身高来排的大小。

个子略微高半个头的叫大丫头,烧得一手好菜,个子略矮的叫小丫头,针线活极细致。

尹小西坐了下来,也把大小丫头给叫了过来,一并坐下吃饭。

几个人围了满满的一大桌子。

大丫头端了一碗浓汤放在尹小西的跟前,“娘娘,这是特意为您熬的,比较清淡,我们这边有身孕的夫人都喝这个。”

尹小西低头闻了闻稳,确实一股清香,“谢谢你,快吃吧,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菜也要香一些。”

刚吃没多久,忽然。

“咳咳……”

林迩轻咳了一声,小丫头连忙去倒了杯茶水来,“王爷,请喝茶。”

“哦,谢谢。”

“有话就说,不用咳嗽,别耽误了人家吃饭。”

林迩这么刻意,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嗓子干哑,而是有话要说或者有事要问。

“你们方才去哪里了?”

尹小西还没开口,一旁的小泉子激动得放下筷子激动得回答道。

“娘娘说要找个营生做,所以方才我们去附近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和营生。”

“营生?哪有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

“要不然你去?”尹小西转过头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林迩。

林迩虽然长得确实好看,身材嘛……自然也是极好的,但是若是真的说到在市井中生活,他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样,是指望不上的。

“我,我可以啊。”

林迩嘴硬的点了点头,男人的尊严不能丢。

虽然他今日也在担心用度的问题,带出来的钱财用光以后也不好找林沛要,毕竟如今他也算是仰仗着吕亲王,不好再给他增添麻烦。

但仔细想了一上午,却始终都没想到自己能做什么来挣点银子养活这一大家子。

为此林迩也是愁了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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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重大决定

“算了吧,我估计你从小到大什么事请都没做过,你怎么挣钱。”

尹小西说到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郑重其事得看着屋子里的人。

“今日我有几个事情跟大家说一下。”

几人纷纷放下筷子,正色得看着尹小西。

“咱们很有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很久,甚至是一辈子都在这里,既然如此,咱们就得找个营生生活下去,咱们从宫里带出来的那点银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到是坐吃山空,我也不想你们跟着我喝西北风。

今天上午我们去转了转,这边海鲜丰富,百姓们也都爱吃海鲜,所以我打算买个铺子,包海鲜馄饨卖。”

馄饨,夏安朝的大街小巷多的是馄饨铺,但是在南国这个地方却是没见人卖。

尹小西在大街上找人问过了,这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馄饨是什么。

馄饨对她目前而言,是最简单最方便的营生。

“还有一点就是咱们的称呼得改一改,若是再喊娘娘王爷的,怕是很快就会惹来一大波不必要的麻烦了。”

尹小西看着几人,她只是想到要改称呼,却从未想过要怎么个改法,直接叫名字,他们肯定做不到,但若是不改,让人听到了名字,一定会起疑。

若是几人的行踪传回了夏安朝,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几人面面相觑,陷入一番沉默和思考当中。

“有个事情我得跟娘子您禀报。”

大丫头开口说道,“奴婢知道郡主说过,几位来自另一个地方,可能您对我们这里还不太了解,但是我看您肚子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这个事情得提前准备才是。”

“什么事?”

只要关系到尹小西的事,林迩就会格外上心。

“我们南国一个女子如果没有夫君,是不能将腹中孩子生下来的。”

大丫头的话无意给尹小西头顶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垂眸紧紧得捂住自己的小腹,担忧起来。

大丫头继续说道,“您得赶紧找个夫君才可以,不然到时候官衙不让生,而且也不会有接生婆来为您接生的。”

“上哪儿找啊,你是没听吕郡主提过咱们皇……”

璃茉有些气愤,这丫头难道不知道皇上如今已经生死未卜了吗,还让她们家娘娘去找个夫君,这不是在勾起娘娘的伤心事吗?

尹小西默默得低着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眼泪大颗大颗得掉了下去。

是啊,上哪儿找她的夫君呢,她也想要去找她的夫君啊,可是上哪儿找呢。

“我娶你。”

林迩忽然开口。

张良忙小声提醒道,“王爷,这可是皇后娘娘,您……。”

林迩一抬手,制止了张良继续说下去。

那些大道理他都懂,但他此刻娶尹小西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想将她据为己有,而是为了要保护皇兄唯一的血脉。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娶你,只是想要让你名正言顺的把皇兄的血脉给延续下去,以慰藉我皇兄的……”

林迩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虽然皇宫内还没传来确切的消息,但他知道皇兄此次定是凶多吉少了。

后面的在天之灵便没有再说下去,就怕尹小西听了以为他是在咒他皇兄,就为了占有她。

林迩咽了口水,将那四个字也一并咽了下去。

“之后我们照样各自住各自的房间,只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便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相公,可好?”

林迩偏着头,想要得到尹小西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尹小西似费了很大的努力才下了这个决定般,抬起头,看向林迩,然后微微得点了点头。

林迩心中欣慰,并不是终于娶到她的那种欣喜,而是她这次终于没有再推开他想要帮她的手。

吃过午饭大丫头去了趟吕亲王府,将此事告知吕亲王。

吕娜恍然得一捶手,“哎呀,我怎么忘了孩子的事了,先前就该想到的,赖我想得不够周到。”

吕亲王感染了风寒,年纪毕竟也大了,好的慢一些,此刻仍然瘫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毯子。

“没事,等下叫人办好就是了。你把他们名字生辰写下来交给张管家,等办好了给他们送去就是了。”

吕亲王拍了拍吕娜的手,让她放心。

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对她来说太宝贵,别说是一纸婚书,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命人去摘下来递到郡主面前的。

跟何况那位皇后娘娘还对吕娜有恩。

据吕娜说,一直待她亲如姐妹,还在关键时刻救了她的性命,也是因为她,才得以保住自己那可爱的外孙。

那更是他吕亲王府的大恩人了,这点小事,小菜一碟。

王爷交代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是办的极为利索的。

晚饭刚吃过,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儿拿了一纸婚书到宅院交给了林迩。

婚书上有官府的官印,白纸黑字写着他和尹小西为正式的结发夫妻。

尹小西接过那张婚书,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这下她腹中的孩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里出生这里成长了。

从今日起,她便是南国的居民了,可以光明正大的住下来,在这里扎根。

大小丫头走了过来,面带笑容,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得叫了一声,“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小泉子几人也跟着喊了老爷夫人。

这样以来,几人都名正言顺了起来。

只是尹小西的脸上却没有先前的喜悦,虽然只是为了让孩子可以名正言顺,但心底始终有一丝芥蒂。

拿着婚书转身上了楼。

“好了,都回房休息吧,明天咱们去找找合适的铺子,既然她想做,那咱们就力以赴得去做。”

几人点了点头,四散开来。

璃落璃茉去准备了热水给尹小西端了上去,小泉子则是帮着大小丫头收拾厨房。

张良也端了盆热水去了林迩的房间。

“娘娘,您别太难过了,肆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和您腹中的孩子着想,他不是答应了吗,只是在外人面前才做出一副结发夫妻的样子。”

璃落为尹小西搓着脚,边劝慰她,不想她因此责怪自己对不起皇上之类的。

“恩,我也知道这些,就是忍不住难受,如今都不知道阿涩怎么样了。”

尹小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长长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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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身无分文

次日一大早,几人吃过了早饭,璃落揣了些银子跟着尹小西出了门,张良也揣了些自己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带的银子,跟着林迩出了门。

几人一同出了宅子,在门口的时候分道扬镳,去了不同的方向。

今天是一个分开行动的日子。

林迩带着张良负责看铺子,选一个人流量大比较宽敞的拐角处的铺子。

至于人流量,在出门前尹小西还进行了好一番的科普才让二人明白。

恩,应该是明白了的吧。

于是二人便开始四处逛,并在每个铺子门前开始数起了经过的人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哎,这个人刚刚才数过,但是他又从门前经过了,那这个人算不算进去呢?

二人有些搞不太明白。

另一头,尹小西带着小泉子她们去港口专挑那种打捞鱼虾的渔民。

既然做海鲜馄饨,那海鲜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碰巧几人来到港口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老伯运了满满的一船鱼虾上岸。

“老伯,您这鱼虾卖吗?”

老伯顾着收手上的渔网,哪里顾得上身旁这几个一看就是大家小姐的人,定是来看热闹的,没空搭理。

“老伯,请问您这鱼虾卖可以卖吗?”

尹小西上前又客气得问了一遍。

老伯收好了渔网,这才回过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尹小西。

本想数落一番她没眼力见,人家正又忙又累的时候还上前来添乱,可是一转身见是个怀有身孕的妇人,咽了口水,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恩,自然是要卖的,不然家吃什么喝什么,只是南国不缺这些东西,卖不起几个银子。”

“那您这些都卖给我行吗?”

“部?”老伯有些差异,这妇人怕是在说笑吧,谁家能一下子吃这么多,这可放不了多久,若是死了就更卖不起价钱了。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恩,部。”

老伯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几人,看穿着并不像是普通家庭,应不是在说笑的。

“好,那就给你,府上在哪,等下给夫人送过去。”

璃落上前报了地址,又询问了价钱。

老伯想了想,人家一下子都买了,也省的他再去找人买了,这一天一下子就没事了,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那就给十两银子吧。”

尹小西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一大筐的鱼虾才十两银子?

看来这海鲜在南国是真的卖不起价钱啊。

璃落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老伯。

老伯一看,“这是啥?”

尹小西温婉得笑了笑,“这里是一百两,老伯下次的鱼虾我也一并都买了,这里剩下的银子就当是以后的鱼虾钱吧。”

估计老伯是找不开,所以有些吃惊的表情。

主要是他们出宫的时候,身上带的都是一些方便携带的银票,碎银子更是不可能有的,唯一的碎银子也被昨日小泉子他们给拿去买了蜜饯了。

眼下怀里只有这一张一张的银票了。

不过眼前这个老伯看着憨厚老实的,应该也不是个骗子,应是不会拿着银票跑了不给她送鱼虾的。

只是令尹小西没想到的是,她手里的银票对老伯而言,只是废纸一张。

“夫人,您怕是在拿我打趣呢吧,您这是哪来的银票啊,咱们这可从来没见过啊。”

老伯挥舞着手里的银票,有些不悦起来。

这几人一大早还嫌他不够忙不够累吗,还来添乱。

璃落低头小声呢喃,“糟了夫人,咱们银票怕是在这里都用不上了,那咱们日后可怎么过啊。”

尹小西沉思了片刻,垂眸正巧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那枚赤金手镯,这还是叶氏在她入宫的时候送给她的,想着她可以拿来在宫中周旋,收买人心。

谁料她入宫以后就一路顺当,连花银子的地方都没有,镯子也就没能送出去。

将镯子取下,递给老伯。

“老伯,您看这个镯子怎么样,拿来抵您的鱼虾钱。”

老伯拿着镯子放进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金子,欣喜的一时无以言表。

“夫人,您这镯子可得抵不少银子呢。”

“那就换您十回鱼虾钱您看可以吗,我也不论斤称了,只要每回像今日这么多就行了。”

老伯一口答应下来,十回也才一百两银子,这镯子拿去当铺典当,怎么也值个好几百两呢。

老伯转身将鱼分出来放到了最边上的一个框里,又把大的虾挑出来放到了另一个框里,如今船上只剩下一些小虾米。

老伯边数落着自家婆娘把渔网编得太密了,搞得小虾米也给捞上来了,一边作势要把小虾米给倒回海里。

尹小西忙拉住老伯,“老伯,您倒掉它做什么?”

“这都是小虾米,拿来没有用,没人买的,这些您也要?”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璃落忙上前,有些担心自家娘娘不知道行情,要了一些没有用的虾米。

“娘……咳咳,夫人,这小虾米您也要吗?”

“要的,老伯,麻烦您一并给我送到府里您看行吗?下次还用这种细网,这样的虾米我都拿来有用的。”

老伯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但既然人家都付了银子了,那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好一并都给送了过去。

定好了鱼虾,又去找了个猪肉铺子,预定了接下来好几日的猪肉。

银子嘛,尹小西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了。

耳朵上挂着的红色玛瑙耳坠是容儿留给她的,最后只好把头上那只林迩送的朱钗给了屠夫抵押肉钱。

朱钗本身是银做的,不值几个钱,但是朱钗上的那颗绿色翡翠却是值不少的银子。

尹小西心满意足得回到宅院的时候,林迩正好也定完了铺子回来了。

“怎么样?”

林迩看着院子里地方了两个竹筐,一筐鱼,一筐虾,还有一筐居然是小的一点肉都没有的虾米,另一边是一大筐的猪肉,有些纳闷儿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恩,铺子买了,吃过午饭再带你去看吧。”

指着院子里的这些东西,“这些都是你要拿来做馄饨的?”

尹小西坐在石凳上,得意得点了点头。

林迩走到那筐虾米旁,“这也是?”

尹小西又得意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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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痴情之人

“你铺子拿什么买的?”

尹小西坐在石凳上,手轻柔得抚摸着小腹,璃落站在身后,弯着身子给她揉着腰。

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还是因为在宫里住惯了的原因,身子变得娇弱了,才走了一上午的路,腰酸的感觉快要断掉了。

“额,那个……”

林迩有些犹豫,张良急忙开口道,“咱们带出来的银票一张都没办法用,在南国咱们夏安朝的银票行不通。”

“我们今日也是,娘娘还是拿了自己的手镯和朱钗去抵的银子呢。”

坐在另一边正在清洗虾米的璃茉开口道。

林迩猛地抬头望去,尹小西头上早晨出门时还戴着那支他送的朱钗,如今头上空空如也。

“你拿朱钗去抵了?”

尹小西忽然有些心虚起来,“额,那个,我身上实在是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所以就把朱钗给……”

随着尹小西话说下去,林迩的脸色越发的黑沉下来,没等尹小西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恩?夫人,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璃茉有些难为情起来,难道不该说?

可是他们带来的银票确实都不能用的,而她和落儿身上更是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然她们哪里舍得娘娘拿自己的东西去抵。

唉,这个肆王爷,还是太不知生活的艰辛了。

“没事,他可能是走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等下午饭的时候再去叫他吧。”

尹小西当然知道,林迩是生气了。

因为那支朱钗是他送给她的。

但她只有耳坠和朱钗,还有就是她娘亲留给她的玉佩。耳坠是容儿留给她最后的纪念了,她总不能拿她母亲的遗物去抵押吧。

转头看向张良,“你们拿什么去买的铺子?”

张良哦了一声,也才从方才那紧张的氛围中回过神来。

“我们去看了好些铺子,终于挑了一家按夫人说的人流量大的,而且两层楼也够宽敞,又在一个路口的位置,相当好。

店家只要我们两百两银子,我们想着这么好这么大的铺子,只要两百两,值的,连忙拿银票给他,谁知道我们银票都用不了。

往日我们也没有带银子的习惯,此次出门就只剩银票了,但王爷,哦不是,是老爷说既然您想做,就一定要满足您,所以把腰间的剑柄上挂的金穗儿给了店家。”

张良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来,上面写着铺子的面积还有位置。

铺子是有了,可是他的剑如今却光秃秃的了。

午饭的时候林迩并没有出来吃。

尹小西吃过午饭就回了房间休息,璃落几人就围在院子里,一人一张小椅子,开始剥虾,杀鱼,晒虾米,大小丫头则买了好大一捆葱回来,然后在厨房里开始剁猪肉泥。

只是尹小西上去后并没有睡,而是拿出一捆红绳开始摆弄起来。

晚饭的时候,几人围坐在一起,一人一碗海鲜馄饨。

海鲜馄饨的包法是尹小西教给几人的,只是可惜虾米还未晒干,暂时还不能加进汤里,但即使这样,几人吃的也是极其的香。

从不知道馄饨还能这么做。

“等虾米晒干了放在汤里,会更鲜的。”

尹小西看着几人吃的香喷喷的样子,欣慰一笑。

“夫人,原来您买虾米是要放进汤里的啊。”

璃落将碗里的汤也给一并喝了个精光。

“夫人,您这个馄饨是哪里学的?”

尹小西抬起那双柳叶弯眉,张大了眼睛,“啊,就是突然这么一想。”

她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前世老家的做法,不然更没办法解释这一切了。

小泉子啪叽着嘴巴,抬袖擦了擦嘴,“夫人就是聪慧,总能想到很多我们想不出来的。”

正在这时,林迩从外走了进来。

这时,尹小西才知道林迩出去过,还以为他还躲在房中怄气呢,本来还想着等下让张良端一碗去他房里呢。

见他走了过来,大丫头要去给他盛一碗,手腕被尹小西抓住。

“没事,我去吧。”

尹小西回身从厨房盛了一碗馄饨放到林迩的跟前,另一只手紧握拳头放在桌上,又摊开,然后缩了回去。

一个红色的剑穗出现在碗边。

林迩欣喜得拿起剑穗抬眸看向尹小西,“这是……?”

“你不是拿剑穗去买铺子了吗,我下午就给你做了一个,做的不太好看,你别嫌……”

尹小西知道自己的女红不像古代女子那般心灵手巧,这已经是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若是真的嫌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大不了日后挣了钱再去给他买一个好看一点的。

谁知道林迩激动得那张万年冰山连荡起了喜悦的笑容,就好似冰山上的云层里照射出一丝暖阳般,连忙将剑穗揣进了怀中。

看的张良几人都愣住了。

自家王爷……还会笑?

林迩放好剑穗,又从怀中将那支被尹小西抵掉的朱钗给要了回来,只是朱钗上的绿色翡翠早已换成了一个明显廉价不少的红色宝石。

“朱钗上的翡翠就够他吃一辈子了,朱钗被我给要回来了,他也不吃亏。”

林迩云淡风轻得低头吃了一口馄饨,有些惊喜得看向尹小西,“这是你做的?”

尹小西拿着朱钗回了自己的座位,“你觉得怎么样,如果拿出去卖的话,会有人来吃吗?”

林迩又吃了两口,“肯定有人来吃。”

真是没想到尹小西一天到晚不守规矩,下厨的手艺确实极为不错的。

如今看来开铺子是可行的,只是让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总归是心里有些愧疚。

吃晚饭大家早早得回了房间洗漱休息,今日大家都有些累着了。

只是张良端了水来给林迩擦洗身子的时候,才发现他正在屋里活动着手腕和胳膊,似乎并不太舒服。

一问才知道,原来肆王爷为了要回那只朱钗竟在屠夫那里干了一下午的苦活,这才换的朱钗回来的,还将自己剑柄上的一颗装饰用的宝石给取了下来镶到了朱钗上。

张良问起那支朱钗的特别之处。

若是因为价值连城,那王爷应是去要回那颗翡翠才是,而不是为了一个区区的银质朱钗。

林迩叹了口气,虽然面露倦容,却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朱钗是我亲手打制的,专为她做的。”

这个她张良自然明白,指的便是皇后娘娘尹小西。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王爷向来待人冷淡,却是个痴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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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噩耗传来

第二日几人仍然留在宅院之中,忙忙碌碌的,杀鱼,剥虾,剁肉泥。

由于是寒冬季节,虾米晒不干,故而改为在灶上烘干。

而另一头,铺子那边也紧锣密鼓的收拾着,挂上了海鲜馄饨的大招牌。

铺子原先就是用作酒楼,也不用再特别装修什么的,只待把货备好,就可以直接开张营业。

这一日紧锣密鼓的准备,眼看着明日就可以直接开张营业挣钱了,但是晋王的到来,一下子将院中几人的热情降到了最低点。

因为他带来了夏安朝皇宫内的最新最的消息,这消息还是从南国的皇室中打听得来的。

几人围坐在院中,大小丫头到厨房去煮了一壶茶来,端上桌,便一直站在身后。

虽然郡主说几人是某个地方的皇室,其中夫人还是皇后娘娘,但大小丫头始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出于好奇心,留了下来,站在后面听着。

林沛给林迩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那双美艳的双眸里布满了忧伤和惋惜,面容也是极为憔悴。

“你说吧,皇兄究竟怎么样了?”

林迩有些等不急了,到南国已经好几天了,虽然这边算是安顿下来了,但是皇兄那边,始终没传出来任何的消息,心中忐忑不安。

林沛将酒倒入嘴中,一饮而尽,发出嘶的声音,酒太过浓烈,辣了嗓子。

林沛风流成性,夏安朝所有能喝花酒的地方他都是常客,喝酒对他而言是小事,但此刻杯中的酒却格外的呛人,呛得他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

“皇兄,殁了。”

只简单的四个人,将所有人心中仍存有的一丝丝侥幸给直接熄灭掉。

尹小西紧紧得拽住林沛还要继续倒酒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眶红红的,一丝丝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烁着光芒。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逸他凭什么带兵攻入皇宫,文武百官都是摆设吗?那么多禁卫军是吃闲饭的吗?我爹爹呢,我记得他手里明明有兵符的,就算会晚一步,前去营救应该也是来得及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尹小西直接将林沛手中的酒杯打到一旁,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杯在落地的瞬间碎成了三瓣儿。

林沛看着一脸绝望和愤怒的尹小西,一时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残忍了,她没办法强装冷静得把这一切告诉她。

求助般的看向林迩,“要不然先让皇嫂回房间休息吧,不然动了胎气,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林迩沉默不语,因为在他看来,尹小西得呆在这里,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如果你只是担心我腹中的孩子,那我保证不激动,你快说吧,我求你了,林沛,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尹小西仍旧拽着林沛的手腕,只是由愤怒和激动改为哀求,楚楚可怜的卑微的哀求。

呼--

林沛长长得呼了口气,合上眼睛,咽了口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重新睁开眼眸看向尹小西。

“好,那你先坐好,一定要保持镇定,切莫动了胎气。”

尹小西点了点头,乖巧听话得坐了回去,但双手仍然时刻覆在小腹上,一刻也不敢拿开,就怕孩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你们走后,大约申时,林逸率领十万精兵大摇大摆得攻入皇城,皇宫的各门侍卫早就换成了林逸和上官宇的人,叛军一路顺畅,毫无阻拦得就直接到了御书房。

他打着营救皇上受奸人陷害身中剧毒要进宫营救皇上的旗号,直接带兵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只有八千禁卫军在誓死抵抗。

八千对十万,这哪里是对手啊,片刻之间,御书房外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说到这,林沛的眸中透着一股凄凉。

皇宫内禁卫军一万,但是只有八千敢奋死抵抗,另外那两千,有的原本就是玉王的人,而有的,则是看清了如今的形势选择了倒戈。

可怜了皇上,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内,听着宫外交战的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战士们嘶吼的惨叫声,可以想象他内心有多么焦灼和不忍。

林沛还要继续说下去,林迩突然开口问起一件旧事。

在林涩还未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当时林逸和林涩同为太子候选人,其实当时林逸更有威望,呼声也更高一些。

当时最后却成了林涩登上太子的位子,林迩一直想不通,原先一直信心满满的林逸,为什么中途退出了太子之争。

原来当时林逸争夺太子之位时,因为有上官一家的扶持,在朝堂上呼声最高,加上自身学识谋略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先皇也有意册封他为太子,但是在下圣旨之前,林逸突然主动找到先皇,表示要退出太子之争。

当时先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再三的询问他是否已经决定好了,当时林逸也是斩钉截铁得说要退出,最后先皇尊重了林逸的决定,册封了林涩为太子。

而因为林逸的突然退出,也是惹得上官宇极为不悦,眼看着到手的国丈就这么白白没了,对林逸也是冷眼相看,若不是后来上官曼从中周旋,估计如今林逸也不会重新得到上官宇的信任和鼎力支持。

至于当年林逸为何中途退出太子之争的原因,事到如今,大家才明白,原来都是因为一封林逸的生母,也就是当年的素晴娘娘留下来的一封绝笔信。

而这封信还要从素晴娘娘还是个丫鬟的时候说起。

原来林逸的生母一开始并不是先皇后宫的妃嫔,而是如今慧慈太后也就是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

当年皇后娘娘与先皇感情极好,即使是在皇后娘娘怀了皇嗣的那段日子里,先皇也是日日留在皇后娘娘的翊坤宫里。

但随着皇后娘娘的肚子越来越大,无法再侍寝,心有不忍,便将自己身边的侍女派去侍寝。

而这个侍女就是当年的素晴娘娘,林逸的生母。

当年素晴娘娘也不是一回两回侍寝了,只是每回侍寝之前都会被皇后娘娘灌下一碗避子汤,以防止她借此机会怀上皇嗣母凭子贵。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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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旧事重提

皇上这么一来二去的,便喜欢上了温柔体贴的素晴娘娘,并且还好几回表示过希望她可以为自己生个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也行。

说一回不会当真,但是说得多了,素晴娘娘也动了心。

在皇后娘娘已经快要临产的时候,早已没了闲心盯着她喝避子汤,就放松了警惕。

素晴娘娘抓住了机会,偷偷把避子汤倒入屋内的盆栽内,这么侍寝了好几回。

直到有一天皇后娘娘正兴高采烈得哄着小皇子,也就是还处于婴儿时期的林涩时,宫女传来信儿说素晴怀了皇上的孩子。

一时气愤,皇后娘娘这才起了灭子之心。

只是最终她还是晚了一步。

她还未赶到素晴的房中时,皇上就已经下了圣旨,册封为她为贵嫔娘娘,给接到了忘忧阁养胎。

纵使心中再气再恨,皇后娘娘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只得以她腹中的孩子为筹码胁迫她写下一封劝说自己儿子不要去争夺皇权的绝笔信。

在素晴娘娘诞下林逸之后不久便坠丼而亡,而林逸则自小交到了慧慈太后的手里抚养长大。

也正是那封信加上慧慈太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得林逸放弃了太子之争。

而他为何又突然起了夺权之心,则是因为上官若汐将素晴娘娘的真正死因以及她与慧慈太后之间的纠葛部告诉了林逸,使得林逸觉得自己被蒙骗和背叛,再加上杀母之仇,对太后和皇上是恨之入骨。

屋内几人听完林沛说完这件旧事沉默不语。

林逸可恨,但是也同样可悲。

但即使可悲,也是不可原谅的人。

之后又从左院首和叶太医口中逼问出皇上的身体状况,得知皇上身中剧毒时日不多,就立即与上官宇一拍即合,二人的谋朝篡位之谋划被直接提上了日程。

从他有了夺权之心后,就开始豢养兵马,故而在上官宇的扶持之下,仅用了短短一两日就调集了十万兵马驻扎在京都城外的大山里。

“那……我爹呢,他为什么没去救皇上,难道我爹也被上官宇收买了吗?”

尹小西有些不敢相信,在她记忆力,尹凌浩身为镇国大将军,虽然把大部分的兵权都已经交了出去,但手里仍然有八万的精兵,只要半日就可以援救皇宫,只是稍稍晚了一些,但还是有可能把皇上给救出来的。

他没去救,只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便是被上官宇给收买了。

但是凭她对尹凌浩的印象,一身正义,应是不可能的。

提到尹凌浩,林沛犹豫得看了下尹小西,那眼眸里的闪躲和不安,让尹小西心里不安起来,情况应该不会太好。

“尹将军,唉,根本就没有前去营救的机会。”

林沛长长得叹了口气。

“究竟怎么回事?”

林迩也有些担心起来,文武百官不敢跟上官宇抗衡可以理解,毕竟上官宇在朝中一向势力庞大。但尹将军想来洁身自好,正义凌然,从不与任何官员拉帮结派。

如果他都没去营救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也出了事。

想到这,林迩转头有些担忧得看向尹小西。

林沛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是你妹妹,尹小贝。也不知道何时她竟然和林逸那小子勾搭在了一起,林逸还答应封她为后,而作为这一条件,便是让她想办法在那日绊住尹老将军。

据说她在尹老将军的饭菜里下了软筋散。”

林沛说到这里,不安得看向尹小西。

白皙的面庞被气的通红,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怒早已变了模样,似一团火被强压着,一有机会便要熊熊燃起,燃尽这天地。

那双纤纤玉手钻成拳头置于桌面,由于太过用力,白皙的皮肤之下青筋暴起,看着极为可怕。

“软筋散是什么,蒙汗药吗?”

小泉子好奇得问起来。

坐在一旁的张良沉声解释。

“软筋散是江湖上一种极为恶毒的药,食用之人会立刻浑身无力,软筋散,软筋散,浑身的筋都没有了力气,别提带兵打仗营救皇上了,就怕连站立都成问题。”

“这个尹小贝,简直是个混账东西,对自己亲爹都下得去手,简直禽兽。”

璃茉手握拳头在桌上用力一捶,对尹小贝恨得咬牙切齿。

尹小西忽然趴在桌上大哭起来,众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林迩抬手轻轻得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得拍着,但安静得并不言语。

“呜呜呜,都怪我,尹小贝一直都想进宫,可是皇上因为我说要三年不选妃,她估计因为这个都恨透我了,呜呜呜,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勾搭上林逸那个混蛋,还不惜搭上我爹爹,这两个混蛋。”

“不怪你,她本性如此,哪怕她如愿进了宫,有机会的时候她还是会使坏的,这就是她的本质。”

林迩柔声安慰,但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愧疚呢,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到林逸的计划,从中扰乱,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那……”

尹小西哽咽着,有些不太敢说下去,“那……阿……阿涩呢?”

声音哽咽着,眼泪不住得往下流,因为太过哽咽,下巴都在不住的颤抖。

她知道一开始林沛就说了他殁了,但尸身呢,可有人好好为他料理尸身。

“林逸还算有点人性,命人好生将皇兄给葬入了皇陵,只是我们如今也再无权回去看望,只要一回去,便会被他给直接抓了押入天牢,随便扣一个罪名,就能要了我们的命。”

还好,有好生安葬。

但是一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冷冰冰得躺在那冰冷的皇陵,心里总是悲伤地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尹小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悲伤,因为她深知,她不能倒下。

如果她这么轻易得倒下了,便是辜负了阿涩的期望。

阿涩说过,要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如果是男孩儿,就叫林子平,如果是女孩儿,就叫林子西。

男孩儿要一辈子平平安安,女孩儿要一辈子幸幸福福。

但即使再努力,心中的那股酸涩如猛兽一般冲了出来,从心脏冲入鼻尖,再冲入到泪腺,尹小西再一次得趴在桌上崩溃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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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改朝换代

而对于林逸为何选择尹小贝,其实是因为林逸知道尹小西对皇上一片痴心,他早已没戏,这才调转船头选中了与尹小西有几分相似的尹小贝。

并以皇后的宝座为交换条件,免除了自己带兵夺权的后顾之忧。

文武百官都是一些墙倒众人推的货色,也就只有尹凌浩是他唯一的担忧,只要绊住了尹凌浩,他夺权便有了十分的把握。

当林逸手握玉玺站在早已横尸遍野的御书房大殿上时,对着文武百官宣誓,臣服于他的,荣华富贵,反抗者便如这躺在地上的死尸一般下场。

文武百官看了看大殿外躺着的死尸,哪还敢职责林逸谋权夺位的狼子野心,纷纷颤抖着四肢臣服在林逸的脚下。

只用了一夜的时间,林逸轻易而一举得就将龙椅上的人换成了自己。

而尹凌浩在床上瘫了几天,得知宫内发生的事,一气之下就断了气。

“那尹小贝呢?”

尹小西蓦地抬起头,恶狠狠得看向林沛,她想知道这个忘恩负义背负弑父罪名的蠢货什么样了,有没有被林逸卸磨杀驴给直接一刀杀掉。

可是令她失望了。

尹小贝这个蠢货不仅没有被卸磨杀驴,还真的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如今林逸登上皇位,剿清所有朝内与他作对或者往日得罪过他的人之后,进行了册封大典,并且改国号为晋安朝,如今正好是晋安一年。

尹小西不解,凭上官曼和上官宇的性子纵使扶持林逸坐上了皇位,又怎么可能容忍他封其他女人做皇后,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忍气吞声。

心中的疑问还未来得及问,林迩便抢先开口道,“上官宇同意?”

林沛摇了摇头。

“上官宇在这场动荡中也不知道是被谁杀了,林逸登基的时候在众多尸身中发现了上官宇和上官曼的尸首。”

众人都猜测上官曼是林逸所杀,说是夫妻多年,林逸一直都受上官曼的掌控,在府内其实毫无地位可言,如今为了扶持尹小贝上位便趁机将上官曼杀害,一举两得。

但这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谁亲眼所见。

如今整个朝廷,林逸一人独大,可谓是顺我者昌逆我者死。

尹小西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瞿瑞芝原是上官宇的人,但为了她,冒险将几人提前放了出来。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既然林逸连自己的老丈人和接发妻子都敢杀的话,也不知道瞿瑞芝他们夫妇二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那瞿瑞芝和千子影呢?”

“谁?瞿瑞芝我知道,千子影是谁啊?”林沛有些不知所以。

问瞿瑞芝他知道,是那个长得特别像弶儿的女人,可是并为听过一个叫千子影的人。

“千子影是瞿瑞芝的夫君,那日他们夫妇二人冒险把我们给送出了宫,不然我们根本出不来。”

林迩沉声解释道。

“瞿瑞芝不知道,好像是逃了,对了,听说她身边有个侍女,身手了得,以一敌百的阵势,活活将瞿瑞芝在众人围剿之中给救了出去。

听说林逸四处张贴告示要捉拿几人呢,哦对了,他还张贴了皇嫂和林迩你的画像,要捉拿你们二人,说你们是叛国贼子,捉拿者,赏黄金千两。”

林迩闻言冷嗤一声,“哼,还敢说我是叛国贼子,等我见了他,非得捏住他的喉咙问问他,到底是谁对不起皇兄对不起朝廷。”

“他还敢捉拿我们,真是颠倒是非黑白之徒。”

尹小西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能雇个杀手直接冲进宫去取了他的狗头。

可是如今,囊中羞涩啊。

“那咱们以后出门要不要伪装一下啊,在南国生活是不是也得小心一点?”

璃落突然开口问道。

既然是张贴了告示还给了这么高的赏金的话,总会有一些人为了钱财不顾是非曲直的,那他们哪怕在南国也生活的不会太平的。

“放心吧,不用,那张告示贴出来半日就撤了回去。”

几人异口同声问道,“为何?”

“因为尹小贝,好像是说尹小贝听说林逸在四处找皇嫂,心里不乐意,心生妒忌,硬是缠着林逸把告示给撤了回去。

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在南国生活,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大大方方得过你们的就是了。”

这应该算是今夜听到了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说完皇宫里听来的消息,林沛又和林迩一同将那一坛酒喝了个精光,吕亲王府才派人来将林沛给送了回去。

尹小西一个人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眼泪早已哭干,再流不出来了。

只是这一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了。

也不知到了几时,尹小西仍旧这般蜷缩着坐在床上,手已经被她自己给抠得破了皮,连血浸了出来都没察觉到。

忽而,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尹小西坐在床的角落里,房间里本就黑,她就这般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

直到门被打开了。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高高大大的,晃晃悠悠得走了进来。

但似乎又格外的小心,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响,偷偷摸摸的模样,她一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只是她此刻没有太多的心思和他说话,应该说是此刻身体早已没了力气,这一夜太多震惊又悲伤,又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消息了,她没有办法一下子都接受。

身心早已被掏空。

只见来人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找到屋子中间的桌子,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好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站在原地,拍了拍他先前放在桌上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一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放心吧,放心。嗝~”

一大股的酒味儿立即在屋内四散开来。

来人忙捂着嘴逃一样的出了房间,逃得太过仓皇,竟连门都未替她合上。

尹小西转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向门外那昏暗的天空,暗得漆黑一片,连一颗星辰都不曾见到,就好像她此刻的心她的生活一样,漆黑一片,毫无生机可言。

她也懒得再去将门合上,此刻,连呼吸都觉得让她身心受累,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阿涩说过的期望,她恨不得眼睛一闭离开这个繁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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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静得出奇

这一夜,尹小西未曾合过眼,但是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她却走下了床,轻声合上了门。

门快要合上的时候,碰巧璃落从门前经过。

“夫人,我现在就去给你端洗脸水。”

“不用了,这几天不要吵我,我想好好睡一觉,静一静,你们都别来吵我。”

尹小西眸光无神,面容憔悴,一脸的生无可恋,看的璃落有些担心起来。

忙挡住将要合上的门,“夫人,您可别……别……”

璃落说的有些哽咽了,尹小西只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得说了一句,“放心吧,我是不会轻生的。”

说完合上了门。

璃落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呆滞得不知所措。

虽然还是很担心,但心中那颗最大的石头也还是落了下去。

只要不轻生就好。

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留些时间给娘娘好好想一想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这么轻易接受这样的结局的。

璃茉走了出来,瞧见璃落一个人站在尹小西的门口,“怎么了,夫人醒了吗?”

璃落不说话,拽着璃茉就往下走去。

到楼下碰巧遇上张良和小泉子,见着璃落忧心忡忡的模样,都问她怎么了。

璃落将先前尹小西的模样告诉了几人,几人站在一起,纷纷抬头朝着尹小西的房间看去,这么看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也才放心下来。

到午时,大丫头喊吃饭的时候,尹小西都还未从房间里出来,小泉子偷偷摸摸得伏到门边听了听,屋内和早晨一般,静得出奇。

又下了楼去叫林迩起来吃饭。

林迩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到此时都还有些浑浑噩噩,头痛欲裂。

张良叫了许久才勉强起了床。

坐到餐桌旁,等了许久都没见着尹小西的影子,双手撑着快要爆炸的脑袋,看向小泉子。

“尹小西呢?”

“屋里睡觉呢,说是谁都不要去吵她,娘娘说她要一个人静静。”

“恩?哦,她要睡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你们也别去吵她了。”

说完林迩也起身离开了餐桌,回屋睡觉去了。

当他再次彻底清醒的时候,几人已经吃过晚饭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林迩走出房间,抬头看了看正上方尹小西的房间,仍旧大门紧闭,安静得根本无法判断屋内的情况。

林迩犹豫了片刻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没多久。

吱……

林迩再一次开门走了出来。

这次他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得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左手食指不安得在石桌上一下一下得敲着。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张良似乎是起夜,经过院子时瞧见了院中坐着的人影,一时警觉起来,作出打架的架势。

只听黑暗之中那个人影淡淡得说了句,“是我,上你的茅厕去。”

张良哦了一声,乖乖得去了茅厕。

原来是肆王爷啊。

恩?

不对啊,肆王爷大半夜不睡觉坐那一动不动做什么,怪吓人的。

难道是白天睡多了终于醒了?

张良打了个冷颤,朝着林迩的方向微微颔首,又回了屋子。

这一夜,林迩勉强算是挨过去了。

第二天睡到午时,楼上尹小西的房间仍旧纹丝不动。

几人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过一个时辰便到门口去听一听动静,屋子里安静的几人开始怀疑尹小西是不是偷偷跑了,此刻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这么想着,张良上了楼,轻轻得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

透过那个洞想要将屋子里的情况看个清楚。

但是屋子里太黑,没有点蜡烛,窗户紧闭,哪怕是在阳光刺眼的白日里,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

别说尹小西在不在了。就连屋子里床在什么地方都看不清楚。

几人垂头丧气得下了楼,正巧遇上喝了茶清醒了些的林迩。

“怎么了?”

“会不会屋子里根本没有人了啊。”

张良有些忐忑得说着自己的猜测。

屋子里若是有人,但凡在,都不应该这般安静。

林迩抬眸看向楼上,将手里的茶杯递给张良,一个跃身,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尹小西的屋顶之上。

院中的几人看的目瞪口呆。

只知道肆王爷身手了得,却不知这般厉害,飞檐走壁眨眼之间,简直如仙人一般。

林迩轻盈得落在屋脊之上,轻轻得揭下一片瓦片,屋内漆黑一片,仍然看不太清,但是透过揭开的瓦片,阳光撒了进去。

林迩又揭开了一片,屋内的光又多了一注。

又揭开一片,屋内顿时明亮了起来。

但是从上往下看,也只能看清楚屋内的陈设,并不能帮助他找到尹小西所在的位置以及目前的状态。

林迩干脆接连揭开了五六片瓦片,屋顶被揭开一个人形大小的洞口。

转过头看了一眼楼下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几人,又回过头去,轻轻一跳,直接跳入尹小西的房间。

说实话,他也早已耐不住性子,没有办法真的放心了。

尹小西已经两日没有动静了。

这并不像她。

纵使以前她也贪睡,但是从未这般不吃不喝一直睡好几日的。

也许,她真的早已不在房中,或者想不开,做了傻事也说不定。

想到这,林迩再也无法顾及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什么礼义廉耻,道德伦理,今日这个房间他是非进不可的了。

进入房间,屋子因为楼上开的大洞,明亮了不少。

没有费太多力气寻找,一转身,就瞧见了安然睡在床榻上的尹小西。

被子盖得好好的,睡的也很老实。

呼吸声非常低,但是可以听到,是有在呼吸的。

林迩缓缓走了过去,轻盈得坐在了床边,她的手搭在了被子外面。

抬起她的手,轻轻得放进了被子里,又坐着看了一会儿。

额间的秀发挡住了她精致的面容,抬手为她轻轻拂去。

看着尹小西憔悴的面容,林迩不禁叹了口气。

“唉,真是苦了你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又与你何干呢。

不过你放心吧,我答应过皇兄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林迩起身,从内将房门打开,走了出去。

对着楼下张良指了指屋顶。

“会不会修房顶?”

张良笑着点了点头,将屋顶之上被林迩给揭开的几片瓦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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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春意盎然

南国三十二年四月。

乍暖却寒的四月天,新燕归来,衔泥筑巢,整个南国散发着一股春意盎然的气息。

暖风习习,一树树的花开,随风摇曳,纷纷扬扬飘落的花瓣,馨香满怀。明媚了岁月,也芬芳了整个南国。

海鲜馄饨铺前人来人往,一个大妈模样的妇女拎着空空如也的菜篮子站在铺子门口。

原先没有海鲜馄饨这样吃食也照样过了,但这半年来,日日吃这家的海鲜馄饨渐渐养成了习惯,一日不吃还有些心中挂念起来。

菜都还未来得及买,就早早等在了铺子门口,但是眼看着都快等上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店家开门。

正在纳闷之际,另一个已经买完了菜准备回家的大妈从旁边经过,二人打起招呼来。

“张家婶儿,你在这干嘛呢?”

张婶儿指了指海鲜馄饨铺紧闭的店门,“这不等着开门吃碗馄饨再去买菜吗,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开。”

那大婶儿仰着身子笑了笑,拍了拍张婶儿的肩头,“张婶儿,今日不会开了,你啊,就别站着白等了。”

张婶儿一脸的纳闷儿,“怎的,不开了?日后都吃不着了?你还别说,我回去还真的自己试着做了的,但就是没人家这个香,你说怪不怪。”

“行了,回去煮完面条吃吧,你要是煮的和人家一样香了,那人家还开馄饨铺做什么。今日啊,这家夫人生产,今日是一定不会开了的,明日会不会开都还不一定呢。”

“啊?生了?先前我来的时候就瞧着那家夫人大着肚子,瞧那样子,肚子里的小子个子不小哦,那么大的肚子。唉,那算了吧,我也去买菜去了,到前面吃口包子去。”

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回了家,一个朝前走去了包子铺。

而另一头,林宅内。

院中开的正盛的樱花树,美艳动人,在地上铺得满满当当的白色砂石的映衬下,整个院子宛若天界,美得别有一番风味。

而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便是宅内那一声声传出来令人不安的嘶喊声。

“啊……”

又一声嘶喊,划破了整片上空。

璃落满头大汗得从房中冲了出来,对着门口的林迩焦急得问道,“接生的阿婆呢,怎么还没到,夫人快要撑不住了。”

林迩也是满面的愁容,早知道张良这么慢就该他去的,他轻功要快上许多。

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尹小西这边,生怕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一直就听说女子生产是极为危险的事情,更有甚者说女子生产是一命换一命。

他不想,不想尹小西因此离开他。

“张良应是快的,他的脚法我是知道的。”

璃落还想催,但是看林迩也挺着急的,便没再说什么。

屋内尹小西再次传来一声呐喊。

“落儿,落儿。”

璃落连忙转身折回了房间。

“夫人,我在呢,我在呢。”

尹小西紧紧得拽着璃落的手腕,“落儿,帮我,帮我,我肚子好痛,我感觉快要破了。”

璃落还是个闺阁大姑娘,哪里经历过生孩子这种大事,一时慌了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璃茉从屋外快步走来,手里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身后小泉子也端来了一盆。

厨房内,大小丫头还在烧着一大锅的水,以前听说女人生孩子是很费水的,得多烧一些备着才好。

如今屋内热水,毛巾,还有小婴儿的襁褓,一切都准备好了,但这接生的阿婆就是半天没来,急得几人在屋内团团转。

璃落只好抓着尹小西的手,语气急切但又强装镇定得安慰她。

“夫人,您再忍忍,再忍忍,阿婆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呜呜,啊,我感觉肚子里不止一个,感觉好多只脚在蹬我,要把肚子给我踹破窜出来了,啊,好痛啊,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痛啊。”

尹小西一手紧紧得拽着璃落的手腕,因为疼痛手上拽得过于用力,紧得璃落的手腕都发青,另一只手死死得拽着床单,早已皱成了一团。

林迩则站在院中,围着整个院子转了好些圈,看看紧闭的不断传来尹小西哭喊声的房间,又走到宅子门口看看张良回来没有。

接生的阿婆明明住的没多远,怎的去了这么久,这张良莫不是迷了路耽误了事情。

想着,林迩决定自己去把接生的阿婆找来,凭他的轻功,带着阿婆飞过来也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前脚刚迈出去,就瞧着张良弯着身子急冲冲得奔了过来,背上背着被颠得七窍生烟的阿婆。

张良将阿婆放到房门口,“阿婆到了,你快进去吧。”

阿婆被一路这般颠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给颠散了,哪里还有力气接生。

岣嵝着身子在门口喘了好大几口气,刚要指着张良骂他不知道善待老人,这一路给她颠的。

林迩焦灼得上前弯着身子,极为恭敬得请婆婆先进去接生,至于张良,他会好好教训一番的。

阿婆见这家老人这么客气,也就没再说什么,白了张良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璃落见阿婆总算是来了,忙将床边的位置给阿婆让开。

阿婆坐到床边,将尹小西的双腿弯曲立于床上,再探着头去检查,忙唤准备好热水和毛巾。

“都准备好了。”

璃落璃茉这对双生姐妹花异口同声回答,令婆婆怔了一下,但又立即回过神来,专注于床上的产妇。

只简单摸了摸尹小西的肚子,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尹小西,“呀,夫人,您这不止一个啊。”

尹小西早已痛得满头大汗躺在床上,“啊?真的吗?那阿婆可以快些帮我接生吗,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一直在踢我的肚子,感觉在使劲往外挤呢。”

阿婆闻言弯下身子,将上半身探入被子之中,开始指导尹小西如何呼气吸气,何时用力。

在阿婆的引导下,没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孩子的哭声清脆的响彻在整个林宅,屋外林迩心中的石头放下,双手握拳捶向张良。

“生了,生了,生了。”



294:儿女双全

张良捂着被捶的心口,看着满脸笑容欣喜若狂的林迩,也跟着笑了起来,都笑的极其幸福、欣慰。

“恭喜老爷,喜得贵子,少爷声音这么洪亮,定是个练武奇才。”

林迩频频点头,“恩,对,一定是个练武奇才,等他三岁我就教他习武,恩,不行,应该学会走路以后就开始。

我教他习武,小西教他习文,日后定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林迩还在屋外沾沾自喜,屋内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的啼哭声。

拧紧了秀眉转头狐疑得看向张良,“怎么……还有一个?”

张良欣喜若狂得抓着林迩,“老爷,是两个,老爷,太好了,是两个。”

林迩还未完全缓过神来,阿婆已将两个擦洗干净放入襁褓之中包好的婴儿抱了出来。

“恭喜老爷,是个小少爷,还有小姐,是对龙凤胎,恭喜老爷儿女双全。”

林迩还有些不敢相信得走过去,步子有些沉重,但又格外的急切。

垂眸,两个白白的瘦瘦小小的小人儿在襁褓之中,合着眼睛,粉嫩的小唇不停的弩着,睡的正香甜。

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颤抖,但婴儿放入他手臂中的时候,立刻镇定下来。

竟然一儿一女,一儿一女,皇兄,你瞧见了吗,这是你的皇子和公主啊,你看见了吗?

开心吗?

满意吗?

皇兄,你放心,臣弟定替你好好教导他们,我要让他们成为这世间绝世无双的存在。

两个小婴儿五官长得很像,且都极好,长大了又会是到处招惹桃花的主儿。

林迩正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出神,忽然两个孩子同时哭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得慌张起来。

求助得看向阿婆,“怎么,这是不想要我抱吗?他们不喜欢我?”

“老爷您在说什么呢,哪有孩子不喜欢爹爹的,这是饿了,好了,我要把孩子抱到夫人那里喂第一顿奶了。”

林迩还没抱够呢,就被阿婆给接了过去,进了屋,关上了门。

“老爷,不如到院子里去坐一坐吧,现在生了也总算安心了。”

张良的话林迩根本没听进去,一门心思都在屋子里的那个妈妈和两个孩子身上。

翘首以盼得守在门口。

过了许久,孩子总算是吃饱了,璃落和璃茉端着屋内用脏了的毛巾和热水出来,拿进去的时候是白色的毛巾和干净的热水,端出来的时候却都染满了鲜红的血色。

看的林迩眼眸一亮,心提到了嗓子眼。

还未听到尹小西的声音,她怎么样了,这么多血,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把拽住要下楼的璃茉,手指着屋内,说不出话来,“怎……怎……”

璃茉笑了笑,“放心吧,没事,就是太累了,没有力气了,躺着呢。”

林迩木讷得点了点头,恩还好,没事,没事,她没事就好。

过了一会儿,接生的阿婆也出来了,见着林迩,拱手祝贺,“恭喜老爷,孩子已经喝饱了睡着了,只是您这一下子两个,夫人已经精疲力竭了,怕是没精力再照看孩子了,您最好还是尽快请个奶妈,不然怕是照顾不过来的。”

林迩点头谢了阿婆的提醒和辛劳,朝张良使了个眼色,张良识趣得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了阿婆,又送阿婆出了林宅。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良热情殷切得想要送阿婆回去。

“阿婆,不如还是我背您回去吧,这次不着急了,我可以慢点儿。”

阿婆横了张良一眼,“算了,再背,老婆子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给抖散了,我还走得动,我自己能回去。”

林迩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边放着两个孩子,睡得正香,尹小西一脸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头发凌乱不堪得随意散着,整个人平躺着,头偏着看向孩子。

虽然憔悴,疲惫,但却一直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辛苦你了,一儿一女。”

尹小西缓缓得转过头去,眨了眨眼睛,如今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没事,你歇着,缓一缓,孩子有我呢。”

林迩说着替她提了提快要滑落的被子。

尹小西嘴角挂上一抹疲倦又欣慰的笑容。

林迩抬起手,轻轻得在她被子上一下一下得拍着,嘴里哼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轻缓的小调儿。

慢慢的,慢慢的,尹小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太累了,太乏了,总算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林迩一只手仍旧不停得拍着哄她睡觉,另一只手捋了捋她脸上凌乱shi润的秀发,再从怀中拿出手帕替她擦掉脸上的汗水和泪痕。

极为心疼得抚了抚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

林迩看着旁边睡的香甜的两个孩子,再看向尹小西,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一时间shi润了眼眶。

回想起那次她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众人担心了好些天,她才终于睡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日他偷偷跳入房间,发现她安然无恙得真的在睡觉后,放心走了出去。

但之后她又睡了一日,到第三日才起身,打开房门时,他们正坐在院中整理刚送来的鱼虾和猪肉。

而尹小西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饿了,现在有吃的吗?”

大丫头忙答应下来,扔下手里的葱,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几下跑去厨房给她下了碗面条。

自那以后没人再问她还难不难过,伤不伤心,恨不恨,怨不怨。

因为大家可以看出,尹小西已经从阴霾之中走出来了,忘记是不可能的,不恨也是不可能的,但起码选择了继续好好生活。

哪怕是为了已故的人和即将到来的家人。

母子三人都睡熟了,林迩起身,轻轻得合上门,下了楼。

正巧林沛和吕娜走了过来。

“生了?我听小泉子说是龙凤胎?”

林迩点了点头,“恩,一儿一女,刚刚睡着。”

吕娜激动得那双桃花眼中绽放着熠熠生辉的光芒,而一旁奶妈抱着的小奕宏一个劲得要往下蹿,奶妈抱不住便只好将奕宏放在了地上。

奕宏一到地上就朝着石凳走去,抱着石凳将脸贴到石凳上,趴着一动不动。



295:孩子克星

奶妈忙冲了过去,“哎哟,小王爷,您可别凉着了自己。”

奶妈将奕宏抱起,奕宏又一个劲得往下蹿。

刚会走路的孩子,哪里肯在让人抱着呢,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地上,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奶妈只得一直跟在身后,这护着,那挡着。

林迩看着奕宏,突然有些小幸福和小期待。

等这两个小的会走路的,这个院子应该也是这般热闹的吧。

“都会走路了,真快。”

“岂止会走路,都会喊娘亲和爹爹了呢。”

林沛脸上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说话间喊奕宏过来。

“奕宏,小奕宏,快到爹爹这里来。”

小奕宏抱着那颗樱花树不撒手,似乎想要爬上去,听到身后爹爹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稚嫩的小脸漾起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晃一晃得朝着林沛走了过来,随着脚上的步子,圆嘟嘟的脸蛋一抖一抖的,嘴里稚嫩得喊着,“爹爹,爹爹。”

这一声声稚嫩的呼喊,听得林迩心里又酸又羡慕,怒目瞪向一脸得意的林沛。

“得意什么,我这不也快了吗。”

林沛睨了一眼林迩,抿嘴笑了笑,“那我也比你早,等他们会喊爹爹,我这肯定都会跑了。”

林迩不服输,“那我这一下子两个呢,你有本事也两个啊。”

林沛回身轻轻覆上吕娜的小腹,“这呢,还有一个这呢。”

林迩瞪大了眼珠子,身后璃落和璃茉收拾完了走了过来,同样吃惊得看着吕娜,“真的吗?”

吕娜捂着小腹,笑的格外的幸福,点了点头,“恩,才两个月。”

璃落璃茉两人顿时兴奋起来,都替吕娜感到高兴,看来她和晋王感情是真的好,奕宏世子还一岁不到,就已经怀上第二个了。

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有尹小西厉害,一下子就怀了两个。

先前尹小西总说怀疑自己肚子里不止一个的时候,她们还笑话她说她是因为肚子大了胡思乱想。

如今看来,当妈妈的,果然直觉是要准得多。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高兴,而另一边,两个男人正较着劲,谁也不肯让一步。

林迩蹲下身子一脸冰山脸对着奕宏,想要哄他叫自己。

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奕宏就是不肯看着他,一个劲的往林沛的怀里钻。

林迩不肯放弃,仍旧执着得想要教会奕宏叫自己,奕宏回过头看着林迩,叔侄二人这般四目相对的沉默片刻,林迩以为孩子终于肯喊他了,睁大了眼眸一脸期待得看着奕宏,等着他唤自己的第一声叔叔。

谁曾想,他等来的不是叔叔,而是奕宏崩溃的嚎啕大哭。

林沛忙抱着奕宏边走开边哄道,“啊,好了好了,咱们不怕啊,你叔叔从小就是这么吓人的,就连爹爹都是从小被他批评大的,奕宏不怕啊。”

站在一旁一脸黑线的某位叔叔“……”

这个林沛,定是从小就开始挑拨他和奕宏的关系,日日在他耳边说自己的坏话,才导致奕宏这般怕他的。

林迩冷声唤林沛,“林沛!”

林沛抱着孩子回过身看向林迩,“你还凶,孩子都被你吓哭了你还敢凶。”

原本是要训斥一番林沛的,立刻神色缓和下来。

其实也就他自己以为自己缓和下来了而已,在奕宏眼里,依旧是个可怕的凶叔叔。

林沛似乎有些哄不住,奕宏仍旧崩溃得憋着嘴嚎啕大哭,双手伸着奔向吕娜。

吕娜伸手去接,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好了,爹爹逗你呢,那是叔叔,奕宏乖叔叔就不凶哦。”

没多久,奕宏听话得收住了哭声,但仍旧小声的抽泣着。

“看吧,奕宏不哭了,叔叔就不凶了哦。”

奕宏转头看向林迩,林迩立刻配合得挤出一抹虚假又难看的笑容,不笑还好,这一笑,奕宏瞬间崩溃掉了,吓得哭的更凶了起来。

林迩立刻黑线下来,难道他这么不讨孩子喜欢吗?

几人捂嘴偷笑,林沛更是放肆得坐在石凳上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林迩“……”

也不知道是楼下院里的声音吵到了,还是又饿了,楼上传来两个婴儿同时啼哭的声音。

说来也奇怪,楼上一哭,奕宏反而安静下来了,伸手够着楼上就要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林迩转身要上去,吕娜唤住他,“等等,我这里专门带了个奶妈过来帮忙照看孩子,让她去吧。”

说话间,吕娜身后一个老阿姨站了出来,冲着几人微微点头就上了楼。

没多大会儿,孩子在奶妈的帮助下喝饱了肚子,就都安静了下来。

吕娜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不能抱太久的孩子,林沛招手让奶妈过来把奕宏接了过去。

尹小西仍然没有力气下床,在床上躺着,看着新来的奶妈很有经验得很快就把孩子给哄睡着了,心里叹了口气。

原来生孩子和养孩子都比自己一开始想的要难上很多。

没多久,吕娜一行人走了进来。

“姐姐,辛苦你了。”

在吕娜的牵线搭桥之下,吕亲王认了尹小西为义女,吕娜一直唤尹小西为姐姐。

虽然吕亲王想要她们几人住在京都,但尹小西始终想要自食其力,也想试试凭借自己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也想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量,对吕亲王留几人住在亲王府的好意婉言拒绝。

“恩”尹小西有气无力的恩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

“这是我带来的奶妈,带孩子很有经验,有她在你们也能轻松很多。”

吕娜说着看向身后跟着的丫鬟,丫鬟将手里的拎着的一大包东西放到桌上。

“这都是我提前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得上的东西,等下奶妈都给你收拾好,她都知道怎么用的。”

尹小西眨了眨眼睛。

吕娜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契,放入尹小西的手里,“这是父王送给你的贺礼。”

尹小西摊开那张地契平躺着看。

地契上写着的正是林宅这处宅子。

吕亲王把宅子直接送给了她。

在生产前尹小西其实有想过搬出去,把宅子还给吕亲王,都已经在四处打听了,只是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宅子而已。



296:习武之人

眼下,虽然这宅子住习惯了,但无功不受禄,一直这般始终不太合适。

将地契还给了吕娜,用尽力气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林迩走了过去,结果地契一看,“这万万使不得,我们不能要。”

璃落大概明白了那是什么的地契,开口道,“是啊,我们其实前段时间就想要找个地方搬出去,把宅子给你们腾出来呢。”

“是啊,我们都在看了呢,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

“对的呢,这半年来咱们也挣了不少钱了,银子是够了的。”

小泉子和璃茉也附和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站满了人。

吕娜站起身将地契塞回了林迩的手里,“这又不是我给你们的,跟我说没用,要说啊去找我父王说吧,我父王说了,如若不要的话那就必须搬到京都去住。”

“这……”

林迩看得出来,吕亲王这份好意是拒绝不掉的了,便将地契捏在手里,蹲下身子,候在尹小西枕边。

“不如先收下吧,吕亲王也是一片好意。”

尹小西沉思了片刻,眨了眨眼睛,林迩这才将地契收到了怀中。

一边小奕宏又蹿了下来,哒哒哒朝着床边就挤了过去。

走到小宝宝旁边,那双肉嘟嘟的小手扯着襁褓就不松手,嘴巴吧嗒吧嗒得。

林沛走了过去,瞧了瞧两个小婴儿,分别不出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指着奕宏手里扯着不放小婴儿。

“这是哥哥还是妹妹啊?”

林迩走了过去,这下轮到他得意了起来。

“这是子西,妹妹。”

“呀,我们奕宏眼光独到,一拉就拉到了妹妹呢。”

奕宏就好像听懂了一般,咯咯咯咯得笑了起来,惹的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吕娜指着睡在旁边的哥哥,跟奕宏介绍道,“奕宏,这是弟弟,这是妹妹哦,以后你们两个哥哥要好好疼爱妹妹哦。”

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的组合,但凡只要听到这个组合都会觉得是两个哥哥把妹妹宠上了天,谁曾想这个林子西哪是个平凡的女子。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以后林子西什么样,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即使吕娜有特意介绍弟弟,奕宏还是看都没看一眼,一直拽着子西不撒手,甚至还把笑脸趴过去挨着子西。

站累了,奶妈要去抱他,他直接就朝着床上爬了上去,躺在子西旁边也跟着睡了起来。

床边几个大人看着,捂嘴偷笑。

几人在房中又聊了小会儿,怕吵着孩子和尹小西休息,就下了楼。

奶妈抱着熟睡的奕宏,几人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如今院子里多了个奶妈,又多了两个孩子,大小丫头将楼下的一间空置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小泉子搬了下来。

孩子要时常找妈妈,所以奶妈和两个孩子住在楼上尹小西的隔壁。

吃过午饭,小泉子就带着张良出门去了。

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好些个木块,放在樱花树下就开始倒腾起来。

“你做什么呢?”

林迩端着茶杯站在旁边,看不懂他是在倒腾什么,这小泉子在尹小西身边呆久了,时常也像尹小西一般,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婴儿车啊。”

小泉子根本顾不上看抬头看林迩,低头摆弄这手上的这些木块儿,张良也站在一旁,一脸的不解。

婴儿车……

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什么东西?”

小泉子猛地抬眸看向林迩,“就是给少爷和小姐的,又能当床,还能推着在院子里转的东西,不然老爷跟我一起做,正好要做两个,咱们一起做的话,一下子就做好了,晚上少爷和小姐就能用上了。”

一听是要给子平子西用的,林迩放下茶杯拎起身上的长衫蹲了下去,“怎么做,你教我。”

先前尹小西做过一个送给奕宏,尹小西力气小,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小泉子在尹小西的指导下做的。

小泉子凭着记忆摸索着,将木块做好,然后又摸索着将模板拼在了一起,拿木钉给连接在一起。

两个崭新的木质婴儿车就这般出现在了樱花树下。

林迩站起身子,顿了太久,腿都有些麻了,一时还险些没能站起来,还好张良上前扶了一把,这才没太难堪。

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婴儿车,甚是满意得点了点头。

小泉子却是有些不太满意得努了努嘴吧,叹了口气,“唉,还是没有夫人做得好,夫人做的还能叮当作响呢。”

“恩?还能叮当作响?”

“是啊,小奕宏哭闹的时候一听到响声就好了呢,可惜我忘了怎么做的了。”

林迩拍了拍小泉子的肩头,“没事,你已经很不错了。”

二人将婴儿车拿上了楼,放到房内,铺上被褥,孩子放在里面,睡的格外的香甜。

到晚上的时候又饿了,奶妈和璃落推着两个婴儿车到尹小西的房间,吃饱了又推回房间接着睡。

这样照顾起来也轻松方便得多。

晚上,大家吃过了饭都回屋休息,第二天还得去海鲜馄饨铺呢。

整个宅子,估计也就只有林迩无法入眠。

一听到楼上有点动静,便从床上惊坐起来,走到院中,抬头看向楼上,屋内点亮了蜡烛,应是孩子又饿了吧。

没过多久,楼上再次传来动静,好不容易睡着了的林迩,又迅速得睁开眼睛,顾不上披上外衫,快步走出了屋子。

两个孩子,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他帮忙啊。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万一等下需要帮忙呢。

没过多久,奶妈推着孩子回了房间,璃落瞧见了院子里呆呆站着的林迩,小声问道,“老爷,您大半夜怎么不睡觉啊?”

林迩轻咳了一声,不过还好夜色太深,没人能瞧见他因为尴尬而羞红了的脸。

“咳,我……起来练练,练练。”

璃落伸长了脖子,“现在?大半夜?”

林迩作势就摆足了架势准备打上一套基本拳法,“恩,没事,你不用管我,我们习武之人都是半夜练的。”

哼,哈,哼,哈,一拳拳拳风打出去,不过都抵不上夜里的风,林迩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还好,璃落很快就回屋睡觉去了,林迩也快速迈着小步子回了房间睡觉。



297:迎来送往

次日清晨。

一切恢复如常,璃茉璃落,小泉子和张良负责开铺营业,大小丫头在林宅将海鲜馄饨包好给送到铺子里去,还可以顺便买点菜回来给尹小西她们做午饭。

所幸隔得不太远,从宅子出发到铺子也就隔了一条街。而没在铺子里包,主要是因为大小丫头这样既可以兼顾铺子的生意帮忙包馄饨,剁肉馅,还能同时做好宅子的洒扫工作。

再加上尹小西这才生产,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铺子就暂时由他们四个人看着,反正也只是需要煮一煮然后收拾一下桌子而已,想来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迩就留在了宅子里,因为相比铺子的生意,他更想要陪着尹小西,陪着两个小家伙。

此刻宅子里就只有尹小西和林迩,还有奶妈和两个小家伙在。

尹小西还未起来,两个小家伙也还在睡,奶妈在洗着孩子的尿布,林迩一个人在院中转了好些圈,无所事事。

想要上去找尹小西和孩子,但是又怕影响到她们休息,只好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因为昨日铺子关门的事情,附近的一些邻居都知道了隔壁林宅里夫人生产的事情,加上昨日夜里听到好几次孩子的啼哭声,便以此断定母子平安,生产顺利。

这一日早早得便不约而同得拎了一筐筐的红鸡蛋前来祝贺。

林迩极不擅长与这些邻里之间周旋,但是也识得眼前站着的是隔壁的张婶儿,李伯,还有对小泉子格外好的吴奶奶。

看着他们笑盈盈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只好接过她们手里的红鸡蛋。

但是几人送完了鸡蛋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旧笑盈盈得看着他。

林迩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伸长了脖子看着几人,“还有事?”

几人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尴尬了起来。

张婶儿笑盈盈得拍了拍林迩的心口,“哎呀,一看你就没经验。”

林迩有些抵触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这般自来熟的甚至还有些粗鲁得上手,总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

下意识得往后躲了躲,但是尽量保持客气和应有的礼貌。

“林某不太懂,这是何意。”

“生孩子,别人来送红鸡蛋,你是要用大米回礼的,这代表相互之间喜庆吉祥的传递。”

吴婆婆笑的慈祥和蔼,脸上的皱纹看着可爱极了,倒是让林迩没那么反感。

下意识得哦了一声,连忙回过身去厨房。

可是他从未进过厨房,他哪里知道米在哪,要怎么个装法。

而眼下大小丫头也不在,璃落她们也去了铺子里,林迩一个人站在厨房转了好些圈都没找到米在何处。

不过好在奶妈洗完尿布走了出来,瞧见了林迩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上前询问,直接指着藏在角落里的一个灰色的大缸,“米在那儿呢。”

虽然知道了米在哪儿,但怎么个装法也不太明白,只好呆呆得站在原地,求助得望着奶妈。

奶妈无奈,将洗好的尿片递到他的手里,“劳烦老爷去把尿片晾一晾吧,米我来回礼就好。”

林迩得救了一般,拿着尿片就走了出去,冲着院子里仍旧等着的几人微微颔首微笑,径直走到了院子角落里专门拿来晾晒衣物的地方。

恩,给孩子晾尿片可比招呼邻居要轻松多了。

奶妈送走几人以后又装了几袋米放在厨房,并嘱咐林迩,如若等下还有人来送红鸡蛋,去厨房拿一袋来回给人家再道声谢就可以了。

林迩木讷得点了点头。

奶妈有些无奈得上了楼,上去的时候似乎还在小声的嘀咕着,似乎在说老爷还是太年轻了,还什么都不太懂,可想而知夫人有多辛苦了之类的话。

林迩听了有些不悦起来,不是不悦奶妈说自己,二是气她说的有些道理。

从在南国定下来到现在,已经半岁有余,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的,最后却似乎都是她在照顾着这一大家。

林迩还在院中气恼自己的无用,隔壁曹家小姐也拎了一筐红鸡蛋走了过来。

林迩见了刚想要躲,仰头看了看飘落的樱花花瓣,感叹了一句,“恩,今日景致不错。”

说着就要转身进屋,却不料身后曹家小姐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朝着林迩的背影欣喜得唤道,“林家公子。”

林迩微微叹了口气,虽无奈到了极致,但从小的教养使得他转过身,对着曹家小姐寒暄了起来。

“曹家小姐,有礼了,但小姐似乎叫错了吧,我夫人孩子都还在楼上呢。”

曹家小姐乃是隔壁一家粮油大户家的千金小姐,在燕州也算是个大户人家,长得也是娇小可人,身姿曼妙,对林迩热情殷切,毫不避讳。

哪怕是当着林宅夫人的面,也是对林迩表现出一如既往的热情和爱慕。

“你一日不娶我,那我便一日不叫你林老爷,再说了,哪有这么年轻的老爷。”

曹家小姐嘟着嘴,有些撒娇的意味。

林迩正想要说什么,对于这种献殷勤的大家小姐他拒绝得已经习以为常了,这对他来说,比对付张婶儿他们也要容易得多。

嘴刚张开要说什么,往日里负责送鱼虾来的渔夫挑着刚刚捞上岸的鱼虾走了进来。

瞧见二人这般近距离面对面站着,站在门口稍稍迟疑了一下,略微有些尴尬得问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林迩立刻上前,拉着渔夫进了院子。

“来的正好。”

渔夫将鱼虾放下,鱼虾钱都是一次给十次的银子的,来往半年了,相互之间也都是极为信任的,渔夫放下鱼虾就挑着空担子要走。

走到门口时,瞧见了晒在院子角落里孩子的尿片,还有一些孩子的小衣裳,回眸看向林迩,“这是,生了?”

一提到孩子,林迩笑的就格外的灿烂。

“恩,昨日生的,两个,一儿一女。”

渔夫一听放下担子,双手握住林迩的手,激动起来,“哎呀,真是恭喜恭喜啊,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林迩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渔夫想了片刻,挑着担子出了林宅。



298:曹家小姐

见渔夫终于走了,曹家小姐连忙又贴了上去,“林公子。”

林迩无奈,“还请曹小姐自重,我现在要上去看我的夫人和孩子了,如果曹小姐没什么事的话……。”

林迩的逐客令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但这曹家小姐哪里顾,只当没听懂,急切得说道,“人家有事。”

林迩冷厉的目光射向曹家小姐,沉声道,“何事?”

曹家小姐想了想,开口道,“我来祝贺你啊,恭喜你喜得贵子。”

林迩走进厨房拎了一袋米,直接塞到曹家小姐的手里,“多谢,不送。”

原以为这般总能把她送走了吧,谁知这曹家小姐脸皮着实厚得很,趁机直接抓住林迩的手,“林公子,客气。”

林迩不悦,剑眉蹙到了一处,想要将手抽出,但还未来得及,那渔夫又折了回来。

只是这次怀里也拎了一些红鸡蛋,这次站在门口,比先前还要尴尬上好几倍。

“额,我来的是不是又不是时候?”

林迩忙迎了上去,从未这么喜欢这个渔夫过,“没有,来的正是时候。”

“哦,哈哈,我下次不会来了,我保证,我这次来是为了……”

渔夫说着要把手里的红鸡蛋递给林迩,林迩忙压住渔夫的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曹家小姐,“曹小姐慢走,林某就不送了,林某还得招待客人。”

“我……”

渔夫想要开口,说他不用特意招待的,他还有好多事呢,送完红鸡蛋就走了。

谁料林迩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嘴刚张开,猛地回过头来瞪向他,瞪得他立刻又将嘴给合上了。

曹家小姐有些不悦,嘟着嘴巴冷哼一声,一跺脚,拎着那袋米朝门口走去,走到林迩身边时,还没好气得说了一句,“我是不会死心的,你就死心吧。”

说完,曹家小姐生气得出了林宅的大门。

渔夫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是不是不该来,其实吧,我也能理解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我相信夫人那么深明大义一定也能理解的。”

林迩松开渔夫的手,转过头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冷哼一声,“哼,她当然理解的,正中她下怀呢。”

渔夫不解,但人家家里的事情,他也不好多问,只把红鸡蛋送了出去,拿了米自己就识趣得走了,谁知道再呆下去等下还会看到什么。

这般尴尬的事情他不想一天之内经历第三回了。

该送的客人也都送走了,院子里又终于清净了下来。

大小丫头也送完了馄饨买了菜回来,做了午饭还要接着包然后再给送到铺子里去。

不过好在因为昨日关了一天,今日并不是太多人知道开门,客人不是太多,也不会太忙。

林迩见大小丫头回来了,走上楼去。

先前奶妈刚把子平子西从房间里推出来,想来这时她应该还未睡。

“咚咚咚”

林迩敲了敲房门,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尹小西精神稍稍比昨日要好上一些,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下床走动,但却可以坐起来靠着床头,也有说话的力气了。

一进去,林迩坐到床尾,和尹小西面对着面,一脸的不悦和怒气,但又极力的强忍着,并不太想发泄出来。

“怎么了?”

尹小西主动开口问道。

其实并不是她真的想知道,而是以她对林迩的了解,她若不问,林迩真的会一直这般憋着直到把自己憋出病来的。所以回回他这幅样子的时候,她就会主动开口问他怎么了。

“曹家小姐是你鼓动的吧?”

尹小西一主动开口问他,林迩脸上的不悦立刻就缓和下来,气儿也顺了不少。

尹小西抿唇笑了笑,“怎么,她又来找你了?”

“你说呢,不然我能这么气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尹小西面前总会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儿一样,明明觉得这样不好,但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也是替你着想吗,我也不想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为了我们母子耽误了你的一生,反正现在子平子西也顺利生下来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和离,哪怕你给我一封休书我也是不介意的。”

尹小西说的无所谓,在她而言,自己和孩子成了林迩最大的累赘,害得他无法正常娶妻生子。

在知道隔壁曹家小姐对林迩的心意之后,就开始鼓动曹家小姐大胆追求。

甚至还告诉对方,林迩就怕主动的女子,主要你主动,且死缠烂打不眠不休,总有一天他会为之感动。

那曹家小姐见一家正主都同意了,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开始正大光明的对林迩献起殷勤来。

虽然回回林迩都冷眼对她,但她总觉得林迩并不像表面上看着这般冷漠。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那曹家小姐我喜欢吗?以后这种事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可以换成别人吗?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也是同意的,和离书也好,休书也好,你直接给我就可以了,不然人家姑娘瞧见了我,妨碍到你。”

林迩一垂眸,被子早已滑了下来,上身前倾为她将被子提到身上,将她上身给盖住。

虽然已经开春,但还是有些寒意的,尤其是她刚生产完,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

“你放心,如若哪天我真的需要这封休书了,我自然会给你,但是在那之前,请不要再干涉,或者擅自鼓动一些女子来烦我。”

尹小西笑笑,只要他肯摆脱她们母子,给她一封休书,她就怎么都愿意,等多久也都愿意。

“你居然说人家曹家小姐烦你,其实曹家小姐多好啊,长得也好看,人又好,性格也好,其实和你蛮合适的。”

“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

“好好好,你说了算,只要你看开了,休书什么时候给我都行,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带着孩子能过得比谁都好,再说还有璃落她们帮我呢,你就大胆得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林迩想拒绝,想否认,但眼下为了不和她继续掰扯下去,只好点了点头。

先认下再说吧。



299:夫妻恩爱

尹小西有些心虚得看向林迩,“那……曹家小姐怎么办啊?”

既然他不喜欢曹小姐那样的,那还是以后他自己去找吧。

尹小西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自作主张去决定别人的人生,也许她认为曹小姐合适,但是林迩却并不喜欢呢。

“放心吧,曹小姐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尹小西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大丫头端了一碗醪糟鸡蛋进来,里面放了醪糟放了红糖,再加上鸡蛋,极为养人,这两日,大丫头日日都给她做这个。

又好吃又养人。

大丫头端着醪糟鸡蛋走了过去,尹小西刚要伸手去接,林迩中途将醪糟鸡蛋给拦了下来。

“我来吧,你先去忙你的。”

大丫头笑着点了点头,下了楼。

尹小西伸手去,“我可以自己来的,我已经好很多了。”

林迩丝毫不理会她,舀了一勺,递到嘴边小心得吹了吹。

“我真的好很多了,你没看我现在……”

尹小西话还未说完,便被林迩一口鸡蛋给堵住了嘴巴。

“我说喂你吃,那你就安心吃,身为女子,一个天到晚那么多话,像什么样子。”

林迩嘴上数落着尹小西,一副嫌弃的样子,手却从未停过舀鸡蛋的动作。

一口一口得递到尹小西的嘴边,尹小西也只好坐在那里乖乖得张开嘴巴一口一口的嚼了咽下去。

喂完了鸡蛋,又走到旁边拿起毛巾沾了水给她擦嘴巴,擦手。

“我什么都没干,擦手干什么?”

林迩怒目瞪向她,尹小西只好乖乖闭嘴。

她这一日什么也没干,就躺在床上了,就连吃喝都是林迩伺候的,她实在不知道这手哪里脏,需要他擦那么仔细。

擦完又端着水下楼去倒,正巧遇上奶妈推孩子过来喂奶。

奶妈瞧了,笑嘻嘻得将孩子送到尹小西怀里,笑着说道,“老爷对夫人可真好,老太婆我伺候了好多家,还从未见过哪家老爷对夫人这般体贴的呢。”

尹小西并不理会奶妈的误会,毕竟他们说好了的要在外人面前扮演结发夫妻的模样,奶妈也不例外,虽然奶妈暂时住进了林宅。

奶妈见尹小西专注着喂孩子,就自顾自的在旁边接着唠叨起来。

“这大多数女人生完孩子以后,男人都会嫌脏,孩子不满月,男人是不会进屋的,更别提像老爷这般体贴伺候了。

夫人你是真的好福气啊。”

喂完了子平,抱给奶妈,“把子西抱来吧。”

原以为这一打岔,奶妈会消停的,谁知道奶妈将子西给她以后,又坐在床边接着絮絮叨叨起来。

甚至还说起她生产之后她老伴儿对她的嫌弃,说着说着眼里还噙满了泪水,这一副委屈的模样,尹小西更不好斥责她或者打断她了。

只能任由她在旁边唠叨,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专心得喂着子西。

眼看着子西也终于吃饱了,睡着了,尹小西伸了个懒觉,打断了奶妈的抱怨。

“奶妈,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奶妈起身想要推孩子回房间,尹小西忙阻止。

“哎,孩子留这吧,你也回房间好生休息休息,这两日你也累着了。”

“我不累,我原先在别家带孩子的时候都是时刻盯着孩子的,我……”

奶妈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尹小西知道如果她不阻止她,她一定能唠叨到小泉子他们回来的。

“奶妈,我困了。”

尹小西委婉得提醒她,奶妈总算是懂了,看了看孩子,还是留在了屋内,合上门下了楼,去帮大小丫头去了。

奶妈也是个闲不住的勤劳人,就是有时候话确实有点多,而且话匣子一打开,就不太能关上。

眼看着奶妈终于走了,尹小西看着床边的自己这一双儿女,怎么看怎么喜欢。

正看孩子睡觉看的出神呢,门又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林迩又端了一碗汤走了进来。

尹小西递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乖乖喝。”

林迩仍旧坐在床尾,一勺一勺得喂到尹小西的嘴里。

急性子的尹小西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这般柔弱的模样,伸手想要去夺汤,“我自己来吧。”

尹小西的速度哪里抵得上林迩的反应,根本不给她一点碰到碗的机会。

“我可以几口就喝了,没必要一勺一勺喂的。”

“我喜欢喂。”

尹小西“……”

“来,张嘴。”

“啊……”

好不容易一碗汤算是喝完了,但林迩只是起身将碗放到了桌上,然后又继续坐了回来。

尹小西一脸纳闷儿得看向他,“不走吗?”

“我看会儿。”

林迩痴痴得看着婴儿车里的子平子西,那张从认识便一直挂着的万年冰山脸,忽然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纯粹和天真。

尹小西也不再赶他走,他要看,就让他看一会儿吧。

忽然,尹小西开口道,“林迩。”

林迩不回头仍然专注得盯着两个小家伙回答道,“恩?”

“你知道那次出宫踏青的行刺是谁主使的吗?”

林迩忽然顿住,正色看向尹小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就是一直想不到,究竟是谁谋划了那场行刺,但我可以看出来,那场刺杀目标不是皇上,是冲着我来的。”

林迩犹豫了片刻,沉声说道,“你想多了。”

“所以,你知道是谁是不是?”

紧紧得拽住林迩的衣衫,他方才的眼眸有所闪躲,分明是知道幕后主使的,但却说她想多了。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早一剑封喉了。”

林迩说这话时,原本冷漠的眸底闪过一丝杀意,她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但她又确定,林迩是知道对方是谁的,只是不肯告诉她而已。

尹小西开始试着去炸他,想要把话给炸出来。

“是林逸。”

林迩猛地回头,看向尹小西,眼神里满是惊讶。

她知道她猜对了,一炸一个准儿。

“果然是他。”

“我什么都没说。”

“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我……”

林迩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怀疑是他,只是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没行动。加上父皇临终前一直嘱托要皇兄善待我们弟兄几个,所以皇兄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300:沿街揽客

“谁知道最后还被林逸给反咬了一口,造成如今的局面,早知今日,我当时就应该一剑刺过去,要了他的命先。”

尹小西低下头,惋惜,失落。

“阿涩不会让你这么做的,阿涩是重情重义的人,他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亲兄弟的,但是别人就不一定这般对他了。”

一想到阿涩,他对林逸仁慈,放过了他,最后却被林逸给谋权篡位残忍杀害。

替他感到不值。

“总有一天,我要林逸跪在我面前承认错误。”

尹小西说这话时是前所未有的的坚定和狠厉,林涩的仇是不可能不报的,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先把山建得稳固一点再说。

“我帮你,我要亲手割断这小子的喉咙。”

二人相视一眼,点了下头,达成了阵线联盟。

林迩赖在家里,以尹小西身子还很虚弱为由,照顾了她整整十日。

这十日不让尹小西下床,不让她碰水,哪怕是热水,也不让她自己吃饭,不让她喝汤,只要需要动的事情,全部都由林迩来。

有好几次尹小西活蹦乱跳得朝林迩抵抗道,“你是看不见我恢复了吗?”

但回应她的,是直接把她扛着放回了床上,然后体贴得为她盖好了被子,告诉她不能着了凉。

尹小西“……”

这是变相的囚禁吗……

哪怕小泉子都觉得自家主子已经好了,活蹦乱跳了,但林迩就是视若无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后来尹小西才明白过来,其实林迩要缠着的不是自己,而是以自己为借口,想要缠在孩子身边。

因为回回喂完东西以后他都会留在房中盯着孩子看许久才肯离开。

直到第十日,可能林迩也觉得自己再这般赖下去有些蒙混不过去了,也只好不舍的跟着她们去了铺子。

要说铺子,还得提一提铺子刚开张的时候。

林迩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养尊处优,哪里在集市上卖过东西,别提临街叫卖招揽客人了,就连让他出现在铺子里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刚开张几日的时候,尹小西肚子挺了起来,站久了要累,林迩就专门搬了个椅子放在铺子进门的桌子,璃落又特意弄了个比较软的垫子给放在身下。

尹小西就负责坐在门内包馄饨,大小丫头剁好了肉泥会送过来,她再接着包。

现包现煮现卖,再加上鱼肉虾肉还有虾米皮,整个馄饨不用叫卖,路过的百姓闻着了味道自己就进来了。

铺子里几人各有各的分工,小泉子负责煮,璃落璃茉负责招待客人,张良负责收拾桌子。

这样一来分工明确又井然有序。

但有一个人不干了。

他觉得他没体现自己的价值。

尹小西说他可以回去歇着,其实她也知道,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府里上百人服侍,何曾在市井生活过。

但她不同,虽然后来做了皇后娘娘,在皇宫里也是养尊处优的,但她前世也不过是二十一世纪一个苦逼的住着出租房的打工族。

这些事情她还是应付得来的。

但林迩不肯回去休息,说一定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从包馄饨包成了一陀然后馅儿还漏了出来;收拾桌子把人家还在吃的给收走了,璃落只好又连忙给人家上了一碗;煮馄饨把馄饨给煮得皮肉分离,活活把一碗馄饨煮成了海鲜丸子面皮汤。

最后尹小西无奈,只好让他站到铺子外面去招揽客人。

林迩无奈,但又想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只好畏畏缩缩有些尴尬极不自在得站到了铺子门口。

林迩站在门口,不叫卖,不招呼,看着来往的百姓,想张口又不好意思张口。

但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不说话一动不动得站在门口,就有不少的姑娘大姐大婶儿一个劲得往铺子里走。

甚至还有婆婆看着他乐的合不拢嘴的。

尹小西算是看出来了,林迩这张好看的皮囊就是最好的门面。

自那以后林迩就成了海鲜馄饨铺的活招牌,每天开门只需要一袭白色长衫负手而立于铺子门前,那一脸的冷漠和生人勿进,不仅没有把客人赶走,反倒会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涌进铺子。

一开始的时候林迩也跟她反抗过,说这样有损颜面,觉得沿街揽客,自己像是个……

后面的话林迩没有明说,但是屋内的几人都听出来了,捂嘴憋着笑。

可惜,林迩这辈子就注定是要被尹小西欺负的。

他的反抗被尹小西给无情驳回了。

第二天林迩照样乖乖得站到了铺子门口。

照尹小西的话就是,林迩长得这么好看是有原因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上苍要他站在铺子门口招揽客的,这一切都是上苍的安排,不是尹小西逼他的。

这么荒谬的理由,别提林迩了,就连尹小西本人都不太信,若是放在现代有人跟她这么说,她一定回对方一句,“我信你的鬼。”

这一日,林迩重新回归自己的岗位——馄饨铺的活招牌。

又有不少路过的姑娘大姐大婶儿走了过来。

都知道她夫人产下一儿一女,纷纷对他道喜。

甚至还有两个大家小姐的模样从他面前经过,其中一个犯着花痴样看着林迩,小声得和同行的姑娘嘀咕,说他长得好英俊,气质出众,从没发现燕州有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那姑娘还说自己心动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那姑娘刚犯完花痴就被隔壁桌的大姐给泼了一大盆冷水。

“姑娘你不是本地的吧。”

“你怎么知道?”姑娘一脸的诧异。

“姑娘若是本地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夫人呢。”

姑娘立刻失落起来,“啊,看着才……”

姑娘想说,林迩看着年纪也不大,怎的这么早就有了夫人了。

姑娘还未来得及惋惜,大姐继续热情得泼着冷水。

“他家夫人啊长得像天仙一般,为人也极为和善,是咱们燕州有名的美人儿呢,和他倒也是极为登对的郎才女貌。

而且前几日听说他家夫人为他产下一儿一女,好生有福气呢。”

姑娘瞬间没了心情,转身想要走,正巧这时馄饨端了上来。

闻着那股鲜香的味道,姑娘又坐了下来,把那碗馄饨给吃完了才走。



301:产生危机

未时,林宅。

海鲜馄饨铺通常主打早餐和午餐,基本到午饭点一过也就关门休息了。

未时,林迩和小泉子他们回了宅子。

刚一进宅子,就发现尹小西穿了一席淡粉色的轻薄长裙站在樱花树下伸着懒腰。

春风拂过,带起裙摆飞扬,头顶樱花花瓣飘落下来,尹小西抬手轻抚着被风吹乱的发丝,这一幕在院内白色砂石的映衬下,美轮美奂。

只见她回过头来,冲着门口望得出神的几人云淡风轻得说了一句,“回来啦?”

林迩缓缓得眨着眼睛,望得出神。

只一回眸,便足以惊艳整个世界。

前一秒美轮美奂,下一秒便立刻换了风格。

林迩快速走了过去,弯腰将尹小西打横抱起,径直上了楼,放到了床上。

“你……干嘛?”

“外面那么大风,怕你着了凉。”

“……”

尹小西叹了口气,“我看今日天气挺好的,所以下去晒晒太阳,我感觉再这么躺着,真的要发霉了。”

“你没瞧见方才起风了吗?太阳晒过了就可以了,明日无风的时候再晒吧。”

林迩就势坐了下来,眸中绽放光芒得痴痴得望着子平子西香甜的睡样。

尹小西干脆也趴在了旁边子平的婴儿车上,陪着他痴痴得望着。

过了半晌,偏过头去,嘟着嘴,撒娇的模样哀求道。

“你看外面太阳好好,一看就很暖和的样子。”

透过半掩的门,不少金黄色的阳光撒了进来,整个屋子都照得暖洋洋的。

林迩偏头看去,今日天气确实不错。

回眸无奈得看向尹小西,正嘟着嘴,以一副哀求的模样眼巴巴得望着他。

“好吧,那就呆一小会儿。”

林迩话音刚落,尹小西就迅速跑出了屋子。

林迩再追出来的时候,尹小西已经坐在了樱花树下,合着眼睛,以一副享受的模样沐浴着阳光和春风。

“躺着吧。”

林迩端了一张躺椅过来放在她的身后,尹小西笑了笑,听话得躺了上去。

而他则坐在了躺椅旁边的石凳上,正襟危坐,面色温和得望着她。

片刻之后,一阵风吹过,风恰巧带起尹小西下身的裙摆,白皙修长的腿若隐若现。

冷峻的面容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起身取了张毯子过来盖在尹小西的身上。

哑声说道,“起风了。”

究竟是怕她冷,还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林迩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坐下之后便转过身去,面朝着院外有朵朵绽放樱花的天空。

忽而,尹小西开口道,“林迩。”

“恩?”

回过头,尹小西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正经,忽然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成熟了许多,不再像刚入宫时那般冒冒失失,任意妄为。

如果皇兄看见她如今的模样,也不知应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

“恩。”

“我要富可敌国。”

“恩。”

“我要让林逸跪在我的面前唱征服,承认他错了,我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恩?征服?”

尹小西转过头看向他,笑了笑。

顺口说了出来,一时间没注意他会不会理解。

“我虽然做买卖不如你,但是我可以帮你。”

说到这里,尹小西光想想自己挣了许多的钱,将林逸从皇位上拉下来的情景,就觉得开心,就好像这一切都已经实现了一般。

竟不自觉得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无法自拔。

林迩坐在一旁满脸的黑线,说要帮她就这么开心?还是在笑他做买卖不如她?

这个女人……

“老爷夫人,吃晚饭了。”

大丫头围着围裙朝着院子大声喊。

尹小西猛地睁开眼睛,竟然晒着太阳不知不觉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的毯子多了好几层,难怪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感觉到。

起身将毯子放回屋内,先看了看孩子,还好,吃过了奶还在睡。

下了楼,餐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吃晚饭的时候,尹小西忽然提议明日想和她们一起去铺子,已经好些日子没去了,也不知道铺子如今生意怎么样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这几日几人回来的这般早。虽然馄饨铺确实只做早饭和午饭,但往日里她在铺子里的时候过了午时也还有不少人来的。

这段时间她是看见小泉子她们回来有多早的,足以见得铺子生意并没有先前那么好。

但她一提出就遭到了林迩的反对,理由自然是她还未完全恢复,还不能过于操劳,不然日后身子更加恢复不过来。

不过在尹小西的再三要求加让步下,总算让林迩同意她早晨去一个时辰然后便自己乖乖回家。

次日一大早,喂饱了子平子西两个小宝宝,就跟着林迩去了铺子。

正是早晨用餐高峰的时候,整个铺子只有一楼一半的桌子坐满了人,其余的地方都空空荡荡的。

心里一凉,果然想的没错。

这段日子生意已经出现了下滑的迹象。

再一看整条街道,前方不远处的一家铺子倒是生意红火。

璃落正巧没事陪着尹小西站在铺子门口的街角处,顺着尹小西的视线望去。

“那里前段时间也开了一家馄饨铺,听说也是海鲜,一下子把咱们生意都给抢了一大半儿去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半月了吧,但是那时候你临盆在即,我们就没敢告诉你,怕你过于担忧影响了腹中的宝宝。”

璃落她们的担忧她能理解,但是眼下已经如此了,得想个办法才是。

一开始整个南国没有海鲜馄饨这样东西,她们生意才会这般火爆,做的这么顺利。

但这都半年过去了,难免会有人眼红,学着她们做起一样的生意来。

这些都是她一开始就想到了的。

转过身折回铺子里,让璃茉取了笔墨纸砚来,写上赠送二字,再将那一张白纸黑字递到林迩的手里,由林迩站着举着。

而另一边,璃落已经小跑着回了林宅去取东西过来。

不少路过的百姓瞧见了赠送二字,都不明白这为何意,难道是吃馄饨送这个翩翩公子?

瞧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林迩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



302:惊世骇俗

璃落取来东西加水泡上,给铺子门口的百姓每人递上一杯。

浅灰色的由陶土烧制而成的被子里成淡粉色的茶水,格外的新奇。

尝过之后,更是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这是什么?”一个大家千金举着杯子问道。

“这是我特制的茶,只有咱咱们海鲜馄饨铺吃馄饨才可以品尝的,要不大家进去坐?”

尹小西说着伸手比出请的手势,百姓顺着尹小西的指引进了铺子。

馄饨上桌的同时,一人一杯由尹小西调制而成的花茶。

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花茶,尹小西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林迩看出她笑容里的那丝无奈,关切得问道。

“没什么,就是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我还说过以后要靠这个来谋生呢,没想到如今都成真了。”

林迩还想说什么来安慰她,尹小西拍了拍手,故作轻松得说道,“好了,我回去了,得再做点花茶,我准备开发新业务了。”

林迩还来不及问开发新业务是什么意思,尹小西就已经转身消失在了街角。

回了林宅,正巧孩子醒了,奶妈推着孩子在院子里转悠。

尹小西走过去歇了两口气,将孩子抱到屋内喂了奶,拿了些银子叫上大丫头一并出了宅子。

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两人手里拎着一大筐的鲜花,身后一个老伯挑着两筐水果跟着走了进来。

筐子里一共有好几种水果,苹果,香蕉,猕猴桃,正好都是尹小西需要的。

水果倒到了一个大木盆里,清洗,切片,再放到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簸箕上摊开放入灶台上进行烘干。

再将花瓣一般一般得摘下,清洗,再摊开到另一个大大的簸箕上,放到放水果的那层簸箕上进行一并烘干。

而小丫头则坐在院子里缝着一个一个的像香囊但是比香囊要大好些的袋子,袋子上都是先前小丫头闲来无事绣上的一些花样。

一个时辰过后,几人吃过午饭,林迩他们也都关上铺子回了宅子。

端出花瓣和水果干,将水果干再切成颗粒装,装入小丫头提前缝制好的袋子里。

一袋一袋得装好,只一下午的功夫,就做了一百余份的花茶。

尹小西拿着花茶袋子仔细瞧了瞧,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手上的女红是真的细致又好。

不仅花样不重复,且每个袋子的右下角都缝上林的字样,这样即使别人能模仿她家的花茶,这小丫头的绣工也不一定能模仿到位。

第二日,尹小西如前一日般多了一个时辰的外出。

这一次她直接在铺子门口,也就是林迩的旁边摆了一张长条桌子,上面摆满了一袋袋装好的花茶。

璃落站在桌后进行售卖。

昨日海鲜馄饨铺的花茶大家都品尝到了的,出门后一传十十传百,今日铺子里的客人比昨日多上了一倍还有多。

再一看前面那家馄饨铺,早已没了昨日的盛况。

尹小西笑的得意得拍了拍手,“哼,跟我斗。”

林迩沉声提醒她,“莫骄傲。”

回身就朝她嘟着嘴巴耸了耸那高挺白皙的鼻梁,“哼,我就骄傲。”

林迩“……”

这女人……

璃落桌前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花茶旁边摆着牌子,二两。

二两银子一袋,对于花茶而言其实是有些贵的,毕竟一碗馄饨也才一两,那里面可是货真价实的肉啊,这花茶才是些什么啊,不过就是花瓣儿而已,百姓们都觉得这花茶好喝是好喝,但卖的稍稍贵了些。

不仅贵,关键这海鲜馄饨铺的老板还不肯卖……

“大家别急啊,我这花茶,大家昨日肯定是听说了的,口感绝对是咱们南国独一无二的,二两银子不贵,乡亲们相信我,真的不贵。”

尹小西说着一把将林迩给拽到了身边,林迩还来不及反应,尹小西的手背就啪啪啪拍到了林迩的脸上。

林迩瞪大了眼珠子瞪向尹小西,那眼眸恨不得立刻将她给生吞活剥。

不是隐喻,是真的生吞活剥。

林迩这22年来,谁敢这般拿手拍他脸过,别说拍他脸了,就连这般无力粗鲁得拽他都不曾有过。

而眼前这个女人,不仅这么做了,竟然还拿他给当起了真真正正的活招牌。

“大家看啊,我相公,就是日日和我一同喝我调制的花茶,大家看看我们两的脸,细腻光滑有弹性,完全看不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呀,来来来,大家别光看着,可以上手来摸摸看。”

尹小西说着将脸凑到围观百姓面前,任由这些人摸着捏着自己的脸。

只见一个大叔竟然也伸出了手。

林迩眼疾手快得将那只粗糙黑黝黝的手给打了回去,怒目瞪向大叔,大叔立刻怂了下来,瑟缩得退到了一边。

围观的百姓大多都是一些姑娘丫头大姐大婶儿的,瞧着尹小西这皮肤,光滑白皙,在阳光下甚至白的都反光。

要是自己有这般好的皮囊,自家那口子还不得日日守在家里吗?

想着便也就不觉得这二两银子贵了。

纷纷掏出银子想要买上两袋,赶紧回家泡着喝了好好让家里那口子疼一疼。

尹小西一把撒开林迩的胳膊,将他顺势一推,林迩再次怒目瞪向尹小西,这就……把他给扔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惨无人道,毫无人性。

“大家别急啊,我这花茶呢,数量有限,只有在我海鲜馄饨铺吃馄饨的才有资格买我的花茶,不然……”

尹小西话还未说完,围观的人就都朝着铺子挤了进去。

回过身瞧着铺子里又坐着满满当当的状况,再一回眸看向林迩,原本想要炫耀一下自己谋略惊世骇俗的得意神色,在撞见那怒气冲冲的冷眸时,瞬间僵了下来。

“怎么了?”

还一副毫无察觉自己有错的尹小西一脸的无辜。

“你……”

林迩话还未说完,身后一个大婶拿袖子抹着嘴跑了过来,“老板,来两袋。”

尹小西顾不上林迩为何这般生气得看着她,连忙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二两银子一袋,一百余带,一上午抢购一空。

尹小西怀里揣着银子,回了林宅。

今日得多做上一些才是。



303:卖身葬父

下午用过了午饭,也喂完了孩子,带着大丫头又去了街上去采购水果和鲜花。

在南国,最不值钱也最不缺的就是海鲜和花。

不到一个时辰就将需要的东西都买完了,二人空手往回走,晚一些花农和果农会将水果和花送到林宅,并且日后也都不用每日去采买了,会每日定时送到府上来的。

二人又在街上逛了逛,对于大丫头而言是在逛,但对于尹小西而言,这叫市场调研。

她在看这里缺什么,什么不缺,自己可以做什么,什么能挣钱。

忽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旁围了不少的人。

尹小西是最喜欢看热闹的,拉着大丫头就跑了上去。

只见人群之中跪着一个小丫头,看着也就和大丫头差不多的年纪,头上戴着孝巾,双膝跪地,双手置于腿上,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她身前则躺着一具尸身,由白布盖着,看不清面容。尸体旁立着卖身葬父的字样,但并未说明需要多少银子。

卖身葬父她是知道的,电视里演过。

通常那些贫苦人家如果死了人还没银子将亲人下葬,就会将自己卖出去,换了银子将亲人入葬。

周围围满了人,却没一人肯拿出银子来买下她。

这样的,会不会和天桥上那些乞讨的一样是骗人的呢?

初来乍到,尹小西有些拿不准。

偏过头小声问大丫头。

“这种事情多么,是真的么?”

大丫头也是一脸的同情,“夫人,这种往日里不多的,想来应是家里遭遇了变故吧,不然也不会连下葬的几两银子都没有。”

既然大丫头说是真的,那应该是真的。

毕竟古风淳朴,人还没有坏到去消费别人的同情和善良。

尹小西蹲下身子,看着那个丫头,“你需要多少银子啊?”

姑娘这才抬起眸来,一双丹凤眼里满是疲倦,“二两银子,只要二两银子我就可以把我爹好生安葬了。”

不禁内心一阵唏嘘,二两银子,也就她卖一包花茶的钱,居然能把人逼到要把自己卖掉。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啊。

尹小西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长相有些粗鄙的男子粗声提醒道,“这位小姐,你可别被她骗了,我之前要花二两银子买她她还不愿意呢,你别到时候好心给了二两银子,人也跑了。”

身边不断有人起哄,甚至有的人猜测这姑娘说不定已经以这样的方式骗了不少人了。

躺那的也不一定真的是他爹,更不一定是死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所谓三人成虎,渐渐的,周围的人都开始怀疑起来。

甚至有人开始伸手要去掀地上遮尸的白布。

尹小西怒目瞪去,那人瑟缩得向后退了一步。

再柔声问道,“姑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姑娘抬眸看向她的时候,那双丹凤眼里满是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了,但又极力压抑着自己。

姑娘一抬袖,将眼泪给抹去,不让它流出。

“是真的,他要花二两银子买我,但是我没肯。”

众人这下炸开了锅,一阵哗然,这姑娘果然是个骗子,居然利用别人的善意来骗取钱财,真是十恶不赦。

但尹小西看得出来,姑娘不像是骗子,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宁愿自己父亲尸身这般不体面的躺在大街上也不收那二两银子。

“然后呢?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

姑娘点了点头,“恩,他要把我买去再转手卖给前面的那家怡红院,那是个什么地方我还是清楚的,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我爹会死不瞑目的。”

姑娘说着眼泪又盈了出来,但是姑娘一看就是个倔强又自尊心极强的人,愣是在眼泪要夺眶而出的瞬间将它擦掉。

尹小西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递到姑娘手里,“姑娘,这些银子你收着,好生把你父亲安葬了,然后自己再去谋个出路,切莫再让自己这般无助了。”

说完尹小西起身准备离开,身后姑娘一把抓住她的裙角。

“小姐,我安葬完了父亲,去哪里找您?”

眼角一弯,嘴角微扬,浅浅一笑,“不用,我身边不需要人,你自己去谋出路吧,只要别让人把你卖了就行。”

尹小西说着看向方才那名粗鄙的男子,男子有些心虚得低着头退了一步,然后转身逃走了。

向前走了几步,瞧着前面似乎也挺热闹,听着人声鼎沸的,还想上去看。

大丫头拽着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夫人,老爷就快回来了。”

“啊,他回来回来呗。”

“老爷要是回来看见您没在宅子里……”

大丫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尹小西连忙提着裙子就往回走,热闹不看了,不看了。

本就每天只给了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如今都午时了她还在外面闲逛,要是让林迩知道了,又得好一顿唠叨和训斥。

想想都觉得耳朵烦,还是回去先。

二人紧赶慢赶得回了林宅。

还好,二人刚站稳脚,林迩就回来了,瞧见了尹小西和大丫头在院中,询问二人在做什么。

尹小西故作轻松得拉着大丫头在院中转了起来。

“没事啊,我看今日天气不错,和大丫头在院里走动走动,方才在床上躺了太久,腰都有些酸了。”

做戏做全套,说话间,尹小西还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自己的腰。

林迩点了点头,甚是欣慰的模样,“既是躺累了在院子里转转还是可以的。”

这一关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奶妈拿着刚洗好的尿布走了出来,“夫人,午饭您……”

二人出去转了一圈,耽搁了些时辰,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眼下是绝对不能让林迩知道的,否则日后连每日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都要被取消了。

尹小西一个大步上前,冲着奶妈眨了眨眼睛,“啊,对,午饭,午饭吃太饱了,我现在肚子还撑着呢。我转转,消消食,消消食。”

说完,又朝着奶妈使了使眼色,小声叮嘱她千万别说,奶妈会心一笑,拿着尿布擦身而过。

林迩笑了笑,看来他不在的时候,她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林迩回了房间休息,他每日都要睡上一小会儿,林迩前脚刚关上门,尹小西就拽着大丫头往厨房里钻去,找了口吃的先垫着。



304:打脸太快

第二日,尹小西趁望风的时间将馄饨铺旁边的小一些的铺子给买了下来。

那家铺子原是做胭脂生意的,铺子老板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被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娶了到府上做侍妾去了,也就没必要抛头露脸的自己挣银子谋生活了。

铺子也就腾了出来,尹小西见机给直接买了下来,一个二层楼的铺子,只花了五十两银子,尹小西觉得简直太值了。

那老板趁机要了五袋尹小西的花茶,然后扭腰摆臀得挽着自己的老爷走了。

对她而言,如今吃香的喝辣的,这区区一家铺子,对她而言九牛一毛,就朝尹小西随意要了个五十两银子。

铺子一共两层楼,但是卖花茶暂时还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尹小西萌生了一个想法,让她可以照看孩子的同时还能看着铺子的生意。

让璃落去找了个木匠,做了一个牌子挂上。

林氏百货。

只简单把东西归置归置,璃落暂时守着,花茶统一摆在百货铺子里卖。

但同样的,只有在隔壁的海鲜馄饨铺吃了馄饨的才可以买她的花茶,否则,给多少银子都不干。

这对于尹小西而言,这叫会员制,不对外销售。

这样一来,前面那家馄饨铺彻底开不下去了,生意也是越来越冷清,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结束,尹小西只好乖乖的回了宅子,今日也不用上街去买水果和花,只能闷在院子里做起花瓣和水果干。

前几日一过午时就回来的几人,今日愣是到了申时才回到宅子。

可见馄饨铺的生意算是恢复往常的火爆了。

几人刚坐下,林迩第一时间就是询问尹小西今日有没有偷跑出去。

以他对尹小西的了解,这几日老实的有些出奇,这倒令他有些意外。

尹小西摊开双手,“你看吧,我要是偷跑出去了,那这些果干和花茶是谁弄的呢?”

“也有可能是大小丫头弄的,她们也会。”

尹小西“……”

这林迩自和她住在南国这半年以来,虽然对外面的人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模样,但是她分明察觉到,他性格要比以前好了许多,有时候甚至抬起杠来,怼得她都哑口无言。

“爱信不信。”

最后尹小西只得嘟着嘴巴,继续蹲下来摆弄刚刚烘干的花瓣儿。

回回只要她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林迩都会做出让步,认错,道歉,连带哄她,全套一条龙服务。

林迩蹲下身子,“好了,好了,我错了,错了,不该怀疑你的,这些自然都是你弄的,林夫人最是心灵手巧了。”

林迩话刚说完,尹小西还来不及得意,原本是想要趁机把放风时间多加一个时辰的,门口来了一个人,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偏头朝门口望去。

院子的大门并没有关,而是半合上的。

此时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姑娘站在门口,两手空空,甚至还有些胆怯。

“请问,这里是林宅吗?”

姑娘的声音柔弱,细弱蚊声。

小泉子迎了上去,指着头顶的牌匾,“上面不是写着林宅两个字吗?”

不得不说,小泉子在尹小西身边呆久了,脾性是越来越像了,就连怼人和抬杠也都学会了。

姑娘有些怯懦,小手不断得揉搓着早已破破烂烂的衣角,“我……我找……一位夫人。”

夫人,林宅只有一位夫人啊。

几人将目光再转向尹小西。

尹小西站了起来,凝眉看了看门口的姑娘,努力回忆,但好像,似乎,并不认识啊。

这姑娘,是谁啊?

“姑娘,你找我?”

试探性得指着自己问道。

姑娘见了尹小西,激动得小跑着上前,在尹小西跟前直接跪了下去,看得院子里的人更加是摸不着头脑了。

“恩人。”

恩人?

林迩也走了过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小西忙拉起姑娘,“你是?”

“夫人不记得我了?”姑娘指着自己这张脸,想要尹小西以此回忆起来。

“夫人那日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好生将爹爹安葬,还让我不要让人给卖了就行,夫人可还记得?”

尹小西一时间又惊又喜,昨日姑娘一脸的土和灰,头发又凌乱,哪里记得住长什么样。

如今脸也洗干净了,头发也梳理得整齐洁净,身上的衣衫虽然仍旧破烂,却是比昨日要干净许多的。

也难怪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姑娘还未来得及回答,林迩打断道,“昨日给了十两银子?安葬父亲?你昨日偷跑出去了?”

尹小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额,那个……我回来的路上……路过,瞧见了,就给了十两银子。”

尹小西现编现说,林迩边听边挑眉看着她胡编。

铺子离宅子就隔了一条街,如若是在回来的路上瞧见的,那他也定会知道此事,但是铺子却从未听说。

但他也不急着拆穿她,只哦了一声就没再多问了。

姑娘激动得又跪了下去,“夫人,我已经安葬好爹爹了,往后我的命就是夫人您的。”

“你怎么又跪下了,有话起来说。”

尹小西去拉她,但姑娘执意不肯起来。

“夫人,我如今无处可去,也没有任何牵挂了,就请夫人收下我吧,为奴为婢,一辈子为夫人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尹小西叹了口气,看向林迩。

她一开始只是好心,想要她安葬了自己的父亲,再好好讨个生活,别被人卖了就成。

如今却找上了门来,死活要把自己的命交给她。

她要她的命来做什么……

林迩置身事外的模样,冲她挑了挑眉,“自己看着办。”

说完坐到了石凳上看戏。

尹小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有些无奈。

“好,我收下你,你先起来行吗?”

姑娘一听愿意收下她,这才站了起来。

原来姑娘名叫蒲秀,自小跟着爹爹二人相依为命,家里唯一的收入便是那一亩二分地,谁知道今年收成不好,家里没了余量。

她爹又染了风寒,最后死在了自家的茅草房里。

家徒四壁,最后连一口棺材钱都拿不出来,迫于无奈,只好将自己给卖了换一口棺材给爹爹栖身。



305:打情骂俏

蒲秀是收下了,可是安置她却成了问题。

院子里的丫头已经够了,再要一个,其实显得有些多余,尹小西并不喜欢太多人伺候,难道要因为她,换个大一点的院子?

不可不可,这院子她挺喜欢的。

尤其是那颗高大的盛开得正艳的樱花树。

尹小西坐在石凳上望着那颗樱花树托腮想了半天,仍旧不知道该拿蒲秀怎么办。

蓦地,林迩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不如让她去卖花茶吧,不是正缺人手吗?”

林迩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尹小西从石凳上窜起来,“蒲秀,你会卖东西吗?”

蒲秀点了点头。

下午几人抱着被褥到百货铺子,在二楼给她按了一张床,又将原本的货物柜摆在旁边,给蒲秀安置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原本二楼尹小西是要收拾出来,白天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奶妈去二楼住着,这样她可以在二楼看着百货铺子和海鲜铺的。

如今,也只好继续在家里呆着了……

铺子最里侧还有一个小的院子,可以给蒲秀做饭用,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个天堂。

能住上这么宽敞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最让她感到幸运的是,尹小西不仅给了她一个家,还答应每月给她十两银子作为酬劳。

只要她替她卖卖花茶就可以了。

蒲秀激动得热泪盈眶得拽着尹小西的手,连连道谢。

这一次,她任由眼泪滑落了下来。

走之前尹小西又拿了几身自己的衣裳给她,既然要替她卖货,总不能再穿着这粗布麻衣吧。

有了蒲秀,璃落也自然从铺子里解脱了出来。

第二日,两个铺子同时开门营业。

这次再去的时候,蒲秀早已换了副模样,她身材本就很好,在一席鹅黄色长裙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嫩了起来。

这一日前来吃馄饨的人中,不少都是冲着隔壁的花茶来的,这其中还有几个看着熟悉的面孔。

尹小西认得出来,那是这条街上的几个铺子里的人。

这是来打探敌情来了。

林迩小声提醒,“看来花茶也快要学去了。”

“哼,我才不怕呢。”尹小西得意得指着自己的脑袋,意思这里面还有无穷无尽的想法,是他们学不完的。

谁知道林迩开口道,“是因为你傻吗?”

尹小西咬牙怒目瞪了回去,“是因为我有很多想法,他们比不上我的聪明才智。”

过于激动,一时没能控制住音调,惹得路过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尹小西忙陪笑着抱歉。

再回过头时,林迩笑的更加得意了,似乎她出糗是他最喜闻乐见的。

正在二人打情骂俏,咳咳,不是,是交谈甚欢的时候,旁边铺子里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

二人闻声相视一眼,朝着隔壁的林氏百货走了过去。

只见铺子里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紧紧得拽着蒲秀不肯撒手,甚至还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极为不检点。

“住手。”

林迩冷声一喝,那两个男子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但手却仍旧不肯松开蒲秀那双纤细的手腕。

男子回过身后,尹小西这才认出其中一个人,便是昨日那个要把蒲秀卖到青楼的男子。

“哦,是你,贼心不死是不是。”

尹小西指着那个男子质问,林迩闻言看了一眼尹小西,小声问道,“你认识?”

“昨日若不是我拿银子给蒲秀去安葬她爹爹,这个男的要把她给卖到青楼去,人渣,禽兽。”

说完了事情原委,还不忘朝着男子咒骂了两句。

男子一听有些不悦,什么叫人渣禽兽,不过是笔买卖罢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女人三番四次破坏他的好事,必须好好收拾一下,不然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不去你去也行,你长得比她好看多了。”

男子冲着尹小西极其猥琐的笑了两声,伸手就要来拽她,但他手还未触碰到尹小西,就被林迩给拽住,嘎吱一声,直接折断。

“打听打听她是谁家夫人,你也敢动手!”

林迩说完,将男子一把摔出了门去。

另一个男子见情况不妙,也溜了出去。

尹小西冲着男子逃窜的背影用力的大声哼了一声,得意至极。

“好了,回来吧。”

林迩一把将她拽了进来,免得她再到外面丢人现眼。

“你怎么样,他怎么又来找你了?”

尹小西看着眼前还有些害怕的蒲秀,关切得问道。

“他路过,认出了我,然后就死死拽着我,非要把我拉去卖了。”

“你拿他银子了?”

尹小西想不通,为何这个男得会这么执意要把蒲秀拉去卖了,难道是真的吞了钱又不肯去吗?

如果是这样,那又怎么会收她的钱,还非要给她做奴做婢呢。

蒲秀摇了摇头,“我没有,他一开始说要给我二两银子买我,我就答应了,谁知道后来他是要把我卖去怡红院,我死活不肯,就把银子还给了他。”

“既然还了,为何还要来纠缠你?”

林迩沉声质问。

“他说怡红院的老鸨说被他给耍了,找他赔了二两银子,他心有不甘,非要拉我去抵那二两银子。”

“原来如此,他下次再来,你就喊,他们都在旁边,不会让他得逞的。”

从百货铺出来,林迩带着尹小西去街上逛了逛,连尹小西都震惊,不仅没赶她回去,居然还要带她上街。

抬头看了看天,这也没从西边儿出来啊。

“你今日怎么肯带我上街了。”

“给蒲秀买几身衣服。”

尹小西顿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看向林迩。

蒲秀仔细看的话,其实长得也很不错,还算精致的类型,今日这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穿在身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质的蜕变,有种蜕变成蝶的感觉。

林迩若是喜欢她的话,其实也情有可原。

林迩还要说什么,发现尹小西并没有跟过来,停下脚步,回过身,“怎么了?”

尹小西亭亭玉步走了上去,抬眸望向林迩那一双深邃的冷眸,“你……喜欢她?”

林迩立刻沉着脸,抬手捏着尹小西的鼻子,“一天到晚都在想办法把我扔出去?”

尹小西一把打开他的手,这个直男,捏人都这么痛,不知道轻一点吗?



306:买新衣裳

“那你说……”

“一个卖货的姑娘穿太好看,哪怕不是有过节的人见了也会容易招惹一些别的麻烦。”

“哦”

尹小西低头努了努嘴巴,还以为他喜欢蒲秀呢。

抬手将她侧脸上贴着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不喜欢她。”

尹小西抬眸望向林迩,随后便被他拽着往前走了好长一截。

在尹小西看来被他这么一拽,自己毫无美感可言了,之前隔壁的吴奶奶还说她是这辈子她见过最好看的呢。

可是在周遭的乡亲们看来,只会频频点头夸赞道,这林家夫妇真是恩爱,好生羡慕啊。

二人找了一家普通的衣服铺子,老板瞧着二人恩爱的模样,忙拉着尹小西去看了自己铺子里料子最好,款式最新的霓裳。

尹小西看了林迩一眼,他正面无表情得环视着铺子里悬挂着的料子,回过头冲着大姐摇了摇手,“不用了,我们是来……”

话还未说完,林迩冷不丁得说了一句,“就要这套。”

尹小西伸长了脖子看着他,“恩?”

他不是说蒲秀穿太好看了会招惹麻烦吗,这件霓裳可比她的那些裙子都还要好看许多,心里有些嫉妒起来。

果然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大猪蹄子。

还说什么不喜欢她,挑裙子都挑这么好看的。

尹小西嘟着嘴,在铺子里转了转,拉起一块布若无其事得看了看,只听林迩只瞥了一眼那个大姐手里的霓裳,淡淡得说了一句,“粉色适合你。”

大姐兴高采烈得拎着霓裳去包好,还一个劲夸她相公有品味会挑东西,还疼人。

尹小西尴尬得笑了笑,瞪向林迩,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说给蒲秀买衣服吗?”

“你也许久没买了。”

“浪费银子。”

虽然嘴上说着浪费银子,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的衣服呢。

接过大姐递过来的裙子,抱在怀里,笑的娇艳欲滴。

尹小西还沉浸在怀中漂亮衣裳的喜悦当中,林迩拿起铺子里两件粗布衣裳,“这几件也给包起来。”

大姐看着他手里的衣裳,纳闷儿得看了看旁边正欣喜若狂的小娘子,“公子,小娘子这么好看,这个衣服怕是……”

大姐没好意思说这衣服不好看,毕竟也是她自己铺子里卖的。

林迩看了看大姐,又看向尹小西,“她是我夫人,不是小娘子。”

大姐笑了笑,“既然是夫人,那这衣服就更不应该了啊,”

“给下人买的。”

“哦哦,那是可以的,没想到公子心地这么好,还给下人买衣裳。”

大姐边念叨着边将林迩手里的那两套衣裳给包了起来。

付了银子,二人出铺子又向前走了走。

“恩,不现在回去吗?”

尹小西怀里抱着那件她一见钟情的霓裳,一步一步得跟在林迩身后。

忽然他猛地停住,将她手里的霓裳夺了过去,“我拿。”

尹小西忙跟上,和他并肩而走,“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个女子在外,别那么多话。”

尹小西只好闭嘴。

二人来到一家零食铺子,又买了好些蜜饯坚果之类的零食,才开始往海鲜馄饨铺子回去。

尹小西拿着东西赶回林宅,不然两个小家伙怕是要饿得到处找妈妈了。

衣服就交给林迩给了蒲秀。

林迩去的时候蒲秀刚把花茶给了客人,将银子收回到抽屉当中。

“老爷。”

蒲秀见了林迩,恭敬得点了点头。

“这给你,以后穿这个,免得再遇上些登徒子。”

蒲秀接过,拉开外面的麻绳,里面是两身崭新的麻布衣裳。

抬眸感激得看向林迩,那眼眸看的林迩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活招牌的位子。

回宅子的时候,尹小西正坐在樱花树下,磕着上午他给她买的瓜子,而身上,也换上了下午那身粉色的霓裳。

美得不可方物。

林迩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大家都吃过饭围着桌子磕着尹小西带回来的瓜子儿,林迩突然起身,“我出去一趟。”

张良立马跟着站了起来,“我陪您一起。”

“好。”

尹小西磕着瓜子儿,看着林迩出门的背影喊道,“天黑啦。”

有什么事非要晚上去做?不能明天天亮再去?

“知道了。”

林迩不回头得说了这句,就出了林宅,一转身,不见了人影。

尹小西嗑瓜子的动作顿住,知道了……

知道个屁啊,知道你还出去。

我是让你不要出去啊,还说知道了。

直男。

另一头,林迩和张良一并朝着郊外走去,二人轻功都属于上乘,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城,来到郊外。

张良小声说道,“夫人真关心您,还提醒您天黑了。”

林迩瞪了他一眼,淡淡得,“多事。”

“那我们来这里是?”

“里面那个人,拉出来打一顿。”

林迩朝着面前的一出茅草院子抬了抬下巴,张良就不问缘由的进去拽着一个粗狂的男子扔了出来。

然后再一圈打了下去,男子脸上立马青了一大块,捂着脸在地上往后退。

“大哥你谁啊?我哪里得罪你了。”

张良耸了耸肩肩,“我不认识你啊。”

“那你打我干嘛啊?”

男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欲哭无泪。

自己在家里喝着酒呢,平白无故遭一顿打。

张良微微抬头,“呐,我家老爷让我打的。”

男子这才注意到黑夜之中院子外还站着一个人影,身形修长,身姿绰约,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

林迩向前迈了一步,五官在昏暗的灯火下这才显现出来。

男子指着林迩胆怯又有些震惊,“是你?”

“给你。”林迩朝地上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男子捂着脸,“什么意思,打了我十两银子就想了事,休想,我明天定要去官府,让官大老爷替我做主。除非……”

男子停顿了片刻,看着林迩,嘴里挂着一抹胆大妄为的奸笑,“你再给我五十两银子。”

那双粗鄙短小的手伸向林迩,向他索要银两来封住自己的嘴,否则第二天就要送他去见官。

只见林迩抬手在腰间轻轻一挥,都未看清这一套的动作,男子的掌心就多了一道血痕。



307:送货上门

男子捂着自己正不断流血的掌心,哭喊起来,“啊啊啊,好痛,你们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林迩看着男子,眼里的凌厉足以让他立刻闭嘴,只安静得瑟缩得盯着林迩,但掌心的疼痛使得他下巴不断的抽搐着。

“银子是赔给你的,林氏百货那里,若是再去,划的就不是掌心了。”

男子这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忙点头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定不去惹那丫头的麻烦了。”

林迩朝张良使了使眼色,二人转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林迩冷声说道,“明日去道歉。”

男子顿住片刻,林迩刚要回身,又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情办妥,二人轻轻一跃,从这颗树的树梢飞到几丈远之外,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二人回来的时候,正巧尹小西下楼拿东西,瞧见了林迩回来,迎了上去。

“回来啦。”

“恩。”

林迩轻轻应了一声,“早些睡。”

“这是什么,你受伤啦?”

就在林迩擦身而过的瞬间,尹小西瞧见了他腰间衣带上的血渍,惊呼起来。

林迩垂眸,这才注意到先前剑上的血蹭到了衣带上,直接将衣带解了下来递给尹小西。

“你给我洗。”

尹小西仔细看了看,他的腰上并没有伤,只是衣带上带了丝血渍,这才放心下来。

拿着衣带刚要拒绝,他的衣带凭什么要她洗,平时明明都是大丫头洗的。

可是一抬眸,林迩已经进了房间。

快步走了过去,推开门想要理论。

“你凭什么……”

“恩?”

林迩一转身,由于身上没有了衣带,身上的衣衫在一转身的瞬间,直接敞开来,整个上半身在尹小西眼前暴露无遗。

月光下,那身白皙结实又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看的尹小西有些怔住。

林迩不急不慌,垂眸瞧了瞧自己的身体,又看向尹小西,淡定得问道,“怎么了?”

尹小西这才晃过神来,脸色泛起一阵阵的红晕,心如鹿撞,紧张到了极致。

猛地转过身,挥舞着手里的衣带,“没,没,没事,我睡了。”

……

第二日。

林氏百货刚开门,那名男子就找上了门。

这一日,蒲秀没再穿的昨日那般花枝招展,男子也客气规矩了不少。

虽然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和客气,蒲秀还是有些惧怕这人的,毕竟势单力薄,如若他真的来强的,她是抵不过的。

男子搓了搓手,嬉笑着,满脸的横肉看着极为恶心,“那个,我来跟你道个歉,以后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以前的事多有得罪,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你大人有大量。”

蒲秀有些无法理解,看着男子还是保持着警惕,与他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今日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我这不是来跟你赔罪吗,那公子把银子也赔给我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银子,什么银子,哪位公子?”

蒲秀向前迈了一步,有些激动起来。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那日帮你的那位翩翩公子啊,他昨日给了我十两银子,还让我以后不要再来找你麻烦了。”

男子说完自己要说的话,转身要走。

蒲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林老爷,哦不,林公子去帮他赔银子了,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裳。

林公子对自己真好。

男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嬉笑着指着蒲秀,“你呀,有福气,找了这么个好看又有钱的公子哥,难怪不愿意去青楼吃香的喝辣的呢。”

“你胡说什么呢。”

蒲秀朝着男子的背影怒吼,但心底却是开心的开了花儿。

一个月,平淡且幸福的过去了。

两个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大家都过得充实且快乐。林子平林子西也一日比一日大了些,更爱笑也更爱哭,吵得尹小西是又爱又愁,不过也好在有这么多人帮她,所以也算是乐在其中。

蒲秀也如约拿到了自己的那十两报酬。她一个人住在铺子上面,省吃俭用惯了,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先前尹小西给她的那些银子都还剩许多,这十两银子她攥在手里,有了别的安排。

这一日深夜,大家都关上门入了睡。

整个院子里安静得只有院外经过的更夫的打更声。

“嘎吱”

院子的门只是稍稍合上的,被人从外给悄声推开来。

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甚至看着还有些消瘦,一步一步得朝院子里走去。

以前来的时候,记得是看见他从这里出来的。

悄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凭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走到床边,再徐徐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裤子,肚兜。

再悄声爬了上去。

盖上被子,伸手搂住他。

晚上的时候和张良喝了不少的酒,还是尹小西说这一个月辛苦大家了,特地买了好些酒,大丫头又准备了不少好菜,二人喝了不少。

此刻正醉的有些不省人事。

就连自己床上爬进了人都未曾察觉。

见对方没有拒绝,女子摸索着拉开了他的衣衫,光滑的肌肤在指尖的触摸下惹得心跳剧烈,脸瞬间红了起来。

女子鼓足了勇气,又去褪掉林迩身上的裤子。

开始一下一下的亲wen他洁白光滑又结实的肌肤。

似乎感受到了身上传来的触感,林迩迷糊之中,眼前出现了某个眼眸如桃花般的女子,身上一席粉色的长裙,站在樱花树下冲着他笑的美艳动人。

手下意识得搂住对方,开始亲wen起来。

女子似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心中窃喜。

果然,他是喜欢自己的,这一切自己都没有误会。

正在二人如胶似漆缠绵悱恻的时候,整个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瞬间将林迩从美梦中唤醒。

瞪大了眼眸,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仍旧忘我的亲wen着他。

林迩吃惊得将女子推开,自己跳下了床,但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竟然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气愤得喘着粗气,一把拽过旁边搭着的衣衫以闪电的速度穿戴整齐,再回身点燃屋内的蜡烛。

他这才看清自己床上的人。



308:以为是你

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个难舍难分的美梦,可是眼前的这一幕使得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着床上的女子怒吼道,“滚。”

女子似还有些委屈,自己鼓足了勇气,这才决定主动送上门来,他居然,居然这般对自己。

一时委屈得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喂完孩子,听到楼下林迩的声音,尹小西披上外套下了楼。

林迩的房门并没有关,轻轻一碰就推开来。

“怎么……”

话还未说完,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屋内床边一地的衣裳,她认得出来,是先前买给蒲秀的粗布麻衣。

林迩虽然穿戴还算整齐,但明显是刚刚才穿的,连下身腿都是光着的。

而床上,蒲秀正光着蜷缩在被子里,委屈得哭成了泪人儿。

“那个,打扰了。”

尹小西转身要走。

林迩怒目瞪了一眼床上的蒲秀,大呼了口起,追了出去。

尹小西并未上楼,此刻正坐在樱花树下,看背影似乎是生气了。

林迩有些忐忑且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起来,“一切都是误会。”

还想继续解释,尹小西站起身来,回过身,竟然对着他笑,“没事,刚才是我不该闯入你的房间的,毕竟大晚上的,不会有下次了。”

尹小西说完转身就走,林迩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想要解释,谁料尹小西不回头的说了一句,“下次,还是你去铺子那边吧,这里毕竟住了这么多人,影响不好。”

说完,抽出自己的手,上了楼。

林迩双手叉腰,低头叹了口气,纵身一跃,就到了尹小西跟前,挡在了她和房门之间。

“听我解释好不好。”

尹小西浅浅一笑,“不用解释啊,这次是我冒失了,你解释干什么,你,先下去吧,别把人家一个人晾在那。”

他一开始还说不喜欢她的,可是如今,都到床上了,还说不喜欢吗?

呵呵。

林迩不想再解释了,拽着尹小西就从二楼纵身跃了下去,拽着她进了屋,然后用脚用力得将房门给踢了合上。

屋内只有三人,而蒲秀早已穿好了衣裳,但仍旧坐在床上,有些委屈、尴尬,感觉自己此时难堪到了极致。

一向自尊自爱的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头脑一热主动送上门,还被人家这般拒绝。

他刚刚竟然冲着自己喊滚。

“我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尹小西觉得自己在这里尴尬到了极致,他和蒲秀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自己进来趟这趟浑水呢。

“你不在这,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

林迩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清醒清醒,更主要的是要自己不那么愤怒。

此刻真的内心有一团火,若是换作是男的,恨不得抽出自己的剑,将对方一剑封喉。

尹小西也坐了下来,好吧,既然你要我看这出戏,那就看吧,反正醒也醒了。

这人都到床上了,看你怎么说。

口是心非的男人。

蒲秀仍热小声的坐在床上抽泣着,楚楚可怜的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

林迩的声音冷到了极致,尹小西知道,他有些生气,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因为自己打扰到他了?

蒲秀不说话,虽然停止了抽泣,但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为什么在这里?请你向我夫人解释一下,我不想我夫人对我有任何的误解。。”

蒲秀扑通一下跪到了二人面前,哭诉着哀求道,“请老爷纳我为妾吧。”

尹小西瞪大了眼珠子看向林迩,林迩那张愠怒的脸似乎要烧起来了。

“我不需要侍妾,我有我夫人一个就够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纳你为妾了。”

“老爷,不是喜欢我吗?”

“……林某何曾对你表现过爱慕之情。”

“那老爷你为何要给我买新衣裳,为何要帮我给那十两银子?”

如今他竟然矢口否认,她都这般主动了,他竟然还要否认,蒲秀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被始乱终弃了。

难道往日里的好都是假的吗?

不,不可能是她的错觉,他明明是喜欢自己的。

也许因为在夫人面前,所以才不敢承认的。

“什么十两银子?”

买新衣裳她知道,但十两银子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林迩将那夜他和张良去将男子打一顿然后给了十两银子的事如实告诉了尹小西,尹小西了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蒲秀,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可怜的丫头,竟然这样就误以为林迩喜欢她。

走了过去,伸手将蒲秀扶起,语气尽量温柔得替林迩解释,她知道,林迩是不会解释的。他能对蒲秀现在这样的态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衣裳是怕你被那些臭男人sao扰所以才去买的,是我和他一起去买的。十两银子嘛,确实是他给的,但这不代表他……”

尹小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直接说似乎有些太伤姑娘的心了。

身后林迩冷声说道,“林某并不喜欢你。”

尹小西“……”

这直男,拒绝不知道委婉一点吗,人家姑娘都脱光了主动送上门来了,这多尴尬和难堪啊,还说的这么直接。

蒲秀也是个直性子的人,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林迩,“这是我还你的那十两银子,希望老爷收下,日后我定不会再打扰老爷和夫人的。”

林迩并没有伸手去接,蒲秀直接将银子放在了桌上,而后快速跑了出去。

尹小西看着蒲秀跑掉的背影心中悲从中来,可怜的姑娘,太单纯了,别人稍稍对他一点好,就误以为是喜欢,还主动上了门。

想到刚才她闯进来的那一幕……

心口堵了起来。

伸手,一双大手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她紧紧环住。

带着浓浓酒气的鼻息扑入鼻尖,哑声哑气的呢喃,“方才我以为是你。”

心中越发的堵了起来,冷漠得拉开林迩的手,回过身正色看着他,“我们是假的。”

转身上了楼,合上了门。

望着天上那一轮清冷的弯月,林迩站在门口,长长得叹了声气。

“可我当真了。”



309:刁钻客人

蒲秀继续留在了百货铺子,但她说过,她需要这份事情,就当是报答尹小西的恩德,同时也保证过,不会再对林迩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即使如此,林迩也是打死不再去百货铺子一步。

但百货铺子的花茶还是风靡了整个燕州,街上也有不少的铺子买了拿回去研究,自己照着做的。

但口感始终比不上林氏百货铺子的,一开始也卖的可以,但百姓买了回去尝了过后都觉得还是尹小西那里的更好,虽然要贵上一些,但是总觉得物有所值。

心中抱着一丝长久喝下去自己的皮肤也会和林氏夫妇那般白皙嫩滑。

这一日,林迩如常站在门口当招牌,尹小西站在一边吃着蜜饯。

“林夫人,咱们商量个事情可好。”

“不好。”

林迩满额的黑线,“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想站在这里招揽客人了。”

林迩转身对着尹小西作揖行礼,“知我者,夫人也。”

身后张家大婶儿经过瞧见了,笑了一声,“林家夫妇相敬如宾,好生羡慕啊。”

林迩回过身,笑道,“应该的。”

尹小西“……”

那你继续站着吧。

尹小西端了张凳子,坐在了铺子门口,翘着二郎腿,享受最后的放风时刻。

一个小姑娘拉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朝着海鲜馄饨铺就奔了过来。

“哥哥,快来,就是这家,这家的馄饨超级好吃的。”

“馄饨是什么?”

那公子一席黑色的华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且不像燕州这种小地方的,应是京都的吧,也难怪不知道馄饨是什么。

尹小西心底冷笑一声,吃了你就会爱上的东西。

小姑娘一个劲拽着公子往铺子里走,“你吃了就会爱上的。”

尹小西“……”

这小丫头会读心术?

二人进了铺子,尹小西放风时间到了,林迩准时得回过头看向她,“该回去了。”

尹小西无奈的努了努嘴,还是起了身。

刚迈脚准备离开,铺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尹小西回身进了铺子,寻着声音到了二楼包厢。

原本林迩是说既然卖馄饨就没必要保留原先的包厢的,但尹小西并为打算一直做馄饨,所以把包厢给保留了下来。

到了二楼,包厢内传来男子的声音,“你哪怕去旁边的酒楼买,懂吗?就这么蠢吗?

爷有的是银子,今儿也就想喝酒吃肉,多少银子,随便你开,有银子不挣是吗?”

听声音,似乎是先前那个公子。

尹小西在心里将此人鄙视了一遍,“he,呸,长得人魔狗样的,有钱了不起啊。”

气愤的推门走了进去,先前的小姑娘正劝着她哥哥,“哥哥,就吃馄饨不行吗?我觉得很好吃啊。”

男子转过头温柔宠溺得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菲菲乖,等下还有几个哥哥也要来,不能他们也吃馄饨啊。”

男子先前还温柔的声音,再转过头来对着张良时,瞬间变得面目可憎,“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尹小西瞧见张良xiong腔起伏,就差把刀拔出来打一架了。

立即上去,轻轻拍了拍张良的肩头,“你先下去吧。”

那公子见了尹小西,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双硕大的眼眸闪烁着如星辰一般的光辉,看得人容易陷进去,皮肤白皙得就似婴儿一般,一席天蓝色的长裙在身上,衬的身材匀称得恰到好处。

和眼前这个美人儿相比,往日混迹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女人简直就是庸脂俗粉,瞬间就没了任何的。

男子身子向后仰,靠着墙,右手手指在桌面敲着,眼神挑衅得看着尹小西,“你是这里老板?”

尹小西不屑但又有礼貌得笑了笑,“是的。”

“既然你是老板,那就快去把好酒好菜上上来,爷银子照付。”

尹小西仍旧保持着先前那礼貌但虚伪至极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海鲜馄饨铺,暂时没有别的菜也没有酒。”

男子拿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暂时没有那就是有。”

尹小西余光扫了眼银票,一百两,“暂时没有。”

男子又拍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叠在了先前那张上面,“现在有了吗?”

尹小西摇了摇头,“没有。”

男子又叠了一张,“现在有了吗?”

尹小西仍旧摇着头,“没有。”

真是搞笑,区区三百两,想要她给她买酒买肉,休想。

男子又拍了一张在桌上,“现在呢?”

男子肆无忌惮的炫耀着自己的财富,身后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迩冲了进来,手里的剑早已备好,指向男子,男子身后的男子也拔出了刀。

“你若敢在这里惹事,休怪我刀剑无眼。”

男子倒也不怕,反倒还笑了起来,抬手让身后的人将刀收了回去,看向林迩的眼眸充满了不屑。

“呵呵,这位公子,相信我,你若是真的对我动了手,你定会后悔。”

看的出来,这男得也是个身手不凡之人,不然也不会在林迩面前临危不乱如此镇定。

抬手将林迩的剑暗了下去,小声嘀咕道,“放心吧,我能应付的。”

林迩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忧得看向尹小西。

冲他眨了眨眼睛,林迩也只好收回了剑,站在一侧护着她。

尹小西扫了一眼桌上最面上的银票,这次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呵呵,有钱是吧,那就让你出点血。

“吕……”正巧这时,身后又来了几位公子,走了进来,刚一开口便发现情况不太对,噤了声,坐到那公子旁边,狐疑得看向他。

“这怎么回事啊?”

公子有些不悦的抱怨起来,“我让他们拿酒和肉上来,居然告诉我没有。”

后上来的一位红衣服的男子指了指桌上的银票,“这不是有银票吗,拿去买了送上来不就行了吗,你们这脑子是猪脑吗?”

男子话语间的轻蔑和嘲弄,林迩忍不了,作势就要上去和他打上一架。

尹小西伸出右手拦了下来。

冲那红衣男子笑了笑,“不好意思,这里是馄饨铺,如果要吃馄饨,立马就能给各位端上来。

但若是要吃肉喝酒的话……”



310:姑娘芳名

尹小西说着看向桌上的银票,桌边的几人也跟着看了过去。

“不过,你这点银子,不够。”

尹小西冲着那白衣公子伸出自己的食指,左右摇了摇,表示拒绝。

白衣公子笑了笑,“哈哈,说,多少银子,爷有的是。”

就说嘛,哪有银子办不成的事,一张不够,就多给几张,总能到合适的价码。

尹小西冲着她摇的食指停住,向前伸了伸,“这个数。”

“一千,这不是有吗,这乡巴佬,还以为这是一百两吗?”

旁边一个身着绿色长衫的公子拿起最面上那张银票在尹小西面前晃了晃,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戏谑。

但尹小西冲着那白衣公子比的手指仍旧屹立着,脸上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几人面面相觑。

那绿衣公子有些不可置信得问道,“一……一万吗?”

尹小西转头挑眉,得意得笑着,“就是一万两。”

红衣男子站起身子,“走吧,吕公子,这是一家黑店啊,什么酒和肉要一万两啊,咱们去前面那家一品香,那里的饭菜是整个燕州最有特色的。”

几人作势起身要走,但那白衣公子却是稳如泰山的坐着,瞧着尹小西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可以,一万就一万,但是你不能随意弄两个菜糊弄我。”

尹小西摊开手,“请先结账。”

红衣男子不悦,“你这黑店,万一拿了银票跑了呢。”

白衣男子丝毫不理会几人说的话,朝身后的男子一摊手。

男子有些吃惊,“公子,这……”

白衣公子回眸撇了他一眼,男子忙乖顺的从怀中拿出一摞银票递到白衣公子手中。

尹小西接过银票,一张张看了看,上面都印着南国的字样,看样子是真的,数量也没错,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一共十张,一共一万两。

将银票揣进怀里,冲着包厢内的几位公子微笑着颔首,“几位稍等。”

出了包房,楼梯之上,林迩有些不放心,“你要做什么?”

尹小西侧过头,笑的得意极了,挑了挑眉,“挣钱啊。”

拿笔写了些东西让小泉子和璃落,张良几人回林宅去拿。

片刻之后,几人抱了一大堆食材过来,甚至还把她刚酿制的葡萄酒也给端了过来。

林迩抱着那一壶葡萄酒,有些不舍,“你不是说这是孩子百日的时候给我喝的吗?”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将酒壶夺了过来,“先挣钱,酒我再给你酿,啊。”

既然她都哄自己了,那好吧,就先给她吧。

林迩站在一旁,看着尹小西在厨房里忙碌着,这切切那剁剁。

而一向掌管厨房大权的小泉子跟在身旁打杂。

过了半晌过后,张良走了过来,“楼上在催了,问你是不是拿钱跑了。”

张良边说边走,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着璃落手里端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菜走了过去,身后璃茉手里也端了一碟,小泉子也端了一碟。

都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看的张良愣在一旁,只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几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过去。

“张良。”

厨房内尹小西在唤他。

张良忙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把酒给他们送上去。”

张良看着怀里的酒,也不舍起来,“夫人,这酒……”

“别心疼,人家怎么说也给了一万两呢,这酒给他们吧,回去我再给你们酿。”

张良无奈,只好拿着酒上了楼。

小泉子几人下了楼,又接着一人一盘端上了楼。

原本只有海鲜的鲜香味儿的海鲜馄饨铺,突然飘出了前所未有的香味,像是在做菜。

这令过往的百姓都围了上来。

这馄饨铺的林夫人只知道长相貌美,竟不知还有这一手好厨艺,真是才貌双全啊。

围观的百姓看着小泉子他们端上去的菜,一个都没看懂。

分开来都知道是什么,但合在一起,却不知还有这种菜。

一个一个伸长了脖子,活像成群结队的乌龟。

做完了菜尹小西也上了楼。

指着桌上的几个菜还有酒,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这菜你吃过吗?见过吗?我这酒,你喝过吗?你这一万两花得值吗?”

白衣公子冲着尹小西抿嘴微笑,“酒我尝了的,确实美味,菜我还没敢尝,你确定都能吃?”

尹小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夹了一个丸子放入碗中,夹了一半儿放入嘴中,“这叫番茄虾丸汤,你可以尝尝,汤是你从未吃过的鲜。”

那几人纷纷开始动筷子,尝了起来,确实鲜香美味,唇齿留香。

又将筷子伸向一块鸡肉,“这叫辣子鸡,算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但是如果不能吃辣的就不要吃了。”

红衣公子拿起了筷子,又放下了。另外几人一人尝了一口,虽然辣,但是却格外的香,看着皮都焦灼了,肉却是鲜嫩的。

又尝了一根铁板牛柳,“这是铁板牛柳,味道还可以,低脂又美味。”

低脂几人是不懂的,但既然美味,那就要好好尝上一尝。

接下来的好几个菜尹小西都一一做了介绍,几人也都尝了。

尹小西放下筷子,“怎么样,我没下毒吧。”

白衣公子先前进来时的那种不屑和轻蔑,瞬间变得崇敬起来,赞赏的目光看向尹小西,“这些,都是你做的?”

尹小西摊开双手,挑眉,这次换她不屑了。

“不然你做的?”

红衣公子将筷子用力得拍在桌上,猛得起身,“休得无礼,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

白衣公子抬手,示意他噤声,红衣公子立刻识趣得坐了回去。

站了起来,突然变得礼貌起来,对她拱手行起礼来。

“不知姑娘芳名,还请如实告之。”

懒得理会他,反正挣了一万两在怀里了。

尹小西转身下了楼,直接回了林宅。

那白衣公子再抬眸的时候,尹小西早已没了踪影。

再一看窗边,尹小西大摇大摆得走了出去,拐进了街角。

“呵呵,有意思。”

那小姑娘站在旁边,稚嫩的声音好心提醒道,“哥哥,别打人家主意哦,你没瞧见门口站着的那位英俊的公子么,那是方才那位姑娘的夫君,听说二人都有了一儿一女了呢。”

白衣公子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邪笑,“哦?不像呢。”



311:林老爷~

这一万两一顿的酒菜让海鲜馄饨铺和尹小西一下子在整个燕州打响了名头。

第二日一大早来铺子里吃馄饨的人都开始询问昨日做的那些稀奇古怪但闻着极有食欲的菜肴,还有那一壶端上去和往日里闻着不太一样的酒是何物。

在百姓的心里,海鲜馄饨铺的林氏夫妇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虽然一万两吃一顿饭他们是吃不起的,但还是会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去打听。。

见着名声已经打响了,尹小西开始了招兵买马之路。

海鲜馄饨铺门口张贴着一张招聘的告示,招杂役十五名,月钱二十两每月,是整个燕州给的月钱里给的最高的。

告示张贴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大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涌了过来。

前来应聘的男子在张良的组织下有序得排成长列,尹小西一席橘黄色长裙负手而立于铺子门口,正直早餐和午餐中间的空挡,这个时候招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各位乡亲,我海鲜馄饨铺正式更名为尹家菜,日后不仅经营馄饨生意,更有我尹家自创的尹家菜,在我这里给的月钱是整个燕州最高的,但是来我这里做工,都得签这样一份协议。”

尹小西将手里连夜拟制的协议举在手上,有些人并不识字,不一定知道协议的内容,纷纷探着脑袋小声议论起来。

尹小西拿着舀汤的大铁勺子敲了敲桌面,铺子门前瞬间安静了下来。

“协议内容除了规定每月我付给大家的月钱以外,还有一点特别的要求,就是大家自签了这份协议开始,就得在我尹家菜至少做三年工,三年以后再和我尹家菜签协议的,月钱涨到三十两每月。”

其中有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高声问道,“那若是三年未满就离开了呢?”

尹小西浅浅一笑,纤细的玉手指上协议的最后一排字,“协议上写的很明白,如果三年期未满就擅自离开的,将赔偿我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场下顿时哗然。

一百两对尹小西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讲,不吃不喝一年也才存一百两,而且这样高的月钱,三年之后还给涨,干嘛要走。

不少人欣喜若狂得点头说要赶紧签协议。

人群之中也有不少的人低头悄声离开。

尹小西大抵能想到,离开的人当中大多是别的店铺安插过来的内线,就是想要打探她尹家菜的秘密配方。

而有了这条协议,如果没学到东西还要赔偿一百两,那岂不亏了,毕竟是去打杂,也不是当后厨,能不能偷学到还真的说不上来。

见着少了不少人,尹小西这才真正开始了人事经理的工作。

在留下的人当中简单问了问家庭情况,以确定其稳定性。

多数未婚的都不稳定,那种有妻有儿女有父母的,身强力壮的,是不会轻易换工作的,因为太冒风险了。

再者说,尹小西对于自己给出的这个月钱很有自信,但凡是踏实做事的,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份高收入又稳定的工作的。

这样的一类人是她要重点招进万香楼的。

陆陆续续的十五个人很快就招满了。

这下璃落璃茉几人算是彻底解放了。

昨日敲了那一万两以后尹小西拐出了街角就调转了方向,去找了个木匠,定做了尹家菜的招牌。

下午的时候正好木匠也把招牌送了过来。

中午的时候实在脱不开身,奶妈见夫人还未回来,就和大丫头一同将少爷小姐给推到了铺子里,找了一间包厢,将孩子给喂了,又接着盯着尹家菜的招牌给挂上。

如今招牌有了,杂役也有了,后厨的厨师长还没有着落呢,这可是个重要的岗位,得好好挑才是。

暂时就将这些菜的做法先教给了小泉子,由小泉子代为掌勺。

先保持尹家菜的正常运转。

虽然尹家菜的招牌是打响了,但那一万两的高价,使得人们望而却步,丝毫不敢踏进尹家菜的大门。

随即尹小西找来一张长长的红布,上面写上自家的菜式和价格。

尹小西的字不堪入目,璃落璃茉几人又识字不多,就更别提书法怎么样了。

身边就只有一个人能担当此大任。

尹小西眼巴巴的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着林迩,“林老爷~”

只这三个字的称呼,林迩还未听她把后面的话说完,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把夺过璃茉手里的一长卷红布上到二楼,按尹小西口述的将菜名和单价洋洋洒洒得写在了红布上。

红色的底,再加上那洋洋洒洒一手好字,林迩一席白色长衫从楼上将布挂好,再飘然而下,惹的街上来往的人纷纷驻足观看。

原本心里还没底,想尝尝这尹家菜的味道,但是又忌惮一万两吃顿饭实在是太过于奢侈,整个南国,怕是只有那些皇亲贵族才舍得吧。

如今看了林迩挂出来的价格,心里也都踏实了,纷纷朝铺子里走了去。

当尹小西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整个尹家菜里已经坐的是满满当当,可谓是人声鼎沸。

上午刚招的十五名杂役迅速上线招待客人,小泉子也在后厨忙的是不可开交。

原本以为要就此轻松下来的张良,此刻更是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他正在后厨给小泉子打着杂,璃落负责统筹指挥杂役招待客人,璃茉则负责结账收银子。

几人快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熟悉起来。

只是很多人问起昨日端到二楼的酒,尹家菜暂时还拿不出来。

铺子里大家忙的脚不沾地,尹小西和林迩也没有闲着。

揣着银子离开铺子上了街。

得赶紧去找个产大量葡萄的果农才行,不然光凭着菜没有酒也是红火下去不了多久的。

就在二人路过一家菜馆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被人夹着扔了出来,腰上还围着一张白色的围裙。

围裙经历了油烟,早已没了原来的颜色,变得灰白灰白的。

男子被人这么一扔,整个人跌坐在了大街上,铺子里的人似乎还不肯放过,对他骂骂咧咧起来。



312:过于轻浮

“掌柜的让你走你就走,非要在这赖着你要脸不要脸啊。”

似乎男子并不太想离开,跌坐在地上哀求着,“掌柜的行行好吧,我还有妻儿,等着我这双手混口饭吃呢,如若这般赶我走了,我一家三口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身穿深蓝色大褂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都让你走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快走吧,走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了。”

那大肚男子朝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挥了挥手手里的扇子,一脸不耐烦得转身回了酒楼。

男子想要跟着上去,那几名杂役往门口一站,男子立即却步,退了下来。

手里拿着那张灰白灰白的围裙,满脸的愁容。

尹小西看了看林迩,冲他挑了挑眉毛,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上天给我送人来了。”

说罢抬脚就要去追那男子,奈何后衣领却被林迩给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林迩俯下身子,凑到耳边冷声说道,“以后不准对我挑眉。”

“为什么?”

尹小西无奈。

“过于轻浮。”

尹小西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如若是平时定要好好和他对着干才解气,但眼下,上天送给她的人就要走远了,再不去就追不上了。

也只好先认怂,日后再报今日之仇。

“嗯嗯嗯,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林迩这才松开了她的后衣领。

手刚松开,尹小西便似那脱缰的野马般冲了出去,朝着男子消失的方向狂奔,丝毫不顾及自己此刻脚上穿的还是古代的屡身上还有一层一层的薄纱。

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是哪家女子这么不守规矩,竟然当街狂奔,哪还有点妇道人家的模样。

林迩原本也想要训斥她不守规矩的,但听到旁人这般议论她以后,寒光射向嚼舌根的两人,厉声说道,“我家夫人,想怎样就怎样,与尔等何干。”

那两个大妈模样的人,只好立刻噤了声。

训斥了嚼自己夫人舌根的人后,又朝着尹小西追了出去,心里担忧害怕她离了自己视线出什么事。

尹小西凭的是双腿跑,而林迩凭借的是自己高超的轻功,只一眨眼功夫就已追上尹小西。

但他并未停下,而是选择继续向前行进,飞到那名男子的前方伸手将男子给拦了下来。

刚刚被东家给赶了出来,如今灰头土脸的想要回家喝个小酒解解心中的愁闷,却在路上遭人拦截。

男子不禁在心底感叹,难道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得罪了哪位大罗神仙吗?

男子看着林迩,将手里的围裙捏成一坨,无奈得问道,“公子拦我何意啊,我一没财二没貌的。”

男子说着扯了扯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给他看。

林迩不回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男子寻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长相貌美的女子正不顾姿态得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尹小西跑到跟前,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歇了一会儿却仍旧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看的男子站在一旁都有些着急起来。

“我与二位并不相识啊,拦我是为何事啊?”

尹小西扯着男子,生怕着急喘气的间隙再让他给跑了,但想要开口却又气息跟不上,丝毫说不上话来。

这时候,心里暗暗恨了一把这柔弱的身躯,若是放在前世,她跑个五千米都不成问题,这才几步路,竟然喘成这副模样。

这个小娘子是说不出话来的了,男子无奈得看向那名身子绰约但一脸冷漠的公子。

“她需要一个厨子。”

林迩双手环xiong高昂着头说道。

男子再转头看向尹小西,尹小西仍旧说不出话来,但是拽着他频频点头。

男子这一日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刚刚才被赶了出来,正为生计发愁,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又来了个活儿。

林迩再也没有耐心看下去了,走上前去,将尹小西一把抱起,“随我来。”

男子便跟着二人走出了巷子。

尹小西双手紧紧得搂着林迩的那修长的脖子,目瞪口呆得望着他,这玩儿的什么梗,她又不是不能走。

她还未来得及反抗,林迩已经将她抱到了尹家菜的铺子前。

铺子里的人加上街道上来往的人,纷纷朝她投来或艳羡或嫉妒或异样的目光。

用力拍了拍林迩的xiong膛,尴尬得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这才心平气和的和男子坐下来谈。

原本是要在二楼包房里安静得谈的,但眼下铺子里两层楼都被坐的是水泄不通,早已没有安静的包房留给两人。

男子看了看这铺子,生意竟然这般好。

“敢问贵姓?”

璃落端了两根长条凳,二人面对面而坐,尹小西率先开口问道。

男子手使劲得在那张灰白灰白的围裙上擦了擦,客气得点头笑道,“我叫王富贵,是一名厨子。”

“那方才为何被赶出来了?”

尹小西想过,她现在虽然急缺人手,尤其是厨子,但人品首先得过关,不能招一些偷奸耍滑的小人。

男子低下头重重得叹了口气,“唉,那掌柜的远房亲戚来了,他为了把他的远房亲戚安排进去,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尹小西点了点头,看来不是自己犯了错被赶走的,那说明还是可以信任的。

“那我这里你愿意来吗?”

男子点了点头,“自然是愿意的,不然全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但是我这里有一个条件。”

王富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酒楼生意这么好,肯定要求很苛刻,不然也不会找不到厨子要掌柜的亲自来找了。

拧紧了眉毛看着尹小西,只听她接着说道,“我这里的菜都是南国没有的,你若是来,得从头学起,你可愿意?”

不仅能有活做有饭吃,还能学新的菜式,那自然是愿意的。

王富贵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尹小西从怀中拿出转为厨师拟的协议。

“这协议上写明了你要学会我尹家菜,并且三年之内不得离开我尹家菜,若是三年之后离开,也不得在外做我尹家菜式,否则将要赔偿我一千两银子。

你可愿意?”

尹小西将所有的条例给他说清楚,若他愿意那便是解决了酒楼的大问题,若是不愿意,她再去找人就是了,只能说明她尹家菜和这个王富贵天生没有缘分。



313别无选择

王富贵愣了两秒,然后接过尹小西手里的协议,在上面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从长条凳上站起身来,“什么时候开干?”

“你若是愿意,现在就可以。”

王富贵立马将围裙围在了身上,朝后厨走了进去。

先跟在小泉子身边学着做这些别说做,他连听都不曾听过的菜式。

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帮忙,小泉子和张良可高兴坏了。

尹小西在燕州开创了属于自己的菜式。

辣子鸡,番茄虾丸汤,铁板牛柳,炸里脊,等等她在前世爱吃会做的菜统统都搬到了这个她陌生又熟悉的年代,开创了属于她自己的历史。

铺子的杂役和厨师算是搞定了,尹小西到隔壁的林氏百货看了看子西和子平,刚好醒了,正好借着这个时间到屋内将两个孩子给喂了。

林迩走到跟前,看她一脸的倦容,但又似乎乐在其中,有些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回去休息吧,这边暂时没事了。”

“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突然自己经营起这么大个场子,尹小西在心底有自己的谋划,所有的小事她都得想到。

她说过,她要挣很多的钱,她要富可敌国,要让林逸跪在她的面前唱征服,她正在为了这一结果而向前走。

眼看着天已经近黄昏,几人简单的在铺子里吃了饭,尹小西还想留在铺子里盯着,却被林迩给活活夹着回了林宅。

用林迩的话说就是,“你有再多的事,也必须放到明日再去一件一件慢慢做,到时我陪你就是。”

尹小西也只好妥协,毕竟她打打不过林迩,如今连吵都吵不赢他。

除了听话,她别无选择。

第二日一大早,喂完孩子,就守在了林迩的门前。

林迩一打开门,一席白色长衫,墨发高束,虽然没有了先前身为王爷时的一身华服,但那种高贵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哪怕是混在市井之中,也有一种富贵逼人的高贵感。

“怎么?”

林迩从未见尹小西这般殷勤和热情,居然一大早等在门口等着他,难道是要像其他的夫妇一般,自己夫君出门前好好替夫君理理身上的衣衫么?

林迩面无表情但内心激动得期待着。

尹小西眼放光芒得仰视着他,“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么?”

林迩挑眉,“恩?”

从不记得有答应要带她去做什么啊。

“葡萄,葡萄?”

尹小西小声得提醒着他,此刻真是为了出门卑微得不太像她。

林迩恍然,原来是为了出门才这般讨好他,那好吧,就带她出去吧,正好还可以秀秀恩爱,让附近的邻里瞧瞧他夫妇二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二人来到郊外的一处农场,这里有成片成片的葡萄。

如今正直七月份,早一些的葡萄都已经成熟了一批。

二人也不啰嗦,拿出银子在果农那里将第一批成熟的葡萄统统都定了。

果农拿着手里明晃晃的银子,欣喜得有些不可置信。

虽然年年盛产,但是葡萄在南国并不好卖,年年都要绞尽脑汁才能将葡萄给卖出去换成银子,若是哪年价卖的低了一些,或者没卖出去,那来年全家都得跟着缩衣节食。

可是眼下,葡萄还未摘下,就已经全都给卖了出去,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

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脸上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惹得尹小西捂嘴偷笑起来。

在回去路上又顺路去了趟铺子,生意比昨日还要好上一倍。

但是门口有不少人因为等不及走开了。

尹小西上前唤了璃落,将后院那些闲置的长条凳搬了出来摆在铺子门口,供等桌子的客人休息,再摆上一些坚果蜜饯的,虽然不收钱,但是却留住了不少的客人。

尹家菜不仅菜式在燕州创了先河,就连客人等桌子的场景都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只简单转了转,就又被林迩给拉着回了林宅。

回到宅子,刚好两个小家伙醒了在找妈妈,尹小西小跑着过去,抱起子平嬉笑着逗了起来。

林迩也走了过去,冷不丁得说了一句,“偏心。”

然后抱起子西冲着她有些违和得哄起来。

尹小西瞥见了这一幕,抿着嘴憋着笑。

常年冰山脸的林迩,竟然在孩子面前展露天真无邪的一面,还从未见他这般温柔和开心过。

二人刚到没多久,果农就运了一大车的葡萄过来,大小丫头忙着将葡萄给清洗干净。

又有铺子送了一大车的糖来,然后又送了好些个大缸过来。

吃过午饭,哄完了孩子,尹小西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酿酒事业。

大小丫头在尹小西的指导下,一人一缸,将葡萄压烂,又将糖给放进去腌制。

一层葡萄一层糖,就这般铺满了大缸,然后再封得死死的。

林迩全程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但似乎都没看太明白,转身走开,坐在樱花树下喝起茶看着两个小家伙睡觉。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语调温柔轻缓,和林迩往日里给人的印象完全不相符。

尹小西繁忙之余瞥见了一眼,不知为何,心里溢起一丝感动来。

他能这般对孩子,真是感激加感动。

几人刚把葡萄都放大缸里腌好,小泉子就伸着懒腰垂着胳膊走了进来。

“哎,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泉子指着院墙下排得整整齐齐的大缸问道,但话刚出口,一抹寒光从旁边射来。

小泉子不禁浑身发冷打了个冷颤,寻着那抹寒光看去,只见林迩怒目瞪着他。

小泉子纳闷儿,自己哪里得罪他了,这么仇恨他,难道是嫉妒尹小西对他要好一些?

林迩朝着他远远得张嘴小声说了句话,虽然声音太小听不清,但是从嘴型可以判断,林迩是说他吵到孩子了。

小泉子立刻咧了下嘴跑到尹小西身边求救。

尹小西笑了笑,拍了拍小泉子灰扑扑的肩头,“铺子里忙完了?”

“没呢,但是那个王师傅真是厉害,昨日只瞧了半日,今日就都会了,果然是干厨师的,就是不一样。”

提到王富贵,小泉子是赞不绝口,因为有了他,小泉子是彻底得解放了。

(感谢老虎扮猪的打赏,爱你们,么么哒。)



314姑娘有礼

有了王富贵,尹家菜酒楼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正轨。

大家也都轻松了不少。

这一日,尹小西如往常一样在放风时间在铺子门口坐着嗑瓜子,先前那个怒砸一万两帮尹小西打出名声的冤大头,哦不是,是白衣公子又来了。

这一次还是带着那个他叫做菲菲的小姑娘,只是这一次再来的时候,比上一次要客气不少。

看来吃人嘴软是有道理的。

“姑娘有礼了。”

尹小西丝毫不理会这等无礼且暴发户性格的人,仍旧坐在那里,磕着手里仅剩的几颗瓜子儿。

“你来晚了,我这没座了。”

对于尹小西的无礼和无视,白衣公子也丝毫不气,倒是他旁边的小姑娘不服气起来。

“你这店家好生奇怪,竟然还有把客人往外赶的。”

见是一个小孩子,她也懒得和她计较,毕竟自己如今也是个当母亲的人了,母爱什么的还是有不少的。

“小姑娘,不是我要赶你们走,是我这真的坐不下了,不信你自己看嘛。”

小姑娘果然不信,探着脑袋看了看,果然坐的是满满当当的,没有任何一张空着的桌子,且看着桌上摆满的菜肴,一时半会儿怕是都不会有空桌子的了。

“哥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等下叫人去跟沛哥哥说地方让他来找我们就是了。”

尹小西怎么说也是在皇宫里生活了这么久的,这点嗅觉还是有的。

南国的皇室姓吕,这个公子虽然倨傲无礼,但浑身的那种贵族气息却是不假的。

而且一万两,说拿就拿了,此人非富即贵,且多半是皇室之人。

那他们嘴中说的沛哥哥,难道是……

尹小西想到这,也不好再赶两人走。

将手里的瓜子放到一旁,站起身子,“公子有贵客?”

眼里的不屑和傲慢,是还给那日他对自己的。

“还请姑娘行个方便,给我等腾个包厢出来,等下我有一贵客到,今日是特意来尝你这里的饭菜的,请姑娘成全。”

尹小西还未回话,林迩走上前来,双手环xiong一副捍卫自己主权的即视感,挡在了尹小西和白衣公子之间。

“这是我夫人。”

林迩的意思很明白,这是他夫人,不是什么姑娘,他不想让这个白衣公子惦记他的夫人。

白衣公子不依不饶,冲着林迩笑了笑,“哦,是吗,看着不像啊。”

“燕州邻里皆知,她乃我林宅的林夫人,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看看林某说的是否有半句掺假。”

白衣公子笑了笑,“街坊四邻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若我让街坊四邻说她是我的夫人,那她就是我的夫人了吗?”

林迩气急,“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叫……”

“够了,还吃不吃了。”

见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来斗去,简直影响她挣钱。

二人同时看向尹小西。

林迩,“不吃。”

白衣公子,“吃。”

白衣公子怒目瞪向林迩,二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尹小西大步上前,挡在二人中间,一边撑着一人的心口。

撑着林迩还好,但另一头的白衣公子却是一脸的猥琐笑意看着尹小西触碰到自己的那只纤纤玉手。

林迩忙伸手将尹小西的手给拉了回来,像极了护卫自己领地的小狗狗。

不想再这般和二人纠缠下去,朝白衣公子摊开手来,“拿来。”

白衣公子诧异,“何物?”

“一万两照旧。”

小姑娘有些不悦,旁边的红布分写着价格,却张口冲他们要一万两,这分明是在拿他们当小白羊来宰。

“你这是黑店。”

小姑娘不服。

小孩儿童言无忌,她不跟她计较,况且她说的也没错,她这样做确实有点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宰这只肥羊一顿。

她想,大概是因为他本身长得就像一只肥羊吧。

那白衣公子还未拒绝,林迩倒先不悦起来,拉住尹小西摊开的手,“不挣他的,没有空座,客官改日再来吧。”

林迩感受到了危机,赶着下逐客令。

尹小西朝他递了个眼神,大概意思就是钱嘛,不要白不要。

林迩对她这贪财的性格嗤之以鼻,但又不想留她一个人在这让人占了便宜,只得无奈得守在旁边。

只见那只肥羊,哦不是。

只见那只白衣公子当真从怀里拿出一两的银票塞到了尹小西的手里。

“姑娘要多少,本公子就给多少。”白衣公子说完极尽轻浮得上身前倾,盯着尹小西挑眉问道,“姑娘还想要什么?”

林迩怒目瞪去,尹小西立刻拦了下来,将他拽到一边,笑着说道,“客官稍等。”

片刻之后,小泉子和张良二人抬了一张桌子出来摆在铺子门口,然后又端来四根长条凳摆好。

尹小西指着铺子门口的桌子凳子,客气得比出请的手势,“客官请。”

小姑娘不悦,觉得店家这是在刻意为难,想要一走了之,奈何他哥哥就要在这家吃饭,也不知是喜欢上这家的饭菜,还是瞧上了人家当家的,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铺子里的客人瞧见了门外坐着的白衣公子,小声议论起来,竟还有花一万两坐外头吃的,如今的世家公子是越发看不明白了。

尹小西转身去交代老王要做的菜,林迩则是一直双手环xiong得站在一旁盯着这浪荡公子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又做出轻薄自家夫人的事情来。

被林迩这般项防贼一样盯着,白衣公子倒觉得有趣极了。

小姑娘小声嘀咕道,“哥哥,你不怕她在饭菜里下毒吗?”

白衣公子轻笑一声,“怕啊,所以带着你呢,等下你先吃,没毒了我再吃。”

那个名叫菲菲的小姑娘瞪了白衣公子一眼,微眯着眼睛赌气般的瞪向他,“哥哥又逗菲菲。”

白衣公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哈哈哈,菲菲最懂哥哥了。”

过了没多久,尹小西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便被林迩拽着提醒道,“你该回去了。”

既然客人赶不走,那就把自家夫人赶回去关着吧。

只要能隔开,这心才能踏实下来。



315纯粹自卫

尹小西被林迩这般拽着,刚要走,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是林沛。

果然猜得没错,这个人果然是皇室之人,而他们口中说的沛哥哥就是林沛。

林沛见了尹小西二人,并没有相认,而是视若无睹得朝着那白衣公子走了去。

夏安朝前朝皇后和王爷住在南国的事情虽然吕亲王知晓,南国皇帝知晓,但其余的皇室成员,尤其是小一辈的皇子们,却是毫不知情的。

就怕哪个心里算计这一层关系,将尹小西和林迩出卖给如今的晋安朝,换取内外的勾结,夺得南国皇位。

林沛走了过去,和那白衣公子拱手行礼。

“吕……公子。”

“林公子。”

二人就坐后,那吕公子冲着尹小西笑的灿烂,“先把酒拿来吧,那日的酒令我朝思暮想。”

尹小西笑着摊开双手,“没了,你瞧着他们谁有上酒吗?”

吕公子不解,“为何?”

“那日的酒是我的私酿,如今才酿上,要喝得过段日子了。”

“那我过段时日再来,先把菜上上来吧。”

尹小西又转身进去催菜。

林迩余光扫了一眼林沛,负手而立站在铺子门口,似一尊门神般,就看着他和这个轻薄之徒。

那一抹寒光直勾勾得盯着自己,林沛这一顿饭吃的是浑身不自在。

看着桌上各种奇奇怪怪的菜式,闻着香,看着也秀色可餐,但实在是没吃过。

林沛稍稍瞥了一眼旁边的吕公子和菲菲,似乎吃的都蛮香,自己也动起筷子来。

菜一入口,林沛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惊喜之色。

恩,不错不错,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都挺香,为何自小生活在皇宫都没吃过这些美味。

这个尹小西,还真是有办法,在皇宫里哄得皇上对她恩宠不断,哪怕处处闯祸也都能相安无事,这到了民间,居然做生意也能做得这么与众不同。

这时正巧尹小西处理完了铺子里的事,又看了看最近几日的账本,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去。

林迩不易察觉得抬眸睨了一眼,然后在桌侧悄无声息得竖起了大拇指,尹小西瞧见了冲他抬了抬眉毛,但刚得意完就迎上林迩那充满杀气的冷眸。

他说过人,让她不要这般抬眸,看着过于轻浮……

立刻收敛自己的表情,正色从林迩面前走过。

出了街角抬头瞧了瞧,天色还早,就拐到旁边去买了些辣椒粉,宅子里的辣椒用完了,原本是想要从铺子里带点回去的,结果光顾着和林沛挤眉弄眼的,都忘记辣椒的事了。

铺子那头,林沛和吕公子用完餐,私下交谈了几句。

原本是有好些话要说的,奈何没有包厢,坐在铺子门口实在是吵得很,就没说上两句就分别了。

林沛和林迩去了林宅,去看望子平和子西,然后把自己带来的一些两个小家伙玩儿的小玩意儿拿了出来,又把一袋子吕娜准备的小衣服拿了出来。

奶妈统统给拿进了夫人的房间。

林迩四下看了看,都没瞧见尹小西的身影,正巧大丫头从院子里经过,冷声问道,“夫人呢?”

大丫头眼珠子转了转,糟了,夫人又溜出去了,还被老爷给逮了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夫人又要免不了一顿训斥了。

在四分之一秒思考之际,大丫头决定帮夫人撒个谎把这一关给迈过去。

“哦,夫人刚刚去隔壁吴奶奶那儿了,老爷找夫人急么,要不要我现在去把夫人叫回来?”

大丫头作势要把手里的洗衣盆放下出门去寻尹小西,她得赶紧去把夫人叫回来才是,不然一天一个半时辰的放风时间都要没了。

林迩抬手制止了她。

“不用了。”

林沛站在一旁笑道,“这个尹小西,在宫里的时候就惹得太后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又和邻居关系这么好,真是个奇女子。”

林迩微眯眼睛睨了他一眼,“起止奇女子,还是调皮的小孩子呢。”

“哦?这话从何说起?”

林沛顿时兴趣盎然,关于这两个假夫妻的生活格外的好奇起来。

林迩无奈得摇了摇头,不愿继续说下去,林沛也就不再多问,接着逗子平和子西来。

若是换平时,这个时候了尹小西还未回来,小家伙早就该饿的到处找妈妈了。

但今日尹小西起床喂过之后在出门前又特意喂了一遍,故而这时两个小家伙还没开始闹,乖乖得睡着。

也正因为这样,林迩也便信了尹小西回来了的。

但另一头,尹小西买完辣椒面又买了点蜜饯坚果的零食,这才兴高采烈得往家走。

眼看着就要走到林宅了,在一处街道拐角处,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将她整个人口鼻捂住。

尹小西来不及反映,瞪大了眼睛,双手双手使劲扣着自己嘴上那只手,力气太小,还是被这般拖拽到了街道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终于,身体停了下来,站稳,然后拽着那只捂着自己的手往嘴里一送就是狠狠的一口。

这一口下去,血液的腥味儿瞬间在嘴里流淌开来。

呸。

尹小西用力将嘴里的血给吐了出去。然后又将自己才买的辣椒粉冲着身后的人撒了出去。

辣椒面儿撒得那人整个脑袋全是红红的辣椒粉。

转过身,尹小西才认出捂着自己的人是谁。

竟然是那个和林沛一起吃饭的吕公子……

他可是皇室之人,这下可怎么办啊。

吕公子眼睛火辣辣的,捂着眼睛又气又急,“你做了什么!”

尹小西有些慌了,想要为他擦掉头上的辣椒面儿,刚要开口道歉,突然有了一个不太负责任的想法。

他反正闭着眼睛,也不一定知道是自己,不如趁机跑了算了。

就算他逮到自己,那也要一口咬死自己是出于自卫,所以不算是谋害皇室成员。

恩,对的,就是这样的,她并没有错,她是自卫。

想着,尹小西缓缓向后退去,然后转身疯一样得往林宅跑去。

身后那个白衣公子,一身的红色辣椒面儿,在街角怒吼不止。

躲在旁边的拐角处墙角下的侍卫听见了,忙转过身来一看究竟。



316纯粹自卫

自家主子这眼睛都已经红肿了,手上还留有大大的牙印,留着鲜血。

侍卫有些慌了,忙背着自家主子就往驿站去。

整个驿站一共三层楼,但一个客人都没有,整个驿站都被这吕姓公子给全部包了,供他一行人住宿。

侍卫刚把吕公子背到,冲着驿站掌柜的吼道,“快去叫郎中,我要燕州最好的郎中。”

掌柜见状,忙踉跄得从柜台后出来,拽着一个店小二就推了出去,催促着他快去请郎中来。

一身锦衣玉缎,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还特别大手笔得将驿站一包就是好些天,一看就非富即贵,若是在他驿站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的急忙跟了过去,一看究竟,却在门口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送几盆温水上来。”

侍卫说完就猛得摔上了门。

用房间里的毛巾为自家公子扫去身上的辣椒面儿,“三殿……”

正巧这时掌柜的亲自端了盆温水上来,侍卫噤了声,接过水,一把将掌柜的给推出了房门外。

“三殿下,您擦擦眼睛。”

那白衣公子正是南国皇帝的第三个儿子,三皇子吕轩宇。

现年22岁。

咦……这句话怎么说着有点怪怪的。

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皇子吕永宁,28岁;二皇子吕德厚,24岁。

从这两个哥哥的名字就能看出这南国皇帝在取名字的时候对这两个儿子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和期望。

但到了吕轩宇这,似乎除了希望自身的气质出众外,并没有将这江山社稷寄托于他。

这也是他在朝中不受百官追捧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皇上在朝堂上重用大皇子和二皇子,任何大事都是听取这两个儿子的意见,而他作为三皇子,虽然同样为于朝堂,却永远像个隐形人一样站在人群之中。

慢慢的他连朝都不去上了,免得自取屈辱。

吕轩宇拿着毛巾擦了擦自己眼睛上的辣椒面,当时事发突然,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为何身上会随身携带辣椒面。

不过好在眼睛闭得及时,并为撒进去太多。

只是眼睛还是红肿了起来。

整个视线因为眼睛的红肿小了不少。

侍卫瞧着三殿下的眼睛焦虑不安,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出去免不了掉脑袋了。

“殿下,您不是去找那林家夫人了吗,怎么……怎么这幅样子了。”

侍卫小心翼翼得岔开话题,想要自家主子想起罪魁祸首,不要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他头上。

“别提了,这小蹄子竟然随身携带辣椒粉,我刚把她拉到街角就这样了。”

吕轩宇有些气愤得将毛巾用力扔到地上,侍卫忙上去捡。

“咚咚咚”

掌柜的带着郎中来了。

郎中唯唯诺诺得进来,查看了眼睛,已经洗出来了也没什么他可以做的,就简单处理看一下这位贵人手上的伤。

为了让贵人觉得自己相当认真和重视,一只手包了个严严实实,整个手被包的成大大的拳头。

而另一头,闯了祸的尹小西,快速得逃回林宅。

急冲冲的样子林迩瞧了,眼眸生疑,“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闯祸了。”

尹小西进门便是这一句话。

二人异口同声得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尹小西将事情原原本本得告诉了他们,语毕,林迩倒是不担心,甚至还有点开心。

这个轻浮的登徒子,被收拾了也是活该,他早就想好好收拾一番这个人了,竟然敢当众挑衅他,轻薄他的夫人。

尹小西也是他能觊觎的吗!

倒是林沛,有些焦虑得拧紧了眉毛。

“你们有所不知,方才那位白衣公子,姓吕,叫吕轩宇,乃是皇上的三皇子,你这一下子把他给得罪了,怕是日后他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他要是再来,我就拔剑与他说话。”

林迩说着从腰间抽出剑,对着空中飘落的花瓣一阵挥舞。

在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惹得旁边熟睡的子平子西哭闹了起来。

林迩忙收回剑,一副卑微抱歉的模样哄着孩子。

尹小西和奶妈上前来把孩子带回了屋。

院子里只留下林迩和林沛。

“等下我去找他说说情,我知道他在哪里落脚。”大丫头送来了新煮的茶,林沛喝了一口说道。

“不妥,你若是去了,就等于是暴露了我和尹小西的身份,到时候怕是整个皇室都知道了。”

就算得罪这个登徒子,也是不可暴露身份的。

身份一暴露,那他们这一群人都将招来杀身之祸,再无栖息之地。

眼看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尹小西说过都打算在这里一直住到自己头发花白,让那颗樱花树陪着自己到老呢。

“那如何是好,我与他还有几分交情,我与他好好说说,让他替你们保守住身份的秘密。”

“我晚上去找他吧。”

“你去向他道歉认错?”

林沛有些意外,林迩向来高傲,他何曾对别人低三下四过。

眼下到了别人的地盘,要对别人道歉认错,突然悲从中来,有些想念几人在皇宫里嬉笑的日子,哪怕那时候林迩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训斥他,他也怀念那个时候。

可是,都回不去了。

林迩望着晴朗的天空,沉声说道,“差不多吧。”

从林宅出来,林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直接去了驿馆。

虽然不能说他和尹小西二人相识,用彼此之间的情分让吕轩宇原谅尹小西的冒失,假意去驿馆看他总是可以的。

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劝说总是不能引起怀疑的。

咚咚咚,吕公子,是我,林沛。

林沛站在房门口敲着门,门内的侍卫打开门瞧见是吕亲王家的驸马爷,弓着身子退让开让他进去。

待林沛进去后,侍卫退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站在门口望风。

屋内。

林沛瞧见吕轩宇的一瞬间有些怔住,这大大的又红又肿的眼眶,整个眼睛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为夸张的是,手上缠了好大一团的白色布。

这尹小西干了什么,不是说只咬了一口吗?

这嘴是毒蛇吗,咬一口严重成这样?



317不合礼数

“三殿下,您这……出什么事了,搞成这幅样子。”

林沛故作惊讶得指着吕轩宇那被包的和头一般大的拳头问道。

刚刚平息下来的心情,被林沛这一提醒,吕轩宇心中的火又燃了起来。

“别提了,被一个女人弄的。”

林沛就势坐了下来,“女人?您是指今日那个尹家菜的?”

吕轩宇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得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长得与众不同,和皇宫里那些胭脂俗粉完全不一样。”

“长得确实标致,但是……似乎听说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呢,殿下口味这么重。”

都已经挑明了尹小西已婚的事实,只希望吕轩宇可以认清现状,不再纠缠尹小西。

只是令林沛失望了,这吕轩宇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她为人妻为人母还是黄花闺女,对本殿下而言,一点都不关心,本殿下喜欢的就是她这与众不同的性子。”

吕轩宇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回味般的笑意,看着自己如头般的手。

似乎他不是受了伤,而是遭遇了甜蜜暴击一般,居然还回味起来了。

“她都把殿下伤成这样了,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林沛喝着茶,有意得打探起他的打算来。

“怎么处置?那自然是借此机会死死得套牢在本殿下身边左右了,为奴为婢为侍妾,本殿下走到哪里她就跟在哪里,来偿还对本殿下作下的恶。”

林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惹上事儿了。

这吕轩宇虽然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也不是热门候选人,但他的母亲乃是贵妃娘娘,深的皇上宠爱。

他若是瞧上的人,定是逃脱不掉的。

林沛暗自在心底为尹小西叹了口气,捏了把汗,不由得担心起来。

“对了,林兄找我所为何事啊?”

吕轩宇睁着那只有一半大小的眼睛看向林沛,从他进来就一直在聊那个姓尹的小娘子。

“哦,我就是打算回京都了,想问问殿下几时启程,是否要一同回去。”

“不不不,我再待几天。”

“殿下是想再对小娘子……”

“一来是舍不得小娘子,二来,你瞧瞧我这幅样子,这样子回去让人瞧见了那还得了。”

吕轩宇说着指了指自己红肿的眼睛,惹得林沛抿唇憋笑。

这尹小西也是,下手真狠,辣椒面都敢撒。

不过有林迩在,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晚上,戌时。

街道上更夫刚刚打更经过,“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

随着更夫声音渐行渐远,逐渐听不见了,林迩才从屋顶上落下,一席黑色夜行衣,悄无声息得来到驿馆。

用手里的剑悄声将门栓取下,再小心翼翼得推开门。

那锋利的剑刃抵着床上躺着的人,唤道,“吕公子。”

只是床上的【人】并为回应他,反倒是身后站出来的吕轩宇悄然将屋内的蜡烛点燃,双手环胸得站在了林迩的身后。

“林公子这么关心在下,大半夜还来看望。”

林迩猛然回身,取下自己这面的面罩。

“你早知我会来?”

“我也是刚刚你落入驿馆时才知的。”

林迩轻笑,“呵,好耳力。”

“林公子找我何事这么急,不能等到明日吕某睡醒?”

“你觊觎我夫人,林某是来警告吕公子的,日后离我夫人远一些。”

“那如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就别怪手下无情。”

说话间,林迩手上的剑已经朝着吕轩宇刺了过去,吕轩宇一个侧身,剑刃正好擦过他手上包扎得极为夸张的白布。

白布碎了一地,手上的牙印赫然醒目。

在一侧身的瞬间,拔出放置在墙边的刀,屋内瞬间发出乒乒乓乓刀剑触碰到一起的金属声。

房内的烛火随着二人的剑气刀气忽闪忽闪,火焰舞动着,将二人的身影照在墙上,忽长忽短。

房内局限太大,二人又破窗而出,飞到屋顶之上打斗起来。

林迩一剑刺来,吕轩宇轻松夺过,随即将手里的刀砍了过去,林迩一跃,刀锋从自己的脚下划过,未伤身上半分。

吕轩宇从上而下劈下,林迩脚下一跃,身躯向上蹿去,二人在空中交汇,顿时刀光剑影,随后又各自旋转着分开立于屋顶的两头。

已这般难舍难分得打了近一个多时辰,仍旧分不出胜负,二人也都未受一丝伤。

除了吕轩宇手上碎掉的包扎伤口的白布。

林迩还想冲过去再打上几十个回合,他已经好久没这般痛快得打斗过了,也许久未这般棋逢对手了,得打个痛快才是。

吕轩宇摇了摇手,“不打了,不打了,再打多久都分不出胜负的。”

“那你是同意远离我夫人了?”

林迩仍旧持剑抵着吕轩宇,冷漠的面庞也因为打斗红润了不少。

吕轩宇一个飞身从屋里取出两壶酒来,再一纵深飞到屋顶之上,在林迩旁边坐了下来,递给他一壶。

“远离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这个人在下还是蛮喜欢的。”

林迩接过酒壶也坐了下来,拔掉塞仰头喝了一口。

酒虽烈且醇香,却不及尹小西酿的酒的十分之一香。

“你这是何意,别人家夫人你还惦记,不合礼数。”

吕轩宇笑了笑,“哈哈哈,吕某向来都是不遵礼数的,林公子为人是否太过于刻板了一些,你这般性格,尹小娘子是怎么肯嫁给你的。”

林迩,“……”

仰头喝了一口,眼眸微眯,不屑得睨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吕轩宇也仰头喝了一大口,不少酒顺着嘴角流下,抬手擦了擦,“不瞒林兄,在下看来,你们并不像夫妇。”

林迩愣住,“为何?”

“直觉。”

“你感觉错了。”

“哈哈哈,从未错过。”

如今连才见过没几次的吕轩宇都看出他们不像夫妇了吗?

但街坊邻里都觉得他们夫妇二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呢。

定是这个吕轩宇恶意挑拨,想要趁机对尹小西下手。

林迩还来不及证明二人的恩爱日常,吕轩宇喝完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看着远处的一轮弯月叹了口气。



318京都出事

“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她。”

“自然,那是我夫人。”

“但是她是否心里有你,就不置可否了。”

“……自然是有的,吕兄看来这次要感觉错了。”

林迩仍旧嘴硬得强撑他们恩爱夫妇的人设。

“呵呵,林兄你就嘴硬吧,不过此行可以结识林兄,乃在下之幸。”

吕轩宇对着林迩拱手行礼,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豪迈气。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吕轩宇对尹小西轻薄又任意妄为的性子,但身手还是不错的,他已经很久没碰到过这般难缠的对手了。

拱手回礼,“吕兄过奖。”

“好了,我要接着睡觉了,我这眼睛需要好生休息。”

吕轩宇指了指自己红肿的眼眶回了房间,林迩纵身一跃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刚刚回到林宅,才刚将夜行衣换下,林迩就急冲冲得跑了过来。

“林迩,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京都来人传信,吕亲王遭遇行刺,如今身负重伤,我得立即赶回去了。”

“我随你一同回去。”

有林迩陪着,若真的有什么变故,也好有个帮手在身边,林沛点了点头,坐在院子里等着他收拾东西。

咚咚咚。

林迩轻轻得敲着尹小西的房门。

只简单得裹了一件外衫,打开门瞧见了满面愁容的林迩,“怎么了?”

“京都吕亲王出了事,我得随林沛去一趟京都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吕亲王收尹小西为义女,待她极为周到。一听吕亲王出了事,尹小西急忙上前一步,“我陪你去。”

“不可,你在这里看着孩子,孩子太小,不能舟车劳顿。”

尹小西闻言顿了顿,确实,孩子如今还太小,太需要她留在身边,可是义父那边……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那张良陪你一同去,也好助你护你周全。”

此去不知前方是深渊还是悬崖,有些担心起林迩来,虽然他身手了得,但奈不住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又身在异国别人的地盘,难免手脚受束不好开展。

“我一人去即可,张良留在这里保护你们,我不想身处京都还要担忧你们母子的安全。”

尹小西还想说什么,将话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那你放心去吧。”

林迩转身,尹小西唤住他,“林迩。”

林迩并未回身,站在原地,等着尹小西的话。

“万事小心,等你回来。”

万事小心,等你回来,这简单的八个字,对于林迩而言胜过千言万语,抿唇浅浅一笑,下了楼。

二人直接出了门,连夜骑马赶回了京都。

尹小西站在二楼望着屋外的夜色发呆,心中为二人祈祷。

此去,定要平安归来才是。

第二日,尹小西如往常一般起早和奶妈一同推着孩子去了铺子。

少了林迩在旁边像防贼一样盯着,尹小西变得自由了许多。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尹小西便是此刻林宅和两家铺子的霸王。

她同奶妈一起,一人推了一个婴儿车,将子平子西也一并带到了铺子里,大小丫头留在家里料理家务。

铺子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如今十几个伙计,再加上老王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并且在尹小西的鼓励之下尝试开发新菜式,得到了顾客的一致好评,尹家菜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欣欣向荣。

只是进出铺子的人对尹小西手里推着的这个东西都十分好奇,甚至还有人问起了价钱。

尹小西笑了笑,“抱歉啊,这是专门做给我儿子和女儿的,暂时还没想要做来卖,以后吧。”

客人刚给打发走,小泉子就走了上来,蹲在尹小西身边,双手托腮眼巴巴得望着尹小西。

小泉子一这幅样子尹小西就知道,定是有事要求她。

“说吧,怎么了。”

“夫人,这婴儿车我会做啊,您照看孩子,我可以做。如今铺子里老王独当一面,我一下子闲了下来无事可做,不如让我做婴儿车卖吧,这样还能给咱们增加一项新业务呢。”

小泉子在尹小西身边呆久了,是受尹小西影响最大的一个,甚至说话方式都和尹小西如出一辙。

闻言,尹小西并为直接答应也并未立刻拒绝,而是陷入了沉思。

因为做这么一辆婴儿车,需要大量的木材,木材需要个很大的地方堆放。

这复杂的工艺卖便宜了感觉亏,卖贵了大家又拿不出银子,实在有些为难。

可是眼下小泉子满眼的期待她又不好一盆凉水泼下去。

“好不好嘛,夫人,我真的现在无事可做,闲的我身上都要发霉了。”

见尹小西不答应他,小泉子开始拽起她的衣袖撒起娇来。

“好好好,做,做,好了吧。”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尹小西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泉子一听这事成了,高兴的直接蹦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一时声音太大,吵到了子平子西,开始有些哭闹起来。

到二楼找了个包厢,专门给两个孩子安心睡觉。

哄完孩子下了楼,小泉子都已经开始琢磨去哪儿买木块做什么样式了。

尹小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一五一十告诉给小泉子听。

因为做婴儿车需要大量木材,且做好以后堆积又要占大量的铺子面积,而不管是尹家菜还是旁边的林氏百货都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还存放木材和车子。

所以婴儿车采取预约定制的经营方式。

将价格以及婴儿车的样式画于纸上,若有需要的交付了银子再去买木材进行制作。

其实做这个并不太费劲,只需要把各个木块合理的进行拼接即可。

所以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交付银子不出意外的话,第二日就可以来取货。

这样一来不会让顾客等太久,二来也不会造成原材料和产品的大量堆积。

说做就做,一刻钟的功夫,璃落就画好了婴儿车的样式,再吧价格写上贴在了林氏百货和尹家菜的铺子门口。

告示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大婶儿过来询问,“这就是那个……婴儿车?”

正巧子平醒了,为了防止把子西也给吵醒,尹小西就将子平抱了下来,在铺子门口晒晒日光浴。

大神儿指着子平睡的婴儿车欣喜得五官都绽放开来。



319这是大佬

尹小西还未回话,小泉子就热情得上前招呼起来。

“对的呢,这位大姐,您看看咱们这个车,孩子睡里面可踏实了,而且醒了在里面玩儿,也不用您又抱又哄的,您看,这还能推着走呢,出门都不怕了。”

小泉子边介绍,边演示起婴儿车的功能来。

大婶儿一听他叫自己大姐,心里高兴坏了。如今都是当婆婆的人了,竟然还有人叫自己大姐。

恩,这个小伙子不错,有眼光。

“确实不错,那这个孩子长大了怎么办啊?”

尹小西上前将子平抱起,小泉子将婴儿车被褥下方的木板往外一抽,车子瞬间加长了。

“大姐您看,孩子大了也可以睡的,等孩子大的这个车都装不下了的时候,都能到处跑了,也就不用您抱了啊。”

小泉子演示完,又笑的讨喜得凑了过去,“大姐,要不然来一个?”

大姐看的喜欢得不得了,家里正好添了小孙子,可把她累坏了,这下可以轻松不好了。

“好,这个多少银子一个。”

“二十两。”小泉子比出自己最长的食指和中指,笑的极为谄媚。

大婶儿犹豫了一会儿,但想了想,这个车子可以解放自己的双手,还可以睡到满地跑,似乎也是值得的。

拿出银子痛快得定了一个。

小泉子接过银子就跑去定制木材去了。

包括损耗丢掉的木材,大概要五两银子,小泉子再进行加工制作,卖二十两银子是真的不贵。

毕竟这个东西可是绝无仅有,如今也就只有三个,其中一个还在吕亲王府呢。

吃过了午饭,尹小西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宅子,小泉子留在林氏百货后面的小院子里折腾自己的婴儿车。

这是他接的第一笔生意,得用些心才好。

第二天,大婶儿一大早就去了林氏百货,小泉子如约将婴儿车交给了大婶儿。

大婶儿看了甚是满意,拿着婴儿车欣喜得扛着回了家。

至于为什么有轮子还要扛着走,大婶儿说舍不得弄脏了,得先带回去让小孙子睡在上面才行。

大婶儿走后,又来了好几个单子,小泉子顿时忙了起来。虽然对于百姓而言,二十两真的不是小数目,但对于中上等府里,区区二十两,花在孩子身上,是怎么都愿意的。

看着小泉子忙的开心,尹小西也替他开心。

只是中午哄完了孩子下楼,就瞧见铺子里一个喝醉了的客人扯着璃落不撒手。

另一只肥厚的手掌还不断得在璃落的手背上摸索。

璃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自小生活在宫里,哪里经历过这等难堪的事情,脸红得使劲抽着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张良此刻也在隔壁看着小泉子折腾婴儿车不在铺子里,铺子里的伙计也不敢冒然得罪客人,而且客人喝醉了酒,在铺子里又吼又骂的,甚至扬言和府尹大人是多年好友,这谁敢得罪。

尹小西下楼的时候,只见所有人都持观望的态度看着璃落被欺负,璃茉站在一旁扯着她,而那男子瞧见了璃茉,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看重影了,竟然眼前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美人儿。

顿时笑的更加猥琐和轻浮起来。

尹小西走了上去,端起一边伙计擦桌子的脏水往那醉酒客人的头上盖了去。

浑浊还混着一些事物残渣的脏水泼了下来,那男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但怒火也燃了起来。

撒开璃落璃茉的手,冲着尹小西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怒吼道,“谁啊,这么大胆,不知道老爷我是谁吗?”

尹小西将盆递还给伙计,双手叉腰高昂着头,毫不示弱。

“你是谁,你是流氓你是谁。”

“你这大胆刁妇,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子说话间就要上手去打尹小西。

这样一个酒囊饭袋尹小西是不怕的,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对付这样一个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可是还未等到她出手,那男子就被人拽着手腕直接扔出了铺子,整个人在铺子门口摔了个狗啃泥。

男子猛地爬了起来,伸长了那只并不太长的手臂,指着铺子里的尹小西刚要骂骂咧咧,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刀锋处传来的寒气使得男子瞬间怂下阵来,整个人开始不断的颤抖,双手不停的哆嗦,瞳孔放大了数倍,下颌不断的颤抖。

“大大大大大侠,别别别别别冲动。”

吕轩宇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巍峨得立于男子身前,面上是尹小西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冷漠。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吕轩宇和林迩有几分相似。

若不是他忽然之间转过身冲他挑了挑眉,她险些就要觉得两个人很像了。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对于先前的救命之恩丝毫不予理会,毕竟她原本是想要展现展现一下身手,亲自将这个男子好好收拾一番,看看日后还有谁还敢在她的铺子里捣乱。

谁知道身手没显摆成,中途杀出来个吕轩宇。

那双仍旧红肿的眼睛冲着她挑眉的时候,差点就破功笑出来了。

双手环xiong走出铺子,和吕轩宇并肩而立。

“还敢在我这儿闹事儿吗?”

尹小西高昂着头俯瞰着醉酒男子,突然有种古惑仔女大佬的即视感,心中忽而一阵窃喜。

男子颤抖着没立刻回话,吕轩宇的刀往他脖子上又逼近了一寸,刀背往上拍了拍男子的下巴。

男子立刻赔礼道歉。

“错了,错了,掌柜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吕轩宇见好就收,其实主要是不习惯左手拿刀,这么举着实在是有些手软。

拿刀在男子得胳膊上拍了拍,怒吼道,“还不快滚。”

男子吓得屁股尿流,点了点头,弓着身子准备转身逃走。

身后一个凌厉的女声含住了他。

“站住。”

男子瑟缩得回过身子,看向尹小西,颤颤巍巍得,早没了先前轻薄璃落璃茉时的气概,也没有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府尹大人是多年好友的豪迈。

“还有何事?”

尹小西拉着璃落璃茉走了出来,“给她们赔礼道歉。”

男子忙走上前,冲着一对双生姐妹花频频点头认错,错认完了,男子转身要走。

“站住。”

那凌厉的女声再次响起。



320忘恩负义

男子欲哭无泪得回过头看向尹小西,“又有何事啊?”

尹小西摊开手掌,“结账。”

男子恍然大悟,忙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尹小西,“不用找了,不用找了。”

说完逃一样的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由于害怕双腿发软,整个人栽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顾不上身后传来的嘲笑声,爬了起来跑掉了。

吕轩宇本以为自己英雄救美,替她解决了捣乱的客人会在尹小西这里遭遇与先前不同的待遇,起码能有个好脸色吧。

谁知道一回过身,尹小西整个人毫不掩饰得开怀大笑起来。

吕轩宇自然知道她是在笑自己此刻的模样。

其实那日第二日他就想来找她的,只是想着自己眼睛这副模样,实在是有损他在她心目中完美的形象,这才在驿馆忍了一日。

结果还是遭到了她好一番的嘲笑。

无奈得白了她一眼,直接朝铺子里走去,随意挑了一张空的桌子坐下,随行的侍卫将刀给替着收好。

“你还好意思笑,你这女子怎的这般没心没肺呢,你这叫忘恩负义你知道吗?”

尹小西坐了下来,难得得对他脸色好了许多,还命人给他送上一杯刚刚酿好的葡萄酒。

“呐,感谢你的。”

吕轩宇看了一眼杯子,有些嫌弃得说道,“才一杯?”

尹小西说着就要把杯子再抢回去,“不要算了。”

吕轩宇眼疾手快得将杯子给死死得定在了桌上,尹小西拿不动也就自然算了。

吕轩宇嬉笑着拿起杯子仰头一口喝掉,“嘶~,一杯就一杯。”

尹小西指了指他的手,“你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吕轩宇举着自己被包的像头一般大的手到尹小西跟前,“看你干的好事,你的赔偿我。”

“赔偿?多少钱,一万两?”

尹小西向后仰去,背靠着墙,翘起二郎腿,学着那日吕轩宇的模样右手在桌面不停敲起来。

看的吕轩宇皱眉,“你这是在骂我?”

“不敢不敢,您是我们尹家菜的大客户,客人就是上帝,是衣食父母,我哪儿敢骂您啊。”

“你这说的什么疯言疯语,不过你这个性,本殿……咳咳,本公子喜欢。”

吕轩宇心里还在庆幸,差点就暴露了身份,尹小西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三殿下。”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吕轩宇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尹小西。

尹小西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吕轩宇果然听话的凑了过去。

只见尹小西故作神秘得小声说道,“我啊,我有天眼。”

说着脸上露出一股神秘的笑意,吕轩宇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叹了口气回正了身子。

“快上来几个菜,本殿下饿了。”

既然都知道身份了,也就不再伪装了。

“先拿钱,再吃饭。”尹小西像个土匪一般伸出了手。

“我……我今日没带这么多银子。”

羊被宰习惯了,不用问都已经知道价儿了。这次出门匆忙,哪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原本只定了在燕州待上两日就回京都的,然后又把驿馆给整个包下来,谁知道遇上这么一家黑店,回回吃顿饭就要一万两。

如今一个堂堂的三殿下,居然也有囊中羞涩的时候。

尹小西拍了拍手,江湖儿女的义气感,“看在你刚才表现不错的份上今天这顿算你欠我的吧。”

吕轩宇伸长了脖子,自己刚才给她解决了麻烦,这顿饭不是应该她欠他的吗,为何是反倒是他欠的……

还来不及问,尹小西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没多久,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拎了一小壶的酒,“省着点喝,我就这么点了。”

“都卖光了?”

“还没开始卖呢。”

吕轩宇拍了拍旁边的长条板凳,“坐下陪我吃吧。”

尹小西一屁-股股坐了下来,但坐的同时说了一句,“陪吃可以,再加一万。”

吕轩宇笑了笑,“你就这么喜欢银子?”

“呵呵,不喜欢银子喜欢什么?”

“我啊,风度翩翩,身子绰约,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喜欢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银子更是树都数不过来,如何?”

尹小西故技重施,左手托住下巴,右手勾了勾手指,吕轩宇再次听话得凑了过来。

“我都把你眼睛和手弄这样了,你还要我喜欢?”

“不瞒你说,我就喜欢你这个性,爱不释手,我能怎么办。”

“那我若是杀了你呢,也爱不释手?”

“你舍不得的。”

“不如咱试试?”尹小西冲着他挑了挑眉,极具挑衅意味,但在吕轩宇看来,却成了另一种情趣,对尹小西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趁着二人这般近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大的眼睛似塞进了无尽的星辰,在这一双眼眸之中熠熠生辉,皮肤白的旁边照进来的阳光都被弹开来。

吕轩宇望着尹小西的一颦一笑,情不自禁的上身前倾,在尹小西的脸蛋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尹小西似触电般立刻向后弹开来,另一只手更是反应敏捷得给了吕轩宇一个狠狠的耳光。

吕轩宇不气不急,反倒幸福得笑了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跟着我的。”

“让我心甘情愿跟着你,除非你把整个南国送给我。”

吕轩宇一时有些无奈起来,“呵呵,若南国是我的,我送给你也不是不可,只是,南国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的啊。”

吕轩宇的尾音拉得很长,尽显无奈和心酸之感,看来他在皇室之中并不太被看好。

“那就别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痴心妄想,我是有夫君有孩子的人,殿下来送银子我欢迎,要是敢再这般轻薄我,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像这般不经过她同意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被人亲的,还是头一次,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可是本殿下就是对你欲罢不能你说本殿下怎么办,再者说本殿下一不傻二不瞎,你与那林公子并不是真的夫妇,一眼便知,不必拿林公子来当挡箭牌将我拒之门外。”



321友情价儿

“孩子呢,孩子总不会是假的吧。”

吕轩宇忽而有些信息得凑近,小声说道,“那就是承认你与那林公子并非真实夫妇了?

在我南国,怀有身孕的女子若然没有相公是不能生产的,想来,你与那林公子结合,多半是因为腹中的孩子。

但是本殿下不介意你有孩子,并且可以答应你,本殿下会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绝不会有半点苛待。

如何,随我去京都吧。”

尹小西轻笑了一声,夹了筷子桌上辣子鸡里的红辣椒放入吕轩宇的碗里,“殿下还是自己回京吧,我在这燕州生活得挺好的。”

吕轩宇浅笑一声,看着碗里的辣椒,直接夹起放入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然后猛得灌了一大杯酒。

吃完这顿饭,肿的就不只是眼睛了,那两条香肠挂在嘴边也是格外的醒目。

虽这般模样,却还在强装着往日的英俊潇洒,抬首挺xiong得出了尹家菜的酒楼。

走出铺子,拐过街角,然后压低了声音冲着身后的侍卫急躁得咆哮道,“快快快,去找郎中。”

“奴才方才见您吃,还以为您爱吃辣呢。”

“爱吃个屁,本殿下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失了身份吗,快去瞧郎中。”

几人刚出街角就装上尹小西,手里端着一杯凉茶,笑的更加肆意起来。

“呐,去火的,不能吃还装。”

吕轩宇将凉茶仰头一饮而尽,尴尬得笑了笑,“嘿嘿,这不是因为是你给我夹的吗?”

夺过杯子,友情提醒道,“记住啊,你欠我两万五千两了。”

吕轩宇伸长了脖子,“不是两万辆吗,怎的又多了五千两了。”

方才一顿饭一万两,让她陪吃一万两,怎的这一眨眼的功夫又多出来五千了,这个女人是真的要把他掏空啊。

既然这么贪财为何又不愿意跟着他呢,难道真的是嫌南国不是他的?

尹小西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去火神药,原本是要一万两的,念在你是尹家菜酒楼的贵客,给您大了个半价,五千两友情价儿。”

侍卫上前想要理论,被吕轩宇给拦了下来。

“行,两万五千两就两万五千两。”

尹小西转身就要走,只要你承认欠这两万五千两银子就行了,谁料刚一转身,手腕就被吕轩宇死死得拽住。

尹小西回过身,抬手就要朝他脸上打去,吕轩宇立刻怂得松开了手。

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我明天就要回京都了,若不是有事,真的还想在这多呆上几日,哪怕日日遭你冷眼也是幸福的。”

“殿下保重,后会无期。”

尹小西手里拿着杯子,对他拱手行礼,恭送他离开。

“你这女子,竟然一点都不留恋,不过怎么办呢,本殿下就是喜欢你这幅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你放心,不会后会无期的,等这次办完了事,差人来接你。”

说完,吕轩宇转身带着侍卫潇洒的离开,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竟然还随手左耳上的红玛瑙耳坠给取了拿走了。

尹小西捂着那只空空如也的耳垂,目瞪口呆得站在原地。

这人是有病吗?

受虐狂?

还是个小偷?

居然还有喜欢别人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再说了,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和他去京都了,还差人来接,她答应了吗就接。

还私自偷走她的耳环。

这可是容儿留给她最后的纪念了。

这个臭流氓。

尹小西气的在原地跺脚转了好几圈,才稍稍平息了些怒火,回了尹家菜。

刚回到铺子,璃落就凑了上来。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论哪个朝代,哪个世纪。

“夫人,刚才那位公子仪表堂堂,对你也……”

“也什么也,什么也没有,别瞎说,我现在是林夫人,你这是要我红杏出墙吗?我姓尹我又不姓潘。”

璃落低头小声嘀咕,“您这不是假的林夫人么,再说什么时候说您姓潘了。”

璃落不明白的不仅仅是尹小西不姓潘这事,更不明白对尹小西而言,她所谓的林夫人其实并不是林迩的夫人,而是林涩的夫人。

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林涩的林夫人,所以才给旁边的铺子取名为林氏百货,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对林涩的思念。

纵使璃落小声,尹小西也都全部听进了耳朵,有些不悦得推着两个小家伙和奶妈一起回了林宅。

尹小西刚走,张良就凑了过去。

“挨骂了?”

原本是想要关心的张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璃落瞪了他一眼再狠狠得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与你何干。”

“啊--哦,你这女子看着瘦弱,脚底力气怎的这么大。”

张良抬着脚在原地蹦着打转。

璃落走开后,他又跟了过去,璃落拿着抹布去擦桌子,他便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你这是没看出夫人和老爷之间的感情深厚吧,他们虽然一开始是假的,但现在已经感情深厚了,你这都没看出来了吧。”

“我跟你讲啊,我住在老爷隔壁,有次隔壁那个蒲秀半夜爬进老爷的房间,老爷可是硬拽着夫人进房间要蒲秀当着夫人的面解释清楚的呢,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璃落擦完了一张桌子转身又往后厨去,张良厚着脸皮又跟了过去。

“说明啊,说明咱们老爷特别在意夫人的看法和心情,足以看出老爷和夫人感情深厚了,你居然还要撮合夫人和那吕公子,让老爷知道了,你看老爷骂不骂你。”

原本被尹小西训斥后心气儿就不太顺,这个张良还不识趣的一直跟在身后喋喋不休,惹的一向好脾气的璃落也发起火来,将手里的抹布顺手就仍到他的怀里。

“是是是,你最聪明你最懂夫人了。”

璃落说着朝二楼跑去。

张良站在原地,一脸的懵,拿着身上的抹布,呆傻得看着刚好走过来的璃茉,“我是懂老爷不是懂夫人啊,我懂夫人那不是大不敬了吗?”

璃茉白了他一眼上楼去安慰璃落去了。

身为双生姐妹花的璃茉最明白,其实璃落并不是要撮合尹小西和那吕公子,只是自从搬到南国以后,尹小西承受了太多原本她不该承受的。

十六岁的年纪要撑起整个家,替大家着想,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只是觉得尹小西这样太累了,想要有个人可以陪伴她,像皇上那般宠爱她给她依靠罢了。

今日也是见着尹小西和吕公子在一起时轻松自在的样子,似乎是见到了往日在宫里的皇后娘娘,这才起了撮合二人的心,谁知道最后落了尹小西的一顿训斥。



322真的是他

吕轩宇终于离开了燕州,林迩也还未归来,尹小西的生活突然安静简单起来。

日日铺子宅子两点一线,没了林迩在旁边像防贼一样催促着她回去呆着,一开始的几天还激动得很,推着孩子满街闲逛,有一种刑满释放的通快感。

但这样快活的日子也就几日。

几日过后,心开始有些空落落的,尹小西也就不再四处晃荡了,整日郁郁寡欢的,鲜少有笑容挂在脸上。

这一日,尹小西连孩子都没带出来,只身前往铺子,简单转了一圈还未到午时就起身回了林宅。

走过街角,还未走到宅子处,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尹小西美眸一亮,快速小跑着上前。

还未跑到跟前时,那抹熟悉的身影回过身来。

精致到近乎妖孽的五官,修长的脖颈,墨发高高束起,一身的桀骜和冷漠。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确认了是林迩后,尹小西先是心里一喜,但立刻又冷静下来,故作淡漠的神情双手背于身后,徐步上前。

上下打量一番,很好,虽然看着憔悴了不少,但起码没有带伤而归。

“回来啦?”

他整整走了十日,但再回来时,尹小西表现得就好似他只是清晨出了趟门,如今回来了一般。

林迩微微颔首,冰冷的眸底变得温柔了许多,“恩,回来了。”

“走吧,正好要吃午饭了。”

尹小西率先走在了前头,仍旧双手背在身后,林迩抿唇浅浅一笑,跟了上去。

大丫头见着林迩回来了,欣喜得院子里叫了起来,“老爷,老爷回来了。”

奶妈和小丫头也都站了出来。

脸上尽是喜悦之情。

“老爷回来了。”

林迩简单应了一声,看了尹小西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已经好几日没舒舒服服洗过澡换过衣裳了。

尹小西叫大丫头烧了不少的水,灌满水后,手里拿着一件前几日在街上新为他做的衣裳。

“呐,给你买的。”

林迩接过那件黑白相间的长袍,“等下洗完就换上。”

片刻之后,几人坐在桌边,林迩一席黑白相间的长袍走了过来。

洗过澡,又重新焕发了往日的精神和潇洒,走到哪里便把哪里照亮。

午饭间交谈才知道,原来吕亲王遭遇行刺是在和皇上喝完酒回府上的路上。

因为是入宫和皇上喝酒,就没带几个侍卫在身边,突然刺客现身,将侍卫轻松解决,眼看着就要取了吕亲王的命,好在巡逻的禁卫军出现,这才保住了吕亲王的一条命。

而策划这行刺之人,经过这段时间两人的多番调查,虽然查出来是谁在幕后坐镇指挥,但却拿不出半点真凭实据将对方治罪。

敢对吕亲王下黑手的人,位高权重,甚至在吕亲王之上。对他下手,仅仅是因为吕亲王在朝堂之上说了一句皇上身强体健太子之位可暂时不定。

皇上立刻听取了吕亲王的意见,将太子之位暂时搁置。朝堂上争的面红耳赤的两帮人顿时怒目瞪向吕亲王。

其实这真的是吕亲王一个人决定的局面吗?稍稍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吕亲王不过是皇上的一颗棋而已,他只是代替皇上说了皇上不方便说的话而已。

但朝堂之上有些人却不服,觉得就是他妨碍了自己的大事,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吕亲王的身体暂时无性命之忧,林迩也就回来了,林沛陪在身边护吕亲王周全,谨防有人奸计未得逞再使阴招。

尹小西听完这一切,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得看着林迩,她担心吕亲王的安危,担心吕娜,担心林沛,担心奕宏,但是同样也担心林迩。

毕竟这次他随着林沛回去,定有人注意到他,并且把他划作吕亲王门下。

只怕这朝堂上太子之争把他也给卷了进去,一家人的安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第二天,第三天,林迩都留在宅子里休息,这十日在京都,为了调查幕后黑手,都鲜少合眼,就算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也都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准备随时出手。

一来是情势所逼没办法安然入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尹小西和孩子不在身边,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连夫人都是假的,但在身边的时候,心总是踏实的。

第三日的时候下午申时,林迩刚刚午睡起来,尹小西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背影看着比走之前更消瘦了不少,这几日定是操劳太多。

心中有些心疼起来。

林迩折身去泡了壶她最爱的花茶,放到她的旁边。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还能在这里住多久。”

尹小西望着院子外的天空,天空澄澈,万里无云,还有偏偏樱花点缀其中,美得像一幅画。

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真的不适应,老是能想到自己在皇宫里和林涩的种种,如今慢慢适应了,喜欢上了这里的安静和闲适,但眼下,怕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尹小西的话她的担忧,林迩自然也明白。

只是林沛和吕亲王的事,他们是不可能不管的,如今也只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卷入这场混乱之中。

“林公子~”

身后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响起,二人同时回眸看去。

尹小西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向林迩,心虚得笑了笑,“那个,好像孩子醒了,我先上去了。”

弓着身子转身就想走,手腕却被林迩死死得拽住压在了石桌上。

“你闯的祸哪里逃。”

尹小西一脸的无奈和委屈,撒娇般的嘟起嘴巴看向林迩,希望他可以看在自己已经这般楚楚可怜的份上放过她并且既往不咎。

但林迩手就是这般死死得扣着不撒开。

尹小西无奈,也只好又坐了回来。

“曹家小姐,这么有空。”林迩冲着欣喜得小跑前来的曹家小姐客气得笑了笑,这使得曹家小姐欣喜若狂。

觉得自己的真诚和执着终于融化了这座万年冰山,如今都会冲她笑了。

“林公子……”

曹家小姐一时娇羞了起来,站在二人面前扭捏得玩弄起手里的手绢来。



323老王不对

“曹家小姐,你与林某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我想我们还是说清楚些好,以免耽误了曹小姐的大好年华。”

林迩起身,抬头挺xiong一身的孑然之气。

关键他站起来就站起来吧,还把尹小西给拽了起来,那只拽着她的手向后一伸,将尹小西纤细的腰身用力一揽,二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一副恩爱夫妇的模样展现在曹小姐的面前。

“林公子,误…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曹小姐似乎也觉察到了氛围不太对,有些黯然失色起来,尹小西看的有些心疼和愧疚起来,毕竟一开始也是她为了让林迩和她和离,不耽误他原本的大好年华,才撺掇曹家小姐去对林迩穷追不舍的。

如今曹家小姐这幅委屈的模样,都是她造成的。

但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先前我与夫人之间闹了点矛盾,所以故意接近曹小姐,想要借此来气我夫人,如今我深知这么做有欠妥当,故而想和曹小姐说清楚,免得耽误了小姐的美好光阴。

林某的欠妥之处,还望曹小姐大人有大量,勿要跟林某一般见识,若是曹小姐心中有气,打林某一顿,林某定不还手。”

林迩仍旧面无表情,但却比往日对着曹小姐时要多了几分情分,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虽然,他确实也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曹小姐闪烁着灵动的眼眸看向一旁的尹小西,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的让人心疼。

尹小西险些就上去抓着她说自己可以让位子的,只是林迩不肯。

看了看旁边的林迩,已经把所有的锅都背了下来,她再这般把他往外面推,也太不近人情了。

两难之际择最在乎的那一个。

“曹小姐,对不住,是我夫妇二人有欠考虑。”

二人清晰得听见她叹了口气,然后挤出一抹有些心酸和勉强的笑意。

“没事,我本来也是要来跟你们二位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何处?”尹小西上前抓住曹小姐的手,明明是五月出暖花开的好时节,手却冰凉的寒冬腊月一般。

“我们全家要搬去京都了,府里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呢,我可能等下便走了。”

“搬去京都,恭喜啊,祝你余生幸福。”

“祝你深情不被辜负。”

曹小姐走后,林迩瞪了一眼尹小西,“以后不准再把我往外扔了。”

尹小西努了下嘴,“我错了。”

抬手温柔得在她头顶摸了摸,二人重新坐回了石凳上,晒着太阳,感受着春风拂面,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惬意时光。

第二日,二人也休息够了,重新回到铺子宅子两点一线的生活。

但这几日总觉得老王有些心神不宁,做的菜也错漏百出,时常将糖当做盐,将鸡蛋壳放入了锅里,而鸡蛋却撒在了放馊水的大桶里。

整个厨房这几日都陷入一团乱之中。

夫妇二人一到铺子,张良就把这几日老王的异常如实告知,尹小西站在厨房门口观察了小会儿,确实有些不正常。

心想是不是这几日太累了,休息不好,所以才这般心神不宁的。

可是张良却有不同的看法。

“前几日我看到老王和前面的一品香老板在一起,看样子关系不错。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要去一品香当厨子啊,现在可是咱们的菜都会了自己还研发出好几款新菜式呢,他若要是走了,那一千两一品香也是给的起的。”

尹小西看了看林迩,虽然张良说的有道理,但凭她对老王的了解和直觉,总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林迩一眼便知道尹小西眼眸中的意思,微微颔首,柔声说道,“晚上跟去看看吧。”

尹小西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张良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着二人,夫人啥也没说呢,怎么老爷就说晚上去看看,看什么啊?怎么不告诉他呢?

下午时分两人回了宅子,安顿好孩子之后,躲在铺子出来的街角处。

林迩在前,尹小西在后,二人背靠着墙,守株待老王。

等了许久,都还未见老王出现,尹小西背靠着墙已经有些没了耐心,唉声叹气起来。

“唉,老王什么时候来啊。”

说完这话,尹小西心中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咦--究竟哪里不对啊。

林迩抬手摸着她的头,“再等等,不然你先回去?”

如今的相处方式对于林迩而言是他最喜欢的,不近不远,他还能时不时这般摸摸她的头,能穿着她买的衣裳,和她一起哄着孩子,已经是人生大幸。

尹小西摇了摇头,“恩,我再等等吧,我觉得老王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为什么这么心神不宁的。”

“恩,那就再等等。”

又过了许久,街上的铺子陆续开始熄灯关门,街上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天渐渐黑了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王如约出现在了街角处。

尹小西激动得探出脑袋,一时动静太大,惹得老王转身朝着街角的位置看了过来。

林迩眼疾手快得将她一把拽了回来,林迩背脊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墙壁,尹小西则紧紧得贴在林迩的xiong膛,二人将呼吸屏住了呼吸,生怕引起老王的疑心。

这么保持了许久,林迩垂眸俯视着此刻怀中的娇人。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

尹小西忽然抬起头来,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注视着林迩冰冷的面庞上溢起的丝丝红晕。

“你怎么了?”

这一幕更加熟悉了。

那还是在出宫踏青的时候他逼问尹小西为何深夜潜入林沛营帐之中,二人也是这般紧贴着身子,近得眼眸中只有缩小版的对方。

“我……咳,无事。”

林迩别过头去,冷眸有些不自在的快速眨动,这是无比心虚和尴尬的表现。

尹小西一把捏住林迩的脸,将他的脸掰了过来,“没事你脸红什么?”

也许是相处久了,尹小西对林迩也随意了许多。

但说罢便察觉到了异样。

尹小西忙起身,从他怀中挣脱开来,理了理自己并不凌乱的秀发,清了清嗓子,“咳,那个,老王走远了。”

“哦,恩,那我们快跟上去吧。”

“好。”



324和离要挟

尹小西一抬脚,正好撞到旁边放置的木架,空旷的街道在夜里一丝丝的声音都格外的明显。

木架发出哐当的声音响彻在整条街道,刚走了几步的老王又回过身来警觉得朝身后看了看。

尹小西刚要迈脚出去,连忙又缩了回来,大气不敢出,身后还有放置东西的木架,她只好又缩回了林迩的怀里。

全然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林迩却是一脸的笑意,柔声说道,“你真好看。”

尹小西抬眸只看了他一眼,此刻退不是,动也不是,只好保持着缩在他怀里的姿势。

忽而,林迩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慢慢的将尹小西搂入怀中,“真好。”

尹小西捏紧了拳头朝着他的心口轻轻捶去,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松开。”

“不松。”林迩面带笑意,得意、幸福、甜腻,他从未这么大胆过,也从未这般放肆过。

尹小西伸出拇指和食指,狠狠得捏住林迩的耳朵,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哑声威胁道,“不松就立刻和离。”

林迩挑了挑眉,立刻松开双手悬空,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我松了。”

只要不和离,别说松手了,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只要不和离。

老王走远了,二人从街角出来,跟在其后。

老王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品香,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副中药,然后才回的家。

二人跟着老王走了许久,拐过弯弯曲曲的街道,前方的路变得越来越窄,也越来越冷清,房子也要矮小许多。

老王推开一个由粗细不均的木桩围成的小院子,院子里只有一个土胚房,棕黄色的土墙,稻草铺就的屋顶。

屋内点着蜡烛,还有两个身影在床边走来走去,看着一阵忙碌。

二人跟着悄声走了进去。

咚咚咚

礼貌性的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老王吃惊得看着门口的林老爷林夫人。

“老爷夫人怎么,怎么来了?”

“老王,我们来看看你。”

尹小西拎起早前准备好的坚果,递给了老王。

老王侧身,有些难为情得请二人进去坐。

屋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头搭的床,一张矮小的四方桌,三张破破烂烂的小凳子,屋子里唯一的大件儿大概就是墙边的一个大木柜子了。

老王的家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每个月给他的银子,按理说应该不至于过成这幅样子才是啊。

“老王,你这怎么……”

老王明白尹小西的意思,往日里给他的月前已经是整个燕州最高的了,平时若是有什么剩的菜没做的,都会让他带回家去,反正第二天也不新鲜了。

老王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老伴儿,还有守在床边喂水的孩子。

“我老伴儿最近肚子一直痛,看了好些郎中都不见好,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病,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反而还看着比以前难受些了。”

“那一品香……”

林迩开口问道,但也只简单提了提一品香,并为将张良的猜测如数说出,就怕冤枉了老王,寒了他的心。

“一品香的老陈,和我是旧相识了,知道我老伴儿的病,托人找了个偏方,我这还没开始熬呢。”

老王指了指桌上刚刚拎回来的中药。

林迩并不善药理,尹小西也不懂,毕竟作者大大并未给她开多少金手指。

她并未拆开那药来看里面是什么,只是走到王婶儿的床边大概问了一些问题,便在心底有了个大概的判定。

起身走到老王身边,“老王,天色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王和林迩一般纳闷儿看着尹小西,才来也没多问几句,这就走了?

“哦,我这有些寒酸了,也不好留夫人老爷留下来吃饭,实在抱歉。”

“老王,别这么说,你的手艺我是知道的,明天见。”

二人出了老王家,天色更加黑了下来。

周围又黑又静,尹小西难免有些害怕,下意识得拽住林迩的衣袖,眼神胆怯得四下张望。

忽而掌心处传来一阵暖意,林迩正紧紧得握着她的手,回眸朝她温柔得笑了笑。

在尹小西印象当中,很少见他这么笑,一时也有些晃了神。

“想不想快些回家?”

“恩。”尹小西点了点头。

林迩大手一揽,由牵改为拦住她的身子,脚下一蹬,尹小西跟着林迩飞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飞的感觉。

从街道里穿梭的时候感觉四周又静又黑又狭窄,但在屋顶上飞来飞去,视野却是十分的广阔。

黑布之中的那一轮弯月也离得自己更近了些,甚至于有时候会有种自己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错觉。

片刻之后,就已经安然落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自己飞的时候觉得轻松加愉快,但带了活生生的一个人,还不是抱着,而是这般揽着和自己并肩而飞,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得好好缓一缓了。

可是尹小西似乎还未尽兴,拽着林迩的衣袖,眼巴巴得仰视着他,“我想学……”

“不行。”

“为什么?”

“你不适合。”

“你不教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一看便知。”

尹小西“……”

哼,不教就不教,回屋陪孩子去。

尹小西一跺脚,踩了林迩一脚,气愤得上楼回屋去了。

林迩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被踩的左脚大拇指,叹了口气。

“唉,你要学会了,还要我来做什么。”

一瘸一拐得回了房间。

……

另一头,老王家里。

老伴儿痛得躺在床上,五官皱在了一起,艰难得哑声问道,“老王啊,今天来的那个就是掌柜的吗?”

“恩,是酒楼的林老爷和夫人。”

“那今日瞧见了咱家这幅样子,会不会影响你在那里做事啊?”

王婶儿有些担心老王会因为自己的拖累丢了这么好的活,老王也不是第一天当厨子了,但是给这么高月前的,还是头一家。

要是因为自己这一身的病,拖累了全家,王婶儿心里过意不去。

“夫人要真的介意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没了啊,九儿也不能没有你这个妈啊。”

王婶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没了,也不要拖累老王和九儿。



325收买人心

九儿是老王的女儿,如今十三了,眼看就要到婚假的年龄了,但至今都没人上门提亲。

九儿长得怎么样,王婶儿心里是有数的,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之色,但比隔壁那个张寡妇的女儿要好看多了。

她张寡妇家的女儿都能嫁到大户人家去,她家九儿长得好看许多,为什么不能。

其实还不是嫌弃他们家穷,觉得拖累,没人敢摊上整儿负担累累的亲家,这才没人上门提亲。

就连媒婆都不曾上门。

想到这,王婶儿越发的内疚起来。

第二日,老王还在厨房里做菜,尹小西拿了一串钥匙递给老王。

老王一脸的疑惑,“夫人,这是?”

“这是前面那处小院子的钥匙,王婶儿和九儿我已经让张良他们帮忙给送过来了,你家要搬的东西也都搬过来了,晚上你直接回院子里就是了,之前那里你来回奔波太远了。”

“夫人,这……这不妥。”

老王将钥匙推还给了尹小西,有些不愿接受,这对他而言,恩义太过重,但对尹小西而言,不过就是一处小院子罢了。

她的初衷也是想要老王过得好一点,可以安心踏实得在尹家菜呆着。

老王百般推脱,但耐不住尹小西的盛情难却,最终还是手下了钥匙。

只是那双布满沧桑的眼眸里闪烁着盈盈泪光。

正巧这时张良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包的小米。

“夫人,您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尹小西接过小米也一并交给了老王。

“你那个药就先不要吃了,我虽然不太懂寻医问诊之道,但是偏方什么的不要轻易信。

这里是小米,你回去熬成粥一日三餐给王婶儿吃,依我的判断应是能有所缓解的。”

老王本就感动,如今再加上这一袋小米,这夫人想的太周到了。

九儿会做些简单的饭菜,日日给她娘亲熬上小米粥,再稍稍放上一丁点的盐,以至于粥不会太难以下咽。

就这般一日三餐的调养,王婶儿还真的就这么难以置信得好了。

老王是欣喜若狂,将自己先前养的鸡给宰了做好了给端到林宅去。

他知道夫人是喜爱吃辣的,做的时候放了不少的辣椒。

“夫人,您真是神了,我老伴儿看了那么多的郎中都没看好,最后被您一袋小米给治好了,您的大恩大德老王无以为报,日后定当为夫人尽心竭力做事。”

老王说着就要跪下,被林迩给一把拽住,他知道,尹小西是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跪下的。

但在接下那一碗香喷喷的鸡肉时,眉头蹙到了一处。

这么辣……

老王从怀中拿出钥匙,既然老伴儿病都好了,决定把钥匙和院子还给尹小西。

尹小西双手背在身后,并不打算接下来。

“院子你住着吧,我看九儿也不小了,总归是要嫁人的,院子虽然谈不上多大,起码能撑撑场面,你们先住着,日后在说吧。”

老王想了想,确实也该为自家闺女好好想一想出路了,再这般在家里呆下去,怕是要孤老一辈子了。

便也只好先将钥匙和院子一并收下,待日后闺女出嫁了,再把院子还给夫人吧。

大不了日后院子的租金自己付也行,老伴儿刚好,不能再这般折腾下去了。

老王走后,尹小西拿了筷子,当天晚上就把那盆香喷喷鸡肉就这葡萄酒,坐在月光之下给消灭干净。

整个林宅,也就尹小西吃辣,老王做的这么辣,分明就是给尹小西一个人吃的。

林迩只得端了一杯酒坐在旁边,就着月色和旁边的美色将酒给喝了下去。

“没想到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

林迩一句话,惹得尹小西怒目相瞪。

“什么话,我哪里收买人心了。我不过是不想看着身边的人过得不好而已,我是心地善良,不叫收买人心。”

对于夸自己,尹小西从来不吝用词。

“是是是,你心地善良,那怎么没见你对我善良过。”

林迩上身前倾,左手伏在石桌上,凝视着尹小西。

尹小西也上身前倾,凑了过去,酒过三巡,都有些微醺的状态,眼神有些迷离起来。

“我哪里对你不善良了。”

二人这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眸中的自己渺小、清晰。

“唔……”

林迩径直压了下去,尹小西只一开始的有些惊讶,但这久违的温存,使得她也失去的长久以来保持的理智。

也许是酒精的原因吧。

尹小西将这一切都归罪于该死的酒精。

迷迷糊糊的,二人已经在月光之下舌尖缠绵了许久,林迩这才肯松开。

尹小西此刻望着林迩的眼眸里星星闪烁,有尴尬,有不自在,有惶恐。

而林迩却是一脸的欣喜。

起身绕过桌子,将尹小西打横抱起,四目相对之下回了自己的房间,用脚向后一踹,门给带上,将尹小西放在了床上。

再一次的,林迩俯下了身子印了下去。

这一夜,林迩如愿以偿,心中整整三年的爱而不得终得圆满。

此刻,她只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

而这一夜,尹小西早已没了往日的理智和固执的底线,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不再顾左顾右,却从不顾及自己的内心。

这一夜,夜色太美,夜风太柔。

第二日,尹小西挣开迷离的双眼,平躺在床上,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顿时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猛地掀开被子,抱着侥幸的心里,万一这只是个梦呢。

可是被褥之内一身的洁白狠狠得打了她一巴掌。

心中顿时不安起来,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躲在被子之下小声哼哼唧唧起来。

啊,都怪该死的葡萄酒,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啊,以后可怎么办啊,以后都没办法正脸看他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好尴尬。

正在尹小西在被子里怨天怨地怨酒精的时候,屋内的屏风后林迩一身白色长衫走了出来,长衫上绣着一朵大大的荷花。

捂嘴轻笑了一声,正色明知故问道,“夫人在说什么怎么办?”

尹小西猛地放下被子探出头来,瞪圆了眼珠子看着站在一旁无比惬意的林迩,再回想起昨日的点点滴滴,一丝一缕,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涌上脸颊,脸变得滚烫起来。



326很难为情

“我,那个,没事。”

尹小西结巴了半天,又将被子往上一扯,将头缩了回去。

林迩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轻笑一声轻轻扯了扯被子,被尹小西死死拽着没扯开,便隔着被子将脸贴了上去,隔着被子轻轻抱住尹小西。

“林夫人,该起床吃饭了。”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愉悦。

等了片刻,尹小西仍旧难为情得不敢出来,一直躲在被子下。

林迩勾起嘴角,露出难得的宠溺一笑,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夫人若是再不起来,那我这个做相公的就只好脱下衣服进来陪夫人了。”

果不其然,尹小西迅速就探出头来。

“我起,我马上起,那个,你先转过去吧。”

“为何?”

为何,还能为何啊,这个林迩,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穿,还问。

真是让人难为情到了极致。

尹小西小手拽着被子不撒手,面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林迩了然一笑,起身转了过去,尹小西见势迅速跑到了屏风后面,将衣服给穿戴整齐。

走到林迩的身后,故作镇定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迈着步子要出去,“走吧。”

前脚刚迈出去,手腕被林迩给拽住,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往下滑去,由拽变成十指相扣,二人就这般手牵着手出了房间。

时辰已经不早了,璃落几人已经去了铺子里,院子里只有奶妈和大小丫头,此刻孩子还未醒,大小丫头正在打扫院子,瞧见了二人十指紧扣恩爱的模样走了出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二人。

记得先前不是为了让孩子名正言顺出生才做了林老爷林夫人的吗,如今这是……

假戏真做?

两个丫头相视一眼,忙回身去准备饭菜。

刚走到饭堂门口,就听到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尹小西抬头看了一眼林迩。

“去吧,我等你。”

这么些年都等过去了,也不差这一小会儿。

林迩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饭菜,双手放在大腿上如一尊雕像般端坐在那等着尹小西喂完孩子下来。

片刻之后喂完了孩子,奶妈抱着孩子去清洗,尹小西下了楼,刚要端起桌上的粥喝,被林迩给夺了过去。

瞪大了眼睛疑惑得看着他,“干嘛?”

只见林迩端起粥,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递到尹小西嘴边。

“我……唔……我有手干嘛要你喂。”

林迩又舀了一勺吹了两口,递到她的嘴边。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准说话,你如今也是孩子的妈妈了,得做好榜样,不然以后孩子管不住。”

尹小西“……”

家里什么时候有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

一碗粥喝完,林迩只简单吃了几口,就牵着她出了门。

一样的喜悦之色,一样的十指紧扣。

尹小西都差点怀疑自己身边的是不是假林迩。

那个万年冰山是消逝了吗,居然早晨起来就一直在笑。

就……就……就这么开心的吗?

二人走过街角,隔壁的张婶儿以一种羡慕到嫉妒的眼光看着尹小西,那双不太大的眼眸里绽放出往日里从未有过的一丝光芒。

来到铺子,张良代替了林迩往日里的活招牌位置。

虽然相貌身形气质上都差上一截,但张良尚未婚配,长相也算不错,且对着客人会笑,比林迩还要更招人喜欢一些。

甚至还有不少姑娘来吃馄饨还给他带礼物的,什么剑穗啊,香囊啊,手帕啊,信啊什么的,路过的时候一脸娇羞的往他手里塞。

尹小西瞧着,张良都快赶上许愿池了,投一枚硬币真能愿望成真吗?

张良在万花丛中瞥见了自家老爷夫人前来,刚想带笑颔首打个招呼,便瞧见了二人中间十指紧扣的双手,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里别的相亲百姓不知道他们几人的身份,只说林家老爷夫人登对又恩爱,羡煞旁人。

但他是清楚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尹小西是皇后娘娘,而自家王爷那是当朝肆王爷,如今这样子……

虽然他也很希望两个人可以在一起,但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心里稍稍还是有一些矛盾和忐忑的。

尹小西并为多做停留,进铺子转了转,林迩则是守在铺子门口,站到了张良的身旁。

“老爷,您……”

“怎么?”

张良注意到,同样是几个字一句话的林迩,脸上却是柔和不少,不如往日那般冰冷和凌厉,似乎,似乎,带着笑意?

注意到林迩脸上那丝掩盖不下的幸福感,张良不再多说什么,只拱手对他作恭喜状,“恭喜老爷洞房花烛夜,抱得美人归。”

林迩笑着瞪他一眼,“多事。”

张良立刻抿笑住嘴,接着当他的活招牌。

而此刻铺子里,尹小西召集了所有的伙计还有老王,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按尹小西的说法,酒楼生意好,大家都很辛苦,所以这个月所有人都涨五两银子的月钱。尹小西话毕,铺子里一阵喧闹沸腾声,伙计们都欢呼说这家掌柜的仁义大方是前所未有的好掌柜,欢呼过后,更是干劲十足面带笑容得招呼客人去了。

尹小西走出铺子的时候,张良正在和林迩嘀咕,“老爷今晚继续加油,说不定明天我们又能涨月钱了。”

林迩闻言举起手就往他心口点了一下,张良瞬间浑身痒了起来,“少惦记我和夫人的事。”

张良一脸的无奈和焦灼哀求得看着林迩。

“他这是怎么了?”

尹小西瞧着张良挤眉弄眼难受的模样,哭笑不得。

“无事,估计是有跳蚤了吧。”

林迩说着就揽着尹小西朝街上走去。

“啊,那赶紧让他回去洗个澡啊。”尹小西被林迩揽着向前走,头不断得往后探,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他身上都有跳蚤了,再呆在铺子里那不是把大家都传染了吗?

再说家里也没不让洗澡啊,怎么会有跳蚤呢。

林迩停下脚步,双手捧着尹小西的脸,正视着自己,正色说道,“只准看我。”

尹小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看张良又不是因为别的,那不是因为他难受成那副样子了吗,这家伙是在吃什么飞醋啊。

举起双手也这般捧着林迩的脸,但他的脸并没有多少肉,没办法像尹小西这般捧起来嘟嘟脸的感觉。

“好,只看你,林老爷。”

“走吧,林夫人。”



327砍价高手

虽然如今夫妇之实也有了,也许是出于女子的矜持和羞涩,也许是心里对于过去还有所愧疚,尹小西并没有直接搬到楼下和林迩住同一个房间。

二人仍旧是一上一下。

但相处的氛围明显变了,和谐、幸福、甜蜜,在周围邻里的眼里,这是一对璧人,羡煞旁人,住在林宅附近,日日吃狗粮。

曹家小姐家的粮油铺子原就是挨着尹家菜酒楼的,先前曹家举家搬至京都,旁边的铺子也就空了出来,目前找了个熟人给看着,门口挂着出售的字样。

尹小西思虑了许久,走进了隔壁的曹家梁铺。

进去以后才发现,一直在隔壁帮忙看着铺子的正是曹家的管家,老叶。

原先和曹家小姐交好的时候,去过曹府几次,叶管家她是相识的。

此刻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褂坐在一张躺椅上,右手拿着扇子在扇,左手边放了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

如今铺子虽然还未关门,但是铺子里已经没什么可卖的货了,只有几担粮食摆放在铺子的角落处,叶管家自然也就没什么事,除了喝茶,他也无事可做。

瞧见了隔壁的掌柜的林夫人前来,叶管家连忙起身迎接,虽不是自家主子,但也格外恭敬得哈着腰站在一侧。

“林夫人来了。”

尹小西四下看了看铺子,和她尹家菜的酒楼是同样的格局,一共二层,一楼原先是卖米小麦等粮食的,并无过多的装饰,只是一个大大的屋子。

“叶管家,我上二楼看看可好?”

叶管家陪笑着伸手做出请的手势,紧跟在尹小西身后上了楼。

“夫人请。”

二楼看来也许久未用了,空空荡荡的一层楼,什么也未摆放。

虽然灰大,但却好布置。

尹小西点了点头,对于铺子简单的格局特别满意。

再下到一楼,问起铺子的价钱来。

叶管家抬手比出了两个手指,意思二百两。

尹小西看了看铺子,再看看叶管家,看着忠厚老实的模样。

她自己那个铺子和这个一般大,也才一百两,隔壁的百货铺子虽然是因为原先的掌柜的不做了,但也才五十两银子。

这叶管家张口就是二百两,只怕是其中有蹊跷。

尹小西并不急着答应,也不急着拒绝,四下在一楼转了转,看了看,纤纤玉手拂过柜台,已经不知道多久未打扫过了,柜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叶管家,二百两我是肯定拿得出来的。”

叶管家一听,欣喜若狂,忙跟了上去,点头哈腰跟在身侧,“既然夫人要买,那我等下便去把地契取来。”

尹小西话还未说完,转身看向叶管家,“叶管家,听说您是曹小姐母亲的远方表哥?”

叶管家点了点头,陪笑着,“是的呢,多亏了夫人照顾,才得一口饭吃。”

他口中说的夫人不是尹小西,而是曹家的曹夫人,也就是曹大小姐的母亲。

尹小西抿唇笑了笑,“那曹老爷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叶管家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夫人一开始就说了我是她的远方表亲,老爷这才让我做起了曹府的管家,把这一家的伙计归我管教。”

尹小西收回笑意,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美眸注视着叶管家,一向待人和善的林夫人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冷厉,看的叶管家心里不安起来。

只听她一字一顿得说道,“我说的不是这层关系。”

叶管家愣住,迟疑了片刻,装作吃惊的模样看着尹小西,“那夫人您说的是什么,赎我没进过学堂,夫人说的我实在是不太懂。”

尹小西回正身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斜睨了叶管家一眼,坐到了他先前做的躺椅上。

“叶管家需要我说这么清楚吗,这种事情说出来大家不觉得尴尬吗?我与曹小姐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曹府去了也不是两三次,叶管家是觉得我在无中生有刻意炸你吗?”

叶管家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看尹小西的模样不像是在炸他的话,有些心虚得走到尹小西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还请夫人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告诉曹老爷,否则我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将叶管家拉起来,“我并不是要去找曹老爷告状,我今日来也是诚心买铺子的,只是我希望给我开的价是曹老爷说的价,而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恶意添价来蒙我。”

叶管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铺子,“既然夫人开门见山说了,那我也不再有别的心思,老爷一开始说的只要一百两,是我贪心,多加了一百两,还请夫人不要把这一切告诉老爷,放我一条生路。”

尹小西点了点头,将一百两银票爽快得递给了叶管家。

叶管家转身从那布满厚厚灰尘的柜台后,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契交给了尹小西。

“如今这铺子是夫人您的了。”

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地契,确实是这家铺子的,揣进了怀里,负手而立准备离开。

叶管家忐忑得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走出了铺子,尹小西回身对叶管家笑了笑,“今日辛苦叶管家了,至于别的,我一概不知,叶管家放心就是,只是日后与曹夫人……”

尹小西话没说完,她不告状,但不代表默认这种事情,出于对曹小姐的愧疚,提醒起叶管家来。

叶管家倒也上道,立刻点头哈腰感激涕零。

“夫人放心,日后我定循规蹈矩,做好我的本分,绝不再有不该有的念头。”

尹小西点了点头,这才回了林宅。

其实她一开始连叶管家是曹夫人的远方表亲都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去曹府找曹小姐闲聊的时候偶然间路过曹夫人的房间,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而还传出女子的娇喘声。

但曹老爷明明白日里都在铺子里管理账簿,此时时不可能在府里的。

心中生了疑,就躲在角落里,等着屋子里的人出来。

片刻之后,果然里面的人出来了。

那曹夫人满脸的红晕,红光满面的,站在门口四处查看的时候还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尹小西连忙蹲下了些,用花丛来掩藏自己的身影。



328吃个大瓜

曹夫人四下看了看,并无他人路过,回身朝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里面的人才走了出来。

只见叶管家提了提裤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在路过曹夫人的时候,尹小西分明看到叶管家的手在曹夫人的臀部狠狠捏了一把,引得曹夫人脸上一阵娇羞。

原本是要找曹小姐喝茶闲聊的,这一下吃了这么大一个瓜,哪里还有闲心聊天,直接转身回了自己家。

后来和曹小姐打听的时候才知道,这叶管家居然是曹夫人的远方表亲,至于是不是真的表亲,尹小西持怀疑态度。

但是自那一次自己撞见之后,再看曹夫人和叶管家的时候,总能有意无意得发现一些端倪,两个人暧昧到了极致,甚至有时光天化日的就调起情来。

只是以前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便没多在意。

如今若不是叶管家野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借着代卖铺子赚她一笔,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暗示叶管家。

如今铺子是买下来了,又叫小泉子去先前合作的那家木匠铺定了些桌椅板凳,还在二楼挂起了一些长条的木块。

这一日,伙计们把隔壁收拾出来,正巧木匠铺送来了桌椅板凳,摆上以后,璃落指着楼上空空荡荡的一层楼。

“夫人,这楼上怎么归置呢,您那些木条?”

尹小西并未说明二楼那些钉的木条是做什么用的,这时前面那条街的裁缝铺子的万姐姐将她定的那些粉色纱幔送了过来。

在尹小西的指挥下,伙计们将那些粉色纱幔挂到木条上,原本空旷的二楼瞬间成了一个个的包厢,且比旁边尹家菜的包厢还要好看上许多。

有一种朦胧和梦幻在里面。

两个铺子之间打通,中间挂上一扇门宽的帘子,不用在从外面街上进出。

尹小西这一收拾,尹家菜酒楼规模扩大了一倍,每日能接待的客人也多上许多,不再有那么多的人因为等不及而走掉。

营业额也涨了不止一倍,一家人从此过上日进斗金的日子,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尚待解决。

如今院子里的那些大缸葡萄酒算是可以出来了,但量只有这么多,如今看着多,供两个铺子估摸着是撑不了多久。

第二天尹小西张贴出一张告示,尹家菜的葡萄酒出来了,但是限量供应,每个桌子只能点上一壶,若还想喝,就点别的酒来喝,什么女儿红啊什么的,随意点。

毕竟这些酒没了再去买就是了,她的葡萄酒可是绝无仅有的,没了就没法用这个来吸引客人了,况且,物以稀为贵,你越限量,大家反而越稀罕。

刚开始的时候,客人们都还不解,这尹家菜的掌柜的竟然还有有银子不赚的,还不让多喝。

渐渐的,大家就开始馋起酒来,逼不得已,只好日日到尹家菜吃饭。

这一日,尹小西和往常一样在放风时间到铺子里巡视,一切如常,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瞧见角落里有一个中年肥胖的男子正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着不知道再那里鬼鬼祟祟做着什么。

尹小西纳闷儿得走了过去,一瞧,差点把她给笑岔气。

原来是因为他馋酒,回去以后就喝不着尹家葡萄酒,这才想着带了个水囊来,点了酒把酒给带回家去,馋的时候两口。

“客官,实在抱歉,咱们酒楼的酒不能带走。”

那中年男子长得憨厚强壮,谁知道被尹小西当场逮着,一副要哭要哭的委屈样。

“掌柜的,您就通融通融,您家酒实在是太香了,我回去以后根本就喝不着,馋得我肚子里酒虫四处逃窜,抓心挠肺的,酒虫上头难受啊。”

男子就差哭着跪下求她了,看得尹小西哭笑不得。

周围的客人听见了纷纷起哄附和起来,这都是一群馋酒的人啊。

“对啊,掌柜的,你家这酒香醇,你还偏偏不让我们多喝,你这是银子挣够了不想再挣了吗?”

尹小西寻着声音转过去,另一个人也不满的埋怨起来。

“掌柜的,你就多卖点给我们,或者让我们买了带回家喝,这样你还能多挣点,我们也不至于因为馋酒专门跑你这来,有时候半夜馋酒,睡都睡不着,你是不了解这个滋味儿的。”

尹小西捂嘴笑了笑,还有馋酒睡不着的?

那偷偷装酒的中年男子手里仍旧死死得抓着酒囊,“掌柜的,不瞒你说,我其实不是燕州的,我是隔壁漳州的,偶然路过你家,尝了你家的酒我回去以后是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今日才带了个水囊来,想这装回去,想得不行的时候再拿出来喝两口,不然这日子难熬啊。”

尹小西叹了口气,拍了拍男子的肩,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听掌柜的怎么说,万一她一时不忍心或者一时想通,就让买了带走了呢。

“大家稍安勿躁,我并不是要故意拿酒来逼大家到我尹家菜来吃饭,只是这酒是我自己酿的,目前酿的并不多,但是第二批马上就要开始着手酿了,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只是目前的话,确实不能带走,也不能多喝,不然日后就喝不着了。最近大家就忍一忍,过段时日就可以随意喝了。”

听完尹小西的话,虽然并不太满意,但听到说第二批马上就要着手开始酿了,而且说了到时候可以随意畅饮,也算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只是那男子仍旧将酒囊死死得护在怀里,楚楚可怜的用眼神哀求着尹小西。

“掌柜的,那我这酒……”

尹小西笑了笑,“喝完再走吧,再忍一忍,到时候随便喝,可好?”

男子无奈得叹了口气,只好乖乖得把酒又倒了出来,喝完吃完结了账这才离开。

走时还有些恋恋不舍得问尹小西,第二批酒什么时候出来,尹小西只回了两个字,快了。

从铺子里回来,看着院子里日益减少的酒缸,原先可是酿了满院子的酒,加上如今铺子规模扩大了两倍,院子里的酒也所剩无几了。

尹小西开始忧心起来。

规模做的还是不够大,得放开了手去干才行。

正巧这时,门口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请问林夫人在吗?”



329不情之请

尹小西回过身,正好瞧见了先前收购葡萄的果农,顿时心里一阵窃喜,这是上天给她送货上门来了。

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仍旧强装着镇定和惊讶。

“梁伯,你找我有事吗?”

那果农姓梁,是个老实本分的果农,这一辈子就光经营果园了,一开始的时候种了一大片的苹果,没什么人吃,卖不出去,苹果都烂在了地上。

后来又开始种别的,这些年尝试了好些水果,有的无法存活,有的好不容易存活下来了口感不好,那口感好的,也卖不完,毕竟他这量有点太大了。

在燕州这个地方,水果鲜花这些东西不大受欢迎,但被尹小西这么一加工之后,无论是葡萄酒还是花茶,都大受欢迎。

原本不受人待见的东西一翻身成了人人哄抢的稀罕物。

果农见了尹小西,就跟见了财神爷一般,笑的灿烂极了,小碎步快速迈着往里去。

“林夫人,我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找夫人商量的。”

尹小西指了指石凳,请梁伯坐下说话,大丫头也识趣得奉上茶水。

“梁伯,什么事啊,你说来听听。”

梁伯双手捧着热茶,有些难为情,不太好意思开口。

这般犹豫扭捏了半天之后,终于开了口。

“我也知道夫人前段时间一下子买了那么多葡萄,此时再来开这个口有些为难夫人了,只是我那果园里第二批葡萄已经成熟了,一大片的葡萄都卖不出去,我已经找了好几家了,都收不了这么多的葡萄。

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来找夫人,看看夫人有没有办法再把我这批葡萄给一并收了,哪怕您要不了这么多,您收一半儿也成。价格咱们好商量,总比烂在地里要强,烂了就可惜了。”

梁伯脸上露出惋惜之情,这些葡萄就像他的孩子一样,日夜精心照料才产了那么大一片的葡萄,谁知道大丰收却卖不出去。

梁伯在心里悔恨,还是该听家里婆娘的,不应该再搞果园了,老老实实种菜都比这强,来年定不能再种水果了,都是些没人要不能果腹的玩意儿。

尹小西闻言,沉思了片刻,梁伯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

梁伯见林夫人这般犹豫,想来自己是有些为难人家了,毕竟上回一下子要了这么多,这会儿估计是再买不下这么多的了。

刚要开口让步,想想还是算了,再去想别的办法吧,毕竟上次那批葡萄的钱也够家里撑一段日子了,实在不行他就出海去捞鱼去算了。

可是他刚开口,尹小西起身上了楼。

梁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事算是没着落了,起身刚要走,尹小西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写好的契约。

梁伯没进过学堂,也不识得一个大字,有些难为情得看向尹小西。

尹小西拿着契约,将契约上的内容一一告知。

这是一份收购协议。

梁伯吃惊得看向尹小西,“葡萄你都要了?”

尹小西莞尔一笑,“不仅是葡萄,你整个葡萄园我都要了。”

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子交给梁伯。

“这是二百两银子,是买葡萄园的银子,还有雇你为我照料果园的月钱。”

梁伯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两张银票,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见过一百两的银票,如今居然一下子自己有了两张,这可够他们全家吃喝半辈子的了。

有一种爆发户的欣喜,那双黝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夫人,这是真的吗?”

梁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尹小西温柔得笑着,握住梁伯颤抖的双手,“梁伯,这是真的,事情是真的,契约是真的,银票也是真的,只是有一事还得劳烦你。”

一听这一切都是真的,梁伯顿时清醒过来,“夫人吩咐就是。”

“葡萄园里的那些葡萄能快些送过来吗,还有就是,附近您还知道哪里有像您这么大的葡萄园吗?”

梁伯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多您都要了还不够吗?”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我需要很多。”

梁伯想了想,南国的葡萄不太受欢迎,像他这么傻种葡萄的不多,但是旁边漳州有一家,虽然没建的像他这么大,但是算是除了他以外算是比较大的果园了。

梁伯从尹小西这里拿了银票,下午就陆续吧把葡萄摘了一车一车得往林宅送。

先送了一批,等林宅空出位置了,再送第二批。

最近璃落和大小丫头都忙着在院子里清洗葡萄再酿酒。先前空出来的酒缸此刻又装的满满当当的了。

但即使如此,还是不太够,这次的葡萄比第一批葡萄要多上许多,眼看着院子里已经摆满了酒缸,就只有一条供他们进出的小道了。

梁伯那里的葡萄算是勉强消化了一半儿,还有一半儿没送来,林宅就已经装不下了,前院后院摆的是满满当当,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酒酿出来其实也撑不了多久。

她也不能在古代搞个温室,让葡萄一年四季都生长,她必须保证这次酿的酒得够她撑到来年葡萄产出来才行。

正在发愁之际,林迩约她出去转转,这几日她都忙着弄葡萄酒的和铺子的事,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如今院子里也摆满了酒缸,再无二人的空余空间,只好约着出去转转了。

但眼下算着时间,眼看着两个孩子就快醒了要喝奶了,看着林迩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也不好再拒绝他,最后各让一步,选择了在宅子附近转转。

刚一出宅子,那双宽大的温暖的手掌就伸了过来,十指紧扣,紧得尹小西的手心都出了汗,林迩也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走了没几步,尹小西看着自家宅子旁边一处空宅子定住了脚。

“咱们旁边没人住的么?”

“好像是没人,从未听到过旁边有声音。”

“那……”

尹小西满脸的坏笑看着林迩,挑了挑眉,看的林迩害怕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手却是仍旧紧紧得。

“你又想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看到尹小西冲他挑眉,总有种被人算计的不安感。



330私闯民宅

“你带我飞进去。”

尹小西边说边抻平了自己的胳膊,就等着林迩揽着她像那天晚上一般带她飞上去。

“你要进去做什么?”

尹小西咧嘴笑的俏皮,“我就进去看看,绝不偷东西。”

林迩无奈,他倒不是担心尹小西要进去偷东西,毕竟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怕她这般乱闯别人宅子惹出是非,且这样做大有不妥,有违礼仪规矩。

算了,尹小西什么时候遵循过规矩礼仪,就连他和她这般在一起,都是不合礼仪的。

想到这,林迩伸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纵身一跃,二人眨眼间就进了宅子。

宅子是一处空置的,里面虽然宽敞,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打理,杂草重生,门上也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院子内有一处宅子,宅子大门用一串长长的铁链锁着,看来是真的没人住且已经很长时间了。

起码是他们来到南国的时候隔壁就没有人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围没有了人,整个空旷的院子只有他们二人,林迩也放肆了些,直接从后将尹小西环住,将头落在尹小西的肩头。

自从林迩那座万年冰山融化以后就有些粘人起来,这倒是令尹小西多少有些不适应,毕竟想到以前林迩总是训斥她不守规矩整日疯言疯语的,如今却又这般粘着她,心中的反差太大。

最近也才稍稍适应了那么一点点。

“我想把这里买下来。”

“恩?买下来做什么,你觉得咱们宅子不够大么?”

林迩松开她,绕到她面前,瞪大了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

要买新宅子,难道是要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宝宝吗?

想到这,林迩心里一阵窃喜,相由心生,脸上也渐渐漾起一抹幸福的甜蜜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

尹小西仰视着眼前这个莫名乐起来的林迩,如今是越来越奇怪了。

抬手就掐了掐他那并不太多肉的脸蛋,“你在乐什么,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想到这,尹小西下意识得双手交叉捂住自己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这个狂魔的距离。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

林迩睨了尹小西一眼,伸手将她重新拉入怀中,站在空旷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幸福得原地踱步。

“说吧,买宅子来做什么?”

尹小西看院墙,和自己的宅子两堵墙紧挨着的,如果真的买下来了中间一打通,再做一个门,甚至不做门,直接打通供进出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二往方便多了。

“酿酒,咱们宅子已经放不下了,但是我还要酿很多很多,这里买下来了再好生休整一下,可以拿来专门酿酒和存放酒用。”

说完尹小西微微回眸看向林迩,“你觉得如何?”

林迩四下扫视了几眼,点了点头,“不错,那就买下来。”

这时隔壁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尹小西立刻拧紧了眉毛冲着林迩抻开双臂。

林迩一搂,再一跃,直接从空宅子的院墙越过去,稳稳当当落在了自家宅子的正中间。

尹小西一落地便小跑着上楼去找孩子去了,林迩则是转身出了门,去找负责出售隔壁铺子的掌柜的。

晚饭之前,院子里的葡萄也都处理完了,都酿到了大缸里,林迩回来时,直接将隔壁铺子的地契交给了尹小西。

尹小西欣喜得看着手里的地契,下午还在说要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买下来了。

而且因为旁边本就空置无人居住,这么大的宅子买下来竟然只花了一百两银子。

尹小西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在院子里蹦了起来,双手搂住林迩的脖子,笑着在他脸上给了一个香wen。

看的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几人纷纷害羞得别过头去,林迩见几人都别过头去了,直接捧着尹小西的脸,整个唇印了上去。

尹小西边享受着边推开他,小声嘀咕着,“还有人看着呢。”

林迩一向最注重的就是礼仪规矩,如今却为了她屡屡破规。

吃过晚饭,顾不上休息,张良和小泉子就开始砸起墙来,只个时辰的功夫,两个院子就连通起来,成了一处更大的院子。

如今虽然两个院子通了,但是林迩站在这被砸得有些奇丑难忍的洞口,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运用自己的内力将洞口给修整一下。

林迩可能这辈子都不曾想过,自己师承这么多绝世高手,自己这满身的内力居然会有一日拿来打洞口。

那几位师傅怕是知道了要气的从土里爬出来了。

洞口收拾妥当,林迩再拿着剑,腾空而起,在院子里一阵挥舞,只见剑气横扫在整个院子,但院墙却不受丝毫的损伤,倒是这一地的杂草都被除了个干净。

尹小西看着一地被剑气斩断的杂草,心里甚是欣慰。

原来练武还有这种用处,除草机都不用了,原来还在发愁这一院子的杂草要割到啥时候呢。

璃落几人在把院子收拾一番,把宅子也给收拾了出来,只一晚的功夫,院子焕然一新。

虽然外面的大门还是紧闭着,为了怕别人宅子里面放了东西,便保持着它往日里在百姓们固有废弃宅院的形象。

几人一番搬弄,那些可以喝的葡萄酒都搬到了宅子里一个房间里存放好。

下午才酿的那些则搬到另外几间屋子存放起来,就等着它发酵。

第二天又去买了好些大缸,梁伯也把剩下的那一半儿葡萄全部送了过来,那么多的葡萄,梁伯一车一车的拉,整整送了一整天才把它送完。

接连三日,整个林宅都忙着洗葡萄再进行腌制酿造。

只三日的功夫,隔壁宅子里就摆满了一缸一缸封好的葡萄酒。

小泉子又去找铁匠做了个铁栅门,既能起到门的作用,还能不开门就看见隔壁的情形。

这样看守起来也比较方便。

毕竟隔壁院子里存放的可是如今整个燕州乃至整个南国朝思暮想的葡萄酒呢。

若是让人知道了隔壁有这么多葡萄酒,还不得进来偷喝啊。

第二日,尹小西和林迩一同去了一趟葡萄园。



331租地建园

来到葡萄园的时候,梁伯正在打理采摘过后园子里凌乱的藤蔓,见着尹小西夫妇前来,放下手里的剪子,双手擦身上擦了擦,这才笑着走了过去。

有了那两百两,老梁家里日子也好过了不少,脚上也穿上了新的布鞋,比先前那双脚尖都破了一个洞的鞋子要看着顺眼不少。

“老爷,夫人,你们怎么来了,这边这么脏,全是泥,咱们到边上去坐着歇歇。”

老梁带着尹小西二人到葡萄园旁边搭的一个简易的棚子里坐着纳凉。

棚子是由茅草搭成,并不大,只放了一个小凳子,尹小西刚要一屁股做下去,林迩瞬间在凳子上铺上一张手绢,动作迅速敏捷,快的老梁都没注意到这一动作。

尹小西也是坐下去之后才注意到自己身下还垫了一张手帕,抬眸看了林迩一眼。

“夫人,老爷,你们放心,虽然如今葡萄园是你们的了,但我照样会精心料理的,断不可能偷懒耍滑的。”

老梁举着右手三个手指对天起誓,心里断定老爷夫人是怕他偷懒所以过来突袭查看。毕竟如今葡萄园不是他的了,他若是就此懈怠也是能想到的。

这一点他不怪林氏夫妇。

但对老梁而言,如今得了一大笔钱,还省了不少的心,只管照料园子就好,不用担心销量的问题,对他而言,简单多了,还能继续做着这份他喜欢且擅长的事情,每个月还能有固定的银两进自己的腰包。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梁伯你多虑了,我们过来是想让你帮着看看附近的地适不适合种葡萄,若是合适,我想把附近这一片都给买下来。”

尹小西举起手绢扇了扇,如今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这大太阳底下的,就这么一个茅草棚子,足以见得老梁平时还是蛮辛苦的。

林迩瞧着了,走到旁边摘了一片叶子,回到尹小西身后为她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叶子传来的丝丝凉风使得尹小西顿时凉快了不少。

看来这冰山融化了也是蛮暖的。

老梁想了想,似乎还有些为难。

“这地吧,夫人有所不知,官府规定了不能进行买卖的。适合倒是适合种葡萄,只是夫人若是想买的话,恐怕是不行的。”

这南国的制度她倒是从未去真的了解过,只是到南国这接近一年来,从腰缠万贯到一无所有再到如今的日进斗金,买已经成为了习惯。

钱花出去了才能引更多的回来,这是尹小西一直坚信的理念,所以才一直这般扩大自己的经营规模。

若是不能买的话……

“那租呢?”

“租?”

老梁伸长了脖子,倒是从未听过能不能租的,沉思了许久。

“这个不清楚,但是想来应是可以的吧。我这就叫附近的邻居过来,不如夫人到寒舍去坐一坐,我将邻居叫到家里去。”

尹小西点了点头。

“不如改天吧,我瞧着今日太阳蛮毒的。”

林迩有些担心,害怕她被晒过了头,身体受不住这火辣辣的太阳。

“很快就能弄完了,改天的话又得跑一趟了。”

今日事今日毕,若是拖的话,便很多事情最后都会被搁置的。

其实林迩也只是觉得自己此次出门有欠妥当,没想到这地里这么热,早知道就该学着林沛那小子,随身带把扇子出门了。

她也不至于这么热的难受。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老梁的家。

那是一个传统的农家小院儿,院子里养了不少的鸡鸭,老梁的婆娘看着四十岁的模样,但被老梁养的胖胖的,一看就是个实力型选手。

知道这是买自家葡萄园的林老爷和林夫人,忙用碗端了两碗井水加了些糖出来。

林迩凝眉看了看那两个碗,并未伸手去接。

尹小西知道他这是嫌弃人家碗脏。

笑着对梁婶儿说道,“放着吧,等下再喝。”

二人刚坐下没多久,老梁就带了不少的乡亲过来,都是家里的地挨着葡萄园的农户。

知道了地不能卖,便采用租的方式。

和农户签下协议,各家各户都将葡萄园附近的地改种葡萄,尹小西承诺将所有的葡萄都进行回收。

农户们一开始不太愿意,毕竟种粮食的地,拿来种了葡萄……

粮食能吃饱肚子,葡萄这玩意儿也不能当饭吃啊。

但是在看到银子的时候,也都不在意什么粮食不粮食的了,直接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

随后跟着老梁到葡萄园里去移栽葡萄藤,纷纷回去种了起来。

这一下子葡萄园的规模也算是扩大了大约一半的面积,来年哪怕正常产量的话,也是勉强可以维持下去的。

和农户们签完了合约,笑着和梁婶儿告了辞。

梁婶儿将桌上先前拿出来的笔墨纸砚给收了回去,这玩意儿放在家里好些年头了,前几日还想着要扔来着,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派上用场了。

欣喜得手里攥着先前尹小西走时递给她的一锭银子,兴高采烈得将笔墨纸砚给收好放在了跪在里。

万一哪天还用得上呢,用这么一会儿,给了五两银子,这笔买卖可比种葡萄要来的划算。

从葡萄园回来的时候,隔壁的院子也休整好了。

走之前小泉子找木匠来在院子里插了几根大柱子,然后在院子上方盖了个顶,将整个院子彻彻底底得改成了一个酿酒的厂房。

但院子的顶建得不高,从外观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瞧见院子里和院墙持平的木制顶棚。

林迩和尹小西走在木质顶棚之下,看着头顶的木架。

“下雨呢,冬天飘雪呢?是不是还应该搭上瓦片,但是你这顶是平的,怕是瓦片不好搭。”

虽然一直以来尹小西的那些奇怪想法最后总能成为她挣钱的门道,但这次,林迩肯定,她没想得周到。

木头并不能放水,若是下雨,这个院子一定会被打shi的。

就在林迩庆幸自己这次比尹小西想的要周到的时候,尹小西笑着扯了扯他的袖子。

“下雨就下雨呗,我这些大缸子难道怕水吗?”

尹小西得意得指了指院子里堆满的大酒缸子。

林迩“……”



332冰山融化

第二天,尹小西照样没有休息,因为隔壁漳州还有一大片葡萄等着她去收。

就怕去晚了葡萄烂在了地里,或者被别人给买去了。

虽然在整个南国估计没人像她这样急需葡萄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林迩租了一辆马车,和张良一起,张良负责赶马车,而林迩则负责在车内照顾小宝宝和林夫人。

孩子还有些小,尹小西害怕自己离开时间太久,饿着了孩子,就执意吧孩子也给带上了。

一并带上的,还有奶妈。

三个人,哦,不是,是五个人挤在一辆车里,林迩搂着尹小西,尹小西怀里抱着子西,奶妈怀里抱着子平,其乐融融。

如果子平能说话的话,估计要埋怨了,为什么每次妈咪都抱子西,难道林家重女轻男吗?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漳州,来到老梁说的那个果农家里。

那家果农姓崔,尹小西见面叫他崔伯,看着年纪比老梁还要大上几岁,当然,也有可能不准,毕竟常年风吹日晒的,表面上的年龄不代表他实际的年龄。

崔伯在知道尹小西的来意之后,欣喜若狂。

前一日还在为这大丰收的葡萄发愁,不知道该拿这满园子的葡萄要怎么办。

虽然自家那丫头喜欢吃葡萄,但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这下尹小西一来,把困扰了他近一个月的烦恼都给一下解决了。

尹小西付了银两,就直接上车回了燕州,并没有在漳州过多停留。

去的时候在马车里大致看了一下,漳州和燕州区别不大,但是比燕州看着还要小一些,也没那么繁华。

也有可能是她没看全,毕竟只是匆匆一过。

这一来一往,到林宅的时候就已经是申时,两个孩子已经在车上睡了好几觉了,尹小西这一路也是乏得很,简单吃了几口饭洗漱完又喂了孩子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到了几时,总觉得今日这床比往日都要挤上一些。

伸手试探性得往旁边摸了摸。

……竟然摸到了一个人。

尹小西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可是身子刚坐起来又被一直大手给按了回去,耳畔一个低沉的男声轻声呢喃。

“是我,快睡吧。”

原来是林迩。

尹小西侧过身子面朝林迩,“你怎么来了?自己床不睡。”

“我床上没有林夫人啊。”

林迩说着上前挪了一点,将尹小西整个人搂入怀中,合上眼睛睡的踏实。

尹小西也这般睡了过去,毕竟怀抱好温暖,好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尹小西就醒了,但林迩还在熟睡当中。

这几日他跟着自己忙里忙外的,也是挺累的,就没人性吵醒他,自己一个人蹑手蹑脚得起了床出了房间。

刚下楼没多久,洗漱完正在院子里伸展胳膊,就听到楼上一阵尖叫声。

尖叫声来自奶妈。

原来奶妈以为屋子里睡的是尹小西,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将孩子放在了床上。

林迩睡觉头在被子里,不掀开看根本认不出来里面睡的人是谁。

奶妈见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又折回去拍了拍,这才发现是林迩,一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吓得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吓得尹小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楼,冲进房间,跃过奶妈,径直奔着床上哭闹的孩子去,将孩子抱起,好生哄了阵儿孩子才安静了下来。

林迩怒目瞪向奶妈,那眼神,尹小西似乎都觉察到了一丝杀意。

忙将奶妈支出去,只留下她和林迩两人在屋内。

奶妈出去时还不时在心里嘀咕,这老爷夫人这么恩爱,为什么一定要分开睡然后晚上又偷偷摸摸在一起呢?

真是搞不太懂。

尹小西看着仍然坐在床上怒目瞪着门口的林迩,“你先下去吧,我要喂孩子了。”

林迩嘟起了嘴巴,“我还想再睡会儿。”

尹小西有些为难,“……可。”

可是自己要喂孩子,是要宽衣解带的,他在这里,是怎么都不自在的。

林迩见尹小西有些为难,也只好不悦得起身,打开了门。

从她身边经过时还听到他在嘀咕,“又不是没看过。”

尹小西“……”

这还是她认识的林迩吗?那个呆板迂腐刻板的万年冰山脸?

这变化是不是有点过了,还是说以前其实是装出来的?

还是如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一下子突破了自我,瞬间变了性子?

唉,还是以前的冰山脸要习惯一些。

起码以前是她气他,而不是他气她。

尹小西喂完两个孩子厨房间的时候,林迩已经没在院子里了。

听大丫头说他好像是说去铺子里了。

上午闲来无事,葡萄陆续送来也有大小丫头和璃落打理,她一下子闲下来,有些无所适从。

但若去帮忙,又显得有些拥挤。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樱花纷纷飘落,虽然好看,但也有些落寞。

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就开始慢慢凋零,要再闻到樱花的芬芳,只有等到来年的春季了。

尹小西看着飘落的一瓣一瓣的樱花,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

转身拿了个篮子来,将院子里飘落下来的樱花花瓣都拾了起来。

一个时辰的功夫,篮子装的满满当当。

将花瓣清洗再晾干水分,又快速跑到厨房取了高度的高粱酒来,将花瓣浸泡在酒壶里,然后加上一些糖,密封好。

这般放在阴暗处,静待佳酿。

三日后,隔壁的宅子里已经堆了满满当当的葡萄酒,尹小西看着这满院子的葡萄酒,始终还是觉得不太够。

再回到先前放置酒壶的地方,揭开木塞,一股樱花的清香飘了出来,尹小西拿筷子沾了一点,已经有些香味了,但是还不够,又重新封上,放到了角落处。

这一日尹家菜酒楼的铺子前张贴了一张格外引人注意引人争议的告示。

尹小西花银子收花,不是那些花圃里种的花,而是燕州随处可见的樱花。只要不破损,不脏,拿来都可以换成银子。

一时间整个燕州男女老少提着篮子挤在樱花树下拾樱花花瓣,然后再一筐一筐得拎到林宅去换银子。



333独特印记

十日以后,尹家菜酒楼的葡萄酒还处于限量供应之中,但另一个新鲜的东西引起了燕州老少百姓的轰动。

因为尹小西推出了新的酒品。

樱花酒。

百姓们这才忽然醒悟,竟然这燕州满地的樱花也能变成芬芳的佳酿,且比葡萄酒要更芬芳一些,带着一股香甜,却又比葡萄酒度数要高,要醉人一些。

当日低价收进来的樱花,如今全部变成十两银子一小壶的樱花酒,百姓们这个心理落差啊……

不过令百姓庆幸的是,尹家菜这次推出的樱花酒不限量,还做成了精美的包装,可以买了带走。

送给亲友,都是不错的佳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仅是樱花酒,还出了好几款果酒,特别适合大家小姐们引用。

瓶子是尹小西找了个专门烧制陶土的作坊定做的,每个酒壶的底部都有尹的字样,且被染成了花花绿绿的颜色,再由璃落在上面作画。

兰花,菊花,樱花,桃花,等等。

不仅是芬芳香甜的酒遭人哄抢,就连着瓶子都让千金小姐们爱不释手。

隔壁的百货铺子里也摆上了不少花酒和果酒,一时间百货铺子变得拥挤起来。

尹小西这些酒的推出,推动了整个燕州在南国的影响力,使得时常可以看到大街上出现不少的陌生面孔,这些人大多都是别的地方,甚至是京都的达官显贵家眷,到燕州只为尝上一尝那些奇特的美酒。

再带上一些回去给亲朋好友和恩师挚友。

花酒和果酒的推出,也就不在盯着限量供应的葡萄酒了,尹家菜的酒楼里,天天人满为患,两个酒楼拼在一起都做不太下。

但若是再扩建下去,怕是成本又过于高了,故而尹小西将盯着旁边铺子的视线收了回来。

继收购老梁的葡萄园之后,尹小西将郊外的一个燕州最大的花圃也给收入囊中。

花酒和果酒能随着当季的花朵和水果进行酿制,原材料源源不绝。

尹小西见这么多人买来带走送人,这样拎个壶又不太体面,既然是要送礼,那自然包装得跟得上。

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还得有她尹小西独特的印记。

和小丫头一并去了家裁缝铺,先是选了两匹粉色的布,小丫头心灵手巧,她的女红手艺可不比铺子里的差。

就直接包着两匹布回了林宅。由小丫头亲自操针,为她和大丫头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而当日在裁缝铺还定了一些淡粉色的布匹,下午的时候老板差了伙计给送到了林宅。

送到时小丫头正在给大丫头量尺寸,为她量体裁衣。

大丫头看着送来的这么些布匹,不懂尹小西这次又是要做什么。

在尹小西的指导下拿来尺子,将布裁成了一块块的四四方方的小块儿。

而小丫头则坐在旁边缝制衣裳。

布裁完以后,尹小西也拿来针线坐在石桌上,开始缝制起来。

林迩走了过来,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尹小西究竟是在做什么。

“你这是给子平子西做的?全是粉色?”

虽然不确定是个什么东西,但看尺寸也只能是给两个孩子做的了。

再一看这一院子的粉色布匹,“夫人,你这是不是买多了,两个孩子哪里穿的了这么多。”

尹小西繁忙中抽空抬眸瞪了他一眼,“走开,当我光了。”

林迩一瞧,自己还真的把光都挡了个大半儿,忙躲开,想要坐到旁边,却发现另外两张石凳上放的都是布块儿,尴尬之余也只好站在了旁边。

“夫人,你这到底做的什么,赎林某愚钝,实在是看不出来是什么,还请夫人赐教。”

林迩弯腰,拱手行礼,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尹小西正好手里最后一针缝完,举着手里刚刚完成的作品得意得在林迩面前晃了晃。

“瞧,你看看是什么。”

林迩接过那个作品,左右打量,看着像是买菜的布袋子,可是这尺寸,又不太像是拿来买菜的,而且还是个粉色,实在是想不出来,最后只好投降。

“林某愚钝,请夫人赐教。”

尹小西并不解释,而是直接去到林迩的房间里。

林迩纳闷儿的看着尹小西离去的背影,这么小,难道是给他做的?

粉色?

夫人这是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尹小西从房间里出来时,那个布袋子已经装的鼓鼓的了。

林迩接过一看,里面竟然放着昨晚上他喝剩下的酒壶。

幡然醒悟。

“夫人这是专门做来装花酒和果酒的?”

尹小西点了点头,“我看着最近许多人买来送给亲朋挚友,就想着把包装弄好看一点,这样价格才能卖的上去,拎着我们尹家酒去送人的客人也体面一些。”

林迩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小袋子,赞赏得俯下身子在尹小西的脸颊上轻轻一wen。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小丫头做完了她和大丫头的新衣裳,也加入了尹小西的流水线里。

尹小西在袋子上绣的是荷花的图案,而小丫头绣的各种花色,二人就这般在院子里接连坐了好些天。

这一日百货铺子里来了一个大客户。

尹小西过去一看,原来是吕轩宇身旁跟随的那个侍卫。

侍卫见过尹小西,也知道她对于三殿下而言有多特别,对尹小西也是极为恭敬。

“见过尹小娘子。”

尹小西愕然,“额,叫我林夫人吧,我已经不是小娘子了。”

侍卫挺xiong抬头站在柜台前,正色说道,“您有夫君有孩子属下自然知道,只是三殿下交代过,得称呼您为小娘子,因为您日后很有可能是我们的三王妃。”

尹小西“……”

这个吕轩宇是真的……太不要脸了。

“你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正巧这时蒲秀拎了好些袋花酒和果酒出来,交给了侍卫。

“三殿下听闻燕州出了种味道醇香芬芳香甜的花酒和果酒,说是定是尹小娘子酿的,命我来多买一些带回去。殿下说喝着小娘子酿的酒,就没那么想念小娘子了。”

尹小西有些忍不下去了,没好气得冲着侍卫埋怨道,“你们三殿下是不是有受虐症啊,我对他那么不客气,他还一天到晚纠缠不休的。”

尹小西已经极不客气了说话也很直接,谁料侍卫说了句,“我们三殿下是个很痴情的人。”

说完拎着大包小包的花酒果酒上了铺子外停放的马车上。

……这个,真是随他主子,听不懂别人的话吗,我是在说他痴情吗,这是在骂他受虐狂啊。

(感谢中奖才读书的打赏,爱你,么么哒。)



334百天家宴

同年七月,夏季来的比夏安朝要早,才七月就已经热得人受不了。

这一天,看不到尹家菜酒楼门前的人来人往,也看不到林氏百货铺子里人进人出。

并排三家铺子全部大门紧闭,而另一边,林宅内,却是如火如荼得热闹得很。

今天是林子平林子西两个小家伙的百天。

一向不喜欢麻烦的尹小西和喜欢低调安静的林迩不谋而合得选择了在家里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以此来简单祝福两个小家伙百天之日。

除了尹小西一家外,还有蒲秀,老王一家。

院子里一个大大的圆桌子坐满了人,两个正主小家伙躺在婴儿车里,在树荫之下笑的咯咯的。

蒲秀坐在林迩的正对面,手里拿着酒杯,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难为情。

林迩看在眼里,想到那日夜里她做的事情,虽然如今已经没多大气了,但是还是不太愿意和她接触,就怕稍微自己态度好一点她又误会自己是喜欢她,做出让尹小西误会的事情。

即使看见她有些难为情,也选择无视,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夹起一块辣子鸡放入尹小西的碗里。

而尹小西此刻正在和璃落说笑着,瞧见了碗里的肉,直接夹起来放到了嘴里,嘴角上沾上了一点辣椒油,林迩拿出手帕为她悉心擦掉。

老王瞧见了举起酒杯站起身来。

“老爷夫人这般恩爱,老王敬你们二位一杯,对我一家的大恩大德,老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定为林家尽心竭力,孝犬马之劳。”

尹小西笑着也站起了身,举起酒杯,“说什么大恩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今天还得感谢老王烧的这一桌子好菜呢。”

老王一大早就挑了一扁担的肉菜来,刚到就忙里忙外的收拾菜,做菜。

大小丫头跟在老王身后打杂帮忙,大丫头还跟着学了好几个菜。

到中午尹小西收拾妥当又收拾好孩子以后下来的时候,圆圆的大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

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香味飘到楼上,尹小西顺着香味就坐到了桌旁,璃落取来几壶花酒为她斟上。

尹小西刚要拿起喝,被林迩一把按住,她只好拿出百试不爽的撒娇套路,用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楚楚可怜得哀求着,林迩只好妥协。

罢了,反正在屋里,想喝酒喝吧。

自己孩子的百日宴,尹小西是一点心都没操,全是大家在忙着里外忙活。

老王敬完酒,脸上的笑容仍旧挂着,尹小西一看就知道老王定是有喜事,又不好自己开口,会心一笑。

“老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我看你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老王笑了笑,看了看坐在他右手边的闺女,九儿。

自从这几个月日子好了起来后,九儿也分外红润了些,也比原先看着好看了许多,有种小家碧玉的娇羞。

“还不是她吗,我闺女,前几日有个媒婆上门来提亲来了,再过段日子就要成亲了。”

老王说话时两边脸颊都是向上扬起,笑容始终都没消下去,足以见得老王有多高兴自家闺女能嫁出去了。

先前住在那个茅草院里,老伴儿又重病在身,如今被夫人这轻而易举就给治好了,日子也好了起来,女儿这下也终于有人提亲了,老王感觉人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众人一听纷纷道喜。

“对方是哪家的,看过了吗,靠谱吗?”

尹小西一听,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看的坐在一旁的林迩都有些忍不住笑,想到若是日后子平子西长大了到了婚配的年纪,她应该也是这般问个底朝天的吧。

老王笑了笑,“就是那一品香掌柜的小儿子。”

一品香的掌柜她是记得的,一开始张良还怀疑老王是和一品香勾结要把尹家菜的菜式都给偷过去呢。

这时,张良一听一品香,心中的怀疑又重新浮出水面。

“一品香?那会不会日后你帮着你家女婿……”

张良话还未说完,桌子底下一颗花生米狠狠得飞向了他的膝盖,夏天穿的都薄,花生米飞来时力度又大。

打的张良瞬间吃痛得噤了声,拧紧了眉毛伸手去摸自己的膝盖。

再回正身子想要追问是谁的时候,觉察到旁边有一股寒光射向自己。

顺着寒光看去,正巧遇上尹小西和林迩两个人盯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

老王也明白张良的意思,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将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尽,才语重心长得将他与一品香掌柜的渊源娓娓道来。

“那一品香的掌柜的也姓王,我们自小就在一个村子里长大,交情很好,两个孩子也是自小就相识。前段日子他听说我老伴儿病了,到处去给我找偏方,找郎中,还借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不过夫人老爷放心,我虽然没上过学堂,不识几个字,但是知恩图报四个字老王还是知道的。

一品香的王掌柜知道我的性子,对于尹家菜他从未提过一个字,哪怕日后我闺女嫁过去了,她也不会提一个字的,这个夫人老爷尽管放心。”

老王一席话说的张良哑口无言,倒显得他小心眼了,只是他心里也很冤枉,他也没有私心,只是为尹家菜酒楼考虑而已。

有些委屈得看向尹小西和林迩,尹小西白了他一眼,意思你活该。

随后笑着安慰老王,“老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别太介意,他也是有口无心的,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我知道的,夫人,我们一家子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以过全靠夫人您,来,夫人,我们全家敬您一杯。”

老王拉起老伴儿还有九儿,三人一同举起酒杯敬向尹小西。

喝过酒以后,尹小西起身回了屋,片刻之后,尹小西回到酒桌之上,走到老王身旁将手里的一张地契交给他。

“老王,这是我送给九儿的贺礼,恭喜你,恭喜你们一家。”

老王诧异得看了看尹小西,接过地契一看,正是他们现在住的那处院子的地契。

那处院子虽然不像林宅这么大,但在燕州普通老百姓里也算是不小的宅子了。

怎么得也得值个五十两银子。

老王拿着地契颤抖着手,连忙推还给尹小西,死活不肯收,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已经承蒙照顾很多了,这等大礼不能收。



335冰释前嫌

尹小西转而将地契交给了九儿,并将她的手死死得握着,甚至不惜以不收就关系破裂为要挟,老王这才无奈点头同意九儿把地契给收了起来。

只是老王淳朴,如今心里更是沉甸甸的,这辈子怕是都换不清尹小西的恩惠了。

这波稍平,接着酒劲,蒲秀也拿起酒杯起了身。

眼看着就到了林迩的身旁。

那双纤细白嫩的玉手捧着酒杯,冷漠固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微微低着头,咬着唇,似乎有话不太好开口。

林迩这般看着她,手死死得揽着尹小西不撒手,生怕她在对自己做出什么半夜爬上床之类的残忍无道的事情。

蒲秀又使劲咬了咬嘴唇,似乎仍旧开不了口。

尹小西笑了笑,拍了拍她已经丰盈不少的肩头,“没关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他已经不怪你了。”

林迩闻言凝眉看向尹小西,像极了一个小怨妇,尹小西伸手在林迩身后轻轻一掐,他连忙回过头正色看着蒲秀,被迫营业得说道,“有话你就说吧。”

蒲秀向后退了一步,弯下身子,成九十度酒杯向前伸,声音比往常稍稍大一点的郑重其事得说道,“抱歉。”

尹小西朝他使了使眼色,林迩只好上前将她拉起来,“没事了,都过去了,只要日后别再这样就可以了。”

尹小西身后又掐了一把。

你说没事就没事呗,非要让人家日后别这样,哪怕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出口啊,蒲秀本就是个倔强固执的人,万一心里受不了再做出什么傻事可怎么办。

蒲秀这次倒是没多大反应,举着杯子,“以前是我愚笨,才给夫人老爷添了那么多麻烦,日后不会了。”

林迩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杯,“以后好好卖货,好好过日子,早晚有一天你会遇到合适的。”

这一杯酒下肚,蒲秀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心里一直困扰自己的难堪也没了,脸上也终于有了笑颜,不再似先前那般难为情和不自在。

尹小西再入座的时候,瞧着张良殷勤得给璃落夹着菜,但璃落似乎不太领情,将他夹的菜都给放到了一张空碟子里,甚至还怒目瞪向他。

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这样了。

但张良脸皮哪那么薄,岂是璃落这小眼神一瞪就会收敛的。

璃落越瞪他反倒越起劲,更是往她碗里又是夹菜又是给她盛汤的。

引得桌上的人都看在眼里,对张良的心思一目了然,只是大家都不说破,就看着二人像对冤家似的。

午饭过后,一桌子的菜被吃了个干干净净,该收拾的收拾,该回家的回家。

两个小家伙吃饱了也都香甜的睡去,由奶妈在旁边看着,尹小西也放心许多。

林迩将尹小西带着一跃,然后飘然落于屋顶之上,二人坐在屋脊上,脚踩在瓦片上。

午后的阳光温暖,但有凉风习习,也不觉得太热。

喝了些酒,此刻脑袋正有些晕晕乎乎的,看着院外澄澈的天空,尹小西不自觉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

林迩偏头问她,她此刻正笑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

“以前,在望春阁的时候,我老是站在静心亭下面望着外面热闹的集市发呆。我总在想,如果我是在宫外生活该有多好,我一定能够创造不一样的天地。

可是如今自己真的在宫外生活靠着自己的双手生存,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如今才发觉曾经自己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宫外的世界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虽然精彩,但也艰辛。”

确实,到南国这快一年了,虽然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但尹小西知道,这都是她脚踏实地靠着自己的勤劳和二十一世纪的大脑才创造出来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女子,要想在这时代独自生存,谈何容易。

如今虽然腰缠万贯,但却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说艰辛,一点都不为过。

林迩向旁边挪了挪,抬手轻抚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正巧这时她睁着迷离的双眸转过头来,这般楚楚动人得望着自己。

她仍旧如初见时那般倾国倾城之色,但此刻看在眼里,这绝美的容貌之下却隐藏了多少艰辛和伤痛。

“还有我这个什么也帮不上的夫君。”

在夏安朝绝世无双的肆王爷,文韬武略样样精,沦入世俗之中,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林迩甚至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尹小西的拖累,是不是真的和离算了,以家人的身份照顾她和孩子,说不定她还能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可以像皇兄那般宠她疼她护她的男子。

只可谓是世事难料。

一开始尹小西想尽办法要把他往外送,到后来他也终于有了放手的想法,两个人却在一起了。

这下林迩还哪里舍得。

纵使已经听到有人说他吃女人软饭,他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能这般赖在尹小西身旁。

做她背后的男子,也不为不可。

二人这般在凉风和暖阳之中,四目相对。

双方的暖眸之中时缩小版的对方,心里也满满的都是彼此。

情到深处,林迩微微俯下身,那双不再冰冷的双唇覆了下去。

天公作美,正巧这时,也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花瓣,被风带到林宅上空。花瓣在二人周围飞舞起来,散发着一股芬芳。

一刻钟之后,林迩才撒开她的身子,她唇齿间的香甜和酒气染得自己也唇齿留香。

蓦地林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尹小西。

原来这是林沛昨日差人送来的。

吕亲王府危机四伏,京都的氛围随着皇上身体状况的改变而逐渐发生变化。恐京都有大变化,林沛来信想要他去京都助他一臂之力。

挣权夺位这种事其实与林沛并无太大的关系,只是吕亲王卷入了这场争夺之中,整个吕亲王府危机四伏。

林沛恐伤及妻儿,实在是放心不下,恐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周,所以才来信要他和尹小西去助他。

只是如今尹小西在燕州过得惬意,且买卖也是越做越大,故此都还未回信给林沛,想先征求尹小西的意见。



336心酸林迩

尹小西看了看信,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京都暂时一两日不会有变化,先暂时呆在燕州,再过些时日再举家搬去京都也不迟。

林迩想了想,林沛那边情况,而燕州这边生意也并没有那么稳定,孩子也还年幼,可以再过段时间,等孩子大些了再去京都。

况且南国皇帝的身体也不是一日两日就会出大问题的,想来动荡不会来的太早。

二人达成共识,下午便写了一封回信差人给带去了京都。

……

京都,吕亲王府。

吕亲王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但也许久未上过朝了。

自从上次遭遇行刺过后,便没出过门。

虽然经过调查知道此事是大皇子为之,那一批刺客也是礼部尚书焕优之之子豢养的死士,但死士难以捉拿,就算捉到了也是个死无对证。

根本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去揭发大皇子的恶性。

而林沛虽然贵为吕亲王府的驸马,却一直没有一官半职,在朝堂上更是说不上话,此次调查还是动用了吕亲王的多方关系才得以查出些蹊跷。

但经过这次的行刺一事,向来与世无争的吕亲王也意识到培养自己势力的重要性。

趁此机会向皇上递交了病退的周折,并顺势将自己的爵位传给了林沛,由林沛代他立于朝堂。

如今林沛官拜一品大员,而那查到的礼部尚书焕优之同他皆为一品官员。

南国的官员设置和夏安朝大同小异,只是并无宰相一职。皇上有任何重要的决定都会过问两位皇子,看看两位皇子的判断和做法,以此来断定哪个更适合接任这皇家宝座。

再说这皇家,一共五个皇子。

大皇子吕永宁,才智谋略都是一等一的,但性格暴虐,属于好战性格,皇上并不是没想过要把皇位传给他,但戾气太重,皇上都能想到,他若登基,定是年年征战,搞得民不聊生。

二皇子吕德厚,文韬武略也是高人一等,但为人性格却有些过于仁慈,若是把皇位交付到他的手里,怕是别人都打到皇宫门口了,他还在想如何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劝得对方退兵。

有时候皇上都很纳闷儿,这两个儿子算是五个儿子里最优秀最有望继承皇位的,却总不够完美,若是两个人能合二为一,那便完美了。

可是,心中有憾,皇上并没觉得他能有如此幸运,有个强硬但又懂得宽容的儿子。

明明还有三个儿子,为什么皇上从未考虑过从另外三个儿子中选出皇位继承人呢?

且听我细细道来。

三皇子,也就是吕轩宇,为人轻浮不务正业已是整个京都都知晓的事情了,若他登基,皇上觉得定会是个昏庸无道之昏君,实在不敢赌上多年来的皇室清誉。

四皇子,吕劲松,文不行,谋略不行,但习得一身好武艺,哪怕是放眼江湖或是军营之中,那都是响当当的绝世高手一枚。

只可惜四皇子一心扑在习武上,对于朝堂的事毫不关心,谁当太子,皇上百年之后谁登基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还有一个皇子,便是五皇子,叫吕君蔺,如今也才八岁,还是个孩子。天真无邪,自小就跟在三皇子身后,也深受几位哥哥的喜爱。但皇位,皇上自然是不会考虑他的。

如今朝堂之上的太子之争已经愈演愈烈,林沛也大概摸清了文武百官的战队。

而他上位以后,两名皇子也朝他递来橄榄枝,想要招揽他为自己的麾下。

毕竟有了吕亲王的支持,那太子之争必是如虎添翼。

可林沛也知道,他只要选择了一方,整个吕亲王府都会遭到另一方的针对。

二皇子虽然看着仁慈,若是阻碍了他登上太子之位,阴招损招也是层出不穷的。

故此,林沛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每日就看着两个皇子你争我抢,明争暗斗。

他在等,在等林迩和尹小西来帮他,如今这局面,早已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搞清楚的。

这趟浑水他是非趟不可的了。

日子就这么平稳得过去了……

次年9月,尹小西和林迩虽然还住在林宅,但是两人的腰包已经是鼓得令人眼红了。

这一日,二人正在院子里纳凉,奶妈和璃落抱着孩子下了楼。

子平子西已经有了六分尹小西的模子,另外四分在旁人看来,像极了林迩。

但林迩知道,孩子是像极了他的皇兄,林涩。

刚下楼,孩子就一个劲往下窜,奶妈笑着将子平放到地上,林子平远远得蹒跚着朝尹小西走了过去。

子西瞧见了也要下地,璃落只好也放了下去。

子西跟在子平身后,两个小家伙蹒跚着就跟比赛一般,争相朝着尹小西奔去。眼看着子平就要到了,那双稚嫩的肥嘟嘟的小手已经朝着尹小西伸开来,身后子西一伸手,一扯,子平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子平还未来得及哇哇大哭,子西嬉笑着加快了步子朝尹小西的怀里扑了过去。

先前被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没哭的子平,瞧见母亲抱着子西,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尹小西起身想要去抱,奈何子西死死得缠着她,双腿盘在尹小西的腰上,就是不想要她去。

无奈,林迩连忙起身将子平给抱了起来。

但这白眼狼刚被抱起就双手朝尹小西扑去。

尹小西只好一边一个抱着,一人坐一条腿。只要在母亲的怀里,子平就是笑呵呵的,可子西却不放过他,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掏着子平肚子上的小袍子。

似乎并不太乐意自己的母亲抱哥哥,她的母亲是她一个人的。

两个孩子学会了走路,但说话仍旧咿咿呀呀得,还处于学话的阶段。如今一岁多,也只会叫母亲两个字,见了林迩是死活不肯让他抱。

搞得林迩心里失落极了,都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他就这么不讨孩子喜欢吗?

奕宏不喜欢他就算了,就连子平子西都不要他,想想都觉得心酸,不过还好,他还有尹小西喜欢。

有时候尹小西都觉得自己身边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三个……



337事有蹊跷

这一日,尹小西和林迩坐在铺子门前,尹小西手边一边牵一个,街上一个送葬的队伍经过。

整个街道上撒的全是白色的纸钱还有冥币,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死的不知道多少个了。

“最近是怎么回事啊,又不是冬天,怎么频繁有人去世呢?”

“不知道。”

林迩负手而立站在旁边,只微微撇了一眼送葬的队伍,最近确实死人死的有些太频繁了,但是他此刻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子西身上。

头上扎了一个小辫儿,看着甚是可爱,惹得林迩不停得去拨弄。

子西对于林迩的拨弄似乎有些不耐烦,嘟着嘴巴仰头看着林迩,随后竟然出乎人意料得伸出双手要林迩抱抱。

林迩心里这个惊喜啊,连忙蹲下身子就将子西抱了起来。

谁料刚抱到手,子西就伸手扯着林迩高高束起的墨发,一顿瞎扯,扯得林迩委屈得嘟着嘴巴扯着尹小西的衣袖求饶。

尹小西瞧了将子西给抱过来,然后当着子西的面郑重警告林迩不准玩儿子西的小辫儿,子西见林迩被母亲批评了,这才满意得撒了手。

“也许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在作祟。”

身后张良凑了上来。

鬼怪什么的尹小西最不相信的,最近频繁死人定有蹊跷。

接下来的几日,仍然不断的有人死去,有的是年迈的老人,还有的是青壮年,甚至还有小孩死去。

甚至有的家里家人陆陆续续全部去世。

情势变得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不可思议起来。

前面街道有一家,一开始是老人得病去世,郎中请了许多,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病,最后老人没了。

随后家中伺候老人的妇人也倒下了,紧接着是孩子,家中的男人,仅仅几天之内,全家老少都没了。

让人唏嘘不已。

这个事情尹小西是真的觉得很奇怪,连一开始无心过问的林迩都觉察出蹊跷来。

忽然有一日,尹小西有一个不敢相信但又有些深信不疑的想法。

这是一场疫病。

第二日,便用家中仅存的纱布做了不少的口罩,没错,就是口罩,并且要全家都戴着,就连子平子西两个人也都特意做了小号的。

林宅的人日日戴着,进出宅子都得洗手,沐浴更衣。

伙计们正在铺子里忙活,尹小西突然宣布酒楼暂停营业,将客人统统赶了出去,连银子都不收了。

为了阻碍这场疫病的传播,尹小西选择了所有铺子停业,所有的伙计回家呆着。

二人戴着周围人看来怪异至极的口罩四处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场不断有人死去的怪病一开始是源自郊外的一处农家。

二人根据乡亲们提供的线索,来到郊外的一处农家院子。

院子十分冷清,毫无人气。

林迩警觉得将尹小西护在身后,他走在前面,左手拉着尹小西,一步一步得走进院子。

院子边有一个茅草屋,林迩用脚一把踹开,里面无数只老鼠在门被踹开的瞬间一涌而出。

吓得尹小西惊声尖叫起来,林迩反映迅速得回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屋子里很黑,老鼠散去后,尹小西仍然不敢踏进去。

林迩手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借着一点火光,二人慢慢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就问到一股子恶臭。

臭得林迩捂住口鼻,而尹小西则直接恶心得吐了出来。

林迩站在屋子中间,一掌劈去,内力将窗户震飞,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吐完的尹小西抬眸的瞬间瞧见了在角落里,一个木柜子后面躺着的早已被老鼠啃得浑身烂掉的尸体,壮着胆子捂着口鼻凑近了些,这才发现躺在柜子后面的是一只狗。

但是怎么死的不知道,只是早已被老鼠啃得不成样子,还有不少的苍蝇围着尸体在飞,尸体上还有了不少白色的蛆在扭动。

这下是更加恶心了。

尹小西直接跑了出去,站在围栏旁边一顿吐,吐得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林迩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轻轻得拍着她的背,心中心疼不已。

这时一个邻居走了过来。

尹小西顾不上心底泛起的恶心,上前抓住路过的大婶儿。

“大婶儿,我向你打听点事。”

大婶儿见着尹小西吐了一地的秽物,“夫人这是怀上了?恭喜恭喜。”

尹小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不是的,我是想问问,这家人是怎么死的?”

大婶儿一提起身后这家人,就惋惜不已。

“唉,这家啊,是个可怜人,就他一个人住着,养了条狗,后来狗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突然有一天就病倒了。

你说可怜不可怜,一个人住,病了都没人知道,还是后来尸体都发愁了邻居闻到臭进去一看才发现早就死了,那尸体都烂了还不少老鼠在上面爬,唉,那个样子,想想都恶心。

这家人才埋没多久,陆陆续续前面那家也跟着死了人,说是这几人得罪了上面妖魔鬼怪,人家来索命来了,所以啊,还是要多做好事多积德,否则说不定哪天鬼怪就找上门来了呢。”

大婶儿说的神乎其神的,尹小西也听出了个大概。

鬼怪作祟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疫病确实百分百确定了。

二人又去了前面一家有家人去世了的农户家里。

这家只死了她夫君一个人。

据那个农妇说的,那日他相公做完农活回来喝了点酒,然后又吃了点炖的肉,当天晚上就不行了,郎中请到的时候,她相公就已经没了气儿。

一家人同吃同住,只她相公出了事,而家里其他人都相安无事,一开始的时候官府觉得是那农妇故意害死了她相公。

还把农妇抓到府衙一顿言行逼供,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也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才把农妇给放了回来。

农妇伸出自己早已不成人样的双手,看着甚是惨烈,足以看出大牢里的酷刑有多残忍。

尹小西问起为什么吃一样的东西她们没事时,妇人顿时火大,以为尹小西也是认定了是她害死了她的相公,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举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朝尹小西打去。



338你是何人

林迩眼疾手快得抬手握住农妇落下的扫帚,怒目瞪去先前看她吐就心疼不已,劝她回去她怎么都不听,只好陪着她再过来询问,这倒好,居然还敢打他的夫人。

林迩怒目瞪去,手里内力氤氲,眼看就要挥出去。

尹小西察觉到一样,连忙按住林迩的手,她知道他的内力,若是这一掌挥了出去,这农妇必死无疑。

她嗷嗷待哺的幼儿还坐在门槛上,玩弄着地上的泥巴。

眼看着一只老鼠从幼儿身边经过,幼儿好奇,想要伸手去抓,尹小西一个激灵夺过农妇手里的扫帚朝着老鼠猛得挥去。

老鼠逃走了,吓得幼儿先是一愣,瞪大了如铜铃般的额眼珠子看着尹小西,然后嚎啕大哭。

农妇这下更不乐意了,抱起孩子边哄边要赶尹小西二人走。

哪里来的奇怪的人,又不是官府的衙役,还问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竟然还敢吓孩子,简直是毫无人性,欺负孩子。

尹小西体会农妇护崽心切,所以也不怪她,只是耐着性子解释自己的猜测。

“这位大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相公定是吃了什么你们没吃的东西,才会生病的,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不是在怀疑你,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误解。”

怀中的孩子也差不多哄好了,虽然知道先前她是为了驱赶老鼠,但一个老鼠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农村不是到处都是吗?

吓着她孩子了可是不能饶恕的。

“你吓着我儿了。”

尹小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的拨浪鼓,这还是出门时子平硬要塞给她的。

顺势就拿出来送给了幼儿,幼儿啼哭声止了,看着拨浪鼓笑了起来。

农妇这才没再计较。

仔细想了想,“如果说他吃了我们没吃的东西的话,那就是酒和肉了。”

“肉不是一起吃的吗?”

尹小西关切得问道,林迩担心这刁妇再对他夫人做什么,顺势将她往后拉了一步。

“肉做了我们没吃,家里就这么点口粮,他要干活,肉肯定是他吃的。”

“那这肉是哪里买的,肉有何奇怪之处,可还记得?”

农妇凝眉想了想,先前肉买回来并没什么奇怪之处,但是放着舍不得吃,被老鼠偷偷咬了一口,她将被咬的那一处给切掉,然后才做给了她家相公吃的。

听了农妇的话,尹小西大概知道推断出了原因,但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推断,又接着去了好几家。

这些有家人去世的人家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吃的东西。

从郊外回来,二人连忙去了府衙,想要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和推断告诉了府尹大人,由官府出面来通知百姓们,百姓们才能听进去,好生提防。

不然燕州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甚至这场疫情很有可能演变成整个南国的灾难。

来到府衙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门口的衙役说府尹大人正在午睡,不准任何人吵。

尹小西觉得这个事情等不得,只好一直守在官府门口等着府尹大人醒来。

林迩看着尹小西可怜得蹲坐在门口,起身愤然说道,“我进去把这狗官给你捉出来。”

尹小西想了想,把这官捉出来也好,杀了也好,都不解决根本的问题。

如果得罪了他,他恶意不听,最后受苦的还是燕州的百姓;若是杀了,新到任的官不知道要几时才能倒,疫情定会被耽搁,蔓延开来,而且林迩也会落得个诛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不管怎么样都得不偿失,只有苦等,好生劝说才行。

死死得拉住林迩的手,“等吧,看着时辰应该快起来了。”

林迩心疼,但也无奈,只好收回了自己的剑,陪着尹小西在府衙门口苦等。

又过了许久,尹小西都险些睡着了。

忽然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站在府衙门口伸着懒腰,尹小西顾不上腿软,踉跄得大步上前。

衙役手里的长枪交叉将尹小西给拦在了府衙之外,生怕她是来伤害府尹大人的。

“大人,大人,我有事情要跟您禀报。”

尹小西在皇宫里这么些年,连太后都不曾这么恭敬过,此刻却要对一个小小的府尹大人客客气气恭敬卑微。

“你是何人啊?”

那府尹大人挺着肚子,双手叉腰,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俯视着尹小西。

身旁的衙役小声提醒道,“她就是尹家菜酒楼的掌柜的,林夫人。”

通过衙役的提醒,府尹大人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哦,是林夫人啊,林夫人何事找本官啊?”

尹小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推测悉数告知府尹大人,本以为自己这般恭敬客气了,又是说的这么严重的事情,府尹大人应该会引起重视,立刻派兵去挨家挨户通知乡亲们的。

谁料这个狗官竟然开怀大笑起来,指着尹小西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哈哈哈,你这刁妇,休要信口雌黄,我燕州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你若是再这般信口雌黄四处传谣,本馆就命人将你捉拿归案,治你的罪。”

那狗官说完,恶狠狠得瞪了尹小西一眼,转身要离开。

尹小西还想上前去解释,衙役将她死死得拦在了外面,甚至还用力一推,尹小西险些倒了下去。

还好林迩站在身后将她接住,尹小西站稳以后,林迩纵身一跃,跳入官府之内,将那狗官给捉了出来,扔在了尹小西的面前。

狗官被这一摔,直接跪在地上,衙役见状忙赶了上来,护在府尹大人身前。

往日里只看着这林氏夫妇恩爱登对,却从不知这林老爷竟然身手这么好,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府尹大人就被他给捉了出来。

衙役手持长枪对着林迩,府尹大人早已吓得瘫软躲在衙役身后瑟瑟发抖。

林迩手里的软剑眨眼间抽了出来,另一只手将尹小西护在身后,怒斥道,“你这狗官,我们好心来提醒你,你居然制止不管,连核实你都不去,今日我就要了你的狗命,送你去阴间地府横行霸道。”

林迩一跃就飞到了衙役的身后,眨眼间锋利的剑刃已经架在了府尹大人的脖子上。



339相公别激动

衙役见这阵仗,自己根本不是这林老爷的对手,手里的长枪随着手抖不停的颤,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

府尹大人瘫坐在地上,早就吓得腿软站不起来了,但即使如此,仍然不忘摆出自己的官架子吓唬林迩。

“我,我可警告你,我是朝廷命官,你若是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这狗官都这地步了还在对他蛮横,想到他先前对尹小西那个态度,心里实在忍不了,眼看着就要动手了解了这狗官。

“相公。”

尹小西出生唤住林迩,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头一次这般唤他。林迩吃惊得转过头来,冷眸里闪烁着丝丝的惊喜之色。

“夫人。”

“相公别激动。”

衙役见这林夫人能制止林老爷,自觉让开道来,尹小西徐徐前进。

一把握住林迩的手,小声提醒道,“杀他容易,但如今杀他无济于事。”

林迩气急,又无奈,但仍旧保持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已经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路。

府尹大人更不敢乱动,就怕自己一动直接割了喉。

“我警告你,我们来告诉你,是怕整个燕州的百姓因为你的傲慢和自负丢了命,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府上了,你好自为之吧。”

林迩说完收回了剑。

尹小西再次好心提醒,“我方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是大人不信完全可以派人去核查,若不是如此,燕州今日频繁有人去世您作何解释,还请大人快些作为,别让这疫情吞噬整个燕州百姓。”

说完尹小西拉着林迩的胳膊转身离开。

尹小西走了,府尹大人站起身来,重新找回自己作为府尹大人的高高在上的傲娇,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哼,本官做事何时要你一个百姓来指手画脚了,走,回府。”

走到府衙门口,府尹大人转过身对衙役吩咐道,“若是这两人日后再来,统统不见,给我随便找个理由赶走,若不然你们也给我滚蛋。”

说完,府尹大人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府衙内院扬长而去,将尹小西说的事情抛之脑后。

回到林宅,几人都戴着口罩在院子里洒扫,将整个宅子好好清理了一番。

虽然目前初步怀疑是老鼠作为传染源头,但也不排除通过接触传播的,毕竟她也不是学医的,搞不懂这些东西,目前还是戴着口罩保持警惕要好些。

只希望那狗官能够早些核实清楚情况采取行动,别让更多的人死在了这场疫病之中。

林迩和张良轻功好,跑得快,由他们将做好的口罩去分发给酒楼里的伙计们,然后又通知了不少的街坊邻里,有老鼠咬过的东西切莫不舍得东西,一定要扔掉,最好是直接扔掉。

然后大丫头又去买了不少的纱布回来,做了更多的口罩。

一开始街上的人都觉得这尹家菜酒楼的人疯了,一个个戴着只有仵作才戴的东西,还闭门不做生意,这是挣银子挣傻了?

开始还嘲笑呢,过了几日,燕州上死的人是越来越多,街坊四邻都有些信了林氏夫妇的话,也都开始戴起了口罩。

只要老鼠咬过的东西统统扔到灶台里进行烧掉,哪怕是猪肉也都给扔掉,虽然心疼银子,但也怕真的像林氏夫妇说的那样,到时候全家老小全没了岂不更亏。

越来越多的下葬队伍在街上行走,有时候甚至同时是好几拨人。

有的信林氏夫妇的话,有的开始传是鬼神来索命。

传什么的都有。

第十日了,官府仍然无所作为,尹小西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心里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来到官府大门。

但这次连府尹大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衙役给打发了。

据衙役说,府尹大人去核实去了,尹小西信了,就回去了。

第二天又去,衙役还是说府尹大人核实去了,不在府衙。

尹小西逮着衙役不撒手,“那他去哪核实了,我去找他。”

衙役相视一眼,犹豫了片刻,随后同时说道,“永寿村。”

而另一个说的是“康西村。”

二人说的南辕北辙,尹小西交集得问,“究竟是哪里?”

二人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只是交换了个人,说着方才对方说的对方,仍旧南辕北辙。

尹小西叹了口气,心里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只恨自己此刻手里无权无势,没办法压制这府尹大人。

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她被官府给敷衍了。

扒着衙役就要往里闯,嘴里喊着府尹大人,却没人回应她。

衙役一边阻拦着尹小西,一边为难得哀求道,“林夫人,您别为难我们了,您若是今日闯了进去,那我们全家老小都没饭吃了。”

尹小西随口答道,“没饭吃我管你们饭,你们让我进去。”

“林夫人,求您了,走吧,别为难我们了。”

尹小西叹了口气,她也不想为难这两个衙役,但此时燕州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已经不能再这般耽搁下去了,看着官府是没有用的了,尹小西转身离开。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正巧有一个下葬队伍。

尹小西小跑着到队伍的最前端,张开双臂拦住了队伍前行。

家属见有人拦,走上前去,刚要发火,都说死者为大,怎么还有人拦送葬的,岂有此理。

刚要张嘴理论,就瞧着是林夫人。

如今尹小西酒楼生意做得大,再加上这倾国之貌,夫君又是这般貌美如谪仙下凡,整个燕州就没有人不认识林氏夫妇的。

但即使是燕州百姓都认识的林夫人,也不该这般拦着不让人家下葬啊。

这可是死者啊,误了下葬的时辰可是要犯忌讳的,是要倒大霉的。

“林夫人,您这何意啊?”

尹小西见家属还算客气,心想应是通情达理之人,双手握着那名满面忧愁头戴孝巾的妇人问道,“夫人,这死的是何人啊?”

妇人掩面痛哭,“呜呜呜,还能是谁啊,还不是我那短命的相公和公公。”

“是否突然得病然后很快就去了的?”

妇人点了点头,难不成这林夫人不仅会做买卖,还会看风水有天眼不成?



340不能入土

妇人点了点头,想要与尹小西细聊,但是眼看着时辰快过了,若是误了时辰,子孙都是要跟着遭殃倒霉的。

“夫人,我这请风水先生定了时辰的,再耽搁就要误了,改日在请夫人到我府上一叙。”

那妇人说着就要扒拉开尹小西,但尹小西已经判定这就是疫病死得,若是再这般放他们过去,埋进了土里,若是这病再把土壤给染上了,种的庄家或者什么动物又把这疫病给带了出来。

那整个南国怕是都要跟着遭殃,团灭了。

“夫人,您听我说,您家相公和公公不能入土。”

“为何?”妇人露出惊讶之色,身体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场疫病,若是入了土,是没法从根本上阻绝这一场噩梦的。”

疫病?阻隔?

这林氏夫人是疯了吗?

先前就有人在传说林氏夫人得了失心疯,整日疯言疯语的,一天到晚全府上下戴着仵作才戴的东西,晦气极了。

当时还不信,如今一看,似乎是真的失心疯了。

妇人还在心中惋惜尹小西这倾国之色竟就这般疯了,真是可惜了林老爷那身子绰约英俊潇洒的容貌。

“林夫人,我真的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耽搁,误了时辰你我都担待不起。”

那妇人不想再多与尹小西纠缠,直接一把将她推开,倒在了地上。

右手一抬,高声喝一声走,整个队伍又继续向前行进。

尹小西被推倒在地,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心中又愤恨又惋惜,急得小脸通红。

她虽然挣了钱,但听她的也就只有府内的人,百姓许多都还不太信她的。而只有官府强制性的采取行动才可以阻断这一切,可偏偏那府尹大人又是个酒囊饭袋。

如今怕是就算意识到了她说的是事实,也不敢有所作为也不敢上报了。

他若是将此事上报,那他先前知情不报以及对她的告之置之不理便是一个懈怠之罪。

脱掉乌纱帽都是小事,如今燕州死了这么多,怕是他的向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若是如此,那还不如直接不闻不问到底,只要该死的都死了,这一切就过去了,也就没人会知道他在燕州做的事情。

府尹大人的想法,尹小西摸得是明明白白,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朝代,比比皆是。

可是眼下,她也只有寄希望于那酒囊饭袋的府尹大人。

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得去找他才行。

刚要转身再回到府衙去,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尹小西垂眸,这才想起自己只早晨只喝了几口粥,如今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饿的前xiong贴后背了。

无奈,人得食五谷杂粮。

只好折回了林宅。

回到宅子的时候,大家已经做了好多口罩,如今人心惶惶的,命明确告诉府里的人,只要有老鼠统统打死然后烧掉,有老鼠咬过的东西也都毁掉。

说到老鼠,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来从根源上制止这一场疫病,随意扒拉了两口饭又小跑着出了宅子。

林迩和张良去查各个死了人的宅子去了还未回来,尹小西拿着银子只身一人出了门。

来到药铺,药铺里只有抓药的伙计,郎中不在。

但她要买的东西应是找伙计也是可以的。

径直走到了柜台,“请问有防鼠的药吗?”

伙计皱紧了没头,手里拿着扇子。

疫病来袭,原本药铺该是最忙的地方,但因为这次鼠疫来的凶猛,郎中根本没机会开药,人就已经没了。

药铺变成了最冷清,但郎中最忙的地方。

伙计看了看,转身从身后的木抽屉里拿出一味药,磨成粉包好递给尹小西,“五两。”

这么一点鼠药要五两银子,这伙计分明就是在宰她。

“五两?”

伙计点了点头,“林夫人那么多银子,还差这五两银子吗?”

她是有钱,但是有钱不代表要随便别人宰啊。

若是放在平时,她定会跟这人理论一番,凭什么她有钱就要比别人多出银子,但眼下情况紧急,她哪还有心思跟他理论。

拿了药,付了银子转身就小跑着回了宅子。

对于这个想法她也还不太确信,尤其是家里还有孩子在,但还是想试一试。

回到宅子找了块做好的肉,香喷喷的,闻着人都想吃,就更别老鼠了。

然后又将买来的鼠药撒在肉里,将肉放在了厨房的角落里。

叮嘱奶妈,定不能让两个孩子到厨房去,这几日没别的事其他人也别进去,就怕扰了老鼠进食的兴致。

半夜,大家都洗漱回屋休息,这几日光做口罩就做的手指都疼,连小泉子这么个不懂针线活的都加入了璃落她们的行列,扎的五个手指头都红肿了起来。

次日清晨,院子里的人还未醒就听到大丫头在厨房里惊声尖叫起来。

众人顾不上穿衣,只穿了单薄的内衬就跑了过去。

尹小西不慌不忙的换了衣裳走过去,她之所以不慌不忙,是知道大丫头定是见到了死老鼠,毕竟她放了那么多的鼠药。

走到厨房的时候,果不其然,地上死了好些老鼠。

用铁钳子将老鼠夹到后院堆了几块木头给一并烧了。

但那撒了老鼠药的肉却没有收,仍旧摆在原来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还能毒到不少的老鼠。

如果这样可行,那就可以进行广告而告之,虽然不能让所有人都信她,但起码还是能挽救不少人。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去了府衙。

这一日不出意料的,她再一次被挡在了官府的门外。

衙役见她执迷不悟,也没了耐心,不再好言好语起来,反正那林老爷也不在,他们对付一个妇道人家简直小菜一碟。

“我要见府尹大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夫人,我们说过了,府尹大人不在。”

“我不信,你们让我进去看,我若是进去了还没见着府尹大人我就信你们的。但若是我进去找着府尹大人了,你们就是置民生于不顾。”

衙役相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用力向后一推,尹小西整个人向后栽去,坐在了地上。

心里又气又急,还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身后



341府尹大人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墨发高高束在脑后,将原本就修长的身姿衬得更加卓尔不凡,那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庞看的门口的衙役都是一惊,这世间竟然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就连那林氏的相公都还要逊色一筹。

衙役直勾勾得盯着从车上下来的男子,身后白色的披风在风的带动下在身后飞舞。

男子朝着尹小西走了过去,弯下身子,伸出双手将她扶起。

“受伤没有?”

男子语气温和、谦逊,但这看着温柔的嗓音之中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你怎么在这?”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吕轩宇,不由得一惊。

眼睛上的红肿好了,手上也不再包的那么夸张,只是仍旧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印子依稀可见。

他上次走的时候不是说京都有事不得不回吗?

连林沛都说京都要变天了,想来他身为三皇子,应该是不再有闲情逸致到燕州这种无足轻重的地方来的。

“路过。”

吕轩宇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脸上不再是往日的轻浮与纨绔。

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尹小西不知道的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路过,不过都是刻意为之而已。

原本是要去东面的一个州巡视的,但心里实在有些挂念着燕州这边,就中途折了过来,正巧路过府衙瞧见了尹小西被推倒在地的那一幕。

吕轩宇心里一股火顿时烧了起来,他都纵着哄着让着的人,竟然被这么两个无名衙役给欺负了。

这他哪里忍得了。

自然是要下来给她撑腰的,她的人,只有他能碰。

(三殿下自认为的她的人。)

吕轩宇扶起尹小西,走到前方,负手而立,面对着衙役,虽什么也都还未说出口,面上也并没有愤怒,但就是这种不温不火的神情给了衙役无形的巨大压力。

衙役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握着长枪的手不自觉的不安起来。

“你……你……你休要管闲事,这刁妇私闯府衙,罪有应……。”

罪有应得。

府衙的话还没说完,吕轩宇一听到刁妇,罪有应得这些字眼就已经忍不下去了。

一个快步上前,眨眼间手已经扼住说话衙役的喉咙。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成青紫色,脚尖离地,无力得挣扎着,双手使劲得想要抠开吕轩宇的手,一切却都是徒劳。

眼看着就要断气了,旁边的衙役壮着胆子拿起长枪朝着吕轩宇刺去,嘴里还念叨着,“大胆刁民。”

吕轩宇伸出左手,将长枪上的矛轻松的捏在手中,再朝相反的方向一转,衙役随着长枪悬空飞了七百二十度,然后摔了出去。

右手的衙役眼看要断了气,吕轩宇适时得收了手。

不是他有仁慈的心,而是他不能杀了他。

如今朝廷内部动荡,四处都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虽然他不是争储的候选人,但也不能做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相争的炮灰。

只得留他一口气,也算是替尹小西报了仇。

那衙役落地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呛了口气,瘫坐在府衙门口不断的咳嗽。

另一个则是摔在了地上,躺在地上,双手早已因为跟着长枪旋转而断掉,这辈子怕是都没办法再拿起任何东西了。

吕轩宇回过身,走到尹小西旁边,上下打量,“方才他们伤到你没有?”

尹小西向旁边挪了一步,可以拉开她与吕轩宇的距离。

“没,他们只是推了我一把,并没有受伤。”

“你来府衙做什么,怎么,你家林老爷被抓起来了?”

刚刚还正经的模样,坚持不到片刻,吕轩宇又打回原形,冲着尹小西嬉笑着挑了挑眉,轻佻、轻浮,却魅惑至极。

“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抓。”

“哦?有我厉害吗?”

吕轩宇饶有兴趣得睁大眼睛看着尹小西,伸出自己先前将衙役给横空甩了出去的左手,在空中比划比划,以帮助尹小西想起先前他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和潇洒帅气。

尹小西用手一拍,将他的手给打了下去。

突然想到,如今燕州的事情,应是只有吕轩宇可以管一管了,虽然听林沛将他并不是皇上特别宠爱的儿子,但怎么说也是个三皇子啊,管个府尹大人总是绰绰有余的。

刚将他的手打了下去,就立刻双手紧张得抓着吕轩宇的双臂,将近几日燕州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的推测一一告诉了吕轩宇。

吕轩宇闻言,怔了怔。

鼠疫,还死了这么多人,这不是个小事。

但他要去的那个州也不是耽搁得起的。

况且燕州的事做得好了,大皇子二皇子会不悦,觉得他在刻意拉拢人心,要与他们挣权夺位,必然会引来两位皇子的针对。

若是没处理好,那定会遭到父皇的责罚,还因此耽搁了原本的任务……

左思右想,陷入犹豫和两难的境地。

尹小西不知道他所顾虑的,也不知道他原本是带着任务出宫的。

只知道如今燕州的情况紧急,且再不加以制止,整个南国都会扩散开来。

又用力得拽了拽吕轩宇的胳膊,晃了晃他。

“你快想想办法啊,百姓现在需要你。”

吕轩宇看着尹小西着急的模样,伸手拽着她就往府衙里面走去。

管他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要罚就罚,先帮了她再说。

衙役早已奄奄一息,哪里还有力气起身阻拦。

二人一路向里走去,畅通无阻。

尹小西看着走在自己前面那个巍峨的身影,忽然对吕轩宇刮目相看起来。原本她以为他只会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没想到他也会这般关心百姓民生。

吕轩宇带着尹小西一直朝里走去。

各家的府衙格局都差不多,没有官司的时候,府尹大人通常是在后院里休息,他便带着尹小西直接朝后院而去。

刚进入后院就听到了一阵的嬉笑声。

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比较浑厚,应是府尹大人。

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女子的娇嗔声,且不止一个。

吕轩宇听到声音并为停留,寻着声音径直走了过去。走到一个紧闭的房间门前。

一抬脚。



342有人撑腰

门轰然倒地。

原本昏暗的屋子瞬间涌入大量的阳光,照得屋内的男女抬手遮挡住眼睛。

吕轩宇松开尹小西的手,走到旁边,将旁边的木框门也一并给踹掉。

整个屋子成了只有三面墙,瞬间通透无比,采光好到了极致。

府尹大人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竟又是那个刁妇,今日还带了个帮手。

敢私闯府衙,最不可饶恕的是还扰了他的兴致,简直岂有此理,目无王法。

站起身来,那两名女子识相的起身站到一旁。

(原本那两名女子是坐在府尹大人的大腿上,一边一个,穿的极少身上的纱也极薄,在做什么,发挥你的想象力。)

抬手指着吕轩宇和尹小西二人,高声愤怒的呵斥道,“大胆刁民,竟然敢私闯府衙,来人啊,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从四周窜出来不少的衙役,各个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各式兵器。

尹小西有些紧张起来,她的身手,咳咳,可以算是身手吧,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她肯定是打不过的。

而吕轩宇,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她也没多大信心,上次他身边还带了侍卫,这次,竟然一个人出宫,就外面一个车夫,也不知道进来帮忙能不能来得及。

府尹大人朝着旁边的衙役使了使眼色,四周的衙役便开始朝着中间二人怒气冲冲而来。

正在尹小西忐忑不安的时候,吕轩宇淡定从容得从腰间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腰牌亮给那酒囊饭袋看。

府尹大人看了,似不相信般,又重新瞪了一边眼睛,揉了揉,才发现这竟是真的。

忙跪下磕头。

周围的衙役见状纳闷儿的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府尹大人这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只得保持着动作停留在原地。

只听见府尹大人边磕头边喊道,“微臣拜见三殿下,不知三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三殿下赎罪。”

三殿下……

那就是皇宫里的三皇子?

衙役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兵器,也跟着跪了下来,叩拜吕轩宇。

“拜见三殿下。”

吕轩宇将腰牌收了回去,一甩衣袖走了进去。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先前那个狗官做的藤椅。

有些嫌弃得抬起衣袖扫了扫椅面儿,坐了下来。

身旁的两个穿着暴露装扮妖娆的女子作势就要坐上去,吕轩宇怒目一瞪,连忙尴尬得收回了脚退到一边。

他冲着尹小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后站着。

府尹大人随着吕轩宇的走动,跪着转了个方向。

“尹娘子来找你说鼠疫的事情,你为何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啊?”

吕轩宇正襟危坐于椅上,面色严肃而威严。

府尹大人姓崔,小声嘀咕着,“尹娘子?不认识尹娘子啊。”

吕轩宇气急,“本殿下说的就是我身后这位,尹娘子,她不是来找了你好几次吗,你都置之不理,还让衙役欺负她一个女子,你这官怎么做的?”

崔大人抬眸,看了看吕轩宇身后的尹小西,他与尹小西来往并不多,但只知道她是林夫人,并不是什么尹娘子。

不过这三殿下他说是尹娘子就尹娘子吧,谁让他有个当皇上的老子呢。

“三殿下,林夫人确实来找过微臣,但是微臣查了,没查出个所以然,今日也是好不容易休息下来才在后院坐了会儿的。”

尹小西不屑的轻嗤一声,刚要和这狗官对质几句,吕轩宇抬手制止了她。

“既然你什么都没查到,那就全力配合尹娘子,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全力配合,全力你可明白吗?”

崔大人有些迟疑,他一个朝廷命官去配合一个妇道人家?

这是哪国的律法能容忍这样的事。

见崔大人还有迟疑,吕轩宇不耐烦得上前就是一脚,踹得崔大人栽倒在地。

“本殿下的话不当回事是不是?”

崔大人连忙认怂,频频点头,“是是是,微臣遵旨,定当全力配合林……尹娘子。”

吕轩宇上前一只脚踩着崔大人的大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本殿下警告你,若是这事处理的不好,你乌纱帽是小,本殿下让你老命不保。若是处理好了,就从轻发落,否则别怪本殿下没给你机会。”

说完吕轩宇收腿,回到尹小西身边,语气温和了不少。

“你说说看,先要怎么做?”

“得在郊外设一个点儿,专门用来焚烧东西。再让衙役们去挨家挨户的通知百姓,所有老鼠咬过的东西都不能吃了,都得焚烧掉。”

吕轩宇回过头没好气得问道,“听到了?”

崔大人频频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然后起身指了一队人马,命他们拿着铜锣挨家挨户的通知。

“还有呢?”吕轩宇又回过头问尹小西。

“得灭鼠,得从根源上把老鼠给灭掉。”

尹小西话刚说出口,崔大人插嘴道,“灭鼠?这我知道,用猫,老鼠最怕猫了。”

尹小西摇了摇头,“不行的,老鼠见了猫会跑,到时候会把疫病再带到别的地方去的,这样治标不治本。

得用药,把要放在做好的肉里,引老鼠去吃,这样老鼠都被毒死了,再拿去焚烧。

但是得通知百姓,要看好鼠药,别让家里别的人给误食了,最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放上,第二天起来就能死不少的老鼠,这样持续个三五天应是差不多了的。”

崔大人频频点头,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尹娘子果然机智过人,想的周到。”

然后转身又指走了一队人马。

虽然面上在心里称赞尹小西聪慧过人,但心底却是恨足了尹小西的。

事情都查这么清楚了,方法也都这般想到了,还上他这府衙来闹什么闹,非得闹得他得罪了三殿下,乌纱帽不保。

这个尹小西不太厚道啊。

而且,明明是林夫人,身为妇道人家不守妇道,还和三殿下纠缠不清,三殿下还叫她尹娘子?

啊呸,水性杨花的货色,这次若是连累了自己,等三殿下走了再好好收拾收拾她。



343盛开笑颜

吕轩宇见这府尹大人也算配合,还算比较满意,点了点头,回过身看向尹小西,“还有他们要做的吗?”

尹小西想了想,“还有那些因为得病去世的人,很多都已经埋了,得重新挖出来烧掉才行。”

别说那府尹大人了,就连吕轩宇都皱紧了眉毛,面色不太好看的注视着尹小西。

百姓向来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这要百姓把自己的家人挖出来再烧掉,这执行起来有些困难。

“不烧不行吗?”

尹小西摇了摇头,她也明白古人对于死者的尊敬,只是不烧,始终存在隐患。

“如果埋在土里的尸身本身带着疫病,那尸身周围的徒弟也会带着毒性,只怕哪只动物沾染了或者种的庄家沾染了,到时候疫病只会席卷重来,咱们如今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吕轩宇想了想,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叹了口气,转身对崔大人命令道,“去下令吧,不愿意的就让衙役好好到府上去说道说道,就说是本殿下的命令,凡是不遵守的,都按大不敬之罪论处。

但若是配合官府清理疫情的,都赏一千两银子作为奖赏。”

那府尹大人一听,一家一千两银子,他虽然没太敢出府衙,但最近燕州死了多少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个大概的,这得多大一笔银子啊。

小心翼翼得问道,“殿下,这,银子?”

吕轩宇抿了抿唇,无奈得看了他一眼,“因为我出,你只管派人配合尹娘子就是了,这件事做好了,到时候上报给你从轻处罚。”

崔大人心里一凉,这做好了还是得处罚,他说从轻,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啊。

再说了,皇家的做法。到时候肯定功劳都是三殿下的了,哪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心里顿时不悦起来,但面上却不敢有半点的违逆之意。

“好的好的,三殿下体己百姓,宅心仁厚,是微臣学习的榜样。”

尹小西轻蔑得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马屁精。

吕轩宇还惦记着原本身上带着的任务,再这般耽搁下去,就怕这边是功劳一件也抵不过那边耽搁的罪过。

转过身双手握住尹小西的双肩,“我还有事要去处理,这边先交给你,过几日我办完事情再回来,你自己小心。”

尹小西点了点头,吕轩宇回过头正色睨了几眼崔大人,“过几日我再来,若是让我知道你没有权利配合尹娘子,本殿下立马就能要了你的脑袋,明白?”

崔大人陪笑着哈着腰,“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尹娘子,殿下放心。”

交代完了府尹大人,吕轩宇回眸看了一眼尹小西,迈步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

紧紧得将她抱入怀中,尹小西刚要推开他,就听他在耳畔柔声呢喃道,“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乖乖等着本殿下回来。”

然后猛得放开尹小西,大步朝外走去,肩上的披风迎风飞扬,潇洒而孑然。

其实他没说完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次前去,是否能够安然回来。

就怕此次一别,便是永远。

这才当着众人的面,抱了别人口中的林夫人,这是有违礼数的,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了。

吕轩宇走后,崔大人若有所指得看向尹小西。

尹小西略显尴尬得清了清嗓子,“那鼠疫的事情就有劳崔大人了。”

微微颔了颔首,朝林宅回去。

那日他们去最开始死人的那家,由于太过恶心,都没顾上将那死掉烂掉的狗的尸身给处理掉,如今怕是更烂更臭了。

之后又一直忙着到处奔走相告,如今才终于想起来那只狗的尸身。

回到林宅的时候林迩和张良也在,稍稍歇了歇,和林迩一并去了郊外。

得先处理了才行,不然只会越来越多的老鼠或者蟑螂带着病毒肆虐传播。

一发不可收拾。

二人来到郊外的时候,果不其然,院子仍然如先前他们来时一样,只是因为恶臭,加上先前被林迩给踢掉的门,如今还未走到院子里就一股恶臭袭来。

林迩远远得将火折子点燃扔到,茅草屋上,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整个院子眨眼间变成一片火海,上空燃起一团团浓烟。

林迩看着浓烟,二人并肩而立。

“官府肯采取行动了?”

尹小西点了点头,“恩,现在应该正在通知乡亲们呢。”

“他怎么又突然转性了,没有为难你?”

“恩,没为难。”

尹小西忽略了衙役将她推倒在地上对她冷言冷语的事情,也跳过四周围满了衙役要将他们拿下的事情,只简单说了句没为难。

林迩有些不解,剑眉微蹙,冷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为何?先前不是死活不听还不让我们进去吗?你去了好几次了,都没有成功,怎的突然又听进去了。”

“额,那个……”

虽然做的是好事,但尹小西却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还有人帮忙?”

林迩瞬间明白过来,若不是有人帮忙,以官府先前的态度来看,是不可能突然转变态度搭理尹小西的。

毕竟她现在又不是皇后娘娘。

尹小西点了点头。

“谁?”

尹小西水光盈盈的望着他,“那个,就是,吕……”

才说了一个吕字,林迩便了然,接话道,“那个三殿下。”

尹小西点了点头。

若只是君子之交还好,但这吕轩宇也是够轻浮,还当着林迩的面对她轻佻,所以她才有所顾忌,不敢说是吕轩宇帮了忙才让官府听她的。

果不其然,林迩瞬间脸色沉了下来,没好气地看了尹小西一眼,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并且还保持着双手环xiong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林迩这幅冷若冰霜的样子能把所有人都吓得退避三舍,但她不怕,她是尹小西啊。

小跑着上前,猛地一跳就到了林迩的背上。

双手紧紧得搂住林迩的脖子,双腿死死得夹住林迩的纤细又结实的腰身。

林迩并不理会她,仍旧沉着脸。

尹小西不断得往上爬,一个劲得喊道,“哎呀,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林迩无奈,只得双手抓住她的腿,好好得背在了身上,冷声说道,“以后离他远点。”

尹小西恩了一声,偏头在林迩的侧脸上轻轻一点。

林迩立刻盛开笑颜。



344痛彻心扉

疫情持续了大概十天才被彻底消除。

这当中最困难的就是要把去世的亲人给重新挖出来进行焚烧,这对家人而言是一种无名的痛楚,且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但官府也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活着的人可以继续好好的活下去,而且还有一千两商银,自然也就都同意了。

尹小西,林迩还有张良,三人站在郊外,看着最后送过来的一批尸身被焚烧掉,心中也算是欣慰,算是化解了一场重大的危机。

有一种做了超级英雄的自豪感。

尹小西双手叉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之情。

林迩站在身侧,自上而下瞧着了这得意的模样,宠溺得搂住她纤细的肩头,轻声问道,“做好事就这么开心?”

尹小西抬眸,笑得灿烂,那笑容既温暖又纯粹,似有一道光照耀了周围,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细细。”

尹小西刚笑完,林迩耳朵一动,随即脸上宠溺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疾手快得将尹小西拽到身后,将自己的身躯挡在身前。

手掌向前一挥,一个冲她飞奔而来的某样东西被林迩一掌劈死打到了旁边。

林迩武力高强,武力高的人都有一个凡人办不到的事情。

他们耳力超群,能听到极细微的声音,细微到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原本沉溺于尹小西那纯粹灿烂的笑容中,一股幸福感溢满全身。

但也在同时,耳后听到某一样东西正朝着尹小西奔来,出于本能的反映,他先将她拽到了身后护着,可是掌心劈过去的时候,手掌也被咬伤了一个小口子。

一滴血溢了出来。

被林迩打死打飞的正是一只染了鼠疫的老鼠,而丢这只老鼠的人,正是站在几人身后对尹小西和林迩恨之入骨的府尹大人,崔大人。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对夫妇,不然他也不会得罪三殿下,还惹得百姓不高兴,说他一开始不作为,才导致死了这么多人。

如今民怨载道,他的乌纱帽定保不住了的,但若能趁机杀了这妇人,到时候三殿下追问起来就说是她不小心染了鼠疫,自然也赖不到他身上来,他也能解了这口心头之气。

只是没想到,那尹小西竟然运气这么好,眼看就要咬到了,却被她夫君给打开来。

崔大人见状转身就要逃,张良一个纵身,落到了崔大人的跟前,一把短刀寒气逼人得架在了崔大人的脖子上。崔大人立刻腿软得跪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

崔大人想狡辩,声称这一切都不是有意为之,但怎么想,也想不到合理的借口。

跪在地上一时语塞。

张良如今无官无职,若是放在以前,直接杀了便是,反正肆王爷会替他撑腰的。

但如今,身处他人底盘,又无官无职无权无势,只能这般压着狗官,不敢直接一刀了解了他。

衙役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想要救府尹大人。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次鼠疫事件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知道从头到尾是林氏夫妇在替百姓着想,才挽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

所以只是围着,却不采取行动。

这次他们的府尹大人确实不对,有忘恩负义之嫌。

而另一边,林迩打开奔来的老鼠后,另一只手用力将先前被老鼠咬的地方将毒血给逼了出来。

血出来了一部分,却仍有残余。

片刻之后,瘫软得倒在了地上。

尹小西在身后扶着他,支撑不住也跟着坐在了地上,怀里抱着奄奄一息早已没了往日神彩的林迩。

“不要,不要,不要……”

尹小西拼命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得掉落。

林迩有些缓慢得抬手,为她擦去脸上低落的泪水,“别哭,林夫人。”

他最喜欢的就是叫他林夫人,因为如今她真的是他的林夫人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去找郎中,去京都,我要带你去看最好的郎中,一定有办法的。”

尹小西说着,眼泪仍然不住的流,艰难得想要把林迩扶起来,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扶得起来如今再无半点力气的林迩。

他整个人死死得瘫软在她的怀里,比往日沉上许多倍。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西。”

这是自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唤她小西。

初识时他唤她娘娘,皇嫂,后来相熟了动了心,他唤她名字,却仍然坚守着最后的一丝礼法,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再后来她终于做了她的夫人,虽然只是假的,但他心里也是高兴的。起码在别人眼里,他是林老爷,而她,是他的林夫人。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她终于做了他货真价实的林夫人,却要这般匆匆分别。

心中又万般不舍,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一起去做,还没看到她满头花白时的模样,还没听到两个孩子叫他爹爹,哪怕叫叔叔也是开心的。

可能他命里与孩子无缘,两个孩子就是不粘他,也不肯叫他。

尹小西坐下来,怀里搂着林迩,眼泪不听使唤得停不下来。

“我在,我在。”

他抬起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抚上她冰冷满是泪水的脸庞,“照顾好自己。”

话音刚落,口中开始不住得冒出白沫,浑身不听使唤得抽搐起来。

尹小西怀里抱着他,惊慌得大叫着哭着喊着,整个林子全是尹小西哭喊的声音。

看的周围站着的衙役也抬袖偷偷抹泪。

抽搐了许久林迩才终于停了下来,面色难看苍白无力得说了四个字。

“我,心,有,你。”

随着话音的落下,林迩的手也猛地落了下去,搭在了旁边的泥土上,他的眼睛就这般合上了,再无半点气息,也再说不出半句话。

尹小西抱着林迩咆哮大哭,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声音悲痛欲绝,沙哑苍白。

将这整片天空划成了无数个碎片。

张良见林迩没了气息,气愤到了极致,用脚一踹将那府尹大人踹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崔大人抱头在地上,嘴里还不住得叫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把他拿下,来人啊。”

345泪腺崩了

只是周围除了打骂声和尹小西痛哭声,衙役如死一般的沉寂。

另一边,林宅。

往日这时辰两个孩子应是在午睡,奶妈便拿了针线坐在边上缝起小香包来,这几日跟着小丫头学了不少的刺绣花样,正好趁着孩子睡了,练练手。

前几日就想绣的,全府上下都在帮着官府控制疫情,她也全天盯着孩子断不可有半点松懈,如今疫情控制住了才终于闲了下来,有时间做做女红。

原本睡得香甜的孩子,忽然猛地惊醒大哭起来。

奶妈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去查看,尿布是干的。

难道是饿了?

叫了璃落二人抱着孩子下楼去弄吃的。

如今孩子大些了,饿的快也实属正常。

可是吃的弄好了孩子仍旧啼哭不止,一口都不肯吃。

二人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悠,但两个孩子就是不断的苦,怎么哄都哄不好。

……

郊外焚尸处。

尹小西哭的嗓子干哑,早已没了力气,只怀里死死得抱着林迩,心灰意冷。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郊外。

吕轩宇一脸憔悴,朝着尹小西这边奔驰而来。

处理完了事情,耽搁了些时辰,只好马不停蹄得赶了过来,就怕这边尹小西出了什么事。

这一路舟车劳顿,都顾不上休息,所以此刻脸上憔悴得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

路过林子的时候,听到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心里一沉,立刻调转车头朝这边疾驰而来。

这才看到尹小西坐在地上心灰意冷得抱着林迩。

那张绝色的脸早没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寒气,使得人不敢靠近。

再回头,那府尹大人被打的抱头所在树下,走上前去。

张良仍旧拿着刀架在崔大人脖子上。

“怎么回事?”

吕轩宇,张良先前是见过的,知道他是三殿下,也挺林迩说过,这次疫情若不是他出面,官府仍然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便将先前发生的一幕如实告知。

吕轩宇听闻后,一把夺过张良手里的刀。

手起刀落。

崔大人的头直接滚落到一边。

看的张良都震惊了。

其实他也想杀的,可是忌惮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也只好打一顿出口恶气。

如今吕轩宇竟然可以直接把他杀了?哪怕是三皇子,应该也不能直接杀了朝廷命官的吧。

想来应也是看不惯这作风吧,只是他毕竟是三皇子,顶多也就被皇上责罚一顿,并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拿起一张帕子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渍,刀入鞘,二人回到尹小西旁边。

吕轩宇蹲下身子,手搭上尹小西的肩头,柔声安慰道,“人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先前知道她是林夫人的时候,可以完全看出二人是没有感情的,起码尹小西对林公子是没有感情的。

但如今看来,想来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

正是她脆弱悲痛的时候,吕轩宇决定先不回京复命,留下来陪她度过这段日子再说。

尹小西抬眸央求着他,“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武力高强,又是三皇子,你救救他好不好。”

吕轩宇为难,摸了摸她的头顶,“已经没用了,无力回天了。”

尹小西就这般平静得看着他,不温不火的面容,但眼里却如小溪一般流下的眼泪让人动容。

吕轩宇叹了口气,将她的头埋入自己的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林公子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难过,你得好起来,他才能安心,知道吗?”

道理谁都懂,安慰别人谁都会说,可是要她不难过,她怎么办得到。

眼泪再一次的决堤而泄。

任由尹小西这般抱着林迩的尸身许久,尸身都已经冰凉僵硬,尹小西才同意将他给焚烧掉。

只是不能同那些人一起焚烧,要单独烧。

衙役又重新架起一个木堆,将林迩的尸身放了上去。

一把火,瞬间一片火海,林迩安静祥和得躺在大火里,纹丝不动。

火烧的越来越旺,尹小西站在火堆面前,面色冷漠,只是她置于身前的手,早已被自己扣得血渗了出来。

火渐渐得小了下来,渐渐的,熄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尹小西找来一个罐子,待灰烬冷下来后,双手一捧一捧得将灰捧进罐子里,然后密封好。

对于别人而言,这只是一堆灰烬,然而对于尹小西而言,这是林迩,是爱了她这一辈子的林迩,是时刻护她的林迩。

怀里抱着林迩的骨灰,上了吕轩宇的马车,吕轩宇亲自赶着马车,马车徐徐回城。

张良走在左右,车后衙役跟着,抬着那府尹大人的尸首。

回到燕州城内,尹小西直接回了林宅。

吕轩宇冲着她的背影,“我处理完官府的事情再过来。”

但尹小西哪里听得到他说的,只抱着林迩,漠然得踏进了林宅的院门。

张良跟了上去。

院内奶妈和璃落还在哄子平和子西,小泉子和大小丫头还在洒扫。

瞧见了尹小西回来,看了看她身后,“老爷呢?”

尹小西不说话,也顾不上啼哭不止的孩子,径直上了楼,期间不曾抬眸看过任何人,也不曾说过一个字,全然一副魂丢了的模样。

张良上前,小声将郊外发生的事情告知,众人一阵沉默,奶妈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渐渐得哭的累了也睡了过去。

院子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璃落开口道,“你去写封信给吕亲王府,这事得告诉晋王。”

张良想了想,“我亲自去一趟吧,送信太慢,我骑快马去,今日晚饭前便能回。”

璃落点了点头,张良转身牵了马就出了门。

而楼上,尹小西屋内。

找了一块抹布,沾了水,将罐子周身给擦拭干净。

将管子放在桌上,尹小西坐在桌旁,像抚摸他脸庞般,温柔得抚摸着管子的瓶口。

“你倒好,就这么不管我了,你不是说要护我一辈子的吗?不是说要教孩子习武练字吗,你还说我字没你好看,要你亲自教你难道忘了吗?言而无信的家伙。”

语气平和,温柔,但也不知今日这眼睛是怎么了,老是失控的流起泪来。

尹小西抬袖擦了擦,并不大在意打shi了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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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非君子所为

夜里,亥时一刻。

尹小西这般不吃不喝的呆在房间里已经许久了。

楼下院子内,张良和林沛已经赶了回来,吕亲王府岌岌可危,吕娜根本没办法抽身回来,只得和孩子呆在府里。

几人沉默得坐在院子里,院墙上挂着的灯笼由红换了白色,照的整个院子愈加清冷。

吕轩宇在府衙住下,写了本奏折将任务的完成情况和燕州的情况上报给他的父皇,而他留在燕州,等待新任的府尹大人来接替。

虽然那个崔大人罪有应得,但他擅自杀害朝廷命官,也是有错,回去还得领罚。

府衙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起身前往林宅。

踏入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坐着的林沛。

诧异之色瞬间收敛起来,走了进去,在林沛旁边坐下。

二人心照不宣。

先前不是没怀疑过,林沛初到燕州的时候看林迩和尹小西的眼神就不太对,像是旧相识。

再联系他的姓和林迩的姓,稍加调查,尹小西她们在南国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夏安朝朝廷动荡改朝换代的时候。

一切轻而易举得就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这一切都还只是吕轩宇自己的猜想。

直到如今看到林沛头戴孝巾才确信,自己猜想的没错,那尹小西便是晋安朝皇帝四处悬赏要捉拿的前朝皇后娘娘。

想到这,吕轩宇忽然有些理解前朝皇帝为何这般宠爱她了,看来先前的流言都是真的。

如果换做是他,说不定会做的更甚,突然还有点羡慕前朝的那个早死的皇帝,也就是林沛的兄长。

能抱得尹小西在怀中,别说掀翻后宫了,掀翻整个天下都是值得的。

突然,他有点想要去争上一争,但想到马上要回京去领罪,这个想法立刻就打消了下去。

“关于她们的身份……”

林沛话没说完,吕轩宇抢过话道,“放心,守口如瓶。”

林沛看了吕轩宇一眼,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三殿下,但是好感却是眼下第一次有的。

“其实,在下有个想法。”

沉默了半晌,吕轩宇忽然开口。

“三殿下但说无妨。”

“为何不把她们母子带回京,也方便照顾,虽然燕州离京都也不是很远,但照顾总会有不及时的时候。”

林沛叹了口气,他何曾不想呢,去年的时候就来信希望他们去京都帮他,但林迩回信说要再等等。

这一等,却成了永别,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而如今尹小西正直悲痛欲绝的时候,此刻再提,怕是也不太妥当。

又重重得叹了口气。

“我何曾不想呢,只是他们一直觉得燕州过得惬意,孩子也小,所以才没搬去京都。”

再一次陷入沉默。

忽而,林沛开口道,“听说你把府尹大人给杀了?”

吕轩宇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怎么交代?”

吕轩宇勾起半边嘴角,轻蔑得笑了笑,“还能怎么交代,挨一顿骂再禁足一个月呗,反正我也习惯了。”

话语间有一种失落和悲凉。

都说三皇子无心朝政,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皇上早就对他失望透了,有些懒得管他了。

但当儿子的,有哪个是不想要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同的呢。

说到底还是失望多了,就不在抱希望罢了。

反正他已经有了两个足够优秀的儿子了,少他一个不少。

“擅自诛杀朝廷命官,再加上我听说你还耽搁了原本皇上分派给你的任务,怕此次回京不只是骂一顿那么简单了。”

吕轩宇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故作轻松和不在意而已。

呼--

长长得呼了口气。

“听天由命吧。”

“我随你回京。”

身后一个苍凉的女声响起,沙哑得让人一听心里不禁一沉,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人同时回身看去。

尹小西双手扶着栏杆,夜有些黑,看不清表情,只看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矗立在那。

总觉得透着一股悲凉,比这夜还要凉上一分。

林沛反复追问道,“你真的要随我们回京?”

尹小西徐徐下楼,坐在二人中间。

“恩,但是我得先把安排妥当,后天启程,可以吗?”

吕轩宇急切得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欠妥当,但就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反映迅速得点了头答应下来。

后天启程的话,新上任的府尹大人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那你们随我住吕亲王府。”

林沛开口安排起来。

尹小西是吕亲王的义女,又和吕娜郡主亲如姐妹,住在吕亲王府名正言顺。

谁知道尹小西直接开口拒绝掉。

“不,我自己有钱,你们就帮我物色一处合适的宅子就可以了,我出银子。

到了京都我也不需要你们管我,我照样开我的铺子,做我的买卖,挣我的银子,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尹小西说的决绝,不容二人质疑和反驳。

她的经商能力他们是见识到的,一个女子能在南国开这么大几家铺子,挣这么多银子,放眼整个南国都实属罕见。

只是,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上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二人相视一眼,叹了口气,眼下也只好先答应下来。

“那我明日先回京,去给你物色合适的宅子和铺子,等后日你们来了也好有地方住。”

“好。”

尹小西点头答应。

起身回了房间,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回楼上,而是去了正下方的房间,合上门,躺在床上,抱着那一床仍然有担当薄荷香气的被子,安然得睡了过去。

就好似,他仍然在抱着她一般。

院子里,二人分别开后,林沛快马回了京都,而吕轩宇则回了府衙。

回去路上的马车内,吕轩宇竟然有些开心,很快,她就要去京都了,而且还是和她一起去。

想到这,吕轩宇不禁脸上挂起了笑容。

蓦地,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可趁人之危,不可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第二日清晨,尹小西从林迩的房间醒来,她以为她抱着他曾经的被子睡在他的床上,起码还能在梦里见上他一面的,可是这一整夜,她的梦里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347子西喜欢

鼠疫过去了,燕州的集市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和喧嚣,张良把铺子里的伙计和老王都给叫了回来。

尹家菜酒楼里,尹小西站在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大家站在一楼大厅,坐在凳子上仰视着尹小西。

她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明日启程去京都,在京都开一家尹家菜,百货也会在那边开一家。”

尹小西话音刚落,底下伙计们窃窃私语起来,掌柜的要搬去京都了,那他们要没活路了吗?

先前还特别高兴,能找到这么好的掌柜的,每个月给那么多月钱,这样的活在整个燕州怕是都找不到了。

只有老王淡定得坐在人群中,不说一句话,他相信尹小西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况且林老爷刚没,她不愿意再呆在燕州也实属正常,都能理解。

只听尹小西接着说道,“燕州这边的铺子我打算交给张良和璃落两个人管。”

随后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良和璃落,“次月的五号把账本送京都来给我。”

张良和璃落同时点头。

出门前尹小西就已经跟二人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个清楚,二人都同意由他们二人留在燕州,璃落为人细心,又擅长做账,张良留下来有个照应,她也要放心许多。

再者说,之前就发觉二人之间似乎有种特别的情感,借此机会正好可以撮合二人,多培养感情。

而老王也留在了尹家菜,因为他老伴儿女儿女婿都在燕州,随着她搬去京都不太合适,京都那边掌厨可以暂时由小泉子代任。

铺子里的事情交代好了,尹小西又去隔壁的林氏百货和蒲秀聊了聊,多给了她些银子,怕她在自己不在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银子的地方,她在燕州早已无亲无故,不然当初也不会死活要跟着尹小西。

蒲秀对着尹小西跪下磕了个头,感谢她对自己的大恩大德,但银子,还是没收。

她一个人住在铺子里,根本没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再说每月还有月钱,让尹小西完全不用担心她。

尹小西想了想,隔壁毕竟还有璃落和张良,想来应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樱花树下玩着地上的白色砂石。

孩子已经大了许多,瞧见尹小西回来,二人同时朝着院子门口跑去,就跟比赛似的,看谁先跑到母亲的怀抱里。

子西一如既往的胜利,子平对于子西的耍赖倒也习惯了,自己爬起来,慢慢走向尹小西。

尹小西看着两个孩子,悲伤在浑身蔓延,浸透骨血。

一边抱了一个,一人亲一下。

忽而,子平学着母亲的样子在她脸上亲了亲,奶声奶气得说道,“母亲,你还有我和妹妹。”

明明什么都没告诉孩子,但就好像他们什么都知道一般,格外的听话和懂事,甚至有种替林迩爱她照顾她的错觉。

尹小西感动得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看着那颗早已花瓣落尽只剩下枝干的樱花树。

“花开花落自有时,去也终需去。”

原本是想要把大小丫头都留给璃落她们的,可是璃落说她本就是下人,是因为尹小西才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她不需要人照顾。

尹小西只好把大小丫头也给一病带走。

次日清晨,收拾好了行囊,院外停着两辆马车,吕轩宇站在门口,负手而立,耐心等着。

没多大会儿,尹小西牵着两个孩子上了第一个马车,奶妈和大小丫头坐在后面一辆马车,小泉子负责赶后面那辆马车。

尹小西先扶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踏上木质台阶,吕轩宇伸手过去,尹小西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把手伸过去,而是自己提着裙摆上了车。

那只伸出去的手停留风中尴尬了小倾又收了回来,跟着上了马车。

车夫见状扬起手里的鞭子一挥,马儿开始哒哒哒得向前走去,车后小泉子也驾车跟了上来。

车内。

尹小西一边一个孩子坐在一面,对面吕轩宇一席蓝色长袍端坐着。

尹小西看着车窗外渐渐向后退去的她已经熟悉当成了自己家的燕州,心中感慨万千。

而她身边坐着的两个小家伙,瞪着像葡萄般又大又圆还水汪汪的眼珠子,直勾勾得看着坐在对面英俊帅气的叔叔。

吕轩宇嬉笑着,那张比女人还要好看上几分的脸,变得光彩照人。

蓦地,他朝着子西的方向张开双臂,子西站起身子在车内跌跌撞撞得走了过去,扑到了吕轩宇的怀里。

怀里孩子没了一个,瞬间空落落的,尹小西这才回过头来,瞧见了吕轩宇正抱着子西,子西脸上扬起天真可爱的笑容,那双稚嫩白皙的肉嘟嘟的小手,不断得捏着吕轩宇的鼻子和嘴唇。

就好像在探索什么新奇的世界般。

尹小西出生唤子西。

“子西,乖,到妈妈这里来。”

往日里奶妈都是教父亲母亲,整个林宅只有尹小西教的是妈妈。

而两个孩子也一直都叫尹小西作妈妈,而非母亲。

子西听闻并不太愿意回到妈妈那里,死死得拽着吕轩宇的衣领不撒手。

往日里林迩想要抱子西都还得拿东西哄才愿意,今日子西这般主动往吕轩宇怀里送,这倒是令尹小西有些惊讶。

尹小西努着嘴还想说什么,吕轩宇抬起手,制止了她。

“没事,我也喜欢这孩子,就让她在我这边吧,不碍事的。”

尹小西只好将话咽了回去,看了子西一眼,“好吧,那你乖乖的。”

子西欣喜得点了点头,“恩恩。”

两个孩子虽然开始说话了,但是很多话还是说的不是特别清楚,不是家里面的人有可能会听不太懂。

也许吕轩宇真的和子西有缘,二人聊得甚欢。

吕轩宇打开车窗,指着车外的风景和植物,一一给子西介绍,教她认识,教她说。

子平抬头看着尹小西,“妈妈。”

两个孩子的声音都奶声奶气的,但子平却比子西要清晰一些,子西声音更细更柔。

“恩?”

尹小西垂眸看着怀中可爱至极的子平,子平指着子西和吕轩宇,“妹妹喜欢叔叔。”

348当家做主

原本从燕州到京都只需要两个时辰的车程,但车上有老人有孩子,自然走的要慢许多。

眼看到午时了,几人都还未走到京都,便在途中找了个驿站歇息下来。

两辆马车停在驿站门口,几人围着桌子坐下,随意叫了几个菜,驿站本就没什么客人,饭菜很快就上上来了。

尹小西拿起筷子给孩子碗里夹了些菜。

子平子西很乖,自己拿勺子吃饭,根本不用人喂也不用人伺候,这倒是让尹小西很是欣慰,能有这么两个懂事的小天使。

吕轩宇看着尹小西,她从给孩子夹了两口菜之后就再也没动过筷子,跟前的饭也一动不动,只满眼幸福得看着两个孩子。

心里紧了一下。

纵使心疼,但他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劝她逼她吃东西。

林迩才走,她能像如今这么淡定,已是不容易,若是再强求她立刻振作起来,那是强人所难了。

孩子吃的慢些,尹小西起身站在驿站门口,靠着马车,一言不发。

吕轩宇走了过去。

“累吗?不然多歇会儿,反正京都就在前面不远了。”

尹小西偏过头,看了眼吕轩宇,“谢谢你。”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他以为她说的是谢谢他送她们去京都。

其实她谢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无条件的新任和无条件的支持,还有对孩子的疼爱。

尹小西没有再开口,片刻之后,吕轩宇抿了抿唇,问道,“你打算在京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开铺子,挣银子。”

吕轩宇还想问,为什么是京都,她明明在燕州也可以继续开她的铺子,挣银子的。

只是最后也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打算全力支持。

很快,孩子和奶妈也都出来了,几人上了车。

吃过午饭孩子就开始犯困,子平睡在了尹小西的怀里,子西躺在吕轩宇的怀里。

没多久,马车进入京都城门口。

城门口的侍卫拦下马车要查看,吕轩宇掀开帘子,怀里抱着子西,拿出手里的腰牌,冷声喝道,“本殿下也敢查?”

侍卫看了看吕轩宇,忙退了下去。

吕轩宇的话似乎有些吵到了子西,在他怀中翻了几下,他忙柔声哄着,手轻轻得在子西背上拍着。

“子西乖,子西乖,睡觉觉。”

声音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温柔和疼爱。

马车刚进京都城内,停了下来,再次掀开帘子,只见林沛站在街道中间,将马车拦了下来。

马车停了下来,他坐上马车,和车夫并排而坐,给车夫指着方向。

车子驶到一处大大的宅院门前停下。

林沛先下车,吕轩宇抱着子西下了车,尹小西抱着子平探出车身,林沛将孩子接了过去,正巧这时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得醒了过来。

尹小西下车看了看。

宅子很大,比先前他们在燕州住的还要大许多。宅子处在一个三岔路口的交汇处,左边右边都是宽阔的大道,正前方也是一条务必宽敞的街道,街道两旁是林立的铺子,各个都是至少两层楼高的小楼,有的甚至有四层楼那么高。

果然京都要比燕州繁华许多,在燕州连四层楼的铺子都不曾见过。

转身走进铺子,十几个小厮和丫鬟守在宅子如今的过道两旁,瞧见了尹小西,纷纷弯腰行礼。

“见过老爷夫人。”

这些都是林沛提前买好的小厮和丫鬟,但忘记交代了,下人们只先前见过林沛,眼下看着尹小西和吕轩宇,一人手里牵了一个孩子,就当成了老爷和夫人了。

尹小西顿时尴尬起来,牵着子平往里走去,同时冷声说道,“只有夫人。”

下人们陷入一种尴尬当中,再抬眸看了看林沛和吕轩宇。

林沛瞪了几眼,厉声呵斥道,“这是三殿下,瞎喊什么?”

下人们忙纷纷低下头,重新喊道,“见过三殿下。”

吕轩宇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儿,但面上仍旧保持着镇定,牵着子西往里走,“没事,下回注意。”

下人们仍旧低着头哈着腰,“是。”

吕轩宇个子很高,子西在地上走着,为了迁就子西,吕轩宇只好半斜着身子,从后看去特别的奇怪和不和谐。

他自己也比较难受,所以走了两步,干脆将子西一把抱起,左右肩头瞬间平衡了,浑身也都舒服了不少。

整个宅子很大,尹小西向里走去,走到左边的时候,一个小院儿吸引了她,那流光潋滟的美眸再也挪不开。

院子虽然比燕州要大,但院子里同样有一颗硕大的樱花树,只是树下并没有铺满地的白色砂石,也没有石桌和石凳,倒是有一个木制小亭子。

尹小西走了过去,拉着子平在木质回廊上走,柔声问子平,“子平,咱们就住这儿吧好吗?”

子平小心翼翼得看着脚下的木头,双手摊开尽量保持平衡,奶声奶气得说道,“妈妈在哪子平就在哪。”

身后奶妈她们也都跟了过来。

几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大概的情况也都了解了。

院子里有一小部分是给下人们住的,还有做饭洗衣的地方。

后院有很大一块地方,尹小西看了看,打算拿来酿酒,这个宅子够大,住和酿酒应该是够了的。

她原本是想和孩子住在东边儿那个小院儿的,奶妈说她白日里已经很忙了,所以孩子和她一起住在西边儿的小院儿里,由她来照顾,尹小西也好省心一些。

璃茉和小泉子也住在了西边小院儿里。

整个宅子一进门便是很大一个前院儿,一条道走到中间分为三条之路。

左边是去东边小院儿的,右边则是去西边儿小院儿的,正前方则是会客的还有书房饭厅等房间。

在饭厅后面则是尹小西拿来酿酒的大院子。

几人到的时候已经是申时,此刻转完了宅子,分配好了区域,已经到了酉时。

下人早已做好了晚饭,饭厅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走上前来,“夫人,该用晚饭了。”

林沛上前介绍道,“这是徐管家,原本是吕亲王府里的,我给叫过来帮你管着宅子,你有事尽管找他就是了。”

尹小西冲着徐管家点了点头,在徐管家的带领下去往饭厅。

349流言蜚语

饭厅,晚饭。

“你明日是不是要进宫复命?”

林沛看向吕轩宇,开口问道。

吕轩宇点了点头,“恩,父皇知道我早就办完事了,得进宫复命。”

尹小西漠然开口道,“再等两日。”

两人都不明白,纷纷转头看向她。

“为何?”

“等就是了。”

吕轩宇有些为难,“可是父皇知道我回来了,如是明日不去的话,父皇肯定会起疑,觉得我在懈怠皇命,等不了的。”

“告病,皇上总不能逼着做了好事还要带兵入宫的,若还是逼你进宫,你就说你在燕州呆的这些日子接触不少染病的百姓,怕你身上也带了病,所以要先在府里待上一段日子再入宫,以免将病带给了皇上。”

尹小西只是一边慢吞吞得吃着菜,然后若无其事得说着。

虽然不知道她让自己等是为什么,但既然她这么说的,那定有她的理由。

吕轩宇点头同意。

宅子里的生活用品徐管家都是备齐了的,孩子那边安顿好了,洗了脚玩了会儿也都到床上睡觉去了。

徐管家跟着尹小西来到东边小院儿,尹小西站在院子里,徐管家站在她身后。

“夫人,还需要什么您就跟老徐讲,老徐去办就是了。”

尹小西回眸笑着对徐管家点了点头。

“明日去弄些白色的砂石来吧,把院子地上给铺满,庵后把宅子上的牌匾给换了。”

“换成什么呢?”

老徐弯腰柔声询问。

“尹府。”

老徐点了点头,尹小西又回过身接着说道,“吩咐府里的人,少爷小姐叫尹子平尹子西,切莫说漏了嘴。”

徐管家明白,她是不想在京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沛是吕亲王府的驸马爷,这是京都大大小小的达官显贵都知道的,若是稍有心之人私下一查,就能查到,林沛购置的宅子叫林宅,里面还住了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孩子还姓林。

到时候怕是在京都要引起一个天大的误会。

这是不想给林沛添麻烦啊。

徐管家走后,尹小西试着爬上那颗硕大的樱花树,但身上这一层层的薄纱,她根本怕不上去。

精疲力竭得坐在树下,长长得叹了口气,拍了拍身后的树干。

“唉,你说你,当初说让你教我武功你不教,如今我连爬个树都困难,想上去看看夜色都费劲。”

又在树下坐了许久才起身回了房间。

……

次日清晨。

徐管家早早得就命人运来白色砂石,悄无声息得将整个院子的地上铺得满满当当的,还在西边的院子造了两个秋千给少爷小姐玩耍。

尹小西起床打开房门的时候,院子就已经是自己预想的模样。

用过早饭去西边小院儿的时候,两个孩子正荡着秋千笑得咯咯的。跟奶妈交代了一下孩子姓氏的问题,又陪孩子玩儿了小会儿,才带着璃茉和小泉子除了门。

三人出门的时候,正巧门口的小厮在挂新做的牌匾。

尹府两个字赫然醒目。

按着徐管家指的路找到林沛提前为他们买下的铺子。

是一栋四层楼高的木质楼房,旁边的二层楼高的铺子也是林沛买的。

林沛完全是按照他回京前尹小西提的要求去找的。

尹小西打开门,上到四楼,站在窗边看着楼下。

铺子位于街道的正中央,虽不敌路口那么好的位置,但做的是酒楼,只要味道好,味道香,就不怕没人来。

铺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但是当厨房用,放些菜是绰绰有余。

从铺子里出来,尹小西就在铺子上贴了和燕州一模一样的告示,璃茉留在这里挑选伙计,还得挑个隔壁百货铺子卖货的丫头。

隔壁卖的都是一些女人用的东西,不适合男子来卖,只能是小姑娘或者大姐之类的。

尹小西和小泉子四处逛了逛,找了一家卖菜的农家,定了三日后送到铺子里的菜,农家见一下子接了这么大笔银子,高兴得紧,脸上都快笑烂了。

竖起右手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保证每日都把最新鲜的菜及时得送到铺子去,殷勤之余还夸起尹小西长得像仙女下凡,惹得小泉子跟在旁边捂嘴偷笑。

该买的该定的都办妥了,三人回到宅子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张良就雇了一个镖队,运了一大批葡萄酒、花酒、果酒,还有花茶过来。

张良说镖师是他在燕州认识的朋友,叫路飞舟,是讲义气的江湖中人,以后燕州有东西要运到京都,可以放心把东西交给他。

随着酒送过来的,还有一卷厚厚的像不一样的东西。

尹小西微微拉开了一截,上面密密麻麻的盖着手印,有的会写字,则写上了名字。

今年葡萄园里的葡萄全都送到了燕州做成了葡萄酒,林宅旁边的宅子放了个满满当当。

尹小西让张良回去带话给葡萄园,今年分一半儿送到京都来,到时候就交给路飞舟来运送。

张良和路飞舟同时点了点头,正巧这时酒也都卸得差不多了,二人拱手行礼告了别。

而尹小西,则是马不停蹄得叫人备了马车,拿着那卷厚厚的印满了手印的白布,赶到吕轩宇的府邸。

按理说他是皇子,皇子都住在皇宫里,但五个皇子当中只有三殿下是住外宫外的。

这也使得整个南国的人都觉得皇上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不然也不可能给踢出了皇宫。

马车停了下来,尹小西手里拿着厚厚的卷轴下了车。马车停到后院去等,她一个人上了台阶,走了过去。

吕轩宇住的地方叫悦府。

百姓都传这个三皇子一天到晚只知道享乐,不务正业也不关心朝政,所以才遭到了皇上的冷落,这才被皇上给踢出了宫外。

还给自己的府邸取名叫悦府,足以见得这个三皇子有多贪图享乐毫无挣权夺位之心。

这些关于三皇子的流言,才来了京都一日,尹小西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的版本。

她若不是在皇宫里住了那么久,若不是对吕轩宇略有了解,若是听到这些,也是会信得。

只是如今,对于这些流言,她选择充耳不闻,她知道吕轩宇并不是百姓口中的只贪图享乐一无是处的三皇子。

350不罚反赏

尹小西拿着卷轴走上台阶,轻轻叩了叩门上的铜环,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小厮走了过来,打开门。

“请问吕……三殿下在吗?”

小厮看了看来人,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之人,三殿下告病在府里休息,连皇宫都没去,这等平民百姓,虽然长得确实好看,但想入三殿下的眼,还是有些困难的。

小厮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友善起来。

“三殿下身体不适,不见客。”

小厮说罢就要合上门,尹小西用手撑着门,“那麻烦把东西转交给他可以吗?”

小厮看了一眼尹小西手里的东西,厚厚的一卷,估摸着是写的字画想要讨好三皇子吧,但看着表面上还有些脏兮兮的,顿时嫌弃起来,把尹小西往外推去。

“走走走,我们三殿下没空搭理你。”

尹小西向后推了一步,踉跄了一下,但好在还是站稳了的,只是心里有些失落起来,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不让进去也就算了,居然转交一下东西都不肯。

尹小西转身刚准备离开,身后的大门又重新打开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请问是尹娘子吗?”

尹小西回过身,看了一眼那老者,一身的深灰色长袍,脸上虚伪但客套的微笑,标准的管家模样。

想要开口否认,但想了想,她自己都说了让奶妈叫孩子姓尹,宅子也改成了尹府。

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正是。”

老者仍旧半弯着腰,极为客气和恭敬,“我叫老张,是悦府的管家,三殿下已经在府里等候您多时了,您请随我来。”

老者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伸手比出请的手势。

尹小西恩了一声,抬腿迈了进去。

门口两边还是先前拒她于门外的小厮,此刻低低得垂着头,丝毫不敢抬眸看她。

尹小西腿刚迈进去,身后的门吱一声合上,张管家快速走到尹小西身前给她带路。

吕轩宇正松松垮垮得穿着一身的白色长衫,坐在亭中饮酒,见了尹小西过来,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腰带,又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不堪的墨发,穿戴整齐迎了上来。

“殿下,尹娘子来了。”

吕轩宇轻咳了一声,朝张管家挥了挥手,“恩,你先下去吧。”

张管家颔首,退着走开。

吕轩宇连忙让开身子,“请坐。”

尹小西坐了下去,将手里的卷轴放在桌上,“给你。”

吕轩宇纳闷儿得看了看,坐下来,慢慢摊开来。

这是一份万民书。

是燕州的百姓对于吕轩宇所做的功德进行的请奏,是在为他说情。

着对于吕轩宇而言,不仅仅是一份万民书,这是他的保命符,是他这次可以脱身的钥匙。

虽然西边儿的任务完成了,但因为耽搁了时辰,完成的没有预期的完美,且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三皇子懈怠皇命但并为提及他在燕州做的事情,只说了他在回来途中路过燕州还杀了当地的府尹大人,皇上听完非常生气。

这次回京,他心里其实也是忐忑的,虽然谈不上九死一生,但打入皇上心里的冷宫是逃不掉的了。

虽然他原本也没什么可以争储君之位的筹码。

尹小西看了看桌上的酒,看瓶身,是她林氏百货里卖的花酒。

想到上次看到他身边那个侍卫专门去买了好些,想来这应该就是那次买的吧。

吕轩宇注意到她的视线,拿起酒壶,“呵呵,这是府里最后一壶了,若不是今日实在是闷得很,本殿下也舍不得拿出来喝,这一壶已经在府里放了有些日子了。”

“明日叫人到我那里再取一些来。”

“好,一定。”

吕轩宇满口答应,他想买都买不到,这才忍着最后一壶酒放了好久都舍不得喝,如今又能喝着了,还是尹小西送的,自然是高兴地。

脸上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纯粹。

送完了万民书,尹小西起身要走,吕轩宇急忙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细细的,冰冰的,冰的他险些撒手,但还是忍住没撒开。

尹小西回过身,看了看吕轩宇,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只手。

吕轩宇这才撒开手,举起桌上的万民书,“谢谢。”

“礼尚往来罢了。”

“你……铺子什么时候开?都准备好了吗?”

吕轩宇努力在脑海里找可以把她留下来的话题,有些不舍她这么快就要走。

“三日后吧,准备得差不多了。”

“在京都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不麻烦了。”

“我不嫌麻烦。”

几乎是在尹小西说出不麻烦的同时,吕轩宇立刻回绝道不嫌麻烦。

二人沉默得略微有些尴尬得相识片刻,尹小西回身迈步向外走去,同时脚步不顿得朝身后的吕轩宇挥了挥手,“走了。”

吕轩宇站在院子里,冲着尹小西远去的背影高声喊道,“我明日去找你拿酒。”

尹小西不回头也不说话得,向后比了个okay的手势。

吕轩宇笑着学着她的样子,也比了个okay的手势,“哎,这有意思。”

……

次日。

吕轩宇拿着那份有些脏了的万民书一席蓝色华服上了朝。

一开始不少人都在弹劾他私自斩杀朝廷命官,大皇子二皇子站在一旁不动声色,而同样冷静沉着面无表情得还有站在大殿中央的三皇子吕轩宇。

皇上高高在上得坐着,端详着店内三个儿子的反映,其实他关注更多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反映,想看看他们对自己的兄弟是什么样的态度。

殿下弹劾吕轩宇的声音越来越多,蓦地,皇上问起吕轩宇手里拿着的东西。

吕轩宇恭恭敬敬得将手里的万民书呈上,并将燕州的情况如实禀告。

先前弹劾他的官员,并不知道手里的是燕州百姓为三皇子说情的万民书,仍旧说着他是在狡辩。

向来不问朝政的三皇子,不仅不为朝廷效力,还私杀朝廷命官,简直罪大恶极。

皇上看了陆公公呈上来的万民书,上面洋洋洒洒得写着吕轩宇在燕州做的事情以及对燕州百姓造的福,自然也说明了那府尹大人的所作所为。

皇上看了笑着称赞起吕轩宇来。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自己的父皇称赞,心里了开了花儿。

351突飞猛进

皇上都称赞了,还是这般笑着夸的,说他心系百姓又杀伐果断,做得好。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弹劾之声就此瞬间没了。

吕轩宇并没有表现出得意之情,虽然心里早就飘飘然了,仍旧保持着谦恭的姿态,拱手行礼,“谢父皇夸奖,儿臣定当再接再厉,替父皇分忧。”

皇上看着自己这个突然长进了的三皇子,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整个早朝的氛围格外的和谐。

下朝后,吕轩宇刚走出金銮殿,就有好几个大臣上前来攀关系,巴结起他来。

往日里,这些大臣,无论职位高低,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的。

故而明明是皇子的府邸,却门可罗雀,极为冷清。

此刻,吕轩宇哪有心思敷衍这些人,心早就飘到了宫外的某处府里。

对着上前寒暄的几位大臣客套了几句,就先行快速离开了。朝堂之上,先前投靠大皇子被拒,投奔二皇子被遣的大臣们,此刻自发组成了第三支队伍,三皇子。

就今日朝堂上的局势来看,三皇子很有争储君之位的潜力。

虽然对此,吕轩宇还全然不知。

他此刻的心里只有那个纤细瘦弱倾国之色的身影,还有那日日心心念的令人飘飘欲仙的美酒。

很快马车听到了尹府的门前,吕轩宇丝毫没顾忌自己周围有没有旁人瞧见,毕竟他光明磊落,不过前来讨酒喝而已,哪里注意得到身后自他出宫以后就紧随其后的那个身影。

那抹黑色的身影正躲在墙角处探出头来,抬眸看了一眼尹府大门,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吕轩宇敲了门,小厮见是三殿下,连忙开门侧身让他进去。

“你们夫人呢?”

“回殿下,夫人在后院儿。”

这处宅子前几日来的时候,他抱着子西也转了个遍,各个角落什么样他都很清楚。

径直就朝着后院而去。

到后院的时候吕轩宇大吃一惊。

这里原本只是一处闲置的偏院,此刻已经被改了。

院子被打扫出来,里面空空荡荡什么桌椅板凳都没有,大大小小的摆满了酒缸。

向里走去,尹小西正站在一处酒缸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另一只手从酒缸里舀出酒来。

见吕轩宇来了,随手就把装好的酒壶递给了他,“叫下人来就行了,干嘛亲自前来。”

“我得向你道谢啊。”

吕轩宇挑着眉,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在文武百官面前还要装出镇定谦恭的模样,在尹小西面前就不必再装了。

见他这么高兴又得意,神采飞扬的,浅浅一笑,转身合上房门,朝前院走去。

“怎么,被皇上夸奖了?”

“正是,这还得多亏了你这份万民书,不然我定免不了一顿责罚,还得让文武百官看笑话。”

尹小西向前走着,吕轩宇跟在旁边一直偏着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叔叔~”

吕轩宇回过头,正巧看见子西朝着他奔了过来,将酒随手递给尹小西拿着,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待她跑到,抱起原地转了几圈。

惹得子西哈哈大笑。

尹小西则是拉着徐徐走来的子平,有礼有节得喊了人。

“三殿下。”

吕轩宇蹲下身子,怀里仍旧抱着子西,抬手轻轻捏了捏子平的鼻子,仰头对尹小西笑道,“这两个小家伙性格截然相反啊,不过子平我也喜欢,有点小大人的模样。”

子平学着大人的模样,一身浅蓝色的小衫穿在身上,头顶扎了个小小的鞭子,对着吕轩宇拱手行礼道,“殿下过奖了。”

这幅小大人的模样惹的吕轩宇更是喜欢的又在脸上捏了捏。

奶妈走了过来,想要把子西接过去,奈何子西一直搂着吕轩宇的脖子不撒手。

只好这般任由她赖在吕轩宇的身上。

送了两个小家伙回西院儿。

院子里有一颗大的树,树下悬挂着两个小小的秋千。

旁边还有一块长长的木块儿,木块儿中间上了一个底座,木块两头上了扶手和靠背。

吕轩宇抱着子西走了过去,笑着问怀里的子西,“这是什么呀?”

子西争着要下去演示给吕轩宇看,但子平不想玩儿,死死得拽着尹小西的手。

子西走了过去,扯着子平的耳朵就拽了过去。

一人坐在一边儿,一上一下得玩儿了起来。

转过头,笑着奶声奶气得介绍道,“这是我妈妈给我和哥哥做的跷跷板。”

尹小西蹲下身子假意生气训斥子西。

“你还知道子平是哥哥呢,以后可不准再欺负哥哥了哦。”

子西闻言嘟起了嘴巴,吕轩宇还未说什么,子平倒开口替子西求起情来。

“妈妈,别责怪妹妹了,子平不疼。”

尹小西偏过头,轻轻戳了戳子平肉嘟嘟的小脸儿,“你啊,再这么惯着子西,她会无法无天的。”

子西倔强得狡辩道,“妈妈放心,子西不会无法无天的。”

两个小孩儿一本正经的模样惹的大人哈哈大笑。

没过多久,吕娜带着奕宏,身后奶妈还抱着一个小家伙儿来到了尹府,林沛也跟在身侧。

先前回去复命的身影此刻换了一个人,像是交接班一般,守在墙角处观察情况。

三殿下进去了还未出来,吕亲王的人又进去了。

这么一出冒然出现的宅子,里面究竟住的是什么人,可以同时将三殿下和吕亲王的人请到这里来。

这一点困扰着身处皇宫里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更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三弟向来不问朝政,今日不仅大受父皇好评,父皇还要求他日后每日都得上早朝,这对他们而言,父皇无异于在宣告文武百官,三殿下也在储君人选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三皇子背后定有高人谋划,否则不可能这般突然长进了。

想到这,二人都对这尹府万般好奇起来,更是加派了人手对尹府周围实行全天候的监察行动。

而尹府内,确实一派和谐和欢笑声。

奕宏比子平子西原就大不了多少,此刻看着一般大,三个人围着那颗大树追逐打闹,只有奶妈怀里的小家伙想要下去却下不去。

352高朋满座

两日后,铺子。

小泉子围着围裙在后厨准备食材,璃茉站在柜台后,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个账本和大大的算盘,璃茉打算盘是个好手,不逊于璃落。

铺子里面的伙计上下忙碌着,擦桌子的擦桌子,擦凳子的擦凳子。

另一个伙计手里拿着铜锣站在铺子门口哐当哐当得敲着,引来不少的路人围观。

尹小西手里拿了一张裹成卷状的红布站在四楼,眼看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将手里的红布撒了下去。

虽然她不能像林迩那般从高处飘然而下,但红布好在够鲜艳,洒下的瞬间街道上的行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盯着红布上的菜名议论纷纷。

这都是一些他们从未见过就更别尝过的菜肴。

更令人稀奇的是,红布尾部写的那些酒也是一个未听过。

尹家菜的菜式和酒在燕州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但在京都,也只有达官显贵这等大户人家才知道尹家菜,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还是有些稀奇的。

怀着好奇的心,百姓开始朝着铺子里涌进去,隔壁的林氏百货里新招的姑娘名叫心蕊,也在招呼着纷纷走进来的客人。

客人尝了尹小西做的花茶后,出铺子的时候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引得更多路过的人好奇得进了铺子。

旁边酒楼里,四层楼高的铺子里也是做的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伙计们忙前忙后的,脚步停歇从未见过哪家酒楼可以已开业就这么生意爆棚的。

尹家菜在京都开铺子的消息很快在京都里传开来,不少先前就馋尹家菜的酒菜的大户人家,赶着前来。

最后却没了名额。

因为开业初期,酒楼上下一共四层楼,而后厨只有小泉子一个人,还有两个伙计给他切菜打杂,有些担心他吃不消,铺子就实行了限额的经营方式。

每日中午和晚上各只限定一百桌。上下一共有三十二桌,也就是说每天每顿每张桌子最多只能翻三台。

许多人中午没抢到进去的名额,晚上早早得就在铺子门口等着了。

傍晚时分,铺子门口不少人还在等着铺子里面的人吃完饭出来,自己好进去。

不院处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上下来一个身穿墨绿色华服的翩翩公子,这位公子京都的百姓都认识,这是那个被皇上赶出宫外的三皇子。

三皇子刚下马车,马车驶离,身后又马上来了一辆,马车上挂着吕亲王府的灯笼,这是吕亲王府的人。

百姓纷纷好奇起来,这尹家菜的掌柜的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同时引来三殿下和吕亲王。

只见二人一见面,客套的拱手行礼,然后一同走进了铺子。

站在最前方的人不耐烦起来,自己排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人不排队直接进去,顿时不悦起来。

管你是不是皇子,先吐为快,反正自己占理,况且对方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并没什么可忌惮的。

“没看见我们大家都排队等着呢吗,能不能守点规矩。”

吕轩宇脚刚迈进铺子一只,又收了回来,冲着朝他嚷嚷的人看了看,不屑得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得笑意,冲着那人走了过去。

上身前驱朝那人压去,“你若是不服可以走啊,求你在这吃了?”

那人更是不悦起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随口就把民间的传言心直口快得说了出来。

“不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废弃皇子吗,有什么横的,也就在我们百姓面前作威作福。”

这话一出,引得吕轩宇怒目瞪去,眼看着就要撸起袖子朝那人挥拳头而去。

尹小西远远得瞧见了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他刚刚举起的拳头,极为自然得将他那袖子给他放了下去。

对着那人客气得解释道,“不好意思,三殿下和驸马是我们酒楼的贵客,在我们酒楼有特定的专属位子,不需要等候。”

说完转身朝里比出请的手势,另一只手以微不可见的动作推了吕轩宇一把,示意二人赶紧先进去。

虽然这般解释了,那人还是有些不悦,“掌柜的你这明显就是偏袒,为他们作掩饰,什么贵客不贵客的,那意思是歧视我们贫民百姓吗?”

说话的男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开始挑拨起酒楼和身后排队的客人之间的关系,渲染起客人的情绪,想要大家都站在他那一边,这样自己底气更足一些。

尹小西暗自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冲那男子面无表情得说道,“三殿下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我四楼的雅座,若是您也想不排队,也可以花十万两买下一个位子。”

刚刚走到楼梯口的三殿下和驸马爷,一听身后尹小西说的十万两,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不过还在手扶着旁边的木质栏杆,才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而铺子门口处,那男子一听十万两,自己倾家荡产也没有十万两啊,但心里仍然有些不服气,哪有花钱专门买个座儿的,这尹家菜就这么好?酒就这么香?

开始职责起尹小西来。

“你这掌柜的怎么当的,哪有你这般做生意的,若是都花钱买座,那我们还吃什么?”

尹小西先前还是双手交叠于身前,此刻见那人这般不客气,那双纤纤玉手转而负手而立,扬起了头,正巧一阵风吹过,带起她耳边的发丝,身上的香味飘散开来。

身上的裙摆随风摇曳,惹的众人都朝门口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尹家菜的掌柜的怎么能生的这般好看,好看的不像是生长的世间的凡人。

难道是天仙下凡不成?

只听尹小西趾高气昂得说道,“我开铺子就是为了挣钱,人家给钱买我的座儿,我为何不卖。”

这话虽然有些现实和势力,但却是无比的在理。

开铺子做买卖的人,不就是为了挣钱吗,还有见钱不要的?

那不成傻子了吗?

男子不再说话,但心中仍有一股子倔气儿,这顿饭,不吃也罢,也不见得有多好吃。

转身冷哼一声,退出了排队等桌的队伍。

正巧这时铺子里空出来三张空桌儿,尹小西高声喊道,“里面三桌儿。”

那男子后排队的人连忙上前,正好,少了一个排队的,自己也可以早一点进去。

353二虎相争

酒楼,四楼,特别隔出来的包厢内。

“尹娘子,你这敲诈起来比谁都狠啊。”

吕轩宇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体向后仰着,靠着墙,满脸春光得看着尹小西走了进来。

她方才可是给自己解围了呢,虽然趁机敲诈了他十万两……

尹小西斜睨了他一眼,“记得还就行,十二万两银子。”

吕轩宇自然记得的,先前赊了一万两的饭钱,然后还有一万两的陪他吃饭的钱,加上先前的十万两,如今欠了她十二万两银子。

吕轩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请人吃饭还要花钱的,还是一万两……

不过这钱,他欠的心甘情愿。

吕轩宇举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敬我的军师。”

尹小西满脸诧异,并没打算拿起桌前的酒杯,而是明知故问的左右查看,“你军师在哪儿呢,快叫人进来坐啊。”

吕轩宇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林兄,她以前就这般横吗?”

林沛拍了拍吕轩宇的肩头,示意他先坐下,他这副相貌再加上这一身的雍容华贵,站在哪个角落都格外惹眼,如今还站起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三殿下在这里吗?

嬉笑着说道,“她以前,更甚,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听得吕轩宇啧啧唏嘘起来,“如此看来,尹娘子对我还算客气的了,那在下更得敬尹娘子了,多亏了尹娘子,我才能在朝堂之上有一语之地。”

说到这里,林沛也说起劲来,但是压低了声音,就怕隔墙有耳。

“今日皇上问起南方赈灾一事,大皇子二皇子争吵不下,皇上还特意问起了三殿下意见呢。你都没瞧见,朝堂上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两人惊讶于如今吕轩宇在朝堂上的地位和声望,尹小西却是淡定至极。

“很正常,因为皇上现在一个新鲜的血液来参杂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而你正好又得了民心,是最佳人选。”

林沛,吕轩宇“……?”

新鲜血液?

尹小西看出二人的不解,解释道,“总而言之,皇上现在需要你来平衡朝堂上两方势力之间的较量,因为你的出现,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也会出现紧张感,会为了出头而更加尽心竭力更上进。”

尹小西这么一说,二人这才明白过来。

但尹小西下一句就将二人心里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给泼冷了下去。

“以后你们两都别来我铺子了,也少去我府里。”

二人再一次的伸长脖子看向尹小西,异口同声道,“为何?”

方才吕轩宇和人在门口起争执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拐角处墙角下有一个身影在探头探脑得查看这边的情况,而另一边也有一个同样的身影在伺机而动。

如今朝堂上的势力进行了重新划分,储位之争的候选人进行重新洗牌,吕轩宇的崛起自然会引起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严防死守。

若是他再这般频繁得往自己身边跑,她的日子也不会安宁。

“你们日后也不要这般光明正大得一起出现了,容易引起别人的猜忌。”

二人沉思了片刻,终于明白尹小西说的话。

林沛虽然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三皇子,二人纯粹是私人的交情,但在外人眼里却不这么认为,只会觉得吕亲王府投靠了三殿下,成为支持三皇子争储的幕后依靠。

三人举起酒杯,“那就敬咱们最后一次光明正大。”

一顿饭散去,三人各回各家。

而宫里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宫里也都对着尹府和尹家菜酒楼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自从吕轩宇和林沛共同出现在酒楼之后,民间对储位之争有了重新的讨论。

在百姓的眼里,吕亲王府早已投靠三殿下,如今朝堂上成为三方割据的局面,甚至有人开始传三皇子在燕州做的好事,挽救了整个燕州的百姓乃至整个南国的百姓。

在京都百姓的心里,三皇子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伟岸和亲和起来。

正巧这时,大皇子门下的魏时钦在福县因为抢夺别人刚过门的娇妻而遭到百姓的谴责,连同大皇子也遭受质疑。

两位皇子一对比,一个纵容门下欺压百姓,一个不惜冒着遭受责罚的风险斩杀昏官,百姓心里的那杆子称变了变。

这一日,尹家菜酒楼的四楼包间里坐着一位身着浅蓝色华服的公子,身旁跟着一个腰间佩刀的随从,点了一桌子的菜却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吃。

而另一边的包厢里坐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翩翩公子,身旁跟的是一位温婉可人的姑娘,同样点了一桌子的菜,铺子里的酒一样点了一壶。

两个包厢的客人都同时要求见掌柜的。

尹小西提起自己身上淡粉色的长裙走上楼去。

走到四楼时,问了一句,“请问哪位客人要见我?”

两个包厢的客人同时出声,“正是在下。”

但也在同时,二人纷纷走出包厢看向对方。

难怪这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老熟人。

浅蓝色的公子负手而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原来老二也在这。”

那白衣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笑的柔和谦逊,微微颔首,“见过兄长。”

尹小西站在二人中间,摊开手偏着头,“所以是你们两个都要见我?”

二人同时转过身看向尹小西。

那双暖某里似藏进了万千繁星,美得不可方物;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这等相貌若是放在后宫那都是压倒一切的存在,更何况放在眼下这民间。

身上淡粉色的长裙裁剪合体,服帖得穿在身上,衬得身材玲珑有致身姿曼妙。

最是那如薄片一般的细腰,看的人想要伸手上去一揽。

淡粉色的长裙衬得女子肤色愈加白皙粉嫩,虽然面上并没有笑容,却透露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引得二人看的竟发起呆来。

尹小西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既然没事,二位慢用。”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二人异口同声得伸出手唤道,“且慢。”

随后又相视一眼,像是惊讶于二人之间难得的默契。

那浅蓝色的公子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

354同仇敌忾

“姑娘有礼,在下吕永宁,敢问姑娘芳名。”

可永宁这个名字她听林沛说起过,这是大皇子。

站在另一边的白衣男子也快步上前,抢着自我介绍道,“在下吕德厚,姑娘有礼了。”

吕永宁,吕德厚。

尹小西不禁在心里冷嗤一声,原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避是避不掉的了,只是没想到二人会同时前来。

“请问二位找我何事?”尹小西并没回礼自我介绍,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垂在身侧柔声问道。

吕永宁站起身子,抬起手只想自己那个包厢,“姑娘里边儿请。”

吕德厚连忙走到自己的包厢门口,也做出请的手势,“姑娘我这请。”

尹小西白了二人一眼,走进了吕永宁的包厢,就在吕永宁刚要得意的时候,包厢内发出唰的声响。

二人的包间通了,尹小西端了一张凳子坐在二人包厢中间。

“好了,说吧,什么事。”

二人诧异之余,略微又有些因为方才二人的争斗略显尴尬。

回到包厢内,各自将桌子移到尹小西两侧。

吕永宁率先开口,“姑娘姓尹?”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不然姓吕?”

原本是不太想回答这等白痴问题,谁料这吕永宁倒点头答应下来,“若是姑娘嫁于在下做侧妃,那便可以冠夫姓。”

尹小西还来不及怼他这等自恋,初次见面就说嫁的,旁边的吕德厚不悦起来。

“姑娘这等倾国倾城之色,本王让你做正妃,同样姓吕。”

尹小西叹了口气一边按了一下两人的肩头,看了两人一眼,微微垂下头。

二人也跟着垂下凑近。

“你们两个若是吃饱了撑的可以到街上去跑上几圈消消食,别到我这来打扰我挣银子。”

尹小西起身要走,身后吕永宁冲着她的背影唤道,“姑娘在下是认真的。”

旁边的吕德厚也补充道,“姑娘我也是认真的。”

尹小西脚下未停的抬手朝二人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得下了楼。

这两个传说中争储的简直就是傻子一样的存在。

这是尹小西对二人的第一印象。

忽然觉得吕轩宇还显得稍微正常一点。

尹小西下了楼,都还能听到楼上二人在争论。

一个说另一个不要脸,有了王妃竟然初次见面说要娶人家做侧妃。

另一个说对方同样不要脸,父皇都许配了婚事还答应别人做正妃,简直是欺骗良家妇女。

尹小西耳朵里听着这些“……”

随手吩咐璃茉,“日后再有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客人不要再放进来了。”

璃茉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问起柜台的璃茉尹小西的身影,可是这时候尹小西早回府陪孩子去了。

府内,饭厅。

尹小西坐在正上方的位置,左边是林沛,右边是吕轩宇。

三人同时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尹小西忽而开口说起今天的事情。

“今天大皇子和二皇子到铺子里来了。”

尹小西说的云淡风轻,旁边两人却停住了半空中的筷子,然后又将菜夹了放进嘴里。

尹小西继续说道,“一个要娶我当侧妃,一个要娶我做正妃。”

噗。

二人嘴里的菜喷了出来,喷得饭桌凌乱不堪,恶心至极,顿时没了食欲。

尹小西放下碗筷,无奈得看向二人。

“我后院给你们两个留门一不是让你们日日来蹭饭的,二也不是让你们来恶心我的。”

说完转身看向林沛,“你不用回去陪娜娜陪孩子吗?”

然后转身看向吕轩宇,“你府里没有厨子?”

吕轩宇下意识得点了点头,尹小西翻了个白眼,“那我叫酒楼做了给你送去府上可好?”

吕轩宇连忙摇头。

“娜娜怕你一个人无趣,但是她自己又脱不开身,所以让我多来陪陪你。”

尹小西叹了口气,“我不需要,我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会无趣呢,你还是回去陪娜娜和孩子吧。”

林沛识趣得起身从后门出了尹府。

林沛走了,尹小西再无奈得看着吕轩宇,“你还不走?”

吕轩宇有些吞吞吐吐。

“那个,我两位兄长,你别太相信他们表现出来的,扮猪吃老虎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以前我……。”

吕轩宇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反正你别信他们说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行了,他们的心机城府不是你也揣测的。”

尹小西像兄弟一般搭在吕轩宇的上,“放心,我不信,好吗?”

吕轩宇起身,刚要走,回过身说道,“那我明日再来陪你吃晚饭。”

尹小西双手握拳拱手求饶,“你让我好好吃顿饭吧,明日别来了好么?”

吕轩宇似还有话想说,却早已被尹小西给推出了后门,然后给后门从内上了锁。

自从因为尹小西的关系,吕轩宇在朝堂的威望越来越高的关系,吕轩宇竟然动起了让她当自己军事的想法。

再三拒接,就开始死缠烂打起来。

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她早就受够了,哪怕她最后全身而退,她身边也不少的人因为她的关系不得善终。

后宫的争斗比不上朝堂之上,朝堂之争更为残忍和血腥。

她还有两个孩子,只想安安稳稳得挣银子,她还记得她说过,她要富可敌国。

至今未忘。

谁爱当太子谁当,与她何干。

期初帮吕轩宇也只是觉得他做了好事,帮了自己,不能因为这事受到责罚,所以才自作主张搞了个万民书来帮他,谁料让吕轩宇误会,觉得她是在帮他谋权。

如今搞得自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盯上自己。

日后怕是没有消停日子了。

……

皇宫。

大皇子和二皇子既然遇见了,就一同回了皇宫。刚进皇宫就遇上皇上批阅奏折要去贵妃宫里。

遇见了二人难得得在一起,询问起二人做什么去了。

吕德厚勾住吕永宁的肩头,“儿臣和大哥去宫外喝酒去了。”

皇上听闻脸上露出慈父般欣慰的笑容。

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争储一事已经许久像如今这般和睦相处了,如今这样,皇上愈加觉得将三皇子扶持起来是有用的。

于是第二天,吕轩宇莫名其妙得就得了一顿夸奖,惹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心里一万只针扎向心里虚构出来的小人身上。

355小叫花子

南国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才十一月,若是在夏安朝这时候也顶多算凉,但在南国,已经属于寒了。

随着天气的变化,酒楼的生意越发的好,日日桌上都温着一壶一壶的酒。

“妈妈,我们先回去了。”

“好,听话啊。”

尹小西穿了一件粉色的棉袄,虽然加厚了身上的衣裳,却丝毫不影响她凹凸有致的身姿,仍然吸引了无数路过的行人。

站在铺子门口对着两个穿着小棉袄的小家伙笑着挥挥手。

早晨吃过早饭带两个小家伙出来溜达,一人买了个小玩意儿这才肯回去。天气渐寒,两个小家伙这几日都有些在流清鼻涕,再不注意怕是要染了风寒又得晴朗中喝药了。

子平喝药还好,比较乖巧,就是子西每回染风寒要喝药,都得全家上下一起哄才能好不容易将那半碗药给喂下去。

一人买了个小玩意儿就赶紧催着奶妈带孩子回去了。

送走了孩子,尹小西刚要折身回铺子里,就听到街道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探出脑袋看着不远处围了一堆的人,回眸看了一眼铺子,眼下铺子里没什么事,转身出去看个究竟。

走到跟前,扒开围得严严实实的人堆,只见里面一个长相粗鄙的大汉手里拎着一个小乞丐的后衣领,嘴里还叫骂着。

“小叫花子,连我的东西你都敢偷,看我今天不逮你去卖了抵我的银子。”

这个男人她是认识的。

虽然来得时间不算太长,但附近的街坊邻里还是见着能知道是哪家的做什么营生的,虽然不会打招呼,在大家眼里尹小西是个挺冷淡的人。

不过人家冷淡高傲也是有资本的,跟皇宫里三为皇子关系匪浅,能引得几位皇子频繁现身酒楼,还和吕亲王府的驸马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说人家这长相,若说不是仙女儿,都没人相信。

眼前这个男子正是前面那排街道中间位置的猪肉铺子的屠夫,满脸的横肉,一看日子就过得挺不错。

拎着手里的小叫花子就要往东边儿去。

京都城的东边儿一大片儿的风花雪月场所,可谓是男子的天堂,夜夜笙歌也不为过。

小叫花子被人拎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外表的邋遢和肮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头发已经乱的结在了一起,身上的衣裳棉絮已经耷拉出来,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但从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可以分辨得出,原本的长相应是不差的。

那双手虽然脏兮兮的,但十指纤细,一看就不是干过粗活的人,指腹上还有一些茧,只有做女红的姑娘家才会有这种固有的印记。

尹小西心里一怔,微微抿了抿唇,这是个丫头啊,若是被他脱去卖到东边儿去,那这辈子不就毁了。

她还在心里心疼,只见小叫花子死死地拽着屠夫的大腿,身体重重得往下沉,死沉死沉的,屠夫根本走不动。

尹小西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双手环xiong看着屠夫被缠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撒手,听到没有,再不撒手我就把你揍死在这儿你信不信!”

屠夫托着这么个累赘,早就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了。

屠夫的铺子在前面那排街,要去东边儿她酒楼面前这条街是必经之路,看来屠夫已经从铺子里拽到这也费了不少力,明明寒冬腊月的,额头却冒着汗珠。

而他脚下的小叫花子一直不声不吭的,不挣扎不叫唤也不求饶更不解释。

就这般死死得拽着他,死死得吊着。

屠夫的手高高举起,常年累月的杀猪,他手上的力气不小的,这一掌打下去,怕是小叫花子不死也活不长久。

小叫花子见手掌举起,眯紧了眼睛,双手更加拽得死死的蜷缩在地上。

“且慢。”

众人随着这一声清脆婉转动听得声音看去,只见尹小西穿了一件粉色的棉袄站在人群之中,那双如桃花般灵动的美眸在粉色衣裳的衬托下,整个人美轮美奂。

“休要多管闲事。”

屠夫举起的手掌落下改为指着尹小西。

拿手指着别人骂这是一种很没礼貌的行为,尹小西很不喜欢。此刻她突然在想,如果她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此时握住他的手指再一掰,直接把他给掰断再往外一摔,好不帅气。

可惜……

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掰这么粗一根手指,扔这么大一坨男子了,估计真的动起手来,她是抵不过这力大如牛的屠夫的。

所以,只能跟他讲道理。

“大哥莫急,我只是好奇她怎么惹着你了,你要把她卖了。”

屠夫见这人不是来捣乱的,手也收了回去,指着脚下的小叫花子怒骂起来,“这小叫花子,到我铺子里偷好几回银子了,今天被我逮了个正着,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那铺子里的银子怎么每日都少呢。”

“啊,原来是偷你银子了,她偷你多少了?”

屠夫想了想,“五十两了。”

比出那五根又短又粗的手指头,露出粗糙黝黑的手掌。

尹小西蹲下身子,问那小乞丐,“你偷人五十两银子了吗?”

小乞丐眼巴巴得看着尹小西。

这位娘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尹小西见她没回答,又比了比手指头,“五十两,你是不是偷了人家五十两?”

声音如幼鸟初啼,婉转动听,也似那挂在屋檐下的铜铃,微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悦耳。

小乞丐抿抿唇,摇了摇头。

尹小西伸出手,想要拉小乞丐起来。

“天凉,别坐地上。”

小乞丐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得伸了伸手,她的手暖暖的,香香的。

这才放心得把手伸了过去。

尹小西拉起小乞丐,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护着。

“她说她没有偷。”

“他说没有就没有,你见过哪个小偷承认自己是小偷的吗?你见过哪个偷人的娘们儿说自己是贱货的吗?”

屠夫粗鄙无礼得反驳,顺便还把尹小西也给骂了一遍。

民间都在传,说尹小西周旋在三个皇子之间,并不像外表看着这般美艳动人,实际就是个狐媚子,只会勾引人。

但说这些话的,通常都是一些闲来无事只会搬弄是非的妇女,而男人,大多只认尹小西的脸、身材,她家的菜和酒。

管她和谁好,反正也不妨碍自己看。

356为她平反

这些流言多多少少尹小西也听过,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怕你日日做观音菩萨普度众生,也总会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既然如此,何必在意被人的看法,问心无愧就是了。

所以屠夫这么指桑骂槐的骂她,不过也是气她替这么一个小叫花子出头罢了,也不跟他计较。

正在这时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岂有此理。”

众人寻着声音瞧去,只看到大皇子吕永宁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刀,从不远处气势汹汹得朝这边走来。

屠夫见状也有些怂了下来,毕竟面前站的是大皇子,下意识得往旁边退了一步。

众人纷纷颔首,“大皇子。”

吕永宁点了点头,恩了一声,“都免礼,刚刚我似乎听到有人在骂尹娘子。”

屠夫心虚得低着头,有些吞吐得解释,“不是的,我哪里敢,敢骂尹娘子,我们是在说这个理儿呢。大皇子,您说说,有小偷承认自己是小偷的吗?”

屠夫心里想着,就算对方是大皇子,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偏袒这个尹娘子吧,毕竟储君的位子还没定呢。

吕永宁看了看尹小西,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小叫花子,“你认识?”

尹小西摇了摇头,“不认识。”

吕永宁那表情,尹小西一直都记得,似乎在问,不认识你帮他做什么。

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看向屠夫,手伸到自己的钱袋里拿银子。

“他偷了你多少,本殿下还给你。”

屠夫嬉笑着点头哈腰的伸出双手,“谢殿下,正好五十两银子。”

吕永宁刚要拿出银子递给屠夫,尹小西脱口而出,“等一下。”

随着她话音刚落,那小叫花子伸手将吕永宁手里的银子打落在地。

众人惊讶得转头看向小叫花子,居然连大皇子的手都敢打,是不怕掉脑袋吗?

大皇子刚要发怒,尹小西把她拽到自己身后,“这事不能这么做,你给了银子,就说明是她偷的,但我刚刚问过了,她并没有偷。”

“尹娘子说的在理。”

另一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吕德厚一身白色的加厚棉袍穿在身上,手里仍旧拿着那把万年不离手的扇子,也凑了过来。

“得弄清楚事情真相,不能只是给银子了事。”

吕永宁走到跟前,说完这话又偏头朝着尹小西微微颔首示好。

大皇子见二皇子也掺和进来,还这般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的打断自己英雄救美,心里顿时不悦起来,也顾不上小叫花子打他手的气愤,转而看向吕德厚。

“二弟,那你说怎么办啊,我方才那边看一阵儿了,这小叫花子根本就是个哑巴,你难不成还要他开口?

再者说了,你认为他偷了东西会大方承认自己偷了?”

吕永宁看着小叫花子这副落魄的样子,先入为主的就信了屠夫的话,所以才想着直接把因为给了了事,反正也没多少,不过区区五十两而已,在尹娘子酒楼吃顿饭都不止这个价儿。

“依臣弟之见,是这屠夫在血口喷人,只是想要把这小叫花子拖去卖了换银子。”

屠夫一听不乐意了。

“二皇子殿下,虽然您是二皇子,但也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啊,我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见了,我与这小叫花子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若不是偷了我的银子我卖她做什么。”

屠夫说着伸手去抓小叫花子,尹小西措手不及,小叫花子被一把抓了过去。

屠夫伸手抓住小叫花子脖子上的一块吊坠。

“二位皇子看,这小叫花子一身破破烂烂,身上还吊着这么一个之前的玩意儿,不是偷来的是哪里来的,要真有那钱,还至于这幅样子?”

屠夫说完,一把将小叫花子扔在了地上,尹小西连忙上前去扶。

小叫花子先前一直一声不吭的,如今被这般狠狠摔在地上都不发出一丝声音,看来真的是个哑巴。

尹小西看着这个小丫头,心生怜惜。

“得查清楚,既然她说她没偷,我信她。”

尹小西义正言辞得为小叫花子正言,虽然这般轻易信人不对,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眼眸里的澄澈是不会骗人的。

五十两银子对于她而言九牛一毛,但是对于一个落魄的小叫花子而言,那是一笔天大的数字,若是真的偷了这五十两,大冬天的,哪里还至于穿的这般破烂。

而她脖子上的吊坠,虽然生活落魄到这般地步,都仍然不舍把它当掉换成银子,而且方才屠夫拽她的时候,她死死得拽着吊坠,是那种不舍得被夺走,不舍得碎掉的小心。

足以见得这对她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尹娘子,你别被他给骗了,京都城里这等蒙骗之人数不胜数,你初来京都不了解,这些人心思坏得很,不是你这单纯的小娘子可以看透的。”

吕永宁还一副苦口婆心得劝着尹小西,生怕她被人蒙骗。

吕德厚见状,自然是站在了大皇子的对面。

虽然都是来帮尹小西的,但换个角度帮她,还能顺便搓搓大皇子的锐气,他是极乐意的。

“臣弟觉得尹娘子说的在理,这其中定有冤情,不如咱们去京都府尹大人那里,将这小叫花子交给府尹大人,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屠夫有些心虚起来,“二位皇子,府尹大人公务繁忙,我这五十两银子的小事就不劳烦他老人家了吧,五十两而已,赔给平民不就行了吗?”

大皇子点了点头,又重新去拿银子,只是这次伸手阻止他的是尹小西。

那双纤细白嫩的玉手覆在大皇子的手背上,虽然纤细瘦弱,却温暖无比,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大皇子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玉手愣住,右手下意识得就要覆上去。

尹小西见状迅速收回手来。

“事情得弄清楚,直接给银子只是助纣为虐。”

站在另一边的吕德厚看着大皇子那双往日里充满杀戮的凶狠眼眸,闪着丝丝的惊喜之色,直勾勾得盯着先前尹小西覆上去的手背。

心里一口气堵在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

该死,为什么是他先摸到尹娘子的手。

轻轻一嗅。

尹娘子身上可真香。

357打得好

“我想和你当面对质。”

大皇子仍旧盯着自己的手背挪不开眼,二皇子见状不屑外加嫉妒得睨了他一眼,然后站在尹小西旁边符合道,“我赞同尹娘子的。”

尹小西看了一眼吕德厚,这人除了赞同,就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话?

算了,还是得靠自己。

屠夫见两位皇子都站出来帮忙来了,原本想要就此算了,全当误会,可是眼下却是骑虎难下。

既然她要当面对质那就当面对质吧,反正她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

“好,对质就对质,我问心无愧。”

屠夫双手叉腰,也硬气起来。

“那我问你,你说她拿了你的五十两银子,你有何证据?”

屠夫顿了顿,“你说他没拿你不也没证据吗?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从我铺子里跑出去的。”

屠夫得意起来,双手叉腰,下巴微微仰着,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尹小西转身问小叫花子,“你进他铺子了?”

小叫花子犹豫了没说话。

“要跟我说实话,明白吗?”

小叫花子点了点头。

瞬间一阵哗然,果然进了铺子,一个小叫花子进猪肉铺子,不是偷东西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拿银子去买肉吗?

这下是自己都承认了。

大皇子闻言也有些为难的皱着眉,似乎在说,看吧,先前给了银子不就完了吗,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尹小西接着问,既然她不会说话,但明显是听得见的,那就慢慢引导。

“那你进铺子是偷银子吗?”

小叫花子摇了摇头。

屠夫有些几眼。

“你还不承认,你不是偷银子你进我铺子做什么?”

小叫花子瞪了屠夫一眼,那双稚嫩澄澈的眸子充斥着一股子寒意,瞪得屠夫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

尹小西轻轻掰回小叫花子的脑袋,柔声问道,“那你进去做什么?”

小叫花子慢吞吞得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咬了只剩下半个的馒头,馒头面上很脏,天气寒冷,也冻得有些发硬,但仍然被她当做宝贝一般揣在怀里。

尹小西顿时明白,“你是进去捡馒头的?”

小叫花子点了点头。

屠夫站在一边嘲笑,“蒙谁呢,你有钱买馒头吗,馒头也是偷的吧?”

那双细小,因为常年被太阳晒,眼白都已经泛黄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屑和嘲笑。

尹小西丝毫不理会他,仍旧蹲在小叫花子跟前,拉着她冰凉脏得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手,轻声细语得问道,“可以告诉我这馒头哪里来的吗?”

小叫花子点了点头,拉着尹小西往前走去。

来到一处包子铺,包子铺后面站着一个老伯,正在收拾卖光了的梯笼。

“老伯,你记得她吗?”

尹小西将小叫花子推到自己身前,给老伯看。

老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大,眯着眼睛凑近了看了看,点了点头。

“认识的,昨日,好像是晌午,我卖的只剩一个馒头了,看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就把最后一个馒头给她了,怎么,她犯事了?”

尹小西摇了摇头,“没有,谢谢老伯。”

转身看向屠夫,“看到没有,她是去捡馒头的。她连怀里这幅样子的馒头都珍惜得揣在怀里舍不得吃,若真的偷了你的五十两,她至于这般吗?”

随着一块来看热闹的人又纷纷将视线投向屠夫。

屠夫有些语塞,“万一她是怕被捉到,先把银子藏起来了呢,这幅样子都是装出来骗人的。”

正巧这时,身后一个穿着不错的男子经过,瞥了一眼这边,瞧见了屠夫,热情得打了声招呼。

“老李,明天再一起去赌坊啊,争取把昨儿输掉的赢回来。”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得往前走,却不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屠夫的脸有多难看。

众人这才明白,屠夫这是自己输了银子想要赖小叫花子,这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屠夫伸手挠了挠头,“哎呀,原来是昨儿给输了啊,你看我这脑子,都给忘了。既然不是被偷了,那这事就这样吧,我铺子里还有事呢。”

屠夫见情势不妙转身就要走,被尹小西给一把拽住,“等等。”

“作何,我不都说算了吗,你这娘们儿还想干嘛?”

屠夫是那种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的眼里哪有女人说话的份儿,连他家婆娘都是只能在家洗衣做饭带娃的份儿,说话?女人哪有资格。

但他这话一出,语气中对尹小西的不屑,同时引起了两位护花使者的不满。

一人揪着屠夫的一边儿衣裳。

屠夫立刻认怂得道歉。

“尹娘子,抱歉啊,我是个粗人,你别介意。”

尹小西将小叫花子拉到自己跟前,“跟她道歉,你冤枉了人家,不应该赔礼道歉吗?”

屠夫微眯着眼睛,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间只剩下一条缝儿,心里万般不愿,但两位皇子仍然揪着他,也只好低头跟一个小叫花子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日后再找这小叫花子报仇。

“抱歉,今日得罪了。”

屠夫简单快速得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了,但在他起身的时候,小叫花子伸出手,狠狠得在他头顶上叩了一叩。

屠夫吃痛得捂着自己的脑袋,发出嘶一声。

想要上前扭打,尹小西上前挡在前面。

屠夫看了看站在两边怒目瞪着他的两位皇子,只好认栽得转身离开。

尹小西转身蹲下来,理了理小叫花子的衣裳,还有头顶上凌乱不堪的头发,“调皮,人家都道歉了,你还打人家干什么。”

小叫花子伸出手,轻轻地叩了叩自己的脑袋。

大皇子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小叫花子,你这是在认错吗?”

小叫花子怒目瞪向笑她的大皇子,大皇子笑容瞬间收敛,惊讶得看着小叫花子。

这小叫花子也太大胆了,连他都敢瞪,是不想活了吗?

但是看着尹小西护着他的样子,也只好作罢,瞪就瞪吧,谁让尹娘子护着你呢。

尹小西笑着看着她,“他先前这么打你了?”

小叫花子点了点头。

尹小西伸手在小叫花子的鼻子上轻轻一捏,“打的好。”

358她叫佐梨

尹小西拉着小叫花子回到铺子,大皇子二皇子也跟在屁股后面进了铺子。

坐下来之后才发现那两个人也跟着进了来,瞪大了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看着二人,“两位皇子无事可做吗?”

二人面面相觑,尴尬得一人挑了一张桌子坐下。

“小二,上几个好菜。”

“小二,温一壶好酒。”

客人,总是没法赶走的,谁能撵财神爷走啊。

不过尹小西也不多理会二人,拉着小叫花子坐下。“你不会说话吗?”

小叫花子顿了顿,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巴,咿咿呀呀得发出声音,然后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那你会写字吗?”

小叫花子点了点头。

尹小西转头璃茉就送来了纸笔。

只见小叫花子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佐梨。”尹小西念着纸上的名字,看了小叫花子一眼,“这名字真好听,你的家人呢?”

小叫花子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了个死字。

尹小西便没有再问下去,“你以后跟我住一起吧,好吗?”

佐梨虽然外面很脏,但那双眼眸确实格外的澄澈,与她整个人有些格格不入。

佐梨刚点了点头,坐在旁边正喝酒的大皇子好心提醒道,“尹娘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佐梨立刻怒目瞪去。

大皇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嘿我这小暴脾气,居然还有敢瞪本殿下的。

但看到尹小西余光扫了过来,又连忙拿起桌上的筷子接着吃菜。

尹小西拉着佐梨和璃茉交代了一声就回了尹府。

回到尹府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手里正拿着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佐梨见了伸出一小截舌头微微tian了ta自己干的裂口子的嘴唇。

尹小西跟两个孩子说了一句话,就带着佐梨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泡澡好好给她洗了洗。

头上的头发太久没洗,又干又涩,还粘在了一起,用了好些油才勉强给梳开。

身上的泥也是搓了又搓,水都换了整整五桶,这个澡才算洗干净了。

佐梨和小丫头个子差不多,比小丫头矮了半个头,先拿了小丫头的一身衣裳穿着。

佐梨看着自己拖着把手都遮完了的衣袖,虽然宽大,但是比她先前那身要好太多了。

又好看又暖和,还干净,而且衣服都香香的。

顿时眼眶泛红,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穿这么香香的衣服了。

尹小西正在给她擦头上还有些shi哒哒的头发,佐梨猛地上前将尹小西给抱住,给吓了一跳,怔住,然后又接着给她擦头发。

“冬天了,得把头发擦干,不然容易头疼。”

柔声细语,温柔至极,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

刚擦完头发,大丫头就拿了一根糖葫芦走了进来,左手还端着一套崭新的棉袄。

“夫人,都买来了。”

尹小西接过糖葫芦,递给了佐梨。

“吃吧,不是想吃吗?”

佐梨伸出舌头馋嘴得tian了tian舌头,然后接过吃了起来。

然后又把带桃花的棉袄拿过来给她穿上,棉袄一穿上,整个衣服九显得没那么大了,再把袖子往上挽了挽,在用针给暂时缝上免得落下来。

尹小西弯下腰,用牙齿将线给咬断,将针放回针线篮里拍了拍手。

“好了,明日在去给你买几身衣裳,今日先将就着穿吧。”

收拾好佐梨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尹小西右手拿着筷子,上身前倾,盯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叮嘱道。

“这是佐梨姐姐,以后陪你们玩儿好不好?”

子平子西甜声答应喊好,尾音拉得很长,听着甜甜的,可爱极了。

尹小西又刻意看着子西,“不准欺负哥哥和佐梨姐姐哦。”

子西努了努嘴吧,点头说好。

吃过饭,子平子西是要睡午觉的,佐梨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回忆这两年来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再看看今日遇到的尹小西和如今身上这身舒适温暖的衣裳。

心中感慨万千。

脸上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和悲伤。

爷爷说过,不可轻易信人,爷爷和伯伯就是轻信了人,才会惨死。

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脱出来。

自那以后就到处乞讨,有一顿没一顿的,早就饿的身上只剩下皮包骨,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

也是从乞讨开始,她看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有的人很善良会给她几个馒头或一些剩饭,她都是特别省着吃。

因为她知道她并不是能日日都碰到这种善良的人。

但也是从乞讨开始,她不再开口说一个字,人人都当她是哑巴,她也就这般顺理成章的做起了哑巴。

而至于她的名字,佐梨,这是她今日给自己取的。

她的真名……

暂时还不能告诉给尹娘子。

因为她深知她身后背负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

如今只好暂且在这里住下,再慢慢寻找她要找的人。

爷爷说过,她要找的人,就在南国。

她才偷偷上了一艘船,几经周转才到了南国。

尹小西把她安排在了西边儿院子里住下,说是她年纪小,正好可以和子平子西一起玩儿。

子平……

子西……

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

尹小西下午去了铺子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

府里的小厮刚备好晚饭,她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进了门。

拉着佐梨到跟前,从包裹里拿出一套一套的衣裳在她身上比,看看尺寸大小是否合身。

一套一套的,从里到外,全都是新衣裳,还有布匹本身的味道,衣裳上还有几处线头未来得剪,一看就是下午加急做的。

佐梨抱着这一大包新衣裳,对着尹小西弯下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尹小西上前笑着把她拉起来,摸了摸她的侧脸。

如今洗干净了,倒是个小美人儿胚子一个。

皮肤白白净净的,一看原先就是个大户人家,应是家道中落或遇到了什么祸事才沦落街头沦为乞丐。

一双澄澈如铜铃一般的眼眸,水灵得就像里面藏着一大片湖水,看得人喜欢到不行。

只是这张脸,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至于像谁,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359子西变乖了

十日后,尹府,深夜。

尹小西睡梦之中依稀听到房顶之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床上惊坐起,穿好衣衫,将枕头下的匕首握在手里藏于门后。

这把匕首还是先前她陪林涩出宫踏青时,林涩送给她护身的。

那日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小泉子顺手也给收了出来,天儿冷了,尹小西还是在翻冬日衣物的时候才从一件厚实的棉服里找到的匕首。

如今尹府看着大,府里的小厮丫鬟不少,但如是真的有什么贼子潜进来,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抵挡的。

尹小西便把匕首放在了枕下,永远保持警惕。

这时听到房顶上传来的声音,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拿着匕首在门后等了许久,就等贼人进屋的时候从背后给人致命一击。

可是她等了许久,等得都有些眼皮打架,屋顶的声音再无响起过,门也没被人从外打开。

整个院子安静得一如这漆黑沉默的夜。

又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动静,尹小西才拿着匕首轻轻得推开门,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院子里灯笼的火光微弱并没有起到多么大的照明作用,但是由于夜里下了一场雪,此时院子里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将整个院子映照的明亮了不少。

院子里很安静,除了仍旧在不断往下飘的雪花,没见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回屋披上一件厚厚的棉袍,叫上那双厚厚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快速得朝西边儿院子赶去。

轻轻得推开门,两个孩子睡得安稳,只是子西稍稍蹬了蹬被子,手垂在床边。

小手冰冰凉的。

尹小西将匕首插入腰间,上前将子西的手放入被子,再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得合上了门。

转身刚要回自己的房间,一回眸,又转身走向佐梨的房间。

睡的踏实着。

轻手轻脚得出了房间,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折腾了好些时辰,早晨根本起不来。

当尹小西起来梳妆打扮好的时候,三殿下已经来到尹府,坐在了会客厅喝着茶。

瞧着尹小西走了过来,只淡淡得说了一句,“起了。”

尹小西恩了一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

“你怎么来了?”

“我明日要启程出海。”

“哦。”

尹小西只淡淡得哦了一句,并没多在意,这让吕轩宇多少有些失落。

“你不嘱咐我两句?”

尹小西微微眨了眨她那双似塞进了万千繁星的美眸,闪闪动人,虽然刚起还不是很清醒,但却足以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嘱咐你什么,你一个三皇子,难不成还需要我保护?再说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尹小西摊开自己纤细的双手,意思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护人的能耐。

“那你不问问我去干嘛?”

“还能干嘛,剿海寇呗。”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上朝。”

吕轩宇伸长了脖子,尹小西对他而言是越来越神秘和充满智慧了。

最近百姓都在谈论东边倭寇横行的事情,不少渔民出海大佬遇到海寇,整条船被抢了,渔民也被杀了不少。

这南国皇帝是不可能这般坐视不管的。

若是放在往常,定会让大皇子带兵出海,但如今朝堂上的势力进行了重新洗牌,皇上为了平衡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必然是让才露头角的三皇子去的。

不然凭什么来把三皇子扶持起来和大皇子二皇子实力相当。

这等事情,在尹小西看来,只要有脑子,稍稍一想就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在吕轩宇眼里,尹小西简直神了。

又不上朝,也不在朝为官,更不和官员认识,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明明他都是今日早朝的时候才知道的。

“只要有脑子,就能知道。”

尹小西云淡风轻得一句话,噎得吕轩宇心中的崇拜之情瞬间被一盆凉水给泼灭了。

“这次不知要去多久,你自己多加小心,尤其是我那大哥二哥。”

尹小西不回话,回身走到后院,拿了一壶酒,砰一声放在吕轩宇的跟前。

“保重。”

然后出了会客厅。

吕轩宇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到奶妈带着子平子西,身边还跟着前几日被尹小西捡回来的佐梨。

虽然佐梨看着也狠可爱,但是总觉得有一种看不清的晦涩感。

总觉得这个小丫头看着年纪小,却藏了太重的心事和太多的秘密。

提醒尹小西让她小心这丫头,别好心反被蛇咬了,最后还落得尹小西一阵白眼。

自那以后他就悄悄往尹府塞了好几个小厮,其实都是他身边培植许久的身手不凡的侍卫。

白日里就伪装成小厮,坐着繁琐的杂事,只要尹小西这边有什么动静,他那里立刻就能知道。

这一大家子的老弱妇孺,总是让人放不下心的。

子平见着吕轩宇恭敬得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子西则是小跑着朝他怀里奔去,猛得扑入怀中,搂着脖子将头歪在他修长白皙的脖颈里,亲昵得唤,“叔叔。”

佐梨见了吕轩宇,知道他身份不凡,她虽然才来尹府没多少时日,但已经见过这个殿下好几次了。想来应是和夫人交情匪浅的,微微颔首点头问好。

奶妈也福身行礼,“见过殿下。”

吕轩宇点了点头,抱着子西做到旁边的回廊下。

“子西最近乖没有啊?”

子西奶声奶气得回答,“有。”

吕轩宇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子西的鼻尖,“当真?”

子西乖巧得点了点头。

子平上前拱手,“妹妹这几日很乖巧,先生教书的时候妹妹都有认真听,没有再打瞌睡呢。”

林沛给尹小西找了一个教书先生,每日定时到尹府来给子平子西教书。

佐梨则坐在一旁充当书童的角色。

其实也是尹小西看着佐梨蛮水灵的,不像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孩子,就想着她一起学,虽然嘴巴不能说,若是能多识得几个字,日后也不至于为生活太过于艰辛。

子平每日先生教学的时候都是极认真的,先生喜欢极了。

只是子西却全然不同,好几次听着听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先生也不好责骂,叫醒以后看着子西那张美艳动人的脸蛋还有那水汪汪的眼睛,谁还气的起来啊。

只小声提醒她莫要凉着了。

但是最近子西变乖了,上课不再睡觉了。

360有人砸场子

吕轩宇怀里抱着子西,疼爱得摸了摸她的头顶。

“子西越来越乖了,那等叔叔下次来的时候,叫你们习武好不好?”

子西在他怀中,拍手称号,开心坏了。

子平也是听了高兴得在地上蹦了好几下。

不远处尹小西走了过来。

原本是要出门去铺子里看看的,没想到吕轩宇竟然走了这么久还在府里。

“子西,不要缠着三殿下哦。”

子西努了努嘴,母亲的话是不能听的,只好下去站在地上。

二人朝着尹小西拱手弯腰行礼,“见过母亲大人。”

平日里二人都叫尹小西妈妈,但是礼数上是这般的。

尹小西蹲下身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小手,“三殿下马上要走了,不要缠着三殿下,会误事哦。”

子西乖巧得点了点头。

子平抿了抿唇,犹豫了小会儿开口说道,“妈妈,刚才三殿下说等他此次回来就教我和妹妹习武。”

尹小西看着子平一板一眼的样子,有时候真是像极了某些人。

她记得初见林涩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的,那时候他还在亭中和她理论了许久。

但一看子西,却是活脱脱自己的样子,整日都在欺负她的哥哥。

尹小西收回思绪,看向吕轩宇,“他们这么小,可以习武吗?”

“就习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不碍事。”

尹小西这才点头答应,“好,那现在要先让殿下去办正事哦。”

子平子西异口同声得,“好。”

声音嫩得能沁出水来。

“先生要来了,快去书房等先生吧,晚上回来检查功课哦。”

两个孩子对着尹小西行了礼,和奶妈还有佐梨一起去了书房。

每日先生要来教一个半时辰,教一些简单的三字经之类的。

尹小西送了吕轩宇到门口。

虽然往府里塞了好些个侍卫,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一去真不知道要去多久。

“不如你们先搬去悦府住着,或者去吕亲王府,你这里,怕是不安全啊。”

尹小西并为拒绝,也并为答应,而是福了福身,“三殿下保重。”

说完下了台阶,朝酒楼走去。

吕轩宇无奈,也只好坐上马车回了悦府。

此时蹲在尹府外头的黑色身影也转身离开。

刚走到铺子,还未抬脚进去,就听到二楼吵杂的声音传来。

大步迈了进去,便有伙计上前来说明,二楼有个千金大小姐在闹事。

尹小西自从在京都开铺子以来,还从未真的有人敢在她这里闹事过。

毕竟百姓们都在流传她身后有三个皇子撑腰,又和吕亲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这四座大山在,谁还敢往枪口上撞,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今日确实奇了怪了,二楼竟然这么吵。

哒哒哒。

尹小西很快到达二楼,刚上到二楼,就瞧见不远处的包厢门口围了不少的人,里面吵吵闹闹的,似乎一个尖细的女声在厉声训斥。

快步走了过去,围观的人瞧见了尹小西自觉得让出一条道来。

尹小西站在门口,就瞧见好几个穿着好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围着璃茉,指着她一顿训斥。

其中一个穿着深黄色棉质长袍的小姐指着璃茉怒骂道,“你这菜怎么做的,这么不干净,是想毒死本小姐是不是,毒死了本小姐对你有什么好处,说,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旁边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女子手里拿着丝绢儿,双手叉腰,附和着。

“史小姐,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好好收拾一顿,是不会招的。”

璃茉眼眶已经红了,还在努力解释着,“这不可能是我们酒楼的,定是你们故意放进去的。”

那个被称作史小姐的女子抬起手就要朝璃茉挥去。

“今日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话间,手就要落下去,璃茉下意识得想要躲,却被两个女子给两边架着丝毫动弹不了。

手逐渐得逼近璃茉那张稚嫩白皙的脸庞。

“哎--”

手在空中被人死死得拽住,偏过头来不悦得看向阻拦自己的人,正是尹家菜酒楼的掌柜的,尹小西。

那个大家口中只会勾引达官显贵名家世子的狐媚子。

史小姐刚要怒骂,“松……”

后面那个开字还未说出口,尹小西右手用力的朝着那个史小姐的左脸挥了过去。

很用力,脸上瞬间一个鲜红的五掌印,看的旁边的人都愣住了。

那史小姐也有些怔住了,完全没想到这姓尹的这么大胆,竟然敢打她。

“你……”

左手仍被尹小西死死得拽着,刚要张嘴理论。

啪。

又一记耳光落了下来。

史小姐更加懵了,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忤逆她呢,更何况是连扇她两巴掌。

完全被打懵了的状态,目瞪口呆得看着尹小西,左脸更加红肿了。

尹小西手又举了起来,看样子还要再扇下去。

史小姐这次反应过来了,连忙抬手要挡住自己那火辣辣的脸。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脸就要烂了。”

尹小西手停在空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若是再不放开我的人,我就继续扇,直到你们松开未知。”

身后的两人一听,连忙缩回了手,松开了璃茉。

尹小西连忙将璃茉拉到自己旁边,护在身后。

璃茉似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死死得拽着尹小西的衣袖,躲在身后。

那史小姐一看就是这几个人当中为首的,其他人都以她马首是瞻。

史小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在指腹触碰到红肿的皮肤的时候,发出“嘶”吃痛的声音,浑身也随着颤抖了一下。

“你这狐媚子,怎的打人这么狠。”

“礼尚往来罢了,你们这么对我酒楼的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狠不狠痛不痛呢?”

尹小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璃茉脸上已经被扇了一巴掌了。

小泉子一直都在后厨做菜,怕是铺子里嘈杂,连通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给喊到楼上被人给架住了。

“你们这菜里有恶心的东西,还不让人说吗?”

身后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女子站了出来,伸手指着桌上被吃了只剩下一半儿的菜。

尹小西顺着她的手看去,一盘青菜汤里头竟然赫然得飘着一只虫子,而这虫子……

361人都走了

尹小西微微抿了抿唇,眼角的得意之情难以掩饰,再抬眸看向史小姐几人的时候,满眼的不屑和傲慢。

“史小姐的意思是我这菜里有虫子?”

史小姐双手环xiong,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然呢。”

“所以依史小姐的意思,是想要我们酒楼怎么处理呢?”

史小姐一听,冷哼一声,双手改为负手而立,得意放松的模样,“你们酒楼自然是要关门才行,像这等不为生的菜做出来,不知道得毒害多少我南国百姓。”

尹小西嘴角一边勾起,微微眨动眼眸,那如蝶翼般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在眼睑下映照出一抹青色的阴影。

史小姐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那双美艳动人的美眸。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长的睫毛如此灵动的眼眸?

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尹小西自然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将汤面上飘着的绿油油的虫子夹起,举在空中,一步一步得朝史小姐靠近。

此时包厢外早已围满了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客人,都等着看好戏呢。

史小姐有些害怕得身体本能得往后缩,尹小西右手筷子夹着虫子,左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脱。

“史小姐,别跑啊,你不凑近点看清楚怎么知道是不是我酒楼的呢。”

史小姐看着虫子靠近,害怕得紧闭了双眼,身体尽最大可能得向后仰着,本能得抗拒着虫子的靠近。

包厢外围着看戏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没写到尹家菜的菜里真的有虫子,简直太恶心了。

甚至还有的心理承受能力小的开始作呕起来。

尹小西丝毫不管包厢外的人怎么想怎么做,她此刻只想收拾收拾这目中无人无中生有的千金大小姐,管她是哪家的,先收拾了再说。

“史小姐,你说的是这只虫子吗?”

虫子靠近了些。

史小姐只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是的,就是这个,你快拿开,太恶心了。”

说完又连忙将头别到别的地方,丝毫不敢直视尹小西筷子里夹着的东西。

同样身为女子,和大家闺秀不一样,她自小和奶奶生活在农村,这种虫子她见的多了,一不要人,二又没毒,只是看着有点恶心罢了。

此刻拿筷子夹着,自然是不怕的。

但是史小姐就不行了,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那只虫子在她看来已经近得要贴到脸上了。

“那我倒要问问史小姐了,这虫子如果真的是做菜的时候进去的,为什么这虫身好好的,一点煮过或者吵过的痕迹都没有,颜色也这般绿油油的。”

包厢外开始有人恍然大悟得议论起来。

“对啊,如果是做菜的时候掉进去的,那应该发黑才对啊,不该这么新鲜的绿绿的。”

“而且那虫子一看就是刚捉的,身子都是圆鼓鼓的,若是在锅里走过一遭,应是炒瘪了才是啊。”

这一下围观的百姓都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吃了饭菜后才丢进去的,目的就是想要栽赃尹家菜酒楼。

史小姐期初也不明白,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懂什么吵过之后什么颜色什么样子,她又没有下过厨更没捉过虫子,听到旁边的人说起来,她才明白过来。

眼珠子不断得在眼眶里转悠,想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半晌过后,憋出来一句话,“没准是你铺子不干净掉下来的呢?”

听到史小姐的话,众人一阵哄笑。

她不懂,但是这些看戏的人懂啊。

这种虫子只在树上才有,这铺子别说里面没有树了,铺子周围都是看不到一棵树的啊。

没有树哪来的虫子呢。

都明白过来后,也就不太信史小姐的话了。

身后一个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裳小声提醒情势不妙先走为上。

声音不大,但是尹小西听得一清二楚。

放下筷子,但仍旧逮着她不放。

“想走可以,结账再走。”

那史小姐从兜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用找了。”

说完就想要走,但尹小西仍旧不撒手。

史小姐有些不悦,“作何?”

尹小西抬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由委屈转而喜悦的璃茉,“史小姐打了人就这么走了?若不然我们去见官让府尹大人评评理?”

一听要去找府尹大人,史小姐明显的慌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尹小西仍旧不撒手。

手指敲着桌上的两张银票,示意她还不够。

史小姐又拿了一张,尹小西仍旧敲着。

史小姐又拿了一张一张又一张,直到后来身上一张都没了,尹小西这才放她走。

冲着史小姐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尹小西高声喊道,“下次再来啊。”

笑着将银票递给了璃茉。

璃茉略显担忧得看着尹小西。

“夫人,咱们敲她这么多银子不合适吧,这里是京都,万一得罪了人,日后咱们铺子不好做。”

一听璃茉说是敲,尹小西忙捂住她的嘴,不过好在这会儿看戏的人都已经走了,璃茉声音也不是很大,并没有什么人听到。

“我们什么时候敲她银子了,我就是随意敲了敲桌子而已,银票是她自己拿出来放这就走的,我又没开口威胁她,咱这不叫敲啊。”

璃茉“……”

是,您这不是敲诈,您都敲诈三殿下十几万两银子了……

不过今日也是好险,差点就落入这史小姐的圈套里了,若是她得逞,酒楼整个都要关闭了,怕是闹大了进衙门也是说不准的。

二人收好银票,转身刚要下楼,就听到噔噔噔噔急促的上楼声。

二人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就瞧着小泉子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铁勺子高举着冲了上来。

跑到跟前四处查看。

“人呢,不是说有人来闹事吗,在哪来,让我来会会她。”

小泉子在后厨呆的时间久了,白皙的小脸儿还是这么白,但是整个人确实壮了不少,也许是因为长期颠勺的原因吧,不再像一开始出宫时候的柔弱样儿。

若是不知道的,根本不知道他并非是完整的男儿身。

尹小西将他高举的勺子按下来,“行了,人都走了。”

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银票。

小泉子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但同时又有些惋惜。

“这么快就解决了?我才听说呢。”

362三殿下自重

“那不然我再把她交回来让你好好教训一顿?”

尹小西挑眉看着小泉子,脸上嬉笑着。

小泉子忙收起大铁勺子背在身后,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嘿嘿,不用,不用,还是夫人厉害,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三人下了楼,就有一个客人好心提醒她。

“掌柜的,你可要小心了,刚才那可是京都府尹大人家的大小姐,史茜稥,京都的人没人敢惹她的。”

尹小西努力回忆着史茜稥这个名字,好像不认识啊,就更别有仇了,但看今日这阵仗就是来找茬的啊。

“夫人,你认识她?”璃茉小声询问。

她们才搬来京都没多久,脚都还未站稳,就更别提何人结仇了。

但也许是夫人在别的地方认识的,也有可能,不然人家也不会找上门来。

尹小西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啊,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

看向身边好心提醒自己的大哥。

“大哥,这史茜稥您认识吗?”

大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小声提醒。

“那史茜稥乃时京都府尹大人的大女儿,而且皇上特意赐婚,将她赐给二皇子,只是暂时还未成亲而已,但如今整个京都已经把她当做王妃对待了。”

尹小西这下子明白过来,看来是吕德厚给她招惹来的麻烦。

这是误会了什么,才找上门来宣誓主权来了?

可是天地良心,她不仅和这个二皇子没有瓜葛,甚至看都不想看到二皇子。

若只是个府尹大人,那官不算大,但是京都的府尹大人,职位自然要高上许多,所以皇上才会特意赐婚,将那史茜稥给赐给二皇子吕德厚。

这样的人,还是别招惹的好,但是若执意招惹上门,那她也是不怕的,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要她白莲花般谁都忍让,那是不可能的。

心里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毕竟之后接连几天那史茜稥也都挺消停的。

直到有一天,尹小西在铺子里耽搁久了,很晚才关铺子回家。

原本铺子都是璃茉最后关的,但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璃茉天天在铺子入门的位置收银子,染了风寒,病倒了在府里休息。

最近这几日都是尹小西和小泉子两个人走在最后。

这一天晚上,街上已经安静得没了几个人影,街道两旁的灯笼灯光微弱,街道上昏昏暗暗的,只能看清近处的地方。

二人关上铺子门,正在上锁,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这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一声声细弱闻声凄惨的叫声。

二人警觉得回过身,却只有空空荡荡的街道,和对面铺子忽明忽暗的灯光。

一阵寒风吹过,浑身都透着一股寒意,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尹小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转身看向小泉子,小泉子早已吓得躲在了尹小西身后。

“萧全,你干嘛呢?”

几人为了在京都不引起被人的注意,不仅将宅子取名尹府,把孩子的姓氏给改成了随尹小西的姓,还给小泉子改了名字,叫萧全。

不然别人一听小泉子小泉子的,就会起疑,因为这一听就是在宫里当差的某一类人的名字。

萧全瑟缩得躲在尹小西身后,“夫人,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白色的身影,你说咱们是不是遇见鬼了?”

鬼怪什么的她从来不信,不然也不会在燕州的时候别人说是妖魔鬼怪来索命她完全不信,最后才查出来是鼠疫作祟。

此刻更是不会信的。

“哪儿什么鬼,快走吧,夜里风好凉。”

拿着手里的暖手壶拽着萧全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一阵凄惨的呻吟声,声音还伴随着一股寒风不停的颤抖。

萧全吓得腿都有些软了,紧紧得拽着尹小西的胳膊,二人缓缓得回过身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街角处缓缓滑过,当着二人的面快速得飘到另一头。

尹小西想要上前去看个究竟,被萧全给死死得拽着,根本就迈不开步。

“你撒手,我去看看,究竟谁在装神弄鬼。”

萧全早就吓破了胆。

虽然外表看着要阳刚多了,但是骨子里却仍旧还是当初的那个小泉子,胆子小,且一有事就往尹小西身后躲。

“夫人别走,你走了我害怕。”

萧全死死得拽着尹小西不撒手。

“那你和我一起去。”

萧全一听吧尹小西还往后拽了拽。

“夫人,咱们赶快回去吧,明天再请个道士来。”

“叫什么道士,这世上哪来的鬼怪。”

不管尹小西怎么解释,萧全就是不听,始终相信他看见了鬼,一个劲得拽着尹小西往后走。

眼看着那人影就要消失了,自己却不能去亲手逮住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萧全,你没看到她有影子吗?鬼哪来的影子啊。”

不管尹小西怎么说,萧全就是不信,死命拽着尹小西往尹府狂奔。

如果不是关铺子之前他才去过茅厕,她都怀疑他现在是不是要吓尿了。

被萧全这么一路拽着回到了尹府。

徐管家为了等二人回来,特地叫府里的小厮多挂了两盏灯笼,所以尹府的门前要比任何一家门前都明亮。

到达门口光亮处,萧全这才恢复了正常。

推着门快速往里跑去。

看着萧全落荒而逃的背影,长长得叹了口气,腿刚要迈进去,身后一个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唤住她。

“尹娘子。”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似乎还夹带着一丝疲惫,但话语间的惊喜之情毫无掩饰得表现出来。

尹小西回过身去,只见吕轩宇一身深蓝色的棉质长袍站在不远处的街角处,瞧见她回过身,小跑着上前,脸上疲惫和惊喜交杂着。

“你回来了。”

吕轩宇跑到跟前,恩了一声,张开双手想要揽她入怀,但尹小西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

“三殿下,自重。”

吕轩宇倒也习惯了,她一直都这般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平日里也是客套疏远到不行,甚至她对他大哥二哥都要比对自己态度好上许多。

吕轩宇倒也不气,笑了笑,缩回了手。

363去史府回礼

吕轩宇拍了拍自己身上洁净如新的华服,就好像上面真的沾上了什么灰一般。

若无其事得看着府内仓皇跑进去的萧全。

“他怎么了,跟见鬼了一样。”

“可不就是见鬼了。”

吕轩宇瞪大了眼珠子,手上的动作顿住,看着尹小西,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路上遇着鬼了,他吓得拉着我就跑,我还想去一看究竟的。”

“你不怕?”

吕轩宇,通常的女子别说见鬼了,就是听到也都会吓得花容失色,而尹小西却淡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真是一个奇女子。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你信这世间有鬼?”

吕轩宇连忙摇了摇头,“自然是不信的。”

“那不就得了,三殿下不送,我去看看去。”

尹小西终于摆脱了萧全的拉扯,还是想要去先前看见那抹白色身影的地方瞧一瞧,说话间就往台阶下走去。

吕轩宇连忙跟上去。

“三殿下刚回京都,不回去休息?”

吕轩宇脚下不停歇,“不急于这会儿。”

二人很快来到距离铺子没多远的街角处,这里灯光不太亮。

尹小西弯着腰专注得盯着地面上看,先前是看见了那个鬼影的影子的,所以她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此时正在地上盘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

奈何头顶的灯笼火光太昏暗,纵使她把眼珠子瞪到了最大也看不太清。

这时忽然旁边变得明亮了起来。

偏过头去,只见吕轩宇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忽然多了一盏灯笼。

再一抬头,发现铺子上面挂着的两个灯笼只剩下一个了。

低下头继续寻找线索,吕轩宇则一直拿着灯笼为她照亮。

蓦地,尹小西拾起街角处一个小物件儿,凑到灯笼面前才看清楚,这竟然是一个小巧的腰牌。

腰牌呈椭圆形,大概只有大拇指指腹这般大,因为小巧,一开始在墙角的时候都没太注意。

腰牌深灰色,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又小灯光又昏暗,看不清上面的字。

二人只好拿着腰牌回到尹府。

坐在饭厅里,徐管家端上来两盏热茶,饭厅里的灯光要明亮许多,桌上又摆了一只蜡烛,尹小西重新拿出那块拾到的腰牌,这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史。

尹小西还在回忆,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姓史的,吕轩宇拿过腰牌上下查看。

“这是京都府尹府里侍卫的腰牌。”

“京都府尹大人?”

尹小西忽然想到什么,她到京都的日子不长,但和京都府尹扯得上关系的,也就只剩下前段日子来找茬的史茜稥了。

可她自认为上次和史茜稥是初次相识,更谈不上何仇何怨啊。

上次也权当是她妒忌自己生意红火而已,从没往深了想。

吕轩宇点了点头,“京都府尹大人姓史,叫史荃,在京都城颇有威望,也深受父皇的新任,你怎么会得罪他?

再说,他若是与你有仇,怎么会玩这种幼稚的把戏,还装神弄鬼的,这不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吕轩宇手里拿着那个拇指大小的腰牌,怎么想都想不通尹小西怎么会和史荃结上仇怨。

“史茜稥,你认识吗?”

“不算认识,但是知道。她是史荃大人的独女,也是皇上赐给二皇兄的王妃,待二月份的时候二人就要大婚了,如今整个京都的人都已经把她当做二王妃了。

怎的,你认识她?结了仇?”

吕轩宇的表情似乎在担忧,若真的是结了仇,那以后日子怕是不太平了,这史茜稥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爱记仇。

虽然不算大奸大恶之人,但惹上也不是好处理的角儿。

“恩,好像是因为……”

尹小西话还未说完,吕轩宇就一下子想起来了,抢过话头道。

“是因为二皇兄是不是?”

尹小西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和无辜,天地良心,她和二皇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二皇子整日里往酒楼跑也不是她叫来的,她天天缠在自己身边也不是自己想的,这一切怎么就赖在她身上来了。

“那就难怪了,史茜稥极为善妒,二皇兄又整日缠着你,她自然是恨透了你的。”

说到这里,吕轩宇偏头看向尹小西,“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燕州的府尹大人他可以直接一刀斩了,毕竟是那个昏官不作为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但眼下,这京都府的府尹大人又怎么是燕州的府尹大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况且,府尹大人也没犯什么错,这说到底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他夹在中间也不好说什么做什么来给尹小西撑腰。

微微叹了口气,陷入两难之中。

尹小西却是一脸的冷漠,那双美艳动人的脸上沉静得如寒潭一般,似乎这平静的表面蕴藏着汹涌的魔鬼,正要伺机而出。

“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咱给史小姐送分礼回去呗,礼尚往来不是情理之中么?”

尹小西偏过头,嘴角勾着一抹难以揣摩的笑意,冲着吕轩宇挑了挑眉。

这一笑看的吕轩宇有些愣住,但随即脸上漾起惊喜的面容。

自林公子走后,就已经许久未见过这般绽放光芒的尹小西了,突然有一刻,他觉得尹小西又回来了。

天色已晚但又为时太早。

等下二人还有行动,吕轩宇就借机赖在了尹府。

这次出海剿灭海寇,还算顺利,死伤的不太多,刚上了岸,东西命人送回了悦府,他顾不上自己一身的风尘仆仆就感到尹府来了。

走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大皇子二皇子有没有为难她。

他记得皇上下令要他带兵去剿灭海寇的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那面上带着笑容的恭喜,让人心里瘆的慌。

这两个兄长向来都是笑里藏刀的角色,所以他才让尹小西不论大皇子和二皇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要相信。

回来就瞧见了她要去捉鬼,顿时浑身的疲惫也都没了。

此刻正在一间客房里沐浴更衣,稍作休整,待时辰到了,就和尹小西一起出发。

去史府回礼。

364掌控之中

鸡鸣,丑时。

尹小西穿了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给吕轩宇披上,再把他高高束起的墨发给放下,悉数拨到了身前。

二人正蹲在史府院墙外,收拾准备。

丑时是人睡的最熟也是神经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来回礼再合适不过。

院墙内的小院儿,正是史茜稥的住处。

楼上的灯早已熄灭,这个时辰应是早就睡了的。

二人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开始一颗一颗得往二楼史茜稥的闺房窗户上扔。

一下,一下,又一下。

终于,那间漆黑的房间一下子闪烁了一个灯火,然后房间内有了一点点光亮。

看来是醒了。

二人蹲下身子,藏在墙角处。

只听到上方有人开窗的声音。

史茜稥打开窗户看了看,并没有人经过,揉了揉迷离的睡眼,一阵风刮过,好冷。

干净又把窗户给合上,回身回到床上接着睡觉。

那个房间的火又被人吹灭了。

尹小西仍旧蹲在墙角下,不断得发出纤细又悠长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这寒冬的夜里听着格外瘆的慌。

吕轩宇拾起石子又砸了一下她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哒哒的声音。

“香儿,香儿。”

楼上传来史茜稥唤自己丫头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胆怯和急促。

吱呀……

香儿推开门跑了进去。

“小姐,怎么了?”

史茜稥指着刚才发出哒哒响声的窗户,颤抖着声音吩咐道,“你去看看,看看窗户。”

香儿有些不解,小姐这是做噩梦了吗?

怎的大半夜的要开窗户,这大冷天的。

心里不悦,但香儿还是照做了。

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灌进来,整间屋子瞬间温度骤降了好几度,史茜稥裹着被子缩在床上,香儿因为小姐焦急得呼唤,从房间跑过来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来得及穿上棉袄,只有单薄的一间衣裳。

此时冷的打起了哆嗦,连忙将窗户给合上。

搓着双手,抖动着双脚,哈着气,“小姐,窗外好冷啊。”

“看见什么没有?”

史茜稥脸上是惊魂未定的胆怯,朝着香儿使了使眼色。

香儿不明白,这大半夜的,又是寒冬,能看见什么。

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好,那你去睡吧。”

香儿闻言朝房间门口走去,刚要合上门又被史茜稥给唤住。

“哎,香儿,你等等。”

香儿顿住关门的手,探进头来,“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史茜稥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在我床边睡。”

香儿顿了顿,进了屋,在柜子里拿出了被褥裹在自己身上,在史茜稥的床边坐了下来,靠着床睡下。

身边睡了人,加上窗外终于安静了下来,史茜稥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也终于睡下。

也许真的是自己做梦听错了误以为是真的有人在敲窗户。

而院墙外,早已没了人影,只留下不深不浅的两个人的脚印,也在下一场雪到来的时候全给盖住。

就像二人来之前的样子。

翌日。

大晚上二人不睡觉去回礼,吕轩宇顶着两个浓重青色的眼圈上了朝。

由于此次剿寇有功,皇上看着他憔悴疲惫的样子,也只以为他是忙于剿匪的事情,所以才这般。

故而大肆夸奖和赏赐一番后就让他回府休息了,还特批他可以休息两日再上朝。

下朝后,吕轩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的走出金銮殿。

身后跟着一群上前巴结讨好的他都叫不太上名字的人。

这些人估摸着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要了的,这才归顺在了他这边,只是他想要的,其实只有林沛和尹小西两个人。

林沛身后有吕亲王,而吕亲王又深受皇上的新任,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

而尹小西,虽然无权无势,但却总能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办法,是个他永远都看不透猜不透的奇女子。

和那些上前讨好的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简单应了两句就快步朝宫门走去。

身后的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脸的欣喜。身旁的人也都在恭喜着他。

“真是没想到,三殿下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恭喜叶大人,不知叶大人的茶会下官可否讨个请柬呢。”

身旁的另外几人也都开始讨要请柬来。

方才叶大人也只是试探性得说了三日后在府里办茶会的事情,到时候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聊聊诗词歌赋品品茶,最主要的是可以联络感情拉拢关系。

没想到三殿下竟然就这般答应了。

他也是一阵的喜出望外。

回到府里就开始吩咐管家送茶会请柬到各家府上。

而另一头,答应了人家茶会邀请却还全然不知的吕轩宇,一出宫就去了尹府。

敲了好几声后门徐管家才来开了门。

见着是三殿下,徐管家微微弯腰行礼,“三殿下。”

“尹娘子呢?”

全府上下都叫尹小西作尹夫人,但三殿下却自始至终都叫她尹娘子。

徐管家自然是知道三殿下说的是谁。

谦恭的笑了笑,“夫人在休息,说是晚上还有事要出门,三殿下需要老朽给殿下传话吗,还是叫人去把夫人叫起来。”

吕轩宇想了想,挥了挥手,“罢了,是该好生休息,别去吵她了,本殿下走了。她醒了以后跟她说一声本殿下来过就是了。”

徐管家微微颔首应了下来,吕轩宇就转身又坐上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回了自己的悦府。

徐管家合上门,重新上了栓,嘴角微微笑了笑,去忙府里的事情去了。

徐管家是吕亲王亲自派给尹小西的,跟随在吕亲王身边多年,对于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不该说的从来不说,是吕亲王的亲信。

对于尹小西几人的身份徐管家自然是知晓的,但只字未提也从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或者好奇,只当时一个普普通通的经商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罢了。

对于吕轩宇频繁出入尹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尹府的情况,他该报的还是会按时回禀给吕亲王知晓。

比如前段时间尹府屋顶上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和院内深夜出现的脚步声。

这一切,其实都在徐管家的掌控之中。

365教书先生

尹小西睡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只简单吃了几口饭,去铺子里转了几圈,又去书房瞧了瞧。

教子平和子西的先生名叫居阳,原是京都著名的南跃书院的教书先生,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从书院里退了出来。

这次也是因为林沛邀请这才每日到府上来教两个小家伙四书五经,礼数规矩。

书房四方通透,光线充足,四周也只是拿透光的白布遮挡寒风,并无门之类的东西。

书房外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并无任何的装饰,只是白色的砂石中间有一条石板铺就的小径,从院门口直达书房。

此时,尹小西站在院门口的位置,居先生身穿一件浅灰色的棉质长袍,手里拿着一本书卷站在子平和子西面前读者。

子平和子西则端坐在第一排,认真的复述着先生说的。

子平子西身后是佐梨,虽然不能说话,却听得格外的认真。

居阳拿着书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一抬眸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尹小西,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教书。

子平子西瞧见了先生的动作,也朝着尹小西这边看了过来,子平学着先生的模样微微颔首,给母亲问好。

子西则是有些激动得想要站起身来朝母亲奔来,尹小西抬起食指置于唇边,示意她安静,她又立刻坐了回去。

看两个孩子都学得挺认真的样子,转身出了院子。

坐在自己的房间,翻看张良前几日送来的账本。

从账本上看,燕州的铺子一切正常,盈利也很客观,和京都的铺子不相上下。

合上账本就看见吕轩宇一身白色衣衫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今晚不去了?”

“还未到时辰呢。”

尹小西抬头看了看天,临近傍晚,距离铺子关门还早,距离史茜稥入睡更早。

“闲来无事,所以打算过来蹭个饭。”

在尹小西对面,冲着他嬉笑着,挑了挑眉,看着轻佻极了。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直接伸出右手,“殿下欠我的十二万两银子什么时候给呢?”

吕轩宇从怀里拿出一摞一千两的银票,尹小西数了数,十张。

将银票收好,转身放到一个小木箱子里,上了锁。

“希望殿下记住,还欠我十一万两银子。”

“尹娘子既然这么爱银子做我的王妃岂不是有了更多的银子了,如今父皇也很看好我,说不定哪日就册封我为太子了呢,届时你就是南国的太子妃。

想有什么有什么,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怎么样,尹娘子好好考虑考虑就点头同意随我搬去悦府住吧,也怪想子平和子西的。”

吕轩宇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笑的灿烂,眼眸里充满了期待。

尹小西锁好箱子又把那装满银票的箱子放入了一个大的衣柜里,再上了一层锁,这才回身坐了回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以殿下如今的形势要做太子是不大可能的,我虽然一介女流,但是也看得出来,皇上不过是拿殿下来平衡大皇子和二皇子罢了。

争储,殿下还差得远。”

尹小西的一盆冷水泼下来,吕轩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没好气得抿了抿唇。

“我自然是知道父皇的意图的,若是放在以前,父皇不喜也就罢了,如今父皇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自然是希望自己也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尹娘子倒是说话直接,将本殿下剥皮抽筋看了个明明白白。”

尹小西余光扫了一眼吕轩宇,又迅速收回视线,似乎自己说的是有点直接了些,心里愧疚起来。

“殿下要争储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就看殿下怎么谋划了。”

吕轩宇似忽然看到希望一般,“那你可愿帮我?”

尹小西摇了摇头,“我一介女流,趟这浑水做什么。”

说着出了院子朝饭堂而去,看时辰,子平子西也差不多要下学了。

吕轩宇跟在身后,小跑着上前,二人并肩而走。

“你一介女流不也做买卖开铺子吗,不如就当我的军事替本殿下出谋划策可好?”

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虽然本身精明强干又博学多才,但他清楚,他们二人身后其实都有一个军师在为他们出谋划策铺平道路。

只有他,是孤身一人,就连林沛也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并为明确的支持他也未拒绝帮他,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饭堂,子平子西早已在桌旁坐好,瞧见了二人,子西远远得就喊母亲和叔叔。

吕轩宇只好噤了声。

蹲下身子将子西抱在怀里,子平下了凳子,对着二人拱手行礼,“见过母亲大人,见过殿下。”

声音稚嫩,乖巧,和这少年老成的话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一种反差萌的可爱感。

尹小西上前,拉着子平的手坐下。

“今日可有好生学?”

子平点了点头,“回母亲大人,居先生教的每一句话我和妹妹都有认真听学。”

尹小西这般摸着子平的头,夸他听话,另一边儿,子西搂着吕轩宇的脖子,嘟着嘴巴,“殿下不是说要教子西和哥哥练武吗,殿下要说话不算话吗?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哦,今日先生说,君子要言而有信。”

吕轩宇仰头开怀笑了笑,抬手点了点子西那稚嫩高挺的鼻尖,“本殿下说话自然算话的,骗谁也不可能骗子西和子平啊,明日就来教你们,可好?”

子平和子西这才兴高采烈的点头。

吃完饭,孩子被奶妈和佐梨带回了院子。佐梨虽然不会说话,但写的一手的好字,变换灵动,清新飘逸,刚柔相济,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

也是从佐梨的一手好字,尹小西判断出,佐梨并非寻常人家的丫头。

故而每日白天先生教书,晚上则由佐梨教二人写字。

在子平子西这个年纪,拿着毛笔胡乱画都困难,字自然也写的好不到哪里去。

吕轩宇就送了三盒上好的狼毫笔来,笔短小,轻巧,但笔尖的毛极好。

两个孩子拿着喜欢极了,佐梨也更喜欢写字了,在佐梨的渲染下,两个孩子的字也算是写的初见成效。

366交给官府?

尹家菜酒楼。

尹小西二人来到铺子不远处的街角,躲在暗处,等着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再次现身,捉个人赃俱获。

二人在街角处等了许久,眼看着璃茉把铺子门合上,准备离开。

萧全胆子小,所以在最后一桌客人的菜做好以后就让他先从后门溜走了。

璃茉虽然是女孩子,胆子却比萧全要大上许多。

此刻正迈着脚往尹府走去。

渐渐得就听着冷清昏暗的街道上发出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声,那声音乍一听会觉得是女子在哭泣,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但仔细一听会发现,声音像是男子刻意捏着嗓子在装女子的声音。

璃茉并未停下,也并未露出害怕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往前走着。

那声音似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起来。

没多一会儿,就瞧见一个披着长发身穿白衣的女子从街道的一旁飘向另一边。

在那抹鬼影出现的几乎一瞬间,吕轩宇手拿麻袋上前一套,就将那抹鬼影给套在了麻袋里。

里面的鬼影还在挣扎,吕轩宇手成刀状往下一劈,那抹鬼影就立刻消停下来。

掀开麻袋一看,已经被吕轩宇给一掌劈晕倒在了地上。

撩开垂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脸来,是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身上披了一张白布,装神弄鬼。

从那男子的手臂就可以看出,是个习武之人,孔武有力,轻功应该也是不错的,不然也没办法装神弄鬼。

只是在吕轩宇的面前还是要逊色不少,不然也不会一飘出来就被直接套在了麻袋里。

尹小西拿出麻绳,二人合力将那人捆绑好,扔到了尹府的门口。

此时璃茉和萧全早已等在了尹府门口。

见着吕轩宇扔过来的人,萧全乱脚就往上踹,嘴里气愤得一顿咒骂。

“让你装神弄鬼吓我,让你吓我,看我不打死你。”

打了没几下,萧全就累了,又叫了小厮将男子给拖到了尹小西的院子,绑在了那颗硕大的樱花树下。

萧全端来一大盆凉水,猛地往男子身上泼去。

原本就是天寒地冻的天气,此时的水本就凉的入骨,这一泼,男子瞬间惊醒,似还呛了口气,连咳了好几声。

睁眼就瞧着眼前围着自己的几人,挣扎了几下,手被牢牢得困在了树上。

“你们想干嘛?”

男子率先开口,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

“受何人指使,为何要装神弄鬼?”

吕轩宇二话不说,拔出自己佩戴的短刀,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刀刃冰凉,在触摸到皮肤的时候男子不禁微不可察得颤抖了一下,但面上仍旧淡定从容。

“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子嘴硬,不肯交代。

尹小西拿出先前捡到的那枚腰牌,在腰牌露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男子的眼眸一亮,但立刻又恢复平静。

“这你可认识?”

尹小西将那枚腰牌悬在空中,在男子眼前晃悠。

男子怒目瞪了尹小西一眼,“不认识,不是我的。”

萧全又端来一盆凉水泼了下去,“还不交代是不是。”

男子倒吸一大口凉气,整个人脸色都冻僵了,肤色惨白,使劲晃了晃脑袋来保持头脑的清醒。

“你不说我们也都能查出来,你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本殿下对史大人下手了。”

男子一听史大人立刻急了。

“与史大人无关,你们不要动他,这一切都是我个人所为,既然被你们逮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男子这么关心史大人,吕轩宇冷笑一声。

“你还说你不是史家的?这么紧张史荃。”

男子哑声,不言语,但倔强得别过头去,不看几人,也不在说话。

吕轩宇一挥手,徐管家带了人来,把男子关进了柴房上了锁。

吕轩宇和尹小西二人拿了东西就出了门。

来到史家的时候,天色已晚,

楼上史茜稥已经入了睡,从窗户看上去黑漆漆的。

吕轩宇捡起石子就往窗户上砸。

尹小西照样蹲在院墙下发出凄惨悠扬的哭泣声。

这次很快,楼上史茜稥的房间就亮了起来。

刚一打开窗户,吕轩宇就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头发垂在身前,快速得在窗前飘过。

只听道楼上发出凄惨的尖叫声,可以想象史茜稥被吓成了什么模样。

吕轩宇飞到旁边的屋顶上,看下方尹小西的手一挥,她又开始哭泣起来,吕轩宇就再次从窗前飘过,只是这一次他飘得吧先前要慢上一些。

楼上瞬间传出史茜稥哭喊的声音。

吕轩宇此刻停在了院墙边上的大树上。

院子里听到史茜稥的惨叫声纷纷赶来,打开窗户没瞧见任何人影,在院子里找了找也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看着屋子里的史茜稥,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窗户的位置,双手撑在身后,浑身不停的颤抖。

而她一动不动盯着的那扇窗户,别说人影,就连一片叶子都不曾见到。

众人都以为小姐是做了梦魇,梦魇太过真实,这才吓成了这副模样。

留下了嬷嬷安慰小姐,其余人都散了去。

史茜稥的生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是府里的嬷嬷代打的,史荃一心扑在政务和仕途上,缺乏对史茜稥的管教和关心。

自小府里就她一个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才养成了如今这骄横自大的性格。

但平日里再自大,此时也被吓破了胆。

瞪大了眼睛,双手拽着嬷嬷的胳膊,缩在嬷嬷的怀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合上眼皮。

吕轩宇见也吓得差不多了,纵身一跃就到了院墙外,和尹小西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回了尹府。

回去以后那男子始终不肯开口,无论是史荃还是史茜稥,男子都矢口否认和二人没有一点关系,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为。

一副世事如归要把所有事情往身上抗的样子。

萧全双手叉腰,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子,此刻倒是威风极了,全然没了那日晚上见鬼时的仓皇。

“夫人,这人怎么办,交给官府吗?”

尹小西看了看,绕到身后,那男子怎么都挣脱不开的结,她只轻轻一拉,就散开来。

367民间疾苦

手上的麻绳没了,男子蹿起身来,一边揉着被勒出红色印痕的手腕,一边诧异得看着尹小西。

只听尹小西淡淡说道,“放他走吧。”

萧全和璃茉都不解,萧全更是有些嘟着嘴巴极不情愿得怒目瞪着男子,但男子浑身的男子气概,他一瞪又立刻怂下阵来。

“夫人,为何要放了他,得好好收拾一顿才行啊。”

萧全嘟着嘴巴一副撒娇的模样。

尹小西拽了拽他,“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着将萧全和璃茉都给推了出去,催促着让他们去休息了。

拆房里只剩下她和吕轩宇,还有同样无法理解的装鬼男子。

“为何放我?”

男子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这顿拳打脚踢,对他而言,恢复起来轻而易举。

此刻正负手而立抬首挺xiong得正视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

他都装鬼吓她了,被逮到了他都想到了要舍弃自己来保全小姐了,怎的就这般把他给放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陷阱?

“不放你,难道还养着你?我府里的米不要钱的吗?”

尹小西无所谓的甩下这么一句,拉了拉吕轩宇的衣袖,转身离开。

转身后,脚步不顿的挥手说道,“走门还是翻墙,自己选,不送。”

男子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沉默片刻还是纵身一跃,从院墙飞了出去。

尹小西回到东院儿,折腾到这会儿了,早又困又乏的了。

坐在桌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头,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庞尽显倦容。

吕轩宇识趣得快速绕道身后,伸手要为她捏一捏。

本以为这暖人心的动作,她会对他态度有所改善,谁料尹小西直接蹭得站了起来,站到一边。

“三殿下做什么?”

吕轩宇双手还选在半空中,俏皮讨好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我……自然是帮你捏捏肩啊,你不是累了么?”

说着伸手向前迈了一步,尹小西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三殿下自重,我一介草民,哪敢让三殿下给我捏肩,时辰不早了,三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不是还上早朝吗?”

吕轩宇有些尴尬得收回了双手,抿了抿唇,坐了下来。

“父皇说我剿海寇辛苦了,准我在府里休息几日,这几日都可以不上早朝。”

脸上得意的神色,尹小西看在眼里,但却微微摇了摇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皇上让你休息你就真的休息?一代帝君的圣意你就是这么揣摩的?”

吕轩宇不解,伸长了脖子,“何意?”

尹小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最近为了能睡好觉已经许久没喝过茶了,通常都是白水。

“皇上让你休息,殿下更应当如常去上早朝,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这样皇上才会更加重用你,而不只是用殿下来平衡大皇子和二皇子。”

吕轩宇想了想,沉思了片刻,起身,对着尹小西拱手行礼,“尹娘子说的在理,在下这就回去休息,明日照常去上早朝。”

尹小西微微点了点头,吕轩宇就风尘仆仆得从后门出了尹府,上了门口街角处藏着的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而屋内,尹小西嘴唇挨着杯子,轻轻一笑,放下茶杯起身躺在了床上。

“呵呵,还支不走你!”

其实方才尹小西不过信口胡诌,目的就是想要把吕轩宇给支走,自己好早点休息罢了。

吕轩宇却是志得满满的,回府就睡了,第二日清晨穿上官服就上了朝。

皇上到达金銮殿的时候,瞧见了站在底下的三皇子,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吕轩宇还是注意到皇上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心里一阵窃喜。

果然尹娘子说的没错,父皇果然喜欢这样。

百官朝礼后,皇上坐得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这三个儿子,但视线并为停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未露出任何的神色变化和情绪。

“不是准了让你在府里休息吗,怎的今日来上朝来了?”

皇上下巴微微抬了抬。

众人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三皇子吕轩宇。

吕轩宇向左迈了一步,拱手行礼回道。

“启禀父皇,臣已经休息好了,心系黎民百姓,闲不住,所以还是来上朝,看看能不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替父皇分忧。”

皇上听闻欣慰得点了点头。

而大皇子二皇子则是斜视了一眼站在正中间的吕轩宇,满是不屑和轻蔑。

这等阿谀奉承之话,父皇怎么会喜欢,看来三弟这回是要被训了。

三弟怎的变了这么多,这么会讨好父皇了,难道是之前一直关注着大皇兄,忽视了三弟?

众人还在心里揣测着皇上的反应,只见皇上微微扫视了一眼文武百官,开怀大笑起来。

“你真是朕的好儿子,是这江山的好皇子啊,不如搬进宫来吧,宫里宫外的跑也是苦了你了。”

大皇子二皇子“……”

文武百官“……”

几家欢喜几家愁。

如今三皇子得宠得有点太快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而那些先前投靠不成最后归在三皇子门下的官员,此刻心里大喜。

整个南国都在传,皇上唯独把三皇子赶到宫外去住,就是因为皇上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寄予厚望。

可是眼下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他搬进宫里去,这就代表……

不可细想。

吕轩宇见皇上大笑,先是一喜,后听到皇上说要他搬到宫里去住,心里咯噔一下。

受惊得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永远猜不透情绪的皇上,“父皇……”

皇上沉声开口,“怎么,你还不愿意?”

吕轩宇忙收回眼眸,低头,仍旧保持着拱手行礼回话的姿势。

“父皇息怒,不是儿臣不愿意,只是儿臣长年住在宫外,早就习惯了和百姓做邻里,听他们说家长里短,日常小事。

儿臣觉得只有立于百姓之中,才能了解百姓真正的需要以及百姓的疾苦,若是搬进宫里,耳目闭塞,宫外什么样怕是都不知道,那又如何出谋划策为父皇分忧呢。”

吕轩宇低着头,眼珠子快速得转动,想到了这么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来拒绝入宫的理由。

若是入了宫,还怎么随意去酒楼喝酒,怎么去尹府教子平子西学武,那可不行。

368房间不干净

皇上一听,不仅不气,反倒更加欣赏起这个儿子来,频频点头,露出稀罕的赞赏和欣慰的表情。

文武百官怔然,这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三皇子吗?

还知道心系百姓,讨好皇上?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禁同时小声嘀咕道,“虚伪。”

声音很小,小的原本只有自己才听得到,奈何二人站的太近,都听到了彼此的话,然后相视一眼,略微有些尴尬得笑了笑,然后又同时收回眼眸,正色看着皇上。

下早朝回到悦府的时候,管家递给他一张请柬,上面写的是叶府,而内容则是茶会?

吕轩宇拿着那份请柬看着管家,“叶大人是谁啊?”

管家也是满脸的疑惑,送请柬来的人说是三皇子知晓此事的,怎的三殿下连叶大人是谁都不知道呢,莫非,被骗了?

正在管家想不通的时候,吕轩宇恍然大悟,“哦,那个叶大人。”

语气拉的很长,似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殿下不知道茶会的事?可是来人说是殿下知晓的,还同意了这才送过来的,若不然,老朽命人给送回去。”

管家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吕轩宇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收回了手中的请柬。

“且慢,茶会要去,得去。”

拿着请柬兴高采烈得进了府,往里走时似心情不错,还哼着口哨脚跟都是一下一下踮着的。

关键站在悦府门口,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如今这三殿下是越看越看不明白了。

前两日老是夜半三更得出门,还突然喜欢上了上朝,要往日里,那可是他求了半天都不去的,怎的去了趟燕州就转了性子了?

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老管家笑着频频点头走进了府里。

……

史府。

那史府的府尹大人乃是当朝尚书大人魏志清的得意门生,而史荃的独女史茜稥也是自小魏志清看着长大的,极其疼爱。

当时为了拉拢尚书大人,吕德厚才刻意靠近史茜稥,皇上看在眼中,就直接成全了这门亲事,将史荃家的独女史茜稥赐给了吕德厚做王妃。

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正是喜结良缘的好日子。

若没有尹小西的出现,估摸着吕德厚就要这般为了拉拢魏尚书而娶了史茜稥了。

可是这样一个长得如仙女下凡貌美,又有趣有才的尹小西出现了,史茜稥就显得平庸无奇起来,早就入不了吕德厚的眼界。

所以在收到史府传来的帖子请他入府的时候吕德厚是极不情愿的,可是自己当初讨来的婚事,怎的也得敷衍下去才行。

此刻正坐在史府的书房里和史大人喝着茶,史茜稥惊慌失措的走了进来。

由于这两日睡不好,下眼睑一边一个大大的青色阴影,也不如往日那般好看了,尽显憔悴。

看的史大人都有些不忍直视得发出啧啧的嫌弃声。

其实吕德厚一直都很好奇,史荃就这么一个女儿,按理应是视若掌上明珠捧在手心好生疼爱的,怎的一直觉得他有些嫌弃这个女儿。

“你这幅样子是做什么?”

史荃冷声呵斥史茜稥,斥得史茜稥顿时委屈得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爹爹,呜呜,女儿近几日晚上老是见鬼。”

史茜稥话一出,吕德厚拧紧了剑眉,看着史茜稥,但却不是在担心她。

“史小姐说什么?见鬼?”

史荃一听,忙解释道,“殿下莫当真,小女这几日失眠,脑子有些不清醒罢了,殿下莫当真,莫当真。”

史茜稥一听以为二皇子是在担忧她,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两个人,担心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也顾不上礼仪和父亲在旁那恶狠狠嫌弃的眼神,一把抓住吕德厚的胳膊,抛开女儿家的矜持。

“二殿下,你一定要帮我,一到晚上就有女鬼来找我,接连找了我好几日了,吓得我根本没办法闭眼睛。

一合上眼睛就听到窗外用指甲敲窗户的声音,还有白影飘过,那声音凄惨极了。”

史茜稥说着浑身都在颤抖,瞳孔放大数倍,手拽得紧极了,并不像是在说谎。

吕德厚浅浅一笑,笑的温婉如春风,在这寒冬腊月的气候里,这个笑给了史茜稥无限的温暖,心也平稳了不少。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着,吕德厚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平安福系到史茜稥的手腕上。

“这是我母亲为我祈求的平安福,让它来保护你,定能相安无事的,安心睡个好觉吧,你瞧瞧你脸都憔悴了。”

吕德厚说着抬手轻抚了一下史茜稥的下眼睑那块硕大的青灰色阴影,眼眸里满是宠溺和疼惜。

看的坐在一旁的史荃只能举起茶杯漠然得喝茶,将视线转开。

这个女儿他确实不喜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那个娘……

只是如今既然她能得到二皇子的喜爱,为他铺平在朝中的路,也算是不错。

得到了吕德厚的安慰还有他那满是柔情的眼眸,史茜稥的情绪也平稳下来,在吕德厚的护送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站在房间门口时,史茜稥死死得拽着吕德厚,盈盈秋水的眼波里满是不舍。

“殿下……”

娇柔的语气间充斥着娇嗔和万般风情。

只是这等娇嗔再配上脸上那两团青灰色的阴影,别说二皇子,就连大街上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是看不下去的。

吕德厚温婉一笑,轻拍她死死拽着自己的手背,“不急,来日方长。”

史茜稥娇羞得低下头,缩回了手。

对,来日方长,再有几个月就要成亲了,也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况且看殿下今日的神情,对她疼爱有加,此事应是不会有什么变故的。

史茜稥这才放心得一脸娇羞得目送吕德厚离开。

然后站在门口扭捏了几下,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刚要合上眼睡一会儿,一闭眼那抹白影就出现在眼前,吓得她立刻从床上惊坐起来。

手里死死得攥着那个二皇子给她的平安福。

可是纵使如此,她在床上翻来翻去还是睡不着、

无奈,只好叫人给她换了房间。

定是楼上的房间不干净。

369你怎么来了

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史茜稥手里死死得拽着白日里二皇子给她的平安福准备入睡。

想到白日里二皇子对史茜稥的疼爱,史荃也总算是关心起这个女儿来。

命人端了一盅汤来送给她睡前喝,是求了宫里的御医给的安神的方子做的药膳。

自小到大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爹爹对她这般冷淡,对她的事情向来都不闻不问。

而眼下却突然关心起她来,心里一阵暖气席卷全身,再加上手心里攥着的那个平安福,心情也平稳起来。

正在这时,那个被她派去装神弄鬼吓唬尹小西的男子回到尹府复命。

见着自家小姐正挂着笑容看着手里的平安福发呆,只简单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屋内,史茜稥根本没注意听男子说了什么,只直勾勾得盯着平阿福,憧憬着大婚之后和二皇子的幸福日常,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男子的话。

宫里的御医方子果然好,还未到戌时,就犯起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转身躺到床上,这几日嬷嬷都陪在身边,这时正在为她掖好被角,熄灭蜡烛,转身轻手轻脚得合上门。

终于,睡了这几日以来最好的一个觉。

只是,好景不长。

到丑时,窗外仍然传来窸窸窣窣敲窗子的声音,一声声凄惨的声音传来,吓得床上的史茜稥惊醒,瞬间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黑漆漆的屋子,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手里仍旧死死得拽着平安福不撒手。

躺了半晌,屋外的动静突然没了,史茜稥开始自我安慰,也许只是风声。

这个房间要矮一些,风带起了树叶拍打窗户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这么想着,史茜稥拽着平安福钻进被窝里,死死得拽着被角。

窗外的声音小了许多,史茜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窝在被子里不住得颤抖。

渐渐的也睡下了。

只是好不容易刚合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几时了,窗外又传来拍打窗户的声音,这次还伴随着凄惨的叫声。

叫声似乎与先前两日的叫声有所区别。

但此时的史茜稥哪里有那份闲情逸致去判断为何女鬼的声音还变了。

不停得颤抖,就连捂着被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只好坐起身子整个人缩在床角,双手举着平安福抵在自己身前,当做对付鬼怪的法宝一般。

窗户越敲越响,甚至还有丝丝拉拉指甲在划窗户的声音。

禁不住好奇,史茜稥探出脑袋看去,正巧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头批长发刚撕开窗户,脑袋从窗外爬了进来。

吓得史茜稥整个人直接昏倒过去,手里的平安福散在一边。

那抹白色的身影走了进去,撩开额前的黑发,拾起旁边的平阿福,冷哼一声。

“呵,二皇子也是你可以觊觎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抹鬼影转身一个鲤鱼飞身,从窗户钻了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身手太好,就连地上的脚印都不曾留下。

听到声音跑来的下人们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小姐昏倒在床边,忙叫了郎中来。

史荃也被叫了起来,极为不悦得边叹气边往史茜稥的小院儿走去。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有完没完了。”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史荃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气,朝着满院子的下人怒吼。

嬷嬷怀里抱着史茜稥,满眼担忧得看着史荃。

“老爷,小姐她……”

“唉,明日去请个道士来,做做法,一天到晚哪那么多妖魔鬼怪。”

只简单看了一眼史茜稥,史荃一挥袖,转身离开。

有这么个会折腾的女儿,心里烦躁到不行。

府里的人都知道史大人对这个女儿不太看重,但却不知道这般的不在意。

如今小姐都昏倒了,大人却还在发火。

见着史大人的态度,下人们也纷纷散去,只等明日去请个道士来做做法,驱驱邪。

而那嬷嬷则将史茜稥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虽然昏倒了,也好在气息还在,好过一直大呼小叫要强。

嬷嬷是最后一个离开屋子的人,她刚离开没多久,史茜稥就从床上惊坐起来,然后手里空无一物得但看样子又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在屋子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四处转悠。

就这么在屋子里一直跳到清晨才稍稍歇下。

第二日清晨,下人们一大早就请了道士来府上做法事。

那道士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对着史茜稥又是撒水又是转悠着念念有词的,看着还有模有样的。

而朝堂之上,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文武百官早已知晓了昨日夜里史家小姐史茜稥失心疯的事情。

甚至有人站出来提议取消他和史家小姐之间的婚事,怕皇家沾染了污浊之气,影响南国气运。

此话一出,不少人跟着复议。

只有二皇子站在殿下,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

吕德厚深知,这门婚事,不能由他来开口,不然会失去尚书大人的支持。

他在等一个声音,在等魏志清的声音。

果不其然,朝堂上沉默片刻之后,魏志清站了出来,对于解除婚约一事也进行了复议,紧跟着就连当事人的父亲史荃也站了出来。

表示同意解除这门婚约,说是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南国的气运,辱没皇家的脸面。

皇上看了看吕德厚,意味深长得叹了口气,沉声问道,“你怎么看?”

吕德厚向左迈了一步,站在大殿中央,拱手行礼回话。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说完并不急着回身,等着皇上的裁决。

半晌之后,皇上以文武百官都听得见看得见的叹了口气,略带遗憾之色。

“既是如此,那便取消了这门亲事吧。”

“儿臣领旨。”

吕德厚回话,声音浑厚低沉,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下朝后,吕轩宇的马车直接停在了尹府的后门处,敲了敲门,徐管家就开了门。

并为和徐管家寒暄,吕轩宇火急火燎得朝内院走去。

走到内院的时候,尹小西才起床没多久,还在陪着孩子吃早饭。

见着吕轩宇赶来,满眼的诧异。

“你怎么来了?”

370改岁邀请

两个孩子在,吕轩宇便没有开口,而是坐了下来,摸了摸子西的脑袋。

“吃饱饱了吗?”

子西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恩,饱饱了。”

子平则是起身,下了桌子,对着吕轩宇拱手行礼。

“母亲,殿下,我们吃饱了,先去书房了。”

拉着不情愿的子西就往外走。

明明是个稚嫩的小孩子,却像极了一个懂事的大人,看的尹小西老母亲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孩子走了,有事就说吧,等下我还要去铺子里呢。”

尹小西也放下筷子,看着吕轩宇,他这么一大早就来了,还火急火燎的,明显就是出了什么事来寻求帮助来了。

“昨晚你又去史府吓唬那个史茜稥了?”

吕轩宇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尹小西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又不会飞,我怎么吓她,再说了,吓个两次让她长长记性就行了,她派人来吓我们两次,我吓两次回去,很公平。”

吕轩宇一脸恍然。

“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来是有人将计就计,故意为之。”

“怎么回事,那史茜稥怎么了,真见鬼了?”

吕轩宇将史茜稥得了失心疯的事情,还有今日朝堂上解除婚约一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尹小西。

尹小西只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连吕轩宇都看出来了,她在深宫之中待了好些年的人,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想来应是有人早就不想要这门婚事了,所以借此机会添一把火给直接吓失心疯了好借口解除婚约。

只是可悲了史茜稥,在这之中扮演着任人宰割的角色。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并不同情史茜稥,这一切也算是自作自受,谁让她识人不清,没看出自己身边人的真面目呢。

说完史茜稥的事情,吕轩宇又有些忐忑的开口。

“下午有个茶会,不如你陪我去?”

尹小西想都不想,拒绝道,“不去,我还要去铺子里,没空参加茶会,我也不爱喝茶。”

“茶会很多女眷的,再说铺子里不是都有人盯着吗,你不去也没事的,你若是不爱喝茶,只陪我去就行。

我原本也不想去的,但是先前答应人家了,也不好临时拒绝。”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尹府门口,尹小西偏头看了一眼吕轩宇,“二殿下慢走,不送。”

说完大步迈出了尹府,朝铺子走去。

吕轩宇也想跟出去,但此时街上已经来来往往许多人了,他出去太扎眼,只好回身从后门离开。

尹小西刚到铺子,璃茉就朝她递了个眼神,示意楼上有贵客。

抬步上楼。

此时还早,不到吃午饭的时辰,铺子里刚开门没多久,还没有客人。

从一楼一直上到四楼都空空如也。

只有四楼角落的包厢里传出声音来。

尹小西抬脚走了过去。

只见吕德厚端了一杯茶坐在包厢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嘴角挂着一抹想忽视都难的笑容。

其实吕德厚长得也不差,皮肤白皙,棱角分明,那双杏色的眼眸像是会勾人一般,一笑就像照射下一抹暖阳,瞬间便能融化人心。

若不是尹小西心如止水,怕是也要沦陷在这般颜值当中。

只是连吕轩宇这等姿色她都要每天拒绝无数回,就更别提比他略逊一筹的吕德厚了。

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混进来了。

“二殿下来的这般早。”

吕德厚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尹娘子请坐。”

“看来殿下心情不错。”

尹小西一坐下,吕德厚身后的人上前弯腰要为她斟茶,吕德厚抬手制止,自己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

“人逢喜事精神爽罢了。”

“哦?什么好事,让二殿下这般兴奋。”

“没什么,就是婚事被取消了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吕德厚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还透着一股得意之色。

“婚事取消,二殿下不仅不难过,反倒还高兴?那民女是不是应该替那位小姐感到不幸。”

“尹娘子说笑了,婚事取消也不是在下所为,一切哦都市天意罢了,本殿下高兴是因为见到了尹娘子,所以才这般心情大好的。

尹娘子是本殿下的贵人啊,本殿下得好生供着才行。”

说话间,吕德厚又给她斟了茶。

“供着,我又不是你祖宗,供着干什么,咒我早死?”

尹小西怼得他毫不留情面,但吕德厚不仅不生气,反倒笑着说她有趣。

“过几日宫中有个家宴,不知尹娘子可否赏脸随我入宫?”

吕德厚信心满满,纵使平日尹小西再高傲,听到要带她入宫都应该是满口答应并且对他感恩戴德的,毕竟那可是皇宫啊,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进去。

谁料尹小西咽下茶水,放下茶杯,扫了一眼吕德厚身后的侍卫,淡淡得回绝道,“不去。”

“为何,那可是皇宫啊,你不想进宫看看?”

那是皇宫啊,对尹小西而言应是高不可攀的地方才是。

可是他不知道,尹小西本就厌倦皇宫里的层层牢笼,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进宫,况且还是随他……

这若是答应下来,日后还能甩得掉么。

过段日子就是皇宫里举行的家宴,年近岁末,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先前还在愁,要怎么拒绝带史茜稥入宫,这下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谁知道却被尹小西满口给拒绝掉了。

“皇宫,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一座座房子?里面的人不是血肉之躯?还是他们长生不老有三头六臂?”

尹小西说的毫不在意,看着吕德厚,说的他无言以对。

按尹小西的话来将,皇宫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皇宫里的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都是和街上的百姓一般血肉之躯罢了。

只是从尹小西嘴里说出来,总觉得话语间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冷漠和高傲。

在尹小西这没讨到好处,吕德厚只好带着侍卫走了。

二人走后,尹小西站在柜台翻看账本,璃茉凑上前来小声说起街上听来的史家小姐得了失心疯的是事情。

尹小西只微微抬了抬头,示意她看吕德厚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她先前就注意到了,其实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这股味道她在史府闻见过,先前史茜稥来捣乱的时候也闻到过。

371被骗入宫

日子过得很快,天气也越来越寒冷,转眼就到了改岁的日子。

铺子关了门,给大家放了整个京都最长的五天假期,别家铺子都是只放改岁当天晚上,有的甚至改岁当天都不休息,仍然开门营业。

但尹家菜铺子红火,掌柜的挣了银子任性,给铺子里所有人都放了五天的假期,平日里就够忙的了,眼下正是该花时间好好陪陪家人的好机会。

尹小西从铺子里回到宅子的时候,还穿着一席粉色的棉质长袍,这是前几日璃茉去找了个裁缝铺按她的尺寸专门定做的。

明日要带孩子去吕亲王府给义父贺岁,今日才把这衣服拿出来穿在了身上。

看这时辰,义父应当已经在宫里赴宴了吧。

今晚是皇家家宴,只有皇室的才有资格参加,吕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自然是一家人都去了皇宫。

尹小西转身刚要迈进去,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的人他认识,是悦府的,平日都跟在吕轩宇的身后,上回在燕州也是瞧见他特意去给吕轩宇买酒。

那侍卫叫厉升,是京都本地的人。

厉升瞧见尹小西,下车火急火燎得就要拉她上车。

尹小西拧紧了秀眉,站在车边就是不肯上去。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和殿下一起在宫里赴宴吗?”

厉升满面愁容,“殿下在宫里受伤了,命悬一线。”

“那叫御医啊,拽我去做什么?”

尹小西说罢转身就要走。

厉升快步上前,绕到尹小西跟前,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殿下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只想最后见你一眼,尹娘子就随我入宫去见殿下最后一面吧。”

厉升她是认得的,平日里也并无任何越矩之处,想来应是真的。

只思虑了片刻,转身朝马车走去。

正巧这时徐管家走了出来,瞧见她到门口了都未回府,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些担忧起来。

“夫人,您这是去哪?”

尹小西快速上了车,来不及仔细给徐管家解释,只简单说了两个字。

“入宫。”

徐管家愣愣得站在尹府门口许久,这才回身写了张纸条命人塞进宫给吕亲王。

而这头,尹小西很快来到皇宫入口,侍卫见是如今如日中天三殿下身边的人也没好阻拦。

厉升停好马车就带着朝宫里走去。

在马车上,尹小西一直询问关于吕轩宇的伤势和受伤的的起因,厉升就是不肯说,一直说等她到了就自然知晓了。

下了马车,厉升走在前方,脚步急速得给她带路,尹小西紧跟在身后,并不像宫里别的女子那般双手交叠于身前,一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走在宫里大摇大摆昂首挺xiong的模样,引得周围路过的宫女和太监都对她投来异样的考究的眼光。

而尹小西一心在寻思,吕轩宇是入宫来参加皇家家宴的,就算兄弟之间不合,在皇上面前应该也是手足情深才是,怎么会遇害,还危在旦夕?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

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处花园模样的地方,花园里挂了许多的灯笼,虽然算不上灯火通明,但比起往日里街道上夜晚的情景,确实明亮不少。

就连站在一旁候着的宫人的神情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眼眸里那种探究、惊讶,她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放在心里。

目不斜视得跟着厉升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多久就发现站在一座石桥旁边的吕轩宇。

安然无恙的吕轩宇。

风姿绰约的吕轩宇。

神采飞扬得意至极的吕轩宇。

尹小西一气之下转身就要走,吕轩宇快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

“来都来了,就一起去吧。”

其实前几日吕轩宇就提过要她陪她参加改岁家宴的事情,只是她一口回绝后吕轩宇并为再继续纠缠,当时还是有些纳闷儿的。

本以为吕轩宇是被拒绝惯了,知道她拒绝了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才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学聪明了,学会骗她了。

还说什么最后一面奄奄一息?

这活蹦乱跳的样,还冲着她挑眉,一副轻浮登徒浪子的模样。

尹小西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得朝他心口的位置捶了去。

他倒也不躲不藏,任由尹小西捶他撒气。

站在旁边的宫人都看傻了。

这可是皇上的新晋宠子三殿下啊,这个女子竟然这般肆意殴打,三皇子还不躲不气的任由她打。

不禁对女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一直盯着这边。

此处其实也算是明亮,但是和桥对面架起的硕大的棚而言,显得要暗淡不少。

整个花园被分成了两部分,桥这边候着宫人,随时听后差遣,斟茶倒水上菜什么的。

上完菜继续回这边候着。

而桥那边,由许多跟硕大的木桩搭起一个硕大的棚,碰上搭着大红色的纱绸,木架上挂着琳琅的灯笼。

如果说桥那头亮如白昼都不夸张。

“不是说就剩最后一口气吗?奄奄一息吗?”

吼完吕轩宇,尹小西又转身看向站在一旁下意识得退了一步离自己远一些的厉升。

“不是说最后一面吗?”

厉升心虚得低下头,又往后退了一步。

对比厉升的心虚,吕轩宇倒是得意得很。

俯下身子,凑到尹小西跟前,尹小西下意识得把他那张一看就来气的脸给推开。

吕轩宇笑着指着自己这张脸。

“是最后一面啊,今天改岁,今夜见得就是这岁最后一面了。”

尹小西斜睨他一眼,怒目瞪去,捶了那么多下还是不解气,总感觉那团火就在心口处烧着,怎么都灭不下去。

抬起脚朝着他的脚狠狠得跺去。

心里这才稍稍舒坦了一些。

这一脚下去,吕轩宇整个人单脚蹦了起来,好看的五官皱在了一起,再无先前的风姿绰约和神采飞扬。

“你……”

尹小西还想说什么,身后走来一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

虽然年纪小,但五官极好,一身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皇宫里被人供着的主儿。

“这是谁啊?”

小孩儿看着尹小西,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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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怎么是她

尹小西并为回话,也并为离开,因为她此刻被那小孩儿给死死的拽着。

“这位娘子长得可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那小孩儿转头看向吕轩宇,“三皇兄,这是未来的三皇嫂吗?”

三皇兄?那他就是皇上的第五个儿子,五皇子,吕君蔺了。

吕轩宇一听乐的合不拢嘴,拽着吕君蔺搂着一顿捏他的小脸儿。

“君蔺,你今日这嘴可真甜。”

尹小西白了一眼,蹲下身子,直视吕君蔺,“我不是你的皇嫂哦,我只是……只是一个厨子,这就走。”

尹小西转身要走,小孩儿仍旧不撒手。

“你别走了,你在能欺负三皇兄,不然他老是欺负我。你若是不想和皇兄一起,那不如和我一同过去吧。”

吕君蔺眼巴巴得望着尹小西,那双澄澈的眼眸像极了佐梨,对着吕轩宇她能凶巴巴的,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他,但是对着这么个可爱又天真纯粹的小孩儿,她已经到嘴边的拒绝硬是说不出口,给活活咽了下去。

最后只化作无奈的点头。

吕君蔺拉着尹小西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到桥头时,回过眸来看向站在原地的吕轩宇。

“三皇兄,你不来吗?听说我的位子可是和皇兄挨着的哦。”

吕轩宇一听,眼眸放着光亮,连忙快步跟上。

走过桥头,临时搭建而成的宴会厅内两侧已经坐满了人。

正前方的两个位置还空着,看着应该是皇上皇后的座位。

两侧做了两排人,其中有一些人她认识,大多数她都不认识。

认识的也只有大皇子和常年跟在大皇子身边的侍卫,二皇子以及他的侍卫,那个把史茜稥活活吓得失心疯的侍卫。

其余的,看着都很陌生,都是第一次见。

吕君蔺拉着她走进大殿的时候,她身上那件普普通通的粉色长袍,脸上淡雅的妆容,头上素雅的装饰,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也不知是因为她这身装扮,还是因为她那张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的脸,又或是因为拉着她手的是皇上宠爱的五皇子吕君蔺,站她身侧的是皇上最近重新想起来的三儿子,吕轩宇。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她,看的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但纵使不自在,尹小西仍旧保持着一脸的冷漠和高傲。

给人一种不好接近但冷艳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的感觉。

二皇子率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先前不是说不来吗,怎么你认识我四弟?还是来找我的?”

吕德厚有些喜出望外,快速得两步并一步走到尹小西跟前,抬手想要握住尹小西那纤细的胳膊。

尹小西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二皇子的手。

大皇子也想起身,可是刚一起身就被坐在一旁的王妃给按了下去,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

王妃乃是南国大将军卢闻的大女儿,卢雪。

长相貌美,但性格张扬跋扈,对自家夫君更是凶悍,是整个南国都知道的母老虎一只。

也正因为吕永宁娶了这么个凶悍的女人做王妃,才得到了卢大将军的全力支持,在超重如日中天,在军中更是威望颇高。

这些都是初来京都之时林沛给她科普她才知道的。

被尹小西这般明明白白的拒绝,二皇子多少有些尴尬,但好在此时时背对着众人的,也没人看到方才的一幕。

只悄无声息的收回手,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我也不想来,就是有些人说他奄奄一息,我过来见最后一面罢了。”

“恩?”

吕德厚伸长了脖子,完全不明白尹小西在说些什么。

“好了,皇兄,我先带尹姐姐去入座了,等下母妃和父皇他们就要来了。”

说着吕君蔺拉着尹小西来到自己的位子。

这是一个皇家家宴,除了最前方的两个座位空着,最前面的几个位置也都空着。

几位皇子的位子都在靠后的地方。

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虽然相互不对付,但是位子却是挨在一起的。

而大皇子和二皇子前面的一个座位就是吕亲王。

吕亲王见了尹小西,只微微扫了一眼,似乎已经知晓她入宫的事情,此时只是假装不认识,微微扫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大皇子和二皇子后面坐着的是林沛和吕娜,孩子应是留在府里的,自然也是假装不认识尹小西,虽然眼眸中明明闪过了一丝意外。

在此刻众人眼中的意外倒是如出一辙的相同,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二人。

与几人相对的,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座位,二人的桌子紧挨着,尹小西跟着五皇子来到位子,她站在了五皇子吕君蔺的身后。

二人旁边的桌子坐着一位男子,看那身姿就知道是个习武之人,身材魁梧,面容透着一股子硬朗气息,和其余几个人都不太一样。

看样子应该是四皇子,吕劲松了。

此刻吕劲松也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还好,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趁夜黑风高大家欢聚一堂的时候转身悄悄溜掉。

吕君蔺这小孩子似乎是瞧出了她的心思,转身以只有三人听得见的声音提醒道。

“尹姐姐,出宫没有令牌没有人带的话时出不去的哦。”

吕君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她老实呆着。

好吧,那就老实呆着等到你们吃饱喝足吧。

吕君蔺话音一落,尹小西瞧见吕轩宇低着偏过头冲着吕君蔺挑了挑眉。

这对。。。狼狈为奸的好兄弟,原来是勾结在一起了要把她留在宫里的。

吕轩宇,你等着,看明日怎么收拾你。

尹小西还在心里咒骂着诓骗自己的吕轩宇,就听见前方一个苍老但是尖细温柔的声音响起,这不仅让她想起了莫公公。

初识莫公公的时候她也在心里笑过他声音像鸭子被踩到了喉咙。

可是如今,确实无比想念。

只听那公公冲着大厅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宴会厅的正前方,一个四十余岁年纪模样的男子,一身金黄色龙袍加身,表情不温不火,却给人一种肃穆不敢靠近的威严感。

而真正吸引尹小西目光的,却是站在皇上旁边的女子。

怎么……

怎么会是她?

尹小西被梗得说不出话来,此刻自己就像个哑巴一般,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剩下一缕白烟从嘴里冒出。

373班门弄斧

南国皇帝四十余岁,和吕亲王长得极为相似,只是看着比吕亲王更憔悴和苍老一些。

从皇上的面容上就可以看出,当初为什么吕亲王主动放弃了皇位继承而改为辅佐如今的南帝,吕文亮。

做一个闲散的亲王可比日夜操劳的皇上要轻松太多。

但此刻尹小西的目光始终都未落在南帝身上,而是站在他身旁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那张脸她太熟悉,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清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成了南国的皇后娘娘?

皇后挽着皇上的手立于正上方,众人皆行跪拜礼,此时还处在恍惚中的尹小西就显得格外的惹人注目。

唯独她是直直得立着的。

一双流光潋滟的美眸直勾勾的盯着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却是一脸的意外神情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

众人都跪拜着,皇上看了看尹小西,他是知道尹小西身份的,也知道她的遭遇,故而对她也算是格外开恩,并没有责罚,只是趁着众人跪着的间隙朝她微微使了使眼色。

尹小西这才回过神来,也跪了下去。

南帝偏过头看向皇后的时候分明看到了皇上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波中闪过的惊讶和狐疑,轻轻一笑,拍了拍皇后的手,点头小声呢喃,“朕迟些再与你解释。”

说完回正身子,冲着众人抬手,“都平身吧,今日改岁,都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了,就当时一个家宴行了。”

众人起身,尹小西也跟着起身,仍旧直挺挺得站在吕君蔺的身后。

改岁宴正式开始。

一众宫女开始从桥那头陆陆续续送来美酒佳肴,一叠一叠放置在各位主子桌上。

尹小西站在吕君蔺身后,双手交叠于身前,站的极为恭敬。

忽而,吕轩宇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尹小西垂眸望去,之间吕轩宇半弯着身子正和她小声说话,手里还拿了一块糕点。

“快吃点,虽然没你酒楼里的东西好吃,但垫垫肚子也还将就,你被饿坏了。”

尹小西怒目瞪去,“你倒是别骗我来啊。”

“这不是想要和你一起改岁吗。”吕轩宇嬉笑着,眼眸里全是尹小西的身影。

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女人瞧着这边的动静开了口。

“哟,三皇子什么时候开始讨好一个婢女了,咱皇族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吕轩宇闻声起身,嘴角下弯,一脸的不屑和无奈。

“淑妃娘娘,您老这么时时关注本殿下,让本殿下有些受宠若惊啊。”

说话的正是皇上的淑妃娘娘,也就是二皇子吕德厚的生母。

和吕德厚长得有八分相似,但吕德厚外貌上更像南帝一些,只是性格不知为何竟然和她这个看起来尖酸刻薄的母亲竟大相径庭。

尹小西微微摇了摇头,算了,别人家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毕竟她也不是真的了解二皇子。

正是她这不经意的摇头,惹得淑妃娘娘指着她骂道,“你这大胆婢女,本宫和皇子说话,你站在旁边摇头做什么,对本宫不满还是对三皇子不满,还是对皇上不满?”

尹小西敛了一眼眼前作威作福的淑妃娘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这种勾心斗角话里藏话的挑拨离间,对于她这个在皇宫里成功通关晋级为皇后的尹小西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的戏码。

并不多在意,只是恭敬有礼得福了福身,“回淑妃娘娘,奴婢刚才就是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水,所以晃一晃,想把水给晃出来而已。”

尹小西话一出,惹得殿内哄笑,这个婢女难道是在讽刺淑妃娘娘没脑子,脑子里装的都是水?

尹小西余光扫到旁边的吕轩宇的时候,他也冲自己竖着大拇指。

愕然,我啥也没干啊,我就说自己倒一下脑子里的水怎么了。

我可没你们那么多的小心思,讽刺这个讽刺那个的。

自黑,自黑懂吗?

淑妃娘娘见众人哄笑,她也觉得这个婢女是在暗讽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华服,朝着尹小西走了过去。

右手抬起,指着尹小西,满脸的颐指气使。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尹小西仰了下头,极不耐烦得看了一眼淑妃娘娘,站直了身子,也不再装出宫女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同样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势上还要压上淑妃娘娘一筹。

“我叫什么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被人骗进来的就行了。”

淑妃拧着眉,满脸气得通红,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婢女敢这么无礼的,还说什么,被骗进来的?

这是皇宫,谁不是挤破了头想要进来,居然说自己是被骗进来的,今日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被谁骗进来的?”

尹小西抬了抬下巴,指向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看戏的吕轩宇。

“他。”

淑妃转身看向一旁的吕轩宇,“三皇子,这不懂规矩的婢女是你带进来的?”

吕轩宇站直了身子,虽然不喜欢这个淑妃娘娘,也知道淑妃娘娘不喜欢他,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一个都没少。

向后退了一步,弯曲身子,拱手行礼,“回淑妃娘娘,她确实是我带进来的。”

站在一旁的尹小西补充道,“更正一下,不是带,是骗,还有,我不是婢女,我没有卖身契在你手上,你顶多可以说我是草民,但不能说我是婢女。”

淑妃娘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丝毫不顾及仪态,双手叉腰,气的一点就要着。转过身看向尹小西,“你,你这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淑妃娘娘的伎俩在尹小西看来太小儿科,一开始就说她是对皇上皇后不满,然后又一直问她是哪个宫里的,现在又说她是受别人指使,无非就是想要借由她发挥,拉别人下水罢了。

这种伎俩尹小西哪里会在意。

斜睨了一眼淑妃,仍然站得直直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又不聋,他们不是都教你淑妃娘娘吗?我也没受任何人指使,你别妄想借我啦谁出来,若要真说我背后有人,那就是淑妃娘娘指使我这样干的。”

374皇家家宴

淑妃被气得脸都要绿了,身后的吕轩宇还小声得为她拍手叫好,淑妃一回头,怒目瞪向身后的吕轩宇。

吕轩宇立马收回手,抿唇笑的温文尔雅。

淑妃猛得伸出左手,一把将尹小西给拽了出来。

有些意料之外,尹小西被拽得踉跄一步,跌跌撞撞得被拽了出去。

“你这小蹄子,你当这里是何地,容得了你这般放肆。”

说着淑妃就抬起右手要朝着尹小西的脸上扇去。

吕轩宇看着尹小西被拽了出去想要上前阻止,坐在前方的贵妃娘娘一瞪眼,他也只好退了回去。

而吕君蔺更是没办法阻止,他虽然贵为皇子,却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这种事情哪是他可以插手的。

只能乖乖得坐在位子上,双手紧紧得拽着自己的衣袍,心中悔恨不已,就不该帮着三皇兄把这姐姐给留下,这下惹到了淑妃娘娘,怕是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四皇子更是置身事外,这个女子虽然确实长得不凡,但丝毫动摇不了他这颗武痴的心,更不会插手多管闲事。

而大皇子则是被皇妃给死死得拽着,被按在座位上想要帮忙却无可奈何。

二皇子虽然着急,也能管,但对方是自己的生母,他向来孝顺,母亲说一他是断不可能说二的。母亲要为难尹娘子,那定是有母亲的道理的。

淑妃拽着尹小西站在正中央,左手拽着她的身子,右手抬手就要扇去,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丫头难解心头之恨。

手用力得扇去,而尹小西确实纹丝不动极为淡定得站在原地任由她这般拉扯着。

眼看着手就要碰到她那洁白粉嫩的脸蛋了,淑妃的心里一阵窃喜,却在下一秒,手被她给横空接住。

淑妃愣住,看着眼前这个泰然自若的女子,她那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就这般接住了她的巴掌,还将她的手死死得握在手里,不断得用力,捏得淑妃右边身子整个软了下去,脸上也露出吃痛的表情。

方才还强横的淑妃瞬间怂下阵来,求饶得看向皇上,“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好了。”

皇上终于出声制止了这一场闹剧,皇后偏头看了一眼皇上,从先前这般纵容淑妃对一个婢女百般凌辱就很奇怪了,如今居然还真的插足一个婢女的事情。

越看越是奇怪。

皇上站起身子,对着尹小西挥了挥手,“好了,松开淑妃娘娘吧。”

尹小西这才抿了抿唇,瞬间松开左手,一副轻松惬意得模样回过身,冲着皇上福了福身,然后站回到吕君蔺的身后。

仍旧那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表情。

坐在对面的林沛和吕娜同时抬眸朝她这边看去,眼里全是担忧。

尹小西倒不担心,冲着二位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十分得意得笑了笑。

淑妃得救了,眼看皇上站出来给她撑腰了,瞬间又底气十足起来。

揉着自己被捏得感觉骨头都快要碎掉的右手,楚楚可怜得看向皇上,“皇上,您得替臣妾做主,这婢女太无法无天了,竟然以下犯上。”

皇上抬了抬手,“哎呀,行了,你先挑事儿的大家又不是没看到,你就赶紧回去坐着吧,好好一场家宴被搞得太难看了。”

淑妃无奈,嘟着嘴,跺了下脚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一场无理由的闹剧这才落幕。

众人安静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皇上看了看吕君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尹小西。

“君蔺啊,既然那位姑娘是你和你三哥请进来的朋友,就让人家坐着吧,哪有客人站着的道理啊,你们母后就是这么教你们礼数的吗?”

吕轩宇看向贵妃娘娘,朝他递了个眼神,连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吩咐宫女在搬个椅子来放在自己旁边。

可是他的椅子还没送来,吕君蔺旁边倒是多了一张椅子。

尹小西冲皇上点了点头,直接坐到了吕君蔺的旁边,和吕君蔺一张桌子了。

宫女送来椅子,弓着身子问吕轩宇,“三皇子,是要放在这里吗?”

吕轩宇看着这张迟来的椅子,垂下眼眸,满眼的失落。

“不用了。”

说完挪了挪身子,重新坐回到桌子的正中央。

偏头看向另一边,吕君蔺正给尹小西夹着菜,还给她倒了一杯酒。

“姐姐尝尝,这可是三皇兄特意献给皇上的,可是南国不可多得的美酒呢。”

尹小西看了看杯中的酒,看着怎么这么像……

举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果然是。

这不就是她铺子里的葡萄酒吗?

余光扫向坐在一边也看向这边的吕轩宇,居然拿她的酒去先给皇上。

而吕轩宇正失落且羡慕不已得看着吕君蔺,尹小西忽然偏头看过来,脸上失落的表情瞬间收敛,绽放出笑颜来。

但刚张开笑脸,尹小西就收回视线,没再看他。

这下,更加失落了……

早知道就不让君蔺这小子帮自己了,这下还把尹小西给送到了他的身边。

“恩,这酒确实不错,轩宇有心了,居然找到这么香醇的美酒,赏。”

皇上尝过了酒,大声夸赞吕轩宇献上的美酒。

吕轩宇起身,冲着皇上弓着身子拱手行礼,“谢父皇夸奖,儿臣定将再接再厉,为父皇分忧。”

皇上抬了抬手,“恩坐下吧,今日是家宴,就被那么多礼节了,都随意一点。”

吕轩宇坐了下去。

冲着皇上身边的贵妃娘娘也就是自己的生母浅浅一笑,贵妃娘娘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一脸的宠溺和赞赏,有一种我儿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连忙尝了尝桌上的酒,一喝,纷纷朝吕轩宇递去藐视的眼神。

这分明就是尹娘子酒楼的酒,竟然拿来献给父皇,简直岂有此理,恬不知耻。

吕轩宇接收到两位兄长友好有爱的目光后,朝着二位皇兄举杯轻轻一笑。

大皇子,二皇子“……”

无耻之徒。

大皇子再抬眸看向尹小西的时候,张嘴想要说什么,左臂胳膊上传来一阵吃痛,一偏头就看到皇妃微眯着眼睛瞪着自己。

“这是在皇上面前,注意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别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皇妃的话吕永宁当然明白,只好无奈得收回了羡慕的眼神。

375二皇子生母

坐在一旁的林沛尝了杯中酒,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小声嘀咕着,“这三皇子可真行,竟然拿尹家菜酒楼的酒来献给皇上。”

吕亲王没有挨着二人坐,他是亲王,自然挨着皇上坐,陪着皇上喝酒。

但是看见席上有尹小西,就怕林沛和吕娜二人出了差错,时不时得就朝林沛二人这边看去。

忽然招了招手,身后的侍卫上前弓着身子,“王爷。”

吕亲王附耳在侍卫耳边说了几句话,侍卫点了点头,从背后绕过所有人,走到林沛和吕娜身边,弯下身子朝几人小声说了几句,尹小西看到林沛点了点头,然后朝自己这边看了几眼。

然后就看见他起身站到大殿中央对着皇上行礼。

“启禀皇上,家中小儿还小,刚才家中家丁来信,说是小儿一直在找郡主,臣特此请奏,想要先行带郡主回府。”

“恩,那就回去吧,改天再随你父王进宫陪朕下两盘棋。”

林沛拱手点了点头,然后余光朝尹小西看了两眼,随后回到座位搂着吕娜往外走去。

尹小西朝着吕君蔺低头柔声说道,“殿下,我出去一下。”

女孩子席间要出去一趟出个恭什么也实属正常,吕君蔺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去吧,天黑小心些。”

尹小西起身也往外走去,吕轩宇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见尹小西起身,他也连忙起身拉住尹小西的胳膊,身子贴得极近,凑在耳畔小声问道,“去哪儿?”

尹小西偏头没好气得瞪了他两眼,“出恭。”

吕轩宇瞬间尴尬起来,脸上还微微泛着一丝红晕,有些吞吞吐吐难为情得道,“哦,那,那你快去,别,别憋坏了。”

尹小西拧着秀眉,这都说的什么鬼。

别憋坏了?

这三皇子的脑子怕真的都是水吧。

没多理会他,抬脚朝着桥那头而去。

刚走过桥头没多久,正四下张望寻找吕娜和林沛的身影,就听到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人朝她轻唤了一声。

“小西……”

尹小西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跟着这才抬脚朝声音处走去。

“你怎么来了?”

见着尹小西的第一面,吕娜就紧紧得拽着尹小西的手,紧张又担忧得问道。

“我也不想的,吕轩宇那小子把我骗过来的。”

说到这,尹小西长长得叹了口气,此刻真是恨不得用力掐死吕轩宇那个臭小子。

请不成就改骗,这行事风格……

怎么这么像她。

“父王让我们先回去,他留下来,你放心,只要你不主动招惹那些人,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吕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吕亲王的话她也不能不听,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得让尹小西离那些人远一点。

尹小西点了点头,“恩。”

“那个淑妃娘娘你要小心,她为人很刁钻,刚才突然这么无缘无故得难为你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林沛也放心不下,但是不想太多人牵扯进去,越多人在,就越容易暴露尹小西的身份,对她反而不利。

“放心吧,我知道的。”

叮嘱了好一番,二人才恩爱得揽着肩出了皇宫。

尹小西站在黑暗之中,看着那一抹恩爱的走在昏暗的暖光下的身影,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有人护着宠着,如今……

唉。

转身回到宴会。

刚走过去就发现事情不太对。

走在桥上就听见那头一阵吵杂,但又不是热闹的那种吵杂。

款款玉步走了过去,就瞧见地上躺着一具婢女的尸体,口吐白沫,脸色铁青,早已中毒身亡。

众人都站在各自的位子上,不敢妄动。

大殿里也围了不少的禁卫军,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宴会旁边还围了一群今晚负责伺候的宫人,也都被抓了来候在一旁听候审讯。

尹小西走了过去,看了看吕轩宇一眼,吕轩宇抬手置于唇边,示意她少说话。

她回过眸接着朝吕君蔺而去,今晚她是作为吕君蔺的客人参加这场改岁家宴的,自然还是要回到吕君蔺身边的。

只是她刚站定,那淑妃娘娘就满眼怒气得指着尹小西。

“是她,一定是她,刚才就她离开过,一定是她去下的毒,就是对于刚才的事情记恨本宫,想要下毒谋害本宫。”

尹小西拧着秀眉,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逮谁咬谁的女人。哦不是,是一只逮着她咬。

她就弄不明白了,她和这个女人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得罪了她,处处针对,死了婢女也赖她下的毒。

“淑妃娘娘,东西可以乱吃,麻烦你话不要乱说好吗,我什么时候下毒了。”

尹小西双手环xiong仰着头,极为不耐烦的看着这个狗急跳墙要咬人的淑妃娘娘。

林沛果然说的没错,她刚才根本就不是没理由的为难她,这一切都是她提前谋划好了的,刚才的为难和矛盾不过是为现在的事情做铺垫罢了。

这纯粹是在构造属于她谋划淑妃娘娘的动机。

淑妃娘娘一句话,众人都将视线看向尹小西,侍卫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将尹小西给拿下。

但是瞧见了皇上的眼色,虽然不懂皇上为何帮着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婢女,但那毕竟是皇上,他们哪敢轻举妄动。

吕轩宇适时站了出来,“淑妃娘娘,没有证据还是不要冤枉了好人,尹娘子与你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毒害你,再说了,尹娘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淑妃看了一眼替尹小西说话的吕轩宇,冷哼一声,“你了解她吗?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心勾搭我儿,若不是我一直不同意,怕是她早就得逞了,她就是因为这事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怀恨在心,这才狠下杀手的。”

别说尹小西了,这说法,连吕轩宇都听不下去,刚要张口解释就听尹小西轻声问了句旁边的吕君蔺。

“她儿子是谁啊,你吗?”

吕君蔺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

然后手成喇叭状,附在尹小西耳畔低声说道,“她是二皇子的生母。”

尹小西听完了然得哦了一声。

然后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淑妃娘娘。

376与你何干

“这位大婶儿,你刚才说什么,我喜欢你儿子?你搞清楚状况了吗,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儿子了,你儿子你要这么宝贝,那你捉回去藏着别让他出来啊。”

尹小西伸长了脖子,上身前倾,极为不屑得看着淑妃娘娘。

淑妃被气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绿,她刚才叫的什么,大婶儿?

她可是堂堂的淑妃娘娘,二皇子的生母,竟然叫她大婶儿?

这个小蹄子,早晚叫人取了她的狗命。

“你这贱婢,看我不掌烂你的破嘴。”

淑妃扬言说着就要举手去扇她。

尹小西抿唇无奈,这后宫的女人是不是就会扇耳光这一个招式啊,要不然她教教她们?

蓦地二皇子站了出来,拉住了淑妃娘娘。

“行了母后,尹娘子从来没爱慕过我,一直都是我缠着尹娘子不放的。”

眼看着自己的生母就要和自己喜欢的姑娘打起来了,吕德厚总算是硬气了一回,站出来拉住了自己的母亲。

但也没多为尹小西辩解,只是小声说了句是自己缠着尹小西不放。

淑妃瞪了他一眼,小声埋怨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然后就没再说什么。

淑妃娘娘转过身看向皇上,直接嚎啕大哭得跪在地上,看的尹小西一怔,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皇上,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这汤若不是我嫌烫让小花喝了一口,那如今倒在地上毒发身亡的就是臣妾了。

这下毒之人可见其心狠手辣啊,皇上,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定要把这真凶给逮出来。”

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起来吧,跪在地上成何体统,这事等御医来了再说吧都先回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淑妃还想说什么,抬眸瞧见了皇上那威严不容置疑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在吕德厚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座位。

尹小西看着地上躺着的婢女,虽然是毒发身亡,但总觉得这其中事有蹊跷。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切都很正常和谐,怎么就这么出去一趟回来,就闹出了人命。

偏头小声询问吕君蔺事情的事发经过。

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一碗浓汤。

因为淑妃娘娘嫌汤太烫了,让身边的婢女也就是此刻躺在地上尸身已经冰凉的小芳给吹。

小芳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汤勺挖了一勺尝了一下不烫了这才递还给淑妃娘娘。

可就这一口,小芳就直接倒地躺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没一刻钟的功夫,就没了气息。

淑妃端着汤碗的手颤抖了一下,汤碗洒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浓汤。

不过好在地上都是又软又厚的草地,汤碗掉落在地上也没有摔碎,只是撒了许多汤出来。

婢女一倒下,众人都放下汤碗,不敢再动任何一叠吃食,也不敢饮一口酒。

皇上立刻叫来禁卫军,将这里团团围住,将今晚伺候的宫人也都抓了来围在旁边,等候审讯。

而之后,就是她回来后发生的事情了。

事情的经过尹小西大概都了解清楚了,双手撑在桌上,那双似塞进了满天繁星的美眸闪烁着狐疑的光芒,直勾勾得盯着坐在对面的淑妃娘娘。

手下意识得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廓,将头发别到了耳后。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意外开启了她那穿越以来时有时无的外挂。

只听到淑妃娘娘唇齿未动,但心里藏着的话。

这才知道这一出闹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不急着说破,就想看看这出闹剧最后能以什么样来收场。

没多大会儿功夫,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急奔过来。

先是朝着皇上下行礼,寒冬腊月的天里,以为赶路匆忙,额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拭,就连忙蹲在地上验起尸身来。

验尸尹小西是不懂的,但是这一切的原委却都在心中了然,此刻只紧盯着坐在对面的淑妃娘娘,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片刻之后那名官员起身,双手抬起拱手行礼。

“启禀皇上,这名宫女正是中了鹤顶红的毒才毒发身亡的。”

皇上一听震怒,“可能查出是几时中的毒?”

官员仍旧保持着先前回禀的姿势,“应是就在不久前。”

淑妃娘娘冷哼一声,“看吧,我就说着汤有问题吧。定是这小妮子恨我,才在我汤里下毒的。”

坐在她旁边的吕德厚轻轻扯了扯淑妃的衣衫,淑妃不耐得瞥了他一眼,吕德厚便不再说什么。

一听真的是汤有问题,众人都离自己桌上的汤远远的,就好像这汤里连飘出来的气味都有毒一样。

“来人啊。”

皇上朝着禁卫军大声唤道,禁卫军连忙拱手走了进来。

“微臣在。”

“把今晚负责做汤的御厨给朕抓到天牢去,命刑部严刑拷打,必须问出幕后主使来。”

禁卫军刚要回身去抓今晚的御厨,尹小西忽然站了出来。

“且慢。”

尹小西无奈,其实她也不想站出来多管闲事,只是此时若再这般任由发展下去,怕是要越来越多无辜的人牵扯其中,严刑拷打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没罪,最后也没了大半条命了。

若不是看在这些无辜性命的份上,她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先前就注意到皇上对这个女子的特殊之处,此刻禁卫军也顿住脚步,看向皇上,等待皇上的下一步指示。

尹小西看了看坐在皇上身边的吕亲王,朝着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可是她无奈啊。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皇上看向尹小西,然后朝着禁卫军一挥手,禁卫军就退了下去。

“你有何要说?”

尹小西看了看周围看向自己的人,都各自怀着各自的小心思,双手背于身后,负手而立。

抬头挺xiong理直气壮且信心十足得看着皇上。

“皇上,若我能不直接破了此案,是不是就不用对那些宫人严刑拷打了?”

皇上点头,“那是自然的。”

淑妃娘娘坐在一旁冷嗤一声,“谁教你的,跟皇上说话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吗,简直大逆不道。”

尹小西冷睨她一眼,无情得吐了一句,“与你何干。”

淑妃气急,“你……”

377一眼识破

虽然平日里淑妃在宫里就是这般蛮横,这么些年南帝也早已习惯了,但今晚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对着淑妃没好气得怒吼道,“淑妃,你既然要追查真凶,就不要再添乱了。”

淑妃吃惊得看着皇上,皇上一向都是纵容她的,怎么忽然偏袒起这个婢女来了,还说她是添乱……

她是添乱么……

但皇上都开口了,她也只好噤声,倒要看看这个婢女怎么破案。

见淑妃终于安静下来,皇上看向尹小西,“这里就教给你吧。”

说完南帝坐下看起戏来。

众人也都盯着尹小西,看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不严刑拷打就破了这下毒案。

尹小西站在原地,旋转一圈环视四周,然后径直走向淑妃娘娘面前。

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看向淑妃,懒散,随意,但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吓得淑妃下意识得身子向后仰去,“你想干嘛?”

只见尹小西一步一步毕竟淑妃,然后弯下腰,拾起地上洒落的汤碗。

“刚刚淑妃娘娘说是这汤有毒,若是我尝了并没有毒发身亡,就说明这汤并未下毒。”

尹小西说着就要抬手去喝汤碗里剩下的汤,吕轩宇上前一把抓住尹小西的手腕。

“万万不可。”

声音急切,满是担心。

尹小西按下吕轩宇的手,点了点头,“确实不可。”

然后就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汤勺,伸到碗里舀了一勺汤,当中众人的面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边咽着边对吕轩宇说道,“确实不可,毕竟掉地上了脏了。”

说完尹小西拿出怀里的手绢儿将勺子擦了擦又揣回了自己的怀里。

众人注视着尹小西,方才淑妃都说了这汤里有毒,这女子竟然大胆得直接端起来喝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毒发身亡之后,尹小西不仅没事,还站在原地旋转了好几圈,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嘴角还勾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张精致的五官漾起笑容,就似四月里盛开的樱花,美得不可方物。

尹小西再转过身看向吕轩宇,“看吧,汤没毒。”

众人这才恍然过来,原来不是汤有毒,那这婢女是怎么毒发身亡的。

皇上身体向后仰,探究的眼光看着尹小西,“那你说说看,究竟这毒是下到何处的。”

尹小西放下汤碗,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淑妃娘娘,此刻正忐忑紧张得攥着手绢儿,不安得揉搓着手绢。

虽然面上仍旧淡定从容,但这细小的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尹小西的眼睛。

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只是暂时不戳穿罢了。

走到婢女的身边,拿起桌边的筷子将婢女的衣带解开,就在她拉开婢女外衫的时候,在场的男子都低着头或者别过头去。

忽然淑妃娘娘站了起来。

“你这刁民,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吗,人都死了你还要侮辱她,解她的衣衫,这是大不敬,是要冒犯神明的。”

尹小西手里的筷子顿住,弯着身子,偏头看向紧张的淑妃娘娘,“怎么,淑妃娘娘害怕?”

淑妃冷哼一声,“哼,岂有此理,本宫怕什么,是你对死者不敬,又不是本宫,就算她要来找也是找你。”

淑妃越说越玄乎,连鬼怪都给搬出来了。

但尹小西是不相信鬼怪的,若不然也不会将计就计把那史茜稥吓得不敢入睡了。

淑妃这一举动,无非就是不想她拿出小芳怀里的东西罢了。

尹小西轻笑一声,不再理会淑妃娘娘,回过头,将小芳的衣带解开,然后用筷子夹出她塞在腰间的手绢。

“端水来。”

尹小西夹着那张手绢儿,冷声吩咐道,话语间有一种位居高位的威严感。

禁卫军先前就见识到了皇上对这个女子的特殊之处,此时更是听话得连忙取了一盆水来,端到了桌子上放着。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官员,“麻烦你先看看这水有没有毒。”

官员连忙拿出箱子里的银针,放入水中,银针并没有变色。

“试过了,水无毒。”

尹小西将筷子松开,手绢掉了进去,再拿筷子稍稍嚼了嚼。

水并不多,但是足够将手绢和泡shi。

此刻盆里的水看着并无任何变化。

“你现在再试试。”

官员连忙又银针插了进去,银针立刻就变成了黑炭的颜色。

拿着银针的手颤抖着转身递给皇上看。

“皇上,毒在手绢上。”

如若是汤有毒,还能说是旁人要害淑妃,可如今毒竟然是在婢女随身携带的手绢上,那毒害淑妃一说就不存在了。

“淑妃,你看到了,看来下毒之人的目标并不在你。”

皇上看向淑妃,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淑妃笑着站起身,“原来不是针对臣妾的,那臣妾就放心了,想来应是这婢女早已有了自我了断之心吧。”

尹小西放下筷子,转过身面向淑妃。

“哦?淑妃娘娘早就知道这婢女想要自我了断了?”

淑妃笑了笑,“是啊,先前就听嬷嬷将,这婢女爱慕宫里的一个侍卫,但被侍卫给拒绝了,觉得脸上无光,想要一死了之,还是被嬷嬷给拦下来这才留下了这条命。

唉,真是没想到,竟然选在了改岁这天当着皇上的面结束了自己,这大胆奴婢,险些吓死了本宫,还以为是有人要下毒毒害本宫呢。”

淑妃一番话将婢女的死给撇得干干净净,然后又笑着看向尹小西,“刚才误会了姑娘还真是抱歉啊,姑娘不会跟本宫见怪的吧。”

尹小西冷哼一声,若她此刻还要跟她计较,那就成了她小心眼心xiong狭窄了。

呵,这女人,真是处处针对毫不留情啊。

“不见怪,淑妃娘娘身边的人死了,想来应该很难过吧。”

尹小西上身前倾看向淑妃。

淑妃闻言立即拿出手绢掩面作哭泣状。

尹小西立即出声提醒,“哎,娘娘,你的手绢……”

尹小西话还没说完,淑妃立即警惕得将手绢扔到了一边。

尹小西小小,走到一边,弯腰拾起那张被她扔掉的手绢,徐步走向淑妃,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总觉得这张绝色的脸下藏着另一个人。

淑妃娘娘怔然,为什么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只小白兔呢,这分明是一只虎豹财狼啊。

378呆若木鸡

尹小西将手绢递给淑妃,“我只是想说,娘娘这手绢绣工极好呢。”

尾音拉长,音调上扬,透着一股子得意,嘴角勾着的笑意看的淑妃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淑妃尴尬得笑了笑,接过手绢,“哦,呵呵,这样啊。”

尹小西转身看向皇上,“皇上,案子破了,民女就先回家去了,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童等着民女回家呢。”

嗷嗷待哺的孩童?

众人一听,尤其是淑妃,贵妃还有皇后娘娘,眼眸立刻明亮起来。

似乎都挺惊讶的,这女子看着年纪轻轻的,身姿曼妙,凹凸有致,全然不像是已婚配的女子,竟然连孩童都有了?

淑妃更是怒目瞪向坐在一旁的吕德厚,小声得责骂他,“都有孩子了你还这般缠着她做什么,咱们南国是没有女子了吗?”

吕德厚不说话,只呆呆得看着尹小西眼眸里的爱恋又增添了一分。

果然是个奇女子,处以惊人,奇思妙想还这般聪慧过人。

而贵妃娘娘也满眼担忧得看着吕轩宇,似乎也在说,都有孩童了你还这般护着是为何。

也是因为先前自己的遭遇皇后娘娘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眼眸中也丝毫没有担心或是为她说话的意思,尹小西这才断定,眼前的皇后娘娘不过是长得像罢了,并不是那个她认识的情同姐妹的阮清秋。

此刻皇后娘娘也是满脸惊讶得看着自己,眼眸中似乎还有些放松下来的意味。

自己有孩子这件事,就这么让她放心?

她在想什么?

皇上抬了抬手,“你先不忙回去,先随朕来。”

尹小西颔首,跟在皇上身后走了出去。

众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皇上这是要干嘛?

吕轩宇和吕德厚更是紧张起来,吕轩宇险些就要跟过去了,但皇上回眸一瞪,他就老实得呆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

尹小西跟着皇上来到御书房,二人在里面谈了许久,大多是皇上在关心她在南国的生活,问她有没有不习惯的,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

期间还提到她在鼠疫期间做的事情,也表达了对林迩的惋惜之情。

二人的交谈宛若一对父女在唠着家常。

殿外,吕轩宇和吕德厚二人候在殿外,皇上身边的叶公公守在殿门口,毫不留情面得将二位殿下给拦在了殿外。

吕轩宇瞥了一眼吕德厚,他站的略远一些,身子向前凑近了些,低声问叶公公,“父皇找尹娘子做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吕德厚见吕轩宇凑前去跟叶公公在说什么,连忙快步上前,也凑了去。

“三弟这是在和叶公公聊什么?”

吕德厚紧张得,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紧要的内容和信息。

吕轩宇立刻回正身子,负手而立,“没聊什么。”

吕德厚一脸不相信得看了看吕轩宇,又看了看叶公公,询问的眼神。

叶公公抿唇轻笑,双手交握置于身前,微微弓了下身子,“三殿下确实没跟老奴说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问老奴,皇上找尹娘子做什么。”

吕德厚听闻顿时来了兴致,上前迈了一步,“对啊,父皇找尹娘子做什么,这是尹娘子第一次进攻啊,还冲撞了我母妃,父皇莫不是要责罚尹娘子吧。”

吕德厚说着就要冲进去,一向稳重的性子也耐不住了。

叶公公伸手拦住殿门口,“殿下自重,若是皇上知道了殿下硬闯皇上的御书房,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况且二皇子您如今在朝中什么形势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叶公公一言,无疑提醒了吕德厚。

吕德厚果然安静了下来,双手背于身后,站在御书房门前踱来渡去。

和吕轩宇二人来回交叉得踱步,晃得叶公公唉声叹气得连连摇头。

这尹娘子要是再不出来,他都要被这两位皇子给晃晕过去了。

正在叶公公焦头烂额之际,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徐徐而来。

叶公公见状弓着身子极为恭敬得行礼道,“吕亲王。”

吕德厚和吕轩宇闻言也顿住脚步朝着吕亲王的方向拱手行礼,“吕亲王。”

吕亲王恩了一声,看了看眼前的两位皇子,探究的眼光看向叶公公。

叶公公无奈得摇了摇头,然后打开门,吕亲王走了进去。

就在吕亲王迈脚走进去的瞬间,二人连忙快步走到门口朝里面瞧去。

只可惜叶公公手速太快,二人还没看见里面人影所在位置门就被叶公公给无情得关上了。

二人生无可恋得看着叶公公,叶公公向左迈了一步,身子死死得挡在御书房的大门。

二人又重新开始了交叉得来回踱步,叶公公长长得叹了口气,无奈得合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呐……

……

御书房内。

尹小西正和皇上喝着茶闲聊着,吕亲王走了进来,尹小西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对着皇上拱手行礼,“臣弟见过皇上。”

皇上放下茶杯,“平身吧。”

吕亲王站直了身子,尹小西福身道,“义父。”

吕亲王恩了一声,坐到了椅子上,尹小西也坐了下来。

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喝着茶。

吕亲王抿了口茶,“你那两个儿子守在门外做什么?”

皇上轻笑一声,“还不都是你这女儿惹的。”

尹小西瞥了一眼皇上,“可不关我事,是他们来招惹我的。”

吕亲王瞪她一眼,“休得对皇上无礼。”

在南国生活的时间也不短了,吕亲王早将尹小西视如己出,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对吕娜的恩德,更是对这个女孩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疼爱和喜欢,这才收了她当义女。

尹小西吐吐舌头,俏皮得冲着吕亲王笑了笑。

吕亲王叹了口气,“皇兄,你这两个儿子,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看向尹小西,叹了口气,“随他们去吧,反正我这几个儿子没一个出众的,你这义女是不会看得上的,估摸着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无非就是被人拒之门外罢了。”

尹小西呆若木鸡得坐在那里,手里捧着茶杯。

余光扫向皇上,然后在皇上看向她的瞬间收回视线接着喝茶,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皇上,您这是诚心的么……

379看见他了

吕亲王留下来接着和皇上再喝会儿茶,尹小西先出了御书房。

打开御书房的大门迈出来的时候,几乎同一瞬间,吕轩宇扑了上来,就跟饿狼扑食一般。

吓得尹小西身子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因为被吓了一跳,声调不自觉得提高了些,对着吕轩宇一顿烦躁得斥责,“你干嘛?”

吕轩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一下子吓到了尹小西,连忙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充满了心虚和内疚。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什么,皇上又不会吃了我。”尹小西没好气得迈了出来。

对着一旁的叶公公微微颔首,叶公公也回礼笑的和蔼可亲。

这才向御书房下的大殿迈去,吕轩宇连忙回头冲着叶公公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得追上尹小西的步子。

心中无比的庆幸,还好二皇兄突然被淑妃娘娘给叫走了,这下尹小西出来只看到自己一个人,吕轩宇心里一阵欢喜和得意。

边跑嘴里还边嘀咕着,“可不就是怕父皇吃了你吗……”

吕轩宇话刚说完,尹小西突然顿住脚,他整个身子撞了上去,直接将尹小西包在自己的怀中。

惊讶之余一阵窃喜,紧接着就是腹部一阵疼痛。

尹小西收回自己的胳膊,回过身,伸手戳了戳吕轩宇的脑袋,“你这脑袋里是不是一天到晚就装些龌龊思想。”

吕轩宇陪笑着,“我错了,我错了。”

一个堂堂的三皇子,竟然对一介民女低三下四,吕轩宇心里也无奈啊,谁让自己就是挪不开眼呢。

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看看如今的皇后娘娘,比他也大不了几岁,见着了他还得叫她一声母后……

想想自己心里都有些膈应。

“对了,我有事问你。”

“我对你的真心的。”

尹小西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怒火,长呼了口气,这才敢睁眼看着面前轻浮至极的吕轩宇。

“皇后娘娘你了解吗?”

吕轩宇瞪大了眼睛,抬了抬眉毛,“恩?你怎么突然问起皇后娘娘来了。”

二人边说着边往宫门走去。

“就是,好奇,你要知道愿意说我就听,你要不知道或者不愿意说那就说你了解就行了。”

吕轩宇并肩和她走着,话语顿了一会儿开口道,“皇后娘娘其实不是很了解。”

尹小西顿住脚步,偏头看向他,点了点头冲他竖起大拇指,“恩,你真棒。”

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吕轩宇这才领会她的意思,连忙追了上去,“你误会了,我说的不了解是真的不是很了解,而不是不愿意告诉你的意思。

因为这个皇后娘娘其实也才来宫里没多久,说起年纪的话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很少进宫,因为每回见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还要喊母后,我做不到。”

尹小西偏头看了看吕轩宇,脚步未顿,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不是轻蔑而是有一种幸灾乐祸但又忍不住的笑。

“皇后娘娘哪里人啊?”

“兰陵国的,好像是兰陵国的公主,嫁过来和亲来的。”

尹小西再一次的突然停了下来,吕轩宇并没及时发现,向前走了几步才察觉到尹小西站在原地没动,这才倒了回来。

“怎么了?”

“你刚才说,皇后是哪里人?”

“兰陵国啊,怎么,哪里不对吗?”

尹小西在心里嘀咕着,兰陵国,公主,难怪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会把她误认成清秋。

突然一下子都通了。

“没事,快些回去吧,子平子西该找我了。”

吕轩宇点了点头,二人前方不远处就是宫门了,他忽然快速跑到跟前,张开双臂拦住尹小西。

“你知道我们南国有个习俗吗?”

尹小西有些不耐烦了,偏头看着吕轩宇,“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习俗啊。”

吕轩宇笑笑,“就是在改岁这一天,子时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命定之人。”

说着还极为得意得昂着头,生怕尹小西想不起她面前的这个人。

还没得意两秒钟,尹小西上身前倾,瞪大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眸望着吕轩宇,一字一顿得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命定之人,是……叶公公?”

吕轩宇脸上的笑意在尹小西没说一截话的时候就愈加笑的得意和灿烂,但在听到叶公公三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僵住,喜悦瞬间化为惊讶,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尹小西已经快速迈出了宫门。

原本她一个人是出不去的,但是她和三皇子站在宫门口的地方交谈了这么久,侍卫哪里还敢拦她,直接问都不问就让她大摇大摆得出宫去了。

身后吕轩宇回过神来的时候尹小西早已不见了人影,往外追出去好一会儿都没见着人。

改岁之夜,整个京都都热闹非凡,灯会,夜市,烟火,灯火通明,会一直这般热闹到第二天天明。

他追出来的时候人来人往,尹小西本身就较小,混在人群之中哪里还看得见。

无奈,只好纵身一跃,跳到房顶之上,走了许久,这才发现不远处正站在一处卖泥人的摊子前的尹小西。

往下一跃,不偏不倚得平稳得落在尹小西的身旁。

拿起摊子上的泥人看起来,“你喜欢泥人儿,我买给你啊。”

吕轩宇刚要伸手掏银子,尹小西直接扔下泥人儿转身离开。

吕轩宇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或者做错了,但他可以确定,尹小西是生气了的,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而尹小西此刻心理就好似一大团棉花堵在了心口,堵得心慌无法呼吸。

曾经林迩出宫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一个泥人儿,做的是她的样子,忽然在街上看到卖泥人的摊子,一下子就想到了林迩。

刚往前没走两步,前方一个高大挺拔桀骜的身影从街道一头走到另一头,那如山峰般伟岸的身影,那精致到近乎妖孽的五官,高高束起的墨发。

尹小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揉了揉眼睛,又深呼吸一口,才重新睁大眼睛。

虽然此刻眼前人很多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名男子,那个熟悉得让她有些晃神的男子。

他是……

380魏烨哥哥

尹小西连忙想要上前去看个清楚,正巧这时吕轩宇追了上来,拽着她的胳膊,“你怎么生气了?不喜欢泥人儿吗?”

尹小西偏头看着吕轩宇,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挣脱不掉,但回过头那个人眼看就要走掉了。

“松开。”

情急之下,只好对着吕轩宇怒吼,吕轩宇楞了一下,忽然间就松开了手,右手上的泥人儿也掉在了地上。

就松开手眨眼的功夫就瞧见尹小西疯了一样跑出去,在人群中不断得往前挤,不断得扒开人群,似前方有什么她急切盼望的人在等着她。

吕轩宇顾不上生气,一路跟在身后。

二人走到街口的位置,“你在找什么?”

尹小西情急得站在街口的位置四下张望,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眼神不断得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搜索人群,一个一个的看,急得像是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宝贝丢了一般。

当她转向自己这边的时候,吕轩宇注意到,她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瞬间怔住。

是什么,可以让她急成这样。

是什么人,可以对她来讲这么重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吕轩宇有些慌了。

“尹,小西,你怎么了,你在找谁啊?”

语气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总有一种即将要失去她的感觉,虽然她从未有一天是属于自己的。

尹小西焦急万分抓着吕轩宇的胳膊,一双纤细的玉手用力得白皙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都爆现出来,将吕轩宇的胳膊死死得拽着,吕轩宇都感觉到她指甲快要掐进自己的肉里了。

“我刚才看到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找不到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尹小西不断得问着怎么办,眼泪大颗大颗得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吓得吕轩宇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没事,没事,我陪你一起去找,我们一起去找。”

尹小西全身僵硬得在吕轩宇的怀中,机械得不断点头,“好,我们快去找,快点去找。”

从吕轩宇的怀中挣出,拽着吕轩宇就在大街小巷里寻找那个吕轩宇根本不知道是谁的身影。

所有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她都拽来仔细查看,像疯了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

周围的人都把她当做得了失心疯的人,纷纷避之而不及,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二人。

吕轩宇哪里顾忌得到此刻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他,只是满眼担心得看着尹小西,她究竟是看见了谁,会紧张成这副模样。

二人在街上一直找,一直找,直到灯会散去,天空重新亮了起来,尹小西精疲力竭得瘫坐在自家门前,吕轩宇蹲在旁边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只能手足无所无可奈何得陪着她这般瘫坐着。

直到天亮,府里的小厮将门打开,奶妈带着子平子西上街,这才看到瘫坐在门边的尹小西。

脸上倦容满面,往日里那双熠熠生辉的美眸瞬间失了光彩,像是魂魄都丢了一般瘫坐在那里。

若不是子平子西扑到她怀里喊了好几声妈妈,尹小西估计就要这么一直坐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看着眼前的子平子西,和阿涩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心中总有一个感觉,阿涩并没有死,昨晚在街上看见的就是阿涩。

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又朝她泼了一盆凉水,都说了林逸把他杀了埋进了皇陵,又怎么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国都城看见他呢。

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其实看错了人,尹小西心里最后的一丝强撑着的坚强一击即碎。

笑着对两个孩子说,“妈妈没事,你们跟奶妈一起上街吧。”

子平子西两个人极为懂事乖巧得在她的脸上一人亲了一下,这才跟着奶妈上了街。

尹小西起身走进宅子,吕轩宇跟在身后,总觉得尹小西像是丢了魂一样,放心不下。

等跟着她来到东院儿的时候,就看见尹小西一个人瘫坐在樱花树下,双腿弯曲,双臂环着双腿,将头低低得迈进手臂里,放声大哭。

哭声响彻了整个尹府,声嘶力竭,听着惨烈又让人心痛。

这是吕轩宇第二次听到她这么哭。

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在鼠疫结束的时候林迩为了救她死掉的时候。

第二次便是现在,在眼前。

想到这里,吕轩宇似乎突然明白了她昨晚在街上疯狂寻找的人是谁。

可是林迩是他亲眼看着死去亲眼看着他被火化了的,是不可能还存活在这个世上的。

先前林沛告诉他关于尹小西的事情的时候,就说起过原先在夏安朝皇宫了的时候,皇上和尹小西的感情有多好。

吕轩宇心中忽然有个大胆得可以说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如果夏安朝的皇帝没有死……

想到这,吕轩宇忽然快步转身大步走出了尹府,然后一路轻功加奔跑朝着吕亲王府而去。

……

京都郊外的一处农家小院里。

一个身穿碎花棉袄的姑娘拽着一个身姿绰绝,浑身散发着一股矜贵气息的男子往外走。

“魏烨哥哥,你快些,灯会都开始了。”

男子跟在身后,任由女孩儿拽着他往前走,手里始终握着一把短刀,一身白衣再加上那一张好看到近乎妖孽的五官,如谪仙下凡。

初次在海边捡到他的时候,女孩儿就心动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谁竟然这么忍心扔到了海里。

女孩将他捡了回来,给他吃给他喝给他请郎中,两个人就这般住在了一起。男子醒了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以及哪里人,一问三不知。

女孩子就随意给他取了个名字,自那以后就一直叫他魏烨哥哥。

外人看来二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可只有女孩儿知道,这个男子心里根本没有她,二人既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之名。

二人来到街上,今日是改岁,街上热闹极了。

女孩儿正拿着一个香包在看,可惜要二两银子一个实在太贵了,没舍得买,拽着魏烨哥哥正要离开,就见他手按着头,疼痛难忍。

虽然还想在玩儿会儿,但看他这么难受,只好带着他快些往回走。

381怒不可遏

因为改岁,也就是在尹小西原本世界里说的过年,铺子接连几天都没开,给铺子里的伙计们统统放了几天假,好好陪陪家人。

大家都在休息,在阖家欢乐。

尹小西就不太一样了。

自从从宫里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像丢了魂儿一样,整日呆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地的白色砂石发呆。

这么接连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之后,有一天,子平子西跑到了她的跟前,直接扑到了尹小西的怀里。

“妈妈”

“妈妈”

两个孩子一个劲得往尹小西的怀里钻,只有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她才能稍稍回过些神色来。

“妈妈,你不能不要我们哦。”

子西嘟着嘴,撒娇得看着尹小西。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你们比妈妈自己的命都还要重要呢。”

“那妈妈为什么不吃不喝不睡觉呢,这样可不乖哦。”

尹小西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眼眶里的泪水如小溪一般无声无息得流了下来。

子平伸出那双稚嫩的小手,用自己的衣袖为尹小西擦去流下的泪水。

擦完泪水,轻轻得拍着尹小西的脑袋,“妈妈不怕,子平保护你的。”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两个如天使一般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站起身子,拉着两个孩子往西院儿走去。

因为改岁,张良和璃落两人也来了京都,这几日都住在了尹府。

只是从她们来就发现尹小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担心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子平子西有办法,可以重新唤起尹小西的生存**。

如今看着尹小西陪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几人站在一旁,不约而同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下午申时,张良和璃落二人吃过午饭,和尹小西简单的告了别,就启程回了燕州。

次日一大早,尹家菜酒楼如约开门营业,萧全和璃茉两人先去了铺子,尹小西因为前一天晚上陪两个孩子玩儿了太晚,到吃午时才被两个小家伙叫起来。

吃过了午饭,就往铺子里去。

刚走到铺子门口就别人捉住手腕,被人猛地往后拽去。

一个踉跄,尹小西险些没站稳,不过好在最终没有摔跤而导致贻笑大方。

站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正是那日在宫里见到的坐在大皇子身边的女子,听吕君蔺说那是大皇妃,名叫卢雪,乃是南国大将军卢闻的幼女。

卢闻在南国手握重兵,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人不忌惮他的,卢雪自小在府里备受兄长和父亲的疼爱,在京都也是骄横惯了的。

哪怕是嫁为人妻之后也是把大皇子治得服服帖帖。

卢雪的驭夫之术那日在宫里就见识过了,大皇子整个晚上就没说过话,没离开过座位,足以见得吕永宁有多听卢雪的,也看的出吕永宁有多忌惮卢闻大将军的名声。

只是她没想到,她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个卢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竟然气得她不顾身份和仪态找上门来,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大皇妃,你找我?”

尹小西手腕被人拽着,挣扎了几下,奈何这卢雪虽然长得不算好看,但手上的力道却是极大的。见挣扎不脱,只好淡定从容的询问起来。

卢雪一边死死得拽着尹小西的手腕,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腕,卢雪感觉自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折断,不像她的手腕,孔武有力。

看到尹小西的手腕,卢雪突然心里得意起来,多了一份骄傲和自豪。

一边手叉着腰,瞪大了眼珠子想要自己显得比她差不了多少。

“我就找你个狐狸精。”

尹小西一听狐狸精三个字,轻笑了一声,看着卢雪那张满是横肉堆得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的脸,“大皇妃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多谢大皇妃夸奖,民女定当再接再厉,长得再好看一点。”

卢雪一听努嘴瞪向尹小西,“少恬不知耻,本皇妃可不是在夸你,是在骂你勾搭别人夫君呢。”

卢雪并非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三个不知道叫什么是哪家的女子,个个都跟卢雪似的,长得圆润又饱满,手叉着腰,指着尹小西纷纷骂了起来。

“对,就是你这个狐狸精。”

“狐狸精,整天打扮这么妖艳,到处勾搭男人。”

“就是,一个女子,不知道检点,不遵从三从四德,还整日抛头露面的开铺子,真是恬不知耻。”

尹小西看着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得骂着,咽了咽口水,叹了口气,看着卢雪。

“所以大皇妃是在说我勾引谁啊,大皇子?”

尹小西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想要气一气卢雪的,谁知道卢雪听了就好像她认了什么罪一样激动起来,但手里却是仍旧死死得拽着她不肯松手。

“嫂嫂,你们看到没有,她都承认勾引大皇子了,我没冤枉她吧。”

身后的几人又开始附和起来。

尹小西在心中了然哦了一声,原来这三个女人是她嫂嫂啊,难怪长得差不多。

“皇妃说我勾引大皇子,有物证吗?”

卢雪摇了摇头。

尹小西接着问。

“那有人证吗?”

卢雪摇了摇头,但马上又改了,使劲的点头。

“人证有的,有的,大皇子就是人证,他昨晚睡觉的时候都在喊你的名字,大皇子就是人证。”

卢雪激动得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几个嫂子。

尹小西微微得呼了口气,趁她不备的时候用力得将手腕从她手里给抽了出来。

一边揉着自己被捏得有些发紫的手腕一边不耐烦得说道,“那照大皇妃的意思,我要是说大皇妃欺负了我,还抢了我一百万两银子,我也是我自己的人证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麻烦大皇妃给我道个歉,然后把抢我的那一百万两银子还给我吧。”

尹小西说着就摊开手掌问卢雪要银子。

时刻不忘坑皇家银子的尹小西,真的优秀,三言两语大皇妃就欠了她一百万两银子。

卢雪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但心思也并不单纯,指着尹小西的鼻子就开始骂,甚至边骂还边看向周围围观的人群,将她说成了一个有了孩子还到处勾三搭四的不守妇道的女人。

甚至说到孩子的时候还怒骂她孩子都不一定是哪个男子的,让大家以后都不要去她酒楼里吃饭了。

尹小西看着眼前恶意造谣甚至还带上她两个可爱的孩子的卢雪,怒从中来,对着卢雪大声吼道,“闭嘴,贱人。”

382这个女子好奇怪

卢雪似被她这么突然一吼怔了一下,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让尹小西明白在这京都谁说了算,一把将尹小西推倒在地,大步上前,右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朝尹小西挥去。

尹小西也是个倔脾气,骂她她能忍,但若是带上她的两个宝贝,她忍不了,是天王老子她也忍不了。

被卢雪一推,原本就身形消瘦,卢雪力气也大,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看到她手举起,知道她是要扇自己,但此刻再闪已经是来不及了,就倔着脾气,仰着脸坐在地上,瞪大了那双美艳动人的眼眸盯着卢雪。

眼看着手就要落下,却被旁边一只大手给握住。

尹小西抬眸望去,那抹身影险些让她忘了自己此刻是在和人吵架,竟然呆傻得站起身子一直呆呆得望着他。

那一双浓黑形似剑的眉毛斜挑向墨发,头顶的墨发高高束起,将整个精致的五官完美的呈现出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不再似记忆中的那般深情和温柔,看着有些陌生,但也同样让尹小西断定,她没有认错。

改岁那天晚上在街上她没有认错,此时此刻眼前,她也没有认错。

那高挺的鼻梁将整个五官撑得立体而轮廓清明,那两瓣儿浅薄的红唇曾给了她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缠绵和欢愉。

尹小西下意识得就伸手抚上来人的红唇,当冰凉的手指触碰上炙热的红唇,男子警觉得回过头来,看向这个他刚救下行为异常的女子。

那一双如桃花般美艳动人的美眸就好似一个漩涡,只需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再也挪不开眼。

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皮肤白嫩的在眼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

但她的指腹冰冰凉凉,触碰到唇的一瞬间整个心都跟着凉了一下。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卢雪先叫嚣起来。

“大家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尹娘子就是个狐媚子,见着男子就要去勾搭,如今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呢,竟然就勾搭起男……”

卢雪的话还未说完,尹小西回过神来,看向卢雪,右手直接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跟着自己的手低着头,来减轻头皮的疼痛。

头皮处传来的疼痛使得她停止了叫嚣,只一声一声得叫唤着。

“你快松手,她可是皇妃。”

卢雪叫唤着,她身后的几个嫂嫂都慌了,忙劝尹小西撒手。

可是尹小西被人这么当众骂,哪里还顾及得了对方是谁,管你是谁,统统一顿收拾了。

右手用力一扯,卢雪的发髻直接散落下来,披头散发得极为失体统。

尹小西用力甩掉手里拽下来的卢雪的头发,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右手朝着卢雪的脸上扇去,只听到响亮的啪一声,卢雪捂着脸那双不太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手颤抖着指着尹小西。

“你……你……”

比手更颤抖的是她的生意,【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尹小西又上前走了一步,“我这一巴掌是因为你刚才骂我还骂我的两个孩子,这是私人恩怨。”

卢雪放下手,挺起了xiong膛想要与她争论一番,想要说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错。

可是她刚挺起xiong膛,话都还没说出口。

啪。

尹小西又一巴掌落了下来。

卢雪再次捂着同一边侧脸,就快崩溃了,长这么大谁这么打过她啊,就连皇上也没凶过她啊。

而这一下子被一介草民连扇了两个巴掌,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无法接受。

“你……”

尹小西比她率先开口。

“这一巴掌,是因为我没招惹任何人,也没勾引任何人,是他们整天缠着我,你若是觉得不信,大可去问你家大皇子,我有没有对他好过,是他整日围着我转,不是我非要把他捆在我这。这一巴掌是因为不分青红皂白,不明是非。”

尹小西再次抬起右手,这次卢雪反应得快些,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脸,可是尹小西以迅雷不及之势换了左手,扇向了卢雪的右脸。

啪。

又是一记比先前还要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又是为啥啊?”

卢雪颤抖着声音捂着两侧脸颊带着哭腔问道。

尹小西上身前倾,脸上不温不火,但正是这份不温不火压得卢雪喘不过气来。

“这一巴掌是为了南国百姓,有你这样的皇妃,是南国的不幸,是南国百姓的灾难,我替南国百姓替南国打醒你。”

平日里卢雪就仗着卢大将军在朝中的威望在京都作威作福,后又嫁给大皇子做了大皇妃,更是蛮横起来。

京都百姓平日里也是敢怒不敢言,但私下里尹小西早就听过这个大皇妃的恶名。

此话一出,周围看戏的百姓都为尹小西拍手叫好。

卢雪哭诉着捂着两个红肿的脸颊推开围观的百姓冲了出去,那三个和卢雪长得有点像的嫂嫂也跟了过去,边跑还边亲昵得唤她雪儿。

尹小西一听这称呼,心中莫名得漾起一种你糟蹋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名字的感觉。

卢雪等人走后,尹小西才收回视线,看向从刚才就一直愣在旁边有些神游在外的男子。

方才看着卢雪时美眸里的狠厉消失不见,忽而眼波流转秋水盈盈,满是柔情。

那双冰凉的纤纤玉手自觉地握住男子的手,深情款款得唤道,“阿涩,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不可能死的。”

只简单的一句话,只眨眼的功夫,尹小西那双狠厉的眼眸里瞬间变得温柔,眼眶里还盈满了泪水。

男子看着眼前这个多变善变的女子,有些恍惚。

究竟哪个是真的她,为何她要叫自己阿涩,为何她要流泪?

想着,男子抬手轻轻得拂去她眼角处溢出来的泪水。

“我叫魏烨。”

尹小西感激涕零的情绪刚要爆发,魏烨两个字如同一盆凉水泼到了她的头顶。

魏烨?

胃液?

这是什么鬼名字。

尹小西双手努力得翻看着他的五官,眉毛,对的,眼睛,对的,鼻子也是对的,嘴唇,对的,就连翻开鼻孔里面的鼻毛都是阿涩的。

可是,他竟然说自己叫魏烨?

魏烨被人这么掰着脸看,有些不自在的身体向后仰,来躲避这个奇怪的女子的双手,虽然她身上很香,指腹也很柔。

但,这个女子也太奇怪了吧,哪有掰开人家鼻孔和嘴巴看的,太不懂礼数了。

383留在府里

魏烨掰开尹小西的手,身体向后退了一步,“这位娘子,麻烦你自重。”

尹小西停下了手,该看的她也看的差不多了,收下了手,改为紧紧拽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就此跑掉再让她疯了一般的寻找。

“你,确定你叫魏烨吗?”

魏烨犹豫了片刻,诧异得看着眼前行为怪异的女子,有些后悔,早知道她神志不清,刚才就不应该出手救她。

“我的名字我自然确定,在下还有事,这位娘子若是没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魏烨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尹小西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也不好就这般逮着人家不放。

看他穿着打扮,就是南国的人,既然知道就在南国,且知道了名字,那就不愁找不到他。

这才依依不舍得松开了手。

可是魏烨哪里想到,好不容易躲开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娘子,又来了两个如天使一般但同样甚至不清的孩童。

子平子西出了尹府,原本是想要去酒楼看看母亲的,谁知道还没走到就看见酒楼门口围了好多人,小跑着往人群里去,奶妈和佐梨跟在身后。

在魏烨转身挤出人堆的时候,两个孩童兴高采烈得跑了过来,一人抱着魏烨的一条腿,亲昵得笑脸贴着腿,仰头用那水汪汪天真澄澈的眼眸望着他。

“爹爹~”

两个孩童异口同声得喊道。

魏烨凝眉,头向后缩了缩,今日这是什么日子。

刚要和两个孩童解释自己不是他们的爹爹,身后那个得了失心疯的女子就走了上来。

尹小西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子平和子西的头,不仅不管反倒还纵容孩子起来。

“子平子西真棒,抱着千万不要撒手哦。”

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某个爹爹“……”

这都是什么父母啊,教自己孩子在大街上认爹爹?

“这位娘子,这是你的孩子吗?”

魏烨指着自己两条腿上如同长在上面一样的两个孩子,偏头看向尹小西。

尹小西咧嘴笑的俏皮又得意,“也是你的孩子。”

魏烨叹了口气,扶额,一脸的无奈。

“这位娘子,我叫魏烨,从未婚配,更无妻儿,我想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

尹小西仍旧偏头看着他,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哦?是么,那你跟他们解释去吧。”

尹小西眼眸看了一眼粘在他腿上的两个孩子,魏烨随着她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

两个孩子双手双脚并用,死死得缠在他的两条腿上,一脸的可爱天真和无辜。

这哪里说得了重话啊,只好委下身子耐心解释。

谁知道他刚蹲下,话还未开口,两个孩子就由抱大腿改为唤住他的脖子。

魏烨轻轻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要跟两个孩子解释。

“小宝宝,我不是你们的爹爹,我还未婚配呢,没婚配是不可能有子女的明白么?”

说话时眼眸的温柔看的站在一旁的尹小西有些感动得热泪盈眶,曾经他对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万种柔情,是他,一定是他。

尹小西在心底坚定着这个信念。

魏烨本以为自己都这般耐心解释了,两个孩童哪怕再小再天真再想念自己的爹爹,也应该能够理解的了。

谁知道他话才刚说完两个孩子就直接坐了上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小身子直接坐上了他的胳膊。

魏烨无奈,只好起身,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无辜得看着尹小西。

“这位娘子,麻烦你放过我好吗?”

尹小西秀眉拧成了八字状,一副同情他的模样,“那不然你帮我把他们带回去吧,之后我就不再缠着你,可好?”

魏烨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两个孩子,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

送回去总比一直被他们这般缠着要强。

魏烨就这般抱着两个孩子,跟随着尹小西回了尹府,他可能此刻还不清楚自己是踏上了怎样一条【不归路】。

魏烨站在尹府门前,抬头看着这个宏大的宅子,又偏头看向站在一旁柔弱纤细的尹小西,心中升起一丝怜惜。

她一个弱女子撑起这么大一个家,得经历多少辛酸啊。

抬脚迈进尹府,弯下身,想要将怀里的两个孩童放下,自己还有事情呢,再这般耽搁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下去了。

可是他弯下腰,两个孩子仍旧紧紧得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魏烨无奈得偏头看向尹小西,本想向她求助,自己这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谁知道这尹娘子竟然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回看着他。

魏烨无奈,又重新抱起两个孩子往里走去,在子西的指引下来到西院儿。

院子比较宽敞,铺了一地的白色砂石,院子里摆放着一些孩子玩的东西,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子女的关系,这些东西他一个都不认得。

孩子总算是从他身上下来了,却一直缠着他让他陪他们玩耍。

魏烨看着院子里这些玩意儿,“我,我不会这些。”

子西乖巧得拉着魏烨的手不断得往跷跷板的位置走去,“我们教你,先生说过学无止境,你可不能偷懒哦。”

子西总算是把魏烨给按到了跷跷板的另一头,这头坐着子平和子西两个人,奈何两个人的重量也跷不起来魏烨一个人。

两个孩子无奈得被跷得高高的,怎么使劲也压不下去。

尹小西笑了笑,走到魏烨跟前,那双纤细的玉手轻轻拉着魏烨的肩头。

魏烨跟着她的方向微微起身两个孩子这才落了下去,然后再把他往下按,两个孩子又被跷了上来。

尹小西再松开手的时候魏烨也掌握到了窍门,不断得把两个孩子落下升起,如此周而复始。

玩完跷跷板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尹小西转身去吩咐徐管家,今日晚上厨房多做几个菜,还特地点了几个平时林涩喜欢吃的,然后又命府里的小厮把门都给关好,千万不要放魏烨出去。

再回到西边院子的时候,子平子西坐在秋千上,魏烨一个人站在二人的秋千中间,推着两个人。

尹小西站在旁边,已经许久没见到两个孩子这么开心了,心中打定了主意,哪怕耍无赖也得把他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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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信心十足

魏烨陪着两个孩子一直玩到了酉时,直到徐管家来说晚饭都准备好了,子平子西两个人才从秋千上下来。

但仍旧一人一边拽着魏烨不让他走。

这一点倒是和她们的娘亲不谋而合。

魏烨有些为难,看着天色已暗,郊外还有灵儿在等着他回去。

今日出来原本是出来找一份工做的,没想到在街上多管了一桩闲事,此时被缠着脱不开身来。

可是眼看着天已经暗了下来,再不回去,灵儿一个人怕是会害怕的吧。

“这位娘子,我真的要回去了,家中还有个妹妹等着我,天色已暗,她一个人会害怕的。”

尹小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妹妹,他怎么还有个妹妹?

不管了,当个泼妇也不能再放他离开。

“妹妹么?我派人去将你妹妹一并请来吧,就当时感谢阁下今日的脱困之恩。”

魏烨敛眉,今日他算是帮了她吗?

今日看她扇那个皇妃的架势,怕是就算他不出手,她一个人也能制服那个皇妃的吧。

魏烨还想说什么,两只宽大厚实的手掌被两个孩子给紧紧得拽着,不像是会放他走的样子,无奈,只好将住址告知,让尹娘子去将灵儿给一并接了过来。

在子西的带领下,魏烨坐在了正上方的位置,将尹小西安排在了魏烨的旁边,两个孩子则乖巧得坐在了另一边。

自然是子西挨着魏烨,而子平则习以为常得被挤到了旁边。

魏烨看着桌上满满一桌的菜,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尹小西,“尹娘子,吃完晚饭我真的得回去了,等下麻烦你帮我把两个孩子抱开吧。”

尹小西偏头看向坐在一旁死死抱着魏烨胳膊的子西,不易察觉得冲着她眨了一下左眼,嘴角勾起的笑意似在夸奖她干得漂亮。

再收回视线看向魏烨的时候,“以后叫我尹小西或者小西吧,别老叫尹娘子尹娘子的,怪见外的。”

魏烨“……”

初次次见面,不应该见外吗?

虽然不想直呼其名,这样显得很没礼貌,但迫于强权之下,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烨还是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尹,小西。”

尹小西笑颜如花激动得应道,“哎,我在。”

“刚才,我说的事情……”

尹小西挑眉,“哦,你说是你回去的事情么?”

魏烨连连点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尹小西联合两个孩子欺负了他一般。

这尹府是个黑店吧……

“这个吃晚饭再说吧,你妹妹不是还没来呢吗?”

魏烨噤声没再说什么,直到灵儿被人请了过来。

灵儿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边走边四处张望,她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宅子,布置的好漂亮,而且宅子好大啊,应该可以晒很多咸菜,可以晾很多衣服的吧。

尹小西看见小厮带着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小丫头看着比佐梨大一些,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穿着一件粗布棉袄,灰灰的,但却干干净净的。

头上扎着两个发髻,再加上那张粉嫩的笑脸,看着可爱极了,双手不安得捏着衣角,眼神忐忑得四处张望。

“你是灵儿吧?”

尹小西起身迎了过去,走到灵儿面前双手握着灵儿那双不安的小手,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看的灵儿愣了一阵,“你是……?”

身后魏烨低声介绍道,“灵儿,这是尹娘子。”

灵儿偏头这才看到这个美貌娘子身后坐着的自家哥哥,魏烨。

重新收回眸子抬头看向这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娘子,“尹娘子。”

尹小西点了点头,高兴得应道,“哎,快来坐吧,饭菜都要凉了。”

尹小西直接将灵儿拉到自己旁边坐着,灵儿旁边坐着的是佐梨,佐梨旁边是奶妈,而奶妈旁边是子平。

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热闹,和谐。

尹小西极为殷勤得给灵儿夹了菜,又给她盛了汤,开始了迂回收买战术。

“灵儿,你们家里还有别的人么,就你和你哥哥?”

灵儿吃着碗里的肉点了点头,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那你跟哥哥一起住在我们这里好不好?”

尹小西云淡风轻得夹了一块肉放进灵儿的碗里,就好像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灵儿一愣,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天仙一般好看心底还这么善良的娘子

再看向尹娘子身后的自家哥哥,正盯着自己,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温润如玉,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但灵儿看了许久都没领会到魏烨的意思,尹小西身子向旁边一偏,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往来,笑的如沐春风,满眼期待得看着灵儿。

“我让人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你就住下来吧,平时可以跟着佐梨一起听先生授课,再绣绣花什么的,佐梨女红可好了呢。”

尹小西满是期待得看向佐梨,佐梨点了点头,拍了拍灵儿的肩头,冲她笑着点头。

灵儿又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尹娘子了。”

哥哥刚才眼眸这么温柔,应该也是想要住在这里的吧,毕竟这里这么大这么好,饭菜也这么可口,尹娘子待她们也好。

总比她那个茅草屋要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冬日里还要靠来回走动来取暖。

尹小西一听灵儿点头答应了下来,又连忙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

笑着朝旁边的徐管家使了个眼色,徐管家就转身出了饭厅去准备灵儿姑娘的房间去了。

尹小西再转身看向魏烨的时候,将他面前的一碟清炒虾仁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魏烨看了她一眼,那眼眸里的情感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太清,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夹了一块儿虾仁放进嘴里,算是默认了住下来的事情。

尹小西心里窃喜,哪怕你现在叫魏烨,只要把你留在身边,就不怕打听不出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这颗心脏没有换,你是林涩,就总有办法让你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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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喜当爹

魏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盘清炒虾仁吃着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

不过想到家里的情景,家徒四壁形容得极为贴切,应是不可能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肴才是,毕竟家里馒头才是常见的食物。

吃过晚饭,徐管家和佐梨拉着灵儿到自己的房间,奶妈等着两个孩子一起回院子,可是子平子西一直缠着魏烨不想让他走。

一直眼巴巴得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魏烨。

尹小西笑着低下头看着子平子西,“爹爹以后住在咱们家好不好啊?”

坐在一旁突然多了妻子和一儿一女的魏烨“……”

怎么就一下子变成爹爹了……

不过尹小西的话还是蛮受用的,子平子西见魏烨以后都住在家里,这才放松了拽着他衣角的手,乖乖得跟着奶妈回了院子。

吃过饭,魏烨起身要和奶妈一同去西院,毕竟刚才灵儿也是朝那边走的,想来他的房间应该也是在那边才对。

谁知道右脚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尹小西紧紧得拽着他的衣衫,“你去哪儿啊?”

魏烨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指了指西院的方向,“回房间休息。”

尹小西指了指东边的院子,“你的房间在这边呢。”

魏烨诧异得看着尹小西,一脸的不理解,为什么灵儿住西边儿,而他要住东边儿?

“西院的房间住满了,你就暂时住在东院吧。”

客随主便,也不好多挑剔,只好低头跟着尹小西来到东边院子。

院子和西院儿差不多大,只是布置得有所不同。

同样白色砂石铺满了地,院中央一颗硕大的樱花树,树下一张不算大的石桌,围着石桌摆放了三张石凳,不过因为是冬天,石桌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尹小西走到房门前,指了指旁边的房间,“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魏烨微微颔首,极为客气得道了声谢,推开门准备进去休息。

刚推开门,还未迈脚进去,就瞧见尹小西推开了旁边房间的房门。

“你,你住隔壁?”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早点休息吧。”

魏烨凝眉顿了顿,也终于踏进了房间合上门休息了。

萧全和璃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一刻,回到西院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但二人还是注意到西院原本空置的一间房里面亮着烛火。

正巧奶妈从旁边经过,拉着奶妈询问起来,谁料奶妈竟然说是少爷小姐的爹爹的妹妹……

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奶妈,然后又看着那间刚刚熄灭了蜡烛准备休息的房间,久久不能平静。

少爷小姐的爹爹,不是林老爷吗,林迩啊,他们知道的,夏安朝的肆王爷,在鼠疫的时候被狗官给害死了。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他被火化,如今骨灰还摆放在尹小西的房间里呢。

那奶妈口中说的少爷小姐的爹爹是?

二人相视一眼,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今夜怕是无法入眠的,一言不发默契得点了点头,朝东院儿走去。

更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往日东院里只住了尹小西一个人,如今她房间隔壁的房间竟然也亮着烛火,透过烛火可以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屋内走动。

这身影,高高,头发束在脑后,从投射到门上的人影并不能判断屋内的是谁,只是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男子。

等等,这是个男子?

忙走到尹小西的房门口,刚一抬手门就从内打开,尹小西未更衣,扔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棉袄站在门口。

“回来了?我今天去的时候遇见了大皇妃,就没去,今日铺子里一切都还好吧?”

璃茉只是简单得点了点头,“铺子一切都正常,就是……”

璃茉看了看旁边屋子里仍然在走动的人影,“隔壁住的是?”

尹小西也抬眸看了看隔壁,他还没睡,直接拉着璃茉和萧全二人进了屋。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头伸到一起,压低了声音。

“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你们皇上了。”

“皇上?”

萧全和璃茉异口同声以近乎尖叫的声音叫了出来。

尹小西凝眉拍了拍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重新将头凑了过去。

“皇上不是被林逸那个乱臣贼子给……”

萧全没有说完,怕勾起了尹小西的伤心事,只是都确定皇上已经殁了还埋进了皇陵,如今尹小西竟然说在街上看见了皇上,还是在南国的京都?

难道尹小西是太过于思念皇上,积郁成疾?

“明天你们吃过午饭再去铺子里,就能看见他了,就能知道我并没有疯。

只不过我还没搞明白,他分明就是林涩,居然说自己叫魏烨,而且还多了个妹妹。”

萧全和璃茉点了点头,出了尹小西的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萧全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极为担心尹小西的心里状况。

“茉儿,你说娘娘会不会……”

璃茉连忙打断他,“别瞎说,娘娘那么精明一个人,是不可能失心疯的,也许长得真的和皇上很像呢。”

萧全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愿意相信尹小西疯了的事实,只是对于皇上还活着并且还住在了娘娘隔壁这件事情,他实在是理解不了。

“明天看看再说吧,若是个想要欺骗娘娘的江湖骗子,我就拿我的铁勺把他给打出去。”

璃茉看了看萧全,捂嘴轻笑。

……

东院房间内。

虽然进了屋,合上了门,魏烨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短刀放在桌上,这是自他睁开眼以来就一直带在身边的,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随身带着一把短刀,而且身上穿的衣服料子看着也并不廉价。

倒是灵儿穿的挺朴素的,好几回他都想要问问灵儿,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哥哥,是不是真的叫魏烨,只是看着灵儿那双灵动的眼眸,还是没能忍下心过问。

如果他真的不是她的哥哥,那她一个人该如何生活下去呢。

原本都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自己叫魏烨这个名字,接受了灵儿是他妹妹,也接受了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在一个四处漏风的茅草屋的事实。

直到今日碰到了那个行为怪异的尹小西,还有初次见面就喊自己爹爹的两个可爱的孩童,此刻脑子像要爆炸一般痛得人无法安宁。

386蓦然回首

次日一大早。

璃茉萧全两人早早得就起来了,候在东院里,此时尹小西还没起来,倒是隔壁的先开门走了出来。

身上仍然穿着昨日那一身素白的衣衫,在白色砂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孑然和俊朗。

魏烨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两人,微微颔首,然后直接与二人擦身而过,向西院走去。

昨夜灵儿一个人住在西院也不知道习不习惯,适不适应。

魏烨来到西院的时候,刘灵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在院子里和佐梨一起拿着针线篮开始研究起女红来。

佐梨虽然不会说话,但手上的活儿确实极为细致的,看的灵儿连连称好。

魏烨站在西院门口,唤了一声灵儿,然后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昨夜睡的还好吗?”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恩,这里的床好舒服,还特别暖和,尹娘子还特意给我备了新衣裳呢,哥哥,尹娘子人可真好。”

魏烨看着灵儿身上嫩黄色的小袄子,比她昨日穿的那身灰白灰白的衣裳,确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心中原本打算要劝灵儿等下吃过饭就走的话,给活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温柔得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灵儿的头。

“恩,你开心就好。”

其实他心里也想过,也许他并不是灵儿的亲哥哥,但自己这条命一定是灵儿给救上来的,多少还是得多替她想一想的。

东院这边,尹小西刚出屋子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里愣愣得发呆的萧全和璃茉二人。

抬手在二人面前晃了晃,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夫人,我,我刚才真的看见皇上了。”

璃茉木木得转过身,那双如铜铃的眼眸瞪得硕大,看着尹小西,尹小西只是轻笑一声,伸了个懒腰。

而萧全则是眼眶含泪得看着尹小西,眼看着就要崩溃掉了。

“娘娘,我……我刚才看见的真的是皇上吧?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变成阴阳眼了?娘娘,你救救我啊。”

萧全的声音越来越大,尹小西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些,叫夫人,别让人听见你喊娘娘了。”

萧全点了点头,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人来到饭厅的时候,魏烨几人已经坐在了桌边。

瞧着尹小西走了过来,起身冲她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尹娘子。”

尹小西笑着点了点头,“不是说了喊我尹小西吗,快坐吧,昨晚睡得好吗?”

魏烨坐下点了点头,尽量无视旁边两个投来异样眼光的两个人。

尹小西笑着介绍道,“这是萧全,这是璃茉,他们都在我铺子里做事,是一家人。这是魏烨,这是灵儿,以后和我们住在一起。”

几人相互打了个招呼这才坐下来吃早饭。

蓦地,魏烨突然开口道,“你开什么铺子的?”

“哦,就是个酒楼,怎么,你有兴趣吗?”

“既然灵儿喜欢住在这里,那在下总不能吃闲饭,不然去铺子里帮你做工来抵食宿可好?”

魏烨看了一眼吃的开心的灵儿,正色对尹小西说道。

尹小西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小米粥,沉思了一会儿,“铺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里人多,吵杂,而且事情繁琐。”

尹小西说着看了看他随身带着的短刀,“练过武?”

魏烨拿起桌边的短刀,走到院子里,凭借着记忆中的招式练了几下。

萧全璃茉几人看的呆掉,以前在望春阁的时候见过皇上练武,就是这个样子的。再回头看向尹小西的时候,脸上同样挂着满意的笑容。

“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哪里学的,只是从我醒过来的时候这把刀就一直戴着,刚才那些招式也是凭记忆中打出来的。”

醒过来?记忆中的招式?

尹小西更加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魏烨。

“这样的话,不如你就留在府里当子平子西的先生吧,平时就教他们习武,练一些基本功就行了。”

魏烨看着身旁满眼期待的子平和子西,“这么小就习武?”

话音刚落,子平就摆出一个标准的马步来,“爹爹放心,子平一定会认真跟着爹爹学习的。”

一旁的子西也比出一个先前吕轩宇教她的招式,奶声奶气得说道,“子西也会跟着爹爹好好学习的,保证不会插科打诨。”

魏烨凝眉,也只好答应了下来,蹲下身子看着子平和子西,“习武可以,只是,以后要教先生,不能叫爹爹哦,爹爹这个称呼可不能乱叫的。”

子平子西一听脸色都不悦起来,嘟起嘴巴委屈巴巴的看着魏烨。

尹小西拉着魏烨走到旁边,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是这样的,我夫君很早就过世了,两个孩子跟着我一天都没见过他们的爹爹,唯一有的只有他们爹爹生前的一张画像,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您暂时不要揭穿这个谎言,让两个孩子过得开心一点。

不过魏先生放心,等孩子大些了,我自会跟孩子说清楚的,定不会辱没了先生的清名。”

说着,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作发誓状。

魏烨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尹娘子,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想来这些年定是极不容易的。

再回头看向同样楚楚可怜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那乘车的眼眸微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心中不忍让两个孩子伤心,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对着两个孩子抿唇微笑,子平子西如变脸一般,连忙笑着扑进魏烨的怀里,奶声奶气又极为欣喜得叫着爹爹。

终于他们的爹爹回来找他们来了,娘亲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尹小西笑着拍了拍魏烨的肩头,“那孩子,就摆脱给先生了。”

说着朝萧全和璃茉眨了下有眼,三人并肩走出了尹府。

脚刚迈出尹府,尹小西就一改先前努力绷着的艰辛妇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欢欣鼓舞得在大街上跳了起来。

“哼,跟我斗,最后还不是都得听我的,哈哈哈。”

萧全和璃茉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尹小西还在大街上兴奋得蹦着,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尹娘子……”

尹小西回过身,正巧看见魏烨牵着两个孩子站在尹府大门口的位置,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

完了……估计又该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了。

387忽然昏倒

尹小西回过身,冲着魏烨抿唇笑颜如花得笑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转身拉着萧全和璃茉两人离开。

刚走过街角,就和二人分道扬镳。

萧全和璃茉自然是去了铺子里,而尹小西则是调转方向去了吕亲王府。

到达吕亲王府的时候,还未进门就遇见下朝回来的林沛,身上穿着官府一本正经的样子,早没了当年在皇宫里时的那份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卢雪又来找你麻烦了,我今日听人说起才知道她竟然去找你麻烦了,你有没有受伤?”

二人就站在门口,林沛见着她就是一堆问题,她都来不及插话。

刚要开口回答,王府内吕亲王走了出来。

“小西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尹小西笑笑,“义父,我来找林沛说点事情。”

吕亲王笑笑,“既然有事,就进府里说吧。”

吕亲王说着往外迈去。

“义父要出去?”

“啊,皇上刚才差人来叫我进宫去喝茶,估计得傍晚才回来了。”

吕亲王说着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

尹小西拉着林沛快步走进府内,二人坐在堂屋内,佣人端上来热茶和点心。

“说吧,到底什么事,我见你应该也不是为了卢雪的事情来的。”

林沛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还未咽下就听到尹小西说道,“我看见阿涩了。”

嘴里刚要咽下的茶水猛地喷了出来,顾不上擦掉嘴边的茶水,目瞪口呆得看着尹小西反问道,“你方才说看见了谁?”

“阿涩,你的皇兄,我的夫君,林涩。”

“你没看错?”

“没有,我确定就是阿涩。”

林沛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带我去看看。”

尹小西站在原地,指着他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你,就穿这身去?”

林沛垂眸看了看身上的官服,“你再此稍等片刻。”

估摸着林沛也是同她一般激动和心急如焚,没多大会儿功夫就重新换了身衣裳出来了。

二人火急火燎得往尹府而去。

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林沛不敢置信得看着尹小西,“你不仅看见了我皇……兄长,还住在你这里?”

为了防止有人听到他说皇兄,连忙改口叫兄长。

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尹小西的话。

先前皇宫里明明传出的消息是林逸那小子把皇兄给杀了还埋进了皇陵,如今看见就够稀奇的了,而且还是在南国的京都,还住进了尹小西的府里。

这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尹小西也不解释,眼见为实,多说无益,直接拉着林沛往西边院子而去。

还未踏进院子的时候,西边院子里就传来林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在指导子平和子西练基本功。

林沛此刻双腿似有千斤重,没迈一步都极为困难,但还是一步一步得向西院迈去。

刚进西院大门,就瞧见院子里正在和子平子西两个人玩闹的魏烨,激动得快步冲上前去,拽着魏烨就抱进怀里,失声痛哭道,“兄长,兄长,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被林沛抱在怀里的魏烨木讷得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尹小西不知所措。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又是谁?

林沛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三人坐下来,喝着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原本有千言万语的林沛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皇兄此刻谁都不记得了……

包括自己皇位被夺的事情。

再转头看向尹小西的时候似乎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是林涩本人。

正巧这时候子西有些闹瞌睡,往日里这时候都乖乖跟着奶妈去睡了,可是昨日突然出现的爹爹,两个孩子兴奋得晚上许久都睡不着。

今日白天又缠着魏烨许久,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泛起了瞌睡。

子西就直接爬到了魏烨的怀里,子平也想去,但还是极为懂事得钻到了尹小西的怀里。

魏烨就这般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子西,手轻轻得拍着她的背,嘴里下意识得哼着小曲儿。

曲子叫什么并不知道,他也只是凭借着记忆随意哼了出来。

林沛和尹小西却震惊了。

林沛瞪大眼睛看向尹小西。

尹小西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他是林涩吧。

魏烨哼着小曲儿,子西很快就在他怀里睡去,子平也跟着睡着了。

奶妈和佐梨一起将两个孩子抱到房间里睡下,三人重新陷入沉默。

林沛率先开口,“你刚才哼的小曲儿,是在哪来学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随口哼的。”

林沛激动得站起身来,“不可能。”

林沛的忽然激动让魏烨愣了一下,他哼的曲子有问题?

尹小西起身将林沛给按了下去,看着魏烨的眼眸里情感复杂,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其实你长得和我夫君很像,确切得说应该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

魏烨沉声开口,其实他一开始也觉得尹娘子神神叨叨的,直到子西带他去看了尹娘子房间里的那张画像,他才发现自己和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你才收留我的,不是吗,只是我可能真的要让尹娘子失望了,我真的未婚配,更无妻儿。”

“那你刚才哼的小调儿怎么解释,这个曲子是我夫君原先哄我睡觉时哼的。”

林沛也站起身来补充道,“这个小曲儿是母后自己编的,自小我与皇兄就听着母后哼着小曲儿入睡,你别说你在别处听来的。”

魏烨也惊讶得站起身来,看着林沛,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疑。

他刚才说的什么,皇兄?母后?

所以,他是个皇帝?

魏烨有些难以相信这一切,越想,脑袋就嗡嗡响,痛得人崩溃。

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尹小西心急如焚得冲上去抱着魏烨大喊大叫,急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阿涩,阿涩……”

林沛忙踏步出去,命徐管家去请了郎中过来,再叫小厮将这个酷似他皇兄的男子抬到床上区平躺着。

尹小西就一直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得握着他的右手,嘴里一直不停得碎碎念着,“我不会再让你走掉的,我不会在让你走掉的……”

388佐梨开口

郎中赶了来,还在床边为魏烨诊脉,尹小西退到一边,紧张得扣着自己的手指,林沛站在旁边也担心万分。

正巧这时吕轩宇从后门走了进来。

下了朝就听说尹小西扇了卢雪好几个巴掌的事情,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连忙到铺子里去找她,也没见着踪影。

可是从尹府后门进来后,前院也没见着尹小西的身影,西院仍旧没见着人影,两个孩子正在睡觉,也就没多待,直接往东院儿走去。

没想到刚进东院,尹小西的房门紧闭着,倒是隔壁的房间大门开着。

记忆中隔壁的房间好像是空置着的,原先他还说过他干脆搬进来,方便照顾她和两个孩子,被尹小西给严厉拒绝,这才俏俏往尹府里塞了不少身手不错的侍卫。

没想到,如今不仅大开着,似乎还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吕轩宇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就看见尹小西和林沛都站在窗边,紧张兮兮得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窗幔遮着,看不真切躺在床上的人是谁,只注意到床边蹲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郎中,正在给床上的人诊着脉。

吕轩宇走了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谁生病了?”

说话间探头看了看,但窗幔照着,加上房间内的光线并不太充足,看不清楚,只知道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男子,看身形挺高大健壮的,像是习武之人。

尹小西不说话,只一直扣着自己的手指紧张得看着床上的人。

这是第二次看她这么紧张了,第一次是改岁那天夜里她见着一个人影疯一般的到处找人。

难道……

想到这,吕轩宇伸手。

一双温暖的手掌覆上尹小西冷冰冰的手,低声安慰她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话刚说完,郎中站起身来。

“怎么样?”

尹小西连忙甩开吕轩宇的手冲了上去问郎中。

一刻她都等不及了。

郎中捋着那一抹苍白的胡须,叹了口气。

“这位公子身体并无大碍,但有一点很奇怪,脉络很异常,像是中过什么毒,还不止一种,但又被另一种剧毒给压制住了。其余的,身体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尹小西抓着郎中的手忽然垂下,失神得看向林沛,林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林涩中毒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只是被某一种剧毒给压制,这他想不明白。

送郎中出去后,几人并未离开,继续留在魏烨的屋子里。

吕轩宇这时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

林涩他并不认识,但林迩他是知道的。

躺在床上的男子身形比林迩还要再高上一点,五官与林迩像极了,但多了一分沉着和肃穆。

看尹小西紧张的样子,回身坐到尹小西身边,小心翼翼得问道,“难道,他就是……”

吕轩宇话还未问完,林沛见他也猜出个了个七八分,就直接说道,“他是我皇兄,林涩,夏安朝的一国之君。”

吕轩宇这下才真的被震住了,但同样被震住的还有屋外的佐梨。

手里端着的参茶摔到了地上,发出哐当的清脆的碗碎掉的声音。

三人起身出去一看是佐梨,那双澄澈的眼眸瞪得硕大,看着尹小西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尹小西也以为她只是摔了碗怕她训斥才吓成了这幅样子,于是蹲下身子,双手握着佐梨的肩头,柔声安慰她。

“佐梨啊,没事的,碗碎了等下她们收拾就是了,你手没烫到吧。”

说着尹小西去翻看佐梨的手,那双手瘦小,白皙,但正是这双手,有着巧夺天工之妙用,无论是女红还是字,都是一等一的好,并不像是平民百姓家里的丫头。

故而此刻尤为心疼得当心她手受伤。

想着若是哪一日自己的身份在南国被人识破,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把佐梨赶出尹府,她凭借着自己的女红和一手好字,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这双手可不能有差池啊。

佐梨看着眼前不责罚自己,反倒还担心自己的尹小西,再回想起先前路过房间时听到屋里几人说的话。

屋里躺着的人是夏安朝的一国之君林涩,那眼前的尹娘子就是……

她记得爷爷说过,皇后娘娘姓尹,但是叫什么她从来没听爷爷说过。

此刻看着尹小西,下巴颤抖着,上唇微微开启。

“尹……尹……”

也许是装哑巴装得久了,自己真的说话有些困难了,此刻忽然开口,竟然对于发声有些陌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发出声音。

尹小西惊讶得看着佐梨,激动得看着她。

“佐梨,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会说话了?”

佐梨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她不能再点头摇头得回答了,她得重新开口说话才行。

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唇,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重新开口道。

“尹,夫,人,我,会,说,话。”

一个字一个字得吐出来,听得出来她说的很艰难,尹小西有些心疼,虽然她会说话是件好事,但是看她这么艰难心里实在有些不忍。

“佐梨,如果难受咱们就写字说吧。”

佐梨摇了摇头,拉着尹小西回到屋里坐下,又长长得呼了口气,这才慢慢的说道,“我叫左俪,左,左右的左,我,我爷爷是皇宫里院首。”

尹小西愣住,皇宫里姓左的院首,她知道的就是在她怀孕的时候为她诊过平安脉的左院首。

而左院首也因为医嘱一事招来杀身之祸,全家葬身火海,想到这,尹小西就心里愧疚不已,对林逸更是恨之入骨。

但看着眼前的姑娘,莫非她说的就是夏安朝的左院首。

有些激动得手下意识得力道重了些。

“你,你是夏安朝的人?左院首的孙女?”

佐梨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不是都葬身火海了吗,怎么你会在南国?”

林沛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显示自己的皇兄出现在了尹府,就连尹小西半路捡回来的小丫头都是夏安朝左院首的孙女。

吕轩宇只知道林涩这个人,对左院首是谁,都遭遇了什么事,他更是一无所知。

只是看着尹小西和林沛都极为紧张着这个往日里装哑巴的丫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丫头的重要性来。

389神秘遗诏

左俪看了一眼林沛,一开始到尹府住的时候看见林沛就觉得很眼熟,如今联合他的身份回忆起来,似乎在爷爷六十大寿的时候确实见过他。

而她一开始只知道尹小西姓尹,从来没想她往夏安朝皇后娘娘那边想,此刻却是后悔不已,为何自己不早一点发现他们几人的身份,这样爷爷托付的事情也不会拖到如今。

“我和爷爷还有叶伯伯从那场火海里幸存了下来,我们躲在地窖里,害怕坏人再来找我们,就在地窖又藏了好几天才敢出来。

谁知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爷爷说没想到林逸动手这么快。”

尹小西记得叶太医的,是左院首的得意门生,在御医当中也是响当当的有才能的一个人。

“那你爷爷呢,叶太医呢,你怎么会到南国来的?怎么会沦落为乞丐的?”

如今都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左俪的时候,她是一个身上破破烂烂黑漆漆的叫花子,也正是因为她叫花子的身份才会被人当做小偷当街为难。

“我们逃出来以后,本来是想要乘船逃跑的,可是爷爷刚把我送上船,就有人来捉他们,爷爷无可奈何,只好让船夫先把我给送走,爷爷和叶伯伯估计现在也……”

说到这里左俪哽咽起来,尹小西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想也知道林逸是不可能放过左院首和叶太医这两个漏网之鱼的。

只是……

尹小西回过头看向仍然躺在床上不断的挣扎着晃着头的魏烨,他是真的林涩吗?

魏烨正做着梦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不断的在床上挣扎,呼喊着,但时而嘴角又挂着一丝笑意,时而手不断得在空中乱挥。

尹小西快速走过去,蹲在床边,紧紧得握住他的手,低声唤道,“阿涩。”

声音温柔得如同春季里的细雨,魏烨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这个梦好长,长的像人的一生,这个梦又好短,短的心里遗憾满满。

直到一场春雨落下,一个温柔的女声回荡在整个梦魇之中,乌云才终于散开,阳光透过厚实的云层照射进来,昏暗的大地呈现出一派新的生机。

他,似乎记起了一些事情,但是不全,以至于他都不确定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这只是一场梦……

左俪已经回房间取来一个小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颗深灰色的药丸,若不是这个盒子,药丸放在地上定会被人当做普通的泥丸直接一脚踩下去的。

尹小西看着左俪手里的药丸,“这是什么?”

左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他说这个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你……”

左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丸递给了尹小西,“要不要试试?”

尹小西楞了一下,要试吗?

如果和他体内的毒性相抗衡,产生了排斥现象加剧了本身的毒性呢?

接过药丸,犹豫了一下。

忽然,魏烨的鼻孔里开始流出红的刺眼的血液,尹小西来不及多想,直接将药丸给塞到了魏烨的嘴里,将他的下巴一台,药丸吞了下去。

魏烨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尹小西有些不放心,坐在床边观察着他的状态。

一开始一片沉静,忽然开始浑身抽搐起来,尹小西按不住他,左俪向后退了几步让开,林沛和吕轩宇大步上前,帮着将他身子给按住。

尹小西被他这一反应给吓得慌了神,有些害怕得站在床边,双手不停的颤抖。

她,是不是不该喂。

是不是害他毒发了?

是不是再一次得害了他?

不断的自责和内疚在心里翻腾。

眼泪开始一颗一颗得从眼眶里落下,这时候一直温暖的小手钻入掌心,低头看去,是左俪。

“娘娘放心,应该没事的,我相信爷爷。”

果然,抽搐没多久魏烨就不再折腾了。只是安静了没多久,猛得从床上惊坐起,对着床边狂吐一大滩鲜血。

血并不是鲜红色,而是黑褐色,看着吓人极了。

吐完血的魏烨又再一次倒回了床上,没有了任何动静。

但是吕轩宇伸手试过,还有气息,气息平稳呼吸顺畅,像是没事了。

徐管家命人来将屋子的血渍收拾了一下,尹小西守在床边不肯离开,好不容易才又重新遇见他,她怎么舍得再让他再一次消失掉。

林沛带着吕轩宇出了东院儿,左俪也跟着走了出来。

林沛拉着左俪,问起先前林涩立的遗诏。

左俪直接带着林沛和吕轩宇乘坐马车来到南国的一处荒郊野外。

这里四处都是高如参天的大树,每一颗看着都差不多,就连吕轩宇都险些迷路。

不过左俪却熟门熟路得往里走去,像是有一条她看得见但他们看不见的路一样。

直到来到一颗不太粗壮的杨树底下,左俪才停下了脚步。

指着杨树底下的泥土,“就是这里,我就埋在这里的。”

林沛和吕轩宇相视一眼,拿起手里的铁锹,开始小心翼翼得刨土。

刨了一阵儿,都没发现遗诏的踪迹,吕轩宇有些累了,想着会不会是这小丫头记错了,这林子里这么多树,怎么就认定了是这棵树呢。

“丫头,你记错没有,确定是这棵树吗?”

左俪抬头看了看树干,先前在树干上特意留了印记,但是又怕这个印记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印记留得特别小,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虽然高了一些,但是这颗树没错的。

左俪看着两人已经刨得比较深的坑,围着杨树转了一圈,右手成拳状捶在左手掌心里。

“哎呀,还真记错了,在这边儿呢。”

吕轩宇无奈,只好跟着林沛再换了个方向,开始刨杨树的另一面儿。

这回没多久,就发现一个小盒子。

连忙扔下铁锹,将盒子取出来。

盒子上了锁,打不开。

林沛坐在地上,此刻还哪里管得了屁股底下是不是干净的,早累得没了力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怀里抱着盒子,抬眸看着左俪。

左俪将脖子上的玉坠扯下,一把砸到石头上,玉坠碎成了几块,但其中一个细小的钥匙摔了出来。

左俪走过去拾起钥匙将其递给林沛。

390激将法

尹府。

尹小西一直坐在床边,一直守着魏烨,生怕他再出了什么事或者突然消失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守着守着,趴着床边就睡了过去。

魏烨从这一场如一生般漫长的跌宕起伏的梦魇中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灰色的床幔,刚要起身,就看见紧紧握着自己右手的尹小西。

抬起左手微微抚了抚她的头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怜惜。

忽然,握紧了左手,嘴唇微抿,然后渐渐得抽搐左手,悄声起床坐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尹小西终于醒了。

醒来的第一秒是发现自己的手是空的,一阵惊慌失措,起身刚要去寻找,才发现他正淡定得坐在桌边喝着茶。

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双手抚着他略微僵硬的脸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叫郎中?”

魏烨不说话,尹小西直接起身要转身去叫徐管家叫郎中。

“徐……”

一个徐字刚出口,她才刚起身,身后被人用力往后一拽,尹小西整个人栽倒下去。

身后的一只宽广而有力的臂膀将她的腰身搂住,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肩膀,语气是似曾相识的温柔,但又有些陌生的冰冷。

“不用叫郎中,我没事。”

尹小西就这般斜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身上是久违的响起,清清冷冷却总让人踏实温暖,那张棱角分明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脸就在眼前,却忽然有一种相隔千里的感觉。

她有些拿不准,他此刻是对她视若无睹的魏烨,还是她朝思暮想的林涩。

“你……”

尹小西话还未问出来,魏烨就抢先问道,“尹娘子打算这般躺多久?”

一句冷冰冰的话砸下来,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使得尹小西立刻清醒过来。

原来,他是魏烨。

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你没事了就好。”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心底失落得犹如跌进了寒潭,冻得浑身冰冷,毫无知觉。

正巧这时候林沛和吕轩宇带着左俪回来了,见着尹小西失落的模样,林沛将盒子递到她面前,关切得问道,“怎么了,还没醒?”

尹小西摇了摇头,“醒了,只是,和原来一样,根本不认得我。”

盒子已经打开了,里面是当初林涩当着她面写的遗诏,字迹仍然很清晰,看得出来左俪保管的很好。

将遗诏重新放回盒子里,起身将木盒放回房间里好生保管。

路过魏烨房间的时候,门是合上的。

没多想,也没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躺下睡了会儿。

……

尹小西走后,魏烨坐在凳子上看了看自己先前搂住尹小西纤细柔软腰身的右手,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抬起眸看向屋外的时候,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东院。

魏烨起身,朝西院儿去。

路过前院的时候借由树木掩盖住自己的身影,悄无声息得路过前院来到西边院子。

到西院的时候灵儿和子平子西正在院子里玩耍,奶妈坐在一旁看着。

魏烨一个纵身,落到了西院屋顶之上,蹲坐在瓦片上,双腿弯曲,双臂随意得垂在腿上,看着院子里嬉戏玩闹的子平子西,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此时三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子平跑在前面要去追灵儿,身后衣角被子西给拽着,怎么都跑不动。

子西用力一扯,子平直接坐到了地上,这是子西才哈哈大笑着跑到子平的前面去。

魏烨坐在屋顶之上,嘴角勾起一边,轻笑一声,“呵,这丫头,真是像极了她的娘亲。”

此时尹小西也走了过来,伸手唤孩子,“子平子西,先生来了,该去学堂啦。”

子平子西嬉笑着朝尹小西跑去,三人结伴来到学堂。

居先生一身深灰色的长袍早已候在了学堂里。

因为天气寒冷,帘子被换成了棉花做的像被子一样的厚厚的,这样两个孩子在里面坐着的时候才不至于冻坏。

屋檐之下,尹小西将两个孩子,还有左俪灵儿四人统统交给了居先生,自己则转身回了屋子。

屋顶之上,魏烨随着几人从西院到学堂再到尹小西的屋顶。

一路跟随,一路观察,却从不让她发现。

只是他并为察觉到,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早已将屋顶之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

……

尹小西屋内。

将孩子交给先生之后,也没了再去铺子里的心思。

如若像一开始的那般心如止水倒也还好,只是上天突然给了她一丝希望,让她和林涩重新相遇,却又立刻给了她一盆冰彻骨血的凉水。

心情就好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最让人无法接受。

此时坐在屋内,偏头看向旁边架子上摆放好的木盒子,起身将木盒子拿了过来,将里面的遗诏重新摊开来。

南国的冬天眼光特别刺眼,虽然一如既往的寒冷,却也同样刺眼。

屋内光照充足,不用点蜡烛也足以将遗诏上的字迹看清楚。

右下角的玉玺印仍然清晰可见。

还记得那天林涩当着她的面立下这份遗诏的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左院首就已经说他时日不多了,所以才在最后关头选择自己留下来,让林迩将她送走。

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魏烨,尹小西突然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难道他真的不是林涩吗?

可是为什么又那么像呢?

忽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将遗诏收回木盒,转身放好,打开门,吕轩宇站在门口。

“怎么了?”

吕轩宇直接走了进去,自觉得坐了下来。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脸色看着不太好,需不需要我帮你请个郎中瞧瞧?”

吕轩宇说话间,上身前倾凑到了尹小西的跟前,伸手抚了下她那因为失落而冰冰凉的脸颊。

尹小西凝眉下意识得将头往后仰了仰,没好气得将他的手打下,“你干嘛?”

吕轩宇轻笑一声,没说什么,明明被打了却还极为得意的样子。

眼眸时不时得朝门口看去,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

而果不其然的,只眨眼的功夫,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391劫持夫人

吕轩宇见状似确定了什么一般,起身冲着尹小西笑了笑,手还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宠溺,动作亲昵。

这放在任何人看在眼里都会觉得暧昧到了极致。

吕轩宇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屋子。

身后屋子里的尹小西满脸的问号,今天吕轩宇是不是吃错药了?

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莫名其妙。

再看向门口的魏烨的时候,冷声问道,“什么事?”

魏烨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眼眸同样冷漠的让人陌生,“没事,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尹小西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直接将门给关上,甩下一句,“多谢。”

还帮忙?

脸色不好还不是因为你,还好意思来。

如不是打不赢,此刻真的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一顿乱捶。

而屋外,被突然拒之门外的魏烨,愣了愣,抬了抬眉毛,浅浅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吕轩宇出了尹府后,直接去了吕亲王府。

晚上,戌时。

尹小西将两个孩子送回西院后,两个小家伙根本不愿意睡觉,吵着非要爹爹哄才肯睡。

尹小西无奈,只好让灵儿去叫了魏烨过来。

魏烨过来的时候,尹小西直接起身出了西院儿,二人擦肩而过,并为说一句话,尹小西甚至看都未曾看对方一眼。

不过对方好像也不大在意自己看不看他,心底不禁冷嗤一声,心更冷了。

孩子倒是挺粘魏烨,他一来,两个孩子就安静了下来。

刚走出房间就听到屋内响起那首熟悉的小调儿。

悠扬又俏皮。

他记得有一次林迩也是哼的这首小调儿哄孩子睡觉的,她原先在宫里的时候有时候撒娇不睡觉,林涩也是这般哼着这支小调儿哄自己入睡。

此刻再听到这首小调儿,心里却是烦躁得不行,越来越拿不准这个魏烨究竟是不是她朝思暮想的林涩了。

干脆捂着双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不知不觉的就真的睡着了。

半夜迷糊之中,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又好像在拨弄头发,总有种痒酥酥的感觉。

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屋内并无他人。

这才重新躺下,翻了个身,接着睡觉。

可是这一醒,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又在床上翻了好几下,喝了好几杯茶,看着自己紧闭的房门,忽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蹿上心头。

尹小西猛地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隔壁的房间,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夜晚的寒冷并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反倒令她心中的想法愈加强烈起来。

那双纤细修长的双手覆上门框,轻声推门进去。

……

魏烨刚把小调儿哼到第二遍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已经睡的很香了,盖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这才起身出了房间,回东院儿之前先去了一趟灵儿的房间。

二人促膝而谈,魏烨说了很多话在里面呆了一刻钟的功夫才走了出来。

回到东院的时候尹小西的房门紧闭着,屋内的蜡烛也熄灭了,看样子是睡了。

魏烨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也息了蜡烛准备睡下。

可是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有了太多的变故,此时魏烨的心里如一团乱麻,头脑却又清醒异常。

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始终无法入睡,于是干脆起身绕到屋后,直接从窗户潜入。

好在,她睡的很香,丝毫察觉不到他的潜入。

坐在床边,抬手拨了拨她凌乱的秀发,温暖柔软的指腹在她光滑细嫩的皮肤上游走。

这久违的香气,久违的触觉,心里一紧,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这些时日真是辛苦你了。

魏烨刚要俯下身子想要亲一亲他久违的娘子,无奈似乎是自己太过留恋,在她的脸上触摸了太久,吵醒了她。

就在尹小西眨动了几下那如蝶翼般的睫毛的瞬间,几乎就在她惊坐起来的前一秒种,魏烨一纵身又从窗户钻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以最快的速度脱去外衣,钻入被窝。

总是身上的被窝够厚,此时在外面呆了太久的身体也无法立即暖过身来。

刚要起身准备把碳炉点上,就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连忙回到被窝里,合上眼睛假装熟睡。

合着眼睛,耳朵却是高高得竖着,仔细得听着屋内的动静。

有人轻轻得推开了门,然后又给轻轻合上了。

一步一步轻缓的脚步在朝着自己的床边靠近,然后,就察觉到一抹身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身上那丝熟悉的香气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谁。

嘴角微微一勾,笑意更浓了,不过好在自己的背对着屋子的,身后偷偷爬上来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睡是醒,是笑是冷。

收起笑容,向后微微翻了一个身,手不偏不倚得落在了她纤细柔软的腰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手就这般随意得垂在她的身上,脸上仍然是熟睡的没有任何的表情。

尹小西一时惊慌,有种做贼被当场捉住的紧张和胆怯。

轻轻得抬起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然后再悄无声息得下了床,再轻手轻脚得合上屋子,快速得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合上门,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双手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轻轻得拍打着红彤彤的脸蛋,“尹小西啊尹小西,你要保持清醒,他很有可能不是你的阿涩。”

呼--

长长得呼了口气,这才回到床上去。

而另一间屋子里,某个心机颇深的男子在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挣开那双深邃好看的双眼,手轻轻得抚了抚旁边的位置。

方才她就这般躺在这里,呵呵,这个鬼灵精,还学会半夜偷偷爬床了。

两间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直到寅时,两个黑影潜入尹小西的房间,片刻之后,裹着被子的尹小西被这两个黑影抬着出了尹府。

起床洒扫的小厮瞧见了,大声呼叫着,“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劫持夫人了,快来人啊,夫人被人抓走了。”

小厮的声音很大,尹府瞬间亮了起来,所有人都顾不上穿戴整齐跑到了前院。

392好戏开场

徐管家拽着站在门口惊慌大叫的小厮问道,“怎么回事,你刚才说夫人被劫走了?”

小厮惊魂未定,转身对着徐管家点了点头。

“可有看到劫持之人是谁?”

小厮摇了摇头。

徐管家有些气急,甩开小厮回身准备穿好衣服去找吕亲王。

正在这时候魏烨也听到声音冲了出来,出房间的时候瞥了一眼尹小西的房间,打开着,屋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并没有挣扎就被人带走了,且动静极小,连他都未曾察觉,由此可见劫持之人身手应该不差。

快步走到尹府大门的时候,见着徐管家心急如焚的样子,像是要去找谁。

“徐管家,尹……娘子被何人劫持了?”

徐管家摇了摇头,面色沉重。

心里其实早就焦躁不安,只是这几日他也瞧见了尹小西对这个叫魏烨的公子的态度,是极其重视的。

便忍住了心底的烦躁,耐心得说了方才询问的情况。

“魏公子看好府内,我去去就回。”

魏烨一把拽住徐管家的胳膊,“我随你去,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魏烨举起手里的短刀,他怎么能容忍尹小西被人这般劫走自己却只能呆在府里坐以待毙呢,这种如万蚁吞噬心脏的感觉,他哪里忍受得了。

徐管家看了看魏烨手里的短刀,从他第一次踏进尹府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是位伸手不错的公子,只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并不一定方便带他去。

“魏公子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只是老朽眼下要去搬救兵,府里少爷小姐还需要人照看,就劳烦魏公子委屈一下,呆在府里,以少爷公子的安危为主了。”

徐管家说着就要往里走去,正巧这时,门外林沛走了过来。

身上并为穿官服,看样子今日不上朝,只是这么早,连天都还未完全亮,怎么会这个时辰来。

徐管家原本就是吕亲王的人,眼下看见了林沛,倒也没仔细询问这么早来所为何事,只上前将清晨尹小西被人劫持走的事情如实告知。

其余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询问,毕竟林沛和尹小西的关系,徐管家心里是清楚的,对林沛他自然是放心的。

林沛看着站在徐管家身后的魏烨,面色严肃,眼眸瞪大了看着他,“魏兄,在下听闻你与尹娘子相识的时候正巧遇上大皇妃在为难她?”

魏烨大步上前,和徐管家并肩而立,“恩,难道此事和那个皇妃有关?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给劫持走?”

林沛看得出来,他心存疑虑,在他一大早迈进尹府的时候他就在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为了让魏烨深信不疑,林沛不得不把某人也给扯了进来,往魏烨心中添了一把火。

“其实,我这么早来,也是听到有侍卫谈起一件事情,想要同尹娘子核实才一大早贸然前来的。”

“何事?”

“昨日我就听说了大皇妃和尹娘子的事情,而且还有人说……”

林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下四周,一挥手,徐管家就明白过来,将围在门口的小厮丫头统统遣散开去。

林沛这才小声对魏烨说起,“三皇子,也就是昨日一同前来的吕轩宇,他其实早就对尹娘子心生爱慕,奈何尹娘子心如止水,对他的情谊视若无睹。”

林沛说着余光看了一眼魏烨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火,却瞧见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然后又立马恢复弧度。

林沛接着说下去,“三皇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故而伙同大皇妃一起,命人将尹娘子给劫持走,想要生米煮成熟饭,逼尹娘子就范。”

一听到这,魏烨那双深邃暗淡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似有一团火在眼眸正中央熊熊燃烧。

握着佩刀的手紧紧得握着,白皙的皮肤下青筋暴起,看的林沛瞪大了眼睛,微不可察得抬了抬眉毛。

“这两人狼狈为奸,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没有王法了吗?”

魏烨义愤填膺的说着,就要朝外走去,“我去找,定要将这二人绳之以法。”

林沛见状连忙拽住魏烨的胳膊,“魏公子知道尹娘子被关在何处?”

魏烨瞬间顿住,但眼眸里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我去找,总能找到。”

“只怕魏公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等魏公子找到的时候,尹娘子已经……”

林沛话说到这,收起话语,长长得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和遗憾。

正巧这时,一个侍卫匆忙跑了过来,“驸马爷,找到了,在郊外的一座废旧寺庙里。”

林沛眼眸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魏公子,找到了。”

然后转身对侍卫说道,“前面带路。”

既然并肩踏出尹府,魏烨和侍卫走在前方,林沛走带最后,在魏烨踏出尹府的瞬间,回过眸来对着徐管家俏皮得眨了一下左眼,修长骨节分明的食指置于唇间,示意徐管家莫要伸张。

三人走后,徐管家站在尹府门口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林沛的眼神,叹了口气转身回到院内,继续吩咐准备早饭,少爷小姐眼看就要起来了。

至于夫人几人,就随他们去吧,年轻就是好啊,可以使劲折腾。

……

郊外一座废弃的寺庙内。

尹小西扯下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看见眼前的吕轩宇,怒目瞪去,抬手就要朝他脸上打去,被吕轩宇给悬空接住。

“哎,我可是撇开心里的酸楚和对你的爱慕,抛下想要把你占为己有的**在帮你,你确定你要打我?”

尹小西微微眯着眼睛,从身上的被子里站起身来,“你又在搞什么鬼?”

刚从被子里出来就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穿的内衬,此刻寺庙里没有碳炉,甚至连窗户都是破烂的,凉风不断的往里灌,冷的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又钻回到先前的被子里。

“知道冷了?你不是要走吗?”

尹小西斜眼瞪去,懒得和他抬杠,还是先暖和身上再说。

环顾四周,破破烂烂的,“这是哪里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吕轩宇笑笑,还未开口,门口冲进来一个侍卫,“殿下,方才来信,说他们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393与我何干

吕轩宇冲着来人挥了挥手,淡定从容得说道,“知道了,下去吧,你去寺庙门口等着他们。”

侍卫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寺庙。

破庙内,吕轩宇回过头冲着尹小西一脸的坏笑,看的尹小西下意识得身子向后仰去,双手紧紧得拽着被子死死得压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

“你要干嘛?”

吕轩宇上身前倾,伸出双手开始胡乱得拨着尹小西的秀发,尹小西不耐烦得打开他的手,“吕轩宇。”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个口气喊他的全名,自然是真的生气了,只是吕轩宇似乎并不在乎,仍旧把她头发拨得像个乞丐一般,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稻草里滚了好几圈呢。

“别动。”

尹小西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在他伸手弄自己额前发丝的时候逮着他的手就是一口重重得咬了下去。

吕轩宇就好像察觉不到痛一样,任由她咬着手上不停得拨弄着她的头发。

看的尹小西愣住了,缓缓得送开口,呆呆得坐在稻草上,“你,不痛吗?”

吕轩宇嘴角勾起,轻笑一声,“哪有我现在心痛的十万分之一。”

尹小西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所以,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你不是一直都怀疑魏烨就是子平子西的生父,林涩吗?”

一听林涩的名字,尹小西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在屋外已经亮起来的天的照射下,似揉碎了的星辰,闪闪点点。

“你……你知道什么?”

“我就是帮你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林涩,如果他是,我就把你完完全全让给他,如果他不是,那我就要全心全力对你好,将你娶进门,把子平子西视如己出般教导和疼爱。”

尹小西嘟嘴,“说的我好像是你的一样。”

吕轩宇的手顿住,“是啊,你从来都没属于过我。”

尹小西“……”

完了,好像怼他怼习惯了,伤到他了。

不过,既然有办法验证魏烨是不是林涩,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便乖乖得坐着,任由吕轩宇将自己的头发弄得像个鸡窝一般凌乱,还弄了一些稻草插到了自己的头发里。

然后就看见吕轩宇将手伸向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只听刺啦一声,肩头的位置被吕轩宇给直接撕破。

尹小西捂着自己裸露出来的肩头,冲着吕轩宇怒吼道,“吕轩宇,是不是做过了?”

“这样才真一点啊,林沛可是去跟那个魏烨说的是卢雪对你怀恨在心,命人将你劫走要把你染指,不撕衣服能信吗?”

尹小西无奈得抿了抿唇,只好将手撒开,任由撕碎的衣衫倒下,纤细白皙的肩头展露出来。

“你躺下吧。”

尹小西乖巧听话得躺了下去。

……

林沛带着魏烨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郊外的一处荒废的寺庙。

寺庙门口候着一个侍卫,见着林沛前来,着急得上前汇报情况,当然,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驸马,奴才看见皇妃的人把尹娘子给带进去了。”

林沛看向侍卫,身子向右迈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魏烨的视线,然后冲着侍卫挤眉弄眼的。

“是不是还看到三殿下的人了?”

侍卫似乎愣了一秒,但是看到林沛挤眉弄眼的样子,只拧着眉点了点头。

林沛指着眼前的寺庙转身看向魏烨,“魏公子,是这里没错了,我们分散开来去找,这样速度快一些。”

魏烨大步向前朝寺庙里走去,脚步未顿得冲身后的林沛说道,“好。”

林沛朝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小声吩咐道,“你们也去找,但是别靠近三殿下那里。”

侍卫点了点头。

已经走进寺庙大门的魏烨回过身来瞧见林沛和侍卫还站在底下商量着什么,急不可耐得喊道,“快啊。”

林沛忙小跑着上前,“来了。”

几人兵分三路进行查找。

魏烨自己一个人一路往中间找去,两名侍卫自然是避开东边,朝西边走去,走的越远越好。

而林沛则是看了几眼魏烨的背影,大步径直朝着东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吕轩宇已经把尹小西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衣服也都撕烂了,正让她躺到稻草上去。

“准备好没有,人已经在庙里了。”

吕轩宇说这话,手里的动作未作停顿。

“快好了。”

完后就瞧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包用羊肠装好的血浆往旁边撒,然后沾了一些涂到尹小西的脸上,肩上,还有手上。

这才起身对林沛说了句,“好了,你可以把他喊过来了。”

谁料林沛并为立刻呼喊魏烨过来,而是将吕轩宇往石像背后推去。

“你先去藏着,别出声,别让他瞧见了。”

吕轩宇被推着蹲到了石像背后,全然不懂林沛这是何意。

“这是……?”

林沛不多做解释,直接转身出去,把尹小西身上仍然裹着的被子一扯,随意扔到了一边。

这一扯,无数的冷风涌来,刚想发飙就见林沛站在门口高呼,“魏公子,找到了,魏公子,找到了。”

尹小西无奈,只好强忍着寒冷,又躺了下去,躺下去的时候顺便再胡乱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一盏茶的功夫,魏烨就急冲冲得跑了过来,林沛站在门口,有些欲言又止得,眼眸不断得往屋子里投去。

魏烨迈着比石头还要沉的步子,一步一步得往里迈去。

“唉,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

林沛低着头,为此刻屋内的情景添了一把柴。

魏烨瞧见躺在地上的尹小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到处都是血液,大步走了过去,跪在旁边,一把将尹小西的上半身抱起抱在怀里。

此刻因为吹了凉风,身上也是冰冰凉凉的,一如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魏烨疼惜得拨开她脸上凌乱还沾染着血浆的发丝,温柔且温暖的指腹轻柔得抚摸着她的脸颊。

然后就这般跪在地上,仰着头,大声吼道,“啊!”

声音凄惨且壮烈,整个山头都因为这一声嘶吼震上一震,随后就听到他怒吼道,“吕轩宇这个王八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此刻躲在石像后面的吕轩宇“……”

这与我何干!

394本来就是爹爹

躲在石像后面的吕轩宇还来不及询问,这怎么把恨都撒在自己身上了。

站在门口的林沛略微心虚得朝石像的方向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

【殿下抱歉了,只好委屈你了。】

地上,魏烨仍旧抱着尹小西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得哭喊着。

躺在他怀里的尹小西心里微微一颤,原来,真的是你。

怀抱好香,好熟悉,好暖和。

尹小西还在享受着这久违的气息和怀抱时,就感觉整个身体被人抱着悬空而起。

林涩早已将她打横抱起,左手仍旧紧紧得握着短刀,棱角分明的脸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熊熊怒火,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给燃烧殆尽。

林沛见状连忙跟上。

“魏公子,这是去哪里啊?”

心里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他就是林涩,但嘴上仍然装作无知的样子唤他魏公子。

林涩站定,转过头,冷眸凝视着林沛,沉声唤道,“林沛,连朕都不认得了?”

那低沉的声音混着一丝沙哑,让人一听就心里跟着沉闷起来。

林沛故作吃惊的模样看着林涩,“你,你真的是我皇兄?昨日你不是……不是还不记得吗?”

林涩回过头,看着院处鳞次栉比的山峰,眼眸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

“带我去找吕轩宇那个混蛋,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寺庙内的石像后吕轩宇就站了出来,慌忙解释道,“林兄,这可与在下没有干系啊。”

林涩听到声音一回身,就瞧见吕轩宇一身凌乱得站在面前,身上还沾了一些稻草和血液,这让他怒从中来,抱着尹小西的手用力一握。

“你这贼人,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林涩说着弯腰要将尹小西先放下,手握着短刀想要将吕轩宇给碎尸万段。

就在同时,吕轩宇指着正被林涩缓缓放下的尹小西高呼道,“尹娘子,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

林涩弯着腰,放着尹小西,抬眸寒光射向已经慌乱的吕轩宇,吓得吕轩宇连忙倒退一步,原理这个魔鬼。

忽然,刚触碰到地面的尹小西睁开眼睛,眼前正是紧张自己而愤怒得像个魔鬼一般要将人吞噬干净的林涩,咧嘴笑了笑,双手紧紧得环住他的脖子。

“阿涩,地上冷。”

温声细语还带着丝丝撒娇的意味。

说着用力向上使劲,重新钻进了林涩的怀里。

林涩猛地垂眸看向正在怀里嬉笑的尹小西,眼眸中的怒火瞬间熄灭,转为惊讶和欣喜。

“你……怎么……”

还未问完,就怒目瞪向尹小西,虽然是斥责的眼神却充满了沉溺。

“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皮。”

嘴上数落着,手却将她重新抱起,搂在怀中,生怕她受了一丝的寒风。

见着尹小西醒了过来,吕轩宇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的位置上前走去。

林涩忽而又重新以吃人一般的眼神射向他。

“这不是,都行了嘛……”

吕轩宇有些委屈的解释着,他至今都没搞懂,按照他和林沛商量好得,明明是卢雪把她给劫持到这里羞辱致死的,怎么就把怒火都指向自己了。

而站在一旁的林沛心中有愧,连忙上前帮着解释。

“皇兄,这,这三殿下也是想要帮你恢复记忆,你就放过他吧。”

林涩看都没看林沛一眼,怒目盯着吕轩宇,那眼眸里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听说,你觊觎我夫人许久了?”

林涩尾音上扬,却丝毫听不出戏谑,只觉得从内而外的胆寒。

吕轩宇被吓得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我可从来没做任何越矩之事,再说你的身份还是我先识破的呢,这不也是帮着你和尹娘子和好如初了吗,我这也算是功德一件,算我将功补过,可好?”

怀里的尹小西轻拍了一下林涩的xiong膛,“别吓他了,赶紧回去吧,子平子西该醒了。”

林涩垂眸看了一眼尹小西,这才嘴角上扬,浅浅笑了笑,抱着尹小西转身下了台阶,出了寺庙。

身后吕轩宇还有些惊魂未定,指着林涩离去的背影看向林沛,“这是,不怪我了吧。”

林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

只是对于为何林涩会把这一切怪罪到吕轩宇头上的事情只字未提。

以他对吕轩宇的了解,必定会记恨在心,伺机报复的。

林涩抱着尹小西走在前面,恩爱和娇羞的气味飘散着一路,看的身后跟着的林沛和吕轩宇两个人极度不适应,而走在最后面的是两个侍卫。

几人回到尹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时。

林沛和吕轩宇二人坐在前院里喝茶,林涩先把尹小西给抱到房间里更换干净的衣裳。

林涩倒也没出去,而是站在房间里,看着尹小西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林涩手里拿着热毛巾走了过去,将她肩头已经凝结的鲜血擦掉。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尹小西光滑白皙的肌肤,下意识得颤了一下。

擦拭干净,并没有急着走开而是按住了尹小西拿起衣裳的手,抛到一边,将尹小西整个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久旱逢甘霖,所有的思念和爱慕在这一刻统统释放出来。

半个时辰过后,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是子平和子西。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

从清晨起床就没见着娘亲,听府里的小厮说娘亲被人抢走了,爹爹去抢娘亲回来了。

方才去前院儿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三殿下说娘亲回来了在屋子里换衣服,两个小家伙就连忙朝东院跑了过来。

尹小西笑得娇羞抬眸看着躺在身侧的林涩,手覆上他的心口。

“快起来吧。”

林涩微微颔首,“恩,吃过晚饭再重温。”

二人起身,迅速穿好衣衫打开门,子平子西站在门口等了阵儿,这会儿已经在玩地上的砂石了。

林涩揽着尹小西的肩头走了出去,尹小西唤两个孩子。

“子平,子西。”

两个孩子回身跑了过来,抬眸看着自己的娘亲的爹爹。

爹爹和娘亲真般配。

尹小西蹲下身子,“这是你们的爹爹。”

子西嘟着嘴说道,“这本来就是爹爹啊。”

395命中注定

二人一人牵着一个孩子往前院去,正巧徐管家来请示,午饭都备好了。

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两个孩子似乎心情都特别好,今日也格外的乖巧,很快就吃完了饭去院子里玩儿去了。

林涩盛了一碗汤递给尹小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尹小西不接,只张着嘴巴,“啊”

意思让林涩喂她,坐在一旁的林沛和吕轩宇发出嫌弃的咦~

然后自动得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二人撒狗粮的现场。

林涩只是笑笑,左手端着汤,右手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得往尹小西嘴里喂去。

林沛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找了个话题打断了这尴尬的场面。

“皇兄,皇宫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林涩手上动作未顿,沉声说道,“是瞿瑞芝,她给了我一粒假死的药,林逸见我没了气息,真以为我死了,就命人把我埋进了皇陵。

我醒来的时候人还在皇陵里,是瞿瑞芝把我救出来的,只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瞿瑞芝只告诉了我关于我死后的事情,估计她也没想到那粒假死的药会让我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吕轩宇连忙追问道,“那你怎么在南国?你知道尹小西在这里?”

林涩看着尹小西,手里的一碗汤已经喂完了,柔声问她,“还喝吗?”

尹小西微微摇头,“不喝了,饱了。”

林涩就当没听见一样,又夹了不少的菜放到她的碗里,其中还有她最爱的辣子鸡。

“你多吃点,你瘦了不少,我看着都心疼。”

尹小西虽然确实吃饱了,但是看着那张久违的思念依旧的林涩的脸,还有这久违的温柔和宠溺,又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都吃了个干净。

林涩这才偏头看着林沛和吕轩宇,叹了口气。

“机缘巧合的机会上了一艘船,谁知道那艘船在海上遇到了海寇,落了水,漂到了南国,被灵儿给救了起来。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尹小西在这里,我便漂到了这里。”

说完俯下身,在尹小西的额头上蜻蜓点水得亲了一下。

林沛和吕轩宇连忙不约而同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尹小西怒目瞪向二人,一种你们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意味。

林涩轻笑,将她的头掰了回来,“我下午进宫一趟,你在家里乖乖的。”

尹小西惊愕,“进宫?”

林涩点了点头,“我有事找南帝。”

“恩,你去吧。”

吃过午饭喝了杯茶,三人结伴出了尹府。

林沛转身回了吕亲王府,将这里的一切告知给吕亲王。

吕轩宇则是带着林涩进了宫。

下午尹小西一直处于呆傻的状态。

坐在西院里,晒着久违的太阳,两个孩子在面前奔跑嬉戏,她则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得傻笑。

一副情窦初开少女的模样,站在旁边的奶妈,左俪还有灵儿见了,捂嘴偷笑,相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两个孩子,研究手里的女红。

林涩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二人躺在一张床上。

尹小西躺在林涩的怀里,左手指腹不断得在他的心口处绕着小圈圈。

林涩则是将她得秀发缠绕在手指上不断得打着转,忽儿沉声开口道,“过几日,咱们回去吧。”

尹小西打着转的手指顿住,抬眸看向他,“回去吗?你要去找林逸?”

林涩点了点头,“今天我去见南帝出了表达对他照顾你的感谢之情,顺便也辞了行,吕亲王那里我也去了一趟,林沛随我们一起回去,到时候南帝会拟一道折子,林沛带着我进宫。”

尹小西猛地从怀中坐起来,“我也去。”

“此去怕有闪失,你若也去了,孩子怎么办?”

尹小西顿了顿,低头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抬眸看向林涩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不少经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林涩玩弄她秀发的手顿住。

连忙伸手去拂去她快要落下的泪水。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林涩无奈,却也懂她此刻的心情。

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十日后,尹小西陪同林涩还有林沛上了船。

南国的所有人都留在了南国,包括两个孩子,吕娜和奕宏还有小世子也一并搬到了尹府住着。

等着几人凯旋。

尹小西早和吕娜说好了,若此去遭遇不测,孩子便交给她她也放心些。

几人上了船,刚驶出港口,吕轩宇就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报仇这种快意恩仇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本殿下呢。”

几人相视一眼,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进船舱坐着喝茶,将吕轩宇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吕轩宇也自觉得坐了进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蓦地,尹小西忽然开口道,“对了,林迩他……”

林涩那只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林沛都跟我说了。”

尹小西低头,止了话。

船在海上漂了许久,才终于靠岸。

几人下了船,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街头。

这里的春天比南国要暖和不少,身上的衣衫略微显得有些厚了些。

几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又买了些当地的衣裳换上。

尹小西则是以一身男装走出了房间。

看的客栈里的店小二愣了愣,这怎么两位俊俏公子住在了一间屋子里,难道……

咦,不敢想不敢想。

几人出了客栈,在街上闲逛着,找了一家酒楼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几壶桂花酒。

这一次林涩并没有拦着她,而是主动得替她倒上一杯。

“这次,允许你喝个痛快。”

尹小西看着眼前的酒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哀伤袭来。

同样的春天,那时候她才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才刚熟悉就被送进了宫,认识了这个让她这一辈子都毕生难忘的男人。

也是在这么一个酒楼里,他点了桂花酒,她却只能喝汤,那时候林迩还和他们一起,为人还很刻板,极为看不上她,每回见了她就只会训斥她。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坐在一旁的林涩轻声唤她,“怎么了?”

尹小西笑笑,“没事,就是想起以前你不让我喝,只能让我看着。”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吧。

396有仇报仇

次日一大早,吕轩宇带着南帝盖着国印的书信,几人乘坐马车往皇宫前进。

中途路经尹府,虽然尹老将军已不再,但可以看到如今更加门庭若市。

想来都是一些要巴结如今身为皇后娘娘的尹小贝的,尹小西看了一眼,直接不屑得放下车窗帘子,坐了回来。

林涩轻轻得握着她的手,有些冰冰凉凉的,但在他手覆上去的一瞬间,整个人也都跟着暖了起来。

马儿哒哒哒得向前走着,车子朝着皇宫离得越来越近。

到达皇宫南宫门的时候,侍卫拦下马车。

吕轩宇下车将怀里的信递给侍卫看,信封上有南国的国印,先前南帝就先写了封信给林逸,说要派使臣过去商讨先前说好的两朝贸易往来的事情。

而吕轩宇此时手里的信就是南帝的特派信件。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今日有南国使臣前来,见了信封上的南国国印,便不再多拦,直接放行让几人直接驾车入宫。

马车一路直达金銮殿,几人在朝堂上行了礼,吕轩宇负责站在前方和林逸商谈两国的贸易之事宜,林沛和林涩还有尹小西则站在身后。

几人出门前都进行了易容,林逸虽然余光扫了几人一眼,片刻之后又将视线收回。

林沛在心里庆幸,还好没认出来。

否则在大殿之上就得被禁卫军按住直接拿下。

早朝结束,众大臣散去,林逸知道吕轩宇乃是南国的三皇子,虽然先前与南国二皇子吕德厚有书信往来,但南国的形势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据说这个三皇子崛起,有望夺得太子之位。

此刻对着吕轩宇更是殷勤得紧。

林涩几人则候在御书房外等候,吕轩宇一人进了御书房与林逸饮茶。

申时,几人才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华宇殿安顿下来。

华宇殿里,来来往往的不少的宫女和小太监,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并未对计划好的事情过多的商讨,隔墙有耳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丑时。

几人不约而同得穿上夜行衣,全副武装,屋顶集合。

朝着林逸寝宫的位置直奔而去。

尹小西也换了一身夜行衣,只是她轻功不好,只能由林涩搂着她来到尹小贝的寝宫,打开窗户,将她送了进去。

尹小西的身手虽然谈不上厉害,但是对付一个尹小贝是绰绰有余的,尤其还是夜间偷袭。

将尹小西送到地方后林涩才去和林沛二人汇合。

尹小西这头,下午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林逸虽然答应了尹小贝皇后母仪天下的宝座,但登基一年的时间,后宫充沛的速度非常快。

尹小贝嫉妒心强,哪里忍得了。

林逸一开始还哄,后来就干脆貌合神离,已经许久没有到皇后处就寝过了。

此时尹小西是笃定了床上只有尹小贝一个人的。

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着床榻徐徐靠近。

走到床边,拿起匕首,架在脖子上,床上之人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从睡梦中惊醒,但脖子上锋利的刀刃,使得她害怕却不敢叫。

左手不断得拍打着身边睡着的人。

床边只燃着一只蜡烛,光线比较昏暗,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睡了一个人。

心里一惊,还来不及撤,就看见尹小贝从旁边坐了起来。

二人看见对方的时候,眼里都是一惊。

虽然此时尹小西是一身男装,还一身夜行衣。

这是她的亲姐姐啊,她怎么可能u认识。

第一眼,尹小贝就认出了这是尹小西。

刚要喊人,就见尹小西眼疾手快得一掌下去,匕首架这的人昏了过去。

匕首快速得架到了尹小贝的脖子上,尹小贝刚要出口的来字被活活的咽了下去。

“姐姐,姐姐,我的亲姐姐,吧匕首放下去吧,我不喊人。”

尹小西冷嗤一声,“你为何要对爹爹下狠手?”

也不知道是匕首架在脖子上让她害怕,还是因为提到了尹凌浩,尹小贝声音颤抖起来,眼眶也红红的。

“爹爹,我真不是故意的,皇上……哦不是,林逸给我拿药的时候并没有说会这么严重,他只说会让爹爹暂时动弹不了而已,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就此瘫痪下去的。”

借着昏暗的光纤,尹小西垂眸看向睡在尹小贝旁边已经被自己打昏了的宫女,左手微微掀开被子。

二人都是光着的。

再抬眸看向尹小贝的时候,秀眉拧着。

原来……

唉,算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爹爹始终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个不忠不孝的逆女。”

尹着拿匕首在尹小贝的脸蛋上拍了一下,吓得尹小贝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伙同林逸残害忠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尹小贝可能觉得自己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还不如横一些。

原本胆怯懦弱的眼眸瞬间变得蛮横起来,瞪向尹小西。

“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你,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的好姐姐。”

尹小西愣住,“与我何干,我没给她们下药,我也没让人去残害忠良。”

尹小贝冷笑了一声,“呵呵,你没杀她们,但他们都因你而死啊。若不是你当初因为善妒让皇上不再纳妃,我会入不了宫吗?

我若是能入宫,我会去搭理林逸吗?你以为我真想和他在一起你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都让我无比恶心,害了爹爹你以为我过得好吗?日日噩梦,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痛。”

若不是尹小西知道这一切的事情原委,看着尹小贝这声泪俱下的样子,差一点就信了她的话了。

这等胡搅蛮缠不明是非的人,实在是懒得和她纠缠,尹小西挥动着手里的匕首一刀割断了尹小贝的喉咙。

她咿呀着想要说话,脖子上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侵染了整个床。

尹小西拉过窗幔擦着匕首上沾染的鲜血,不屑得看了一眼尹小贝,那双流光潋滟的美眸里满是冷漠和轻蔑。

“不要总共想着把自己的罪过扣在别人的头上,你自己犯的罪自己承担,我不是来替你背锅的。”

397结局+完结感言。

尹小西打开门,大摇大摆得从尹小贝的寝宫走了出去。

刚走到宫门口的位置,就瞧见了结伴而来的林涩等三人,身上没有一丝的伤口,只是衣服上沾染了少许的血渍。

几人在宫门口汇合,侍卫见了,知道是白日里才来的南国使臣,但是看几人身上的衣服,都穿着夜行衣,刚要伸手阻拦。

就见林涩林沛取下脸上的伪装,这两张连侍卫自然是认得的。

面面相觑之后跪拜下来。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涩搂着尹小西大摇大摆得走出宫去,脚步未作停留得挥了挥手,“我不是你们的皇上,这个皇上你们推一个何事的人去做吧。”

几人连夜就乘船回了南国,抵达南国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正午。

几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三日后林沛再来找林涩的时候,尹府只剩下徐管家和奶妈还有灵儿和左俪。

找遍了尹府也没看见林涩的身影,询问徐管家,尹小西也不在,连两个孩子也不在了。

再跑去铺子里,只有萧和璃茉两个人,并未看见林涩和尹小西的身影。

璃茉从柜台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林沛。

那是林涩写给他的信。

原来他们二人早已搬到了郊外去,但具体哪个州哪个县的郊外并未告知,就说要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铺子都交由萧璃茉进行打理,燕州的铺子则继续交由张良和璃落料理着。

林沛看着手里的信件,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酒楼。

刚出酒楼就碰上同样找来的吕轩宇。

林沛直接把信塞给了吕轩宇。

从此南国再无一个叫林涩和尹小西的人,也没有林子平和林子西的身影。

……

一个月后的某日朝上。

南帝忽然在下早朝之前颁布了太子之位的人选,一开始最不被百姓看好的吕轩宇成了皇上钦定的太子。

而原因,则是先前林涩再面圣的时候,只简单得说了一句吕轩宇适合这个位置。

而林沛则是过着富足,妻儿团聚的日子。

而与此同时,在某个深山里。

一个身形高大身子绰约的男子,身穿一袭白色长衫,手里拿着弓箭对着天上一飞而过的麻雀瞄准,刚要送掉手里的弦,就有一只箭飞了出来,抢先射中了麻雀。

麻雀掉了下来,男子转过身去。

子平得意得站在尹小西旁边,双手叉着腰,昂着头,“还是娘亲厉害吧。”

说着就要跑去捡麻雀。

站在林涩旁边的林子西也同样双手叉着腰,“哼,娘亲作弊,那分明就是爹爹的猎物。”

尹小西看着嘟嘟嘴的林子西,双手叉腰,嘟嘴吐舌,“啦啦啦啦。娘亲就是耍赖皮呀,啦啦啦啦。”

林子西笑着,吼道,“哥哥,不准捡,那是我的。”

刚跑到麻雀面前正要弯腰捡麻雀的林子平,“……好吧,妹妹说了算。”

然后就看着林子西大摇大摆慢慢悠悠得走向猎物,然后将麻雀拎到了林涩的面前。

“呐。爹爹,给你。”

林涩拿着猎物,轻拍了拍林子西的头,“子西乖,咱们给娘亲,娘亲做的好吃些,啊。”

子西点了点头,跟着爹爹一起朝娘亲走去。

四人背朝夕阳,往山中的一处小院儿走去,林涩手里拎着的是一背篓的猎物和野菜。

几人刚回到家,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是萧和璃茉,还有张良和璃落。

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约着俏俏过来一趟。

给他们带来一些生活日用品还有书本和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带给子平子西的小玩意儿。

……

这本书写到这里就完结了。

感谢各位陪着尹小西从青葱岁月慢慢成长,经历爱恨情仇,国仇家恨,感谢一路陪伴的各位宝宝们。

响影休息休息再构思一部轻松一点的故事给大家。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人在,江湖在,咱们江湖再见。

(感恩遇见了你们,幸运遇见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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