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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江湖有点甜》


第一章 送你一场造化

“穿……越……了!”

从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爬出来,望着四周的田野,山川和人家,任云飞惊得大叫了一声,差点便急得晕过去了。

老天爷,你不带这么逗我玩的!

我虽然平日里喜欢看穿越小说,却也只是叶公好龙而已,并不想玩真的啊!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带我穿越回去,我给老君铸金身。”

“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快显灵……”

“天灵灵,地灵灵,如来佛祖快显灵……”

……

一次祈祷失败,两次祈祷失败,三次祈祷失败……n次祈祷失败……

老天爷,我恨你!

反复尝试了无数次,均以失败而告终之后,泪流满面的任云飞也只能接受穿越的现实。

今夕何夕,今年何年,而今身在何处?

任云飞整理着自脑海中接收而来的信息。

如今是大魏历一万三千七百三十二年,此地是大魏徽阳府落凤山,而他此刻的身份是徽阳首富任福的独生子。

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已溺水而亡。

这个身份似乎还不错?

至少很有钱!

穿金戴银,山珍海味,骏马美婢……应有尽有,穷奢极欲。

任云飞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

“你就安心的去吧,自此之后,我替你吃喝玩乐,继承你爹的财富,住你的房子,支使你的仆人,泡你的马子,玩你的妞,睡你的女人……”

话音未落,隐约间有天雷滚滚,似欲将他劈死。

任云飞心中一紧,又连忙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接收了你的身体,便会代你孝顺爹娘,祭奠祖先,替任家传宗接代。”

此言一出,那道无形的意志徐徐消散。

任云飞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膛,自言自语道:“看来,以后一定要多娶几个漂亮老婆,给任家多添一些子孙后代,否则,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恐怕又会冤魂不散的找上我了。”

想娶老婆,首先要回到任府。

任云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为何之前这具身体会出现在此地。

此地虽仍在徽阳府境内,距离任府却实在有点远。

看来,穿越后接受的记忆并不完整。

任云飞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不能呼叫首富老爹派人送轿子来抬自己回家,只能徒步走回去了。

刚走了几步,便觉眼前一花,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头花胡子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

老者两眼放光,死死地盯着任云飞,似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不会是遇上世外高人了吧?

任云飞心中大喜,这个世界武道昌盛,以武为尊,流传着许多武林高人的传说。

眼前这位白胡子老爷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莫非是传说中的高人?

正待走上前去问一个明白,白胡子的身影突然消失,只有一道看不清楚的人影,绕着他的身体,急速旋转。

一阵旋风拂过,任云飞只觉身上一凉,全身上下的衣服已尽数化为碎片,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身体绑住,令他无法动弹。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任云飞大声叫喊起来。

这个世界的江湖上有许多喜欢吃人肉的怪人,眼前此人的行为与传说中的吃人恶魔有八分相似。

回想他刚才看自己的眼光,那分明是吃货见到食物时的垂涎。

任云飞心中万分惊恐,但任他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老者的轻功极好,带着任云飞,一路脚不沾地,踏风而行。

任云飞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竟是连眼睛都睁不开,肌肤亦是隐隐作痛,仿若要被迎面而来的巨风撕开了一般。

奔行了约莫一两个小时,老者终于在一座坟墓前停下,一个闪身,进入了一条地道之中。

他是想将我活埋吗?

尚未来得及多想,任云飞的身体便被放在了一张石床上,正待开口说些什么,老者出手如电,点了任云飞的穴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老夫心中的疑惑更多,但眼下时间紧迫,你什么都不要问。”

“老夫要送你一场天大的造化。”老者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盒子中拿出了一颗丹丸。

“此丹名唤毒龙丹,便是一头龙吃下去,也必死无疑。老夫现在喂你吃下此丹,再给你施金针渡气之术,助你打通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若是侥幸不死,将来,你就是天下武林第一人,甚至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任云飞无法说话,只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一点都不相信老者手中的丹丸真有那么神奇。

若真有如此好事,又岂会送给他一个陌生人。

尤其是老者还说这颗丹药能毒死一头龙,那自己吃下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还谈什么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呢。

可惜,此刻的任云飞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者将丹丸喂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下一刻,任云飞便感到有一股磅礴无比的气息,自丹田中骤然升起。

这股气息是如此的强大,任云飞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一个被过量充气的气球,随时都要爆炸。

丹田中的真气,似满江洪水被一道大坝截江拦住,无处宣泄。

真气越聚越多,直涨得他身上这边起一个包,那边起一个鼓,有若变形了一般。

皆不会就此爆体而亡吧?

任云飞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看到老者拿着一根银针,在自己肚脐上方的某个穴位刺了一下。

充盈的真气找到了宣泄口,立即冲入那处穴道中,紧接着,老者又刺了一针……

每被刺一针,真气便迅速冲了进去,丹田中的真气便少了一分,任云飞也感觉舒服了一分。

他不自觉的闭目凝神,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者刺得极快,初时只是刺在身体躯干上,渐渐便到了头颅,再到四肢。

不多时,竟刺了几百针,真气随着针刺,在他体内动荡跳跃,充满一个又一个的穴道。

越刺越觉舒服,待到最后一针刺下,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便似一条大川般舞动了起来。

真气自丹田至头顶,绕行一圈,又回至丹田,若滔滔江水,滚滚而下,越流越快,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奔腾不息。

所行之处,似有无穷活力涌入五脏六肺、血脉筋骨,令他通体舒泰。

任云飞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随着他的啸声,无数的污浊之气喷涌而出。

“哈哈哈,师傅,您看到了吗?徒儿成功了!徒儿没有辜负师傅所托。”老者突然大笑了起来,状似疯狂,笑声中,却有两行清泪汩汩流下。

笑声戛然而止,老者的手臂垂了下来。

任云飞心中一惊,伸手往老者鼻前探去,老者已然断气。

第二章 来自剑阁的邀请

从坟墓中爬出来,任云飞仍是一片茫然。

老者说他若是侥幸不死,将会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但此时的任云飞,除了感觉精气神特别旺盛之外,并无太多的变化。

老者已经死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者一身武学修为出神入化,显然不是寻常人物,没有必要骗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只是老者已然逝去,任云飞无法再向他问个明白。

纵有满腔疑惑,也只能埋在心底。

此地是一片荒山野岭,也不知身在何处。好在此时的任云飞精力旺盛,走起路来,丝毫也不觉劳累,竟一口气走了上百里路,终于见到人烟。

此处有酒家,可惜任云飞身无分文。

他连穿的衣服都是从老者身上扒下来的,与他的身形极不相配。

“敢问这位姑娘,您可知此地是何处,小子迷路了。”任云飞向酒肆中一名白衣女子问道。

这名女子以轻纱蒙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是身段玲珑,凸凹有致,应该是一位美人。

女子向下打量着任云飞,笑道:“我看兄台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却衣不遮体,莫不是遭遇了强盗不成?此地是京畿附近,再往前行不远,便是大梁城了。”

她出言无忌,不似是寻常女子的作风,却更似是汉子一般。

“啊?”

任云飞吃了一惊,大魏都城大梁距离徽阳府有几千里之遥,要回去可就不易了。

想到这里,顿时心烦意燥,正待答谢离开,却见不远处有两伙人在路边吵了起来。

“江大门,你们大江帮与我们大河帮,江河互不相犯,今日你带人拦住道路,难道想坏了规矩不成?”说话之人,乃是一名中年汉子,满脸胡腮,腰跨长刀。

拦住他的江大门,却是面白无须,风度翩翩,看起来不似江湖人士,却似是一个书生。

“呵呵”

江大门厉声喝道:“吴河子,你身为武林中人,却要前去投靠剑阁,做那朝廷鹰犬。大江大河,向来一体,同气连枝,我又岂能容你胡来。今日若你还执迷不悟,可别怪我替大河帮历代先祖清理门户了。”

吴河子顿时一脸大怒,道:“我去哪里,又岂是由你一个黄口小儿来管的,你若是再不让路,休怪我刀下无情了。”

江大门淡然笑道:“江某早就想领教一下大河帮的“大河刀法”了。”

吴河子沉声道:“那吴某今日便来领教一下大江帮的“翻江剑法”了。”

两人一言不合,各自拔出刀剑,打了起来。

任云飞看了片刻,突然脱口而出:“可惜了,刚才吴河子这一刀低了半分,若是再抬高半分,江大门就要输了。”

旁边的女子惊讶道:“原来兄台也是练武之人,却是云某走眼了。”

任云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练过武,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他自己心中也暗暗奇怪,这个世界武道昌盛,敢立帮立派都是江湖好手,但他却觉得眼前的江大门和吴河子出手都有点慢。

不仅出手慢,而且出手之前,便有气机流动,在任云飞的感知中,洞若观火,他能提前知道他们要出什么招。

“兄台何必如此自谦呢,兄台能一眼道破吴河子刀法的不足之处,武学修为必然不凡。在下云不语,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何方人士?”云不语双目如电,盯着任云飞问道。

任云飞只好拱手:“在下任云飞,江南道徽阳府人。”

云不语也拱了拱手:“原来是任兄,幸会幸会!却不知任兄认为,他们这场比武,谁胜谁负呢?”

任云飞望向场中的两人,道:“他们两人的武功原在伯仲之间,却是不容易分出胜负。只是那江大门的心态平和一些,吴河子失之急躁。依在下所见,百招之内,吴河子必败无疑。”

云不语一眼望去,此时场中却仍是吴河子占据上风,刀势如滚滚河水,步步紧逼,大河帮一众弟子,都在连声叫好。

反观江大门那边,却被逼得攻多守少,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大江帮的弟子也皆紧皱眉头,一声不吭。

云不语笑道:“任兄,眼下可是吴河子占据上风。”

任云飞摇了摇头,道:“不然,吴河子看似攻势迅猛,实则气机已乱,不能持久;江大门看似落入下风,实则气机平和,有条不紊,再过五十招,攻守之势必然换位。”

两人说话间,江大门和吴河子又过了十几招。

吴河子的攻势渐渐不能持续,江大门的剑法却是绵绵不绝,反守为攻。

云不语暗暗称奇,大有深意的望了任云飞一眼,问道:“却不知任兄师承何门?”

任云飞沉默了片刻,方道:“家师是隐世之人,连弟子也不知家师的来历。”

他发觉自己有一种奇异的能力,能察觉别人动手之前的气机,便没有再说不会武功之类的话。

他在思索着自己未来的道路。

若有这份能力,当可走武道之路,在这武道昌盛的世界里,却是远胜做一名经商的富家公子了。

两人闲谈间,场中的形势又有一番新的变化。

“叮”地一声,吴河子长刀落地,江大门的剑已抵在他喉咙之上。

江大门说道:“吴河子,你现在回头,发誓今生不入剑阁,我便饶你不死。”

吴河子尚未出言,云不语却已先出声了。

“好大的口气,别人入不入剑阁,关你何事?却要你来出手阻拦,还刀剑加身,以死相逼。”

江大门没料到此时竟有人出来多管闲事,他抬头望来,道:“姑娘此言差矣,那剑阁乃大魏朝廷鹰犬,与天下武林为敌,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云不语语气骤然一变,道:“这天下还是大魏的天下,你却存心与大魏朝廷为敌,莫不是想自寻死路?”

说话间,云不语便走上前去,道:“在下云不语,乃是剑阁七品剑客,奉命前来迎接加入我剑阁的各路英雄好汉,你莫非也想出手杀我?”

江大门闻言大惊,但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变化,一道剑光闪过,江大门的人头便滚了下来。

云不语的剑很快,非常快。

场中众人都未看清她如何出手,只见一道剑光划过,大江帮十几名帮众,便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云不语的剑已还鞘。

白衣胜雪,未染半分血迹,似出尘仙子。

她神色间不见半分异常,仿若眼前这十几人,都不是她杀的一般。

吴河子目瞪口呆

任云飞亦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名豪爽得不似女子的姑娘,武功竟是如此之高。

如今感知之下,才发现云不语身上气息强大,远胜场中众人。

云不语走到任云飞身旁,道:“不知任兄可愿加入剑阁?”

第三章 垃圾武功秘笈

剑阁是大魏开国皇帝所立,至今已有一万多年。

剑阁剑主又称九千岁,位在太子之上,仅次于皇帝。

这个世界武学昌盛,剑阁笼络武林高手,镇压江湖,抵御外敌,乃是大魏的定国神针。

大梁城中只有一座山,那便是剑阁的藏剑山。

要入剑阁,必须先登上藏剑山,要登藏剑山,首先要举起山门前的大鼎。

鼎有千斤之重,若非内力高超之人,纵然是天生神力,亦难以举起。

没有内力,举起五百斤重的鼎,便已是凡人肉身的极限。

任云飞感觉自己此时的力气比以前大了许多,但能否举起千斤重的鼎,他也没有把握。

他依照老者刺他身体时的行针顺序,默默运转着体内的真气,刹时间便若老僧入定了一般。

天地灵气随着他的呼吸引入,在他体内流转,他便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的增长着。

旁边的云不语略带惊讶的看着任云飞,她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变化,对任云飞的师门颇感好奇。

这应该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非是一般的江湖门派所能有。

吴河子率先走上前去,鼓足力气,双手抱鼎,抬至腰前,然后,慢慢将手移至鼎脚,猛一运功发力,千斤重的巨鼎,便被他举至头顶。

“好!”周围的大江帮帮众都大声叫喊起来。

云不语也微微点头,吴河子的大江刀法练得平平无奇,但这身内功修为,却还颇有几分可圈可点之处。

吴河子将鼎放下,咧嘴向任云飞笑道:“兄台,轮到你了。”

这一路走来,云不语与任云飞交谈甚多,言语亲切,却对吴河子淡然处之。

仿若任云飞对剑阁来说,乃是极为重要之人,而他吴河子,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吴河子心中极为不满,云不语武功高绝,身段玲珑,眼含秋水,纵然是隔着面纱,也知应该是一个大美人。

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却对一个小白脸青眯有加,也不知这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吴河子心中愤愤不平。

任云飞能察觉到别人身上的气机变化,也能感受到吴河子心中对自己的不满之意,亦知道其中缘由。

红颜祸水,自古亦然。

云不语性格豪爽,不似一般小女儿忸怩作态,落在吴河子这样的江湖人物眼中,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听到吴河子的话,任云飞走上前去,深吸了一口气,刹那间狂风骤起,千斤巨鼎,拔地而起,一跃而至头顶。

吴河子目瞪口呆,云不语美目闪烁,若有所思。

“任兄果然不凡,年纪轻轻,内功已是如此了得,家师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云不语赞叹道。

任云飞笑道:“我哪里能和风姑娘相比。风姑娘剑法超绝,举世罕见,汪某差之远矣。”

云不语噗嗤一笑,道:“你快别奉承了,要羞死人了。天下之大,高人不计其数,便是剑阁之中,剑法超过我的,也不知有多少人。”

任云飞顿时心驰神往,云不语的剑法已是惊艳万分,那些比云不语剑法更高之人,又该是何等可怕呢。

三人一起登上藏剑山,进入剑堂,主事之人给吴河子和任云飞两人登记之后,各自发给他们一块剑客令牌。

从此之后,他们便算是剑阁的剑客了。

剑阁有剑客和剑士之分,剑客是外面邀请加入的武林人物,来去自由,只要每年完成一件剑阁布置的任务,便再无其它约束。

剑士是剑阁培养出来的死士,是剑阁真正的灵魂,管束很严,规矩极多,一般的江湖人物,也难以加入。

初入剑阁,都是九品剑客,想要提升等级,便要去闯藏剑楼,任云飞自然是不会去闯的。

作为新人,任云飞可以从剑阁之中挑选一门九品秘笈。

剑阁中收藏着无数的武功秘笈,典藏之丰富,远非寻常江湖门派所能企及。

任云飞选了一门《风云剑法》。

云不语很是热情,帮着任云飞办理相关手续,挑选武功秘笈,又陪着他去新安排的住处,一直到深夜时分,方才离去。

剑阁中每一名剑客都有独立的住宅,即使是任云飞这样新加入的九品剑客,一年也有一百两银子的俸禄。

待遇之好,令人咋舌。

也难怪江湖人物一边骂剑阁是朝廷鹰犬,一边又对加入剑阁趋之若鹜了。

待到云不语离去之后,任云飞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风云剑法》。

这套剑法一共有十八式,每一式皆对应一处经脉。

经脉打通之后,内力自内而外发出,内外一体,运转自如,方能剑出而风起云涌,发挥出风云剑法的真正威力。

若是只练成了招式,没有打通相应经脉,则徒具其形,毫无半分威力可言。

依《风云剑法》中所言,这套剑法,寻常资质的人,需要十年才能小成,三十年大成,五十年才有可能圆满。

若是资质上等之人,则三年可以小成,十年便能大成,二十年之内,可望圆满。

任云飞翻开《风云剑法》,依着书中所载,慢慢演练起来。

初时他动作极为生涩,渐渐便有了几分圆润之意,再后来,剑势如虹,剑出而风起云涌。

原来《风云剑法》是以外在招式,配合内息,打通经脉,经脉一通,剑法自成。

任云飞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俱通,等于只练一下招式就行了,和前世学广播体操的难度差不多。

经脉打通之后,有内息在体内流转,筋骨肌肉受了这股气息滋养,皆变得柔韧无比,任何复杂难做的动作,他都是信手拈来,不觉有半分难度。

依秘笈中所言,剑招圆熟,再打通六处经脉,便是小成;打通十二处经脉,便是大成;十八处经脉尽数打通,便能剑出随心,念头一起而风云生,那便是圆满。

任云飞练了一夜,风云剑法已然圆满。

“看来这门剑法粗浅得很!”

任云飞心中闷闷不乐,剑阁号称搜尽天下武功秘笈,却是这般小气,只给他一本《风云剑法》。

一夜就能练成的武功秘笈,想必是垃圾得很!

第四章 一千两白银的比试

要想从剑阁中获取更多的武功秘笈,那便只能去做任务了。

剑阁的剑客每年至少要完成一件任务。

若是自愿做更多的任务,剑阁也会给予相应的奖励。

任云飞来到领取任务的阁楼,便见到一名男子正用凶神恶煞般的眼睛盯着自己,隐约间有杀气透出。

任云飞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他能察觉到别人身上的气机,也能感知到男子对自己强烈的杀机。

任云飞自问不认识这名男子,与他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杀机是从何而来。

正疑惑间,那名男子已向他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小子,你最好离云姑娘远一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剑客,也想染指云姑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原来又是红颜祸水,任云飞恍然大悟。

看来云不语的魅力还挺大的,自己与她萍水相逢,并无太多深入的交流,竟也引来“情敌”。

可惜云不语一直用轻纱蒙面,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

是否真的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呢?

任云飞对云不语并无男女之情,但他绝不会受人威胁,当下立即出言反驳道:“云姑娘和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男子情绪激动,气急败坏,音量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大厅中的其他人顿时都望了过来。

任云飞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剑客令牌,笑道:“原来也只是一个八品剑客而已,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别忘了,云姑娘可是七品剑客。”

“你……”男子一时气结,冷声道:“你一个九品剑客,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堂堂八品剑客?”

周围之人皆是连连点头,望向任云飞的目光便有了一丝讥讽之意。

剑阁九品,一品一重天。

别看八品和九品之间仅相差一品,真动起手来,三五个九品剑客,也未必能打赢一个八品剑客。

武林之中,武功高者为尊,在周围之人看来,九品剑客就该对八品剑客保持尊重。

尊重强者,这就是基本的武德。

不守武德的人,往往都不长命,都会死得很快。

“可惜,云姑娘喜欢我这个九品剑客,不喜欢你这个八品剑客。”任云飞嘲笑道:“只能怪你长得太丑。”

男子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小白脸,我冷月寒向你提出挑战,你敢接招吗?”

“可以啊!“任云飞笑道:“不过,我从不轻易出手,向我挑战,先拿出一千两白银的挑战费。”

剑阁严禁私斗,但武林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本是常有之事,剑阁也不能完全禁止。

只要双方同意,去比武台上比试,剑阁也是允许的。

冷月寒怒道:“一千两白银,你怎么不去抢啊?你觉得自己的贱命值一千两银子吗?”

“愿不愿意随便你。”任云飞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道:“没有一千两银子,别和我谈比试的事情。”

任云飞懒得理他。

“只要你敢立下生死状,我便愿意出一千两银子。”冷月寒咬牙道:“就怕你拿到一千两银子,也没命花。”

听到冷月寒答应,任云飞顿时喜笑颜开。

他能感知到冷月寒身上的气息,并不危险,任云飞相信自己的感知。

他如今真的很穷,身无分文,虽说九品剑客一年有一百两银子的俸禄,但任云飞刚入剑阁,还没有领到。

对于送财童子,任云飞向来喜欢得很。

任云飞立即点头同意,又说道:”放心,只要你打赢了我,一千两银子,我分文不取。不过,若是你打输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冷月寒心中大喜,立了生死状,上了比武台,那就是生死不论,他大可一剑杀了任云飞,一千两银子,分文也不用出。

两人一起前往比武台,由剑阁主事之人作证,立下生死状。

云不语听到两人比武的消息,前来劝阻。

“冷兄,千万不可登台比武。”云不语劝阻道:“任兄师承名家,武功深不可测,便是我对上他,也没有几分胜算,冷兄万万不要一时激动,反误了自家性命。”

云不语说的是真心话,她看不透任云飞的虚实,只觉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以揣测。

她的话落在冷月寒耳中,却是令冷月寒越发怒不可遏了。

“一个小白脸而已,不语,你休得多言,我必斩他于剑下。”冷月寒心中的火气越来越旺。

云不语为了救眼前这个小白脸的性命,竟不惜贬低自己,说她也没有几分胜算,真是可笑至极。

此时的冷月寒被怒气冲昏头脑,失去了理智,不曾认真思考云不语的话。

两人一起走上比武台。

任云飞拱手道:”在下任云飞,还请冷兄赐教。”

冷月寒正怒气攻心,也不答言,只是举剑向任云飞刺来。

剑光从地下一扬而起,角度刁钻,速度极快,剑出如奔雷,虽只是一剑,却若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台下观看的人都暗暗点头,冷月寒虽然脾气暴躁,手底下却还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这一招,颇得奔雷剑法的精髓,恐怕已达小成境界,如此年纪,实属不易。

也许,过不了几年,冷月寒也有望跨入七品剑客的行列。

冷月寒的剑快,任云飞躲得却并不快,直到剑至眼前,任云飞才轻轻一闪,堪堪避过这一剑。

奔雷剑法,一经施展,便有雷鸣之音,剑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剑起之时,若天雷骤然劈下。

一时之间,任云飞四处躲闪,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这个任云飞,刚才还不可一世,我还以这他手底下一定有几分真功夫,没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有人连连摇头。

“一缸水不响,半缸水叮当。这种人太多了!”有人讥笑道。

“他刚来剑阁,不知深浅,剑阁的高手,又岂是外面可比的?这下翻船了吧。”有人这样说道。

“我看不出十招,他就要死于冷月寒剑下。”有人目光如电,看出了任云飞的不堪。

“可惜,年纪轻轻,能在冷月寒的奔雷剑法下躲避几十招也不容易,若不是太过冲动,也不会就这般丢了性命。”有人叹息道。

云不语一双美目闪烁,眼神中尽是疑惑之色,任云飞打起来全无章法,完全是在胡蹦乱跳,难道自己真看走眼了?

这般瞎闹竟然也能躲开冷月寒几十剑,此人反应之灵敏,却是远胜常人十倍。

任云飞心神运转,冷月寒身上的气机流动便都了如指掌。

他能料敌先机,表面上看似狼狈不堪,实则游刃有余。

只不过,他想看一下冷月寒的奔雷剑法,也不急于动手。

任云飞心中欢喜不已,这具身体以前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罢了,如今却已胜过寻常的江湖好手,他顿时升起无限豪气。

冷月寒一套奔雷剑法使完,又重新施展。

就在这时,任云飞的话音响起:“你的剑法平平无奇,令我大失所望,我要还手了。”

第五章 我有慈悲心

任云飞身形一闪,穿过重重剑光,欺近到冷月寒身边,“啪“的一记耳光,打在冷月寒脸上。

满场愕然!

顷刻间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我刚才是不看花了眼?”有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被一记耳光抽倒在地的冷月寒再次一跃而起,剑势如龙,直奔任云飞胸前。

此刻,冷月寒心中的恨意滔天,双目喷火,直欲将任云飞千刀万剐。

任云飞终于拔剑出鞘。

剑出而风云起,顷刻间狂风咆哮,一朵丈许方圆的彩云笼罩在头顶。

“竟然是圆满境界的风云剑法。”有人认出了这套剑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云剑法虽然只是九品剑法,但要练至圆满境界,正常来说,没有二十年的功夫,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任云飞的外貌长相,绝对还没有到二十岁,哪怕他从娘胎里开始练起,要将风云剑法练至圆满,也是千难万难。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传说中,有千年不世出的武学奇才,练任何功夫皆是易于反掌。

难道,任云飞也是一个武学奇才?

台下许多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风云剑法,威力果然不凡。

一招!

只是一招,冷月寒的剑便被挑飞了。

其实,冷月寒的奔雷剑法,也未必弱于风云剑法。

只不过,冷月寒仅将奔雷剑法练至小成的境界,与圆满境界的风云剑法相比,自然是差远了。

任云飞意犹未尽,他昨晚才刚练成风云剑法,今日正想好好试一下。

看看这套剑法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垃圾。

风云笼罩在冷月寒的身上,剑光贴着肌肤,将他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

剑势密不透风,冷月寒的身影完全被剑光遮盖,从外面看去,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好剑法!”有人赞叹道:“想不到任云飞年纪轻轻,剑法竟已练至如此高深的境界。”

“这回冷月寒可是踢到铁板了。”有人冷笑道。

“谁能料到,一个刚加入剑阁的年轻人,武功竟有如此之高呢,他若是去闯藏剑楼,恐怕都能获得六品剑客的称号了。”有人这样说道。

“七品有望,六品还不行。”有人如此断言。

云不语神情有些古怪,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任云飞越来越神秘。

别人不知道任云飞的来历,只以为他以前练过风云剑法,云不语却是很清楚,任云飞是昨天才借阅的风云剑法。

任云飞借阅风云剑法的时候,还询问过云不语的意见,当时他对剑法中的内容一无所知。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任云飞便施展出了圆满境界的风云剑法,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细细想了一番,云不语渐渐明白过来。

这个家伙,以前一定练过风云剑法,却偏偏还在自己面前装没练过,而自己竟然被他给骗了。

想到这里,云不语顿时恨得牙痒痒的。

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一句真话,一开始还说没练过武,后来又装作不懂风云剑法,真是可恶至极。

此刻的任云飞仍在台上尽情地施展着风云剑法,并不知道云不语已经在心中给他定罪。

一套风云剑法施展完毕,任云飞收剑而立,满脸笑容,道:“你已经输了,我不杀你。”

冷月寒身上的衣服被刺了无数个洞,此刻,他看起来就像披了一张鱼网在身上一般。

总算任云飞手下留情,没有将他的眉毛和头发都剃光,只是剃了半边的头发和半边的眉毛而已。

原来还算英俊的冷月寒,此时看起来似一个小丑,颇为滑稽。

任云飞一剑刺破他的口袋,剑光将口袋中的银票卷走,他拿入手中,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冷兄,谢谢了!”

拿到银票,任云飞心情极为高兴,他拍着冷月寒的肩膀笑道:“别灰心,冷兄,我相信你!加油赚钱,下次挑战费三千两白银。”

冷月寒怒目而向,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眼光中有无数杀气。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任云飞想必已被他杀了一千遍。

台下众人听了也是头皮发麻。

江湖中人,最讲脸面,任云飞如此做派,简直比杀了冷月寒还过分。

不过,江湖中胜者为王,任云飞赢了,便有嚣张的资格。

冷月寒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在任云飞看来,他出手太慢,出招之前的气机牵引太过于明显,算不得什么高手。

任云飞的眼光很高,冷月寒这种人物,他还不放在眼中。

风云剑法似乎还不算太垃圾,任云飞仍然不敢确定。

也许,只是对手太渣的缘故?

任云飞从比武台下来,便看到云不语走过来,说道:“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云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任云飞,这个人如雾里看花,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任云飞察觉到云不语身上的气机,隐若间对自己似有三分恨意。

莫非云不语真的喜欢冷月寒?

任云飞顿时有点不爽了。

虽然他对云不语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但看到自己身边的漂亮女子喜欢别的男子,心情却是高兴不起来。

更何况,这名男子刚刚还因为争风吃醋,和自己打了一架。

莫名其妙的背了一个挖墙脚的骂名,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这岂不是亏大了?

只是别人喜欢谁,终究无法强求,任云飞叹道:“我不喜欢杀人!”

送财童子当然不能杀,任云飞还指望冷月寒继续给他送钱呢。

任云飞发现比武很赚钱,他真心的希望能多一些像冷月寒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世,他作为富商的儿子,很有商业头脑。

“江湖中人都喜欢快意恩仇。“云不语道:”你们两个已经结下大仇,你今天不杀他,日后若有机会,他必杀你。”

“随便他了!“任云飞毫不在乎,笑问道:“你似乎很希望我杀了他?”

云不语嫣然一笑,道:“他是我朋友,我当然不希望你杀他。只是你们都已经立了生死状,你却不杀他,我觉得很奇怪。”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人的。”任云飞道:“我有慈悲心!”

一段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任云飞回到接任务的地方,将所有的任务都看了一遍之后,任云飞接了一个杀手任务。

“你不是不喜欢杀人吗?”云不语不解地问道:“为何却接了杀手任务呢?你的慈悲心何在?”

她一双美目盯着任云飞,这个家伙果然谎话连篇,上一刻还说自己不喜欢杀人,一转身就接杀手任务了。

“我的时间是很紧迫的。这里的任务都很费时间,只有杀手任务耗时最少。”任云飞理直气壮地说道:“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为了不浪费自己的生命,我只能去杀别人。”

第六章 新的希望

杀手任务其实一点也不省时间,因为要踩点,要设计杀局,要调查对方的喜好,了解对方的弱点,有时候,甚至还要去追寻踪迹。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任云飞要杀的人叫胡桧,乃是一个江洋大盗,手上有很多条人命。

不久之前,有人看到他在大梁城中的迎月楼出现。

迎月楼是大梁城中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

看来,胡桧是一个很好色的人,否则,也不会冒险去迎月楼。

他这样一个亡命天涯的江洋大盗,若是没有女人来舒解心中的郁闷,想必也是无趣得很。

任云飞能感知到别人的气机牵引,情绪波动,虽然不能由此知道别人心中具体在想一些什么,但仅仅用来辨人,却是已经足够了。

稍一用神,方圆一公里之内,任何一个人的气机和情绪波动,他都能感知到。

练武之人,气机强大,与寻常人很容易分辨出来。

胡桧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江洋大盗,身上必然有浓厚的杀气,只要出现在任云飞的身边,任凭他如何乔装打扮,任云飞相信自己都一定能将他揪出来。

前提是胡桧出现在他身旁。

大梁城中有几百座青楼,任云飞决定一座一座的找,他相信胡桧还会去青楼的。

逛青楼是一件很快活的事,但一夜逛几十座青楼,那可就一点都不快活了。

连续逛了七夜之后,任云飞终于发现了胡桧的身影,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一直到胡桧找了一名女子,脱光衣服,在她身上纵横驰骋,任云飞才潜入到他身旁,一剑割下了胡桧的脑袋。

直到胡桧死之前的一刻,他仍然是非常快活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让人在最快活的时候死去,任云飞觉得自己很有慈悲心。

美中不足的是,胡桧身下的女子被吓晕过去了,实在是罪过。

任云飞也因此牢牢的告诫自己,女人果然是很危险的动物,胡桧如果不是处在身体感受最美妙的时刻,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他杀死。

完成任务之后,任云飞获得了十个贡献点,他以此兑换了一本新的武林秘笈《混元诀》

这是一门内功心法。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武林高手,任云飞心中也很有紧迫感。

他此时的武功,打赢冷月寒之流固然没有问题,但若是对上云不语,那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藏剑山中,还有许多道强大的气息,远远超过云不语。

那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说是用金针渡气之术打通了他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任云飞也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经脉,无一不通,内息运转,全无任何凝滞阻塞之处,按理来说,他的内功应该很高。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现在的内功,只能说是还勉强过得去。

比起藏剑山中那一道道强横至极的气息,相差甚远。

倒是练成了《风云剑法》之后,任云飞感到自己的内功竟然有了不少的提高。

因此,他特意借了一门内功心法。

回到住处,任云飞急不可耐的翻开《混元诀》,只见上面写着:“此诀共有七层,上等资质之人,七年可练成一层,七七四十九年之后,有望大成。中等资质之人,苦练五十年,有望练成前五层。下等资质之人,苦练七十年,有望练成前三层。”

“运气导行,打通经脉……打通七处经脉,便练成一层,待到七七四十九处经脉全部打通,神功大成。”

任云飞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他飞快的将书从头至尾全部看了一遍,都是一些如何导气运气将经脉打通的法子。

任云飞略一运功,真气在四十九处经脉中流转不息,无一处不通。

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年才能练成的《混元诀》,他一个转念便练成了。

“坑爹啊!”

任云飞气得将《混元诀》扔了出去。

他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早就全部打通了,这本《混元诀》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连鸡肋都算不上。

任云飞欲哭无泪。

为何别人打通经脉,便会有雄厚的内力,而我全身经脉全部打通了,却没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内力呢?

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练内功?被那个死老头坑了?

任云飞苦苦思寻着,突然,他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些什么。

他将《混元诀》捡起,翻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吸日月精华,聚天地灵气,积于丹田之中,再以真气冲刷经脉,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经脉自然打通。”

任云飞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明悟。

他虽然三百六十处经脉全部打通,却是被老者用毒龙丹和金针渡气之术打通,乃是外力,非是他本身的内功修为。

毒龙丹在助他打通经脉之后,便已经散去。

此时,他虽然经脉俱通,却不曾积蓄多少内力。

他的经脉如一条条河道,已经全部打通,再无关隘。

但他没有练过内功,故而只有河道,而无多少流水。

寻常练武之人没有他这样的奇遇,只能依靠日积月累,吸天地灵气,灌满河道。

再以“河水”的力量冲击关隘,以此来打通河道。

水满之后,河道才能打通,自然也就不存在干枯的河道。

这就是为什么他全身经脉都打通了,内功却依然不高的原因所在了。

经脉打通之后,即使他不修炼内功,天地灵气也会随着呼吸,自然而然的进入他的体内。

普通人吸入天地灵气,因为经脉不通,也会自然散去,他经脉俱通,则会自然积蓄。

只不过,要将河道的水全部灌满,这个时间会很长。

若是有一些吸气引气的法门,却是可以缩短许多时间。

任云飞将目光望向了手中的《混元诀》。

依照《混元诀》中记载的法门,练了一夜,任云飞感觉自己体内蕴藏的真气至少增长了一倍有余。

此刻,他浑身上下,都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任云飞觉得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只老虎。

没有任何关隘阻塞,只需将外面的天地灵气引入体内。

他的修炼速度比一般人何止快了十倍。

以这样的修炼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便将拥有一身笑傲天下武林的内力。

想到这里,任云飞不禁咧嘴大笑。

人生有了希望,一切便都变得十分美好。

第七章 虚空图和通玄丹

自此之后,任云飞闭关修炼。

开始的时候,他的内功修为进展神速,一日千里,体内的真气越来越浑厚,举手投足之间,似有翻江覆海之力。

稍一运功,桌椅板凳,碰之即碎。

磅礴的真气进入体内,滋养着血肉筋骨,每一个细胞都似饥渴难耐的婴儿,不顾一切的允吸着母亲的奶汁。

飘飘然欲仙,令人忘乎所以,浑然不知时光流逝。

三个月之后,任云飞便感觉修为进境渐渐慢了下来。

他修习的是《混元诀》,吸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在四十九处经脉中沿一定的线路运转。

行过之时,天地灵气丝丝渗入筋骨皮肉,令他有脱胎换骨之感。

他全身经脉俱通,混元诀修习而来的真气不仅会进入四十九处经脉,还会无孔不入的进入其他经脉之中,全身的筋骨皮肉都因此而改变,他的肌肤变得滑嫩无比,宛若新生的婴儿。

半年之后,任云飞发现混元诀对他的内力修为再无帮助,即使他勤练不息,亦与他自然呼吸吐纳引入的天地灵气差不多。

看来必须要再换一本武功秘诀了。

任云飞离开住宅,来到任务阁,却见许多人看自己的眼光略显奇怪。

这半年以来,任云飞内功修为日益精进,感应能力也大为长进。

如今,他不仅能察觉十公里之内的气机变化,周围之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是丝丝入耳。

“武痴任云飞,今日竟然不在家中练功,也来这任务阁,看来也对通玄山之事心动了。”

“他是武痴,不是白痴,只不过是痴迷武学而已,通玄山是何等机缘,谁又不会心动呢?”

“若是我有幸进入通玄山,得到通玄丹……”

……

原来自己半年不曾外出,竟被人冠上了“武痴”的称号。

任云飞不禁哑然失笑。

但凡行走江湖之人,虽大多喜爱武学,却更喜欢呼朋唤友,率性而为,图一个快意人生。

武林中有许多痴迷武学之人,但既然痴迷,便会潜心研习,除非有特殊的原因,否则不会出来行走江湖,闯荡天下。

来剑阁的剑客,无一不是抱着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的念头,对武学纵有几分喜爱,也不过是用来获取名利的工具罢了,非是本身之痴迷。

任云飞来剑阁之后,半年时间都大门不出,与朋友皆不来往,只是潜心练武。他这般行为,落在这群喜欢结交好友,四处挥洒豪气的剑阁剑客眼中,无异于是一个另类了。

不知道他们说的通玄山,通玄丹又是什么。

任云飞将目光望向了前方的任务榜。

榜首之上,用极为显眼的红色水墨写着几行字“寻找虚空图。凡打听到虚空图确切消息者,奖励一万个贡献点。寻到虚空图者,奖励三十万个贡献点。”

任云飞暗暗咋舌,却不知那虚空图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剑阁许下如此重奖。

须知他杀胡桧,也不过是获得十个贡献点而已。

三十万个贡献点,恐怕都能向剑阁换回几门神通了。

任云飞向身边一名年轻男子问道:“这位兄台,你可知虚空图是何物?”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着任云飞,似是见到怪物一般,半晌,他想起了一些什么,恍然大悟道:“阁下莫非是武痴任云飞,在下苗经武,久仰武痴大名。”

任云飞没料到自己如今竟有这般大的名气,连忙答礼。

苗经武道:“武痴潜心练武,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不知数月之前,神算子卜古今算出虚空图出世。如今,剑阁中的剑客,大多都已经前往云梦山泽寻找虚空图了。

他语气一顿,想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回答问题,没有说虚空图究竟是何物,便又话音一转,轻声问道:“任兄可听说过神医徐仙?”

任云飞微微点头,徐仙是传说中的人物,在这个世界可谓家喻户晓,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苗经武道:“神医徐仙,医术超凡入圣,冠绝天下,举世无双。相传,徐仙曾游历天下,穷尽毕生之力,采集了无数的奇花异草,珍贵灵药,又耗费百年之功,炼成了一颗神奇无比的丹药——通玄丹。只要服下此丹,便能突破先天境界,进入通玄之境,自此天下无敌,成为武林第一人,甚至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武学有后天,先天,通玄三境,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在这个武学昌盛的世界,无论是否练武,即令是三岁小儿,也都知晓。

任云飞笑道:“先天境已是天下无数练武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更别说先天之上的通玄境了。天下练武之人,又何止亿万,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跨入通玄境的。服下一颗丹药,便能进入通玄境,此事太过于荒谬,殊不足信。”

“非也!”苗经武连连摇头道:“神医徐仙乃是三万年前的人物,那还是上古年间,天下有几万个国家,纷争不断,而武学之繁荣昌盛,远胜如今百倍。王禅老祖便是当时的人物,后来武学修为突破通玄境,破碎虚空,飞升离去。”

苗经武一脸向往陶醉之情,任云飞有些无语,这家伙竟然讲起了神话故事。

“传说徐仙炼成的通玄丹,他自己并未服下,而是将丹药留在了一座无名的高山上,自此之后,这座山便被称作通玄山。”苗经武说道:“徐仙在通玄山布下奇阵,世人便再也无法寻到那座山,而要进入通玄山,除非先找到虚空图。”

“如今,天下武林人士都在疯狂的寻找虚空图,那可是天大的机缘。不仅是剑阁,便是向来不问世事的灵隐门也派人下山,前往云梦山泽寻找虚空图了。”

任云飞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灵隐门也派人下山了,此事当真?”

苗经武道:“千真万确,这两个月以来,为了找寻虚空图,我们剑阁与灵隐门已经发生了几起冲突了。”

灵隐门是大魏第一大门派,虽大名鼎鼎,举世皆知,却又超然物外,神秘无比。

剑阁镇压江湖,威震武林,江湖人士,谈剑阁而色变。

然而,纵然是剑阁,也不敢轻易捋灵隐门的虎须,灵隐门之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那是一个让大魏朝廷都十分忌惮的门派。

若通玄丹真的存在,恐怕江湖上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任云飞也决定前往云梦山泽。

通玄丹,天下又有谁人不渴望得到呢?

第八章 风不言

云梦山泽在大魏西南,距离剑阁有万里之遥。

任云飞此时内功大进,一步跨出,便有百米之遥。

他不想太过惊世骇俗,暴露自身实力,特意将速度放慢了许多。

饶是如此,也比千里马快得多。

武功修为有成,任云飞心中欢喜无比。

仗剑江湖任我行,逍遥天下醉平生,哪个男儿不喜欢呢。

一路边走边玩,游览名山大川,古迹名胜,观赏各地风光,品尝天下美食,足足花了七天时间,才赶到云梦山泽。

让任云飞没想不到的是,这一番出外行走。竟让一段时间以来,进境渐趋缓慢的内功修为也有了不小的增长,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云梦山泽乃是一处横跨几千里的大湖,大湖之上,却有无数高山巍然耸立,高达数千米,星罗分布于大湖之中。

山是孤山,平湖而起,直入云层之中。

湖是深湖,深不见底,清澈透明,若琉璃万顷。

湖光山色,美不胜收。造化之神奇,莫过如此。

任云飞抵达云梦山泽,不禁赞叹不已,此地实是人间仙境。

只是此地常年被浓雾笼罩,十万孤山令其宛如迷宫,常人若是贸然深入其中,往往便会找不到出来的路。

相传通玄山也是云梦山泽的十万孤山之一,水深云隐,不知在何处。

以任云飞如今的修为,踏水而行,亦能在湖上来去自如,但他不敢托大,还是向附近的渔民买了一条船,这才驾船进入云梦山泽。

渔民们不敢深入云梦山泽,只在湖畔附近打渔,故而也无法打听到更多的地理消息,只能自己慢慢探索。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这些时日,虚空图出世,江湖人士纷纷前来,却也有几处传闻的范围。

任云飞运转内力,渔船便若离弦之箭,使入了云梦山泽之中。

前行百余里,迷雾渐浓,不见天日,却有紫霞升起,如梦如幻。

任云飞如今功力大进,感知能力也越来越强,周围十公里之内,一举一动,蚊飞鱼游,尽在掌握之中。

前方有人打斗,任云飞驾船前往,却见一名白衣女子,立于湖面之上,周围有十几名男子,将她团团围住。

轻纱遮面,白衣胜雪,霓裳随风而飘,玲珑身段,隐约可见,只是衣裙之上,有点点红斑,似是血迹。

任云飞朗声喊道:“云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女子望了任云飞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道:“在下风不言,云不语乃是舍妹,小哥却是认错了。”

任云飞一呆,这个风不言与云不语长得极为相似,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正待说话,周围的一名男子抢先出声,道:“阁下是何人?九玄门在此清理江湖败类,无关人等,速速远离,免得刀剑无眼,伤了无辜性命。”

任云飞笑道:“原来是九玄门的朋友,却不知这位风姑娘犯了什么事呢?”

那男子道:“她是剑阁中人,朝廷鹰犬,平日里残害了不知多少武林同道,今日在这云梦山泽之中,我等却是要送她上路,替江湖伸张正义,为武林除害。”

任云飞冷声说道:“阁下口口声说替江湖伸张正义,为武林除害,那风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呢?难道仅凭她是剑阁之人,便要置她于死地吗?”

“剑阁之人,朝廷鹰犬,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那人厉声问道:“阁下莫非想多管闲事吗?”

“并非在下多管闲事。”任云飞笑着摇了摇头,掏出剑阁的剑客腰牌,拿到手中晃了晃,道:“在下也是剑阁中的九品剑客。”

他向风不言说道:“风姑娘,我看你受伤不轻,何不来船上歇息呢?”

任云飞摧动功力,小船顿时乘风破浪,从九玄门的包围圈中冲了进去,风不言轻轻一跃,站到了船上,向任云飞笑道:“多谢了!”

她久立于水面之上,始终提着一口真气,又刚刚经历一番恶战,受伤不轻,如今终于得到喘息之机,顿时喘气不已。

“原来也是剑阁的走狗,一个小小的九品剑客,竟然也敢在此露面,自己送死。”

言语轻蔑,显然未将任云飞看在眼中。

敢深入云梦山泽之人,无一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仅看这些人都不驾船,仅以一片小木板立于湖面之上,便知道身手都非同一般。

任云飞驾船而来,在这些人看来,那便是武功不济的表现。

“弟兄们,妖女如今受了伤,我们一起上,给死去的师兄报仇。”

说完,他摧动脚下木板,杀了过来。

周围其余人也纷纷摧动木板,或跃入天空,一齐杀来。

任云飞正待出手,忽然察觉到风不言身上的气机变化,他微微一笑,便止住了出手的念头。

风不言的身形一跃而起,飞至十余米高,与凌空扑来的九玄门人交错而过。

剑光划过长空,两道身影顿时坠了下来,风不言也飞出包围圈外。

任云飞暗暗运功,小船浮出水面尺许,疾若闪电,竟从十几名九玄门人的围杀中穿插而出,驶去的地方,恰好便是风不言身形欲再次点水之处。

风不言飞出来之后,原以为只能靠轻功落于水面,却没想到她的身形尚未落下,任云飞的船已经驶到了下方。

任云飞笑道:“风姑娘只管放心杀敌,驾船之事,就交给在下了。”

风不言笑道:“小哥的驾船之术出神入化,小妹佩服。”

任云飞哈哈笑道:“风姑娘若是不嫌弃,不晕船的话,只管坐在船上杀敌就是了。我为姑娘助威。”

风不言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九玄门之人又已转身杀来,任云飞摧动小船,避开众人,却恰好从一名九玄门弟子身边擦肩而过。

风不言长剑出鞘,身形不动,已将人斩于剑下。

紧接着,小船便在湖面上纵横,时而破浪划行,时而凌空腾起,在十几名九玄门弟子的追杀中,如入无人之境。

任云飞的感应之中,这些人的气机变化,无一不是了如指掌。

任云飞摧动小船行驶,每次总有一名弟子恰好会经过风不言的身旁,而时机拿捏恰到好处。

刚好处于那人的内息变化之时,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故而风不言只需轻轻递出一剑,便全无半分反抗之力,皆被风不言斩于剑下。

片刻功夫,湖面泛起一片血红,十几名九玄门弟子,尽数死于风不言剑下。

第九章 鸡立鹤群

任云飞拍掌笑道:“风姑娘好剑法。”

风不言却是将长剑往船上一丢,一边喘气一边向任云飞抛了一个媚眼,娇声娇气地说道:“小哥武功超绝,人也是风趣得很。”

即令她是傻子,此时也知道任云飞武功之高,远胜她十倍。

任云飞不愿出手,无非是有游戏风尘之意。

她一边说,一边胸口的衣服撕开,一片白花花的肌肉顿时映入任云飞的眼帘,胸脯虽未全露,却隐约可见无限风光,中间却有一道伤口,仍在汩汩流血。

风不言旁若无人的清理伤口,撒上药粉,这才包上纱布,将衣服重新穿好。

她抬头向任云飞笑道:“小哥,我长得好看吗?”

任云飞点了点头,道:“好看!”

风不言扭转腰肢,一时间风情万种,她眨着眼睛,用极为诱惑的语气说道:“小哥想不想让我揭下面纱呢?”

任云飞笑道:“乐意之至!”

风不言伸手作势,欲揭下面纱,却突然停下,笑道:“小哥若是看了我的面容,那便要对我负责哦,依我们风云堡的规矩,小哥要娶我为妻。”

任云飞爽朗大笑道:“风姑娘若是愿意嫁给任某,在下也是却之不恭。不过,任某可是发誓将来要娶一百个老婆的,风姑娘可愿意成为这百分之一?”

风不言闻言,顿时变脸,怒道:“臭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便气冲冲的转脸过去,不再看任云飞。

任云飞叹道:“找老婆果然不是一件容易事。我救了姑娘一命,我还以为姑娘会以身相许呢,没想到,又白忙活了一场。”

风不言咬牙切齿地说道:“待我回到大梁城,去青楼中买一百个女子,给你做老婆,报答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说完,她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浓雾深处隐约又传了打斗之声,风不言神色大变,道:“那是小妹云不语,快驾船前去救它。”

任云飞早已感知到云不语的气机所在,知道她并无危险,便逗她道:“不去!”

风不言气得跺脚,道:“你要怎样才肯去救小妹呢?”

任云飞道:“出手相救一次,十万两银子。”

风不言怒道:“你怎么不去抢呢?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完,她一跃而起,踩着水面,一路飞奔而去。

烟波浩渺,雾霭沉沉,看不清远方人影,风不言心中着急,奈何有伤在身,又是踩水前行,竟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只怕赶到那里,也无力与人争斗。

但她关心云不语的安危,也顾不上许多,只是全力奔行,然而,前行了几里,却仍是没有见到人影,打斗之声也听不到了。

立于茫茫湖上,四野寂静无声,风不言急得流下了眼泪。

“风姐!”云不语的声音骤然响起,有若天籁之音。

浓雾之中,驶出了一条小船,云不语立于船上,而任云飞正躺在船上的大椅上,手上拿着一叠银票,正在数着。

“哼!”风不言顿时怒上心头,一个收气不住,身子险些沉了下去,她急忙回气,稳住身形,脚下一双鞋子,却已湿透。

风不言登上船来,内息运转,鞋子上冒出无数水气,顷刻间便干了。

云不语道:“我听说九玄门的人正在追杀风姐,连忙赶来,中途又遇到了一群屑小之辈的阻拦,耽误了时间,万幸风姐安然无恙。”

她们两人果然长得一模一样,不仅身段一般无二,连眼角眉毛,也无半分不同,又是一样的装扮,此刻呆在一起,任云飞都有些分不清了。

风不言恶狠狠地瞪了任云飞一眼,道:“云妹,这个人可恶得很,你不会被他骗了银子吧?我去帮你抢回来。”

她看到任云飞手中的银票,便以为是云不语给的。

云不语连忙拉住她道:“那是从刚才截杀我的人身上抢的银票。”

这时,水面又来了一伙江湖人士,皆是踩着一块小木板,在水面上滑行,其中一人说道:“虚空图在凌云山出现,我们还需快快前往。”

任云飞三人听到声音,也就跟在这些人的后面前行。

一路走了几十里,越往前行,行人便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站在小木板上,以内力摧动,破水而来,也有少数以芦苇或其它物体替代,甚至是虚无一物,踏水前行。

这些江湖人物大多存着一份较量的心思,似乎木板要越小越好,如此才能不坠了自家威风。

谁脚下的木板更小,则表示此人的修为也更高,也更能获得众人的尊敬。

至于那些踏水而行之人,自然更是万众瞩目,所行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任云飞驾着小船,行驶在其中,无异于鹤立鸡群,不,是鸡立鹤群,周围的武林高手,都对他投来鄙夷之色。

“连水上飞的功夫都没有,竟然也敢来抢这虚空图的机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有人不屑地说道。

“江湖之大,总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有人这样说道。

“呵呵,这种人往往会死得很快的,虚空图不是他们能染指的。”有人耻笑道。

“不如现在将他杀了,再将他的船抢过来。也好省几分水上飞的内力。”有人建议道。

“我可丢不起那脸。再说,以内力摧船前行,比之水上飞,反而消耗真气更大。你看他们走得也很慢。”有人摇头道。

“驾船前来的人,哪有能力似我们这般疾行呢?”有人哈哈笑道。

……

一道道的人影从小船边飞驰而过,任云飞仍是不急不慌,小船徐徐而行,虽比一般的渔夫驾船前行快得多,与周围水上飞的江湖人物相比,那就是慢如蜗牛了。

风不言急道:“臭小子,你就不能将船开快一些吗?”

任云飞摊手,道:“嫌我的船慢,你来驾船,我先睡一会儿。”说完,他竟然真的闭目睡下了,小船也停了下来。

“我来驾船!”云不语说道:“风姐有伤在身,先好好休息,呆会儿说不定还有大战。”

她运转内力摧动小船,果然比刚才快了很多。

风不言站在船上,盯着任云飞的脸,目光闪烁,似是又气又恨,她看了半天,最终也盘坐下来。

第十章 凌云山

小船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任云飞终于见到了凌云山。

凌云山有若天柱,擎天而立,长宽各有数里,从水面直插云霄,上方云雾环绕,不知山有多高。

从下方望去,只能看到无尽的悬崖峭壁,看不到山顶。

四周皆是悬崖,无路可以登山。

无数的江湖人物,都已聚于凌云山四周的水面上,其中不乏强横至极的气息,在任云飞的感知中,亦觉得危险无比。

这些江湖人,大多拉帮结派,阵营泾渭分明。

“那边穿黑衣服的,便是九玄门的人,就是他们派人追杀风姐。”云不语熟知江湖门派,当下给任云飞介绍起来。

任云飞抬眼望去,这些人当中却有几个气息极为强大的高手,不似追杀风不语的人那般不堪。

这个九玄门也不简单,当真不能小觑天下武林中人。

“那边是金光派的,站在最前面的是金光派现任掌门金有财,一身横练功夫极为了得,等闲刀剑伤不了他的身。”

金有财的肤色金黄,似铜铸的菩萨身一般,却是修炼功法特殊的缘故。

“那边是小意门的人,他们当中以长老魏风的武功最高,擅使一支毛笔,武功取自书法,有书武双绝的称号。”

小意门皆是书生打扮,看上去气质温尔儒雅,风度翩翩。

“那边是上玄宗的人,乃是江湖上有数的大宗门,宗内高手如云……”

云不语如数家珍,一个个向任云飞娓娓道来。

她性情豪爽,平素里最喜欢听江湖传闻,在剑阁内也是负责收集江湖上的情报,对大魏国境内的江湖人物都了如指掌。

他们三人驾着小船,在水面上穿梭往来,落在周围的江湖人士眼中,自然是显眼无比。

此时众人的心思都在虚空图上面,也没人愿意在此时节外生枝,没有人前来找他们的麻烦。

更何况,三人腰间都带着剑阁的腰牌,别看这些江湖中人与剑阁向来不睦,一有机会,便会追杀剑阁中人。

大庭广众之下,却是没人敢公开与剑阁为敌的。

岂不说剑阁势力强大,单凭剑阁背靠朝廷,也不是寻常江湖门派能惹得起的。

此时来这里的剑阁中人已有不少。不过,剑阁与一般的江湖门派不同,剑阁的剑客是极为自由的,此时也分成了无数团伙,各自有各自的谋算。

“咦,想不到连雪国的雷音寺都派人前来了。”云不语惊讶的说道:“那几个和尚,也不知道是小雷音寺还是大雷音寺的,竟然也参与到虚空图的争夺中来了。”

雷音寺分为小雷音寺和大雷音寺,小雷音寺实际上是大雷音寺的外门,一般行走江湖的雷音寺人,多半出自小雷音寺。

大雷音寺极少在外行走,每次大雷音寺有人出寺行走,都会在江湖上引起一番轰动。

雷音寺并非在大魏境内,而是雪国第一大门派,雷音寺之人,一般也不会出现在大魏境内。

任云飞指着一名身着青杉长袖,外裹短布麻衣,孤零零立于水面之上的少年说道:“那是何人呢?”

这里大多数都成群结队,那人却是单身一人,周围几十米之内也无人靠近。

“小声点。”云不语连忙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那是灵隐门的弟子何须隐,此人武功极为高超,这段时间,剑阁已经有三十多人死于他的剑下了。”

云不语道:“你可千万别和他发生冲突。”

任云飞点了点头,在他的感知中,此人的气息极为强大,给他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

说话间,何须隐似乎是有所察觉般,向他们望了过来,云不语连忙驾船离开。

任云飞笑道:“这些人都不愿现在去登凌云山,却又不愿放弃,就这般守着,也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不如我们先回大梁城。”

云不语奇道:“大家都在等待时机,你既然都来了,现在回大梁城做什么?”

任云飞道:“任务榜上有任务,凡得到虚空图确切消息者,奖励一万个贡献点,我现在回去,将虚空图在此出现的消息报上去,先赚一万个贡献点。”

云不语噗嗤一笑,风不言白了他一眼。

“虚空图是否在凌云山现在还不一定呢。”云不语笑道:“只是传言而已,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都不知道,怎么能说是确切消息呢?更何况,如今这么多人都来到了这里,剑阁恐怕也得到消息了,你现在就算回去领功,也来不及了。”

风不言道:“你以为一万个贡献点那么好赚的?”

任云飞失望地说道:“那只好留在这里看戏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开始登山。”

凌云山虽四面皆是峭壁,无路可行,但来这里无一不是武林高手,便是先天高手也有不少,凌云山虽高,悬崖虽陡峭,却还拦不住这些人。

云不语道:“这可是难说之事。如今谁也无法抢得先筹,大家都在等待登山的契机。”

毫无疑问,一旦有人登山,必然就会有人出手阻止,一场混战将在凌云山几千米高的悬崖上展开,如今不过是大战前的宁静罢了。

抢先登山之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未必能笑到最后。

湖面上的人越聚越多,江湖人士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大家都不敢轻易登凌云山,许多人便前往附近的山上休息。

云梦山泽有十万孤山,无论是何处水面,十里之内,必有山峰出水,似凌云山这般四周皆是千米悬崖的山脉还是极少的。

大多数孤山的临水悬崖不过十余米高,甚至有些是没有悬崖的,无须施展轻工,徒步即可上岸登山。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武林人士敢以水上飞的功夫来云梦山泽的缘故,这里随时都可以上岸休息。

若真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除非当真功参造化,否则,一般的江湖中人,即使有水上飞的功夫,还是会坐船出海的。

渐渐地,周围几个山峰上也处处可见人影,大多数江湖门派都已上山休息,只是不断轮流派人前来盯着。

任云飞有船,自是不用上山休息,他躺坐于船上,闭目养神。

一名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带着两名婢女,踏水而来,道:“这位兄台,在下想借你的船一用。”

第十一章 歪理

“不借!”

任云飞连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阁下武功高超,踏水而行,如履平地,要在下的小船何用?”任云飞不解地问道。

那名男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风不言和云不语身上打转,道:“我看这两位妹妹长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想与她们同船共渡,共赏这云梦山泽的无限风光。”

云不语怒目,风不言却是嫣然一笑,斜抛了一个媚眼,带着媚惑之音,娇声说道:“小哥长得好生英俊帅气,小女子喜欢得很。”

任云飞不觉看了风不言一眼,在他的感知中,风不言已经动了杀机,怕是想将此人引诱至身边痛下杀手。

眼前这名浪荡子虽然行为轻佻,任云飞的感知中,内息却是相当浑厚,他表面上看似被风不言迷得神魂颠倒,实则也在暗暗戒备。

云不语传音入密说道:“此人是采花门的人,采花门专以采集女子元阴练功,阴毒无比。他应该是采花七子之首花有缺。花有缺,花碰到他必被采,被蹂躏,变成残花败柳,因而有缺。此人虽然无恶不作,一身武功却十分了得,剑阁几次派人追杀,都被他逃脱了。”

花有缺装作满脸欢喜,走上前来,风不言突然出手,一把银针,向他疾射而去,花有缺侧身避过,伸手欲抓住风不言。

云不语一剑袭来,花有缺一记弹指,云不语的剑便被震荡开来。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花有缺明明弹开了云不语的剑,剑光却突然越过了花有缺的阻拦,出现在花有缺眼前三寸。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花有缺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武学修为也当真了得,仍是不慌不忙,侧身避开了这一剑。

风不言已经一掌击出,花有缺也伸掌迎上,两掌相碰,却无半分烟火气。

云不语的剑光再次诡变,又突然变到了花有缺眼前。

花有缺却借着风不语的掌力,一触即退,顺着水面,划出十余米远,笑道:“妹妹的手,触感滑腻,柔若无骨,真令人销魂!”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与风不言对掌的手,做出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

风不言回头向任云飞说道:“别人来欺负我,你也不出手帮我,看着我被别人欺负。”

说完,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任云飞顿时目瞪口呆。

他仍在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出手,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身的实力。

江湖各路人马聚集如此,高手如云,任云飞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引来万众瞩目。

眼下的形势却是有点由不得他了。

刚才一番对战,风不言和花不语两人联手,却也只是勉强将花有缺逼退。

若花无缺全力出手,风不言和花不语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花有缺也将目光移向了任云飞,在花有缺的感知中,任云飞内息不强,应该并非武林高手,但风不言此时的表现,顿时令他心生警惕。

花有缺心中突然警钟大鸣,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弥漫全身。

花有缺行走江湖多年,这种感觉曾经多次救过他的命。

此人不可惹,刚才看走眼了,必须立即离开。

花有缺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他突然转身,飞奔离去。

“调戏女子还想这般轻易的离开,没有那么简单吧。”任云飞的话音在花有缺身后响起:“你的这两个婢女,就留下来吧。”

花有缺仿若没听到一般,全然不为所动,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几百米之外。

全无半分破空气流,宛若瞬移一般。

“神通!”

正当任云飞惊奇不已的时候,云不语已经轻声喊出。

神通是先天之后才能修习的高深武学,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

没想到花有缺竟然还修习了如此神通,怪不得总是能从剑阁追杀中逃脱。

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两名婢女也已逃出了几十米远。

任云飞一挥手,那两名婢女下方的水面顿时射出两条水柱,水线转动,宛若长龙,化作绳索缠于两女身上,昂头飞起,将两女抛在船上,又再回到空中,昂首一声咆哮,化作漫天烟雨,坠入湖水之中。

这一手内功运用得出神入化,连风不言和云不语都不禁看呆了,周围的江湖人士更是纷纷叫起好来,望向任云飞的目光也皆是大变,原以为他乘船而来,必是功夫还未修炼到家的缘故,如今看来,却是游戏风尘的奇人。

很多人都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招惹他们。

任云飞感知到周围人的气机变化,便有些暗暗后悔了。

他这半年来一直在修炼《混元诀》,也琢磨着内功的使用方法,诸多变化手段,都是任云飞研究出来取乐的。

任云飞原以为江湖中人,既然修习内家真气,定然会有种种神妙运用,却没料到自己一番出手,竟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风不言破涕为笑,拍手赞道:“这个功夫不错,你教教我。”

云不语却叹道:“原来任兄的武功如此了得,当初可真是骗得我好苦。”

任云飞笑了笑,没有再解释。

花有缺的两名婢女皆是绝色,貌美如花,望之便令人心生怜悯。

“你们快些放我俩离开,否则,公子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一名婢女冷声说道。

风不言笑道:“你们的公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以后跟着我,他必定不敢再欺负你们,你们不用害怕,我救你们脱离苦海。”

“呸”

一名婢女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来救我们。我们跟着公子过得好好的,用得着你们来救吗?”

任云飞笑问道:“你们的公子到处采花作乐,你们一点都不恨他吗?”

那名婢女说道:“男子喜欢漂亮女子,就如同女人喜欢好看的衣服一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怪他呢?公子喜欢哪个漂亮女子,我们帮来抓就是了。就如同我们看见哪件衣服漂亮,公子也会买来送给我们一样。”

“这分明是歪理邪说。”风不言大声驳斥道:“一派胡言乱语。”

任云飞却拍手笑道:“说得太对了,你们公子真是一个妙人儿。下次一定要将他抓起来,让他传授我调教女子的方法。”

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向他瞪了一眼,杀气腾腾。

任云飞顿时不敢说话了。

风不言盯着任云飞说道:“你故意放走花有缺,却将他的两名美婢抓过来,是不是存了什么歪心思?”

“我不是故意放走花有缺的。”任云飞觉得自己很冤:“那小子跑到那么快,我是真的追不上。”

风不言一脸不相信的神情,道:“以后她们两人跟着我们姐妹,你离她们远点。”

第十二章 先天五境

“随便。”任云飞叹道:“若我也修炼有神通就好了。”

他虽然一直闭关修炼,却也听说过神通,那可是先天境之后才能练习的神级功法,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云不语问道:“先天五境,你如今在哪一境呢?”

这一下却是将任云飞给问住了,他连忙问道:”先天五境,是哪五境呢?”

任云飞只知道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之上,还有通玄。现在听云不语说起,才知道原来先天还有五境。

风不言嗔怒道:“又在那里装了。”

任云飞无语。

云不语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当真不知道?”

任云飞点了点头,一脸严肃认真。

云不语笑道:“你的师傅,一定是一位怪人。”

任云飞心想,我并没有什么师傅,自然不知道这些了。剑阁中应该是有文献记载的,只不过,任云飞进入剑阁之后,便一直闭关修炼,甚少外出,却是连很多常识都不知道了。

“先天五境,和后天是一样的。分别是初入、小成、大成、圆满、超脱。同为先天,境界不同,相差巨大。”云不语解释道。

任云飞笑道:“那花有缺一定是刚入先天不久,还在初入的境界了。”

云不语摇了摇头,道:“花有缺应该还未跨入先天之境,否则,刚才我们姐妹联手,也无法将他逼退了,恐怕是反而被他拿下了。”

任云飞奇道:“我在剑阁中曾经听闻神通只有跨入先天之后才能修炼,花有缺既然未入先天,为何却可以修炼神通呢?”

云不语笑道:“一般来说,确实如此。但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些小神通,后天境界也是可以修炼的。”

风不言说道:“先天哪是那么容易的,花有缺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纵然他是武学上的天纵奇才,想跨入先天之境,也还早得很。”

任云飞问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年轻人跨入先天境吗?”

风不言嫣然一笑,眯眼望着任云飞,道:“有一个混蛋跨入了。”

任云飞猛一拍大腿,道:“那这么说来,风姑娘岂不是连混蛋都不如了?”

风不言没想到任云飞的反击这么犀利,气得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不言。

云不语叹道:“当初我见到任兄,只觉任兄深不可测,如雾里看花,原来任兄年纪轻轻,竟已跨入先天之境,难怪我一直感知不到任兄的内功深浅。”

任云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跨入了先天境,先天境与后天境有何不同?如何才能知晓呢?”

云不语道:“一朝跨入先天境,便会返本还源,知人知己,能感知到别人体内的气机,动手过招之时,能料敌先机。故而先天后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任云飞恍然大悟,原来拥有感知别人气机流转的能力是跨入先天的标志。

他又问道:“那先天五境,又如何知道呢?”

云不语道:“初入先天,能感知周身一百米之内别人的气机流转,小成是一千米,大成是十公里,圆满是一百公里。至于超脱,却是要看对天地万物的感知,与距离无关了。”

任云飞如今能感知到十公里之内的人的气机流转,那应该是大成境界了。

任云飞开口问道:“剑阁之中,可有超脱境界的高手?”

云不语摇了摇头,道:“历代剑阁剑主,向来都是先天大成之境。据说灵隐门中,也有先天大成的高手。除此之外,大魏再无先天大成之人,至于大成之上的圆满和超脱,那就更不用说了。”

任云飞没料到自己如今的境界竟是这么高了,只不过,他境界虽然上去了,实际的武学修为却是大大低于境界了。

别说剑阁剑主,便是这凌云山附近,也有不少道强横的内力气息,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这些人十分危险,应该是内力修为在他之上的人。

要是自己也能修炼一门神通就好了。

正想着,耳中传了云不语的话:“任兄可曾练过神通?”

任云飞摇了摇头。

云不语道:“我这里有一门神通,可交给任兄练习。”

任云飞惊道:“你竟然修炼过神通?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呢?”

“我和风姐一样,都是在最近三个月才刚刚跨入后天圆满境界。”云不语笑道:“似我们这般年龄就修炼到后天圆满的,即使在整个大魏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我一向以自己的天资自豪。不过,与任兄相比,却有若荧火与日月争辉了。”

任云飞道:“后天境界就能修炼神通,当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云不语笑道:“只是简化的小神通而已,与先天高手相比,不值一提。任兄想必是一心扑在提高修为境界上,心无旁鹜,才能在如此年纪,就达到先天之境,我却是分心太多了。”

任云飞笑而不语。

云不语道:“任兄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传任兄一门神通。”

任云飞问道:“是何条件?”

云不语道:“虚空图一共有十八块,每块虚空图,皆可让四人进入,任兄若是抢得一块虚空图,还望带我们姐妹一起进入。”

她此番前来,才知江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武功修为虽然不俗,却也没半分把握夺得虚空图,这才转而向任云飞提出了这个条件。

任云飞吃了一惊,忙问道:“虚空图不是一份图纸吗?怎么还有十八块?”

云不语解释道:“虚空图既是进入通玄山的图纸,亦是令牌,持有虚空图,才能通过虚空之门,进入通玄山。如若不然,纵然是通玄山近在眼前,也是无法进入的。”

任云飞这才明白过来,又笑道:“通玄山中只有一颗通玄丹,能进入通玄山的人,必定是一流的武林高手,纵然是我,也没有几分把握在其中立足。你们便是进去了,恐怕也难以夺得啊。”

“这个就不劳任兄操心了,我们姐妹想进入通玄山,并非是冲着通玄丹。”云不语笑道:“通玄山中,除了通玄丹之外,还有许多机缘。”

任云飞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姐妹对通玄山内的情形极为了解了。”

云不语点头,道:“那是自然。实不相瞒,我们风云堡第一任堡主便是徐仙的十大弟子之一,任兄若是带我们俩进入通玄山,也会给任兄带来许多便利。”

任云飞点了点,道:“我答应你。我若是侥幸抢得虚空图,必定带你们姐妹一起进入通玄山中,但若没有抢到,那你可就别怪我了。”

“那是自然。”云不语满口答应,道:“我现在就传任兄一门神出鬼没的神通。”

第十三章 神出鬼没

凌云山附近江湖人物太多,却是不适合传功,任云飞将船驶离,找了一处幽静无人的湖面。

云不语将花有缺的两名婢女点晕过去,方才说道:“神出鬼没是风云堡的秘传神通,非风云堡之人不得传授,不过,我修炼的只是简化的神出鬼没小神通,却是没有什么顾忌。”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复杂至极的符文,一眼望去,便令人有头晕目眩之感。

”神出鬼没集剑法,身法,轻功于一体,乃是无上大神通,可惜如今已经没人能将它全部参透了。”云不语叹道:“我只修炼了神出鬼没的剑法部份,即使如此,也只是仅得皮毛而已。”

云不语说着,拔剑出鞘,向空中一刺,竟然刺出了三剑,神奇的是,这三剑全无任何连贯,看不到她的剑光是如何移到第二处的。

这并不是她出手的速度太快,而是仿若空间跳跃一般,并不是划过去的。

任云飞惊奇万分,神通果然玄妙无比。

“临敌对阵,若有人对刀剑或盾牌挡我的剑,我的剑光会从阻挡物中跳跃过去,空间穿梭到人前三寸。因此,只要我一出剑,无论对方用什么东西阻挡,都是徒劳无功的。”云不语说完,一剑向任云飞刺来。

两人明明隔着五、六米远,剑光却是骤然出现任云飞面门前三寸处,全无半分征兆。

任云飞心中骇然,身形一移,已偏至数米之外,避开了她这一剑,然而,就在这时,剑光却又凭空出现在眼前三寸,向他刺来。

待任云飞做出反应之时,剑光已经碰到了他鼻尖上的肌肤,在剑光即将刺穿皮肤之际,任云飞总算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

“这就是神出鬼没吗?当真是不可思议!”任云飞赞叹道。

之前云不语与花有缺对攻之时,任云飞就觉得云不语的剑法诡异无比,刚才看她演练,才知道神通的玄妙,而此刻亲身体验,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风不言却在一边拍手笑道:“堂堂先天境的大高手,竟被我妹妹两剑逼得手忙脚忙,臭小子,你可真给先天境丢脸。”

她似乎很喜欢看到任云飞吃瘪。

任云飞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言。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与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风不言却越发的兴奋起来,她高声喊道:“云妹,你再用神出鬼没刺他两剑,他就躲不开了。”

云不语却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最多只能连续发出两剑,而且受到诸多限制,距离必须在十米之内,甚至不能出现在对面之人的身后空间中,只能出现在人前。”

风不言有些可惜地说道:“那真是太遗憾,要不然,就可以在这臭小子身上刺几个洞了。”

云不语有些无奈地说道:“别闹,神出鬼没虽然厉害,但我未入先天,气机牵引之下,任兄对我的攻击是了如指掌的,他刚才只是来试一下神出鬼没的威力而已,你以来他真的躲不开吗?”

风不言不再作声,只是心有不甘的瞪了任云飞一边,见他一脸笑意,便扭头不理了。

云不语自嘲道:“我只是领悟了这门神通的皮毛而已,若是练到极致,剑光能随时出现在人身体周围三寸处的任意部位,突然袭击,防不胜防。”

任云飞点了点头,这门神通,当真是可怕至极。

试想任意出剑,明明还隔着很远,剑光却会骤然出现在周身三寸内,这还如何防范呢?

“进攻敌人,剑光瞬移至人前三寸,这是神出。而鬼没则刚好相反,若有敌人的剑逼近你周身三寸内,鬼没神通会让身形瞬间隐去,让对方扑一个空。可惜,我现在只是勉强掌握了一点点“神出”的技能,“鬼没”还完全没有参悟。”云不语有些遗憾。

她将木牌交给任云飞,道:“我现在将心法传给你,你再拿着它参悟,能参悟多少神通,可就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她传给任云飞一篇心法。

任云飞运转心法,双目望着木牌,渐渐发现木牌上的符文都似活过来了一般,漫天飞舞,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

他很快就沉迷于其中,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云不语的眼光中闪过一抹惊奇,风不言望着任云飞,看了又看,用愤愤不平的语气说道:“这个臭小子的悟性还真是挺不错的。”

说完,风不言也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上面亦是刻着极为复杂难明的符文,风不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挣扎之色。

“风姐,参悟神通,极耗精力,一不小心,便会伤了神魂。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万万不可强行参悟。”云不语连忙出言劝阻道。

风不言心有不甘地说道:“我若和你一样也参悟了一分神通,也不会被九玄门的人所伤。如今虚空图出世,若不尽快参悟神通,只怕也没有资格争那一线机缘了。”

风不言和云不语几乎同时跨入后天圆满境,也一起参悟神出鬼没的神通,却只有云不语悟出了一丝神通,风不言未来参悟。

她们两人的修为向来齐驱并驾,如今云不语参悟神通,隐隐高过她一头,这难免令风不言心中闷闷不乐。

“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该冒险急进。”云不语望着正参悟入定的任云飞,说道:“有任兄出手帮助,我们还是大有希望的。”

风不言叹道:“希望如此吧!”

她眼神中抹过一丝若隐若现的悲伤,旋即消失不见,却是望着入定的任云飞发起呆来。

任云飞只觉自己处于一个奇异的世界中,这里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前无后,一片虚无中,又有无数的金光闪闪的符文飞舞着,拉动一条条奥妙红线。

一切都是那么神妙,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叙说,任云飞越看越觉得头昏神眩,似是懂了很多,又似是什么都不懂。

他渐渐坚持不住,感觉随时都可能晕倒,周边的符文越飞越快,最后都变成了一团纯粹的金光,什么也看不清了。

那些金光符文似乎在渐渐离他远去。

任云飞吃了一惊,急切之间,他身上的内息自然而然的绕着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急速运转。

他猛深吸了一口气,如鲸吞一般,那一道道的原本渐渐远去金光符文便似游荡的小鱼,被骤然来临的巨大吸力粘住,一个个心有不甘的挣扎着,却终究无法对抗,纷纷被吸入任云飞体内。

一团团的金光符文没入他的体内,与他的身体血脉交融,随着金光符文越来越多,任云飞也变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金人儿。

当最后一团金光符文没入他体内之时,任云飞心中便生出了一股明悟之意。

任云飞从入定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

他手中的符文木牌却是在顷刻间化为虚无,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十四章 西门无忌

“啊!”

云不语和风不言皆是大吃一惊,同时叫出声来。

任云飞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有意毁去符文木牌的。”

风不言哼了一声,道:“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符文木牌都被你毁了。”

任云飞问道:“却不知这符文木牌价值几何?”

他在思量着应该如何补偿云不语的损失。

风不言正待说话,云不语打断了她。

”这并非任兄之过。”云不语苦笑道:“一旦有人参悟了符文木牌中的全部神通,符文木牌便会自然消散。”

她看着任云飞,用似是赞叹,似是遗憾的语气说道:“任兄悟性之强,当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任云飞心中有数,若不是最后一刻,他运功强行将金光符文吸入体内,恐怕他这次什么都参悟不出来。

只是这种方法,与云不语所教的修炼心法大不相同,任云飞心中疑惑,却也不会将其说出来。

云不语道:“我参悟了三个月,才从中悟出一丝神通,任兄第一次参悟,便将其全部参透,任兄天资之高,实令人羡慕不已。”

她语气一转,又说道:“任兄不必内疚,这块符文木牌原是堡中符文大师参照神通天壁仿制而成,并非原本,毁了就毁了,没什么大不了。”

任云飞闻言,心中稍安。

参悟神出鬼没之后,他便感觉世界在眼中似乎有些不同,但似乎又没有任何区别。

看山是山,看山又不是山。

“我来试试你的神通如何?”风不言骤然出手,任云飞纹风不动,待到风不言攻击眼前三寸,他的人影却蓦然不见了。

鬼没!

风不言四处寻找任云飞的身影,浑然不知任云飞就在自己身后三寸处。

云不语望着任云飞,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忧郁,神情复杂。

掌握神出鬼没之后,任云飞的身影能出现在周围一百米内的任何地方,却是比云不语远得多。

这并非一般的轻功或身法,而是玄妙无比的神通。

但这种神通,对内力的消耗非常大,远胜过施展轻功消耗的十倍。

而且,距离越远,消耗也越大,任云飞施展几个距离稍远的变身,便觉自己的内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消耗了一大半。

看来,这门神通,只适合用来进行短时间激烈的战斗,突然袭击,出其不意的制敌,却不能用来赶路。

任云飞不觉有些失望,旋即嘲笑自己实在是太贪心了。

云不语叹道:“以任兄的天资,说不定能直接去神通天壁上参悟,那才是真正的无上大神通,却是比我这仿制的符文木牌中蕴含的神通真意多了不知多少倍!”

任云飞闻言,连忙问道:“却不知哪里有神通天壁可以参悟呢?”

云不语大有深意的望了任云飞一眼,道:“这就要看任兄以后的机缘了。”

任云飞学好了神通,三人便又赶回凌云山附近。

此时来凌云山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在偌大的湖面上,或踏波而行,或一苇而立,或疾驰而过,一道道的身影倒映在清澈透明的湖水中,宛如神游的仙人。

众人皆蓄势欲登凌云山,却没有人抢先,人人都在盯着,等待别人先行探路,局势紧张而诡异。

任云飞笑道:“却不知剑阁剑主魏无意是否也会来此?”

他加入剑阁半年,只知道剑主名叫魏无意,乃是大魏皇族,却不曾见过其人。

风不言翻了个白眼,一双眼珠子盯着任云飞转,似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物一般,她出言呛道:“你这个白痴!剑主若是来了,那我们这些人还呆在这里费什么劲呢?谁还抢得过剑主呢?”

任云飞心道若剑主真只是先天大成境界,也未必不能抢。

但一想到自己眼下的内力仍是不济,不禁又有些泄气了。

剑阁剑主内力深厚,想必掌握着不少的神通,不知有多少诡异莫测的手段,实令人难生对抗之心。

云不语道:“剑主是不会离开大梁城的。否则,大梁城中无人坐镇,大魏皇室也会陷入危险之中,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历代剑主,从不迈出大梁城一步。”

任云飞又道:“灵隐门不是也有先天大成的高手,是否也会赶来此地?”

云不语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灵隐门那位先天大成的高手,也不能轻易离开灵隐门。这里来的人,修为最高绝不会超过先天小成境界。”

她又望了望任云飞,欲言又止。

之前她询问任云飞处于先天五境哪一个境界之中,任云飞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仍环绕在她心口,却是不好再问了。

任云飞心中仍是觉得奇怪,纵然那些人离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若通玄山中果真有通玄丹,他们真能眼睁睁看着通玄丹被人拿走吗?

突然,人群起了一些骚动,有人大声叫道:“神算子卜古今来了。”

顿时,一道道人影飞奔而去。

神算子卜古今以近乎通神的占卜术名震江湖,之前正是他预言虚空图即将现世。

如今卜古今既然来到这里,虚空图是否在凌云山上,也该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了。

卜古今已经年过一百五十岁,但看起来仍是四十余许的模样,他踏水至凌云山悬崖十米远处,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壁,凝神闭目,停了半刻钟,方开口说道:“虚空图确在凌云山上,三日后便是出世之机,诸位可等到三日后登山,万不可提前登山,否则,必遭不测。”

说完,任由周边的江湖人物如何邀请,卜古今一概不理,飘然而去。

任云飞问道:“此人的话,当真可信吗?”

风不言白了他一眼,道:“神算子卜古今,一卦断古今。百年以来,算无遗策,绝无虚言,既然他说了,那断然是错不了的。”

任云飞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他自己不登山取得虚空图,获取进入通玄山的机缘,却要告诉我们这些江湖人物呢?”

云不语解释道:“卜古今修炼的是天机术,此术窃天机而立身,犯天之忌讳,有着许多禁忌。他既算出天机,当知道这机缘并不属于他,他若依仗天机术强行夺取,恐怕便会遭来天灭之灾,死无葬身之地。”

风不言哼道:“反正练天机术的人都是神神秘秘,鬼鬼叨叨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得到卜古今的断言,局势却又起了一番新的变化,不少门派都在召集门人,调集更多的力量来此,以图在虚空图的争夺中占据上风。

不过,凌云山高耸入云,四面悬崖峭壁,真要在上面争夺,一般的江湖好手恐怕还不够资格,也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有竞争的本钱。

就在这时,一名青衣男子踏水飞奔而来,大声笑道:“今日天下英雄齐聚如此,在下西门无忌,愿以手中长剑,会一会各位英雄好汉。”

第十五章 吃鱼

众人纷纷侧目。

江湖上从来就不缺少喜欢四处挑战的游侠儿,仗着自己学了几分武艺,恨不能立即天下扬名。

江湖风高浪急,人心隐恶难测,却也不乏天真率性之人。

这些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西门无忌出言挑战,但来此的大多都是老江湖,自然不会去理他这样一个愣头青,众人都以观赏马戏一般的神情看着他,却没有一人出来应战。

西门无忌穿着青衣长袖,戴一顶斗笠,身后还披着一件披风,腰跨三尺长剑,凭空凌于水面之上,若天神降落凡尘。

他环视四周,道:“不知哪位英雄愿意出来与在下比试一番呢?”

沉默!

除了望向他的一道道眼神之外,没有一人接言。

“西门无忌,此人不久前,刚灭了五华门的山门。”有人认出了西门无忌的来路,在那里小声谈论着。

“我也听说五华门被人灭了,整个门派三百多人,全部被杀,无一人出逃。却没有料到,灭掉五华门的,竟是一个如此年轻之人。”有人这样说到。

“五华门,我听说过这个门派,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派,却也颇有几分实力,雄据昆河道山河府,亦是当地屈指可数的势力之一。”

大魏很大,人口有数百亿之多,又分为三十六道三百六十府,一府少则上千万人,多则可达上亿人。

能在一府之内称雄称霸,放在整个大魏来说,上不了什么台面的,但对地方上的一般人而言,已是极为庞大的势力了。

山河府一个门派被灭,对整个大魏江湖来说,亦只是一朵极不起眼的小浪花,但江湖人士,向来消息灵通,如今天下无数江湖人为虚空图齐聚于此,自然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他既然敢出言挑战,自然有些斤两。仅看他不借片叶,凌空踏水而来,就已超过今日来此的大多数人。”有人感叹不已。

江湖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如今的年轻人,却是越来越厉害了。

“今日踏水而来的也很多,就凭他也敢出言挑战天下英雄,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有人瞧不惯西门无忌的狂言狂语,如此说道。

“那是自然!今日天下武林高人齐聚如此,高手如云,数不胜数,他纵然是有几分本事,与那些名震江湖的大人物相比,却又是不值一提了。”有人直言不讳的说道。

“谁人年少不轻狂,少年难免气盛,这本是人之常情,何必苛求呢?待到日后碰几次壁,自己就知道天高地厚了。”有人感叹道。

说话间满是沧桑,青春张扬肆意,及至后来稳重成熟,无非是被迫向现实低头罢了。

西门无忌见无人出来应战,不免脸露失望之意,他环视四周,竟向任云飞三人望过来。

此时,任云飞正命花有缺的两名婢女去湖中捞来了几条鱼,开始做烤鱼大餐。

那两名婢女自是极不愿意,任云飞便出言恫吓了两句,却正好被西门无忌听入耳中。

“阁下如此对待两名弱女子,未免有失气度了。”西门无忌走上前来,冷声说道。

弱女子?

你眼瞎吗?看不到她们两个都有一身内力在身吗?

任云飞斜眼瞥了他一眼。

看来,又碰上了一个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大傻蛋。

那两名婢女见到西门无忌过来,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喊道:“公子,奴家两人被强盗所掳,囚禁在此,还望公子出手,救我们逃离苦海,桃花和海棠在此拜谢了。”两人皆做出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

花有缺喜欢用花给婢女取名,她们两人,一人名桃花,一人名海棠。

“两名姑娘放心,有在下在此,他必不敢将你们怎么样。”西门无忌出言安慰道。

风不言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傻小子,竟然管起我们的闲事了。本姑娘告诉你,她们两个是我的婢女,我要打就打,想杀就杀,你管得着吗?”

西门无忌淡然一笑,道:“我的剑管得着。今日,你若不将她们两人释放,休怪本公子剑下无情。”

风不言不屑一顾地说道:“大言不惭!”说完,她伸手一扬,便有一道水箭从湖中射出。

西门无忌翻身避过,手中长剑出鞘,挥出一道剑光,向风不言斩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桃花和海棠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桃花叹道:“我还以为他敢出言挑战天下英雄,必定是有些斤两的,没想到竟如此不堪。”

说话间,风不言和西门无忌两人已各自对攻了十余招,仍是胜负未分。

西门无忌不禁开始着起急来,他出身卑微,从小流浪江湖,历尽磨难,后来因缘聚会,得了几本武功秘笈,便自己照着苦练起来。

他天资确实不俗,虽无人指导,武功进境却是一日千里,几年之内,便跨入后天高手之列。随后竟势如破竹一般,从后天初入,到小成,大成,全无半分障碍。自此,西门无忌日益痴迷武学,四处找人比武,试图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来。

今日来此扬言要挑战天下英雄,心中却是还有另一番算计,眼下却连一个小姑娘也久久拿不下来,这顿时让他颜面尽失,暗自着急起来。

他不知道风不言有伤在身,一身武功发挥不出五成实力,否则,他早已落败。

鱼已经烤好了,云梦山泽山清水秀,这鱼的滋味也比别处湖水中的鱼好吃几分,再加上烤的是肉质极佳的红龙鱼,桃花和海棠虽不情不愿,但烤鱼的厨艺却还着实不错,闻着四处飘散的香味,任云飞顿时食指大动,连忙品尝起来。

肉质嫩软,入口酥滑,外焦里嫩,实是人间美味。

“喂,臭小子,你给我留一点。”风不言一边和西门无忌打斗,一边大声喊道。

任云飞闻言,吃得更快了。

“我不打了。”风不言转身向小船飞来,伸手欲抢烤鱼。

身后,西门无忌的剑光追着她的身影杀到,风不言竟似全然不知,不管不顾,眼看西门无忌就要刺在风不言的身上。

任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鱼骨头一扬而去,骨头一出手,便骤然闪现在西门无忌胸前三寸,一下子点了他的穴道。

“卟嗵”一声,西门无忌掉入了湖中。

第十六章 恶无穷

风不言回到船上,看了任云飞一眼,笑道:“总算你做了一件好事,淹死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傻小子。”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烤鱼品尝,这一入口,顿时两眼直冒小星星,口中大呼好吃,顺手将剩下的烤鱼都抢入怀中。

“你们两个,下湖去将他捞起来。”任云飞吩咐那两名婢女道。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淹死了正好。”桃花说道:“还捞到起来做什么?”

任云飞道:“他可是为了救你们两个才被打下湖中的,你们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他又没有将我们救出去。“海棠道:“他既然没有能力救我们出去,却又口口声声说要救我们出去,这不是坑人吗?应该愧疚的人是他,不是我们。”

云不语出言吓唬道:“你们两个现在是我们的奴婢,竟敢违令不从,还出言反驳,是想试试万蚁噬心的滋味吗?”

桃花和海棠顿时不敢言了,桃花跳入湖中,将西门无忌捞了下来。

西门无忌也不知被灌入多少水,人已晕了过云。

桃花在他的肚子上拍了几掌,西门无忌大口大口地吐出了几口水,这才悠悠醒过来,任云飞随手解了他的穴道。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西门无忌穴道一解开,立即跪在任云飞面前,连连磕头跪拜。

“你干什么啊?”西门无忌如此举动,将任云飞吓了一跳。

“你既然胜过了我,又没有杀我,那自然就是我的师傅了。这是我西门无忌发过誓的,会尽天下武林高手,拜遍天下名师。”西门无忌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说过要收你为弟子吗?”

“无论您收不收我,我以后都是您的徒弟。”西门无忌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准备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救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逃离魔掌了?”风不言笑问道。

“我就没有打算救她们,只是今天没有人与我们比武,我要找一个理由出手罢了。”西门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咳咳”风不言被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大声咳嗽起来。

“那你还说得那般正气凛然?”任云飞没好气地说道。

“行走江湖,首先要占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要出手,当然要有一个由头,说给周围江湖上的朋友听,这才能占据一个理字。”西门无忌解释道。

”那你觉得我们将两位姑娘囚禁在此,有没有道理呢?”任云飞似笑非笑地问道。

“有道理,当然有道理了!”西门无忌连声说道。

“那你说说,是什么道理呢?”任云飞笑问。

西门无忌握了握拳头,笑道:“江湖之上,拳头大就是最大的道理。师傅你的武功比她们高,拳头比她们大,那就是有道理。”

任云飞笑道:“那有一天,你武功有成,拳头比我大了,岂不是要报今日之仇?”

西门无忌点了点,道:“那是自然,到时候我一定将师傅点了穴道,仍入湖中,泡上半个时辰,再捞起来。”

风不言勃然大怒,道:“我现在就将你再扔回水里面去。”

任云飞哈哈大笑,拍了拍西门无忌的肩膀道:“好,心性率直,我喜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西门无忌闻言大喜,连忙跪拜在地,他高声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他声音极大,四周江湖人物原就一直关注着他们之间的争斗,此时更是纷纷望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西门无忌跪拜下去,一连磕了九个头。

“我虽然收你为徒,却不会传你一丝一毫的武功。以后你留在我身边,听我支使就行了。”任云飞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之意。

西门无忌却仍是一脸喜气洋洋,丝毫也不在意。

不知为何,任云飞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是不是被这小子给坑了呢?

一时想不明白,也便不再多想,任云飞盘坐于船上,吐呐练功。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气冲冲跑来一群人,这些人一见到西门无忌,皆是喜出望外,大声喊道:“西门无忌,我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逃,今日,就让你为五华门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偿命。”

说话间,这些人将小船团团围了起来。

“我师傅在此,你们也敢前来送死。”西门无忌立于任云飞的身旁,高声喝道。

他浑然不惧,有恃无恐。

“别听他瞎说!”风不言连忙出言解释道:“我们并不认识他。你们可以将他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我看你们几个与西门无忌关系匪浅,否则,如何同坐一条船上?”一名满脸皱纹,嘴歪眼斜鼻塌,长相极为丑陋的老头,用猥琐无比的眼神,在风不言云不语的身上转个不停。

“几位小姑娘来陪本尊几个晚上,作为你们与西门无忌同船的惩罚,本尊就放过你们。”丑老头出言威胁道。

任云飞不禁微微皱眉,看了西门无忌一眼,这小子正一脸得意。

“此人是七玄门的恶无穷,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作恶无穷。据说此人每晚都会强抢黄花闺女过夜,玩过之后,又会将她们残忍杀害。”云不语以传意入密向任云飞说道。

看来是一个连畜牲都不如的人。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恶无穷身上的内息十分强大。

真要动起手来,恐怕是极为棘手。

“恶无穷乃是先天高手,已有二百余岁,亦是七玄三老之一。恶无穷为恶江湖多年,剑阁一直都想将他铲除,但几次派人追杀,都已失败而告终。他应该练有咫尺天涯和神魂刺两种神通,咫尺天涯身形移动无形无迹,神魂刺伤人神魄,杀人于无形,你若是和他动手,千万要紧守心神。”云不语又叮嘱道。

恶无穷的一双目光乱转,却只是盯着四女色迷迷的瞧个不停,任云飞被他完全忽略。

“极品,真是极品。”恶无穷越看越是欢喜,满脸皱纹堆成的笑容似一朵牛屎花,恶心无比,他舌头伸出,舔了舔嘴唇,道:“西门无忌,没想到你临死之前,竟然还给老夫送来了几个绝色美女。也罢,看在这一点的份上,老夫会在将你折磨七天七夜之后,便将你杀掉,让你少受一些痛苦。”

西门无忌闻言,身体也是擅抖了一下,随即稳住心神。

他用极为鄙夷的语气大声说道:“不过是小小的七玄三老而已,今日我师傅在此,你们不速速前来跪拜,竟还敢口出狂言,横行霸道,冒犯我师傅。需知我师傅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武功盖世,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你竟敢试图染指我师傅的女人,冒犯我师傅的天威,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西门无忌站于船上,双手抱于胸前,一番话说得气势磅礴,威风凛凛。

第十七章 任云飞的剑

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西门无忌顿时气势全无,吓得跳到一旁,他拉了一下任云飞的衣袖,道:“师傅,恶无穷分明是在亵渎您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师傅,出手教训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任云飞说道:“师傅有事,弟子代其劳。那就由你出手,替为师教训一下恶无穷。”

“弟子遵命!”西门无忌拍着胸膛,满口答应,走上前一步,作势欲离船与恶无穷战斗,却突然又缩了回来。

他嬉皮笑脸地说道:“师傅,弟子还没有学会师傅的本领,贸然出手,弟子丢命事小,损了师傅的面子事大,不如师傅传我十几个神通,我练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手帮师傅去教训他。”

任云飞盯着他看了一眼,这家伙分明是一个无赖,亏得自己刚才还以为是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少年英雄。

不远处,九玄门的人也赶过来。

七玄门和九玄门,原是出自同一门祖师门下,两名师兄弟,一人创了九玄门,另一人创立七玄门。

远古时代,真武不显,大陆上还没有人能修炼到先天境界。

武功最高的人,也不过是炼到后天极致而已,无法突破先天。

远古时代,只有百人敌的高手,而无万人敌的武学。

末法时代来临,大陆面临异界野人的侵略,一场变乱,天地大变,大陆上开始出现先天高手,大家同心协力,击败了异界野人的侵略。

七玄门和九玄门也是在此时创立。

此后,武学繁荣昌盛,大量的先天高手纷纷涌现,没有了外部威胁,便开始了长达数万年的内部纷争,许多先天高手以一己之力,建立国家,称霸一方。

大陆自此进入战国时代,大陆上有几万个国家,彼此连年争战,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九剑出世,先后有九名绝世高手,手持神剑,镇压一方天地,大陆也因此而分成了九个国家,大魏正是这九国之一。

曾经的许多国家烟消云散,其中大部份却是变成了门派,传承留下,流传不息。

朝廷与江湖,国家与门派也进入了一个彼此斗争的时期,朝廷势大,却也无法将这些门派尽数铲除,双方之间的斗争一直延续到今天。

远古时代,末法时代,战国时代,以及延续至今的九国时代,这构成了整个大陆的历史。

如今势力庞大的江湖门派,大多数都传承自末法时代或战国时代。

九玄七玄,师出同门,所学各有不同。

七玄门的创派祖师只留下七种神通真意,故名七玄门。

九玄门的创派宗祖却留有九种神通真意,九玄门的武功传承,还在七玄门之上。

神通真意,需要先天境界才能真正掌握。

然而,先天境界是何等之难,纵然是七玄门和九玄门这样传承久远的大门派,也没有几个人能跨入先天。

更何况,即使跨入了先天,要参悟神通真意,亦是极其艰难之事。

九玄门的神通真意虽在七玄门之上,却更复杂晦涩,深奥难懂,数万年以来,没有几人能参透几分。

九玄门的武功心法,亦是晦涩深奥,故而这些年来,九玄门能修至先天境的人越来越少。

七玄门的武功心法和神通真意虽皆不如九玄门,但胜在相对浅显易懂,因此诞生了更多的高手,门派实力反而凌驾于九玄门之上了。

最近这些年,七玄三老威震江湖,相比之下,九玄门就没有什么杰出人物了。

九玄门也不以为意,九玄七玄,同气连枝,七玄门势大,九玄门也跟着沾光。

先前九玄门派人追杀风不言,双方已结下仇怨,只是眼下虚空图出世,局势错综复杂,剑阁中人,也有不少聚集于此。

九玄门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唯恐惹来太多的麻烦,故而暂时忍耐。

如今恶无穷准备出手对付他们,九玄门之人便又跟上来了。

五华门是七玄门一手栽培出来的外围势力,却不料竟被西门无忌灭了。

七玄门自是不会善罢干休,一路追踪而来。

“晚辈秋落英,见过恶前辈。”说话之人,便是九玄门现任掌门秋落英,已有百余岁。

他保养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秋落英比恶无穷小了近百岁,论辈份也低了三辈,故而对恶无穷执晚辈礼。

恶无穷看了他一眼,道:“你来得正好,替我出手去教训一下那小子。”

他说的自然是任云飞。

秋落英没料到恶无穷竟然拿他当剑使,不禁有些暗暗后悔上前来。

恶无穷没有见过任云飞出手,秋落英却是一直在附近,亲眼见过任云飞出手。

秋落英自问没有胜过任云飞的把握,他看不清任云飞的虚实,这个人若是不出手,仿佛就是一个内功修为平平之人。

只有见过任云飞出手,才知道他绝非寻常江湖人物。

秋落英有些骑虎难下,他不敢违拗恶无穷的命令,只得走上前来,说道:“我观少侠与几位姑娘并无深交,少侠何不就此离去?在下愿意担保,只要少侠愿意独自离去,绝不找少侠的麻烦。”

任云飞笑道:“若我今日抛弃身边的女伴,独自离开,那我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呢?”

“少侠此言差矣!少侠年纪轻轻,武学修为已是极为不凡,若再潜心苦练几十年,将来何愁不能威震江湖,名扬天下,又何必为了几名弱质女流……”

秋落英的话尚未说完,任云飞出言打断道:“秋掌门何必多言,秋掌门尽可出剑就是了。”

秋落英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多有得罪了。”

他言语客气,心中却已下了杀机,欲置任云飞于死地。

任云飞感知到杀意,不动声色。

秋落英的剑起,渔船四周的水面上,偷生成了无数道水剑,从水中飞出,向任云飞疾射而去。

上方,却有一道十余米长的巨剑,以排山倒海之势,骤然劈下。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尽是剑芒,避无可避。

任云飞手中的长剑骤然消失,出现在秋落英颈后三寸远处。

死亡的危机笼罩在秋落英身上,他横移身体,飘出十余米远。

神出鬼没!

秋落英心中骇然,纵横江湖百余年,秋落英自是知道这门神通的。

任云飞的身影,再次握剑,秋落英的剑势,全数落空。

任云飞握剑微笑,剑尖便出现在了秋落英面门前三寸。

秋落英身体往后一抑,剑光却突然到了他背后三寸,他自己正向着剑尖撞去。

一抹鲜血从秋落英的喉咙间喷出,秋落英的脑袋已飞了出去。

半空中,已脱离身驱的脑袋上,秋落英的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避开了背后的一剑,剑却为何突然从他身前刺入了喉咙中。

他记得神出鬼没这门神通,即便是修到最高境界,也只能连出三式的。

第十八章 激斗

随着秋落英的人头落下,周围观战的人群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沸腾了起来。

九玄门掌门人,威震江湖几十年的秋落英今日竟死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这无疑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番新的风浪。

之前任云飞惊退花有缺,捉拿他的两名婢女,这还只是引来了一部份有心人的注意,斩杀秋落英,这可就真是万众瞩目了。

秋落英在江湖上的名气,比起花有缺,实在是响亮太多了。

“他是谁?”有人这样问道。

任云飞初出江湖,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周围九玄门和七玄门之人,骤然色变。

看着掌门人死在眼前,许多人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恶无穷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一直到任云飞将秋落英的头割下,他都没有从任云飞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内力气息。

恶无穷的气机锁定了任云飞,再不敢对他有半分轻视之心。

“少年人,好功夫,但你竟然杀死九玄门掌门,今日,无论如何也是难逃一死。报出师门来,我可以看你师门的面子上,留你一个全尸。”

趁着说话的功夫,恶无穷的双目闪烁,凝于任云飞眼神之上。

任云飞便看到他眼神中有白云悠悠,日月华华,清风拂来,舒适而惬意。

顿时心驰神往,只觉风中亦是无尽的芳香,醉人神魂。

突然风云变幻,黑云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狂风骤起,日月似在坠落,大地上裂开一条条的裂纹,大地震动不已,令人无法站立。

日月坠,大地崩,火龙从地岩深处跃出,直达万丈高空,四周皆是火焰的气息,火龙从空中猛奔而下,直向任云飞扑来。

与此同时,脚下大地,骤然崩塌,下方尽是滚滚熔岩,上方四方,皆是火焰,无处可躲,任云飞的身影很快被火焰。

“啊!”剧烈的疼痛让任云飞叫出声来。

烈火焚身,令人痛不欲生。

突然,烈火消失,任云飞便发觉自己已置身九幽深处,身边有无数厉鬼阴魂游荡,阴风阵阵,前方有一座黑木雕刻的牌楼,上面挂着一块大匾,赫然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

牌楼往里,阴森不可见,但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吸引力,在召唤着任云飞,令他忍不住前行。

突然,脑海中震动了一下,一股清凉之意照遍全身。

原来是这样啊!

任云飞心中明悟,眼角边浮起一抹笑容,他身边的阴魂厉鬼便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消散。

任云飞的身影就仿若一盏明灯,照亮了九幽地府。

光明驱散了黑暗,阴魂散去,厉鬼消融,鬼门关开始崩塌。

他又回到了一片烈火之中,火龙正疯狂的焚烧着他的身体。

他漫步在火海中,任由火焰燃烧,仿若浑然不觉。

地火消失,山川恢复,世界又恢复了之前美好的样子,花儿随风开,鸟儿自在飞,天高云淡,长河落日,美景无限。

任云飞于是开口说道:“这天该崩了吧。”

天便似破碎的蛋壳,现出一条条的裂纹。

任云飞又说:“这地该裂了。”

大地开始塌陷。

“这世界该毁了。”任云飞说:“他本就不应该存在。”

世界就此消失。

任云飞的身影依然站在小船上。

恶无穷的嘴角边,有一抹鲜血汩汩流出。

任云飞也是极不好受,此刻,他头痛欲裂。

一番精神交锋,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恶无穷双手挥舞不断,方圆十丈之内,湖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起,聚于空中,化作了千千万万颗鸡蛋般大小的水珠。

千万颗水珠,同时向着任云飞砸去。

任云飞拔剑,他发现自己无法施展神出鬼没攻击恶无穷,他周身的气机太过于强大,劲力直达十几米之外,根本就无法靠近。

任云飞舞剑,剑光在他身前划出了一道道长环,水珠撞击于长环上,便似炸弹一般炸开,巨大的冲击波随之涌来,却随着剑光长环,卸之于身后四周。

任云飞的周身尽是剑幕光环,头顶有一朵祥云汇聚。

他全身上下,密不透风,泼水不进,却仍是被冲击力迫得向后疾速退去。

水珠散尽。

任云飞和恶无穷各自后退,两人相距百米,遥遥对立。

下一刻,两人身影又逼近至数米之内,气机碰撞,刹那间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真气动荡处,湖水皆被推开,向四周散去,宛如飓风袭来,湖水被狂风卷起几米高的水墙,周围的江湖人士,纷纷四处逃散。

许多人避之不及,便被卷入了水墙之中。

任云飞和恶无穷激烈交手,顷刻间便过了几十招。

周围一座座孤山上,无数的江湖人士都在关注着这一战。

也有许多武功高明之明之人,无惧两人激斗引进的巨浪,依然站在风口浪尖上,踏浪而立,在不远处观看两人的交手。

何须隐站在十几米高的浪尖上,浪起,他屹立不动,浪落,他仍是屹立不动,就那样浮于空中。

另一边,两名雷音寺的和尚也是凌于半空,两人四周有一圈光幕,仿若一个巨大而透明的气球,将两人托起。

其余江湖人士,亦是各显神通,许多人身形随浪浮沉起落,却是稳稳站于浪上,不坠水中。

更远处,风不言、云不语与西门无忌等人已经在风浪中与七玄门和九玄门的人杀了起来。

恶无穷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他咳咳了两声,在任云飞感知中,他身上的气机便有了一丝破绽。

神出!

剑光出现在恶无穷胸前三寸,就在这时,任云飞却觉识海神魂被人猛锤了一拳。

剑光刺透了恶无穷右边的身躯,剑尖自恶无穷身后,直透而出,恶无穷猛一运气,长剑便倒飞了出来。

伤口没有血流如注,血液几乎在瞬间就凝固了。

另一方,任云飞只觉脑海中一片轰隆,意识都略显模糊。

“不好,上当了,这个破绽是恶无穷露出来的。”任云飞念头一闪,但突然有一股清明之意,自神魂深处生出,令他清醒过来。

远方,两名白发青袍的老者飞奔而来,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老二,我来助你。”

七玄三老的另外两人赶到。

恶无穷顿时喜出望外,望着任云飞桀桀笑道:“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任云飞看了远方奔来的两人一眼,神色如常。

他提起一拳,向着恶无穷砸出。

第十九章 逃亡

拳出,寂静无声,平淡无奇。

恶无穷的脸色却是骤然大变,他想后退,却发现周围的空间皆被无形气机锁定,若他不管不顾,转身退去,这一拳必然砸到他身上。

“老大,老三,助我一臂之力!”恶无穷大喊了一声,一掌向前推出。

七玄三老,另外两人梅若超和段圭臬两人联袂而至,相距甚远,已隔空传功,经过两人加功,恶无穷的掌影又凝实了三分。

“轰!”

拳掌相碰,惊天的声浪响彻四野,威势之猛,远胜骤响春雷十倍。

无形的声波席卷八方,湖面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巨浪,紧跟在声波之后,一圈圈向外扩散,直冲至数十公里之外,击打在屹立于湖中的一座座山峰上。

借着恶无穷的掌力,任云飞的身影飞速后退而去,速度之快,远胜离弦之箭。

他的嘴角边,有一抹鲜血汩汩流出,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讥笑之色。

“恶无穷,今日一掌之恩,他日我任云飞必登临七玄门奉还。”任云飞声音响彻天地。

后退中,任云飞掠过湖面,他左手抓住风不言,右手抓起了云不语。

“走!”

任云飞轻喊了一声,三人施展轻功,疾速离去。

一个恶无穷已是如此难以对付,如今七玄三老齐至,若不迅速逃离,恐怕今天真要交待在这里。

任云飞没有任何的犹豫,在出那一拳之前,他已经传音给风不言和云不语了,故此两人才早有准备,恰恰候在任云飞后退的路线上。

“哪里走?”梅若超的声音骤然响起,遥遥一掌击来。

任云飞携带二女,突然向左边横移几十米,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移入凌云山的另一面山体之前,避开了梅若超这一掌,但掌风激荡之下,几人也皆受了伤。

梅若超的武功修为,还在恶无穷之上。

“水下!”却是云不语的声音。

任云飞立即反应过来,三人一齐沉入湖中。

桃花和海棠已不见踪影,西门无忌竟然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也随之沉入湖中。

湖水向四周散开,退避至丈许外。

云不语从怀中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约有鸡蛋大小的珠子,道:“这是避水珠,可将水逼至一丈之外,这个空间刚好能容下我们几人,我们躲至湖底,恶无穷未必找寻得到。”

任云飞未料到云不语手中竟然如此奇物,他的记忆中隐约听说过避水珠,此珠极其珍贵,一颗便可抵得上几座城。

任云飞点了点头,已无力多言。

此刻,他全身经脉,也不知有多少爆裂,内息在身体内翻滚不息。

五脏六俯,有若火焚。

几人落入湖底,湖面上,九玄门和七玄门的人纷至沓来,又一个个潜入水中,欲找出几人的踪迹。

恶无穷、梅若超,段圭臬的身影也出现在上方,他们凝视湖下,感知全部展开,欲找出任云飞等人踪迹。

几十米深的湖底中,任云飞几人一动也不动。

湖水大大的阻碍了感知,任云飞仍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七玄三老却没有迅速找出他们的藏身之所。

论感知能力,任云飞远在七玄三老之上。

但他受伤不轻,一旦被七玄门或九玄门的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找出来,为门主报仇。”九玄门的副门主山下水吩咐道。

“七玄门之人,全部下水寻找此人,绝不可让他逃脱。”梅若超身上的杀机越来越盛。

他转身望了恶无穷一眼,道:“二弟,你没有事吧?”

恶无穷的面色极为难看,此刻,他正运功压制着伤势,听到梅若超的话,恶无穷吁了一口气,说道:“还受得住,今日绝不可让那小子逃脱,否则,日后七玄门再无宁日。”

不过是一名少年而已,竟然能与自己拼到这般田地,若非梅若超和段圭臬及时赶到,恐怕他已经落败。

想到这里,恶无穷心中便不禁不寒而栗。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这个任无穷如此年少,却已是这般厉害,若今日再让他逃脱,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湖水终究无法隔绝一切,很快,一名九玄门的弟子发现了几人的踪影,云不语出手,以水刀将此人斩杀。

几人在湖底飞速奔行。

任云飞只觉经脉在一根根的暴裂,体内的各个器官宛若一锅煮沸的大杂粹,搅在一起,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承受极大的痛苦。

风不言发现了任云飞的异样,忙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她眼珠中有泪水凝聚。

任云飞没有答言,只是说道:“往左边走,那边来的人最少。”

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闻言,连忙搀扶着任云飞,向左边前行,西门无忌紧紧跟在后面。

“右转”

“再往右转”

他们避开了大部份下水追杀之人,然而,仍然有几名七玄门的弟子杀到。

云不语强提一口真气,手中长剑掷出,杀了一名弟子。

他们有避水珠相助,虽身在水底,实际与在外面无异。

潜入水底追杀他们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受水压的影响,行动不便,一身功力,发挥不出三成。

但他们人多势众,任云飞又身受重伤,云不语三人刚经过一番恶战,身上也都挂了彩,形势岌岌可危。

“向左前方。”

任云飞强提着一口真气说道。

几人疾速前行,越往前行,地势越低,湖水亦更深了。避水球虽有避水之效,但在强大的水压之下,范围也大为缩减。

前方出现了一个深坑,深不见底。

湖面上方,梅若超和段圭臬也落入了湖中。

“跳下去!”

任云飞喊了一声,四人同时纵身跳下。

深坑深不见底,避水球不断的分开湖水,越沉越深,避水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四人只能彼此靠近,才能勉强保住身体不被水流侵入。

上方,剧烈的声响不断传来,那是梅若超和段圭臬在以内力击水,在任云飞的感知中,两人也跳进了深坑之中,正急速下沉。

任云飞不由的心中一紧,好在两人的下坠之势比他们要慢上几分,不太可能追得上他们几人。

但最深的坑,终究也会到底。

一落入坑底,任云飞立即吩咐,再次向左方转弯前行。

前方有一条水道,不算太宽,勉强能容四人进入,水道两旁,皆是岩石,竟是处于山体之下。

此处距离湖面已有数百米之深,在水下感知能力自然远不如在外面,即令是任云飞,也无法再感知到湖面上方的动静,但他能感知到梅若超和段圭臬正在迅速靠近,恶无穷想是受伤太重,没有跟随前来。

任云飞几人进入了水道之中。

第二十章 疗伤

四人沿着山下水道疾速前行,片刻之后,梅若超和段圭臬也都先后赶到了水道之前。

望着前方的水道,梅若超和段圭臬对望了一眼,皆是一脸犹豫之色。

此处的湖水太深,水压极大,即令是两人内功超凡,也不能在水下呆太长的时间,一旦进入山底下的水道,不能迅速出来,那可就危险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两人都有了决断,也皆进入了水道之中。

前方水道弯弯曲曲,不知有多深,任云飞等四人极速前行,水道的路向下方倾斜,越往前行,水压便越大,渐渐地,连避水球似乎都要承受不住了。

也亏得有避水珠在,否则,四人绝无法进入此地。

前方路口中又出现了好几条岔道。

到了此处,就连任云飞的感知中也是一片混沌,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四人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便选择了一条道路前行。

为今之计,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不多时,梅若超和段圭臬也抵达了岔口上。

他们两人没有避水珠,全靠一身惊人的内力将水分开,此处水压极大,对内力的消耗也非常大,到达这里之后,却是不敢再前行了。

此地的感知极为有限,一旦进入岔道迷宫,找不到出去的路,两人恐怕都要将一条命交待在这里了。

梅若超和段圭臬踌躇许久,转身回头,退了出来。

任云飞四人依旧沿着水道前行,一直走了七八里路,仍是见不到出口,只是后面的地势慢慢上升,水压也越来越小,在避水珠的作用下,四周的水皆被逼至一丈之外。

空间变大,却是让四人皆松了一口气。若再往下方沉去,只怕避水珠也要失去攻效了。

“我们应该是在绕着山体之下转圈。”云不语开口说道,她看了身旁的任云飞一眼,道:“不如我们先在此处休息吧。”

行至此处,四人也皆无力再前行,刚才实是拼着命,才跑了这么远。

任云飞盘坐下来,运转混元功,便觉五脏六腑若煮沸的一锅粥,内脏都在身体内跳跃着,移出它们本来的位置,刚提的真气也随之散去。

风不言眼角边有两行清泪流出,她哭泣着问道:“臭小子,你没事吧?”

“唉!”西门无忌在身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可真是命苦啊,才拜了一个师傅,转眼就死了,我以后如何学绝世武功呢?”

风不言勃然大怒,道:“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你竟然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你若是敢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西门无忌却不理她,反而凑着脸过来,道:“师傅,趁着您还有一口气,快将您的毕生武学秘笈传于我,将来我必定替师傅报仇雪恨,屠了七玄门满门。”

风不言出手一指,直刺西门无忌胸口。

西门无忌侧身避过,却被云不语出手点了穴道。

“嘭…嘭…嘭……”

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出身,拳如雨点,脚似狂风,刹那间,西门无忌身上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轻点,轻点,你们打轻点!”西门无忌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打人不打脸!”

话音未落,风不言一拳将他的鼻梁骨打碎。

“呜呜呜,本公子这么帅气的脸蛋儿就要毁了吗?”西门无忌痛苦哭泣。

“哼,要是这个臭小子死了,本姑娘就在你的脸蛋上刻一坨牛屎,再将我们风云堡的独门真气贯注其中,令其终生也无法复原。”

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打累了,终于住手。

“不要啊!”西门无忌惊恐地叫了一声。

“你就祈祷任兄的伤能好起来,也许看在你曾经拜他为师的份上,他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云不语伸手抵于任云飞背后,欲输入真气,任无穷勉强睁开眼睛,摇头轻声说道:“没用的。”

他此际经脉俱裂,混元功的真气根本无法运行。

云不语将手按在任云飞的脉搏,半晌无言。

她手中握着一只瓶子,里面装着一颗还生丹,有起死还生之效。

可惜,即令是还生丹,也无法医治任云飞的伤势。

“我要死了吗?想不到刚学成一身武功,还没来得及得瑟几天,便马上要死了。”任云飞心中暗暗自嘲。

风不言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任云飞闭上双目,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浮生种种,一幕幕呈现于眼前。

突然,丹田有一股极为微弱的真气,沿着当初白发老者的刺针顺序,缓缓运行,与混元功运转时,真气四处乱窜相反,这股真气运转之时,并没有流出经脉之外,去冲击他的五脏六俯,反而在慢慢地修复着他的经脉。

任云飞感受到这一点,刹时便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强烈的求生欲使他拼尽意志,缓缓催动真气前行。

老者刺针的顺序亦是一种行功运功之法,任云飞早就知道这一点,也曾多次修炼,但依照这一法门修炼,内功修为进展极其缓慢,远远无法和修炼混元功相提并论,尝试了几次皆徒劳无功之后,任云飞便放弃了这一修炼法门。

反正他全身经脉俱通,混元功修炼得的四十九处经脉充满真气之后,多余的真气也会自然而然的进入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之中。

没想到,原以为没什么用的修炼法门,对于运功疗伤,竟有奇效。

任云飞缓缓催动真气,渐渐地,经脉开始慢慢修复,一个两个……

风不言发现了任云飞的变化,停止了哭泣。

三人皆是紧张无比的望着任云飞,他的气息在一点点的转好。

随着越来越多的经脉被修复,任云飞身上的伤势迅速好转,几个小时之后,真气行遍了全身经脉,绕行了一圈又一圈,五脏六腑归位,任云飞的伤势尽数复原。

避水珠避开的水壁上,有无数天地灵气涌入。

“这……”西门无忌惊得目瞪口呆。

“师傅果然神功盖世,功参造化,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西门无忌拍马屁的功夫非同凡响,只是此刻的他被打成了猪头,不仅脸肿得看不出人形,鼻子歪了,下巴也掉了,说话吐词不清,滑稽无比。

“滚!”风不言大声怒斥道。

云不语眼睛中美目闪动,亦是颇为惊喜。

许久,任云飞睁开了眼睛,身上再无半分伤势,不仅如此,内力修为隐约又精进了几分。

云不语望着任云飞,踌躇了半晌,方出言问道:“任兄这一身内功修为,莫非是前辈高人灌体而来?”

任云飞一呆,不明白云不语为何会有此问。

“天道门的灌体神功,果真不凡,怪不得任兄如此年轻,便有一般这么恐怖的内力。”云不语叹了一声,神情复杂。

灌体神功并无太多的特殊之处,只不过是将一人的毕生内功修为,灌入另一人的体内,被灌之人也就在顷刻间拥有了别人耗尽一生光阴修来的内力。

但那传功之人,却是内力尽失,从此成为废人。

不仅如此,能修炼至先天境界,便会有三百年以上的寿元,一旦失去内力,修为境界不复存在,恐怕很快就会死去。

若只是有这些限制,仍然会有很多垂死的先天高手,拼着一死,也要将自身内力传于后辈子孙,造就一名年轻的绝世高手。

但灌体传功之法,还有许多弊端。

第二十一章 神通天壁

先天后天,相差一个大境界。

灌体传功之法,需要一名先天境界的高手牺牲自己毕生功力,却最多也只能造就一名后天极致的高手。

若想跨入先天境界,还是需要自身的领悟,外人却是无法相助的。

仅这一条弊端,就让灌体传功显得鸡肋无比了,但除此之外,灌体传功还有更多的限制。

武学一道,内息为要,筋骨为纲。

一般的练武之人,循序渐进,吸纳天地灵气,进入自身经脉,这可不仅仅是提高自身的内功修为,更重要的是让天地灵气温养筋骨皮肉,这就是一个水磨的功夫了。

灌体传功之后,被传入者骤然得到一身强悍的内力,基础不牢,筋骨皮肉血脉没有经过天地灵气的长期温养,根本发挥不出几分实力。

同样是后天超脱境的高手,一个依靠自身修炼的人,比一个依靠灌体传功而得到一身惊人内力的人,前者的实力比后者高了十倍不止。

云不语解释了一番之后,又道:“任兄如此年轻,却已达到先天境界,我原以为任兄必须是天纵奇才,但任兄与恶无穷比拼内力,不落下风,之后却仅仅一击,便受了如此重的伤,可见任兄的筋骨皮肉、五脏六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天地灵气温养,让其脱胎换骨,才会如此不堪,否则,以任兄的修为境界,纵然是受伤,也绝不致会有如此之重。”

任云飞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原来以为,自己全身经脉俱通,只需用天气灵气将“河道”中的水全部灌满就是了,如今听云不语说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任兄虽然得到了前辈高人灌体传功,但能跨入先天之境,也足见任兄资质之不凡。我刚才为任兄把脉,任兄五脏六俯俱损,在不语看来,纵然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回天无力,任兄却奇迹般的痊愈了。任兄所修炼的功法,必有奇异之处。此次任兄大难不死,以天地灵气修复伤体,对任兄的武功修为,却是大有益处之事,任兄可谓是因祸得福了。”云不语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任云飞凝神内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这才发觉不仅仅内力修为有所提高,他的力气也变大了许多。

任云飞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用力一捏,石头顿时化成了粉碎。

这一捏,任云飞没有用任何内力,仅仅是纯粹的肌肉筋骨之力。

如今看来,自己之前不依照老者施针的顺序去修炼,而是去炼《混元诀》,可以说是误入歧途了。

依施针顺序修炼,内功修为进展缓慢的原因并非是那套功法不行,而是吸入的天地灵气大多温养了筋骨肌肉,五脏六俯,改造了他的身体。

而《混元诀》修炼起来内功进境一日千里,却仅止于将经脉中的真气灌满,只有极少数渗透经脉,温养了筋骨皮肉。

初时他身体筋骨皮肉,从未被天地灵气温养,他吸入的真气又极其庞大,故而仍有脱胎换骨之感。

或许,他要依《混元诀》中所言,练上七七四十九年,混元诀修来的真气,才会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更多的渗透到筋骨皮肉之中,他的身体才会有根本的改变。

“人之筋骨肌肉,五脏六俯,每日都有无数新生,亦有无数死去。七年方能以新换旧,二十一年始得圆满。”云不语叮嘱道:“任兄日后不必急于内力修为上的提高,却是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将身体筋骨打磨好。”

任云飞点了点头,云不语这一番点拨对他的帮助不小。

如今他伤势已好,四人决定继续前行,看看这条河道,究竟通向何方。

此处没有一点光线,但四人都有一身内力在身,任云飞更是先天境的高手,此处虽是水下,对他的感知有诸多影响,却也足以支撑几人前行。

如此又走了七八里路,似乎绕行了几个圈,前方有一个出口,四人走了出去。

外面却是一个巨大的熔洞,高达数百米,宽阔无比。一根根的石笋拔地而起,屹立于洞中。

云不语从怀中拿出一个火匣子,点亮之后,洞中的景象,顿时尽收眼底。

“神通天壁!”风不言惊叫了一声。

任云飞抬眼望之处,只见洞壁上有一块三十余米长,三十余米宽的石壁,石壁上刻着无数深奥难懂的符箓,只是看一眼,便令人有头晕目眩之感。

“这就是神通天壁吗?”任云飞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错,这就这是神通天壁。”云不语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

末法时代,大陆面临异界野人侵略,那时候,大陆上仅有后天境界的高手,而先天境界的武者,无力与野人相抗衡,眼看大陆即将落入异界野人之手。

就在这时,大陆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座神通天壁。这些神通天壁,不仅仅有用来战斗的神通技能,还有许多是神通功法,正是这些神通天壁,照亮了武者前进的道路,大陆上开始出现先天境的武者。

神通天壁从哪里来,为何突然在大陆上出现,没有人知道,只留下无数真假难辨的传说。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山腹岩洞中,看到了一块神通天壁。

“哈哈哈,看来我西门无忌终于时来运转,我若参透一块神通天壁,何愁不能纵横天下武林,还用得着怕七玄门吗?“西门无忌大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突然又哎呀了一声,原来之前他被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打碎骨头,虽然勉强接好,痊愈却还尚早,这一笑起来,牵动了伤口,顿时剧痛难忍。

“别做梦了!”风不言出言打击道:“传承至今武林大派,哪一家没有一两块神通天壁的。古往今来,多少天才绝艳之辈,也没见几个人能将神通天壁完全参透的。能从中悟出一两分神通,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更何况,这块神通天壁究竟是神通技能还是神通功法还不知道呢,若是神通技能,你连先天境界都没有,如何修炼呢?”

西门无忌却是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直直望着神通天壁,意图能参悟几分。

“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风不言哼了一声。

她出身风云堡,堡内却也是有神通天壁的,但堡内长辈千叮万嘱,令她们绝不可直接去参悟神通天壁。

风云堡有专门的刻牌人,这些刻牌人会将神通天壁上的符箓刻下一两分,其他人再以木牌参悟,如此,对神魂的冲击却是小了很多,这才能承受得住。

只有修为达到后天超脱境的极致,方可直面神通天壁,寻那一线跨入先天的契机。

西门无忌的武功修为,距离后天超脱境尚有不小的距离,竟敢直面神通天壁,在风不言看来,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二十二章 通玄功

西门无忌坐下,望着神通天壁苦苦参悟,约莫过去十分钟左右,他突然大喊了一声,双目之中,有血水汩汩流出。

原本肿成猪头的脸更是分外恐怖。

“活该!”风不言骂了一声,她一想到自己几人被七玄门追杀,逃难至此,全是拜西门无忌所赐,便心中有气。

此刻见西门无忌受伤,风不言却是觉得开心无比。

“唉!”西门无忌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西门无忌如此绝世武学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竟然无法参透这神通天壁。罢了,不能再看了,再看这双眼睛就瞎了。”

“你修为境界未到,强行去参神通天壁,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

风不言转脸向任云飞笑道:“臭小子,你可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了,快试试能不能从神通天壁上参悟出一些什么神通来。”

任云飞点了点头,也盘坐下来,调匀内息,平和心态,方才向神通天壁望去。

“这……”任云飞的眼中出现了一条条的经脉络线,隐约间有一条条的小蝌蚪沿着经脉络线游动,而它们的行走路线,竟与当初给他金针渡穴的白发老者的施针顺序极为相似。

任云飞不由自主地运转内力,依法施为,刹那间便有无数灵气汇聚而来。

这一行功路线,与老者金针渡穴的施针顺序,大多皆一般无二,却有九处不同,除此之外,行功图上,似乎不是三百六十处经脉穴道,而是三百六十五处穴道,比老者施针的穴道,还多了五处。

这一发现,连任云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自己全身经脉俱通,此时才发现在身躯内腑之中,仍有五处经脉,乃是他修炼之时,内力从未到达之处。

任云飞聚集内力,依照神通天壁上的行功路线,冲击着尚未打通的穴道经脉。

内息越聚越多,熔洞之中,骤然刮起了狂风,那是疯狂涌入任云飞体内的天地灵气,声势惊人。

风不言,云不语,西门无忌三人,皆骇然色变。

此刻,任云飞体内的真气,都聚集在一条经脉上,外界的天气灵气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经脉都似要被撑爆了一般,但那一处尚未打通的穴道,竟是丝毫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任云飞咬牙,但体内真气似是不听指挥了一般,开始向其它经脉涌去,不再去冲击那去未打通的穴道。

任云飞不禁叹了口气,那处穴道阻塞是如此强劲,连他都有点怀疑那里是否真的存在穴道关窍了。

任云飞无奈放弃,他将真气沿已经打通的三百六十处经脉运行一圈之后,突然,神通天壁上光芒大作,照得黑暗幽深的熔洞恍如白昼。

一道道的符箓都似活过来了一般,从神通天壁上飞出,若蝴蝶般回旋飞扬,身姿嫚妙,美不可言,它们飞舞着,飞舞着,一只只涌入了任云飞的体内。

身体中的每一处穴位,都涌入了一只蝴蝶,它们在经脉中舞动了一下翅膀,骤然消失。

当最后一只蝴蝶涌入任云飞体内之后,神通天壁上的光芒骤然消失,原本刻画着无数符文箓篆的神通石壁,再也看不到半个符文,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壁。

“呜呜,我的神通天壁啊!”西门无忌望着消失不见的神通天壁,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哭个屁啊,反正你也无法参悟!”风不言望着此际身躯上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任云飞,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的修炼天赋还真这么好啊!”

云不语神色平静,只是望向任云飞的眼神也是异彩连连,隐约间又似在想着些什么。

经脉在不断扩大,若说之前的经脉河道还只是一条汩汩小溪,此际却似是宽阔无比的滚滚长江,那五处之前始终无法打通的穴道,也在顷刻间打通,真气沿着三百六十五处经脉,自然运行,任云飞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圆润之意,他也在刹时知道此门功法,名叫“通玄功”。

任云飞心中隐隐觉得,那名给他金针刺穴的老者,他行针的顺序,正是这门通玄功。

只不过,老者尚未完全参透这门神通功法,故而有少许的错误。

不知何时,任云飞头顶上凝聚出片片气云,缓缓旋转,形成一处直径达百米左右的云涡,几乎覆盖了整个熔洞。

无数的天地灵气被吸入云涡中,熔洞处,一处处的水池都在沸腾,不断释放天地灵气。

狂风骤起,狂风中夹着丝丝天地灵气,如同无形刀锋,威力格外巨大,将熔洞中的石笋都切割出一道道风痕,

风不言,云不语和西门无忌三人都不得不运功护体,方才抵抗住灵气狂风的侵袭。

云涡中的天地灵气流泻而出,灌入任云飞的体内。

熔洞中突然响起沉闷的战鼓声,那是任云飞心脏跳动的声音。

此时此刻,任云飞的心跳以平常数十倍的频率在跳动,每分钟数百次跳动,将被天地灵气滋养过的血液源源不断地送向全身各处。

任云飞只觉全身都在燃烧,原来的肌体组织大片死亡,新生的肌体组织迅速生长。心脏每跳动一下,他的力量就大了几分。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体内,实际上还许多微不可察的损伤,如今才真正完全修复,他此刻的身体,比起以前,却是要强壮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十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饿了,这小子什么时候醒过来啊?”风不言叹了口气。

熔洞中已渐渐恢复了平静,任云飞仍是沉浸在修炼之中,没有半分醒过来的迹象。

趁着任云飞练功的时光,她们三人将熔洞都探索了一遍,却也没有什么收获,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然熔洞,只是不知为何,神通天壁竟会出现在此处。

云不语从熔洞中的一处水池中抓来一条条暗红色的小鱼,递给风不言道:“这是熔岩鱼,乃是最上等的食材,你先吃几条,肚子就不饿了。”

风不言睁大了眼睛,道:“云妹,这里没有火,你让我生吃吗?”

云不语不以为意的将一条活鱼放入口,嚼得有滋有味,道:“味道很不错的,你若是不愿生吃,也可以用内力将它烤熟,不过,此鱼与寻常鱼不一样,生吃才是最好吃的。”

风不言接过鱼,踌躇了半晌,手掌渐渐变得通红,片刻之后,便闻到了一股烤鱼的香味。

风不言将烤熟的鱼放入口中,吃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大声喊道:“好吃,好吃极了!”说话间,这条熔岩鱼已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风不言犹觉不过瘾,又跑入那处水池旁边,捕起熔岩鱼来。

西门无忌也跟了过去。

几条鱼下肚,伤口竟好了许多,原来肿成猪头的脸也慢慢复原,露出人形模样。

洞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任云飞的身躯终于不再闪烁光芒,他睁开了双眼。

“好香!”任云飞伸手一拂,西门无忌刚刚用内力烤熟的熔岩鱼便飞入了他手中。

“我的熔岩鱼啊!”西门无忌心痛得大叫了一声,他还指望着这几条鱼疗伤呢。

“孝敬师傅都不懂吗?”任云飞斥责了一句,他将手中的鱼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顿时忍不住惊叹道:“美味至极!”

“西门无忌,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多捕一些鱼来孝敬师傅。”

第二十三章 登山

“看来任兄此番是大有收获了!”云不语望着任云飞,大有深意的说道。

任云飞点了点头,这门名唤通玄功的神通功法,确实非同小可,任云飞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吸呐天地灵气的速度,竟比修炼当初刚开始修炼《混元诀》时,还要快上十倍。

只不过,与《混元诀》不同,修炼通玄功吸纳进体内的天气灵气,九分都用来滋养身体筋骨肌肉了,只有一分用于提高内力修为。

由此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精血、筋骨、肌肉都有全方位的提位,蕴含着更多的力量,精力旺盛无比。

想到自己被七玄三老追杀,险些丢了小命,任云飞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杀意。

云不语叹道:“任兄的武学天赋之高,实乃千古罕见,当世无人能及。”

任云飞心中暗道,若不是神通天壁上面记载的神通功法,与白发老者针刺的顺序有九分相同,我怎么可能这么快领悟到这门功法呢?

“臭小子,你是怎么将神通天壁吃进肚子里面去的?”风不言在一旁笑道:“神通天壁是何其珍贵,我只听说过能从神通天壁上参悟神通,却没有见过似你这般,参悟一下,就毁掉一块神通天壁的,你不会是域外天魔,专门来毁神通天壁的吧?”

西门无忌也在一边大喊道:“是啊,师傅,不如你将这吸收神通天壁的功夫传给我吧,我要将天下所有的神通天壁都吸入我体内,让天下再无神通天壁。”

这家伙的思想很危险。

任云飞心中暗道,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又如何传给你呢?

“你永远也别想从我这里学到任何武功。”任云飞一句话堵死了西门无忌的幻想,他问道:“你为何为屠掉五华门满门,惹来七玄门的追杀呢?”

西门无忌骂道:“那个五华门的狗屁门主,不知道修炼了一门什么邪功,四处采集女子的元阴练功,五华门内,光是关着的良家女子,就达上千人之多,还有许多女子,在受尽蹂躏之后,不堪折磨而死,又或者是被残忍杀害取乐的,五华门简直比人间地狱还要恐怖。我辈侠义中人,头可断,血可流,侠义两字不能丢。我当然不能容忍五华门如此胡作非为,我挑了五华门的山门,杀了几百个强盗,救出了一千多名无辜女子,为江湖除掉了一大害。”

风不言瞪了他一眼,道:“说真话!”

西门无忌大声喊道:“天地良心,我说的绝无半句谎言,都是千真万确之事。我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五华门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七玄门。”

风不言笑问道:“若是你知道五华门有七玄门这个靠山呢?”

西门无忌道:“那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了,我没事去招惹七玄门做啥呢?”

风不言冷哼了一声,道:“你的侠义两字就这样丢了吗?”

西门无忌理直气壮地说道:“行侠仗义也要量力而为的。力所能及,我自然会出手相救。若是力不能及,我总不能枉自送了自己性命,我若是练成绝世神功,杀七玄三老如杀小鸡,那我肯定仗义出手,灭了七玄门。”

风不言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不再理他。

任云飞将最后一条熔岩鱼吃完,突然伸手,一巴掌打在西门无忌脸上。

“师傅,你打我做什么?”西门无忌一脸无辜的表情。

“啪…啪…啪……”

手掌与脸蛋亲密接触的声音在熔洞中绵绵不绝。

“徒弟,就是用来打的。”任云飞拍了拍手,看着西门无忌肿成猪头的脸,道:“挨打要立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敢坑我?哼哼……”

西门无忌只觉一阵阵寒意,以后的日子……他浑身瑟瑟发抖。

“我们现在就出去,将七玄三老都宰了。”任云飞也不再打西门无忌,他决定等他的猪头脸好了再出手。

他此时修为大进,恨不能立即出现在七玄三老面前。

云不语道:“算算时间,只怕如今已经到了登凌云山的日子了。”

洞中无日月,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听到云不语此时说起,几人才反应过来,当下沿着进来的水道,向外面走去。

待到几人从湖底出来的时候,便发现凌云山附近的湖面上,飘浮着一具具的尸体,却是见不到一个活人,成千上万的尸体飘浮在湖面上,湖水皆被鲜血染红。

凌云山原本光滑的崖壁上,此刻却是四处坑坑洼洼,一道道剑痕掌影划在崖壁上,清晰可见,还有缕缕鲜血自崖壁上方流下,显然是刚经过一场大战。

任云飞的感知散开,凌云山的山顶上,有人正在恶斗。

“轰”一道人影从数千米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摔入了湖水之中。

“你们三个,就别登山了。我上去抢几块虚空图,再下来与你们汇合。”任云飞开口说道。

七玄三老已是如此了得,此后的三日,恐怕还不知有多江湖名宿赶来此地,云不语和风不言的武功虽高,但仍然难参与到这场汇聚了天下顶尖高手的争夺中来。

“那你一切小心了。“风不言叮嘱了一句。

任云飞转身,踏在凌云山崖壁的坑洼之处,飞奔而上。

他一步跨出,身形便上升了百余米高,方在崖壁上轻轻一点,原本光滑的岩石崖壁便被踏出一个落脚洞,再往上一蹬,又窜出了百余米高。

短短十几步,任云飞的身影便进入了云层之中。

云层深处,却有无数的武林人士在崖壁上激烈交战。

这片云层怪异无比,阻碍了感知,只见上方有真气纵横,刀光剑影无数,任云飞的身影方一闪入,便立即有人向他攻来。

任云飞也不理会,仍是向上飞去。待到那人攻来,任云飞的身影却蓦然消失。

神出鬼没之鬼没。

在熔洞中修炼了通玄功之后,任云飞对神出鬼没这门神通的掌握又深了几分。

他身影一没,已出现在上方百米之外。

前方似乎还有不少身影,任云飞如飞炮制,施展神出鬼没的神通,避开了别人的攻击,一路直上,很快便赶到了人群的上方。

越往上方,空气便越稀薄,气温也越来越低,崖壁上都凝聚着冰封,仍未见到峰顶,也不知凌云山究竟有多高。

终于,任云飞冲出了云层,那种对感知的阻碍也在刹那间消失。

脚下是云海,漫无边际,层层叠叠的云随风飘移,时而上升,时而下坠,时而回旋,时而舒展,千变万化,阳光撒在云海上,给云海披上了五彩霞衣,烟霞翻滚,美不胜收。

上方,凌云山一柱冲天,任云飞脚力全开,疾驰而上。

第二十四章 虚空图

一块万斤巨石从山顶坠落,任云飞侧身避过,在他的感知中,凌云山的峰顶之上,也有人有激斗。

又跨出十几步之后,任云飞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山顶。

山顶之上,尽是皑皑白雪,白雪之下,冰层厚达数米,白雪与冰层凝成一块,坚硬如岩石。

阳光照耀在雪镜之上,反射出美丽的七彩霞光,宛如一面巨大的天空之镜,浑然令人忘却世间烟尘。

这里一片平坦,长宽约莫各一公里左右,上面稀稀落落分布五十余人,见到任云飞上来,刹时所有人的眼光都望了过来。

“嘿嘿,有趣,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人上来。也罢,既然你来了,那就接老夫一掌,看看有没有参与此事的资格吧。”一名五短身材的老者骤然出掌,向任云飞一掌击来。

他出掌之时,身形还在数百米之外,一掌击出,却已到了任云飞的身前,任云飞轻轻接住,身形向后飘了十余米,淡淡一笑,拱手道:“承认了!”

“哼!”老者拂袖,却没有再出手。

这一掌,他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只觉如同打到棉花上一般,丝毫也不着力,连任云飞功力深浅都没有试出来,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两人毕竟没有生死大仇,老者一击无功,自然也不会再出手。

任云飞扫视了全场,没有发现七玄三老的身影。

“你就是任云飞吧,你很好!”一道声音传入任云飞的耳中,“老夫魏巍,剑阁二品管家。”

任云飞向魏巍点了点头,魏巍身上的气息十分强大,身边还站着两名蒙面女子,女子腰间挂着的,分明是剑阁二品剑士的令牌。

剑士才是剑阁真正的灵魂,二品剑士,已经是剑阁中最顶尖的剑士了,至于更高一级的一品剑士,如今是否存在还是两说之事。

“先前听闻少侠被七玄三老联手追杀,心中非常担心,可惜当时魏某还尚在大梁城,无法助少侠一臂之力。七玄门和九玄门竟敢公然对我剑阁中人出手,此事剑阁必不会就此罢休,定要将七玄门和九玄门连根拔起,任少侠大可放心。”魏巍的语气中大有拉拢之意。

七玄门和九玄门早就是剑阁的眼中钉,肉中刺,剑阁早就想将其铲除,不过是需要借一个由头罢了。

此次虚空图出世,剑阁出动了如此大的力量前来争夺,却也未必没有借此敲打敲打江湖门派之意。

“魏管家的好意,任某心领了。不过,我与七玄门之间的恩怨,我自会去登七玄门山门的。”任云飞不亢不卑地说道。

虽然不明白魏巍为何如此拉拢自己,任云飞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任少侠好志气!任少侠如此年轻,武学修为已是这般了得,假以时日,必定凌驾于七玄三老之上,却是魏某多虑了。”魏巍爽朗大笑,对任云飞的拒绝并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凌云山突然晃动起来,巨大的山体若风中之烛,左右晃动不停,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山顶的中心,冰层骤然开裂,顷刻间,原本浑然一体的天空之镜就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裂纹越来越大,直挤得边缘的冰层一块块往下坠去。

镜面的中心,有十八块墓碑若沉睡的巨人,掀开了冰层盖被,露出沉睡万年的躯体。

“虚空图。”有人大喊了一声,刹时间,山顶上的五十余人,几乎同时出手。

任云飞一出手就抓到了一块墓碑,这倒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比其他人高,而是他出手欲夺的这块墓碑,恰恰没有其他人来争抢。

经过通玄功的洗礼,任云飞内功大进,不过,比起此刻在凌云山的一群老怪物,他的内功修为并不算出众。

但他的感知能力却是和剑阁剑主齐驾并驱的,远远超过在场任何一人。

凭着优异的感知能力,他迅速抢了一块无人争夺的墓碑,然后连想都没有想,便跳下了凌云山。

待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已抱着墓碑消失在云海中了。

他最后一个登上山顶,亦是最早一个离开山顶。

任云飞没有沿着崖壁边缘跳下,而是特意向外跳出数百米远,故而下去也没有人阻拦,一直坠入到离下方湖面不足百米的高度了,他方才抖动了一下双腿。

刹时有一股无形的真气,自脚心中喷出,似降落伞一般,将任云飞的身形稳稳托住,下坠之时骤然变缓,稳稳立于湖面上。

后方还有三人追来,不过,看起来这三人还在半空中就都在用内力真气减速,却是比任云飞的下坠之势要慢许多。

“臭小子,你没事吧?”风不言率先冲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这就是虚空图吗?果然是一块墓碑。”云不语似是早就知道了。

任云飞回头看了一眼追来之人,无奈拨剑。

若是不将后面几人斩杀,今日恐怕是脱不了身。

这一剑,普通通通,不着烟火气息,只是疾速无比。

一剑未落,第二剑已起,第三剑接踵而至,剑起之时,风云动荡。

“我们在山顶共议凌云山论剑,以武功高低来决定虚空图的归属,阁下却不顾江湖规矩,独自将虚空图抢走,未免也太不将江湖同道放在眼中了吧。”

那名中年文士说话间,以一记弹指接下一剑,借势稳住下坠之势,飘然落入湖面之上。

身后,另一名青衫长布的武者拔剑出鞘,拔开了任云飞的剑光。

还有一名和尚,则是以法杖挡住剑光。

“上玄宗寒艺,齐元派刘花明,最后一个是雷音寺的人?”云不语吓了一跳,这些人在江湖上的身份都高得惊人,此刻竟一齐追来。

“在下没有听说什么凌云山论剑。”任云飞冷冷说道,面对追踪而来三名高手,他浑然不惧。

这些人多半确实有此商议,但看虚空图出世时,大家一起上前争夺的场景,就知道并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所谓的江湖规矩,平时或许还有一点作用,但与进入通玄山的机缘相比,一文不值。

第二十五章 较量

“无论听没听说过,阁下若能胜过我等,自然可以离去,否则,虚空图必须留下。”刘花明抢先站了出来,一剑向任云飞攻来。

他的剑光含蓄,无丝毫真气外放,看起来普普通通。

任云飞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在他的感知,刘花明的剑中,蕴藏着惊天动地的能量,含而不发。

任云飞握拳,猛然出击,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拳击打在剑面上,响起了一声清脆而微不可闻碰撞声,剑身顿时片片碎裂。

刘花明的嘴角边流出一抹鲜血。

“多谢手下留情!”刘花明拱手说道。

说完,他转身离去。

“好身手!”寒艺赞叹了一声,“纵横江湖百载,想不到如今的年轻人竟然这般了得,老夫也不难你,只要你能接住老夫一掌,老夫立刻离开,绝无二话。”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任云飞接言说道。

寒艺猛吸了一口气,刹那间风云变色,湖面四周掀起惊涛骇浪,若一面面的水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几人扑来。

那是被寒艺调动的天地灵气,这一掌未出,声势已是恐怖万分。

任云飞神色仍是平静如常,他体内三百六十五处经脉尽数打开,真气流转不息,静静等待着寒艺的一掌。

寒艺身形舞动,这一方湖面也随之舞去,突然间,他一掌击出,疾若闪电,却寂静无音,任云飞站立不动,抬手出掌,两掌便碰在了一起。

这时方传来隆隆破空之音,紧接着便是一声炸响,巨大的声波向四面散开,原本向着几人涌来的湖水刹时间退却。

风不言、云不语和西门无忌三人都被震至几十米之外,坠入湖中,狼狈不堪。

任云飞的身形若炮弹出膛,倾刻间便飞出了一公里之外,然后在水面上疾射滑行,一连退了三公里,才堪堪稳住身形。

寒艺的身形却只退了十余米,他的身后,湖水被强横至极的真气掀起,形成了一座水山,正是这座水山,稳住了寒艺的身形。

真气反震之下,寒艺也受了不轻的伤。

高手相争,一招即见生死。

任云飞以后退之势,化去了寒艺的掌力,寒艺却是强行承受了这股反震。

这一掌,看似寒艺占了上风,将任云飞击出到数公里之外,实则吃了大亏。

“多谢前辈承让。”几公里之外,任云飞的身影飘然返回。

“好!”寒艺深深的看了任云飞一眼,转身离开。

任云飞将目光移向了最后一名和尚。

“施主武功高超,老纳自知不及。只是今日之事,行善师命在身,不得不向施主讨教一番,还望施主手下留情。”行善身披袈裟,慈眉善目,宛如得道高僧,虽手执法杖,却无半分威严之象。

只是任云飞的气机牵引下,却在行善的慈祥安静之中,感知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那是杀气。

这股杀气极淡,藏得很深,若非任云飞的感知远胜行善,也无法察觉。

这个行善,可谓是伪善至极了。

任云飞不动声色,淡然道:“还请大师赐教了。”

行善出手,飘然一掌。

任云飞伸手接住,两掌相抵,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行善的掌心中传来,任云飞只觉自己的内力若溃堤之水,滚滚流向行善体内。

行善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微笑。

任云飞不慌不乱,他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穴道全部打开,周围的天地灵气便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然后又向着行善的掌心中冲去。

“不!”行善大叫了一声,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不得不撤掌,身形顿时向后飞去,还在半空中,一口鲜血,已然吐出。

“施主果然不凡,老纳败了。”行善落入湖面,单手作揖,说着,他咳咳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来,显然受伤极重。

“大师,我这里有剑阁的疗伤丹,对治疗内伤有极佳的疗效。”云不语开口说道。

“如此,老纳多谢施主了。”行善缓步走向前来,接过云不语的丹药,服了下去。

任云飞走上前去,道:“大师,我等就此离开了。”

“施主一路保重!”行善温言善语,似是并不将任云飞刚才伤他之事放在心上。

任云飞转身离开,行善却拿起法杖,向着任云飞脑后砸去。

无声无息,连气机都没有被牵引半分,眼看着法杖就在砸到任云飞身上,任云飞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出现在行善的身后,一掌击在背心之上。

行善脸色骤然大变,满脸不解,这么多年,他用这招不知对付多少武功高超之人,却不明白为何今日竟会翻船。

这一招,看似简简单单,但要瞒过先天境高手的感知,又谈何容易?行善钻研佛法百年,方从中一窥门路。

只是这一招,为何却对任云飞无效呢?

可惜,没有人会向他解答,行善经脉俱断,身体便坠入了湖中。

“想不到这个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竟是如此卑鄙无耻之人。”风不言怒气冲冲。

云不语却不无担扰地说道:“他毕竟是雷音寺的人,任兄这回惹的麻烦可不小了。”

任云飞苦笑道:“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呢?”

行善早已对他动了杀机,他若是不杀行善,此人必然纠缠不休,他出手杀了行善,却又会引来雷音寺的报复。

此事,无论怎么做,皆是无解。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如若雷音寺真要报复,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任兄悟透神通天壁,武功较之从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便是放眼天下武林,亦已迈入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云不语虽只是语气中轻叹,心中实已掀起惊涛骇浪。寒艺,刘花明,行善,无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却皆败于任云飞之手。

今日之事,若是传到江湖上,不知要惊爆多少人的眼珠子了。

特别是任云飞还如此年轻。

“有了这虚空图,又该如何进入通玄山呢?”任云飞将墓碑托于手掌之中,却见墓碑上刻着极为繁复的路线,密密麻麻,望之令人眼花瞭乱。

“我们找一个地方,参透墓碑上的武学,解开其中之谜,便会知道通玄山的位置所在了。”云不语笑道:“这十八块虚空图,亦是虚空十八式,乃是直指通玄的高明武功。”

“任兄也不必着急,只有执有虚空图的十八人全部都参透了,齐聚在一起,通玄山才会再现世间。任何一人未参透,通玄山皆不会出现的。”

听了云不语此言,任云飞顿时安下心来,四人各自施展轻功,远离凌云山,亦离开了云梦山泽。

奔行一日之后,任云飞确认并没有人跟来,方找了一处无人的深谷,开始参悟墓碑上的武学。

第二十六章 何去何从

初时只觉虚空图上的线条繁复无比,有若乱麻,无法理清。静下心来,参悟了一个时辰之后,便有拔云见雾,柳暗花明之感。

任云飞苦笑了一声,从参悟中退出来,不再看虚空图。

“怎么样,你参透了虚空图上的武学吗?”风不言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个人虽然讨厌了一点,但至少还有两个优点。”

任云飞不禁好奇的问道:“却不知是哪两个优点呢?”

“第一个优点,人长得还不算难看!”风不言笑道。

任云飞不禁白了他一眼。他这具身体的容貌,岂只是不太难看,明明就是天下罕见的美男子,尤其是这半年来,随着任云飞的功力与日精进,他的外貌却是越来越好看了。

打通全身经脉后,不仅精力气血旺盛,对身体容貌也有极大的帮助,内息运转时,会慢慢将五官调整到黄金比例,最佳位置,更不用说肌肤如无睱美玉,眼珠若深海明珠了。

在熔洞中领悟通玄功之后,功力大进,连长相似乎也更帅气三分。

“那第二个优点是什么呢?”

虽说风不言说的都是废话,任云飞却还是乐意听的。

“第二个优点是你的武功和悟性,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吧。”风不言又补充了一句:“可惜人品太坏。”

我人品坏吗?

任云飞突然伸手,将风不言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鼻若凝脂,唇若樱桃,美艳犹胜牲丹三分。

“你……”风不言惊叫起来,连忙用面纱将脸再次遮住。

“风姑娘果然有倾国倾城之姿。”任云飞赞叹了一声。

“你既然看了我的脸,可要对我负责,娶我为妻。”风不言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啊,乐意之至。”任云飞一把拉起她的手:“不如,我们今夜就洞房吧!”

风不言竟然没有挣开任云飞的手,反而将他的手牢牢抓住,用指甲死死掐他的手。

以任云飞如今的武学修为,这自然无法伤他半分。

“徒儿祝师傅师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西门无忌一脸谄媚。

风不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云不语也望向他,眼中杀气凛然。

西门无忌只觉脖子上一凉,仿佛有无形剑气划过,他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言。

“任兄可悟透了虚空图上的武学?”云不语出言问道。

她的心跳咚咚直响,频率比平时快了几倍,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在任云飞的气机感应之下,这一切无所循形。

只是他不太明白,自己与风不言这般打闹,为何云不语的反应竟这么大?

“这上面的武学,根本无须参悟。”任云飞道:“这便是我们在熔洞中见到的神通天壁上的武功,截取了其中的十八之一,又融合了徐仙自身的理解,汇入图中。”

“虚空图上的武学,或许对别人有用,对我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

任云飞早已参透通玄功,这块虚空图上记载的,不过是十八分之一的通玄功而已,其中又加入了一些徐仙自身对通玄功的见解,用于帮助参悟。

但在任云飞看来,徐仙对通玄功的理解,显然是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偏差的。

只是拿着这虚空图,又去何处寻找通玄山呢?

“虚空图内部刻有虚空感应法阵,时机到了,自然会生出感应,到那时,便知道通玄山在何方了。”云不语似是知道任云飞心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如今虚空图刚刚出世,等持有此图的十八人全部参透上面的武学,恐怕还需要两三年的功夫,我们耐心等待就好。”

任云飞奇道:“虚空图不过是一块死物,又如何知道别人是否参透了上面的武学呢?”

“徐仙乃是通玄境的高手,自然有种种我们不知道的大神通。”云不语的语气极为肯定,她对此充满信心。

任云飞拿起虚空图,研究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的奥妙,只不过,此物坚硬异常,纵然是以任云飞如今的功力,也难以将它毁去。

任云飞将虚空图往西门无忌手上一丢,道:“此物以后就由你来背着吧。”

任云飞可不想无论走到哪里,都背着一块“墓碑”。

“我打算回家看望一下父母,你们是与我一起同行,还是先行返回剑阁呢?”

来这个世界之后,任云飞还没有去过这具身体的父母一眼,如今也该去见见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霸占了别人儿子的身体。

“我们自然跟随任兄一起。”云不语表情严肃地说道:“任兄万万不可再返回剑阁。”

“这是为何?剑阁会抢我们的虚空图吗?”任云飞想着剑阁内还有许多武学神通,对自己武功提高帮助甚大,若是不能修习,未免也太可惜。

云不语摇了摇头,道:“虚空图虽然珍贵,但此次事情闹了这么久,剑阁必然有二品剑士前来,肯定也会抢到虚空图的。任兄的虚空图,纵然是交给剑阁,多半也会赏还任兄。”

“既然如此,为何云姑娘却不让我再去剑阁呢?”任云飞不解地问道。

“任兄若是武功修为和不语一般,自然是可以再前往剑阁的。剑阁珍藏着天下无数的武林秘笈,对任兄练武大有益处。”

“但如今任兄的武功修为,较之剑阁的二品剑士,恐怕也是差之不远,若是任兄再重返剑阁,你以为还能出得来呢?”

任云飞心中一惊,双眼望着云不语,静静听她说下去。

“剑阁乃是朝廷之剑阁,剑阁的职责便是镇压江湖,若任兄只是一般的武林高手,那剑阁自然是大力笼络,亦不会对任兄有太多的管束,反而会以厚礼相待,以此招募更多的武林人士,为剑阁所用。”

“一般的武林高手,若是背叛剑阁,剑阁随手就灭了。但以任兄如今的修为,又这般年轻,若是将来再进一步,那大魏朝廷除了剑主之外,还有何人是任兄的对手?除非任兄成为剑阁剑士,此后终身为剑阁效力,否则,剑阁怎么可能养虎为患呢?”

任云飞不禁陷入沉思。

江湖与朝廷,自古相爱相杀,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以他如今的武功,可挡得住千军万马,若是没有剑阁坐镇大梁城,他便是闯入宫中,将大魏皇帝一刀宰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就必然会招来杀生之祸。

以任云飞今日的武功,纵然他孤身一人,对朝廷的威胁,比之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却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不去剑阁,那从今往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二十七章 回家

穿越来这个世界半年了,回首此前的经历,任云飞突然惊觉自己的心态仍没有调整过来。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生活环境与地球上不可同日而语,武道的繁荣也同时意味着世界的混乱,稍有不甚,便会丢了小命。

虚空图出世,死在凌云山的武林中人,不计其数,而任云飞的警惕心仍如前世一般,没有去思考过,这是一个步步危机的世界。

若非云不语提起,任云飞还会返回剑阁,到那时候,恐怕就仍容不得他自己做选择了。

“任兄若是不弃,可以与我们一起,前往风云堡。”云不语开口邀请道。

任云飞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吧,我想先回家乡看望一下父母。”

不知为何,此时想起父母,任云飞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十七块虚空图何时被人参透,虚空之门何时出现,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万一虚空图突然生出感应,云不语等人尚在万里之外,那可能就会错过进入通玄山的机缘。

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年,他们几人恐怕都要在一起,至少,彼此之间不能相隔太远。

徽阳距离此地不过几千里,以四人的脚力,几千里路程用不了多长时间。

任云飞却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观山赏水,又到各地的酒楼品尝特色美食,玩了七天,才回到徽阳。

云不语是一个江湖通,几日时间,倒是帮任云飞恶补了许多关于江湖武林的知识。

风不言自那日之后,便时时牵着任云飞的手一起行走,落在旁人眼中,俨然一对小情侣。

不知为何,云不语看向两人的眼光总有一点怪怪的,却从不曾提及任云飞与风不言的关系,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连一颗好奇八卦的心都没有,哪怕风不言是她的姐姐。

她们两人并非亲生姐妹,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至于两人相貌酷似,却是修炼了一种两心通的功法,从此两人的相貌变会越来越像,直至一般无二。

任云飞对这种功法好奇不已,可惜云不语不愿多言,只是轻轻带过,风不言更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任云飞也没有再去刨根问底。

闲下来的时候,任云飞便将西门无忌捶一顿,令他的脸始终肿如猪头,从未恢复过人形。

走在街上,便有无数围观珍稀动物的眼神被吸引而来。

西门无忌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以他的内功修为,一个晚上的调养,脸便能恢复如初。

可惜每天早上起床后,便被任云飞的早操拳再次打成猪头。

任家是徽阳首富,任府的宅子自然气派无比,座落在徽阳城中,占据了整条街道。

任府门前站列着十来个青衫长袖的守卫,任云飞领着风不言等三人,走上前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守卫大声喝斥道:“这里是任府,无关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这不是你家吗?”风不言不解地问道:“怎么他们不认识你啊?”

任云飞一时语呆,这半年来他武功修为突飞猛进,外貌确实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但要说守卫认不出自己,应该还不至于。

“胡大,瞎了你的狗眼,本少爷都认不出来吗?”任云飞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这样说才符合他以前这具身体的脾气秉性。

胡大闻言,盯着任云飞的脸看了半晌,突然大叫了一声:“有鬼啊!”,然后一个踉跄,拼命向府内跑去。

其余守卫也都吓得瑟瑟发抖,望向任云飞的眼神满是惊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鬼啊,你们都瞎眼了,不认识本少爷了?”任云飞觉得莫名其妙。

“少爷,您真不是鬼啊?”一名守卫壮着胆子问道,他牙关仍是颤抖个不停,显然吓得不轻。

“废话,你们见过鬼能在太阳底下走的吗?”任云飞有点哭笑不得了。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一名守卫开口说道:“我听水云观的道士说,厉鬼阴魂,最是见不得阳光,只能昼伏夜出。”

几名守卫各自相顾,纷纷点头,阴魂不能见太阳,这个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眼前这个人,在太阳底下行车,浑然不惧,难道真是少爷?

活着的少爷?

“老爷,夫人,你们快出来啊,少爷还活着,少爷回来了。”一名守卫首先回过神来,一边大声高喊,一边向府内飞奔而去。

不多时,府中冲出一名华冠丽服的夫人,见到任云飞,顿时将他抱入怀中,失声痛哭:“我儿啊!”

……

闹了半天之后,才知道早在半年前,任云飞失踪之后,任府便派人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

后来在徽阳府一处无名湖中,找到了一具无头尸体,穿着任云飞离家时的衣服,身形也与他一般无二,因而被认为是任云飞的尸身。

府中早就为他办过丧事,将“任云飞”安葬了,甚至官府还抓到了杀他的杀人凶手,已明正典刑。故而守卫见到他的时候,才会那般失态。

“这半年,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回家?”任福望着任云飞,厉声道:“你可知道家人有多担心吗?这半年来,你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你吓着孩子了!”任母对着任福瞪了一眼:“孩子回来就好,这些事以后再说。”

任福无奈地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啊!

徽阳府谁不知道任家有一个败家少爷,平日里吃喝玩乐,嫖赌逍遥,乃是徽阳第一纨绔。

如今更是一声不吭的离家,半年方归。

想到自己膝下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任福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回来了,任家还没有绝后,任福的心中稍稍得到了些许安慰。

“这两位姑娘是?”任母出声问道。

风不言躬身行了一礼,“小女子风不言,见过伯父、伯母,小女子乃是云飞未过门的媳妇。”

“噗”任福一口茶喷了出来。

……

当晚任府大宴,任母拉着风不言说个不停,至于任云飞这个儿子,已经被她晾一边了。

一家吃饭,自有一份难得的温馨,任云飞也渐渐融入其中。

从任父任母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最真挚的父爱和母爱,这给前世只是一个孤儿的任云飞,带去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种感受,令人陶醉。

正当大家觥筹交错的时候,任府管家焦离光走了进来,附在任福耳边说了几句,任福顿时脸色大变,跟着焦离光离席而去。

第二十八章 任家的麻烦事

如今的任云飞是何等修为,焦离光的话自然瞒不过任云飞。

便是同桌吃饭的风不言,云不语,西门无忌三人,也都洞若观火。

在他们这等武者眼中,普通人当面的耳边私语,实与大声喧哗无异。

想不到任云飞刚回到家,竟然就有人来找任家的麻烦了。

风不言望向任云飞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徽阳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有三千万人口,在大魏三百六十府中,位列中等。

徽阳府的本地势力,有四大家族三大帮派,作为徽阳首富,任家自然是四大家族之首。

任福并非武林中人,仅是凭借着聪明的头脑,过人的商业手腕,积蓄了亿万家财,成为徽阳首富。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任家说得上是一个另类,徽阳府其他三大家族,无一不是以武传家。

任家当然也供养了不少武林高手,甚至还有几名供奉,已经达到了后天小成之境。

这在如今的任云飞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西门无忌都能单枪匹马,孤身一人便灭了称霸山河府的五华门,更别说武功胜过西门无忌百倍的任云飞了。

但武者就是武者,即使是后天初入境,放在一般人眼中,也是飞檐走壁的高人,气力旺盛,武功高明,绝非常人能敌。

至于后天小成境,在寻常百姓眼中,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任家作为徽阳首富,也不过供养了七名后天小成的高手而已,这已经让其他三大家族,三大帮派皆望尘莫及了。

徽阳下辖三十余县,一县近百万人,一名后天小成的高手,都可以在上百万人的县城中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真正的高手,都不会留在小县城的缘故。若是在大魏都城大梁城中,后天小成的武者,那可以说是多于牛毛。

任福也曾经寄希望于儿子能练武。毕竟,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从外面请来的供奉,无论如何也不如自家人给力,但奈何烂泥扶不上墙,那个纨绔子弟,如何吃得了练武的苦,白废一大堆的补药,最后也没有能跨入后天初入境,成为武者。

这个世界,寻常人要成为一名武者,需要熬打筋骨,锻炼肌肉,待到将身体练得强壮无比了,方可受得住跨入后天时的冲击,一举成为武者。

任家虽然没有武者,但任福却收养了不少资质不错的孩子,从小培养,以任家的财力给他们提供练武所需的资源,这些人成为武者后,也会忠于任家。

故此,任家虽不是武学世家,却也不怵徽阳府其他三家,甚至还隐隐凌驾于他们之上。

徽阳四大家族三大帮派,彼此之间,一直维持着平衡。

但这种平衡,在上个月被打破了,王家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名后天大成的高手,便逼迫其他家族和帮派向王家臣服。

为此,任福已经将任家三成的家产交给王家了,王家却仍是步步紧逼,不愿就此放过。

今晚,王家又派人来了。

“王任两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任老爷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王家三少爷王东,坐在大厅中,翘起二郎腿,侃侃而谈,“交出家财之后,任家的产业,仍然由任老爷打理,王家只需每年抽取八成收益就行了。任老爷,这个条件很优厚了。”

任福坐在下方,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难看至极。

“王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老爷辛辛苦苦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累起这点家财,你开口便要拿走八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管家焦离光怒斥道。

“我就是过分又怎么啦?”王东不以为意,喝了一口茶,“何府今天被江洋大盗给洗劫了,一百二十三口人,无一活口啊,何元江的小妾,刚帮他生了一个儿子,还不满月呢,也死了,那景象,可真是太惨了。”

任福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顿时摔倒了地上。

任王何李,徽阳四大家族,想不到前几日还与他一起喝茶的何元江,今日竟惨遭灭门。

任福伸入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刺入掌心之中,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王家竟敢做下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真是可恶啊!

只是,一想到王家请来的那名后天大成的高手,任福的眼中便掠过一丝绝望。

别看后天小成和后天大成仅差了一个小境界,但据府中后天小成的供奉所言,即使任家七名后天小成供奉一起上,面对王家后天大成的高手,也没有一分的胜算。

王东仍是一脸风轻云淡,:“任老爷是一个聪明人,想必不愿看到任府被灭门吧。我听说任公子回来了,死而复生,可喜可贺啊,任老爷该不会希望他再死一次吧?”

“你想要我死?”不知何时,任云飞的身影已出现在大厅中。

“飞儿,你怎么跑这么来了,快回后院去陪你娘吃饭,爹正在这里谈生意呢。”任福大声喝斥道。

儿子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可千万别犯浑,否则,任家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你就是任云飞吗?倒是生了一具好皮囊。”王东一脸轻蔑,他的目光望向了任云飞身后的云不语和风不言。

“两位姑娘如此绝色,留在任府实在是糟蹋了,恰好王某还缺两个暖被窝的丫头,两位姑娘就跟我一起走吧。”王东回头向任福笑道:“任老爷想必是不会在意的。”

他的话音方落,忽觉身体一麻,顿时便不能动弹了。

“西门无忌,将他全身的骨头都敲碎了,扔到门外去。记得,我要他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每一块都碎掉,但不许让他死。”任云飞随口吩咐了一声。

“飞儿,不可胡闹啊!”任福忙出言阻止道:“王家新来了一名后天大成的高手,任府无人能敌啊!”

“爹,你就放心吧,我这个徒弟,武功很高的,肯定能打得赢王家的那名武者。”任云飞拍了拍西门无忌的肩膀,毫不在意地说道。

开玩笑呢,一名后天大成的武者,也敢在任云飞面前称高手,风不言都在那边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任福仍是一脸不信之色,西门无忌的身材单薄,不似是练武之人,任府中供奉的后天武者,哪一个不是身材魁梧,体魄过人的。

更别说一张脸肿成猪头,看不出人形模样,真是武林高手?

任福将目光望向身后的供奉武项雄。

“此人一身气血旺盛无比,应该是身负内功之人。”武项雄附耳说道。

任福心中一惊,忙问道:“难道他比武供奉的武功还高?”

“在我之上。”武项雄的语气极为肯定。

“他恐怕不弱于王家那位后天大成的高手。”

第二十九章 苗元

这一夜,任福彻夜难眠,想着儿子此次回家,却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那个叫西门无忌的,真是后天大成的高手,儿子竟然还能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唤去?

后天大成,那可是后天大成的高手,在徽阳,这样的高手跺跺脚,徽阳府都得抖得抖三抖。

王家请来一名后天大成的高手,便将徽阳其他三大家族三大帮派都逼到了墙角。由此可见,后天大成的高手是何等恐怖了。

若是任家能有后天大成的高手坐镇,任福相信,凭自己的商业头脑,再将任家的生意扩大几倍都不是难事。

只是,眼下首先要对付王家那名后天大成的高手,也不知道那个西门无忌,对上王家请来的后天大成的高手,有几成胜算?

第二天天刚亮,任福便连忙亲自跑去招呼西门无忌了,那可是后天大成的高手,万万不可待慢。

“啪…啪…啪……”

任福看到任云飞的手不停的往西门无忌的脸上招呼,西门无忌刚恢复过来的脸刹时又变成了猪头。

“飞儿,你在做什么?”任福吓了一跳,儿子怎么能如此对待一名后天大成的高手呢?

万一将对方惹火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孩子,太胡作非为了,非得好好管教不可!

“西门……”任福本来是想称西门前辈的,据说武功高超的武者,气血旺盛,青春不衰,纵然是七八十岁了,看起来仍如二十岁一般。

这个西门无忌,武功既然如此之高,又怎么可能真如外表看上去那般年轻呢?多半也是一个老怪物,称呼一声前辈,方不失了礼貌。

但他随即想起儿子对西门无忌的态度,似乎就没有给过好脸色,还是儿子的徒弟?儿子有几斤几两,任福可是清楚得很,练功十年,连后天的门槛都没有碰到,让他教一个武者,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刚才儿子正在打他耳光?

莫非这位前辈有怪癖,儿子才这故意这样对他?

自己若是让儿子向他道歉,是不是会反而会让他不高兴呢?

这个怪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却是不知道要如何称呼才好。

“我徒儿练功走火入魔了,每天起床,必须要将脸打成猪头才能平息乱冲的内力。”任云飞一脸怜悯:“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徒弟,我这个做师傅的,也只能辛苦一点了。”

任云飞看着自己的手掌,道:“我这手都要打肿了,下次该换木棍了。”

任福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这种事?他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西门无忌真是欲哭无泪,真想大声否认,我正常得很,我还要靠脸吃饭泡妞呢,这样肿成猪头,哪个姑娘不会退避三尺,西门无忌只觉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

但是,他看到任云飞投过来的眼神,顿时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忙道:“徒儿谢师傅打脸之功。”

真是这样啊!

任福心中释怀,虽说练功走火入魔,需要打脸治疗太过于荒谬了一些,但武者的事情,他一个普通人,确实也搞不清楚。

虽然任福还是觉得这事情不对劲,但不管是这位前辈的怪癖也好,真是练功出问题了罢,总之是他自己愿意的就行了。

“爹,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任云飞开口道。

任福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王家的事操心啊。”

风不言从外面进来,望着西门无忌的猪脸,笑得比盛开的芙蓉还艳:“伯父,您就别操心,有这位西门大高手在此,一定能帮您好好教训教训王家的。”

西门无忌的猪头脸更红了,那日他与风不言交手,还打了一个有来有往,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对方有伤在身,一身实力,连五成都没有发挥出来。

这几天几人一路玩耍,西门无忌也曾先后和风不言,云不语两人过招,才知道风不言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至于掌握了神出鬼没神通的云不语,更是让西门无忌望尘莫及。

不过,西门无忌的武学天赋确实不错,此前只是一直未遇明师教导而已,这几天虽然任云飞不曾教过他武功,仅仅是和云不语,风不言交手过招,也令他受益匪浅。

西门无忌不禁暗暗赞叹自己当初拜任云飞为师的选择实在太正确,跟在一名一流高手的身边,纵然是对方不传一招一式,仅仅是看看他与别人的比武交战,感受一下那磅礴浑厚的气机,就比他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几个月的收获还要多得多了。

更别说和云不语,风不言交手的收益所得了。

若是师傅不每天打自己一顿,那就完美了!

西门无忌摸了摸猪脸,他不敢照镜子,若是看见镜中的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希望王家那位高手不要太弱,最好是武功比自己高才好,那样,说不定任云飞这个便宜师傅还会教他几招,让他打赢对方。

西门无忌心中暗暗打着如意算盘。

挨了这么多的打,怎么也要有点收获啊!

任福已经调兵谴将,将任家供奉的武者全部召集了过来,准备与王家决一死战。

对此,任云飞只是笑了笑,也未开口阻拦。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徽阳城的大街上,向着王府走去。

这番动静,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了出去。

“听说了吗?任家倾巢出动,要与王家决一死战。”街道上,有人有在小声议论着。

“任家可是徽阳首富,王家是不是要完蛋了?”有人问道。

“你懂什么,王家可是请了一位大高手来助战,听说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任家被逼得走得无路了,才和王家拼命的。”有人听到了一点消息。

“不会吧,任家养的那些供奉,哪一个不是高来高去的高人啊,我跟你们说,那天在醉花楼,我亲眼看见任家的一名供奉,一掌就拍断了一把金丝大环刀,你们说这样的高人,谁还能打得赢啊?”

“你真是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那天在醉花楼,少说也有上百人,大伙可都看见了,不信,赶明儿我将张元刘飞几人叫过来,他们那天都在场。任家的供奉,真不是吹牛的,那可是真功夫。”

“王家也不弱啊,在徽阳,王家扎根有两百多年了吧,树大根深,任家毕竟是后起之秀,未必斗得过王家。”

“是啊,再说王家不是还请了高手助战吗?我看是任家要栽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谁胜谁负,这徽阳的天,只怕是要变了哦。”

……

王府内,王家家主王文玉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王东,眼神中怒火滔天。

“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全部碎裂,内腑不伤,脑内无损,伤三公子的人,内功修为很高。”说话之人,便是王家请来的后天大成的高手——苗元。

要知道,很多骨头与内脏紧挨在一起,骨头一碎,必然伤及内腑,尤其是颅骨。

遭外力击打,导致二十多块颅骨破碎,却不伤及脑内,不致人死亡,这只有内功很高的高手才能办到。

只不过,一名内功如此之高的高手,却摸着王东的骨头,一块一块的全部敲碎,偏偏又不杀了他,这等恶魔一般的手段,让苗元都心生寒栗。

“我儿还有救吗?”王文玉出声问道。

府内的医生都试过了,也只能指望这名太清门的高手苗元能有办法了。

“难!”苗元摇了摇头。

这等伤势,恐怕也只有宗门中的奇药断玉续肢散能救他了。

但断玉续肢散是何等珍贵,太清门又怎么可能用在王东一个外人身上呢。

更别说苗元手中也没有断玉续肢散了。

“三公子太痛苦了,不如就让我一掌,送三公子一程吧。”苗元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王文玉老泪纵横,王东素来最得他喜欢,原本还指望他继承家业,可如今……

看着王东痛苦至极的表情,王文东闭上眼睛,转头离去。

“苗公子,请出手吧。”

苗元一掌,王东终于彻底解脱。

“我王文玉必灭任家满门。”王文玉对天发誓。

“王伯父放心,我这就去任家,将任家一家老小尽数斩杀,给三公子报仇雪恨。”苗元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家与太清门,本无瓜葛,但不久以前,王家的四小姐王花开被太清门一名长老收入门墙之下,苗元便被派了过来,替王花开料理家务事。

说起来,苗元还是王花开的师兄,不过,王花开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将来超过苗元乃是必然之事。

苗元自然乐得在此时讨好一下王花开,更何况,这位师妹,长得花容月貌,苗元也存着一份别样的心思。

任家不过是徽阳府这种小地方的地头蛇而已,还能翻天了不成?在苗元看来,他抬手便能将任家灭了。

正待前往任府,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跑来一名仆人,慌慌张张,口中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任福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慌什么。”王文玉斥责了一句,“有苗公子在此,难道还怕了任家不成?”

“我去会会任家的高手。”苗元大步跨出。

第三十章 求败

王府门前,任家的武者和王家的武者打杀了起来。

任云飞并未出手,这些人平日受任家供奉,任云飞想看看他们对任家有几分忠诚。

王家有三名后天小成的供奉,这份实力,比起任家,实是大大不如。

当然,除此之外,王家还有一群后天初入的武者,但任家后天初入的武者更多。

局势很快便呈现出一面倒的迹象,王家节节败退,任家步步进逼。

就在这时,苗元从王府内走了出来。

他一出手,便如虎入羊群,任家的武者供奉,纷纷被他击倒击退。

“此人不可力敌!”一名任家供奉率先逃跑,随后许多武者纷纷逃窜,顷刻间,跑得只剩下武项雄和郭奉墨两名后天小成的供奉,以及八名后天初入的武者,仍在苦苦支撑,抵抗着王家的攻击,其余都已四散而逃。

“想不到这些人……”任福长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还只是花钱供养的武者呢。

“任福,今日我便你斩了你的脑袋,祭于我儿灵前,让你为我儿王东陪葬。”王文玉手执长剑,指着任福,眼神中怒火直喷。

王家以武传家,王文玉亦是一名后天小成的高手。

“想杀老爷,先过我这一关。”武项雄持剑挡在了前面。

“阁下也是后天小成的高手,又何必给他任福卖命呢?你若是愿意归顺我王家,我必定不计前嫌,厚待于你。”

尽管心中杀气滔天,王文玉仍不忘拉拢武项雄。

苗元终究是要离开的,王家必须招募更多的高手,才能撑得起更大的场子,对于这一点,王文玉有很清醒的认识。

只是徽阳府境内,后天小成的高手早被各大势力笼络一空,剩下的人,要么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给别人卖命的独行者,要么就是打算离开或已经离开徽阳的人。

徽阳太小,容不下太多的大神。

要想在武道更进一步,却是必然要去外面寻找机缘的。

没有适合的人员可以笼络,王文玉也是徒叹奈何,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若是能将任家现如今的几名供奉拉拢过来两三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之事。

武项雄持剑于胸前,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老爷收留我,给我饭吃,又使人教我练功,让我学武,我才有今日的成就。我武项雄虽不是什么义薄云天之人,知恩图报的道理,却还是懂的,想要我背叛任家,连门都没有,你尽可放马过来,我无非是拼着一死而已。”

“好,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王文玉挥剑攻去。

两人大战了起来。

王家毕竟是以武传家,家传武学,自然有几分不凡之处。

任福费尽力气搜集而来的武学,虽让武项雄突破到了后天小成之境,比起王家的家传武学,却有许多不及之处。再加上王花开被收入太清门之后,太清门的长老也顺手指点了王文玉两三招,这更是令王文玉的武功又前进一步,在后天小成境中,他也算得上是顶尖高手。

不多时,王文玉便占据了上风,逼得武项雄步步后退。

郭奉墨见状,也加入了战团。

“武项雄是任福一手养大,为他誓死效命倒也说得通,你郭奉墨不过一介外人,六十岁才来给任家做供奉,也要将这把老骨头卖给任家吗?”王文玉厉声问道。

郭奉墨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收了任家如此多的好处,岂有不为任家卖命之理?”

“迂腐至极。”王文玉耻笑了一声。

“给我一起上,将任家之人全部宰了,将任氏父子二人活捉,我要活活折磨他们两个一个月,再掏心挖肺割脑,祭奠我那死去的孩儿。”

王家高手一齐杀了过来,任福大惊失色,只能将求助的目光都望向西门无忌。

这位高手,为何还不出手呢?

任云飞点了点头之后,西门无忌终于出手了,他一招便斩杀了一名王家的供奉。

“猪头脸,你就是任家请来高手吧?”苗元迈步向前。

该死,我是风流倜傥,容颜美得让天下无数男子羞愧自杀的西门无忌。

你才是猪头脸,你全家都是猪头脸!

西门无忌恨得牙痒痒的,可惜他脸肿得太厉害了,已经无法看出表情变化了。

“我要揍得你哭爹喊娘。”西门无忌一剑杀出。

出招时,偷偷瞥了任云飞一眼,他知道,在任云飞面前,他绝无装败的可能。先天高手的气机感知是何等厉害,哪怕任云飞闭着眼睛,他的一举一动,一个最微小的动作,也休想瞒过任云飞的感知。

希望你别太弱,一定要打败我,打败我!

西门无忌暗暗祈祷着。

先打败我,再被我打败,我保证让你的脸比我的脸肿。

然而,当两人的剑碰在一起的时候,西门无忌便开始失望了。

这个苗元,似乎有点弱啊。

苗元接了西门无忌一剑,顿时便向后退了六、七步,方才稳住身形,他胸中气息翻滚不已,久久不能平息。

“好功夫,想不到小小的徽阳府,竟然还有这等高手。”苗元感到很意外,这个对手,可是有点棘手了。

西门无忌却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这家伙既然让他失望了,那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除了被痛揍的价值之外。

两人很快便又打在一起了,十余招之后,苗元败迹已显,西门元忌的剑势如狂风扫落叶,逼得苗元无处可退。

“叮当”,苗元的长剑落地,西门无忌将手中的剑一丢,人便扑了上去。

让你骂我是猪头脸!

“嘭…嘭…嘭……”

拳响如鞭炮,炸在苗元的脸上。

顷刻间,苗元原本还算帅气的脸蛋便也变成了猪头。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般打法不似是高手相争,倒更似是街头无赖。

不知为何,王家一众高手都觉得脸上发凉,作为武者,在这徽阳城中,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按在地上,打成猪头,那可真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啊。

“住手,还不放了我师弟。”一名青衣男子,从屋脊上飞奔而来。

第三十一章 有仙人骑鹤

“大师兄”苗元惊喜叫出声来,相不到大师兄毕卓竟然在此时赶到,那可真是太好了。

苗元望向西门无忌的眼神闪过一抹杀意,此人虽然武功远高于自己,但在大师兄的剑下,恐怕也走不了几招。

殊不知,西门无忌心中正狂喜不已,总算来了一个像样的对手,师傅既然让自己出手,若是自己不敌,想必会“指点”几招吧。

西门无忌有一种阴谋终于得逞的暗爽。

“你是何门何派之人,竟敢对我太清门的弟子下杀手?”毕卓冷冷望着西门无忌。

“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西门无忌怒斥了一声,举剑攻去。

毕卓闪身避过,西门无忌的剑势沾在他身上,追击而去。

毕卓还剑,两人飞快的对攻了十余招。

毕卓心中暗暗吃惊,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浑小子,武功竟然这般了得?

他可是太清门首徒,太清门近千弟子的大师兄,这个身份,便是放眼整个大魏武林,亦是不低。

堂堂太清门的大师兄,竟然和一个无名小卒打成平手,此事若是传出去,太清门的面子往哪里搁呢?他毕卓又如何面对江湖武林的同道呢?

看来,必须要拿出一点压箱底的本领了。

毕卓剑势一变,奇招迭出,攻得西门无忌步步后退。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苗元望向西门无忌,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这小子武功虽高,在大师兄手下,还不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吗?”

殊不知,毕卓的攻势越猛烈,西门无忌就越高兴,他巴不得毕卓的武功高于他,如此一来,他才有可能从任云飞的手中,学得一招半式。

想到这里,西门无忌毫无顾忌,悍不畏死,全力展开剑法,虽被毕卓逼得守多攻少,却也没有迅速落败。

毕卓却是越打越惊,太清门这套九天玄妙剑法,剑招飘渺,难寻踪迹,最擅长出奇制胜,平日里即使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一旦他使出这套剑法,往往三五招之内,便能将对手败于剑下,想不到这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无名小子,竟然能挡得住这么多招。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小子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很多时候,逼得毕卓不得不撤剑回防。毕卓也算有些眼力之人,看了半天,却也没有看出西门无忌师从何门何派。

他哪里知道西门无忌不过是得了几本失传的剑谱功法,自己照着练出来的武功,与当今武林哪一门哪一派都扯不上关系,毕卓当然认不出来了。

至于说做拼命三郎,其实是西门无忌怕死得很,只不过,有任云飞在身后不远处观战,西门无忌心中很清楚,就算自己想自杀,那也是死不了的,那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两人激斗了许久,毕卓毕竟是太清门的大师兄,武功胜过西门无忌一筹,任由西门无忌如何拼命,不敌终究还是不敌,五十招后,毕卓一记回旋剑,直指西门无忌的咽喉。

“笨蛋,先使“摇头摆尾”,再使“灵蛇吐杏”。”眼看西门无忌就要落败之时,他耳边传来了任云飞的声音。

这些天西门无忌与风不言,云不语切磋武功,任云飞虽未出手,对西门无忌的武功招式却是极为了解的。

西门无忌顿时喜出望外,任云飞终于出言指点自己了,他连忙依言使出一招“摇头摆尾“,避开了毕卓的剑,然后一招”灵蛇吐杏“,向着毕卓攻来。

“青龙出海”

“开门见山”

“秋风扫落叶”

任云飞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指点着西门无忌出招。

毕卓只觉得憋屈无比,原来眼看着西门无忌就要败于自己剑下,不料却突然剑势大变,他的剑招使得并不圆熟,有时候,使完一招还要愣一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下指令一般。

但每一招,却都恰好克制了自己的剑招。

毕卓越打越惊,西门无忌好似知道他下一招要出什么招一样,早就在那里张网以待,这种感觉,毕卓只从与师门先天境的长辈交手时,曾经感受到过。

不远处,王文玉和苗元却是看得大惑不解,明明西门无忌此时所用的招式还不如之前连贯,剑招转换之间,总有停顿之时,却每次总是料敌先机,恰好克制了毕卓的剑招。

他们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实在是看不懂啊!

毕卓却也并非白痴,几招之后,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多半有人在暗中指点西门无忌,而指点他的人,极有可能是先天境的高手,能感知到他身上的气机流动,知道他要出什么招,故而总是占尽先机

毕卓向后纵身一跃,跃出十几米远,双眼环视四周天空,拱手道:“何方前辈高人在此,晚辈太清门毕卓,前辈何不出来现身一见。”

他说完之后,却从怀中掏出一支穿云箭,放入空中。

此番出山游历,有太清门长老吕青山带队,恰好来到了徽阳府境内,毕卓先走了一步,其余人马都在不远处。

吕青山亦是先天境的高手,既然对方背后还站着先天境高手,那自然只有召唤长老前来对付了。

想不到小小的徽阳府,竟然卧虎藏龙,不过,放出穿云箭之后,毕卓也是丝毫不惧,只是先天境的高手而已,太清门也不是好惹的。

不多时,吕青山骑鹤而来,他身着道袍,白发白须飘逸,一身仙风鹤骨,白鹤在几百米高的空中盘旋,吕青山从天而降,徽阳城中的老百姓一见,立时有人大喊道:“快看,有神仙在天上飞。”,刹时间引来了无数民众的顶礼跪拜。

任家之人顿时脸色大变,仅看这名道士自几百米高空降落下来,丝毫不着力气,就知道眼前之人,绝非任家能敌。

那个西门无忌,多半也不是这名道士的对手啊!任福的口中吞下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另一边,文家却是士气大振,有如此神仙相助,何愁不能灭了任家。

苗元和毕卓连忙上前,喊道:“吕师叔!”

“怎么回事?”吕青山见到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开口问道。

“弟子不才,对方有先天境高人相助,弟子不是对手,只能请师叔出手。”毕卓躬身说道。

第三十二章 名震天下

吕青山的目光冷冷扫过全场,骂了一声,“废物,那两位姑娘都不过是后天圆满镜,你身为太清门大师兄,竟然还打不赢别人,你可真给我们太清门长脸啊!”

毕卓一愣,吕师叔说的两位姑娘是谁啊?

原来吕青山气机感知下,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先天境的高手,在场武功最高之人,当属两名轻纱蒙面的姑娘,自然也就是风不言和云不语了。

至于任云飞,在吕青山的气机感知中,内功很弱,别说毕卓了,便是苗元的内功修为,都远远高于他。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身份,似乎有点不一般。

吕青山是多年的老江湖,当下开口道:“太清门与风云堡素来交好,两位姑娘何不就此罢手呢?”

风不言和云不语皆是一愣,没料到吕青山竟然一眼识破了她们的来历。

“前辈言知有理,那就请前辈带着太清门的人,就此离去,晚辈绝不阻拦。”风不言拱手道。

吕青山顿时脸色一变,这两个小娃娃,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自己不过是看在风云堡的面子上,放她们一条生路罢了,她们竟然顺杆往上爬,反倒要求自己等人离开,真以为自己怕了她们不成?

不过是风云堡出来行走的两名女子而已,纵然是杀了她们,太清门也担待得起。

“两位姑娘若是不愿离去,那可就别怪吕某以大欺小了。”吕青山拉下脸来,

至于双方为何起的冲突,吕青山没问,在他看来,这无足轻重。

既然太清门出手干涉,无论是否占理,皆不会在此时退却。。

风不言却不理他,而是望向任云飞,泪眼汪汪,“臭小子,你听见没有,他欺负我!还不帮我教训他。”风不言伸手指向吕青山,哭泣了起来。

这一幕,顿时将吕青山看得目瞪口呆。

你好歹也是后天圆满的高手,纵然是女子之身,但这份修为,放眼整个大魏江湖,亦可跨入高手之列,岂有这般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道理?

这成何体统啊?风云堡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如此心性,又是如何练至后天圆满境的呢?

吕青山有点想不通了,不过,看到风不言竟然向一个内功修为远不如她的男子求救,也立时激起了吕青山的好奇之心。

他将感知集中在任云飞身上,刹时只觉任云飞体内的气机浩瀚如海,哪里是什么内功修为平平之人啊?

吕青山心中大惊,再看任云飞的相貌身材,似乎与风满楼近日热传的一名奇男子隐约有几分相似?

莫非真是此人?

吕青山不敢大意,拱手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任云飞。”

轰,吕青山只觉得脑海中有一道雷鸣,骤然炸响。

这段时间以来,虚空图出世,任云飞的名字响彻江湖。

风满楼中,不知有多少人在打探任云飞的出生来历,身材相貌,师承何门。

这个人,仿佛凭空出世,却震惊了整个江湖。

惊退花有缺,击杀九玄门掌门人秋落英,与七玄三老之一的恶无穷大战且不分上下。一桩桩,一件件,实令人难以相信任云飞只是一名初出江湖的年轻人。

秋落英乃是一派掌门,恶无穷更是威震江湖百载的成名人物。

吕青山自问,易地而处,若是自己对上恶无穷,恐怕都无法在他手下撑过三招。

而且,据风满楼传出来的消息,任云飞在七玄三老的联手追杀之下逃脱,后来又另有奇遇,武功修为更进一步。

后来登上了凌云山山顶,抢得一块虚空图,更是先后打败了上玄宗寒艺,齐元派刘花明,雷音寺行善,风满楼的评价中,任云飞的武功已凌驾于七玄三老之上,挤身当世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花谢花飞花满天,风言风语风满楼。

风满楼以消息灵通而著称于江湖,其势力横跨天下九国,风满楼楼主花满天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人物。

自风满楼中传出来的信息,可信度非常高。

吕青山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上风头正劲的任云飞。

仅凭对方那浩如烟海,却又微不可知的气息,吕青山就知道,此人绝非自己所能敌。

任云飞站在那里,感知到吕青山变幻不断的气机,不禁暗暗有些不屑之色。

吕青山也算大魏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却不料竟是如此无胆之人。

“太清门真要多管闲事吗?”任云飞淡淡问道。

“姓任的,我吕师叔在此,还轮不到你来嚣张,今日我必灭了任家。”苗元仍未察觉吕青山的神色变化。

“闭嘴!”吕青山抬手一记巴掌,打碎了苗元三颗牙齿。

“吕师叔!”苗元一脸惊恐,怎么也想不通吕青山为何突然出手打自己。

“还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向任少侠赔礼道歉。”吕青山怒斥道。

啊?

我没有听错吧?吕师叔让我向那任的赔礼道歉?

苗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为什么啊?苗元的脑子半天也没有转过弯来。

毕卓作为太清门的大师兄,不仅武功比苗元高,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远胜于他,连忙提醒道:“苗师弟,还不快向任少侠道歉。”

毕师兄为何也这样说啊?苗元郁闷得想吐血。

“在下太清门苗元,在此向任兄赔礼道歉,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任兄莫怪。”即令苗元最蠢,此时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

这个任云飞,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吕师叔都如此害怕呢?

“任少侠之事,太清门岂敢插手。”吕青山唯恐任云飞迁怒于太清门,将姿态放得很低,“在下这就带他们离去,之前门下弟子无知,冲撞了任少侠,回门之后,必定严加管束。”

吕青山说完,一把拉起苗元和毕卓,匆匆离去。

“拜托太清门跟江湖上的朋友说一声,这徽阳地界,以后便是我任云飞安身立命之处,还望江湖上的朋友给任某一个面子,不要来这里捣乱。”

身后,任云飞的声音悠悠传来。

“吕师叔,这个任云飞,究竟是何方人物?莫非灵隐门出来行走的弟子?”毕卓小声问道。

在毕卓看来,也只有灵隐门出来的行走江湖的弟子,才会令吕青山如此忌惮了。

那个门派出来行走江湖的弟子极少,但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人。

更何况,他们身后还站着灵隐门,江湖上几乎是无人敢惹。

“你不是不久前才去了风满楼吗?江湖上最近新起了一名抢得虚空图的少年,你难道就忘了吗?”吕青山反问了一句。

“难道他就是那名少年?”毕卓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不错,风满楼已经传出消息,那名少年名叫任云飞,连他的长相也画出来了,正是此人。”

毕卓再也不敢说话了。

虚空图出世,也不知惊动多少几百年都不问世事的老怪物,能从天下最顶尖的高手手中,抢得一块虚空图,这样的人物,太清门绝对招惹不起。

苗元心中更是闪过一阵阵后怕,一想到自己竟然在那等人物面前嚣张跋扈,气焰不可一世,苗元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胆量。

以后可以向太清门的师兄师弟们吹牛逼了,苗元摸了摸自己肿成猪头的脸。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苗元排出脑海之外。能活着回来,已是捡回一条小命,若是还不知死活的吹嘘,万一传到那人的耳朵里,那可就真完蛋了。

正七想八想之际,耳边却传来了吕青山的声音:“苗元,回太清门之后,面壁思过十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山一步。”

第三十三章 缺少常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王家之人有些手足无措。

谁也没有料到,王家倚之为长城的太清门人竟然对王家撒手不管,就此离去。

王文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遥想上个月女儿王花开被太清门长老收入门墙,列为亲传弟子,王文玉心中的欢喜,一幕幕似乎都还在眼前。

太清门对王家极好,因为王花开的资质极为出众,被一名长老直接收为亲传弟子,若无意外,王花开将成为那名长老的衣钵传人。

正是考虑到王花开的身份地位,太清门才派苗元来相助王家,但王文玉做梦也想不到,太清门竟然会因为任家的一个纨绔子弟,就此将王家抛弃。

再也不念及女儿的情分。

任云飞,他在武林中究竟是何身份地位呢?

王文玉亦是武林中人,但徽阳府内的武林,比之整个大魏武林,其差别便有若一方池塘,与无边大海。

王文玉也听说大魏武林,最近新出了一名少年,震惊了整个江湖。

但这等高高在上,有若大海蛟龙一般的人物,自然不是徽阳府这个小池塘能养得下的,王文玉也不过将其当作茶语饭后的闲谈来看待罢了。

这样的大人物,距离他们王家,甚至距离整个徽阳府,似乎都有点太过于遥远,他们的目光不会投射在徽阳府境内,更不会落在王家身上。

直到太清门的长老吕青山带着太清门的毕卓和苗元离去,王文玉才意识自己可能招惹了一名极为恐怖的存在。

任云飞?

王文玉最近两天没有去看风满楼的消息,还不知道那名震惊了整个江湖的少年就是任云飞,但一看到吕青山见他到时的惶恐不安,王文玉立即便联想到那名少年。

江湖上的高手很多,但如此年轻,却能将吕青山吓退的高手,那便没有几个了。

威震江湖的高手,大多数年纪都很大,许多老怪物更是活了几百岁了。

先天境高手气机悠长,活上几百年并不是什么难事。

谁能料想,任家一名纨绔子弟,竟然成了一名绝世高手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为何就这么急着对任家下手呢?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西门无忌,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以前没有杀过任家之人,现在愿意归顺任家门下的,可以不杀,其他的人,就不必留了。”任云飞吩咐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有太清门的人出手阻拦,仅凭西门无忌一人,灭掉王家并非难事,更别说还有任家高手从旁相助。

而且,王家的人此刻早已被吓破了胆,也没有多少勇气认真抵抗了。

任家一举灭掉王家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徽阳城,又像潮水一般,向着整个徽阳府扩散。

许多人都感到,徽阳的天,该变了。

此前任家虽是徽阳首富,但整体上仍是任王何李并立之局,徽斗帮、阳河帮,青宁帮亦各自雄据一方。

直至上月,王家借到太清门的外援之后,强势崛起,意图吞并四家三帮,坊间也早有传闻,随后便是何家被神秘高手灭门,何家的财富尽数被王家吞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却没料想,一转眼间,任家又灭了何家。看来,任家的力量,已经远远凌驾于其他家族和帮派之上了。

当天晚上,徽阳府其他三大帮派,两大家族,皆是连夜召开了会议。第二天一大早,三大帮派的帮主,两大家族的家主,便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任家,齐声表示愿意献上一半财富收入,从此奉任家为尊,唯任家马首是瞻。

看到任福笑呵呵地收下了他们送来的礼物,两位家主,三位帮主才将一颗心放到肚子,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没有能见到任家那位传说中的公子。

不过,想想也理所应当,那等站在整个大魏武林最顶层的人物,又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此刻,任云飞正在任府中教导几名少年和武者。

少年是任福收养的孤儿,从中挑先出资质最好之人,悉心培养,直至让其跨入后天境,成为武者,护卫任家。

“没想到,想成为一名后天境的武者,竟然还要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任云飞感叹了一声。

要成为后天武者,要先养气血,再练肌肉,然后淬骨,直至将筋骨肌肉都练至凡人极境,仅凭肉身之力,便能举起五百斤重的巨石,方可以修炼内功心法,引天地灵气入体,冲开经脉穴道,打通了一处经脉穴道,便算是跨入后天境。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普通人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天地灵气的冲击,若是气血不壮,筋骨肌肉不强,便贸然修炼内功心法,引天地灵气入体,那恐怕经脉穴道还未打通,却已经先因经脉爆裂而亡了。

要将气血和筋骨肌肉都养至最强,这不仅需要自身长期坚持不懈的锻炼,同时还需吃大量能壮大气血的食物,补充身体的消耗,再配制药液浸泡身体,熬打筋骨,如此努力几年,方有可能练至凡人身体肌肉筋骨的极限,然后才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打通经脉,突破极限,跨入后天。

“你不会连这些基础常识都不知道吧?”风不言一脸不敢置信之色。

其实任云飞还是知道一些,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曾尝试过练武,只是作为一名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如何受得了这般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从小到大,陆陆续续练了十余年,距离将身体炼到至强的路程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

“本少爷是何等天资,生来就气血饱满,肌肉强劲有力,筋骨非同凡响,还用得着这般练吗?”任云飞漫无边际的自吹自擂,“你们从小也要这样练吗?奇怪了,为何没有在肌肤上留下皮茧呢?”

风不言有点哭笑不得:“这是每一个练武之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练气血,熬肌肉,淬筋骨。至于练功所造成的肌肤皮茧,一旦跨入后天境,引天地灵气入体,日夜以天地灵气滋养身体,自然会慢慢消失的。”

任云飞恍然大悟,天地灵气会滋养身体,这个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一时间忘记了。

一旁的少年和任家的几名后天武者,都面面相觑,这位名震天下的大高手,不会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吧?

第三十四章 开宗立派

武项雄和郭奉默皆是默不做声,他们都是呆在任家多年的人,对于任云飞从前的过往经历,最是清楚不过了。

这位少爷,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是什么练武的料,在武项雄和郭奉默看来,依从前的任云飞那般练法,再练上一百年,也休想将身体练至极强,再跨入后天境。

但事实摆在眼前,任云飞不是跨入后天了,而是跨入先天了,两人只觉这简直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风不言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她这两天四处打探任云飞从前的事情,将他小时候尿裤子尿床,到长大后逛青楼调戏婢女,种种往事,皆调查得一清二楚。

任云飞从前练武功的事情,风不言当然也听其他人说过。

这家伙从前分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无恶不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转眼间,竟然成了名震江湖的武林高人。

风不言想起自己从小为练武吃过的许多苦头,顿时大恨苍天不公。

今日任云飞来此,本来是想指点一下他们的武功,也为任家培养一二有用之材,但任云飞自己都没有经历他们这般修炼的过程,而是被白发老者强行带入先天之境,自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好在任云飞毕竟是先天境的高手,对气机流转的感知极为灵敏,纠正他们出招时的时机,教导他们如何将气力运转得恰到好处,这倒是信手拈来,包括武项雄和郭奉默在内的几名武者,皆受益匪浅,暗赞任云飞不愧是能将太清门的神仙都吓跑的高手。

几名儿童年岁还不大,正是天真浪漫之时,初时见任云飞还有些害怕,不敢亲近,渐渐便放开了。

“少爷,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呢?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吗?”一名儿童歪着小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

他叫陈无名,出生后便被父母抛弃了,任福从乱葬岗里将他捡了回来,取名无名。

陈无名三岁便进入了任家的演武堂,这孩子从小性格坚忍,年纪不大,却颇能吃苦,在同龄人中,武功进境颇为出众。

郭奉默连忙伸手,欲将陈无名抱走。法不可轻易示于人,少爷从回来之后,便没有再过手,而是令他的徒弟西门无忌代劳,这自然有他的道理,小孩子不懂规矩,郭奉默作为任家演武堂的堂主,却是不能不明白这些。

任云飞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郭奉默不要动手。他伸手在陈无名的小脑袋揉了揉,道:“好啊,我这就给你们演示一下。”

任云飞坐在那里不动,一伸手,十余米外的一柄长刀便到了他的手中,轻轻一捏,长刀的刀身便若湿泥巴一般,在他手下任意变形,不到片刻功夫,原本一把精钢打造的长刀,竟被任云飞捏成了一尊小小的弥勒佛像。

武项雄和郭奉默都看得目瞪口呆。

任家演武堂的长刀,无一不是百炼精钢打造,以武项雄和郭奉默的功力,全力以赴,也难以将刀折断。

至于像任云飞这般,将长刀当作田泥,任意揉捏,这真是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而任云飞做起来竟是如此轻松,似乎毫不费力。

这就是先天高手的实力吗?

武项雄和郭奉默都觉自己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在此之前,若有人说先天高手可以将百炼精钢似田泥般任意揉捏,恐怕他们都要嗤之以鼻,驳为谬谈了。

“这个佛像,就送给你了。”

陈无名接过佛像,紧紧握在手中,“我将来也要像少爷这般,用手将长刀捏成佛像。”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任云飞揉着他的小脑袋,道:“那你可要好好练功了。”

陈无名抿了抿小嘴,一脸认真地问道:“我只要好好练功,将来就能做到吗?”

任云飞点了点头,“可以的。”

陈无名鼓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看了任云飞半天,似是在分辨着他这句话的真假。

他突然转身回头,跑过去拿起一柄长刀,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

这孩子的资质不错,只是性子过于执拗了一些。任云飞送他弥勒佛像,本意是让他领悟弥勒心性,放开心怀。但这种事情,任云飞不会明说,孩子还小,有悟性则有一天自然会悟,无悟性则不必强求。

“武学堂的规模还要扩大。”任云飞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少爷打算扩大多少呢?”郭奉默连忙问道。

“至少扩大十倍,越大越好。”任云飞心中筹划着,“以后也不必限于孤儿,凡是在任家做事之人,他们的子女,只要资质合格,都可以进入武学堂,由任家出钱培养。便是外面的孩子,只要身世来历清白,也可招入。”

郭奉默自是不会反对,却又问道:“如此一来,虽然可以为任家培养更多的武者,但花费只怕也要激增了。”

任云飞笑道:“吃下了王家,又得了其他两大家族,三大帮派一半的财富,任家还缺银子吗?在这上面不要舍不得花钱。”

云不语从外面进来,听到任云飞的话,问道:“任兄莫非打算在徽阳开宗立派?”

任云飞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我将来还要出去闯荡,不可能一直呆在家中。我若是离开,由谁来照应我父母呢?江湖上人心险恶,有些人还守一些江湖规矩,有些人可是不管的。”

云不语道:“任兄说得不错,若是任兄不打算投靠到任何一门一派之下,那就该早一点想一个法子,保护伯父伯母的人身安全。”

她话锋一转,问道:“任兄可知道自己为何在半年前死了一次吗?”

任云飞一愣,没想到云不语突然提起这件事,半年前,他刚穿越来此,之前那具身体淹死在湖中。

由于记忆的缺失,任云飞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片荒山野岭中。

这次回来之后,才知道那不过是纨绔子弟闲着无聊做的荒唐事,深究起来,并无意义。

云不语说的死过一次,当然不是说那次,而是指任家给他办葬事的“假死”。

“任兄加入剑阁,虽然只是一名九品剑客。剑阁中却也会有人去调查任兄的身份来历,查出任兄的出身,并非什么难事。”云不语江湖经验丰富,做事细心稳重,她说道:“我今天去了一趟徽阳府衙门,那具无头尸体,乃是剑阁的人安排的。”

剑阁要做这些事情,却是需要地方官府衙门的配合,以云不语的能力,有心调查,不难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任云飞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官府轻轻松松就破了案,还将“凶手”明正典刑了,原来一切都只是演戏而已。

第三十五章 徽阳府主

“任兄在徽阳之时,不过一介凡人,普普通通,并无特别之处。后来到了大梁城,初入剑阁,便已然不凡,这半年来,更是突飞猛进,武功修为一日千里,剑阁有监察天下武林之职,又怎么可能对任兄不起疑呢?”

任云飞点了点头,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离奇,剑阁只要不是瞎子,早就该对他起疑了。

回想当初在凌云山上,魏巍对他多般拉拢讨好,多半是想将他骗回剑阁了。

“任兄若是打算开宗立派,首要之事,便是先选一个山门。”云不语缓缓说道。

任云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问道:“任家一直在徽阳城中,不是挺好的吗?若是招募更多的人手,多购一些土地,多建一些房子也就是了,云姑娘说首先要选一个山门,却是何意?”

云不语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任兄可知道为何世间门派,大多都居于山川地势雄奇壮伟之处吗?”

任云飞没有接言,静静听云不语述说。

“灵山景秀之处,天地灵气充沛,对修炼内家功夫,大有好处,这是其一;远离凡尘干扰,方能始终保持一颗纯真向武之心,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嘛…”云不语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停了下来。

任云飞有点无奈,云不语也渐渐学会了风不言那精灵古怪的性子,这可不是什么兆头。

一个风不言已经让他头痛不已了,若是云不语也学着和风不言一样,任云飞可真有点吃不消了。

好在云不语也没有让他久等。

“高山大川,纵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施展开来,只有少数武林中人,才能不惧天险,登悬崖峭壁,如临平地。”“大魏朝廷的武卒军阵,雄霸天下,任你武功盖世,也难敌得过千军万马。若是孤身一人在外游历,打不过,大不了跑就是了。武卒军阵虽然厉害,论脚力却绝对比不上武林人士的轻功。”

“若是将门派立于平原之上,城府之中,万一与朝廷有了冲突,朝廷要灭你,都不用剑阁出马,只需调集一旅武卒来攻,家眷俱在,除了拼死反抗之外,还能往哪里跑呢?”

“凭借个人武力,无法阻挡得了千军万军,但高山大川那等险峻之地,却是可以挡得了千军万马的。试想若是宗门设在凌云山山顶,纵有千军万马攻来,也只能在山下徒叹奈何,只有少数武功高强之人,才能不惧天险,登上凌云山。”

任云飞这才明白过来,宗门高手不计其数,朝廷虽然也笼络了不少武林高手,但毕竟朝廷管辖着整个大魏,地域太广,难免捉襟见肘,调集不了多少力量来对付一个门派。

但如果这个门派在平原上,朝廷便可调集精锐武卒来对付。虽说武林中人,个个皆能以一抵百,其中的一些高手,以一挡万,亦非难事,但蚁多咬死象,大魏人口数百亿,带甲之士也有上亿之多,任何武林门派,不管有多少高手,都不可能与之硬抗。

当然,武林高手也不会这么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是谁都懂的。

所以才需要剑阁坐镇大梁城,威慑天下,让武林中人不敢对大魏皇室有不好的想法。

“除非你打算投靠朝廷,否则,你若想开宗立派,绝不能将其设在徽阳城中。”

投靠朝廷,任云飞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若想便越觉得此事太过于冒险。

他如今的武功境界,乃是先天大成之境,只不过内力修为仍然远远跟不上境界,若是真对上先天大成的剑主,任云飞自问没有丝毫胜算。

任云飞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俱通,若与剑主当面,对方未必瞧不出来,那时候,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些天以来,任云飞从云不语那里听到了许多江湖杂闻,亦了解了更多的修为知识,他知道,全身经脉俱通乃是跨入通玄的标志。

正常来说,只有武功先达到先天超脱境,再感悟天地规则之力,才有可能将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尽数打通,然后一举跨入通玄境。

不错,是三百六十处,而不是三百六十五处,如今的典籍记载中,人体只有三百六十处经脉。

剩下的五处经脉,不见于任何典籍记载,云不语也未曾听说过。

三百六十处经脉打通,便可跨入通玄境,这是常识。

但这三百六十处经脉都在哪里,这可就没有什么典籍记载明确了。

各家武学都有修炼时需要打通的经脉,从十几处到上百处不等。不同的武功心法,有些需要打通的经脉相同,有些不同,纷繁杂乱。

但还未听说过哪种武功心法能打通全身所有经脉的。

通玄境,从来只存在于传说中。

任云飞知道自己这具打通了三百六十五处经脉的身体,便是自己最大的底牌,有朝一日,必能借此横行天下。

这个底牌,绝不能显露于人前。

除非有一天,他登临绝顶,天下无敌。

在此之前,这个秘密,必须潜藏在心底。

听了云不语的话,任云飞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我就是要设在城中。”

云不语不解的望着任云飞,愣了半天。

她毕竟是极其聪颖之人,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明白任兄的意思了。”云不语嫣然一笑。

“明日设宴,请徽阳府府主过来一述。”

大魏以武立天下,徽阳府府主鲍参作为大魏三百六十府主之一,亦是后天大成的高手,若是太清门之人不来,任云飞不回家乡,他才是徽阳府第一高手。

只不过,作为府主,鲍参一般不会参与江湖门派,豪门世家之间的争斗。

任家虽是徽阳首富,任福与这位府主却也不过是泛泛之交,鲍参还是第一次来到任府。

若非看在任云飞这名先天高手的份上,鲍参不会来。

酒足饭饱之后,鲍参被请进了书房之中。

“鲍府主也是剑阁出身吧?”

鲍参是大魏勋贵子弟,从小便被送入剑阁学武,到他从剑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名七品剑客了。

这个级别,与云不语半年之前一样。

只不过,云不语在三个月前跨入后天圆满境,更是修炼了神出鬼没的神通,武功之高,已远非一名七品剑客能比了。

鲍参没有云不语那般惊艳的武学天分,修为一直停留在先天大成之境,止步不前。

事实上,这才是大多数武者的状态

每个人天分不同,资质不同,能触及的顶点,也不一样。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跨入后天,成为一名武者。

也有无数武者,停留在某一境界内,终生不得寸进。

后天五境,每一境都不知多少困死了武者。

鲍参虽困于先天大成境,但这份修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身为徽阳府府主,管辖着三千万百姓,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武功修为的高低。

第三十六章 报效朝廷我为先

对于鲍参的经历,任云飞一清二楚,如今也不过是明知故问而已。

鲍参点了点头:“任少侠有什么指教,但请明说,鲍某力所能及,必定遵从。”

对于任云飞,鲍参可不敢有任何架子,先天境的高手,无论在哪里都值得尊敬,更何况任云飞还是先天境中的佼佼者,击败过许多成名的先天境的高手。

任云飞身上的气息微不可知,似乎内力普普通通一般,与鲍参从前见过的先天境高手大不相同,这更显得任云飞深不可测,越发让鲍参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任云飞究竟是先天初入境,还是小成境,连风满楼的情报中都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境界有时候表示战力,有时候又并非如此,这很复杂,否则,剑阁也不会用九品来划分剑客和剑士的品阶,直接用境界来区分就行了。

战力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弥补,有些武者注重战力的提升,另一些武者则一心只想提高境界,战力多有不足。

江湖上越境而战的事情时有发生,并非什么稀奇事。

当然,前提是境界差距不能太大。

江湖上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任云飞仍是先天初入境,若是先天小成境,那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毕竟,整个大魏,也只有剑主和灵隐门中的那位达到了先天大成境,先天小成已是大魏无数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最高武学境界了。

不过,若任云飞真是先天初入境,那他的战斗天赋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一些。

鲍参早已接到朝廷内阁和剑阁发来的密令,命他监视任家,从行文的措辞和语气中,鲍参也能感受到朝廷和剑阁对任云飞的重视。

鲍参倒不求官位能再进一步,只求能平平安安在府主任上退休,再回到大梁城,含饴弄孙。

鲍参只希望任云飞不要给他惹出太大的麻烦,让他顺利退休。

“指教谈不上,今日找鲍府主过来,却确实有一件事,要与鲍府主商议一下。”任云飞慢条斯理地说道。

鲍参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静静的听任云飞说话。

“任某半年前加入剑阁,添为九品剑客。”任云飞一边说,一边将九品剑阁的腰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笑道:“说起来,鲍府主还是任某的上司呢。”

剑阁以九品定阶,又分为上三品,中三品和下三品。七品、八品、九品,同属下三品,七品是下三品的最高阶,名义上有领导八品和九品的职责。

不过,剑阁剑客向来散漫自由,从来没有人将这个当回事,至多也只是低品剑客保持着一份对高品剑客的尊重而已。

鲍参当然不会拿这个当真,以任云飞的武功,若真的去闯九品楼,二品不敢说,三品却是稳稳的,比他当年一个七品剑客,身份不知高哪里去了。

任云飞此刻提起这件事,必然有其用意,鲍参笑了笑,仍未出声。

“既为剑阁中人,自当忠于剑阁,报效朝廷。”任云飞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任家决定出资,在徽阳府创办一座武学堂,挑选徽阳境内资质好的孩子,从小培养,待到他们成为武者之后,再将他们送入剑阁深造,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

鲍参心中一惊,有点不敢置信,为朝廷和剑阁育才选才,本就是他这个府主的职责。只不过,培养武者是非常烧钱的,熬打筋骨皮肉,不仅需要习武者自身的努力,更需要诸多食物和药材的调养。

任家若是愿意做这件事,鲍参自然乐意至极,更重要的是,任云飞这样说,表明他没有将家人迁走的打算,朝廷和剑阁早已下达公文,要他尽力将任云飞的家眷留在徽阳府境内,鲍参正为这件事头痛不已。

“却不知任家打算出多少钱,如何来培养呢?”鲍参不动声色,斟酌着问道。

“每年招收三千学生,只要达到了武学堂录取标准的孩子,一经录取,学杂费全免,一切费用皆由任家承担。”任云飞一脸慷慨激昂之色:“剑阁造就了今日的任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武学堂培养出来的孩子,但有所成,一律加入剑阁,为朝廷效力。”

鲍参连忙站起来,道:“任少侠高义,拳拳报国之心,鲍某感同身受,鲍某必定上书朝廷,为少侠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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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武学堂广招学员的消息,通过徽阳府的行政系统,层层下达,这可是徽阳从未有过的盛举。

自古穷文富武,这个世界也不例外,尽管武学昌盛,一般穷人家的孩子,却也没有什么机会成为一名武者。

练气血,熬肌肉,淬筋骨,这都需要充足的食物和药材补充营养,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一般的穷苦百姓,纵然是倾家荡产,也支撑不起。

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补充,气血便会不足,任你如何苦练,也难以练出什么名堂来,更别说后面熬肌肉和淬筋骨了。

只有跨入后天境,能吸纳天地灵气入体,才能摆脱对食物和药材的依赖。

任家愿意承担一切费用,许多穷人便看到了一线改变命运的机会。武学堂正式招生之日,前来报名的学生达到了数十万之多。

“以任家如今的财力,足以支撑武学堂开办十年。”任福早就算好了帐。

练武确实太耗钱财,每年三千学生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若非任家灭了王家,又得了徽阳其他两大家族,三大帮派一半的财富,总资产增加了几倍,绝对支撑不起规模如此大的武学堂。

尽管对儿子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任福还是不得不算好每一笔帐。

武学堂开办十年,任家就该倾家荡产,身无分文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已是先天境的高手,任福便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与先天高手相比,任家这点财富算得了什么呢?

一定是祖坟冒烟了,才让儿子成为先天高手,任福这些天都像活在梦里一般,走路都轻飘飘的,生怕一梦醒来,世界变了。

“十年?是不是太久了?”任云飞想着要不要再扩大规模,“还是算了,时间长一点也好,以防有什么事耽搁了。”

每年三千学员,只要其中有三十个可造之材,十年就能培养出三百人,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至于给剑阁输送人才,那就是说说而已,剑阁如果愿意接收,学员毕业了都可以去剑阁,任家也不会阻拦。

但中途有学生退学,这总不能怪他任家吧?

拉拢几个从武学堂退学的学生来任家,这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任云飞的嘴角边浮现一抹微笑。

第三十七章 今晚来我房间睡

深夜,徽阳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谷中,任云飞静静修炼通玄功。

任云飞能感知到周围十公里之内的气机流转,以此而论,他的修为境界应是先天大成之境。

但若论真实的内力修为,比起先天大成之境,恐怕相差甚远。

那日在凌云山山顶抢夺虚客图之时,任云飞也能感知到,其中有不少人的气息强大,远甚于他。

正因为如此,任云飞才会在抢到一块虚空图之后,迅速离去,所幸后面追来的几人并没有那几个气息特别强大之人,否则,任云飞能否抢得一块虚空图,还是两说之事。

如今虚空图已经在手,却未必没有江湖人士觊觎,要想保住虚空图,只有不断地提高自身的修为。

通玄功在体内缓缓运转,三百六十五处经脉尽数打开,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涌进体内。

任云飞没有急着将天地灵气纳入丹田,壮大内力修为,而是以原生的天地灵气,冲刷着全身经脉。

外界的天地灵气狂暴而混乱,大凡内功心法,无不要求修炼者小心翼翼的将天气灵气存入体内,摧动心法,缓缓转为内息,如此方能如臂指使,任意调动,也不致伤了经脉。

任云飞也是第一次这样尝试。

通玄功的修炼之法是打通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

打通之后,如何再进一步,功法就没有记载了。

或许,正常来说,那已经不必要了。

似任云飞这般机缘巧合而打通经脉,毕竟是异数。

任云飞修炼通玄功也不过是积蓄内力,改造身体而已,这是水磨的功夫,急不得。

任云飞没有经历过寻常武者所必须经历的练气血,熬肌肉,淬筋骨的过程,引天地灵气入体,修炼内家真气也不过半年功夫,身体素质比之同境界的武者,相差甚远。

这个短板,必须尽快补上。

以原生的天地灵气来淬炼筋骨,这是任云飞想出来的法子。这个办法的风险很高,稍有不甚,便会被天地灵气伤了经脉,废了练武之基,寻常武者,絶不敢如此去做。

天地灵气沿任云飞体内三百六十五处经脉流过,所过之处,不断侵蚀着经脉,令经脉出现丝丝损伤,好在任云飞经脉俱通,灵气所流通行无阻,这份侵蚀倒也不大,以任云飞如今的身体,勉强可以承受。

天地灵气运转一周之后,却没有再回丹田,而是被排出至体外,进入之时,尚是清明灵秀之气,出去时却是污蚀混沌之气。

任云飞体内经脉又壮大了许多。

“有戏!”任云飞紧守着最要害的内脏,任由通玄功运转,天地灵气,进而复出。

山谷中开始起风,初时只是微微轻风,渐渐越来越大,狂风扫过,无数的草叶漫天飞舞,树枝疯狂摇动。

周围几公里的天地灵气都被卷入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外围的风力还不算太大,越往里面,风势越盛,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任云飞。

经脉比起之前足足扩大了一倍,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此刻任云飞体内灵气如潮,涌起层层巨浪,沿着全身经脉翻滚奔腾,越行越快。

大多数的天地灵气奔腾一周之后,又被排出体外,也有少数天地灵气渗透了经脉壁障,冲击着内脏骨骼。

大量的肌体细胞受不了冲击,瞬间便被杀死,然后被后面不断涌入的天地灵气带入经脉长河中,排至体外。

每一分钟,任云飞体内都会多出无数细小的伤口,又有无数新生的肌体出现。

强忍着剧烈的痛楚,任云飞不断摧动更多的天地灵气入体。

山谷上方,一个巨大的云涡开始浮现,云涡中有两条巨龙,一条是清明灵秀的天地灵气,自上方垂落而下,源源不断地涌入任云飞体内。

另一条是污蚀混沌之气,自任云飞体内升起,滚滚而入云层。

云涡旋转,颜色截然不同的两龙交相舞动,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太极图。

任云飞的体质在以能明显感觉的速度恐怖提升,心脏咚咚跳响,有若军鼓擂起,响彻山谷。

山谷内外,飞鸟走兽都似遇到了什么恐怖的天敌一般,拼命的向外面跑去,不愿在山谷附近停留片刻。

一夜风暴。

当初生的阳光照入山谷的时候,任云飞的身体上泛起阵阵金黄。

衣服早已被风刀绞成了碎片,此刻的任云飞赤身沐浴在阳光中,宛如一尊金佛。

狂风已然平息,此刻的任云飞正以自身内力修复着受损的身体,当阳光照耀的时候,他开始吸收太阳的精华。

许久,任云飞站起身来,金黄之色便渐渐隐入体内,肌肤又恢复了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滑嫩。

周围三十米之内,一片狼藉,树木都被风刀绞碎带走,形成了一处光秃秃的荒地。

一夜修炼,任云飞的内功修为虽没有太大的提高,筋骨肌肉却强化了许多,经脉也壮大了一倍有余,对这份收获,任云飞颇为满意。

“可惜不能天天都这样修炼!”任云飞叹息了一声。

这种方法毕竟过于凶险,需要时间调养身体。

随即,任云飞又嘲笑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这一夜的修炼,对筋骨肌肉的改造提高,抵达上寻常武者数年之功了。

从山洞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穿好之后,任云飞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中。

“你昨晚去哪里风流快活了?”风不言竟然在任云飞的房间中等着他回来。

“唉,你又不愿和我一起洞房花烛夜,我也只能出去泄泄火了。”任云飞一脸悲伤可怜的神情:“男人若是很久都不泄火,会伤身体的。”

风不言眼神中杀气弥漫,看得任云飞阵阵发凉。

“无耻!”风不言骂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丫头,这回是真生气了吧?”任云飞心中暗暗想道。

一想到这些日子,风不言逢人便说自己是任云飞的妻子,又各种挑逗任云飞,将他撩得火气旺盛无比,偏偏当任云飞准备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这丫头又躲起来不让了。

任云飞便恨得牙痒痒的。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任云飞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风不言的事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今天晚上,来我的房间睡!”声音从外面传来,魅惑无比。

任云飞一个愣神,茶杯摔在了地上。

第三十八章 神无彩

武学堂的招生与教育工作,任云飞都交给了西门无忌。

这两天,西门无忌忙得头都要爆炸了。

武学堂不仅要招学生,还要招聘大量的武者担任老师,好在任云飞的招牌打出去之后,徽阳境内的武者趋之若鹜。

以前任福怎么求都求不来的武者,现在纷纷主动上门,来武学堂担任老师。

当然,最主要还是想得一个接近任云飞的机会,若是有幸能学得一招半式,那可就受益无穷了。

西门无忌揣摩着那天任云飞对他的指点,最终什么也没有揣摩出来。

任云飞凭借先天境超强的感知,才能每每料敌先机,指点西门无忌出招。

正因为使用了最恰当的招式应对,故而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种办法,西门无忌无法借用,这让他郁闷了好几天。

幸运的是,这几天任云飞似乎心情不错,没有来揍他了。

西门无忌的猪头脸难得消失,露出原本清秀的脸蛋,剑眉峭鼻,五官端正,吸引了不少前来报名的女学生的眼光。

大胆的便痴痴相望,害羞的则偷偷瞧过来,开放活泼的在一边尖叫呼喊。

掌管武学堂招生工作,享受着众多男学生崇拜,女学生倾慕的眼神,西门无忌有点飘了。

“可惜没有倾国倾城的女子来报名,中上姿色的倒是不少。”西门无忌甚觉遗憾。

少年心高气傲,非天姿国色不动心。

“咦,那名女子的长相似乎不落凡尘。”

站在高台上,指挥着徽阳府派出的军士维持秩序,西门无忌看到了一名长相出众的女子。

作为武者,西门无忌视力远超常人,尽管距离还隔得很远,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眉含远山之翠,眼若秋水有神,鼻似凝脂雕刻,唇如樱桃微红。

虽然站在一堆女生当中,却自有一份出挑的气质,吸引了西门无忌的目光。

轻扫一眼,便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此女大善!”

西门无忌心中欢喜,恨不能立即跑过去,在那名女子面前做一次孔雀开屏般的表演。

若能逗美人一笑,那便值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名女子排队到了报名处,西门无忌连忙走过去。

女子微微一笑,天真烂漫。

西门无忌刹时便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能和我说说你师傅的事情吗?“

声音有若天籁,又饱含婉转哀求之意,西门无忌的心都化了,哪里还忍心拒绝。

“他……”

“啪啪啪……”

耳光如连珠炮一般,打在西门无忌脸上,原本清秀的面容又恢复了猪头模样,任云飞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师傅!”

西门无忌终于清醒了过来,望了望任云飞,又望了望仍如芙蓉微笑的女子,他有点疑惑为何自己会在刹时失去心志,随即又后怕不已。

“我是神无彩!”

女子的笑容清纯,天真而又淡然,似俯视人间的仙女,高高在上,睥睨世间。

神无彩和仙无光都是剑阁的二品剑士,合称“神仙姐妹”。

神无彩,神见神无彩。

仙无光,仙见仙无光。

神无彩和仙无光并列大魏第一美人,相传有着让仙女羞愧,嫦娥远避的姿容。

任云飞也没有料到她会以本来面目来此,武林中见过“神仙姐妹”真容之人,屈指可数。

“不知神姑娘远来,任某有失远迎,还望神姑娘莫怪。”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见你,何来怪罪?”

神无彩眼中掠过一丝异色,道:“你能发现我,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神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原来只是想看看你的武学堂,现在,我改主意了。”

神无彩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望之便令人神魂颠倒,任云飞巍然不动。

神无彩有点意外,越发觉得任云飞让她看不透了。

“一朝入剑阁,终生剑阁人。你今年的剑阁任务是,挑战七玄三老,铲除七玄门。”

“七玄三老曾联手追杀你,想必你很乐意对付他们。”

神无彩忽然觉得让任云飞对付七玄门这个主意很不错,笑得更开心了。

任云飞摇了摇头,道:“我今年的剑阁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是你在九品剑客时的任务。”

神无彩丢出一块剑客令牌:“你升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剑阁的三品剑客,灭掉七玄门便是你的升级任务。”

“我能拒绝吗?”

“如果你想和剑阁为敌,那可以试试。”神无彩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走了,记住,你只有一百天的时间完成这个任务。”

神无彩转身,走在人群中,却似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飘然远去,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她不报名了?”登记的考官很疑惑,他并没有听到任云飞和神无彩的对话,哪怕两人就站在他旁边说话。

神无彩不想让他听到,他便听不到。

人群有了阵阵骚动,因为任云飞的出现。

先天境高手,在徽阳府便是传说。

骤然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令不少前来的报名的学生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你还记得刚才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吗?”

任云飞问报名登记的考官,他的额头有汗珠渗出。

即便是任云飞,面对神无彩,仍然有着如山一般的压力。

“记得!”

“将她画出来。”

任云飞道:“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将她的画像画下来,如果不会画,任家有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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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张画像,二十多幅不同的面容,找不到两张相似的。

“我见过她的面容,不是这样的。”

西门无忌不能接受:“这些画像上的面容都是普普通通的女子,我见到的神无彩漂亮多了。”

“那你将她画出来。”

西门无忌微微一愣,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想不起来了。”

西门无忌很郁闷,他记得神无彩的姿容很美。

那是不属于尘世间的美,仿佛她站在那里,她便是一切。

她的美,足以让人忘记一切。

眼睛里只有她。

但现在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神无彩究竟是什么模样。

“千人千面,这是幻术的最高境界,怪不得她摘下了面纱来见你。”

云不语有点惊讶:“神无彩的功力又精进了许多。”

修为到了神无彩这等境界,再进一步已是千难万难。

神无彩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足见她的恐怖,房间中没有一人神色轻松。

“臭小子,若是你对上她,有几分胜算?”风不言十分紧张。

“十成!”

“此言真当?”风不言面露惊喜,有点不敢置信。

“我说的是在床上。”

“去死!”风不言怒吼。

“男女大战,当然要在床上。”西门无忌插嘴。

“啪啪啪……”

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出手,西门无忌刚刚才稍稍消肿的脸又被揍成了猪头。

第三十九章 先天玄妙

“去风满楼放出消息,任云飞将于三个月之后,约战七玄三老,许他们三人联手应战,依江湖规矩,一决胜负。”

任云飞下定了决心。

“你有信心胜过他们三人联手吗?”云不语有点不放心。

“有!”任云飞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即令是现在对上七玄三老,他也浑然不惧。

更别说三个月之后,他自信武功还会更上一层楼。

之所以要约到三个月之后,不是为对付七玄三老,而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应对剑阁。

如果神无彩出手,任云飞自问没有胜过她的把握,能否逃走亦未可知。

“他们三人会应战吗?”

风不言道:“恐怕他们不会来。”

“他们会来的。”

任云飞道:“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面子,如若不来,无疑让七玄三老颜面扫地。更何况,纵然他们不来,我难道就不能上七玄山拜访他们?”

他原本就打算上七玄门拜访,还那日一掌之“恩”,神无彩在此时到来,反倒令他改变了主意。

他话音方落,忽道:“又有人来了。”

这些天,涌入徽阳城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除了来武学堂应聘做老师之外,还有许多人都是冲着任云飞手上的虚空图来的。

即令任云飞现在名声响亮,威震江湖,也不能阻止人心中的贪念。

先天以下的高手,任云飞懒得去理,先天境以上,他便不得不出马了。

杏花楼是徽阳府最著名的酒楼,酒楼分布在一片杏花林之中,占地数百亩,清香幽雅,乃是徽阳城中极为难得的闹中取静之地。

杏花楼中一间豪华的厢房中,四男三女围桌而坐,桌上摆放着杏花楼的诸多名菜,七人正慢慢品尝。

“老大,那个任云飞,当真这么厉害吗?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们“兰萧七怪”,还用得着怕他?”

兰萧七怪,风雨雷电霜雾雪,说话之人,便是老三雷一海。

“盛名之下无虚士,任云飞能在短时间内闯出这么大的名声,自然有些斤两的。”

老大风信子一边说一边饮了口酒,道:“这杏花楼的杏花酒,醇香腹郁,入口柔棉,清冽甘爽,回味悠长,实是上等佳品。”

“好酒献给懂酒人,在下特意吩咐杏花楼以珍藏了三百年的杏花酒款待“兰萧七怪”,风前辈可还满意?”

声音自房间中响起,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仿若就在身旁。

“谁?”兰萧七怪纷纷握剑,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人影。

“坐下!”风信子招手示意。

兰萧七怪中,只有风信子一人跨入了先天境,其他六人皆停留在后天超脱之境,距离先天境,只差临门一脚。

但这一脚,却有若天堑,不知难倒了多少天资惊艳之人。

他们六人无一不是天资超绝之人,却也不知何时能入先天。

未入先天,不知先天玄妙。

“阁下莫非是任少侠?”风信子端坐不动,轻声问道。

一入先天,周围百米内任何气机流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没有发现任云飞的存在,那只能说明任云飞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在下任云飞,今日见到几位朋友来到徽阳城,鄙人添为地主,特请各位饮上一杯。”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声音却是从桌子中央传出,若非几人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真会怀疑桌子中央的菜碗下藏着一个人。

“在下等人只是路过徽阳而已,不敢叨扰任少侠,吃完这桌酒,兰萧七怪立即离开。”

“那任某就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

声音消失,房间恢复了宁静。

兰萧七怪面面相觑。

“吃完饭之后,我们立刻离开。”

“老大!”雷一海心有不甘。

风信子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任云飞的武功,远比传说中更高!”

“那任云飞当真这般厉害?”老七雪上影犹不死心。

风信子点了点头,其余六个兄弟未入先天,不知先天玄妙,风信子却是清楚的。

气机牵引,玄之又玄。

任云飞竟然能不露气机,将声音送至几人房中…

“他若想取我兄弟七人的性命,易于反掌。”风信子脸上流露一抹苦涩。

想到自己七人原本还想仗着七星连意阵与之对敌,未免也太可笑了。

江湖后浪推前浪,我们当真都老了吗?

风信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公里之外的一间书房中,任云飞将投放在兰萧七怪身上的注意力缓缓收回。

远距离传功太耗精力,即令是任云飞,也有点吃不消。但为了威慑前来徽阳府,欲图浑水摸鱼的江湖人士,也不得不如此行事。

西门无忌已经离开,风不言和云不语都还留在房间中,任云飞突然觉得她们两个的神情有点怪。

“当日我在剑阁,见任兄与冷月寒比试,用的乃是圆满境界的风云剑法,我还道任兄之前练过此功。”云不语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任云飞笑了笑,风云剑法是他唯一练过的剑法,此后的他便再没有练过其它招式,与人动手过招,全凭过人的感知能力。

便是同为先天高手,任云飞的感知能力更强,也更容易抢得先机,弥补了武功招式和神通修炼上的不足。

“风云剑法出自风云堡,一共有九层,流传在外的只有第一层。”

“哦?”这倒是出于任云飞的意料之外。

神出鬼没这门神通,任云飞已经能连出五式,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绝招。

那门风云剑法,也颇有不凡之处,只是对今日的任云飞,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如果真有九层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看任兄没练过其他武学,愿将这门剑法教与任兄。”云不语体内气机紊乱,心跳加速。

任云飞笑道:“无功不受禄,云姑娘如此重赠,必有所求了。”

“求你个奶奶!”

风不言怒目,气冲冲的瞪着任云飞。

这位小姑奶奶今天吃了火药吗?火气这么大?

云不语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

她轻咬手指,一滴滴鲜血浸入白布上,白布便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有一个寸许大小的人影,自白布上浮现,演练起风云剑法。

“我不能维持多久时间,一旦没有鲜血喂养,人影便会消失,任兄抓紧时间练习。”

任云飞心中一惊,不敢分心,连忙着照着练起来。

第四十章 咫尺天涯

任云飞学得极快。

九层的风云剑法,每层十八式,一共有一百六十二式,对应着一百六十二处经脉。

仅仅跟着布上的小人练了几遍,任云飞便抓到了一丝韵味。

任云飞舞动手中长剑,初时风起云涌,有天地灵气汇聚而至,渐渐声势反而越来越小,只是他出剑的身影却越来越快。

一百六十二式剑法,任云飞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便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

如此快的速度,却仅仅只带动了一丝丝的微风,连舞剑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任云飞却是很清楚,这一招一式之间,凝聚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风云剑法风云起,风云剑法无风云。

这套剑法前三层五十四式,剑出而风云起,声势惊人。

至第四层,便开始循迹而行,以剑意化剑意,让浩大的声势归于平静。

练至九层圆满,舞剑寂静无音,一招一式,皆融入自然空气之中,对手甚至不会感受到丝毫因剑法身形移动而产生的空气流动,一切都是无声无息。

无风无云无动静,连气机流动都被完美隐藏下来,这才是风云剑法的真谛。

不过,任云飞还差了一线,隐约间仍然有一丝气机变化。

旁边,风不言一脸震惊,不敢想象有人能在第一次修炼之时,便将风云剑法练至这等境界。

想到自己练这套练法练了十几年,风不言有点难以接受了。

任云飞并没有接着练下去,演练几遍,将剑招都记熟之后,便收剑而立。

云不语脸色苍白,默默止血。

“云姑娘…”

任云飞欲言又止,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次云不语为他做的付出可有点多了,欠人情债的滋味很不好受。

修炼这套完整的风云剑法之后,任云飞又看到了一扇新的武学大门。

原来内力沿不同的经脉线路运转,便会有巨大的威力。

也许,可以自己尝试一下不同经脉路线的组合?

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路线有千千万万种,真正有用的就没有几种了。

自己独自探索新的路线,新的功法,无异于异想天开。

就好比没练过武功的人,凭空想象出高明至极的招式。

“任兄这么快便能领悟风云剑法的真谛,莫非体内一百六十二处经脉早就全部打通了?”

云不语天资聪颖,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任云飞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云不语满脸震惊,不敢置信。

“你究竟打通了多少处经脉?”风不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从小修炼风云剑法,尚还不是武者之时,便已将剑招练得烂熟,却也只是徒具其形。

成为武者之后,才能真正发挥风云剑法的威力,此时需要打通相应经脉,进境反而慢了下来。

任云飞竟然打通了修炼风云剑法所需的全部一百六十二处经脉,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我的体质有些特殊,我体内有许多经脉,天生就是通的。”任云飞只能如此解释。

“啊!”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惊讶发声,望向任云飞,神色复杂。

天脉者,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

凡人的经脉大多闭塞,从普通人跨入武者的标志是打通一处经脉。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也有极其稀少的一些人,天赋异禀,天生便有一些经脉是通的。

千万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普通人身体没有经历过熬练,天地灵气进入经脉,若不能迅速排出,存于经脉之中,只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大多数天脉者都会在幼年时便死去。

只有极少数天脉者能活到成年,他们当中,也不乏震古烁今的大人物。

比如神医徐仙,相传他便是一位天脉者,从小身体羸弱,饱受折磨,因此才立志学医,后来功参造化,修至通玄,飞升而去。

天脉者是极其罕见的。

一亿人当中,可能才会出现一名天脉者。

天脉者能活到成年的概率,连千分之一的都没有。

一旦天脉者活到成年,成为武者,因为节省了大量积蓄内力,打通经脉的时间,他们的修炼往往会比一般的武者快得多。

具体还是要看有多少经脉天生通顺。

显然,天生通顺的经脉越多,修炼进度就越快。

但反过来说,天生通顺的经脉越多,受天地灵气的冲击就越大,活到成年的概率也就越小。

“你有多少经脉天生通顺?”云不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约有一两百个吧!”

任云飞有点心虚,他经脉通顺是事实,但至于说他是天脉者,这纯属瞎扯了。

“这不可能!”云不语的眼神像见鬼了一样:“超过五十个经脉天生通顺,恐怕刚一出生就会死去。”

她盯着任云飞,显然是信不过他的话。

“神医徐仙,不也有七十二个经脉天生通顺吗?”任云飞硬着头皮反驳。

“时代不一样,那时候的天地灵气还十分纯粹,没有今天这么多的杂质,对人体的伤害小得多。而且,徐仙也没有一两百个经脉天生通顺。”

“我任云飞天赋异禀,有上苍保偌,神佛相助,自然平安无事!”

……

好吧,你赢了,云不语败退。

“今晚记得去我房间睡!”风不言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

云不语匆匆离去,只当没听见。

你一个女孩子,就这样邀请男人去自己房间睡觉,真的好吗?

“不如你留下来陪我?”

任云飞怎么都感觉风不言似乎不怀好意。

“怎么,你不敢去我的房间睡觉吗?”风不言又挑衅了一句。

“我一定去!”

任云飞又岂能在此时退缩?

就算你的房间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今晚也要闯一闯。

天黑时分,任云飞来到了风不言的房门前。

房间中也不知布置了什么阵法隔绝气机,以任云飞的修为,里面也是一片朦胧,感知不到虚实。

“我就不信,你还能将我吃了不成?”任云飞推门进入。

房内空荡荡的,连一张床都没有,任云飞心中警钟大作。

“呵呵,好好在里面呆着吧!”风不言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房间中的景色突然大变,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任云飞的感知中,亦是一片空白。

“阵法?”

任云飞向前迈去,奔行了许久,前方却仍是灰雾蒙蒙,竟还是没有走出房间。

“这是我风云堡的独门阵法“咫尺天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你是走不出来的。”

风不言在外面格格地笑。

第四十一章 境界高低

这个丫头果然没安好心!

还是大意了,以为凭自己的武功修为,任她如何跳,总是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的,没想到,她竟然还会阵法。

阵法要借用天地灵气,只有武者才能布置。

但阵法繁琐复杂,一万个人学阵法,通常只有一两个人学到一点皮毛,白白浪费了大量练武的时间。

这些年,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懂阵法了。

没想到风不言竟然懂阵法。

任云飞尝试着各种办法破阵,跳跃,奔跑,攻击……但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始终无法脱困。

“你说好今晚睡我房间的,一点都不老实,竟然还想跑出来。”

风不言笑得很开心:“本姑娘早有准备了,你就老老实实在我房间睡吧!”

她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什么人?”

空中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之音,似是无间地狱的恶鬼在欢呼,异常恐怖。

一名嘴歪眼斜鼻塌,长相丑陋狰狞的老者出现在院子中。

“小姑娘,多谢你替我困住了任云飞,作为回报,我一定会让你快乐得欲仙欲死。”

“恶无穷!”风不言大惊失色。

“小娘子莫不是想我了?”

恶无穷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在风不言的腰腿之间不停的亵渎。

“出来吧!”恶无穷一伸手,躲在一旁的云不语和西门无忌都被揪了出来。

“本来只想找一个机会,盗走虚空图。没想到,小娘子竟然用阵法困住了任云飞,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恶无穷异常兴奋:“任云飞,你呆在里面好好听着,听听我是怎么玩你的女人的。”

他一步步地走向了云不语和风不言。

云不语提气,却发现一身内力,已被恶无穷封住,提不起一丝一毫。

风不言和云不语相视而望,皆露出绝望的神情。

“你敢碰我们姐妹一下,风云堡必定饶不过你。”

“我连剑阁都不怕,又岂会怕了风云堡。”恶无穷满不在乎,狞笑着扑向两女。

一道剑光,骤然凭空出现在恶无穷的颈脖之旁,剑光一卷,恶无穷的脑袋便与身体分家。

直到此时,恶无穷才看到任云飞的身影,他眼睛睁得圆滚,至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何任云飞会从阵法中出来。

“你出来了?”风不言又惊又喜。

“你是怎么出来的呢?我的阵法应该没有出错啊!”

她连忙跑过去检查阵法。

任云飞却没有停留,几个闪烁,人已来到徽阳城外。

此处一片荒凉,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老槐树。

任云飞淡然一笑,提起拳头,有狂风起。

风潇潇气寒,道道风刀,旋转如龙卷,骤然平地而起。

一拳。

“轰!”

老槐树中,有两道人影射出。

三股真气激烈碰撞,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颗生长了不知几百年,需要有几人方能合抱的老槐树,在激烈的气流中绞成了碎片。

梅若超和段圭臬面色凝重。

“江湖代有才人出,我却已垂垂老矣!”梅若超无限感慨。

“我与任少侠往日无杀父之仇,今日无不共戴天之恨。此前冲突,如今思来,甚觉莫名,不若就此罢手,不知任少侠意下如何?”

梅若超气机平和,言语真挚。

任云飞微微有些意外。

“我以传檄文于江湖,将于三个月之后,挑战七玄三老,两位不会没有耳闻吧?”

梅若超点头,道:“江湖比武,本是最平常不过之事,少侠若来,梅某自当在七玄山恭候。”

“何如我们今日就此一决胜负?”任云飞微微笑道。

“非是我两人不愿,今日三弟横死,实不是与少侠比武过招的好时机。”

梅若超言语坦诚:“三弟死于任少侠之手,我们多年兄弟,若是今日与少侠过招,难免有一丝仇恨之心,失了切磋的本意,反倒成了生死仇家,那可就大不好了。”

任云飞哈哈大笑,问道:“难道两位不想替你们的三弟报仇雪恨?”

“生死有命。他既一心谋你,被你所杀,亦是应有之义,仇从何起?恨自何来?江湖恩怨,纷纷了了,梅某早就看透了。若梅某不幸死于少侠剑下,七玄门绝不寻仇。”

任云飞愕然。

自古武道不分家。

习武不修道,练尽秘笈也枉然。

江湖上的先天高手,大多各自有各自的道,如任云飞这般,误打误撞,稀里糊涂中跨入先天的,还从未曾听闻过。

七玄三老,各修其道。

恶无穷修的是恶道,心中恶意越浓,道行越深。

梅若超修的却是超然之道,今日相见,果真名不虚传。

道心即天心,天心不可违。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早非世俗寻常武学可以衡量。

梅若超心淡气平,飘然欲出世。

任云飞微微愣神,点头表示同意,转身离去。

恍惚间天地有炸雷惊响。

梅若超和段圭臬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在任云飞身侧。

任云飞纹丝不动,通玄功自然运转,气机流倘,遍布全身。

梅若超和段圭臬的内家真气,便被接引至体内。

任云飞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手心中各有一条旋转乌龙,咆哮而出。

天龙在天,盘旋于头顶,刹那之间,不知飞了多少转。

地龙下地,潜伏于泥土间,大地崩裂,土层下陷。

梅若超和段圭臬只觉体内真气如泄洪之水,滔滔不绝,滚入任云飞的体内,却又被他排之于体外。

饶是两人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功。

相传逍遥派有北冥神功,以百川汇海之意,吸人内力,为己所用。

但北冥神功不过是后天功法,于先天无助。

一入先天,内力浑厚绵延,战斗之际,亦可调动周围天地灵气,四两拨千斤。

若是贸然将先天高手的真气吸入体内,只怕不仅不能积蓄为己所用,还会被活活撑死。

似任云飞这般吸人内力,再排之于体外,当真是闻所未闻。

须知他人气机在自身体内运转,一旦遇到阻碍凝塞不通之处,真气堆积,但有经脉爆裂之危。

此事过于凶险,除非是极度信任之人为己疗伤运功,等闲之人,谁敢任由旁人真气入体?

然而,任由梅若超和段圭臬如何运功冲撞,任云飞体内经脉竟无一处阻塞,无一处凝碍不通,当真气去无可处之时,便被排之于体外。

两道真气巨龙,气势磅礴,绕于三人四周,渐渐形成一道气壁,锁住了四周的天地灵气。

梅若超和段圭臬体内的真气仍在源源不断的外泄。

两人想要撤手,却宛若有无穷之力,将两人手掌牢牢吸住,挣扎不开。

两人苦苦支撑,却仍是熬不过,终到了灯尽油枯之时。

功力耗尽,那股吸力也骤然消失,梅若超和段圭臬垂下了手臂。

此刻,他们再无半分力气,较之寻常老人,还要虚弱许多。

生机飞快地流逝。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出手?”梅若超自知今日必死,仍是不甘心的问道。

“是!”任云飞道:“我听说七玄门有一门远循的神通,用来逃命,万难追及,这才引诱你们两人出手。”

“原来如此!”

梅若超神情黯淡:“想不到我纵横江湖两百余年,竟然栽在一个小辈手中,你是如何隐瞒气机,骗过我们两人的呢?”

他没有听到答案,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闭上了双眼。

“我的修为境界比你们高!”

第四十二章 七玄压七玄

任云飞的身影化作一道循光,一路踏风,脚不沾地,狂奔五千里。

七玄三老已死,七玄门却仍存于世间,除恶务尽,任云飞懂得这个道理。

七玄山与九玄山相距不过数十里,只是两座普普通通的山头,除了地势险峻之外,并无丝毫特别之外。

只因七玄门和九玄门座落于两山之上,故而闻名。

两山周围,方圆百里,渺无人烟。

夜色正浓,圆月挂于山峰之间。

任云飞开始登山。

“你是何人?”有七玄门弟子大声询问。

他拨剑出鞘,鸣音示警。

一声长啸,响彻山间。

任云飞并不阻止,他既然来此,今夜之后,七玄门便不会再存于世间。

“七玄门的弟子听着,七玄三老梅若超、段圭臬、恶无穷已被我斩于剑下。自今日起,江湖上再无七玄门,就此离去者,我任云飞不会追杀。执意留此与我任云飞为敌,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任云飞的声音不大,但七玄山上,无论距离远近,所有人听到的声音都是一般大小,恍如在耳边说起,一时之间,七玄门上下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三位老祖宗都死了吗?”

“我不相信,老祖宗功高盖世,威震江湖,又岂会这般容易死去?”

一直以来,七玄三老就是七玄门的定门支柱,七玄门精神的化身,骤然听到七玄三老皆已被杀的信息,七玄门上下无人能接受。

“休得听他一派胡言,三位老祖宗都有转瞬千里的大神通。纵然是不敌,也不会被人轻易斩杀,他分明是想借此乱我七玄门之心。”

七玄门门主玄宗明传音:“七玄门弟子听令,各守其位,结七玄千星阵,斩杀此人。”

山内无数道气息在迅速移动,却没有急着向任云飞杀来,而是在向着大阵阵位奔去。

七玄门不愧是传承数万年的门派,一切都有条不紊。

“离开,或者死!”任云飞望向了身边不远处的几名七玄门弟子。

“杀!”有人大喊了一声,众人一齐向任云飞杀来。

“执迷不悟!”

任云飞一剑斩出,剑气如江如海,滚滚自天上而来,漫山遍野,白霞上山间。

清风拂面,有气机如龙。

几名七玄门弟子只觉体内气机随剑气而动,转瞬百里,他们的身体如何受到了这等气机流转,刹时便心脉碎,经脉崩,七窍流血而死。

任云飞抬腿,一步一步登山。

一步踏出,便有一名七玄门弟子死去。

七玄千星阵需由一千名弟子紧守阵位,方能聚七玄山之天地灵力,一旦大阵运转,便有整座山的力量,纵然仙人降临,亦难敌如此伟力。

只是如此大阵,运转起来,却是需要一段时间,平日里无事,阵法只能关闭。

任云飞一剑斩出一道气龙,游荡在尚未完全开启的七玄千星阵之中,将紧守一处阵位的几名弟子杀死,七玄千星阵在他眼中,便有了破绽。

这个破绽并不算大,七玄千星阵中自有气机流转弥补,但任云飞既已抢得先机,又岂会让七玄门如愿?

一步跨出,又是一处阵位被摧毁。

此时,七玄千星阵开始缓缓运转,七玄山巍巍,一道虚幻的山影拔地而起,向着任云飞压来。

任云飞只觉有千万斤之力,加之于身,他双掌托天,顶住了巨大的山影,大喝一声,再跨一步。

“自找苦吃!”玄宗明冷笑:“我就不信,你能扛得起整座七玄山!”

他做着晦涩复杂的手势,有一道道红线,连接如手指之间,结成了极为繁复的网络,牵动着整座七玄千星阵的运转。

万钧之力,到了红线之上,便只有四两。

饶是如此,玄宗明仍然牵得颇为吃力,密密汗珠,自额头上渗出。

虚幻的七玄山越来越实,任云飞双手托住,身体摇摇晃晃。

任云飞身上气机流转,转瞬千里,灵力沿着身体四周,再传之于山岩之上。

身如洪水决提,无穷的气机在不停流淌。

“我以此山镇此山!”

任云飞一声巨喝,传遍七玄山。

“我以此山镇此山!”

“我以此山镇此山!”

“我以此山镇此山!”

……

一声声的回响,在天地之间回荡。

轰!

任云飞一脚踩在七玄山上。

七玄山发出了震耳欲聋之音,似有天崩裂天之威,地面山脉尽数震动,无数巨岩石壁纷纷开裂。

大地隆隆,天地间隐约传来无数哀嚎之音,如临人间末日。

一名又一名的七玄门弟子,经脉爆裂而亡。

玄宗明的手指之间,一根根的红线断裂。

“不,这不可能!”玄宗明手指舞动,如千手观音。

任云飞再踏一步。

七玄山晃动,如巨海之舟,在风浪中起伏。

天地伟力,无穷无尽。

七玄千星阵的力量,被加之于七玄山之上。

“撤!”玄宗明将手一拂,千万条红丝消失,七玄千星阵散去。

任云飞的身影闪现在他眼前。

“你来了!”玄宗明端坐蒲团之上,轻语:“你不该来的!”

他忽然将双掌往地上一按,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

“浩浩七玄,有死无生!”

有一座山,从远方而来,横跨了天地。

有一座山,自天边降落,挤开了云层。

有一座山,笼罩在七玄山之顶,欲镇压七玄山。

“你能以七玄山之力压七玄山,我亦可以!”玄宗明似哭还笑:“今日便让你为我七玄门送葬!”

七玄山上,无数的弟子抬头,看到了头顶上的巍巍青山。

七玄压七玄。

七玄山压下,七玄门不存。

玄宗明的眼中有泪,更有决绝之气。

你既然要毁我七玄门,那便为它陪葬!

七玄门传承几万年,毁七玄门者,只能是七玄门人。

玄宗明双手合十,静待七玄山压下。

任云飞神色淡然,一动不动,任由七玄山压下。

一道道气机贯注,当头压下,任云飞纹丝不动。

地在动,山在动,玄宗明睁大眼睛,看着被如海气机穿透而过的任云飞,心脉断,嘴角边流出一抹鲜血,。

七玄山上,几千名七玄门弟子心脉破碎,青山枯萎,大地失去生机。

整座七玄山上,一切生命都飘然逝去,回归于荒凉。

任云飞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气海奔流,一贯而过。

七玄山上,一片静谧。

七玄山下,灵气如海,一道旋转的气海长龙绕七玄山咆哮,奔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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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天壁杀机

自天上压下的七玄山,实质便是无尽的天地灵气。

灵气之水,自天而降,滚滚不能止。

其中蕴藏的天地巨力,并不比真实的七玄山轻上半分。

承受不住灵气的冲击,经脉爆裂,便会失去生机,自身的灵气反而被一并带走。

被无穷天地灵气冲刷一遍之后,留下的竟然尽是荒凉。

若非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皆通,灵气无所滞,纵然是任云飞功力再高十倍,亦难以承受整座灵山之力。

玄宗明的身上爆出一个个孔洞,涌入他体内的灵力从孔洞中排出,生机亦被带走。

七玄山上,数千名七玄门弟子,个个皆是如此,无一人活命。

便是山间飞鸟虫兽,亦是生机全无,一片死寂。

任云飞的感知扫过七玄山,停留在一座殿宇之中。

殿已倒塌,残墙犹存。

任云飞身形一闪,人便出现在殿宇之前,他伸手便推开了殿宇的大门。

殿宇中央,一块光滑的石壁如镜,屹立于高台之上。

石壁无字,长宽各有三十余米,硕大无比,不知是何材料打造,光滑异常,倒映出天幕苍穹,山间明月,尽在石壁之中。

任云飞举目而望,只觉自己的身影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石壁浩浩,含天地之巍巍,有无穷造化在其中演译。

传言七玄门有七种神通,任云飞却只发现这么一块神通天壁。

任云飞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旁边,盘膝坐下,凝眼望向石壁。

四方风云,滚滚而来。

无字石壁突然光芒大作,若熊熊烈火,照亮了天幕苍穹。

无数金色古朴难懂的字体,如沸腾一般在石壁上的火焰中闪烁跳动,光芒时大时小,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字体飞扬,排列各不相同,似有无尽变化。

任云飞的眼珠中,倒映出来的却不是火焰流光,而是无数星辰幻灭。

周天如斗,斗转星移。

熊熊烈火,燃烧不息。

远处的九玄山上,无数道目光望向了燃烧的神通天壁。

七玄门已灭,再不存于世间,这边的动静太大,九玄山上的九玄门人,皆被惊醒。

哪怕隔着层层夜幕,只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七玄门遭遇之惨烈。

及至神通天壁燃起大火,恐慌便在九玄门每一个门人心中传播。

七玄九玄,从来一体,同气连枝?

七玄门已亡,九玄门还能存于世间吗?

“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九玄山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斗转星移,瞬息千里。

任云飞心中升起明悟,他身形一闪,人便已在百里之外。

“这便是“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神通吗,果然玄妙万分!不过,施展起来内力消耗太大,以我的内功修为,最多只能连续施展五、六次。”

任云飞嘴角边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心念一动,又回到了七玄山上。

此时,神通天壁上的火焰已然消失,石壁仍光滑无字,一切如常。

对这门“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神通,任云飞只参透了一两分。

任云飞心中有数,纵然是他再苦苦参悟,也无法多参悟半分,不过徒费力气而已。

任云飞没有再去强行参悟,他默默调息,恢复复内力。

许久,他站走身来,向着九玄山走去。

九玄山已是一片混乱,弟子四散奔逃,只有十之一二的弟子出手阻挡任云飞。

“挡我者死!”

任云飞语气平淡,毫无丝毫情绪波动,仿若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弟子也开始逃亡,任云飞宛如杀神,于深夜闯进入了九玄山。

“杀!”

有人逃亡,也有人奋起拼命,人性的卑鄙与光辉交织上演。

逃者生,挡者死。

任云飞并不会有任何怜悯。

他上山的脚步不快,宛如一个普通人,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只要逃走,他也不追杀。

他为灭九玄门而来,并不为杀戮而来。

几个小时之后,任云飞走到了山顶。

此时的九玄山上,除他之外,再无一个活人。

不愿意逃跑者,尽数被任云飞斩于剑下。

天边亮出一线鱼白,天明了,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

山顶之上,一块巨大的神通天壁面向红日。

沐浴在朝阳之中,任云飞面向神通天壁,盘膝坐下。

即使是他,经过一夜的杀戮,亦感到有些倦了。

调息着体内的气机,逐步回升至最佳状态,任云飞方才开始参悟九玄门这块神通天壁。

不知为何,任云飞总感到九玄门山顶的这块神通天壁,对他似乎极为抗拒。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讨厌。

任云飞心中凛然,神通天壁似乎是死物,不知为何,竟有情感?

任云飞体内通玄功运转,朝霞白露中蕴藏的纯阳之气,缓缓入内。

他睁开双目,盯着神通天壁,突然之间,神通天壁上光芒大作,有一柄巨刀,穿越时空,向他斩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任云飞挥手,提起一道气龙,奔向巨刀。

巨刀无坚不摧,气龙竟不能阻它分毫。

任云飞心中骇然,手臂挥舞,一道道天地灵气在掌间凝聚,涌向巨刀。

刀光如电,未见丝毫减缓。

灵气长龙撞至刀上,皆寂静无音,却寂灭散去。

这一刀,无可匹敌。

任云飞的身影疾速向后退出,从山顶上飘然至几百米之外。

离开山顶,任云飞便到了半空中,他亦不提气,任由身体向下方坠去。

巨刀气势如虹,无物可挡其半分,空间都被劈开,刀上气息之盛,连感知都被逼退。

任云飞心惊胆颤,深深的望了神通天壁一眼,心念一转,转身回头,身影已在百里之外。

刀光没有跟随而至,任云飞暗暗松了一口气。

直面那一刀,才知道它是何等恐怖。

只是,那一刀,似是死物,缺少变化。

若是施展那一刀的人活过来,只怕此刻的任云飞已然死去。

任云飞心中仍是后怕不已。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有不少奇异之事,唯谨慎小心,方能活得长久。

这个世间有无数的神通天壁,却极少听说一个门派去抢夺另一个门派神通天壁之事。

这,未必无因。

任云飞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依然活着。

而自今日起,世间再无七玄门和九玄门。

第四十四章 虚空之门

任云飞施展轻功,一路风驰电闪,不多时,便回到了徽阳城中。

“你总算回来了!”云不语和风不言迎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任云飞察觉到两人身上气机的异常。

“虚空之门打开了!”云不语的声音有些急切。

任云飞心念一动,身影便出现在放置虚空图的院中。

院内,原来的虚空图已消失不见,一扇虚空之门出现在院中,门外似乎连接着另一片空间。

空间内迷雾迷漫,不知通向何方。

“这扇门随时可能消失,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云不语神情凝重:“虚空图上的功法,不应该这么快就全部被参悟出来,必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任云飞点了点头,别看他没用多久就参透了虚空图上的功法,那只是因为他曾经练过通玄功。

其他人不可能有他这般奇遇,若要慢慢领悟虚空图中的功法,非得耗三五年之功不可。

虚空之门这么快便出现,必然有其他原因。

只是这种事情,根本无从推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吧!”

“师傅,不再等一下吗?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西门无忌有点害怕。

任云飞看了他一眼,飞起一腿,西门无忌便被喘入了虚空之门之中。

“你在前面给师傅探路!”

西门无忌大约是没有听到这句话的,他的身体一跨入虚空之门,便消失在迷雾中。

任云飞左手抓住云不语,右手握着风不言,也跳了进去。

穿过虚空之门的瞬间,任云飞感觉自己就像穿过一层薄膜,然后就进入了一个气泡之中。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不时有五颜六色的云霞出现,一掠而过,云霞相撞,演绎出更多,更绚烂的美景。

四周景色一般无二,找不到上下四方,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

感知都似乎找不到依靠,只有茫茫一片虚无,说不出的难受。

以任云飞的功力,转瞬之间便感觉头晕目眩,体内五脏翻滚,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他明明牵着云不语和风不言的手,此时竟然没有了感觉,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感知,只剩一道意识,若流星般飘向无尽的远方。

任云飞打起精神,努力分辨着周围景象。

光影的变化逐渐变慢了,渐渐可以勉强可以看出云霞中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

意识慢慢回归身体,任云飞发觉身体在随意识而移动,只是这种移动仍然极其有限。

云霞一片片从任云飞眼前掠过,消失在茫茫混乱的世界深处。

无穷无尽!

任云飞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是真是假,真实与虚无在云霞幻生幻灭,无法分辨。

飘游仍不曾停止,不知是否在不断循环轮回,又或者真的跨越了太远的距离。

这片空间内,时间是紊乱的,总有一种不断回到从前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任云飞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山川河流。

青山大地,飞快地映入眼帘,却仍然没有方向。

大地似乎倒挂于天空之中。

任云飞突然感到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无数的风刀在他身体四周飞舞,每一寸的肌肤都被割裂,在风中燃烧。

危险的直觉涌向心头。

任云飞心念一转,终于彻底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刹那间,世界变幻,异彩云霞如潮水般褪去,世界的真实浮现于眼前。

这里有上下四方,有时光流逝。

瞬息之间,任云飞便发现自己身处半空。

云不语和风不言仍然被他紧紧握在手心中,却都已然昏迷。

心思转念,便有气机流倘千里。

任云飞很快止住了下坠的身形,立于一片水面上。

不远处就是水岸,岸上是郁郁茐茐的森林,一道弧线延伸而出,那是山峰的曲线。

巨大的湖面围绕着山峰,湖面远方便是白茫茫的雾气,不知深远。

青山这边没有雾气,格外的翠。

天空虽然看不到太阳,却很是明亮。

任云飞的感知探出,却不能进入森林,那里的一切似乎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裹住,不允许外人的窥视。

任云飞思索了片刻,望了望仍然昏睡不醒的云不语和风不言一眼,踏水而行,进入森林。

除了感知无法延伸之外,森林并无太多的异常,森林中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微风带来了树木的气息,风中还有一丝浸骨的寒意和湿气。

远处不断有怪异的声响传来,不知是虫鸣鸟叫之声,还是风过林间的异音。

任云飞将云不语和风不言的身体置于地上,不敢多看。

刚才从高空中坠落,任云飞在清醒中运功护体,倒是保住了几块破碎的衣物。

虽凌乱不堪,却还能勉强遮住男性的私处。

风不言和云不语那时早已昏迷,浑身衣物在风刀绞割之下,片布不存。身体上的不可言说之处,皆映入任云飞的眼帘,反倒令他尴尬无比。

两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赤身于眼前,若说没有一点反应,那恐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

更别说,胯下的小兄弟早已现出勃勃生机,擎天而立,直欲一展雄风。

任云飞自问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趁人之危。

在他的感知中,风不言和云不语并无什么大碍,清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任云飞盘坐于地,默默运功,平息燥动不安的心。

这片诡异的森林阻碍了感知,纵然是他全力以赴,也只能感知到周围几米内的环境,聊胜于无。

片刻之后,云不语和风不言几乎同时醒来。

“啊!”

风不言尖叫了一声:“你将我们姐妹怎么样了?我要杀了你!”

她慌乱地遮住羞处,望向任云飞的眼光尽是杀气。

“能不将我想那么坏吗?我又不是禽兽,我做人有底线的!”

任云飞很是无奈,自己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却无端遭受这番冤枉!

是不是有点亏大了呢?

他的目光转过云不语和风不言曼妙的身姿。

似乎还是占了一点便宜,至少饱了眼福?

是不是该将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褪去,让她们将这个便宜占回来呢?

不然,好像对她们不太公平啊!

“你不是禽兽,你是禽兽不如!”风不言咆哮如雷。

ps:努力码字到凌晨一点半了,下一章估计要到晚上了!

第四十五章 活森林

任云飞施展轻功,一路风驰电闪,不多时,便回到了徽阳城中。

“你总算回来了!”云不语和风不言迎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任云飞察觉到两人身上气机的异常。

“虚空之门打开了!”云不语的声音有些急切。

任云飞心念一动,身影便出现在放置虚空图的院中。

院内,原来的虚空图已消失不见,一扇虚空之门出现在院中,门外似乎连接着另一片空间。

空间内迷雾迷漫,不知通向何方。

“这扇门随时可能消失,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云不语神情凝重:“虚空图上的功法,不应该这么快就全部被参悟出来,必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任云飞点了点头,别看他没用多久就参透了虚空图上的功法,那只是因为他曾经练过通玄功。

其他人不可能有他这般奇遇,若要慢慢领悟虚空图中的功法,非得耗三五年之功不可。

虚空之门这么快便出现,必然有其他原因。

只是这种事情,根本无从推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吧!”

“师傅,不再等一下吗?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西门无忌有点害怕。

任云飞看了他一眼,飞起一腿,西门无忌便被喘入了虚空之门之中。

“你在前面给师傅探路!”

西门无忌大约是没有听到这句话的,他的身体一跨入虚空之门,便消失在迷雾中。

任云飞左手抓住云不语,右手握着风不言,也跳了进去。

穿过虚空之门的瞬间,任云飞感觉自己就像穿过一层薄膜,然后就进入了一个气泡之中。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不时有五颜六色的云霞出现,一掠而过,云霞相撞,演绎出更多,更绚烂的美景。

四周景色一般无二,找不到上下四方,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

感知都似乎找不到依靠,只有茫茫一片虚无,说不出的难受。

以任云飞的功力,转瞬之间便感觉头晕目眩,体内五脏翻滚,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他明明牵着云不语和风不言的手,此时竟然没有了感觉,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感知,只剩一道意识,若流星般飘向无尽的远方。

任云飞打起精神,努力分辨着周围景象。

光影的变化逐渐变慢了,渐渐可以勉强可以看出云霞中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

意识慢慢回归身体,任云飞发觉身体在随意识而移动,只是这种移动仍然极其有限。

云霞一片片从任云飞眼前掠过,消失在茫茫混乱的世界深处。

无穷无尽!

任云飞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是真是假,真实与虚无在云霞幻生幻灭,无法分辨。

飘游仍不曾停止,不知是否在不断循环轮回,又或者真的跨越了太远的距离。

这片空间内,时间是紊乱的,总有一种不断回到从前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任云飞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山川河流。

青山大地,飞快地映入眼帘,却仍然没有方向。

大地似乎倒挂于天空之中。

任云飞突然感到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无数的风刀在他身体四周飞舞,每一寸的肌肤都被割裂,在风中燃烧。

危险的直觉涌向心头。

任云飞心念一转,终于彻底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刹那间,世界变幻,异彩云霞如潮水般褪去,世界的真实浮现于眼前。

这里有上下四方,有时光流逝。

瞬息之间,任云飞便发现自己身处半空。

云不语和风不言仍然被他紧紧握在手心中,却都已然昏迷。

心思转念,便有气机流倘千里。

任云飞很快止住了下坠的身形,立于一片水面上。

不远处就是水岸,岸上是郁郁茐茐的森林,一道弧线延伸而出,那是山峰的曲线。

巨大的湖面围绕着山峰,湖面远方便是白茫茫的雾气,不知深远。

青山这边没有雾气,格外的翠。

天空虽然看不到太阳,却很是明亮。

任云飞的感知探出,却不能进入森林,那里的一切似乎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裹住,不允许外人的窥视。

任云飞思索了片刻,望了望仍然昏睡不醒的云不语和风不言一眼,踏水而行,进入森林。

除了感知无法延伸之外,森林并无太多的异常,森林中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微风带来了树木的气息,风中还有一丝浸骨的寒意和湿气。

远处不断有怪异的声响传来,不知是虫鸣鸟叫之声,还是风过林间的异音。

任云飞将云不语和风不言的身体置于地上,不敢多看。

刚才从高空中坠落,任云飞在清醒中运功护体,倒是保住了几块破碎的衣物。

虽凌乱不堪,却还能勉强遮住男性的私处。

风不言和云不语那时早已昏迷,浑身衣物在风刀绞割之下,片布不存。身体上的不可言说之处,皆映入任云飞的眼帘,反倒令他尴尬无比。

两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赤身于眼前,若说没有一点反应,那恐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

更别说,胯下的小兄弟早已现出勃勃生机,擎天而立,直欲一展雄风。

任云飞自问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趁人之危。

在他的感知中,风不言和云不语并无什么大碍,清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任云飞盘坐于地,默默运功,平息燥动不安的心。

这片诡异的森林阻碍了感知,纵然是他全力以赴,也只能感知到周围几米内的环境,聊胜于无。

片刻之后,云不语和风不言几乎同时醒来。

“啊!”

风不言尖叫了一声:“你将我们姐妹怎么样了?我要杀了你!”

她慌乱地遮住羞处,望向任云飞的眼光尽是杀气。

“能不将我想那么坏吗?我又不是禽兽,我做人有底线的!”

任云飞很是无奈,自己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却无端遭受这番冤枉!

是不是有点亏大了呢?

他的目光转过云不语和风不言曼妙的身姿。

似乎还是占了一点便宜,至少饱了眼福?

是不是该将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褪去,让她们将这个便宜占回来呢?

不然,好像对她们不太公平啊!

“你不是禽兽,你是禽兽不如!”风不言咆哮如雷。

第四十五章活森林

这话的意思是?

任云飞浮想联翩。

“不管怎么说,你得先想一个办法,给我们找两件衣服。”云不语比风不言冷静得多。

其实你们这样挺好看的,衣服会遮住你们身体的美!

任云飞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来,望向周边一颗不知名的树。

他轻轻扬手,一道剑气砍在树上。

剑气入树并不深,仅仅只是刺破了树皮而已,树汁沿伤口处流下。

树干突然开始扭曲,现出狰狞的面容,整片森林的树都在动。

一棵棵树木望着任云飞三人,发出低低的鸣声,似在抗议着不请自入的入侵者。

森林散发出阵阵恶意,空气中的清香也在倾刻间变成了腐臭。

森林中的树像是活着的动物群,任云飞等人只是贸然闯入圈中的外来者,刹时便遭到了包围。

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任云飞屏气凝神,静待其变。

他不动,森林也没有动,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股恶意仍然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散。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恐怖?”风不言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她太紧张,一不小心,手便离开了关键之处,任云飞的眼光忍不住扫过。

“流氓!”

风不言大喝了一声,慌乱的用手挡住。

其实她现在身上无片布遮羞,纵然是一手盖住胸前的小白兔,一手遮住桃花源,却仍有无限风光外泄。

这种似遮还无的掩盖,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风情。

云不语也是这般遮着,却比风不言要淡定得多。

两人不仅脸蛋酷似,连腰身也一般无二,罩杯也是完全一样。

若非脸上神情各异,任云飞几乎分辨两人的不同。

“我真是禽兽不如!”

任云飞无视了身下小兄弟的强烈抗议,转身回头。

再看下去,任云飞真怕自己压抑不住心中的魔鬼。

这片森林实在太过于诡异,任云飞的目光扫视四周,发现了一些散落在地,约莫巴掌大小的枯叶。

任云飞一伸手,几片树叶便到了他手中,细细探测一番,确认并无异处之后,任云飞从身上凌乱的衣服中撕开几根布条,穿过树叶。

“只能用这个了!”任云飞将穿好的几片树叶丢给了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

“这怎么穿?”风不言不满地说道。

“你要是不穿的话,我没意见!”任云飞耸了耸肩:“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们必须得前行。”

云不语默默无言,将任云飞扔过来的“衣服”穿上,寥寥几片树叶,刚好遮住三点。

风不言恶狠狠的盯着任云飞。

半晌,她才不得不将树叶“衣服”穿上。

效果还不错,如果不起风的话。

若是起风,树叶会随风飘荡,那可就有点“风姿绰约,风光无限”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风不言怒气冲天,鼓着腮帮:“为何我们两人的衣服都没有了,你却还有呢?”

“你如果希望看到我也没有衣服的话,我不介意!”

任云飞的眼神在风不言的身上肆虐。

“这终究也不是办法。”云不语神情一如从前般的淡定从容:“我倒是不介意任兄看到,但这片森林里,还会有其他人。”

不介意你就别挡着啊!

任云飞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三人沿着湖畔前行,约莫走了十几分钟,任云飞轻声说道:“前面有人!”

身后一阵风响。

任云飞回头望去,只见云不语和风不言都卧倒在地,身上盖着无数的枯枝烂叶,只有一张脸还露在外面。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前方看看!”

任云飞交待了一声,通玄功聚于双目之中,他看到了森林中一丝丝的气机流淌。

这片空间的天地灵气特别充沛,与外界相比,更是少了许多污垢之气。

纯净的天地灵气涌入身体,对经脉内脏的伤害会少许多。

在这里修炼,应该能承受更多的天地灵气的冲击。

以天地灵气来淬炼筋骨的动静太大,在无法将周围的危险彻底排除之前,任云飞不敢轻易尝试。

任云飞放轻脚步,收敛气息,顺着气机流淌的方向,整个人都融入了森林之中,自然前行。

纵然有先天境高手的感知扫过,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这片森林本来就阻碍了感知,任云飞只是想多上一重保险而已。

不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片刻之后,任云飞便看到了几名在湖中洗澡的女子。

湖水挡住了春光,只有几张俏丽的脸蛋浮于水面之上。

“偷看女孩子洗澡,这绝不是我的作风!”

好色不乱真英豪。

这几名女子的身份不明,多呆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险。

任云飞的目光扫过湖畔,很快便看到了几件衣裳。

一阵风吹过,那几件衣裳便到了任云飞手中。

顺着气机流动,不扰乱丝毫的自然气息,任云飞的身影悄然退去。

“穿上吧!”任云飞将衣服丢到了云不语和风不言眼前。

风不言的眼睛睁得老大:“你是从哪里抢来的衣服?你将人家怎么样了?”

“废话,衣服都被我剥光了,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将姑娘的衣服剥光之后,会做些什么事呢?”任云飞的嘴角边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一脸沉醉享受之状,似乎还在回味之前的滋味。

“畜牲,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风不言大声怒喝。

“还不是为了你们啊!”任云飞威胁道:“如果你不想穿衣服的话,我可以还给她们。”

风不言伸手一抖,衣服已经穿在身上。

任云飞眨了眨眼睛,道:“你脱衣服的速度,是不是也这么快?”

“滚!”

……

“我们必须离开湖畔,往森林深处走。”云不语的神情凝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活森林。”

“什么是活森林?”任云飞连忙问道。

“森林中的树木能够走动,能主动挥舞树枝攻击进入森林中的人,那便是活森林。”

云不语解释道:“几万年前,大地上的灵气比今天充沛得多,到处都能见到活森林。时光境迁,沧海桑田,活森林在大陆上已经绝迹。想不到,在这片空间里面,竟然还有活森林存在。”

“活森林很危险吗?”任云飞问道。

云不语苦笑道:“活森林,死亡地。远古时代,活森林就是几乎所有动物的禁区。末法时代,大陆上出现先天高手,才有人能闯入活森林而不死。”

“在活森林中,千万不可随意出手,否则,一旦扰乱森林中的气机,就有可能引来整座森林的攻击。”

“活森林中,便是最普通的树木也比百炼精钢还要坚韧,强度更高;最普通的草药,也蕴含着非常丰富的灵力。”

“但这一切都是属于活森林的,除了森林中自然落下的枯枝烂叶,千万不要去采摘活森林中的一草一木。”

任云飞的目光穿过活森林,望向了上方的巍巍青山。

“这里便是通玄山吗?”

云不语摇了摇头:“是,又不是!”

“什么意思?”任云飞追问道。

云不语道:“既是通玄山,自有通玄之妙。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西门无忌那小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在这里就好了,那小子皮糙肉厚,用来探路,最是适合不过了。”任云飞叹息了一声,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一脚将他踢进来了。

本想用西门无忌来探路,没想到进入里面之后,竟然与他分开了,白费了一番心思。

“西门无忌要是在这里,我就挖了他的眼睛!”风不言冷笑道。

任云飞打了一个寒颤,道:“你是不是也想挖我的眼睛?”

“等我能打赢你的时候!”风不言的语气中隐约有暗暗发誓的味道。

“那看来你是没什么希望了!”任云飞松了一口气。

三人向活森林深处走去,越往前行,树木便越茂密,遮天蔽日,挡住了天幕垂下的光亮,幽暗的活森林更显诡异。

任云飞心中一动,森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而莫名的欲望,恨不得立即奔跑过去。

任云飞的目光望向森林深处,那里的光线太过于阴暗,树木挡住了视线,感知被无形的力量约束,不知前方究竟有些什么。

他默默运功,压郁住心中无处不在的欲念,缓步前行。

ps:竟然能提前发出来?

第四十六章 仙武从来不分家

再往前行,便有更多的绿叶新芽。

奇花异草从森林下铺满枯枝烂叶的缝隙中钻出,覆盖了整片大地。

“运起轻功,不要踩坏了森林中的花花草草。”云不语叮嘱道。

“七叶草,芨芨花,蓝星菇……”

即使任云飞对这个世界的奇花异草所知甚少,仍然能认出不少珍贵至极的花草。

“要不,我们摘一点?”任云飞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

这些奇花异草用来炼制丹药,打磨筋骨皮肉,最是适合不过了。

“你如果想与整座活森林为敌,可以试试!”云不语泼了一盆冷水。

身在宝山,却不能取分毫,任云飞心中十分难受。

“徐仙不愧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竟有如此手笔,布下这等神奇空间,此间种种手段,当真夺造化之神奇,几乎可以与神仙媲美了。”

任云飞感叹不已。

“仙武从来不分家,武功练到极致,那便是仙。否则,徐仙也不会破碎虚空而去。”

“仙武从来不分家?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有趣得很!”

“你不会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吧?”风不言像看白痴一样的望着他。

任云飞挠了挠头,略显几分尴尬。

“还真是没常识的白痴啊!”风不言的嘴下毫不留情。

“我一心只求大道,心无旁鹜!”任云飞反驳,他毫不知耻,神色间显得颇为自豪。

风不言做出了一个鄙视的神情,对他的厚脸皮早已司空见惯。

云不语笑了笑,向任云飞讲解道:“世间武学,虽宗派林立,枝繁根杂,各有其道,然究其根源,无非是三处源头。”

任云飞好奇问道:“是哪三处源头呢?”

“第一处源头是来自市井斗殴。为了在斗争中获胜,人们想出种种打斗技巧,是为武学第一根。”

云不语不屑地说道:“市井之争,毫利而已。为此争得头破血流,能有多大的出息呢?由此而创造出来的武学,先天便落了下乘,入不了行家法眼。”

任云飞点了点头,市井中虽不乏高人,却大多是一些修道之人,出身武学正宗,因种种原由而沦落风尘。若真指望市井中孕育出绝世武林高手,这恐怕有点像是天荒夜谭了。

“第二处源头脱胎于军队。战场上的杀人技亦是很多武学的根脚所在。从百战之中总结出来的武功招式,颇有几分可取之处,算是中乘的武学。”云不语对军中武学做了一个还算肯定的评价。

“比战场上的杀人技更高明的武学,那只能是传承自上天了。”任云飞打趣道。

不料,云不语竟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凡人所创的武功,纵然有几分高明之处,终究难以摆脱自身的桎梏。这个世间,真正的武林高手,尽在释道儒三教之中。”

“大雷音寺拜佛念经,号称四大皆空,欲练大雷音寺的武功,必得精通佛法才行。佛法造诣不深,便无法修炼大雷音寺的武功心法。”

“儒家养浩然正气,道家讲师法自然,诸般种种,看似与练武毫无关系,实际上,这些才是武学真谛。”

“仙武殊途同归,武林中早有“练武先修道,不修道法不练武”的说法,自然有它的道理。”

这些本来只是这个世界的武学常识,任云飞却是第一次听到。

他细细咀嚼着云不语的话,思考着自己的种种经历与武学感悟,竟然隐隐有些触动。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轮廓在他的脑海中隐隐若现,但要真正推开大门,登堂入室,恐怕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要走。

说话间,三人已在活森林中前行了几公里。

安静的活森林似一个沉睡的巨人,散发出恐怖无比的气息。

三人小心翼翼,不敢将它惊醒。

再往前行,森林深处的吸引力便越大。

那一声声的呼唤在心灵深处自然而然地响起,若远方的游子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忍不住便想不顾一切的拥入怀抱。

任云飞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骤然紧张起来。

“你们感受到了那股强烈呼唤我们前往的意念吗?”云不语神情凝重。

风不言点点头,神色和云不语一般的凝重。

任云飞心中微微泛起波澜,原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感受到了那强烈的呼唤,没想到她们两人也都感受到了。

“我们一定要选离那股意念。”

云不语略显紧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活森林的心脏,我们若是靠得太近,恐怕都会成为它的养料。”

“活森林的心脏?”任云飞微微一愣。

“嗯!”云不语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知何时,森林中开始弥漫起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原本还能隐约能看到绵延而向远方的树木,现在全变成一片灰濛。

任云飞的视线距离从几百米缩减到几十米。

目之所及,到处是深色的古树,树上都没有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枝干,树身扭曲得不成样子,找不到一根平滑笔直的线条,视觉的凌乱让人极为不适。

隐约间,任云飞觉得这些古树异常痛苦,它们在无声的呐喊。

任云飞伸手牵着风不言和云不语,运起通玄功,眼珠中泛起阵阵蓝芒。

在他的目光中,前方的天空中有无数的丝网,缕缕天地灵气沿着网线移动,七彩的灵气缤纷灿烂,美丽异常。

灵气移动的速度时快时慢,仿若演奏无形的乐章。

任云飞深吸了一口气,身上泛起一阵柔和的光芒。

他一步踏出,跨入灵气网络之中。

道道灵线宛如一条条灵蛇,纷纷进入任云飞的身体之内,便沿着他体内的经脉奔行,又从另一头出去。

云不语和风不言身上的灵蛇,也沿着她们的肌肤,爬升到任云飞体内,然后游向另一边。

“果然有效。”任云飞稍稍松了一口气。

每一根灵线都是一道警戒线,千万根灵线编织成天罗地网,无处可以躲避。

任云飞带着云不语和风不言,悄然融入天罗地网中,这一刹那间,任云飞竟然感知到了这一整片的森林。

灵线从他体内穿过时,诸多信息也进入脑海。

神秘的活森林,在他眼前褪去了裹在外面的衣裳,展现出真实的模样

森林深处,一颗巨大的圆球在不断跳动着,那一根根的灵线正是从灵球上蔓延而出。

灵线吸收了森林的天地灵气,将之归于“圆球”,使得这一片森林的树木呈现出光秃秃的景象。

靠近“圆球”的地方,树木皆已死去,周围是死寂一般的荒凉。

任云飞心中知道,“圆球”便是活森林的心脏,这颗心脏正在吸取活森林的一切灵气与生机,灵线还在向外蔓延,范围越来越远。

终有一天,它将覆盖全部的活森林。

最终,整座活森林都会成为这颗“心脏”的养料。

也许,这就是活森林存在的意义,亦是它的秘密。

第四十七章 身在宝山空手归

那股强烈而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意念呼唤,正是从“心脏”上发出,显然是因为三人身上浑厚的灵气吸引了“心脏”的注意。

任云飞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片活森林中的树木,也许正是受到了召唤,才会前赴后继的成为“心脏”的养料。

如若不是湖水隔绝,活森林还会向外生长,直至占满整个世界,然后,又都化为“心脏”的养料。

这颗“心脏”,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徐仙将它放在这片空间中,又想做些什么呢?

每往前行一步,任云飞都要分出七分的精力,用来对抗“心脏”的呼唤。

那是致命的诱惑,仿若来自生命本源深处的吸引,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压抑着仿佛随时都要爆炸的欲望,任云飞小心地避开“心脏”所在的位置,缓慢潜行。

通玄功全力运转,在任云飞的视线中,已经失去了树叶的古树,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天地灵气,然后通过密布的灵线网络,运送到“心脏”。

灵线运送的,不仅是天地灵气,亦是古树的生机。

十多公里的路程,任云飞带着云不语和风不言走了十几个小时,方才走出灵线网络密布的区域。

“刚才那片区域好恐怖!”风不言心有余悸,用小手拍了拍胸膛。

任云飞回头望了望“心脏”所在位置,隔着层层迷雾,什么也看不清,但强烈的呼唤仍在不断传来,哪怕明知道靠近“心脏”便会被夺去生机,耗尽修为而亡,却仍忍不住想要前往。

对死亡的恐惧都压不住那致命诱惑,心神若风雨中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放弃一切的理智,奋不顾身地投入“心脏”的怀抱。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云不语亦是满头大汗,她嘴中说着,脚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向着后方迈出一步。

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只想靠近“心脏”。

“快回来!”任云飞和风不言连忙将她拉住。

“我们走!”任云飞只觉身后的诱惑之力越来越庞大,他几乎已经无法抵抗。

任云飞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保持轻醒,紧紧握着云不语和风不言的手,心念一动,便已到了十余公里之外。

斗转星移,瞬息千里!

这片空间太过于怪异,在外界可以瞬息移出百里的神通,在这里却只移了十余公里。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带着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的缘故。

这门神通移位的距离已经大大超出了感知所及,移位之时,并不能确定准确位置,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和距离。

三人只觉眼前一晃,已处身一片沙漠之中。

这里总算离开了活森林,那极难压抑的欲望随之消失,尽管眼前是一片黄沙,三人却觉得黄沙的气味比森林中的花香草香更芳香。

活森林太过于诡异,哪怕没有经历任何战斗,却仍有一份劫后余生的庆幸。

三人皆是大汗淋漓,比经历一场大战更觉苦累。

“你竟然练过“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神通。”风不言有点不解。

“从七玄门的神通天壁学来的。”任云飞坐在黄沙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昨天晚上去了七玄门?”

风不言略显紧张地问道:“七玄门的七玄千星阵非同小可,你没受伤吧?”

“是昨天晚上吗?”任云飞关注的重点似乎是另一件事。

这片世界无日无月,无黑夜白天,他们跨入虚空之门的时候,更是经历了一段混乱的时空,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你灭了七玄门?”云不语有点不敢相信。

七玄门屹立于江湖数万年,若说被一个江湖后进之辈,挥手弹指间轻轻松松灭掉,恐怕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即使深知任云飞根底的云不语,亦不太敢相信。

“是!”任云飞的回答简短直接。

云不语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的看着任云飞,问道:“梅若超和段圭臬呢?”

“都已死于我的手下。”

“七玄门整个宗门,都不存在了?”云不语仍不死心。

七玄门被灭,这可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他们此时身处奇异空间,不知道外界又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是。”

任云飞又补充了一句:“九玄门也不存在了。”

“任兄武功修为似乎精进了许多。”云不语感叹道。

“进步了那么一点点。”

任云飞极为谦虚,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修为能超过徐仙呢?”

“超过徐仙,你可真敢想啊!”风不言白了他一眼。

“少年,当然得有梦想!”任云飞立志道:“我任云飞,终有一天,要超过徐仙!”

“哼!”风不言罕见的没有耻笑任云飞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她盘膝坐下,默默运功,恢复内力。

云不语望着任云飞,目光中异彩连连。

她与任云飞相识不算太长,却深知他的根底。

从认识任云飞到今天,任云飞的武功进境,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丝毫也不过分。

哪怕是传说中的武学天才,与任云飞的武功进度相比,都要黯然失色。

或许,这个少年,有一天真能走到和徐仙一样的高度。

这片沙漠并不大,黄沙围绕着一座戈壁高山,四周仍是湖泊,湖泊远方是浓浓迷雾。

活森林是被湖水包围的孤山孤岛,这片黄沙地亦是。

“也许,我们可以沿着湖边走。”

任云飞向云不语询问道:“沿着湖边走或者去湖泊远方的迷雾中去看看。”

“不!“

云不语摇了摇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通玄山,只有去山顶,才能获得徐仙留给后人的造化。”

“刚才那片活森林,山顶似乎是“心脏”所在,哪有什么造化,送命还差不多。”

云不语笑道:“那只是我们修为不够,不然,若是能够获得活森林的心脏,这份造化,可不小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任云飞瞪起双眼,一拍大腿,后悔不迭地说道:“早知如此,刚才我就该将活森林的心脏抢来。”

“你不怕死啊?”风不言从调息中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

“富贵险中求,活森林的心脏固然可怕,若是能抢过来……”

任云飞语气一顿,一脸不解地问道:“活森林的心脏有什么用啊?”

风不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活森林的心脏,乃是改造身体的奇珍。”

云不语道:“即便是寻常没有练过武的人,若是能吸收一颗活森林的心脏,身体也会变得异常坚韧,纵然是练过“金刚不坏”神通的先天境高手,也有所不及。除此之外,心脏还有许多妙用,其价值高得不可估量。”

她摇了摇头,笑道:“这也只是一个幻想而已,若真是普通人,贸然进入活森林,恐怕活不了一分钟。”

“活森林似乎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啊?”任云飞有些不解。

刚才他们穿过活森林固然小心翼翼,但总算也是有惊无险。

“那是因为你开始以剑气攻击了一棵树,它们觉得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这才能相安无事。”云不语道:“寻常人进入活森林,那些树木的枝条会主动攻击,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一击之力。”

原来活森林竟还知道欺软怕硬!

这品性,果然很坏!

不过,任云飞还是有些不解:“既然活森林如此聪明,心脏为何不调动森林的力量攻击我们呢?”

“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

云不语苦笑道:“风云堡中,虽有关于活森林的记载,但笔墨不多。凡是进入活森林的人,一定要攻击一颗树木,展现自己的实力,方能让活森林知难而退。却又不可以真正杀死任何一株活森林的花草树木,否则便是结下了生死大仇,不死不休。”

“要不我还是回去,试试能不能将活森林的心脏取走?”

任云飞蠢蠢欲动,一想到自己错过这等逆天的宝物,他就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这里已经是另一处空间了。”云不语道:“你再施展“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神通,也很难回到那片活森林之中,只会进入其它空间。”

任云飞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通玄山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只要我们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得见通玄山的本来面目,进入通灵宝殿。”风不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第四十八章 无耻下流

传闻通玄山中有通玄丹,若是真能获得通玄丹,服下一颗,迈入通玄境,从此睥睨武林,号令天下,光是想想也令人心驰神往。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破掉七玄千星阵的?”

云不语接着问道:“风姐的“咫尺天涯阵”虽只得了三分玄妙,却也非人力所能破,你是如何出来的呢?”

这个谜题一直潜藏在云不语心底,此时才有机会询问。

“说起来还要感谢风她的咫尺天涯阵,否则,我还破不了七玄千星阵。”任云飞的嘴角边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一缕挑逗的目光望向风不言。

风不言横眉怒目,向着任云飞握了握粉拳。

任云飞笑道:“阵法的奥秘在于调动天地灵气,我的通玄功能识破虚妄,洞察灵力流转的关键所在,自然不难破阵。”

这句话半真半假,任云飞固然能用通玄功识破灵气运转之机,若是没有这具三百六十五处经脉皆通的身体,却也无法破阵。

一般的先天境高手,也能感知到周围的气机流动,但阵法的气机流动会阻碍感知,令先天高手束手无策。

通玄功一旦运转,世界在任云飞的眼中会变得更为真实,阵法的奥妙也在他眼中呈现本来面目,褪去了神秘面纱。

“任兄慧心通达,一念通而百念通,将来大道有望。”云不语若有所指。

任云飞笑了笑,目光望向黄沙尽头的高山。

这片空间一片荒凉,举目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与戈壁,天地灵气却特别充沛,远胜外界十倍。

任云飞的感知蔓延出去,丝毫也不受阻,但目光中望去不过一两公里的距离,在感知中却远远不止十公里。

扭曲的感知带来时空错乱的感觉,令人极度不适。

“黄沙地,奈何天。”云不语指着不远处的高山,道:“这片空间是完整的“咫尺天涯阵”,那座山看起来近在眼前,实则远在万里之外。”

咫尺天涯阵?

任云飞的感知细细扫过,却没有发现一处破绽。

徐仙亲手布置的咫尺天涯阵,果然比风不言的咫尺天涯阵高明百倍。

“除非修为达到通玄境,否则,不可能强行破阵。”风不言学过咫尺天涯阵,深知其中玄妙:“老老实实地走,从山顶出阵。”

三人施展轻功,向着山顶走去。

山近在眼前。

然而,以三人的修为,奔行了几个小时,似乎丝毫也没有缩短到山顶的距离。

“我们真要这样走下去吗?”任云飞疑惑道:“困在阵法中,恐怕不管我们怎么走,都无法走出去吧。”

“你懂什么?”风不言瞪了他一眼:“咫尺天涯,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当然要走很久。”

“以我的脚力,估摸要走半个月。”云不语伸手望着山峰,测量了一番距离。

任云飞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亦如大地一般,皆是一片黄色,无日无夜,不知白天黑夜。

三人皆有一身内力在身,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养身,虽不能僻食,倒也不惧半个月的饥饿,但任云飞很怀疑半个月能否走到山顶,他看着不远处的山峰,感觉似乎一直在原地没动过。

这片黄沙地的景色一般无二,几乎无法分辨出有什么不同。

“要起风了。”云不语望着诡异的天空,喃喃说道。

天上黄云翻滚,似千军万马奔腾。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惊变突生。

附近的黄沙随风漂浮了起来,无数的黄沙沙粒悬浮在半空中,将任云飞三人团团围住,黄沙中散发着淡淡幽光,随风旋转不停,却没有任何声响,显得诡异无比。

无须任何言语,三人立刻背对背,各自面向黄沙,分守三方。

通玄功在任云飞的体内急速运转,他的目光中精芒闪烁。

倒映有眼珠中的,不是一粒粒悬浮的黄沙,而是一只只黄色的飞蚁,这些飞蚁比寻常的蚊子还要小得多,身上更是感觉不到一丝生机,若非任云飞练有通玄功,目力惊人,几乎无法发现它们与黄沙的区别。

飞蚁数量惊人,足有数十万之多,一齐舞动之时,便似飓风来袭。

任云飞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往前跨出一步,左掌作托天状。

刹时间,天际穹顶,风云翻滚,无尽的天地灵气化作一条巨龙,垂天而降,滚滚至任云飞的掌心。

任云飞手掌挪动,巨龙也随之而动,天地风云跟着变化,形成了一根下细上粗的灵气巨柱。

下方不过巴掌大小,从手掌直通天际,上方的直径达近百米之大。

任云飞手掌一翻,巨柱自天顶直砸而下。

巨柱四方旋转,将数十万只飞蚁一扫而空。

这一招声势极大,有惊天之威,风不言和云不语都看得目瞪口呆。

任云飞微微笑了笑,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他的笑容随即就凝滞了。

那些被巨柱扫开的飞蚁并没有死去,很快又振动翅膀,飞了过来,见不到丝毫受伤的模样。

任云飞的眉头微微皱起。

“黄沙地,奈何天。这里面的动物都是阵法生成的幻象,是打不死的。”

风不言向他翻了一个白眼,道:“白痴!”

“信不信我将你嘴巴堵住?”任云飞威胁道。

“不信!”风不言毫不示弱。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黄沙堆中,突然有一道人影跑了过来,那人一见到任云飞等人,顿时喜出望外,大喊道:“师傅,救我!”

来人正是西门无忌。

此刻的西门无忌衣裳凌乱,狼狈不堪。

“胆敢偷看圣女洗澡,还将她们的衣服盗走,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西门无忌身后,几名女子追杀而至。

“咦?怎么是她们?”任云飞认得那几名女子,正是之前在湖边洗澡的女子。

她们不是在另一片空间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几名女子一见到风不言和云不语,顿时喜出望外,其中一人指着她们,大声喊道:“我们的衣服穿在她们身上,她们是盗衣贼。”

西门无忌顿时回过神来,望了望任云飞,又望了望云不语和风不言,道:“师傅,是您偷走了她们的衣服啊,可将徒儿害惨了。”

任云飞飞起一脚,踹在西门无忌身上:“师傅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去偷别人的东西呢?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这分明是我们的衣服。”几名女子手执长剑,将任云飞等人团团围住。

飞蚁在她们身体四周飞舞,奇怪的是,这些飞蚁并不去攻击她们。

领头的一名女子说道:“你们趁我们在湖中洗澡,将我们的衣服盗走,这是大不敬的大罪。犯此罪者,男子必须净身去势,前往神庙,终身侍奉神灵。女子须得受戒为圣女,给神灵侍寝。”

风不言冷冷笑道:“谁说这衣服是你们的,我还觉得你们几人身上的衣服是我们的呢,要不,你们将衣服脱下来,还给我们。”

“找死!”那名女子娇喝了一声,举剑杀来。

任云飞一拂手,地上黄沙骤起,大量的黄沙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黄色的沙绳,沙绳沿女子足踝而上,瞬间便捆住了女子双腿。

黄色沙绳继续盘延而上,将女子的身子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风不言狠狠瞪了任云飞一眼:“你专门想出这等招式,是不是想趁机吃豆腐?真不知耻!”

以内力调动灵气形成灵绳,灵绳与施展之人的感知紧密相连,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灵绳绑住身体,相当于用手将她全身摸遍。

这叫绳艺,绳艺你懂吗?

灵绳有感知,比一般的绳艺强多了。

任云飞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一脸正气地说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公子行事光明磊落,用灵绳将人捆住,只是不愿多造杀孽而已。”

风不言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怒道:“还不快放了她。”

“好!”任云飞应了一声,内力运转,女子身上由黄沙织成的灵绳顿时散去,化作黄沙,落于地面。

但女子身上的衣服如何受得了黄沙灵绳的冲击,刚才被灵绳箍着,还没有显露出来,此时灵绳散去,本已被内劲冲断的衣裳顿时化作了无数碎布,散落一地。

春光尽泄,女子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西门无忌的眼睛顿时痴了,鼻孔中流出两缕鼻血。

“你分明是故意的!”风不言站在任云飞的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怒骂道:“无耻!下流!”

第四十九章 心跳

“伪神!他是伪神!”那名女子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片布不存,春光大泄,她伸手指着任云飞,声音惊恐得瑟瑟发抖。

“伪神都必须死!”那名女子疯叫了一声,身体骤然消失,其余几名女子也莫名消失。

“不好,我们遇上侍神族了。”云不语的语气颇为紧张,她喊道:“快走,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卷起了狂风。

无数的飞蚁漫天盖地的扑了过来,视线所及,尽是飞蚁,看不到尽头。

更远处,还有无数的飞蚁不停地赶来。

任云飞一伸手,从地上提出一条黄沙长龙,伸手拂去。

黄沙巨龙咆哮着,一头猛地冲进飞蚁之中,龙身旋转不已,越转越大,无数的飞蚁都被卷入巨龙中,巨龙在几人四周盘旋,将周围的飞蚁清扫一空,但后方仍然有无数的飞蚁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赶来。

“我们必须远循,我来背你!”任云飞对风不言说道。

风不言冷冷盯了他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后面抱住任云飞的脖子,趴在他的背后。

任云飞左右两手分别抓住云不语和西门无忌,身形闪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公里外,任云飞一个踉跄,带着几人现出了身影。

回头望去,不远处仍有无数的飞蚁漫天飞舞,数量之多,即使从这边望去,也有遮天蔽日之感。

虽然不知道这些飞蚁的攻击力如何,但仅凭它们几乎拥有坚不可摧的身体来看,攻击力绝对非同小可,一旦陷入亿万只飞蚁的围攻中,后果不堪设想。

四人不敢停留,各自展开轻功,向着远方的高山山顶飞奔而去。

这里无日无夜,几人风尘仆仆的赶路,觉得内力耗费了过半,便停下歇息,一旦回复过来,又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时光,任云飞估算着已经走过十几万公里的路程,方才发现那座一直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高山终于靠近了一些。

“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能真正走上登山路。”云不语的神色间现出一抹倦意。

赶了这么久的路,几人都有点累了。

在这片沙漠中赶路,总是感觉那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始终遥不可及,让人的精神备受打击。

几人歇息了片刻,又继续前行。

越靠近高山,感知便越混乱,四周仍是一片荒凉,只有黄沙遍地,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巨门,距离他们不过几十米之远,但这几十米的距离,实际却何止千里之遥,任云飞几人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门下。

眼前的巨门有若气泡,仿费触手便可刺破。

四人端坐门下,静静地运功,恢复内力。

“有人来了!”任云飞睁开双眼,前方现出了一道人影。

来人一见到任云飞等四人,便挥手一剑斩来。

此时,他距离任云飞等人,不过短短十几米远。

在这片扭曲的空间里,那十几米的距离,便是千里。

然而,这一剑,竟然真的跨越了千里的空间距离,斩到四人跟前。

“灵隐门的司马无生!”云不语的脸色大变。

司马无生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大成境高手,绝非他们几人能敌。

传言司马无生不能轻易离开灵隐门山门,没想到竟然会出现于此地。

这是任云飞第一次直面真正的大成境高手,哪怕是隔着千里之遥,仅凭剑气上流露出来的点点杀意,亦让人有心惊胆颤之感。

好在毕竟在千里之外,威势已不及发出时的万分之一,任云飞伸手在空中一划,一连划出九道气墙,终于将司马无生的剑气消融。

这时,一名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也出现在黄沙中。

“大雷音寺的禅子!”云不语有点难以置信。

禅子是大雷音寺下一代的传人,没想到竟然会亲自来到这片空间。

任云飞几人不敢再停留,转身跨过身后的气泡巨门。

无数斑斓色块在眼前掠过,有若万花筒般,任云飞知道这是空间变换,连忙收敛内力,不泄露丝毫气息,以防干扰空间转移的过程。

转眼间,任云飞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新世界。

阳光从天空洒落,毒辣而刺眼,一道登山之梯从脚下延伸至山顶。

两旁有古树森林,绿草如茵,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宛若人间仙境。

任云飞回头一望,巨门就在自己身后,仍如一个气泡一般,呈透明状,另一端的黄沙地依稀可见。

云不语和风不言以及西门无忌都在身旁,任云飞伸手一摸,竟然扑了一个空。

原来四人竟处在不同的空间中,虽然能彼此看到对方,却听不到对方的言语,亦无法触摸。

就在这时,任云飞耳边忽然响起一记如同远古战鼓般沉闷的鼓声,整座山峰都在随之震动。

任云飞的心脏也随着鼓声而跳动,他身体一阵颤抖,气血在体内翻滚不息,难受无比。

那不是鼓声,而是心跳。

能震动整座山峰的心跳。

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呢?

任云飞隐隐觉得这片世界的机缘与这一声心跳密不可分,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任云飞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始全力奔行。

没有风不言几人拖累,任云飞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

他身后拉出道道虚影,转眼间便跨过了无数的阶梯。

这里的空间扭曲,许多地方都有违常理,眼前看似只有数百个阶梯,实际上走起来,又何止万个之多。

而从下方望去,整条山道的阶梯有数千个之多,盘旋向上,直通山顶。

以这片空间的诡异估测,实际上的阶梯数量恐怕不止百万之多。

任云飞隐隐觉得不安,稍稍有些犹豫,山顶也不知有什么危险。

徐仙的手段当真惊天动地,若真布下一些东西,或许便不是现在的任云飞所能抵挡。

任云飞可不打算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冒险,但现在让他放弃,却又如何舍得?

更何况,只有走到山顶才能走出这片空间。

纵然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也不能永远不吃不喝,若是一直困在黄沙地中,便只有死路一条。

更别说灵隐山的欧阳无生和大雷音的禅子都还在外面,任云飞可不愿面对这两人。

哪怕同为先天大成境,真动起手,任云飞恐怕难以接得住两人任何一招。

传说中先天大成境的高手极为恐怖,真正面对才发觉远比传说中更厉害百倍。

相比之下,任云飞这个先天大成境,就未免有点名不符实。

任云飞一咬牙,继续踏着山道前行。

奔行了一段时间,任云飞忽然发现身体有些沉重,通玄功在体内自行运转,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直到此时,任云飞终于感知到一道强横至极的生命气息。

这道气息是如此的强大,遍布了整座山峰。如果说任云飞的生命力是一方池塘,那眼前这个生命就是无边大海。

在这个强大到极至的生命影响下,任云飞的生机都在本能的躲避,就如同弱小的动物遇到万兽之王,在兽王的气息下,吓得浑身瘫痪。

那是来自生命本源深处的恐惧。

咚!

又一声心跳响起,任云飞身上的血脉流动骤然加快。

任云飞将通玄功运到极至,激发身体潜能,这才能勉强维持没有倒下。

任云飞心中骇然,如此强大的生命,绝非他所能敌,恐怕动动手指就能将他轻松捏死。

任云飞望了望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皆在一步步地登山,也都显得极为吃力。

另一边,西门无忌一边走,一边挥舞手臂,似乎在与什么人战斗一般,他双脸微红,显得极为兴奋。

任云飞回过头来,不再看她们三人。

此刻,大家身在不同的空间内,彼此之间再也无法相互帮助,只能听凭各自的福缘了。

第五十章 生命层次

与风声呼啸的黄沙地相比,这里不仅景色秀美,而且安静得出奇。

一片欣欣向荣,满眼繁花草木的世界却静得让人心慌,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咚!

当震动整个山峰的心跳再次响起时,任云飞的身体几乎被震翻在地。

那是高等级生命对低等级生命本能的威压,气机牵引之下,任云飞的心跳力度比平时大了何止十倍,险些便血脉爆裂,心脉几欲跳出身体之外。

全身气血翻滚,在强劲有力的心脏摧动下,流向身体各个器官乃至四肢头颅的血液骤然增添了许多,血流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再向上走了几阶,压力越加明显,通玄功在体内急速运转,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任云飞微微皱眉,心中骇然,这才刚开始登山而已,已是如此艰难,若是接近山顶,压力又该大到什么程度?

以他的修为,只怕登顶无望。

回首瞧去,却见云不语嘴唇蠕动,似是在向他说些什么,只是此刻两人身处不同的空间内,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咚!

又是一声心跳响起,任云飞的额头上渗出密密汗珠。

任云飞想了想,干脆盘膝坐下,运转通玄功,静待下一声心跳。

此时,下方的巨门中,欧阳无生和禅子几乎同时进入。

两人一进入此间,便疾速向上方奔去。

从任云飞身边经过时,欧阳无生和禅子皆深深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有向他出手之意,但料来是此处太远于诡异,三人看似擦肩而过,实则分别处在不同的空间内,两人也担心引起层叠空间的崩溃,稍稍有些犹豫之后,又都疾速向上方奔去。

奔行了几十级阶梯之后,两人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在这片诡异的山峰中,看似几十级阶梯,实际走起来便是数千级。

欧阳无生和禅子真不愧是先天大成境的高手,转眼间便将任云飞等人远远抛在身后。

但纵然是以两人的修为,也终究支撑不了太久,登山的速度很快便放慢了许多。

风不言和云不语也先后追上任云飞,西门无忌更是一骑绝尘,直追欧阳无生和禅子而去。

西门无忌走得虽不如欧阳无生的禅子快,但胜在稳定,不疾不徐,一步一步迈向山顶。

看来这片空间的压力与修为有关,修为越高,压力也越大。

若非如此,风不言和云不语断不可能超越任云飞,西门无忌更不会走在三人的前头。

任云飞压抑着心头纷繁杂乱的想法,待到下一声心跳之音响起之时,通玄功也随之振动。

气血与内力在体内同时翻滚,又渐渐平息下来。

每一次心跳,对任云飞的身体既是沉重的负担,亦是难得的锻炼。

他虽然修为境界很高,身体肌能却没有跟上修为境界的脚步,此际面对山峰中强大生命的威压,身体肌能锻炼不足的弱点便暴露了出来。

通玄功在体内极速运转,内家真气涌入血脉之中,令血液分子的生机越发蓬勃。

咚!

心跳之声再次炸响,这次压力却感觉小了许多。

任云飞咬紧牙关,摧动自己的心脏更强劲有力的跳动。

咚!

这不是山峰中强大生命的心跳,而是任云飞自身的心跳,隐约间也有擂鼓之音。

咚!咚!咚……

当任云飞的心跳了九声之后,山峰中的强大生命的心脏再次跳动,牵引着任云飞身上的生机。

任云飞没有再次退缩,而是迎着那声跳动,直面而立。

面对那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强大生命,面对那无处不在,强横至极的威压,任云飞如疾风劲草,弯而不屈。

半个小时之后,任云飞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仰望山顶,似乎仍是那般遥远,丝毫也没有缩短距离,往下方望去,却亦有无尽的阶梯。

这座看起来并不算太高的山,此刻攀爬起来,才知道比之外界的万米高山,何止高了十倍!

能够布下这种手笔,徐仙的手段实是令人敬佩。

如此通天贯地的修为,当真非人力所能及。

“这便是站在众生之巅的武者所拥有的能力吗?”任云飞心神晃动,向往不已。

又走了几级之后,任云飞再次盘膝坐下,运转通玄功。

这里的心跳声又大了几分,牵引着心脏越发强劲的跳动。

若非在下方经过锤炼,若是突然来到这里,恐怕仅是听到这个强大生命的一声心跳,就足以让心脏爆裂而亡。

如此强大的生命,究竟是何物,实在难以想象。

徐仙能将这等强大的生命拘于此地,当真有天神难及之能。

“若那山顶便是此等生命的栖息之所,我们这些人爬上去,岂不是如飞蛾扑火,送羊入虎口?”

任云飞悄然自问。

若果真如此,以他们的修为,纵然是爬到山顶,亦不过是去送死而已。

纵然是欧阳无生和大雷音寺的禅子,面对这等强大的生命,亦不过是蝼蚁而已,吹口气便灭了。

任云飞摇了摇头,驱除杂念,不再去想。

此时已经到了此地,无论如何,也只有登山一途。

此际,任云飞已经走在了最后面,但他丝毫也不着急,通玄功在体内运转不息,心脏的跳动也更加强劲有力。

这门内力流遍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的通玄功,于疗伤而言,实是无上功法。

纵然是任云飞心脏跳动过于强劲,偶尔有经脉破裂,只要通玄功运转,破裂的经脉便会迅速恢复,死去的肌体细胞随通玄功排至体外,新生的肌体立即长出。

新生的肌体比原来死去的肌体显然要强韧得多。

很快,任云飞的身体四周便堆满了污垢,那是被排之体外的腐烂细胞,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许久,任云飞终于从修炼中回过神来,他的心脏跳动得更慢了。

山峰生命的心脏每跳动一次的时间,任云飞的心脏只跳动了七次,比起之前少了两次。

然而,自心脏中流向身体四周的血液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

气机能在一瞬间于体内流转千里,血脉中的血液当然不能,但用快如奔马来形容,却是一点也不过分了。

较之于普通人,这已经快得无法想象了。

这是生命层次的跃迁,任云飞看到一扇新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拉开帷幕。

第五十一章 打磨

涉及到生命层次,便是最简单的跃迁也潜藏着造化之道,非是任云飞此时的修为境界所能理解。

天生万物,各有不同。

夏虫不可语冰,蝼蚁不知大象之大。

造物主赐予生命,亦约束生命。

即便是一同生而为人,亦有根骨,血脉,资质之分。

不同的人,相差距大。

武者以武问天,激发生命的潜能,便有无穷伟力,远非常人所能及。

及至修为达到先天境,更是能感知外界,调动周围的天地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翻山覆海之能。

从某种层次上来说,先天境已经不是凡人,内力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生命层次亦发生了本质变化。

先天境应该是另一个层次生命的起点。

到了这个层次,与凡人便已是截然不同的生命。

改变生命层次,这便是逆天而行。

武者以不屈的意志问道,以武问天,叩开生命天关,始得无上之境。

然而,即使跨入先天,那又如何呢?

在大象的眼中,大一点的蝼蚁与小一点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与高高在上的苍天相比,与那划定众生生命层次的造物主相比,武者的生命层次跃迁是否也如同小蝼蚁变为大蝼蚁一般的可笑呢?

山峰中的生命是如此强大,仅从心跳所蕴含的肌能来看,恐怕已经凌驾于先天之上,乃是更高一个层次的生命,否则,断不会有如此之威。

这里空间扭曲,距离山顶还不知有多远,任云飞隐隐感到这个强大至极的恐怖生命就栖息在山顶,越往上行,压力便越大。

任云飞前行几步,又继续坐下修炼,无数的肌体细胞在威压下死去,随通玄功的运转而排之体外,留下一堆一堆的污垢。

好在这片空间的天地灵气较之黄沙地更加浓郁十倍,近乎化作雨滴一般的存在,烟雨朦胧中,尽是笼罩山头的天地灵气。

任云飞疯狂的吸收着天地灵气,补充消失的能量,以纯净的天地灵气重铸己身。

阶梯两旁的奇花异草虽随处可见,触手抚摸时,却只有一片虚无。

这里的空间层层叠叠,也不知那些草木究竟生长在哪一片空间之中。

走了几个小时之后,任云飞终于赶上了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

此时,两人也开始坐下歇息,两人的眉眼间皆是香汗淋漓,显然也极不好受。

任云飞心中感慨不已。若非他有通玄功在身,此刻恐怕早已倒下,比之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却是要更加不堪一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修为境界更高,承受的压力更大的缘故。

西门无忌还在他的上方,他这个便宜徒弟虽然平日里油腔滑调,却不愧是从市井底层打磨了多年之人,心志坚定,承受威压的能力更强。

面对高等次恐怖生命的威压,考验的就不仅仅是修为境界,身体肌能,亦是自身的意志。

只有坚定的信念,永不屈服的精神,才能直面强横威压。

弱者早已趴下。

任云飞心中了然,目光望向山顶,神色间掠过一丝毅然,再次迈起了脚步。

另一片空间内,风不言望着从他身边走过去任云飞,嘴角边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还差不多,我风不言看上的男人,可不能是弱者。”

隔着重重空间,任云飞回首,向着风不言笑了笑。

风不言顿时龇牙裂嘴,横眉怒目。

任云飞并不着急,前行几步之后,又继续怜听心脏的跳动,打磨自身的血气。

半晌,他再次站起身来。

前方隐约有一个石碑,立于阶梯之旁,石碑上写着几行字,内容却看不清楚。

任云飞运转通玄功,内力注入双目之中,仔细看了半天,却还是没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或许,只有攀爬到石碑旁边,才能看清石碑上的字。

任云飞大步向前,继续沿着阶梯攀爬。

越往前行,便越吃力,任云飞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浑身上下,汗水如雨滴般洒落。

到了此处,比拼的就是纯粹的意志。

无论是通玄功还是心脏强劲的跳动,都不足以化解无形的巨压。

任云飞大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再迈前一步。

咚!

一步跨出,眼前场景又是一变,却又好似仍是如先前一般无二。

山峰恐怖生命的心脏跳动如惊雷响起,任云飞只觉自身的心脏似是被人重重捶上了一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刹时,通玄功运转到极至,转瞬之间的气机流动何止千里,受损的心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恢复,瞬间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咚!

就在这时,恐怖生命又是一声心跳,任云飞的心脏顿时再次遭受重击。

若非有通玄功在身,此际任云飞已然因心脏破碎而亡。

恐怖生命的强横由此可见一斑。

任云飞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重击,修复,再重击,再次修复……

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

开始之时,通玄功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心脏损坏的速度,任云飞所受的伤越来越重。

后来便渐渐好转,通玄功越转越快,任云飞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有力,终于能抗得住恐怖生命心跳的气机牵引。

轰!

任云飞眼前突然似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看向世界的眼神又有几分新的变化。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截然不同,不仅只有奇异空间形成的幻象,更多了一些真实。

任云飞眼前呈现的,不仅是巍巍青山,奇花异草,隐约间还能看到一圈圈空间波动的涟漪。

无数层层叠叠的空间有如一个个气泡,将各人分隔开来,纵然穿身而过,亦不能撞在一起。

任云飞的心跳得更慢了,也更有力了。

他的心脏每跳动五下,恐怖生命的心才跳动一下。

如果说恐怖生命的心跳是战鼓擂声,那任云飞的心跳也有若轻锣,沉闷响亮。

血脉流转得更快了,老的血液变成了污垢,流出体外,新生的血液中包裹着更多的天地灵气,每一个血胞分子都在闪闪发光。

不知不觉间,任云飞的生命层次再次得到提升。

这条登山路虽然艰辛无比,任云飞的收获却颇为丰富。

仅仅是生命层次跃迁带来的好处,就是无法想象的。

在此之前,任云飞空有先天境界,却无先天层次相应的生命肌能。

到了此地,经过恐怖生命的威压打磨和心跳时的气机牵引,方得到真正的跃迁。

任云飞抬起头来,望着山顶,再次拉动了脚步。

第五十二章 留碑

一步一步,任云飞的身影渐渐追上了西门无忌。

隔着层层透明的空间,西门无忌的嘴巴张得老大。

他大约没有料到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竟然能追上他。

西门无忌向着任云飞张牙舞爪,似在说着要教训他的话。

看来这小子在这片空间的造化不小,胆子都肥了几圈,竟敢对师傅不敬了。

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懂得尊师之道。

任云飞向西门无忌投去了一个眼神。

西门无忌顿时如遭重击,被任云飞天天揍成猪头的恐怖日子又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真是一个小混蛋!三天不打,上梁揭瓦。”

任云飞发出一个你懂的微笑,穿过西门无忌的身影,向上迈去。

上方,司马无生和大雷音寺禅子的身影隐约可见。

随着高度的提升,两人亦走得极为艰辛。

再往前行几步,任云飞便感到自己已经接近身体的极限,汗出如雨,心跳的速度再次加快,劲力却小了许多。

抬眼望去,山顶便似是近在眼前,但任云飞心中有数,这看似不远的距离,实则无比遥远,以他此时的状态,登上山顶几乎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此地的威压无处不在,不仅是血气受压制,连内力修为也被威压时时侵蚀,好在通玄功当真非凡了得,稍一运转,便化解了这种侵蚀。

任云飞心中清楚,所谓高等级生命的威压,实际上就是低等级生命对高等级生命的自然恐惧与敬畏,一旦遭遇高等级的生命,低等级生命的身体生机便会自我抑制。

能否对抗威压,一半意志是否坚定,另一半才是身体肌能和修为境界。

若是没有过人的意志,纵然有着坚韧的身体,高超的修为,终究也抵不过高等级生命的威压。

如果在山底下,面对威压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到了此地,便是有死无生。抗不住威严,身体肌能便会崩溃,人亦会因血脉崩裂而亡,万无生理,只有登顶破局,才有生还的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峰顶的恐怖生命威压已经大得难以抵挡,即使没有心跳的牵引,任云飞亦感觉有些难以支撑,他如同步履蹒跚的老人,半天才能往前挪动一步。

上方,司马无生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回着向任云飞望来。

见到他已经走到此地,司马无生的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讶之色。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些本事!”司马无生喃喃自语。

他从那里行来,自然知道要行到那处地方,要承受多大的威压。

“不过,这恐怕也到他的极致了吧。”

司马无生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即使是他,此刻走得也极为艰苦,更别说身旁还有一个大雷音寺的禅子,想要获得山顶的机缘,只有抢在他的前头。

至于任云飞等人,那终究不是他的竞争对手,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任云飞,他再次盘膝坐下,运转通玄功对抗这无形的威压。

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疯狂涌入体内。

这里的天地灵气比外界纯净得多,少了许多污垢,故而对经脉的损伤更小。

但此处的威压太大,在威压之下,不仅仅是血脉,连气机的流淌也严重受阻,几乎无法运功。

好在通玄功毕竟非同凡响,慢慢便恢复了正常,渐渐地,气机流转越来越快。

几个小时之后,任云飞周身已被一座肉堆皮屑包裹,那都是他褪去的死肉和细胞。

从筋骨肌肉到内脏,几乎都得到了彻底的更换。

任云飞站起身来,推开恶臭的死肉细胞,在西门无忌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再次向上爬升。

“师傅真乃神人也,我虽然也有些提升,恐怕还不是师傅的对手,怎么办?”西门无忌很快想起了被任云飞支配的日子。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讨好两位师娘。”

西门无忌望了望身后的风不言和云不语,脑筋飞快运转:“要不,我将两位师娘送到师傅的床上去。师傅虽然英明神武,智慧武功天下无双,但脸皮太薄,这样下去,这锅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煮成熟饭。我帮师傅一把,师傅想来必定是会感谢我的。”

一念及此,西门无忌的心情顿时舒适了许多,他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任云飞缓步前行,终于走到石碑之前。

抬眼望去,只见石碑的碑面上刻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生前无知己,死后万事空。筑此登天路,留与有缘人。徐仙。”

这几个大字落笔有力,力顶千钧,行笔潇洒任意,倾势而下,奔放豪逸,笔画连绵不断,一气呵成,一眼望去,洪荒寂寞之意扑面而来。

刹那间,任云飞眼前浮现无边无际的苍穹大地,四野茫茫,荒野中央,有一名男子凌空而立,傲视苍天,俯瞰众生,他一回首,顿时四海翻腾,八方震动,天地为之一惊。

任云飞心神大震,通玄功自行运转起来,眼前的幻觉瞬间消失。

修筑登天路的徐仙,一身修为惊天动力,即使是横跨了数万载的岁月,留书时的锋芒犹存。

这并非徐仙的刻意布置,而是刻碑时的内力修为横贯其中,历经万载,犹未完全散去。

以任云飞的修为,如今来看,这些字仍然能让他心神震动,试想当年全盛之时,在此留书的徐仙,一身修为,该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好在碑中并无杀机,否则,此刻的任云飞,恐怕仍然承受不起。

如此横绝一时,登临绝顶的风流人物,当真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崇拜。

任云飞的目光望向峰顶,心中的恐惧不安顿时消去大半。

从徐仙留碑之言来看,他在此留下登天之路,应该是留给后人的考验,有机缘赠与后人。

徐仙一身修为如此了得,留赠后人之物必然非凡,若是能获得徐仙的遗泽,或许便是一飞冲天之机。

也难怪司马无生和大雷音寺的禅子也为之心动,悄然来此。

感受到字中真意,任云飞隐隐约约觉得身体生机再次变化,向着更高层次迈进。

此处原本如山如海的威压竟然就此消去了大半。

再听那恐怖生命的心跳之音,亦不复之前的恐怖骇然。

任云飞精神大振,键步如飞,向着峰顶攀登。

第五十三章 道路

再前行几步,眼前场景再次变幻。

天空风云变幻,暴雨倾盆。

任云飞伸手接去,滴入手中的,却并不是普通的雨滴,而是凝聚成水的天地灵气。

纯净无瑕,晶莹剔透。

到了此地,恐怖生命的心跳便不再是远古战鼓,而是若惊雷般骤然炸响。

不是响彻在头顶天空,而是在心底深处。

只是一声心跳,任云飞便狂喷了一口鲜血,心脏几乎破碎。

通玄功疯狂运转,任云飞站在阶梯之上,艰难的抬起头来。

刹时间风起云涌,无穷的天地灵气若大潮般汹涌而至,恐怖气机从头顶灌入任云飞体内,绕全身经脉飞奔一圈之后,又被他一口吐出。

任云飞再跨一步。

惊雷炸响。

头顶上方,一个天地灵气组成的旋涡急速形成,在这片天地灵气极度浓厚的空间,凝聚的便不是灵气,而是灵水。

灵气轻盈,灵水却有万钧之重,灵水形成一条长龙,舞动不息,似九天之水,飞流直下,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任云飞身上。

如针刺一般,却比箭矢力度更大,以任云飞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无数灵水渗透了肌肤,涌入体内。

任云飞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来,将身躯站得笔直,仰望峰顶,再往前跨一步。

狂风更甚之前,任云飞的身体便似风中之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筋骨传来丝丝轻响,那是骨头碎去的声音。

到了此地,即便是身体筋骨,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压,纷纷粉碎。

然而,任云飞仍然没有倒下。

通玄功在他的体内疯狂运转,粉碎骨头又开始修复。

任云飞转动身躯,便有更多的骨头碎去,然后在通玄功之下修复重生。

他再次向前跨进一步。

骨碎的疼痛让任云飞眉头紧皱,只有他的头颅仍然向天,宁断不屈。

几步之后,任云飞全身的骨头都化为粉碎,但新生的骨骼却要坚韧得多,渐渐地,恐怖生命的威压亦变得并非不可承受。

三下。

任云飞的心跳再次放慢,每跳三下,便听到了恐怖生命的一声心跳。

他已然走到了司马无生和禅子的身旁。

“此子,若是今日不死,将来不可限量!”

禅子端坐在阶梯上,对抗着无穷威压,骤然睁开双眼,看了任云飞一眼。

禅子眼中有日升月落,有星辰运转,即使隔着层层空间,任云飞也能感受到了这一眼中所包含的恐怖能量。

然而,此处隔离空间的气泡膜看似脆弱不堪,实则坚韧无比。

禅子这蕴含大雷音寺无上威能的一眼,竟没有伤到任云飞丝毫。

“阿弥陀佛!”禅子念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司马无生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欲念,他猛然抬头,望向越过自己的任云飞。

司马无生也说不清这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若自己此时不看,或许就会错过一些东西。

也许,那对他来说,乃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此际,任云飞就在他的身旁,正欲与他穿身而过。

但实际上,两人身处两个不同的空间,并不会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触碰到一起。

这一刹那间,任云飞的身影如空中幻影,似虚还真。

任云飞依旧抬头,仰望山顶苍穹,任那威压如何强横,却始终不曾让他低下头颅。

在司马无生的视线中,任云飞的身影忽然高大起来,他站在那里,便仿若站在历史长河中,又似是在苍穹之上。

任人生苦短,岁月无情,任你如何风华绝代,终究敌不过光阴一瞬。

任云飞就那样站在那里,仿若亘古长存,看尽风云起落,沧海桑田。

那一瞬间,他仿佛就是天,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司马无生的感觉中,任云飞几乎如天一般的孤寂,一样的高大。

他站在那里,就是整个世界。

司马无生心神震动,数百年前,他便觉得自己的道路已断,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在凡人眼中,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然而,司马无生心中的清楚,他的武学之路,已然断绝,前方只有无尽的死寂。

横亘在他眼前的,不是一道宽得无法跨越的天壑,而是无路可走的寂寥。

只要脚仍然踏在大地上,那么,不管走多远,也永远不能上天。

然而,脚一旦离开大地,却又无所适从。

司马无生要找到自己的道路,从先天大成境,再进一步,跨入先天圆满。

甚至是先天超脱,乃至通玄。

然而,他自登天路行到这里,却只收获了更多的失望和悲伤。

此处的威压极大,即便是他,亦难以承受。

这是生命层次本质上的区别,超越了修为境界,亦让司马无生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徐仙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

若是能将生命层次提升到山顶恐怖生命相同的层次,何愁不能超越先天大成,问鼎先天圆满?

甚至,传说中的通玄之境,也未必便永远都不可岂及。

只是,纵然是有恐怖生命的威压加成,要打磨身体,提升到一个更高的生命层次,亦非经年累月之功不可。

十年,二十年,或许是一百年,甚至是两百年,三百年,才有望将生命层次再次提升。

而他的身体,恐怕已然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司马无生心中充满无奈,他于世间已别无所求,只有武学修为一道,仍是放不下来。

只是大道无情,任你如何风华绝代,冠绝当世,仍然有一块无形的天花板。

到了那里,便无法再进一步。

登天路上,司马无生看到了徐仙的路,若是再退回去三百年,他或许就会走上不同的道路,突破当前的境界,问鼎先天圆满。

但这一切都已经迟了,司马无生心中苦涩无比。

然而,此刻,当司马无生看到任云飞的时候,却看到了一条新的路。

依着这条路前行,或许用不了十年,就可以让他再次突破。

那一瞬间,司马无生有欣喜,同时还有深深妒忌。

“此子,汝必杀之!”只是一瞬间,司马无生便下定了决心。

先天圆满境,世间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任云飞竟然能顶住恐怖生命的威压,强行与之对抗而不屈,司马无生比谁都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直到先天超脱境,任云飞都不会有任何障碍,只要时间积累足够,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就会水到渠成,跨入先天超脱境。

如此人物,一旦成长起来,天下将无人能敌。

“必须将他扼杀在萌芽之中。”司马无生的脸色阴沉。

任云飞却不管司马无生心中如何想,他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第五十四章 登顶

世界陷入一片虚无之中,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光,亦不存在暗。

任云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依然存在着。

只是一刹那间,通玄功便自行运转,再次将任云飞拉回现实。

全身上下,皆被无数的灵水包裹,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若非任云飞全身三百六十五个经脉俱通,灵水入体后奔流不息,无所阻碍,恐怕他早已因灵力灌入过多而亡。

任云飞轻咬牙关,双目中渐渐恢复清明,再次迈出一步,压力顿时又大了几分,压得任云飞身躯颤颤发抖。

看起来,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但是,就面对这层层重压,面对着高高在上的恐怖生命,任云飞的头颅始终抬起。

这天,压不弯他的颈项。

这恐怖至极的生命,粉碎不了他顽强的意志。

任云飞仰天长啸,啸声直冲云啸,与那恐怖生命的心跳之音合在一起,在整个世界不停的回荡着。

就在这一刻,任云飞浑然不知,他的身影已与这座山峰的身影合而为一。

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山峰意志,还有那恐怖生命不甘的意志,它在奋力挣脱这天地囚笼,试图脱困而出。

啸声落下,任云飞又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跨出后,身体上承受的压力,何止万钧,纵然是以任云飞此际的身体和实力,亦难再进一步。

走到这里,已然达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

但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

唯有突破极限,才能使生命层次跃迁,达到新的境界。

通玄功在体内的运转再次加快。

身体四周,开始形成一个个灵力漩涡,在岩洞中对通玄功的感悟点点滴滴,如梦如幻,涌向心头。

灵力漩涡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最后竟达三百六十五个之多,三百六十五个漩涡如星星点点,笼罩任云飞身体四周,化去了周身大半的威压。

任云飞只觉身体为之一轻,举步向前走去。

他步履虽然不快,却稳定坚实,从容淡定。

在这条登天路上,任云飞的经脉筋骨,乃至五脏六腑都已彻底更换,新生的肌体比原来的肌体要强韧得多,但仍未经历淬炼,此际,这条路上的威压便是极佳的淬炼。

肌体细胞在威压之下更加凝实,天地灵力与肌肉血脉融为一体,令他身体每一个细胞中,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到了此时,任云飞的先天大成境才算真正名符其实。

即使直面司马无生和禅子,或者剑阁剑主,他也浑然不惧。

或许,面对这些成名多年的老一辈先天大成高手,任云飞仍有不及。

毕竟,他的神通修炼得不多,战斗经验亦不如他们那般丰富。

之前有境界优势在,强悍的感知能力弥补了这些缺陷。

脱胎换骨之后,若是再面对先天大成境的高手,在没有任何境界优势的情况,任云飞也有几分把握对付,即使不敌,亦有逃走之能。

真要拼命,也能重伤对方。

修为到此境界,天下虽大,亦可任他纵横。

任云飞心中生起无限豪气,继续举步前行。

司马无生和禅子相视而望,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骇然。

“绝不能让他先登顶!”司马无生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脸上现出一抹肉痛的神色。

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司马无生便吞下丹丸,身形再次加快。

另一边,禅子念了一声佛号,捏碎了手中的一颗佛珠。

刹那间佛光大作,包裹住禅子的身体,禅子迈开脚步,大步向着山顶走去。

下方,风不言、云不语和西门无忌皆抬起了头。

任云飞回头看了司马无生和禅子一眼,微微一笑。

转过身来,突然间,他的身躯化作一道循光,飞向了山顶。

斗转星移,瞬息千里。

在这片空间,各种神通都受到了压制,直到此时,距离峰顶真的近在咫尺了,任云飞才敢施展神通,完成到峰顶的最后一跃。

登天路有重重压力,层层空间错综复杂,离开路面飞循,压力更是凭空增大了许多。

好在瞬息千里的神通只是在一瞬间完成,纵有万钧压力,亦不过刹那间。

任云飞的身影已出现在山顶。

司马无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七玄门这门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神通,他早就有所耳闻,但领悟神通是何等艰辛之事。

灵隐门中神通众多,然而,纵然是他身为灵隐门修为最高的供奉,耗费了数百年之功,亦不过领悟寥寥几门神通而已。

司马无生自问习武资质冠绝大魏,举世难寻匹敌之人。

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一个如此年轻,便领悟了神通之人。

司马无生心中的杀意更盛了几分。

另一边,禅子却是双手合十,口中念道:“此子有佛性,当入大雷音寺修行。”

司马无生和禅子两人同时加快步伐。

……

山顶之上,任云飞单膝跪地,身躯震动不已,他昂首挺胸,抬起头,挺直了身体,刹那间,全身骨节喀喀作响,新生的骨节再次寸寸断裂。

通玄功的强大在此时尽显,无需任云飞催动,通玄功便在体内急速运转,天空中洒落的灵水尽数被吸入体内,修复着他的身体生机。

大片皮肉筋骨纷纷死去,然后又不断的生长出来,如此反反复复,直至全身筋骨肌肉都脱胎换骨了几次,任云飞才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

他身体四周尽是褪去的筋骨皮肉,堆积如山,恐怕不下几百公斤之多。

一条登天路走完,他的肌肉筋骨乃至血脉,又何止更换十次。

相比任云飞现在强壮的身体,之前的身体只能用“废材”来形容。

山顶之上,却是一片青青草地。

绿草如茵,灵雨绵绵不断。

在灵雨的滋润下,这里生长的草亦变得非凡无比,根韧之强,纵然是任云飞,也有用力才能扯断。

若是普通人来此长期生活,在如此充沛的天地灵气滋润之下,恐怕无须修炼,一身修为便可达到后天极致。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这里的威压之强,根本就不是后天境的武者所能承受的。

即使是后天极致的武者,若是来到这片山顶,恐怕也会被瞬间压成粉碎,尸骨不存。

回首再看登天路,司马无生和禅子已在渐渐靠近。

到了山顶,层层叠叠的空间便再次合而为一,若是司马无生和禅子登顶,便可向他出手。

以任云飞现在的修为境界,若是在外面遇到司马无生和大雷音寺的禅子,纵然是不敌,逃走却并非难事。

但此际困于山顶,无路可逃,一旦两人登顶,可能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任云飞深知时间宝贵,当务之急,是抢先夺得徐仙遗泽。

草地的中央,放着一张石桌,桌子上方放着一颗头颅大小的圆球,心脏跳动的声音正是从这圆球上传出。

轰!

又是一声心跳响起!

第五十五章 融合

任云飞想过山顶恐怖生命的种种形状,甚至幻想过也许这座山峰便是恐怖生命的身体所化,但此际见到圆球,才惊觉自己之前错得太离谱了。

若非圆球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若非那一声声比惊天巨雷还要响亮的跳动之音,任云飞无法想象威压整座山峰的恐怖存在,竟然只是这么一颗小小的“心脏”。

心脏上布满了血脉网络,只是没有鲜血流出。

这是徐仙斩杀的异兽,再将心脏供于此处吗?

任云飞身中升起疑惑,让他难以承受的威压,竟然只是从一颗已死去数万年的异兽心脏上发出。

若果真如此,此兽身前之恐怖,当真不敢设想。

而徐仙竟能斩杀如此恐怖的异兽,一身修为,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

轰!

又是一声跳动。

心脏似乎在渴望着什么,似乎很希望任云飞靠近它。

任云飞心中隐隐感觉一丝不安,若这就是徐仙留下的造化,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一些。

此际远在百米之外,威压已是如此难以承受,谁又敢将它拿走呢?

在这犹豫不定当口,司马无生和禅子已然迫近。

任云飞将心一横,趁着“心脏”跳动的间隙,扑向了石桌。

到了峰顶之后,任云飞才明白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正是随着那一声声“心脏”跳动之音传出。

距离越远,威压越弱,而威压波长的距离也越长,便感觉那威压极为均衡,几乎无时无刻不在。

到了山顶之后,才知道这无形威压随“心脏”跳动而来,亦有潮起潮落之时。

“心脏”跳动的瞬间,威压达到了顶峰,然后又在下一瞬间跌到了峰谷。

这一刹那间的机会,便是靠近“心脏”的契机。

至于接近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办,任云飞还没有想过。

即然徐仙留下如此造化,那便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生死间虽有大恐怖,亦有大富贵。

想要登临绝顶,焉能不承担一点风险?

只是刹那间,任云飞就做出决断,身躯扑向了“心脏”。

在他的手触摸到心脏的瞬间,他分明从“心脏”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狂喜之意,隐隐还有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

任云飞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但到了此时,后悔亦是无用,他的手方一触摸“心脏”,“心脏”顿时便消失。

任云飞的体内瞬间多出了一个“心脏”。

比起他之前的心脏,这个心脏何止强大了十倍。

不过,比起放在石桌上的威能相比,仍然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倍,否则,又任云飞的身体,万万也无法承受。

心脏跳动,如轻轻敲响的擂鼓,声音不大,却牵动了天边风云。

隐约间,初入体内的心脏似是张开了血盆大口,欲将任云飞原本的心脏一口吃掉。

通玄功在刹那间急速运转,气机流转,转瞬几千里。

那颗初入体内的心脏顿时传出了强烈的惊慌害怕之意,似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天敌一般。

这股意念随即消失,“心脏”老老实实的居于任云飞胸膛右边,不再有意念传出。

任云飞体内,一左一右,有了两个心脏。

初时,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并不相同,渐渐终于趋于一致,虽不同步,却如钟摆一般,“1,2,1,2……”颇有节奏的跳动着。

在心脏进入任云飞体内的那一瞬间,山峰中的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无生和禅子立即飞上了山顶。

无须任何的言语,两人方一现身,便同时出手向任云飞攻来。

但在任云飞的身体融合“心脏”的时候,原本平平无奇的石桌竟然发现了柔和的光芒,将任云飞笼罩在其中。

司马无生和禅子的攻击打在光幕上,便消融得无影无踪。

光幕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是一名穿着青衫长袖的男子,他望了任云飞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受我机缘,承我之重。好好感悟它的力量吧。”

这句话说完,那人伸手往任云飞额头一点,大量的信息涌入任云飞的脑海之中,而光幕上的人影开始消散。

任云飞脸上神色阴晴变化不定,直到此时,任云飞才知道,他吸入体内的心脏,便是活森林的心脏。

而之前经过的黄沙地,却是活森林最后归缩。

森林最终会成为心脏的养料,化为漫天黄沙。

当然,那将是没有丝毫灵气的沙漠,生命将因此而绝迹。

而之前那片沙漠的灵气,却是徐仙以阵法神通,强行拘来。

这时,空间层层崩塌,天空开始破裂,一块块的天幕燃烧着坠向大地,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

任云飞,司马无生,禅子,西门无忌,风不言,云不语,六人皆被一个柔和光球包裹。

光球宛如一个个透明的气球,载着六人升向天空。

塌陷的天空背后,便是一片虚无,那里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只有虚无。

六人的身躯被光球载着,向着虚无中进发。

下方的大地也开始崩塌,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在大地上无限延伸,原来的山峰坠入裂谷之中,顿时便消失不见。

更远的黄沙地上,裂谷越来越大,渐渐合而为一,将整片大地都化为虚无。

任云飞的目光中,还看到一个更强的光球,护着一座山峰,山峰上有老人小孩。

男子在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女子在失声痛苦。

只是那山峰离他越来越远,终于也消失在虚无之中。

任云飞隐隐看到那虚无尽头,似是连着另一片空间,那里有无数孤峰立于水面之上,应该便是云梦山泽。

任云飞心神震动,感觉自己似是错过一些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此际他的身躯也开始回归。

欧阳无生的脸上阴沉得可以出水,禅子仍是一如既往般的神色宁静。

这一切都开始远离,任云飞又看到了五彩云霞,一片片从眼前飞快掠过。

这一次,有光幕护身,竟没有什么时空错乱之感,只是疾速飞行,循速之快,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飞行了一刻钟之后,任云飞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身影再次出现在自家的小院中。

西门无忌,风不言和云不语也先后现出了身影。

第五十六章 心境

院子中的一切依然如旧,只是再不见虚空之门,原本的虚空图亦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趟通玄山之行,任云飞收获极大,不仅身体得到了彻底的重筑,此刻身体内更是有了两个心脏。

虽然那颗活森林的心脏不知何故,被封存了大部份威能,但即使只是泄露出来一丝气息,仍然令任云飞的气血如海,直指苍穹,威慑八方。

风不言和云不语身体颤动,望着任云飞的身影,身体便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那是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威压,只有在登天路上时,面对山顶上的恐怖生命曾经感受到过,此际为何会出现在任云飞身上?

西门无忌一个踉跄,身体在任云飞的气血冲击下站立不稳,他顺势跪拜下来,口中喊道:“师傅神功盖世,威能震天,徒儿恭祝师傅登临绝顶,称霸天下!”

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又长进了。

看来这趟通玄山之行,西门无忌的收获不小。

至少,这厚脸皮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任云飞冷冷瞪了他一眼,目光移向风不言和云不语,这才发现两人的身体不太对劲,连忙将不经意间放出的气血收于体内,风不言和云不语这才恢复正常。

感知扫过徽阳城,便发现自己无意中泄露的气血,已经在城中引起了一阵阵的骚乱与不安,许多百姓都被恐怖威压吓得浑身瘫痪,倒在地上。

好在这一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任云飞很快便收敛了这股威压,这才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云不语的目光望向任云飞,神色复杂。

风不言的脸上却浮现一抹笑意。

“通玄山中不是有通玄丹吗?为何却没有出现?”任云飞不解地向云不语问道。

云不语踌躇了半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活森林的心脏?”

任云飞点了点头,云不语却是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停顿了半刻钟之后,云不语方开口说道:“活森林心脏重现之日,便是九国大陆变天之时。”

“会发生一些什么呢?”任云飞问道,徐仙那一指,传递了大量的信息给任云飞,他也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似乎活森林的心脏,牵涉着第二次异界野人入侵。

上一次异界野人入侵的时候,神通天壁纷纷出世,大陆上出现了先天高手,甚至是先天之上的通玄境高手。

在那之后的岁月里,大陆上的灵气渐渐稀薄,更增添了许多污垢混沌之气,跨入先天境变得越来越难。

至于先天之上的通玄境,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在大陆上出现过。

若是再来一次野人入侵,大陆能抵挡得住吗?

任云飞的心情有些沉重。

被异界野人侵占的地方,都会屠杀一空,凡人一个不留。

“我不知道!”云不语摇了摇头,道:“你既然拿到了活森林的心脏,便要承担起抵抗异界野人入侵的重任。”

我承担个屁!

我才不当什么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大英雄都是不得好死的!

与其壮烈的为天下牺牲,不如自己和家人一起好好活着。

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壮烈有个屁用!

任云飞白了云不语一眼,终究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

反正任云飞心中早已拿定主意,一旦异界野人真的入侵,大陆无力抵抗,他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他就不相信,以大陆之大,以他今日的武功修为,竟然找不到一处藏身之所。

至于抵抗异界野人入侵的光荣任务,那当然是交给那些名震天下的名门正派,还有有九国王室去完成。

这些人平日里享受了民众的供奉,到那时候,自然应该站在抗击异界野人的第一线。

我任云飞又不是大魏皇帝,没有舍己照顾民众的责任和义务。

见到任云飞一声不吭,云不语还当是他在为自己该怎么承担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而思考,暗暗点了点头,眼睛中竟然冒出了一个个崇拜的小星星。

“你不知道通灵丹之事吗?”任云飞再次开口问道。

“通灵丹早已不在通玄山了。”

云不语言语中有些感慨:“世人都道通玄丹直指通玄,其实不然,最多也只是达到先天超脱境而已。”

“纵然只是达到先天超脱境,也太过于神奇了。”任云飞脸上现出一丝肉痛之色。

大魏连先天圆满境的高手都没有,若是跨入先天超脱之境,在如今这个通玄境高手久久不现的世间,那几乎就是无敌于天下的存在了。

好不容易去一趟通玄山,竟然没有夺得一颗通玄丹,是不是亏大了?

他浑然忘了通玄丹并不是他手中之物,纵然是通玄山中还有通玄丹,亦未必落入他手。

“通玄丹根本就不能服用,服之必死无疑。所谓的服下通玄丹,一步到达先天超脱境,直抵通玄门前,只不过是徐仙的想象罢了。纵然是他,也承认通玄丹根本就不能吃。”

风不言的话像一盆冷水,刹时便扑灭了任云飞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

“啊?”任云飞惊讶地叫出声来。

云不语却是点了点头,道:“风姐说得不错,所谓通玄丹,实是剧毒之丹,除非修为达到了通玄境,否则,一旦服下通玄丹,必死无疑。”

“既然修为已达通玄境,那还要通玄丹何用?”

“唉!”任云飞叹了一口气。

一步成为先天超脱境高手的梦想就此破碎。

“武者以武修身,以武逆天,哪有什么捷径可走。”

风不言冷冷说道:“你也走过登天路,当知一步一个脚印,方是武者登天之道。逆天而行,以天之威压修身练武,方能日日精进,直至抵达至境。”

这番道理,本是最简单不过,此时由风不言说来,任云飞竟有醍醐灌顶之感。

他来这个世界之后,奇遇连连,一身武学修为,突飞猛进,胜过传说中的武学天才不知多少倍,心境却难免有了一丝浮躁。

练武仿佛简单至极的事情,易如反掌,他也只想着走捷径,一步登天。

听到风不言这番话,任云飞才惊觉自己的心态偏了。

若非此时惊觉,将来说不定便会误入歧途。

先天之境,玄之又玄,一旦心境出现裂缝,便是败亡之机。

任云飞回过神来,向着风不言点头微笑。

第五十七章 各自收获

风不言罕见的没有冲他发怒,反而迎着他的微笑,也抛过来一个笑脸。

任云飞突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感知中没有察觉到风不言气机的异常,也许确实是心中欢喜。

任云飞仍不感确定,他在通玄山中有机缘,但修为境界却仍是先天大成之境,风不言肯定也有收获,是否在隐藏气机方面有进步呢?

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云不语又继续说着通玄丹之事。

原来徐仙乃是天生的天脉者,自幼饱受天地灵气折磨,身体虚弱,更有种种痛苦难耐之时,幸得医仙孙佗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自此之后,徐仙便跟在孙佗身边,学习医术,调养身体。

后来徐仙成名之后,更是号称医武双绝,一身医术之高超,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名。

神医徐仙,名满天下,流芳千古。

徐仙后来武学修为大进,成为通玄境高手,寿元几近千年,但他的师傅孙佗虽然医术高超,于武学修为一道,却是一窍不通。

虽然作为名医的孙佗养生有术,也活了一百多岁,却已是凡人极致,再无添寿的可能。

徐仙不忍见师傅老去,乃游历天下,采集四海精华,大陆奇物,以高超的武学修为和炼丹之术,炼成了一颗通玄丹。

丹成之时,八荒震动,天雷降临,异象纷纷。

此丹便是后来流传千古的通玄丹。

一粒通玄丹,磕开通玄门。

通玄丹中蕴含着至阴至阴至纯之气,一旦服下,便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经脉血骨,武功修为,使其直达先天至境,通玄门前。

然而,丹成之后,徐仙才发现丹中蕴藏的至阴至阳至纯之气太过于庞大,凡人的身躯根本承受不起,除非修为已达通玄境,否则,服下通玄丹,必死无疑。

耗尽心血,炼成通玄丹,却成了一颗无用的废丹。

孙佗终究敌不过时光流逝,年华老去,飘然长逝。

通玄丹也成绝丹。

后人皆言通玄丹尚在通玄山中,但风不言和云不语传承自徐仙一脉,却是知道,通玄丹早就不在通玄山了。

原来徐仙建筑通玄山时,曾经确想过将通玄丹留于山中,但后来徐仙又想出了一个让人服用通玄丹的法子,用此方法,虽然成功的机率不足万分之一,毕竟仍有一线生机。

只是服丹之人极难寻得,徐仙便将此丹交与自己的传人,嘱咐他们找到合适之人,试一下服丹之法。

保管通玄丹的那一脉传人后来消失于江湖,便再也没有人知道通玄丹究竟在何方了。

云不语苦笑着说道:“风云堡中的前辈推测,保管通玄丹那一脉之人,多半是自己偷偷服用了通玄丹,被丹中充盈的至阴至阳至纯之气冲碎血脉筋骨而亡,因此断了传承。通玄丹,恐怕早已不存于世间了。”

“唉!”听到此处,任云飞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徐仙一身修为是何等了得,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耗尽心血炼成的通玄丹,竟然就这般消失于世间,着实令人叹息。

“可惜我们没有走到第九山。”云不语也叹息了一声。

任云飞连忙追问,才知道通玄山千变万化,一山连着一山,若是能走到第九山,便可能获得徐仙当初炼通玄丹的宝鼎以及炼丹所用的一缕武道真源。

可惜他们只走到第二山便被送出,而且看起来通玄山已经毁去,再无进入的可能,通玄山中的诸多徐仙遗物,恐怕也永远的消失在那一片虚无之中了。

这确实是可惜了。

但此刻思之也是无用,此番进入通玄山,四人各自都有不小的收获,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我已突破后天圆满之境,达到后天超脱境了。”

云不语神色间有一丝喜意,她还年轻,如此年龄就能达到后天极致,纵观整个大魏江湖,恐怕也没有几人能与之比肩。

“我也突破了。”风不言笑意盈盈:“我还领悟了神出鬼没的神通。”

看来她的收获也不小,登天路炼心炼力,改变的不仅仅是身体筋骨,修为境界,更多的是心性悟性。

刺激人体所有的潜能,于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所在,便能得到全面的提升。

好处是巨大的,不仅仅是现在,更重要是为将来的武道修行筑下坚实的基础。

“我接连突破了后天大成,后天圆满之境,还隐约觉得触摸到了一丝先天气息。”西门无忌此言一出,任云飞尚还把持得住,云不语和风不言却是像看怪物一样,将眼睛瞪得老大,盯着西门无忌。

没想到这个心术不正的坏小子,武道资质竟是如此之好。

西门无忌与云不语和风不言不同,他出身于市井底层,没有从小打好根基,后来有些奇遇,才误打误撞的成为一名武者。

但他仅凭自学成才,能有如今的武功修为,足见其资质心性,无一不是上佳之选。

迎着风不言和云不语的目光,西门无忌顿时感到一阵阵心里发毛,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向任云飞拜道:“徒儿能有今日成就,全赖师傅教导之功,师傅大恩大德,徒儿永世不忘。”

“哼……嗯!”

任云飞应了两声,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真是日渐长进,深刻演译什么叫厚颜无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出外行走,便是师傅的化身。师傅之名威震天下,徒儿绝不能丢了师傅的脸,自当努力精进,早日问鼎先天,为师傅增光。日后师傅出去行走江湖,有一个先天境的徒弟,也是好事。”

西门无忌听到任云飞的哼嗯之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想起从前天天被揍成猪头的日子,连忙将马屁一口气拍到底。

顺便暗暗提醒一下任云飞,有一个先天境的徒弟,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不错,为师要开宗立派,以后你便是本门的大弟子,不能弱了师傅的脸面。”任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门无忌心中一喜,暗赞自己聪明伶俐,总算又侥幸过了一关,正待说谢师傅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任云飞的话语。

“作为本门开宗大弟子,你的修为不能太弱,为师限你一个月之内,跨入先天。如若不然,哼……哼,门规伺候。”

“啊!”西门无忌失声惊呼。

先天啊,师傅你能不这样为难我吗?

虽然西门无忌隐隐感觉自己已站在先天门外,距离先天境仅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不知道难住了多少武林英雄,其中绝对不乏天才绝艳之辈。

这一步,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至于一个月,师傅,您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西门无忌张了张口:“师傅……”

“休得多言!”任云飞看着一脸震惊的西门无忌,笑道:“师命如山,不得违抗。”

“两位师娘……”西门无忌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云不语和风不言。

“你天资聪颖,一个月想必不是问题。”云不语没有纠正他话语中的称呼。

“好好努力,别让你师傅失望。”

风不言强忍住笑意,道:“如果让你师傅失望,你想必知道后果的。”

西门无忌顿时愁眉苦脸。

风不言心情大悦。

第五十八章 偶遇

“武学堂之事,绝不可耽误了。”任云飞又交待了一句。

他们去通玄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武学堂才刚刚开办,琐事繁多,任云飞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处理,当然是要交给西门无忌的。

七玄门和九玄门,一夜灭门,江湖震动,一时之间,任云飞的风头无两。

以如此年轻的年龄,挤身当世第一流高手的行列,威震江湖。

也不知令多少老一辈人物感叹后生可畏。

令多少年轻一辈崇拜不已。

距离徽州城不远一处山岗上,三名年轻人结伴而行。

“田行,你说我们此去武学堂,真能看到任云飞吗?”一名面容须白的男子,向着同行的少年问道。

“齐威,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叫任大侠,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呢?”那名叫田行的男子连忙纠正齐威的话。

“任大侠一剑灭七玄,一剑灭九玄,如此风姿,当真令人向往不已。”说这句话的,却是与他们两人同行的少女燕轻花。

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此刻穿着一身男装,但她面容皎好,语音如翠鸟般清脆,却是颇有一番风姿。

田行和齐威皆投来注视的眼神,倾慕之意流露。

三人都是听说任家要办武学堂,招聘武者做老师,赶来应聘。

据说任家武学堂的老师,不仅待遇优厚,还有武林秘笈赐予,有专门针对老师的培训,指点武功。

更吸引人的是,还有机会见到近日名震江湖的任云飞,甚至是获得他的指点。

如此优厚的条件,自然吸引了无数的江湖人物,他们纷纷前来武学堂应聘。

三人皆出身武学世家,虽然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都已抵达后天境,乃是货真价实的武者。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也赶来应聘。

这些时日,任云飞的名字响彻江湖,一夜灭掉七玄门和九玄门之后,更是响亮了十倍。

少年英雄,自然比老一辈人物更能引来天下恻目。

江湖上不知多久没出现过如此英雄少年了。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见到山岗下有一处酒家,便一起进去喝酒。

酒肆中客满为患。

各路江湖人物,乃至村野匹夫,纷纷在此聚集。

其中既有去任家武学堂应聘老师的武林人士,也有尚未习武,试图进入武学堂的少年儿童,以及送他们前去的父母亲人。

武学堂的开学招生持续两个月,至今还未结束。

三人进入酒肆,却已经找不到空桌,只得在一名少年桌前坐下。

那少年眉前目秀,生得极为好看,燕轻花不觉多看了两眼。

田行和齐威微微有些不满。

少年没有携带兵刃,身上气息一如常人,看起来不似是江湖人士,但既然出现在此,多半便是想去任家武学堂参加招生考试。

不过,看他的年纪,似乎稍稍嫌大了一些。

如此年纪,若是已经淬炼了几年筋骨,养了几年气血,倒还可以培养一番。

然而,看少年身上气息,不似是养过气血之人,这么大的年纪,若是才开始淬筋骨,养气血的话,那可就未免太迟了。

任家武学堂虽说不收学费,却也不会招收废材,否则,徽州府几百万少年,恐怕都要进任家武学堂了。

终究还是要几分资质才能进入的,这个少年,多半是无望了。

田行和齐威皆是如此作想,却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们早就是武者,与少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燕轻花看少年的目光,让两人有些不舒服。

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吗?

连一个武者都不是。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似少年这般好看的男子,世间确实也少见得很。

少年见到三人与他一桌坐下,点头微笑示意。

燕轻花拱了拱手,道:“这位小哥,此处已经无座,我们共挤一桌,小哥不会见怪吧?”

她虽作男子装扮,眉眼间仍能看出是一个俊秀女子,此时开口说话,更是清澈动听,一时之间,酒肆中的江湖人物,纷纷扭头望来。

美女总是能吸人眼球的。

“无妨!”

少年微笑道:“一人独饮,也正无趣得很,几位愿意一桌同饮,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一边说着,一边便主动给三人斟酒。

“我看几位这一身装扮,莫非也是去任家学堂应聘老师的江湖中人?”少年倒酒完毕,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小哥好眼光。我们正有此打算!”

“任家就要亡了,你们还赶着去送死吗?”燕轻花的话音刚落,酒肆中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齐威神色大变,厉声问道。

“我说任家就要亡了,一家男女老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之人,一身穿得破破烂烂,似是一名乞丐,只是嘴着正啃着一条鸡腿,桌上还摆着许多酒肉,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钱。

“阁下说这话,就不怕招来无妄之灾吗?”旁边桌上,另一名江湖人士冷冷说道。

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剑。

一时之间,酒肆之中,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至极。

“任云飞去了通玄山,至今未归,想来是死在里面了。任云飞一死,任家再无人支撑。七玄门和九玄门虽然灭了,但毕竟都是传承数万年的大派,纵然比不上那些一流门派,却还有一些故交好友,随便来几个,都能灭了任家,怎么,你们还要去任家送死吗?”

乞丐这番话说出来,酒肆中的江湖人士顿时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来此的江湖人士,虽然都有一身武功,却都不是太高,有一些传承,也不是太强大,否则,也不至于来任家武学堂应聘做老师了。

虚空图和通玄山之事,早已惊动天下,漫说是江湖人士,便是村野匹夫,也多有耳闻。

任云飞正是因为抢得一块虚空图才得以名扬天下,若说他因此进入通玄山而丢了性命,倒也说得过去。

但如此风华人物,如慧星般崛起,又若流星般陨落,未免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一些。

“不可能,我不相信!”

田行大声反驳道:“任大侠一身修为是何等了得,年纪轻轻,便能孤身一人,灭了七玄门和九玄门,江湖上几人能比得上,又岂会如此轻易死于通玄山中。”

“姓任的那一身武功修为,确也算是有几分本事。”

那名乞丐讥笑道:“能抢到虚空图的人,哪一个不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他任云飞武功虽然了得,也终究只是在年轻人中顶尖,比起江湖上老一辈的成名人物,顶多也就是胜过七玄三老一筹而已,呵呵……我可听说灵隐门那位和大雷音寺的禅子都去了通玄山,甚至连剑阁剑主也惊动了,任云飞与他们相比,那可就是荧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第五十九章 黄百手之死

田行一时之间语塞。

毕竟剑主,禅子这些传说中的人物都去了通玄山,若果真如此,任云飞碰上他们,丢了性命,也是可能之事。

他心中无法接受乞丐的说法,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相信任大侠不会有事的。”燕轻花的言语中充满自信。

“信与不信由你。不过,将话说在前头,你们不听我言,去了任家,丢了性命,可别怪老叫花子没有提醒你们。”

乞丐将鸡腿啃完,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便站起身来欲离去。

“慢着,你是何人?”几名江湖人士拦住了乞丐的去路。

“怎么,你们对老叫花子有何指教?”乞丐似是毫不在意,神色间不见丝毫紧张。

拦住乞丐的江湖人士,领头一人拱手道:“在下是武心宗弟子寒秋风,久闻任大侠之名,此次带了几名师弟,前来徽州府拜访任大侠。听阁下的口气,莫非七玄门的故交好友?”

“是又如何?”乞丐反问了一句。

“七玄门为害江湖武林多年,此次任大侠出手将其铲除,实是大快人心之事。不过,也难免招来一些曾经勾结七玄门的江湖败类的忌恨,在下今日便要为江湖除害。”

乞丐冷笑道:“武心宗的弟子好威风啊,满嘴说别人是江湖败类,依老叫花子来看,恐怕武心宗才是江湖败类。既然你武心宗这么想主持正义,七玄门为害江湖多年,怎么也没见你们武心宗出手将七玄门铲除?”

“你找死!”寒秋风身后,几名武心宗的弟子纷纷拔剑。

乞丐身影一闪,一道幻影从几人中间穿梭而过,幻起十余道人影,瞬间又归为一人,仍站在寒秋风身前,打开酒壶,喝起酒来。

乞丐身前,寒秋风等几名武心宗弟子已然动弹不得。

“他是黄百手。”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

黄百手又称百手神丐,常年穿着一身乞丐衣服,喜欢以叫花子自称,事实上,此人从不向人乞讨,而是靠第三只手来偷。

因为他偷术厉害,武功又高,江湖中人便送外号“百手神丐”,意指此人身上有一百只手,怎么防也防不住被他偷走东西。

据说此人姓黄,所以,有时又称黄百手,至于他的真实姓名,反而没有几个人知道。

黄百手行事亦正亦邪,喜怒无常。

“想不到这里竟然也有人认得出老叫花子。”

黄百手微微有些意外,环视酒肆,笑道:“老叫花子的规矩,见者皆讨。既然撞上了,那可就得从各位身上讨一些东西了。”

“一人一件,绝不多拿。”

黄百手的身影快若闪电,在酒肆中穿梭不停,手上很快便多了许多物什。

一瞬间,酒肆中的江湖人士,有些人被盗走钱包,有些被盗走了耳环项链,有些被盗走了长剑……更有一些女子,发出了惊叫之声,应该是黄百手的手摸向她们的敏感部位。

看来这位百手神丐,不但偷财,还偷豆腐。

待到这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黄百手的身影早已不在身旁。

齐威和田行只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两人手中长剑便不翼而飞。

“够了!”

就在黄百手将手摸向燕轻花胸部的时候,对面的少年轻喝了一声。

黄百手的手停住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指距离燕轻花酥胸,不足一寸之远。

燕轻花的脸色顿时大变,田行和齐威也是勃然变色。

“该杀!”

田行咬牙道:“昔日听人说起黄百手,道此人虽行事怪异,却还有三分侠名,没想到竟是如此下作之人。”

齐威站起身来,拱手道:“不知是哪位高人相助,还望出来现身一见。”

齐威一连说了几遍,仍然没有人应声。

与他们一桌的少年笑道:“既然高人不愿现身相见,兄台何必强求呢?”

齐威叹了口气,若有所失,望了望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黄百手,叹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黄百手制住,必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可惜如此人物,我等竟无缘一见,殊为可惜了。”

刹时间,酒肆中又热闹了起来。

刚才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化,于这些江湖人士而言,实是平生未经历之事。

昔日只听说那些顶尖的武林高手,功参造化,有神鬼莫测之能,于他们这些普通江湖中人而言,毕竟太过于遥远,今日先是见到百手神丐黄百手,手速之快,当真有若闪电,一晃即过。

酒肆中人数虽多,却在刹那之间,便皆他盗去一物,完全无法阻止。

及至后来有人出手制住黄百手,更是无声无息,不知是何等绝世高手。

能亲眼目睹如此通天手段,日后江湖好友相聚,又多了许多谈资,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一时间,酒肆间议论纷纷。

“这个黄百手,该如何处理?”田行向酒肆中的江湖人士问道。

“当然是一刀杀了。”

“对,一刀杀了,算是便宜他了。”

“此人实是可恶,应该杀了。”

……

“不可!”在一片喊打喊手声中,齐威挺身而出,道:“那位制住他的前辈高人既然没有杀他,想来必是不愿让他死的。我等若是将他杀了,只怕会引来前辈高人的不满,还望各位三思。”

酒肆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与齐威同坐一桌的少年抬起头,望着齐威,神色间微微有些错愕。

“所言有理。”刚被解开穴道的寒秋风出声赞同:“前辈没有杀他,我等万万不可造次。”

“也许,前辈只是想交给我们杀而已。”同桌的少年嘀咕了一句。

“让我一剑杀了他。”

燕轻花毕竟还是少女,差点受了黄百手侮辱,哪里忍得了这般气。

“花妹,不可。”

齐威连忙出手阻止,他望了望站在一旁的田行,道:“田行,还不快劝劝花妹。”

田行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之色,半天没有出声。

杀,还是不杀,竟然成了让酒肆中的江湖人士头痛无比的问题。

与田行同桌的少年站起身来,笑道:“男儿闯荡江湖,讲究的是潇洒任性,快意恩仇,似你们这般,连杀与不杀……”

“你懂什么?”齐威怒斥了一句。

这个少年分明还不是武者,偏偏自以为是个人物,不禁令齐威有些恼怒起来。

少年笑了笑,也不生气。

田行看了看少年,终于下定主意:“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黄百手该杀。”

“田行,你也糊涂了吗?”齐威有点恨铁不成钢:“花妹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胡闹。”

寒秋风的目光也望向了少年,冷冷道:“连一个武者都不是,也敢掺和江湖中的事?”

少年却不理他,笑着向燕轻花问道:“依姑娘之见,黄百手该杀还是不该杀呢?”

“该杀!”燕轻花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突然有些茫然,少年并非武者,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既然姑娘想杀了她,那便杀了。”少年淡然一笑。

刹那间满店愕然。

许多人在心里嘀咕,这个少年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之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插手?

就在这时,在众人眼神的注视中,黄百手悄无声息的死去。

————ps:今天不在状态,这章写得很不满意,希望明天能好起来。

第六十章 变化

酒肆安静了下来。

众人环视四周,仍未见到那位出手的前辈的身影。

齐威的目光终于移向了面前的少年。

“这位小兄弟,是你杀了他吗?”齐威出声问道。

此言一出,他旋即嘲笑自己未免太天真了。

眼前这个连武者都还尚且不是的少年,怎么可能于无声无息中杀死黄百手呢?

出手之人,必然是那位神出鬼没的前辈。

只是这位少年的话音刚落,前辈便出手将黄百手杀了,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回想刚才前辈出手制住黄百手,似乎也是眼前这名少年说了一声“够了”,若果真如此,恐怕便不是“巧合”二字能解释得通的了。

难道他就是“前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齐威不由有些嘲笑自己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眼前这名少年分明连武者都不是,又怎么会是出手的前辈呢?

正思绪不定之际,却听少年开口说道:“是的。”

声音不大,亦无抑扬顿挫饱含情感,就那么平平淡淡,又说得那般自然。

仿佛杀死黄百手对少年来说,只是一件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之事,就如端茶喝水那般自然,根本不值得出来谈论。

齐威猛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田行的嘴巴张得老大,燕轻花也鼓圆了眼睛。

酒肆中无数道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一时之间,众人几乎忘了呼吸。

“你是如何杀死他的?”燕轻花率先问了一声。

她坐在少年对面,而黄百手的身体就在她身旁。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少年出手。

少年似乎只是看了黄百手一眼,黄百手就死了。

燕轻花百思不得其解。

“我点了他的死穴。”

少年伸出手来,手指在掌间跳动,道:“天地间有一道道的灵气,为练武之基。武者吸纳天地灵气,养气血,淬筋骨,蓄内家真气。”

“天地灵气无处不在,自然成缕,有大有小,修为达一定的境界,便能调动外界的天地灵气。”

“我便是调动一缕约莫银针大小的天地灵气,打入黄百手的死穴之中,便杀死了他。”

少年手指弹动,一缕缕的天地灵气在他的指间跳跃。

以田行和齐威的修为,只觉得少年的手指间有阵阵气流流动,却看不出更多的玄妙了。

少年自然便是任云飞了,从通玄山中回来,他一直都在消化中山中所得,有时也出来走走。

此地距离徽阳城不过十几公里,以他今日的修为,可谓是转瞬即至了。

看到周围的江湖人士并未从指间气机变化有所感悟,任云飞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想来也算正常,天才毕竟只是极少数,领悟这些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有些难了。

西门无忌那小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练武的资质,悟性,却无一不是上佳之选,远胜过眼前这群江湖人士。

任云飞第一次在他面前演示气机流动以及如何捕捉气机变化,西门无忌几乎在瞬间便领悟了。

任云飞不禁微微轻叹了一声。

“敢问阁下是?”田行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

“我就是来这里喝两杯浊酒的人。”少年说完,身影骤然消失。

酒肆中的江湖人士,顿时面面相觑。

“想不到刚才这位小兄弟,竟是一位武林高手,我倒是看走眼了。”田行有些悔恨。

“真仙当面不相识。”

齐威不由得扼腕叹息:“若我早些认出前辈,说不定还能得他指点一番。”

“什么前辈啊,他也只是一个少年。”燕轻花轻声说道。

回想起刚才那名少年的神色眉眼,言谈话语,燕轻花又不由得甜甜的笑了起来。

连她自己也没明白究竟在笑些什么。

“花妹,要叫前辈。”田行连忙纠正。

“哪有这么年轻的前辈。”燕轻花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该不会是任云飞任大侠吧?”

酒肆中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此处距离徽州城不过十余公里,若说有什么高人在此的话,首推徽州城中的任云飞。

再联想到刚才那少年还那般年轻……

田行和齐威相视而望,又四处找寻少年身影。

原来任大侠真的那般年轻。

燕轻花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任大侠长得真好看。

回想起刚才任大侠与自己说话时的动作神情,燕轻花的脸更红了。

“装高人似乎也并不好玩。”不远处的山岗上,任云飞摇了摇头。

也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来到这里。

刚才那个小姑娘,与他前世苦苦暗恋的女神长得极为相似。

前世的他,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面对高高在上的女神,他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而这一世,他是叱咤江湖的大人物,似燕轻行这般姿色的女子,仍然会有许多江湖少年的追求,但却已很难再入他的眼角。

这大约便是身份地位变化带来的心态改变吧。

任云飞心中微微起了一丝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

武学堂建设的脚步,也该加快了。

任云飞的身上,突然有一道气血,自体内透出,直冲云宵。

咚!

一声战鼓,在他的胸膛内擂响,全身血液骤然加速流动。

山岗附近,飞虫走兽,皆在威压之下,不敢动弹。

黄牛伏下身体,兔子趴住不动,蚊虫落入地面,蚂蚁亦不再爬行。

酒肆之中,江湖人士只觉心脏如遭重击,肌肉绵软无力,身体瑟瑟发抖。

山岗之上,似有绝世凶物出世,威临人间。

又若高高在上的圣人,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们一眼。

许多人瘫倒在地。

“想不到刚才与我同桌饮酒的三人,心志倒还算不错。”

尽管处在数公里之外,又有许多障碍物遮住了视线,任云飞仍清楚的看到了酒肆中所有人的神情动作。

在他的目光中,齐威、田行、燕轻花虽然也在威压下瑟瑟发抖,却始终支撑住身体,没有丝毫的退缩。

任云飞微微点了点头,收起外泄的血气。

用血气威压来考验一个人的心志,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任云飞的目光中,看到无数缕天地灵气移动的轨迹。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世界的灵气,似乎比前些日子有了一些变化。

第六十一章 绝美

“姑娘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任云飞将目光望向了半空。

“想不到短短一月时光,你的武功修为,竟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半空中的云层中,神无彩半卧在一朵气云之上,慵懒的半倚层云,望着任云飞微微一笑。

刹那间山岗上花开花谢,彩霞失色,天地无光,世间万物都仿若消失,唯有神无彩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

任云飞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前世不知看过多少美女明星,这一世见到的云不语和风不言也皆堪称绝色,但若与眼前之人相比,却是大大不如了。

神无彩,神见亦无彩,当真名符其实。

纵然是月宫嫦娥降世,瑶池仙女下凡,见到神无彩的容颜,恐怕也要羞愧而逃。

这份美,仙界也应难以寻得,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世间?

任云飞更是知道,越好看的容颜,亦表示她的身体越完美。

而完美的身体,无疑便是超强实力的一种体现。

神无彩所卧的云层徐徐降下。

修为到了她这等境界,以内力为气托住身体上升,飘浮于空中,亦是极为轻松的事情。

所谓的云层,只是神无彩以内家真气拘束的天地灵气,随神无彩的心意而动。

除了不能进入虚空之外,这份手段,几乎与传说中腾云驾雾的神仙无异。

让任云飞感到震惊的,却并非神无彩的修为境界,而是她那好看得不能再好看的绝美容颜。

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神姑娘今日来此,有何贵干?”任云飞努力将目光从神无彩身上移开。

她的身体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只要目光看上一眼,便会被牢牢吸住,再难分开。

“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神无彩用力吸了吸鼻子,道:“看来你在通玄山中的机缘不浅。”

“倒还是有些收获。”任云飞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想拜托任少侠做一件事情。”神无彩轻启唇齿。

她说话的声音,亦如她的容颜一样,美丽动人。

“我今年的任务都做完了。”任云飞道:“我不再接受任何新的任务。”

“并不是任务。”神无彩嫣然一笑,若有天花朵朵飘落,怡人心神。

“只是我的私人请求,任大侠想必不忍心拒绝一个弱质女子的请求吧。”

“你可不是什么弱质女子。”

“女人,无论武功高低,内心永远都是柔弱的。”神无彩的神情楚楚可怜,实令人难以拒绝。

“什么事情?”任云飞出声问道。

忽然有一丝自嘲的笑意。男人,果然很难拒绝美女的请求,尤其是似神无彩这般漂亮的女子。

“这么说来,任大侠是答应了。”神无彩喜气涌上眉梢。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我可以考虑一下。”任云飞毫不松口,又接着说道:“再说说我做这件事的报酬。”

神无彩双眼圆睁,明亮若皎月,微微展露出让百花惭愧的笑意:“任大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先说是什么事。”任云飞的态度坚定,不容半分置疑。

神无彩有些恼怒,不满的看了任云的一眼,道:“一件对任大侠来说,非常简单的事情。”

神无彩吐气如兰:“灵隐门的何须隐,不日便会来此向任大侠挑战,彩儿想求任大侠,在比武之时,下手稍稍重一些,杀了何须隐。”

任云飞大笑:“何须隐是灵隐门外出行走的弟子,一身功力恐怕还在我之上,便是我想杀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任大侠何必说笑呢?若说进入通玄山之前,任大侠尚且不是何须隐的对手,彩儿也还勉强相信。以今日任大侠的修为,胜过何须隐太多,杀他易于反掌。”

“我为何在杀他,他可是灵隐门在外行车的弟子。我有什么理由招惹大魏江湖第一大门派呢?”

“有啊。”

神无彩甜甜笑道:“在通玄山中,任大侠抢走了灵隐门门主欧阳无生的机缘,便是与灵隐门结下了生死大仇。”

任云飞顿时脸色大变,想不到神无彩连通玄山中发生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似是知道任云飞心中所想,神无彩立刻开口解释:“卜古今正在剑阁做客,是他推算出来的。”

神算子卜古今?

任云飞陷入了沉默。

“卜古今虽然算出你在通玄山中有机缘,却不知道你是何机缘。”

神无彩满脸好奇,将希翼的目光望向了任云飞。

任云飞稍稍松了一口气,神无彩所言,不似假话,看来她是真不知道。

“你既然想杀他,为何不自己出手?”任云飞没有满足神无彩的好奇心。

“剑阁和灵隐门早有约定在先,我不能向何须隐出手。”

神无彩歪了歪脸袋,做出一脸淘气可爱的模样,道:“你若是答应我,杀死何须隐,我也可以……”

“可以以身相许?”任云飞打断了她的话。

“任大侠真会开玩笑。”

神无彩格格笑了起来:“任大侠若是喜欢,为何不多看我几眼,反而将目光移向别处?”

她脸上表情极为丰富,一颦一笑,若浮云飘过,变化只在转瞬之间。

无论是变幻哪一种表情,皆是美到极致。

如此美丽的女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间。

“不敢看,我怕我再多看两眼,会丢了性命。”任云飞叹息了一声。

事实上,从神无彩现身到现在,神无彩和任云飞皆保持着随时都要出招的状态,远不似表面上的言谈那般轻松。

两人气机相互牵引,只等对方露出一丝破綻,便施以雷霆之击。

但无论是任云飞,还是神无彩,皆没有找到出手的契机。

神无彩道:“任大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神无彩我已经见过了,果然人如其名,无愧大魏第一美人之称。我还想见见仙无光,若是她愿意来此相见,我便答应你,出手杀了何须隐。”

“哦?”神无彩微微有些意外:“任大侠为何想见我妹妹?”

“只是不太相信,世间还有第二个女人,长得和你一样美。”

任云飞的目光终于移向神无彩的脸,这句话说得极为认真。

“见到了,你便知道了。”

神无彩嫣然一笑,身旁突然多出一条人影。

“万里大挪移。”

任云飞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仙无光竟然和神无彩长得一模一样,若非感知到空间涟漪,知道仙无光乃是从万里之外挪移至此,任云飞恐怕都会认为仙无光就是神无彩的一个分身。

“原来如此。”

任云飞望了望仙无光,又望了望神无彩,叹道:“世间果然没有更好看的容颜了。”

神无彩和仙无光长得一模一样,大约便是因为没有办法长得更好看了。

世界有书圣,书之极也。

有画圣,画道之巅。

有最高的山,最深的海,亦有武功天下第一的人。

武道尽头,万法归宗。

天下武功虽多,到了极致之处,却是殊途同归。

人的容貌,美到了神无彩这般程度,大约便是极致,再不可能有更好看的容貌了。

是以仙无光也只是长得和神无彩一般无二而已。

唯有如此,两人方能并称天下第一美人。

她们站在那里,便是世间最美之人,任何一丝的改变,都会让她们的容颜失色一分。

因为她们已经是极致的美,再不可能更美。

任云飞心中越发不安,面对一个神无彩,他便觉得压力如山。

此刻,仙无光亦前来此处,任云飞只觉身上的气机又沉重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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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感知

“任大侠想要见我?”

仙无光的声音若空谷幽兰,渺渺传来。

她没有穿鞋子,而是赤着细嫩白净的双足,双足若轻莲,莲形极美,莲质自轻。

任云飞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寸金莲”这个词语,但三寸金莲多依赖于裹脚来实现,实际上脚踝都变形了,不仅不美,反而难看至极。

仙无光的三寸金莲却有若初生婴儿的细足,滑嫩美妙。

“不见神仙终生憾,一见神仙万事空。”

任云飞叹道:“这句江湖传言,看来也并非虚言。”

神无彩和仙无光,并称“神仙姐妹”。

仙无光笑道:“如此说来,任大侠想必不会拒绝我们姐妹的请求了。”

任云飞道:“杀何须隐的事,我答应了。”

“任大侠真爽快!”

仙无光笑得很灿烂,若烟花绚烂,又如满山桃花盛开。

“任大侠若是得空,不妨来剑阁做客。”神无彩邀请道。

“我本就是剑阁中人,当然还会来剑阁。”

“任大侠此言当真?那何不现在就随我们姐妹,一起去一趟剑阁?”

神无彩半倚气云,伸展了一下腰肢,抛出一个媚惑至极的笑容:“今日天色已晚,任大侠若是愿意,我们还可以秉烛夜谈。”

“那就不必了。”

现在的剑阁,对任云飞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神无彩和仙无光没有向他出手,皆是因为忌惮他的实力。

但若任云飞前往前阁,有剑主坐镇,再加上神无彩和仙无光,留下任云飞的把握大增,说不定便会向他出手了。

任云飞隐隐觉得,相比何须隐,剑阁恐怕更想除掉自己。

“任大侠如此铁石心肠,可真让彩儿伤心。”

不过,神无彩的神色中却见不到任何伤心的模样。

“别伤心。”

任云飞哈哈笑道:“终有一日,我会前往剑阁提亲,迎娶两位姑娘。”

神无彩和仙无光也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那任大侠可得加油了,江湖上想娶我们姐妹之人太多,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姐妹便被哪个老头子给抢走了,再也无法和任大侠同床共枕,共渡春宵。”

神无彩和仙无光驾驶气云,飘然远去。

直至两人消失在天边,任云飞才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汗落如雨。

一刹那间,他几有身体瘫软之感。

咚!

一声心跳擂响。

汗珠在瞬间被蒸发干净,身体又恢复了精力。

下一刻,任云飞的身影已回到徽阳城内。

新建的一座院子内,西门无忌正在指点几名新进武者的武学。

任云飞将感知封闭,再看西门无忌出招,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起来。

一直以来,依仗强悍的感知,西门无忌的招式在任云飞看来不值一提。

然而,当任云飞面对神无彩和仙无光的时候,气机感知能力却突然被大大削弱。

不仅无法准确感知到神无彩和仙无光的气机,甚至还有混乱之感。

正因为如此,任云飞才会如此忌惮两人。

此刻看西门无忌出招,任云飞突然惊觉,如若自己没有先天高手超人一等的感知能力,亦不运用浑厚的内家真气,能应忖得了西门无忌的招式吗?

答案是肯定的。

先天玄妙无穷,一入先天,出招避招的速度都会快上许多,仅凭这一点,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绝非虚言。

然而,如果面对同等级的先天高手,那可就不一定了。

先天高手的感知能力惊人,但同样的,凡事有矛必有盾,有强悍的感知,便有蒙蔽感知的办法。

神无彩和仙无光便是最好的例子。

两人的修为显然还未达到先天大成境,但任云飞隐隐觉得,两人联手之下,已然不输先天大成。

任云飞有些焦急,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很快便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任云飞在院子中坐下,随手拿起一块木头,以指为刀,开始切削。

天地灵气在指间流淌,如一个跳动的乐章,发出低沉的轻鸣音。

任云飞屏心静气,每一刀落下,皆是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减一毫。

寥寥几刀,一个木头人便在任云飞的手中形成雏型。

木头在任云飞的手中比豆腐还在脆弱,气刀只要稍稍触碰,便有层层木屑落下。

任云飞开始雕刻眉眼唇鼻,不知不觉间,木头人已变得极为精细,栩栩如生。

不知何时,西门无忌领着几名武者走进了院子中,云不语和风不言也进入了院子。

任云飞浑然不觉,手指弹动不已,似在拔动着一个个玄妙的音符。

西门无忌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

云不语和风不言同时止住了脚步。

任云飞坐在那里,手中的动作便若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的偏差。

任云飞的气息如行云流水,不见任何阻碍凝滞。

西门无忌盯着任云飞跳动不停的手指,隐隐间若有所悟。

先天之门,在他眼前,若隐若现。

风不言和云不语却是看着任云飞手中的木头人,那是一个绝美的美人。

美到极致,哪怕只是一具小小的木头,亦丝毫不损颜色。

在见到任云飞手中这尊木头雕像之前,风不言和云不语甚至想象不出,世间竟有如此漂亮之人。

不敢想象,人,竟然能漂亮到这种程度。

与之相比,一向自以为外貌超人的风不言和云不语皆自觉相形见绌。

这仅仅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头雕刻而已。

若是真人,又皆美到何种程度?

良久,任云飞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下。

西门无忌,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从沉醉中回过神来。

任云飞望了望手中的雕刻,叹息了一声:“还是没有能刻出神韵。”

他手一抖,木头雕刻顿时化作粉屑。

“不要。”西门无忌大叫一声,却为时已晚。

任云飞这才发现院子中有许多人。

他刚才沉浸在雕刻之中,浑然忘了外物。

“你刚才雕刻的女人,是你想象出来的样子,还是见过这样一个人?”风不言出声问道。

“可以说我见过她,也可以说是我想象出来的样子。”

任云飞道:“不见神仙终生憾,一见神仙万事空。”

“你又见到神无彩了?”云不语有些吃惊。

“不仅见到了神无彩,我还见到了仙无光。”任云飞若有所失。

第六十三章 两心通

“你刚才雕刻的,便是神无彩的像?”风不言问道。

“既是神无彩,亦是仙无光。”任云飞答道。

他看了看风不言和云不语,隐隐间觉得有些奇怪。

风不言和云不语长得一模一样,乃是修炼了功法的缘故。

神无彩和仙无光显然也是。

否则,纵然两人是双胞胎,也绝无可能一般无二,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们两人的容貌,已经不能用相似来形容,而是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

“我们姐妹和神无彩与仙无光一样,都修炼了“两心通”的功法。”

云不语解释道:“两心通,两心是一心。一人心中所思所念,即是另一人心中所念。”

“纵然是两人相隔万里,两人也能通过心灵沟通。”

“这门功法修到高深之处,习武感悟,修行所得,亦为两人共享,因此能大大加快练武的进度。”

云不语还不能和风不言分享神出鬼没的修炼感悟,看来是两心通还未修炼到极致的缘故。

“修习这门功法,气机相通,心思相同,性格一般无二,外貌亦会相同。”

“两心通,并非心心相印,而是两心为一心。因此,练这门功法,不能男女分练,盖因男女相思不同,纵然是心心相印的男女,许多想法,虽能知道,却是迥异。”

“修炼这门功法的,一般都是女人,她们将来也只能嫁给同一个男人。因为一人心中所念,便是两人心中所念。”

“若有男子触摸两人中一人的身体,另外一人亦能感觉到。”

任云飞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一直与风不言打情骂俏,有时还牵手同行,对云不语却待之以礼,没想到两人修炼的功法竟是这般诡异。

风不言心中所想,即云不语心中所念。

两心为一心,牵风不言的手,在云不语的感知中,与牵她的手无异。

这无疑令任云飞大感窘迫。

好在云不语并未曾生气,风不言却是冷哼了一声。

看来两人虽然心思相同,性格却是迥异。

任云飞的胆量又大了几分,他一手牵住云不语,一手拉着风不言。

云不语果然也不挣扎,风不言却是瞪了他一眼,任他施为。

任云飞心思大动,顺手将两女揽入怀中。

西门无忌向周围几名武者使了一个眼色,几人连忙退出院中。

任云飞在风不言和云不语的脸上各亲了一下。

风不言瞪了他一眼,嗔怒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神无彩和仙无光?”

“是!”

任云飞老实承认:“一见她们两人,便再也难以忘记。”

风不言怒目相向。

任云飞亦暗暗有些奇怪,第一次神无彩时,虽然觉得这个女人美艳惊世,却尚且还能把持得住。

第二次见神无彩之时,任云飞的武功大进,却反而有些把持不住了。

云不语躺在怀中,轻声说道:“能见到神无彩的真容,对我们修炼两心通,亦是大有益处之事。她的身体外貌,便是这门功法的极致。”

练武者打磨身体,越是好看,亦表示身体越完美。

任云飞功力日益精进,外貌也是越来越俊美。

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所修的功法与神无彩相同,见到神无彩的真容,无疑也给他们的修行指明了道路。

不过,那是神无彩的真容吗?

任云飞在内心中再次叹息,神无彩和仙无光的容貌,非是笔墨雕刻所能描述。

风不言突然转身将任云飞抱住,道:“你想要神无彩和仙无光,我不反对。她们长得那般好看,本姑娘我也喜欢。”

她目光闪烁,神情兴奋,似乎是在想象着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风不言抬起头来,还待说些什么,嘴巴却突然被任云飞用嘴堵住。

任云飞的手从风不言和云不语的身上摸过,两人身上的衣服刹时化作碎片,片片脱落。

小院中传来阵阵娇喘之音。

一番云雨。

风不言和云不语似小猫一般,偎依在任云飞怀中。

阳光悄然落下,夜幕降临,小院中很是寂静。

唯有地上留下的一个个坑坑洼洼的人形洞印,还在无声的诉说着刚才的疯狂。

“自从通玄山归来,我便再也无法拒绝你。”风不言的声音喃喃响起。

任云飞猛然惊觉。

在通玄山中,他融合了活森林的心脏,生命层次得到极大的提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任云飞此刻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超越人之上的另一个物种。

从后天跨入先天,本就会使生命层次得到一次飞跃,而任云飞此刻的生命层次,还远不止于此。

生命层次带来的改变是最本质的改变,于同性而言,那便是无穷的威压。

于异性而言,却是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神无彩的容颜代表着最漂亮的女子,那任云飞此刻的外貌,无疑便是世间最英俊的男儿。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任云飞面对神无彩之时,更难把持。

不知道神无彩是否也是如此?

任云飞思索了片刻,不禁哑然失笑,又拿起了一根木头。

天地灵气在指间欢呼雀跃,任云飞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风不言和云不语悄然离开了怀抱,穿上衣裳,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任云飞。

在她们的目光中,任云飞的身影渐渐与这一方天地融为一体。

仿佛他便是整个世界。

手指弹动,世界唱响了美妙的乐章。

若小桥流水,若古道西风,若夕阳西下,若山花灿漫。

万籁俱寂,唯有切削木头时的鸣唱,极富规律而美妙。

一具唯妙唯肖的人像在任云飞的手下雕刻成形。

任云飞认真的看了看,随手将它扔到一旁,继续开始雕刻。

时光悄然流走,任云飞已不知切削了多少刀,最初的时候,任云飞还会偶尔失误。

天地灵气桀骜不驯,灵气成团,有大有小,似轻似重,稍有控制不当,便会将木头破坏。

对他调动天地灵气而形成的灵气之刀而言,木头远比豆腐脆弱得多,只要稍稍不小心,灵气之刀便会将雕像毁掉。

但是渐渐地,任云飞的失误越来越少,手中雕刻的人像越来越有神韵。

在风不言和云不语的目光中,任云飞切削一件雕像,切了数千剑,剑剑皆是完美无瑕,看不到丝毫的破绽,亦无丝毫的停顿。

他几乎就是一气呵成。

看似他削了千剑万剑,但却又觉得只是一剑而已。

只是一剑被分解成几千个动作,便似是几千剑。

然而,那连贯不断的气机,如流水一般倾泻,何尝有过中断之时?

这一剑,便如流水,虽经历九曲十八弯,却从不曾停顿片刻,浑然一体。

第六十四章 雕刻

一夜悄无声息的过去。

初起的朝阳将光辉洒向了小院。

任云飞看了看手中的人像,仍有些不太满意。

神无彩的神韵亦是她武道修为,而任云飞仍差着一线。

这一夜的雕刻,亦是对武技最好的打磨。

修为到了任云飞这般境界,寻常的武林秘笈,早已失去意义,唯有感悟天地之道,融道于武,方能更进一步。

仙武从来不分家。

武功的极致,便是道。

天地万物,皆有道。

天地有道,故能运转不息,万世长存。

任云飞距离那一步,还很遥远,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时去感受。

这对他的武功修为,帮助很大。

武技的修炼,亦可分为初入、小成、大成、圆满和超脱五境。

但对于一门武技而言,练到圆满,便已是极致。

至于超脱,乃是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特定的武技中走出来,有所改进的创新,越出这门武技本身的限制,方是超脱。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修炼一门武技,能得到一半的精髓,已是颇为难能可贵之事。

只有极少数的天才人物,方能练至圆满之境,真正领悟一门武技的全部精要。

然而,世间总有一些人,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更进一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些人,即使取法乎下,亦能超出“下”的限制,得其中,甚至得其上。

正是这些人,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展。

推动各种技艺的繁荣,让人类的文明走向一个又一个新的高峰。

任云飞甚至没有修炼特定的武技,只是在看到神无彩的时候,有所领悟。

所谓武技,无非是控制出手的时机,动作快慢,用力轻重。

任云飞观天地灵气变化,寻找着这一切的最优解答。

若能创造出来,亦应该是极为高明的武技。

阳光出来之后,任云飞终止了对武技的修炼,静坐于院中,吸收着日光精华。

任云飞的身体内,两颗心脏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跳动着,将吸呐入体内的日光精华纳入血脉之中。

他的血液变得越发晶莹剔透。

每一个血细胞,都得到了日光精华的蕴养,有了细微的改变。

而这种改变,给他的血液,带来了巨大的能量。

一天平静过去。

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西门无忌领着几名武者,进入了小院。

这几个人都是西门无忌精心挑选出来的资质最好的武者,已发誓愿为任家卖命,西门无忌才带他们来此,观摩任云飞雕刻。

对他们而言,这是最大的机缘。

云不语和风不言也在院中坐下。

观摩任云飞的雕刻,对她们而言,亦有极大的收获。

昨夜任云飞刻了数百个雕像,风不言和云不语皆受益不浅。

任云飞随手了拿起一块木头,调息着内家真气,使心慢慢静下来。

夜幕下的天空,深沉悠远,月华如水,浮云随风在天边飘荡。

在任云飞的目光中,一丝丝的天地灵气在轻盈游动。

天地灵气似乎比以前更充沛了,这个世界,在慢慢改变吗?

任云飞的目光望向天际。

天边有风,浮云在月下飘荡,若层层轻纱。

月色更美了。

任云飞将身心都调整到最佳状态,他认真的想了想,方举起手来,天地灵气在他手中聚集成刀。

刀光锋利无比,只是轻轻一划,一段木头便被轻轻划开。

一切都如流水滔滔,若天边浮云飘飘,一个人像便在任云飞的手下雕刻成形。

咚!

一声心跳之音响起,声音不大,只有任云飞能听到。

随着这一声心跳,原来流畅无碍的气机顿时有了一丝停顿,完美无缺的雕像似有了一分瑕疵。

任云飞却是心中一喜,笑意涌上眉梢。

一直不能完美的原因原来在此。

活森林的心脏入体之后,任云飞一直觉得运行无碍。

这颗心脏极其强大,即使被压抑了大部份的威能,对任云飞的身体,亦是极其沉重的负担,亦是最大的力量来源之一。

任云飞的力量来源有二。

一是以丹田气海为中心的三百六十五处经脉,二是活森林心脏为中心的血脉之力。

直至此刻,任云飞才突然发现,原来血脉之力,与他的身体,并非完美融合。

也亏得在此时发现,若是出现在高手对招之机,恐怕便是生死胜负的危机。

此时能发现出来,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身旁观摩之人皆微微皱眉,苦苦思索,不明白任云飞为何突然停顿了下来。

以他们的修为,还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那一丝的停顿与瑕疵,在他们眼中,仍是完美无缺的。

任云飞手中又出现了一块新的木头,他开始继续雕刻。

没过多久,那颗心脏中又传来一股不协调的血脉之力,牵引着刀光向偏离原来的轨迹。

虽然早有准备,力量骤然凭空生出之时,任云飞仍有点把持不住,但这一次的瑕疵比起之前却是小了许多。

身体中,他的心脏与进入体内的活森林心脏,先后跳动,频率一般无二。

活森林心脏中蕴含的血液与任云飞自身的血液,在通玄功的运转下,合二为一。

两颗容纳血液的心脏,能量也越来越接近。

此际,当他手上的力量出现一丝不协调之时,通玄功便自动打磨着心脏的力量,便其变得越来越平稳。

那一丝丝的不协调,逐渐消失。

一件雕刻完成,仍然有七、八处瑕疵,任云飞随着将雕刻抛在一边,又拿起了一块新的木头。

任云飞并没有急着开始雕刻,而是凝思了片刻,神无彩的外貌在他脑海渐渐清淅。

任云飞又将刚才行刀的过程思索了一遍,方才开始雕刻。

这一次,雕刻上的瑕疵减少到了三处。

任云飞微微皱眉,对自己的进展仍是不太满意。

他干脆不再雕刻,静心感受着体内心脏的跳动,运转通玄功,努力使两颗心脏变得更协调。

许久,任云飞才再次拿起一块新的木头。

这一次,任云飞的动作越发圆润,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妙不可言。

天地灵气不再是一道道如音符般跳跃气息,被调动而来,而是连接成线,一气贯下。

风不言和云不语目光中精芒闪烁,隐隐觉得体内气机牵动,修为似乎又有所精进。

西门无忌更是心神震动,只觉先天之门,在他的眼前,徐徐拉开。

第六十五章 先天

院子中间,任云飞的心神早无外物。

他手中圆气之刀,忽快忽慢,变幻莫测,却始终连接着如流水般滚滚涌来的天地灵气,在木头上雕刻出一个美妙的人像。

然而,就在这时,那颗一直平静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这次跳动,血脉之力比平常的跳动大了几分,任云飞的手顿时控制不住,再次出现了一丝偏差。

任云飞叹息了一声,将雕刻扔向了一旁。

看来这次雕刻亦是对活森林心脏的一次战争与打磨。

此物虽然早已进入任云飞的身体之内,却仍是不安心。

通玄功再次运转,蠢蠢欲动的活森林心脏再次安静了下来。

任云飞的手中又出现了一块新的木头。

一道天地灵气,自天边垂落,聚于任云飞指间。

这一次,任云飞全力应对,以通玄功之力,调动更强大的天地灵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任云飞的身体力量与内力的较量。

自从活森林心脏进入他体内之后,任云飞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完全的控制权。

幸好有通玄功的内力压着,活森林的心脏才勉强没有造反成功。

但这种局面必须要解决,任云飞要借此之机,彻底控制自己的身体,将活森林心脏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彻底抹去。

庞大的天地灵气垂下,引起了天边风云变化,周围之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望向任云飞的目光也越发专注,唯恐错过了一丝一毫的动作,让这难得的机缘成为毕生遗憾。

任云飞的手刀划下,如风一般抚摸着木头。

无数的木屑纷纷掉落,这一刀满是圆润之意,没有丝毫停滞,转折横勾,一气呵成。

咚!

活森林的心脏又在不安的跳动着,传来的血脉之力骤然大了几分。

然后,庞磗的天地灵气稳如泰山,分毫不动,没有出现一丝瑕疵。

反而有一缕天地灵气,溯源而上,涌入了活森林的心脏之中。

任云飞体内本身的心脏,亦在此时跳动,镇压了活森林心脏的反抗。

任云飞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运刀直下,千刀万刀,归于一刀。

一刀既出,一尊雕像脱胎而出,圆润无瑕。

轰!

风不言和云不语如遭雷击,望着任云飞手中的雕像发呆。

那是一个绝对完美的女子。

在任云飞的手下完成,注入了天地灵气和血脉之力,维妙维肖,栩栩如生,仿若活过来了一般。

女子站在那里,就似是道的象征。

天色已近黎明,经过一夜的熬炼,任云飞终于完成了第一尊完美雕刻。

天地灵气骤然变化,丝丝缕缕,自然而然的向雕像汇来。

极致是道,完美是道。

一尊极致完美的雕像,便是这片空间内的道。

天地灵气有灵性,会自然附道,涌入雕像之内。

若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蕴养,这尊由普通木头雕刻而成的雕像亦会变得非凡无比,剑刃斧矢,皆不能伤其分毫。

它甚至会比百炼精钢打造的刀剑都要坚韧得多。

因为它是道的显化,有天地灵气聚于其内。

大魏都城大梁城中,正在月华下修炼的神无彩和仙无光同时抬起了头。

今夜月色真的不一般。

“想不到还有人能画出你我的像。”神无彩目光似是穿过了万水千山,投向了徽州城。

“是雕刻出了你我的像。”

仙无光展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这个任云飞,倒是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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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之中,风起云涌,几名随西门无忌进入院子,来观摩任云飞雕刻的武者皆陷入了入定之中。

这种气机变幻玄妙万分,于他们而言,哪怕能感悟一分,亦是不可想象的巨大收获。

西门无忌身上的气息在不断变化着。

若潮起潮落,时而汹涌澎湃,巨浪滔天,时而陷入低谷,气若游丝。

天地灵气在他的头顶旋转成涡,与月华凝聚,一同涌入他的体内。

他在先天境门外徘徊,只差一步,便能跨入先天之境。

但这扇门要推开,却是极为不易。

这一步要跨出,难于登天。

西门无忌只觉自己仿若一叶扁舟,在飓风骤起的大海上随风浪起舞。

先天之门仿若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西门无忌咬紧牙关,调动全身力量,冲击着最后的穴道开关。

只要此脉一开,先天之门便会随之推开。

然而,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令他的经脉暴起,一个又一个的气包在肌肤上出现。

那道经脉开关隐隐有松动之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冲开,却又始终不曾打开。

要失败了吗?

西门无忌觉得很不甘心。

他出身市井,也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欺凌,好不容易有奇遇,习得一身武功,却倒在了后天跨入先天的这一步上。

江湖有言,一入先天便登天,从此逍遥活神仙。

先天之境,妙不可言,不知令多少武者向往憧憬一生。

先天境高手所拥有的身份,地位,与后天境的武者,绝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这一步先天,又不知难道了多少武者,多少曾经天才惊艳之人。

而他西门无忌,也即将成为倒下去的一员。

一旦冲击失败,至少十年之内,他绝无再次冲击先天的可能。

没有能进入先天,光是调养受损的经脉和身体,就要花费几年时光。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无论西门无忌如何不甘,他对先天境的冲击都无可挽回的走向了失败。

“罢了,你我师徒一场,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就在西门无忌绝望之际,耳边却传来的任云飞的声音。

院子中的人皆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任云飞。

从来未曾听说,冲击先天境,外人还能出手相助的。

先天如梦如幻,能否入先天,全凭自身的修为,纵然是师傅功高盖世,亦无法插手相助。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任云飞将手中的雕像一丢,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西门无忌需要冲击的经脉之上。

在经脉中四处横冲乱撞的天地灵气似时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一齐涌向了那处尚未冲开的经脉。

原本西门无忌用极大的毅力,尚且不能约束天地灵气的流动,唯有将经脉用天地灵气灌满,方有多余的力量,自然而然的撞击未开的经脉。

他自身的引导虽然起了一些作用,但却是微乎其微。

也正因为如此,穴道开关尚未冲开,天地灵气却几乎忆被经脉管道冲破。

此时的天地灵气却似是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约束一般,不再乱冲乱撞,而是化作一条细细的游龙,所有力量聚集于龙头之上,撞上了穴道开关。

轰!

穴道开关轰然打开,世界在西门无忌眼中呈现出了新的面貌。

任云飞刚刚刻成的完美雕像化作木屑,纷纷飘落。

第六十六章 有紫气西来

徽阳城东南有一座山,不到千米高,山峰亦不挺拔,普普通通。

山上有一座道观,名为齐云观,山也因此被唤作齐云山。

道观早已衰败,观中亦无一名道士。

破破烂烂的道观,只有残墙断瓦。

此地荒芜,平日人迹罕至,就连猎户也很少来此,据说道观衰败之后,山中便时常闹鬼,故而猎人远避。

直到前几日,徽州首富任家突然派谴大队人马来到齐云山,说是要重修齐云观,这里才重新热闹起来。

西门无忌仍沉醉在突破先天的喜悦之中。

美中不足的是,纵然是他突破先天,面对师傅时却依然感觉如高山仰止,难望项背。

突破先天之后,西门无忌反而越发觉得师傅任云飞身上的气息浩瀚如海,深不可测,绝非自己所能岂及。

西门无忌暗自庆幸不已,想不到那日临时抱佛脚,拜了这么一个便宜师傅,竟是如此厉害。

回想起师傅出手助自己突破先天时的场景,西门无忌越发欢喜起来,浑然忘了当初被打成猪头的日子。

先天玄妙无穷,百米之内,虫鸣蚁爬,无一不清淅无比的映入西门无忌感知之中。

今日奉师命前来齐云山堪探地理,越发令他兴奋起来。

徽阳府派来一万府兵相助,西门无忌回想着徽阳府主见自己时的恭敬,只觉如在做梦一般。

一朝入先天,从此两世人。

先天境不仅有着远比凡人悠久的寿元,更有着种种远超凡人的神通,还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

齐云观已然衰败,西门无忌只随便看了一下,便下令将其拆除。

一万兵士,分去一千拆房,其余九千人,在齐云山山下圈地几十里,纳入即将新建的齐云山庄内。

齐云山虽然荒芜,山下却有很多良田。

按照任云飞的指示,凡是征用的良田,一律加倍补偿给土地的主人,或以地易地,从任家的土地中拿出更大更好的田园置换,或折成钱财,加倍补给原来的主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短短一日时光,原来的齐云观已被尽数拆除,周围的田亩也皆登记造册,划定完毕。

西门无忌清点着各处报来的数目,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幸好任家经商多年,派来的伙计,无一不是精通账目之人。

这些事务虽然繁琐,也还皆能应忖自如。

这种事情,对西门无忌来说,却是比练武还要辛苦得多。

若非师傅有令,他可是万万也不愿做这些琐事的。

清点完毕之后,已到太阳落山的时光。

夕阳西下,圆圆的红日展露着最后的余晖。

齐云山虽不算太高,但胜在四周再无其它山脉,站在山上观望夕阳,却是风光无限。

望着眼前美景,西门无忌亦觉心旷神怡。

正踌躇满志,欲向身后的统兵将领下达命令之时,眼前突然一花,任云飞的身影如梦如幻,自夕阳的清辉中走出,现身于山上。

西门无忌连忙磕头跪拜,高声喊道:“弟子西门无忌,参见师傅。祝师傅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周围的官兵见状,纷纷跪拜下来。

任云飞有点哭笑不得,这个西门无忌的修为长进之后,拍马屁的功夫也日渐精深。

这里人员众多,这一跪动静极大,凭添了无数的麻烦。

任云飞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起来,四处查看了一下齐云山的地形地貌,对于怎么建设一座新的山庄,已然有了一番打算。

能有机会兴建一座梦中园林,任云飞心中也微微有些激动。

徽阳府的能工巧匠都已被召集起来,齐聚任家,准备兴建一座徽阳府前所未有的浩大园林宫殿。

任云飞亲自指点了这项工程许多重要之处,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合力,在齐云山周围布下一座护山大阵。

阵法无名,虽不如那些传承久远的门派大阵,却也颇有几分威力。

自从和任云飞交欢之后,许是得了任云飞的精气滋补,云不语和风不言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隐隐已达后天极境。

距离先天,仅一步之遥。

若是两人跨入先天,任家便算是有了四名先天高手,完全不逊于寻常的江湖大派。

武学堂的三千学员终于招满,三百名全部由后天境武者组成的教师队伍也组建完成。

那日之后,任云飞又雕刻了许多画像,件件皆有道韵生成。

任云飞将其置于齐云山上,武学堂表现优异的学生,方可观摩雕像。

不仅学生趋之若鹜,就连武学堂的老师,也愿付出极大的代价,以求观摩一番。

这些雕刻中蕴含着任云飞的武道真意,对感悟武学大有帮助,已成为武学堂的重宝。

通过雕刻这些雕像,原本活森林的心脏也终于与任云飞的身体完全融合,再无丝毫不顺之处。

活森林心脏上原本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被彻底抹去。

这天日落时分,徽阳城外,突然有一道紫气,似从夕阳中透出,划过长空,在清澈的天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气龙。

有紫气西来,风云齐聚。

一名少年浮现在天边,他自夕阳中走出,青衫长袖,再外披一件短布麻衣,神情漠然,若苍天俯视众生,无情亦无意。

一名身披袈裟的和尚从地平线上飘然而至,他手挂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满脸慈悲。

一名骑着毛驴的中年人神色从容,哼着清平小调,嘀嗒嘀嗒前行而来。

徽阳城中,许多人突然莫名觉得不安,抬起头来,望向天边的夕阳与晚霞。

层层紫气,浸染云霞,滚滚而至。

飞鸟悦,走兽欢,人们忽觉心情愉悦,畅快淋漓。

武学堂内,修为达到后天境的武者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虽只有后天境的修为,却也能感知到那一道道强横至极的气机。

来人未有私毫的隐瞒。

三道气机,一道渺渺浩浩,一道端庄肃穆,一道恣意妄为。

这三道气机虽非故意向平民百姓展露,却无疑在向此间主人宣告——他们来了。

驾紫气西来。

任家小院内,任云飞刻下了一尊雕像的最后一笔。

第六十七章 武道

风起于青萍之末。

小院中,一片青青树叶飘然落下。

任云飞伸手将树叶接入手中,观望了半晌,轻叹一声,微微皱眉,身影一动,便已离开徽阳城。

“有朋自远方来,在下任云飞,有失远迎了。”

徽阳城外的古道上,四道人影相遇而聚。

麻衣少年拱手:“在下何须隐。”

和尚双手合十:“贫僧行武。”

骑毛驴的中年人微微笑道:“在下一剑。”

这三个名字,在江湖上可谓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任云飞这些时日经常听云不语闲聊江湖事,对三人也多有耳闻。

想不到他们三人今日竟然会齐聚徽阳。

何须隐、行武、一剑也皆在点头致敬,看来只是在此偶遇,并非相约联袂而来。

任云飞暗暗松了一口气。

单独面对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他尚且能应忖。

若是三人联手,那恐怕便只有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但三人身上气机各不相同,便是各有所求了。

齐云山上,西门无忌展开轻功,一路疾驰,飞奔而来。

任云飞将青叶摊于手掌中。

行武凝神聚目,念了一声佛号。

一剑看了看,笑道:“青叶凋零,倒是有些意思了。”

何须隐却是视而不见,双目只是看着任云飞。

“我八岁入灵隐门,十二岁入后天,十八岁入先天。”

何须隐说得风淡云轻,任云飞听得亦是浑然无意,仿佛何须隐说的便只是平常至极的寻常事。

行武仍然闭目,轻轻拨动着手中佛珠。

一剑笑而不语。

何须隐的神色间似有一丝悔涩难明的自嘲,笑道:“我师傅说我练武资质极佳,为大魏三千年来第一人。”

“你师傅没有骗你。”一剑突然开口。

何须隐望着天边风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入灵隐门百年之后,我终于跨入先天小成之境。五十年前,我下山行走江湖,欲窥那一丝迈入大成的契机。”

“这些事情,和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任云飞的目光仍盯着掌中青叶:“武道之路,年龄大小,只是虚妄。世间芸芸众生,终其一生,大多皆不能一窥后天之妙,遑论先天。何兄得天之宠,当知足常乐。”

何须隐不答。

一剑只是摇头。

武者以武逆天,如逆水行舟,必溯流而上,否则,如何能日日精进,让武道修为更上一层楼。

任云飞这番话,看似颇有道理,实则无异于谬论了。

只有行武微笑点头,道:“任施主果然与佛门有缘。”

武道武道,以武证道,以武求道。

既然是道,便有闻道先后,悟性高低。

有人一日得道,也有人枉活百年,仍不晓道为何物。

世间武学,若不能得几分道,纵然是高明,也终究有限得很。

只是大道三千,各有不同。

任云飞的道,未必便适合何须隐。

青风拂动,有人影自远方而来。

何须隐的目光望向不远处人影,微微有些惊讶之色,若一抹游龙,于眼珠中翻滚盘旋。

“劣徒西门无忌。”任云飞笑道:“刚刚跨入先天境。”

西门无忌一路从齐云山赶来,本想在师傅面前卖力表现一番,及至到了近处,才发现眼前三人的气机深瀚如海,顿时将一路准备好的张狂豪放骂人之言吞回肚中,变得乖巧无比,垂手立于任云飞身旁。

“率性即佛性,这位施主佛缘深厚。”行武又念了一声佛号。

一剑笑骂道:“你这死秃驴,见了什么人都说佛缘深厚,莫不是雷音寺准备大开山门,广收和尚不成?不知似我这等浑人,你们雷音寺收还是不收呢?”

行武双目放光:“施主若是愿意随贫僧回雷音寺,贫僧求之不得。”

“呸!”一剑唾了一口,全无半分高人风范:“徽阳府三千万百姓,雷音寺都准备收下吗?”

行武认真地摇了摇头:“他们没有佛性,亦无佛缘。”

一剑还待开口,何须隐出言打断道:“你若是想与这和尚逞口舌之利,多半不是他的对手。雷音寺的辩论之术天下无双,这世间除公孙名家之外,举世再无敌手。”

一剑顿时闭口不言。

何须隐望着西门无忌,道:“我十八岁入先天,自以为是大魏三千年来第一人。想不到这位少年竟然也能做到,看来,倒是何某坐井观天了。”

西门无忌听到何须隐夸赞,心中欢喜不已。

他知道,眼前这几人无一不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寻常人很难被看上一眼,而他西门无忌竟然能得到如此称赞,确实让他有点飘了。

好在西门无忌纵然是飘起来,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连忙打笑道:“我这等卑劣资质,若与我师傅相比,便有若那小泥瞅比之蛟龙,山雀比之凤凰。有师傅玉山在前,我一块顽石,如何受得起何真人夸奖?”

青衫长袖麻衣,灵隐门门下行走弟子,青春少年何须隐,一直是一个江湖传说。

西门无忌并非初出江湖的雏儿,看到何须隐这一般装扮,自然便认得出来。

何须隐当然不是什么青春少年,他的年纪比很多老叟都要大得多。

但他十八岁入先天,从此青春不衰,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模样,江湖上渐渐也有了麻衣少年之名。

先天高手,受无数江湖人物景仰,灵隐门门下行走,更是如日月煌煌。

便是大魏皇帝见了,也得以礼相待。

何须隐并不回复西门无忌的话。

纵然是西门无忌已入先天,于他而言,也只是蝼蚁而已。

人可能会观察蝼蚁的动作,赞美蝼蚁的行为,却并不会认真的与蝼蚁对话。

何须隐便没有兴趣与西门无忌认真对话,哪怕西门无忌的资质不凡,年纪轻轻,已入先天。

修为到了何须隐这等境界,先天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起步而已。

武道之路,漫漫而长。

资质、门弟、根骨、悟性、心志、机缘、气运,但凡缺了一样,武道之路,便走不长久。

何须隐第一次在凌云山山下见到任云飞的时候,任云飞便留给他几分难以捉摸的气味。

后来任云飞与恶无穷等人动手,何须隐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他的虚实,不曾想如今再见,竟是截然不同。

短短数月光景,任云飞竟已脱胎换骨。

修道百年,不如悟道一日。

这个道理,何须隐最是清楚不过。

但他有自己的道。

今日前来,他便是要向任云飞证道。

ps:希望以后几天能多更一点吧。

第六十八章 比试

任云飞心中有些怒气。

江湖上所谓求道证道,说穿了便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者道左相逢,若要见个高低,往往便是生死之局。

纵然是一方手下留情,亦可能毁人道基。

故而一般江湖上的朋友切磋武道,常常只是点到即止,并不分出高低胜负。

除非双方有恩怨欲了结,才会亮真招,见生死。

何须隐来向他求证武道,便是将他任云飞看作一块磨刀石了。

何须隐亦不隐瞒来意,更是早已放出话来,神无彩和仙无光姐妹才前来与任云飞会晤。

原本任云飞以为神无彩所言必定不差,他的武功修为,当远在何须隐之上。

直至今日再次见到何须隐,任云飞才发现自己还是上了神无彩的当。

何须隐一身气机内敛,分明是半只脚已经跨入了先天大成境,与自己纵然是有些差距,也相差不远。

但此人毕竟出身灵隐门,传承深厚,一身底牌无数,又纵横江湖多年,打斗经验是何等丰富?

任云飞纵然是全力以赴,也未必便是稳赢之局。

神无彩却说他想要斩杀何须隐只是举手之劳,分明是故意误导了。

两人对阵之时,任云飞若有杀心,定然瞒不过何须隐。

到那时恐怕便是不可不休之局,神无彩却可高坐钓鱼台,稳收渔翁之利了。

事已至此,任云飞亦不可能再去找神无彩理论,何况无论何须隐武功高低,任云飞终究都要面对。

而此际何须隐身上虽无杀意,却有若高高在上的神坻,漠视苍生。

“虽说武道无关年龄,但自战国时代至今,我还未听说有人能在你这般年龄,能将武道修为修至如此境界的。”

何须隐声音低沉,神情凝重,只有眼中那份高高在上的俯视与漠然不变。

任云飞没有答言,却向旁边的两人问道:“两位的意下如何?”

行武合十:“施主若愿归依我佛,从此不在红尘中,恩怨自了。”

任云飞笑道:“眼下这种局面,纵然是我立刻剃度出家,只怕也无法了结吧?”

“施主若愿剃度,所有因果,我雷音寺自当一肩承担。”

行武神色认真。

任云飞转向何须隐,道:“你怎么看?”

何须隐道:“你若是真随行武大师出家为僧,我立刻扭头离去便是了。”

“想不到堂堂灵隐门门下行走弟子,竟然还怕了雷音寺的一个秃驴。”

一剑毫不掩饰讥讽之意。

“我的武道真意,与佛门有些渊源。”

面对一剑的咄咄逼人,何须隐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一剑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任云飞的神情略显无奈,笑道:“可惜我虽与佛有缘,与雷音寺却还无缘。”

说完之后,任云飞也不再说话。

何须隐站于几十米之外,与他相对而立。

周围几百米之内,草无风而动,低垂下腰身。

一道道气机的涟漪激荡而出。

任云飞轻吐一口浊气,卷出一阵轻烟,托住掌中青叶,飞入西门无忌身旁,西门无忌连忙伸手接住,便被轻轻送至百米之外。

行武和一剑的身形亦飘荡出去,两人皆不愿在此时出手,干涉何须隐与任云飞的战局。

何须隐扬目,风轻云淡,面无表情,却有杀气冲天而起。

他右手下垂,姆指按在剑柄之上。

修为到了何须隐这等境界,柳叶桃花皆可为利剑,便是口中吐气,甚或目光所及,杀人也是极容易的事。

但他却仍然用剑。

这柄剑显然不是凡剑。

任云飞心中骤然升起警兆。

在他眼前,有一道光芒璀璨夺目剑光,自地上高高扬起。

何须隐没有使用任何神通,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

就如一个寻常的武者那般,一剑杀出,锋芒毕现。

任云飞神色闲适,并不躲避,他双手置于胸前,十指如拨弦,急速舞动。

刹时间,有无数金石碰撞之音,如鞭炮一般炸响,连绵不绝。

何须隐那势如破竹的一剑,便微微有了一些震动。

剑光逼近至任云飞胸前三寸。

何须隐猛然抽剑,退至三十余米外。

任云飞的瞳孔缩了一下,似有一线气云,在眼珠中飘荡。

何须隐手中的剑微微颤鸣。

龙吟于四野。

任云飞突然明白过来,何须隐并非不能跨入先天大成,而是欲入先天圆满。

这侠大魏三千年来的武学资质第一人早就可以跨入先天大成之境,却强行压住,为的只是将气机养得更加圆润,将内力打磨得更加精纯。

他不是一只脚跨入了先天大成,而是一只脚跨入了先天圆满。

任云飞的脸上浮现少有的凝重。

何须隐的武功之高,未必在司马无生之下。

他一直在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武功修为。

若非通玄功非凡玄妙,任云飞还无法发现端倪。

一招接下,何须隐那俯瞰众生的冷漠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双手握剑,抬起双臂,将手中剑高高举起,突然一剑斩下。

三十米余米的距离仿若并不存在。

何须隐和任云飞的身影迅速纠缠在一起,又如鬼魅般消失。

两道身影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全无半分规律。

转眼之间,两人已交手近上百招。

何须隐依仗手中长剑,仍牢牢占据攻势,任云飞紧紧守住,滴水不漏。

西门无忌一脸茫然。

行武突然盘坐于地,闭上双眼,念起经来。

一剑神彩飞扬,喜不自禁。

任云飞和何须隐的身影站住。

任云飞神色自若,何须隐的嘴角边有一抹鲜血流出。

行武猛然睁开双眼,道:“任施主尘缘未尽,他日有缘,当再来拜会。”

说完,这名雷音寺的高僧突然转身离去,才行几步,忽又转身回头,道:“行善之事,你与我雷音寺已种下因果,还望早日前往大雷音寺,佛前清修,了却因果。”

任云飞心中杀机骤起。

“行善背后偷袭,欲置我于死地,方才有此一报。”

“行善已死,业报已还。施主杀死行善,当还一报。”行武的话音未落,人已消失,看来是施展了类似于“瞬息千里”的神通。

任云飞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群雷音寺的和尚,很是难缠。

何须隐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去。

场中只剩下任云飞和一剑,以及西门无忌三人。

一剑苦笑道:“我一直以为,我的武功在何须隐之上,今日才知道,自己有些自大了。这小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若论起武功,可能比我还是要高上一线的。”

任云飞沉默不语。

一剑道:“今日见了你和何须隐之战,我自知离你们两人还差上一些。何须隐尚且输给了你,我必不是你的对手,但万里迢迢来此,若是不比上一剑,却也不甘心。”

他的语速渐趋缓慢,整个人如一柄出鞘之剑,锋利无双。

第六十九章 一剑

一剑的气势节节攀升,于萧萧夕阳中背阳而立,便有了几分出尘之意。

周围数百米之内,花草弯腰低头,虫蚁停住不动。

西门无忌只觉全身气机凝滞,内力仿佛都被冰封,眼中不觉闪过一抹骇然。

一剑身下,那头看起来普通又不普通的毛驴脚步立住,倔强的抬起头颅,昂首向天,撕鸣了一声。

于无声处有惊雷。

花草摇动,虫蚁急行,西门无忌感到浑身气机若一条刚刚苏醒的卧龙,舞动起来。

他眼中的骇然之色更浓了。

武道至高深处,气机便是生机,能于无形之中控制气机,便能悄无声息的致他于死地。

对一剑而言,西门无忌纵然是先天高手,也只须看上一眼,便能杀死。

不过,任云飞既然在这里,这一眼便看不下去。

一剑也无意与西门无忌纠缠,道,无关年龄,却有高低先后,任云飞年龄虽然不大,于武道一途却足可与他平而论之。

西门无忌则还没有这个资格。

只是见西门无忌拿着青青树叶,观看了任云飞与何须隐的大战,似悟还阻,便出手相助,送他一份机缘。

西门无忌仍未回过神来。

任云飞拱手道:“多谢了。”

“此子不错,百年之后,江湖上又会多出一位宗师。”

一剑望着西门无忌,目光柔和,似是赞叹似是感慨。

“我少年时也曾流落江湖,仗剑而行,游历四方,却总被人当野狗一般的赶。后来于九阴山中得了一道剑之真意,才终于熬出头来。此子心性经历与我年轻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若非早已拜入任兄门下,我也有收徒之意了。”

他纵横江湖数百年,却并不以前辈自居。

于他而言,武道的高低,远比年龄的大小有意义得多。

任云飞既然到了与他一般的境界,便当以平辈相交。

一剑不知道的是,只论修为境界,任云飞的武道境界比他还要高出一境。

任云飞没料到一剑竟然还知道西门无忌的根脚来历,他瞥了一眼正陷入顿悟之中的西门无忌,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捡了漏。”

两人都收敛了气机,没有去惊动西门无忌。

一剑叹了口气,道:“任兄如此年纪,修为便到了这般境界,自是福缘深厚之人。我早年也曾随北海剑气士学望气之术,任兄身上无运无灾,飘然出世,便仿佛不是这个世间之人。”

任云飞心中凛然。

一剑继续说道:“任凭气运如何深厚,却也难脱天道循环,因果业报。这世间又有种种夺运灭运之术,逆天改运于常人而言,难于登天,于我等而言,却也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唯有似任兄这般无运无灾,飘然出世之人,才是这世间的变数。”

任云飞向来只听说一剑乃是江湖上用剑的大师,传言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皆以手中三尺剑,一剑斩之。

与人相斗,只出一剑,从不出第二招,故而江湖上的朋友,赠名“一剑”。

他也泰然受之,后来便渐渐忘了本名。

没想到这位传说中只懂剑的剑痴,于这些旁门左道,竟然也多有涉及。

任云飞静静听着,忽然心有所悟,问道:“何须隐和行武,莫非也懂得观气望气之术?”

一剑点了点头,道:“灵隐门传承自道家一派,行武乃是大雷音寺的高僧,两人观运望气的造诣,都还远在我之上。”

看来何须隐并非无故而来,或许早在凌云山的时候,他便有了一些心动。

只是当时的任云飞,还不够资格让他出手。

任云飞又想到神无彩和仙无光,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不简单,远非表面上那般平淡寻常。

一剑在此时将这些事情转告于他,却不知又是何意?

一剑似是看透了任云飞心中所想,他望着天边风云,远方城廓,身上渐渐染上一丝苍凉幽远的气息。

他微笑着叹道:“武道天道,本是一体。我辈武者,以武开道,突破自身的桎梏,窥得那一线天机,得证武道,逍遥长生,方是正理。至于武功高低,比武输赢,终究只是小道而已。”

任云飞笑道:“虽只是小道,但若不争输赢,又如何能抢得机缘,占据那一线窥天机的窗口位置,又如何能逍遥长生?”

一剑抬头,仰天而望,道:“不错,武者与人争,与天争,既是争名利,亦是争大道。”

夕阳中,一剑的身影自毛驴上徐徐升起,浮于空中,渐渐高大起来,遮住了圆圆落日。

任云飞淡然相对。

西门无忌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感悟着体内玄妙的气机,心中欢喜不已。

再望上场中之时,便见一剑凌于半空,双手挥舞,口中大喝:

“风来。”

“云来。”

“光来。”

一柄光剑,在一剑的手中渐渐成形,发出远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灿烂光芒。

围绕着光剑的,是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龙。

如游龙戏凤,若百鸟朝圣。

道道气龙绕剑身三周,然后融入剑中。

光剑若一个无底洞,吞噬着无穷气机。

任云飞静静看着,纹丝不动。

一剑的目光越发凌厉,又透着虔诚,他手举光剑,宛如举山,向前一冲而出,迈出三步。

大地发出了沉闷巨音,如一面大鼓被猛然敲响。

一剑的脚劲直透地下十几米,地层轰然而动,地波层层传出,达至几十公里之外。

徽阳城中,地面在轻轻摇晃。

好在这晃动的幅度并不算大,便是城中破烂老旧的茅屋,也还能承受得起。

城中的一间学舍中,一名正在给学生讲课的老儒抬起头,望着窗外天边风云,略带疑惑的自言自语:“这是大地动,还是陆地神仙在斗法呢?”

三步跨出,一剑的身影骤然跳起,手中光剑光辉灿烂,刺目万分。

光剑以压顶之势,扑杀而至。

任云飞猛然跨出一步,右手五指紧握,一拳自腰间伸出,直直砸在剑锋之上。

手背刹时被锋芒耀眼的光剑斩出一道血痕。

血痕不深,亦没有鲜血流出。

任云飞的身影岿然不动,他周身十米之内,大地齐齐向下塌陷数米。

那道由天地灵气汇聚,蕴含着日之精华的光剑,轰然散去。

第七十章 棋剑双绝

经过一段时日的操办,任家的武学堂,渐渐有了几分样子。

武学堂的学生分两级,一级为未入后天境的普通学员,另一级则是已经成为武者的学员。

未入后天境的普通学员是纯粹的学生,而已入后天境的学员则是武学堂聘请的老师。

虽为老师,武学堂却仍然提供教育培训,算是另一级的学员。

武学堂内设立了积分制度,为武学堂做出贡献的学员和老师,皆能获得积分,换取武学堂的奖励。

这些奖励主要以武学秘芨为主,最受学员喜欢的,则是任云飞亲手雕刻的雕像。

雕像蕴含着任云飞的武道真意,观摩之后,往往收获极大。

至于武学堂的武学秘芨,一部份是云不语写下来的。

这丫头从小博文强记,翻阅过许多武学秘芨,如今尽数写下,交与任家武学堂珍藏。

更多的则是前来任家武学堂的武者贡献。

三百多名武者,虽然贡献了武学秘芨的人不多,但胜在数量众多,用来充实武学堂的藏书库,最是合适不过。

西门无忌、云不语、风不言三人轮流给这些低价武者讲课。

其中许多武者的武功大进,对武学堂的归属感亦越发强烈。

这天日落之后,阳光已然下山,天地却还有光亮,武学堂走来一只昂首阔步的毛驴。

毛驴踏着嘀嗒嘀嗒的脚步,走得颇有节奏,似是一位严守礼节的绅士。

只是驴头傲起,驴眼中浮现着淡淡的不屑。

几名武学堂的武者,拦住了毛驴的去路。

这里是武学堂授课练功之地,岂容一只野驴子闯进来。

但这头怪驴子却浑然不怕,它踏着节奏的脚步丝毫不变,一头便将拦它之人冲出老远。

几名武者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这名毛驴非同凡响。

他们都是武者,若是寻常的动物,别说一头小小的毛驴,便是一头牛,也难以将他们的身体顶开半步。

几人正惊疑不定之时,西门无忌的身影飘然而至。

在一干学员和老师的目瞪口呆下,西门无忌这名武学堂实际负责人,堂堂的先天境强者,竟然恭恭敬敬的给毛驴安排住宿,送上一份上等饭菜,伺候着驴大爷吃完,这才转身离去。

一时之间,武学堂为之轰动,有好事四处打探,终于得知毛驴乃是名震江湖的一剑大师的跨下坐骑。

同时带来的,还有另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一剑大师将以任家客卿的身份,正式入住武学堂。

武学堂内,学生和老师们议论纷纷,兴奋无比。

一剑成名多年,乃是大魏武林最顶尖的一小撮高手之一,他的加入,无疑会极大的提高任家武学堂的江湖地位。

风满楼中,关于任云飞与何须隐以及一剑的大战,被传得沸沸扬扬,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任云飞的江湖人士,再次大跌眼镜。

不知不间,这个少年已然成为大魏武林的一方武道巨擎。

武林恻目,朝野震惊。

大梁城内的一方小院中,一名身着五爪金龙绣袍的少年斜倚在栏杆上,拿着一碗米酒,正喂着池中锦鲤。

身旁不远处,几名儒生垂手而立。

“微臣这几日召集天机阁的术士,仔仔细细的算过,没有任云飞的运数轨迹。”

权倾朝野的天机阁掌阁,大魏右相陈生明神情恭谨,语气不徐不急。

低垂的眼帘中,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与惶恐,即使是他贵为大魏朝廷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即使是伴君多年,陈生明仍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天威难测。

“这么说来,此人一定会是变数了。”少年天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仍然望着湖中锦鲤,神色认真。

“是。”陈生明的回答简单直接,毫不多言。

“大魏的江山,从来就没有什么变数。”

这名看似少年,实则已登基一百多年的天子抛下了手中最后一点鱼食,目光渐渐凌厉起来。

“通玄山现,野人归来,此三万年未有之大变。”

“我知道怀着别样心思,欲借此次剧变取我魏家而代之者不知凡几。但我魏家既然能统率大魏几万年,也不是好惹的,就怕某些人的牙龄啃断了,也未必能伤我魏家一指。”

几名大臣垂手,眼观鼻,鼻观心,不接一言。

“笼络其他几国之事,做得如何了?”大魏皇帝突然转向另一个话题。

“除了齐国答应会认真考虑结盟之外,其余七国,皆一口拒绝。”管外事的大臣澹台机接言。

“哼,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这位大魏皇帝显然是极为不满。

当年九剑出世,九国各得一剑,自此恃之横行天下,吞并瓜分了诸国。

九国并立取代了万国争霸时代。

天下间的纷争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反而越发不可调和起来。

九国之间,战争连绵不断,积怨日深。

如今想要联合起来,其难度比起万国争霸时期,反而更要难上不少。

这些事情,这位大魏皇帝虽然明白,心中却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封印日渐松动,破开之日,为时不远。

一旦封印消失,野人进入世界,灭世绝非笑谈。

“尽人数,听天命而已。”这位大魏皇帝感叹了一句。

回头吩咐道:“这方池塘的锦鲤,乃是测试大魏灵气的关键所在,不容有失,你们一定要悉照料。”

周围之人连忙应声。

万里之外,任家小院中,任云飞和一剑闲坐院中,对弈棋局。

任云飞出手缓慢,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半天。

一剑却是落子如飞。

但论起棋艺,任云飞比一剑却是要高明得多,几局下来,局局皆杀得一剑丢盔弃甲。

一剑毫不在乎。

对于当一个臭棋篓子,一剑乐在其中。

“我少年时号称棋剑双绝。”一剑落下棋子,伸手掏了掏耳屎,任云飞不觉翻了一下白眼。

“后来我悟出道一之剑,名震江湖,世人便渐渐忘了我是棋剑双绝,我的棋艺,远在剑艺之上。”一剑下起棋来,便似一个话唠,滔滔不绝。

任云飞忍不住问道:“你当时下棋的战绩如何?”

一剑颇为自豪,道:“我在街边摆了一个棋摊,最多时曾连输九百九十九盘。”

任云飞哑然失笑,问道:“第一千盘赢了?”

一剑骄傲说道:“第一千盘时,找不到对手,只好找了这头倔驴。自那之后,我每日与它对弈,从此就没有再输过。”

不远处,倔驴昂头向天,斜眼瞥了一剑一眼,露出一抹极为鄙夷的拟人表情。

ps:前面的章节名称搞错了,重新写过。

第七十一章 责任与尽力

一剑望了倔驴一眼,淡淡笑道:“当年我初通剑意,尚不能收发自如,剑意外泄,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牛马惊恐,行人躲避,唯独这头倔驴,哪怕被剑意震得全身发抖,血脉凝滞,仍然昂头而立。这种不屈不侥之意,正合着我的剑道,后来这畜牲就跟着我走南闯北,如今算来,也有一百多年了。”

任云飞想不到这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驴子,竟然活了一百多年,不觉又多看一眼。

这头驴子看人的表情大多不屑,唯独看任云飞时,却隐隐藏着一丝敬意,甚至是畏惧。

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恐惧,让这头倔犟的毛驴也有些害怕,虽然这仍不足以让它低下高傲的驴头。

一剑望着任云飞,说道:“如今大变之局已然形成,修为到了你我这般境界,应该都能感受到天地气息的变化。”

任云飞沉默了半晌,方缓缓问道:“我感到天地灵气更浓,其中隐含的杂质渐渐被灵气净化,说起来,这应该是此方世界之福。”

一剑投棋,负手道:“天地灵气越来越浓,此消彼长,污垢之气自然便会被慢慢同化。但要说世界之福,却不尽然,也许恰好相反,恐怕是世界的灾难。”

任云飞心中惊疑,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一剑说道:“天地灵气浓郁,污垢之气荡然无存,便是寻常百姓,也会因此延年益寿,消除无数的病痛折磨,这固然不错,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道之下皆蝼蚁,人虽为万物之灵长,于天道而言,与蝼蚁何异?”

任云飞额首点头,静静聆听一剑的话。

他的武道修为虽高出一剑一线,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是大大不如。

“人之所以能为万物灵长,盖因人能使用工具,能训练驴马牛狗,为人类所用。一旦天地灵气复苏,世界大变,飞鸟吸灵气而成凤,蟒蛇吸灵气而化龙,蚊虫吸灵气而变异,草木吸灵气而成精怪。凡此种种,必然导致天地秩序大变,这些自古以来便被人类压得死死的动物,恐怕便要造反了,到那时,也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

任云飞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我辈武者,若是有一个天地灵气更纯净更浓郁的环镜修炼,修为也必然大进,未必就没有能力镇压这些畜牲。”

一剑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一旦天地灵气复苏,末法时代通玄境大神通者留下的封印必然破裂。我辈武者,恐怕都要去对抗异界野人的侵略,无暇顾及太多的旁务,况世界太大,武者仍是太少了,就算灵气复苏后武者数量大增,也需要时间来慢慢培养。”

一剑有些忧心忡忡:“如今的世界,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危于累卵,若是异界野人入侵之前,还没有人跨入通玄境,恐怕整个世界,都有覆灭的危险。”

他看了看任云飞,道:“我之所以留下来,一则你那融合血脉之力的一拳确实令我有所心悟,二则任家武学堂筹建,值此世界大变之机,培养几个武学苗子,也算是为当今世界即将面临的危局,尽一份绵薄之力。”

任云飞笑问道:“一剑大师若是想为世界出力,何不去大魏朝廷,加入剑阁?”

“哈哈哈。”

一剑仰天大笑:“你以为魏家就会承担起保卫世界的重任吗?”

他不待任云飞回答,又冷哼了一声:“恐怕魏家只是想着自己的江山永固吧?”

一剑站起身来,仰天傲然而立:“我一剑一生行事,从来只凭心中喜怒哀乐,我若是不顺心,纵然是这天下灭了,又关我何事?不过,既然生于这方天地间,自当尽力而为,护这片天地安宁。”

任云飞直言不讳,笑道:“如此说来,又与魏家何异?”

一剑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责有轻重,权各不同。他魏家坐江山几万年,受万民供奉,享了无尽的荣华富贵,自然要挑起维护世界安宁的重任,这是他魏家欠天下人的。在其位,当谋其政。”

“我一剑不过一介匹夫而已,凭着手中三尺剑,逍遥于世间。我不曾欠天下人半分,也没有理由无故为天下人付出什么。”

“天道之下,芸芸众生,纵然修为高如你我,也只是蝼蚁,无非是稍稍大一些的蝼蚁罢了。”

“世界大变,野人入侵,我也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对抗野人,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至于站在最前沿,对抗异界野人,那是他魏家的责任。让我不惜一身性命修为,为天下人献身,抱歉,我一剑还没有这么伟大。”

“我会尽力而为,不捣乱,不拖后腿,也就是了。”

“我一剑一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俯仰天地,问心无愧。”

任云飞拍掌,大笑道:“大师所言,甚合我意。”

一剑斜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看着你这小子顺眼,才留下来的。”

任云飞伸了一个懒腰,道:“大师若是得空,可以去武学堂指点一下学生,我看着有几颗苗子,还算不错。”

一剑道:“你那徒弟西门无忌,资质不错,人也很合我的心意,你让他跟着我学几日,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他的造化了。”

任云飞喜出望外,道:“能得一剑大师指点,那小子的福缘还真不小。”

一剑与西门无忌一样,皆出身低微,受了许多磨难,才侥幸成为武者。

他的武道,最是适合西门无忌。

虽说西门无忌这个便宜徒弟是任云飞莫名其妙捡回来的,但如今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名头。

任云飞传音让西门无忌前去侍候一剑,自己却出了院子,来到云不语和风不言的住处。

“快来看,这朵花变异了。”

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皆站在院中的桃花树下,正围着一朵桃花观看。

见到任云飞进来,两人连忙招手。

任云飞走上前去,只见枝干扶疏的桃树上,长着一朵头颅大小的花朵。

花瓣不是如寻常桃花那般只有五片,平摊开来,而是若荷花一般,层层灿放,花瓣数量比荷花更多更细,足有数百片之多,虽只是一朵花,却宛如千百朵堆积,自成一片花海。

任云飞心中一惊,再抬眼之时,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天地灵气丝线,汇聚于花瓣上。

这个世界的灵气,正在以前所末有的速度,急速增长。

第七十二章 风满楼

这段时间以来,江湖上发生许多大事。

如今,更是传闻天地异变,灵气复苏,许多武林人士久久不能突破的修为瓶颈忽然松动,武功大进。

又据说各地出现许多奇花异草,甚至有动物通灵的消息从各地纷纷传来。

大魏朝廷竭力隐瞒消息,江湖上却已是风高雨急。

风满楼以消息灵通而著称于江湖,势力遍及天下九国,超然于江湖。

即使大魏朝廷,也不敢轻易招惹,风满楼的背景之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风满楼,这个江湖上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平日便人潮不息,这段时日就更加热闹了。

任云飞领着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一起来到了风满楼。

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皆以轻纱蒙面,遮住了倾国倾城的天姿国色。

她们修行的功法有异,修为越高,身体各部位上越趋完美。

大衍之数五十,天道四十九,故而上天造物,必有遗漏之处。

任你如何天生丽质,亦一定能找到那一丝不尽如意的地方。

她们两人修行的功法则会将最后这一丁点的不完美亦补上。

然而,容颜越美,对异性的媚惑之力也越强。

若不用轻纱遮脸,宽布长衣裹住身材,那便会带来无数的麻烦。

三人虽然不惧,却不愿将精力浪费在这上面,是以云不语和风不言出门,总是如此打扮。

除非她们两人的修为再进一步,到了神无彩和仙无光那般境界,才能随心所欲的让各人看到不同的东西。

一花呈万象,万象入千眼,各不相同。

到那时方能不用遮住容颜。

这些时日,云不语和风不言武功修为日日精进,已徘徊于先天门外,距离登堂入室,只差一步而已。

风满楼遍布天下,共有三千座楼,每座楼皆是相同的建制,相同的布局。

每一座楼宇,都分为九层,武者凭自己的武道修为,可分别进入不同的楼层。

若是尚未跨入后天境,则不得踏入风满楼一步。

风满楼,只对武者开放。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任何一名能进入后天境的武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与寻常百姓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阶层。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武者一词的份量极重。

然而,真正成为一名武者之后,又不知有多少人,终其一生,始终徘徊在最底层。

最底层的人也最多,此刻的风满楼最底层,就聚集着上千人,任云飞三人的到来,丝毫也不起眼。

大魏朝廷封禁了世界大变的消息,但那只是对寻常百姓而言。

对武者而言,这种封禁却是不存在的。

此刻,风满楼的第一层,江湖人士便都在四处讨论着世界大变的消息。

有人兴奋万分,也有人忧心忡忡。

任云飞并没有急着去第二层楼,而是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叫了几壶酒,一桌菜,慢慢品尝起来。

风满楼只为武者服务,风满楼中的小二也皆是武者,故而风满楼的消费极高,有“一粒米一两银,一壶酒一幢楼”的话法。

不过,相应的,高价的付出也并非没有回报。

风满楼的酒菜冠绝天下。

江湖有言:“平生不饮风楼酒,食尽佳肴也枉然”。

只是纵然武者大多数并不差银子,平日里许多武者的一日开销,也能抵得上寻常百姓一年的支出,却仍然吃不起风满楼的酒和菜。

实在是太贵了。

只能是偶尔打打牙祭,甚或是为了却平生心愿,才吃上一席。

即使如此,仍不会似任云飞这般叫一大桌的酒菜。

实在太浪费了。

任云飞却不管这些,他食指大动,如牛嚼牲丹,将满桌的酒菜佳肴胡乱吞入肚中。

实在太好吃了。

任云飞一抬眼,便看到了无数江湖人士投注过来的目光,耳边更是听到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吞口水的声音。

风满楼似酒楼而非酒楼。

许多武林中人来此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并非想做一名食客,哪怕风满楼的酒菜甲天下。

偶尔有人叫上一桌酒席,便会引来许多人围观。

不过,若非任云飞吃得太多太过于恐怖,纵然有人来看,也不会有如此之多。

“可惜了这一桌好酒好菜,这里面所用的食材可都是天地奇物,又聘请最上等的厨子加工而成,不仅味道绝佳,更能滋补身体,于武学修炼,大有助益。似他这般牛嚼牲丹,真是暴殄天物。”

一名满身书卷气的中年文士连连摇头,毫不客气的评价了一句。

这名男子也就罢了,跟随他来的两名女子,虽以轻纱遮面,眼珠儿却似一汪秋水,灵动有神,没想到吃起东西来,也是毫不矜持。

虽说江湖人不拘小节,但……

“都吃进我的肚子去了,还暴殄什么天物啊?”任云飞笑道:“越是好吃的东西,自然就越是吃得快。若是做得不好吃,那才会如鲠在喉,怎么也吞不下去。”

“只有那些酸腐臭儒,才会对着一桌美味佳肴,扭捏作态,明明很想吃下,却偏偏放在口中,半天也不吞下。明明还想再吃,却偏偏作礼不吃了。如此作态,方是失了武道真意,浪费了天地奇物,美味佳肴。”

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诧异的望了任云飞一眼。

任云飞似乎在故意向此人挑衅。

这,必有深意。

中年文士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怒气浮现,他将手按于剑上,道:“你是看不起我们儒家的剑了?”

任云飞哈哈大笑,问道:“凭你手中的剑,也有资格代表儒家的剑?”

中年文士怒极,道:“有没有资格,试上一试,不就知道?”

“你若是不怕违反风满楼的规矩,大可向我出手。”

任云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做出一个挑衅的神情。

中年文士沉声道:“难道你还能一直呆在风满楼中不成?只要你出楼……”

“我出楼,那又如何?”任云飞反问了一句。

“那我可就要用我手中的剑,试一试你的武道真意了。”

中年文士的话音刚落,任云飞嚯地站起身来。

刹那间引来无数人的注目。

江湖上一言不合,拨刀相见,本就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看热闹不嫌事大,许多人的眼光中都流露出兴奋期待之意。

希望能马上看到一场龙争虎斗。

然而,他们的期待却落空了。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任云飞带着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向着登入第二层的楼梯走去。

第七十三章 登楼

风满楼有九层,除了第一层之外,后面各层的人数,却是要少上许多。

能登入二楼的人,一般都会径直上二楼,极少在一楼停留。

武道即天道,一楼一重天。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同层次的武者,极少会呆在一起。

任云飞三人一进楼便点菜坐下,落在楼中众多武者的眼中,这便是实力只有第一层楼的表现。

没想到,他们吃完之后,竟然就登楼去了。

楼中便得安静下来,许多人都望向了任云飞等三人,中年文士的目光更是片刻不离。

风满楼的九层楼并非以武道境界划分,而是实力的体现。

境界相同的武者,实力也可能会有天壤之别。

故而剑阁以九品论剑客和剑士,风满楼也以九层楼来区分武者。

跨上通向二楼的楼梯,任云飞便觉身体骤然一重,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身体,若是承受不住,恐怕便要立刻退下去。

看来这里布置了一个阵法,极为玄妙。

但这点压力对任云飞而言,轻若无物,他脚步不变,一步一步登上二楼。

在他身后,云不语和风不言亦是脚步轻盈,紧紧跟着,丝毫也不在意阵法加之于身上的压力。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第一层楼中,突然有人回过神来,大喊道:“任云飞,他是任云飞。”

刹那间,许多人蒙尘的脑海骤然打开。

再回想之前的人影,分明便是近日名震江湖的任云飞。

只是刚才见到之时,总觉似曾相识,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须知风满楼早就将任云飞的画像公之于天下,风满楼中的江湖人士,基本上都知道任云飞的长相。

任云飞不想让他们认出来,他们便相识对面亦不识。

望着已然消失于楼梯间的地方,中年文士的目光稍稍有点发呆,随即开始沉思起来。

进入二楼,这里的人却比一楼少得多,不过百余人而已。

武学一道,每登一层楼,便有无数人止步如此,终生再不得寸进。

能步步攀登,直到巅峰之人,举世亦寥寥无几。

风满楼是消息汇聚的中心,来此之人,大多都为打探消息而来,不仅是向风满楼打探,也向此楼的各路江湖人物探听。

这一次,任云飞三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前往三楼。

三楼的人数便更少了,只不过十余人而已。楼层的面积却丝毫也没有缩小,显得极为空旷。

任云飞三人方一登楼,立时便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天下风满楼有三千座之楼,此间的风满楼地处偏僻,平日里来此的高手不多,骤然间有三人登楼,难免有些惹眼。

所谓江湖,不仅有刀光剑影,还有游侠气,强盗味。

江湖人大多信奉“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甭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江湖人总喜欢呼朋唤友。

说得好听点是讲哥们义气,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说得不好听一点便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

纵然是素不相识,初次相逢,喝上三碗酒,便是好朋友。

江湖人的感情简单,任性,也直接。

至于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插朋友两刀,这可就难说得很了。

见到任云飞三人上来,便有人迎上来,大抵是想套套近乎,交个朋友。

任云飞微笑点头,却没有停止脚步,又继续向四楼走去。

风不言忍不住开口问道:“刚刚在一楼,你故意挑衅那名中年书生,是何用意?”

她是一个憋不住的性子,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胸中纠结着。

任云飞一边登楼,一边说道:“江湖上门派繁多,如满天星星,但究其根源,也无非数十个流派而已,其中又以儒道释三家传承最多,刚才那名中年文士,名唤武胜文,虽然武功不高,却是白鹿书院大儒王夫子的儿子。”

风不言有些茫然,云不语熟知江湖事,经过任云飞这一提醒,立时想了起来。

“想不到任兄竟然认出了他。”云不语双目痴痴望着任云飞,迷恋之意尽显。

她自从将身子交给任云飞之后,对任云飞竟是越来越崇拜,却也越显拘谨。

任云飞伸手抓住云不语的小手,回头望着她笑道:“还叫我任兄?”

“嗯,夫君。”

一抹红霞自颈边升起,迅速涨上脸蛋,若非是轻纱遮面,只能看到少许额间颜色,只怕此刻比桃花还艳。

风不言也从另一边抓住了任云飞的手。

任云飞哈哈大笑了一声,干脆将两女左右搂入怀中,道:“武胜文这个人,对我还有些用处。”

风不言偎依在怀中,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三人继续登楼。

第四层只有三个人。

见到任云飞搂着两名女子上来,那三人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厌恶之意。

如此放浪形骸,一看便不是正道中人。

江湖人虽然经常打打杀杀,恩怨难以分清,大多数人却仍以正道自居。

只不过,这些所谓的正道,平日里练功比武,无意中伤了几条人命,却是浑然也不在意。

世人如蝼蚁,只要不是故意大规模的去杀戮,武功高超的江湖人士,哪一个又会放在心上呢?

能成为武者的江湖人,哪一个手中没有几条人命?

更别说他们三个能登上四层楼的高手了。

然而,对于邪魔外道,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他们都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大抵也不会正义感爆棚,一定要除魔卫道。

七玄门危害江湖多年,也一直屹立不倒。

正道人士,大抵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只要没惹上自己,便懒得去多管闲事。

也只有一些热血少年,没混过几天江湖,才会整天将除魔卫道挂在心上。

真正的老江湖,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种事情,也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子,随便说说而已,没有人会当真。

三人很快将目光移开。

任云飞也不在乎,继续向第五层楼走去。

到了这里,任云飞走起来仍是毫不吃力,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却是有些吃不消了,迈出几步之后,两人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要被压下楼去。

任云飞抱住两人,手掌中传出一股柔和的力量,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楼梯间阵法上传来的压力瞬间消失,三人很快便登上了五楼。

五楼竟是空无一人。

任云飞没有继续再登楼,他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随手敲了敲桌子。

清脆的声音在无人五层楼间响起,声音响未落下,一名穿着一身紫布的中年人便出现在第五楼,身后还站着两名小二和两名婢女。

“在下肖生水,乃是此间掌柜,见过任公子,风姑娘,云姑娘。”

肖生水面容和蔼可亲,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第七十四章 生意

任云飞笑道:“肖掌柜一直在暗中看着任某人,却藏而不露,果然是有礼貌得很啊。”

“哈哈哈。”

被任云飞一语揭开,肖生水丝毫也不觉尴尬,神色泰然自若,笑道:“风满楼有风满楼的规矩,任公子远来是客,肖某虽添为此间掌柜,却不得不遵守规矩,不能无故出来见客,还望任公子莫怪。”

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两名婢女,道:“这两名女子,乃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儿,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任公子若是看得上眼,大可领回家去,好生调教调教,给任公子端端茶水,暖暖被窝,也还凑和。”

任云飞顿时显出一副窘态,他此刻怀中还抱着风不言和云不语,眼下却有人当着她们的面儿给他送女人,这是不是故意给他难堪呢?

果然,任云飞还未回话,风不言咬着牙齿,冷笑道:“你这喜欢双胞胎小萝莉的名声,可是传得够远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手指掐着任云飞腰间皮肉,目光有如实质,盯着任云飞的脸。

任云飞似是浑然不觉,端坐如山,一动也不动。

“风满楼什么时候做起皮肉生意了?肖掌柜真不是在坏风满楼的规矩吗?”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任云飞也毫不客气。

“哈哈哈,任公子说笑了,给任公子这样的贵客送一些小礼物,一向是敝楼的规矩,任公子千万别见外,若是任公子不喜欢,敝楼还可换一件礼物。”

任云飞正待开口拒绝,风不言再次抢先说道:“我们收下了。”

肖生水的脸上掠过一丝异色,旋即恢复正常,任云飞盯着风不言,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风不言却不理他,而是望着肖生水道:“风满楼可还有这样乖巧漂亮的女子,我要买上一百对,给我家夫君暖床。”

肖生水为之一呆,任云飞张了张嘴,还未说出来话来,风不言已格格笑道:“我家夫君早说过,他至少要娶一百名女子,我作为她的娘子,自然要为夫君打算,若是风满楼有合适的人儿,我便出钱买一百对,加倍满足他的愿望。”

她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两名低眉垂首,一言不发的俏婢,道:“风满楼培养出来的人,我看着还算乖巧,总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强,夫君纳入房中,了结心愿,也不用再整天想着去外面沾花惹草。”

肖生水哑然失笑,回头望着两名婢女,道:“还不快过去伺候任公子和两位姑娘。”

两名婢女连忙走上前来,在任云飞面前跪下,分立左右两边,四只小手擂起粉拳,轻轻的敲起腿来。

任云飞仍然搂着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

身边围着四名女子,享受着无边春色,任云飞却有点坐立不安。

风不言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脸,目光距离他不过几寸远,一双眨动的大眼如夜明珠一般,照在他脸上。

令任云飞无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任云飞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搂人的姿势未变,却凝神正色,宛如礼佛。

风不言双目盯着任云飞,一双手却摸在两名婢女的头发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故意说与任云飞听,她说道:“你们两个以后进了任家,须得好生紧守任家的家规,若是犯了家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时候,两名小二已经沏来一壶茶,小心翼翼地倒了三杯。

肖生水在桌子对面坐下,道:“云道山的龙井,与别处不同,今年又更好一些,新年里一场雪,压得味道格外的香。”

任云飞笑道:“我却是一个俗人儿,不懂得品什么茶。”

他端起茶杯,如牛饮水,一饮而尽。

肖生水微微有些发愣。

传闻这位任公子喜女色,又喜附庸风雅。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喜欢女色是真,这附庸风雅,却是没有看出来,恐怕是传闻有误了。

肖生水有些恼怒,风满楼的风子,竟然在这上面犯下错误。

任云飞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据说连楼主花满天都曾亲自询问任云飞的情报。

情报却出错了,这是严重的渎职,必须要严惩。

肖生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任公子来此,却不知是有何贵干?”

他顿了顿,又说道:“风满楼的规矩,所登楼层越高,能享受的待遇也越好。以任公子的实力,再登几层楼,绝非难事。若是能登上第九层楼,从此便是风满楼的一等贵宾,天下间任何一处风满楼的分楼,都向任公子免费开放,无论是想打探消息,还是想在风满楼中长住,都不收取分毫。”

任云飞淡然一笑,道:“肖掌柜高看任某了,以任某今日的实力,想要登上第九层,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肖生水笑了笑,不置可否。

“今日任某前来风满楼,乃是想与风满楼做一宗生意。”

肖生水仍不答言,却眼含笑意,看着任云飞,微微倾腰,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世界大变,一场祸事近在眼前,任某虽不敢说心系天下,却还牵挂着徽阳的一方山水。任某生于徽阳,长于徽阳,不忍见徽阳在大变中蒙遭涂炭,打算为家乡出一份力,故而任某成立了武学堂,广授武学,以待大变之时,民众能有余力自保,生灵不致涂炭,但如今武学堂虽然成立,却还缺少武器和丹药,任某初涉江湖,与那些门派素无交情,还望风满楼牵线了。”

任云飞缓缓说出来意。

风满楼自身并不经营武器和丹药,但风满楼势力遍布天下,却是最适合牵线搭桥,这也正是风满楼的主营业务。

肖生水笑道:“既是任公子所请,风满楼自当全力相助。只是我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天下间做武器的坊作无数,其中以九宗八坊最为杰出,做丹药的则有十门七派,任公子想要联络哪一家,风满楼都可以帮忙,只是依照惯例,生意做成之后,风满楼要抽取其中百分之五的金额,作为牵线搭桥的费用。”

任云飞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任某知道规矩。”

这笔费用不可谓不高,却物有所值,除了牵线搭桥之外,风满楼也为双方的交易做了一个担保。

第七十五章 军队

武者的武器绝非寻常兵刃所能比,价格也要贵上许多。

后天境的武者,大多仍会寻一件趁手如意的兵刃。

一件好的武器,能使武者一身的实力增长三成。

不过,修为一旦到了先天境,普通的武器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除非能寻到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再以秘法炼制,耗费无数的心血,方能炼出对先天境武者有用的武器。

天材地宝难寻,炼制也颇为不易,故而先天境武者,大多数反而没有武器。

至于丹药,功能繁多,有疗伤的,也有恢复内力的,还有增进内功修为的,强化身体的等等,数不胜数,其中功效等级又各不相同。

武林中有些门派以炼制武器见长,另一些门派则以炼丹闻名。

这些门派出产的武器和丹药,无一不是江湖人士趋之若鹜的宝物,价值连城。

任云飞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

任家本就是徽阳首富,如今生意更上一层楼,积累的财富无数。

但办武学堂,建庄子的开销极大,眼下为了购买武器和丹药,更是一次拿出了任家近半的家产,数量之巨,即使是任云飞,也有些肉痛。

肖生水接过银票,仔细清点之后,喜笑颜开,问道:“任公子都想要什么武器和丹药呢?”

任云飞早已成竹在胸,听到肖生水问起,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了过去,道:“就按照这张图纸所画,打造三千件制式武器,详细的要求,我都写在上面了。”

肖生水淡淡的扫过图纸,眯着双眼,脸色显得有些为难,道:“三千件制式武器,没有大魏朝廷的许可,这趟生意,我们可不敢接。”

“风满楼做生意,什么时候也需要大魏朝廷许可了?”任云飞冷笑。

肖生水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吟不决,半晌才说道:“任公子此刻在第五层楼,依风满楼的规矩,那便只能做第五层楼的生意。第五层楼对应的修为境界,大约是后天极致,还未入先天。我自然不能按照先天高手的待遇,来和任公子做生意。若是任公子愿意再登两层楼,别说三千件制式武器,便是一万件,风满楼也敢接。以任公子的武功修为,大魏朝廷也不会在乎任公子多了区区一万件制式武器。”

任云飞冷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大魏朝廷不会在乎,风满楼便不用承担任何风险,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做这笔生意呢?就为了所谓的规矩?”

看到任云飞隐隐有些怒气,肖生水沉思了片刻,拿起任云飞放在桌上的图纸,拱手道:“请任公子稍等,我去向上峰请示一下。”

风满楼的势力遍布天下,又以消息灵通而著称于世,自然有一些特殊的手段,用来传递消息。

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在瞬间将消息传递过去。

肖生水很快返回,向任云飞点头笑道:“任公子的面子,实在是大得很。上峰同意了任公子的请求,愿意为任公子破例。”

任云飞点头,道:“好,不管哪一宗哪一坊,只要能按照图纸,将武器打造出来就行,时间越快越好。”

“请任公子放心,刚才我已经通知风满楼的其它分楼,联系九宗八坊,看看哪一家愿意接下这笔生意,哪一家的报价最低。”

肖生水自卖自夸,道:“风满楼做生意,绝对公平公正,老幼无欺,任公子大可放心。”

任云飞的脸色稍稍好转,又道:“余下的钱,一半用来购买疗伤的丹药,另一半用来购买解毒的丹药。”

肖生水点头答应,又连忙站起身来,朝任云飞三人弯腰拱了拱手,转身回头,进入一个隐蔽的房间中。

这一次却许久也没出来,任云飞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

风满楼每一层楼都是一般大小,布置也几乎一模一样。

楼中皆有一个宽敞的大厅,周围有柜台和一间间分隔开来的小房间。

只是一楼的柜台上有营业人员,五楼却没有见到人影,想是因为五楼经常无人光顾的缘故。

而原本能容纳上千人的大厅此刻只坐着任云飞几人,显得空旷无比。

传言风满楼乃是大神通者以莫大的神力打造,三千座风满楼,每一座皆一般无二。

任云飞隐隐觉得风满楼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风满楼有特殊的传讯阵法相通,三千座风满楼分布天下九国,无异于将整个世界都连接在一起。

无论所处之地有多么遥远偏僻,只要附近有一座风满楼,就能将信息在瞬间传遍天下。

大魏朝廷和天下其余八国,竟然能允许这样一个掌握着巨大资源和信息命脉的庞然大物在自己的国境内出现,却不受朝廷的管制,背后的原因,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对于这样一个神秘且庞大的势力,任云飞始终保持着很强的戒心,故而走到第五层便止步了。

继续登楼,也许并没有什么风险。

但世间最靠不住的事情,便是“也许”两个字。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任云飞绝不愿承担哪怕多出一点点的风险。

江湖险恶,步步杀机,唯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足足等了几个钟头,肖生水的身影,才再次出现。

“制作武器的事情,我们帮任公子联络了九宗八坊,其中以神兵坊的报价最低,其余各家,虽然都能打造,价格较之神兵坊,却都要高出二三成。”

这便是找风满楼的好处,相较之下,百分之五的抽成看上去很高,实际上还是很划算的。

任云飞只想快一点拿到武器,也不拖泥带水,当下立即说道:“那就神兵坊。”

“好。”肖生水早料到任云飞会答应,马上应声,又道:“玄武门的疗伤丹和天水派的解毒丹都是丹中圣品,想必不会让任公子失望。”

任云飞笑问道:“除去购买兵器的,余下的钱,能买多少疗伤丹和解毒丹?”

肖生水道:“各自刚好都能购买一万颗。”

武者能用的东西,果然就没有便宜的。

任云飞这次可是拿出了任家一半的家财。

徽阳府三千万人口,任家乃是首富。

任云飞回来后,又吞下其他各家大量的财产,任云飞拿出来的这笔钱,足够武装几十万军队。

然而,仅仅是打造三千套后天境武者所用的制式武器,购买两万颗丹药,便挥霍一空了。

任云飞也不得不认真盘算,要如何才能养得起一直全部由武者组成的军队。

对,就是军队。

第七十六章 别瞒我

任云飞始终坚定的相信,要对抗异界野人的入侵,唯有组建强大的军队。

这个世界武者,大多数都对军队不屑一顾。

武者更信仰个人的实力。

一剑能挡百万师。

对于武功修为通天贯地的高手,一般的世俗军队,没有太多的意义。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一人镇压整个天下的局面,那就说明,军队的存在,仍有其自身的价值。

大魏朝廷亦有专门用于对付江湖人士的虎卫军。

这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等闲武林人士,不敢轻易试其锋。

任云飞要打造一支更强大的军队,一支全部由武者组成的军队。

这支军队所用的制式武器,乃是云不语交给任云飞的,据说是风云堡的传承。

任云飞对云不语和风不言出身的风云堡极为好奇,但一旦他问起风云堡中的事情,风不言和云不语皆左右而言他,不愿多言。

风不言刚遇到任云飞的时候,还曾邀请任云飞前往风云堡,后来却是绝口不提,甚至任云飞说要去风云堡提亲,风不言也婉言谢绝,说不必多此一举。

任云飞心中十分疑惑,却也不好再多问。

和肖生水敲订交货日期之后,任云飞便转身下楼。

这一回下楼,动静却比上楼时还要大得多。

刚才还没有认出任云飞的江湖人士,此刻却是无一不识,见到任云飞下来,纷纷上前拜见。

任云飞顿时大感头痛,勉强应付了几句,后来便懒得理会了。

好在这些江湖人士也不生气,仍然个个拱手点头,争先恐后的向任云飞问好。

待至下到一楼,武胜文早已等候在楼梯出口处,见到任云飞,忙拱手道:“在下武胜文,适才没有认出是任大侠大驾光临,多有冒犯,还望任大侠莫怪。”

任云飞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武公子若是得空,不妨来任家一趟。”

武胜文没料到任云飞竟然早就认出了他,心中既惊且喜。

王夫子是名震天下的大儒,武功修为高绝,有陆地神仙之称。

然而,儒家的武学,讲究厚积薄发。

武胜文虽自幼熟读圣人典籍,精通儒家经典,却还未曾悟道,仅是粗通武学,勉强跨入后天境而已。

这样的武功修为,于一般的普通百姓而言,倒还是颇为不错。

对任云飞这样的高手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纵然看重王夫子的脸面,任云飞也没必要关注王夫子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能被任云飞识得,无疑是一件让武胜文倍感欢喜的事情,对其中的缘故,却颇感惊疑。

武胜文施了一礼,道:“他日得空,必定登门叨扰。”

任云飞没有再多说什么,本就是一着闲棋,能起作用固然好,不行也不是很在意。

当下离开风满楼,回到任府。

这趟风满楼之行,竟然还领回了两名女子,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一个让任云飞很头痛的收获。

一回到任府,风不言便拿出大妇的派头,询问两名女子的名字和出身来历。

据二女所言,她们是孤儿,从小父母双亡,被青楼养为“瘦马”,自小训练,只以代号称之,不曾取过名字。

不久前,两人被一个神秘客人买下,送入风满楼。

看来风满楼早就算定任云飞将要前往。

任云飞微微皱眉,风满楼如此大费周章的笼络自己,所为何来?

这种事情,千头万绪,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来。

任云飞很快将其抛之脑后,不再去想,心中对风满楼的防范之心却更甚了几分。

两女虽不似风不言这般绝色,倒也长得眉清目秀,兼且身材极好,颇具媚惑之色。

“我身边正好还缺两名使唤丫环,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我吧。至于名字,一名小荷,一名小花,加在一起便是荷花之意。你们两个都是从小培养,读过书的,想必知道是什么意思。”

风不言做完主张,转身笑盈盈的望着任云飞,道:“你没有意见吧?”

任云飞苦笑着点了点头。

风不言却突然怒目横眉,大声说道:“心不甘情不愿的,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她们两个,就留下给你暖被窝吧。”

说完,她狠狠跺了跺脚,气冲冲欲往外走去。

任云飞伸手,将风不言搂入怀中,道:“你得留下给我暖被窝。”

风不言躺在任云飞怀中,似怒还笑,眼角边闪过一抹得意洋洋的喜意,却嗔怒道:“你有了新人,还要我做什么?”

任云飞俯身,向嘴唇堵住了风不言的嘴。

“我其实不在乎你找别的女人。”

风不言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不要瞒着我。刚才我看到你眼睛里的神色,你分明是想将小荷小花两人留下,却还是答应让我带走,这才让我生气。”

任云飞哑然。

风不言正色道:“我不喜欢夫君背着我偷腥。不管你喜欢哪个女人,想和哪个女人上床,都要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说男人喜欢漂亮女子,就如同女人喜欢好看的衣服一样,天经地义。既然如此,你就不该瞒着我,我不管你喜欢多少件衣服,总之是得告诉我的。我不会拦着夫君,相反,我还会帮助夫君夺得喜爱的女子,就如同夫君会将我喜爱的东西送给我一样。”

任云飞笑道:“你喜欢哪个美男子,我可不会帮你夺来。”

风不言闻言,刹时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来,脸色悲痛欲绝。

她失声痛哭道:“夫君怀疑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任云飞这才回过神来,这个世界的风俗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必须从一而终。

怀疑一个女子对丈夫的忠贞,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风不言虽然是江湖女子,但武功最高,也难逃脱世俗思想的束缚。

任云飞无意中的一个玩笑,却似是在她心口狠狠扎上一刀。

这名平日里行事作风颇为泼辣的女子,此际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就连一旁的云不语,也跟着垂泪。

任云飞自知失言,连忙好言相劝,许久,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才止住泪水。

“你们两个,还不快褪去衣服,为夫君侍寝。”

云不语停止抽泣,吩咐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小荷小花。

“啊?”

任云飞吃了一惊,迎到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的目光,顿时败下阵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两人的手,不放她们离去。

满室春光。

小荷和小花皆是初承云雨,发出细细的娇喘之音。

任云飞在小荷身上纵横驰骋,开发着从来没人开发过的荒草地。

“夫君。”风不言在背后轻轻揉着任云飞的肩膀。

任云飞一边继续做着俯卧撑,一边应了一声。

风不言轻声说道:“夫君你要答应我,今后不管和哪个女子上床,都让我在一旁伺候,不要瞒着我,好吗?”

“嗯。”任云飞气喘吁吁,应了一声。

第七十七境 一剑论道

朝阳初升一点红。

任云飞面向朝阳而立,通玄功在体内缓缓运转。

修习越久,任云飞越发觉得通玄功玄妙无比,不仅可以吸收天地灵气,更能吸日月精华。

此际他运转通玄功,刹时令小院中洒落的太阳光线,也微微有些扭曲。

任云飞并不全力运转,故而修炼动静也不大,兼且他有心不纳入天地灵气,只吸收太阳精华,故而小院中风平浪静,安静异常。

若非光线诡异的扭曲,不会让人察觉此际院子中有人在运功。

通玄功的神妙,令任云飞万分欣喜。

这门功法,妙用无穷,远非寻常功法能比。

只是其中好处,还需要用心感悟,方能体会。

任云飞甚至隐隐觉得,通玄功不似是人间的功法,更像是仙家神通。

不过,武道天道,本来一体,武功练至极境,便能破碎虚空,飞升天界,此乃这方世界的武学真理。

通玄功若真是上界流传的仙家功法,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

但能获此机缘,实属不易,任云飞也绝不会浪费。

何况一入先天,修炼功法便并非什么辛苦之事,相反,一旦运功,通体舒畅。

一趟运功完毕,周身畅快淋漓,比之探索女子的曲径通幽处,在玲珑曼妙的身躯上纵横驰骋,其快感犹有过之,亦令人自然而然的沉迷于修炼中。

先天合道,玄之又玄,其中有大欢乐。

但武道逆天而行,其实艰辛无比。

若修炼只是一件纯粹的快乐之事,那成为修为通天贯地的武林高手,也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天道运行,自有其理。

先天境的磨难,别有他途。

任云飞仍在感悟,但渐渐隐隐觉得沉迷于练功之中,恐怕并非好事。

练功完毕,小荷和小花连忙过来伺候换衣。

两人昨夜刚刚破瓜,被任云飞折腾了一夜,此时身上还有些痛楚,却仍是小心翼翼,打起精神,帮任云飞换好衣服。

许是从小训练的缘故,两女的性子温顺,行事极为拘谨,不敢有丝毫越矩。

想起昨夜的疯狂,任云飞心中微微升起一丝旖旎,趁着两女弯腰之际,他将手伸入两女衣内,揉了揉两女胸前饱满无比,仿佛随时呼之欲去的小白兔,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舒适触感。

“我出门之后,你们回房歇息,家中的事情,自然有婢女下人操劳,你们两个,就不必管了。”

两女又惊又喜,连忙谢恩。

任云飞方恋恋不舍的抽出手来,踏步离开小院。

让小荷小花呆在房中休息,实则也无异于将两人囚禁于此。

她们两个毕竟是风满楼送过来的人,任云飞对风满楼始终怀中很深的戒心。

这种戒心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自然而然的直觉。

但修为到了任云飞这般境界,所谓的直觉,所谓的心血来潮,往往都是天道示警,并非无由。

大道虽远,终有一线天机泄露,只是世人往往无缘领悟,而武功修为越高,与道越近,捕捉到那一丝天机的概率也越大。

天机玄妙不可言,往往便只是一种直觉,一次偶尔的心血来潮。

若两女真只是青楼培养出来的瘦马,应该早就习惯了做笼中雀鸟,任家这一方小院,于她们而言,亦是一方福地。

到目前为止,任云飞仍未从小荷小花身上察觉任何异常,亦未发现她们说过半句虚假之言,先天高手的气机感知下,两女任何一丝的气机变化,都逃不过任云飞的感念,按常理说,两女应该还是可信的。

然而,若是风满楼有心安排,自然不会遗漏先天高手的感知超凡,有心算计,也并非无计可破。

世间之事,有矛必有盾,武林中人才辈出,早就研究出种种对付先天高手感知的办法。

只是任何一种办法,无一不需要极高的天赋,极大的毅力,方有可能修炼成功。

任云飞离开居住的小院,缓步走进一剑居住的院子。

一剑懒洋洋的躺在一把藤椅上,晒着初升的朝阳,见到任云飞进来,也不看他,却意有所指的说道:“阴阳合欢是人间大道,顺势而为,能调节体内阴阳平衡,令阴阳交融,于武道修炼大有助益。但若是沉迷其中,则难免过头,不但无益,反而有莫大的碍处。”

想不到一剑竟然还关心自己的房事,任云飞有点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

一剑嘻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儒家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我这一生,也最是贪恋那口舌之欲与漂亮女子,凡是好吃的,必定要尝之而后快。凡是漂亮女子,必然就思着要与之交欢。我苦练手中三尺剑,也只为填平心中欲念。”

看来人一旦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一剑虽是用剑的大师,也不能例外。

任云飞只当没听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这些日子,我思着你那凝聚气血之力的一拳,细细想来,无非是身体生机旺盛,气血生生不息而已。思及自己年轻时,多有肆意妄为,不顾身体之举,难免便有了不足之处。若要养生,还须日日坚持不息,一日懈怠,千日之功,毁于一旦。”

任云飞那日硬接一剑的剑,实是将内力与心脏的气血之力融而为一,故而威力大增。

听到一剑此刻提起,任云飞有些发愣,他能打出那一拳,实是活森林心脏之力,一剑恐怕有些误会了。

任云飞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武道艰难,后天境的武者,只需以莫大毅力,努力修练,方能持身。其中最要紧的,便是“刻苦坚持”几个字,日日磨刀,勤练不息,才是正道。先天境却截然相反,先天境武者修炼,乐趣无穷,令人自然而然的沉醉于其中。”

一剑的眼神望向朝阳蓝天,眼珠中有一尾金鱼游动,神情似有所遗憾。

“天道最是公平。先天境玄妙,其乐无穷,但一旦沉醉其中,那便会陷入痴妄之境,不仅武功修为再不得寸进,甚至有身死道消的危险。比起后天境的刻苦坚持,先天境的欲乐相吸,何止艰难百倍。”

任云飞这才明白原来先天境修炼起来乐趣无穷,实际却是潜藏着如此大的危险,不禁暗暗有些后怕。

他无人指点,还以为先天境仍如后天境一般,需要勤练不息,沉迷其中,却不想竟是误入歧途了。

“佛家的无欲无念,儒家的存天理,灭人欲,道家的清净无为,虽是大道,实际上都是取巧之道,出世入世,炼红尘而心不动,存欲而控欲,才是最最艰难之事。”

任云飞微笑着接口道:“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一剑闻言,顿时眼神一亮,转头深深地望了任云飞一脸,笑道:“能在如此年轻的年龄拥有这般高深武学修为,果然是有几分悟性的。就是这个道理。但食髓知味,欲念一起,心境难平。美食在桌,美女在床,若是不沾染,欲念还易止住,一朝食味,便再万难自制了。适可而止这四个字,说起来简简单单,却真真是世间最难以做到的。”

任云飞站起来身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小子受教了。”

一剑哈哈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我这就是随口说说,其实,这些大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只在本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ps:今天去给外甥女庆祝生日,在路上被别的车撞了,很幸运,我还活着,有惊无险,处理事故折腾了一天,很累,但现在想来,却是感到庆幸不已……

第七十八章 血脉之力

自从任云飞成名之后,每天都会有无数人前来拜访,任云飞一概不见。

不过,任家仍会很客气地接待江湖朋友,无论是哪里来的江湖朋友,只要登了任家的门,任家都会送上一份盘缠。

江湖人士喜欢以豪爽而不拘小节自居,其实最是爱好面子,也讲究个礼尚往来。

江湖人经常说逍遥自在,其实却是最不得自在。

有任云飞坐镇的任家,已渐渐成为大魏武林最重要的一方势力。

如今天地大变,各地异象频现,许多江湖人士四处活动,欲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在即将来临的大世中抢得先机。

任云飞如慧星般的迅速崛起,很快便吸引了无数江湖人士的目光,随着一剑大师的到来,更是让任云飞的名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徽阳城中暗潮汹涌,涌入的江湖人士比当初任云飞手持虚空图时还要多几倍,倒是让徽阳城的大小客栈赚了个盆满钵满,住宿的价格随着人流涌入,翻了几番。

天地灵气复苏之后,跨入后天,成为武者,比原来要容易许多。

越来越多的人成为武者,正在迅速的改变这个世界的运行秩序。

三万年未有之变局。

从朝廷大员到江湖人士,乃至贩夫走卒,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在悄然无息的改变着。

任家庄园的兴建极为顺利,除了出钱雇佣了大量民工之外,任家武学堂的武者,也大多前往出力。

武者以远超常人的力量,发挥出现代工程机械才能拥有的效能,大大加快了任家庄园的建造速度。

齐云山原本就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地,在如今的大变之下,更是异象纷呈,不时有变异的动物和植物出现。

有些性子还算温顺,有些却是攻击性极强,好在有西门无忌这名先天高手坐镇,倒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工程完工之后,任家便从徽阳城迁入了齐云山。

之前任云飞对朝廷和剑阁还有诸多顾忌,通玄山之行后,任云飞的武功大进,对大魏朝廷和剑阁的担扰之心也去除了不少。

以他如今的实力,虽无法和朝廷抗衡,但朝廷和剑阁想要对付他,也绝非易事。

当此世界大变之际,大魏朝廷和剑阁只要不蠢,就不会故意来与他这个等级的高手为敌。

徽阳城中的任家虽然面积也很大,但对于如今的任家来说,还是太过小了一些。

尤其是武者练功,需要的地方极大,有些大威力的招式,若是没有空旷的场地,便无法施展开来。

任云飞这个级别的高手,若是在徽阳城中打斗,而不加以控制的话,轻轻松松便能毁掉整个徽阳城。

便是他以通玄功炼脉,汇聚天地灵气风云,也会对城市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

天地灵气复苏之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也日渐强壮,任福的身体也好了许多,看起来似是年轻了十几岁。

对于这个世界的便宜父母,任云飞本来没有太深的感情,当初在剑阁之时,任云飞甚至懒得向家中报信。

但自回到徽阳府之后,感受着任父任母的关爱,任云飞的心态渐渐有了许多变化。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任云飞决定以徽阳为基石,慢慢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而不是出门闯荡天下,这固然有许多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为了照顾任父任母。

父母在,不远游。

江湖险恶,若是自己外出而父母有什么不测,任云飞恐怕毕生都难以安心。

对于未来,任云飞还有许多憧憬。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长生久视,逍遥于天地间,哪个男儿不欢喜?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任云飞感到他的世界打开了新的大门。

最顶尖的武道强者,吞吐一口气息,但能使天地风云色变,跺一跺脚,就是山崩地裂。

而他任云飞,也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一方武道巨擎。

若是武道修为能登临绝顶,破碎虚空,飞升而去,又该有何等恢宏的景象?

这些时日,任云飞仍然坚持每日雕刻。

所雕之物,却是越来越繁复。飞鸟走兽,花草虫木,无物不有。

任云飞的雕刻技艺大进,搬入齐云山之后,任家所用的家具,大多都是任云飞雕刻而成。

普通的木头经过任云飞的精雕细琢之后,却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变得坚韧无比,刀剑不能伤。

其中一些专门雕刻出来的精品,更是被布置在齐云山四周,作为任家庄园大阵的阵眼。

完工之后的任家庄园,虽比不上武林中那些大门大派的气象,较之寻常的江湖门派,气象却是要胜过许多。

再加上有任云飞坐镇,一剑大师客居于此,更是令其声名大震。

齐云山山顶专门建造了一个百米直径的巨大星石盘,用于给任云飞练功。

通玄山之行,任云飞收获极大,尤其是活森林的心脏入体之后,任云飞的身体得到了全方位的改造和提升,与原来已不可同日而语。

再以通玄功炼脉,却是少了许多顾忌。

任云飞每天日出日落以及正午和子夜,共计四个时间段,都会在山顶修炼。

日出日落时的修炼,悄无声音,除非有心人望着山顶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山顶的光线稍稍有些异常。

子时和午时的修炼却是动静极大,天地风云汇聚,万方气象朝齐云。

四面八方涌入的天地灵气,形成一道道巨龙,自天幕苍穹垂下,接连齐云山山顶。

天地间风起云涌,有天倾之势,蔚为壮观,令无数遥遥观望齐云山的江湖人士为之暗暗吐舌。

此时,任云飞身上强横的气息横压齐云山,直达数十公里之外。

那种原自生命深处本能的敬畏与害怕,令不少人胆颤心惊,周身气血,为之凝滞。

及至练功结束,任云飞收敛气息,众人才觉得心头一松,似万斤重担,从心房上撤去。

任家庄园内的人,每日都要经受两次打磨,渐渐也习惯起来。

这种打磨对于任家武学堂修炼的武者,以及大量尚未踏入后天境的普通学员,却是大有助益。

当初徐仙以活森森的心脏置于山顶,试炼进入通玄山的武者,如今任云飞亦效仿徐仙,以此法培养武学人才,收获也是不小。

任云飞慢慢发现,感受到他身体内强横至极的血脉气息之后,任家上下,所有人看他时的气机波动,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从许多人的气机中,任云飞都发现了狂热的崇拜和敬畏。

仿佛任云飞就是天,就是地,任云飞所说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他们绝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背。

有的只是盲目的服从。

任云飞甚至觉得,只要他开口说一声,让他们去自杀,也会有许多人毫不犹豫的拨出刀剑自杀。

这种感觉让任云飞既欢喜,又隐隐觉得不安。

第七十九章 圣旨

任家蒸蒸日上,慕名而来的武者也越来越多,许多人在加入任家之后,修为都有不小的长进,更是令后来者羡慕不已。

一旦加入任家,既能观摩有任云飞武道真意的雕像,锤炼武技,又能感受到任云飞血脉之力的威压,打磨身体。

齐云山是天地灵气交汇之地,任云飞日日练功,更引入无数天地灵气,齐云山的天地灵气,越发磅礴浑厚。

原本衰败的齐云山,渐渐成为一方洞天福地。

不久之后,通过风满楼牵线搭桥购买的武器和丹药,也终于送到了任家。

在任云飞的授意下,西门无忌悄悄发展了一百多名武者加入任家,成为任家的中坚力量。

与加入武学堂的武者来去自由,不受任何限制不同,这些加入任家的武者,无一不是宣誓终生忠于任家的。

同样,任家对待这些人,自然也与别的武者不同,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任云飞将他们召集起来,发放武器。

一百名后天境武者,每人一张弓箭,备箭一百发,一具盔甲,一柄剑,这是很标准的军队制式装备。

一支全部由后天境武者组成的军队。

云不语摘掉面纱,也是一身戎装,立于军前,英姿俊发,望之便令人赏心悦目。

不少武者顿时心神摇晃,望向云不语的眼神便渐渐有了迷离之意,竟然都有些把持不住。

任云飞冷哼了一声,若一盆凉水,浇在这些武者的心头,这些人才纷纷清醒过来,咬住舌唇,不敢再多看云不语一眼。

那是任云飞的女人,不是他们这些武者所能染指的,多瞧上一眼,都可能给自己带来祸端。

云不语先是宣读了军令,然后方开始讲解军中合击之术。

这些人虽是后天境武者,但却都只是最低价的武者,若是不通过军阵发挥合击之力,面对高阶武者,仍是不堪一击。

他们都是武者,对于武技动作的领悟远快于普通人,几天的训练下来,渐渐便有了几分样子。

一百人一齐出剑,立时有无穷杀气冲天而起,连任云飞都能隐隐感到一丝威胁的意味。

一番操练结束之后,任云飞飞身来到云不语身旁,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笑道:“贤妻辛苦了,这支军队,日后必然成为我任家的中坚力量。”

“哼!私藏盔甲,训练家兵,任云飞,你想造反不成?”声音威严,略带一丝愠怒,从远方传来。

任云飞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相貌堂堂,威风八面的中年男子,正从任家庄外走来,身后还跟着徽阳府主鲍参。

那人走路迈步,大气磅礴却又四平八稳,看起来不似江湖人士,倒像是久居朝堂的高官。

再看鲍参紧跟在他身后,身份便呼之欲出。

只是这样一位朝廷大员,不去大魏的道府衙门,却来到江湖人士聚集的任家庄前,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任云飞的目光望向此人身后的鲍参,道:“鲍府主,今日来此,有何指教?这家伙又是什么人?”

言语直接了当,丝毫也不给面子,那人想来是久居高位,未曾受过这般气,脸色有些微微发青。

鲍参听到任云飞的话,顿时一脸苦笑,自是不敢发作,却弯腰垂首道:“任公子,您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对了,这位是魏清魏大人,乃是大魏开国皇帝之后,天潢贵胄,此次是奉上命来给任公子加封的。”

以前鲍参对任云飞总是以任大侠称之。江湖人士,大多喜欢以侠者自居,不料,任云飞却很是不以为然,他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任云飞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逍遥一生,还是别称呼我什么大侠了。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鲍参的耳朵中,自此便改了称呼。

任云飞的修为日益精进,朝廷和剑阁也越来越重视,对任云飞的忌惮之意也日渐增长。

上峰殷殷叮嘱,令鲍参万万不可开罪任云飞,任家一任事务,徽阳府务必配合行事。

鲍参的修为虽只有后天大成境,在大魏三百六十府府主当中,乃是垫底的那一批,但他却是精通为官之道,最懂得察看风向,自是加倍的礼遇任家,凡任家的一切要求,鲍参无一不是百依百顺。

这个魏清,恐怕有些不知轻重。

鲍参连忙在话语中稍稍提点一下,他此行是来给任云飞加封的,却不是来问罪的。

但魏清明显没有听出鲍参话中之意,一听有人提起自己的身份,魏清便微微有些得意,仰头向天,很是自得。

任云飞点了点头,却突然问道:“这位天潢贵胄出身的魏大人,在朝廷中,具体是何职位?”

鲍参道:“魏大人素来也不曾担任官职,此次是受了帝命,前来给任公子加封。”

原来连官职都不曾担任,却将官步走得炉火纯青,倒是有趣得很。

任云飞这些时日一直补充这个世界方方面面的知识,对大魏朝廷的政制也有所了解。

无论是什么天潢贵胄,即令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儿子,若是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在大魏朝廷中,便没有什么地位。

魏室的血脉之力很强,魏氏子孙,高手辈出,方能有大魏几万年的江山。

这个魏清,年龄已然不小,修为却仍止步于后天圆满境,实在有辱魏氏血脉。

对于这样的废物,任云飞也没兴趣跟他客气,道:“原来是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废物,我还以为是手握旨意,欲来清剿我任云飞的上柱国大将军呢。”

这一下将魏清气得不轻,指着任云飞,厉声喝道:“任云飞,你休得猖獗,这江山还是我魏氏的,你竟然私藏盔甲武器,训练私兵,我回朝之后,定要请求陛下治你之罪。”

任云飞没好气道:“不送!我等着你带兵前来清剿。”

魏清跳了起来,威胁道:“任云飞,别以为你武功高超,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我大魏治下,绝不允许以武犯禁,早晚有一日,会有人来教训你。”

“是嘛,我等着。”任云飞冷漠以对。

这种空洞的威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魏清拂袖,转身欲走,鲍参见势不好,连忙将魏清拉住,附耳说道:“你难得出来传一次旨意,无论如何也要传下去,若是就这般回去了,如何向陛下交待?”

魏清恨恨说道:“他训练私军,还冒犯朝廷钦差,我还传什么旨意,回禀一声陛下,让陛下下旨,令剑阁派人灭了他。”

鲍参的脸上掠过一丝蔑视之意,魏清这种天潢贵胄,说白了便是草包混蛋,任云飞如此行事,大魏朝廷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如此蠢货,竟然也能修炼到后天圆满境,恐怕全赖祖萌血脉之力,令人不得不感叹魏氏血脉的强大。

鲍参知道事以至此,不能顾及太多的颜面,道:“陛下让你前来传旨,自然有陛下的用意,你难道还想帮陛下做主不成?”

魏清身体一阵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忙道:“鲍府主教我。”

鲍参松了一口气,道:“你只管传旨就是,至于他如何作为,与你何干?你回去便将你如何传旨,他如何接旨,所见所闻,一概细细禀告陛下,陛下自会乾纲独断,我们聆听旨意便是了。”

魏清点了点头,道:“魏府主言之有礼。”

便又转过身来,说道:“任云飞接旨。”

任云飞淡淡一笑,冷眼旁观,只作没听见。

魏清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声:“任云飞接旨。”

任云飞仍然不理。

这时,西门无忌恰好从一剑的住处出来,听到魏清的喊声,便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什么旨意,直接说是了,偏生还这般大的派头。”

魏清怒意上冲,想要发作,却又觉不妥,他强压心头之火,打开怀中密封的圣旨。

虽为传旨大臣,魏清却也是第一次看到圣旨的内容,开口念道:“封任云飞为剑阁二品剑客。”

圣旨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既无抬头,亦无落款,甚至连一般圣旨专用的格式也完全不顾。

但魏清毕竟是大魏皇室子孙,一眼便看出,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分明是大魏皇帝亲笔所书。

魏清忽然觉得眼前有点黑,头有点晕。

第八十章 入侵

依大魏朝廷的惯例,凡剑阁三品以上的剑客和剑士,都由大魏皇帝敕封,以示礼遇。

近年以来,剑阁人才凋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三品以上的剑客了,甚至很多人都忘了这个规矩。

神无彩当时随手便给了任云飞一个三品剑客的令牌,显然也并未将需要皇帝敕封的规矩放在心上。

此次魏清讨来一个宣旨的差使,乃是走的十三皇子的门路。

出发之前,魏清打探过十三皇子的口风,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封赏,按十三皇子的口气,这个敕封,可有可无。

魏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作为魏氏子孙,魏清只是想找一个出来任事的机会。

哪怕只当过一次差,就不算是白身,父亲再使些银子,或许便能谋到一份长久的差使。

大魏宗室,无非是名头上好听一点而已,修为才是根本,大魏建国几万年,魏氏开枝散叶,宗室人口,不计其数,若是没有表现出超凡的天赋,所谓的宗室,在一干朝廷大臣眼里,连屁都不是。

更何况魏清这一支血脉,距离当今皇帝,关系实在有点远。

想不到竟然是让自己前来敕封一位剑阁的二品剑客。

大魏朝廷的官员,大多出自剑阁。

作为宗室子孙,魏清也曾经在剑阁学武多年,至今身上还有着剑阁六品剑客的头衔。

他比谁都更清楚,剑阁的二品剑客,在大魏朝廷中有多重的份量。

剑阁是大魏的定国之本,剑主的地位之高,甚至不在大魏皇帝之下。

如今的剑阁没有一品,剑主之下,便是二品。

其中有二品管家一名,剑士两名,任云飞受封之后,便是剑阁中第四个高居二品之人,亦是唯一的二品剑客。

魏清额头上已是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若是早知道圣旨中的内容,再借魏清几个胆子,也不敢在任云飞面前据傲。

听到魏清念完圣旨,任云飞伸手一拂,接过圣旨,瞥了一眼,随即揣入怀中,自言自语地说道:“神无彩和仙无光都是剑阁的二品剑士,与我倒是门当户对,等过些时日,我便上门去提亲。”

任云飞这一番话,顿时将魏清吓得魂飞魄散,他当年在剑阁之时,就因为多看了神无彩了一眼,很是吃了一些苦头,差点便走火入魔而亡。

回到家中,又被父亲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被罚闭关三年,才放出来。

此际听到任云飞的话,魏清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将耳朵堵起来,回想刚才自己还吵着要治任云飞的罪,心中后怕不已。

作为剑阁的二品剑客,别说区区一百甲兵,便是私自训练一万军队,大魏朝廷也多半会装聋作哑,因为一个二品剑客,他的个人战力,就绝非一万军队所能比。

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便是有心向任云飞告罪,也只能留待日后,否则,恐怕又要再惹恼任云飞了。

魏清不将江湖人士任云飞看在眼里,但剑阁二品剑客在朝中的地位之高,已不下于大学生大将军,魏清却是万万也得罪不起的。

魏清压下心中的千般情绪,竟然向着任云飞深深躬了躬身体,一揖到底,然后缓缓退后几步,方转身而去。

这人虽然嚣张跋扈,却还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并非一味蛮横之人,这倒是令任云飞对他高看了三分。

鲍参也施了一礼,跟随而去。

等他们走了,任云飞的脸色才变得严肃,转身向云不语说道:“我并未去闯藏剑楼,朝廷却敕封我为二品剑客,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云不语笑道:“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二品剑客,与神无彩和仙无光平起平坐,你对她们神仙姐妹二女念念不忘,如今有了这层身份,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追求二女,二品剑客和二品剑士,般配得很。”

任云飞望着她不说话。

云不语沉思了片刻,道:“朝廷的用意,我也猜不出来。如今天下大变,只要你不与朝廷为敌,朝廷也不会将本就有限的力量抽出来对付你。我们只管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任云飞点了点头,将圣旨从怀中掏出来,交给西门无忌,道:“这是大魏皇帝的恩宠,将它表起来,置于庄园大门之上。”

云不语笑道:“江湖人士,素来与朝廷就不对付,你如此行事,岂不会令许多江湖豪客寒心?”

任云飞道:“我任云飞出身剑阁,天下皆知,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公布出来,也好令担心任家与朝廷关系紧张的人安心。”

云不语想了想,也微微点头。

正说话间,却见鲍参的身影去而复返。

任云飞问道:“鲍府主可是还有什么事吩咐?”

鲍参忙弯腰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任公子千万别如此说,任公子如今是剑阁二品剑客,鲍参不才,当年在剑阁之时,仅是一名七品剑客,比之任公子,相差太远。任公子往后直呼名字便是了。府主之称,也就是对外人说说,在任公子面前,鲍参岂敢以府主自居。”

任云飞笑道:“鲍府主何必过谦,鲍府主为官有道,府主一职,已是实打实的五品官,又岂能以七品相待?”

鲍参见任云飞仍不改称呼,顿时苦笑不已,却也不好再多言,拱手道:“刚才却是忘了一件事,两日前,鲍某接到朝廷发来的公文,大魏沿海一带,已经出现野人的船舶,这些野人上岸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已令沿海道府调兵歼灭,剑阁也派出高手,前往相助。只是野人势大,朝廷准备不足,仓皇应战,死伤颇大,已有三府之地,被野人所占了。”

任云飞心神震动,没想到野人的入侵来得如此之快,而大魏竟然首当其冲。

看来,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事情发生在两日前,任云飞此时才听鲍参说起,想来是朝廷害怕消息传出后人心惶惶,故而封锁了消息。

“鲍府主,此等朝廷大事,实在没必要向任某一介江湖草莽相告。”

鲍参摇了摇头,道:“任公子如今已是剑阁二品剑客,位高权重,哪里还是什么江湖草莽啊?”

任云飞笑了笑,大魏朝廷如果觉得一个二品剑客的头衔就可以征召自己的话,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第八十一章 求救

鲍参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这次转身回来,实是临时起意。

二品剑客的份量太重,压得鲍参心惊肉跳,喘不过气来。

他毕竟只有后天大成境的修为,尚无法揣度任云飞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只有每日子午之时,望着齐云山的万顷气象,惊叹不已。

如今朝廷下了敕封的圣旨,二品剑客的名头,确实吓了鲍参的一跳。

鲍参开始暗暗悔恨,当初还是托大了一些,在任云飞回家乡之时,就该死死抱住他这条大腿,不该端着府主的架子,拉不下脸来。

能烧烧堂堂二品剑客的灶,这可一点都不丢份。

纵然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孙后代想想,无论是习武还是当官,剑阁二品剑客的大腿都很粗很壮。

鲍参心中思索着要怎么来给任云飞烧香敬礼,却不敢多留,故意将这些消息泄露给任云飞之后,便告辞而去。

“关于野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任云飞问云不语。

云不语摇了摇头,略带一丝苦笑道:“我最早是从一本侠客的日记中,看到有关野人的记载,后来便去翻阅典籍,发现许多有关野人的记载,典籍中都是有意识的略过不提,似乎是故意要隐去有关野人的历史,偶尔提及一两句,也是一笔带过,语焉不详。”

任云飞沉思了片刻,道:“野人已在沿海登陆,或许,我该去沿海看看?”

“不可。”

云不语连忙出言阻止:“如今眼前一抹黑,冒然跑过去,颇为不妥,不妨等上几日,肯定会有更多的讯息传来,到那时候,也好再做决定。”

任云飞沉吟不决,忽然问道:“风满楼素来以消息灵通而著称,此次野人登陆,席卷三府之地,为何风满楼中,竟然没有消息传出来?”

两人四目,相视而望,眼珠深处,皆有不安的游龙舞动。

“我这套军阵,就是风云堡的先人为对付野人而创,其中精要在于将千百人的精气神凝聚在一起,同时发力,便有仙佛难挡之威。”

云不语叹道:“可惜时间仓促,还无法聚集三千名后天境武者,否则,三千甲士,一旦发动,真有令山河变色,天摇地动之威。”

任云飞微微皱眉,他原来还想慢慢筹划,却不想野人的入侵,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云不语不敢松怠,继续练习军阵。

她如今的修为,距离先天境只差临门一脚,若是这一百名后天武者,能将这套传承自末法时代的军阵完全掌握,一百人的精气神,汇聚于云不语一身之上,不仅可以令军阵的威力大增,云不语也有望借此跨入先天之境。

就在这时,任府管家焦离光疾步前来,恭声说道:“青宁帮帮主石青宁说有重要事情,一定要见少爷,已经在客厅中等候一天了。”

任云飞微微有些错愕。

徽阳府原来有四家三帮,自任云飞归来,灭掉王家之后,四家三帮的局面就已不复存在,王家被灭,其他两大家族三大帮派皆已归附任家,成为任家的附属势力,青宁帮便是原来的三帮之一。

只是任云飞虽然坐镇任家,却素来不管俗务,石青宁虽是青宁帮帮主,修为却不过后天小成境而已,这段时日以来,许多武林高手冲着任云飞的名头,前来拜访,皆被任云飞一一谢绝,石青宁坚持要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呢?

任云飞还未开口,西门无忌已经在旁边插嘴道:“区区一个石青宁,也想见师傅,师傅哪有这么多空闲?”

“闭嘴!”任云飞怒斥了一句,西门无忌顿时缩了缩头,闭口不言。

焦离光虽然武功不高,却是在任家当了许多年管家的老人,知道轻重,任云飞想了想,决定去见见石青宁。

任家庄的一处客厅内,石青宁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石青宁看见任府管家焦离光领着一名年轻人走了过来,那年轻人长得极为帅气,一脸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此人是谁?

石青宁心中惊疑不定,待到听焦离光说:“少爷”,石青宁方才回过神来。

“青宁帮帮主石青宁,拜见任公子。”石青宁磕头便拜,心中却仍是暗暗惊疑不已。

四家三帮屹立徽阳府多年,盘根错节,作为青宁帮帮主,石青宁也不止一次见到过任府的少爷任云飞。

那时的任云飞还只是徽阳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做过不少混帐事。

在石青宁的记忆中,任云飞的相貌还算帅气,却绝没有如今这般好看。

想不到仅仅年许光阴,任家的少爷不仅武功大进,连相貌都长得这般好看了。

一年前,石青宁见到任云飞的时候,还会喊一声“小飞子”,任云飞也会称呼他为“石伯伯”。

青宁帮和任家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毕竟同在徽阳府,抬头不见低头见,表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的。

如今石青宁自然不敢再仗着昔日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情分,在任云飞面前卖老称尊,而是立刻磕头跪拜。

甚至石青宁心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之心,这个世界以武为尊,武道强者地位尊高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任家搬至齐云山之后,石青宁遥望齐云山每日子午时分呈现出来的天地异象,便觉心惊肉跳,据说那是任云飞练功所至。

若传言不虚,任云飞这份修为,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同为习武之人,石青宁甚至不敢想象任云飞的武功有多高。

“石伯伯何必如此多礼。”任云飞随手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将石青宁从地上托起。

任云飞也不客气,在上坐坐下,问道:“石伯伯此来,所为何事?”

石青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恭恭敬敬的递上来,道:“宁阳府八大家族,欲奉任家为尊,自此之后,每年上交一半收入给任家。”

任云飞淡淡哦了一声,接过信纸,也不拆开,望着石青宁问道:“宁阳府八大家族,为何要如此做呢?”

石青宁不敢慢怠,微微欠身,道:“宁阳府八大家族,素来是供奉的太清门。近日,太清门突然派人下山,要求今年的供奉加倍,以后每年都依此例。可是这些家族计算着,便是拿出所有收入,也不够上交太清门的供奉,被逼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托在下转告任公子。”

任云飞冷哼道:“原来如此!拜到我任家门下是下策,上策还是继续给太清门当狗。”

石青宁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正待开口解释,却听任云飞说道:“人家既然愿意奉任家为主,我也就收下了,就依石伯伯所言,每年上交五成的供奉。至于太清门的威胁,我任家自会帮他们挡下。”

第八十二章 军阵初成

“太清门不足为虑,但太清门的上门太玄门却不得不慎重考虑。”云不语提醒任云飞。

大魏很大,江湖门派不计其数,其中以九大门派最为出名。

这九大门派,分别是灵隐门、太玄门、小意门、金禅寺、上玄宗、齐元派、长生帮,逍遥派和天心观。

剑阁镇压大魏江湖武林,自不在九大门派之列。

九大门派,树大根深,彼此之间,多有联系,更有无数江湖门派,拜在九大门派之下。

太清门便是太玄门的下门之一。

当初太清门助王家统一徽阳府的四家三帮,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王文玉的女儿王花开的缘故,如今细细思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太清门是想将徽阳府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任云飞的横空出世,无疑是打乱了太清门的计划。

若是没有野人入侵之事,任云飞也不愿将太清门得罪得太狠,但眼下天下大变在即,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任云飞慢慢筹划了。

“从武学堂抽调一些后天境武者,由西门无忌带队,前往宁阳府,接收宁阳八大家族。”任云飞做出了决断。

“是。”西门无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已经迈入先天境,又得到一剑大师的指点,武功修为大进,正想找几个人称量称量。

任云飞将目光望向云不语和风不言,道:“你们修为都已达后天极境,进无可进,今日我来试试,看看能否助你们两人迈入先天境。”

云不语和风不言刹时愣住,又喜又惊。

齐云山山顶,如今已被打造成一块巨大的星石盘,直径达百余米,面积上万平方米,平日里都只有任云飞一个人在此练功。

今日,云不语领着新近训练的一百名后天境武者组成的甲士,登上了齐云山山顶。

这套传承自风云堡的无名军阵,被任云飞命名为“一心阵”。

一心阵的威力在于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将阵中所有人的精气神聚集在一起,遂有破天之威。

风不言在星石盘的边缘坐下,任云飞却是一袭白衣胜雪,立于军阵之前。

“今日成阵,我为你们擂鼓。”

话音未落,便有一声沉闷鼓声,如雷霆劈下,骤然炸响。

云不语大喝一声:“拨剑。”

一百柄剑,同时拨出,一百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只有一个声音,与那声鼓响交织。

任云飞身上,突然升起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向四面八方席卷散开。

齐云山下,许多人抬起头来。

任家庄内的人,都不是第一次感受这股恐怖气息,只是今日的气息极强,较之往日,似是要胜过许多。

大家都有了应付的经验,许多人盘坐下来调息。

鼓声绵绵响起,众人心跳也随之加速,气血奔腾。

庄园内一处别院中,一剑从坐椅上站了起来,目光望向齐云山山顶。

任云飞的体魄之强,还在一剑的想象之上。

站在山顶的星石盘,才能真正感受任云飞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多么恐怖。

平日里虽然觉得山顶气象万千,有若仙佛施法,毕竟没有亲身感受,不知道其中深浅,今日一百名军士,一齐登上山顶练阵,才真正有所体验。

若非站在军阵之中,借助军阵的力量抵抗着这股气息,恐怕这些人都已经趴下,不能动弹。

纵然有军阵相助,许多人也感到呼吸困难,心闷气促。

任云飞左手作托天状,面向太阳,便渐渐有阳光汇聚于掌心中,周围的光线有些扭曲,形成一种空间错乱的怪异感知,令人很不舒适。

任云飞的手掌却是越来越明亮,有若太阳,光芒闪耀。

这些光线与太阳的光线交织,周围便呈现出美仑美奂的七彩炫光。

一线旋龙,自任云飞掌心中升起,自山顶而至天幕苍穹,旋龙下方细小,仅一拳大小,立于任云飞掌心之中。

越至上方,旋龙越大,若一个向天竖起的巨大喇叭,周围风云雾气,都被卷入旋龙之中。

四周的天空中,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蔚蓝的天色澄清,一明如镜。

在镜心的中央,却一线巨大的旋龙,疾速旋转,通天而立,不知有多少恐怖的能量,包含于这团旋龙之中。

任云飞神情严肃,托着这浩瀚的天地之气,即使是他,也感到微微有些吃力。

云不语的身形开始闪动,在她身后,一百名后天境武者组成的军阵也随之而动。

一心阵法,开始发动。

这么多天的训练没有白废,一百人的步伐,出剑,始终整齐如一,没有丝毫的错乱,随云不语的剑意而动,如臂指使。

任云飞左手托天,右手一拂,一道剑气凭空形成,向着云不语斩去。

云不语挥剑,身后一百人的剑同时发动,一百道剑意汇于一体,凝聚于云不语的剑上,挡住了任云飞的剑气。

任云飞微微一笑,又有一道剑气生成,再次向云不语杀去。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道的剑气源源不断的攻去,云不语的剑也越舞越快,身后一百人的动作浑然一体,无论移步还是出剑,皆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乱。

此时,云不语出招的动作皆是随机变化,并无常式,更非平日里刻意训练的特定动作,但无论她如何出剑,身后一百人都会随剑而动。

一心阵法,万众一心。

一百人的精气神汇聚在一起,令云不语的感知能力大大提升,更觉举手投足间,皆有无穷之力。

先天之门,在云不语的眼前,徐徐打开。

任云飞察觉时机渐渐成熟,手中旋龙,猛然加速旋转,然后,任云飞的托龙之手,微微放下,却猛一发力,刹那间,手中旋龙,骤然向天空升起。

一朵积云,出现在天幕上方。

大雨倾盆而下。

别院中,一剑喃喃自语:“灵力化雨,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场雨覆盖了数十公里直径的范围,越往中心,雨势越大。

雨中,云不语猛然拨剑,一百道剑光冲天而起。

云不语只觉体内一道窍穴,骤然打开,感知再变,蓦然间步入先天。

不远处,静坐于星石盘的边缘的风不言,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变化,许久不曾松动的窍穴,已然在瞬间打开。

百米之内,一虫一蚁,丝丝入神。

ps:过年了,作者君祝大家合家欢乐,万事如意,猪年发大财。年节事多,今天的更新就先提前了,春节期间,不会断更,但更新多少,实在不敢保证了。

第八十三章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新春快乐)

数十公里之外,几名大雷音寺的僧人正遥望齐云山的景象,领头的僧人叹道:“借助天地伟力,打通先天关窍,这种法门素来只有江湖上的顶尖门派才能掌握,想不到这个任云飞竟然也能知晓,行武师弟,我们对于任云飞情报知道得还是不够多。”

“行法师兄,任云飞的修为委实精进得太过于迅速,师弟担心假以时日,天下恐再无人能制。”行武遥望齐云山山顶,眼神中满是深深的忌惮之色。

“师弟,你的心不静!”行法宛如石人开口,不带丝毫感情语气。

“惭愧,惭愧。”行武连忙念了一声佛号。

“此子是应劫而生,自非池中之物。禅子回寺之后,向主持方丈极力举荐此人。若是能以佛法感召,使其去我大雷音寺修行,便是无量功德。”

“只恐此子心高气傲,不愿入我大雷音寺。”

行法笑道:“他是杀死行善师弟的凶手,已经与我大雷音结下了很深的缘法,是否加入大雷音寺,又岂能由他?”

行武心中一动,问道:“此子修为高深,纵然你我师兄弟联手,只怕也只能与他斗一个不分上下,依师兄之见,该如何才能将他制住呢?”

行法摇了摇头:“我出发前,曾去见过禅子,说到此子的武功修为,禅子估计,他多半已是先天大成之境。”

行武骇然,目光望向齐云山山顶,眼中的忌惮之意越深。

行法道:“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谋算此子,蓄势待发,我等只管静心等待就是了。”

齐云山山顶,任云飞突然察觉到隐隐约约有一道目光在关注着自己,但感知四寻,也没有找着人影,微微有些奇怪。

“本姑娘终于成为先天高手了。”风不言惊喜得叫出声来。

感知中,天地气机,丝丝入神。

如鱼入水,若鸟入林,身体魂魄,皆是如沐春风,舒适畅快。

再看世界,便截然不同,稍一运功,天地灵气入体,顿时越发快活。

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的相貌,再次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两人原本就是绝色美女,此刻却是越趋完美无睱。

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真神奇!”风不言似一只小花猫般,跃入任云飞的怀抱。

数千里之外,宁阳城中的一幢奢华建筑内,宁阳城八大家族的主事人都在坐中。

这里的每一个人,皆是宁阳府境内权势滔天的人物,任何一个人跺跺脚,皆能令宁阳地界抖向三抖。

但此际,八人的脸上,皆面有忧色,人人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突然,厅外跑进来一名管事,一脸喜气,一路小跑一路喊道:“任家派的人到了。”

八名家主顿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西门无忌骑着一头毛驴,领着一百余名后天境武者,走到了大宅门前。

八名家主连忙迎了上来。

就在这时,远方有人高声喝道:“区区蝼蚁,竟敢勾结外人,冒犯我太清门天威,今日便让尔等灰飞烟灭,给后来者一个教训。”

有一名道人,骑着仙鹤,从远方赶来。

那仙鹤显然不是寻常飞鸟,飞行疾速,虽然隔着很远,却是须臾即至。

西门无忌拍了拍坐下毛驴,想要它大发驴威,震慑仙鹤,也好叫那人识得自己的厉害,在宁阳八大家族面前展现一番威风。

不料,这头出发前明明约定好了的驴子又犯了倔脾气,偏生站在那里不动,气得西门无忌七窍生烟。

“这不是太清门的吕青山长老吗?当初见了我师傅夹着尾巴就跑,今日竟敢来这里发威?”任云飞耻笑了一声。

吕青山心中惊讶不已,当初西门无忌的武功还在毕卓之下,与自己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没承想,不过几个月的时光,西门无忌竟然接连破境,竟已跨入先天境,如此快的进阶速度,放眼整个大魏武林,亦是屈指可数。

不过,他毕竟是初入先天而已,先天玄妙无穷,要真正体会先天境的妙处,总还需要一点水磨的功夫,吕青山虽然惊叹西门无忌的武功进度,却绝不会认为自己打不赢他。

让人头痛的是西门无忌背后的任云飞,那可是太清门招惹不起的存在。

此次太玄门已经来人,任云飞自然有人去对付,吕青山便不再怵任家。

新进的武林家族,哪怕被好事之人排为仅次于九大门派的武林十大势力之一,根基还是太浅薄了一些。

“黄口小儿,以为自己跨入先天境,便能来此横行吗?”吕青山冷喝了一声,伸手一爪向西门无忌抓去。

西门无忌身影若鬼魅一般,飘然右移,避开这一爪,然后施展轻功,向着宁阳城外飞去。

吕青山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道身影,疾如流矢,眨眼间已至城外。

吕青山狰狞大笑,道:“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

话音未落,却见西门无忌停住了脚步:“上天有好生之德,刚才在城中,不便出手,恐伤及无辜,这一带山清水秀,四野无人,却是一处埋骨的好地。”

吕青山的心头骤然生出一阵不妙之感。

先天高手相斗,气机互相牵引,吕青山在西门无忌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自信之气。

如他而言,却是危险的气机。

吕青山连想都没想,双手舞动,四周天地灵气随之调动,一层无形的灵气之壁,骤然形成。

吕青山身上青筋爆起,肌肤上生出燿燿金光,衣袖飘飘,长发随风而起,若仙人降临尘世。

西门无忌的脸上闪过一丝饥笑之意。

在吕青山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西门无忌的气势猛然变化。

一道剑意,自西门无忌的身上升起,直冲天际。

刹那间,西门无忌整个人都似一柄锋利无比的刀,自蒙尘的刀鞘中一冲而出。

刀光冲天。

西门无忌仰天长笑,状似颠狂。

他骤然伸手,一道光刀,从手中冲出。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西门无忌说完,刀光便划破长空,留下层层刀影,一劈而下。

吕青山的面前,天地灵气组成的盾牌如纸糊一般,完全不能阻刀光半分。

长刀势不可挡,快如奔雷。

“不!”吕青山惊叫了一声,他想要动,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然不能动弹。

刀光未至,席卷而来的天地灵气已封锁四周。

八方封镇,只能直面刀光。

吕青山面前,层层天地灵气之壁若一面面镜子,片片破碎,而吕青山亦在镜中。

一瞬间,吕青山犹如镜中之人,被猛烈无双的刀光,绞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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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作者君给大家拜年,新的一年,送上最真挚的祝愿:

愿春暖花开,风和日丽,不负好时光。

祝新春愉快,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有许多朋友有文章下面留言,但我这个作者号不能回复信息,因为没有绑定手机,偏生点娘说我的手机号码已经有起点号了,不能重复注册,因此无法给大家回复,过段时间换一个手机号吧。

在此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读者,作为一个新人,你们的支持犹为重要。

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好,写得也不是很顺,更新也就很慢,但我在努力撸大纲,理清思路,相信后面会加快速度。

这几天过年,家里的琐事实在太多,忙得昏头转向,更新方面,只能请大家见谅,我估计过一个星期就能大大的加快更新速度了,我的目标是每天更新一万五千字,新的一年,与诸君共勉。

第八十四章 太清门前

这时候,八大家族的主事之人才先后赶到。

先天高手的飞行速度太快,他们都追不上。

待他们赶到之时,一场大战,已然结束。

“竟然没有让他们看到我的绝世风姿。”西门无忌挠了挠头发,有点暗暗后悔。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移到了一只昂首挺胸,迈着悠悠阔步的毛驴身上,在毛驴身后,还跟着一只战战兢兢的仙鹤。

一路走来,那头仙鹤几次作势欲飞,偏生被毛驴瞥了一眼,便立刻放下翅膀,作出一幅巴结讨好的神情,屁颠屁颠的跟在毛驴身后,踏着小碎步走过来。

西门无忌心头一喜,连忙向那头毛驴招了招手,但那货根本不理他。

西门无忌只好走了过去,一边秘密传音给毛驴,好说歹说了一箩筐的话,才哄得毛驴答应让他骑在身上。

西门无忌顿时喜出望外,立刻爬上驴背,骑在毛驴上,向着八大家族主事之人拱了拱手。

这可是一剑大师的毛驴。

一剑虽无门无派,却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有剑神之称,风姿受万人景仰。

可惜宁阳府的八大家族主事之人,都是目光只盯着自己眼前一亩三分地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剑神一剑大师的风姿。

此刻看到西门无忌坐在毛驴上,也只是觉得他性情古怪,难以揣测。

江湖上的武林高手,疯魔者众多,虽然未曾见过,也多有耳闻。

见到西门无忌这般举动,八大家族的家主,立即将西门无忌归入怪人疯子一类。

对于这一点,西门无忌却是一无所知,在他的气机感知中,自他爬上毛驴之后,八大家族的家主气机有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极为古怪,想来是极度震惊,极其仰慕钦佩之故。

西门无忌理了理额前发稍,发觉自己帅气无比,春风得意。

他骑着毛驴,走在前面,八大家族的家主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若一支大军,开进宁阳城。

此时,在太清门的山门下,任云飞身影一闪而现。

一座巍巍青山,自千里平坦无际的平原拨地而起,孤峰傲立。

青山之下,有一条小河,蜿蜒盘于山底,环山而转。

小河不过十余米宽,河水澄清却深不见底,阳光照于河面上,便有若琉璃玉带。

这里便是太清门的山门所在。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在周围的平民百姓看来,这是一座神山,山上住着一群神仙,他们能御风而行,踏水而立,伸出一根手指头,也能举起一个几百斤重的石头磨盘,绝非凡人。

这天,神山下,走来了一名穿着白袍的少年。

少年长得极为好看,步履一如常人,不快也不慢,悠悠然走到了玉带河边。

前方有一座石桥,想是历经了许久的岁月,石头上的纹路都有些斑驳陆离,看上去似是普普通通,又不乏古朴浑厚之意。

跨过石桥,另一头便有一座门楼,门楼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太清。

少年便是任云飞,助风不言和云不语破境之后,他便离开了任家庄,来到了太清门的山门下。

任云飞抬起头来,望着门楼上的两个字,叹道:“几万年了,几万年的风吹雨打,几万年的岁月磨练,仍不损其锋,失其意,当年留书之人,却也有几分本事。”

他自言自语道:“可惜徒子徒孙都不成器。”

相传太清门乃是一名通玄境高手所创,门楼上的字,便是他的笔墨。

字只是随手挥就,普普通通的字,不曾刻意留下神韵,但那人修为已至天地交感之境,纵是随笔,亦然笔落鬼神惊。

只是几万载岁月悠悠,字虽锋,意犹在,却终究镇不住这已然截然不同的天地。

任云飞立于桥前,爽声说道:“任云飞前来拜山。”

声音不大,仿若只是与身旁之人说话,但声音悠悠传出,转息间覆盖整坐青山。

几名穿着道士衣服的人影,从山顶飘然而下,走到门楼前,站在桥的对面。

微微拱起的石桥,恰好挡住了视线。

相逢对面不相见。

任云飞抬脚,欲踏上石桥,却突然又将脚缩了回来。

“任公子此来,有何贵干?”太清门掌门风如海出声问道。

“我听说太清门门前石桥之下,镇压着一柄剑。”

任云飞爽朗道:“我正好还缺一件武器,想借此剑一用。”

风如海的脸色骤然一变,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着骤然加速的心跳。

风如海的脸色浮现一丝微怒之意。

几万年了。

几万年前,太清门创派祖师爷将魔剑丢入河中,又造了一座石桥,镇压此剑。

太清祖师爷遗训:“无论何人,只要取出桥下魔剑,太清门便须奉他为主,听他号令。”

自那之后,太清门无数弟子都曾尝试过去取魔剑,但无一例外,均以失败而告终。

万年以前,一名精通天机术的大师在细细看过石桥之后,说出了“魔剑出,天下乱”的批语,从此再无人尝试取剑。

天长日久,许多事情渐渐都已被世人遗忘。

只有历代太清门掌门接位之前,都会被上任掌门殷殷嘱托,不忘祖师爷遗训。

任云飞一个外人,不知从哪里看到典籍,知道这座石桥之下,藏着一柄魔剑,竟然还敢来太清门山门之前,妄想取剑,未免也太不将太清门看在眼里了。

风如海心中生气,脸上却不动声色,极为大气地说道:“任公子只管取剑就是了,只要任公子能将魔剑取走,太清门绝不阻拦。”

如若魔剑这般好取,又岂会留在此地几万年而不能出世。

任云飞微微点头,身影立于桥头不动,双目死死盯着波光鳞鳞的河水。

一河为界。

过河便是太清门的山门,道家清净之地。

河这边却是污浊世间,红尘扰心之所。

一条河便是一座大阵,锁住了太清山。

唯一的出入口,只有这座石桥。

桥下镇压的,乃是历经几万载,仍然魔性不改的魔剑。

任云飞的心跳之声,砰然响起。

第八十五章 围住

出发来此之前,任云飞每日都向云不语虚心请教江湖事,又与一剑大师探讨武学。

如今的任云飞,早已不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反倒是更像对江湖武林了若指掌的老鸟。

任云飞知道,太清门虽已衰落成为二流门派,但曾经的太清门,却是整个大魏乃至整片大陆上的一流门派。

岁月悠悠,滚滚时光若水,浪花淘尽英雄。

太清门在岁月中沉寂下来,不复往日的荣光,只能拜在所谓“同气连枝”的太玄门下,苟延残喘。

任云飞也渐渐明白,自己于武道一途,确有远超于常人的天赋。

一般的武者纵然是跨入先天境,也需要十数年的时光打磨内力身体,稳定境界修为,方能在与人对敌之时,发挥出先天境修为的全部威力。

境界不稳,出手难以控制轻重,纵有十分的力量,也只能发挥出三四分。

任云飞在不知不间跨入先天,却并没有出现这种现象。

老剑神一剑说这是因为任云飞有通灵之慧,大致就是天生比别人更加容易掌握天地灵气的运行规律,更善于沟通天地灵气,运用天地之力。

有通灵之慧的人,一入先天,便能迅速的理解先天之玄妙,胜过别人许多。

看来当初那位白胡子老爷爷抓住自己,强行喂入丹药,施针通穴,并非没有缘故。

石桥亘古悠悠。

几万年的风吹,几万年的雨打,不增其光,不改其志。

一剑说太清门石桥下的魔剑很邪性,偶尔有微微少许的剑意透露出来,便能让太清门上下紧张不已。

有人取剑是一回事,魔剑自己跑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魔剑自身突破了石桥封印,从玉河中跑了出来,封锁太清山的大阵便将不复存在。

太清门将遭遇什么样的危机,犹未可知。

任云飞嘴中说着要取剑,却气定神闲的站在桥前,一动也不动。

他在静心感受桥下石剑,耐心的与他沟通。

魔剑通灵,自有择主之能。

当年九剑出世,有九名武功高绝的武者,各持一剑,一剑镇一方,大陆上方有九国,绵延至今,悠悠几万载。

魔剑便是当年的第十剑。

只是九剑皆已成为王朝圣物,镇压着一方天地,万世王朝。

魔剑却被一座山埋藏,一条河困住,一座桥镇压。

历经几万年岁月,魔剑的剑意中便少了许多傲气,傲骨却不曾改变。

曾经的桀骜不驯渐渐变成了如今的心有不甘。

任云飞身上的衣服无风自飘,眼珠中风云变幻,似是入定,似是准备取剑。

数十公里之外,行法和行武两人遥望太清门。

在另一个方向,又有两人先后而至,各占一方,静静的看着任云飞取剑。

任云飞的感知弥漫石桥之下。

小河上似有无形之力,阻隔了感知。

河水泛起几万年不曾改变的微波。

一丝淡淡的,微不可察的剑意,随河波而动。

任云飞静静感悟着无处可以捕捉的剑意,通玄功在体内极速运转,人便渐渐融于桥阵之中。

石桥下的魔剑开始有了反应,剑意中有微微疑惑,少许的惊喜,甚至还潜藏着一丝丝害怕与紧张。

任云飞心中大喜,通玄功果然不凡,对魔剑也有作用。

任云飞体内的两颗心脏,若左右擂鼓,骤然敲响。

石桥下,魔剑突然魔性大作,隐约间透着无穷惊喜,似一名被镇压几万年的犯人,见到了前来寻找的母亲,奋力挣扎,欲逃出牢笼。

这条不过十余米宽的小河,竟在瞬间掀起了数米高的大浪。

石桥颤颤,抖动不停,仿佛随时都有崩塌之危。

风如海脸色大变,如今的太清门人才凋零,无人可以相助石桥,镇压魔剑。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任云飞,竟然可以做到这般田地,难道今后的太清门,真要听他号令吗?

风如海心中不甘,却无计可施。

然而,任那桥下魔剑如何挣扎,石桥虽有颤动,却仍坚稳无比,牢牢镇压着魔剑。

任云飞的感知中,有绝望之意,自魔剑的剑意中传出。

任它如何不甘,却也挣脱不出这座大阵,摆脱不了被石桥镇压的命运。

任云飞仰天长啸,一挥手,天地灵气滚滚而下,在石桥的上方,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手掌向下,一把抓起石桥,欲将石桥拨离河面。

就在这时,石桥上突然光芒大作。

桥身之上,那一块块斑驳陆离的石块间,有无数的符文,若游鱼般游动,燿燿生辉。

有一道目光,横跨万古,望了任云飞一眼。

刹那间,任云飞只觉浑身上下的气机似被冰封,骤然凝固。

灵气巨手在倾刻间散去,消融于无形。

任云飞的心口,似被人猛锤了一拳,他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击之下,已令任云飞受伤不轻,再望向石桥之时,便有了一些畏惧忌惮之意。

这些自几万年前,武学昌盛时代留下的东西,果然不是如今的武者所能对抗。

桥下的魔剑渐渐平静,任它如何不甘,终究不能逃脱出来,再见天日。

小河又恢复往日的从容淡定,河水微波鳞鳞,倒映着青山石桥,光影重重,美不胜收。

“任公子与桥下之剑无缘,还请回吧。”风如海的声音淡淡响起。

声音虽然平淡,语气中的杀机却不再隐藏。

“他想杀了我。”任云飞在瞬间便有了明悟。

但以风如海的武功修为,纵然是任云飞受了伤,也有信心对付。

任云飞不动声色,眼神中闪过一丝讥笑嘲讽的神情,一飘而过,不留任何痕迹。

他在等着风如海出手。

就在这时,任云飞突然发觉,身后不远处,有三批人马,自远方飘然而至。

“雷音寺的行武和行法,太玄门的何太玄,灵隐门的何须隐。”

看过风满楼发布的情报和高手画像,这些人也无意隐瞒身份,任云飞只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想不到灵隐门竟然和太玄门联手,雷音寺也和他们搞在一起?”

任云飞的语气中,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三拨人马,成三角之势,围住任云飞的退路。

第八十六章 欢喜禅

“贫僧行法,施主随我去雷音寺,贫僧担保施主安然无恙。”

行法双手合十,一脸慈眉善目,语气详和,有若佛语梵音,醒人心睥。

行法是行武的师兄,武功极高,还在行武之上。

更重要的是,两人号称法武双绝,修炼有一套合战之术,两人联手之下,武功威力如虎添翼。

任云飞苦着一张脸,问道:“我随大师去雷音寺,大师帮我对付他们吗?”

行法温言善语,道:“你随我去雷音寺,剃发修行,你的事情,雷音寺自会承担。”

任云飞笑道:“我去雷音寺,能给我一个什么职位呢?”

行法眯眼微笑,道:“你于武道一途,天赋不凡,最是适合战斗,若是去雷音寺,以佛法洗出心中戾气,便能成为佛祖手中之剑,除魔卫道,悍卫佛法。”

原来要将我当一名打手培养,这算盘打得可还真不错。

不待任云飞开口,行法循循善诱,道:“去了雷音寺,你便是降魔院首座,与诸院首座平起平坐,仅在方丈和禅子之下。”

任云飞笑问道:“敢问行法大师,雷音寺中,似我这样的一院首座,有多少人呢?”

行法一愣,道:“雷音寺有三十六院,首座自然也有三十六人。”

任云飞道:“如此说来,一院首座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嘛。”

行武在那边冷哼了一声,怒斥道:“你懂什么,雷音寺乃天下万寺之首,佛门首宗,天下佛法,尽出雷音寺。雷音寺的一院首座,地位崇高,远胜过一般江湖门派的一派之主。”

任云飞悠悠道:“出家人戒怒戒慎,行武大师好似是完全不顾,喜怒随心,果然佛法高深得很啊。”

行武顿时语塞。

任云飞又道:“既然雷音寺这般荤素不忌,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我这人平生有两好,一好美酒美菜,二好美女美人。只要雷音寺每日大鱼大肉好生供养着我,再从天下各地,挑选三千佳丽,与我一起修欢喜禅,我自无不允之理。将来努力生一大群的小和尚,再开枝散叶,多生子孙后代,弘扬佛法,使大雷音寺之名,远胜今日十倍。”

行武勃然大怒,指着任云飞,道:“雷音寺是佛门清净之地,岂能藏污纳垢,做这等龌龊之事,你休得胡言乱语,坏我雷音寺的清誉。”

任云飞冷笑道:“雷音寺整天只想着绑着别人去修行,还有什么清誉吗?佛祖说要普渡众生,却从不曾说过要强迫人入寺修行的。”

“施主,此言差矣。”行法合十行礼,插嘴出言。

任云飞知道和尚在寺庙中都是练过机锋的,彼此对辩,看谁能说倒谁。

所谓“口若悬河,舌绽莲花”还真不是随便说说,总之能将你绕晕就是了。

先将你的智商拉低,再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任云飞当然不会与他辩论,便立即向另一边的人问道:“何须隐,那日你败在我手下,我没有杀你,放你离开,想不到竟是养虎为患。”

行法正待出言反驳任云飞,却没有料到他的话锋已指向何须隐,不再与自己言说,行法自是不好再插嘴,一口气含在嘴中,却只能强行吞下,好不难受。

好在行法佛法精深,倒也不难化解,当下默念佛号,不再多言。

那日任云飞没有遵守向神无彩和仙无光许下的诺言,放何须隐离开,当然不是什么心生善意的缘故。

自通玄山中遭遇司马无生之后,任云飞便心明如镜,知道自己与灵隐门的恩怨,再无化解的可能。

若非司马无生由于某种不知道的原因,不能轻易离开灵隐门山门,恐怕早就前来追杀任云飞了。

何须隐前来会自己,多半也是接到了门派中传来的信息。

那天比试,任云飞虽然胜过何须隐一筹,却并没有将他留下的能力,否则,任云飞岂能任他离开。

这一点,何须隐也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如今任云飞偏要这般说话,何须隐原本就是不善与人斗嘴之人,顿时便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冷冷瞪了任云飞一眼,一言不发。

“世上忘情负义之辈何其多也,不缺你何须隐一个。”

任云飞给他下了结论,不容他反驳,又将话锋指向太玄门的何太玄。

“任某自问并没有开罪太玄门,何太玄如此对待任某,却是何意?”

“哼!”

何太玄拂袖,道:“太玄太清,本为一体,举世皆知,太清门每年收入所得,一半都会上交给我太玄门。你今日来太清门门前堵门,还要取走太清门传承了几万年的魔剑,难道不是故意欲与我太玄门为敌吗?”

任云飞笑道:“太清门祖师爷早有遗训,无论何人,无论是否出身太清门,皆可来此取剑。由此看来,这柄剑并非太清门传承了几万年的神剑,而是前辈高人留给后辈的福泽,有缘之人,人人皆可取之。”

“可惜你与此剑无缘。”何太玄声如宏钟,响亮异常:“我等一齐出手,拿住此子。”

何须隐、行法、行武皆是暗暗点头。

任云飞道:“我乃是当今大魏天子敕封的剑阁二品剑客,你们就不怕开罪大魏朝廷和剑阁,给自己的门派带来祸端吗?”

何太玄冷笑道:“剑阁若是有心护你,又岂会任由行法行武两位大师,联袂至大魏境内。剑阁恐怕早就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如今天地大变,野人入侵,剑阁忙于应付这突然降临的巨变,尚还抽不出手来对付,才任由你逍遥到今日,拿一个空闲头衔来封赏你,若是大局稳定,第一个要对付你的,恐怕就是大魏朝廷和剑阁。”

任云飞沉默以对

何太玄的话虽然不中听,却确是事实,剑阁对他,早已没有什么情谊,更多的是忌惮。

雷音寺并非在大魏境内,若是没有朝廷和剑阁的默许,行法行武岂能来去自如。

他们两人能来,分明便是朝廷和剑阁欲对他除之而后快,或者是想让他与别人去斗一个你死我活,剑阁好坐收渔翁之利。

任云飞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并不曾与剑阁为敌,却被如此对待。

难怪几万年了,大魏朝廷与江湖门派之间,始终是径渭分明的阵营,彼此间争斗不停。

双方的积怨太深,于朝廷和剑阁而言,凡武林中人,若不能为他们所用,任凭驱使,便是敌人。

第八十七章 跳河

任云飞想动,却发现四周的天地灵气泛起层层波澜,行法和行武念起佛经,有一圈圈的光晕自两人体内散发而出,封锁住了周边空间。

看来几人都知道任云飞有“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神通,抢先一步,封锁空间。

任云飞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冷笑,对于空间被锁,他似是浑不在意。

何须隐的手握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行法和行武突然发动,行法出左掌,行武出右掌,两人左右合击,同时击出。

两人彼此间配合多年,早已有了默契,不用出言,便知道该怎么配合。

两人的动作似慢实快,转瞬间已攻至任云飞眼前。

任云飞轻轻一拂,行武的手掌顿时向左偏移了数寸远,与此同时,任云飞身形一转,已至行法左侧,挥手击向行法的掌背之间,欲借力打力。

几人皆是当世有数的高手,此刻动手,却有若寻常武者之间的打斗,含威不显,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半分威力。

只有在感知中,几人才知道,这一掌一拂之间,蕴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份力量,几乎无坚不摧,足以将巨石夷为粉碎。

寻常石头,在他们的掌指之间,与豆腐无异。

何须隐开始奔跑起来,他从行法和行武的身影间穿过,双手握剑,一剑劈向任云飞。

就在同时,任云飞的左右两侧,行法和行武的掌已向着任云飞腰间袭来。

三方杀招,同时杀至,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行法行武的气机连为一体,何须隐却自成一线。

任云飞此刻使用的招数,便是风云堡的绝学风云剑法。

完整的风云剑法。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任云飞的风云剑法,已至圆满之境。

他化剑招于身法掌影之中,挥洒自如。

风云剑法,最是能于动手过招的瞬间之中,察觉到气机变化,风云不同。

先天境高手的感知虽然强悍,但在动手过招之时,精气神凝为一体,关注点各不相同,便会有得有失,有利亦有弊。

于电闪火石之间的细微变化,与寻常的感知,要求大不相同。

武道强者过招,身上的气机转瞬几千里,一声心跳,双方便可能已交手数十招。

临敌应变,容不得半分思考的时间。

何须隐的武道真意,果然与雷音寺有些渊源,否则,绝不会配合得如此之好。

任云飞神色镇定,不见丝毫的慌乱,他左右各出一掌,挡住行法行武的掌,同时身躯向后一仰,避开了何须隐的剑光,他左腿立于地面,右腿飞起一脚,直击何须隐握剑之手。

一连串的动作令人眼花瞭乱,却只在弹指之间。

何须隐正待变招,却见任云飞的身影从剑光一侧,一仰而起。

原来那一腿,只是虚晃一招。

待到何须隐剑招用老,任云飞便借左腿粘力,弹起身形。

不仅避开了何须隐的剑,亦避开了行法行武的左右夹击。

何须隐还在愣神之间,胸前已经中了任云飞一掌。

“噗”何须隐吐了一口血,身形被击出十几米远,倒在地上。

何须隐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脸上泛起阵阵潮红,半晌才从地上慢慢爬起。

“想不到一段时日未见,你的武功,竟然已经达到了这般田地。”何须隐的目光有星芒一闪而过。

任云飞淡然道:“是你进步得太慢了一些。”

他一人对付三人联手,竟仍然游刃有余。

“看来,今日贫道只能破例出手,为武林除害了。”何太玄向前跨出一步,神色禀然。

任云飞仰天哈哈大笑,道:“要打就打,休得废话。牛鼻子老道,你怎么比整日念经的和尚还喜欢唠叨?”

何太玄冷喝一声:“狂妄。”

手中拂尘一甩,刹时生出千万根灵气之针,若漫天之雨,扑面而来。

任云飞冷笑不已,手握拳头,一拳锤向漫天针雨。

这一瞬间,任云飞的精气神皆凝聚成一点,汇于拳上。

拳头前方,空间似被砸开,灵气之针被这一拳之力打开,拳头前行,形成一面伞形拳罩,击向何太玄的身影。

何太玄的脸色一变再变,阴晴不定,猛然一咬牙,使出一种等闲不能使用的秘法,摧动身体潜力,一掌打在拳上。

“轰”

一声巨响,刹那间石破天惊,余波一圈圈在空间荡漾。

整座太清山都在冲击波中颤颤发抖。

一拳之威,竟至于斯。

任云飞的身影纹丝不动,何太玄却是连退了七八步。

脚劲传之于地,周围数十米之内,地面齐齐下降了数米。

何太玄稳住身上,却压不住心头的气血上涌,喷出一口血来,望上任云飞的眼神,尽是骇然之色。

他刚才已用秘法摧动内力,调集身体全部潜力,那一掌看似普通寻常,实则已有着不下于先天大成的掌力。

这种秘法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何太玄也只能勉强摧动两三次而已,本想借此重伤任云飞,却不想任云飞竟然安然无恙,何太玄自己反而受了重伤。

转瞬之间,围攻任云飞的四人,已有两人重伤。

四人联袂而来,本想拿住任云飞,万万也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行法和行武皆心生退意,任云飞的武功之高,还在估计之上,只能暂时退去,再做打算。

但另一边,何须隐身上的气势却是越来越盛。

气冲斗牛,欲破天际。

“我原本还想再打磨一番,但天算不如人算,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全力以赴。”

何须隐再也不见半分重伤之像,在他的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天地灵气疯狂涌入,虚影渐渐有实质化的迹象。

“先天大成。”何太玄惊讶地叫出声来。

行法和行武停住了身影,目光望上何须隐,两人的脸上皆在阴晴不定的变幻。

何须隐分明已然破境,从先天小成跨入先天大成。

“我这柄剑的锋芒从来没有展露过。”何须隐淡淡开口,在他的身后,巨大的虚影逐渐回归,越来越小,最后与何须隐原来的身影融为一体。

任云飞的心头刹那间警钟大作,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弥漫于他全身。

何须隐一剑指天,长剑轰然炸开。

剑中还有剑。

原来的长剑剥去了伪装的外衣,展现出真正的锋芒。

养剑百年,今日终出鞘。

任云飞身后,小河之中,石桥之下,原本寂静下来的魔剑再次蠢蠢欲动。

河面无风而起三尺浪。

任云飞回头看了看小河,又望向何须隐手中的剑。

身影突然闪动。

他一个猛扎,在众人尚来不及反应之时,已跃入河中。

第八十八章

一入小河,任云飞的心跳速度便骤然加快,他随即感觉前方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正在发出召唤。

任云飞的眼前一片漆黑,但脑海的意识里好像清晰看到前方空间正在急剧变化着,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漩涡,魔剑的气息从中传出,似正在奋力挣扎,直欲脱困而出。

八条金色琐链,散发出淡淡金芒,在漩涡中若隐若现,锁住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仅仅看上一眼,任云飞便知道,那个黑色圆球,便是他欲取的魔剑。

尽管它的形状与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前方的入口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任云飞本能的生出抗拒之意,却又似乎有着丝丝欢喜,想要与之亲密接触。

身在河中,对外面的感知便不复存在。

这条河有特殊的阵法封闭感知,但任云飞知道,外面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必杀之局。

何须隐迈入先天大成之后,实力大涨,他手中的剑更是有些古怪,任云飞隐隐觉得自己绝不能直面其锋。

尚来不及多想,何须隐也已从岸上冲入河中。

双方的距离近在咫尺。

任云飞猛一咬牙,发力狂奔,转眼间提至极速,向着漩涡中奔出。

漩涡明明就在前方,但此时跑起来却似有千里之遥。

这里是在水下,无法感知深浅,但水压极大,任云飞就这么跑了起来。

身后,何须隐追奔而来,双方的距离看起来不过数米之远。

领略了河水下空间的诡异,便知道这数米的距离,实则有数十公里。

任云飞发力狂奔,何须隐紧追不舍,一时之间,双方的距离也无法拉近。

何须隐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身影与剑光化作一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透河水下的空间,刺向任云飞。

任云飞回头一望,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斗转星移,瞬息千里。”

这片空间层层叠叠,实际上不适合施展这样的神通,稍有不甚,卷入空间碎片之中,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但此际任云飞被逼无奈,只得放手施为。

一瞬间,任云飞的身影前移了几米。

这片空间的几米,放在外界,就是几十公里。

任云飞身上伤痕累累,强行施展瞬息千里的神通,被空间碎片划伤,已然受伤不轻。

任云飞浑身沐浴在鲜血之中,皮肉外翻,骨骼暴露,狰狞恐怖。

任云飞的体内,两颗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着,通玄功飞速运转,气机与血脉之力同时发力,迅速修复着受伤的身体。

漩涡就在前方不远处。

任云飞一路狂奔,眼前的空间越发扭曲得厉害了,前方不再是一片黑暗,隐隐有些光亮,一扇大门的轮廓,缓缓现出。

门内,有五颜六色的光芒散发出来。

见识过虚空图的变异,任云飞知道,那里是一扇空间之门,连接着一片世界。

而在任云飞的感知中,魔剑就在那片世界之内。

距离近了,便发觉这扇空间之门似是一面镜子,倒映着任云飞的身影。

任云飞稍稍有些犹豫,只是一瞬间,背后便如针芒刺入,极度危险的感觉几乎拂到耳边,何须隐的剑已经逼近。

任云飞回头望了望何须影,流露出一个淡淡的讥笑,他突然一跃而起,跳进空间门中。

“啪”

空间门发出镜片破碎的声音。

随着任云飞的身影从空间门中一撞而过,那片看起来似镜子的空间门开始出现道道裂纹,随即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几乎就在同时,何须隐的剑芒已触及原来空间门所在的空间,但那里已然虚无一物。

“啊!”

何须隐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小河之上,何太玄与行法行武几人望着波涛汹涌的小河,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

何须隐的身影从小河中浮了出来,踏波而立。

十余米宽的小河,何须隐又是身处河中心,与岸边相距不过几米远,却足足走了几千步,才走上岸。

太清门掌门风如海已然跨过石桥,来到桥头,与几人一一见礼。

风如海道:“恭贺何大侠破境,成为我大魏武林第三位跨入先天大成之人。”

何须隐似是未听见他的道贺,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望向行法行武:“任云飞跳进了河下的一扇空间之门,那扇门已然消散。”

风如海喜道:“那我就放心了,多谢何大侠了。”

他似是对何须隐的无礼完全不在乎。

“你就不担心任云飞从里面出来吗?”

风如海一脸自信,道:“那是本派祖师爷用来镇压魔剑的空间,自古以来,凡进入那片空间者,从无一人能活着出来。”

“我觉得任云飞没有那么容易死。”

何须隐道:“我会在这里守一个月。”

他在任云飞的逼迫下破境,放弃了继续打磨,以求将来跨入先天圆满的机会,必须斩杀任云飞,方能令心境圆满。

唯其如此,才能再寻一线突破先天圆满的契机。

任云飞若是不死,便会成为何须隐心中的心魔,从此武功再不得寸进。

几人都是修炼了上百年的老狐狸,人老成精,对于这一点皆是心知肚明。

“贫道还有些事情,须得返回太玄门,就不陪何大侠了。”

何太玄说完,转身离去。

何须隐破境,何太玄心中的危机感更甚,当此天下大变之际,若不能逆水行舟,激流猛进,恐怕便会被滚滚洪流冲下。

行法行武相视而望,彼此之间已能看出对方心意,行法双手合十,道:“那就有劳何施主了,贫僧与师弟还须返寺,向方丈和禅子禀告,就不陪何施主了。”

何须隐点了点头,在河边桥头盘腿坐下。

“何大侠既然来此,何不上太清山喝一杯薄酒?”风如海开口说道。

“不必了。”

风如海隐隐有些怒气,这个何须隐,太过目中无人,分明是不将他这个太清门掌门看在眼里。

只是面对一名先天大成境的高手,风如海也不敢发作,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退后几步,方转身回头,踏上石桥。

夕阳西下,躁动的小河终于宁静下来,一平如镜,石桥依旧,演绎着亘古不变的风景。

第八十九章 少女

进入空间之门后,眼前景色骤然一变,出现在任云飞眼前是一片原始森林,古树参天,鸟语花香,生机勃勃。

这里自成一界。

进入之后,任云飞对魔剑的感应反而变弱,他静心仔细感知,才发觉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从远方传来。

任云飞开始全速奔跑,一棵棵参天古树从他身边闪过。

足足跑了一个小时,前方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森林,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想不到这片世界竟是如此广阔。

通玄境武者的威能神通,当真令人难以想象。

身处森林中,感知被蒙蔽,仅能感应到百米内的动静,再远一些,便是一片模糊。

若非能感应魔剑散发出来的微微波动,任云飞在这片林海中,连方向都摸不到。

任云飞耳中忽然捕捉到一丝丝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快速响起。

与风吹落叶的沙沙声融合在一起,险些便骗过了任云飞的感知。

任云飞微微皱眉,想不到这片世界竟然还有其他人,而且来人的武功显然不低。

除了脚步声外,任云飞再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来者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任云飞心中禀然,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心跳与呼吸之声也渐渐消融。

表面上看起来,他保持着极其放松的姿势,实则全身若拉紧的箭弦,仿佛随时都可离弦而去。

林海静溢,来人同样表现出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耐心,没有轻举妄动,但任云飞心中有数,双方都在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然后,雷霆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任云飞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极度危险的感觉。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景物突然袭击然扭曲,虚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缝隙,一只纤纤玉手,从里面露了出来,抓向任云飞的脑后。

无声无息。

瞬间已至任云飞身后三寸。

任云飞的身影骤然消失。

神出鬼没。

“咦。”

来人发出了一声轻叹,手影随即隐没在虚空中。

豆大的汗珠从任云飞的额头上洒落。

刚才那一只手看起来就像邻家女孩的小手,只是调皮的和他开一个玩笑。

然而,任云飞比谁都更清楚,那一只手掌间,蕴藏着何等大的力量。

只要被哪一只手碰一下,任你是百炼精钢,也要化作一摊铁血。

来人一击不中,便隐去了身形。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再也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任云飞的神经已绷到极致。

这个人不仅武功高超,而且经验老道,极为棘手。

她是谁?

任云飞心中升起疑惑。

这里是镇压魔剑的空间,按理说不应该还有其他人存在。

危险的感觉一阵阵泛上心头,任云飞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这是一句废话,任云飞也没想过对方能作答。

至少从目前来看,对方似乎是一个很合格的刺客,一个优秀的杀手。

这样的人,不会与任云飞多言。

任云飞只想刺激对方做出一丁点的反应,让他捕捉到一线气机。

然而,结局出乎任云飞的意料之外。

“你猜猜我是谁?”说话的语气似一个可爱的小萝莉,萌萌哒。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许多情感,有欢喜,有开心,有调皮,有淘气,甚至有天真无邪,但唯独没有杀意。

她仿佛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一个对任云飞没有任何杀意的小女孩。

但任云飞却觉得极度的危险。

可任云飞仍然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方位,却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的双目之中。

这种感觉令任云飞极为难受,他身上的秘密都似是被看穿了一般。

“猜不着。”任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

“哼,真没趣。”女孩有点生气。

任云飞仔细辨别着她说话的源头,想感知到她所在的方位,却是一无所获。

她仿佛完全与这片世界融为一体了。

任云飞心中生起警兆,与世界合而为一,这是先天超脱境的标志。

难道说这个声音萌萌哒的女孩,武功修为竟以达先天超脱境?

“你现出身来,给我看看你的样子,说不定我就能猜出来了。”

任云飞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怪叔叔,正在哄骗着善良纯洁的小萝莉。

沉默了片刻之后,森林突然传来一声“好吧”。

一名奇怪的少女凭空出现在任云飞眼前。

说她奇怪,是因为她的容貌身材皆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她看起来像是神无彩,又似是云不语,还似是任云飞前世心中朝思暮想的女神。

她给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是身边的亲人,似是惹人怜爱的小萝莉,又似是冰清玉洁的女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还似是妩媚至极的妖女,望之便只想与她一起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松萝共倚,携手走上阴阳大道。

任云飞心神荡漾,几乎失守。

任云飞大惊,通玄功立即生效,一股清明之意涌向脑海,与此同时,任云飞左右两颗心脏,同时跳响。

刹那间,任云飞的神魂归于宁静,眼前之人的相貌身材才渐渐在脑海中固定下来。

但是她微微一笑,又变了一番模样。

任云飞心中骇然,奋力镇定心神。

“你与他们果然不一样。”少女歪着小脑袋,眨了眨汪汪秋眼。

“他们是谁?”任云飞好奇的问道。

“也是从外面进来的人。”少女掰着手指头,一边用力回忆,一边数道:“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三十五个人来过,你是第三十六个。”

任云飞问道:“他们人呢?”

少女答道:“死了,都死了。他们一见到我,便大叫大喊地扑向我,但是,他们的身体都太脆弱了,一碰到我,便死了。”

少女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微微有些兴奋,仿佛死人是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事情。

“你与他们不一样,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恶臭的气息,而你的身上,散发着香气。”

少女将身体凑到任云飞跟前,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你不想抱我吗?外面进来的人,都想抱我。”少女好奇地问道。

任云飞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他终于知道少女是谁了。

第九十章 剑灵

“抱你的人,都死了。”

任云飞笑道:“你很希望我死吗?”

少女歪着脑袋,看了看任云飞,想了想,道:“他们身上都散发着阵阵恶臭,很难闻,你的身上却发散着清香,很好闻。我喜欢你,我不希望你死。”

少女的神色很认真,又带着一丝调皮:“我不喜欢他们,所以将他们都杀了。你不一样的,我不会杀你,不如,你抱抱我。”

少女说完,向着任云飞抱了过来。

任云飞连忙一闪,避开少女的拥抱。

但少女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疾如闪电,任云飞虽然早有防备,手却仍然被少女的手碰了一下。

先天境高手的身体远胜常人,寻常刀剑不能伤分毫。

任云飞这具身体经过活森林心脏的打磨,还要胜过许多先天境的高手。

然而,只是被少女的手轻轻碰了一下,便出现了一道裂口,血流如注。

少女身上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涌入伤口之中,令鲜血不能凝固。

好在通玄功非凡无比,任云飞身上气机转瞬奔流三千里,很快便驱逐那丝残存的气息,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少女伸出舌头,添了添沾在手上的血,一脸沉醉:“真香。你的血真好吃,我喜欢你。”

任云飞有点哭笑不得:“你喜欢我,所以要喝我的血吗?”

少女两眼可怜巴巴,痴痴哀求道:“可以吗?”

任云飞心神晃动,差点脱口答应。

“我不喝你的血,喝了你就会死的。”

见到任云飞没有答应,少女突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我在这里呆了几万年,太孤独了,你陪陪我。”

她舒展了一下腰肢,蜂腰肥臀,胸前波涛汹涌。

任云飞不禁吞了吞口水。

少女立即捕捉到了任云飞身上气机的微妙变化,她嫣然一笑,风情万种,道:“你喜欢看我的身体吗?我脱了衣服给你看。”

少女说完,身上的衣服便凭空消失了。

展现在任云飞眼前的,是一具令人血脉偾张的曼妙身体。

晶莹如玉,完美无瑕,曲线玲珑,令人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穿衣服?”少女想了想,道:“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任云飞的目光从少女的荒草地移向玉葡萄,再望向她纯洁迷人的脸蛋,天真无邪的眼神,叹道:“果然是魔剑,怪不得会被镇压几万年。”

“哼,一点都不好玩。”少女噘嘴,生气的样子却比笑容还迷人。

“我从来不是魔,只是你们心中住着一个魔。”

少女看了看任云飞跨下微微撑起的帐篷,眨了眨睛睛,道:“你虽然装模作样在那里和我说话,不敢碰我,心中其实很想和我交欢,不是吗?”

任云飞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指着任云飞道:“这就是你心中的魔,怎么反怪我是魔呢?”

“你不能控制自己心中的魔,却反过来指责我,是何道理?”

少女有点愤愤不平,似梨花带雨,令人忍不住要怜爱一番,不忍见她伤心难过。

任云飞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我哪里错了?”少女将目光望向任云飞,虚心求教。

她每变幻一个神情动情,外貌都会有恰到好处的改变,令她的相貌在那一个特定的神情里保持着最美的样子。

天生万物,各不相同。

世间美女无数,但不同的美女,又都有她最美的时刻。

有人微笑时特别好看,也有人要大笑才最美。

有人平静如水时最吸引人,还有人垂泪欲哭时最惹人心怜。

所以,现代人用上最先进的照相技术,只想捕捉某一个最美的时刻。

某个特定的神情动作,在特定人的身上,会表现出最美丽的样子。

少女却并非如此,她的神态动作做任何改变时,身上的肌肉骨骼都会随之改变,使她永远保持着最适合她当前神态动作的容貌。

也许,还是适合观看者内心希望的容貌。

她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呢?

任云飞叹了口气,道:“那不是魔。”

少女不解,神情有点迷惑。

任云飞道:“食、色,性也。人看见美食就想吃,看见美女就想与之交欢,因为这是人的本能。生存和繁殖是人类的本能。”

少女笑了起来,烂漫如漫山桃花,道:“可我并不想,那分明是魔。我的使命,便是帮助人类斩杀魔,结果,愚蠢的人类,反过来指责我是魔。”

任云飞道:“如果人类没有生存和繁殖的欲望,就不存在了。你不是在帮助人类,而是在灭绝人类。”

少女微微皱眉,似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不想去想。”

看起来,少女很懒。

她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得到我?”

任云飞笑道:“我是来助你脱困的。”

“休想骗我。”少女有点生气,道:“你的眼神和心脏里都是欲望,你只是想占有我而已。你与前面进来的三十五个人没有区别,只想将我从这片空间取走,然后占有我。”

任云飞温言温语,道:“将你取走,你也收获了自由,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少女有点伤心,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出不去。”

她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道:“我被禁锢在这里了。”

“我就是来助你脱困的。”任云飞出言安慰道。

少女望了任云飞一眼,失望道:“你太弱了,带不走我。”

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被人说弱,还是一个少女,任云飞的神情有些古怪。

“你的本体在哪里呢?”任云飞诱导道:“带我去见你的本体,或许我会找到带你离开的办法。”

少女双眼迷茫,奇道:“什么本体?”

看来她果然忘了很多事情,任云飞于是这样想。

“你不是剑灵吗?本体就是你的剑身。”任云飞解释道:“应该是一个圆球,被八根锁链锁住。”

不料,少女摇摇头:“没有什么剑身,我的身体,就是魔剑。至于你说的锁链……”

少女挥了挥手,天地景象骤然改变,任云飞只觉自己处于一片虚空之中。

八根巨大的金色锁链,从茫茫无际的虚空深处伸出,困锁住一个巨大的圆球。

圆球上,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任云飞顿时呆住了,还未得及多想,眼前景色突然一变,他又回到了森林之中。

第九十一章 阴谋

将锁链显化出来恐怕极为不易,少女用力地喘息着。

这一刻,她似乎变得极为虚弱。

“你看到了,我就是魔剑,你所说的八条锁链,就锁在我身上。”

任云飞没有料到魔剑竟然是一个如此诡异的少女,他一直以为这是剑灵。

果然还是受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

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显然与他的想象并不一样。

少女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魔剑是一柄剑啊?”

任云飞有些困惑,道:“难道不是吗?”

少女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一柄剑,但现在我已经有了比人类更完美的身体,更聪明的头脑,更崇高的思想,我应该算是人类之上的人类,也就是你们说的圣人。”

真是一柄有趣的剑。

任云飞有些呆住了。

见到任云飞没有赞同,少女有些生气了,她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叫什么名字?”任云飞觉得这个少女很奇怪。

不,是这柄剑很奇怪。

“你不是叫我魔剑吗?还问名字?”

少女冲他翻了一个白眼,眼珠中分别写着“白痴”两个字。

“喂,你又叫什么名字呢?”魔剑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我叫任云飞。”

“哦。”魔剑点了点头,算是给他打了一个招呼。

“我不反对你将我取走,至少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我可以呆在你身边。至于之前那些蠢货,恶臭难闻,还想让本姑娘跟着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是剑,不是姑娘。”任云飞纠正了一下她的语言。

“你告诉我,我哪一点不像是一个姑娘了?”魔剑挺了挺胸前傲立的双峰。

任云飞突然反应过来,这柄剑古里古怪的,千万别惹恼了她。

“当然不像了,你比这世上所有的姑娘都长得好看。”

魔剑对任云飞这个马屁显然极为受用,顿时喜笑颜开。

任云飞趁热打铁,问道:“要怎样才能救你离开这个世界呢?”

魔剑瞥了他一眼,有些泄气地说道:“没可能的,你的身体太弱了。”

任云飞很无语。

如果自己如今的身体还叫弱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强的身体了。

“要想带我离开这片空间,首先,你的身体要能承受我的拥抱。”

魔剑似是一眼就看透了任云飞的身体:“你的身体中,只有右边的心脏还算勉强合格,但其它部位都相差太远了。要带我离开,必须让我的身体寄居在你的体内,你现在的身体这么弱,还没等我入体,你就先死了。”

任云飞顿时目瞪口呆。

魔剑的身体便是最锋利的剑,别说入体,便是握着她的手,也近乎不可能。

“我骗你的。”魔剑突然噗嗤笑了起来。

“我不收敛剑意,天下没有人能与我拥抱。”魔剑笑得很开心:“别忘了,我是魔剑,天下最锋利的剑。”

还是一柄性子古怪的剑。

任云飞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想带我离开,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我认你为主。可是你太弱了,我的主人绝不能这么弱,要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魔剑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你在外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强,够资格做我的主人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之弱。”

这丫头左一句右一句,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你可以在这里面慢慢修炼武功,让自己变强。”

魔剑向任云飞提出建议。

无论如何,现在的任云飞也被困在了这片空间里面,无法出去。

这片空间没有黑夜,太阳始终挂在中天,光芒也不刺眼,倒是让天空明净无比。

魔剑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似是想将她几万年的寂寞孤独一次渲泄出来。

好在她说话的声音极为动听,倒也不让人觉得心烦。

唯一让任云飞难受的是,魔剑仍然没有穿上衣服,光着极具诱惑力的身体在任云飞面前晃荡,还不时做出挑逗任云飞的神情和动作。

任云飞继续前行。

对于魔剑的话,他始终半信半疑,他要寻找出去的路。

这片世界很大,任云飞奔行了几个小时,才堪堪走出林海。

视野骤然开阔,出现在任云飞面前的是一片舒缓草原,茫茫看不到尽头。

头顶是无边的苍穹,太阳仍然在正中的位置散发着柔和而不激裂的光亡。

一道虹桥迈过天际苍穹,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隐隐约约间,任云飞觉得那便是太清门前的石桥。

硕大的空间,无声地诉说着通玄境强者的威能。

“你为什么要出去呢?不如留在这里陪我。”

魔剑的神情楚楚可怜:“我一个人太孤独了,需要另一个人来陪伴。”

“可是你将之前进入这片空间的三十五个人都杀了。”

“那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散发着阵阵恶臭味,你不一样,你很香,我舍不得杀你。”

魔剑说得很认真,眼珠中满是依恋和不舍。

这一刻的她,像是一个需要父爱的小女孩,渴望着别人的关怀。

“我很香,所以,你想喝我的血,对吗?”

“可以吗?”魔剑下意识的问道。

旋即,她摇了摇头:“不,你要是没血了,就会死的,我不能喝。”

任云飞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望向魔剑,笑道:“可以给你喝的。”

说毕,任云飞咬了一下手指,一甩手,几滴鲜血挥洒在魔剑的身躯上,刹那剑消融得无影无踪。

任云飞闭上双目,用心感受,便觉得自己与魔剑之间,突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果然有效。

任云飞心头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好吃吗?”

“好吃。”魔剑卷了卷舌头,自她身上消失的血滴,分别出现在她的舌尘。

“我只能隔一段时间喂你喝一点血,否则,我会死的,如果我死了,你就喝不到血了。”

魔剑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的她成熟懂事,丝毫也不调皮任性。

任云飞的嘴角边浮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继续在这片空间中漫游。

第九十二章 苦恼

越往前行,任云飞越来感受到这片空间的浩大无边。

太清门祖师爷也不知以何等通天的手段,构建了如此宏伟的空间世界。

夏虫不可语冰,蝼蚁不知大象之大。

以任云飞的武功修为,还完全无法揣测通玄境的武者,该有着何等通天贯地的手段。

不过,此刻,他的身边有着一柄值得那等武者花费大力气来镇压几万年的剑。

魔剑便像一个小孩子,一路蹦蹦跳跳,快活无比,一边向任云飞寻问着外面的世界。

当任云飞说到外界的人类之时,魔剑的眼神明显流露出一丝贪婪的眼神,舌头更是舔了舔唇边。

“那些人,一定很好吃。”魔剑的眼神中眨着小星星,灵动而漂亮。

任云飞顿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路走来,无论任云飞怎么加速,甚至施展出瞬息千里的神通,魔剑都能一步不离的跟上。

看来,至少在这方空间中,魔剑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也许,她说的并不是谎言,她真的舍不得让任云飞死,任云飞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如果真的动手,任云飞不知道该怎样与一个如此诡异的对手对阵。

每隔几个小时,任云飞都会喂魔剑几滴精血。

那时候,魔剑的神剑会显得特别的兴奋。

她很喜欢喝任云飞的血。

每次喂完血,任云飞便会感到自己与魔剑的联系又加强了一分。

隐隐约约间,他与魔剑有着一丝心灵相通的感应。

任云飞很小心的与魔剑保持着适当距离,不敢靠得太近。

这片空间没有白天黑夜,日头始终挂在中天,草原,森林,高山,大河,天地壮阔,任云飞估计着自己已经走了上万里,仍然没有看到尽头。

这片空间,看起来似乎是无边无际的。

若非没有一个其他人存在,任云飞真会怀疑自己是否身处一个独特的空间内。

虽然没有人,但却不泛其它动物,只是当任云飞试图捕捉那些动物,饱餐一顿的时候,那些家伙却突然化作一股无形之气,消散于空中。

“那都是我无聊的时候弄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动物。”

魔剑与任云飞的感情越来越亲近,道:“这个世界的植物才是真实的,你如果饿了,可以采摘果实和灵草,我带你去。”

魔剑说完,便走在了任云飞的前头带路。

两人一路奔跑,前方的草原上,出现了一方池塘,池水澄清如镜,池边长着数十颗树木。

树木之上,是倒垂的果实,果实的模样似是莲蓬,只是大头向下,倒垂于树上。

红通通的果实,似一团团的火焰。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这些果实中蕴藏着极为恐怖且精纯无比的能量,显然不是寻常的果实。

任云飞仔细观看,隐约想起云不语和自己说过的火莲果。

火莲果在外界极其稀有,据说其内蕴藏着极为精纯的天地灵气,对武者破境大有帮助,往往一颗便能卖出天价。

即使如此,仍然是有价无市,可遇而不可求。

若眼前的果实真是火莲果,其价值之高,已不敢想象。

任云飞摘了一颗,送入嘴中,入口香甜,滑嫩爽口,可谓水果中的极品。

旋即,任云飞的小腹内升起一团火气,流遍四肢百骸,整个人似浸炮在温水泉内,舒适无比。

果然是火莲果。

几颗下肚,任云飞的饥饿之感一扫而空。

作为先天境强者,能吸纳天地灵气,纵然是几个月不吃不喝,也不是问题。

但此前在外界的一场大战,消耗极大,进入这片空间之后,又一路奔跑,没有补充什么能量,反而以精血喂养魔剑,消耗更甚,此刻吃了火莲果,才恢复几分。

魔剑看着任云飞吃下火莲果,忍不住做出口水下咽的动作。

“你也来吃几颗。”任云飞对魔剑说道。

魔剑摇了摇头,道:“我只喝血,不吃果实。”

任云飞愣了一下,随即又滴了几滴精血,洒向魔剑。

魔剑果然喜形于色,开心无比。

“这片空间没有动物,几万年了,我只喝过三十五个人的血,你是第三十六个。”

魔剑坐在草地上,叹了口气,说道:“我很饿。”

“你若是认我为主,让我带你出去的话,就能天天喝血了。”任云飞诱惑道:“外面有许许多多的人,你会有喝不完的血。”

魔剑有些苦恼,道:“我不反感你做我的主人,可是你太弱了,你会死的,可是,我不想死。”

“你说什么?”任云飞很迷茫。

魔剑笑了起来:“我是魔剑,与世长存,永恒不灭。可我若是认你为主,你若死亡,我也会死去。你太弱了,距离长生境太遥远。像你这么弱小的生命,跨入长生境的机率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若是认你为主,我也要死了。”

她笑着说完,却突然垂头,抱脸痛哭了起来。

任云飞无言,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秀发,皮肉便被刺破,鲜血汩汩流出。

然而,血液只是一接触到她的发丝,便消融其中,进入了她的体内。

一缕剑气渗入任云飞的血脉筋骨中,他的手从上伸到下,便只剩下了皑皑白骨,再不见半分血肉。

通玄功极速运转,两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任云飞的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晶莹无瑕,看不到任何伤痕。

只是任云飞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魔剑的情绪平息了几分。

任云飞再次抬手抚摸,一摸到底,手掌便又成了白骨。

如此三番,纵然是以任云飞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幸好火莲果的药效仍在发作,滚补着任云飞的身体,倒是减轻了他不少的负担。

当他再次抬起手,欲抚摸第四次的时候,魔剑突然抬起头来。

她望着任云飞,眼神清澈无比,天真无邪。

她的神情却渐渐变得冰冷,隐约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复之前的热情。

她站了起来,对任云飞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她便飞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献祭

魔剑飞得非常快,以任云飞的武功修为,全力施展,才勉强能跟得上。

足足飞奔了十几个小时,任云飞都有点吃不消了,魔剑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任云飞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城市。

城市的旁边,有一条大河曲折流过。

阳光下,金碧辉煌的城市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更显富丽堂皇。

魔剑走在前面,任云飞跟随其后,缓步迈入城中。

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与大陆完全不同,映入任云飞眼中都是精致的石材,打磨得平如镜面,上面处处都是雕刻。

雕刻上有船,有奇怪的马,还有长着火红头发的人族。

任云飞一边走一边看,入眼的是浮雕,刻画在街道两旁的墙壁上,从城市入口一直绵延到中心,足有几公里长。

浮雕上刻画的是征服的故事。

伟大的王带领勇士们征服了一片新的大陆,将那里的人们全部屠杀,然后占据大陆,凯旋归来。

浮雕赞扬伟大的王,光荣的勇士,赞美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从四周的环境来看,这里应该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只是此刻的城市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尸体或骷髅。

诡异而宁静。

不知不觉间,魔剑走到了城市中心一幢四方形建筑下,在她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

魔剑在门前驻足,稍稍有些犹豫,回过头来,看了任云飞一眼。

任云飞微微一笑。

于是,一直表情严肃的魔剑也笑了起来。

只是,她笑得有点勉强,看起来像是强颜欢笑。

她转过头去,推开了铁门。

任云飞也随之跨进门槛,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殿堂。

四壁和穹顶上绘满了壁画,画风细腻,笔触精致,画上的人物与这个世界的人在长相有很大的区别,肤色发色装扮都大不相同。

在殿堂中心,有一个祭坛,祭坛的中心,燃烧着一团火焰,照亮了整个殿堂。

祭坛的前面,摆着许多装放祭品的盘子,里面放着的,却是森森白骨。

魔剑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眼角边甚至还有着一丝忌惮,似乎祭坛中心,有着什么让她也害怕的东西。

她向任云飞示意,领着任云飞走到祭坛面前。

就在这时,一个磅礴无比的意识席卷了任云飞的感知。

“外来者,献上你的鲜血给吾,吾赐予你力量。”

声音煌煌,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大意志。

任云飞站在祭坛前,纹丝不动,保持着沉默。

“外来者,跪下,给吾献祭。”

强大的威压随着声音骤然加之于任云飞的身上。

任云飞仍然纹丝不动。

在通玄山中经历过洗礼,这点威压对任云飞来说,虽然有些难受,却也并非承受不起。

“外来者,你要懂得敬畏,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任云飞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魔剑,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这片空间的创造者,也就是将我封印在此的人,他的名字叫不由天。”

任云飞吃了一惊,能创造这片空间的武者,无疑是武功修为通天贯地的人物,这等人物,若是还活着,真身在此,恐怕轻轻伸出一个手指头,也能将任云飞碾死。

“你不用害怕,他已经死了。”

魔剑笑道:“这老鬼一心只想将我收复,让我认他做主,我偏生不让,他便和我对耗,最终耗死在这片空间里。”

“我是魔剑,永恒长存,万古不朽,他却不是,他耗不过我。”

“你也出不去。”不由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反驳魔剑的话。

魔剑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我可以等,一万年,十万年,一百万年,我等得起。总有一天,这片空间将会崩溃,你的锁链无法永远锁住我。”

“哼!”不由天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魔剑指着祭坛上的火焰,对任云飞说道:“看到了吧,这便是永恒之火。与世长存,永恒不灭。不由天残存的意志,便潜藏在火种中,你若是能将它炼化,我便奉你为主,随你征战天下。”

任云飞心中禀然,这缕火焰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见丝毫的异常。

越是如此,任云飞心中越发忌惮。

“我要如何才能将它炼化?”任云飞问道。

魔剑欢快地眨着眼睛,笑意甜甜,道:“他不是想要你的血吗?献给它,然后炼化它。”

任云飞有些不解,目光望向魔剑,希望她做出更多的解释。

但魔剑显然不愿多说什么,神情渐趋冰冷,道:“你将心头血滴入我的身上,不就是想偷偷将我炼化吗?怎么,现在不敢碰这火焰了吗?”

任云飞心中震惊无比,没料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被魔剑识破。

只是她为何却没有阻止自己呢?

“我太孤独了,想试试血脉相连的味道。”魔剑目光望着远方。

此刻的她如出尘仙子,高贵纯洁。

血食喂养了这么久,任云飞与魔剑的心已经有了丝丝相连。

这一刻,任云飞能感受到,魔剑的心很痛。

痛感顺着连结的丝线传过来,牵扯着任云飞的心也开始阵阵绞痛。

“原来这就是心痛,这就是人的感情,真奇妙。”魔剑说道:“我想杀了你,又不忍杀了你,原来感情是这么让人纠结的事情。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尝试的。”

她是一柄剑,没心没肺的生活了几万年,如今却开始有了心痛的感觉。

当她想到要杀了任云飞的时候,她的心开始莫名的痛。

她本来不是没心的吗?

“炼化祭坛上的永恒之火,我便认你为主,随你离开,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魔剑的身影消失在殿堂中。只有余音还在回荡着。

任云飞站在火焰前,脸色苍白,默默沉思了片刻,任云飞伸手,一滴心头血在指间凝聚,滴入火焰之中。

红色的火焰骤然变成了七彩色。

“哈哈哈,你终于向吾献祭鲜血了,以吾之名,听吾之令。”声音洋洋得意,隐藏着阴谋终于得逞的味道。

任云飞的心猛然砰了一下。

下一刻,那个声音却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不对,你的鲜血,不应该是这样的。”

第九十四章 炼化

当任云飞的鲜血洒向火焰之后,任云飞便发现,有一缕火焰,自他的心头燃起。

这缕火焰极为霸道,直欲将他的气血焚为灰烬。

只是活森林心脏入体之后,任云飞身上的血液早已不是凡血,那缕火焰虽然霸道,但终究太过于弱小,还无法焚尽任云飞的气血。

大量的气血包围着火焰,彼此争斗着。

无论气血怎么扑打,始终无法将火焰扑灭,反而气血被焚烧了许多。

永恒之火,与世长存,永恒不灭。

看来任云飞终究逃不脱被焚烧的命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云飞身上的血液开始起了变化,虽然有许多血液被焚烧,但剩余的血液中,似乎也渗入了一丝丝火焰的气息,品质开始提升,蕴藏的能量更大,也更难被焚烧。

任云飞的血脉在进化。

“你这个该死的人类,你的身上,怎么会有活森林的心脏呢?”

任云飞冷笑,却并不回答,只是一心摧动着通玄功。

在任云飞的内视中,他的血液在吸收了一丝火焰气息之后,也开始吸收纳进入体内的天地灵气,血脉本源之力,通玄功的内力,与火焰的气息融为一团,令任云飞整个人的气息都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静立于祭坛前的任云飞,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亘古悠长。

看起来不似是一个年轻人,更似是远古时代雕刻的一尊的神像。

只是这尊雕像却又是活着的,有生命的。

他仿若活过了亿万载岁月,还会活到天荒地老。

“你斗不过我的,永恒之火是无敌的。”不由天疯狂地尖叫着。

“永恒之火,将属于我。”任云飞神情坚定。

“你这卑微的小虫子,若是老夫全盛之时,一巴掌能拍死一百个。”不由天叫嚣着。

“可是你已经死了。”任云飞毫不情情地打击。

“不,老夫还没有死,老夫还活着,永恒之火不灭,老夫就不会死。”不由天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却渐渐变小,直至微不可闻:“老夫必须沉睡。”

大殿中又恢复了宁静。

任云飞仍然站立祭坛旁边,运转通玄功,小心翼翼的磨灭永恒之火。

不由天说得不错,永恒之火是永远不灭的,但它的能量却会逐渐发散出去,融入血脉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云飞身上的每一个血细胞中,都有了一丝永恒之火的气息,心海中的那一缕火焰却是越来越小。

终于,最后一丝火焰被彻底扑灭。

任云飞脸色苍白,人几乎瘫倒在地。

扑灭这一缕永恒之火,几乎耗去了他全身一半的气血。

然而,剩余的血气品质更高,蕴藏着更为恐怖的能量。

任云飞运转通玄功,恢复着气力。

一缕永恒之火,极大地提升了他的血脉品质。

此刻的他,虽然因为消耗过来而虚弱不堪,亦能从心脏的跳动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顽强生命力。

这便是永恒之火的力量。

这股力量并不庞大,却顽强无比,有着永恒存在的生命力。

任云飞发现身旁突然多了许多奇珍异果。

他知道这是魔剑送给他的。

这柄剑此际也不知躲在哪里,任云飞和魔剑之间,虽然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却仍然无法知道她所在的位置。

隐约中,她似乎飘无定所。

任云飞没有客气,这些珍果中蕴藏着庞大的能量,对他恢复气血大有帮助。

吃下珍果,待到身体终于恢复过来,任云飞便再次向祭坛中的火焰滴了一滴血。

“不,你不能抢走我的永恒之火,那是我的……”

“该死,你是哪里来的魔鬼,竟敢抢老夫的东西,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上当了,那柄剑骗你的,你若是炼化了永恒之火,必将万劫不复……”

“你,你快停下,我们合作吧,一起对付那柄该死的剑……”

“你这卑微的虫子,你应该献上你的生命,献祭于我,而不应该对我心存

任云飞每滴一滴血,不由天都会醒来,絮絮叨叨地说一大堆话,或是诅咒,或者劝告,或者威胁,或是诱惑,然而,任云飞始终不为所动。

时光流逝,任云飞炼化的速度越来越快。

开始时,任云飞一次只能向永恒之火滴一滴血,自心海中生出一小缕极其微弱的火焰,再慢慢磨灭。

后来便越来越多,直至一次数十滴血,炼化所需要火焰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到了最后,任云飞身上,弥漫着永恒之火的气息,眼珠明眸中燃烧着熊熊永恒之火。

他一伸手,便有一株永恒之火,自手掌中浮现。

殿堂无日夜,不知时光过了多久。

任云飞一直重复着炼化,调养恢复,再炼化的生活。

甚至连身体都不曾挪动半步。

祭坛上残存的火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终于消失。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终有一日,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将碎尸万段。”

火焰消失的那一刻,不由天发出了绝望的叫喊,殿堂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殿堂中回荡着不由天的声音。

下一刻,任云飞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光芒耀眼,照亮了殿堂。

刹那间,殿常的壁画开始呈现另一番模样,上面人物都似活过来了一般,从画中走了出来,便随即在光芒中消融。

整座城市都在躁动,原本死寂的城市似是活过来了一般。

隐约中有许多人从沉睡中醒来,发出嘈杂的声音。

下一刻,这种声音又变成了阵阵尖叫,人们似是遇上魔鬼,惊慌失措,四处逃跑。

任云飞身上的火焰越来越盛,光芒万丈,穿透了殿堂。

柔和光线抚摸过整个城市,大量的人影便消融在城市中。

城市再次变得宁静。

街道两旁的雕刻皆不复存在,只留下光滑如镜的壁面。

在距离城市很遥远的一处草原上,魔剑垂坐于一朵白云之上,悠悠飘过草原。

这些日子,她一直这般漫无目的飘荡着,看着这片空间内她看了几万年早已厌倦的风景。

她是一柄剑,本来没有心,现在却开始觉得心痛。

“不,我是有心的,我的心想杀人,想喝血,想出去,想自由自在,那是我的心,而现在的,不是。”魔剑自言自语的说道。

“但是,我要怎么将原来的心,找回来呢?”魔剑神情很迷茫。

突然,她的目光望向任云飞所在的地方。

第九十五章 剑心

“原来这就是永恒之火。”任云飞轻叹了一声,身上的火焰逐渐回归体内。

吸纳了最后一丝火焰之后,任云飞才明白,所谓的永恒之火,实际上是地炎心火,乃是天地间有数的异火。

被不由天采集之后,再以大神通炼火,最终得到了一缕火心,这便是永恒之火。

此火之所以能永恒不灭,除了地炎心火本身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之外,更重要的是,此火能源源不断的吸纳天地灵气,吸纳鲜血,吸纳许许多多的物质,滋润火焰,壮大自身的力量,故而永恒不灭。

但任云飞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不灭,恐怕还要打一下问号。

吸收永恒之火后,任云飞对这片空间的感觉,隐隐有了一些不同,但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你成功炼化了永恒之火?”魔剑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

“是。”任云飞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魔剑说道,她向任云飞展现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只是在任云飞与魔剑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心神联系,任云飞却感觉魔剑的心绪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我们出去走走吧,就要离开这片空间了,我想四处看看,你陪陪我,好吗?”魔剑轻声说道。

这柄剑现在很古怪,完全不似她之前的性格作风。

任云飞心情突然莫名也有了淡淡的忧伤。

情绪果然是会传染的,最重要是此刻的任云云与她本身就有着心神上的联系。

两人走出殿堂。

任云飞才发现街道上的人物雕刻都消失了,呈现在他眼前是古朴斑驳的古老建筑。

在时光的流逝中,留下了厚重的历史感。

空荡荡的城市,孤零零的两个人。

哦,不对,是一个人和一柄剑。

只是此刻,一人一剑并肩走在街头,看上去便像是一对小情侣。

情侣是会牵手的,所以魔剑牵起了任云飞的手。

没有流血,也没有刺伤,任云飞很惊讶。

“剑也是有剑面和剑锋的。”魔剑轻声说道,解释了任云飞心中的疑惑。

是啊,剑锋不可触摸,剑面却可以。

牵着魔剑的手,任云飞的心便莫名多了一丝欢喜,感觉仿费是回到了初恋时代。

该死的情绪传染!

该死的心神联系!

这柄剑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顺着心神联系,传染给了任云飞。

真是奇怪的情绪。

奇怪的剑。

死寂的城市,诡异的宁静,尽管日头当空,仍有点阴森恐怖的味道。

两人走得很慢,看起来像是在欣赏这座历史时光洗礼的城市。

这里是废墟,却因为灰尘,没有微生物,没有其它生命的入侵而显得分外的干净。

干净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一尘不染。

只在斑斑青石上,依稀可见时光的脚步,岁月的印记。

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从死去的城市中走过,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城外是绿水青山。

这片世界的风景,魔剑看了几万年,闭上眼睛,也知道是什么样子。

今天却还想再看。

踏出城门的那一刻,魔剑突然望着任云飞,问道:“你知不知不由天为何不炼化永恒之火,反而将自己死去的灵魂寄存在火焰中吗?”

任云飞心中咯噔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你没有怀疑过吗?”魔剑的声音很轻,她垂下了头。

“我相信你。”任云飞说。

“下雨了。”魔剑说。

雨倾盆而下。

刚刚明明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却突然暴雨倾盆。

这片世界的天气真的好奇怪,不能以常理揣之。

这是任云飞第一次看到这片世界下雨。

他一直以为,这片空间的天气永远都不会改变,正如永远都悬挂在中天的太阳。

没想到这片世界竟然还会下雨。

“我其实不想离开这片世界。”魔剑说。

她的身上都是雨水,布满了她的面容,连眼珠都是湿淋淋的。

真奇怪。

以她的能力,只要不愿,就不可能有一滴雨能打湿她的身子。

此刻的任云飞,身上便没有一滴雨。

他突然觉得身上有千钧之力,压之于身,心跳都仿若停止,浑身不能动弹。

这是什么魔法?

任云飞觉得好难受。

“我本是混沌中的一缕玄黄气,后来被一名武者炼成剑,诞生出灵智。我去过无数的地方,看过无数的风景。后来,我受了重伤,被不由天禁锢在这片世界。”

“虽然不能出去,没有自由,但我喜欢这里的天,这里的地,这里永恒不变的景。”

“日头当空,阳光明媚,花草摇摇。”

她说着,天空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没有雨,暖洋洋的阳光任意洒落在身上。

“以前那个将我炼成剑的武者总说我还缺少一颗心,一颗剑心。”

“我便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心,但寻遍了世间,我也没有寻得,一直到我看到你……”

“其实没心没肺的活着挺好的,我被那个该死的牛鼻子老道骗了。”

任云飞莫名觉得心痛。

以心血养剑真是一个很糟糕的办法。

养出了剑心,却伤了自己。

任云飞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以心血养剑了。

一个人,无忧无虑多好。

偏生将自己的心和别人的心绑在一起,多蠢啊!

“你既然不愿,那就别出去了。”任云飞说道。

魔剑猛然抬头:“你来这片世界,不就是想将我取走吗?”

任云飞道:“可是我不忍看见你伤心难过。”

“我怕死。”魔剑说道。

她有着永恒的生命,因此更加畏惧死亡。

呆在这片空间里面,再过几万年,这片空间终究会坍塌。

到那时,她自然就出去了。

几万年,对任云飞来说,太长。

对魔剑来说,其实真的很短。

他们走出城市,走在青山绿水间。

任云飞发现这个世界的太阳在移动,渐渐变成了夕阳。

“以前我讨厌变化,我希望太阳永远挂在天边。但现在,我也想看看日出日落,昼夜更替。”魔剑说道。

当一个人有了心之后,是不是连曾经喜欢的东西都会改变呢?

“我知道你喜欢看。”魔剑焉然一笑:“你看这片世界的太阳一直不变,会觉得很怪异很难受。”

任云飞愕然。

他与魔剑心神相连。

他能感受到魔剑的情绪,魔剑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陪你!”她说。

风轻轻吹过。

夕阳西下,晚霞染天。

第九十六章 出界

夜,悄然爬上梢头。

来这片世界的时间很漫长。

漫长到任云飞都不知道到底是过去多久。

一年,两年,三年,还是更久?

这还是任云飞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日落,看到夜色,看到月亮,看到满天的繁星。

诡异的世界突然增添了许多生气。

一个人,一柄剑。

在高山上静静依偎在一起。

沐浴在月色中,数星星。

直到此刻,任云飞才知道,原来这片世界的景色,只是魔剑想象的样子。

只要她想,世界便呈现出什么样子。

这片世界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难以分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魔剑的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魔剑的心很恬静,安怡。

她的心澄清无比,只是在默默地等待着时光的流逝。

山河翻转,夕阳升起。

一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

“其实我骗了你。”魔剑望着朝霞,红日。

脸似日出之花,映阳而笑。

“永恒之火虽然极难炼化,但以不由天的武功修为,却也并非真的无法炼化,他之所以不炼化永恒之火,是他所炼的永恒之火并非真正的永恒不灭。”

“地炎心火,只有土之本源之气,要想真正的永恒不灭,除非将五行本源真气和阴阳二气全部炼化,融为一体。但即使是以不由天的武功修为,能得到地炎心火已属万幸,集齐五行本源真气和阴阳二气,这绝无可能。”

“然而,若无法聚齐七火,五行不能补全,阴阳无法和谐,进入体内的地炎心火便无法稳定,每隔几百年,它便可能爆发一次,彻底摧毁你的生命。”

“正因为如此,不由天才宁愿肉身死去,将魂魄寄居在火焰中,也不愿将永恒之火炼化入体。”

魔剑说完,松了一口气。

这些话,在她脑海中徘徊了许久,她竟然不敢说。

她是魔剑啊!

无忧无虑,更不会害怕什么。

可是,现在的她竟然连有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终于说完,静静地看着任云飞,仿若等待上天宣判她的命运。

“我知道了。”任云飞说。

神情淡定,安静从容,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不怪我吗?”魔剑有些奇怪。

任云飞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怪你有什么用呢?”他顿了顿,道:“我相信你是有缘由的。”

魔剑微微愣住,低眉垂首,道:“我很自私,我不想死。可是,以你的修为,要练至长生境实在太难了,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初将我炼化成剑的主人,修为胜过你何止万倍,尚且无法问道长生,你太弱了。”

旭日从东方徐徐升起。

万物染上了旭日光辉,闪耀照人。

“原来日出真的很好看。”

她说:“日出很美,日落很美,夜色也很美,以前我只喜欢太阳挂在中天。现在,我想陪你看日出日落,看朝霞夕阳,月色星光。但是,我怕死,我真的好怕死。”

魔剑的眼角边流下了两行清泪。

“融入七道本源之火虽然很难,但却是让你跨入长生境的唯一机会。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人都是怕死的,若是我不瞒着,你也不会炼化。以你的修为,问道长生虽然不可能,但跨入通玄境,活个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替你做出了选择了,你若想带我出去,就必须走上长生之路。我是魔剑,我的主人,必须是天地间最了不起的大能,而不是连问道长生都不敢的废物。”

魔剑的嘴角微微上翘,浮起一抹笑意。

她站了起来,立于高山之巅,傲视苍穹。

蓦然回首,望着任云飞甜甜一笑,道:“长生路坎坷,我陪你,如果要死,也让我们死在一起。”

任云飞默然,呆呆地望着魔剑的脸,说不出话。

“开始吧。”她说。

魔剑的神情中有了决然之色:“将我炼化,一剑斩断虹桥,你才能脱困而出。

任云飞没有动,脸上的神情犹豫不定,挣扎不停。

她是魔剑,她有着永恒不朽的生命,万古长存,可以活到天荒地老。

但一旦她被炼化,那一切就将失去。

从此,她只能陪着任云飞,一个人,一柄剑,一起问道长生。

从不可能中寻找那一线的可能。

任云飞的身体在发抖。

他有什么资格剥夺一个长生永存的生命,去陪他走一条近乎不可能成功的路呢?

“以前的我没心没肺,所以即使活上亿万年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寞痛苦,但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一颗心,若你不带我走,只会给我留下无穷的痛苦。我怕死,却更不愿悲伤的活着。”

“来吧。”

魔剑说完,握着任云飞的手猛然用力。

任云飞身上的鲜血顿时滚滚流出。

这是蕴含着永恒之火的鲜血,魔剑方一接触,身上便燃烧了起来。

火焰中的魔剑笑面如花,欢心喜悦。

任云飞还是没有动。

“我的主人,不会让我失望。”魔剑说道。

任云飞抬起头来,望着魔剑,一咬牙,摧动更多的鲜血灌入她的身体上。

魔剑身上的火越烧越旺。

她的身形渐渐消失在火光中。

原来的火焰中,飘浮着一柄剑,倒悬于空中。

天空开始出现变化。

原本蔚蓝澄清的天空大片大片地消融,露出一面巨大的天桥。

天桥横贯整个天空,长无垠,宽度也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

任云飞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魔剑。

通玄功在瞬间运转到极致,气机转瞬三千里。

心脏咚咚跳响,永恒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任云飞的身影越来越大,直上天穹。

“一剑开天。”

任云飞大喝了一声,手中的魔剑一划而出。

剑光穿越了长空,划过天桥。

天桥开始塌陷。

比一座座山峰还要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

八根硕大的锁链,骤然出现在天空中。

锁链一头链接着天桥,另一头连着任云飞手中的魔剑。

天桥塌陷,锁链也就失去了支点,四处飘荡。

任云飞的剑划过,锁链一根根地断去。

魔剑彻底失去了约束,一飞冲天。

天桥上方,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点点。

魔剑带着任云飞,直冲黑点。

在他们的身后,下方的世界,正在迅速的湮灭。

而他们,一人一剑,冲出了世界。

第九十七章 再回太清门

太清门前。

河水突然沸腾。

一道剑光自河水中射出,划过石桥。

剑光过后,石桥砰然垮塌。

一道人影,手持一柄长剑,从河水中一冲而出。

这一刻,封锁了太清山几万年的阵法骤然瓦解。

原本看上去只有绿树葱葱的太清山顿时露出许多亭台楼阁。

玉宇飞檐,雕龙刻凤。

闪亮的琉璃瓦,红黑相间的高墙石柱,从青山绿树间伸出。

气派非凡。

任云飞持剑,站于太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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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太清门掌门风如海正在召集几名长老议事。

突然之间,笼罩了太清门几万年的大阵骤然消融。

作为太清门修为最高的几人,他们都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大阵的变化。

几万年不变的大阵突然间就没有了。

烟消云散了。

怎么回事?

很快,山上传来阵阵惊呼之声。

太清门弟子纷纷发现了大阵的消失,惊慌起来。

一名弟子从外面冲了进来,跪倒在厅中,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任云飞持剑斩断了石桥。”

风如海从蒲团上一拂而起,抓住这名弟子的衣领,向来慈祥温善的面容变得扭曲而狰狞,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名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掌门这般模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半晌才喘气回神,道:“任云飞从河底冲了出来,斩断了石桥。”

砰。

风如海的内力一吐,这名弟子的身体顿时炸成了一团血雾。

“三年了,三年过去了,何须隐早已离去,没想到任云飞竟然真的从桥下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不,没有人能从祖师爷的阵下出来。”

……

大殿中一片慌乱,太清门的长老们都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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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太清门三个字,任云飞微微有些发呆。

不由天还是有些本事的。

字如其人,人如其名。

吸纳永恒之火后,不由天寄存在其中的魂魄也被任云飞吞噬。

任云飞也因此知道了不由天的许多事情。

尽管大多数都是支离破碎的。

以任云飞的三观来评价,不由天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哦,不对,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但是,不由天从不向命运屈服,向老天爷低头。

这份坚韧不拨的意志,令任云飞也有些饮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惜,最终他的命已亡,人已死,天依旧。

面对不由天手书的几个字,任云飞感慨万千。

任你英雄盖世,到头来,终究还是难逃灰飞烟灭的命运。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不一会儿,风如海的身影便出现在任云飞眼前。

任云飞长剑向下,身穿一袭白衣,面对太清山,傲然而立,飘然欲出尘。

风如海叹息了一声,道:“任道友既已取出魔剑,自今日起,太清门上下,自当听从任道友的号令。”

他神情庄重,似无奈而认真的接受了现实。

任云飞很惊讶,没有料到风如海会如此对他。

他就这样认输,从此俯首伏贴,听从任云飞的号令?

任云飞有些不敢相信,心中仍然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

风如海的身旁,太清门弟子个个对任云飞怒目而视,仿若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任道友,请。”风如海做了一个姿势。

任云飞跨步,迈入太清门内,踏上登山之路。

太清山虽不算太高,从山脚到山顶却也上有数千级石梯。

风如海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与寻常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任云飞知道,他是在有意磨蹭时间,等山上的太清门弟子做准备。

这位表面上看起来仙姿鹤骨的一派掌门,终究压不过心中对权势的渴望,决定集合太清门的力量,来斩杀任云飞。

任云飞心中冷笑不已,表面上却丝毫也不动声色。

不急不徐地跟在风如海身后。

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任云飞停了下来。

“风掌门,出手吧,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动手的位置了。”

风如海的神色大变,骤然回头,望着任云飞,脸色略有些惊恐,道:“你早就知道了?”

任云飞微笑,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如海的身体在发抖:“太清门的大阵虽然荡然无存,但山道上蒙蔽先天高手感知的阵法还在,你是如何发现的呢?”

他双目如电,盯着任云飞,只是眼珠中有微不可见的恐惧游龙飞过。

他在害怕。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害怕埋藏在心底。

今日一战,事关太清门存亡,容不得半点迟疑。

风如海一挥手,太清门的长老和弟子们骤然发动。

守护太清山的大阵虽然不复存在,但山道上仍有特殊的隐蔽阵法,且此处地形特殊,历代太清门人出于种种原因对山道进行了特殊改造,最是适合狙击高手。

风如海相信自己的布置是完美的,哪怕任云飞有所察觉,但他已经来到了埋伏圈内。

要么他是过于愚蠢的托大,要么就是他之前并未察觉,只是行到此处,才发现异常,故作镇定而已。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死定了。

风如海深信这一点。

可惜,事情并未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去发展。

任云飞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向他攻过来的太清门弟子,眼神中掠过一丝轻蔑的眼神。

他们太弱了。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有意义。

所以,虽然明知风如海心怀不轨,任云飞仍然随他登山。

面对太清门弟子的狙杀,任云飞神色不变,冷喝了一声:“找死。”

他手中的剑骤然出鞘。

空中留下一道华丽的剑影。

十几名太清门的长老和弟子倒在了地上。

风如海的手脚有些发凉。

他猛一咬牙,也出剑攻向任云飞。

剑光扬起,剑影留痕。

风如海的身体倒在剑影下。

“掌门死了,给掌门报仇。”有太清门的弟子高声喊道。

“今日谁向我出手,我必斩他于剑下,就此离去,还可保全一条性命。”任云飞的声音冷淡而威严。

有人害怕,不敢出手,反而转身逃出了太清山。

也有人悍不卫死,出手攻向任云飞。

剑光再次亮起。

每一道剑光,都有一条人影倒下。

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任云飞坚定向前走着。

手中的魔剑传来阵阵欢呼雀跃的喜悦情绪。

魔剑真的很开心。

她已经几万年未曾如此饱饮人血了。

第九十八章 回家

“你们为何还不走,真要想让我赶尽杀绝吗?”

任云飞走进一座大殿,看到殿中还有一百多名太清门人。

一路杀来,血流成河。

此刻,任云飞的身上却没有一滴血。

他一身白衣胜雪,衣服上一尘不染,看起来不似是一个杀神,反倒像是一个飘逸的仙人。

前世的任云飞就非常喜欢白衣服。

白衣胜雪,仗剑独行。

那是他心中的江湖梦。

但很可惜,白衣服太容易脏了。

上一世的任云飞实际上很少会穿白色的衣服,因为真的不耐脏啊。

白衣服虽然好看,脏衣服却是一点都不好看。

这一世,他有着一身惊人的武功修为。

他不想让衣服上有一粒尘埃,那便不会有。

无论经历了什么,他身上的白袍始终干净如新。

“祖师爷遗训,谁取出桥下之剑,谁便是太清门的主人,太清门上下须得听他号令,不得违抗。”

大殿之中,领头的太清门弟子高声说起。

没想到还有遵守太清门祖师爷遗训的弟子。

当年不由天留下这个训示,恐怕是为自己取剑归来后做准备的。

若他这位创派祖师爷训服了魔剑,回到太清门却遭到徒子徒孙们的围杀,那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只是不由天没有料到,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能成功炼化魔剑,却被任云飞捡了便宜。

任云飞点了点头,指着领头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风啸。”

“自今日起,你便是太清门掌门。”任云飞吩咐了一声。

风啸大喜,立即向任云飞跪拜,千恩万谢。

一切尘埃落定。

风啸组织剩下的太清门弟子,清洗山道上的血迹。

任云飞突然问道:“距离我上次进入石桥之下,过去多久了?”

当时任云飞来太清门,大战了一场,太清门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回禀主人,已经过去三年了。”风啸已经改变了对任云飞的称呼,看来他拍马屁的功夫极为了得。

这番转变,自然而不造作,演员的修养,已颇为不错。

“三年了。”任云飞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来太清门取剑只是数日就能完成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取了三年。

三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任云飞心中牵挂着家人,牵挂着云不语和风不言,但还是将目光望向风啸,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再怎么心急,他也不可能瞬移回到家中。

“任家的消息,贫道并不知道。”风啸很惶恐,生怕任云飞生气。

“这三年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灵气复苏和野人入侵。”

风啸讲述着三年来的变化。

任云飞才知道,如今大陆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三年前,灵气复苏,许多原本无望跨入后天,成为武者的人,纷纷破境,跨入后天,挤身成为武者中的一员。

而原本的佼佼者,武功修为自是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江湖,高手辈出,再次迎来一个武林盛世。

不仅是人,动植物的改变更大。

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灵兽,它们攻击村庄和城市,危害人类的生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这大变的世界里,弱小就是罪过,弱小便只能被无情的淘汰,迎接死神的降临。

短短三年,大陆的人口已锐减了七成以上。

大多数人都是死于变异动植物之手,尤其是变异的苍蝇,蚊子,老鼠等小动物害死的人类最多。

对于没有随着灵气复苏而变强的普通人类来说,被变异的蚊子咬上一口,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还活着的人,随着灵气复苏,即使没有破境成为武者,身体也都变得更强壮了。

唯其如此,他们才能在这场天地大变中活下去。

野人入侵则是这个世界面临的另一个威胁。

大魏首当其冲,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已被野人占领。

据说这些野人极其残忍,到处烧杀抢掠,他们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白骨堆积成山,即使勉强还活着的人,也皆被迫成为奴隶。

如今野人的兵锋已经直指徽阳府,大魏朝廷在徽阳屯集重兵备战,徽阳的百姓,则是纷纷出逃。

听完风啸介绍的情况,任云飞稍稍放了一点心。

自己回来得还不算太晚,徽阳府还没有被野人占领,相信任家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任云飞归心似箭,也不多耽搁,当下驾驶魔剑,一道循光,直冲云宵,向着徽阳任家山庄赶去。

风啸望着任云飞的身影消失在云海间,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御飞剑而行,寄蜉蝣于天地,这可是真正的武道大能才能掌握的神通啊。”

他心中暗自庆幸不已,亏得自己见机得快,立刻拜倒在任云飞门下,否则,此刻已经与他的师兄弟们一起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了。

看着任云飞施展出如此神通,风啸心中再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

立于云海之巅,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俯瞰大地,任云飞亦觉心旷神怡。

乘飞剑而遨游天下,这可是任云飞前世最喜欢做的梦,如今竟然梦想成真了。

任云飞摧动魔剑,忽上忽下,穿梭于云海间,欢快得像一个刚得到了新鲜玩具的小孩子。

魔剑的速度自是极快,不多时,徽阳府已在脚下,齐云山映入眼帘。

任云飞的目光停留在任家庄的门口。

在那片空荡荡的田野上,一支军队在那里集合。

一万人一个方阵,整整有十个方阵的大军。

阵容齐整,装备精良,任云飞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绝不是徽阳府的府兵,而是大魏朝廷的禁军。

大魏的军制,共计分为五级,分别是禁军,道兵,府兵,县役以及民兵。

其中县役是各县成立的武装大队,管理县内的治安,缉盗等事宜,战时也作为军队使用,战斗力不强,与真正的正规军没法比,纯属战五渣。

民兵则是寻常的百姓,其实就是壮丁,大魏凡十五岁以上,六十周岁以下的男子,皆是民兵,偶尔会在农闲时抽出时间稍稍训练一下。

上战场是不太可能的,但如果某地真的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民兵会作为一种动员力量,负责做一些后勤运输保障之类的工作。

有时候,有些视人命于草芥的将领,也会将民兵做炮灰使用。

府兵则是直属各府的常备兵,是正儿八经的军队,隶属各府府主管理。

府兵的人数视府的大小,从三万到十万不等,主要任务不是与外国军队打仗,而是镇压各地的农民起义,剿匪。

一般来说,府兵的战力也不强,但数量众多。

府兵之上,便是道兵,那才是真正的精锐。

大魏三十六道,每道有道兵十万,直属道主指挥,乃是道主镇压各方的利刃。

道兵之上,还有直属大魏兵部的禁军。

道兵是大魏的立国之本,定国之基,禁军战力强劲,威震天下。

十万禁军,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齐聚于自己家门前,想干什么呢?

任云飞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本布满笑意的脸上刹时蒙上了一层阴云。

第九十九章 惊吓

任云飞身形一闪,从云端之上,来到任家的一处院子内。

在任云飞进入任家庄的刹那间,布置在山庄四周的大阵突然动了一下。

“谁?”云不语大喝了一声,一掌击出。

虽然事出突然,但这一掌也蕴含着云不语五成的功力,看上去声势不大,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却足以断金裂石。

“啪”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任云飞胸上。

任云飞纹丝不动,咧嘴一笑,做了个鬼脸,道:“你就这样欢迎你夫君回家的?”

云不语顿时呆住了。

忽然,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随即拥入任云飞的怀抱中。

任府门前,正在与禁军对峙的风不言突然回头,不顾一切的向小院中跑来。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任府家将。

“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云不语哭个不停。

“臭小子,你跑到哪里去泡妞去了?”风不言怒气冲冲。

“我一直在太清门的桥下,哪里去泡什么妞啊?”任云飞反驳道。

他的声音有点小,握着手中的魔剑,不知为何,任云飞就是感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有些心虚。

这是魔剑,是一柄剑。

任云飞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声。

坚定信念。

“哼!”心海中传来魔剑的冷笑。

这该死的剑难道还会吃醉不成?

任云飞有点头大了。

好在风不言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还沉浸在再次见到任云飞的喜悦中,没有观察到任云飞的异常。

不一会儿,父母亲也都赶了过来。

儿行千里母担扰。

三年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问不完的关心。

一剑带着西门无忌,出外游历,目前不在任府中。

寒喧了一阵之后,任云飞才问起任家门前军队的事情。

“大魏朝廷的镇东将军汤方度看中了任家庄,要征用作为自己的别墅,我们自是不愿,他便派兵屯于任府门前,威胁要屠尽任家之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看见自己不在府中,想来试探一下任府的虚实呢,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出来了,因此不将任家看在眼里呢?

野人入侵,大敌当前,大魏朝廷对任家的忌惮却是丝毫也没有减少。

任云飞冷笑了一声。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这一法则在这个世界仍然成立。

“度方度是吗?我去会会他。”

任云飞大踏步走出任家庄园。

门外是大魏朝廷的十万精军。

庄园门前不远,一个万人方阵正对着大门。

精气神十足,杀气冲天,只需看上一眼,便能知道,这是真正的精兵。

这支军队装备精良,人人身披重甲,仅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更重要的是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凝而不散的必胜信念,无一不在昭告着这支军队惊人的战力。

“汤将军有令,任家庄之人,不得出庄一步,否则,杀无赦。来者何人,速速退回任家庄内。”万人方阵的领军之人高声喝道。

任云飞微微蹙眉,略显犹豫。

他自然不会怕这支军队,以他的武功修为,所谓的精锐之军与炮灰部队,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有些不忍。

一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训练出来的百战精锐,没有死在与敌人战斗的战场上,却要死在自己的剑下。

尤其是当此野人入侵之际。

国家应该集中所有的力量,共抗外敌,而不是纠缠于内斗之中。

任云飞的感知扫过军营,身形骤地一闪,已然出现在一幢小院中。

汤方度是一名很会享受的将军,哪怕是在外面领军作战,他也要建起临时居住的小院,而不是住在帐篷中。

院中站着几名亲兵,两名参谋。

“该死的任家,竟然敢忤逆我的意愿。”

汤方度咬牙切齿:“若任云飞还活着,我还会忌惮任家几分,但任云飞去太清门石桥下取剑,三年未归,恐怕已化作桥下冤魂,任家竟还敢如此托大,浑然不将本将军放在眼里,本将军若不给他们几分颜色瞧瞧,如何能镇压得住各路人马?”

他的话音刚落,院中突然多了一人。

这是一名年轻人,一身白袍,长得很好看。

汤方度心中一惊,作为大魏的将军,统帅三十万禁军,汤方度的亦有着先天小成境的修为。

在大魏军中,先天小成境的将领有“神将”之称。

然而,他这样一个军中神将,竟然直到来人入院之后才发觉,怎能令他不惊呢?

这名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究竟是何身份呢?

汤方度不敢慢怠,弯腰拱手,一揖到底,礼性十足,道:“晚辈汤方度见过前辈,不知前辈驾到,有何指教?”

看来此人还有点眼力劲,并非一味蛮干之人。

任云飞也不看汤方度一下,却毫不客气的在院中的躺椅上坐下,轻轻摇动着椅子。

既然对方是这般态度,对于装扮世外高人,任云飞乐在其中。

风,不知从何而起。

汤方度的腰身仍然保持着近九十度的躬礼,静静等待着突然来临的神秘高人开口。

几名亲兵和两名参将面面相觑,惶惶不知所措。

“我听说,你想征用任家庄园?”任云飞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高人就得有高人的风范,不能表现得太认真了。

汤方度心中咯噔了一下,身躯微微有些发抖。

眼前之人说得风轻云淡,却似有一股无上气势,凌面而来,令人忍不住想要匍匐在脚下,向他顶礼膜拜。

这股气势,汤方度只在剑主身上曾经见到过。

难道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竟然有着不弱于剑主的武功修为?

“野人即将入侵徽阳,朝廷晚辈奉令统帅大军,与野人拼死决战。如今大战在即,却还没有一个合适的指挥中心,任家庄园,有层层阵法加持,最是适合充做指挥中心。”

挺会为自己找理由开脱的嘛。

任云飞暗暗冷哼了一声。

“要是我不答应呢?”任云飞笑呵呵的看着汤方度。

汤方度神色蓦然大变,惊恐道:“前辈,您是?”

“在下任云飞。”

汤方度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旁边的参将连忙将他扶住,牙关却在那里不住打颤。

魔剑又在淘气了。

任云飞轻轻抚摸着剑身,院中之人才渐渐恢复正常。

“晚辈不敢。”汤方度额首垂头:“晚辈立刻令军队撤去。”

第一百章 观战

任家庄园门前,接到命令的万人方阵如潮水般退去。

任云飞的身影又回到了庄园内。

“刚刚收到情报,野人的前锋部队,距离此地已不过百里。”

云不语的脸上写满了忧心,说这些话的时候,却仍是绵绵软软,轻声细气。

见到任云飞的目光望过来,便又嫣然一笑。

周围一干将士都看痴了。

三年来,这位训练他们作战的美女一直板着脸,不苟言笑,想不到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

只是这笑容,却也只为任公子绽放。

三年时光,曾经的百人队变成了三百人的队伍,实力较之当初更是强了十倍,虽然和任云飞设想的三千武者军队相差甚远,却也可堪一战。

任云飞登上齐云山山顶,居高临下,俯瞰四方。

四野皆是平原,只有齐云山的地势最高,站在山顶上,便能对四周一览无遗。

确实是一个居中指挥的好地方,也难怪汤方度想据为己有。

丢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的国土之后,大魏已开始进行全面的动员,各地都在整军备战。

此际,在徽阳府境内,便云集了不下三百万军队。

不过,这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杂牌部队,甚至包括大量的民兵,真正战力过硬的军队,还是汤方度统帅的三十万禁军。

正因为如此,汤方度也被任命为这场战役的各路联军总指挥。

聚集在徽阳府境内的三百万军队,都归汤方度指挥调度。

任云飞虽然不太懂军事,但站在山顶四处观望,便发现汤方度将一百万杂牌部队布置在最前线,看来是打算将他们当炮灰使用。

更远的地方,有无数烟尘翻滚。

任云飞凝神望去,眼睛便有若戴了放大几百倍的望远境,更能穿越烟尘,近百里外的人影,皆看得清清楚楚。

野人的军队皆骑着高大的骏马,身披重甲,背弓箭,跨长刀,一身装备精良且颇具特色,更兼个个策马如飞,真个是好一支强兵劲旅。

仅看那一身金光闪闪的装备,就知道他们果然不愧野人的称号。

任云飞很理解。

毕竟,对敌人进行黑化也是至关重要的思想政治工作。

奔袭而来的野人军队约有十余万,分成了几十股,每股约莫一两千人,他们纵马奔腾,正向着任家庄园这一带扑过来。

在野人的军阵前面,还有大量的难民被如同牛羊一般驱赶着前进。

不时有人掉队,然后被紧随其后的军马踏成肉泥。

乱世人命不如狗。

突然间,任云飞的视野中,有一道剑光暴起,如天雷一般,砸向一股野人军队的中间。

刹那间有上百名野人从马背上摔下,鲜血流了一地。

任云飞微微愣神,他看得很清楚,出剑之人,正是他的徒弟西门无忌。

西门无忌身旁不远处,一剑骑着毛驴,穿梭于千军万马之中,却如入无人之境,仍在闭目养神。

“一剑大师,我刚才这一剑怎么样?”斩杀近百余名野人将士之后,西门无忌有些洋洋自得,想听到别人表扬。

“勉勉强强。”一剑根本没有睁开眼睛,仅随口应付着。

一剑的跨下,看惯了一剑出剑的小毛驴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

“小驴驴,难道本少爷的剑还不够快吗?”西门无忌想要一个更公正的评价,有点魔怔了。

毛驴斜瞥着西门无忌,越发流露出鄙视之意。

“本少爷一剑便能杀掉数百人,是你永远都追不上的战绩。”西门无忌使出了无敌的精神胜利法。

他当然不敢向一剑叫阵,却向着一头毛驴吹牛。

小毛驴精神抖擞,昂首站在野人阵前。

此刻,被西门无忌一剑冲散的野人军阵又恢复了过来。

野人们整兵勒马,目露凶光,欲将几人撕成粉碎。

小毛驴嘶鸣了一声,声音嘹亮,于千万金戈铁马的声响中,撕开一道别样的音符。

小毛驴面前,身姿高大,体形不下两米高的骏马竟然在这一声之威的惊吓之下,纷纷跳转身子,四散而逃。

任由马背上的士兵如何勒马,却始终勒不住被吓得四处乱冲的马。

西门无忌吞了吞口水,这头小驴子,竟然还是这般生猛。

任云飞的嘴角边浮起一抹微笑。

三年未见,小毛驴的风采依旧。

齐云山上,任云飞点了点头,向着两人一驴打招呼。

刹那间,一剑与西门无忌都心生感应。

西门无忌惊喜叫道:“那是师傅的目光?”

他有点不敢置信。

毛驴上的一剑终于睁开了双眼,顺着任云飞望过来的地方,向他微笑点头致意。

旋即,一剑喃喃自语道:“这小子总算平安归来,老夫也有了接应之人,不用担心真气耗尽,那老夫便不客气了。”

他在驴背上猛拍了一掌,小驴子顿时纵腿如飞,向着迎面而来的千军万马扑去。

“你在老夫背后跟紧了。”一剑大喝了一声。

西门无忌立刻回过来神来,谄媚微笑,紧跟在驴子之后。

一剑左右两袖摆动,有两袖青龙,飞舞翻滚,在人群中变幻着。

驴蹄奔腾,速度更远胜骏马十倍,与一股两千余人的野人部队,连人带马,狠狠地撞在一起。

血流成河,染红了大地,照亮半边天空。

两千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作战悍不畏死的野人军队,竟在顷刻间尽数化作一剑剑下亡魂。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周围几股敌军迅速冲了过来。

这些野人部队果然非同凡响,全然不惧生死。

在一剑的感知中,更远的地方,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凝视着自己。

若是一剑猜测不错,那个人,想必便是这支野人部队的统帅。

可惜要想冲过去,至少还要经过三股野人部队,而四周的野人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砰砰砰……”那是弓箭离弦的声音。

几千箭矢,如雨连线,绵绵不绝。

一剑不得不收回袖中青龙,先击开身边箭雨。

在一剑的视线中,箭雨连成了几十条百余米长的线珠,每一条线珠上,都有着上百支箭。

几十道线珠,连击追至,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才是真正的百战精兵。

与他们相比,大魏的府兵之流简直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也难怪区区十余万人的军队,就敢对着三百万大军集结的阵地发起冲锋。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野人军阵的厉害,一剑却仍是感叹不已。

若大魏朝廷的军队都是这般精锐,这座江湖早已被铁骑踏平。

眼看周围的军队越聚越多,一剑也不恋战,催动身下毛驴,转身回头,向着齐云山跑来。

身后,西门无忌一边两脚狂奔,一边用内家真气将源源不断射来的箭矢击落,直累得他口吐泡沫,风度全无。

齐云山上,任云飞哑然失笑。

第一百零一章 交锋

小毛驴的身板不大,脚也不如野人部队的马长,跑起来的速度却是远胜骏马。

它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不远,却胜在步伐极快。

四蹄飞舞,啪啪啪便如放鞭炮一般,绵绵不绝,若有千肢万腿。

小毛驴奔跑之时,尾巴向上翘起,微微撅起的屁股中有一缕内气源源不断的排放,与它脚下踏起的烟尘混和在一起,在它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云烟。

西门无忌紧跟在它身后——吃烟尘。

“死驴子,你能不能不要一跑起来就打屁打个不停啊?”

西门无忌大叫道:“死驴子,不要让我追上你,否则我一定给你好看。”

小毛驴顿时跑得更快了。

一股野人军队从一旁斜插过来,恰好拦在他们前面。

这些军队跨下所骑的马皆是异种,体形壮硕,匹匹都有一吨多重。

马背披着厚厚的甲胄,遮住了马身。

骑兵连人带马,总重量远超两吨。

即使如此,这些马匹跑起来仍然比寻常的快马都要快得多。

真个奔走如飞。

数千匹马一起奔腾之时,便有排山倒海之势。

马背上的骑士全身披甲,那不是一般的铠甲,上面刻画着复杂的符文,将骑士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只有两只眼睛暴露在外。

小毛驴瘦小的身板就这样与高大的骏马撞在了一起。

轰!

两吨多重的骑甲被连人带马撞飞。

小毛驴似一线旋风,从军阵中一插而过。

小毛驴身上,一剑的头发根根竖起,他的身躯俯于驴背上,精气神与毛驴合而为一,硬生生将围剿他们的军阵冲开了一道缺口。

西门无忌紧闭双鼻,从小毛驴身后卷起的搅拌着臭屁的云烟中一路跟出。

远方,野人军队的统帅双目紧盯着他们,手中长枪缓缓举起。

长枪耀耀生辉。

突然间,他将手一拂,长枪顿时从手中飞出,顺着小毛驴身后的云烟小道飞驰而来。

枪头响起阵阵音爆之声。

云烟小道被强劲的气流冲开,散向四方。

恶臭的气味迅速飞散,追随而来的马匹顿时纷纷回头,想要避开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却被马背上的骑兵勒住,只能四处打转。

飞奔的小毛驴骄傲地抬起头,无声地诉说它的驴屁有多大的威力。

臭熏千军万马。

令经历了千百回战场历练的野人军队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唯有西门无忌还能顶着驴屁跟随。

身后,长枪滚滚如龙,转瞬即至。

西门无忌回头,正待出手,耳边骤然响起一剑的声音:“散开。”

西门无忌连忙侧身避过,仍然被长枪带起的龙卷风吹得东颠西倒。

幸好长枪的目标并非西门无忌。

一剑在驴背上扭腰回头,伸手一抓,一把抓住枪杆。

巨大的劲力从枪身上专来。

枪在咆哮,枪身挣扎不停,直欲从一剑手上飞出。

一剑和毛驴都被巨大的力量掀起,驴啼飞舞不断,似有千万只驴腿在奔跑,却只是凌在半空中,不曾落下地去。

一驴一人,被长枪的力量送至百米外,中间一连撞开了七、八名骑士,方才落地。

一剑的嘴角边流下一抹鲜血。

“多谢送枪。”

一剑朗声说道。

他手持长枪,挥舞不断,挑翻一名名骑兵。

驴不停蹄,很快便将追兵甩在了身后,只有西门无忌仍然在后面紧紧跟着。

后方,敌军统帅冷哼了一声,再次张弓搭箭。

齐云山上,任云飞伸手一指,喝道:“去。”

手中的魔剑顿时破空而去,转瞬间出现几十里外的战场上,斩落射来的弓箭。

魔剑如飞鸟,绕军前飞舞。

数万骑兵,同时勒马。

野人军队统帅的目光从一剑身上移开,死死盯着飞剑。

“在下花东海,奉花王号令,来此会猎,不知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原来这名统帅名叫花东海,却不知他口中的花王,又是何许人物?

莫非是野人的皇帝?

任云飞心中惊讶,自不会现出身来。

只是令魔剑在半空中穿梭回舞,见到一剑和西门无忌的身影渐渐远去,方才令魔剑回转。

八匹骏马一起拉动的马车上,花东海站在车顶上,望着魔剑消失的地方,沉吟不决。

“想不到此地竟然有飞剑士,青书,此事你怎么看?”

与花东海站山一起,穿着一身儒袍的军师月青书合上手中纸扇,斟酌了片刻,方道:“将军只管将兵锋逼至徽阳城下,再将此地有飞剑士的消息上报就是了。”

花东海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将手中令旗一挥,原本停滞不前的大军再次开动。

不足百里的路程,没有追兵的阻拦,以一剑和西门无忌的脚力,自是转瞬即至。

小毛驴身后一溜烟儿,身影快得让人眼花。

前一秒还在山脚下,下一秒已经跑到了山腰。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齐云山山顶。

这才放小脚步,迈着小碎步,一路欢快的跑到任云飞身旁,轻轻撕鸣,一脸巴结讨好之意。

一剑哈哈笑道:“这小畜生见谁都瞧不上眼,唯独对任兄弟刮目相看。我养了它这么多年,也不曾见它这般讨好过我。”

“徒儿西门无忌拜见师傅。恭贺师傅取得宝剑,平安归来。”西门无忌一见到任云飞,连忙行起跪拜大礼。

那些时日,他实是被折腾得太惨,如今想起来都有心理阴影。

此刻一见任云飞,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奉承阿谀,使师傅不要念起往事。

任云飞果然颇为高兴,冲着西门无忌点了点头,随手拂来一股内气,将他的身躯托起。

“三年未见,任兄的功力更胜从前,如今恐怕就是剑主亲临,也未必能胜过任兄。”

一剑慧眼如电,看出任云海身上的血气与内力流转融合,隐隐有圆润之意,这分明是即将跨入先天圆满境的征兆。

一剑不由得感慨万千,对别人来说难于登天的破境,对任云飞来说,竟是这般容易。

他才多少岁啊?

就要跨入先天圆满境吗?

任云飞笑道:“你就别吹捧我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对付野人入侵。”

他顿了顿,问道:“一剑大师与野人交手多次,不知有何心得?”

第一百零二章 真正的精锐之师

一剑望着远方渐渐奔来的军马,道:“野人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与他们的军队相比,大陆上的军队,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这句评价可谓是毫不客气,连任云飞都一时愣住了。

大陆上的九国,都有着极为完善的军制,彼此间征战多年,经验也不可谓不丰富。

然而,在这个武道昌盛的时间里面,各国军队的主力人马,却无一例外皆由普通人组成。

大陆上武者的地位崇高,自然不愿意去当一名大头兵,百夫长以上的军官职位上,才能见到一些武者的身影。

依大魏军制,千夫长以上的职位,才强行规定必须由武者充任。

只有禁军这样的精锐部队,武者的数量才会相对多一些,但主要的兵士,仍是普通人。

大魏立国的根本,并非军队,而是强者。

魏氏一脉,高手辈出。

剑阁历代阁主,都是先天大成境的高手,以一己之力,便能镇压天下。

大魏更有传国的绝世名剑。

当年魏氏先辈正是持此剑会尽天下高手,建立魏国。

大陆诸国的历史大抵如此,强者才是立国之本,定国之基。

战争中,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永远都是高阶强者之间的战斗。

然而,野人的军队,却并非如此,即使最低阶的兵士,也都配备着极为精良的装备和马匹,许多士兵本身就是后天境的武者。

十万野人大军,武者的数量不下万人。

大魏寻常的军队碰上这等精锐之师,自然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了。

站在齐云山山顶,看着远方的大军,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多时,军队的前锋已逼近至距离齐云山不足十公里的地方。

那里有着朝廷大军构建的第一道防线。

大军一路奔来,任云飞原以为对方会休息片刻。

不料,第一股约莫两千人的野人部队抵达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发起了进攻。

在任云飞的视野中,此刻野人各支部队之间相距往往有一两公里远,几十股军队,凌乱分散在一片十几公里长,十几公里宽的阵地上。

前方的军队已经开始进攻,后方的军队却还在十多公里外,各路军队看起来像是在各打各的,全无章法。

任云飞不由得皱眉,野人军队的统帅花东海真的一点都不懂兵法吗?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第一股两千人的部队像一把利刃,深深地插进大魏军队的防线内。

大魏精心构建的防线如纸糊一般,被轻轻撕开。

铁蹄奔腾。

每一名野人骑士,都是一辆巨大的战车,几吨重的人和马便是最好的武器,重重的砸进大魏军队的阵地内,势不可挡。

挖出来的壕沟足有十五米宽,却被野人骑士一跃而过,全然不起丝毫作用。

两千名骑兵,一个短暂的冲刺,便已经斩杀超过五千名的士兵,大部份人都是被马蹄踩死。

几吨重的战马,疾速冲来,那巨大的动能足以将寻常兵士冲飞。

偶尔有人举刀反抗,刀光斩在马和人身上,便被重重厚甲挡住,不能造成丝毫的伤害,甚至不能让他们跨下坐骑减速缓慢半分。

大魏军队扔下了超过五千具的尸体,却只有寥寥几名野人骑士落马。

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个万人方阵被冲得七零八散。

领头的野人将领一挥令旗,两千名骑士同时勒马,调转回头。

这时候,他们体现了超一流军队的素质。

两千名骑士,排成整整齐齐的两排,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在战场上,这支军队从散乱的队形到完成这样的阵列,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如此快的速度,令站在远方高台上观战上的大魏将军们齐齐变色。

任云飞的瞳孔微微一缩,目光与一剑相视而望。

一剑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不是第一次与这支军队打交道,自然知道他们的厉害。

军队的战力来源于组织,纪律和配合。

个人战力集合成军团战力后,绝不是简单的累计叠加,而是会产生乘数效应。

训练有素的战阵能发挥出几倍的杀伤力,士气也能保持得更久。

但“训练有素”这四个字,恐怕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这支敌军。

这支军队在将大魏军队的防线凿穿之后,丝毫也没有半分的混乱,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完美的表演着他们杀戮的艺术。

战场上血流成河,被战马踏过,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叫喊着,呻吟着。

眼前的景象仿若是身处地狱之中。

两千名屠夫同时举起了收割的镰刀。

战马开始奔腾。

这一次,他们跑得极为整齐,速度却是丝毫也不慢。

尚未死去的大魏士兵绝望的看着迅速逼近的死神。

他们既跑不掉,也无力反抗。

在麻木中被弯刀砍死,铁蹄踏成肉酱。

大魏士兵身上的铠甲如同纸糊一般,而野人骑士身上的重甲却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这一次,没有幸存者,阵地上的所有生命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两排骑兵扫过之后,尚未断气的士兵都被补上了一刀,几吨重的马蹄无情的碾压而过。

这一切都完成得极快,快到大魏的将军们还来不及调谴周围阵地上的魏军支援。

野人兵士清扫过战场,再次勒马回身,望向大魏军队,开始欢呼起来。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野人军队齐声叫喊着。

此时,第二股野人部队也开始旁边几公里外的防线上凿进大魏军队的防线中。

刚才的一幕在另一头的阵地上重复上演。

十几分钟之后,又一个万人方阵被不到两千名野人军队屠杀殆尽。

而野人的军队不过五、六名士兵身亡。

若非大魏领军的将领武功非凡,竭力死战,恐怕野人的军队就是零伤亡。

在一场毫无花哨,硬碰硬的攻坚战中,野人军队以两千人对阵一万军队,以近乎零伤亡而获胜。

整个战争的过程只持续了十几分钟。

远方,汤方度站在高台上,望着眼前的景象,手脚都开始有些发凉打颤。

此前已经有无数战报如雪片般飞入军部,汤方度看过之后,大多不以为然。

前线将领为了推卸败军失土之责,往往会对敌军的战力夸大其辞。

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汤方度久经沙场历练,不相信世间真有那些奏折中所说的军队。

大魏禁军,已是天下最强劲的精锐之师,流言中的野人部队,不可能比大魏禁军更强。

直到此刻,真正见识到野人的军队,汤方度才明白过来。

那些人并没有夸大其辞,恐怕还大大弱化了野人的军队。

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与这样的天下雄师相比,大魏最精锐的禁军,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第一百零三章 赵立峰

汤方度眼前一阵恍惚,他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定要确保徽阳城不失,否则,提头相见。

真正在此感受到野人的兵锋,汤方度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大魏禁军当然比阵地上被屠杀的炮灰部队要强多得,却也绝无法与野人军队进行硬碰硬的对抗。

如今唯一的胜算,便是派强者孤身突入,斩杀敌军主将。

然而,能统帅如此精锐之军的统帅又岂是弱者,要冲进十万大军将其斩杀,这谈何容易?

如果回到三十年前,汤方度或许还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这几十年以来,他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却已不复当年之勇。

这次为家族计,以为能捞轻轻松松地捞一些军功,汤方度才再次领兵出征,没想到竟是如此棘手的局面。

“大将军。”

身边的参谋看出了汤方度的情绪变化,此际大敌当前,主将绝不能自乱手脚,当下小声提醒道:“该令禁军出击了。”

“啊!”汤方度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失态。

无论如何,此刻当着诸将的面,他这个主帅绝不能表现出畏惧害怕之色。

“大将军,敌军虽强,但轻率冒进,各股军队分散于战场各处,首尾不能相顾,此兵家大忌。末将不才,愿领三万禁军出击,必要先剿灭一股敌军,杀杀他们的威风。”

说话之人,却是赵府参将赵立峰。

赵立峰自小从军,历经大小战役无数,立下不少战功,再加上他为人豪爽,勇于担当,如今年岁虽然不大,军中威望却是颇高,一些低阶军官,甚至称他为“小军神”。

对于这个称呼,赵家自是欣喜不已,有心操作之下,小军神之名便声名鹊起,越传越神。

据说赵立峰甚至入了官家法眼,前途不可限量。

大魏立国,魏氏一脉承继皇家血统,身份尊贵,自不待言。

除魏氏之外,大魏还有七大门阀,亦是传承久远。

魏氏立国之时,对于率先臣服的一些武林高手封王封地,立为门阀,发誓与之共享江山。

这些门阀,往往占据大魏边疆之地,镇守一方。

赵家作为七大门阀之一,三万年以来,家中出将入相者不计其数,如今赵氏子弟遍布朝中军中,赵立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却已任参将之职。

见到赵立峰站出来,汤方度沉吟了片刻,道:“敌军势大,我军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中了敌人的圈套。传令下去,三十万禁军紧守后防战线,但有怯战畏战逃跑者,杀无赦。”

“大将军。”赵立峰话尚未出口,便被汤方度堵住:“休得多言。”

赵立峰怒极,瞪了汤方度一眼,拂袖而去。

“赵立峰仗着自己是赵阀子弟,分明没有将大将军看在眼里,末将认为,必须严惩以正军威。”赵立峰方一离开,参将诸葛连云立即站出来。

“赵参将年轻气盛,立功心切,有些冲动也在所难免,日后等他经历得多了,自然能理解本将军的做法,就不必责之过严了。”汤方度并未将赵立峰的失礼放在心上,反而出言为他辩护。

三百万大军云集徽阳府,小小的徽阳城,自然容不下如此庞大的军队。

沿徽阳城以外几十公里,一百五十万军构建了层层工事。

一百二十万杂牌军队固守在前方工事内,后方是三十万机动的禁军。

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军队则充作后备力量,尚未投入在战场上。

汤方度故意将一百二十万杂牌军将当炮灰使用,不知道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整条战线延齐云山展开,任家庄园刚好处于战线的中间位置。

任家庄园两侧大军聚集,杀气冲天,任家庄园前方却没有布置一兵一卒。

汤方度站在高台上瞭望野人军队,那些横冲直撞,神气飞扬的野人大军竟然也都避开了任家庄园所在的地方。

汤方度不禁有些失望,原本指望着野人大军不明就里,冲进任家庄内,到那时自然会激怒坐镇任家庄的任云飞。

任云飞若是出手斩杀野人大军统帅,这场战争,未必便没有一线胜机。

如今看来,对方统帅显然也不是傻子,不会冲动行事。

只是不知任云飞的态度又是如何?

这些江湖人事,平日里最是喜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真正国难当头,生灵涂炭之时,却又往往只想着独善己身。

这个任云飞,多半也是如此了。

野人大军不去侵犯任家庄,想要他出手相助,怕是不可能了。

连续冲击了两处阵地,斩杀了两万士兵之后,野人的大军暂时停止了冲击,一股股的野人军队纷纷在阵前下马休息,全然没有将大魏军队看在眼里。

汤方度几次想下令军队出击,却最终按捺住心头的想法。

领兵多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强大的军队,完全不能以常理揣测。

武者与普通人完美融合,这支军队,没有战鼓号角,军旗也只有寥寥几面,一切几乎都是在凭借着本能的默契行事。

十万大军,分作近五十股,配合得天衣无缝。

武林中有合击之术,军队中也有各种军阵,但军队的人数越多,阵法越难训练,指挥调度也极为不易。

然而,眼前这只军队,人数障碍仿佛是不存在的。

当一股敌军冲击作战的时候,两千人仿佛个个都心有灵犀,配合得完美无瑕。

他们一定有特殊的功法配合,而且人人都练有那种功法。

这是汤方度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

若果真如此的话,大魏要想与野人的军队对抗,唯一的办法是弄到他们所修炼的功法,再在军中推广。

将现在的大魏军队推倒重建。

但这种事情,光是想想便令人觉得头疼。

大魏立国几万年,各方利益纠缠交织,若要重练新军势必牵扯多方利益。

光是平衡门阀世家的权力与利益便要吵上很多年。

到那时,恐怕大魏都已经灭国了。

更何况野人越是势大,大魏军队越是不堪,就需要借重门阀世家强者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更不可能去冒犯他们的利益。

汤方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诸般想法抛之脑后,开始思索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第一百零四章 商议

野人军队在阵前肆无忌惮的嘻戏,显然并未将大魏军队看在眼中。

几个小时之后,眼看太阳将要下山。

野人的大军才开始行动起来,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十万大军仍是分作近五十股安营,这些人一旦开始行动起来,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安立营寨,烧饭做菜,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已处处飘香。

任云飞注意到两点,一是这支部队,即使是尚未破境成为武者的普通士兵,也有着极为强壮的体魄,力气过人,远胜大魏的军人。

二是野人的军队行动起来,迅疾如风,并且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的混乱。而这种严格的秩序,恐怕不是“军纪严明”这四个字能形容的。

他们真的好像彼此之间都心有灵犀,每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如同最精密的机械一般的精准。

而且,在任云飞的感知中,并没有听到军官们发号施令,控制混乱的叫喊声。

这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野人的军队,远比看上去更可怕。

而他们军中的武者,分布得极为均衡,十夫长以上的职位都是武者,个人战力极为惊人。

十万大军,上万名武者,十几名先天境高手。

大陆上还从未出现有如此豪华阵营的军队。

也难怪大魏的军队与他们相比,不堪一击了。

这些士兵装备的盔甲也不是寻常之物,在任云飞的视线中,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装备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感知中还有一缕缕的天地灵气进入其中。

一剑笑道:“我曾经缴获过他们的盔甲,拿来给你看看。”

任云飞点了点头,不多时,几名家丁合力抬来一幅盔甲。

“这只是野人军队普通士兵所穿的盔甲,重量却足有八百公斤。”

任云飞吃了一惊,接过盔甲,稍稍称量了一下,便知道一剑所言,果然不虚。

即令野人士兵个个都是后天境的武者,也绝不可能披着八百公斤重的盔甲急行军。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盔甲上的符文减轻了它本身的重量。

“我研究过上面的符文,这些符文与特定的宿主绑定,一旦宿主死亡,符文便会失去作用。我们即使侥幸缴获一些盔甲,也无法给自己的士兵披上。”

八百公斤重的盔甲如若没有符文减重,当然不可能给普通的士兵披上,但野人军队的士兵身上却是人人都披着如此重甲。

面对身披如此重甲的野人士兵,大魏的普通士兵根本不可能给他们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

无论是刀剑还是箭矢,都无法破对方的防。

披上这套盔甲,即使站在那里给普通人砍,也能安然无恙。

也就是说,除了极少数武道强者之外,普通士兵的人数对于野人的军队并无意义。

普通士兵面对横冲直撞的野人骑兵,简直就是在以血肉之躯去抵抗坦克。

武装一支这样的部队,必然需要耗费海量的资源,却不知道野人的国力能支撑起多大的军队规模呢?

如果数量庞大的话,大魏也不用打了,还是先研究一下以哪个姿势投降算了。

此刻,在野人大军的中军帐篷中,十几名先天境高手席地而坐,这些人当中,倒是有一大半没有披任何盔甲。

“花师兄,花王之前早已有令,三日之内,攻战大魏徽阳全境。如今我大军已兵临徽阳城下,自当与集结于此的大魏军队决一死战,为何却驻足不前呢?”

一名青衣男子盯着花东海,言语咄咄逼人。

“花师兄,你第一次执掌玄甲骑兵,可别忘了门派内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花东海端坐首席,听到此人怒斥,也不生气,淡然道:“花某自然晓得。”

他话锋一转,伸手指着齐云山所在的地方,道:“那里居住着一名先天大成巅峰的高手,态度不明,如果田树师弟愿意上山,斩杀此人,花某向你保证,三日之内,必破魏军。”

以田树的武功修为,自然不可能胜得过先天大成境的高手,他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难道我万花门还怕了区区一个先天大成境的武者不成?”

“万花门自是不怕,可眼下我率十万玄甲军来此,却没有如此强者跟随,如果此人出手,只怕在坐的诸位师兄弟,都难以抵抗,玄甲军也必将蒙受重大损失,这种事情,花某绝不允许其发生。”

“你分明是未战先怯。”田树喝道:“区区一个先天大成境的武者,就将你吓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南明师叔这次为何瞎眼,竟然让你执掌一旗玄甲军。”

花东海冷笑道:“你敢指责南明师叔?”

田树这才惊觉自己一时失言,他狠狠瞪了花东海一眼,不再言语。

月青书将手中纸扇合上,在手中拍了两拍,道:“如今门中事务繁多,青叶派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纵然将此地有先天大成境高手坐镇的消息报上去,只恐一时之间,门中也抽调不出人手来此。”

花东海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否则,又何必派玄甲军来此远征?门中随便哪位长老跑上一趟,斩了那魏国皇帝和剑阁之主,再另立新皇,何愁魏国不平。又哪里需要玄甲军一城一地的攻克呢?门中派玄甲军前来,除了锻炼一下我们这些新进弟子,训练军队之外,实则亦是无奈之举。”

花东海顿了顿,道:“青书师弟向来擅长谋略,诡计多端,不知有没有办法?”

月青书虽与花东海同为万花门子弟,却是后来半道拜入,与土生土长的万花门嫡系子弟不同,在门中根基较浅,自是不敢似田树那般无礼。

花东海初次领军,月青书便以将军称之。

花东海对这个称呼也极为满意,他在万花门时,一直郁郁不得志,唯有出来领兵打仗,执掌千军万马,方才觉得心中舒畅。

“那人并未与大魏军队的统帅在一起,显然并不是一路人。依我之见,不如我等前去拜访一番,纵然不能说服此人投入我万花门门下,只要能说服他不出手与我等为敌,眼前的局面,便可破解了。”

月青书此言一出,满座皆是骇然变色。

第一百零五章 拜访

“在下以为此事不妥。我等安坐军中,尚且可以借助玄甲军的力量与之抗衡,如若冒然前往会见,万一那人怒而出手……”

当下立刻便有人出言反对。

花东海也皱眉道:“之前那名骑毛驴的武者杀死我玄甲军数千人,此人却以飞剑威慑我等,使其安然退去,恐怕是敌非友。”

月青书冷冷道:“是敌人又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万花门既然看中了这片大陆,无论他们愿与不愿,终难逃大势所趋。武者修炼不易,岂有不爱惜自己身家性命的。我们只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明白我万花门是何等强大,知道与万花门做对唯有死路一条。他若是识相的话,便乖乖向我万花门投降,若是不识相,那便是自寻死路。纵然是门派内不派高手前来,我们以十万玄甲军再加上在座的各位师兄弟一齐出手,难道就真的打不赢一个先天大成境的武者吗?”

花东海斟酌了片刻,道:“月师弟所言,不无道理。我这便上山,去拜访一下此人。”

夜黑如墨。

任家庄内,却是灯火通明,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看不到半分大战将临的忧色。

在任家庄的下人们和武学堂的学员老师眼中,任云飞便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既然他回到了任家庄,那自然一切危机,都可以化解。

之前威胁血洗任家的禁军已然退去,凶残的野人部队也有意识的避开了任家庄所在地。

这一切,都是明证。

任云飞也不愿让父母担心,不会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表现出来。

今夜,任家庄内大办酒宴,庆祝任云飞的归来。

花东海和月青书来到了任家庄附近。

任家庄虽大,却只有一扇大门,却并不在这个方向,花东海的前面,并无大门。

作为先天高手,有没有门毫无关系,只是笼罩在任家庄各处的阵法稍稍有些棘手。

“门派内还是太过于大意了一些,对于这片大陆的情况,不够了解。”

月青书轻叹了一声:“我记得在门派的情报中,魏国真正值得重视的高手只有四个,魏国皇帝魏明,剑阁剑主魏九,灵隐门司马无生和何须隐。眼下此人,却不曾出现在门派中的情报中。”

两人相视而望,对此也很无语。

以万花门的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魏国,但凡能用出一分力量,也足以将魏国碾压得连渣都不剩。

只是如今天地初变,万花门的高手,尚且不能来到这片大陆上,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制约。

至于日间在帐篷中说什么受青叶门的掣肘,那是骗鬼的胡话。

青叶门的威胁纵然是如今万花门的现实,却也绝不至于让万花门连几名先天境巅峰的高手也抽调不出来。

真正的原因是此方天地,尚不能让过于强大的武道强者降临。

这中间的原因,花东海作为领军统帅,却是十分清楚的。

月青书也心中有数,只是瞒着其他的师兄弟们。

没有强者坐镇,唯恐人心惶惶,只能出此下策。

此方大陆,亦是诸多门派眼中的香饽饽,真等到天地稳定下来,万花门再想独占,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如今趁着天地初变,通道不稳,其它门派还没有开始进攻,抢得先机,无论以后如何划分利益,都少不了万花门的好处。

没有强者降临,此番谋划,成与不成,就要仰仗玄甲军了。

万花门养着二十四旗玄甲军,又分为上八旗,中八旗和下八旗。

玄甲军是门派出耗费重金打造的军队,主要便是为了征服门派内强者不方便降临的大陆。

此次来到九剑大陆,派出的是下八旗的八十万大军。

花东海奉令执掌一旗十万大军,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此番若是一切顺利,回到门派内,便有望获得一颗破境丹作为奖励。

那可是门内无数师兄弟梦寐以求的宝贝。

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花东海不敢接着往下想。

万花门的门规之严厉,在整个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此处的阵法虽然粗鄙,但阵眼之物却近乎完美无缺,除非我等的武道修为能超过雕刻之人,否则,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庄内。”

呈现在花东海和月青书眼前的,便是任云飞当日亲手所刻的雕像。

围绕任家庄园的阵法正是以雕像为阵眼。

“雕刻之人,心性资质,俱是一流,想不到如此蛮荒之地,竟有这等人物。”花东海感慨不已。

“能在蛮荒之地脱颖而出的,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月青书笑道:“毕竟此地资源贫乏,天地灵气也不充沛,于武道修炼而言,阻碍不少。”

月青书没有将话说完,花东海心中很清楚,月青书想说的是在此地能修炼到先天境界的武道强者,资质禀赋要胜过万花门弟子太多。

不过,终究只是一处穷乡僻壤罢了。

最好的天资,没有合适的生长环境,也结不出好的果实。

花东海观察了半天,确认并无他法进入任家庄园之后,才肃然站住,大声说道:“万花门弟子花东海,前来拜见前辈。”

武林中以强者为尊,任云飞的武功境界比他高出许多,便是前辈。

虽然看不起这片穷乡僻壤的武者,花东海仍然遵守了最基本的武林礼仪。

最重要的一点,今夜前来,乃是有求于人,花东海也不愿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否则,即便是最终斩了此人,耽误了万花门一统大陆的步伐,他花东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任家庄中,任云飞早已感知到两人的存在,见到花东海出言,任云飞便出声问道:“所来何事?”

“晚辈有些事情,想与前辈相商,不知可否进庄一见。”花东海拱手行礼,言语恭敬。

“进来吧。”

任云飞的话音落下,前方的阵法中,便有了一线缝隙。

这线缝隙处于半空之中,寻常人的肉眼完全看不出来,但在先天高手的感知中,自是一清二楚。

花东海与月青书同时一跃,进入任家庄内。

第一百零六章 红脸白脸翻脸

第一百零六章红脸白脸翻脸

“花将军是十万大军的统帅,如此深夜,不在军中坐镇,却来到任某庄中,不知有何指教?”

任云飞躺坐在一张滕椅上,小荷小花两人在一旁锤腿按肩。

任云飞有些奇怪,野人并非此方大陆之人,为何却使用同一种语言呢?

只是自穿越来此,诸般怪异,种种离奇,早已司空见惯,这个念头只有在任云飞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没有再多想了。

花东海垂手站在任云飞面前,执晚辈礼,听到任云飞问话,花东海微微欠身,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如今鄙人奉花王之令,领兵十万,来此会猎,希望能从山前借过,还望前辈通融。”

花东海的旁边,月青书却是双手抱胸,傲视任云飞。

花东海说完,任云飞尚未开口回话,月青书先在旁边说道:“万花门乃天方大陆屈指可数的大门,门内高手无数,阁下武功修为还算勉强。此方大陆贫瘠,如若阁下随我等征服此方大陆,我必举荐你加入万花门。”

“虽说你半道加入万花门,依门中规矩,必须先从花奴做起,但只要你好好努力,随我等的大军征伐,统一此方大陆,为本门立下汗马功劳,门派自是不会亏待于你的。随便赐下一些丹药秘笈也能让你的武道修为更上一层楼,甚至将来问鼎通玄,也未必就完全不可能。”

月青书神情据傲,鼻孔朝天,全然不将任云飞看在眼里,仿若让任云飞拜入万花门,便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任云飞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炼化永恒之火后,任云飞也吞噬了不由天残存的魂魄,吸收了许多记忆碎片,虽然大半都是残缺不全,但隐隐知道所谓的野人入侵,实是另一方大陆对此方大陆的殖民战争。

大陆之外,便是无尽海,无边无际,海中飘浮着无数片大陆,这些大陆在无尽海中四处飘荡,时而接近,时而远离。

当一片大陆与另一片大陆接近的时候,便有可能通过无尽海跨越到别一片大陆。

只是要跨越无尽海极为不易,似乎还有着种种限制,不由天的记忆残缺不全,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看来花东海与月青书所处的大陆,武学比此方大陆更为昌盛,武道强者更多,因而有点俯视此方大陆的意味了。

见到任云飞不说话,花东海连忙在一旁打起笑脸,道:“我师弟性子耿直,不太会说话,还望前辈莫怪。”

就刚才这口尖牙利的言语,像是不太会说话呢?

任云飞心中暗暗冷笑,这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戏演得不错。

对于这种人,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剑斩之便是最好的待客之道,不过,在此之前,任云飞还想知道更多的东西。

“万花门果真这般强大?却不知门内有多少通玄境强者呢?”任云飞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自然。万花门乃是星源大陆的一流门派,门中通玄境修为以上的高手都有三人之多。”月青书一脸骄傲之意。

任云飞“哦”了一声。

整个万花门也只有三名通玄境强者,月青书刚才说任云飞只要加入万花门,便有望通玄,纯属忽悠了。

几万年前,此方大陆武道昌盛之时,也曾经涌现过不少通玄境的高手,大陆九国的立国皇帝,无一不是通玄境强者。

由此而观之,万花门实力虽强,此方大陆也未必就全无抵抗之力。

不过,任云飞先后见识过徐仙和不由天两位通玄境强者死去几万年留下的遗物威能,比谁都更清楚通玄境强者是何等恐怖,他如今的武功修为即令在整个大陆亦属顶尖行列,但若是遇上徐仙或不由天那等人物,恐怕伸一根手指头,便能将他轻轻碾死了。

万花门的通玄境强者如若修为不在徐仙或不由天之下,只需一人,便足以横扫整个大陆。

至少以如今大陆明面上的顶尖武林高手的武功修为,绝无力与一个通玄境强者抗衡。

只是如今的大陆上,真的就没有通玄境强者了吗?

是不是还有一两个老不死的通玄境强者躲起来了,尚还活着呢?

任云飞既不敢肯定也无法否定。

这种事情,没有人能说得清。

花东海又欠了欠身子,弯腰说道:“月师弟虽然言语粗鄙,所言却也不是全无道理,前辈可得认真考虑一下。”

任云飞笑道:“想让我认真考虑,你们可得将星源大陆和万花门的消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详详细细的与我说一说了。”

月青书冷冷道:“有些事情,阁下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他显然不愿说太多。

任云飞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无法认真考虑了。”

花东海的神色有些失望:“人各有志。前辈不愿加入我万花门,晚辈自是不敢勉强。如今晚辈领十万玄甲军会猎于此,需从前辈的庄园前路过,还望前辈莫要阻拦。前辈只管静心在庄园内享乐即可,晚辈向前辈保证,绝不会有一兵一卒来进犯前辈的庄园,打扰前辈的清净。”

任云飞淡然道:“如若我说不呢?”

言语轻轻,若春风拂面,落在耳中,柔和舒适。

但所说的内容却令花东海极不舒适。

这一刹那间,花东海和月青书都将警戒心提到了十二分。

花东海脸色再变,缓缓说道:“前辈是何意呢?”

任云飞从滕骑上坐直了身子,道:“三年以前,我就让江湖上的朋友相互转告,徽阳是任某潜居之地,还望江湖上的朋友给任某一个面子,不要来这里生事。你却率大军来徽阳,公然屠杀我徽阳百姓,你说,任某该如何相报呢?”

花东海沉默了片刻,道:“这么说来,你是想将我留下了。”

此刻双方撕破了脸皮,花东海便一改之前的恭敬,不再称呼任云飞为前辈了。

任云飞望着花东海,点了点头,笑道:“任某正有此意。”他停顿了片刻,又道:“两位都是起源大陆之人,武学昌盛之地,万花门又是顶尖大派,任某将两位拿下,想必能套到不少情报消息吧。”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 会吃剑的剑

事实上,花东海和月青书刚踏进任家庄的时候,任云飞就已经决定要将两人拿下。

只所以等这么久,无非是想看看能否从两人的话语中,得到更多有关野人军队,哦,应该说是万花门的情报。

毕竟,很多时候,抓起来严刑拷打未必是有效的,能套一些话也是不错的。

花东海和易青书两人既然敢脱离大军,来到任家庄见任云飞,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此刻见到任云飞翻脸,两人脸上也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纵然是任云飞的武功修为比他们两人高出一个境界,更是一名飞剑士,但此方世界贫瘠,无论是功法还是武技,都不如万花门的精湛,真动起手来,两人纵然不敌,却也不见得就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任云飞微微一笑,端坐滕椅上不动,伸手往空中一抓,一缕并不算大的天地灵气被任云飞抓在手中,他随手搓揉着。

那缕天地灵气在任云飞的手掌中极度压缩,凝聚成比芝麻更小的两粒微尘,任云飞的手轻轻一弹,由天地灵气凝成的微尘便若出膛子弹,射向花东海和易青书两人。

院子里没有丝毫异常的动静,一切都像吃饭喝茶时的动作那般轻松写意。

花东海和易青书的曈孔中都浮现阴霾,转瞬即失。

四只滚圆的眼珠若宝石般,最细的微尘,也尽收眼孔。

两人双手划动,几乎是刹那间便动了几十下,一缕缕的天地灵气击向那两粒微尘之珠。

却没有阻挡住半分。

灵气微尘珠突破了道道防线,向着两人袭来。

一切都只在电闪火石之间。

花东海和易青书的面前突然升起一道道灵气盾牌。

仿佛一块块的玻璃,骤然出现在两人身前,玻璃层层叠叠,填满两人身前的空间。

空气中响起啪啪啪之音。

微尘珠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灵气盾牌。

花东海和易青书的身体开始即速后退,与任云飞的距离从几米远转瞬拉到几十米远。

在他们的前面,无形盾牌一层层的生成,又不断被穿透,足足穿了五六十层之后,微尘珠才终于消融。

花东海心中禀然,不敢有任何的轻怠之心,心念一转,手中便多了一柄剑。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隐隐约约间有许多符文浮现。

“咦,那是什么?”任云飞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在询问两人。

“你虽然武功境界比我高,但毕竟出身在这偏僻之地,许多玄妙武道,都未曾见识过。”花东海大喝道:“我念你修炼不易,才给你一个机会,亲自来此劝告,你可不要误入歧途。”

“聒噪。”任云飞十指成爪,向着两人抓去。

见到任云飞如此出招,花东海吊着的心,顿时淡定了许多。

武道强者,皆有自己武道。

飞剑士以剑入道,一剑破万法。

万花门中的前辈长老,谆谆教导,练武之人,最忌分心他用,耽误时间不说,还会令自身的武意不纯,纵有十分武功,亦只能发挥出两三分。

任云飞弃剑不用,便是失了真纯之意。

这令花东海有些喜出望外。

花东海手握长剑,一剑迎向了任云飞的飞爪。

星源大陆武学昌盛,武道所需的各种资源亦丰富百倍。

在此方大陆上,先天境强者往往寻不到合适的兵刃,盖因寻常的武器对他们已经没有作用,而天材地宝又难以获得。

然而,在武学昌盛,资源丰富的星源大陆,先天境武者,却几乎人人都有武器兵刃,许多人还有好几件。

花东海便拥有一柄斩龙剑和一件符星衣。

斩龙剑锋利无比,符星衣防御极强,两者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此际面对武功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的任云飞,花东海自不敢有任何保留,当下全力以赴,只求能迅速脱身而出。

眼见花东海的斩龙剑就要碰上任云飞的五爪,花东海心中冷笑不已。

土著就是土著,出身在这穷乡僻壤中,哪怕是有些天赋,见识却终究是有限得很。

他的斩龙剑可不是凡物,那是门派中的长老以天外陨石精铁铸成,再置于万剑林中养出剑意,然后以花东海自身精血喂剑十几年,剑心相通,方可佩戴在身。

此剑之锋利,先天境武者的肉身绝对抵挡不住。

哪怕是调集天地灵气,形成灵壁护盾,也无法抗衡。

若对方大意轻敌,冒然接剑,他这一剑,便可将其重伤。

这倒是有些出乎花东海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思考着怎么逃走。

此方大陆先天境武者,往往喜欢以肉身对抗兵刃,因为先天境武者的身体本身就是天材地宝,坚韧程度远胜寻常兵刃无数。

但此方大陆武者看似正确的理念,在星源大陆,却是极其离谱的低级错误。

高手过招,只在毫厘之间。

就在花东海的斩龙剑要与任云飞的手撞在一起的时候,任云飞的手上突然凭空多了一柄剑。

与此同时,任云飞的手向后退了三寸,于是花东海手中的斩龙剑便与任云飞手上的剑碰在了一起。

两剑相碰,悄无声息。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斩龙剑在一瞬间似是化作了一条柔软的鞭子,与任云飞手中的剑缠在一起,倾刻间消融于无形中。

“啊!”花东海惊讶地叫出声来。

冷汗直冒。

任云飞手中是什么剑,为何斩龙剑会出现这番变故?

花东海的心神中,他与斩龙剑的联系已然不复存在。

那柄他耗尽心血,辛辛苦苦方养出来的斩龙剑竟然被任云飞手中的剑吞噬了。

花东海做梦也想不到,在如此偏僻之地,竟然还有这般神奇的剑,毫不着力便将自己的斩龙剑“吃”了。

任云飞剑势不减,直直斩向花东海。

花东海再也不敢用身上的符星衣去试任云飞手中的剑。

“空间挪移。”花东海轻声说道。

他的身影消失了,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任云飞的剑。

“你跑得掉吗?”任云飞冷哼一声,长剑一抖,剑光便再次出现在花东海眼前三寸。

第一百零八章 一张纸

神出鬼没。

这项传承自风云堡的神通,任云飞后来与人交手,已极少使用了。

这项神通虽然神奇无比,但实际使用中,却有诸多限制。

先天高手相斗之时,内力和天地灵气激烈碰撞,往往会造成周围空间的动荡。

神出鬼没的神通,本是对空间缝隙的一种精妙运用,一旦空间震荡,便难以寻得那一丝空间缝隙,难以施展出神出鬼没的神通。

听云不语说,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在于修炼者自身对空间的理解有多深刻。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真正掌握这项神通的武道强者,即使最激烈的空间动荡中,亦能轻松施展出神出鬼没。

任云飞所练的神出鬼没,本就是风云堡雕刻下来的简略版,并非神通天壁上的原版,威能弱了许多,诸多精妙,也未能一一显示,使用起来的限制就太多了。

此刻能顺利施展出来,实是侥幸成份居多。

手中的魔剑,似是异常兴奋,她刚刚将斩龙剑“吃下”,此刻更想再饮人血。

先天高手的血,对魔剑来说,胜过普通武者许多。

魔剑可是一柄口味很挑剔的剑。

传说中,有些吸人血的魔剑会将人身上的血吸干,死在剑下之人,都会成为一具干尸。

但任云飞手中的魔剑显然不是寻常的魔剑。

她是一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剑。

她是一柄不再狂饮烂吸人血的剑。

她亦是一柄很高傲的剑。

魔剑每杀一人,都只吸一滴血。

一滴心头精血,那是人身上味道最好的一滴血。

至少魔剑是这样觉得的。

故而,死在魔剑手下的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过,如果被杀之人的武功很高,魔剑也不是不可以例外。

毕竟,先天高手的血,味道鲜美无比,且极不容易饮到。

“空间乱。”花东海说了一声。

他的身体开始分成了几块。

他似乎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块块的肢体分散在不同的空间中。

眼前的画面诡异无比。

“找死!”任云飞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微笑。

这种扰乱空间神通,乃是魔剑最喜欢玩的游戏,任云飞与魔剑心意相通,花东海此举,正中任云飞下怀。

“绞!”

任云飞握剑的手轻轻翻转,剑光似一柄伞似的撑开,散向四方。

刹那间,花东海原本已分作几块的身体被搅成碎片。

“啊!”院子中再次响起花东海惊恐的叫声。

此际,花东海的身体在不同的空间中变幻,魔剑一搅之力,竟令他的身体真的四分五散。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花东海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

任云飞的眼前,只看到一件衣服被魔剑搅成碎片,片片飘落。

手心中传来魔剑不甘的心绪。

院子里也不见花东海的身影。

任云飞的感知散开,立刻察觉花东海已经出现距离任家庄几公里的外的军营中。

想不到竟然让他跑了。

任云飞微微皱眉。

花东海应该是借助他身上的符星衣才逃掉的。

此刻,在几公里外的军营中,花东海心中仍后怕不已,这趟任家庄之心,他的剑与宝衣皆被毁掉,损失不可谓不大。

若非他在的符星衣有换命之术,而他在最后一刻果断换命,恐怕此时的他已成为任家庄内的一具尸体了。

这番交手,看似繁复无比,实际上整个过程都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胜负已分,花满天已仓皇逃跑。

“金蝉脱壳,以壳换命。”

任云飞望着还在院子中尚未逃走的月青书,道:“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也有一件可以换命的壳呢?”

花满天与月青书身为同门师兄弟,在此性命悠关的时候,花东海却一个人独自逃跑了,不知道月青书作何感想呢?

“我没有!”月青书很光棍的回答。

“好。”

任云飞手中的剑在轻鸣,催促着任云飞快些动手。

她饿了。

“你慢着。”

月青书的神色一点也不紧张,道:“你还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任云飞一愣,道:“这很重要吗?”

月青书认真道:“这很重要。”

“那你叫什么名字?”

“月青书。”

月青书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任云飞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人自进任家庄之后,一直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为何此刻想询问呢?”

月青书叹道:“能杀一个先天大成境的高手,于我而言,实是一种光荣,我希望自己能记住名字。”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锋利起来,道:“也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任云飞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觉得自己能胜过我?”任云飞似是不解地问道。

月青书摇了摇头,道:“我无法胜过你。”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能杀了你。”

任云飞笑了,道:“凭什么?”

月青书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一张白纸,一张洁白无瑕的纸。

“凭它。”月青书将纸缓缓打开。

任云飞的心跳骤然加速。

“是我建议花东海来与你会见的。你若是愿意降服,那自然一切好说,你既然不愿,那也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月青书的神情中难掩喜悦之色,道:“我很喜欢杀人,尤其是杀武功修为比我高的人。”

“你是我来此方大陆之后,斩杀的第一个先天大成境高手。”

任云飞道:“你就这么断定,不怕自己死在我的剑下吗?”

“哈哈哈!”

月青书大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伸手指着任云飞道:“你知道我手中这张纸,它是什么吗?”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道:“本门既然要远征此方大陆,如何对付像你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早有准备,我便是奉令之人。”

花东海逃走了,看来花东海亦不知道月青书手中有这样的底牌。

任云飞的目光死死盯着月青书手中的白纸,道:“无论它是什么,我都会一剑斩之。”

“狂妄。”月青书喝斥了一声,道:“你要学会敬畏,要知道这世间还有许多存在,他们的威能,是你所不敢想象的。”

“比如我手中的纸。”

月青书笑得很得意。

第一百零九章 永恒之火

“它本只是很常的纸,只是染上一丝通玄境强者的意念,那便不寻常了。”

月青书一脸戏谑的看着任云飞,似是看着老鼠的猫。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原本一直轻松快意的任云飞此刻神情凝重,通玄功在体内奔腾转动。

通玄境强者的威能,任云飞比谁都更清楚。

“通玄境强者的厉害,你根本就不知道。”

月青书轻蔑的说道:“此方大陆没有通玄境的强者,所以才给你造成自以为自身很强大的错觉。其实,以你的武功修为,在通玄境强者眼中,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壮一点的蝼蚁和瘦一点的蝼蚁,你以为有什么区别吗?”

月青书仍然不急着动手,他奉令随军,拿着拥有无上威能的宝物,却不敢轻易暴露于人前。

此际,好不容易有一个向人吐言的机会,他很想说个痛快。

反正眼前的人,都将成为死人。

任家庄园的人,他一个也不想留。

此次出征,门派内无法派出高阶武者同行,要对付此方大陆上的武道强者,便只能依靠门派内赐予的武道之宝。

但武道之宝毕竟是死物,持有者的武功不高,唯有秘密行事,出奇制胜,方能取得效果。

否则,对方若是有心潜藏,低阶武者想找出高阶武者的行踪,那可就难于登天了。

“那就让我任云飞来见识一下星源大陆通玄境强者的武道吧。”任云飞提剑,向前跨了一步,无形的威压扑向月青云。

千般言语,万种说辞,最终还是需在手底下见真章。

“狂妄。”月青书轻喝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突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回事,好像有些不对啊?我不会是拿错纸了吧?”

“噗。”

院子中的小荷小花欢快地笑出声来。

此人装了这么久的大尾巴狼,不会真闹出一个大乌龙吧。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那张白色的纸,突然亮了起来。

一缕光芒,射入任云飞的体内。

“我逗你们玩的,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拿错了纸吧。”月青书脸上的戏谑之意更浓了。

小荷小花刹那间惊恐得闭不上嘴唇,望向月青书的眼神有若看着魔鬼。

纸上的光是真正的光,快得不可思议,完全无法躲避。

任云飞的身上流出汩汩鲜血。

“这是本门通玄境强者的一道武道真意,里面蕴藏着一缕通玄境强者的杀气。”

月青书笑着望向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的任云飞,道:“现在,你知道通玄境强者的恐怖了吗?虽然受无尽海中的通道所限,本门强者还不能降临此方大陆,但是,他们随便赐予一点东西,也不是你这种蝼蚁能承受得起的。”

任云飞的身体在不断颤抖,血流不止,却始终没有倒下。

“没用的。”月青书摇了摇头,道:“通玄境强者一缕杀意是何等威能,任你如何运功,也无法阻挡住气机外泄,鲜血止流。”

任云飞感到在生机飞快地流逝。

月青书站在面前,得意的笑着。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一个武道强者在眼前慢慢倒下。

血流干,生机尽泄,最后化为一具尸体。

任云飞的身体内,一缕杀气四处奔腾,肆意破坏着他的身体。

经脉管道都被破坏,五脏六俯几被绞成粉碎。

“要死了吗?”任云飞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不甘心。”

那缕霸道至极的杀气回应着他的想法,将他的一颗心脏绞为粉碎。

然而,任云飞有两颗心脏。

只是,这又有什么区别?

那缕杀气似有灵性一般,扑向任云飞右胸中的第二颗心脏。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活森林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面对通玄境强者的一楼杀气,它本能的感到害怕。

却无处可逃。

杀气刺入了心脏之中,心脏便立刻四分五裂。

通玄境强者的一缕杀气是何等厉害,根本无从抵抗。

然而,就在任云飞的两颗心脏同时停止跳动,他的生机已然不再的时候,任云飞的心海中,突然燃起了一缕火。

永恒之火。

火光照耀着他的身体,自内而外。

任云飞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永恒之火,永恒不灭。

任云飞身上的伤口开始凝固,鲜血不再流出,被杀气破坏的五脏六俯迅速生长。

破碎的心脏又重新凝聚。

通玄功急速运转,任云飞全身上下,焕发着勃勃生机。

“不,这不可能。”月青书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两眼惊恐的望着任云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过是一名先天大成境的武者而已,怎么可能在通玄境强者的武道真意的威能下生存呢?

眼前的一切,将月青书长久以来的信仰击得粉碎。

在永恒之火中重生的血气和肌肉细胞更加强韧,血气包裹着那缕冲入任云飞体内的杀气,翻滚磨动,将之一点点的磨掉。

此刻,在距离任家庄不知多少万里的一座洞府中,一名鹤发童颜,正静坐修炼的武者突然睁开了双眼。

“竟然是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武者喃喃自语,神情激动。

他拂地站起身来,在房中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半晌,他身形突然一闪,已离开洞府,出现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中。

“老祖宗。”

殿中正在议事的几人大吃了一惊,连忙上来见礼。

这名武者,乃是万花门三大通玄境太上长老之一花万同,平日里一直在洞府中闭关静坐,却不知今日有何事突然驾临。

“远征新大陆之事,你安排得如此了。”花万同的目光盯着现任万花门掌门花无香。

“回老祖宗的话,我已下令将下八旗八十万玄甲军都派谴过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必有喜讯传来。”

花无香暗暗奇怪,远征新大陆之事,乃是他与三位太上长老一起订下的。

如今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着,并无任何变动,花万同为何却突然问起此事?

“本门与新大陆之间的通道,目前只能允许先天小成境的武者通过,且人数不能太多。后天境武者通过的数量,亦还有限,扩大通道,尚需时日。”

第一百一十章 魔王之心和魔剑

花万同沉思了片刻,道:“你传令下去,即日起调集本门所有资源,全力以赴,力求进一步扩大通道。”

花无香抬头,不解的望着花万同。

不过是远征一块新大陆而已,值得调集门派内的所有资源吗?

“新大陆的价值,比我们之前的估算要大得多。”

花万同道:“等星源大陆和新大陆的距离近了,我也要亲自去一趟新大陆。”

对于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花万同势在必得。

那东西的价值不可限量。

身为通玄境的强者,万花门内连接新大陆的空间通道,他自是不可能通过。

通玄境强者是何等威能,这种空间通道根本就承受不起。

花万同若要去新大陆,唯一的办法,便是孤身横渡无尽海。

然而,无尽海深处的风暴,即使对通玄境强者来说,也是极度危险的。

只有等到两块大陆的距离足够近了,方有可能跨过去。

花无香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花万同竟然还准备亲自前往新大陆。

难道说新大陆上,还有着让老祖宗都为之心动之物?

既然花万同如此说了,花无香自无不遵之理,当下立刻传令。

万花门这具庞大的机器,开始全力运转起来,准备向着新大陆进发。

在遥远的另一头,任云飞绝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自救之举,竟然引来了敌人进一步的疯狂进攻。

此刻,在他的体内,血液中的永恒之火与那缕进入他体内的强大杀气仍在互相吞噬着。

若论品质,那缕杀气的品质还在任云飞蕴藏着永恒之火的新生血气之上。

然而,杀气毕竟只有一缕,任云飞身上的血气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通玄功的玄妙在此时尽显,血气如滚滚江水,奔流不息,绕杀气而行。

杀气虽强,却淹没在无穷无尽的血气中,一点点的被磨去。

通玄功运转之下,气机转瞬几千里,那缕杀气竟然被一丝丝的吸收炼化。

活森林心脏本就能吞噬世间一切生机,这缕杀气虽是死物,却蕴藏着通玄境强者的武道真意,于活森林的心脏而言,亦是大补之物。

活森林的心脏已然与任云飞的身体成为一体,任云飞便拥有了这种能力。

只是任云飞的武功修为尚且不够,实际上,活森林心脏的大部份威能都被封藏着。

值得徐仙花费大力气留给后人的宝物,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威能。

杀气将心脏斩破,也激发了心脏中潜藏的能量。

一刹那间,任云飞身上血气翻滚,巨大的威压从他身上透体而出,威震八方。

血气咆哮,在通玄功的摧动之下奔驰,庞大的血气以量取胜,将蕴含着通玄境强者武道真意的杀气吞噬。

小荷小花都拜倒在地上,月青书的身体也不能动弹。

此刻的任云飞仿若天帝降临人间,气吞八荒,威压四海。

人世间的所有的生灵都要在他的脚下匍匐。

蕴含通玄境强者的武道真意杀气,永恒之火的燃起,让活森林的心脏被封的威能彻底爆发。

顷刻之间,任家庄内,所有人的身体都动弹不得。

越是强者,越能感受到那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强大气息,越是会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与膜拜。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临深渊,不知地之厚。

面对高高在上的强大生灵,人们无力对抗,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庄园的另一头,正在打坐调息养伤的一剑猛然抬起头来。

他不愿屈服,因此在瞬间便受了重伤,此际更是承受着巨大的威压。

“这是任云飞的气息,这怎么可能呢?”一剑心中的骇然无以复加。

半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面对那高高在上的生命,垂下头去,身上的威压才变轻了许多。

血气直冲云宵,威压不仅笼罩了整个任家庄,也向外延伸出去。

附近的军营中,正在站岗的士兵突然跪下,巡逻的兵士们也停下了脚步,跪拜在地,不敢动弹。

军马先是惶恐不安的撕鸣,马蹄躁动,后来也渐渐安静下来,低垂着马头,表现出诚服之意。

白天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不可一世的玄甲军,此际却匍匐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之下。

士兵与将军都跪伏在地,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永恒之火与活森林的心脏完全融合,令任云飞身上的血气品质更上一层楼。

月青书手中白纸上的杀气,让任云飞第一次感受到通玄境强者的武道真意。

还活着的通玄境强者。

月青书已跪倒在地,身躯匍匐不动。

身为距离任云飞最近的先天境高手,他此际承受的威压远胜同在小院中的小荷小花万倍。

月青书的手中,原来所持的白纸无风自起,悬浮于空中。

白纸之上,花万同的脸渐渐显现出来。

“永恒之火和魔王之心集于一身,年轻人,我不知该羡慕你的好运气还是该嘲笑你的无知呢。”

活森林的心脏就是魔王之心?

任云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你是谁?”任云飞扬起了手中的剑。

“年轻人,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花万同和颜悦色,道:“你能承受我一缕杀气而不死,那便是与我有缘。年轻人,我给你一个机会,拜入我的门下,继承我的衣钵。”

任云飞淡淡道:“你是看中了我什么呢?”

花万同哈哈大笑起来,道:“年轻人,你很爽快,我喜欢。”

“只要将你身上的永恒之火和魔王之心献给我,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任云飞冷冷道:“如若我说不愿呢?”

永恒之火与魔王之心已经与任云飞的身体血脉融为一体,即令花万同有通天手段,能将其重新炼化出来,任云飞恐怕也要承受不可想象的痛苦折磨。

更何况,任云飞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血脉心脏献与他人呢。

花万同顿时沉下脸来,双目如刀,盯着任云飞,道:“年轻人,你要懂得敬畏,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拒绝。”

“是不是需要敬畏,首先要问过我手中的剑。”

任云飞手中一道剑光扬起,斩向白纸。

“哼,年轻人别不知天高地厚。”花万同冷哼了一声。

他声音突然大变,两眼放光,语气似是惊恐似是狂喜:“魔剑,那是魔剑……”

余下之话尚未说完,白纸已被任云飞一剑切成粉碎。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淘气的魔剑

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一处洞府中,花万同的脸色阴沉得可以出水。

他的目光飘忽变幻,神色喜忧掺半。

没想到新大陆上不仅有永恒之火,还有魔王之心和魔剑。

只是这些东西,聚于一人之身,想要取来,恐怕还要颇费一番手脚。

任云飞缓缓收回释放于外的血气威压,周围的世界才渐渐恢复正常。

小院之中,月青书的身体仍瘫软在地,任云飞收回了对周围的威压,却丝毫也没有减轻月青书身上的威压,反而加重了几分。

月青书的牙关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来源于血脉深处的恐惧与敬畏。

“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任云飞吩咐道。

此方大陆之人,对于入侵者的情报知道得太少了,除了将入侵者给予“野人”的称呼之外,其他任何有关入侵者的情报,几乎都是一遍空白。

任云飞很迫切的想知道有关万花门的一切,有关星源大陆的一切。

“是。”月青书恭敬顺从。

在任云飞的血气威压之下,月青书不敢违拗,亦不能违拗。

此刻的任云飞就是他心中的王,王之所令,月青书如何敢不遵从。

经过月青书的讲述,任云飞对星源大陆和万花门,总算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无尽海中,飘浮着无数的大陆,又根据资源的丰富程度和武道昌盛繁荣分为几个等级。

星源大陆,便是无尽海中的一处高等大陆。

高等大陆,往往统治着许多片的中低级大陆。

各个大陆在无尽海中不停的飘移,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在不断的变化着。

当两座大陆靠近的时候,精通卜算之术的术士便能推算出另一座大陆的坐标,从而构建通往另一座大陆的空间通道。

这种空间通道一旦打通,无论大陆今后再如何移动,彼此之间,都能建立起紧密的联系。

星源大陆上的高门大派,往往都拥有有几片甚或几十片中低级大陆。

此方大陆便是被万花门最先推算出来,万花门自然要将其征服,收入囊中。

星源大陆上没有国家,只有门派,万花门便是星源大陆百大门派之一。

万花门势力雄厚,门中除了三名通玄境强者之外,先天境的武者亦有数千之多。

细细询问完月青书之后,任云飞一挥手,魔剑从他的身上一穿而过。

魔剑很渴望杀掉月青书,一直在催促任云飞动手。

“谢谢!”饮过血的魔剑现出了人身,站在任云飞的身旁。

“你应该穿一件衣服的。”任云飞的眼光落在魔剑曼妙的身躯上。

“你不是喜欢看我光着身子跑吗?”魔剑冲着任云飞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欢快的笑着。

心意相通就是这点不好,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对方立刻便能知道,连一点小秘密都不能有。

任云飞有点无奈,跨下的小兄弟很不争气,已然昂起头来。

那是剑,不是人。

院子里的小荷小花才是女人。

“我不希望其他男人看到。”

“这里没有其他男人。”魔剑指着小荷小花说道:“她们两人又不是男人。”

这是废话。

她们当然不是男人,却是风满楼送来的人,是否可靠,还是两说之事。

不过,任云飞三年未归,小荷小花也一直不曾走出小院半步,应该真没有什么问题。

任云飞朝她们两人看了一眼,两女有点慌乱,她们都望了望没有片布遮盖,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魔剑。

既震惊于她的美丽,也惊讶她的胆大开放。

两女不知道她只是一柄剑。

一柄魔剑。

两女有点误会任云飞的意思,慌乱地褪去各自身上的衣物,顷刻,两人也如魔剑一般,一丝不挂的站在任云飞旁边,等待着任云飞的宠幸。

“你的时间不多了。”魔剑的身上却浮现出衣服,她说道:“永恒之火每被点燃一次,便会成长一分,威能更大,爆发的风险也会随之增长。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立刻去寻找其它六种本源的永恒之火。”

任云飞苦笑道:“虽是如此,但其它六种本源的永恒之火在哪里呢?”

魔剑道:“你身上有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如果其它本源的永恒之火在一定的距离内,你便能感应到。我们可以慢慢寻找,走遍天下。”

“此间事了,我便出去行走天下,找寻其它本源的永恒之火。”任云飞知道这件事耽搁不得。

这是大事。

任云飞很爱惜自己的命。

只是眼下,他首先需要面对万花门的玄甲军。

自永恒之火中重生,任云飞的武功更进一层楼,却仍然停留在先天大成境。

对于如何才能跨入先天圆满,任云飞竟是毫无头绪,也难怪剑主魏九和灵隐门欧阳无生始终无法迈入先天圆满境。

“我虽然只是一柄剑,但活了许多年,活得久了,见识也就广了。”

魔剑知道任云飞心中所想,说道:“练武即修心,破境破境,破的是心境。心境若破,天高地阔;心境不破,划地为牢。又如何能先天圆满呢?”

任云飞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如今他的积累已经足够深厚。

破境,需要的只是一个水到除成的契机而已。

任云飞的目光望向了院中树上一朵变异的花,突然又升起一丝疑惑。

如果说万花门的侵略仅仅是因为大陆在无尽海中的飘流令两者之间的距离更近,故而能跨越而来,那本方世界的灵气复苏,原因又何在呢?

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任云飞苦苦思索着,魔剑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在院子中。

任云飞身旁的石桌上多了一柄看上去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剑。

云不语和风不言携手走了进来。

“这个院子里,除了小荷小花,刚才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风不言的鼻子很灵,没有嗅到死在地上月青书尸体,却闻到了女人的味道。

石桌上的魔剑散发着凛冽寒气。

小荷小花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她们也不知道刚才的“女人”去了哪里。

“整天胡思乱想一些什么呢?”任云飞伸手将风不言和云不语都揽入怀中。

“你答应过我的,若是有别的女人,一定要告诉我。”

风不言和云不语的双眸都盯着任云飞,一眨也不眨。

“我从太清门的石桥下取出了一柄剑。”任云飞随口说道。

“我知道。”风不言不太明白任云飞为何说这些:“你去太清门,本就是去取剑的。我也是早知道的啊。”

“嗯。”任云飞应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我已经遵守诺言,告诉你了。

魔剑传来阵阵笑意。

这柄剑太淘气。

“今晚的夜色很美。”

搂着风不言和云不语,任云飞感到了久违的温馨。

他的手轻轻摸下,风不言和云不语身上的衣服便化作了碎片。

离别三年,他们再次交融在一起。

小院中响起了阵阵娇喘之音。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剑朝宗

玄甲军中,花东海将所有随军而来的强者都召集在一起。

“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此人名叫任云飞,是大魏最近几年新崛起的武道奇才。”

花东海的目光冷冷扫过全场,道:“昨晚的气血威压,各位想必都感受到了。”

大帐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昨晚的威压之强,他们只在门派内通玄境强者的身上,曾经感受到过。

任云飞还不是通玄境强者,血脉之力却几可与通玄境强者比美。

他们都是万花门的弟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此血脉之力,问鼎通玄之路便几乎是一片坦途,按步就班的走下去,通玄只在门外。

“他真的要与我万花门为敌吗?”帐篷中有人问了一句。

武道强者往往只顾自身,哪管世间凡人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凡人与蝼蚁何异?

谁又会真的在乎蝼蚁的生与死呢?

“昨夜我去拜访过他,险些便没能全身而退,青书师弟只怕已经遭遇不测了。”花东海的话让帐篷内的温度又骤然降低了几度。

一片死寂。

“花师兄既然去会过此人,那花师兄觉得,以我玄甲军十万大军,能否将其斩杀呢?”

此人的话音刚落,帐篷中突然响起一声:“报!”

一名军士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行单膝礼,拱手道:“启禀将军,营门外有一名白袍剑客直冲中门,已经向中军营帐杀来。”

满场惊愕。

真正冲击玄甲军军营的时候,任云飞才彻底为这支军队所震撼。

玄甲军的十万大军分作近五十个营区,星罗棋布于田野间。

各股军队之间的距离往往有几百米远,然而,当任云飞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是连在一起的。

让他们连在一起的,是他们手中的弓箭。

出神入化的箭术。

一支军队,有几个神箭手并不奇怪,但如果所有士兵个个都是神箭手,那就太恐怖了。

如果这数以万计的神箭手能完美无瑕的配合呢?

任云飞从来没有想过,世间会有一支这样的军队。

一个人周围的空间是有限的,当几千上万支箭同时射向一个人的时候,事实上,真正能射在他身上的箭最多也只有几十支而已。

几千支箭齐射,无非是在一个人的周围编织出一张箭网,让他无法躲避。

然而,任云飞并不会闪避,箭网对他毫无意义。

他需要击落的,仅仅只是几十支能射到他身体上的箭。

最多只有几十支而已。

然而,玄甲军的箭并非如此。

当玄甲军几千支箭射向一个人的时候,就真的只射向那一个人能容纳的空间里面。

空间当然没有那么大,但他们的箭有时间上的错位。

千箭连珠。

前箭与后箭之间,只隔着不到一尺的距离。

要知道,这些箭飞驰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突破了音障,一秒超过千米。

千箭连珠就意味着,他们彼此之间,不是同时射出,但前后相隔的时间,不到千分之一秒。

几千人都在按照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间隔射箭,几千人完美配合。

这已经超出了任云飞的想象,他甚至不敢想象传说中天兵天将,是否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专门为对付武道强者而打造的箭阵之术。

几千支箭,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绵绵而至,光是箭矢的冲击力,就是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

更别说这些箭矢都不是寻常之物,上面附加着破甲的符文,锋利异常,箭头上染着剧毒,寻常人沾之即死,若被射入体内,即使是先天境强者也可能身死道消。

玄甲军的战力,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一座座的军营仿若一头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露出獠牙。

任云飞的剑深入箭中,以剑面拍箭,一支支的箭都被拍飞。

他没有闪避,因为隐隐察觉周围的空间有些异常。

这些箭矢,都附带有空间破坏的能力。

任云飞立刻明白过来,玄甲军只所以能射出千箭连环的箭阵,是因为这真的是阵法。

一套由武道强者布置,附于玄甲军军士身上,由几千人同时施展的阵法。

能让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并非他们自身的能力,而是武道强者的武道真意。

阵法一途,太过于消耗时间精力,此方大陆上,精通阵法的武道强者不多。

上古武道昌盛之时,许多门派的武道强者,都会兼修阵法。

对先天境强者而言,修炼武功内力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就像吸毒一样,是会上瘾的。

然而,先天境强者一旦沉迷于练武之中,便会迷失自我,武功反而再不得寸进,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对先天境强者而言,最难的不是坚持不懈的练功,而是如何坚守本心,减少练功的时间。

先天玄妙无穷,先天境武者修习武功内力的乐趣妙味,是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即使吃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和世间最漂亮的女人交欢,欣赏世间最美的风景,玩世间最好玩的游戏,能给人带来的愉悦和兴奋,欢喜和快乐,也远远不及先天境强者修习武功内力的十分之一。

对先天境强者而言,修习武功内力就是最美味的毒药,不得不修炼,却又不得不控制。

时时诱惑。

稍有不甚,坠入其中,便万劫不复。

对后天境强者而言,武痴是一种赞誉。

唯有痴于武,才能在武道上突飞猛进,直至问鼎先天。

但对先天境强者而言,武痴则意味他这个人,已经废了。

先天境强者需要种种外物相助,以此来坚守本心,方能不致堕落。

修习阵法,便是一些先天境武道强者的选择。

阵法浩瀚,知识无穷,有无数奥秘探索,有助于让先天境武者摆脱先天之诱。

任云飞心中有了明悟,便想到了应对之法。

他将手中的魔剑向上举起。

剑尖向天,剑气直冲而上。

认主之后的魔剑实际上失去了大部份的威能,因为任云飞的实力对魔剑而言,实在是太弱了。

哪怕是魔剑曾经遭受重创,至今仍未恢复。

她的威能,仍然是如今的任云飞不敢岂及的。

魔剑的剑气散开的时候,展露的便是她自身的力量。

哪怕这缕剑气因为主人的实力太低,还太过于细弱,但它的品质,却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剑出鞘,万剑朝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讲道理

玄甲军军营中,无数柄剑齐齐出鞘,飞向魔剑,盘旋于任云飞头顶上空。

任云飞开始舞剑。

几千柄剑飞来,几千柄剑飞去。

以彼之剑,杀彼之人。

几千名军士倒在血泊之中。

任云飞的身形开始向前突进。

十万玄甲军看似分作近五十个军营,分散于各处,实则通过阵法相连。

万花门在训练玄甲军上花费又极大的力气,对于如何以玄甲军对付武道强者,亦有一套完整的策略。

十万玄甲军的军营便是一座大阵,封住了军营上方的空间,武道强者进入,只要还未入通玄境,便难以在军营中施展空间变换腾挪的神通。

无论玄甲军军士如何厉害,都挡不住武道强者直取中军。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有大阵封锁军营上方的空间,想要深入军营中斩杀主将,便要困难许多。

十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和将十万大军尽数斩杀,两者的难度显然不是一个等级。

任云飞一剑出鞘,身躯微微前倾,人若离弦之箭,一步突进到数千米之外。

不是什么空间变换的神通,只是纯粹的速度。

空气中响起隆隆音爆,轰鸣如天雷炸响。

花东海与一干万花门弟子的脸色皆有些苍白。

军营中的阵法乃是万花门的武道强者精心设计,身在军营后,任何人的行进速度都将受到阵法的约束和限制。

绝不可能太快。

但任云飞刚才的突进明显超出了阵法的限制。

以他的速度,转瞬间便会欺到花东海身前。

这一刻,十几名万花门弟子皆面无血色。

玄甲军虽然是万花门耗费重金打造,却也只是万花门征战四方的工具而已。

玄甲军的士兵,都是由连花奴都当不上的武者和普通人充任。

说白了,他们都只是炮灰,是战争中的消耗品。

除了少数将官之外,绝大部份的玄甲军军士都洗去了灵智,痴痴呆呆,没有情感,不知痛苦和劳累,除了服从命令,进行战争之外,再无其他多于的用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大部份的玄甲军军士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只是万花门用于战争的机器。

但随军而来的万花门弟子可就不一样了。

任云飞再次突进,很快欺近他们。

“任云飞,你当真要与我万花门为敌。”花东海盯着任云飞,厉声喝道:“你考虑过后果吗?”

任云飞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飘逸如云。

此刻的任云飞,神情极平静,完全看不出正经历着激烈战斗的模样。

“你们不该来徽阳的。”任云飞淡淡说道。

“放肆。”田树怒喝了一声:“整片大陆都是我万花门的领地,岂有独不来某一处地方的道理。”

任云飞问道:“这片大陆什么时候成为万花门的私产了?”

田树仰天哈哈笑道:“万花门的弟子踏上了这片大陆,从此它就是万花门的领地。”

“你不要觉得这没什么道理,这个世界,拳头大就是道理。”田树指指头顶上的天,道:“老天爷的拳头最大,所以,大家都敬天。”

“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拳头,是不是足够大。”

军营中响起了阵阵马蹄之音。

大魏三十万禁军,全线出动。

领头的将领,便是赵立峰。

汤方度仍然站在后方的一处高台上,瞭望战场。

“大将军昨日只是一味坚守,又令禁军殿后,如今却令禁军全军出击,这是何故?”旁边一名将军不解地问起。

汤方度大笑道:“昨日敌人兵锋正盛,自然当避其锋。今日任前辈出手,敌军大乱,主将自顾不瑕,当然要抓住战机,能否获胜,就在此一举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慎,大将军令三十万禁军全部出动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一些呢?万一……”

汤言度问道:“你觉得若没有任前辈出手,敌军大举进攻,我们手中这些军队,真的挡得住他们的铁蹄吗?”

那人顿时哑然。

“既然横竖是打不赢,还不如趁此赌上一把,有任前辈出手,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获胜的机会。”

三十万禁军,皆以一万人为一队,三十支队伍,齐齐冲进玄甲军的军营。

任云飞开心的笑了。

花东海的心却是一下子沉到海底。

大魏禁军是大魏最强的军队,战力远非寻常的杂牌军所能比,玄甲军当然不怵他们,但收拾起来,却要颇费一番功夫。

然而,此刻,面对已然闯入营中的任云飞,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任云飞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看来,这个汤方度虽然有许多缺点,于领兵打仗而言,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至少敢拼敢赌。

他倒是没想过汤方度会在此时果断出兵。

对大魏禁军而言,这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玄甲军的装备,战力远胜大魏禁军百倍,若非任云飞破坏了玄甲军的军阵,大魏禁军根本冲不进玄甲军的军营。

当他们冲进来之后,便开始成片成片的倒下。

这一刻,大魏禁军的强悍开始展现。

尽管不断的有人倒下,生命被无情的收割,他们进攻的步伐却没有任何的迟疑与停留。

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赵立锋一马当先,很快就斩杀了十余名玄甲军。

任云飞笑了起来,手中魔剑扬起,指向眼前的十几名万花门弟子。

既然他们要讲道理,那任云飞当然就得和他们好好讲讲。

这些人个个皆有先天境的修为。

“走。”一名万花门弟子先跑而后出声。

任云飞一剑斩出,那名弟子顿时化作满天血雨,散落一地。

大魏禁军的冲击虽无法给玄甲军造成重大伤忘,却让军营中的玄甲军气机混乱,再也无法调集力量,对付任云飞。

手持魔剑,任云飞的心平静而空白,仿若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身在玄甲军军营中,周围之人对他虎视眈眈,任云飞却仿若毫不在意。

顺剑意而行剑,任云飞的剑术再上一层楼。

花东海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逃出了任家庄,却逃不任云飞的追杀。

花东海望着任云飞,诡异的笑了笑,似是解脱,似是嘲笑。

他的生机在刹那间断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之不易的胜利

魔剑的威能,与她的主人息息相关。

毕竟,她只是一柄剑。

剑是死物。

但魔剑有一个活着的剑魂,有一颗任云飞亲手装上的剑心。

在石桥之下的空间,任何身入其中,便有若将自己置于魔剑的铡刀之下,生死将操之于魔剑之手。

不由天敢进入,盖因那片空间乃是他亲手所立,以此来镇压魔剑,试图炼化魔剑。

即使是不由天,最终也未能如愿。

魔剑若是不愿,世间便没有人能炼化她。

但魔剑身在桥下空间,在空间内近乎无所不能,却独独无法斩破空间而出。

在空间内,她是铡刀,但若没有人摧动,她便无法使刀口向外。

不由天的镇封,锁死了她出去的可能。

除非空间自行崩溃,否则,魔剑唯有认主之后,才能在主人的驾驭下一剑开天,破天地牢笼而出。

不由天正是想利用这一点,逼迫魔剑认主。

至于所谓的后人取剑,那不过是不由天留给魔剑的一些小小的血食。

然而,骄傲如魔剑,她宁可被迫镇封几万年,也不愿向不由天低头,认不由天为主。

反而任云飞这个原本的“血食”得利。

任云飞将魔剑取出来之后,魔剑能发挥多大的威力,还是要取决于他自己的武功修为。

唯有真正通天贯地的武道强者才有可能发挥出魔剑的全部威力。

任云飞显然还差得很远。

但魔剑是一柄有心的剑。

有心,那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身为一柄剑,想要将这种相法付诸于实践,还需要主人的配合。

此刻的任云飞便是在全力配合魔剑。

依魔剑之心而行剑。

花东海已死,十几名万花门弟子一轰而散,各自奔逃。

看来他们并不准备和任云飞讲道理。

于他们而言,纵然是十万玄甲军全军覆没,回到门派内,也无非受一些责罚而已,若是继续和任云飞讲道理,恐怕便是死路一条了。

任云飞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至少比他们会讲得多。

既然已经得罪了万花门,任云飞自不会再畏手畏脚,他摧动魔剑,放手施为。

剑意欢快喜悦,剑势如虹,毫无任何花哨,唯独只占了一个快字。

快得不可思议。

因为太快,与空气磨擦而形成了大量的火焰,奔腾的飞剑便似一条长长的火龙,声势惊人。

魔剑肆意施为,任云飞只觉自己体内的内力若被鲸吞一般,若潮水般泄去。

只是斩杀了四名万花门先天境弟子,他身上的内力已经耗去五成。

这份消耗,委实惊人。

须知魔剑杀人,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

不管对方如何应对,闪避也罢,抵抗也好,魔剑都是一剑,摧毁一切抵挡,追杀任何躲避。

这一剑,除了快之外,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但是,她无坚不摧。

任何抵挡在魔剑之下,都若一张薄纸,不能阻碍一分一毫,似乎就是不存在的。

任何闪避在魔剑的快速之下,都是可笑而荒唐的。

实际上,这仍然远远没有发挥出魔剑的全部力量。

否则,魔剑出鞘,足以横扫六合八荒。

但对任云飞而言,这样的负担还是太重了。

斩杀了四名万花门的弟子之后,他不得不收回魔剑,自己驭剑。

他一个闪动,追上一名万花门弟子,一剑挥下。

任家庄中,风不言、云不语、西门无忌各自领着一百名全部由后天境武者组成的军队,突然出击。

玄甲军已然失去了指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配合。

云不语领着一百兵士,似一柄钢刀一般,插进一座两千人的玄甲军军营。

一百人的精气神汇聚在一起,如一头巨大的恐龙,从军营中一穿而过。

军营被凿穿,两千名玄甲军军士死伤过半。

玄甲军曾经用于对付大魏军队的战法,此刻却被反过来施加于他们。

玄甲军有十分之一的人是武者,但云不语统帅的一百名军士,却全部是后天境的武者。

两千名玄甲军,有两百名武者,比云不语统领的武者还要多,但云不语的军阵,力量更凝聚。

凿穿军营之后,云不语没有再回头,因为在她身后,一万大魏禁军冲进了已被凿穿的玄甲军军营。

同样的一幕也在风不言和西门无忌率领的军队中上演,一座座玄甲军军营被凿穿。

“全部由武者组成的军队?那是上八旗军阵,此方世界的土著,怎么会这等军阵呢?”一名万花门弟子回头看到这一幕,喃喃自语。

他话音刚落,任云飞已提剑杀到。

徽阳之战以大魏的胜利而告结束,万花门十万玄甲军全军覆没,而大魏军队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三十万精锐禁军几乎伤亡殆尽,三百万杂牌军队也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伤亡。

哪怕是失去了指挥,被任云飞直捣中枢,让玄甲军群龙无首,战力十不存一,这支军队仍然爆发了不可思议的战力。

若非任家庄的兵士出手相助,任家武学堂也尽数出动,徽阳境内,各地赶来的武林人士也纷纷投入战斗,任云飞后来更是以一己之力,斩杀数万玄甲军,恐怕大魏将三百万军队拼尽,也无法消灭这支玄甲军。

这一战的胜利,来之不易。

但对大魏而言,大魏太需要一场战争的胜利来鼓舞人心了。

这一战的胜利,让野人部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就此破灭,极大的鼓舞了大魏的军心,民心。

这一战也表明,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玄甲军,真正能有效与之对抗的军队,只能是后天境的武者而非普通人。

大魏的军队必须重整。

好在如今天地灵气复苏,后天境武者的数量也随之激增,已经俱备了招募武者大军的基础。

朝堂上,奏章如雪片一般,都是请求组建武者大军,对抗入侵的野人。

然而,私底下,门阀世家四处活动,各方势力都想将新军拉入自己门下。

武林中,九大门派联名发出号令,定于八月十五,于灵隐山召开武林大会,共商如何对抗野人大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只叹江湖几人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剑感叹了一声:“我老了!”

“大师风华正茂,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岂可轻言说老。”西门无忌站立一旁,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个马屁。

一剑坐在一把矮凳上,端着一只酒杯,斜瞥了西门无忌一眼,道:“你小子这股子滑头劲,与我年轻时,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

西门无忌喜形于色,忙恭维道:“小子将来定要继承前辈的衣钵,令前辈的风采永传江湖。”

一剑喝了一口酒,道:“你说这些话也没用,我的武功修为不如你师傅,自是不会收你为徒。”

西门无忌顿时打起一张苦瓜脸,偷偷看了眼坐在桌旁的任云飞一眼。

他这个便宜师傅纵然武功高绝,教导徒弟可就没有一剑那么尽心了。

任云飞笑而不语。

一剑虽说没有收西门无忌为徒,这三年来,对西门无忌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悉心教导,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

“你小子记着,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一剑喝了几口酒,便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我生来身子骨弱,家境又贫寒。小时候得病,家里也没钱医治,只能硬挺,好几次都以为要死了,偏生又活过来了。后来父母反而陆陆续续的离去。那时候,村里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算命先生,说我克父克母,注定一生孤苦无依。我偏不信这个邪,但村里人信啊,于是我被赶出村庄,流落江湖。那时,我便发誓,终有一日,我要回去,屠尽整个村庄。”

一剑一边饮酒,一边说道:“到了江湖上,也是受尽欺凌,若是不滑头一点,我早就被人宰了,连皮带骨吃得连渣滓都不剩。即便我极尽阿谀奉承,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连猪狗都不如的下贱东西。我想要拜入一个门派学武,却被人像狗一样的四处赶,后来更是被丢下悬崖,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我恨啊,恨这个世间,恨所有人的,恨不能化为恶魔,吃尽世人。可这有什么用呢,我就要死了。”

一剑的脸上浮现极其复杂的神情,道:“没想到,我被悬崖之下的树枝挡了一下,随后坠入湖中,大难不死。峡谷中不见天日,我也出不去。好在湖中有鱼,林中有果子,也是天意使然,我在峡谷之中,发现了一块神通天壁。”

“我那时候连后天境武者都不是,观看神通天壁无异于玩火自焚,但我却偏偏没有死,我在谷下呆了六十年,看了六十年的神通天壁,终于悟出了一缕武道真意。”

一剑笑道:“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为一剑。一剑出鞘,高下立判,胜负立分,好不威风霸气。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因为我笨啊,学什么武功都学不会,我看了六十年的神通天壁,什么也没有看懂,只是因为我不甘,不屈,不愿认输,反而打磨出了一股子不屈不挠,一往无前的武道真意。”

一剑端着酒杯看向西门无忌,道:“往后我便带你去那神通天壁,你小子在武学上的悟性比我好,也许能悟出神通天壁上的神通,也算是圆了我这一生不甘的愿。”

西门无忌连忙点头应是,能有机会去参悟神通天壁,他自是求之不得。

“我得了武道真意,出谷后便回到村庄中,原想将全村人全部屠尽,一个不留。但回到村庄里面一看,昔日辱我骂我打我欺侮我的人,老的老了,死的死了,人生若流水,时光最无情。仅有的几个还活着的人,也老得不成样子了,我还报个啥子仇呢,有什么意思呢?”

一剑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突然大声骂道:“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说我一生孤苦无依,怎么就说得这么准呢?”

“我后来在江湖上闯荡,一剑之名逐渐传遍江湖,江湖上都知道有一个骑毛驴的老剑神,武功十分了得,我再去那些门派,他们对我也无一不是恭敬客气,极尽阿谀。”

“呵呵,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我是看透了,也看倦了,唯有手中一剑斩去,不问过去,不问前尘,不问来头,只求一个潇洒自在。”

一剑敲了敲西门无忌的头,道:“你也就是遇到现在的我,若是早二十年见到我,说不定,便会被我一剑斩了。”

此言说出之后,他又看了看任云飞,道:“你有一个厉害的师傅,我便是想斩你,恐怕也斩不了。”

任云飞笑了笑。

一剑望着任云飞,叹道:“你是得天之宠,秉承天地气运,于武学一道,天赋异禀,将来问鼎通玄,亦未可知,比起我这种遭天道厌弃之人,却是要胜过万倍了。”

任云飞哈哈大笑,道:“天道之下皆蝼蚁,大道无情,岂会顾及我等蝼蚁,老剑神在说笑了。”

一剑摇了摇头,道:“天之眷,天之厌。时来易得金千两,运去难赊酒一壶。你如今的武道修为远高过我,依江湖规矩,我还得尊称你一声前辈,不过,我比你多活了两百多年,我就倚老卖老一回,说几句忠告。你要记着,天道眷厌无常,人道逆流而上,顺风逆风,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只要不放弃,便有一线希望。你武功修为远胜于我,天资也胜我万倍,但武道之路,无穷无尽,任你天资最高,终有遇到险阻,再不得寸进之时,到那时候,不放弃便是最大的动力。”

一剑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吐出。

一剑苦笑道:“当年看神通天壁时受了些暗伤,后来虽然在武道上精进,这些伤却一直不曾好过,折磨了我许多年,如今终于快要解脱了。”

任云飞不禁黯然神伤,他与一剑之前并无太深的交情,后来一剑在任家住下,任云飞离家三年,任家能安然无恙,便多亏了一剑坐镇任家。

否则,单凭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个新进先天境的武者,任家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一剑前日大战玄甲军,被花东海所伤,便引发了以前身体内的旧疾,任云飞察看过他的伤势,却也是束手无策。

“江湖上的人,往往都喜欢以“侠”自居,什么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啊,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啊,什么一言九鼎啊,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实际上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货色,哪里看得起平民百姓,总觉得自己随手做一些事情,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恩惠。”

一剑继续絮叨,道:“这人要死了,话也就多了,总怕有什么话没说出来,留下了遗憾,其实是凭白讨人嫌。”

一剑的精神很萎靡。

“你这个徒弟西门无忌,我还要再借用一次,带他走一趟江湖。”

任云飞点了点头。

“那我便走了,若是到八月十五,我还有一口气,那我们在武林大会上见。”

一剑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变骤然一变,精神抖擞,如剑出鞘。

任云飞也站了起来,举杯敬酒。

一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回头看了看西门无忌,道:“走吧。”

小毛驴的脚步依然坚定。

一剑拍了拍毛驴,笑道:“倒是有些舍不得这小畜生了。”

两人一驴,走出了小院。

这一走,一剑不会再回。

江湖依旧,故人不在。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到将军府抢菜吃

汤方度很忙碌。

作为大魏朝廷派入徽阳府的统帅,即令是战争结束之后,亦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

这场战争虽然获胜,但大魏的损失很大,一份份的战报中,都是沉甸甸的死亡数字。

虽说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如今看起来仍有些心惊肉跳。

三十万禁军,还活着的不过几千之数。

如果这场战争不是大魏发起进攻,玄甲军失去指挥,群龙无首,在近乎绝境的情况下无望的反击,而是玄甲军向着大魏军队发起冲起,那大魏军队早就崩溃了。

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承受这么大的损失而不崩溃。

这场战争,大魏能获胜,全赖任云飞一人之力,想起此人,汤方度的眼皮开始无端的跳起来。

开战之前,他想占据任家庄,甚至考虑过要屠尽任家之人。

没想到,任云飞回归,武功竟已达到如此之高的境界。

身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元帅,汤方度始终坚信,不管武功多高的武道强者,也敌不过千军万马的冲击。

任你武功盖世,也挡不住百万大军,无非是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不过,武道强者虽然灭不掉千军万马,却可以斩杀统兵之人。

是以,汤方度对任云飞保持了尊敬。

直到任云飞出手对付玄甲军,汤方度才知道自己还是太低估了任云飞的实力。

武道之境无穷,却不知任云飞又在哪一境。

汤方度将手中的笔放下,站起身来,想要再去一趟任家庄,谢任云飞的出手之恩,但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坐了下来。

人家未必想见他。

汤言度叹了口气,再次拿起笔来,处理军务。

忙碌可以让他忘记许多事,忽略许多事。

可他刚刚开始写字,一名偏将突然闯了进来:“启禀大将军,任公子坐着马车,正向将军府行来。”

“啊!”

汤方度吃了一惊,笔掉在了纸上,墨水染黑了军报。

对于任云飞的称呼,江湖上开始时以大侠冠之,毕竟江湖上喜欢以“侠”者自居之人众多,无论是什么人,称“某某大侠”总不会错,至于他是行侠客之事,还是行恶魔之事,又有谁在乎呢?

后来听说任云飞不喜这个称呼,有些人便改称“前辈”,武道无分先后,达者为师,武林中人,在武道强者面前,不管多大年纪,都是晚辈。

任云飞虽然年纪不大,一身武功却足以傲视江湖,称一声前辈也担当得起。

不过,任云飞还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还很年轻,被人称之为前辈,总觉得怪怪的。

再往后,江湖上传出了“任公子”的称号,据说任云飞对这个称号蛮满意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任云飞不仅武功高绝,人也长得非常好看。

魔王之心和永恒之火融入血脉中,让他的血脉品质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亦表示他在生命进化之路上走得更远,因而身体相貌更加完美。

精致的面容,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缺陷。

风满楼中传出的任云飞画像不知令多少江湖少女为之倾倒。

听说任云飞是一个好色之人,虽未正式娶妻,身边却已经有好几个女人。

这当然挡不住江湖少女对他的倾慕。

长得好看的人是有权力风流的。

此际的任云飞便坐在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上,怀中抱着云不语和风不言,小荷小花早一旁伺候,很是舒适畅意。

高大的骏马,拉着宽敞的马车,走在街道上,两旁都是大魏军士。

马车上无人赶马,马却走得很平稳,感受到任云飞身上稍稍透露的一丝血气,这匹马便似灵性大开一般,拉着马车,径直走向将军府。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重兵屯集之地,关卡重重,往来之人,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却没有任何人来检查这辆马车。

早在马车刚刚走出任家庄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上,马车上坐着的,乃是任府的任公子。

大批军士肃立两旁,一脸敬畏的望着马车。

大魏朝廷已决定在徽阳屯兵备战,在徽阳城的旁边,又修建起一座新城,供大军驻扎。

新城刚建不久,许多工程还未完工,唯有将军府的兴建稍稍快一些,已经有了七八分样子。

将军府的正门宽大厚重,气派非凡,汤方度领着一应偏将校尉之属,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迎接任云飞的到来。

马车却没有在府门前停留,而是直接驶入了将军府。

马车上,隐隐传来女人的欢笑之声。

陪侍在旁的将领俱是震惊之色,任云飞如此行事,是否意味着他仍然记恨着当日包围任家庄之事呢?

唯独汤方度神情平静,不知心境如何。

看到马车驶进去,汤方度向着诸将使了一个颜色,诸将便不再跟着,唯独汤方度一人跟在马车后面,心里琢磨着任云飞的来意。

马车一直驶到将军府深处。

前方是一座花园。

两岸桃花相映笑,一池春水绿如蓝。

一座风光如画的花园。

汤方度果然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

行到此处,马车已无法再前行,任云飞带着几女下车,汤方度走向前来,恭声说道:“任公子大驾光临,令蓬荜生辉,只是末将却不知如何招待,小女汤望月自小学习厨艺,会做几样拿手小菜,任公子如若不弃,不妨品尝一二。”

任云飞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花园水池旁摆了一桌酒菜,任云飞带着四女落坐,汤方度陪宴。

他们看起来不似是曾经结怨之人,倒似是初次相识的朋友。

菜色并不奢华,只是寻常的小菜,清一色用小碗小碟装着,十几道菜,却只摆满了一张小桌。

汤方度看起来早有准备,任云飞等人方一入园,酒菜就上全了。

任云飞拿起筷子,夹了一味菜入口,眼睛突然一亮,叹道:“果然是好厨艺。”

既然是好厨艺,当然要多吃一点,任云飞也不会跟他客气,飞筷如电,闪若幻影,一小碗菜,顷刻间吃得干干净净。

汤方度没料到看起来风度翩翩,始终很注意自己个人形象的任云飞遇到美食时竟是这番模样,不禁目瞪口呆。

为了不致于太尴尬,他装作夹菜的样子,将筷子放到碗旁,然后便往嘴里送。

一双空筷子,没有夹一点菜,偏生还要做出正在吃菜的样子。

江湖上的武林高手都有怪癖,汤方度可不想因为试吃了一口菜而再次惹任云飞生气。

任云飞一碗菜吃完,看了看身旁几女,道:“你们还不快些吃。”

话音刚落,刚才一直看着任云飞吃菜的风不言立刻反应过来,一阵旋风扫过,桌面上十几道菜,都被风不言夹了一筷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奉我为主

“好吃。”风不言吃一口,赞一口,食指大动,两眼放光。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道:“你们还盯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吃。”

突然,她又瞪了任云飞一眼,巧笑嫣然,道:“你已经吃了一碗了,慢一点。”

任云飞无语。

财帛动人心,美女勾人魂,美食撑人胃。

身为吃货,美味佳肴在前,自然是什么都不顾的。

如风卷残云,若蝗虫过境,桌面上的十几道菜被一扫而光。

只是这些菜虽然好吃,吃得太多了,撑住了胃,那可就并不好受了。

幸亏将军府的这位厨师,哦,是汤方度的女儿汤望月做的菜样数虽多,份量却有限,若是十几道,都用大碟大碗装着,只怕能将人撑死。

汤方度虽然没有吃一点菜,却喜笑颜开。

满天乌云,仿若都烟消云散。

任云飞等人吃了将军府的美味佳肴,气氛便不似之前那般沉重。

汤方度趁热打铁,道:“之前也是念着军务为重,想借重任家所处的齐云山高处观望指挥,得罪之处,还望任公子多多包涵。”

任云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方才嘻笑的场面刹时沉寂。

沉默时,一眼便是闪电。

无声处,一言便是惊雷。

“将军当初所谋之事,恐怕没有这般简单吧。”

任云飞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望着汤方度,眼中有闪电,出言有惊雷,道:“当初汤将军,恐怕是想屠尽我任家之人吧。”

汤方度蓦然抬头,张了张嘴,想要否认,终究还是不敢,垂下头来,道:“是。”

当这个字从汤方度嘴中说出之后,花园中便起了微风。

树枝在轻轻的摇晃,湖面泛起波澜。

任云飞微微眯眼,盯着眼前的汤方度,眼前这名将军身上,有血气和杀气交融。

那是久历沙场,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气息。

汤方度所练的功法,显然是军中功法,哪怕是在任云飞面前收敛了气势,隐隐间仍有一股霸道之气,锁在便衣中。

“我是剑阁的二品剑客,剑阁向来不过问政事。”

汤方度抬头望着任云飞,有些奇怪他为何说起这件事。

虽说朝廷曾经册封过任云飞为剑阁二品剑客,但谁也没有将这种册封当一回事啊。

任云飞突然说起这个,却是何意呢?

大魏朝廷的官员都知道,剑阁不干涉朝政,这是大魏数万年来不变的铁律,无人可以违逆。

若非如此,恐怕天下的官员和百姓甚至当今大魏皇帝,都会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帝国的主人。

剑主一身修为通天贯地,威震天下,大魏的官员,大半出自剑阁,如果剑阁干涉朝政,恐怕大魏便会立时大乱。

剑主魏九虽只被尊称为九千岁,要弱万岁一头,但若他真的传令过问朝政,官员们到底听谁的呢?

这个问题,恐怕大魏的官员们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好在几万年以来,剑主也换了许多位,剑阁不干涉朝政的规矩却被严格执行下来,从无例外。

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即使地位尊高如汤方度,亦不是很清楚。

“你是朝廷的大将军,我杀你便是干涉朝政。”

听到任云飞如此说,汤方度提着一颗心终于放下。

见识过任云飞的出手,汤方度知道,任云飞一身武功之高,怕是已经不在剑主之下。

这样的人,大魏朝廷无法约束。

如果任云飞真要他死,大魏朝廷恐怕也只能认了。

汤方度与任云飞,对大魏而言,孰轻孰重,自不待言。

何况纵然是大魏朝廷不愿,那又如何呢?

除非剑主亲至,否则,没有人能挡住任云飞的出手。

剑主是不可能离开大梁城的。

即使能离开,也不可能天天守在汤方度的身边。

他汤方度,还没有资格让剑主保护。

汤方度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几秒钟,任云飞突然语气一转,道:“我虽不会杀你,但惩戒还是必须的,否则,天下人都会以为我任家软弱可欺了。”

任云飞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滴血。

一滴拳头大的血。

这滴血在任云飞的体内,便真的只是一滴血。

一旦离体,失去他强悍身体的约束,立刻便膨胀到拳头大。

永恒之火融入任云飞的血液中,当它被点燃之后,魔王之心也再度激发。

任云飞的武道修为虽未再次破境,身体素质却已然超过了同阶的武道强者。

云不语曾经说任云飞最弱的是身体。

被白发老者以毒龙丹和金针刺穴打通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才开启了任云飞的武道之路。

然而,任云飞的身体毕竟缺少时间的锤炼。

及至后来进通玄山,收魔王之心,脱胎换骨,任云飞的身体素质方堪堪追上同境界的武者。

如今经过永恒之火的锤炼,他的身体气血却是远超同境界强者许多了。

由此看来,先天圆满境真有不同之处,任云飞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内功修为,都已达到极致,全身经脉俱通,却仍然无法破境。

当这滴血出现在任云飞手心中的时候,汤方度的脸上便露出极度惊恐之色。

那是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敬畏。

“这滴血,赐予你。”

任云飞说道:“从今往后,奉我为主。”

汤方度的神色再次失容。

他两眼望着任云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任云飞的神色很平静,就那样直直的望着汤方度,等待他做出决定。

汤方度领兵多年,兵法无形,战阵无情,他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养。

每临大事有静气。

然而,此刻的汤方度虽然表面上仍保持着往日的从容淡定,气息却已然不平,身躯在微微颤抖。

面对任云飞的要求,他必须要认真的思考。

他的目光从任云飞身上移开,望向小园中的枝上桃花,池中青水。

花正艳,鱼正游。

汤方度想起很多事情,一切都如幻影幻灭,他的目光终于回到了那滴血上。

身为武道强者,汤方度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滴血意味着什么。

汤方度的思考很快有了结果。

“既然如此,那便将它赐予我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收服

花园中的风停了下来。

汤方度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倒是让任云飞有些刮目相看。

大魏的镇东将军,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军中神将,大魏汤家的主事之人,这样的身份意味着汤方度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思考再三,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了汤家。

“任公子既然愿意赐我一滴源血,想必也不希望我是一个废物,帮不上任公子的忙,反而扯了后腿。”

汤方度的语气很平静,全然没有即将被迫为奴的沮丧感,反而显得很轻松。

很多事情,未做出决定之前,总是沉重无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旦做出决定之后,万钧重担,便落在了地上。

汤方度道:“只要我还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任公子就不会抛弃我。”

任云飞很满意的笑了起来,和聪明人交道就是这点好,很多话不必多说,对方也能理解。如果是蠢人的话,费尽口舌,也仍然解释不清。

当然,如果汤方度真是一个蠢人,任云飞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赐他一滴源血,直接将他一剑杀了也就是了。

那日没有杀他,只是因为任云飞不愿在与玄甲军开战之前,先和大魏禁军打起来了。

如今玄甲军已然全灭,任云飞也不会和他客气。

在石桥空间中炼化永恒之火,吸收了不由天残存的灵魂记忆,这种赐血控制人的手段,也是从那里学来。

不由天当初便是想以此控制任云飞,却没有料到反而被任云飞炼化了。

不由天当时已没有身体,只在永恒之火寄存了一缕残魂,故而让任云飞献血,与此刻任云飞赐血给汤言度,方法虽有不同,理却相通。

任云飞的手指轻轻一弹,这滴血便飞向汤方度的嘴中。

血液入体,瞬间便传遍全身,汤方度的身上顿时响起密密麻麻的雷暴之音。

赐血之法固然会禁锢一个人的思想念头,却也会让被赐之人的血脉品质得到极大的提升。

任云飞的血脉品质高出汤方度太多,吸收了任云飞的一滴血,汤方度的身体也得到了根本的改变,骨骼破碎重生,整个人的气质亦全然不同。

几分钟之后,汤方度离席而起,单膝跪地,向着任云飞行礼:“参见主人!”

在他的意识中,这仿佛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毕生誓死效忠主人。

即令是主人命令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汤方度心中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再无其他想法。

任云飞满意的点了点头。

吸收了任云飞的一滴血,此际,汤方度心中的任何念头,都逃不过任云飞的感应。

若是任云飞想杀汤方度,也只需要一个念头。

“你的使命是守护任家,绝不能让任家之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任云飞吩咐道。

“属下遵命!”

“我们走吧。”任云飞站起身来,汤方度已经被收服,父母的安全有了保障,而他要启程去游历天下了。

“等等!”风不言叫住了任云飞,转过头对汤方度说道:“汤家的这位厨师很不错,我想向你讨要,你不会不肯吧?”

“啊!主厨之人,是小女汤望月,属下本来就打算将她献给任公子,不,是献给主人的。”汤方度这才想起自己竟然遗忘了此事。

风不言和云不语两人的目光同时向任云飞望来。

拜托,你们不用这样看我,我可没有让他送女儿给我啊!

任云飞觉得自己真冤,咳咳了两声,道:“以后你还是称呼我为任公子,无论是当着我的面,还是背后和别人提起我时都一样。”

汤方度若是用主人来称呼自己,恐怕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任云飞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是!”

汤方度走出花园,吩咐了一声,很快,汤望月便赶来了。

任云飞没料到能做出如此佳肴的厨师,竟然是一位妙龄女子,眉黛眼亮,樱唇琼鼻,身段婀娜,极为养眼。

任云飞不由深深的望了汤方度一眼,这位将军的算盘打得很不错,先从厨艺入手,再将女儿相送,端的是好手段。

风不言很欢快的跑到汤望月身边,抓着她的手,道:“妹妹的手滑若凝脂,人也长得俊俏,我瞧着就喜欢,以后就跟着我,可好?”

汤望月有些腼腆,福了福身子,低着头,红了脸,轻声说道:“好。”

云不语在一旁笑道:“你先别急着答应,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的目光又扫向任云飞。

“我想好了,我愿意。”汤望月的声音微不可闻,一张脸红似苹果。

任云飞又咳咳了两声。

风不言顿时横眉怒目,瞪着任云飞,道:“你咳什么啊?难道你还不愿意吗?”

我说过我愿意吗?

任云飞很无奈,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游历天下,找寻其它的永恒之火,实在没有兴趣再给自己的后宫添人。

“这件事情,我要考虑一下,暂时就……”

任云飞的话尚未说话,一直垂头作害羞状的汤望月蓦地抬起头来,痴痴的望了任云飞一眼,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想要扭身跑去,却被风不言一把抓住。

“妹妹别听他的胡话,这件事情,我给他做主了。”

风不言抬眼望着任云飞,神情凶悍。

真是这一个超级大吃货,为了一点吃的东西,就将自己的老公卖了。

你就不能坚持一点原则吗?

不就是为了汤望月烧的一手好菜吗?

难道任家就真的找不到好厨师了?

好吧,任家的厨师,确实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任云飞很无语,只能点了点头。

他们便坐上马车,离开将军府。

来时五个人,去时却有六人。

汤望月完全没有将门虎女的风范,反而一幅娇娇弱弱的样子,垂头坐在车厢里面,不敢看众人一眼。

刚才哭过一番,此刻泪痕未干,仍似雨后梨花。

风不言很大方的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

此刻,汤望月便坐在任云飞的身旁,风不言却坐在她的另一侧。

“你倒是比以前老实了许多,见到望月妹妹这么漂亮的女子,也不想着收入房中了。”风不言盯着任云飞,她有点不理解任云飞的变化。

她可不相信这个第一次与她见面就扬言要娶一百个女子的男人,竟然真的“收心”了。

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

任云飞苦笑了一声。

若他还能继续留在任家庄,他自然不会拒绝,但如今他即将离开,这一去,生死未知,又何必耽误别人的青春年华呢?

只是要离开这件事,他还不知如何向云不语和风不言提起,两人自从跟了自己之后,聚少离多,如今这一走,也不知是多少年,也许,今生便不会再见了,这让他如何开口呢?

自己吸收了永恒之火,生命岌岌可危,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向风不言和云不语提起,平白让她们担心。

男人,有些事情,就该独自担着。

任云飞叹了口气,正待开口说话,汤望月却已先说:“小女既然上了公子的车,今生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公子如若弃我,我也不用活了。”

这个一直极为娇羞的女子猛然抬起台来,望着任云飞,一脸决然之色。

任云飞一时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了片刻,他伸手将汤望月轻轻揽入怀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别之前

马车驶出了将军府,驶离了屯兵之城,渐渐越行越远。

许多双眼睛盯着远行的马车,却没有一人敢尾随。

一日之后,马车在一处无人的荒野中停了下来。

风不言和云不语打猎捕鱼,汤望月再次展示了她神乎其技的厨艺,烧鸡酥香软烂,烤鱼口味奇绝,令几人食指大动,胃口爆增。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可要长二十斤肉了。”将鱼肉一扫而光,风不言才大呼不妙。

“那下次你少吃一点。”任云飞嘻嘻笑道。

“不行,没有吃饱,本姑娘怎么有力气减肥呢?”

风不言说得理直气壮,随即又向汤望月,笑问道:“妹妹年纪轻轻,这一手厨艺却超过了世间无数名厨,莫不是打从娘胎就开始学习厨艺?”

“我是从六岁开始学习厨艺的。”汤望月的声音很轻。

任云飞不禁愕然,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烧菜做饭呢?

“我母亲是一名小妾,在将军府的内院中,地位低下,将军府的儿女们,都得学一门东西,哥儿们学诗词文章,领兵行阵,女儿们便学琴棋书画,刺花绣衣。我原本是被安排去学刺绣的,但六岁那年,父亲听说赵府的那位喜好美食,便改了主意,让我学厨艺。”

汤望月幽幽说着。

看来,这并不是一段让人很愉快的回忆。

“赵府的那位,又是谁呢?”任云飞问道。

“汤家的女儿,还在几岁的时候,便选好了将来要嫁之人。嫡生的女儿,自然是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做大妇。至于我们这些妾生之女,便只能送给朝廷里有权有势的大人们做妾了,如此方能让汤家在朝廷的地位稳固。”

汤望月低声说道:“赵家的那位,叫赵炎熙,亦是一位神将,如今已经快两百岁了,听说性子有些暴躁,每年总要弄死十几房侍妾。”

风不言睁大眼睛,问道:“这样的人,你父亲还要将你送他为妾,这不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吗?”

汤望月垂头,道:“父亲大人日理万机,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再说,只要对汤家有利,我一个侍妾之女,死了也是值得的。若非公子突然来到,再过几日,我便要被送进赵府了。”

风不言啐骂道:“这个汤方度,真不是东西。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训他一顿,给妹妹出一口气。”

汤望月忙道:“千万莫要如此,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见到汤望月的神色紧张,风不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一带风光秀丽,山花烂漫,大自然的气息弥漫。

小荷小花几年来一直呆在任府,从未踏出过小院一步,但她们毕竟还是年岁不大的女儿,天真未泯,骤然来到野外,便玩心大发,忙着捉起蝴蝶来。

“我要走了。”任云飞望着天边飘荡的浮云,心想着它们真是自由自在。

风不言和云不语同时愣了一下,天边的浮云便越聚越多。

这趟出行,任云飞虽未提起离开之事,但两人都是先天高手,能从气机的感知中察觉到,任云飞也未特意隐瞒气机。

云不语叹了口气,道:“真的不能多停留一些日子吗?”

任云飞望着她微微有些忧郁的脸,张了张嘴,正待开口说话,手中的魔剑传来阵阵波动,任云飞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云不语和风不言两人皆陷入沉默之中。

半晌,风不言方出声问道:“你有什么一定要离开的理由吗?”

她双目痴痴望着任云飞,等着任云飞的回答。

“为了破境。”任云飞道:“我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先天大成的极致,但如何才能突破先天大成境,跨入先天圆满,却是全无头绪,我要出去寻找破境的机缘。”

武道一途,漫漫无穷,武者皆是登山客,风不言和云不语纵然再是舍不得任云飞离开,也不会开口阻拦,耽搁任云飞的武道之途。

只是先天圆满境,又谈何容易,要不然,大魏也不至于许多年无一人跨入先天圆满。

至于永恒之火的事情,任云飞自然是不会说的。

很多时候,越是亲密之人,越是会保守各自的秘密。

“公子。”汤望月跪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开始褪衣。

双峰挺峭,柳腰纤细,配着一张如梨花般娇嫩的面容,这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着相当好的身体资本。

“公子就要离开了,妾身想将这具身子给了公子。”汤望月的眼神中真有月亮,明眸闪闪。

任云飞顿时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他自问不是什么柳下惠,坐怀不乱那是不存在的。

但眼下他即将离开,在这个时候去耽搁一个青春少女的人生,他于心不忍。

只是看汤望月此刻的神情,若是他狠心拒绝,只怕汤望月真要去自寻短路了。

任云飞纠结了片刻,起身将汤望月抱起,走进了马车车厢。

风不言像猫儿了一样,也钻了进来,云不语紧随其后。

不远处的小荷小花见了,以为他们要乘车离开,连忙跑了回来。

车厢内,汤望月的身上已无片布。

“妹妹不用害羞,我们都是他的女人,没什么好害羞的。”风不言说着,也褪去了衣物,其余三女也都跟着。

马车开始嘀嗒嘀嗒的奔跑。

马车上传来阵阵娇喘之音。

汤望月初承云雨,洒下点点红星,但片刻之后,她便进入了状态,这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天生媚骨,柔若无形,缠之温暖舒适,畅快淋漓。

马车驶离了荒野,路上渐渐有了行人,车上的大战还在继续着,隐隐约约间有娇哼低喘的声音传来。

两匹马,从道路的另一头飞奔而来。

马上的一名汉子骂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马车里面做这些龌龊事情,必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不如我一剑将他们都杀了。”

他的声音方落,同行的另一名汉子连忙低声骂道:“闭嘴,你知道那是谁的马车吗?”

平白受了一顿抢白,那名汉子也来了几分脾气,大声说道:“李道同,亏我一直都敬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怕事。我管他是谁的马车呢?他敢这般行事,便是有辱风化,我方文木一剑将他杀了,江湖上的朋友也说不出我一个不是来。”

李道同有点哭笑不得,再次压低了音量,轻声说道:“那是任公子的马车。”

方文木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哪个任公子。”

李道同白了他一眼,道:“还能有哪一个任公子,当然是徽阳府的任公子了。”

“啊!”方文木吃了一惊,回头望了望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车,沉声问道:“此事当真?任公子不是在徽阳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道同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江湖上早传开了,任公子昨日去了一趟镇东将军府,然后便坐着马车离开徽阳府了,应该是带着他的几位夫人,出外游历去了。所走的路,便是这条道,今晨在客栈出发的时候,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已经有不少人在路上等着任公子,希望能见上一面。这驾马车无人驱赶,却跑得飞快,还不出一点差错,不是任公子的马车,还有谁有这份能耐?”

方文木忙回头再次偷瞅了马车一眼,道:“江湖上的朋友,既然想会任公子,为何不跟随任公子的马车而行呢?任公子总归是要下车的,那时,不就能见着了吗?”

李道同嘿嘿一笑,道:“你不要命吗?任公子带着夫人出来游历,你在后面跟随?你头上长了几颗脑袋啊?”

方文木这才恍然大悟,有些遗憾的说道:“那我们与任公子对面而过,岂不是错失了一睹任公子风采的机会?”

李道同横瞥了方文木一眼,道:“你刚才不是还想着一剑将马车中的人都杀了吗?怎么,现在不想了?”

方文木憨笑了一下,道:“我刚才那是不知道车厢内坐的人是任公子,才会那般胡说的。”

李道同问道:“你若是知道那又怎么样?”

“任公子一剑斩了野人十万大军,拯救了亿万黎民的生命,漫说在车厢内和自家夫人娱乐,便是去大街上做这些事,我也不会说半句不是。不,谁敢说半句不是,我先砍了他的脑袋当尿壶用。似任公子这等奇人,有一些怪癖,也是应该的。”

李道同冷笑道:“任公子若是不高兴了,一剑斩了那人就是了,还用得着你出手?再说,除了你这等浑人,江湖上还有谁敢去捋任公子的虎须?七玄门、九玄门、太清门、哪一个不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门大派,传承几万年,得罪了任公子,都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方文木挠了挠脑袋,道:“你说得也是。”

他又回头望了望已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低声问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胡话,任公子不会听到了吧?”

李道同道:“任公子是何等修为,我们便是在这里说,他也是都知道的。”

方文木不由得缩了缩头,吐了吐舌头,道:“好险,幸亏任公子正在做快活事儿,无睱顾及我,没有一剑割了我这颗脑袋。”

“说得好像你值当任公子一剑似的。”李道同笑骂道:“就凭你这点微末武功修为,任公子看上一眼,哦,不,都不用看,只要一个念头,你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还让任公子一剑割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你也配任公子出剑?”

这番话说得极不好听,若是平常,方文木早该雷霆大怒了,此刻却是连连点头,笑道:“那是,那是。”

第一百二十章 等你回来

任云飞自然无睱顾及两名江湖路人对自己的看法,他正刻正陷入一场疯狂的大战中。

血脉品质的提高,让男人的雄风大振,小兄弟的能力提高了百倍,使任云飞有能力连战五女而不败。

这场战争持续了几个小时,任云飞仍意犹未尽,但五女皆已败下阵来,无奈之下,她们几人在小荷小花的带领下,轮流施展出嘴活,又奋战了许久,几女才终于如愿以偿的分享到甘汁美味,给这场大战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此时天色已黑,马车驶入了一座城池中。

城门明显是为等待马车而一直未关,当任云飞等人乘坐的马车进城之后,城门才缓缓关上。

这个世界的信息传播是极为迅速的,除了风满楼之外,朝廷也设置有不少传讯阵法,用来传递重要信息。

若非如此,大魏朝廷也无法统治数千亿的民众。

这片大陆历经无数年,仍然没有发展出现代工业文明,与武道以及各项旁门奇术的繁荣不无关系。

大陆走了另一条与工业文明截然不同的路。

即令没有人跟着任云飞的马车,人们仍然能根据马车的行驶路线,推算出了可能途经的地点。

不过,并没有人前来打扰任云飞,更不会有人去窥探车厢内的场景,反而都很识趣的避开了这辆马车。

任云飞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亦是从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车厢里到处都是大战之后的狼藉,只是身为先天大成境的高手,当任云飞想要这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那一切便恢复了原样。

正如他不想让自己所穿的白袍上有一粒灰尘,那便不会有。

无论这件衣服穿多久,永远洁白胜雪。

“夫君,对不起。”躺在任云飞的怀中,风不言轻声说道。

她还在为自己无法满足任云飞的需求而自责。

“傻瓜,瞎想些什么呢?”任云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此刻几女都还瘫软在车上,她们都尽力了。

任云飞拿起了手中的魔剑,感受着剑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他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

“我走了。”任云飞轻轻说了一声,人便从车厢中消失了。

“夫君走了。”云不语叹息了一声,几女相视而望,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风不言突然从车厢中跑了出来,一跃而至车顶,长裙飘逸如云,绝美的面容,夜色之中,她的脸蛋比明月还要明亮三分。

她环顾四周,突然高声喊道:“任云飞,你千万记得早些回来,我会在家中为你娶一百房小妾,保证个个都貌美如花,等着你回家宠幸,你听到了吗?”

声音清脆嘹亮,以先天高手的内力灌注而后发出,倾刻间传遍全城。

刹时间,城内各大酒楼中,原本熙熙攘攘的场面瞬时冷却,然后又开始沸腾起来。

“那是谁?”许多人都在问。

“她刚才不是说了任公子的名讳。”有人出言提醒。

“想不到任公子武功高绝,连身旁的女子都这般好,啧啧,给他娶一百房小妾……我家那婆娘,我只是稍稍提了提要娶一房小妾,只差点没提刀杀了我,唉,别人家的老婆,怎么就那般好呢?”一名男子感叹万千。

“哼,你若是有任公子万分之一的本事,别说娶一百房小妾,就是娶一万房,我也不会拦着,你有吗?”

那人的家中母虎骤然出现在身后,怒目吼道:“没有任公子的本事,偏想着要过和任公子一样的日子,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叫花子做皇帝梦,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名男子顿时萎了,缩着头,不敢言语。

城中各处的议论却仍在继续着。

“原以为任公子的马车进了城,必然要下来歇息的,到那时,我等便有机会一睹任公子的风姿了,没想到任公子竟然就这般飘然离去了,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

“是啊,风满楼的画像,哪里及得上任公子真身的万分之一啊,我听人说,任公子的身体外貌,已接近完美,暗含武道天道,只要看上一眼,于武功修为会大有助益。”

“似任公子这等高人,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首尾,见一面谈何容易,我听说那日在战场上,任公子一剑斩杀十万野人大军,当时在战场上的江湖人物,大家也都只见到了一个背影。”

徽阳之战,越传越神,慢慢便传成了任云飞一剑斩杀十万大军。

世事纷乱,真真假假,无非如此。

“任公子好福气啊,我听说风云堡的风不言和云不语都是天下绝色。放眼整个大魏武林,除了剑阁的神无光和仙无彩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五个那般漂亮的女子,任公子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啊。”

“我也听说了,可惜不知是什么原因,风满楼没有画像流露出来,今日她们乘马车进城,并没有随任公子离开,我们不妨瞧上一瞧,目睹她们的绝世姿容,纵然是不能一亲芳泽,留个念想,日后做春梦之时,也多了许多乐趣。”一名少年男子两眼放光。

旁边的一名中年汉子闻言,冷笑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有些火气,正待开口反驳,身后却有一名老者轻叹了一声:“少年人,要懂得敬畏。”

“竟然还敢对任公子的女人心存邪念,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酒店中有另一人冷笑。

这句话说得更为尖锐,却如一盆当头冷水,让少年的心静了下来。

“任公子此刻多半还没有出城,恐怕他的话,任公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有人接言。

少年的脸色苍白。

老者安慰道:“任公子懒得与你计较,但凡事不可过界,过了界,可就没有人保得住你的身家性命了。”

他伸手指了指外头,道:“她说的话,全城人都听到了,你再看看这酒楼中满楼的江湖人士,可有一人出去瞧一眼热闹了吗?莫说任公子,便是外面说话的这位,也是先天境的大高手,随便伸一根手指头,也能将你轻轻碾死。”

……

上架感言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编辑星辰的通知,说我的书明天上架。

一直以来都稳如泰山的我,顿时觉得坐立不安。

自开书以来,转眼快两个月了,二十七万字,我还是在这本书上倾注了不少的心血的,但水平水限,笔力不够,书中不满意之处甚多,但我仍在努力改进着,力求写出让我自己满意,让读者也满意的小说。

上架之后便是收费章节了,我会加倍努力,保证质量,毕竟,订阅是要花钱的,我要对得起各位花的钱。

至于更新,请大家放心,上架之后的更新肯定是会增加的,日更过万,绝不是什么问题,就是希望能多一些订阅支持。

写书不易,武侠尤其如此,诸位拜托了

在这里我要感谢“马云他爸”,感谢“壹胖贰白作家”,感谢”魔兽少年林”,感谢“雷道友”等人的打赏,感谢”梁可凡”,感谢“佛系青年”,感谢每一个投票支持我的人,每一个在我书中留下评论的人,谢谢你们,你们的支持给了我莫大的动力。

另外,特别感谢我的编辑星辰,给了我极大的支持,每次看到后台上推荐的通知,我总觉得自己愧对于他。

书中如有不合理的地方,,还希望各位多多担待,有错误之处,还望不吝指出,我会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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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此兄弟(第二更)

任云飞的感知中,他分明在这名胖子的身上,感到了深深的恶意。顶点x

果然,万金良一见到胖子,便阴下脸来,身上的醉意也退去了几分,沉声道:“姑苏魔,我早说过那件事情,绝无可能,你别痴心妄想了。”

“好大的火气,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姑苏魔阴阴笑着。

他的脸太胖,眼太小,这一笑,圆滚滚的脸上便只看到肉球抖动,已然找不到眼睛在哪里了。

“万金良,我也是一番好意,需知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是你这等卑贱之人所能拥有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

万金良怒道:“我自家生养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姑苏魔桀桀地笑了起来,道:“你的女儿,我看中了,那便我的。就如农夫家里有一块玉,甭管是祖传的还是地里捡的,那都不是他的,而是我这等贵人的。他要是识趣,自己乖乖献上来,我心情高兴了,也许还会赏他几个铜板,甚或几两碎银子,那也是可能的。若是不识趣,爷动动手指头,他便死无葬身之地,那块玉还是我的。万金良,枉你活了这么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本少爷来教你。你记着,不管是你的命,还是你女儿的命和她的身子,都是我的。”

他抬手扬了扬拳头,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拳头比你大,实力比你强。这个世界,强者为尊,拳头大就是一切。我拳头比你大,我便能做你的主,我说要你女儿,那便要了,你愿也好,不愿也好,我都会抢走,你以为由得了你吗?”

万金良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直欲将眼前这团胖球一口吃下。

姑苏魔见到万金良这般模样,反而越发得意起来,又走到万金良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除了你那宝贝女儿之外,还有一件什物,你知道是什么的。记得将它作为陪嫁之物,一起送到我府中来。”

万金良的神色顿时再次大变,惊恐无比,自从他得到那件东西之后,一直严守秘密,外人一个也不知道,姑苏魔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他的目光移向于允潇,怔怔道:“二弟,你出卖了我?”

这一刻,他的心中惊惧不已,那件东西与他的女儿藏在一起,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姑苏魔说要抢他女儿,他虽然气愤至极,却是不怎么害怕的,他早做了准备,将女儿藏起来了。

但如果姑苏魔连那件东西都知道的话,必定也能找到女儿的藏身之所。

迎着万金良的目光,于允潇的神色泰然自若,淡然说道:“大哥言重了,说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只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虽然一直念着兄弟情谊,但姑苏少爷这等人物,我却实在是得罪不起,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了。你那女儿,我早就说过是个祸根,早点许配人家才是正道。你偏生不肯,总想着要给女儿找一个好一点的婆家,攀上高枝儿,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如今这世道,大人们看上你女儿,抢去就是了,你以为会和你讲客气吗?至于那件东西,你更是藏得比什么都紧,那又何必呢?咱们是兄弟,好东西就该一起分享。”

万金良怒极而笑,指着于允潇,状似疯癫,道:“畜生,亏你还有脸叫我大哥,我一直视你如兄弟,自认待你不薄。你可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行商,在路上遭遇劫匪,我让你先跑,自己留下与劫匪独战,身上挨了三刀,至今背上还有疤痕。”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后背上果然有三道清淅可见的疤痕。

“那年你做生意亏了本,我宁可与老婆孩子整日喝粥,挖野菜充饥,还是将自己将仅剩的一点钱借给了你,让你翻身。”

“还有一年下大雪,你生病发烧,我一人独自背着你在雪地里走了三十几里路,为你找到医生诊治,才将你这条命,从鬼门关抢救回来,要不然,你焉能活到今日?”

……

万金良越说越悲愤,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此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于允潇的神情仍然冷淡,全然不为所动。

“你我兄弟一场,但你却只愿与我同艰苦,而不愿共富贵。”于允潇冷笑道:“你得到那件东西,可曾想过要与我一起分享?”

万金良悲愤道:“我若不愿与你共享,又何必告之于你,平白招来今日祸端,你想过吗?”

于允潇怔了一下,随即又说道:“即令如此,还有你那女儿,有闭月羞花之色,真真是个绝色美人儿,我看着就喜欢,夜夜只盼着与她欢好一场,你可曾想过将她许我为妾?”

万金良顿时呆住了,愣愣望着于允潇,说不出话来,唯有眼中杀气直透而出。

“一年之前,我乔装打扮,悄悄潜入你家,想与你那女儿做些好事,不料,竟被你发现,你一路追杀,差点便一刀将我杀死。”

“禽兽不如的家伙,原来一年前那个人是你!”万金良目眦欲裂,嘴中喷出一口鲜血。

“你口口声声说好兄弟,什么都可以一起分享,却不愿将女儿与我分享。这一年来,你唯恐外人骚扰到你女儿,将她悄悄藏于深谷之中,却连进入之法也不愿告诉我这个兄弟。要不然,我早就潜入谷中,与她成了好事,你也该抱上孙子了。”

于允潇气愤道:“你宁愿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入任家为妾,整日独守空房,也不愿将她给兄弟我玩玩,哪里还有什么兄弟情谊?”

万金良再也不想听下去,只欲扑上前去,与于允潇拼命,但他方一动,便被姑苏魔一把抓住,挣扎不脱。

姑苏魔将一双小得几乎找不到的眼睛望向于允潇,语气紧张地问道:“你刚才说万金良将他女儿送入任家了,此事当真?”

于允潇冷笑道:“这你放心,他是今夜才起了这个念头,还未成事。”

姑苏魔这才放下心来,连道:“那就好,那就好,幸亏我来得及时。”

于允潇笑道:“她若真与任家沾上了关系,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多看一眼,更别说似这般打她的主意了。”

姑苏魔连连点头,道:“敢打任公子女人主意的人,想必都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配做狗

任云飞仍然坐在那里喝酒,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也仿若忘了任云飞的存在。

“那件东西,极为重要,你确定万金良真将他藏在那里?”姑苏魔有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于允潇笑道:“这你放心,万金良既然和我说了,定然是不会骗我的。”

姑苏魔讥笑道:“他视你如手足兄弟,你却这般对他,你可真比我姑苏魔还魔。”

于允潇道:“如若是在三年前,我也下不了这个决心。但如今的世道大变,自灵气复苏以来,天下的百姓都死了十之七八,我还很幸运的活着,并且成为了一名武者,就该与从前有些不同,他的那些兄弟情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姑苏魔问道:“你与他做兄弟,就是因为他对你有利用价值?”

于允潇淡然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若对我没有利用价值,我与他做甚兄弟?”

姑苏魔拍手,道:“你说的这些话,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我喜欢。”

于允潇连忙欠身,弯腰行礼,道:“多谢姑苏少爷抬爱。”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道:“姑苏少爷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

姑苏魔呸了一声,一脸不屑的望着于允潇,道:“你算个狗屁的君子。不过,本少爷答应了你的事情,自会做到。待本少爷将万金良的女儿抓来,玩她七天七夜,再将她的脸毁了,身上的细皮嫩肉都用五毒药水毒成烂疮脓疱,再给你去玩,哈哈哈……”

于允潇急急道:“姑苏少爷,当初我们可不是这么约定的。”

姑苏魔将头伸到于允潇前面,发出桀桀笑音,道:“那你说说,当初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于允潇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却只好壮着胆子,道:“当初说的是姑苏少爷先玩七天七夜,然后就赐给小人的。”

“啪”,姑苏魔抬手一掌将于允潇打倒在地上。

姑苏魔怒道:“本少爷说了玩七天七夜便给你,哪里不遵守约定了?你竟敢血口喷人,破坏本少爷的名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这一掌打得极重,于允潇一口牙齿,掉了一多半,却丝毫也不敢发作,反而陪起笑脸,跪在地上,道:“姑苏少爷是守信之人,是小人我弄错了,小人该死。”

他说着,便开始打起自己巴掌来。

姑苏魔斜瞥了他一眼,道:“算你还识趣。本少爷玩过的东西,岂有完好无损,再给人去玩的道理?便是本少爷吃剩的饭菜,要扔给穷人吃,那也得先放在粪坑里面捣一捣,多拌一些大粪,再扔出去。他们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的话,难道还能怪本少爷没有仁慈之心,不怜悯穷苦人吗?更何况还是本少爷玩过的女人?本少爷没留一具尸体给你,已经算是对你格外开恩了,下贱的东西。”

于允潇连连磕头,道:“是,是,是,姑苏少爷说得对极了。”

姑苏魔道:“那件东西,是要献给太玄门的一名内门弟子的,我也捞不着。万金良的女儿,我可是早就听说了,有倾国倾城之姿,就是一直无缘相见,万金良这混蛋藏得太紧了。他原来也是有些关系的,与太玄门的一名内门弟子,做过一些生意,人家便一直照拂他,我也有些忌惮,唯恐因万金良的事,得罪了那位,要不然,哪里能容他万金良嚣张到今日?不料这万金良自己作死,那件东西,他竟然敢私藏着,这不就惹恼了那位吗?人家说了让我杀万金良,抢他女儿,只要将那件东西交上去就行了。”

他抬腿踢了跪在地上的于允潇一脚,道:“快些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起去那个山谷。”

万金良被姑苏魔制住,不能动弹,此刻见到于允潇被如此对待,不由大笑起来,道:“做狗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女儿的凄惨下场吧。”于允潇恶狠狠的说道。

“万兄,刚才这话,你可说错了。他哪里配做狗?说他做狗分明是对狗的严重侮辱。”任云飞一直在桌子喝着酒,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直到此刻才开口说话。

姑苏魔这才注意到桌子上还有另一人,他明明一直坐在那里,但姑苏魔却偏偏总是下意识的无视了他,若不然,依他的性子,早就将这人一掌拍死了。

多余的人,又听了这许多闲话,还留着做甚?

姑苏魔偏偏一直忘记了他,直到任云飞开口说话。

“对狗的严重侮辱,哈哈哈,兄台这话说得可真有趣。”万金良大笑了起来。

“你是谁?”姑苏魔盯着任云飞,他总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异常。

“他是刚刚才坐在一起喝酒的人,素不相识,姑苏少爷,快些一掌杀了他,我们去山谷,别耽搁时间了。”于允潇刚挨了任云飞的骂,正恨不得他死。

姑苏魔仍觉得哪里不对头,但此际他急着去山谷,不愿多想,便一掌向任云飞拍来。

这一掌,足以裂金碎石,用来打一个人的脑袋,恐怕能将人的圆头拍成一张薄纸。

姑苏魔还是加重了许多力道的。

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似万金良、于允潇这样初入后天境的武者,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力道。

然而,让他异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手掌尚未拍到,自己却被一掌拍飞出去。

轰!

姑苏魔硕大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地动山摇,整幢酒楼都在抖动。

诡异的是,姑苏魔出掌的时候,明明另一只手还抓着万金良,当他的身体被一掌拍飞出去的时候,却没有带着万金良一起。

他的另一只手似是自然而然的放开了万金良。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于允潇目瞪口呆。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名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竟然有着一掌将姑苏魔扇飞的恐怖实力。

几名跟随姑苏魔而来的家丁连忙将他扶起,向着任云飞围了过来。

任云飞仍然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酒,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仿若与他无关,拍飞姑苏魔也仿若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就是他(第四更)

这一掌顿时让姑苏魔清醒了不少,目光再望向任云飞之时,便有了几分敬畏之色。顶点x

他从地上爬起来,弯腰行礼,陪起笑脸,似是丝毫也不在意刚才被一掌拍飞之事。

只是他实在太胖,圆圆的肚子挺得太高,以至于当他想弯腰的时候,实在弯不下去,显得有几分滑稽。

“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姑苏魔的言辞恳切,态度恭敬。

任云飞也不理他,却向万金良笑道:“万兄方才受惊了,来,坐下来,我们继续喝酒。”

于允潇见势不妙,连忙偷偷往外溜。

“站住。”任云飞冷冷道:“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于允潇顿时如遭雷击,蓦然回头,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大哥,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之前是小弟我错了,还望大哥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与这位前辈说一说,放我一马吧。”

他之前听到任云飞骂他不配做狗,知道此刻自己命悬一线。

江湖中人,既已如此说了,多半便会一剑斩了他。

姑苏魔也慌得跪了下来,又向着一干家丁使眼色,让他们全部跪下,他哭泣道:“在下是宁阳府姑苏家的世子,亦是大梁姑苏世家一脉分枝,此次逼迫万金良,实是奉了太玄门内门弟子慕容书锋的旨意行事,还望前辈看在姑苏家和太玄门的面子上,恕我不敬之罪。”

“姑苏家和太玄门,好大的面子。”任云飞冷笑了一声。

万金良叹道:“我也曾经帮过慕容书锋不少忙,为他办了许多事情,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待我。”他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

于允潇岂不也一直都是他的好兄弟吗?

万金良端起酒杯,道:“刚才却是真人面前不相识了,想不到兄台,哦,不,是前辈来此游戏风尘,我倒是冒味叨扰了。”

任云飞哈哈笑道:“饮酒之前,我就说了我们不拘形迹的,你休得如此,还是以兄台相称便是了。”

万金良道:“兄台如此豪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允潇又在一旁哭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任云飞骂道:“聒噪。”便封了他的哑穴,于允潇顿时说不出话来。

“兄弟我惭愧啊。”万金良叹了口气,道:“我识人不明,交友不慎,险些便致小女于万劫不复之地,我愧做父亲啊。”

任云飞道:“莫去想那些烦心事了,这不都过去了吗?”他指了指于允潇道:“此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万金良恨恨说道:“我只想一剑割了他的脑袋。”

任云飞笑道:“那便斩。”

万金良闻言,嗖地一下,拨出剑来。

于允潇的眼珠中顿时流露出惊恐无比的颜色,他这人阴狠歹毒,忘恩负义,却最是怕死,此际看到万金良拨剑要杀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想要动弹,却又哪里动得了。

万金良挥起一剑,于允潇的脑袋顿时和身体分家,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直到脑袋落地,于允潇的眼睛还是睁得滚圆,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一直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中的大哥,竟然真的会狠心杀他。

万金良将于允荡潇杀了,却突然掷剑于地,两行眼泪,滚滚而落。

任云飞笑道:“万兄莫非还是舍不得你这兄弟?”

万金良摇了摇头,道:“此等恶魔,我恨不能生噬其肉,又怎么会因他之死而哭泣呢?我是为过去的自己而哭泣,竟然被一个如此狼心狗肺的小人,玩弄于手掌之中。”

任云飞幽幽说道:“万兄千万莫要侮辱狼和狗。”

万金良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道:“兄台说话,总是这般有趣。”

任云飞纠正道:“不是有趣,而是讲道理。狼和狗也是有尊严的,不要随意侮辱它们。”

万金良点头道:“兄台教训得是,兄弟我记住了。”

他坐了下来,又喝了一杯酒,忽然皱起眉来,道:“这个姑苏慕,倒是一个麻烦。”

任云飞笑道:“麻烦什么,我一剑斩了就是。”

万金良忙道:“兄台,万万不可。”

任云飞问道:“这又是为何呢?”

万金良拱了拱手,道:“今日多亏兄台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生死事小,家中女儿若因我而身陷囹圄,我便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如今蒙兄台相救,避过了这等祸事,如此大恩,我万金良纵然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任云飞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挂于心。”

万金良道:“兄台救了我,我便不能不为兄台考虑。这姑苏魔乃是姑苏家的世子,宁阳府的姑苏家,与大梁城的姑苏家乃一脉相传。姑苏魔更是早已与大梁赵府的一名小姐订了一门亲事,若是兄台一剑杀了他,只恐为兄台惹来无数的麻烦。更何况,姑苏魔的背后,还有太玄门的弟子。”

任云飞笑道:“我也不怕他们,更不信他们会为了区区一个姑苏魔与我为敌。”

万金良没料到任云飞竟是如此固执,有些着急起来,他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件事,兄台可能不知道。宁阳八大家族,早已被徽阳任家收服,如今都是在给任家办事,任公子的虎须,兄台可千万不要去捋。”

任云飞这才想起三年前让西门无忌带人收服宁阳府八大家族之事,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必须要清理门户了,要不然,这些人做的混帐事,都算到我头上,我岂不是亏大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闯进来一群人。

原来此间醉宵楼的掌柜见到姑苏慕吃亏,连忙悄悄使人去姑苏家通风报信。

毕竟,此处还是宁阳地面,宁阳八大家族之一的姑苏世家的世子若是死在自己的楼中,这口锅,他醉宵楼是万万也背不起的。

任云飞是何等感知,早就知道此事,只是懒得管他。

姑苏家的人冲了进来,领头之人便大声叫道:“何人要杀我儿?”

姑苏魔顿时喜出望外,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喊道:“爹,爹,就是他,杀了他。”

他兴奋不已,一手直指任云飞。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给面子(第五更)

姑苏魔刚刚还跪在地上求饶,此刻见父亲亲自赶到,顿时涨了一百分胆气,向任云飞横眉怒目,作狰狞状。

这位二世祖刚才可吓得不轻,尤其是于允潇的脑袋落地的时候,他险些便尿裤子了。

任云飞和万金良说要杀了他,语气是那般的风轻云淡,仿若他便是一只小蚂蚁,随手轻轻便碾死了。

姑苏魔在旁边听着,受到的惊吓可不小。

刚才有多害怕,此刻的姑苏魔便有多想致这两人于死地。

“哼,这里是宁阳府,就算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本少爷叫姑苏魔,江湖上的朋友送我外号“小魔王”,本魔王就是宁阳的阎罗王,想让谁三更死,他就活不到五更。”姑苏魔言语嚣张,尽情释放着刚才心中凝聚的恐惧。

不行,不能让这两人死得太痛快了。

想到这里,姑苏魔便开口说道:“爹,不要让他们死得太容易了,我要将他们抓住,好好地折磨一个月,方泄我心头之恨。”

宁阳府姑苏家这一代的家主乃是姑苏复苏,如今已有六十余岁,原本只有后天小成巅峰的修为,这几年灵气复苏,姑苏复苏也因此受益,突破了后天小成境,跨入后天大成。

姑苏复苏所练的功法有些特殊,修习之后,虽不影响男人在床上的雄风,想要生出孩子,却是千难万难。

这些年,姑苏复苏夜夜不知疲倦的努力耕作,更是娶了一百多房小妾,却也只生了姑苏魔这颗独苗。

对于姑苏魔,姑苏复苏自是宠爱无比,姑苏魔也仗着姑苏家世子的身份,在宁阳府境内,横行无忌,也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但此刻听到姑苏魔的话,向来宠爱姑苏魔的姑苏复苏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姑苏魔大为不解,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无非是想抢一个良家女子玩玩而已,这种事情,姑苏魔每年都要做百八十起,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父亲隐隐有些生气,姑苏魔也不敢作声了。

姑苏复苏毕竟在江湖上摸爬打滚多年,走的路多了,便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他绝对得罪不起。

他从外面以先声夺人之势冲了进来,万金良的脸上还能看到些许慌乱紧张之色,坐在他对面的任云飞却是神色平静自如,似是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姑苏复苏心中咯噔了一下,拱手道:“在下姑苏复苏,乃是宁阳府姑苏家家主,不知今日来此的是哪一路上的江湖朋友,犬子年幼无知,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他这番话说完,任云飞仍不理他,却给万金良斟了一杯酒,道:“来,我们接着喝。”

万金良觉得有些不妥,江湖上混,讲究个外圆内方,场面上要过得去,真起了冲突,双方拨刀相杀,那是另一回事。

寻常行事,还是圆润一些,似任云飞这般完全不给对方面子,姑苏复苏可就不太好下台阶了。

万金良虽然对姑苏魔恨之入骨,但毕竟在宁阳地界讨生活,宁阳八大世家之一的姑苏家总不能得罪得太死了,若是姑苏扶苏愿意下这个台阶,万金良也乐得与他化干戈为玉帛,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

只是看任云飞的样子,他显然没打算给姑苏复苏脸面,万金良也觉得有些左右为难了。

果然,任云飞如此态度,令姑苏复苏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沉声说道:“朋友,道左相逢,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姑苏复苏自问在宁阳地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般端着,未免也太不将我姑苏复苏看在眼里了吧?”

“你有个屁的脸面。”任云飞毫不客气的说一句。

姑苏复苏的脸色骤然一变,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一身内力蓄势待发,似是在隐隐准备着发出雷霆一击。

空气中的火药味顿时浓烈起来。

万金良见任云飞年纪轻轻,就已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便猜测他多半是某个武林门派的弟子,奉了师命下山行走,积累江湖经验。

这种人武功虽高,江湖经验却极为欠缺,又不懂得圆润变通,往往都会在江湖上碰得头破血流。

江湖险,人心更险。

许多事情,可不是你武功高超就能解决的。

除非你真有横推一切的实力。

但这种人,却又何其之少。

他终于忍不住出言劝道:“兄台,不妨就卖他一个薄面。”

任云飞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他儿子欺侮你的时候,甚至要用那等毒辣的手段对付你女儿的时候,可曾卖过你面子?”

万金良顿时愣了一下,苦笑道:“只怪我女儿她父亲太无能,人家自是不会给我这等蝼蚁面子。”

任云飞道:“他视你如蝼蚁,故而不卖你面子。我亦视他如蝼蚁,我为何就要卖一个面子给一只蝼蚁呢?”

姑苏复苏闻言,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视我如蝼蚁。我姑苏家乃是大梁姑苏氏一脉,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也不将大梁姑苏氏放在眼中呢?”

“是!”任云飞的语气极为肯定。

“你……”姑苏复苏怒极而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分明连先天境也没有达到,竟敢自言瞧不起大梁姑苏氏。我还是与你将话挑明了,如今我姑苏家正在帮徽阳任家办事,莫非你连任公子也不放在眼里?”

姑苏复苏见过西门无忌和吕青山,从他们两人身上,姑苏复苏都感受到了独属于先天境高手的浩瀚如海的气机。

眼前之人,坐在那里,平平淡淡,见不到任何天地灵气被牵引的迹象,分明还未达到先天境。

姑苏魔的武功虽比万金良这等灵气复苏后因缘际会才步入后天境的武者强得多,和真正的后天高手相比,却还相去甚远。

能一招打败姑苏魔,并不足为奇。

姑苏复苏不过本着慎重起见的念头,尽可能让姑苏家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

他既是这般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姑苏复苏了。

正当姑苏复苏准备出手的时候,却听任云飞说道:“你们既然在帮任家办事,那可认得这个?”

任云飞从怀中掏出一串吊坠,上面是一颗蓝玉宝石,宝石上赫然写着一个“任”字。

望着任云飞手上的吊坠,姑苏复苏的神情蓦然大变,卟嗵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见虚空图(第六更)

“属下姑苏复苏,参见使者。m”姑苏复苏的话在醉宵楼中回荡着。

醉宵楼内,突然之间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也自然而然的停顿了一下。

此刻的醉宵楼,若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也会清晰入耳。

一道道目光望向任云飞。

足足愣了一两秒钟,姑苏家的其他人才回过神,醉宵楼内便响起了一连串的下跪之声。

醉宵楼的掌柜惊讶得差点将眼珠子掉下来。

姑苏复苏,堂堂姑苏世家的家主,跺一跺脚都能让宁阳府抖三抖的人物,今日竟然跪在一名年轻人面前。

就因为年轻人手中的一块吊坠。

吊坠是云不语设计制作的,做了许多块。

如今任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要时常派人出去巡视。

这块吊坠,便是任家巡视使者的信物。

持此吊坠,有权调谴任家下属的各方势力。

实际上,使者的权柄极大,有生杀大权,因为他们代表着任家。

任云飞只所以拿着这块吊坠,纯粹是想留一个念想。

身在天涯海角,心中始终牵挂着家。

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万金良苦笑道:“原来兄台是任家的使者,难怪不将姑苏世家看在眼里。”

他松了一口气,这位兄弟早已成竹在胸,自己倒是替他白担心了一场。

任云飞笑了笑,不置可否,向姑苏复苏问道:“你说你替任家办事,我来问你,任家可有令你儿子去抢别人女儿了?”

姑苏复苏心中一惊,不敢作声,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强抢民女,败坏任家的名声,给任公子的声誉抹黑,你们就是这样替任家办事的?”任云飞厉声质问。

“我再问你,姑苏魔勾结太玄门弟子,见到宝物不是想着献给任家,而是去讨好太玄门,却又是何意?”

此言一出,姑苏复苏脸上的震惊之色无以复加。

在他看来,姑苏魔抢几个平民女子,杀几个人,毕竟都只是小事。

那些人,蝼蚁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即令眼前这位使者嫉恶如仇,终究也要顾全大局。

上报给任家主事之人,无非是受一些责罚而已。

宁阳府八大世家,哪一家没有这种事情?

只能怪他姑苏家运气不好,偏偏就给撞上了。

但使者说姑苏魔见到宝物不献给任家,而是拿去讨好太玄门,这可就是犯了大忌。

此事若果然为真,上报上去……

姑苏复苏不敢接着往后想。

他向跪在一旁的姑苏魔厉声喝道:“小畜牲,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姑苏魔哭泣道:“太玄门的慕容书锋答应我,只要我帮忙弄到万金良手中的那件东西,不仅万金良的女儿任我玩弄,还会保举我加入太玄门,成为太玄门弟子。孩儿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了他。”

听着姑苏魔说完,姑苏复苏闭上了眼睛。

两行老泪,滚滚而出。

“啪”

姑苏复苏的手按在姑苏魔的背上。

姑苏魔慢慢回头,望着父亲姑苏复苏,一脸不敢置信之色。

他的嘴角边有一抹鲜血流出,心脉尽断,他的身体慢慢瘫软了下去。

他至死也无法相信,他竟然死在了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手中。

姑苏复苏强忍悲痛,道:“启禀使者,姑苏家的叛徒,属下已经清理了。”

任云飞淡淡道:“记着,以后再有仗势欺人,致人家破人亡,又或强抢民女,破坏任家名声之事,姑苏家就不必存在了。”

姑苏复苏忙道:“属下记着了。”

“那就滚吧。”任云飞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不要打扰我和万兄喝酒。”

姑苏复苏连忙领着人收拾,退了下去。

任云飞斟了一杯酒,饮过之后,道:“我若是就此灭了姑苏家,日后仍然会有其他世家取代,同样也会欺压百姓,还不如留着。姑苏家受了今日这番敲打,日后想必会收敛许多。”

万金良道:“兄台如此处理,甚好。”

他又接着说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我实力微弱,却妄想占着那件东西,这是取死之道。经过今日之事,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那件东西,不是我有资格占有的。兄台这便随我回家,取了那件东西,上交给任公子。”

任云飞正色道:“那件东西既然在你手中,便是你的缘份。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我却清楚任公子的为人,绝不会占取你的东西,你千万莫要误会。”

万金良道:“非是如此。那件东西在我手中一日,我全家便担着一日的风险。任公子自是正人君子,不会抢我的东西,但江湖上觑觎的人何其之多,我若再将那件东西藏在自己家中,恐怕全家都会因此而丧命,兄台将他带走,便是救了我全家性命。”

任云飞听他说得不无道理,方点了点头。

万金良便在前面带路,领着任云飞走去。

山谷远在数百里之外,走了一阵之后,任云飞觉得太慢,便施展轻松,带着万金良飞驰而去。

万金良只听见耳边风声啸啸,夜色中,山川河流俱在飞快后退,不由暗暗吐舌,心想他这等武功修为,当真惊世骇俗。

数百里的路程,转眼间的功夫就到了。

进了山谷,万金良领着任云飞来到一片荒芜之地,指着一块藏在地中的碑,说道:“就是这件东西。”

任云飞的目光望着那块碑,一下子就惊住了。

虚空图。

万金良所藏的宝贝,竟然是一块虚空图。

虚空图有十八块,任云飞清楚的记得,云不语曾经说过,只有十八块虚空图上的神通都被人悟出来之后,才会同时打开虚空之门,进入通玄山。

原本云不语估算极有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虚空之门才会打开,但事实上,虚空之门很快就打开了。

然而,在通玄山中,任云飞只见到了灵隐山的司马无生和大雷音寺的禅子,其他取得虚空图的人,并未出现在通玄山中。

任云飞一直以为是通玄山的空间重叠,他们未能与自己出现在同一处空间中的缘故。

如今看来,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任云飞的那块虚空图化作了虚空之门,自他从通玄山回来之后,便消失于无形之中。

而这里竟然还有一块虚空图。

第一百二十七章 虚空图的另一个秘密

任云飞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顶点x

通玄山都已然毁去,这儿却还完整的虚空图,难道徐仙还有另外的布置?

“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任云飞知道那日在凌云山山顶问剑之人,无一不是名动天下的武道强者。

他们手中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万金良轻易得到呢?

万金良道:“一年前,我行商路过一座荒山,在那里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武道强者,那人临死之前,将此物交予于我。”

他指着石碑,道:“兄台,你也看见了,这块碑上刻画着极为深奥的神通,我亦曾经几次试图参悟一二,奈何资质太低,了无所获。我原想着这趟行商结束之后,便将这些年积累的钱,买一幢安静的别院,花上十几年功夫,定要从碑中参悟出一些神通来,不料,却遭遇了今日之事。”

“此物于我不祥,兄台将他拿走,转送给任公子,或许,任公子能参悟出上面的神通。”

任云飞哈哈笑道:“任公子是何等修为,这上面的武学,对任公子毫无帮助。”

虚空图上的武学本就是通玄功的一小部份。

任云飞练有完整的通玄功,虚空图上武功,对他自是没用。

万金良一愣,随即苦笑道:“蚍蜉不知大树之巨,蝼蚁不知大象之大。我这种井底之蛙,去揣测任公子的神通,实在是有些井底观天了。”

任云飞笑道:“这碑上的武学虽然对任公子无用,但此碑还牵扯着一处宝藏。”

他没有再说下去,通玄山已然崩塌,拿着这块碑能做什么用,任云飞也很疑惑。

任云飞记得那片空间毁去的时候,他曾经看到有一座山飞向远方,山上还有许多人。

或许,这块虚空图便是连着那座山。

此事玄妙,徐仙的用意不明,任云飞也不敢妄下结论。

万金良闻言,喜出望外,道:“既是对任公子有用,那便请兄台转为代交了。”

任云飞没有答言,而是望着虚空图,依着上面的行功路线运功。

他这次见到虚空图,总觉得与以前他手中的那块虚空图有些什么不同。

突然,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虚空图里面似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

任云飞的血流亦为之加速,他的血液似在沸腾。

一刹那间,任云飞又惊又喜。

魔剑骤然出鞘,剑光之下,坚不可摧的虚空图被斩成两半。

虚空图内,一丝极其微弱而古怪的火光疾射而出,循速之快,即令是任云飞亦追之不及,眨眼间便消失在天边。

任云飞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火光消失的地方,应该是云梦山泽。

尽管那里与此地相距万里,任云飞却仍然一线微弱感知。

任云飞心中升起一番明悟,知道自己必须再去一趟云梦山泽了。

那里也许有他想要的东西。

永恒之火。

没错,虚空图中的那一丝火光,正是永恒之火的火光。

魔剑曾言永恒之火极难寻得,任云飞原以为自己找遍天涯海角,也未必能打听到永恒之火的踪迹。

想不到原来虚空图中,竟然就潜藏着一丝永恒之火的火光。

虚空图被任云飞斩破之后,火光循去的地方,也许就有着永恒之火。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任云飞欣喜不已。

突如其来的令万金良目瞪口呆,他惊道:“兄台怎么一剑将此物毁了呢?”

任云飞笑道:“这东西留着终究是一个祸端,还不如一剑毁了。”

“兄台此言,言之有理,是我有些执念,放不下了。”万金良恍然大悟。

任云飞记挂着永恒之火,便待告辞而去,却忽然停住脚步,问道:“山谷中居住的,莫非是万兄的女儿?”

万金良点头道:“确是小女,今夜天色已晚,兄台不妨入谷歇息,明日再起程。”

任云飞的脸色稍稍有些诧异,在他的感知中,山谷中这名女子,气机磅礴如海,分明是一位先天境高手。

看万金良的样子,他似乎还并不知情,否则,堂堂的先天境高手,还怕什么于允潇和姑苏魔之流。

这事情可就有些意思了,万金良身为父亲,竟然不知道自己亲生女儿的武功修为境界,怎么琢磨都透着一股子的古怪。

任云飞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着万金良走入山谷。

原来这处山谷,竟然是上古年间一个门派的山门所在,如今沧海桑田,门派已消失在历史烟云中,护山的阵法却遗留了下来。

难怪于允潇说自己进不得山谷。

任云飞便笑道:“原来万兄还精通阵法。”

万金良摇了摇头,道:“我是一个粗人,天质愚钝,哪里懂什么阵法。只是我那女儿,从小生来聪明伶俐,这个阵法,乃是她破解的,我不过是依着她教的法子进出罢了。”

任云飞道:“如此说来,万兄的女儿确也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竟能无师自通,破了如此庞大的护山大阵,当真令人钦佩。”

他语气一转,又问道:“你女儿一个人独居山谷之中,平日里都吃一些什么呢?”

万金良道:“我几个月会来一次,每次过来,都会带许多米粮油盐过来。此外,山谷有湖,湖中有鱼,我女儿又开挖了一块地,种上了一些菜,吃食倒也无忧。只是她一个人住着,难免有些寂寞。好在我那女儿性子喜静,喜欢这般生活。”

两人说话间,已走出了护山之阵。

呈现在任云飞眼前的是一片山花烂漫之地,各式各样的花,争奇斗艳。

花海的中间,却是一处大湖,湖水清澈,若琉璃万顷,倒映着天光与山花。

烟波处,宛如仙境。

外面已是深夜,山谷中却尽是天光,虽然没有太阳,光线却很明亮。

任云飞叹道:“如此美景,举世难寻。若能在此隐居一世,倒也不枉了此生。”

万金良也有些奇怪,道:“我女儿一年前搬来这片山谷之时,谷中虽有些树木,却还是略显荒凉的,哪里有如此美景。”

他的神情亦是惊疑不定,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任云飞暗道你连自己女儿是先天境高手都不知道,恐怕你女儿还有许多秘密瞒着你。

青湖之畔,万花围绕之处,有一幢茅屋。

屋檐之下,一名女子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任云飞。

“原来是你!”任云飞惊叹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交换的条件

当任云飞说这句话的时候,万金良的周围便起了一层无形的结界。顶点x

他的神识亦陷入了幻象之中,听不到任云飞的言语。

“要不然,任公子以为是谁呢?”女子的声音清脆宛转,如莺轻鸣。

眼前这名美艳女子,万金良的女儿,竟然是有大魏第一美人之称的神无彩。

不见神仙究可怜,一见神仙误此生。

神无彩和仙无光以美艳并称于世。

大魏江湖上的人,无一不想一睹神仙姐妹的姿容。

而与她们见过一面的人,又无一不为她们的绝世姿容所倾倒。

因此而终生不娶者,不在少数。

一见神仙误此生,并不是一句虚谈。

“我早就该猜到,能让见过她一面的男子都念念不忘的女人,放眼天下,也只有你们神仙祖妹。”

当任云飞说出这句话之后,天幕苍穹,四方的风云汇聚而至,来到山谷的上方,层层叠叠,罩住了山谷。

天光暗淡,万花萧杀。

任云飞虽然喜好神无彩的绝世姿容,却并不会为她鬼迷心窍。

神无彩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万金良的女儿呢?

答案似乎呼之欲去。

唯有万金良仍然蒙在鼓里。

“多日不见任公子,妾身甚是思念。任公子的身姿风采,日日在妾身心头环绕,挥之不去。为何任公子一见到妾身,便杀气腾腾呢?”神无彩软语轻音,神情凄凄。

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之也会心生怜悯。

“你杀了万兄的女儿。”任云飞的语气有些冷。

神无彩轻轻摇头,道:“没有。”

沉默了片刻之后,任云飞问道:“你是转世之人?”

神无彩笑了起来,道:“任公子真会开玩笑,鬼魂转世一说,不过是无知村夫的荒谬之谈,任公子还相信这个?”

我信,我当然信。

我自己就是穿越而来,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鬼魂转世吧。

任云飞不动声色,再问道:“那万兄的女儿,如今在哪里?”

“她的女儿,早在七岁之时,便被我带回了剑阁,如今已是剑阁的七品剑士。”

神无彩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随我去剑阁。”

任云飞冷冷道:“既是七岁被你带走,而你又顶替她做了万兄的女儿,如今自是连万兄也无法分辨真假,你随便从剑阁找一个女子,说是万兄的女儿,又有谁能证明真伪?”

神无彩叹道:“任公子如此不信我,我亦无可奈何。”

她神情黯淡,一脸伤心之色。

任云飞道:“除非你能变身为七岁女童,否则,此事如何让人相信?”

神无彩闻名江湖多年,如今恐怕已不下百岁。

说她假扮七岁女童,任云飞自是不信。

听到任云飞的话,神无彩却是喜出望外,道:“此事容易。”

她的身躯开始变化,一转眼间便变成了一名七、八岁女童。

小巧的五官,清纯而精致,睫毛如羽扇般扑闪扑闪,映衬着灵动的大眼睛,格外可爱。

这是一个无论犯了什么错误,只要用那双无敌的大眼睛望上一眼,便会让父母亲不忍心责骂的漂亮小萝莉。

小萝利眨动着眼睛,道:“任公子现在相信了吗?”

任云飞没料到神无彩竟真有如此奇功,错愕道:“万兄的女儿,当真在剑阁?”

神无彩举起小手,道:“我神无彩对天发誓,此事如有半句虚言,天雷五雷轰,日后不得好死。”

任云飞的脸色稍稍好转,天际的云开始徐徐散去。

“你花这么大的功夫,化身为万兄的女儿,所图为何?”

任云飞道:“那块虚空图,是你设计让万兄得到的?”

神无彩点了点头,调皮的笑道:“因为我是神仙啊,神仙自然要有千万化身,似这样的女儿身份,我们姐妹还有数百个。”

任云飞没有再追问,剑阁行事自然有剑阁的用意,只要万金良的女儿安然无恙,任云飞也不愿与神无彩为敌。

他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

“刚才你故意牵引山谷中的气机,吸引我前来,有什么事情?”

山谷中有护山阵法,遮蔽了感知,况且神无彩的武功修为,若有心故意隐瞒气机,隔着那般远的距离,任云飞也感知不到。

神无彩的身躯开始恢复原样,胸前双峰波涛汹涌。

她伸手随意舒展了一下身体,展露着傲人的资本,道:“我想念任公子,故而约你在谷中一见。”

这句话,任云飞当然连一个子儿也不会相信。

任云飞突然问道:“你不怪我没有遵守约定,帮你杀了何须隐?”

神无彩格格笑道:“任公子在太清门前都被何须隐追得无路可逃,跳入石桥之下,才保住一条命,我又如何还能责怪任公子?”

任云飞笑道:“我若再见到何须隐,必定杀了他。”

神无彩叹道:“任公子得天之宠,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又在石桥之下,得到了魔剑,更是如虎添翼。”

她的目光停留在任云飞手中的剑上。

“你想要这柄剑。”任云飞问道。

“是。”神无彩很老实的承认。

看来,这柄魔剑才是她吸引任云飞来山谷的原因。

任云飞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柄剑,我是不可能给你的。”

神无彩道:“任公子先别急着拒绝,我还没有说交换条件。”

任云飞的语气肯定,道:“无论任何交换条件,都绝无可能。”

“如果是魔王之心进阶之秘呢?”

神无彩道:“任公子在通玄山中得到了魔王之心,但任公子可知道,魔王之心只所以连通玄境高手都垂涎三尺,是因为它是可以进阶的。只要你有着一颗魔王之心,便有着无数的可能,能将你的血脉品质提升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神无彩望着任云飞微微惊愕的眼神,笑道:“任公子有魔王之心,而剑阁有魔王之心的进阶之秘,任公子若是得到这个秘法,让魔王之心一步步进阶,将来问鼎通玄,亦非难事。至于这柄魔剑,纵她有万般好,也终究只是外物而已,何如让自身的修为更精进一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斩了一山鲜花

神无彩看着任云飞,她似是很有着绝对自信,相信任云飞一定不会拒绝。顶点x

然而,任云飞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进阶通玄境?”

神无彩很不解,道:“你去过通玄山,应该知道通玄境强者有何等神鬼测之能。天下无数武者梦寐以求,只盼今生有缘一睹那上面的无限风光,你难道不想?”

任云飞道:“即令不知道魔王之心的秘密,我也会问鼎通玄境。”

他的言语中透露强大的自信,仿若通玄境只是他囊中之物,只要他愿意,便能取出来。

神无彩叹道:“你还年轻,还未遇到过习武的关隘。但任你天资最高,终有触及到自身天花板的那一天,到那时,你苦苦努力,武功却再不得寸进,你便知道那种感受有多么痛苦了。”

她这句话说得饱含情感,应是她自身的亲身经历。

所谓武道天才,亦无非是天花板比别人高一些。

但最高的天花板,也终于触及到的那一天。

武道之路,每进一关,便会有无数的天才倒下,因为他们的天赋,只能支撑他们走到那一步。

在走到那一步之前,他们光芒四射,触及之后,便渐渐泯然于众人。

即使是举世无敌的高手,亦有自身不能突破的武功境界。

超越了世人,却终究无法超越天道。

“一旦你进入通玄境,你的寿元,还会再增加十倍。”神无彩仍不死心,还在劝说着任云飞。

如同凡人不可能都是六十岁或者八十岁那天死一样,武道强者的寿元,亦无一定之数。

什么修为破一境,便增加三百年或一千元的寿元,那都是虚妄无稽之谈。

不过,先天境强者的寿元,确实要胜过凡人十倍,到底活多少年,这如同凡人的寿元一样,也是因人而异的事情。

先天境高手之中,一些精通养生之术的武道强者甚至能活上千年,大多数的先天境强者,亦能活上数百年。

至于通玄境,传说甚至可能有上万年的寿元。

任云飞望着神无彩,笑道:“我要问鼎长生境。”

他说得很认真,神无彩却呆住了。

通玄之上,究竟是何境界?

传说徐仙最终一剑斩破虚空,飞升仙界,而徐仙的武道修为,亦不过是通玄境而已。

通玄之上,是否便是长生境呢?

没有人知道,至少大魏武林没有人知道,神无彩亦不知道。

所以她觉得任云飞的话有些好笑。

哪怕任云飞如今已是大魏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说出这样的话,仍然让神无彩觉得他很无知,很狂妄。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任云飞了,她很遗憾。

“希望你有一天能想通,我们还可以交换。”

神无彩心想任云飞如今武道进境神速,自然觉得不需要外力相助,亦能继续攀登武道高峰,但这终究会被时间证明只是错觉而已。

无论是多么天才横溢之人,终会有一天,陷入前路不知在何方的困惑。

早晚而已。

神无彩深信这一点。

任云飞笑道:“你难道就不怕我出手,逼迫你说出这个秘密吗?”

神无彩笑了起来,笑得满山遍野的鲜花都黯然失色,她说道:“你忍心吗?”

任云飞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道:“与武者的武道前程相比,纵然是世间最美的美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神无彩嗔怒道:“果然是不懂怜香惜玉之人,亏得江湖人都说你是风流公子。”

“风流也是要分时候的。”任云飞说得很认真,他是真的在思考着拿下神无彩的可能。

神无彩笑道:“我并不知道魔王之心的秘密,我的身上也没有,纵然是你将我拿下,也没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只有拿下之后才知道。”任云飞说完这句话之后,天际风云再次开始汇聚,山谷中也起了风,吹皱一池湖水。

波光荡漾,湖中倒映的山花都在摇晃。

神无彩轻轻跨出一步,人已来到湖上。

任云飞的手如影随形。

神无彩突然笑了,山谷中的花似乎都在跟着笑。

山谷在动,万花在转。

神无彩发动了山谷中的阵法。

一道惊雷,从天际苍穹落下,狠狠的劈在了山谷的阵法之上。

神无彩与任云飞的身影都在顷刻间变幻了十几次,再停下来的时候,神无彩的嘴边便流下一道鲜血。

她娇艳的脸色越发动人,那抹鲜血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任公子可真是铁石心肠。”神无彩幽怨的说道。

“十招之内,我必拿下你。”任云飞这样说道。

经过这一番出手,他对神无彩的武功已经有了准确的认知。

“任公子太高估自己了。”神无彩叹道:“早知如此,当初第一次任公子之时,我就该杀了任公子。”

“我见任公子长得这般英俊,心生不舍。”神无彩说得情真意切。

任云飞知道这都是骗鬼的话。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任云飞道:“而且,即使是那时,你也不一定能杀了我。”

神无色很坦白的承认,道:“任公子说得极是。若那时我有绝对的把握杀你,我早就出手了。”

她又幽幽说道:“但我还是没有料到任公子的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否则,只要我召唤出妹妹,还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杀了你。”

任云飞道:“你现在也可以将她召唤出来,你们两人合战,说不定还有机会。”

话说间,他的气机仍牢牢锁定着神无彩。

神无彩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没有出手之前,我确实想过让妹妹前来,我们两人全力出手,或许能拿下任公子,亦未可知。但是,谢谢任公子的出手,让我认清了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任公子的武功之高,除了剑主之外,大魏再无人能敌,任公子,再见。”

说完,就在任云飞的眼皮子底下,她的身影骤然消失。

任云飞大惊失色,魔剑猛然出鞘,一剑斩碎虚空。

阵法形成的天光消失,山谷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座流传了数万载的无名阵法被任云飞一剑破去。

漫山鲜花,尽化碎片,洒落一地。

然而,什么都没有。

神无彩就这样从任云飞的眼前逃走了。

任云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和魔剑拜堂成亲(第四更)

“你若一开始出剑的话,便能杀了她。”魔剑的身影出现在任云飞身边。

“我需要以她为质,逼迫剑阁将魔王之的秘密告诉我。”任云飞解释道:“若我一剑杀了她,事情便不好办了。”

“你的血液中融入了永恒之火,他们知道的秘密未必对你有用。”

“不管怎么样,都可以试试。”

但事已至此,任云飞也很无奈,他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万金良,气机变幻,万金良便从幻境中走了出来。

“这里面怎么会天黑呢?”万金良很吃惊,道:“这片山谷有阵法笼罩,永远都有光线的。”

任云飞解释道:“我刚才不小心,破了这片山谷的阵法。”

“啊,兄台,你说这座山谷的阵法已经被破去了。”万金良吓了一跳。

“是的。”任云飞道:“抱歉了。”

“唉,这也是无奈之事,任兄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这谷中阵法一破。晚上的山谷便会很黑暗,外面的野兽也可能跑进来。我女儿便不能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了。”万金良有些遗憾。

“爹爹,你回来了。”魔剑扮演起了万金良女儿的角色,幻化成神无彩的样子,道:“我不怕暗的。”

她点了一盏灯。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不懂武功,一个人独居山谷之中,岂有不怕之理,别哄爹爹了。”

万金良道:“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终究不是一个办法,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万金良今晚喝了很多酒,此刻便借着酒意说道:“爹爹想将你送入徽阳任府为妾,你可愿意。”

魔剑垂头,露出几分害羞的神色,道:“一切听凭爹爹安排就是了。”

她又偷偷望了任云飞一眼,调皮的笑了笑。

任云飞笑道:“万兄,任公子于今已有五房夫人,他如今出外游历去了,你女儿若去了任家,宅院深深,只恐会整日独守空房,何日将她许配一个普通人家,虽然是粗茶淡饭,只要夫妻恩爱,夫唱妇随,岂不胜过去任家百倍?”

这是任云飞的心底话,哪怕万金良的女儿其实并不在此,任云飞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

许多人想将女儿送入大户人家为妾,无非是看上了荣华富贵,只要得了卖身的银子,哪管女儿的死活。

万金良明显不是这样的人,他很疼爱女儿。

万金良叹了口气,道:“兄台可觉得我女儿长得好看吗?”

任云飞心想神无彩号称大魏第一美人,自然是好看的。

便是任云飞第一次见到神无彩的时候,也惊叹世间怎有如此美人,恨不能立刻抱在怀中,一亲芳泽。

万金良道:“我女儿如此貌美,我这个做爹爹的既欣慰又忧心。我没有什么本事,无法护得她周全,只能将她藏在山谷之中。我也并非贪图任家的富贵,只是我女儿的模样,若是嫁入一般的小门小户人家,只怕她的夫君也无法护得住他,到那时,她还是会被别人抢了去,若是落到似姑苏魔那等禽兽手中,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我须得为女儿找一个能护得住他的夫家。再说任公子年少英俊,女儿想必也是喜欢的,总胜过那些老头子万倍。至于说独守空房,便是穷苦人家,为生活所迫,男人不也得四处奔波吗?如今天地大变,将来的世道还不知会如何变化,小门小户的,说没就没了,唯有去了任家,我才能安心。”

任云飞无言以对,便没有再说多说什么,反正据神无彩所言,万金良的女儿早去了剑阁。

“只是不知道,任家是否会收下我女儿?”万金良有些忧心。

任云飞道:“你女儿如此绝色,我见犹怜,任家想必会收下的。”

万金良忽然问道:“兄台可曾婚配?”

任云飞一愣,不明白万金良为何问起此事,他虽已有五女,却不曾举行过成婚之礼。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而且,风不言和云不语似有难言之隐,皆不愿回风云堡通知父母,婚礼也就一直未办。

任云飞摇了摇头。

万金良喜出望外,道:“若我将女儿许配于你,你可愿意?”

这番变故来得太突然,任云飞顿时目瞪口呆。

“我希望女儿进入任家,无非是希望有人保护她。你的武功修为,我是见识过的,足以护住我女儿。你人也长得英俊,不会委屈了我女儿。为人更是行侠仗义,自是无话可说。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便将女儿许配于你,让你做我万家的姑爷。”

任云飞有点哭笑不得,他望了望魔剑,心想他女儿反正是这柄剑所化,又何必拒绝他呢?不如就此答应,趁机将提出要将他女儿带走,免得万金良发现女儿消失之后发疯。

神无彩被任云飞所伤,肯定不会再回来。

没有人顶着他女儿的身份,他女儿就会从此消失。

一念及此,任云飞便点头应承下来。

当下问起生辰八字,姓氏名讳,任云飞胡乱说了一通,又说自己要出外游历,希望就此将他女儿带走。

万金良答应下来,然后,就在万金良的见证下,任云飞与魔剑拜堂成亲。

第二日一早,任云飞便向万金良辞行。

“这满山的花怎么落了?”万金良万分惊讶。

昨日他明明看到漫山遍野的鲜花,此刻却只留下一地的花瓣。

“想必是因为我昨日破了阵法,扰乱了此方天地灵气,才让这些花都掉了。”

任云飞胡乱给出了一个解释。

万金良有些不解,为何阵法的气机外泄会让漫山鲜花尽落,而自己等人却又安然无恙。

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万金良心想必然是自己武功修为太低,见识浅薄,不能理解这些东西。

“我们就此别过了。”任云飞将昨晚刻好的一尊雕像放入万金良手中,道:“你若遇到什么难事,便拿着这尊雕像去任家,他们会帮你的。”

魔剑此刻正偎依在任云飞怀中,这对“新婚夫妇”看上去很亲密。

万金良收下雕像,任云飞便不再停留,带着魔剑,飞奔离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字中杀机(第五更)

驭长剑于蓝空,观天下山川,风姿秀丽,江山如画。

自从灵气复苏以来,各地的植物生长都极为迅速,给万里江山增添了无限的风光。

原来的荒漠不毛之地,如今亦变得树木荫荫,草绿花红。

然而,任云飞知道,有许多许多的人,死在了剧烈的灵气复苏之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当天地大变的时候,淘汰便会加快,一切都变得更加残酷。

强者更强,而弱者被无情的淘汰。

当魔剑驶上更高的空中之时,上面便有虚空风暴,极为骇人。

任云飞只是稍稍尝试一下,骨子里自然生出的恐惧之意便令他迅速逃离。

那里还不是他现在能去的地方。

贸然去那里,稍有不甚,便会灰飞烟灭。

从高空中观望云梦山泽,无边无际,一座座孤峰出水,直插天际,越发令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自万花门入侵大陆之后,云梦山泽中增添了不少的人气,很多人举家搬入云梦山泽中的一座座孤山上。

一方面,如今武者的数量大幅增多,有能力深入云梦山泽的人亦越来越多。

另一方面,万花门的铁骑四处肆虐,云梦山泽的地形不利于铁骑施展,人们便纷纷涌入其中,寄希望这方山水能挡住万花门的铁骑。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如今天地灵气复苏,植物生长茂盛,粮食产量也随之大增,云梦山泽中的孤山亦能养活许多人。

如果没有万花门的入侵,相信大陆上的人口数量在经历了短暂的减少之后,便会迎来爆发式的增长。

任云飞双脚踏于魔剑之上,凌立于万米高空,闭上双眼,细细感知,终于锁定了一处方圆百里大小的地方。

永恒之火,应该就在那里。

然而,当任云飞赶到那一带的时候,永恒之火的气息却莫名消失了。

任云飞想了想,便干脆收起魔剑,从天空中降于水面之上。

云梦山泽仍然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稍远一些便看不清人影。

任云飞踏波而行,感知从一座座的山峰中扫过,终于在一座山峰之前停了下来。

他没有从这座山峰中感受到永恒之火的气息,只是隐隐觉得住在这座山上的人有些异常。

这些人的生活方式,服装打扮都大异于大魏之人,唯有语言相通。

任云飞身影一闪,便来到了山峰之上。

“远方的客人,我代表火神一族,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当任云飞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山峰之上的时候,便被山中之人发现了。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者从一幢石屋中走了出来。

任云飞细细回想刚才的感受,似乎在自己进入山峰的瞬间,触动了一丝极为微弱的气机,才使得自己的行踪暴露。

这座山峰竟然被一座巨大的阵法笼罩,而这阵法玄妙无比,纵然是任云飞,在进入山峰之前,亦毫无察觉。

老者所住的石屋,显然有屏蔽先天境强者感知的能力。

任云飞原以为这里是四下无人的。

老者身上的气机波动并不强,应该还不是先天境的武道强者,但此事怎么看都隐隐透着一股古怪,任云飞不敢有任何轻怠之心。

任云飞拱手行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说道:“冒昧打扰,莫怪。”

“无妨。”老者的声音亦如他的身体一般,老态龙钟,满是迟暮之气。

“我火神族的使命便是在此迎接各方贵客,贵客既然来了,必然是想去那处地方,贵客请随我来。”

任云飞心中惊讶不已,暗想老者是不是弄错人。

他不动声色,跟在老者的身后。

老者很老,因此走得很慢,他走起路来颇为吃力,气喘吁吁。

然而,他的脚步却一点都不慢,转眼之间,便走了十几公里远。

这座看起来很小的山峰,里面的天地竟是广阔无比,任云飞越来越觉奇怪,在未进入之前,他的感知曾扫过整座山峰。

山峰并不大。

此时走起来,却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山顶。

终于走到了一处山洞前。

任云飞抬眼望去,只见山洞上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虚空之门。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笔锋如剑,字若天龙,横跨了万古,穿越了千秋,照亮了时空长河。

一刹那间,任云飞的眼前浮现一片茫茫虚空,群星闪耀,日月争辉,一名鹤发童颜的白衣剑客,飘逸如仙,傲视虚空。

星空长河在后,日月在前,白衣剑客巨大的身躯凌立于虚空之中,便仿若宇宙苍穹的主宰。

蓦然,他回首向任云飞望来,目光之中,有宇宙星河,滚滚奔流。

任云飞心神大震,神玄功自行运转,气机翻滚,转瞬三千里。

天幕苍穹,四方风云如潮汹涌,澎湃而至,层层叠叠,遮住了天光,天色昏暗,似夜幕将至,仿若有一场大暴雨,即将降临。

通玄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三百六十处经脉俱开,天地灵气疯狂涌入。

老者突然回头,望了任云飞一眼,眼神中有惊雷闪电,骇人无比,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一道剑光,从任云飞身边一扬而起。

剑光飞起之后,便开始急速变长,初时不过米许长的剑光,转瞬间变成了数万米之长,横旦了天地,重重的斩向漫天厚厚的云层。

轰!

一声惊雷炸响。

剑光划过层层乌云,天幕似被一剑斩开,一分为二。

天光倾泄而下,大地又恢复了明亮的样子,层层堆积的云都在那一剑之中化为乌有。

晴空万里无云,一碧到底。

任云飞眼前,白衣剑客的身影骤然消失。

这是任云飞第二次见到徐仙亲笔所书的字。

如果说之前徐仙在通玄山石碑上的留言只是随意写就,那么,这处洞府上的“虚空之门”四个字,就明显有些特意而为之的味道了。

徐仙将自身的武道真意贯注于字中,后来者观字之时,心志稍弱,修为稍差,气机稍有不畅,便会被字中锋利的杀意碾灭。

见到任云飞清醒过来,老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道:“远方的贵客,恭喜你通过虚空之门的考验,可以进入洞府之中了。祝你幸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任云飞的目光在老者脸上扫过,突然问道:“我是第几个来这里的人?”

老者缓缓道:“自火神一族回归,三年以来,已有三百六十五人来此,你是第三百六十六个。”

任云飞暗暗吃惊,看来自己的消息确实不够灵通,对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所知甚少。

“你是第十一个有资格走进洞府的人。”

老者皱纹遍布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他似是很希望看到有人走进去。

任云飞追问道:“那些没有资格走进洞府的人,他们都自己离开了吗?”

江湖上的人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让他们离开,他们就会离开的。

老者指着洞府不远处一方低洼地,道:“他们在那里。”

任云飞走上前去,只见那里堆积着几百具尸骨。

血肉已荡然无存,只有皑皑白骨。

老者指着洞府之上的“虚空之门”四个字,道:“他们都被字中的武道真意杀死了,一身气血化作了字中气蕴。”

任云飞愕然,又问道:“前面进入的十个人,可有人走出来了?”

老者摇了摇头,道:“没有。”

一阵凉风吹过。

今天的天气似乎有点冷。

任云飞沉默了片刻,问道:“他们还会出来吗?”

老者堆起满脸皱纹,慈祥笑道:“我不知道。我们火神一族,只是引路之人,只管将贵客引入洞府之前,至于他们能否进洞,能否出洞,全凭各自的造化。”

任云飞想了想,再次开口,伸手指着洞府,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长生不老的秘密。”老者说得很坦诚,至少在任云飞的感知,老者的气机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正常来说,这意味着老者没有说谎。

任云飞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火神族不进去一探究竟,却要让外人进入,难道你不想长生不老吗?”

老者咳咳了两声,叹道:“我当然想。我老了,也更加怕死了。火神一族的人,无法感悟字上的武道真意,只有外人才能看到,因而即使进入,也可能得到机缘。依我们火神一族的规矩,只有临死之前,才会进入洞府之中。凡是进洞之人,从来就没有出来过。我还想多活几天。”

任云飞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带着我来这里,想置我于死地吗?”

老者笑道:“世人都想长生,这座洞府中,便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然而,欲得长生,必先置之于死地,你若不想进入,可以就此离开。”

任云飞的目光望向洞府,那里被一片光幕笼罩,亦屏蔽了感知,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然而,在任云飞的身体内,永恒之火正悄然涌动,前方似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它。

任云飞知道,那是另一种本源的永恒之火。

就在洞府之中。

任云飞犹豫了片刻,往前跨进一步,进入了洞府之中。

眼前场景骤然一变,一片全新的天地,映入任云飞的眼帘。

这里是一处广场,四周立着一百零八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都有百余米高,硕大无比。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座耸立着一百零八根石柱的广场便孤零零的建在大海之上。

天高海阔,四望无涯,夕阳的余辉洒在广场上,更增添了几分荒凉苍茫之色。

海水波涛澎湃,海浪打在广场四周,广场只比海平面稍稍高出一点点,偶尔还有海水涌向广场的边缘之地,这座广场似乎就快要被海水淹没。

让任云飞惊讶的是,这片海的海水是黑色的。

黑得可怕。

这里没有其他人,任云飞的感知中,总觉得这片海阴森而可怕。

海水之下,都是不可知之地,感知无法触及。

这里的水很怪异,能屏蔽感知。

进入这片空间之后,永恒之火的气息便消失了。

眼前的变化让任云飞微微有些意外,如今已然进入,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任云飞细细打量着这里的每一根石柱,柱上都刻着奇怪的符文,任云飞的目光很快便被一根石柱上的符文吸引住了。

突然,四道剑光,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向他袭来。

两道在前,两道在后,就那般突兀的出现在任云飞身侧,无可躲避。

四柄长剑同时刺入了任云飞身体之中。

任云飞手中的剑骤然出鞘,剑光扬起,四道身影被一剑逼迫。

四柄剑仍然留在任云飞体内。

没有鲜血流出。

任云飞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便倒在了地上。

被四柄剑穿身而过,任云飞顷刻间便受了重伤。

神无彩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任云飞的眼帘之中。

余下三人,其中一人是灵隐门的何须隐,另一人是太玄门的何太玄。

还有一人,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衣之中,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却不知是何人。

“从你走进醉宵楼喝酒的那一刻开始,你便落入了我的局中。任云飞,想不到吧?”神无彩看上去很得意,眼神如烟花灿放,有说不出的兴奋。

任云飞只觉体内气机急转,却已然乱成了一涡粥。

四柄插进任云飞体内的剑,都不是寻常之剑,剑气极重,在任云飞体内尽情释放,无情地破坏着他的身体。

“为什么?”任云飞不解的问道,剑阁与江湖门派向来不和,灵隐门是大魏武林第一门,太玄门亦是武林中仅次于灵隐门的高门大派。

两大门派,执大魏武林之牛耳,竟然会与剑阁勾结在一起,若传到江湖上,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浪。

如今外敌入侵,江湖门派与大魏朝廷有了共同的敌人,彼此之间合作对抗敌人之事已有不少,但双方几万年的仇怨,又哪有这么容易化解?

除了共同面对万花门的侵略之外,江湖与朝廷,门派与剑阁,仍是各行其事。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联起手来刺杀自己。

任云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何须隐似是知道任云飞心中的困惑,轻轻解释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切都是巧合

很精妙的布局,任云飞开始细细思考自己忽略了哪些地方。

哪怕是被四大高手联手刺手,身负重伤,任云飞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每临大事有静气,生死悠关更须有。

这是一片被封锁的空间,无处可逃。

对方将任云飞吸引来此,显然早做了万全的打算。

还是太大意了啊。

任云飞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江湖险恶,步步杀机。

自己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跳进了别人的局中。

四柄剑刺在他的身体内,剑气仍在他的体内肆虐。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任云飞就会自己倒下去。

也许正是打着这个主意,眼前的四人都没有急着动手。

毕竟,一名武道强者临死之前的拼命反击,也是很可怕的。

四人不过是暂时结盟对付任云飞,彼此之间并无信任,更不会为她人作嫁衣裳。

“你一定很奇怪,我们是怎么布局的?”神无彩笑得很开心。

一如既往般的漂亮的动人。

果然,漂亮的女人,是不能相信的。

最毒妇人心。

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

只是人们往往会被她们漂亮的外貌所迷惑。

漂亮而又善良的女人,这个世界上也许存在,但绝对是极其稀少的。

“从你的马车走进宁阳城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算计之中。”

神无彩很享受现在的成功,乐得向任云飞炫耀。

更重要是,她在拖延时间,让任云飞的伤势加重,减轻对方临死反击的能力。

要拖延时间,就要说一些对方想听的事情。

她相信任云飞一定很想做一个明白鬼。

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死去。

她决定帮任云飞实现这个愿望。

“我们推算出你可能会在宁阳城中下马车,因此早在那里做了万全的布局。”

神无彩娓娓道来。

“万金良是你们的人?”任云飞开口问道。

神无彩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他不过是我手中一颗棋子,棋子而已,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若是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你,脸上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

神无彩道:“对付你这样的武道高手,布局就必须是真实的,不能有假。须知最好的演员,终归不如真实。”

“万金良不是我们的人,于允潇也不是我们的人,姑苏魔更不是我们的人,一切都是巧合而已,你任公子刚巧就赶上了,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任云飞听得很认真,这些人果然都是修炼百年成精的老狐狸。

这一局,自己输得不冤。

“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会走进那家醉宵楼喝酒呢?”任云飞对于这一点很不解。

既然神无彩愿意讲解,他也乐得求一个明白。

神无彩笑道:“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只是知道一个刚刚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分手的男人,往往会去喝酒,所以,在宁阳城的每一座酒楼,我们都做了布置。”

“万金良只能呆在醉宵楼。”

万金良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天境武者,没有三头六臂,更没有千万个化身,不可能处处都在。

这是任云飞最想不通的地方。

神无彩望着任云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能从别人身上找到智商上的优越感。

尤其是从一个武功比自己更高的武道强者身上。

“宁阳府一共有三十六座酒楼,每一座酒楼,我们都做了万全的布置,无论你走进哪一座酒楼,都会碰到一个人。当然,都是不同的人,但最终,他们都会将你引向某处宝物。”

神无彩淡淡道:“类似于万金良手中虚空图那样的东西,我们一共制作了七十二份,三十六份分散在进入宁阳府的三十六座酒楼的某一个人身上,还有三十六人在城外的其他地方。”

“我们推算了所有的地方,也都做了严密的布局。”

好大的手笔!

任云飞不得不钦佩对方的能力,要将七十二个不同的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引到某一个地方,恰巧碰到任云飞,再恰巧发生一些事情,让那人主动将东西交给任云飞。

如此巧妙的安排,如此庞大的手笔,如此繁复的布局,确实令人钦佩。

“不要觉得奇怪,因为你值得我们这样做。”

神无彩道:“大魏朝廷认定你是应劫之人,非常重要。你可能不知道,朝廷内专门研究你,分析你的人员,都有数千之多。我所做一切,正是基于他们的判断分析之上。”

还真这么看得起我。

任云飞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对方做了很周密很有针对性的布署,而他仍然毫无防备之心。

“你们怎么知道我需要永恒之火?”任云飞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需要寻找永恒之火的事情,从未和任何人提起,对方是从何得知,并以此为引,将自己吸引到此处,布下杀局。

“剑阁收藏了天下无数的武功秘笈,以及数不清的上古秘文。不由天的事情,连太清门历代掌门都不知道,但剑阁却从其他文献中,找到了关于此事的记载。”

神无彩道:“太清门石桥下的魔剑,对剑阁和朝廷极为重要,剑阁一直想获得。”

“昨夜我在山谷中说只要你愿意交出魔剑,便用魔王之心的进阶秘法来换,并非虚言。你昨日若是答应了我,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神无彩的神情颇为惋惜。

何太玄和何须隐同时将目光望向了她,神色中对她这番言语似是颇为不满。

他们三方虽然达成了合力击杀任云飞的盟约,却仍然各怀鬼胎。

“魔剑只有一柄,可不够你们三方分的。”任云飞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需要的是你身上的魔王之心。”何须隐开口道。

何太玄也接着说:“我需要你身上的永恒之火。”

原来他们三方各有所求,怪不得能达一致对付任云飞的盟约。

不过,旁边的那衣黑衣男子,任云飞将目光望向了此人。

一袭黑衣。

显然不是寻常的黑衣,有屏蔽感知的作用。

“你是谁?”任云飞轻声问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事情的前因后果

黑衣男子的目光很冷漠。

当任云飞问他的时候,他的眼珠中便出现了冰霜雪剑。

这是一个满身的都是杀气的男人。

凌厉如剑。

难道他是某一个杀手组织的人?

这个念头在任云飞脑海中一闪而过。

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他都有耳闻,却想不出一个形象能与此人对得上的高手。

有资格参与到这场针对任云飞的杀局之中的人,绝不可能籍籍无名之辈。

他的武功修为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若他是杀手,那又是哪一方雇佣来的呢?

“他的身份,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

黑衣人没有出声,神无彩做起了好人,为任云飞解惑。

“他是风不言和云不语的父亲。”神无彩说道。

任云飞顿时呆住了。

为什么?

岳父大人为什么要杀我?

“亲生父亲?”任云飞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

神无彩道:“你应该早就知道,风不言和云不语并非亲生姐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共同的亲生父亲?”

任云飞的心顿时平静了许多。

不是亲生的就好。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面对风不言和云不语。

“风不言和云不语都是孤儿,从小在风云堡的长大,她们的使命,是成为新一代的风云双使。”

神无彩叹道:“可是你毁了她们。”

任云飞不懂。

四柄剑上的杀气太重,任云飞的生机正在飞快流逝。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人仿佛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周围的四人都在等待着任云飞倒下去,所以,都没有出手。

“她们所练的功法和我练的功法是一样,不能有男人,那会毁了她们。”

任云飞还是不懂。

神无彩却显然没有打算再接着解释。

“如果她们带着你入赘风云堡,那也不是不可以。”

黑衣男子终于开口。

声音很嘶哑,像是喉咙受了严重的损伤。

难怪风不言第一次与任云飞见面的时候,就说要任云飞随她去风云堡。

原来其中还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任云飞沉默,突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关心她们俩人,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无所知。

任云飞有点愧疚。

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了,人若风中残烛,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吹灭。

然而,在他的血液之中,一个又一个的细胞里面,一丝火焰若隐若现。

“魔剑对剑阁很重要吗?”任云飞忽然问道。

神无彩点了点,神情郑重,道:“当然。”

剑阁为何如此想得到魔剑?

任云飞没有问这个问题,相信神无彩也不会回答。

他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道:“临死之前,能否告诉我,魔王之心的进阶之秘,究竟是什么?”

神无彩格格的笑了起来。

“你去过第一山,也应该见到过还活着的魔王之心,走过那片森林。魔王之心的进阶之必其实很简单,那便是吞噬,吞噬世间的一切生命,化为己有,如此一来,魔王之心便会越来越强大,直至将整个世界的所有生命全部吞噬。正因为如此,它才叫魔王之心,也叫毁灭之心。”

任云飞骇然。

吞噬整个世界,那太可怕了。

神无彩道:“你若没有魔王之心,你以为你能炼化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吗?魔王之心吞噬得越多,他便越强大,他的吞噬能力也会越强,拥有这颗心脏的人,一旦成长起来,便会成为举世无敌的绝世高手,但最终,他也会毁灭整个世界。”

“在战国时代,任何人得到魔王之心,都会被天下武林高手集体追杀,绝不容他于世间,即令是通玄境高手也不可以。所有的魔王之心,都要灭杀。”

任云飞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抢夺我的魔王之心,再给何须隐,不会是想连他一起杀了吧?”

“你不用挑拨离间,没有用的。”

神无彩道:“你身体内的魔王之心,乃是死去的魔王之心,虽然仍能成长,但至多也不过恢复到它生前的水平而已,便再无寸进了。”

原来如此。

任云飞终于明白过来,但又隐隐觉得神无彩说得并不正确。

他身体内的这颗魔王之心,真的死了吗?

“那永恒之火呢?”任云飞将目光望向何太玄,道:“永恒之火,于武者而言,并无多大的作用。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炼化永恒之火。”

何太玄笑道:“永恒之火,其中潜藏着永恒不朽的秘密,我道家一脉,追求的便是永恒不灭,长生不老,逍遥于天地间,既然有此机会,我自然要得到了。”

任云飞道:“你们三家各有所得,只有风云堡一无所获,只是为了报复一下我,未免也太亏了。”

“我们三家,自会向风云堡付出足够的补偿。”何须隐冷冷说道。

他有点不耐烦,任云飞还没有倒下,坚持得也太久了。

不过,在他的感知中,任云飞的生机确实在飞快的流逝。

所以,他愿意再等等。

“你们怎么会有其他的本源之火的?”任云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永恒之火是吸引他来此的关键,但此物极其珍贵,举世难寻,他们手中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永恒之火呢。

“这里是神医徐仙当年炼制通玄丹的地方,为了炼通玄丹,徐仙找到了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

神无彩望着广场周围黑色的海水,道:“这片海便是永恒之火的气息外漏所至。天长日久,便变成了黑色,水中的所有生命,也都被剥去了生机,而真正的永恒之火,就在这片海的海底。可惜,没有人能将它取出来。”

“不过,我虽然取不走永恒之火,但取走几滴海水,却还是容易办到的。”

神无彩道:“这片海水很古怪,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拘着,它们便会自己飞回这里。”

“外面的火神一族,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

这句话,神无彩不说,任云飞也猜到了。

所有的人都不是在演戏,所以,任云飞无法识破这是一个圈套。

任云飞的生机开始加速流逝,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何须隐和何太玄同时流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但他们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两柄剑。

分别插进了两人的身体内。

神无彩笑得更灿烂了。

甜美的笑容,比明月吸睛。

寒气逼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须隐之死

“你们……”

何太玄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m

身体上,鲜血汩汩流出。

一柄剑。

从他的心脏中穿过。

若非他功力高超,最近两年又进了一阶,已成为先天大成高手,恐怕此刻的他已然死得不再死了。

然而,纵然他是先天大成高手,也难以在一剑穿心之后还继续活着。

“为什么?”何太玄不解的问道。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个道理,你何太玄还不知道吗?”

何须隐也被刺了一剑,血流不止。

他的状态比何须隐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神情却比何须隐镇静得多。

不见丝毫的慌乱。

“任云飞已经死了,你们还活着做什么呢?”

神无彩笑得很灿烂,若彩霞满天。

“大魏江湖上的先天大成境高手太多了,三年间便冒出了好几个,在剑主没有突破先天圆满之前,不需要这么多。”

“与虎谋皮,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剑主的决心。”

何须隐道:“我原以为在此外敌入侵之际,剑主会顾全大局的。”

神无彩冷冷道:“朝廷和剑阁自会对抗万花门的入侵,江湖门派若真想为国出力,就该加入剑阁。”

“没有防范你的出手,是我大意了,但是,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杀了我吧?”

何须隐原本衰弱的气息渐渐恢复过来。

嗖!

刺入他的体内的剑倒飞而出。

剑柄打在了石柱之上,刹时间发出震耳欲聋之音。

何须隐的身形疾速后退。

他往一根石柱后一闪,从怀中拿出一颗丹丸,迅速的放入嘴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神无彩大吃了一惊,她腰间长剑一挥而出。

身影几乎在一瞬间便穿过了石柱,杀到何须隐跟前。

快。

实在是太快了。

电闪火石之间,两人便已交手了数十招。

何须隐的身影如飞鸟一般,飞向了一根石柱之顶,他站在石柱上,望着亦跟随他上来,此刻正站在另一根石柱上的神无彩。

相视而立,杀气交缠。

“我倒是小看你了,想不到这样都杀不死你。”

神无彩的神情仍然很镇定,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已然身受重伤的何太玄与黑衣人也打在了一起。

两人交手的声势极大,浑厚的内力在空间中激荡。

石柱摇晃,整座广场似乎都在动。

黑色的海水声浪涛天,直涌向岸,淹没了任云飞的身躯。

潮水退去,任云飞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生死未知。

“无论怎么样,你今日都要死。”

神无彩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人。

仙无光。

两柄剑,指向了何须隐。

双方站在不同的石柱上,彼此对立。

相距不过几十米。

这个距离,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高手来说,触手可及。

何须隐仍是丝毫不惧,他一剑横于胸前,傲然道:“那就我让来领教一下驰名天下的“神仙姐妹”的高招吧。”

何须隐开始挥剑。

他挥得很慢。

仿若他手中的剑有千万斤重。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沉重之色。

她们两人手中的剑亦开始缓慢移动。

天空中的云在飞。

不是飘,是飞。

疾速的飞。

如果此刻还有外人在此观看,一定会对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

那一朵朵的云,在天际苍穹上移动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接受。

疾若流星。

下方的海上,黑色的海开始沸腾。

何太玄与黑衣人停止了打斗,两人皆望着上方的三人,沉默不语。

天地灵气在空中激烈交锋。

一朵朵的流云撞到了一起,然后又迅速分开。

轰隆。

轰隆。

一道道惊雷在空中炸响。

从广场下方望去,他们三人似乎都站在石柱上耍太极。

剑出极慢,完全看不出是在打斗。

只有何太玄和黑衣人这等高手才知道,那是何等激烈而凶险的交手。

何须隐舞剑的速度骤然加快,流云炸响的声音越来越密密麻麻。

漫天雷鸣。

一道道的电光吐舌。

天空仿若一个巨大的雷池,四处炸响。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额头上亦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面对何须隐的拼死反击,纵然是他们两人联手,也有点吃不消。

突然,漫天雷鸣之音消失,天地变得格外的宁静。

何须隐所站的石柱上发出一道剑光,从他身上扬起。

随着剑光,何须隐的身影直冲天际,剑光漫天,劈开了满天层云。

然后,从天而降,转瞬即至。

神无彩和仙无光同时挥剑欲挡。

就在这时,剑光突然炸裂开来。

剧烈的气机动荡让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身形摇晃不已。

而炸开的剑光之中,还有一道剑光,不仅未有半分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如闪电一般斩下。

“不好,快避。”神无彩惊叫一声。

两道身影从石柱上分开,各自射向一方。

何须隐身中剑光直击而下,正中石柱上方。

如劈开竹笋一般。

一百米高的石柱被一剑一分为二,劈成了两半,倒向大海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但这一剑,也耗尽了何须隐全身的力量。

他的生机在飞速的消失。

广场上,半跪于地面的何须隐苦苦支撑着身体。

血流不断。

“你们赢了。”何须隐艰难抬头,望着从半空中落地的神无彩和仙无光。

“我老师不会放过你们。”

何须隐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何太玄持剑四顾。

“没用,这片空间早就被封锁了,你逃不掉。”

神无彩静静的看着何太玄。

“弃剑投降,你的伤,并非无药可医。”

神无彩的脸灿若桃花。

“我认输。”

何太玄弃剑,单膝跪地,道:“我何太玄愿意加入剑阁,从此终身为剑阁效力,太玄门从今往后,亦归属于剑阁之下,成为剑阁在江湖上最锋利的剑。”

“好。”

神无彩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道:“你应该知道规矩,似你这等修为加入剑阁,必须服下噬心丹。”

神无彩的手中多了一粒暗红色的丹药。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狡猾的敌人

何太玄抬头望着神无彩手上的丹丸,身躯在瑟瑟发抖。

他似是极为害怕。

但这份犹豫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何太玄便垂下了头,道:“我愿意。”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便会一败涂地。

即使意志很坚定的人也不例外。

作为太玄门的掌门,大魏江湖上仅有的几名先天大成境的高手,何太玄不仅天资横溢,无疑亦是一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

唯其如此,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为名动天下的“太玄真人”。

然而,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怕死。

而一个怕死的人,面对生死危机之时,便会崩溃。

何太玄接受了神无彩手中的药,将他放入嘴中。

这一刻,何太玄突然放松了下来。

原来不管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旦尘埃落定,感受便会截然不同。

神无彩一挥手,一直躺在任云飞身上的魔剑便向着她手中飞了过来。

神无彩甜甜的笑着。

魔剑即将落入她的手中。

突然间,她的神情蓦地一变,伸手一拂,一道灵壁浮现在她之前。

魔剑的速度骤然加快,灵壁仿若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没有滞缓半分速度。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神无彩身影一闪,避开了这一剑。

任云飞的身体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刺入他身上的四柄剑仍然在他身体里面。

当他坐起来的时候,四柄剑露出在身体之外的部份,突然齐齐掉落。

四柄剑皆断作了几截,插进任云飞身体之内的一部份还在他身体里面。

然而,当任云飞起身站起来的时候,他衣服上的水便消失了,伤口也见不到痕迹。

一袭白衣的任云飞站在那里,飘逸如仙。

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魔剑在空中飞了一圈,回到任云飞手中。

神无彩的眼珠中掠过一缕极度震惊的白线,旋即恢复了平静。

这番变化确实出乎神无彩的意料之外,但她仍没有任何的慌乱。

任云飞暗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他会很欣赏神无彩的优秀。

无论是心计武功还是外貌,她都无愧于优秀两个字。

可惜,她是敌人。

敌人,当然不能用优秀两个字来形容,只能是狠毒。

一个极为狠毒的女子。

这是任云飞对她的评价。

“是因为永恒之火吗?”

神无彩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你的血液中蕴含了永恒之火,所以能起死回生?”

“你很聪明。”任云飞轻轻说道。

神无彩叹道:“想不到四柄杀气之剑,仍然不能杀死你。”

刺入任云飞体内的四柄剑皆不是寻常之物,而是四柄凝聚无尽杀气的剑。

然而,神无彩没有想到的是,天下之剑,论杀气又怎么比得任云飞手中的魔剑的。

当任云飞在永恒之火中再次重生之后,杀气之剑仍然试图再一次的将任云飞杀死。

这时候,魔剑悄然的传递了一缕气息过去。

杀气就此臣服。

任云飞趁神无彩与何须隐交战之机,悄悄的运转通玄功,摧动魔王之心吸收杀气,最后竟成功的将四柄插入任云飞的杀气之剑吞噬了。

故而留在任云飞身体内的那一部份剑就此消失不见。

霸道的魔王之心。

任云飞也不禁暗暗咋舌。

此刻,他的身体异乎寻常的好。

“你是怎么发现异常的?”

任云飞很奇怪刚才最后一刻,神无彩为何会突然躲避魔剑。

令他的一记杀招扑空。

“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的。”

神无彩自嘲道:“是我忘了一些事情,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如果你真的死了,魔剑岂有不飞走之理?魔剑并没有飞走,那便说明你还活着。”

一个人能不断的反省自己,那便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的女孩让人喜欢。

狡猾的敌人却只能让人讨厌。

任云飞此刻便很讨厌神无彩。

“你还是要死。”神无彩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活过来。”

永恒之火虽然能让任云飞死而复生,但若是连续来几次,永恒之火就会自己爆发,将任云飞烧为灰烬。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任云飞这句话说完,手中的魔剑突然一扫而过。

剑光暴涨至数百之长,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

剑气纵横,横扫四方。

广场上,余下的一百零七根石柱,皆齐齐被任云飞一剑斩倒。

广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船,激烈的摇晃,海浪卷起数十米之高,排山倒海的涌来。

几道身影,同时冲向空中,又徐徐落地。

这片黑色的海水有无形的腐蚀之力,虽然以几人的武功修为,并不畏惧,却还是不愿沾染太多。

“你以为你今天能跑得了吗?”

神无彩的长发披下,根根飘荡。

任云飞轻轻站于一根已被他斩断,只剩下米许高的石柱上,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跑,今日你也别想跑了。”

“好大的口气。”

神无彩冷冷笑道:“昨日我并未尽全力,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有那一点实力吧?”

任云飞忽然问道:“从头至尾,你就没有想过要拿什么东西与我交换魔剑,你早料到我会拒绝,对吗?”

“总算你还不笨。”

神无彩嘻嘻笑着,笑容若邻家女孩般单纯,天真无邪。

“永恒之火和魔王之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剑阁怎么会给灵隐门和太玄门,两个笨蛋。”

神无彩很不屑的说道。

何太玄的神色极不自然,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他纵横江湖上百年,今天算是栽了。

栽得很彻底。

“你身上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其次是魔王之心,然后才是魔剑。”

神无彩终于吐露了实情。

从一开始,她就想杀了任云飞。

要得到那些东西,她必须那样做。

之前说真心想与任云飞交换,不过是迷惑何须隐和何太玄两人而已。

让他们以为剑阁的目标真是魔剑,降低他们心中的戒备。

很有心计的女子。

魔剑在任云飞手中轻鸣,似乎对自己的不受重视很气愤。

第一百三十七章 箫琴合奏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刚从通玄山出来的时候,剑阁不下手?”

以神无彩和仙无光的武功,以剑阁的实力,如若当时出手,任云飞逃走的可能性不大。

但剑阁却并没有出手对付任云飞。

反而放任了任云飞的成长。

如果魔王之心对剑阁来说,如此重要,这似乎有点说不通。

任云飞想知道答案。

神无彩轻轻叹道:“你很幸运,那时候剑阁并不知道你获得了魔王之心。”

看来剑阁也并非无所不知。

任云飞于是再次问道:“那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要感谢灵隐门的门主司马无生,是他告诉剑阁,希望借剑阁之手对付你。”

神无彩没有向任云飞隐瞒,很坦白的告知。

原来如此。

一切水落石出。

任云飞将剑指向了神无彩。

他提剑的动作很慢,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很重。

“如果在外面,我会担心你逃跑,但这里是徐仙的洞府。”

神无彩和仙无光突然弃剑。

任云飞手中有魔剑。

那是能让天下万剑臣服的剑。

神无彩显然知道这一点,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箫。

仙无光的手中则多了一张琴。

任云飞笑道:“久闻神仙姐妹精通音律,琴箫合奏,冠绝天下。任某今日有幸,倒是要好好听上一听了。”

神无彩和仙无光都没有出言。

箫声已起,琴音骤响。

天地突然起了一丝变化。

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慢慢平静了下来,渐渐便只剩下了微波荡漾,在阳光照耀下,鳞片闪闪生辉。

天空中飘来一朵朵的祥云,散漫于空中。

隐约可见有仙鹤飞过。

天高海阔。

风轻轻的吹。

柔和舒适。

心旷神怡。

何太玄听着琴箫之音,渐渐便忘了世事烦忧,忘了自己已屈身为奴,陶醉在琴音之中。

黑衣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天花自天而降,落英缤纷。

突然间,银瓶乍破水浆迸。

惊雷一声,天地共鸣。

一道闪电,直劈而下。

任云飞挥剑,剑光与闪电碰在了一起。

光芒四射。

箫琴之音更急了。

惊雷越来越密集,如鞭炮绵绵,响声却比鞭炮声何止大了万倍,天地都在剧响中颤抖。

然而,如此大的震响,却没有将并不大的箫琴之音盖住丝毫。

这一切显得无比的诡异。

然而,亲身经历之人却都没有一丁点的察觉,仿佛这一切本身就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一般。

一道道闪电劈落,若苍天降下了惩罚之剑,直杀向任云飞。

任云飞舞剑,剑光与闪电碰撞,刹时光耀万丈。

闪电越落越快,渐渐地,任云飞周边便只有光。

纯粹的光。

光将任云飞团团罩住。

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由无数闪电结成的闪亮光球。

里面的能量之庞大,令人心惊肉跳。

光球耀眼无比,仿佛太阳来到了人世间。

望上一眼,便会觉得眼睛难受无比,只能避开。

突然间,光球中射出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

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光球猛地炸烈开来。

能量向四面八方散去,席卷八方。

箫琴之音戛然而止,雷声不再,天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嘴角边都有血流出。

巨大的气浪横冲海面。

自上而下,海水被冲击之力推开,

以广场为核心,四周的海面上被冲击力分开,斜斜向下,前方是几十米高的水墙。

当冲击力终于散尽的时候,水墙便支撑不住,猛砸了下来。

广场晃动,如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晴空万里无云。

广场之上,一条条的裂缝开始出现。

然而,就在那些裂缝之中,有柔和的光芒透出,阻止了广场继续裂开。

“能将我们姐妹逼到这个地步,你,足以自傲。”神无彩的声音渺渺,似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王母。

“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吧。”

神无彩和仙无光两人四目对视,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服下之后,她们身上的气势便急速上升。

她们两人再次吹起箫,弹起了琴。

这一次,她们弹奏的时间很短,随着她们嘴边指间的音符跳动,无数道波纹光线若闪闪星星,环绕在她们两人身边。

当最后一道音符落下的时候,神无彩所中的箫一拂,星光便都向着任云飞扑了过来。

剑影舞动,密不透风,却无法挡住所有的星光。

当任云飞剑碰到这些星光的时候,星光却从剑周围绕了过去。

“终于,要结束了吗?”

何太玄心中有一丝失落,又有一丝得意,他的心绪很乱如麻。

任云飞终究还是斗不过神无彩和仙无光的。

黑衣人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云飞的身体在飞退。

有几道星光射进了任云飞的身体内。

天空中,一头由七彩云霞凝聚而成的天龙慢慢生成,龙头龙身皆是栩栩如生,若非亲眼看到他是由云霞凝取而成,恐怕会以为是天界的五彩神龙降临了凡间。

与此同时,海面上,黑色的海水疯狂旋转,慢慢亦形成了一头黑龙。

龙身绕广场围成两圈,锁住了整个广场,龙头直立于半空中。

两颗龙头,皆各自张口了血盘大口,向着任飞扑了过来。

任云飞挥剑,只觉剑有千万斤之重,举不起来。

五彩天龙先至,一口便吞噬了任云飞。

无尽的天地灵气,从任云飞身上冲过。

黑龙也扑了下来,庞大而长达数百米的龙身,从任云飞身上一穿而过。

“可惜了,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如果再修习几十年的武学,恐怕即使神无彩和仙无光两人联手,也要败在他的手下。”

身为先天大成境的高手,何太玄对眼前的局面洞若观火。

任云飞虽然功力高于神无彩和仙无光两人,却仍然不敌她们的联手。

一条天龙,一条黑龙,足以让任云飞身受重伤。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两人同时止住了音律表演,齐齐向着任云飞出手。

“天罗。”神无彩口中轻言。

“地网。”仙无光亦随之出口。

蓝天之上,一张天网从天际苍穹慢慢浮现。

第一百三十八张 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是神仙姐妹赖以成名的神通绝学,任云飞亦早有耳闻。顶点x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这门绝学亦如神无彩和仙无光的绝世姿容一般,让人深陷其中,避无可避。

与神仙姐妹的琴萧合奏不同,江湖上没有人见过她们姐妹施展天罗地网。

见过的人,都已被天罗地网抓起来了,至于结局如何,没有人知道。

漫天的罗网似是天际苍穹褪去的衣服,覆盖了整片天空,罗网似乎还在不断的加厚,慢慢地,它看上云就像是苍穹本身一般。

天从天空中向下罩去,只为了抓住某一个人。

威势惊人,无以复加。

何太玄目光中神色复杂,脸上浮现一丝自嘲的苦笑,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天罗地网,果然无处可逃。”

身为先天大成境的高手,他竟然看不懂神无彩和仙无光的武功修为境界了。

他一直以为她们两人都是先天小成巅峰的境界。

但若果真如此,怎么可能施展得出天罗地网这般恐怖的大神通呢?

黑衣人望着缓缓压下的苍穹,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又似乎隐隐还掺杂着一线惊喜。

只是他全身被黑布笼罩,却是看不到他此刻脸上丰富的表情了。

任云飞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从那正向下方压下的天穹中,他感受到了恐怖至极的能量。

但任云飞心中还是隐隐觉得,这一招没有这么简单。

天穹越落越来越快,转瞬间便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云层都被天幕席卷而下,天地眼看就要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任云飞身边升起,划破了苍穹。

在何太玄的目光中,他看到了毕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苍天似是一床厚厚的被子,被任云飞一剑斩开,分成了两半。

天幕仍压向大地。

只是在天幕的中央,已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那上方的天空,已不复存在。

那里,只有一片虚无。

在任云飞的身旁不远处,天地正重合,拥抱在一起。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任云飞的神情蓦然呆住了。

在他的身体四周,骤然浮现出无数的丝线。

丝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一张张的丝网,布满所有的空间。

而任云飞的人,亦处于这由无数丝线组成的丝网内。

他的身体上,有数不清的丝线缠绕。

此刻的任云飞便仿若掉进了一个蜘蛛洞内,被数以万计的蛛网缠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

四周,当天空落下大地的时候,它便也成了大地的一部份。

一个新的天空浮现,刚才落下的,只是苍天的一件衣服。

苍天将自己的衣服,轻轻的给大地披上了。

这件衣服上,连接着的是无数的罗网。

密密麻麻的网线布满了整片天地空间。

视线所及,天地之内,都是罗网。

何太玄的身上也沾着不少网线,当他试图挣扎的时候,才发现每一根网线,都有着坚不可摧的品质,而那一根淡淡,看起来不过头发丝大小的线,每一根,都能承受千钧之力。

任云飞身上的丝线,超过何太玄百倍都不止。

所有的丝线都在用力,要将他牢牢捆住。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身影再次浮现。

无处不在的天罗地网,对她们两人来说,好似皆是幻象一般。

她们站在那里,不受任何影响。

任云飞开始运功,然而,他越用力挣扎,丝网缠得越多,也越紧。

“别白费功夫,还从来没有人能我们姐妹的天罗地网中挣扎出来,即使是你,也不行。”

神无彩的脸上流露出无比自信的神色。

“如果是在外面的世界中,或许,你还有一线机会,但在这片世间里,我们的天罗地网,根基便是这整片空间,此方空间,乃是通玄境高手徐仙的洞府,除非你的武功修为超过徐仙,否则,绝无可能挣脱。”

任云飞的武功修为当然不可能超过徐仙。

至少,现在的任云飞还差得太远。

无法超越徐仙,就无法挣脱遍布整片空间的天罗地网。

任云飞并不信,他开始用力挣扎。

越是用力,丝线上传来的力量也越多,缠绕任云飞的丝线越多。

空间中,所有的丝线都发着淡淡的光芒。

触目所及,漫天都是网。

无穷无尽的网。

神无彩淡定的望着任云飞,便是一只小猫,淡定而欣喜的忘着自己的猎物。

魔剑亦被天罗地网缠住,挣扎不脱。

“你死心吧。”

神无彩望着仍在挣扎的任云飞,淡淡说道。

任云飞的脸上缠了几十根丝线,当他用力挣扎的时候,脸亦变得扭曲起来。

“没用的。”神无彩轻轻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似是在为任云飞承受的痛苦而伤心。

她仍然没有靠近任云飞,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姐,杀了他吧,免得夜长梦多。”当仙无光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望着任云飞甜甜的笑。

多么天真无邪的笑容。

多么纯洁可爱的少女。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现而已。

看起来美若天仙的女子,也许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而天真无邪也罢,风情万种也罢,清纯动人也罢,楚楚可怜也罢,都不过是她们运用自身的身体资本,进行的一次次技艺精湛的表演。

对神无彩和仙无光这样的女子来说,表演已经成为她们生活的一部份,如同穿衣吃饭那么自然。

毫无疑问,她们都是最优秀的演员。

哪怕是此刻,面对一名已被天罗地网牢牢网住的阶下囚,仍然不曾忘了表演的天职。

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演技。

任云飞终于停止了挣扎,静静望着眼前的神无彩和仙无光。

“去!”

神无彩和仙无光两人同时大喝了一声,两柄飞剑,向着任云飞刺去。

不管你能重生多少次,复活多少回,在天罗地网之下,一切都是徒劳。

你若重生十次,我便杀你十回。

神无彩的脸上,笑容如昙花般漂亮,然而,亦如昙花一现。

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住了。

飞剑停在任云飞的身前,再不得寸进。

剑身在瑟瑟发抖。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王之变

放眼大魏武林,能驭飞剑而杀人者,凤毛麟角。

神无彩和仙无光从未在外界展示过她们能能力驾驭飞剑,江湖上也没有人见到过她们施展飞剑之术杀人。

武林中,对于能驾驭飞剑的武道高手,有一个专门的名词来形容。

剑仙。

以剑而成仙者,谓之剑仙。

在大多数江湖武林人士眼中,能驭飞剑而杀人,无疑是挤身剑仙的标志。

剑仙之流,已不能用凡人的眼光境界来划分。

神无彩和仙无光竟然都已成为剑仙,何太玄心中震惊不已,剑阁果然藏得很深,这个庞然大物,一直没有暴露过它真正的獠牙。

更让何太玄震憾的是,即使神无彩和仙无光不惜暴露出自身的底牌,飞剑却还是无法欺入任云飞周边三尺之内。

飞剑在擅抖。

悬浮于任云飞身前三尺,不得寸进。

“你果然没有那般容易被困住。”

神无彩的神情并不惊讶,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

真是一个狡猾的对手。

任云飞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即使自己被天罗地网困住,她却还是不愿靠近半步,甚至不惜暴露自身的底牌,也要施展飞剑之术。

这样的人,委实可怕。

魔剑的剑身上突然光芒大作,沾住魔剑的丝网顿时根根断裂。

魔剑开始绕着任云飞的身躯飞,空中无处不在的丝线都被魔剑一根根切断,任云飞的身体很快恢复了自由。

在魔剑的剑气震慑之下,两柄飞剑瑟瑟发抖。

面对曾经威震九天八荒的魔剑,两柄飞剑都在害怕,在恐惧,似乎十分想要逃走。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脸上皆流露出一丝肉疼之色,施即浮现出一抹决然。

两人同时轻喝了一声。

“爆。”

两柄飞剑突然间爆炸开来,若一团火光,一瞬间跳涨了几万倍的火焰。

两团纯粹的光在任云飞面前闪现。

任云飞的身体顿时倒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广场边缘,险些便掉入海中。

他的衣服上有了无数个破洞,许多道剑光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尽管还是没有血液流出,但仅从任云飞的脸上白得可怕的神情也可以看出,这一剑,任云飞受的伤不轻。

另一边,强迫飞剑爆炸的神无光和仙无彩两人亦受了不小的伤,嘴角边都有一缕鲜血流出。

飞剑连心,骤然让飞剑爆炸无疑会让两人遭受重创。

这是禁术,一般来说,不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若非实在迫不得已,不会让浇灌了无数心血的飞剑自爆。

神无彩和仙无光却几乎在一瞬间就做了决断。

宁可损失两柄飞剑,也要以此来重创任云飞。

这份机变,这份决心,让任云飞越发心惊肉跳起来。

须知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犹豫,会不舍,需要在内心中挣扎许久,才能做出决断。

这亦是人之常情。

在临敌对阵之时,稍稍的犹豫便是胜与负,生与死的区别。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表现,却是理智得不可思议。

如此可怕的对手,若不能尽快将她们铲险,只恐将来后患无穷。

一刹那间,任云飞心中的杀机更增加了几分。

下手亦不再有半分保留。

“魔剑果然魔剑,其它飞剑在魔剑面前,皆是破铜烂铁。”

神无彩丝毫也没有为自己的飞剑被毁而伤心。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

服下之后,脸上的神情便好了许多,气息也不再紊乱。

她望着任云飞手中的魔剑,毫不掩饰自己垂涎三尺的神情。

“看来,若不动用一些底牌,恐怕也很难将你们姐妹永远留在这里。”

任云飞的话音刚落,他的气息开始爆涨。

旦古而可怕。

他就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平平常常的站在那里,却仿若这片天地的主宰。

任云飞四周,散布于整片天地,无处不在的天罗地网突然开始后退。

顷刻间,任云飞周围三十米之内,再无半根丝线。

何太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他望着任云飞,忽然膝盖一软,险些便跪了下去。

他想给任云飞顶礼膜拜,亏得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伸手,扶住了他,这才没有当众出丑。

“这是什么?”

神无彩的眼神也闪过一丝迷茫,她轻咬了一下牙齿,才勉强恢复正常,旋即又陷入其中。

莫名间,她便对任云飞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莫名间,她便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弱质女流,需要一个宽阔的肩膀来依靠。

她只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霎时间酥了半边。

“魔王之变。”

神无彩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便清醒了过来,但仍然装作酥麻的样子。

任云飞手中的剑光挥起,向着神无彩和仙无光一斩而下。

两人身影都未见任何变化,只有两双明若皎月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任云飞。

含情脉脉。

面对即将落下的剑光,两人似是浑然不觉。

又仿佛她们皆只是想多看任云飞一眼。

哪怕这一眼的代价便是粉身碎骨,永坠九幽地狱。

万劫不复。

她们也心甘情愿。

面对如此痴情的美人儿,世间的男子怎么能忍心痛下杀手呢?

任云飞亦是男子。

然而,他手中的剑光没有丝毫的减慢。

“任公子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神无彩和仙无光的身影骤然消失不变,避开了这一剑。

任云飞叹道:“我虽然好色,可惜却怕死得很,面对可能置我于死地的女人,不管她多么漂亮,我都会一剑杀之,永绝后患。”

神无彩抛了一个媚眼,似怒还笑,道:“任公子可真是不解风情,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我只想摘牡丹花,却不想死。”任云飞也在望着神无彩笑。

“你这种木疙瘩男人,真是无趣得很。”

神无彩笑道:“你施展的魔王之变,修为还未到家。”

魔王之变能变身真魔王。

魔王之身有让雄性尽数臣服,从此顶礼膜拜,听其号令的力量。

亦有让雌性则为之疯狂,从此终生对魔王坚贞不渝的能力。

据说凡世间的女子,只要看一眼魔王真身,从此就会对其他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

即令是死,这些见过魔王真身一眼的女子,也不愿与魔王之外的任何男人交欢。

任云飞的魔王真身显然还没有这样能力,神无彩和仙无光也绝非寻常女子。

“施展出魔王之身的真正力量吧。我想好好的见识见识。”

第一百四十章 你是谁?

魔王真身当然不止这一点能力。

当任云飞施展出魔王真身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皆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是纯粹**的力量。

却足以拨山憾岳。

“吼。”

以任云飞的身体为中心,狂暴的声浪向四周冲去。

一波连一波。

空间起了涟漪,似在巨大声浪中微微变形,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扭曲起来。

散步于整片空间的天罗地网在声浪中寸寸断裂。

片刻之后,天地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广场四周,海水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一浪高过一浪。

而广场边缘上,海水却皆被卷走,形成了数百米高的悬崖。

县崖下的海水宁静而诡异。

何太玄大喊了一声:“不。”

声音未落,他的身体之内,心脏突然抨地一下,撞击在胸前肋骨上。

这一跳,心房之中,心脏连接身体各个部位的血脉皆寸寸断裂,何太玄口中猛然大吐了一口血。

心脏悄无声意的落在内腔中,与身体其他部位已然没有半分的联系。

旋即,他的身体亦被一圈圈的空间波浪席卷而出。

半空中,他的身体在飞,肢体在飞。

他的身躯被层层叠叠的空间切割,变成了许多块,随着气流冲向远方,散于黑色的海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名震江湖的太玄真人,就此陨落。

黑衣人的身体在动,看起来,他似是被气浪卷动。

只是黑衣上泛起一层层光晕,挡住了比刀还要锋利无数倍的劲风。

神无彩和仙无光亦同时舞了起来。

衣袖飞舞,偶尔有片片被切割,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两人的舞姿优雅而美妙,却又恰到好处的卸去了空间风暴的力量。

声音落下,空间风暴尚未消去,任云飞已然挥剑。

剑光瞬间便逼近至神无彩身前。

就在这时,任云飞的心头突然泛起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

在他刚才的身影停留之处,黑衣人的剑恰好落在那里。

神出鬼没。

这门神通本就是云不语所授,出自风云堡。

黑衣人既是风云堡之人,炼有这门神通亦不足为奇。

能无声无息的欺近至任云飞周身三寸之后,足以证明,此人在神出鬼没这门神通上的造诣,毫无疑问,比任云飞高得多。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任云飞参悟的神出鬼没,本就是风云堡之人刻画下来的简化版。

任云飞甚至还没有见到过神出鬼没的神通天壁,自然不能参悟其中更多的真意。

只要空间震荡,任云飞便很难施展出这项神通。

刚才勉强施展出“鬼没”的神通,避开黑衣人的杀招,实属幸运。

若是再来一次,任云飞没有半分把握。

神出鬼没是世间最优秀的刺杀神通。

有一个精通神出鬼没的武道高手在旁,任云飞对敌之时的危除系数无疑增加了十倍。

任云飞将剑一横,风云剑法施展了出来。

任何一套剑法,皆有初入、小成、大成、圆满以及解脱五个境界。

任云飞修习风云剑法日久,他得到魔剑之后,更是坐拥无上剑气,对世间剑法的精髓更能洞若观火。

这套风云剑法,他已练至超脱之境。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谓之超脱。

即已经凌驾于这套剑法的创造者之上,有了自己的感悟,不再受剑招剑势以及相对应的心法所限。

临敌对阵之时,全凭自己心中所念,无拘无束,任意潇洒,方是超脱。

正因为如此,任云飞才敢以风云剑法对付风云堡的人。

黑衣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

能将一套剑法练至超脱之人,无一不是在武道上天赋非凡之人。

任云飞得到风云剑法不过几年的功夫,竟然就已经将风云剑法练至超脱境。

这份天赋,令黑衣人佩服不已,自愧不如。

但对敌人的任何饮佩,都只会增加临敌时的杀意。

只是他似乎是长于刺杀之人,在正面打斗上却要稍稍逊色一些,几招下来,黑衣人便被任云飞逼得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眼看黑衣人就要败于任云飞剑下,神无彩的声音响起了。

“任公子武功高超,小女子钦佩不已,既然如此,小女子可就要全力以赴了。”

神无彩的话音落下,她与仙无光的身影突然开始重合。

紧接着,在任云飞震惊的眼神中,两道身影,合而为一。

这不是视觉或感知造成的错觉,而是真的合而为一了。

“分身之术。”

任云飞曾听云不语说起过这门神通。

传说中,这是只有通玄境的强者才能修习的大神通。

“你是谁?”

任云飞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神无语了,却没有料到一切仍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若神无彩和仙无光只是某个通玄境强者的分身而已,那她的真身又在哪里?

“这一次,可真是将我底牌都暴露了。”

神无彩身上的气息迅速上涨。

转瞬之间,神无彩的身上亦散发着丝豪也不逊于任云飞的魔王真身的气息。

黑衣人的眼神极度震惊,不敢相信神无彩和仙无光都只是某个武道强者的分身。

就在这时,神无彩向着任云飞笑道:“任公子天资出众,就此陨落,我亦是于心不忍,如若任公子愿意奉我主,我必定留你一命。”

任云飞笑道:“那我身上的魔王之心和永恒之火呢?”

“那自然是要交出来的。”

神无彩的笑容一如从前般的可爱迷人,道:“我有办法能在不让任公子身死的情况下,将这两样东西炼出来,只是需要任公子稍稍承受一些痛苦。”

任云飞哈哈笑道:“似你这般漂亮动人的女子,我也舍不得杀掉,你若愿意臣服于我,奉我为主,从此为我端茶倒水,暖床叠被,我必定饶你不死。”

“任公子可真会说笑。”神无彩淡淡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兵刃相见了。”

神无彩突然出剑,一剑刺向黑衣人。

“你……”

剑光从黑衣人身上透体而出,黑衣人伸手指着神无彩,眼神中皆是震惊。

不敢置信。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谋得逞?

眼前的变化突如其来,任云飞的脸上却没有看到任何异色。

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黑衣人身上的生机飞速流逝,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我想你一定会发现的。”任云飞轻轻问道:“他是谁?”

这是一个重复的问题,因为任云飞之前询问过黑衣人的身份。

神无彩亦给出了答案。

任云飞此时再问,显然是想听到不同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

神无彩摇了摇头,神色迷茫,似是真的不知道。

她说道:“若非刚才你施展出魔王之吼,我仍然没有察觉。”

何太玄在任云飞的一吼之下丧命,黑衣人却安然无恙,这从一个侧面说明,黑衣人的武功修为,远在何太玄之上。

然而,无论是神无彩还是任云飞都很清楚,风云堡所来之人,武功修为不可能比何太玄更高。

风云堡还没有这样的高手。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黑衣人是别人冒充的。

神无彩用剑挑开了黑衣人的头罩。

“原来是大雷音寺的秃驴。”

面罩之下,竟然是一个和尚,神无彩已断定他是大雷音寺之人,任云飞却不识得。

不过,当确认来人的身份之后,任云飞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次的事情,没有大雷音寺的参与,他反而会觉得奇怪,不安。

大雷音寺的手,一向伸得很长。

这一次,他们派人假扮风云堡的人,却不知道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任云飞懒得去想,这些事情,还是交给神无彩去操心吧。

“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我们孤男寡女,共处这片空间,又无人外人打扰,不如来谈点风花雪月的事情,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任云飞忽然提了一个建议。

神无彩嫣然一笑,道:“任公子好主意。只要任公子奉我为主,拜倒在我的裙下,从此听我号令,任我驱使,我与任公子共渡巫山**,自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任云飞道:“奉谁为主的问题,我们两个谁也无法说服谁,不如先搁置争议,在床上见个高低,谁若是赢了,另一人便奉他为主。”

神无彩拍手道:“这个主意不错。任公子,**苦短,一刻值千金,过来呀。”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褪去衣服。

任云飞顿时喜出望外,急忙跑了过去。

砰!

金石之音骤然炸响,一道光芒在两人身前划过,两人的身影皆向后退了数十步。

“任公子还是如从前一般,不解风情。”

神无彩叹息了一声,一脸遗憾,道:“我还以为任公子你想通了。”

“你可真会说笑,刚才若是我出剑再慢一分,恐怕此刻已经被你的刀刺出了几个洞。”任云飞一脸无奈。

神无彩忽然格格的笑了起来,道:“任公子的血脉之中有永恒之火,就算真死了,也能活过来,更何况还是区区几个洞呢?再说,刚才若不是任公子身上的杀意惊醒了我的刀,我也又怎么会刺任公子呢?我要是稍稍慢上一分,只怕,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神无彩眼神幽怨的望着任云飞,神态楚楚可怜,道:“任公子不会想和一具尸体交欢吧?”

任云飞淡淡道:“堂堂通玄境的强者,有那么容易死吗?”

两人说话之间,便有无形的气机交锋。

广场在惊涛骇浪中摇晃,地面忽高忽低。

“你究竟是谁?”任云飞十分好奇神无彩的身份。

这样的一个人,潜入剑阁做一名二品剑士,究竟为何?

亲眼目睹神无彩和仙无光合体之后,任云飞绝不会相信神无彩的身份真有表面上那般简单。

神无彩的脸上忽然浮现一缕失望至极的神情,她的模样从风情万种的青春少女瞬间变身为了一个天真纯洁的天使,微微撅嘴,道:“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无法让任公子神魂颠倒。”

她似是很恼怒任云飞不关心她的身体,而关心她的身份。

任云飞的神情突然浮现一丝迷惑,似是在想,神无彩的身体自然比她的身份重要得多。

就在这时,神无彩手中的箫突然一扫而来,箫划过空中之时,泛起电闪火光。

那是空间被箫切割开来。

两人交谈的言语看似随意而散漫,实质上却是最激烈的交锋。

如若此刻还有其他男女在在此。

那么,毫无疑问,男人都将拜倒在神无彩的裙下,自愿为奴。

女人则会跪在任云飞脚下,任由其摆布。

对两人而言,对方任何一丝一毫的心神晃动都是自己出招的契机。

神无彩相信自己把握得很好,但她失望了。

“我故意的。”任云飞淡淡笑道。

神无彩的手中,长箫被魔剑一切为二。

“好锋利的剑。”

神无彩惊叹了一声。

她这支箫乃是用天外陨铁打造,坚韧无比,却仍然无法挡住魔剑的剑锋。

“聚!”

神无彩轻喝了一声,海水霎时从四面八方赶来,任云飞只觉得自己身上突然被无形之力紧紧箍住。

任云飞仍然在动,但动得却是极为缓慢。

神无彩的神色亦有些微微发白。

显然,使出这一招,对她来说,亦是负担极重。

她心中觉得憋屈无比,若非任云飞手中有魔剑,她也犯不着使用这等笨招。

她有许多神通可以使用,其中有不少神通,肯定能压制任云飞一二。

如果任云飞手中没有魔剑的话。

但面对手持魔剑的任云飞,这便是最好的招数。

神无彩的衣袖挥洒,一道道由黑色海水形成的长龙扑向任云飞,又皆被任云飞一剑剑的斩散。

通玄功运转之下,任云飞的内力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两人就这般对拼了起来。

“变。”

斗到激烈之处,神无彩忽然大喝了一声,她改变了输出的内力属性,两人的内力便沾在了一起。

“一切都该结束了。”神无彩的脸上流露出胜利在望的神情。

碰撞的声音骤然消失。

半空中,一道道的黑龙都不再翻滚飞舞,只是在轻轻的飘动。

任云飞与神无彩相对而立,在他们之间的,却是一面既有海水,又混杂了无数天地灵气的气墙。

这番比拼无声无息,却再是凶险不过。

神无彩的脸上掠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神色。

她真的胜券在握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黄雀在后

这个世界的武者,修习的内力都有各自不同的属性。

有些门派的功法阳刚霸道,有些门派的功法阴柔绵绵,有些功法修习出来的内力纯正醇厚,还有些功法修习出来的内力甚至含有剧毒,再如一些北地门派,内力中则有冰霜之气。

天下武道,路有千万,道各不同。

任云飞的通玄功,修习出来的内力,却是至阳至纯,至刚至柔,中正平和,此种内功心法。

一般在江湖上被认为是顶尖的正道功法。

其它旁门左道修习功法就比较杂了,却亦有各自特色,不似通玄功那般,只有堂堂正正的醇厚之力,再无半分他物。

这种功法,对武者来说,极为难得,却也最是需要时间积累,需得一个水磨功夫,日子长了,积累厚了,方能显出顶尖正道功法的威能。

旁道功法却胜在其特色,如五毒门的功法,修习之人,内力中便有剧毒。

纵然是武者修习时日不长,功力不深,一掌打在人身上,毒也将人毒死了。

不似正道功法,有几分力就是几分力,取不得半分巧。

神无彩修习的内力便很杂。

她此刻施展的,却是一种带有沾吸之力的内家功法。

两人对阵之时,一旦施展此种功夫,双方的内力便会沾在一起,一直到一方压倒另一方。

不死不休。

在神无彩看来,魔王之心的存在让任云飞的身体得到了彻底改造。

施展出魔王之变的任云飞,无疑拥有远超寻常武者的**之力,即使是同境界的修行者,亦拍马难及。

但相较之下,任云飞的内力修为就应该稍逊一筹了。

毕竟,他还年轻,纵然是天赋最高,终究还是少了时间的积累。

相比较之下,自己这具身体也有百多年积累了,怎么说也要远远超过任云飞的。

然而,当较量真正开始的时候,神无彩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任云飞的功力之深厚,远在他的想象之上。

好在神无彩仍然牢牢占据着上风,死死的压制着任云飞。

任云飞虽然给了她一点意料不到的惊喜,却依然还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神无彩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的内力还是要胜过任云飞一筹的。

以任云飞的内力,几个小时之后,必然败在她的手上。

这种比拼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取巧。

神无彩相信自己胜眷在握,甜甜的笑了起来。

两人此刻相距三十余米,内劲之气弥漫在两人中间。

此刻的任云飞已全力已赴,通玄功运转到极致,气机转瞬流畅几千里。

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在神无彩的压迫下节节后退。

两人之间的气墙正一点点的向着任云飞这边逼近过来。

然而,任云飞并无丝毫害怕担心之色。

当神无彩笑的时候,任云飞也笑了。

神无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丝事情不妙的念头。

任云飞还有什么底牌呢?

事已至此,纵然是神无彩想缩手,亦是不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任云飞却并没有像神无彩预料的那般支撑不住。

在任云飞的头顶上,一个灵气漩涡渐渐形成,天地灵气灌顶而入。

神无彩认真的看了许久,突然大惊失色,喊道:“这不可能。”

在此之前,神无彩曾听人汇报过任云飞在齐云山练功所产生的种种异象。

她一直认为那是任云飞所修的功法较为特殊的缘故。

直到此刻,神无彩才惊奇的发现,之所以会形成那等天地异象,皆是因为任云飞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俱通的缘故。

这怎么可能呢?

神无彩脸上的神情比见鬼还可怕。

打通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这是迈入通玄境的标志。

除此之外,纵然是先天超脱境极致,亦只会打通全身三百六十处经脉,最后的五处,却是不通的。

从先天超脱境跨入通玄境,除了感悟天地规则之力以外,打通这五处隐藏的经脉,亦是至关重要之事。

然而,此际任云飞就在神无彩的面前。

神无彩看得清清楚楚,他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

皆通。

饶是神无彩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为何世间竟会有这等事情。

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神无彩再去多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通玄功的威力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

三百六十五处经脉开启,任云飞的身体便似一个无底洞一般,尽情地吸收着天地灵气,然后化为内力,扑向与神无彩僵持的气墙之上。

经脉俱通,内力便无穷无尽。

神无彩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苦涩之意。

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任公子好浑厚的内力,小女子甘拜下风,不如我们就此止战,同时收功,可好?”

神无彩笑得春光明媚,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似有绵绵情意从目光中流露而出。

任云飞根本不为所动,道:“何必白费这功夫呢?还不如省点气力,说不定还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开始晃动,天空轰鸣不已,一团团的天火从天而降。

天际苍穹,天空似是裂开了道道裂缝,有天顶熔浆从裂缝中流出,形成一团团的天火,直欲毁灭这方空间。

“这是?”

任云飞心中惊疑不定,他此刻感到自己似是在一只壶中。

壶外之人正摇壶。

神无彩忽然格格地笑了起来,道:“任公子,想不到还有人黄雀在后,你我却是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任云飞望着摇晃不已的天地,道:“你一向自许聪明盖世,没想到却还是为她人作嫁衣裳,你猜,外面会是谁呢?”

“别猜了。”

欧阳无生巨大的脸庞出现在天空中。

硕大的面容,占据了整片天空。

他的声音渺渺而威严,若苍天开口。

“神无彩,没有想到是我吧。你在算计我灵隐门,我灵隐门又何尝不是在算计自你呢?三年前,剑阁发现这方洞府的时候,我灵隐门也发现了。从那时开始,我便开始炼化它。时至今日,我虽未完全将这方洞府炼化,却也掌握了此方洞府的许多功能,足以对付进入洞府中的任何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先天圆满(第六更)

世间总有许多聪明的人。

亦有许多自为聪明的人。

在江湖上,真正的聪明人,在大多数时候,总是千方百计将自己伪装成笨蛋。

笨蛋却十分希望被别人称赞聪明。

江湖浪有三尺高,淹死了无数的聪明蛋和笨蛋。

神无彩无疑是前者,只是她似乎不太喜欢藏拙。

一个聪明人如果不藏拙,毫无疑问,她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每一个听说过她的人,都会竭尽全力的防范她,给她做事带来极大的阻力。

反之,一个任何人都不看在眼里的笨蛋,别人亦不会时时防着她,却是很容易做成许多事情。

许多聪明蛋也做不到的事情。

司马无生便是这样一个笨蛋。

当神无彩这个聪明蛋做着最精密的布署,试图吊上任云飞这条大鱼的时候,司马无生只做了一件事情。

等待。

复杂繁琐的事情,自然有聪明蛋去做,他这个“笨蛋”,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何须隐可是你的高徒,亦是灵隐门未来的希望所在,司马道长,你就这样看着他死?”

神无彩仰头望天,盯着司马无生。

“他该死。”司马无生的声音传来。

“他竟然试图独占魔王之心,他该死。”

司马无生阴阴笑道:“如果他不死,怎么能钓到神无彩和仙无光这两条大鱼?哦,是一条大鱼?哈哈哈。”

任云飞冷冷望着司马无生,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胜过我们两人?”

“那是自然。”

司马无生很得意道:“你们所有的底牌,我可都看到了。这里是徐仙的洞府,只有我掌握这方洞府的禁制。”

神无彩看了任云飞一眼,叹道:“即使他什么事也不做,只要堵住了出口,再封住此方空间与外界天地灵气的流通,用不了多久,我们都得死。”

她笑道:“事已至此,我们两人还需要拼个你死我活吗?不如,我和任公子同时撤功。”

任云飞轻轻摇头,道:“你撤功,我不撤。”

“你……”神无彩气结,说不出话来。

她的内力消耗非常大,却无法如任云飞那般不断的补充,此际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

任云飞却似一个没事人一般。

许久的内力比拼,对任云飞来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神无彩突然撤功。

霎时,任云飞的内力如潮水一般,封住了她全身所有的穴道。

“你不杀我?”神无彩微微有些意外。

任云飞道:“你应该知道原因。”

神无彩开心的笑了起来,似一个刚刚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她歪了歪小脑袋,道:“因为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任云飞却道:“你长得这般漂亮,身体完美无瑕,乃是这世间最好的艺术品,我舍不得将它毁了。”

神无彩格格地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任云飞道:“难道你说的话,你自己就信了?”

神无彩顿时哑言。

任云飞确实觉得非常奇怪。

如果说神无彩真是某个通玄境强者的分身,那她绝不可能只有这一点本事。

恐怕伸一根手指头,便能将任云飞灭了。

又怎么可能在双方争斗了这么久之后,反而被任云飞制住。

这个问题,只有神无彩知道答案。

天际苍穹,司马无生的目光仍然淡定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结束了,任云飞,现在让我来炼化你。”司马无生的脸从苍穹上突然消失。

任云飞举起了手中之剑。

“开天。”

天幕被任云飞一剑划开,露出后方的无垠虚空。

然而,下一刻,随着剑光的落下,天幕又恢复了正常。

“不行,还差了一点点。”任云飞的眉头皱起。

当初在石桥之下的那片空间中,一剑开天,乃是魔剑认主之后的第一剑。

那时魔剑尚未离开那方空间,所以,发挥出的威能比如今要大几十倍。

以任云飞此刻的功力,要劈开这片由通玄境强者全力打造的空间,几无任何的可能。

司马无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试了,没用的。”

“你绝不可能劈开这方空间。”

司马无生观察了许久,对任云飞的实力了如指掌。

不得不说,司马无生的判断很精确。

但是。

“那也只好如此了。”

任云飞的话音刚落,他身上的气息便开始改变。

“这是?”

司马无生的眼神中,有一条惊龙飞过。

任云飞的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永恒之火。

此火虽然永恒不灭,在任云飞的体内之时,却只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火苗,潜伏于身体之中。

只有当任云飞的生机尽逝的时候,永恒之火的永恒之能才会被焕醒,燃烧,让生命于火焰中重生。

每一次重生,任云飞都要承受十分巨大的代价。

一旦重生的次数过多,让永恒之火失去控制,那便是万劫不复。

此刻,任云飞竟然主动点燃了永恒之火。

这几乎就是在燃烧他的生命。

他有得选吗?

任云飞脸上的神情很坚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是永恒之火在被任云飞炼化之后,第三次点燃。

火光熊熊,越烧越旺。

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大,站在那里,威势惊人。

突然间,任云飞的感知中,一层薄薄的壁障似被火焰烧开,他的感知如潮水般,散布于整片空间。

这就是先天圆满吗?

任云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的神情。

一直以来,任云飞始终找不到先天圆满的路在何方,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在更早之前,他没有跨入先天圆满之境,那是因为他的积累还不够深,内力修为相差太远。

后来,任云飞的内功修为直逼先天大成极致,却始终不得圆满,原来,根本的原因在任云飞身上的永恒之火。

“他竟然跨入先天圆满了?这怎么可能呢?”

司马无生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大陆上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先天圆满的高手,自灵气复苏之后,各方都在猜测,谁将成为第一个先天圆满的开道呢?

毕竟,在灵气复苏之后,先天圆满,甚至更高的境界出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没有人想到任云飞竟然是第一个。

而他司马无生,必须与任云飞见一个生死。

任云飞的手中,魔剑在轻鸣。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徐仙的传人

在大魏江湖上,司马无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m

江湖传言司马无生不能轻易离开灵隐山山门所在之地,其中的原因,众说纷坛,谁也说不清。

司马无生与剑主魏九,谁才是大魏武林第一高手,许多人亦有不同的看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直以来,灵隐门与剑阁纷争不断。

灵隐门门主和剑阁剑主却曾未交过手。

王不见王。

谁也不愿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只是当灵气复苏,大陆面临三万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候,他们还能彼此相安无事吗?

司马无生这只黄雀,等待这么久,是为了神无彩,还是为了自己呢?

这是任云飞第二次与司马无生的交手。

第一次在通玄山的时候,他便从司马无生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那时,任云飞便知道,他与司马无生,与灵隐门已经结下了很深的仇。

再无和解的可能。

哪怕这种仇恨来得很莫名其妙。

但,这就是江湖。

当永恒之火在任云飞的身上第三次被点燃的时候,任云飞才真正感受到火焰中蕴藏着的澎湃之力。

“以你的武功修为,第三变已是极限,如果再来一次,你就会被永恒之火焚为灰烬,万劫不复。”

魔剑的声音在任云飞的心房中冷冷响起。

“知道了。”任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能感受到魔剑的不满,永恒之火的每一次变化,都意味着任云飞离永恒之火最后爆发又接近了一步,生死危机亦加深了一步。

只是此刻的任云飞,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且,他若想晋升先天圆满之境,永恒之火,必须有此一变。

这是他晋级之后才明白的感悟。

沐浴在火焰之中,任云飞的感知扫过整片空间。

这处徐仙的洞府看起来无穷无尽,然而,当任云飞晋升先天圆满之境,感知能力从周边十公里扩展到一百公里,他便发现,这处空间,半径其实还不到一百公里。

“出来吧,再躲也没用。”

任云飞的话音落下,远方的海面上,浮现出一条人影。

漫步在黑色的海水之上,一袭青衣道袍的司马无生便似行走在世间的神仙,徐徐而来。

“我以为他在外面。”神无彩忽然说道,神色黯然。

她一向以聪慧过人,足智多谋自居,今日却被司马无生摆了一道。

这种感受,实比她被任云飞抓住还要难受。

任云飞淡淡道:“这处空间虽然玄妙,却也不是什么壶中世界,司马无生要在这里显圣,自然要进来。”

司马无生在十几公里外停住,显然没有再走过来的念头。

十几公里的距离,对凡人而言,实在太过于遥远,对任云飞这等高手而言,亦是一个无法忽视的距离。

“我以为灵隐门的门主会与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的。”任云飞的语气有些失望。

“我花了三年时间炼化这处洞府中的禁制,就为了有一天能用它灭杀进入到这里面的武林高手,我又何必与你硬拼?”

司马无生笑道:“杀了你和神无彩,我便是大魏武林第一人。”

“你别忘了剑主魏九。”任云飞提醒道:“没有打败剑主之前,你恐怕很难说自己是大魏武林第一人。”

“哈哈哈。”司马无生大笑了起来,道:“魏九那个一辈子也只能躲在大梁城中不出来的囚徒,也配与我争第一?”

“你们都死了,八月十五的武林大会,我会成为武林盟主,一统大魏武林。”司马无生很得意。

任云飞冷冷道:“纵令你成了武林盟主,也挡不住万花门的进攻。”

司马无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我为什么要挡,万花门已经答应,扶持我成为大魏皇帝,将来万花门横扫大陆,我便是这片大陆的主人。”

原来如此!

任云飞不屑的耻笑道:“想不到堂堂的灵隐门门主,竟然愿意去给万花门做一条狗。”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

司马无生厉声喝道:“做有些人的狗,比做人好多了。”

能将做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任云飞不得不佩服司马无生的脸皮。

“可惜,你就要死了,即使想做狗,也没有机会了。”

任云飞抬起了手中的剑,遥指司马无生。

司马无生冷笑道:“你以为你跨入先天圆满境,我就怕了你吗?如果是在外面,我还会畏惧你几分,但这里是徐仙的洞府,你去死吧。”

任云飞所处的广场突然间开始下沉,四周海水在急速旋转,卷起一条条的水龙,越升越高。

海平面与广降,一升一降。

转瞬之间,任云飞的视线内便都是水墙。

广场似已沉到了水下数百米,上方皆是旋转不断的水龙,如一个巨大的锅盖,遮住了整片天空。

水龙之中,便是狂暴之极的能量,感知方一触及水龙,立刻便被绞成粉碎。

“这是毁灭之击。”司马无生的声音从水龙中传出。

“通玄境之下,面对这一击,十死无生。”

“是吗?”任云飞淡淡说道。

通玄功在他的体内极速运转,任云飞便发觉自己与周围的水龙,隐隐有一丝共鸣。

“散!”

任云飞轻喝了一声,漫天的水龙,竟然一齐沉了下去。

广场开始飞速上升,转瞬间又回到了海面之上。

海水轻轻击打在周围的石块上,波澜不惊。

“不,这不可能。”司马无生惊恐的声音传来。

“你以为你真的炼化了这座洞府?”任云飞的身影出现在海面之上,逼近至司马无生身旁不远处。

“这是为什么?”司马无生绝望的望着任云飞。

他很想知道答案。

“这座洞府,乃是徐仙留给他传人的洞府,你不是他的传人,我是!”任云飞道:“我才能真正掌握这里的禁制。”

司马无生问道:“你一开始就能控制这座洞府?”

任云飞摇了摇头,道:“跨入先天圆满境之后,我运转的功法,才与此方天地共鸣,从那时起,这座洞府便在我的控制之内。”

话音落下,任云飞手中的魔剑扬起。

剑光破空,绚烂如烟花灿放。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正的渔翁

云梦山泽。

水深林静,雾霭沉沉。

孤峰屹立,微波荡漾,演绎着万古不变的风景。

几条小舟,驶入了云梦山泽深处。

每条舟上都站着七、八人,背负长剑,并不见划桨,仅以内力摧动,船行却是甚快。

显然,来人皆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

他们似是对云梦山泽中的水路极为熟悉,几条船径直来到了任云飞所登的那座山下。

为首之人使了一个眼神,船上的人便纷纷离船,施展轻功,站于水面之上,将整座山峰团团围住。

看来,他们驾舟前来,还是存着不想引人注目的心思。

江湖上能踩水而来的人固然不少,但一次来这么多人,还是极其罕见的。

武林高手,毕竟不是随处可见的小白菜。

“大魏武林只知道内斗,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为首的男子,乃是万花门弟子鲜于正。

望着眼前的山峰,鲜于正开心的笑着。

“鲜于师兄神机妙算,借司马无生的手,将大魏武林的几名高手,一网打尽。为玄甲军荡平大魏,扫清了最后障碍,这番功劳,日后回到门派之中,必定会被重赏。”

鲜于明小声的拍着鲜于正的马屁。

任云飞也好,神无彩也好,司马无生也好,都只是鹬蚌。

而他们,才是真正的渔翁

“我能成事,并非我有多聪明,而是势。”鲜于正说道。

“万花门的实力,远远强于他们,这就是势。司马无生老奸巨滑,却不愿与万花门为敌,便不得不与我合作行事,做我手中的刀,因为我的势比他强。”

鲜于明笑道:“司马无生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死。”

鲜于正却是摇了摇头,道:“司马无生未必没有想到,他只是没得选择,不得不赌一下。投降我万花门,他还能做一名花奴,若是不降,他必死无疑。”

鲜于正的语气中充满着自信,因为在他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强大的万花门。

鲜于明冷笑道:“可惜他也做不了花奴,只能做花肥了。”

鲜于正冷哼道:“这种背信弃义,将国家和大陆出卖给外族的奸人,做花肥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似是对司马无生极为不齿。

“这座山上居住的人,自称是什么火神一族。登山之后,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鲜于正下了命令,也决定了火神一族的命运。

他们分出一半的人,开始登山。

鲜于正的身影出现在石屋之前,满脸皱纹的老者便从石屋中走了出来。

老者尚未开口说话,鲜于正的剑已刺入他的体内。

“你们竟敢攻击火神一族的人?”老者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你们必将承受来自火神的怒火。”

老者说完,人便倒了下去。

鲜于正与鲜于明一行人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写有虚空之门的洞府前。

“不要看上面的字。”

鲜于正正色道:“那是这片大陆曾经的通玄境强者徐仙所书的字,字中有通玄境高手的武道真意,切切不可观看。”

“想不到这片蛮荒之地,竟然也出现过通玄境强者。”鲜于明有点惊讶。

鲜于正看了他一眼,道:“此方大陆,远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几万年前,这方大陆的武道之繁荣,甚至不在今天的天方大陆之下。”

鲜于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呢?”

鲜于正道:“若非如此,你以为门派此次为何花这么大的力气,一定要征服此方大陆呢?”

鲜于明若有所思。

“好了,我们还是先封锁洞门,将进入洞中之人,一网打尽。”

鲜于正从怀中掏出一张金黄色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封”字。

鲜于正随手一扬,纸条急速放大,变成一张门,盖住了整片洞府。

洞府之中,任云飞的剑光从司马无生的腰间一斩而过。

称霸大魏江湖数百载的一代枭雄,大魏武林第一大门派的门主,就此陨落。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太阳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这是?”

任云飞心中惊疑不已,他与这片空间已有了许多感应相通之处,隐隐知道外面的入口处发生了一些变化。

洞府门前,鲜于正望着封住洞口的纸符。

那上面,清淅的显示着任云飞和神无彩的身影。

还有,几具的尸体。

“好激烈的战斗。”

鲜于正拍手,大笑道:“你们在里面斗得你死我活,还不是都便宜了我万花门吗?”

想不到万花门的人竟然来此封洞了。

任云飞沉声道:“你来迟了一步,司马无生已经死了。”

鲜于正哈哈笑道:“他的使命完成了,他本就该死,我会取他的尸体去做花肥,不会浪费他最后一点的价值。”

不知道司马无生听到这句话之后,会如何作想?

可惜他已经死了。

“你可敢现身,与我一战?”任云飞一剑指空,向鲜于正发起了挑战。

“哈哈哈。”鲜于正大笑,道:“今日我是来杀你的,却不是来与你比剑的。我已经封住了洞口,你只有死路一条。”

鲜于正转身吩咐身旁的其他人,道:“我们要在这座山上长居,你们现在就去,将山上的火神族人统统杀了,一个不留。记住,不要让他们溜走一个。”

鲜于明问道:“不是计划三天后便离开的吗?”

鲜于正道:“那个任云飞,已经跨入了先天圆满之境,恐怕没那么容易杀死。”

鲜于明吃了一惊,道:“这才多久的时间,他竟然又晋升了一境,蛮荒之地,竟有如此天才?”

“所以,这个人必须铲除。”鲜于正的语气坚定无比。

“他们封住了洞府之门。”洞府之中,任云飞淡淡说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神无彩听的。

“你已经掌握了此方洞府的禁制,又有魔剑在手,想必不难出去。”

神无彩虽然被任云飞封住了全身经脉,却也只是让她的内力无法运转而已。

仍然可以说话,活动身体。

“我出不去。”

任云飞摇了摇头,道:“禁制只是洞府之内的禁制,对于破门而出,毫无帮助。魔剑恐怕也斩不开那扇被封的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任云飞的豪赌

长时间不吃不喝,对先天境高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前提是,有足够的天地灵气给他们吸收。

但如果鲜于正将洞府之门堵死,这方世界的天地灵气便会成为无源之水,终有耗尽的一天。

到那时候,任你武功修为再高,也难逃一死。

鲜于正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将任云飞和神无彩生生耗死。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尽管此刻,这方世界一片漆黑,任云飞还是能清楚的看到神无彩的脸色。

“担心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不能,那还担心什么呢?”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但人总是会忍不住的害怕,忍不住的担心的。

虽然明知道担心和害怕没有什么用。

神无彩显然不是一般人。

“看来,你我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任云飞叹了口气,道:“不如,我们来做点大家都做喜欢的事情,临死之前,乐上一乐,可好?”

神无彩冷冷道:“说这些话,实在无趣得很。你如今已是先天圆满境的高手,先天玄妙,胜过男女之事何止百倍,你若是真想乐上一乐,只需练练功就好了。”

任云飞笑道:“你不是喜欢以色诱人吗?”

“那是为了杀人,你想死吗?”神无彩目光如电,盯着任云飞。

“你现在好像没有能力杀我,你还在我的控制之中。”

神无彩顿时怒道:“我现在是你阶下囚,想怎么摆布,还不是由你。不过,你千万别忘了,万花门的人,正在外面看着我们。”

“如果你们要表演活春宫的话,我一定不介意观赏。”鲜于正的声音传来。

任云飞顿时没了兴趣。

“你就不去试试,能否用魔剑破开他的封禁吗?”神无彩好奇的问道。

“破不开的。”

任云飞摇了摇头。

身为魔剑的主人,任云飞比谁都了解魔剑的能力。

哦,不,应该是他能将魔剑的能力发挥出多少。

一切还是要靠他自身的武功修为。

不过,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任云飞的目光停在眼前这片黑色的海上。

漆黑的天空,漆黑的海水。

这片水中没有任何生命存在,死寂如黄泉。

在海底的最深处,有一缕永恒之火,正静静的燃烧着。

让任云飞进入这个洞府的,正是那一缕火。

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

然而,当任云飞进入之后,便失去了对这缕火的感应。

直到任云飞晋级先天圆满,这种感应才再次出现。

任云飞慢慢走向海边。

“你想做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海水。你若是进入海底,未必能活着回来。”

神无彩看出了任云飞心中的想法。

“能不能活着回来,总是要试上一试的,而且,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其它办法吗?”

任云飞的话音落下,人便沉入了海水之中。

想要破开鲜于正布下的封禁,除非任云飞的武道修为再进一步。

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任云飞将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炼化,与他身体内的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融合。

鲜于正的目光中,任云飞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这片海水有屏蔽感知的作用,即令是鲜于正借着封禁符纸的威能,亦不能透视海水。

越往下沉,任云飞便感觉海水的腐蚀之力越大。

他没有以内力逼开海水,而是任由海水浸染在身上。

强烈的腐蚀之力令任云飞身上的衣服都逐渐消失,消融于海水之中。

相比衣服,任云飞的身体自是要坚韧百倍。

海水还无法腐蚀任云飞的肌肤,却亦令他感到极为不适。

越往深处,腐蚀之力越强,也越发的令人不舒适。

“我讨厌这种气息。”魔剑突然开口说道。

海底深处,任云飞慢慢地行走,终于走到了距离火源不远的地方。

这里的腐蚀之力已是如此之强,任云飞的肌肤都隐隐生疼。

望着不远处的火源,任云飞犹豫了片刻,手心中便多了一滴血。

“你疯了吗?”魔剑的声音很焦急。

任云飞却是置之不理。

血液在海水中急速扩散,一刹那间,海水便被点燃。

漫天大火,熊熊燃起。

火焰从海底深处,一直烧向海平面上方。

很快,整片海洋上空都是火。

广场之上,神无彩望着四周的火海,神色一变再变,冷哼道:“找死。”

洞府之外,鲜于正看着已陷入火海之中的洞府,喃喃自语:“这就是永恒之火的威能?”

海洋深处,任云飞的身体正在熊熊燃烧,五脏六腑俱焚,火焰在他身体中每一个细胞内燃起。

一场大战,发生在他的身体之内。

两道截然不同的火苗,彼此交锋。

黑色火苗明显更胜一筹,压制得死死的,并一点点的吞噬着蓝色火焰。

“看来还是不行啊。”

任云飞控制着蓝色火苗,渐渐便听到了它的哀鸣。

魔剑在任云飞身旁显出身姿,怒道:“这样强行炼化,不出问题才怪。”

任云飞已然入定,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

魔剑脸上的神情很纠结。

许久,魔剑狠狠地跺了跺脚,她的身躯,突然间化作一缕剑气,进入任云飞的体内。

蓝色火焰顿时变得霸道起来,向着黑色火焰发起了反功,一点一滴的吞噬着对方。

广场之上,神无彩看到海平面正飞速下降。

大火仍在剧烈的燃烧。

任云飞身上的肌肤亦开始消融。

很快,许多地方的骨骼都露了出来。

骨白如玉,狰狞而恐怖。

洞府之外,鲜于明神情紧张的盯着下方,道:“任云飞不会真的将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炼化了吧?”

鲜于正冷冷说道:“永恒之火哪有这般容易炼化,我看那任云飞这次必死疑。”

话音刚落,洞府世界内的海水又下降了十几米。

鲜于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许多。

广场之上,神无彩的神色亦是丰富无比,震撼而又复杂。

“不会真让他成功了吧?”

神无彩自言自语,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永恒之火是何等的历害,若是慢慢的打磨,耗费几十年的时光,或许有一线成功的机会。

似任云飞这般,贸然以全身之力与永恒之火生死对决,那便是自寻死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徐仙的馈赠

“师兄,我们必须阻止他。m”

鲜于明隐隐感到不妙。

洞府之内,火海的高度正慢慢降低,这意味任云飞的炼化可能是成功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问题。

鲜于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道:“鱼阳师叔已经从天方大陆赶来,你立刻给他老人家发迅息,让鱼阳师叔来此斩杀任云飞。”

鲜于明一惊,道:“真的有必要惊动鱼阳师叔吗?”

鲜于正道:“若无意外,先天圆满境的任云飞应该就是此方大陆武功最高之人。而且,他已经拥有魔王之心,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以及魔剑,如若他再炼化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挡不住他几招。封印虽强,也未必不能冲破。我们必须尽快禀报,让鱼阳师叔前来斩杀任云飞。”

鲜于明从怀中掏出一个传讯法盘,咬牙滴了几滴血放入其中,法盘顿时亮起来,法盘之上,升起阵阵云烟,慢慢凝聚成一张鬼脸。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张鬼脸,鲜于明都会觉得浑身上下皆不自在。

“任云飞受困此地,我等恐怕无法拦住他,还请禀告鱼阳师叔,请他老人家来此截杀任云飞。”

鲜于明的话说完,鬼脸诡异一笑,消失于无形之中,传讯法阵上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传讯完毕,鲜于正和鲜于明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两人皆死死盯着洞府,看着火海的变化。

洞府之内的温度在不断上升着,剧烈的高温让神无彩亦微微皱起眉头。

广场之外,四周都是熊熊烈火,将广场的石块烤得滚热。

好在火海的高度在渐渐的降低,意味着火焰与广场地面的距离在逐渐变远。

若仍如开始时那般,纵然是神无彩的身躯还能承受这般的高温,她身上的衣服却是万万也不能的。

她此刻被任云飞制住,无法向内力隔绝高温。

那她恐怕就要春光大泄了。

尽管这些衣服皆是用特殊的材质织成,造价不菲。

海底深处,任云飞的身体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包裹他身躯的皮肉皆已不见。

此刻的任云飞,看起来就像是一具骷髅。

只是在那骨架之内,还有着两颗心脏,一缕火苗。

骨架如玉,洁白无。

熊熊烈火正煅烧着这具骨架。

骨架之内,魔剑的身影若隐若现。

“本姑娘这次亏大了,多少万年了,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痛楚,这该死的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骨架之上,发出了凌厉至极的剑意。

骨架之内,任云飞心脏的颜色正由鲜红转向暗红,甚至隐隐有些发黑。

无论是骨架还是心脏,都在疯狂地吸收着四周的火。

从上方望去,火海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转眼间便下降了上千米。

任云飞的感知忽然有了一丝很奇妙的变化。

他蓦地发现自己正行走在一条星星点点的光路上,脚下踏足之处都是实地,上下左右却皆为虚空。

莫名,任云飞便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无关胆量,而是生命本能的敬畏。

虚空的尽头,有着强大至极的生命。

任云飞就这般走着,这条路似是无穷无尽,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偶尔回头,身后也是一片虚无。

无尽的虚空中,就只有这一条路,从虚无中来,向虚无中去。

无始,亦无终。

任云飞的身体内,魔剑骤然激发,此刻,任云飞与魔剑已人剑合一,魔剑加速,推动任云飞的身体向前飞翔。

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连虚无都在加速向后倒飞。

视线之内,光路的尽头,终于有了变化。

那里有一个光点。

随着距离的接近,光点在任云飞的眼睛中急速放大。

光点的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一瞬间,任云飞的思绪几乎停顿。

任云飞的全部注意力被这道人影所吸引。

那是一名男子,背负长剑,一头黑色的长发自然垂下,身披宽松白袍,双手白净如雪,全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芒中。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整个宇宙的中心,世间的主宰。

他的眼中有沧海桑田,有星辰幻灭。

当任云飞走到面前的时候,他眼珠中的景色皆幻灭,却是清晰的倒映出了任云飞的身影。

在这一刻,任云飞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如琉璃般透明,从外到内,没有一点能够藏匿的秘密。

一丝明悟不知从何而来,任云飞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男子,正是数万年前,一剑破碎虚空的传说人物。

神医徐仙。

他还活着?

任云飞下意识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谬。

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是幻象。

这一瞬间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你终于来了。”徐仙微笑着,说道。

徐仙的声音很动听,给人很舒适的感觉,令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亲近之意。

任云飞曾经无数次想过世间最完美的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一直到他见到魔剑幻化的人身。

如果说魔剑的人身代表着极致完美的女儿身,那徐仙的容貌无疑就是完美的男儿相。

找不出任何一点的瑕疵。

任云飞沉默不语。

面对徐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不但得到了魔王之心,还拥有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和魔剑。”

徐仙一拂手,无数星辉向着任云飞涌来,星光依附在任云飞的骨骼之上,渐渐凝聚成血肉。

任云飞的身躯在星辉中重生。

做完这一切之后,徐仙的气息突然衰弱了许多。

“小家伙,这是我给你的一点馈赠。你叫什么名字?”

“任云飞。”

任云飞终于镇定了下来,徐仙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一个不错的名字。你修炼了通玄功,便是我的传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语气惊讶的说道:“你竟然打通了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经脉,难道说那个实验成功了?”

徐仙的情绪有点激动,盯着任云飞看了半天,道:“真是一个幸运的人,或许有一天,你真的能问鼎长生境。”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之内,不断有星星点点向四周散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柔柔

“这座洞府的使命已经完成,它行将毁灭,你走吧。”徐仙的目光投向另一方。

“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举起手来,向着远方遥遥一指。

虚空深处,突然升起一道明亮的光亡,骤然炸开,耀眼如太阳。

鲜于正眼前,封禁虚空之门的符纸顷刻间化为灰烬。

隔着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名老者冷哼了一声,神色冷如冰霜。

一击之后,徐仙的身影便消失于虚空之中。

任云飞的身体又回到了海底深处。

周围的火焰如被鲸吸一般,疯狂涌入任云飞的体内。

前方,那一缕永恒之火亦飘进了任云飞的身体之内。

“痛死宝宝了。”魔剑在任云飞的身体内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火焰熄灭,黑色的海洋消失,此际的任云飞似乎处在一片平原之上。

不远处,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直冲天际,石柱上方,便是任云飞之前所处的广场。

“这次可真亏,平白受了这么大的折磨。”魔剑叫嚷着。

“好像对我的伤势恢复,有那么一点点的帮助。”

她旋即嚷道:“但是,这么痛,我宁愿不要。”

任云飞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魔剑便在他的手上浮现。

他心念一动,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剑合一。

吸收了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魔剑亦与任云飞的身体彻底融合,合而为一。

对魔剑而言,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她,也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锤炼魔剑,修复她所受的损伤。

除了永恒之火,世间的火焰,对魔剑而言,毫无威胁,亦毫无作用。

只是,接受永恒之火的煅烧并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过程。

若非为了拯救任云飞的性命,以魔剑的性子,恐怕宁愿损伤永远不恢复,也不愿意去经受永恒之火的锻烧。

任云飞只觉得与魔剑又多了一份亲近感。

如果说之前他与魔剑是心意相通的话,此刻便是感觉魔剑已化身为他自己身体的一部份。

又或者说,他也成了魔剑的一部份。

剑即是人,人即是剑。

任云飞心意一动,化作一道剑光,飞上了广场。

徐仙一指破开了洞府封禁,此际的洞中世界又恢复了光明。

看了一眼仍躺坐在广场上的神无彩,任云飞伸手一拂,一道内力将神无彩的身体束起。

“如果你想让我去探路的话,最好将我的穴道先解开。否则,根本不会有作用。”

神无彩冷冷说道。

或许是知道媚惑之法对任云飞没有任用,她也没有再施展。

“知道了。”

任云飞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将神无彩的身体向着洞外扔去。

洞府之外,鲜于正大喝了一声:“布阵。”

十余名万花门弟子,同时拨剑,斩向刚刚出洞的神无彩。

神无彩淡淡一笑,身体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人,身形一闪,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剑光,从鲜于正的身体中一穿而过。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剑光又是一闪,鲜于明也倒了血泊之中。

“快逃。”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余下还活着的万花门弟子,立时四散而去。

但是,为时已晚。

剑光不停息,穿过了一道道身影,转瞬之间,十几名万花门弟子,都被杀得干干净净。

剑光这才停了下来,落在地面,现在任云飞的身影。

数万里之外,正准备御剑升空的鱼阳木停住了脚步。

“鱼阳师叔,怎么了?”周围一名万花门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鲜于正死了,鲜于明也死了。任云飞想必已经逃了,我也不必去了。”

鱼阳木说完,转身返回居所。

那名弟子有些惊讶,心想纵然是鲜于正和鲜于明皆已身死,鱼阳师叔赶过去,想必也能寻到蛛丝马迹,追踪任云飞,总比毫无线索要好一些,却不知鱼阳师叔为何竟不愿前往了。

他又想起自那一旗玄甲军全军覆没之后,万花门不少弟子纷纷要求再派大军前往徽阳,定要将那任云飞斩于铁骑之下。

鱼阳师叔和掌旗主却只是一味不肯,还不允许万花门弟子私自前往徽阳。

莫非,那个任云飞的武功,真有这般厉害,连鱼阳师叔和掌旗主,也要忌惮三分?

他不敢接着往下想,这等事情,自然有门派内高层去操心。

无论那任云飞如何厉害,随着时间的推移,万花门派往此方大陆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修为也会越来越高,还真怕他翻天了不成?

任云飞的身后,虚空之门几个字也渐渐消失,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下,洞府崩塌。

地动山摇。

笼罩在这座山峰之上的阵法骤然消失,山峰便渐渐往下沉去。

任云飞的感知扫过山峰,山中居住的数百名火神族族人,皆已死了万花门弟子的剑下,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放过。

任云飞的脸上结起了一层寒霜,这些人果然心狠手辣。

他身形一动,再次化作一道剑光,绕山下水面而飞。

剑光飞过,一名名万花门弟子倒了下去。

身后,火神族居住的山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水下沉去。

突然,山峰传来一名小女孩的哭声。

还有人?

任云飞愕然,他刚才明明扫过一遍山峰,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山峰之上。

此刻,山峰正在剧烈的摇晃着,大块大块的石头不断滚落。

任云飞的眼前,出现了一名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红布肚兜,小模样儿颇为可爱,如粉雕玉琢。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了小女孩,她在那里哇哇大哭。

任云飞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前,柔和的看着她。

“大哥哥,救救我,我怕。”小女孩蓦地抬头,两眼巴巴的望着任云飞,眼光既期待,又害怕。

任云飞伸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飞向天空。

在他们下方,山峰陷入了水下,波光鳞鳞,仿若从来就没有什么山峰存在。

任云飞抱着小女孩,飞出了云梦山泽,在一座村庄周围降下。

“你叫什么名字?”任云飞柔声说道。

“我叫柔柔。”小女孩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神仙啊?我听妈妈说,神仙都是会飞的。”

第一百五十章 这就是江湖

任云飞摸了摸她的头,道:“大哥哥不是神仙,只是练武之人。顶点x”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道:“是不是练了武功,就可以像大哥哥这样,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了。”

任云飞笑道:“等你的武功修为练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了。”

小女孩握了握拳头,道:“长大了,我也练武功,像大哥哥这样,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任云飞哑然失笑。

御剑于长空,这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修为境界。

然而,天下练武之人何其之多,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是凤毛麟角了。

任云飞当然不会去打击一个小女孩的求武之心,他说道:“那你可就要好好努力了。”

“嗯。”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任云飞带着小女孩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总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奇怪,但无论他的感知怎么扫描,也看不出一丝异常。

小柔柔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除了模样可爱特别讨人欢喜之外,再无任何的异常。

任云飞带着她来到一个农户家中。

这是一名孤寡老人,膝下无儿女,看到小柔柔,老人很是喜欢。

“大哥哥,你是不是要走?”

小女孩拉着任云飞的手,神色紧张,泪眼巴巴的望着任云飞,道:“我能不能跟着你?我很乖,会洗衣服,会做饭,会扫地,什么都能学会。”

“我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知为何,任云飞不敢看小女孩的眼神,他很不忍心拒绝她。

“哦。”小女孩应了一声,慢慢松手,转身离去。

任云飞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块小木头,他以指为剑,在木头上刻了一个任字,找了一根绳索,将它挂在小女孩脖子上。

“这是我送给你的,将来若是有缘,我会回来看你的。”

小女孩伸手紧紧抓着,纯净的眼神中大放异彩,道:“这是大哥哥送我的礼物,我会好好的保管,等大哥哥回来。”

任云飞笑着叮嘱道:“我离开之后,你要听爷爷的话,做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柔柔知道,柔柔一定听爷爷的话,做一个好孩子。”小女孩乖巧的点头。

任云飞告辞离去。

这一趟云梦山泽之行,他的收获不小,炼化了两种本源的永恒之火后,它们彼此交缠,短时间内,爆发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但想要彻底的解除危机,还需要找到其它五种本源的永恒之火。

任云飞此时也没有目标,他心念一动,便向着九玄山飞去。

山峰上似乎有不少人影,任云飞不愿引起轰动,便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落下。

“九玄门的神通天壁,为何一直没有被其他门派占据呢?”一名江湖汉子,一边登山,一边询问身旁的同伴。

“当初任公子一夜灭九玄门和七玄门,七玄门的神通天壁,从此消匿,威能不显。九玄门的神通天壁,却仍然可以参悟。任公子没有来占据,江湖之上,谁又敢据为己有?反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游侠儿,平白多了一处参悟神通天壁的地方。”

“前两年,任公子进入太清门石桥下未归,也曾有门派霸占,后来任公子强势归来,一举镇压太清门,挥剑斩杀十万玄甲军,那个门派便自己灰溜溜的撤走了。”

几人正谈论着,又有两名江湖剑客从他们身后越过。

其中一人说道:“神通天壁,至坚至强,天下无人能毁去。我倒是很想去七玄山看看,为何那块神通天壁,会威能不显。”

另一人说道:“七玄山和九玄山,近在咫尺,我们先在这里参悟,完了之后,再前往七玄山,一探究竟。”

任云飞不动声色,随着登山的人群,走上了九玄山。

山顶之上,巨大的神通天壁傲然而立。

四周都是前来参悟神通天壁的人群,不下千数,有人盘膝参悟,也有人谈笑风生。

这里的环境很嘈杂,宛如集市一般。

任云飞发现天壁前面还有不少空地,无人占据,暗暗有些奇怪。

他随意找了一个靠近神通天壁的地方坐下。

这些江湖人真奇怪,明明有更好的位置,他们都不占,偏要往后面挤。

几年之前,任云飞曾经见过这块神通天壁中劈出的一刀。

那一刀,险些让任云飞丧命。

时至今日,任云飞的修为远胜从前,他想再来前识一番。

任云飞刚刚坐下去,正待参悟,身体便被一人拉了一下。

“这位兄弟,前面的地方,都是留给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参悟的,我看你年纪轻轻,恐怕不知道规矩,还是去后面吧。”

任云飞笑道:“既然他没有来,那我自然可以在这里坐下,这儿又不是他家,凭什么他们连人都没到,却还要将位置空着留给他们呢?”

那人听任云飞如此说话,顿时拉下脸来,道:“我是好意提醒,你分明是不识好歹。”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转头而去,不再理任云飞。

周围的人群也纷纷摇头,望向任云飞的目光皆有些奇怪。

一名老者向身后的年轻人说道:“你们出去行走江湖,千万不要学那人一般。那些位置空着,自有空着的道理,岂是他一个小辈能占的。”

身后的年轻人有点想不通,道:“既然是空位,没有人坐着,为何却不许别人去坐呢?”

“你懂什么?”

老者喝斥了一声,道:“那些前辈们坐过的地方,岂容你一个小辈去玷污,一点规矩都没有。”

年轻人受了斥责,不敢反驳,垂着头,仍有些不服气,道:“若是后来者的武功比那些前辈们更高呢?”

老者冷笑道:“若你有那等本事,那去坐在他们位置上,便是他们的荣幸,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哦。”

年轻人轻声道:“原来说来说去,所谓的规矩,所谓的尊重前辈,也不过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罢了。”

老者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听着,这就是江湖。江湖就有江湖的规矩,出来混,不懂规矩,迟早要碰得头破血流。”

第一百五十章 你的机缘

“反正那位前辈此时也不会前来,他参悟之后,便会自行离开了。顶点x”

年轻人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者心想少年到底还是太年轻,想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

但此时说什么,都不如事实来得更好,便只是冷笑,不再言语。

“有没有可能,那个少年实际上是一个武林高手?”

年轻人忍不住这样说道。

此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

若说高手,如今九玄山上的千余人,在寻常百姓眼中,哪一个不是高手。

至于传说中那些真正高来高去的人物,又岂是这般容易遇上的。

少年的话音刚落,老者冷冷说道:“若他真有后天大成境以上的武功修为,就更不敢如此直面神通天壁了。江湖上拥有神通天壁的门派,都会派出修为不高的后天境武者,雕刻神通天壁上的神通,再交给门内弟子学习,为何?盖因武功修为越高,面对神通天壁时的威压越大,除非他跨入了先天境。”

年轻人顿时低头不语。

先天境高手毕竟罕见,每一个都在大魏江湖上赫赫有名,风满楼亦会公布先天境高手的画像。

眼前这名男子,相貌陌生,显然不是任何一个已知的先天境的高手。

此时,又有几名江湖人士向着任云飞走过去。

“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到后面去。”几人冷冷地盯着任云飞,凶神恶煞。

“若是我不去呢?”任云飞没有抬头看他们,却是反问了一句。

“那我只好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坐在我们前面了。”

一名青衣汉拱手道:“在下六玄门弟子霍冷潇,请教阁下的高招。”

任云飞问道:“我说过要和你打吗?”

霍冷潇脸色一变,道:“阁下此言何意?”

任云飞转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六玄门,与被灭的七玄门和九玄门是什么关系?莫非是这两个门派的余孽创办的门派?”

“休得胡言乱语。”

霍冷潇勃然大怒,道:“六玄门乃是名门正派,又岂会与七玄门和九玄门这等江湖败类为伍。”

任云飞冷笑道:“若是名门,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若是正派,又岂有是非黑白不分,就如此咄咄逼人的道理?”

“阁下这般逞口舌之利,终究也没有什么用。”

霍冷潇旁边一名同行之人站出来,拱手道:“在下慕容子辰,乃是天机阁的弟子,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苍白,此大凶之兆,恐有血光之灾……”

任云飞噗嗤一笑,道:“算命的,你功夫还未学到家,还是先别算了。”

慕容子辰顿时勃然大怒,嗖地一下,拨出剑来,道:“亮家伙吧,我倒要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是不是比你的嘴皮子还厉害。”

任云飞向他投过去一个“白痴”的眼神,道:“就凭你也配我出剑?”

狂,果然够狂。

慕容子辰气得青筋暴起,怒目瞪了任云飞几眼,转身回头,拱手向着后方的江湖人士说道:“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你们都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愿出剑,可不是我慕容子辰不讲江湖规矩。”

后面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嚷嚷道:“慕容兄只管出剑就是了。”

霍冷潇却拦在慕容子辰的前面,道:“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何必劳烦慕容兄出手,就由霍某来领教他几招。”

霍冷潇下山行走江湖亦有两年多了,自认为也有了几分名气,交了几个朋友。

慕容子辰便是他不久前结交的朋友之一。

在他们这些少年人眼中,所谓的江湖就是结交朋友,见面先说一句“久仰”,然后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打架,比划比划之后,再互相吹捧几句:“阁下武功不凡,技术精湛,在下佩服”。

也许,他们还会希望看到有恶霸欺压民女,他们好拨刀相助,为民除害。

然而,世间的恶霸虽然不少,当街欺压民女之事却也不是经常能碰上的。

少年人便开始感叹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时运不佳,老是撞不上世间的不平之事。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身精力过剩,无处发泄,总会自己没事找事,与人打上几架,甚或杀几个人,才觉得浑身舒畅。

霍冷潇相拦,慕容子辰也不强求,他出身天机阁,总觉得打打杀杀是粗汉所为,而他精通天机之术,自然更适合做些神机妙算之事,运筹帷幄之中。

任云飞既是如此不识趣,霍冷潇也不想与他客气。

他冷冷说道:“阁下究竟是何门何派,报上名来,霍某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此人对他师门不敬,霍冷潇已存了击杀之心。

任云飞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吊坠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片惊讶之声。

来这里的人,都有一身武功,目力过人,看得分明,吊坠之上,霍然写着一个“任”字。

“任府的令牌,他是任府的人。”声音极度震惊。

“据说这种令牌,只有任公子亲近之人才有,持此令牌,便可号令周围的任府附庸势力。”有人听到过一些内情。

“如此说来,六玄门的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有人惊疑不定的问道。

……

“我说那人敢坐前面的位置,必然是有些依仗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少年人异常欣喜。

老者微微有点意外,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若只是任府一个武功修为不高的管事,他为何不早点亮明身份?谁会不卖任府的面子呢?可他却毫不在意……”

突然,老者眼睛一亮,死死的盯着任云飞,呼吸骤然加快。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少年察觉到了老者的变化,有些不解,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老者仍未回过神来,少年便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却见任云飞也正好向他们望来。

那一瞬间,少年便愣住了。

“能见我一面,便是你的机缘。能得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少年的耳中响起了任云飞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剑斩神通天壁

许多年之后,已经成长为一方江湖巨擎的少年回想起当日之事,仍觉如梦如幻。顶点x

那一天,他见到了任云飞的真容,此后每逢心境不静之时,观想起来,便有奇效。

日后他武功修为大进,自身的努力固然不可或缺,多半却也是靠了那日一见之功。

武道之路,从此豁然开朗。

武者修内力,炼身体,江湖传言,武道强者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他们的身体外貌便暗含武道至理,若有缘相见,便有一定的可能得窥武道真意,受益无穷。

许多人往往不信,只有极少数见过庐山真面目的幸运儿才知道这并非虚言。

霍冷潇和慕容子辰望着任云飞手中的吊坠,身躯开始瑟瑟发抖。

慕容子辰毕竟出身天机阁,最善机变,知道此刻万万不能逞英雄,当下笑道:“既是任府的人,那自然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之前是一场误会,还望兄台不要在意。”

说完,便拉着霍冷潇欲离开。

“慢着。”任云飞冷冷说道:“我说过让你离开吗?”

“那你想怎么样?”众目睽睽之下,霍冷潇也不愿太弱了脸面。

“无故招惹我,还扬言欲斩我于剑下,如此心性,我岂能容你危害江湖,你这身武功,就此散去吧。”

任云飞伸手一拂,慕容子辰和霍冷潇只觉如春风拂面。

丹田内的气息一散,一身武功,就此废去。

“你……”

慕容子辰和霍冷潇皆大惊失色,既惶恐自己就这般突然被废了武功,又惊讶任云飞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

当真闻所未闻。

在周围江湖人的眼光中,只觉慕容子辰和霍冷潇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便已再无半分内功修为。

他们望向任云飞的目光,亦皆是骇然。

“这就是任家的实力吗?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这般轻描淡写的废掉两名后天境武者的武功。”

“毕竟是任家的使者,执掌一方权柄,武功自是不俗。”

“任家这算是与天机阁和六玄门结下梁子了吗?”

“任家如日中天,天机阁和六玄门哪敢和任家结梁子,此事过后,恐怕他们还会派人去任家赔罪。”

……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

慕容子辰和霍冷潇被废去一身武功修为,皆惊得面无血色,说不出话来。

任云飞也不再管他们,目光望向神通天壁。

通玄功运转,三百六十五处经脉齐开。

天壁突然光芒大作。

山顶之上,江湖人士纷纷站了起来。

“这是有后天超脱境的高手,参悟神通天壁,跨入先天了吗?”

“大魏江湖上,又要多一名先天境的高手了吗?”

“好像有些不太像啊?”

山顶上沸腾了起来。

能亲眼目睹一名后天巅峰的武者跨入先天,于许多人而言,亦是不小的机缘。

他们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牵引气机之人。

就在这时,神通天壁再起变化。

天壁之内,似有无数云雾翻滚,遮住了刻画其中的符。

“汝非吾之传人,吾之功法,不传于汝。”

声音自神通天壁上传来,声色恢宏,周遍远闻。

山顶之上,上千名江湖武者目瞪口呆,许多人面面相觑。

神通天壁竟然也会开口说话。

今日之事,若传到外界,不知要被多少人斥为讹谈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任云飞冷冷道:“如若我一定要学呢?”

神通天壁不言,只是天壁内翻滚的云雾更多了,再也看不到半分符的影子。

山顶上的武者霎时皆惊讶不已,上千道目光,齐齐望了任云飞。

“你不传功法于我,我也勉强不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几年前那笔帐再算上一算。当日你斩了我一刀,今日,我便还你一剑。”

任云飞说完,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山顶上突然起了大风,天空中的云都似受了惊吓一般,向四周涌去。

远方的云却不断涌来。

层云密布周围。

只有头顶中空若倒悬之井,天高不可测。

任云飞的身体无风自扬,飘向了半空中。

一道剑光,从任云飞身上射出,直冲天际,剑光蓦然向下,斩向了神通天壁。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骤然炸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号称至坚至强,天下无人能毁去的神通天壁,竟在这一剑之下,斩成了两半。

一道道裂纹从分开的天壁上浮现,顷刻间布满了整块天壁。

巨大的神通天壁上,有颗颗裂石往下掉落。

片刻之后,屹立在九玄山山顶不知多少万年的神通天壁,就此毁去。

任云飞的身影化作一道循光,飘然远去。

“刚才那个人,是任公子?”有人激动的问道。

“除了任公子,放眼大魏武林,还有几人能毁掉神通天壁?”

有人感叹道:“任公子的武功修为,又更进一步了。如此下去,恐怕距离问鼎武功天下第一,亦不远矣。”

“为何我却没有认出来?”有人疑惑不解,道:“我怎么也想不起刚才那人的模样了。”

“任公子是何等修为,他若不想让你见到真容,你便是盯着看上十天十夜,也认不出来。”

“如此说来,风满楼的画像,其实也没什么用了。”

“呵呵,对一般的武林高手,自然是有用的,对任公子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当然没什么用了。”

……

“想不到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毁掉神通天壁,当真不可思议。”

“可惜,好不容易有一块让我等都能参悟的神通天壁,竟然就这般毁了。”

“我算是明白了,武道无捷径。几个月的参悟,一无所获,反而耽搁了许多功夫,幸亏任公子将它毁了,否则,我还不知会迷路到何时。”

……

没有了神通天壁,九玄山上的武林人士,便渐渐散去。

九玄山再次归于寂静。

远方,蓝天之下,白云之上,任云飞不急不徐的飞翔。

感知在大陆上轻轻扫过。

其它几种本源的永恒之火皆毫无消息,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一点点的探索。

突然,任云飞的目光在一幢楼前停下,身体也落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何关系?

风满楼。

仍然一如既往般的热闹。

江湖人士,熙熙攘攘,齐聚此楼。

任云飞不动声色的登楼,不多时便登上第六层楼,较之他第一次前来,更上一层楼。

他仍然没有停步的打算,继续向上爬楼。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第七层楼的时候,整座风满楼突然都亮了起来。

风满楼共分九层,每三层是一个大阶,登上第七层,则意味着来人的武功修为已处于这个世界的武学巅峰。

“有人登上第七层楼了。”风满楼内外的江湖人士都反应过来。

三千座风满楼分散于各地,对这座地处偏远的风满楼来说,却是几年都难得见到有人登上第七层。

此事立刻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究竟是何人。

第七层楼的空间比下面小得多,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这片空间也更稳固。

任云飞心中的疑惑又增添了几分,继续登上第八层楼。

“鄙人寒风生,添为此楼掌柜,见过任公子。”八层楼上,一名青衫长袖的男子迎了上来。

任云飞微微点头。

寒风生便道:“来人,给任公子上茶。”

任云飞笑着摇头,道:“怎么,不欢迎任某登第九层吗?”

寒风生的眼神中,有一道惊讶的游龙飞过。

他见过任云飞的情报,估算任云飞还只有登上第八层楼的实力,但任云飞此刻却提出要登第九层楼,难道说任云飞的武功修为,又更进一步了?

寒风生忙笑道:“欢迎,欢迎。任公子若是去了第九层,还能见到鄙楼楼主,风满楼也会有一份礼物相送。”

“不过……”寒风生欲言又止。

任云飞笑道:“寒掌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寒风生稍稍犹豫了片刻,拱手道:“任公子天纵英才,如此年轻的年纪,武道修为便能至此境者,古往今来,屈指可数。纵然是上古武学昌盛之时,任公子亦不失为一方武林豪杰。”

任云飞笑而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寒风生的下文。

寒风生既然说出了这番话,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拍任云飞的马屁。

果然,寒风生话锋一转,道:“第九层虽然难登,但以任公子的天赋,假以时日,自是不难登顶,却也不必急在一时。”

寒风生的话说得委碗至极,任云飞却是听得十分明白。

言下之意,他此刻想登上九层,还有些困难。

任云飞笑了笑,道:“寒掌柜的好意,任某心领了,不过,任某既然来此,无论如何,总还是需要试上一试的。”

寒风生深知话说三分,适可而止的道理,忙道:“那是自然,寒某祝任公子顺利登顶。”

任云飞便开始登楼。

踏上之后,周身压力较之登第八层楼,却是大了许多,但尚还在任云飞的承受范围内。

他迈开步伐,直登第九层。

看着任云飞的身影消失,寒风生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

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无论任云飞的武功修为达至何等境界,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身为风满楼的三千名掌柜之一,他自身亦没有前往第九层的资格。

迈入第九层,呈现在任云飞眼前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这里只有一间不大的房间,干净整齐,一桌四椅,靠窗一个条案上,摆着一只青色的抱月瓶,供着一束盛开的玫瑰花,南墙上一幢墨竹,半新不旧,两旁一副对联:“文思起伏连山远,笔调幽微共竹虚”。

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渴望有朝一日能登上风满楼第九层。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风满楼第九层,竟是如此模样。

看起来,应该是某位书生的书房。

书房中没有人,任云飞便在桌前坐下。

不多时,一名年轻女子推门进入房中。

“贵客登门,满天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这便应该是风满楼的楼主花满天了。

任云飞回头打量了一眼。

这是一名打扮得极为精致的女子,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如出水芙蓉。

江湖之上,风满楼楼主花满天从来只是一个传说。

对于花满天是男是女,亦是众多江湖中人争论不休的话题。

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相信花满天是一名男子。

此刻,见到花满天的真身,任云飞亦微微有些意外,在他的感知中,花满天的气机浩瀚如海,应该亦已达到先天圆满之境。

难怪风满楼的势力遍及大陆九国,却从无一国敢有阻拦。

花满天盯着任云飞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噗嗤笑道:“江湖传言,任公子乃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满天曾见过任公子的画像,不以为然。今日见到任公子的真身,才知道画工误我。”

她一边说,一边彻茶,将杯子送到任云飞面前,道:“任公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任云飞端起茶杯,泯了一口,道:“任某今日来此,一则是想试试能否登上风满楼第九层,一睹花楼主的真容;其二嘛,也是有事相求。”

花满天没有问任云飞是什么事,却微微笑道:“任公子此刻见到了满天,是不是很失望?”

任云飞笑道:“任某只觉不虚此行。”

花满天盈盈一笑,如怒放之荷花。

“不知任公子有何事要办?”花满天在任云飞对面坐下。

任云飞没有立刻回话,却将手放在茶杯上,轻轻按指,过了片刻之后,方缓缓问道:“办事之前,任某心中还有些疑惑,任某想问一下花楼主,您与此次进攻大陆的万花门,是何关系?”

万花门乃是此次天地大变之后,才踏足此方大陆的“野人”,而风满楼已经在大楼上存在了无数年。

然而,任云飞却在问花满天,她与万花门究竟是何关系。

当这句话从任云飞嘴中说出后,书房中的空气骤然凝固。

墙上的墨竹散发出淡淡的萧杀之气。

楼外,无数层铅色的浓云汇聚而至,来到风满楼的上空,层层叠叠罩住了高楼,天光黯淡无比,浮云压向下方,越来越低,直至环绕在九层楼的窗外。

狂风骤起,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魏天子

对于任云飞的实力,风满楼做过许多次的评估。

然而,与许多武林中人的武功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之后,便会停滞下来,再难寸进不一样,任云飞的武道修为,一直处于变化之中。

人们每一次看到任云飞的时候,总是会惊叹他武学修为的进步之快。

即使是风满楼以消息灵通而著称于天下,花满天身为风满楼的楼主,亦直到与任云飞见面,方知道此前风满楼对任云飞实力的评估,错得太离谱。

哦,不,也许以前的评估是对的,只是任云飞的实力又已经改变了。

听到花满天的提问,任云飞的微微笑了笑,身上的气机便有了一丝变化。

房间中突然响起了轻轻的鼓鸣之音,一圈圈的空间涟漪以任云飞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散去。

墨竹图上的墨竹悄然死去,不复之前的生机。

花满天的手中,玫瑰花瓣片片洒落,若天女散花。

“任公子好武功。”花满天的轻叹了一声。

虽然仍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任云飞的全部实力,但仅凭这些,花满天便极为肯定,任云飞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即使她凭借风满楼的地利,亦无法与任云飞相抗衡。

任云飞站起身来,道:“在下所嘱之事,还劳烦花楼主费心了。”

花满天轻轻点头,道:“任公子但请放心,风满楼必将全力以赴,替任公子找寻。”

她顿了一顿,大有深意的望了任云飞一眼,道:“在下也很希望,任公子能早日成为通玄境强者。”

看来,这位风满楼楼主,对于永恒之火的事情,了解得亦颇多。

“我还需要大魏朝廷,剑阁以及风云堡的资料。”临走之前,任云飞又提出一件事。

花满天从衣袖内掏出一卷书来,道:“这些东西,早就给任公子准备好了。”

任云飞伸手接过来,问道:“花楼主似乎忘了向我索要报酬。”

花满天笑道:“风满楼诚意想与任公子结盟,报酬,我看就不必了吧。”

任云飞的目光从花满天的脸上扫过,道:“似乎不太好吧。”

花满天嫣然一笑,道:“任公子不必不好意思。风满楼是做生意的,似任公子这样的人物,只要不刻意为难风满楼,便是给了风满楼面子。江湖上的朋友,亦会因为任公子对风满楼的敬重,而加倍的尊重风满楼,这对风满楼而言,便是极大的利益。从这一点上来说,任公子得到这些东西,本就是应该的。”

任云飞哈哈笑道:“花楼主不愧是一名成功的大商人,生意经很不错,说话也让人喜欢。”

他抬手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道:“我也不会白要风满楼的东西,只要风满楼不做万花门的走狗,侵害大陆的利益,将来风满楼有什么事情,任某力所能及,必定出手相助。”

这句话仍隐隐含有警告之意,显然,任云飞也未全信花满天的话。

“好。”花满天很是高兴的应了一声,似是丝毫也不在意任云飞话中的警告。

任云飞推开窗户,身形一闪即逝。

一直以来,风满楼的规矩是只能从楼梯口下去,再出门离开。

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然而,当任云飞从窗户中飞离的时候,花满天并没有任何出言阻止的意思。

直到任云飞的身影在九层楼中消失,花满天脸上的笑意才慢慢平静下来,目光望向窗外的青山绿水,白云蓝天,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的额头之上,皆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剑意,此人会成为大陆之子,改写这座大陆的命运吗?”

花满天喃喃轻语。

御剑于长空,拨开云雾,大梁城便映入任云飞的眼帘。

这座城市被重重阵法笼罩,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这座阵法之上,有一缕强大至极的剑意,直指天际苍穹。

魔剑感受到了这股剑意,亦开始蠢蠢欲动。

当年奠定九国之基的神剑之一,如今便是大梁城护城大阵的核心。

任云飞的身影降了下去,落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大梁城中的小院内,大魏天子魏明在池边喂着锦鲤。

“剑主的意思,现在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刻?”少年天子一边喂鱼,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是。”陈生明立于一旁,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

魏明忽然回头,问道:“我听说你们天机阁有一名叫慕容子辰的弟子,被任云飞废去了武功修为?”

陈生明心中一紧,身为大魏右相,天机阁掌阁之人,听到天子问起此事,忙道:“不过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误会,被任云飞略施惩戒。”

“这个被废之人,现在身在何处?你安排一下,朕要见上一见,看看这任云飞的神通手段。”魏明说着,又抛了一把鱼食。

“是。”陈生明连忙应声,道:“微臣这就去办。”

“慢着。”魏明的目光盯着池塘中的锦鲤,道:“依锦鲤来看,此次灵气复苏,已然恢复了五成。大陆上的封印,却已松动了七成,纵然是封印解开的速度,后面会越来越慢,距离封印全部解开,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了。到那时,万花门必然会察觉到此方大陆的特别之处,其他门派也会纷至沓来,天机阁的力量,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陈生明躬腰道:“请陛下放心,天机阁已在全力运转,这些时日以来,天机阁的天机士,足足增加了三倍有余。”

魏明抬头望着陈生明道:“人手固然需要增加,但似慕容子辰这样的垃圾,就不要再招进天机阁了。”

陈生明脸上神情不变,心跳却骤然加快了几分,忙道:“微臣知道了,微臣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天机阁掌阁之人乃大魏右相,此事若是传到江湖上,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波浪了。

在许多江湖人士眼中,天机阁与大魏朝廷,根本就是扯不上关系的。

魏明忽又问道:“神算子卜古今,他如今是何态度?仍然不愿加入天机阁吗?”

“微臣以为,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朕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魏明沉声道:“马上派人去,无论他愿意也好,不愿也好,务必将他请进大梁城来。”

陈生明的眼神抹过一丝惊讶之色,没料到大魏皇帝会突然改变主意,试图强行将卜古今掳来。

此事却不太好办。

但听着魏明的语气,陈生明也不敢反驳,只好应声,道:“微臣领旨。”

他躬身后退,欲告辞离去,退着身体走了几步,想要转身,却又走了回来,道:“微臣还有一事禀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回剑阁

几十年前,魏明尚未登基称帝之前,陈生明便是潜邸之臣。

后来魏明从十几名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陈生明却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这位曾经十分坦率的皇子,渐渐已经成长为一名心机深沉的帝王。

见到陈生明回转,魏明淡淡问道:“何事?”

“据天机阁天机士的推断,任云飞极有可能已经与万花门通玄境老祖投射的影象见过面。”

陈生明说出这件一直埋藏他心中的事情。

天机难料,纵然是陈生明身为天机阁掌阁之主,亦不敢轻易下论断,故而一直没有上禀天子。

“什么?”魏明一直风淡云轻的神情顿时蒙上一层阴云,道:“此事可敢肯定?”

陈生明苦笑道:“陛下见谅,任云飞武功修为极高,气机强大,天机术加在他的身上,多有不便,何况此事又牵涉到通玄境的强者,虽是隔着无尽海,故而,虽然再三推断,亦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判断。”

魏明皱起眉头,半晌,道:“此事不可再说与其他人知道,若万花门果然提前从任云飞身上窥得此方大陆的异常,只怕还会加快进攻大陆的节奏。罢了,你先下去吧,朕自会有布置。”

尽管万花门的玄甲军如今已经占据了大魏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但大魏朝廷早有准备,许多关键的地方,都做了布置,遮掩了天机。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万花门发现异常,亦是早晚之事。

身为大魏天子,魏明比谁都更清楚,这场战争,对此方大陆,尤其是对魏氏而言,就是与时间赛跑。

对万花门,但能多瞒一日,便会多一分胜算。

在即将动荡的大陆局势中,魏氏亦会有更多的把握立足。

陈生明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大梁城外。

天地异变之后,变异动植物对普通人的伤害极大,朝廷虽然大力清剿,却力有不及,许多人死于大变之中。

唯独京畿附近,毕竟是天子脚下,朝廷时时有人驻守,清理变异的动植物,令危险系数大幅降低,故而许多百姓逃到这一带安家,从而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如今的大梁城,已经禁止普通百姓进入,只有武者方可进入城中,大量的普通民众便聚居于城外。

一场异变,虽然令大魏人口锐减了三成,但武者的数量何止增长了十倍,幸运成为武者的人,无异于鲤鱼跃龙门,人生又是另一番的风景。

其余存活下来的人,身体亦比从前强壮了许多,人的精力旺盛,再加上灵气充沛之后,庄稼长得异常的好,百姓的日子亦是越过越好,完全看不到任何灾难刚刚过去的痕迹。

一路行来,人间皆若大雨初晴,欣欣向荣。

站在城门前,任云飞便真切的感受到了大梁城护城大阵的气机流淌之雄浑,陈法的气机与天地之气机融为一体,若非他修为已达先天圆满之境,恐怕察觉不出任何异常来。

当初他在大梁城中居住了半年,从来没有发现城中有大阵笼罩。

此际感受到如此惊人的阵法之后,任云飞心中暗想,如此大阵,纵然是百万玄甲军齐聚城外,也绝对攻不破此城的城防。

难怪面对万花门的进攻,大魏朝廷始终不曾慌乱。

能布下如此大阵的人,必然是通玄境的高手。

站在城门前,任云飞稍稍有些犹豫。

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至少在此方大陆上,大可任他纵横。

然而,面对通玄境强者费尽苦心布置的大阵,任云飞仍是忌惮不已。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任云飞越是为自己的无知而惶恐不安。

魏氏立国三万余年,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然而,魏氏的江山从不曾动摇过。

魏氏底蕴之深,远非表面上那般简单。

犹豫了片刻之后,任云飞还是决定进城。

城门口有士兵检查身份,然后,当任云飞从士兵身旁经过的时候,他们却下意识的忽略了任云飞的身影,任由他轻轻迈入城中。

护城大阵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这座大阵只是禁绝了从空中入城,对城门口却似是毫不设防一般。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并没有人触动大阵的缘故。

不知不觉间,任云飞便来到了藏剑山前。

以他今日的武功境界,再看藏剑山和剑阁,便有了许多的不同。

藏剑山对面有一座天味楼,楼中的菜肴做得极好,只是价格太贵,平日里去的人并不多。

任云飞没有急着登藏剑山,却进了天味楼。

此时的天味楼,仅有一名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老头在独自饮酒。

见到任云飞坐下,老头跑了过来,笑道:“小哥,共饮一杯?”

他也不待任云飞同意,便坐了下来,一叠声喊着小二上酒上菜。

小二跑了出来,道:“老魏头,你今日的酒已经喝过了,再喝下去,便该没钱结帐了。”

老头不满地说道:“你如何晓得我身上有多少钱?”

小二冷笑道:“谁不知道你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酒钱我们自会找你婆娘讨帐,但她老人家早说了,你每日只许喝三两酒,超过了,她不认帐。你今日的三两酒已经喝完了。”

老头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忽然,他指着任云飞说道:“他付我的酒钱。”

小二顿时愣住了,心道你与别人素不相识,人家凭啥付你的酒钱呢?

然而,他尚未开口说话,便听任云飞说道:“我付他的酒钱,你只管挑几样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都送上来就是了。”

老头顿时大喜,道:“果然是一个爽快人,怪不得我那个徒弟喜欢你。”

不知道他说的徒弟是谁?

小二却仍站在那里不走,反问道:“我们酒楼一共有三百六十道菜,二十种酒,都是最好的,客官难道需要这么多?”

任云飞笑道:“那就全部上一道。”

老头两眼放光,伸出大姆指,道:“好眼光,好魄力,好有钱。”

任云飞哈哈笑道:“难得能请剑阁剑主一起喝酒,任某岂有吝啬之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机

剑阁剑主魏九,无疑是大魏武林最顶尖的人物,亦是大魏最有权势的人。m

大魏很多官员都不知道,如果剑阁剑主开口说话,他们到底是听大魏皇帝的,还是听剑主的。

好在身为剑阁剑主的魏九并不喜欢说话。

大多数时候,剑主都保持着沉默,也极少有人见到剑主。

当任云飞说老头是剑主的时候,小二便在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若是眼前这名老头是剑阁剑主,那他岂不是大魏皇帝了。

不过,小二并不想与傻子说什么话,只是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他们上酒上菜。

这么多的酒菜,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呆了一会儿之后,小二还是跑去厨房让做菜了。

反正客官付不起钱,自有掌柜操心,他一个店小二,也无需管这些。

魏九醉意朦朦的眼神微微有些惊讶,没料到任云飞一眼便识破了他的身份。

他这具身体,大梁城中从无一人知道真实身份。

谁又能想到,镇压了大魏江湖无数年的剑阁之主,竟然是一个如此模样的老头子呢。

魏九立即想起任云飞身怀魔剑,此剑纵然是比起自己执掌的太阿神剑,亦丝毫不差,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剑意,虽然有些意外,倒也还在情理之中。

便开口说道:“任公子来大梁,老夫岂有不来迎接的道理?”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一大壶酒,一饮而尽,连道:“好酒,好酒,今天托任公子的福,老头子才有此口福,平日里从不曾如此尽兴过。”

任云飞只是笑笑,不语。

魏九一连饮了几壶酒,才借着醉意,问道:“任公子今日来剑阁,有何贵干?”

任云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想向剑阁讨一个人。”

“谁?”

“神无彩。”

魏九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道:“任公子今日前来,却是来向剑阁问罪了?”

任云飞道:“问罪自是不敢,不过,我想问一下剑主,若有人违反了剑阁的规矩,是否应该治罪呢?”

魏九点头,道:“那是自然。”

“私下无端残害剑阁同门,该当何罪?”

魏九微微一愣,方想起任云飞仍是剑阁二品剑客,不由得苦笑道:“此事确是神无彩不对。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任公子何不就此揭过,相逢一笑泯恩仇。”

任云飞沉默了片刻,问道:“如若我不愿就此揭过呢?”

魏九的目光望向窗外的藏剑山,道:“老夫在大梁城守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遇到似彩丫头这般如意的弟子,任公子若是愿意就此放过,便算我欠任公子一个人情;若是不愿意,老夫虽自知自身武功难以胜过任公子,只能厚颜借着大梁城的大阵,与任公子较量一二了。”

他的话说完,藏剑山上,忽有剑意升起。

小二开始上菜。

任云飞没有立刻说话,他斟了一杯酒,饮了一口,道:“天味楼的酒,果然很不错。”

魏九笑道:“只怕等下你付钱的时候,就不会这样想了,这里的酒,很贵。”

连剑阁剑主都说很贵,价钱想必会让人很“惊喜”。

难怪天味楼的酒菜如此之好,生意却是这般冷清。

任云飞笑道:“我没有带钱。”

魏九的神色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先逃走。”

任云飞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道:“我是剑阁的二品剑客,每年都该有一大笔银子的俸禄。拿着这块令牌,便可以去剑阁领钱。我想,这块牌子应该够付这顿饭钱。”

魏九看了一眼令牌,道:“确实是够的。”

既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吃起来便舒心得多了,魏九吃得毫不客气,狼吞虎咽。

好酒好菜更容易吃饱,任云飞很快便吃饱了,擦干嘴巴后说道:“我有几个问题,剑主如果能据实相告,神无彩的事情,便可以就此揭过。”

魏九笑道:“任公子但问无妨,至于答与不答,老夫自会斟酌。”

任云飞问道:“神无彩的真实身份,她究竟是何人?”

在徐仙洞府的时候,任云飞曾怀疑神无彩是其他势力潜入剑阁中的人,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某位通玄境强者的一个分身。

见到剑主魏九之后,任云飞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魏九分明是知道神无彩的秘密的。

魏九的目光在任云飞身上停留了许久,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如此说来,剑主是不愿相告了。”任云飞身上的气势立刻凌厉起来。

魏九伸手端起一壶酒,狂饮而下,叹道:“非是老夫不愿相告,实是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任公子本是一个自在人,何苦牵涉到这里面来。”

“万花门的玄甲军,固然厉害无比,但你不会真以为大魏就无法抗衡吧,只是有些底牌,不愿暴露给他们知道罢了。”

任云飞冷笑道:“所以大魏就任由玄甲军占据万里河山,让亿万黎民百姓生灵涂炭,只因为不愿暴露那些所谓的底牌?”

魏九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登上大陆的玄甲军固然容易对付,但一旦他们全军覆没,只会吸引更多的强者来大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危险。为了大陆上所有人的利益,只能让他们做一些牺牲。”

任何事情,不管如何不合理,一旦扣上大义的帽子,就会变得理所应当。

任云飞却不喜欢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然魏九不愿多说,任云飞也只好领教一下他手中的剑。

天味楼中的气息骤然起了一些变化。

藏剑山轻轻颤动。

大梁城上空,云层滚滚飞过。

小二一边上菜,一边说道:“这见鬼的天气,咋总是让人这般不舒服呢?”

天机阁中,陈生明的脸色骤然大变,他从怀中拿出数枚玉签,一字排开,然后将长剑置于桌角,镇锁住东南方位,那里正是藏剑山所在的方向。

一番准备之后,眼神中仍有些犹豫之色的陈生明拿起玉签,决定推衍天机。

任云飞进大梁城,此事完全出乎陈生明的意料之外,他唯恐因此引起连锁反应,导致许久以来的苦心布置失效,虽然明知此刻仓促推衍,困难异常,甚至有反噬风险,陈生明也要一窥天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交锋

推衍之术有许多讲究,陈生明的玉签推衍更是要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现在显然不是进行推衍的好时机,但事情迫在眉捷,陈生明也顾不了许多。

陈生明默默祷告了一番,待心法运转如意后,心血来潮如期而至。

无数次的天机推衍,令陈生明对这种感觉熟悉至极。

今日并非推衍的好时机,一切却格外的顺利,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陈生明仍是本能的将手中玉签撒出。

玉签离手的瞬间,便与虚空中的某种神秘力量产生了感应,若有无形之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此所谓“虚空之眼”,能窥见世间一切事物,照亮过去未来,玄妙异常。

陈生明平日推衍,总觉有许多阻碍,天机推衍不易,奥妙难寻,今日贸然相试,竟然一试便成,顿时令他欣喜若狂。

然而,陈生明的喜悦仅持续了不到几秒钟,就在结果将生未生之际,虚空中的神秘力量突然一动,隐隐然有无可匹敌的巨力,将空间拉扯出道道涟漪。

陈生明用于镇守东南的长剑叮叮叮连响几声,断成了几截。

失去了长剑的镇压,玉签便失去了保护之基,砰砰砰悉数炸得粉碎。

陈生明猛然喷了一口血,仰天倒下,脸色惨白如雪。

片刻之后,他方悠悠醒来,只觉全身酥软困倦,软绵绵提不起一点力气。

望着被毁的长剑玉签,陈生明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两件东西对他极为重要,如今毁去,等于让他的天机大道失去一半威力。

陈生明尝试着运转心法,才惊觉原本流畅迅捷的气机,此刻却似有重重阻碍,对天机的感应也变得十分迟钝。

身体未好之前,他恐怕别想施展天机术了。

陈生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匆匆向着皇宫大内走去。

魏九望向任云飞的目光十分柔和。

“老夫执掌太阿,牵涉着大陆的安危,许多事情,老夫亦是身不由己。”

任云飞不答言,看着魏九,忽然一笑,身上的剑意越发浓厚。

空间中传来道道涟漪,当这些涟漪碰到酒壶的时候,酒壶便悄无声息的化为了齑粉,又消散于空气中。

魏九的气息丝毫也不弱于任云飞,他坐在那里,坚如磐石,涌现出与年龄绝不相称的蓬勃之气。

老树新芽,枯木生花。

藏剑山上,元气氤氲,烟云涌入天和楼中,汇于魏九之身。

魏九身上的剑意和力量都在急剧增加。

然而任云飞并未退缩,亦在持续加力,凝聚着剑意的恐怖力量,一波又一波,不断冲击着魏九,无休无止。

前力未尽,后力又生,若狂风骤起,似大海巨涛,越叠越高。

“人剑合一。”

魏九惊叹了一声,望向任云飞的目光有了一丝赞许。

江湖上,少数出身名门的武者也许会修炼一些品阶极高的秘法或神通,练至极高明的境界,便可在使用某些招式的瞬间,达到人剑合一。

这种人剑合一通常是极其短暂的,所合之剑也远远没有魔剑这等威力。

然而,任云飞的人剑合一显然非同寻常,魏九执太阿剑无数年,比旁人更清楚的知道,要与这等神剑合一,是何其之难。

心性,武功,机缘,缺一不可。

转眼之间,魏九的脸色就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细细汗水,似乎已经达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

除非魏九将太阿神剑召唤出来,否则,很难与任云飞相抗衡。

但这里是大梁城。

只要在大梁城中,魏九就不会败,除非对方是通玄境强者。

魏九身躯一震,大梁城上空,响起隐隐雷音。

沉寂了许多年的大梁城护城大阵,开始缓缓转动。

皇宫中的一处清雅小院中,大魏皇帝魏明抬起头来。

几名大臣急匆匆地赶来,见到魏帝脸色铁青,皆垂头不语。

“能将任云飞留下来吗?”魏帝似是自语,似是在问臣工。

没有人答言。

魏帝有些不快,道:“陈生明,你说。”

“微臣今日原想占一卦的,却失败了。”陈生明不敢隐瞒占卜失败之事。

魏帝目光中精芒大作,而陈生明身上则泛起点点红色光华,身躯逐渐透明,气机流转和血气运行情况都清晰显露。

“糊涂。”魏帝斥责了一声,道:“当此大变之时,怎可如此莽撞行事?”

他突然出掌,打在陈生明身上。

陈生明只觉内力若潮汐涌来,一浪高过一浪,气机的污垢阻碍之处,皆被冲刷一空,气机运转,流畅如意。

天机感应之妙,再次浮上心头。

陈生明心中大喜,忙躬身施礼,语气略带激动,道:“微臣谢陛下疏通之功。”

魏帝冷冷道:“你实心办事,朕自是不会亏待你。以后切忌不可再如此鲁莽。”

“微臣谨遵圣旨。”

……

天味楼中,任云飞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大了十倍。

咚咚鼓音,轻轻响起魔王之心开始发力。

任云飞精神一振,再次发起了攻势。

魏九身上的气势仍在节节升高,渐渐又压过了任云飞。

两人皆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有气机激烈交锋。

空间泛起层层涟漪,偶尔有一丝泄露出来,立刻便将所触之物,碾为齑粉。

任云飞身上,汗珠如雨,顷刻间湿透了身体。

魏九再次加了几分力量。

有大梁城护城大阵相助,魏九的力量便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任云飞的身上,金色火焰一闪而逝,身上的汗珠瞬间全被蒸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白衣飘逸,阳光而精致。

大梁城四周的城门无人推动而自关,守城官兵皆大惊失色。

四方风云,滚滚流至大梁城上方,欲变倾盆暴雨而下。

天光黯淡,大梁城古老的城墙,却开始散发出柔和光芒。

沉寂了几万年的大梁城,在今日终于苏醒过来。

魏九的面容渐渐变得凝重。

他的身体四周,烟云汇聚,大梁城的大阵之力,如同潮水般涌起入他的身体。

藏剑山上,浮现无数的星星点点,炫丽夺目,一道剑光,从山底深处,冲天而出,威震八方。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剑太阿

魏九脸色微白,隐有犹豫不定之色。

没有出手之前,他没有料到任云飞竟然如此之强,甚至能硬抗大梁城的护城大阵。

通玄境强者苦心布置的无上大阵,那是何等伟力?

别说任云飞此刻武功修为距离先天极至还相去甚远,就算是先天极至的武道强者,也绝对承受不住大梁城护城大阵的冲击,顷刻间就会死于大阵的镇压之下。

魏九的武道修为不足,尚且不能调动这座无上大阵的全部力量,但纵然是十之一二的力量,正常来说,也绝非普通的先天圆满境强者能抗衡。

任云飞的武道修为,竟以达到如此恐怖之境,他才修炼多久的武功?

大阵的力量,魏九还能再多调动几分,然而,这是底牌,此际用在任云飞身上,便会让后续的许多布置落空。

大梁城上空,阴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摧。

剑光冲天,刺破黑云。

仅一刹那,冲天的剑光便骤然消失,魏九的手中多了一柄剑。

太阿。

相传此剑生于混沌之中,与天地同生,无形无迹,只有剑气存于天地之间。

大魏开国皇帝筑大梁城,炼藏剑山。

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无形剑气凝聚于藏剑山,遂成太阿。

这是一柄奠定了大魏三万年江山的剑。

当这柄剑出山的时候,大梁城中,所有武者的剑都在轻鸣。

即使是大魏皇帝魏明,也不得不朝剑光所现的方位,深深一拜。

暴雨倾盆而下。

雨落之时,黯淡的天光有了几分明亮的颜色。

大梁城的阵法之力,迅速向着天味楼凝聚。

无形之力,全无征兆地生出,瞬间罩住任云飞全身,欲将他囚禁。

阵法之力从脚上蔓延到白袍再到手和头,一朝阵成,任云飞便再也无法动弹。

魏九手中的剑轻轻抬起,只要任云飞被阵意锁死,哪怕是片刻不能动弹,等待他的便是死亡,毫无意外的死亡。

即使永恒之火能让他重生,但在太阿剑下,在大梁城中,魏九不会再给他那个机会。

虽然魏九很惜才,但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任云飞。

然而,就在阵意刚刚笼罩在任云飞身上的时候,任云飞便动了,他身上骤然燃起了火焰,大阵对他的禁锢之力,在这火焰之中,化为虚无。

任云飞向前踏出一步,鞋底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苍际天穹,一道惊雷几乎同时响起。

然而,在天和楼中,那声看似微弱的轻响却在震天的惊雷中清晰入耳。

最大的惊雷,也无法盖过那声微弱的轻响。

青石板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一圈圈的波澜,紧接着,便出现了无数的裂纹,裂纹随着荡漾的波澜,迅速向外蔓延。

连绵不绝的啪啪轻响中,天味楼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道豁口,无论是墙壁还是门窗,都在瞬息之间化成了碎片和木屑。

任云飞这一步的时机掌握得异常精准,正是阵意半生之机。

砰的一声,天和楼倒塌,烟尘大作,一地瓦砾,满目狼藉。

但无论是任云飞还是魏九,身上都没有沾染一粒灰尘。

大雨狂泻。

失去了天味楼遮雨的两人,却没有被一滴雨淋到,雨落在他们身体周围,便悄然避开。

掌柜和小二身上满是灰尘,晕倒在瓦烁中。

魏九的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扫过,道:“剑阁会给他们重建天味楼。”

对剑主而言,无论小二还是掌柜都只是蝼蚁而已,但他毕竟在天味楼中喝了无数年的酒,即使只是蝼蚁,也是养熟的蝼蚁,与别的蝼蚁不同。

任云飞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双眉微挑,隐有笑意,忽然说道:“他们早就知道你是剑主。”

魏九微笑摇头,道:“他们知道,但他们愿意装不知道,那便是不知道。”

装睡也是睡,而且谁都叫不醒。

天味楼本就是为剑主而开,只需要招待剑主一个人就够了。

剑主既然想游戏人间,那他们自然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虽然武道修为不高,却知道哪些事情应该知道,哪些事情不应该知道,哪些事情即使知道了,也要装不知道。你的武功修为,胜过他们万倍,难道不懂这些道理吗?

魏九望着手中的剑,神情渐渐冷漠起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真的想在大梁城这座大阵之中,试一下太阿剑的威能吗?”

大梁城的大阵,太阿剑便是核心,故而太阿剑在大梁城中,发挥的威能更大。

哦,不,是只有摧动大梁城的大阵,才能真正发挥出太阿剑一两分威能。

否则,以魏九的武功修为,根本无法驾驭太阿剑。

大梁城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过之后,天色依旧阴沉。

大梁城中的许多武者,都已经知道那是有绝世高手在城中与剑主相斗,护城大阵已然开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天地气机的凌厉与混乱。

没有人来观看他们之间的比试,即使许多武者非常想看,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让从不出手的剑主亲自出剑。

然而,凌厉混乱的气机震慑了所有人,此刻处在大梁城中的武者,除了极少数的武道强者之外,皆被无可抵御的恐惧席卷了整个灵魂,谁也不敢偷看一眼。

还能勉强保持心静的武道强者都知道,这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战斗。

大梁城的上空,变幻莫定的云层便像是人类痛苦的脸。

俯视大梁城,于是,大梁城内所有此刻能望向苍穹的人,都看到了这张脸。

任云飞与魏九相隔几十米而立,周围遍布一道道的风剑。

两人之间,空间似乎都成了碎片。

事实上,直到此刻,除了气机上的交锋,两人都还没有真正的出剑

蓄势待发。

谁都知道,一旦出手,必是石破天惊。

“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任云飞问道:“这一剑,是为万花门准备的?”

魏九说道:“不一定,也许是万花门,也许是其他门派。我的职责是守护此方大陆,谁想攻入大梁城,便是太阿剑的敌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魏氏天下

“守护此方大陆?”任云飞听得有些奇怪,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守护魏氏天下?”

魏九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是我魏氏所有。魏氏坐拥三万年江山,非为己,而为天下。大陆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先祖为结束乱世,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方建立大魏。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魏氏若亡,自然还会有下一个朝代重新兴起。”

这番话如果出自旁人之口,便是大逆不道。

没想到魏九身为魏氏子孙,剑阁剑主,竟有如此见识。

任云飞身上的剑意稍稍有了些缓和,无论是谁,说出这等言语,都值得他多给予一分尊重。

“魏氏既以守护大陆,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为何会任由万花门侵占大魏领土?”任云飞仍是不解。

魏九叹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的局面,在大陆上没有出现通玄境高手之前,只能委曲求全,等待时机。将万花门入侵大陆的八十万玄甲军尽斩并不难,但斩尽之后呢?万花门还会派出更厉害的高手,更强大的军队来进攻大陆,那时候,谁能抵挡?”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朝廷早做了布置,大部份百姓还是迁移走了的,至于剩下的,我只能说天道无情,人各有命。此次天地大变,便是没有万花门这等外敌入侵,世人死于大变之中的,亦有十之七八。”

他的目光落在任云飞身上,逐渐变得柔和起来,道:“你若问鼎通玄,能替大陆挡住外敌的入侵,魏氏便是给你做牛做马,任你驱使,又有何妨?便是让我去死,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如今的武道修为,已远高于此刻的我,但大陆还有许多秘密,是你不曾触及的。你若真想守护此方大陆,至少暂时不应该探究这些秘密。”

任云飞心中的疑惑更深,难道魏九真有难言之隐?

“还需要多久?”任云飞漠然开口。

魏九说需要等待时机,万花门的进攻却已迫在眉捷,任云飞很想知道他说的时机,究竟是何时?

大魏道:“此事难料,快则一二年,慢则七、八年,总会有一个结果。”

“三年。”任云飞道:“三年之后,我会再来。”

说完,他的身体化作一道剑光,直冲天际。

大梁城上下四方皆有护城大阵,此刻大阵开启,封锁了天地气机,使得四周的空间皆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然而,当剑光遇到阵法壁障之时,便似一根针般,轻轻从气泡膜上穿过。

大阵不能阻他分毫。

魏九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似欲追杀而去。

然而,他握剑的手始终没有松,这一剑便没有出手。

皇宫小院,大魏皇帝魏明的脸色雪白如玉,十分难看。

“这就样任由任云飞离开吗?”

魏明的手中,一块比岩石不知道坚硬多少倍的玉石,在他手中,化作了粉尘,飘洒落水池。

自大魏建国之来,还从无一人能在这座大阵开启之后,自由离开的,任云飞无疑是打破了一项新的记录。

“任云飞的武功,已达先天圆满的极至,且他身怀异宝,又有魔剑相助,除非提前发动九剑连星大阵,否则,我留他不下。”剑主魏九的声音,骤然在皇宫小院响起。

魏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望着任云飞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道:“大陆之子,天选之人,真的就这么厉害吗?”

魏九的感知从皇宫大内缓缓收回,还剑归藏剑山。

大阵停止运转,大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之前受到惊吓的人们纷纷从屋内出来,大街上重新热闹了起来。

没有了剑意威慑,许多人虽心有余悸,却仍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刚才那是谁啊?竟然能硬抗大梁城的护城大阵。”

“依残存的剑意和气机,此人应该便是新进崛起于江湖之上的任公子。”

“什么,竟然是他?这怎么可能?他的武功修为又提高了许多。”

“似任公子那等人物,修炼便和喝白开水一般,破境谜障对他来说,皆不存在,自是日日进步。”

……

离开大梁城,任云飞的循光仅在空中飞驰了片刻,便落了下去,他脸色苍白,身体有些发虚。

此番对峙,虽未出剑,其中的惊险却丝毫也弱于一场激斗。

魏九最终选择了不出剑,而任云飞亦决定离开。

这场争斗在尚未开始之时,便已然结束。

只是此刻,任云飞体内气机翻腾滚动,久久不能平息。

魏九没有把握留下任云飞,而任云飞又何尝有一分把握面对魏九尚未出手的那一剑呢。

若魏九真的出剑,结果将如何呢?

任云飞回首,望向大梁城。

魔剑突然从任云飞体内飞出,落在他身旁。

此刻的魔剑,身上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许多年前,魔剑之名便响彻大陆,被誉为九剑之下第一,天下第十剑。

她从不曾服气,甚至暗暗发誓,今生必将吞并其它九剑。

她是魔剑,天下独一无二的魔剑,举世无双的魔剑。

直到今天,她终于见到了九大名剑之一的太阿剑。

她的脸上浮现一线绝美的笑容。

“你快些努力修炼,早日问鼎通玄,我便去吃了那柄剑。”魔剑有点迫不急待。

自从决定跟随任云飞之后,她再度感受到任云飞的武功太弱了。

任云飞的神情,微微有些错愕,笑道:“你这嘴馋的毛病又犯了,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

魔剑顿时横眉怒目,嗔道:“难道你不喜美食吗?只许你当吃货,本姑娘就不能当吗?”

“你是剑,不是姑娘。”任云飞立刻纠正她的语言。

“本姑娘乐意。”魔剑毫不客气的反驳。

任云飞笑了笑,不再与他争论,心中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寻找其他本源的永恒之火。

之前他一直很担心大魏能否挡住万花门的玄甲军,如今却终于放下心。

或许大魏的军队与玄甲军相比,确实不堪一击,但在顶尖武道强者这一层面,却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有太阿剑在,大梁城这座大阵,不仅能守,亦能攻。

第一百六十章 宁复海

永恒之火极其难寻,寻求风满楼相助,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举动,要想真正寻到其他本源的永恒之火,还需要靠任云飞自身的感应。

不同本源的永恒之火,彼此之间都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然而,这种联系玄妙微弱,模糊不清,难以捕捉。

任云飞干脆放飞自我,在蓝天中自由飞翔,既然不知道在哪里,全凭心血来潮也许便是最好的选择。

魔剑肆意狂飞,转瞬千里,下方山河湖泊,皆一晃而过。

不多时,任云飞眼前出现一座高山,雄壮威武,冲云宵而出,直插天际。

高山四周,却是万里平原。

一座雄城修筑于山下,极为繁荣,往来之人,都是武林人士。

任云飞心中一动,便悄无声息的降落了下去。

他在空中看得分明,降落之地,正是此城的城主府。

这是一处小院,四周无人,任云飞走进一间书房。

这间书房是浅色色调,让任云飞惊讶地是,房间中竟然装着落地窗,大块的玻璃颇显气度,须知这个世界的玻璃极其珍贵,如此巨大的透明玻璃更为难得,任家身为徽阳府首富,任云飞都没有见到过如此大的玻璃。

这里的地势颇高,视野也相当的好,站在窗户边上,不仅可以俯瞰全城,目光还能直达城外,望到远处的江河湖泊,田野风光。

房间站名一名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身圆领袍,细节处隐隐展露奢华,显示出独一无二的身份。

他身上气机强大,竟是一名先天小成境的武者。

“你是谁?”见到任云飞骤然出现,中年男子显然有些意外,但瞬间便显示出非凡的镇定,他提势聚气于拳,随时准备出击。

“在下任云飞。”

“啊?”中年男子顿时大吃了一惊,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一双略显狭长的凤眼上下打量着任云飞,随即浮现出笑容,拱手行礼,道:“灵隐城城主宁复海见过任公子。”

任云飞笑道:“不请自来,宁城主不会见怪吧。”

宁复海忙恭声道:“任公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欢迎至致,何来见怪?”

他伸手向书房中的椅子一指,微笑道:“任公子坐。”

宁复海的笑容很真挚,显然是真的内心欢喜。不过这种人都是人老成精,内心里真正的想法如何,从表面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任云飞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灵隐门所在的灵隐山附近了。

任云飞此前只知道灵隐山山下有一座灵隐城,城主名叫宁复海,其余就一无所知。

此刻见到宁复海,便见他面目颇为柔和,发型精致,短须显然经过精心修剪。

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显眼的奢华之物,但从上到下,每处细节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更显雍容华贵。

宁复海身上的内力气息颇为阴柔,流转不定,很有种水无常形的意境,又若泰山般厚重稳实。

能将灵动与厚重融为一体,这位宁城主的武功修为,显然也颇有几分特色。

任云飞坐下之后,宁复海便问道:“任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任云飞笑道:“只是驭剑长空,随意飞翔,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灵隐山,见到此处灵气与其它地方相异,但下来看看。”

宁复海道:“原来如此,却是在下的武功心法不同,故而凝聚了许多水之本源,显得与别处不一样了。”

他拍了拍手,外面立刻有一名侍从一名侍从捧进来一个淡蓝色的漆盒。宁复海把漆盒打开,放在任云飞面前。

盒内以红缎铺底,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水晶里则有一缕淡淡烟气在来回徘徊。那道烟气变幻不定,时时会显化成一只甲虫,但旋即又会变成烟雾。

每当它变幻成甲虫时,任云飞就感觉头脑中似是滴入了几滴冰水,意识清明了少许。虽然不明白究竟有何功用,但是这只被封在水晶中的甲虫神异,却无须多说。

“宁城主,这是……”

“这是灵隐虫,只在灵隐山极深处有出现,极其罕见,若是服用,还能提高武者的资质,寻常之人,若是尚未跨入后天,只需食用一只,必入后天。已经跨入后天的武者,若是食用,亦能大大增强武功修为,对于跨入先天难关甚或先天境强者,也不无助益。”

“任公子天纵之资,修为已达登峰造极之境,此物对任公子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但若是给家人服用,对他们的武功修为,帮助便极大了。”

“任公子初临此地,在下也不曾准备礼物,这只灵隐虫,便送给任公子了。”

任云飞不由得望向宁复海,笑道:“此物必然珍贵万分,任某岂敢无功而受禄。”

这种东西,若是给父母使用,便能让他们跨入武者境,大大地增强身体素质,延年益寿。

宁复海笑道:“不过区区俗物而已,灵隐山中虽然不多,每年却总有一两只出现。实不相瞒,灵隐门能威震江湖这么多年,多赖此物之功。”

任云飞没有接过来,却问道:“宁城主有什么要求呢?”

宁复海突然卟嗵一声,跪在任云飞面前,道:“如蒙任公子不弃,在下愿加入任家,从此任由驱使。”

任云飞有些奇怪,道:“你是灵隐城城主,便是灵隐门门下除行走何须隐之外的第一人,为何却想着要投入我任家门下呢?”

宁复海抬起头来,道:“任公子既然驭剑万里,来到了灵隐山,从今往后,还会有灵隐门吗?”

任云飞笑道:“灵隐门高手如云,门主司马无生更是号称大魏江湖第一人,你怎么这般肯定他不是我的对手呢?”

宁复海道:“任公子想必也看出来了,在下所修的功法,有些特别,灵动而厚重,对世间的气机感应,比其他功法要深厚得多。”

“任公子虽然没有显化出自身的武道修为,在下却也能感应一二,任公子体内气机浑厚,杀气重而杂气无,流畅运转,无丝毫不畅之处,气象万千,转瞬几千里,远胜司马无生,此战,任公子必胜。”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进一步

任云飞哈哈大笑,道:“好,这件东西,我便收下了。从今往后,灵隐山一带,都是你的地盘。”

宁复海顿时大喜,连忙磕头再拜,道:“谢过任公子。”

气节风骨这种东西,对宁复海来说,显然是没有的。

任云飞心中有数,只要没有比自己更强的高手出现,宁复海还是会忠心可靠。

宁复海又谄媚道:“灵隐门山门之中,还有一些存货,任公子上去之后,便可以取走。此物,任公子不妨先食用一只,亦能使内力之中,多一丝灵动之意。”

听到宁复海如此说了,任云飞也不禁跃跃欲试,之前他仅看了一眼,便有清凉感觉,想来此物确有神奇之外。

任云飞小心翼翼地敲碎了水晶,里面囚困着的烟气立刻如箭射出,就欲逃脱。

它的速度极快,不过在任云飞面前怎么逃得掉?

刚刚脱出水晶,就被一道带着点点星芒的内力包裹,送到了嘴边。

任云飞默运通玄功,然后张口一吸,将那缕烟雾吸入。

灵隐虫形态介于物质和虚幻之间,大多都是近乎没有实体的烟雾形态。

吸入灵隐虫后,任云飞只觉得如有一道冰线入腹,瞬间化为无数冰点,散向全身各处。

等冰寒消退,任云飞感觉身上阵阵轻松,如同原本被粘着层层厚重的灰网,此际尽数褪去。

任云飞的意识中,每个角落都在欢呼。

此物果然神奇,任云飞心中突然升起明悟,此时便是最佳修炼之时。

先天境强者,最担心的固然是沉迷于修炼之中,却又不得不修炼。

细细想来,任云飞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练功了。

任云飞闭上眼睛,身上的气息渐渐散发开来。

一时之间,宁复海只觉自己眼前有着一只恐怖无比的荒野巨兽,惊恐之感席卷灵魂深处。

任云飞睁开眼睛,淡淡望了他一眼,宁复海连忙行礼,退了下去。

书房之中,突然风雷大作。

惊天的气息,从穹顶上方传来。

一道长龙,直扑而下。

房间在瞬间化为灰烬,长龙罩在任云飞身上,疯狂的吸收着四周的天地灵气。

一道内力从任云飞身上冲天而起,直冲天际,竟将那铅灰色的天穹穿透。

任云飞哈哈大笑,道:“好,这件东西,我便收下了。从今往后,灵隐山一带,都是你的地盘。”

宁复海顿时大喜,连忙磕头再拜,道:“谢过任公子。”

气节风骨这种东西,对宁复海来说,显然是没有的。

任云飞心中有数,只要没有比自己更强的高手出现,宁复海还是会忠心可靠。

宁复海又谄媚道:“灵隐门山门之中,还有一些存货,任公子上去之后,便可以取走。此物,任公子不妨先食用一只,亦能使内力之中,多一丝灵动之意。”

听到宁复海如此说了,任云飞也不禁跃跃欲试,之前他仅看了一眼,便有清凉感觉,想来此物确有神奇之外。

任云飞小心翼翼地敲碎了水晶,里面囚困着的烟气立刻如箭射出,就欲逃脱。

它的速度极快,不过在任云飞面前怎么逃得掉?

刚刚脱出水晶,就被一道带着点点星芒的内力包裹,送到了嘴边。

任云飞默运通玄功,然后张口一吸,将那缕烟雾吸入。

灵隐虫形态介于物质和虚幻之间,大多都是近乎没有实体的烟雾形态。

吸入灵隐虫后,任云飞只觉得如有一道冰线入腹,瞬间化为无数冰点,散向全身各处。

等冰寒消退,任云飞感觉身上阵阵轻松,如同原本被粘着层层厚重的灰网,此际尽数褪去。

任云飞的意识中,每个角落都在欢呼。

此物果然神奇,任云飞心中突然升起明悟,此时便是最佳修炼之时。

先天境强者,最担心的固然是沉迷于修炼之中,却又不得不修炼。

细细想来,任云飞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练功了。

任云飞闭上眼睛,身上的气息渐渐散发开来。

一时之间,宁复海只觉自己眼前有着一只恐怖无比的荒野巨兽,惊恐之感席卷灵魂深处。

任云飞睁开眼睛,淡淡望了他一眼,宁复海连忙行礼,退了下去。

书房之中,突然风雷大作。

惊天的气息,从穹顶上方传来。

一道长龙,直扑而下。

房间在瞬间化为灰烬,长龙罩在任云飞身上,疯狂的吸收着四周的天地灵气。

一道内力从任云飞身上冲天而起,直冲天际,竟将那铅灰色的天穹穿透。

任云飞哈哈大笑,道:“好,这件东西,我便收下了。从今往后,灵隐山一带,都是你的地盘。”

宁复海顿时大喜,连忙磕头再拜,道:“谢过任公子。”

气节风骨这种东西,对宁复海来说,显然是没有的。

任云飞心中有数,只要没有比自己更强的高手出现,宁复海还是会忠心可靠。

宁复海又谄媚道:“灵隐门山门之中,还有一些存货,任公子上去之后,便可以取走。此物,任公子不妨先食用一只,亦能使内力之中,多一丝灵动之意。”

听到宁复海如此说了,任云飞也不禁跃跃欲试,之前他仅看了一眼,便有清凉感觉,想来此物确有神奇之外。

任云飞小心翼翼地敲碎了水晶,里面囚困着的烟气立刻如箭射出,就欲逃脱。

它的速度极快,不过在任云飞面前怎么逃得掉?

刚刚脱出水晶,就被一道带着点点星芒的内力包裹,送到了嘴边。

任云飞默运通玄功,然后张口一吸,将那缕烟雾吸入。

灵隐虫形态介于物质和虚幻之间,大多都是近乎没有实体的烟雾形态。

吸入灵隐虫后,任云飞只觉得如有一道冰线入腹,瞬间化为无数冰点,散向全身各处。

等冰寒消退,任云飞感觉身上阵阵轻松,如同原本被粘着层层厚重的灰网,此际尽数褪去。

任云飞的意识中,每个角落都在欢呼。

此物果然神奇,任云飞心中突然升起明悟,此时便是最佳修炼之时。

先天境强者,最担心的固然是沉迷于修炼之中,却又不得不修炼。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谁的算计?

宁复海从未想过传说中的魔剑,竟然能幻化成人形。顶点x

而且看起来,灵智不浅。

魔剑一频一笑之间,皆似阳春白雪,昙花盛开,漫山鲜艳。

都说神无彩乃大魏武林第一美人,宁复海心想,若是与魔剑此刻幻化出来的女儿身相比,想必也要黯然失色。

可惜她是剑,不是人。

任云飞看了宁复海一眼,淡淡道:“带我去灵隐门。”

宁复海显然没有料到任云飞会提出如此要求,但此际既已拜入任云飞门下,自是不敢违拗命令,只得躬身道:“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熙熙攘攘跑进来一大群人。

宁复海怒气上冲,喝斥道:“吵什么?”

“啊,城主大人安然无恙,属下放心了。”那人的声音中充满惊喜。

宁复海见到是自己的亲信,知道对方也是一时情急,才冲了进来,便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这时,又有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跑了过来。

“都下去。”宁复海吩咐了一声,那些女子想是平日里对宁复海极为畏惧,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离别之时,几双漂亮好看的眼睛,将重重幽怨的目光,抛撒在宁复海身上。

任云飞大有深意地望了宁复海一眼,道:“宁城主艳福不浅啊。”

“属下也只有这一点点微末爱好了。”

宁复海忙道:“公子若是看中了谁,属下立刻让她前来伺候……”

他的话音未落,任云飞摇手,道:“此事休得再提,现在立刻去灵隐门。”

武林大会虽未召开,距离八月十五却已为期不远,如今的灵隐城中,汇聚了不少先期赶到的江湖人士,鱼龙混杂。

今日发生的异变,瞬间引爆了灵隐城,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传遍大魏武林。

宁复海领着任云飞前往灵隐山,又再次引来无数武林人士的注目。

任云飞仍是一袭白袍,没有变幻容貌,但落在周围江湖人士的眼中,却又各不相同。

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任云飞,每个人看到的任云飞,都与别人不同。

自然也没有人能认出他便是近年大魏武林中崛起得最快的任公子。

魔剑也大大方方的现出身来,似一个开心的小姑娘,挽着任云飞的手,走在街上。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裙子,扎一条简单的马尾辫,相貌普通而平凡,过眼即忘,谁也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子。

“他们两人是谁,竟能让宁城主亲自带路?”许多人都在寻问这件事情。

“今日天地异变,似是由城主府而生起,莫非他们两人,就是引起异变之人?”有人心中有了一些怀疑。

不断有人站出来向宁复海打招呼。

江湖朋友,见面三分礼。

宁复海也不厌其烦的回礼,但有人问及任云飞和魔剑是哪一路朋友之时,宁复海便笑而不答,脚下却不停步,不多长时间,便走出了灵隐城。

出城便是灵隐山,山峰像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上面林木葱翠,花草盛开,越往前行,灵气越充沛,奇花异草无数,果然是难得的洞天福地。

宁复海知道任云飞让自己带路,必有其用意,因此走得也并不快,一边走一边给任云飞介绍灵隐山的珍草异虫。

行至半山云雾环绕处,宁复海道:“灵隐虫便产自这片云海之中,此物玄妙,不知究竟如何幻变而来,每年不过能寻得一两只。”

此虫神异,任云飞此次能从先天圆满进阶先天超脱境,一方面也是他积累得够深,另一方面,与此虫洗出神魂中的污垢不无关系。

此地竟能出产如此神物,任云飞有心一探究境,但这片云海有些诡异,感知深入其中,便若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云飞暗暗奇怪,魔剑却是冷哼一声,化作剑光在云海中转了一圈,方回到原地。

云海很深,漫漫无边,仿佛没有尽头。

任云飞忽然开口问道:“你以前每次来灵隐门,路上都没有其他人吗?”

“若是没有人守山,那灵隐城中的江湖人士,岂不是都跑到灵隐门上来了。”

宁复海笑道:“司马无生知道任公子来了,不会相拦。”

任云飞道:“司马无生对自己的毒,这么有信心吗?”

宁复海的神情有点像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道:“司马无生以剑术名扬天下,未曾听说过他还会下毒。”

任云飞望着宁复海,笑道:“我已经进了云海之中。”

这句话说得很慢,语气若有所指。

宁复海的神色慢慢起了变化,确实,到了这里,他没有必要再演戏了。

他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拿出灵隐虫的时候。”

任云飞道:“我当时只是怀疑,直到走进这片云海。”

“你虽然怀疑,却还是服识了灵隐虫,现在才知道有毒,恐怕太迟了。”宁复海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并不在意自己被识被,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会死的。”任云飞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在我面前,你跑不掉。”

“跑,跑什么?”宁复海哈哈大笑道:“从我拿出灵隐虫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想过我还能活着。”

“任云飞,任你武功再高,只要还未入通玄,便不可能敌得过灵隐虫的侵蚀。你太狂妄,真以为世间无物可以制你吗?”

“你觉得我像是中毒了吗?”任云飞忽然问道。

“你……”宁复海这才惊觉过来,既然进了云海,灵隐虫的剧毒就该发作了。

除非任云飞修炼有灵隐门的秘法,否则,服用灵隐虫,必死无疑。

纵然是任云飞修为深厚,也无非是多坚持一刻钟再发作罢了。

任云飞一直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他哪里有半分中毒倒下去的痕迹。

“不可能,没有人能抗得住灵隐虫身上的剧毒。”宁复海惊疑万分,不敢相信任云飞竟能抗得住灵隐虫的剧毒。

“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任云飞笑道:“司马无生,您觉得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收获

宁复海的笑容再次凝固。

武林中都只知道宁复海是灵隐城城主,任云飞却说他是司马无生。

司马无生有先天大成境的巅峰修为,而宁夏海的武功修为,分明还只达到先天小成的境界。

即令相貌可以做假,但武功修为却很难,尤其是在先天高手的感知中。

任云飞说出“司马无生”这四个字之后,宁复海却没有否认。

事已至此,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司马无生很快便想开了,只问了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宁复海就是司马无生。

灵隐门中也没有人知道。

任云飞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任云飞身上的气势慢慢变得凌厉起来,道:“若不是刚才的你有些失态,我也不可能发现,原来宁复海与司马无生,竟然是同一个人,江湖上的朋友,都被骗了。”

“灵隐虫的毒,你不可能丝毫不损。”

司马无生的语气斩钉截铁,道:“未入通玄,面对灵隐虫,任你如何厉害,也无非是支撑得久一些而已。”

“是吗?”任云飞淡淡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灵隐虫,便也有应对之法。”

“即使有应对之法,你也不可能知道。”司马无双道:“就让我来摧动一下它们吧。”

“很好的灵隐虫。”任云飞笑道:“谢谢你的灵隐虫,让我跨入了先天超脱境。”

“灵隐虫乃生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天地奇物。”司马无双道:“当灵隐虫处于虚幻之时,便能洗去神魂中的污垢,拂去武者心灵上的灰网,对武者修为境界提高,大有帮助。当灵隐虫处于真实之时,它便是世间最毒的毒药,触之即死。”

江湖上从来没有人知道灵隐虫也可以有巨毒。

一直以来,知道灵隐山中存在灵隐虫的江湖人士,都将此虫奉为至宝。

司马无生伸手,似是抚摸着云海,道:“这片云海能让灵隐虫从虚幻转向真实。我不信你身上的灵隐虫,真的不发作。”

司马无双的手开始动,任云飞的四周,云雾翻滚,浓郁无比。

“没用的。”任云飞摇了摇头,身体不动,任由司马无双施为。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司马无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灵隐虫一旦化为真实,便是世间最毒的毒虫,至少在此方大陆上,找不到比灵隐虫毒性更大的东西。

除非是通玄境强者,否则,谁也不可能在服用灵隐虫之后,安然无恙。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任云伸手,手掌上浮现一道变幻不定的云烟,道:“不过是区区一条虚幻与真实之虫而已,在我身上,它永远不可能显化出来。”

司马无双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转瞬间便突破了先天小成,达至先天大成境的巅峰。

在他的身上,浮现出一缕楼变幻不定的云烟。

灵隐山上,云海之中,四周的云都向着他们身旁涌来。

“原来如此。”任云飞突然明白过来,司马无生能有今日的修为,全赖灵隐虫之力。

想必他某种特殊的法门,能让灵隐虫在他的身上永不发作。

同时也能摧发任云飞身上的灵隐虫。

只是,他失算了。

魔王之心,魔剑,永恒之火,如此多的奇物集于一身,区区灵隐虫,伤不了任云飞丝毫。

就在这时,司马无双骤然出手,一掌打向任云飞。

这一掌,看起来平平无奇,唯独司马无双出手的度,快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快,任云飞的度也丝毫不慢。

剑光几乎在一瞬间亮起。

司马无双的身体便倒了下去。

称霸大魏江湖许多年的第一人,灵隐门门主司马无生,就此陨落。

司马无生的身上,许多地方冒出缕缕青烟,烟气变幻不定,不时会显化成一只只的甲虫,时而又变成烟雾。

“此物珍奇,好生利用,对修为提高,确有奇效。”

任云飞毫不客气的将司马无生身上的灵隐虫都收集起来。

再往前上,加快速度,不多时,便走出云海。

云海之上,是茫茫蓝天,长空一碧如洗,清翠明亮。

蓝天之下,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高大辽阔。

之前驾剑在上方飞翔,却完全没有发现灵隐山的山顶有宫殿存在。

高大的宫殿,苍凉古朴,几乎是一瞬间,任云飞的脑海中就跳出神迹两个字。

如此壮丽的殿堂,建在高山之巅,实非人力所能完成。

走进殿堂,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印入任云飞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血池,血池周围,皆是一具具的尸体。

眼前的景象极为残忍恐怖。

“想不到堂堂灵隐门门主,竟然修炼了如此残忍的血炼之法。”

任云飞很快便判断出来,周围的尸体,皆是灵隐门的弟子。

就在这时,司马无双骤然出手,一掌打向任云飞。

这一掌,看起来平平无奇,唯独司马无双出手的度,快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快,任云飞的度也丝毫不慢。

剑光几乎在一瞬间亮起。

司马无双的身体便倒了下去。

称霸大魏江湖许多年的第一人,灵隐门门主司马无生,就此陨落。

司马无生的身上,许多地方冒出缕缕青烟,烟气变幻不定,不时会显化成一只只的甲虫,时而又变成烟雾。

“此物珍奇,好生利用,对修为提高,确有奇效。”

任云飞毫不客气的将司马无生身上的灵隐虫都收集起来。

再往前上,加快速度,不多时,便走出云海。

云海之上,是茫茫蓝天,长空一碧如洗,清翠明亮。

蓝天之下,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高大辽阔。

之前驾剑在上方飞翔,却完全没有发现灵隐山的山顶有宫殿存在。

高大的宫殿,苍凉古朴,几乎是一瞬间,任云飞的脑海中就跳出神迹两个字。

如此壮丽的殿堂,建在高山之巅,实非人力所能完成。

走进殿堂,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印入任云飞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血池,血池周围,皆是一具具的尸体。

眼前的景象极为残忍恐怖。

“想不到堂堂灵隐门门主,竟然修炼了如此残忍的血炼之法。”

任云飞很快便判断出来,周围的尸体,皆是灵隐门的弟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诡异森林

灵隐门乃大魏江湖第一大武林门派,珍藏于此的东西必然珍贵无比。顶点x

这倒是一个异想不到的收获了。

任云飞尝试着打开玉盒,很快便发现上面有阵法禁制,精妙无比。

一直以来,任云飞破阵拿的都是通玄功对阵法气机运转的超强感知。

任云飞并没有系统学过阵法之道。

玉盒上的阵法太小,手法过于精妙,任云飞感知了许久,仍是一片模糊,但隐隐觉得若是以力强行破阵,玉盒便会自毁,盒中之物也会化为灰烬。

任云飞只得将玉盒收起,留待日后再寻开启之法。

雄伟的大殿,空荡而安静,任云飞总感觉遗失了什么,又仔细寻了一遍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任云飞不由得微微皱眉,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

这时,魔剑的身影再次幻化出来,她的脸色亦带几分疑惑,道:“这个地方,总给我一点熟悉而怪异的感觉。”

任云飞心中一动,难道说这座大殿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一拂手,一道内力凝聚而成的气剑斩向殿中石柱。

如刀切豆腐一般,气剑一划而过。

“我闻到了,这是永恒之火的气息。”魔剑兴奋地叫了一声,身形化作一道剑光,从石柱上切下一块石头来。

任云飞拿到手中,便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感觉。

“木之本源的永恒之火。”任云飞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座大殿所用的石头,都是木之本源的永恒之火煅烧而来。

是否能找永恒之火的线索呢?

任云飞再次检查了一遍大殿,并没有找到其它线索,这不禁令任云飞的脸色又渐渐阴沉了下来。

“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任云飞盘坐于大殿中,细细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忽然,他心中一亮,目光再次望向了血池。

司马无生修炼血炼之法,为何要杀灵隐门的弟子呢?

如果说仅仅只是为了修炼功法,这有点说不通,天下之人何其之多,又何必要杀本门弟子。

看大殿中遗留下来的痕迹,司马无生分明是已然将灵隐门毁掉了。

身为灵隐门的门主,司马无生为何要如此做呢?

任云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再次来到司马无生死亡的地方,这里只剩下一具骷髅,血肉却是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任云飞心中一惊,立即赶到山顶,只见上方高大的宫殿震动不已,似一辆颠簸的马车。

只是要比马车大了无数倍。

任云飞冲进殿堂之中,看到原来的血池正光芒大作。

血池的底部,有无数繁杂的符文闪耀,任云飞身影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骤然改变,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任云飞感到他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

“传送。”任云飞立刻反应过来。

看来司马无生原本就准备传送离开。

回灵隐城也许是因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而任云飞的出现,迫使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司马无生显然低估了任云飞的实力,也因此而死于任云飞剑下。

灵隐城中,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快看,灵隐山的雾消失了。”

人们纷纷抬起头来望来。

常年笼罩在灵隐山峰腰之上的云雾果然散去了。

神秘的灵隐山似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小姑娘,站在舞台之上,任由人们欣赏。

碧绿的青山,山顶之上是高大的宫殿,清淅可见。

武者的视力远胜常人,灵隐城就在灵隐山山下,灵隐城中的武者皆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们的目光中,山顶的宫殿轰然崩塌。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

任云飞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一直在移动,很久,很久。

感受不到时光的快与慢,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任云飞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那点光亮在黑暗中急速放大,一刹那间,他的身体便从光亮中穿过,出现在一片森林中。

森林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里面古木参天,遮天东蔽日,林间葱葱郁郁,光线稀疏,很是阴森。

森林中吹出来的风都带着一点浸骨的寒意和潮湿,丛林深处还传来各种不知名的诡异声响。

任云飞注意到,这片森林中的巨树,他没有一棵是认识的。

任云飞一抬脚,踩在一块石头上,立刻便留下了一个脚印。

这片世界的重力有点异乎寻常。

任云飞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身体,他估量着这片世界的重力至少是此前大陆的三十倍之上。

寻常武者,贸然来到这片大陆,仅是如此恐怖的重力就足以致命。

行走在森林中,任云飞只感觉到一片沉沉死气,这里没有野兽,没有飞鸟,没有虫鸣,处处死寂。

除了远方的奇怪声响,这片森林异常安静。

诡异的森林,让人窒息的世界。

大约走了数十公里,才穿出森林,来到一片开阔地带。

眼前是一片缓坡,坡下是一片辽阔平地,平地中央建着一座城。

再往前就是一往无际的海洋,波涛缓缓涌动,虽不激烈,但那含而不发的气势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有种窒息感。

远处有道河流,注入大海。

再远的景色则被厚重雾气遮挡,即使任云飞也看了不多远。

先天境强者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严重的削弱,直至走到此处,才发现此地竟然还有城市。

任云飞忽然感到有些不适,检视了一遍身体之后,他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重力。

经过魔王之心和永恒之火的锤炼,任云飞的身体极为强悍,然而,这里的重力实在太大了。

任云飞干脆坐下来,运转通玄功,修复并强化身体中尚不完美的细微之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任云飞感到身体渐渐适应过来,内脏皮肉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只是内力消耗似乎有点大。

前方不知还有什么危险,任云飞已经感知到城市中有人群的存在。

能在如此高重力的世界生存的人,想必没有弱者。

任云飞不敢大意,又继续打坐,恢复内力。

又过了半个时辰,任云飞才站起身来,向着城市走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混乱大陆

迈入城市之前,任云飞始终提着一颗心,准备迎接一场随时可能降临的战斗。

然而,一切都异乎寻常的平静。

这里的人们对任云飞的到来似乎丝毫也不奇怪,偶尔有人多看他几眼,也迅速移开。

“年轻人,欢迎你来到这座城市。”

就在任云飞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是外来人的时候,一名满脸胡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任云飞的眼前。

“新来的,你需要一张船票,才能渡过东海。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愿意帮你买。”

任云飞立刻明白过来,这座城市建在海边,城市的另一头便是码头,在任云飞的视线中,码头停着好几条船,还有许多人在码头上走动。

任云飞点了点头,大胡子男人顿时露出欢快的笑脸,吹了一声口哨,道:“你跟我来。”

前方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许多人躺在街上,衣衫褴褛,气息不稳,喧嚣声以及混杂了汗臭和体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任云飞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里所有的人,血脉都异常强盛,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有内力流倘。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这里的大部份人,都拥有后天大成以上的武功修为。

大陆上有这份武功修为的人,都是有身份之人,而这里,许多人躺在地上,面有饥色,浑身恶臭。

不过,任云飞并没有发现一个先天境的武者。

大胡子男人手中拿着一根鞭子,不断地向前抽过去,或者抬脚就踹,被打的人抬眼看了一下,便都老老实实的躲到一边,不敢多说一句,他很快便清理出了一条通道。

任云飞仍是不动声色,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此地生存法则,自是多看少说。

大胡子如此行事,看起来这个地方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强者至上法则,丝毫也不加掩饰。

任云飞跟在大胡子背后,无数目光落在他身,道道都不怀好意。

顺利来到码头前,前方有人摆着一桌子登记,大胡子丢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在桌子上,向后一指,道:“给这位朋友登记。”

坐在桌子前的年轻人抬头看见大胡子,立刻堆起笑脸,麻利地收下石头,问了一声任云飞的名子,任云飞随口报了个名字,年轻人拿起刀来,飞快地在一块黑色木牌上刻上名字,丢给任云飞,道:“这就是你们的身份证明,也是出入混乱大陆的凭证。你们要是不愿意公开身份,也可以去抢几块,没人会管。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只要东西在你手上,那就是你的。”

他又掏出一块木牌,放到桌子上,说:“在这里想要活下去,就要自己去赚去抢。这是横渡东海的船票,祝你好运。”

任云飞对此地一无所知,反正他的目的是寻找永恒之火,而永恒之火究竟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对他来说,去哪里都一样,便伸手去拿木牌,却被大胡子抢先拿到了手,望着任云飞,露出玩味笑容。

“新来的,你可能还不太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大胡子的嗓门很大,伸手道:“给钱。”

迈入城市之前,任云飞始终提着一颗心,准备迎接一场随时可能降临的战斗。

然而,一切都异乎寻常的平静。

这里的人们对任云飞的到来似乎丝毫也不奇怪,偶尔有人多看他几眼,也迅速移开。

“年轻人,欢迎你来到这座城市。”

就在任云飞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是外来人的时候,一名满脸胡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任云飞的眼前。

“新来的,你需要一张船票,才能渡过东海。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愿意帮你买。”

任云飞立刻明白过来,这座城市建在海边,城市的另一头便是码头,在任云飞的视线中,码头停着好几条船,还有许多人在码头上走动。

任云飞点了点头,大胡子男人顿时露出欢快的笑脸,吹了一声口哨,道:“你跟我来。”

前方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许多人躺在街上,衣衫褴褛,气息不稳,喧嚣声以及混杂了汗臭和体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任云飞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里所有的人,血脉都异常强盛,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有内力流倘。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这里的大部份人,都拥有后天大成以上的武功修为。

大陆上有这份武功修为的人,都是有身份之人,而这里,许多人躺在地上,面有饥色,浑身恶臭。

不过,任云飞并没有发现一个先天境的武者。

大胡子男人手中拿着一根鞭子,不断地向前抽过去,或者抬脚就踹,被打的人抬眼看了一下,便都老老实实的躲到一边,不敢多说一句,他很快便清理出了一条通道。

任云飞仍是不动声色,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此地生存法则,自是多看少说。

大胡子如此行事,看起来这个地方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强者至上法则,丝毫也不加掩饰。

任云飞跟在大胡子背后,无数目光落在他身,道道都不怀好意。

顺利来到码头前,前方有人摆着一桌子登记,大胡子丢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在桌子上,向后一指,道:“给这位朋友登记。”

坐在桌子前的年轻人抬头看见大胡子,立刻堆起笑脸,麻利地收下石头,问了一声任云飞的名子,任云飞随口报了个名字,年轻人拿起刀来,飞快地在一块黑色木牌上刻上名字,丢给任云飞,道:“这就是你们的身份证明,也是出入混乱大陆的凭证。你们要是不愿意公开身份,也可以去抢几块,没人会管。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只要东西在你手上,那就是你的。”

他又掏出一块木牌,放到桌子上,说:“在这里想要活下去,就要自己去赚去抢。这是横渡东海的船票,祝你好运。”

任云飞对此地一无所知,反正他的目的是寻找永恒之火,而永恒之火究竟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对他来说,去哪里都一样,便伸手去拿木牌,却被大胡子抢先拿到了手,望着任云飞,露出玩味笑容。

“新来的,你可能还不太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大胡子的嗓门很大,伸手道:“给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讲法制的地方

一群群的流浪剑客在街上游荡,毫不遮掩他们觊觎的目光。顶点x

他们在寻找合适的猎物。

刚刚坐船来到此地的人,应该便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你过来,跟我们走。”

刚刚下船,一只肥壮的大手搭在了任云飞的肩膀上。

任云飞顿时微微皱眉,如此无礼之人,让他感觉很不爽。

他勉强压抑中心中的不快,跟着眼前这名胖子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街巷里面。

两边的通道立刻便被五六名流浪剑客堵住。

胖子目露凶光,道:“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快点。”

“老大,这小子细皮嫩肉,油光水嫩,长得倒是蛮好看的,不如剥光了,让兄弟们爽一下。”

身后,一名男子将剑扛在肩膀上,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目光在任云飞身上游离。

“啪”地一声,男子被一巴掌扇飞,眼鼻都陷进了墙砖里面。

“点子扎手。”有人大喊了一声,拨剑向任云飞杀来。

“啪啪啪……”

不一会儿,任云飞从小巷中走了出来。小巷中回响着连绵不绝的呻吟之声。

“混乱大陆是一个有秩序的地方。”一名穿着公服的男子拦住了任云飞,道:“城市严禁斗殴打架,我念你是初来此地,暂时不罚你。”

他附耳低声道:“下次如果打架,就将他们都杀了,打伤了他们,大人们面子上不好看,一刀杀了,就干净了。”

“随便杀人,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比他们强,杀他们就是天经地义的。”

公服男子露出一个谄媚微笑,道:“我叫彼从经,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任云飞。”

“好名字。”彼从经道:“那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什么。”任云飞问道:“你刚才说的大人们,他们是谁呢?”

彼从经耸耸肩,道:“这里是混乱大陆,大人们自然是武功高强之人。”

“哦。”任云飞立刻明白过来。

混乱大陆的一切都是简单粗暴的。

“我要去巡逻维护城市的治安了,谁敢打架斗殴,就将谁抓起来。”彼从经问道:“任公子准备去哪里呢?”

任云飞笑道:“随便走走。”

就在这时,一名光着上身的男子从一条小巷中跑了出来,看见彼从经穿着公服,顿时喜出望外,大声喊道:“快来,他们在城市中抢劫,还打人。”

“谁?”彼从经厉声喝道:“谁敢在城市中打架滋事?”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踹在地上,狠狠地抽了几鞭,呸了一口,道:“你竟敢在城市中光着上身,还打架斗殴,分明是不将大人们制定的城市规则看在眼中,欠揍。”

那人顿时大声叫喊,声称自己是遭人抢劫,衣服都被剥了下去,彼从经顿时打得更狠了。

那几名抢他东西流氓此刻便站在彼从经的身后,挥舞着从他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吹着口哨,得意地嘲笑着他。

那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了,终于哭喊道:“我再也不敢在城市中打架斗殴了。”

彼从经又是一鞭,喝问道:“可有人过抢你的东西?”

“没有。”

“啪”又抽了一鞭,道:“以后不要再冤枉别人,须知本城的治安是非常好的,从无人敢在这里闹事。”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彼从经停止了鞭打,那人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

“城市街道上禁止赤身,要注意仪容。”

彼从经道:“我念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这次就不关你了,你可以去城外的伐木场做几个月的工,赚点钱,买一件衣服,再进城来。”

这时,便有人拿来一张卖身给伐木场做工的契约。

在公平公正的城市管理者彼从经的见证下,依照城市的法律,他被卖身给伐木场做工半年,报酬是一件衣服。

按下手印,立刻便有人用绳子套着他的颈脖,带走离开。

“鹰城是一个**制的地方。”

那人离开之时,彼从经又说了一句,吹起一声欢快的口哨。

同样的一幕在城市中各处纷纷上演,很快,随任云飞从船而来的人,有一半都被一根绳子牵走了。

剩下的一半人,才算是获得了城市的认可。

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从混乱大陆去那边办事后,再次归来的人。

似任云飞这般,第一次来到混乱大陆的人,除了他之外,只有寥寥几个人没有被带走。

城市的居民对眼前的一切显然早已司空见惯,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事不关己的人们,连围观的兴趣都不是很高。

混乱大陆果然是一个很**律,讲规矩,讲秩序的地方。

任云飞挥了一下手,彼从经立刻一路小跑赶到他面前,已经堆好了一脸笑容,问道:“任公子,您有什么需要?”

“我对这座城市不太熟悉,你能帮我找一个向导吗?”任云飞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鹰城是最讲礼貌的地方,你从远方赶来,我们会尽地主之谊。”

他的话音刚落,却又靠近任云飞耳旁,轻声道:“任公子,我还是建议你快些离开。”

任云飞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有几个大人物马上就要来这里了,他们如果看到你这样的强者,是会出手清除的。”

任云飞明白过来,问道:“他们的武功很高吗?”

彼从经点了点头,道:“大人们都是仙轮境的武者。”

他问任云飞:“你也是仙轮境的武者吧,有几个仙轮?”

看来,这个世界对武者境界的划分方式完全不一样。

任云飞笑了笑,没有回答。

彼从经也没有再追问。

能毫不费力便将大胖子带的那一伙人打得倒地不起的人,无疑是一个高手,至少比他彼从经厉害得多。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彼从经道:“我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们找一个地方,喝一杯怎么样?你需要了解什么情况,我可以告诉你。”

“好。”任云飞正想找一个熟知此地的人聊聊。

片刻之后,任云飞和彼从经就坐在酒楼里。

几杯酒下肚,彼从经的身体便有些摇晃,说话也显得随意得多。

很快,任云飞就对混乱大陆有了初步的了解。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最危险的动物

混乱大陆最初也被称作放逐大陆,这里有几百条空间通道连接着几百座大陆。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毫无疑问,这里将成为诸多大陆物资和人流交汇之地,将是最繁荣的大陆。

然而,许多年前,大陆之间的战争爆发,各个大陆的强者在这里大打出手,空间屏障都被打碎,虚空中的毁灭之力不时的肆虐大陆,许多生物因此消失。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这里的重力也越来越大,如今已超过寻常大陆几十倍。

环境越来越恶劣,其他大陆通往混乱大陆的空间通道也都变得支离破碎,从空间通道降临混乱大陆已经变成了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多大陆上的门派和国家开始将一些犯罪的武道强者放逐到这片大陆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又有很多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之人逃到了这里,这里慢慢演变成了放逐之地。

这里是强盗和罪犯的家乡,生存环境又极其恶劣,一切都是混乱的。

如今,各个大陆仍然不断有人因各种原因而来此,许多人死在了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中,少数幸运者来到这里,自然免不了被已扎根于此的势力欺压的命运。

混乱大陆复杂的环境也摧生出了许多奇异的原生种族,与大陆上的人类尖锐对立。

大陆之上,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计其数。

鹰城的所有者,名叫鹰王,他的势力范围非常大,他又委派了一名叫鱼容谷的武道强者管理这一带。

大致了解一下混乱大陆的局势,任云飞话锋一转,问道:“这一带有什么危险呢?”

“城市中是相对安全的,如果没有人找你麻烦的话。”

彼从经道:“出了城,外面的空间非常不稳定,稍不注意,便会被游离的空间碎片杀死。”

“这里昼夜温差非常大,别看现在的天气很暖和,晚上却是异乎寻常的冷,寻常的武者,不管穿多少衣,晚上最好都不要出门。”

武者对抗严寒的能力远超普通人百倍,能让武者都无法出门的天气,恐怕不是寒冷两个字能形容的。

“那么,还有吗?”任云飞喝了一口酒。

“呵呵,这里的重力异乎寻常,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对于刚来此地的大多数武者来说,很快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重力而死。”

彼从经的脸上有些得意:“外面大陆的人,身体太弱了。”

他看了任云飞一眼,笑道:“当然,你是一个例外,像你这样的天才,是非常少见的。”

“没有其它需要注意的地方吗?”任云飞没有兴趣听他拍马屁,追问道。

“有。”

彼从经喝得有点多了,摇晃着身体,差点便倒在了地上,道:“这里的许多生命都很怪异,如果你不注意的话,一只蚂蚁也可能致你于死地。”

彼从经笑道:“这些怪异的生命,许多价值却是惊人的,如果你足够幸运,得到某种奇花异草,奇虫珍兽,说不定能让你的武功修为大进一步,甚至一步登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借着醉意,骂道:“为什么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家伙呢?为什么那些混蛋的运气比我好呢?”

他看起来是真的喝醉了。

混乱大陆的酒,劲道大得惊人,即令是任云飞,几杯下去,也有了三分醉意,小腹中升起一团火。

酒中蕴藏的能量惊人。

此酒如若出现在大魏,想必会卖出一个无法想象的天价。

在这里,却只是这家寻常酒楼的普通水酒。

看来,这片大陆固然环境恶劣,资源却是十分的丰富。

“混乱大陆上,最危险的动物无疑是人。”

说到这里,彼从经又兴奋了起来,道:“不是我吹牛,一样的武道境界,混乱大陆的武者能打赢十几个外来的武者。”

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在如此恐怖的重力下生活,身体肌能无疑都得到了大大的强化,否则,根本无法存活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日落时分,彼从轻匆忙告辞离去,临别时,又叮嘱任云飞,晚上一定要呆在酒楼中,千万不要出去。

太阳很快落山,夜晚降临的时候,寒意也在一点点的侵入。

一阵寒风吹来,几乎是刹那间,温度就下降了几十度。

这种下降还在继续。

门窗都已紧闭。

在任云飞的感知中,酒楼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火堆,正在熊熊燃烧。

整座酒楼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

然而,这在其它地方足以将人烤熟的大火,也仅仅是将酒楼内的温度,提升到人们可以承受的程度,还谈不上舒适,更别说炎热。

这里的夜晚,果然是出乎意料的冷。

任云飞端着一碗水,打开一扇窗户,伸手将碗放在外面,便听到水轻轻作响的声音,再拿进一看,一大碗水,皆已变成冰。

如此寒夜,能生存的花草树木,必然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强悍生命力。

任云飞的感知在城市中扫过,许多地方都模糊不清。

这里的环境,对感知形成了极强的阻碍。

城外更远的地方,那里不仅有寒意,还有飘离不定的空间碎片。

任云飞发现一个迫在眉捷的问题。

他的钱不够了。

来这个世界,任云飞并没有带钱,当然,他即使带了,也没有用。

这里的货币不一样。

今天胖子带几个人试图抢劫任云飞的时候,任云飞不仅拆了他们的骨头,还顺手拿走了他们身上的货币。

住酒店的开销很高,任云飞手中那点钱,根本不够住几天的。

“别以为给伐木场做工是坏事,至少不用自己掏钱住酒店。”酒楼中,一名“好心人”正在劝说另外一人签卖身契去伐木场干活。

任云飞心中一动。

或许,自己应该去看一下。

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早,任云飞便离开了鹰城,来到了城外的伐木场。

白天的气温仍然是舒适的,甚至有点高,夜晚的寒意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看不到任何曾经光临的痕迹。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敢杀你?

在这片重力大陆,树木也是亦乎寻常的坚韧,伐木的武者抡起斧头,半天才能砍倒一颗不算太大的树。

任云飞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趁着没有人注意的功夫,他用手按了按树木,又以内力凝聚气剑,贯穿树干,测算着树木的强度。

魔剑在任云飞的身旁现出身影。

“这里的树木很坚硬。”任云飞感慨了一声。

这种木材比精钢坚硬得多,同时也轻得多,如果出现在大魏,想必会成为各方疯抢的宝贝。

“对本姑娘来说,它们都一样。”魔剑的身影一晃,十几米长的树干被一剑一分为二。

再坚硬的东西,对魔剑来说,都如豆腐般脆弱。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任云飞一眼望过去,看到彼从经跟在人群的后面,一路点头哈腰,忙得不可开支。

领头的男子戴着一顶高帽,一根巨大的羽毛从他头顶上升出,足有一米多高,后方还垂着羽毛的尾翼。

有点不伦不类。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魔剑身上,再也不曾移开。

“啊,多么漂亮的姑娘啊,我喜欢你。”

他推开了一直偎依在他怀中的女子,一路跑了过来,道:“美丽的姑娘,我叫鱼伊木,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但一定听说过鱼容谷,他是我爹爹。”

魔剑轻轻哦了一声,做出一幅显然不在意的样子,却将曼妙身躯缓缓地靠在任云飞的身上。

鱼伊木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缓缓移向任云飞,道:“她是我看中的女人,我是鱼容谷的儿子,你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

“不知道。”任云飞干脆利索的回复。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活了。”鱼伊木的话中有杀气。

“也许,不想活的人是你。”任云飞淡淡笑道。

鱼伊木顿时大笑,笑得前合后偃。

“一个才刚刚修炼到仙轮境的武者,竟然敢放如此狂言。”

鱼伊木将目光移到魔剑脸上,道:“你跟我回去,做我的第七十七房小妾,我说不定会放过这个狂妄的傻瓜。”

“说不定?”魔剑的表情有些古怪。

“那要看我的心情,如果你很乖,伺候得我很舒服,那我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鱼伊木道:“我心情好了,可能就不会杀了他,只会卸掉他两条大腿,哦,不,是三条大腿。特别是第三条大腿,一定要切下来,给我下酒。”

鱼伊木越说越高兴,又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你不是他的对手。”魔剑叹了口气。

鱼伊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瞬,才放声狂笑,道:“我可是鱼容谷的儿子,绝世的武学天才,我打不赢他?”

他的笑声嘎然而止,目光中的杀气凝如实质,望着任云飞道:“我会打败你,砍掉你的三条腿。还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玩弄这个漂亮女人的。”

虽然知道魔剑只是一柄剑,不是一个人,但听到有人这样说的时候,任云飞就是莫名的觉得不爽。

鱼伊木已经一剑刺来。

别看他嘴上说得狂妄无比,真正动手过招之时,却没有半分轻敌之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任云飞的身边,出现了无数鲜花幻景,每一朵花中,都凝聚着浓郁的杀气。

任云飞还没有动,淡定地看着一朵朵的鲜花在他身边灿放。

鱼伊木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但还没有持续三秒钟,笑容便僵住了。

任云飞在笑。

鱼伊木忽然感觉身上一沉,压力骤然增加了几倍,就在鱼伊木错愕之时,任云飞的剑光刺进了鱼伊木的胸前。

剑尖不是抵在肌肤之上,而是刺进了体内,距离跳动的心脏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

“你……这不可能。”鱼伊木道:“你不过是一名勉强修炼出一个仙轮的武者而已,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任云飞冷笑。

“你不能杀他。他是鱼容谷的儿子,你若是杀了他,便是取死之道。”跟随鱼伊木而来的一名武者大声叫喊着。

任云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依你之见,是要我不留后患,将你们全部灭口了。”

周容之人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你若是杀了我,我爹爹必然派人来查,你休想隐瞒,我爹爹若是知道我死在你手中,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不管你逃到哪里,都逃不过我爹爹的追杀。”

“是吗?”任云飞的眼中,杀气腾腾。

“等等。”彼从经从后面走到前面,道:“你不可以杀他,他是鱼容谷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任云飞不以为然。

“你若是杀了他,必定会惊动鱼容谷。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见他。”

“不,我不介意见他。”任云飞纠正着他的思想错误。

彼从经顿时语塞,想了想,又郑重道:“鱼容谷的实力,恐怕比你强得多。”

“那还真不一定。”任云飞欢快地笑着。

他如今的武功修为已达先天极致,比他更强的武者,就只能是通玄境的高手了。

任云飞可不相信,鱼容谷有通玄境的修为。

即使鱼容谷因为比任云飞更适合这片大陆的环境,实际战力高于此刻的任云飞,也高得有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云飞对这里的环境越来越适应,战力也会大大提高。

“你还是不敢杀我的,你这个废物。”鱼伊木得意笑着。

任云飞手中的剑气一吐,剑光刺穿了鱼伊木的心脏。

“你,你竟敢杀我,你会后悔的……”

鱼伊木的身躯慢慢倒了下去。

跟随鱼伊木来此的一大群人,立刻便散了去。

彼从经上前道:“你杀了鱼容谷的儿子,你必须立刻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任云飞笑着摇头,道:“不走。”

彼从经的眼睛睁得比灯笼还大,道:“你真的要去挑战鱼容谷吗?”

任云飞点了点头,道:“如果他前来挑战,那我会接下的。”

“好吧。”彼从经吁了口气,道:“就算你打赢了鱼容谷,还有鹰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无宁日

“鹰王也会与我为敌吗?”

彼从经一愣,道:“鹰王确实可能不管,如果你和鱼容谷一样,继续臣服于鹰王的话。”

任去飞笑道:“那就好。”

说话间,刚刚散去的那群人又在不远的地方聚集,他们还带来了一名新的剑客。

也许是畏惧任云飞的武功,这群人并没有靠近,那名剑客独自向着任云飞走了过来。

“我叫王春阳,是你杀了鱼伊木吗?”

任云飞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你自刎吧。”王春阳望着任去飞,淡定地说道。

任云飞懒得理他,原以为这群人请来的剑客想必有几分真本事,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脑残。

“你原本可以少受很多痛苦的。”

见到任云飞没有拨剑自刎,王春阳的表情很失望,同时,他的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同情。

似乎任云飞没有自刎,将会遭受极为可怕的事情,可怕到他都有点同情任云飞了。

任云飞稍稍释放了一点气机,先天巅峰的气息散发出来。

如果王春阳还有一点智商的话,就该有多远滚多远了。

不料结果却出乎意料,王春阳感知到任云飞的气息,先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弯下腰去,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任云飞,道:“一个仙轮,一……个仙轮,你竟然打算吓我,哈哈哈。”

任云飞这才想起这个世界对境界划分完全不一样,所谓的仙轮多少,究竟是怎么回事,任云飞至今也搞不清。

这个世界对先天高手的感知压制非常强。

这一点,从王春阳无法感知到任云飞身上的气机磅礴便能略见一斑。

否则,纵然他只从任云飞身上看到了一个“仙轮”,也应该能感受到先天超脱境巅峰高手的气机。

王春阳也开始释放气机,头顶上有一个个光圈凝聚。

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仙轮,任云飞发现自己头上果然也有一个光圈。

这个世界自然形成的?任云飞很疑惑。

仅从光圈来看,王春阳的内功修为要超任云飞。

见到对方如此失态的笑,任云飞也有点恼火,魔王之心咚地一下,轻轻敲响。

王春阳一惊,莫名心悸,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王春阳才发现自己失了气势,顿时大恼,大喝一声:“试试我的剑意绵掌。”

王春阳的身周出现旋风,席卷周边数十米的范围,风中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势,有一道道的剑意混入风中,缠绕飞旋,随着层层掌影,直扑而来。

任去飞气定神闲,伸手也是一掌,迎向王春阳的掌。

这一掌无声无息,平淡至极。

两人手掌尚未碰到一起,薛定掌锋上,几十道剑光就飞射而出,围绕着任云飞的手掌高速飞旋,如同数十柄飞剑,切割着任云飞的手掌。

这些剑光的威力相当惊人,锋利无比,即使精钢也能切成碎片。

以往伤在王春阳这一掌之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许多人往往还没反应过来,手掌就被废掉了,甚至有人全身都被剑光绞碎。

眼见任云飞以掌相迎,薛定脸上就泛起冷笑。

只是这笑容刚浮现,就已凝固。

两人的手掌轻轻碰在了一起。

千百道剑光都仿佛只是幻影一般,不管如何拼命地切割着任云飞的肌肤,都在瞬间化作了虚无。

任云飞的手掌完好无损,连肌肤上的毛发都没有割断一根。

王春阳看得眼睛几乎要掉了出来,一时之间都在怀疑千夜究竟还是不是人。

不过,王春阳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反应极快,立即猛吸了一口气,隐隐间响起波涛潮音,层层掌影似是大海巨浪,一浪高过一浪。

剑意绵掌,剑意为辅,真正的杀招,乃是后面的绵掌。

只是最近几年,已经没有人值得王春阳用绵掌来对付了。

一般来说,剑意一出,对手便已被击败。

只有今天例外。

任云飞的掌没有任何变化,平淡如常,简单而普通。

两人的手掌迅速碰到了一起。

仅从声势来看,王春阳的掌势胜过任云飞的掌势万倍,然而,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当两掌碰到一起的时候,王春阳眼前一黑,如遭锤击,连着退了几十步,才勉强站住,却突然又是“噗”的一声,喷了口血。

任云飞若无其事,淡定的望着王春阳。

“你……”王春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硬碰硬的掌力比拼中,给了一名只有一个仙轮的武者。

在他的想象中,这种毫无花哨的碰撞,他应该是可以一举重创对方的。

没想到受重创的竟然是他,对方安然无恙。

王春阳死死地盯着任云飞,想要看看他是否会出现新的状况。

可是,任云飞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才的一掌只是随手赶走一只苍蝇。

“这不可能。”王春阳失声叫道。

“聒噪。”任云飞又是一掌,将王春阳扇翻在地。

刚才和王春阳碰掌的时候,任云飞仍留了几分力,否则,那一掌,就足够让王春阳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滚,有多远滚多远。”

王春阳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任何犹豫就匆匆离开了。

“看来,我之前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彼从经没想到任云飞竟然如此强悍,连王春阳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任云飞笑了笑,没有纠结这个话题。

“还是不太习惯这个世界。”任云飞有点不满意。

这里的重力是大魏的几十倍,任云飞感觉出手的力度并没有完全控制好。

他从伐木场的木堆中找了一块木头,盘坐下去,开始雕刻起来。

王春阳已死,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任云飞。

在彼从经的目光中,任云飞的雕刻,用力极为老练,控制得出神入化。

一片片的木片,比发丝还要薄得多,从任云飞的手中掉落下来。

一尊雕像很快完成。

彼从经看得目瞪口呆,须知这片世界的树木极为坚韧,寻常武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砍不断一根木头。

武功稍差一点,一剑下去,甚至都不能在木头上留下任何痕迹。

似任云飞这般,木头在他的手中如同豆腐,该有何等恐怖的实力呢?

彼从经甚至不敢想象。

难怪他连鱼容谷都丝毫不惧。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鹰城,只怕从此之后,鹰城再无宁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反响

雕刻完成之后,任云飞看了看,有点不太满意,随手一挥,木雕化成了木屑。

任云飞继续雕刻,这一次用力又要好许多。

许多微妙之处,都做了更好的控制。

然而,雕完之后,仍有少许不尽人意的人地方。

任云飞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一遍雕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始雕第三个。

彼从经揉了揉眼睛,心中的骇然一阵高过一阵。

在任云飞雕刻的雕像中,他隐隐感受到了一丝规则的力量。

这完全超出了彼从经的想象。

一个能运用规规之力的高手,彼从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次,鱼容谷恐怕会踢到铁板了。

第三个雕像一气呵成,任云飞看了又看,虽然还有一些微妙之处没有做好,但也勉强可用了。

此时,日头渐渐西沉,夜的脚步近了。

彼从经提醒道:“我们必须尽快回城,一旦夜晚温度降低,就会陷在这里,会死人的。”

“你先回家吧。我想试一下这里的夜晚。”任云飞道。

彼从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有人晚上在外面硬抗寒潮。

太阳仍在西沉。

彼从经不得不离开伐木场,再不走的话,恐怕他很快就会变成混乱大陆寒冷中的一道气流。

太阳一落山,温度就开始疾速下降。

天色黑,寒风萧瑟。

风中有刀,能割裂身体。

在任云飞的目光中,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很快便被寒风割成了千刀万片,然后消融于寒风中。

在任云飞的四周,五尺方圆的范围内,都是层层内力,寒意无法侵入,风刀亦无法割裂。

这似乎激怒了寒风,它们似是有生命一般。

越发向着任云飞吹过来。

千刀万刃。

风声呼啸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此际,在鹰城之中,一名男子飞奔穿城,直奔城北,冻得瑟瑟发抖。

鹰城北区近半都被一座大宅占据,规模之大,与其说是宅院,倒不如说是一个小镇。男子撞开大门,冲进院内,立刻放声高叫:“大哥,救我!”

这一嗓子高亢入云,传遍了整个宅院,院外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光是这一下,男子就展示出不凡水准。

宅院后进传出一个冷硬如铁的声音:“过来吧,不用叫那么响,又死不了。”

男子大喜,如飞一样穿堂过室,奔入后宅,显然对这里极是熟悉。

穿过中庭,就进入宅院后进,入眼即是一个很具规模的室内演武场,各式武具应有尽有。

演武场中央,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在擦拭手中一把战斧。

他肌肤黝黑,肌肉贲张,块块如铁,每块肌肉中都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混乱大陆的特殊环境,让许多武者首重气血筋骨,内功反而放在了其次的位置上。

男子奔到他面前,垂手站定,显得异常恭敬,叫了声:“大哥!”

肌肉男终于抬起头,看了男子一眼,冷冷地道:“这声大哥我可当不起。有什么事直接说,我马上就要修炼了。”

“鱼伊木死了。”

“什么?”肌肉男吃了一惊,手中的战斧掉到了地上。

……

千里之外,陆块边缘处迄立着一座古老城堡。它凭崖而建,面对着无尽海洋,说不出的苍凉古朴。

城堡纯以巨石修成,厚壁高墙,窗户长而狭窄,外壁上斑斑驳驳,全是风霜痕迹。

距离城堡不是很远,就时时可以看到浓云翻滚,电光纵横,有时一道电光可以长达万米,狠狠劈在岩壁上,击下大片碎石,飘向虚空。

或是经年累月被雷电劈击,被罡风侵袭的缘故,断崖上的岩石都变成了深黑色,岩石中夹杂着大量晶体。

这种被雷电锤炼而生的晶体,若是拿到外面去,就是一小块也能卖出天价。

只是想要到断崖上采掘矿晶,危险性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寻常武者,如何挡得住雷霆一击?

城堡修在崖顶,偶尔外壁也会遭到雷击风削,所以处处斑驳。

城堡上层,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人站在窗前,正欣赏着窗外的风暴景象。

良久,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自语道:“黑崖的雷电,真是混乱大陆上难得的绝美风景。”

他转过身,在椅中坐下,窗外的闪电将他的脸映照得轮廓分明。他拿起一杯酒,慢饮一口,方道:“最近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赶紧说!”

房间里早就候着几人,于是分别上前,将近期大事一一汇报。

每人各有分工,汇报的都是不同领域的事。

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听着,显然没多大兴趣,直到最后一名老人说道:“鱼容谷的儿子鱼伊木被一个新进入混乱大陆的武者杀死了。”

年轻人的神情忽然一动,问道:“那名武者的资料,你们知道得有多详细?”

老者躬身道:“现在还没有什么资料,正在调查中……”

“赶快去查。”

……

这种被雷电锤炼而生的晶体,若是拿到外面去,就是一小块也能卖出天价。

只是想要到断崖上采掘矿晶,危险性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寻常武者,如何挡得住雷霆一击?

城堡修在崖顶,偶尔外壁也会遭到雷击风削,所以处处斑驳。

城堡上层,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人站在窗前,正欣赏着窗外的风暴景象。

良久,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自语道:“黑崖的雷电,真是混乱大陆上难得的绝美风景。”

他转过身,在椅中坐下,窗外的闪电将他的脸映照得轮廓分明。他拿起一杯酒,慢饮一口,方道:“最近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赶紧说!”

房间里早就候着几人,于是分别上前,将近期大事一一汇报。

每人各有分工,汇报的都是不同领域的事。

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听着,显然没多大兴趣,直到最后一名老人说道:“鱼容谷的儿子鱼伊木被一个新进入混乱大陆的武者杀死了。”

年轻人的神情忽然一动,问道:“那名武者的资料,你们知道得有多详细?”

老者躬身道:“现在还没有什么资料,正在调查中……”

“赶快去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调查

寒夜之中,风刀寒剑的压迫之下,雕刻的难度又提升了许多。

对任云飞这个级别的武道强者来说,对身体的精妙控制极为重要,高手相斗,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多用一分力或少用一分力,都会使招式和气机的流畅受阻,从而在比武中落败。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因为环境的不同,处处给人很不舒适的感觉,用力也有了少许的偏差。

任云飞试图通过精细的雕刻,加强对自身的控制和掌握。

任云飞拿起木头,只雕刻了寥寥数刀,就已经出现了一丝瑕疵,只得扔掉,再重新开始。

第二次动刀之前,任云飞沉思了片刻,细细思索着刚才所犯的错误,再调整状态,屏心静气,方正式开始。

任云飞没有使用魔剑,而是以内力凝聚成剑,这更增加了雕刻的难度。

坚韧远胜精钢的木头在任云飞的手中脆弱如同豆腐

他每一剑落下皆是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减一毫。

寒夜寂寂,风刀寒剑苦相逼,任云飞顶着压力,不知切削了多少剑,手中的雕像越来越精细,一直到完工,任云飞没有再犯一丝错误。

完美收工。

此时,天色已渐渐露出鱼白,黑夜如潮水般退去,温度飞快地上升,风刀寒剑骤然消失,世界又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这里的白天与黑夜是截然不同的。

彼从经一大早就跑了过来,他昨夜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待到天明,立刻就想知道结果。

真的有人可以在野外渡过混乱大陆寒冷的冬天吗?

一直到彼从经见到任云飞,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你昨晚在外面吹了一夜寒风?”彼从经十分的震惊。

“嗯。”任云飞点了点头,道:“这里的夜晚,有点不寻常,今晚,我想到处看看。”

彼从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意识中,夜晚是寒冷的,也是危险的,城外尤其如此,而黑夜中还潜藏着许多莫名的危险,呆在原地面对风刀寒剑已经是不可思议之事,若是到处走动……

彼从经觉得自己还是在厚厚的,加固的窗户中偶尔看看黑夜,还得是在城中。

野外,他连想都不敢想。

只有城市才能建房安家,这亦是混乱大陆的常识。

但这种常识,对真正的强者来说,似乎是不需要的。

彼从经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能结识如此强者,还能与他一起喝酒。

想起来还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呢。

足够彼从经往后向同事吹一辈子。

……

距离鹰城几百里外,有一座孤峰矗立。峰顶站着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柔和的面部曲线,妖艳的眼神凝望着远方的山川大地。

这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又有一名男子爬上山峰,拜伏在地,道:“鱼总管。”

男子便是这一带的主人鱼容谷,听到他的声音,鱼容谷头也不回,轻叹道:“总管?”

声音有点凄凉。

男子心中一惊,额头紧紧贴地,嘴上却不得不提醒道:“您是鹰王册封的总管。”

“鹰天慕,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洗刷这份耻辱,击败鹰天幕。”鱼容谷的声音很轻,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坚毅。

鹰天慕是鹰王的名字,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敢提起了,甚至在男子的记忆中,都有些模糊了。

人们只记得那个曾经横扫八方的男子,名叫鹰王。

听到鱼容谷的话,跪伏在地男子越发害怕,不敢作声,身躯已在颤颤发抖。

鱼容谷终于回过神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刚刚得到消息,七少爷被人杀死了。”

“知道了。”鱼容谷似是一点也不在意儿子的生死,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杀死七少爷的,是一名外来的武者,应该刚刚才到混乱大陆。”

鱼容谷终于转头,道:“那个逆子虽然不成器,武功却也有几分火候,这么说来,那个外来者的武功修为应该很不错。”

“据说他还只有一个仙轮。”

鱼容谷淡淡道:“仙轮不过是先天内力的显化而已,只有长期居住在混乱上的人,仙轮的多少,才能用来衡量武道修为的高低。刚入此地的外来者,根本不能以仙轮评判武道境界。”

跪伏的男子道:“王春阳和他交过手,一招便被击败。”

鱼容谷脸色顿时动容,沉吟了片刻,道:“去查那人的根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查出来。我这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也不是外人能动的,他既然敢动我儿,就应该碎尸万段。”

“遵命。”

鱼容谷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问道:“混沌谷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们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了,天机士每天都在推衍,一旦有任何动静,都会立刻上报的。”

鱼容谷点了点头,道:“混沌谷关系着能否进阶通玄境,绝不可能有任何差错。”

“属下知道了。”

“没有其它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跪伏的男子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看着那名男子消失在山峰之下,鱼容谷身形一闪,出现在距离峰顶不过数十米的一处山洞中。

山洞之前,挂着串串白骨骷髅,山风吹来时,发现喀喀嚓嚓的诡异声音。

鱼容谷在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上敲了敲。

“进来吧。”洞内传出一个尖锐难听的声音。

鱼容谷伸手撩开骷髅串,走进了洞中。

洞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太婆,用一双蜥蜴眼睛打量着鱼容谷,道:“你很久没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杀死我儿子的人。”鱼容谷道:“我需要知道他的底细。那群蠢货,他们调查来的信息总是出错。”

老太太格格地笑了起来,尽管此刻是白天,天气暖和,温度很高,但随着她的笑声,寒意骤然笼罩洞府。

“你还是会派人去调查的。”老太婆道。

“当然。”鱼容谷直言不讳,道:“我已经吩咐属下去调查他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巫预之术与反弹

老太婆冷哼了一声,怒道:“既然不相信我的天机术,又何必来让我查呢?”

鱼容谷笑道:“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凡事总有意外,小心驶得万年船。顶点x”

“混沌谷那边暂时不会有动静,你要查杀你儿子的凶手,可以。”老太婆冷冷道:“祭品呢?”

鱼容谷道:“我来了,用我的血。”

老太婆的脸色微微有些惊讶,打量着鱼容谷,道:“以前没看出你这么关心自己的儿子。”

“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我的血脉。”鱼容谷话锋一转,道:“我担心这个人影响到混沌谷那边的事。”

老太婆道:“这才是你急着调查他的原因吧。至于儿子,你那么多的儿子,你真的关心过他们吗?更别说是不讨你喜欢的第七子了。”

鱼容谷不置可否,从房间的柜台上拿出一个水晶瓶,随手拧开,又是一剑划过手掌,手心中,鲜血汩汩而出,很快便装满了一瓶。

老太婆望着水晶瓶,喜形于色,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贪婪,嘴上说的却是:“这才差不多,免强够用。”

鱼容谷道:“那就开始吧。我需要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天机术捕捉天地之妙,要等心血来潮……”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鱼容谷打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练的根本不是天机术,而是巫预之术吗?”

老太婆神色大变,幽幽地看了鱼容谷一眼。

“开始。”鱼容谷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老太婆冷道:“你放心,我何仙巫的巫预术冠绝天下,只要他人还在混乱大陆,我一定将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希望如此。”

何仙巫端来一个大石盆,架在柴火堆上,她往石盘丢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草叶,还有一些腐烂的肉块,又丢进去几种不同的虫子等等一堆莫名其妙的材料,然后点燃柴火堆,烧了许久,待到石盘里面的材料都开始沸腾,这才飞快地拧开水晶瓶,将瓶中血夜尽数倒入盘中。

何仙巫在石盆前跪坐,双眼紧闭,默颂着咒语。

石盘中的鲜血开始涌动,片刻之后,更是翻滚如沸,可是,石盆之中的诸多材料都渐渐消融,慢慢只剩下鲜血。

一道黑色的内力,从何仙巫的口唇中传出来,灌入石盆中,源源不绝,似是永无止境。

在鱼容谷的感知中,何仙巫的瘦小身躯里面,有一道气机浩如烟海。

鱼容谷心中凛然,知道这个贪婪丑陋的老太婆能够名声在外,可不是轻易得来。

一身深如渊海的内力,诡异难测的阴险秘法,这个老何仙巫绝对是谁都不愿意遇上的那种敌人。

石盘中的血色迅速褪去,一转眼,满盘血水皆变成了清水。

水面平滑如境,何仙巫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快,水面上波光流动,竟真的凝固,成了镜面。

镜内,任云飞正在练剑。

“我不是想查他是谁,而是想查他的来历,他练过什么武功,深浅如何?有什么血脉,什么朋友。”

“我知道,但这是第一步。”何仙巫没好气的回道。

她望着镜中的任云飞道:“好俊的男子,老身喜欢。”

“你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鱼容谷又催促了一声。

何仙巫忽道:“这名男子的年龄非常轻。”

“有多年轻?”

何仙巫有些不太肯定,道:“二十多岁吧。”

“二十多岁,就已经拥有仙轮境的修为,甚至能一招击败王春阳,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何仙巫没有立刻反驳,俊美的外貌并没什么,但若对方的年龄真的只有二十多岁的话,那可就太惊人了。

何仙巫都在怀疑自己看错了,只得再次全力摧动石盆。

然而,就在这时,任云飞身上开始散发道道光圈,影像迅速模糊。

何仙巫大惊失色,立刻念出一段短促尖锐的咒语,伸手一指,从指尖中射出一缕黑色鲜血,落入石盆。

黑色鲜血入水,即刻化开消失,原本模糊的影像重新清晰。

鱼容谷有些紧张,又怕打扰到何仙巫,只有屏息静观。

见到影像重新清晰,何仙巫松了口气,道:“还好,这小子的身上,有些诡异。”

鱼容谷问道:“怎么回事?”

何仙巫没有作声,却发出了轻轻低吼。

水盆仍在变化,在吼声中,镜面片片碎裂。

何仙巫双眼紧闭,额头皮肤撕裂,鲜血淋漓,在额头之上,又出现了一只奇怪的眼睛,不断转动着,扫视着外面的世界。

这是她赖以成名的“过去未来眼”,号称能照见过去,照亮未来。

何仙巫双手前伸,指向水盆,几滴黑血又自指尖射出,落入水盆。

那只眼球被黑血吸引,视线落在了水镜上。

它突然胀大了一圈,从瞳孔中射出一道隐约可见的暗色波纹,穿透水镜,消失在时空的另一端。

诡异的一幕。

不知为何,鱼容谷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寒意。

任云飞在伐木场的一片空旷之地练剑,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道无形的视线冰冷、阴湿而又邪恶,落在身上就如同毒蛇在肌肤上爬过,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

目光有如实质,一**扫过任云飞的身体,不断试图钻到他的身体里去,窥视秘密。

“天机术?”

任云飞很快摇头。

天机术精炒无比,不会给人如此不舒适的感觉。

任云飞冷哼了一声,魔王之心咚地一声,跳响。

与此同时,魔剑出现在任云飞的手中,任云飞手持魔剑,向着空中某处,轻轻一刺。

任云飞的耳中隐隐响起一声凄厉的嚎叫,有一圈无形的波动向四周散去。

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山洞之中,石盆炸裂,血水流了一地。

何仙巫仰天倒在地上,额头上多出了一个姆指大的血洞,触目惊心。

她气机微弱,命在旦夕。

鱼容谷忙扶起何仙巫,以掌抵住她拘倭的后背,输入一口内力。

何仙巫牵涉着混沌谷之事,绝对不能有失。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魔剑的伤,又岂是那般易了?

被鱼容谷输入内力之后,又挣扎了许久,何仙巫的气息终于还是不可逆转的枯萎了。

鱼容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夜色中的刺杀

任云飞微微笑了笑,继续练剑。

彼从经看着任云飞的招式,只觉平淡无奇,又隐隐暗合规则之力。

任云飞的出手既不快也不慢,似是任意施为,但偏偏又给人一种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彼从经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似任云飞这个等级的高手,寻常人哪能有机会观摩他舞剑。

渐渐地,伐木场的工人都过来观摩了。

任云飞的舞剑不带丝毫烟火气,所有的威能都含而不发,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舞剑的普通人。

周围观摩之人,无一不是武者,练武的资质各有不同,看起来的感受也就不一样,但大家都觉受益匪浅。

众人都忘了时光的流逝,陶醉于任云飞的剑舞之中,连伐木场的监工都没有催促工人们去伐木,他们也都看痴了。

不知不间,太阳已经偏西。

任云飞收剑,众人才回过神来。

一日观剑,胜过十年苦修之功。

“我今晚能与你在一起吗?”正当任云飞准备离开的时候,彼从经问了一句。

“你不害怕寒冷的夜晚吗?”任云飞笑着问道。

彼从经道:“我怕,但我更想跟着你,我相信以你的武功,在城外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任云飞笑着摇头,道:“这里的夜晚有太多的未知,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危险,你还是回城吧。”

彼从经很失望,但见任云飞态度坚决,也只得告辞而去。

夜晚如期而至。

寒潮再次袭来。

与昨晚不同,今晚任云飞决定到处走走。

这里的白天与夜晚截然不同,背后是否潜藏着什么秘密呢?

武道修为到了任云飞这个极别,偶尔的心血来潮都并非无因,率性而为往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从空旷之地进入森林,任云飞立刻便感到不一样的气息。

与外界不一样,森林中并没有强劲的寒风。

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寒风,风声在头顶呼啸。

然而,处在巨树之下,却是感受不到一丝风吹的迹象,空气都是凝固静止的。

然而,森林中还是十分的冷,出奇的冷。

巨树底下,茂盛的花草都缩成了一团,它们展露出来的高度仅有白天的三分之一。

任云飞展开轻功,站在草上。

这个世界的重力异乎寻常,因而施展轻功要困难得多。

以任云飞的武道修为,如果没有魔剑相助,想要在这个世界飞行也极为困难。

但即使有魔剑,任云飞也不想飞到天空中去。

根据魔剑在空中遨游传来的信息,夜晚的天空,十分的危险。

空中的风远胜地面,而且,空中有许多空间碎片在凌乱地飞舞。

森林却是安静的,安静得有些可怕。

头顶上的呼啸之声不仅没有让这种安静消失,反而更增加了几分安静的感觉。

诡异的安静。

突然间,任云飞毛发竖了起来,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全身。

一道看不见的剑光,直刺任云飞的心脏。

任云飞的身形陡然一移,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一剑,几乎就在同时,任云飞出剑了。

剑光划破了夜晚的黑,留下一道炫丽的光条,一剑挥下,一道人影从头至屁股,劈成了两半。

这是一名全身皆用黑衣包裹的人。

这种黑衣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材料织成,能极为有效地对抗寒冷的夜晚。

不过,在魔剑的剑光之下,无论是黑衣还是黑衣人,都脆弱如豆腐,一碰即成两半。

“鱼容谷的人吗?他们竟然想趁夜晚杀我?”任云飞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森林中的感知距离极为有限,即使强如任云飞也直到危险近在眉睫,才生出一丝感应。

鱼容谷能在混乱大陆拥有一块不小的区域,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随着那名黑衣人的倒下,森林中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地面上爬过。

感知中却是一片模糊,什么都没有发觉。

任云飞只得提高十二万分警惕,小心翼翼地行走。

就在这时,危险的感觉再次降临,任云飞几乎是本能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一道闪光飞来,那是空气摩擦的火花。

一枝箭,射进了任云飞的体内,从腹部穿透而出。

“轰!”

这时才有一声巨响,从千米之外传来。

那是弓弦的声音,却响如惊雷。

任云飞连忙靠在一棵大树后面,通玄功在体内自行运转,气机如银河之水,垂落三千尺,转瞬几千里,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恢复,。

对方用箭,而且能在千米之外发现任云飞的行踪。

在这片森林中,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知道对方是通过某种特殊了手段定位了任云飞的位置,还是他在黑夜中的目力也有如此之好?

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危险的。

如果森林中的感知没有阻碍,任云飞只需使出飞剑之术,便能斩对方于剑下。

然而,在这片感知被制约得极为严重的地方,这个距离意味着任云飞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无论是瞬息千里还是神出鬼没,都无法施展。

驭魔剑飞上天空更不可能,只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必须用其它办法靠近对方。

森林中的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行走之时,阻力又加大了许多,仿若行走于水底。

任云飞只能极力收敛气息,缓缓的移动着身体。

森林又安静了下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弓弦响若炸雷,箭矢之力可想而知。

一棵一人粗的树被箭矢射中,箭矢在射进树内后骤然炸开,大树轰然倒地。

这一箭的威力虽大,准头却差了少许,箭手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突进。”任云飞冷喝一声,身形一闪,空气中便传来一连串的音爆之声。

气体激烈的碰撞,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任云飞突进的速度,比之前箭矢的速度,竟然也差不了几分。

但人毕竟比箭矢大得多,故而有更多的电火花出现。

这种电火花的光芒,对普通人来说,微弱无比,和没有也毫无区别,但落在任云飞这个级别的武道强者眼中,有一点点火星,便打破了夜的黑暗。

随着距离的接近,任云飞很快便看到了射箭的黑衣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黑暗使者

任云飞没有出剑,而是伸手向黑衣人抓住了任云飞。

“谁派你来的?”任云飞厉声问道。

被任云飞擒住之后,黑衣人很镇静,眼神中丝毫也不见任何慌乱,他说道:“我们是黑暗使者,我们接到一个刺杀你的任务。”

任云飞初来混乱大陆,第一次听到黑暗使者的名字,便继续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见到任云飞对黑暗使者的名字丝毫也不在乎,黑衣人的眼神掠过一丝意外的闪光,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被我们黑暗使者盯上的人,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除非他非常富有,并且愿意将财富都交给我们。”

任云飞问道:“黑暗使者是一个杀手组织吗?”

黑衣人有些发愣,没想到任云飞竟然连黑暗使者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情报中,只有任云飞武功的描述,并不知道任云飞刚刚才来到混乱大陆。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黑暗使者是混乱大陆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只要你付得起价钱,我们可以帮你杀任何人。”

“如果我让你们去杀鱼容谷,可以吗?”任云飞问道。

“当然可以。”黑人说道:“只要你付得起价钱。”

任云飞明白过来,又问道:“那么,是谁请你们来杀我的呢?”

“抱歉,这个无可奉告。而且,我只是一个杀手,只管执行组织安排的任务,并不知道是谁请我们。”黑衣人的语气很平静,似是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操之于任云飞的手中。

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愿意付出比雇佣我们来杀你的人多五倍的钱,刺杀你的任务就自动取消。如果你愿意掏出比对方多十倍的钱,那么,我们可以帮你去杀了对方。”

“记住,你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如果你给的钱不够,第二次我们再来的时候,就不会再留手了。”

任云飞一愣,没想到杀手组织还可以这样玩的,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对方出了多少钱呢?”任云飞笑问道。

黑衣人道:“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你不知道,所以,你最好倾尽家财给我们,如果你幸运,就可以活着,说不定还能杀了对方。如果你运气不好,那就只能去死了。”

任云飞道:“所以,不能告诉我,是谁出钱来杀我,以免我猜出对方出钱的多少?”

黑衣人眼神一闪,道:“聪明。”

任云飞盯着他的眼神,魔王之心猛然跳动,一种高等级生命对低等生命的无形压力,从眼神中侵入。

“啊!”黑衣人惊恐地叫了一声,心脉俱碎,悄然死去。

任云飞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原以为可以控制黑衣人的精神,问出更多的秘密,没想到对方的精神一失控,立刻便死去了。

他的脑海中,应该有人做了某种特殊的手脚,一旦精神失控,立刻便会被杀死。

明天该去找彼从经问一下黑暗使者是怎么回事了,依黑衣人所说,黑暗使者的名气应该挺大的。

不过,现在首先要做的,还是对付潜伏在森林中的杀手。

听他的口气,他们之前的暗杀并没有全力以赴,仅仅是试探性的刺杀,他们还想看看能否从被杀者那里勒索到更多钱财,因此,并不急着将人杀死。

当然,这种试探仍然是极其危险的。

在混乱大陆上,个人财富与个人实力是相对应的。

在这片一切都用拳头说话的领土上,实力就是财富。

如果连黑暗使者的试探性刺杀都挺不过,那一般来说,这个人不会有什么财富,黑暗使者也不用浪费时间。

接下来,任云飞将面对更加可怕的刺杀。

夜色更寒,周围的空气亦给人更大的压力。

任云飞心中一动,身体骤然横移数十米。

却还是没有能避开瞬息即至的箭。

任云飞伸手,抓住射来的箭,便觉箭矢之上,似有大海潮夕之力,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力量不断叠加,推动任云飞的身躯向后连退了三步。

任云飞一拂手,箭矢飞射而出,插入一颗巨树上,立时响起惊天的爆裂之音。

没等任云飞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又有一箭射来。

任云飞凝神不动,以长剑拍飞了这一箭。

任云飞微微皱眉,森林中的树木很多,刚才他突进之时,至少避开了数十棵树。

对方射出的箭竟然也有这样的能力,并非沿直线射出,而是七拐八弯,这大大的增加任云飞将对方找出来的难度。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故意让自己找出来的呢?

黑暗的森林又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任云飞心中稍稍犹豫了片刻,魔王之心如远古战擂,骤然敲响,传遍四方。

既然对方总是能找出他所在的位置,任云飞干脆主动暴露,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自身的气息。

在魔王之心的威压之下,任何生命一旦靠近任云飞周边数百米之内,都会因为这种生命本能的威压而出现一丝气机上的破绽。

夜色之中,任云飞如一盏明灯,吸引着黑暗使者杀手的眼光。

却没有人再向任云飞射箭。

森林中的树木似乎表现出臣服之意,不敢与魔王之心的威压抗衡。

黑衣人在悄然退走,但任云飞岂能让他们如愿?

在魔王之心的感知中,生命的气机无所藏匿。

任云飞的身形闪动,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强,至少在任云飞眼中,就是如此。

他们依靠黑衣对抗严寒,手中的弓箭也皆是用极其特殊的材质打造而成,一箭射出,威力非凡。

他们的隐匿之术非同一般,完美与夜色融合在一起,运用森林中的特殊环境,隐藏自己。

他们还有在夜色中发现别人方位的特殊能力。

所有这一切,让他们成为寒夜中的杰出杀手,大大的弥补了个人武力的不足。

让任云飞最惊奇的是他们手中的弓,如果没有那张弓的特殊加成,以他们的武功修为,应该还射不出对任云飞都能产生威胁的箭。

直到森林中再也没有黑衣杀手,任云飞才停住脚步。

不知为何,任云飞仍然感觉有几道目光,在黑夜中盯着自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快逃命吧

收起一张弓箭和一套黑衣,任云飞走出了森林。

远方的城市中到处都能看见火光,那是人们为了对抗寒冷的夜晚而架起的一堆堆火。

任云飞决定回城。

鹰城的白天很热闹,晚上却看不到一个人。

任云飞很麻利的找到彼从经的住所,敲开了门。

“你怎么回来了?”

彼从经没料到任云飞会突然出现,道:“听说夜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外面四处游荡,你该不会是撞上了吧?”

任云飞道:“确实碰上了一些讨厌的东西。”

“啊?”彼从经大吃一惊,眼大眼睛,望着任云飞身后,突然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各位神仙鬼怪……”

任云飞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没有碰上神仙鬼怪,而是碰上了人。”

“人?”彼从经更加惊讶了,夜晚的荒野,怎么可能还有人呢?

似任云飞这般留在城外过夜的人,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望着任云飞身上单薄的白袍,彼从经心想自己若是穿上这身衣服,出去呆上几分钟,一定会冻成冰雕。

任云飞将收来的弓箭和黑衣放在桌上,说道:“他们说是黑暗使者的人,来杀我的。”

“黑……暗……使……者?”彼从经的脸上,流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你知道黑暗使者吗?”任云飞问道。

彼从经的神色一变再变,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快点逃命吧。”

任云飞奇道:“为什么?”

彼从经跳了起来,大声道:“黑暗使者啊,你不知道黑暗使者吗?在混乱大陆上生活了超过一个月以上的人,都知道他们。”

任云飞道:“我刚刚来到混乱大陆。”

彼从经一挠后脑,道:“是了,刚才我情绪太激动了,竟然将这个也忘了。你刚来到混乱大陆,就惹上了黑暗使者,我该说什么好呢?”

他望着任云飞,眼神中满是怜悯与同情。

任云飞问道:“黑暗使者很可怕吗?”

彼从经苦笑道:“黑暗使者是混乱大陆上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被这个组织盯上的人,要么散尽家财,成为穷光蛋,要么就会被杀死。”

他补充了一句:“都是很惨的死法,据说被黑暗使者杀死的人,死后不入轮回,再也无法投胎转世。”

任云飞将黑衣人所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彼从经点头道:“这就是黑暗使者的行事风格。不过,是不是有人出钱杀你,却是不一定的事情。据说黑暗使者看见谁手中的财富较多,或者得到了什么宝物,就会以此来威胁那个人交出来。”

任云飞一愣,道:“他们不是杀手组织吗?”

彼从经冷笑道:“当然是杀手组织,但并不是一定要别人出钱才杀人。杀手组织的目标是为了杀人赚钱,所以,只要有钱赚,他们就会去杀。在混乱大陆,他们可不讲什么规矩。”

彼从经端来一坛酒,道:“这坛酒我藏了一百年,你我相识一场,今晚饮了这坛酒,你就立即去逃命吧,反正你武功高超,晚上也能出门,趁天黑,赶紧走。”

任云飞笑道:“你这藏了几百年的酒,应该还有很多吧?”

彼从经一拍大腿,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任云飞倒好酒,喝了一口道:“一个月算一百年的话,藏上几百年也没啥好稀奇的。”

被任云飞揭破,彼从经嘻嘻笑了笑,不以为意,坐下来一起喝酒。

任云飞问道:“既然黑暗使者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杀了鹰王呢?鹰王的财富,应该很多吧。”

彼从经笑道:“这种事情,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知道呢?说不定黑暗使者和鹰王早有勾结,看谁不顺眼就敲他一笔钱财,然后平分,不给就杀人。”

他喝了一碗酒,道:“一定是这样了。”

任云飞将黑衣和弓箭放在桌上,道:“这是从黑暗使者的杀手身上缴获的。”

彼从经拿到手中,仔细端详了许久,道:“真是好东西,这件黑衣乃是用地甲虫的皮制成,上面还有武道强者画的符文,能抵御夜晚的严寒。眼睛那里更是使用了天珍石打造的镜片,能黑夜视物。”

“你能认得出来?”任云飞有些意外。

彼从经笑了笑,道:“我没别的爱好,就是特别喜欢收集各种奇奇怪怪的材料,这些材料的特性,我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可惜,似我这等小人物,恐怖一辈子也不能穿上这样的衣服。”

任云飞笑道:“这件衣服送给你。”

彼从经顿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千万不要,我还想多活几年,黑暗使者的东西,你等下全部拿走。”

任云飞也不勉强,指着弓箭道:“你看看这张弓。”

彼从经拿起弓,看了又看,眼神中异彩连连,欣喜不已,许久,他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弓。

任云飞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彼从经打起一张苦瓜脸,道:“我就不该看这张弓的,现在心里痒痒的,只想占为己有。”

任云飞问道:“这张弓有什么特殊之处?”

彼从经道:“这张弓乃是用地龙骨制成,上面有两个阵法,一个是储存内力的阵法,可以事先将内力存储进阵法之中,拉弓射箭时,再将内力释放出来;另一个是瞄准锁定的法阵,一旦被锁定,即使是闪避开来,箭矢也会追踪而至。”

任云飞问道:“如此说来,这张弓很值钱了?”

“岂只是值钱,根本就买不到。”

彼从经道:“这种东西,只在传说中听说过。仅是储存内力的法阵,就能让使用者射出的箭的力道,超出自身内力的十倍。”

任云飞回想起在森林中箭矢上的巨大力道,知道彼从经所言不虚。

以黑衣人的武功修为来看,他们显然还没有那般雄厚的内力。

“可惜,这上面的阵法,只有特定血脉的人,才能使用,落在你手中,也没有什么用。”

彼从经有些遗憾,旋即又说道:“不过,以你的内功修为,也不需要这样的阵法。而且,地龙骨虽然厉害,恐怕也存不下你的内力,更别说十倍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剑门

看来这种弓箭对低阶武者作用很大。

对任云飞这个级别的武者却是极为鸡肋。

也对,任云飞如今的武功已达先天极至,距离通玄境只差一线,若是这弓箭还有“放大”内力的功能,那岂不是都能比拟通玄境强者了?

这显然不可能。

两人一边说一边喝酒,一坛酒很快就喝完了。

彼从经道:“天快亮了,你快逃命吧。”

任云飞摇了摇头,问道:“我为什么要逃?”

彼从经道:“你若是不早些逃跑,就真的会被黑暗使者杀死了。”

任云飞问道:“黑暗使者只在鹰城一带存在吗?”

“那当然不是。”

彼从经道:“黑暗使者是混乱大陆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有人说他们是混乱大陆的无冕之王,他们的势力几乎遍及整个混乱大陆。”

任云飞点头,摊手道:“这就对了,我反正还不知道怎么离开混乱大陆,无论往哪里跑,都逃不过黑暗使者的追杀,既然如此,那还跑什么呢?”

彼从经顿时愣住了,呆了半天,喃喃道:“好像确实如此。”

他忽然坐直了身子,盯着任云飞,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宝物,被黑暗使者看上了,所以,他们才找上你的?”

他两眼放光,大声道:“一定是这样了,很多人一寻到宝物,就被黑暗使者找上门了。”

任云飞心中一动,他一直以为是鱼容谷请的黑暗使者。

毕竟,他刚刚来到混乱大陆,如果说有什么人想杀他的话,那无疑是刚被任云飞杀了儿子的鱼容谷嫌疑最大。

此刻听到彼从经如此说,任云飞才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

若说宝物,他身上的魔王之心,永恒之火以及魔剑,无一不是珍贵至极的宝物。

难道黑暗使者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任云飞主动交出来?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里不是大魏,他们不可能得到消息。

东方吐出鱼白的时候,夜幕悄然收起,寒潮在刹那间退去,风刀寒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地似是骤然被加热了一般。

“天亮了。”彼从经欲哭无泪,道:“你快拿着这些东西离开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见过这些东西。”

“既然没什么用,那就毁了吧。”任云飞道。

彼从经心中暗道:这些东西,想毁也毁不了。

就见任云飞拿着剑,将东西扔到空中,用剑轻轻搅了搅。

无论是黑衣还是弓箭,都在剑光中被切成了碎片。

任云飞仍然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剑光继续舞动,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任云飞才收剑。

落在桌面上,便只有一堆粉尘。

彼从经看得目瞪口呆。

他比谁都更清楚地龙骨有多坚韧,可在任云飞的剑光下,切地龙骨简直如切无物。

而且,能将一件东西切成碎片的剑法,彼从经见过。

但是,将一件东西切成粉尘……

彼从经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干燥,想喝水。

任云飞离开了。

彼从经仍坐在那里,怔怔的想,也许,他真的能从黑暗使者的追杀下活下去吧。

白天的鹰城是热闹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

任云飞随意地走在街上,突然,有几名年轻的剑客拦住了他的路。

“我看你手中这柄剑很不错,说一个价格吧,我们想买下来。”

任云飞道:“不卖。”说完,便准备离开。

“慢着。”一名剑客再次挡住路,道:“或许,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我叫尘风生,乃是天剑门的弟子。”

“哦。”任云飞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敢对天剑门不敬?”尘风生见到任云飞不以为然,顿时勃然大怒。

“天剑门?”任云飞一脸茫然,道:“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哪一个九流门派。”

“好大的口气,连天剑门都没有听说过,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尘风生伸手按住了剑柄。

任云飞奇道:“我就一定要听说过天剑门吗?”

这时,旁边一名路过的武者插嘴道:“天剑地刀,执武林之牛耳。混乱大陆上,即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天剑门。”

任云飞暗道,莫非天剑门真有这么大的名气,彼从经为何不说呢?

“我只知道这里是鹰王的地盘,不知道什么天剑门。”

“说得好,鹰城是鹰王的地盘,就算他天剑门最厉害,手也不能伸到这里来。”

一队执法官兵走了过来,领头之人喝道:“鹰鹰之内,严禁打架斗殴,违者严惩不贷。”

尘风生只得将刚刚拨出数寸的剑按入鞘内,道:“小子,你最好别出鹰城,否则……”

“我马上就会出鹰城。”任云飞打断了他的话。

尘风生望着任云飞,脸上神色阴晴变化,突然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待到尘风生等人走远了,带队的官爷顿时打起笑脸,低头弯腰,苦笑道:“公子您行行好,若要杀人的话,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否则,小的们很难办事。”

他刚才出言,看似是相助任云飞,实际上只是为了救尘风生等人一命。

任云飞这两天引起的动静不小,伐木场的事情早就传到他耳中了。

任云飞杀了鱼容谷的儿子鱼伊木,按理来说,他就该出手捉拿任云飞。

但在鹰城混的官员,哪一个不是比泥瞅还滑,这种事情,他只管装不知道就行了。

任云飞与鱼容谷斗,那是他们的事情,他只管躲得远远的,不要做一条被殃及的池鱼。

若是任云飞此刻当着他的面,在大街上杀了尘风生等人,那他可就难办了。

特别是尘风生还是天剑门的弟子。

任云飞看了他一眼,问道:“天剑门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

那人显然有些愣住了,没料到任云飞会问这样的问题。

看着他的表情,任云飞立刻明白过来。

天剑门的名气真的很大。

“天剑门乃武林第一大门派,门下弟子遍及整个混乱大陆。不过,您也不用放在心上,混乱大陆上的武者,凡是参加过天剑问道的,大都以天剑门弟子自居,呵呵,其实他们与天剑门根本扯不上关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剑气

任云飞问道:“天剑问道是什么?”

“每隔一段时间,长则三五年,短则几个月,天剑门就会举行一次盛大典礼,谓之天剑问道。江湖上的武者,都可以前往参加,若是表现优异,则可以拜入天剑门门下,成为天剑门内门弟子。而只要参加过天剑问道的人,都被称作天剑门外门弟子。刚才那个尘风生,多半便是天剑门外门弟子。”

任云飞问道:“天剑门在什么地方,这些武者是怎么赶去天剑门的?”

在混乱大陆上赶路可不容易,这里没有什么秩序,随时可能遇上拦路之人。

没有一身强横的武功,就别奢谈在混乱大陆上游历。

那人耐心解释道:“没有人知道天剑门的山门在哪里,每次天剑问道,举办的地点都不一样。”

任云飞奇道:“混乱大陆上的地盘,早被各方势力瓜分,天剑门这是横插一脚吗?”

“对。”

那人点头道:“不过,谁让天剑门的拳头最大呢,不管天剑门在什么地方举办天剑问道,也没什么人敢说一个不字。”

任云飞笑道:“你刚才可是说,这里是鹰王的地盘,天剑门的手伸不进来的。”

那人哈哈笑道:“说说而已,天剑门又岂会在乎我这种小人物的一时之言。”

正说话间,街道旁忽然有武者飞奔而过,一边走一边说道:“据说这次天剑问道的地方就在鹰城外面,走,快去看看。”

那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鹰城轰动了。

到处都在传着天剑问道的消息,许多武者都想去城外一探究竟。

任云飞随着人潮,来到城外。

走到城门口时,他忽然心中升起警兆,一道剑光,骤然出现在他身后。

与此同时,任云飞猛然觉得脑海中一阵迷糊。

有人在以奇术在攻击他的识海精神。

法武双杀。

通玄功在刹那间疯狂运转,任云飞的身上,一道剑气骤然升起,与刺向任云飞的剑光碰到了一起。

刺向任云飞的剑,在即将触及到他身体之时,寸寸断裂。

“这……”行刺之人大吃了惊。

一击不中,他的身体疾速后撤,但任云飞且能让他如愿。

电闪火石之间,任云飞与魔剑合而为一,剑光从行刺之人的心脏中穿过。

任云飞的身体也出现在此人的背后。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座楼中,一名正在喝酒的剑客突然嘴流鲜血,倒在了地上。

任云飞的声音响遍鹰城:“黑暗使者两次刺杀任某,任某此生必灭黑暗使者。”

喧闹的鹰城顿时安静下来。

许多人的眼光怔怔地望着任云飞,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地。

黑暗使者,那是混乱大陆的无冕之王,在混乱大陆上生活的人们,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心惊胆颤。

然而,今天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要灭了黑暗使者?

这人该不会是疯子吧?

短暂的宁静之后,鹰城中的武者,开始议论纷纷。

这消息简直比天剑问道还要劲爆。

毕竟,天剑问道已经在混乱大陆举办过许多次了,而扬言灭了黑暗使者,这可是无数年来的第一次。

“我真没有听错,有人说要灭了黑暗使者?”

“黑暗使者岂是他能灭的,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既然他能连续躲过黑暗使者的两次刺杀,想必是有几分斤两的。”

“黑暗使者太嚣张,有人出来杠一下也好。”

“黑暗使者反正也不会找你我这样的低阶武者,被黑暗使者盯上的,都不是一般人,我等就别操心了。”

“那人是谁?”

“听说是一个新来混乱大陆的武者,名叫任云飞。”

这个世界不缺少消息灵通之人,任云飞这个名字,很快便传遍全城。

……

任云飞丢下这句话,便祭出魔剑,腾空而起。

他一向都是一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太过于张扬,但既然已经张扬了,那就张扬个够吧。

也好让那些想打自己主意的人,好好的惦量惦量自己的份量。

蝼蚁总是来骚扰也很烦人,稍稍释放一下强者的气息,让那些蝼蚁因为害怕而远离,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飞起来了。”地面上的一名武者惊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在混乱大陆,重力远胜过其他大陆几十倍,想要飞起来是何其之难。

许多武者都呆呆地望着空中,不敢想象居然有人能在混乱大陆上飞行。

“一个新来混乱大陆的武者,竟然就能驭剑飞行,我等在混乱大陆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人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

“就算离开混乱大陆,回到重力正常的大陆,我也没有驭剑飞行的能力。”有人看得很开。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武道之路,岂有穷乎?”有人这样说道。

“听说此人昨天在城外的伐木场演练剑术,可惜我没有能前往一见。”有人感叹不已。

“此事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他晚上也呆在城外。”有人的消息很灵通。

“不可能,晚上那么冷,而且,城外还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有人立刻出声反驳。

“信不信由你。”

鹰城中的一座高楼上,鱼容谷的眼神死死盯着飞在半空中的任云飞。

他悄然来到鹰城,却没有急着向任云飞出手。

如今看来,这是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

鱼容谷的手紧紧握着栏杆,手中有木粉飘然而下。

坚木制作的栏杆,被他捏成了粉。

“总管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混沌谷开启在即,此时正该养精蓄锐,不可锋芒毕露。”

“哼。”

鱼容谷冷哼了一声,道:“好狂妄的小子,竟敢扬言灭黑暗使者,我看他也活不了几天。”

就在这时,鹰城城外,有一道极为明亮剑光若一道闪电,冲天而起。

“天剑出世,怎么会这么快呢?”鱼容谷心中一惊,人已从楼上飘下。

几个闪动,转瞬之间,他的身影已出现在鹰城之外。

城外十里处,忽然有层层雾气,雾气之中,有一道强大的剑意传来。

四周赶来的武者,手中的剑都在轻鸣。

任云飞体内,气机翻滚澎湃。

魔剑感知到雾林中的剑意,不甘示弱地释放着自己的剑意。

剑意相逼。

两柄绝世之剑交相辉映。

第一百七十八章 霸道的天剑门

魔剑在任云飞身旁现出身影,却被任云飞一把拉住。

如今的任云飞与魔剑早已人剑合一,魔剑能感应的剑气,任云飞自然也能感应到。

雾林深处的剑意强大无匹,不在魔剑之下。

两剑之间,隐隐约约有相克之意。

两剑一旦相遇,必见生死。

这是任云飞的感觉,但他知道这种感觉是准确的。

魔剑死死盯着前面的剑意,想要冲进去决战。

任云飞的脸上露出凝重之意,在眼下这个时刻,贸然冲进去与雾林中的剑意相争,无疑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这时,周边的武林人士都向任云飞投来关注的眼神。

剑意散发之后,无论是谁,都能察觉到任云飞身上的特别之处。

“天剑问道,难道他会是这次的道主?”有人在那里小声嘀咕。

任云飞身上的剑意太惊人了,引人猜疑。

“道主?天剑问道,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道主了,不可能的。”有人立即出言反驳。

周围的人连连点头,天剑门的天剑问道不知举办过多少次,但道主还是许久许久以前曾经出现过一次,久到人们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了。

“就算他不是道主,恐怕也会受天剑门的重视,拜入门下不成问题。”有人这样说道。

这句话立即得到了周围之人的认同,天剑门招收弟子,首重剑意,任云飞身上释放出来的剑意极强,毫无疑问会被天剑门看重。

“不一定。”有人摇头说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身上的剑意与雾林深处的剑意有相克相争之意,恐怕他还会被天剑门追杀。”

“呵呵,剑意相争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天剑门怎么可能因此而追杀一个剑意极强之人呢?”有人连连摇头道:“这真是无稽之谈。”

周围的人连连点头。

是啊,天剑门怎么可能因为剑意相争而怪罪一个参加天剑问道的人呢?

若果真如此,天剑问道恐怕就没有人愿意参加了。

至少,那些剑意凌厉的天才都不会参加。

说天剑门因参加者的剑意与雾林中的剑意相争而杀人,这也未免太荒谬了。

“每次天剑问道,天剑门都会提前派人来布置,为何这次竟然没有看到天剑门的人呢?”有人有点奇怪的问道。

大家这才发现,天剑门的主事之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说是天剑问道,还不知道是谁传来的。

不过,既然出现如此强悍的剑意,十有**是错不了的。

只是,天剑门的人,为何还不前来?

众人正奇怪之时,一名男子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尘风生,乃是天剑门内门弟子,此次奉师命下山,陪同师叔主持天剑问道。师叔有点俗事前去处理,很快便会赶来,各位江湖朋友还请在此稍等,待到我师叔赶到,天剑问道,即刻开始。”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一些有头有脑的武者,便纷纷上前与尘风生见礼。

天剑门乃是混乱大陆第一大门派,天剑门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在混乱大陆上,也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宰相门前七品官。

尘风生风姿焕发,谈笑间,春风得意。

他的眼光不时的扫向任云飞。

之前在鹰城城内之时,他腰间的剑便对魔剑生出了感应,故而出言欲占魔剑为己有。

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却不反思自己的霸道,反而对任云飞怒火中烧。

此时相见,尘风生眼神中的杀意又增加了几分。

不过,作为天剑门的弟子,尘风生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哪怕他刚才恰巧没有能亲眼看到任云飞驭剑飞行,此际见到任云飞散发出来的剑意,也知道自己恐怕非任云飞之敌,因而才忍住没有发作。

“等师叔赶到,我告上一状,让师叔来收拾你。”尘风生心中早有了决断。

只不过,若是让师叔出手,恐怕那柄剑就与他无关了。

这不禁令尘风生有些遗憾,也更加怨恨任云飞。

任云飞早就发现尘风生的存在,此际听到他说自己是天剑门内门弟子,倒是微微有些意外。

不过,也无所谓了。

已经惹上了黑暗使者,也不在乎多一个天剑门,何况他也只是天剑门的一名弟子而已。

更重要的是,任云飞的理想是跨入长生境,这也是他唯一的活路,否则,他迟早会死于自己体内的永恒之火的火下。

若他真能跨入长生境,天剑门也好,黑暗使者也罢,又何惧之有?

如若不能,那反正都是一个死字,得罪谁都一样。

正因为如此,任云飞心中坦荡而无所畏惧。

这种心境暗合着魔剑的剑意,令任云飞与魔剑的融合程度,一日更比一日的加深。

“天剑出世,天剑门的主事之人却迟迟不至,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阵古怪,若天剑真是天剑门安排的,那就应该由主持此事的天剑门之人持有,又怎么会派一个小辈先来呢?”

任云飞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联想到天剑问道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具有随机性,任云飞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江湖上的聪明人很多,相信明白这一点的人也不少。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说破,也足见天剑门的实力之恐怖。

混乱大陆上的武者,对天剑门无不畏惧。

甚至此地的主人鹰王以及鹰城的管理者鱼容谷对此也都保持了沉默。

任云飞却不管这些,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踏步向着雾林之中走去。

“站住。”尘风生喝了一声,拦住任云飞的路,道:“天剑问道还没有开始,你不得擅自进入。”

任云飞冷哼了一声,望着雾林,道:“这里本来就不是天剑门的地盘,你凭什么阻止我进入?”

尘风生傲然道:“从天剑出世的那一刻开始,这里就是天剑门的禁地,无论任何人,想要进入雾林,必须经过天剑门的允许。”

任云飞冷笑道:“好霸道的天剑门,若是天剑在鹰城城内出世,是不是大家都不能进鹰城了?”

尘风生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你们都应该庆幸天剑出现在树林中,而没有出现在城市中,不用死什么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深入迷雾

任云飞有些好奇,问道:“如果出现在城市中,那又如何呢?”

尘风生冷笑,不言。顶点x

周围有武者接口道:“以前曾经有过天剑出现在城市中的情况,一城之人,尽数死绝。”

“天剑门杀的?”任云飞问道。

“天剑的剑意太重,涌现出雾气地方,就会成为生命禁区。”有人这样说道。

尘风生冷冷道:“现在不让你们进雾林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生命,在本门主事之人没有赶到之前,擅自进入雾林,很快便会死于天剑的剑意之下。”

任云飞淡淡道:“那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天剑的剑意,走开。”

说完,任云飞又向前逼了一步。

尘风生似脚下生根一般,浑然不动,握剑欲拨。

任云飞见状,猛然向着一冲,尘风生想要拨剑,却突然发现任云飞的手已经按住他的剑柄。

剑,无法拨出。

尘风生大惊失色,拼命用力,又使出秘法,调动全身内力,仍然无法将剑拨出。

这时,任云飞的眼光淡淡看了他一眼。

刹那间,尘风生只觉有一股深入灵魂的恐惧之意,由然而生。

他如坠万古冰窟,惊得不敢再做任何动作。

在周围之人的注视中,任云飞的身影进入雾林,消失于视野之中。

“他这样,会死吗?”有人惊问道。

“似他这等人物,哪里会有这么容易死。”有人这样说道。

“天剑问道曾经出现过多次,以前也曾有人在天剑门主事之人尚未赶到之时,便抢先进入天剑雾林之中,结局都是身死道消,从无例外。”有人熟知天剑问道的历史。

“恐怕这次会不一样吧。”有人不太肯定的说道。

“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有人提议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许多江湖人士砰然心动。

天剑问道的天剑,真是天剑门的吗?

许多人心底都有疑惑。

如果天剑并非天剑门之物,天剑门却借着天剑问道的名义,主持此事,背后究竟潜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这个念头在许多聪明人的脑海中升起,徘徊不去。

当然,谁也不会说出来。

天剑门势大,不是寻常武者能得罪得起的。

一进入雾林,任云飞立即觉得眼前之景骤然一变。

就在昨夜,他还曾来过这片雾林,在这里与黑暗使者的杀手搏杀,今日再重临此地,却发现林中又是一番全然不同的景致。

灰雾之下,触目所及,树木皆已枯死,失去了生机。

落叶遍地,皆是枯黄之色。

任云飞立即发现,这里曾经被强大而凌厉的剑意扫荡过,树木亦是因此而死。

也只有任云飞这种与魔剑人剑合一的武者,能敏感的察觉到其中的奥妙。

魔剑在任云飞身边现出身影。

一进入此地,她也恢复了镇静,不复之前的冲动。

看着这里的剑意,无论是任云飞还是魔剑,皆不得不郑重相待。

天剑确是绝世之剑。

正感叹间,任云飞心中忽生警兆,又是一道箭矢逼近至他面门之前。

黑暗使者的杀手竟然出现在雾林中,这令任云飞深感意外。

这片雾林刚被天剑的剑意肆虐过,黑暗使者的杀手是如何躲过剑意,潜伏于其中的呢?

任云飞伸手拂开箭矢,身形一闪,魔剑如影随形,杀死了一名黑衣杀手。

此刻剑意纵横,于旁人而言,乃是很大的阻碍,对融合了魔剑的任云飞而言,反而如鱼得水。

他在雾林中的感知能力也极强,阻碍仿若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能感知周边的环境,他便能施展诸多的神通,如神出鬼没,瞬息千里等等,如此一来,黑暗使者的杀手射出的箭矢,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任云飞的感知中,雾林中有七、八道异常的气息,他身形连续闪动,很快便杀了这七、八名杀手。

“黑暗使者的杀手,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根本不堪一击。”任云飞冷冷地说了一声。

雾林深处,显然还有人存在,只是气息更难以捕捉,听到任云飞的言语,那人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向任云飞出手。

显然,他也没有胜过任云飞的把握。

任云飞继续前行。

之前在外面感觉这片雾林并不大,此际进入里面,却仿佛无边无际一般。

前方皆是迷雾,枯林,看不到道路,甚至连方向都有些让人迷糊。

好在任云飞与魔剑同行,只需稍稍感受一下剑意,便立刻能发现剑意最深的地方。

那里,定然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天剑就在那里。

这里的剑意无处不在,寻常之人进入此地,恐怕很快就会死于强大而混乱的剑意之下。

此刻,在数万公里之外,几名老者的身影在半空的浮云中出现。

“这一次,我们应该能将天剑擒住。”一名老者惊喜地说道。

“不一定。”另一名老者说道:“天剑的行踪诡异,我等追踪天剑已有近千年之久,每次总是失之毫厘,这次说不定……”

他的话尚未说完,已被另一名老者插嘴打断,道:“不吉利的话,此时就不要说了。我们几个人联手,天下岂有得不到之物?天剑再强,终究也只是一柄剑而已。”

“说得不错,我等立刻前往鹰城,将此剑收下,才是正道。”

“是啊,近千年了,为了这柄剑,天剑门付出太多了。”有老者感叹了一句。

“天剑问道,天剑门固然付出很多,但收获还是很大的。老夫当年加入天剑门,就多亏了天剑问道。”

几人一边说,一边飞行,转眼之间,已来到鹰城上空,速度非常快。

数万公里的距离,对他们来说,竟然只若近在咫尺。

四道身影,分别去了雾林的东西南北四方,只有一人在人群面前降落。

“他竟然没有驭剑,就这般在天空中飞?”有武者见到有人从天而降,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怎么可能呢?

若说任云飞借飞剑而腾空,还有点说得过去。

此刻来的人,脚下竟然空无一物。

真不敢想像他是如何做到的。

第一百八十章 死亡之路

“那是天剑门的老祖。m”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吓了一跳。

天剑门的老祖,那是通玄境的存在,混乱大陆上最顶尖的人物。

这种人,平时不会显露于人前,即使偶尔出现,也是若一道惊鸿,神龙见首不见尾。

更别说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如若不想让人认出来,想必也没有人能认出来。

通玄境。

这几个字光是想一下,就令在场的许多武者心惊肉跳,口干舌躁。

传说武道修为一旦跨入通玄境,就会拥有惊天动地的能力。

有人说到了通玄境,实际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应该叫作仙。

活着的神仙。

陆地神仙。

从来仙武是一家,武道的极致便是仙。

通玄境的武者甚至可以破碎虚空,飞升上界。

不过,究竟这种飞升何时会发生,没有人知道。

总而言之,有些通玄境的武者飞升了,有些人却没有,这其中的原因,江湖上众说纷坛,谁也说不清。

对于一般的江湖武者而言,通玄境,距离他们,实在还是太过于遥远了一些。

此际能见到一名通玄境的武者,许多武者心中的震撼若翻江之水,滚滚而不能息。

尘风生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最先赶到的,竟然不是师叔,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师祖天玄子,这不禁令他又惊又喜。

师祖等闲不会出山,更不会显露于人前,此际前来,必然有重要之事。

尘风生不敢慢怠,连忙跪拜下去,五体投地,大声喊道:“天剑门内门弟子尘风生,见过师祖。”

“嗯。”天玄子应了一声,目光始终牢牢盯着雾林。

“师祖既然到了,还请师祖主持天剑问道。”尘风生以为天玄子是因为天剑问道而来,有些奇怪,为何此次天剑问道会惊动师祖。

好在以前也有过天剑门通玄境强者前来主持天剑问道的先例,只是不曾显露于人前,尘风生却是听师兄们说起过。

天玄子冷冷地看了尘风生一眼,淡淡道:“此次天剑问道,立即开始,想获得机缘之人,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啊?”尘风生吃了一惊。

他听以前的师兄弟说,天剑问道正式开始之前,天剑门派出主事之人,会做许多的布署,削弱雾林中的剑意,没想到师祖竟是这般随意。

不过,也许是因为师祖神通广大,别人做起来很繁琐的事情,在师祖手中,弹指即可完成。

尘风生只能这样想。

天玄子的话也在同时传入在场所有武林人士的耳中,刹那间,一道道人影飞起,直扑入雾林之中。

然而,他们的身影方一接触雾林,立时就惊叫起来。

声音凄惨,仿若生命走向末路时的惨叫声。

“雾林中剑意太重,贸然进入死路一条。”有武者立即发现了其中的缘故。

众人都将目光望向天玄子,不知他如此行事,却是何意?

“想要机缘,就该有以命相搏的勇气,武道之路,勇猛方能精进,若是畏惧林中的剑意而止步不前,恐怕终其一生,于武道上也没有多大的出息。我天剑门,又岂会招收这等无用的弟子。”

此言一出,场中皆是一片沉默。

天玄子所言自是不差,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于登天了。

面对死亡,生命有本能的畏惧,任你是心如铁石,在死亡也面前,也很难做到淡定若泰山。

“剑道一往无前,唯有舍生忘死,方能得大境界。”尘风生明白过来,跨步进入雾林。

这一次,他没有传出惨叫。

这顿时令许多江湖人士稍稍安心。

看来,进入雾林也并非必死之局。

至少,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任云飞和尘风生两人安然进入。

很快,又有江湖人士冒险一试,却是再次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

一时之间,许多人又踌躇不前了。

天剑问道毕竟是难得的机缘,虽说每次举办,相隔的时间并不久,但混乱大陆是何其之大,对大多数武者而言,终其一生,也无法参与一次天剑问道。

此刻有机会参加,众人又如何舍得。

不一会儿,又不断有武者进入,有人安然无恙,也有人惨叫一声,再嘎然而止,显然是已然身死。

很快,在场的武者就进去了十之七八,从声音中判断,恐怕有一半人在进入雾林的刹那间,生命便已如灯灭。

这仅仅是起步,死亡率就已高达百分之五十,如果继续走下去,真不知道有几人能活着出来。

这是一条死亡之路。

人们很快发现,死亡与武道修为的高低,并无直接的联系。

有些武者的武道修为很高,仍然在进入的刹那间死去。

还有些武者的武道修为低得多,却能安然无恙的进入。

“剑心剑意,是决定你们能在雾林之中走多久的关键,而不是武道修为的高低。”天玄子的心情很好,提醒了众人一句。

鱼容谷也终于走到了雾林边缘周围。

森林中的雾气若有一面无形之墙隔离,形成一线分明的交割线。

一端是朗朗晴空,透明清澈,另一端却是迷雾茫茫。

而人们的身影一进入迷雾之中,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鱼容谷回头看了天玄子一眼,转身跨入雾林之中。

进入雾林之后,视线却是比在外面看雾林要稍稍好一些,隐约能看到数十米之外的景像。

鱼容谷心中的警惕提到了十二分,在这片迷雾森林中,他的感知被严重制约,行进速度也只能大大压慢。

此际,任云飞已经在雾林中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

与别人完全不一样,任云飞在里面行进和速度,较之后面进来的人,何止快了十倍。

越往前行,剑意越重。

走了千余公里之后,连任云飞都觉得行走有些困难起来。

魔剑走在任云飞的身旁,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

“你想将这柄剑吞噬?”任云飞问道。

“是。”魔剑点头,难得一脸正色,道:“我隐隐有种感觉,将它吞噬是我的使命,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任云飞看着魔剑的神色,又望了望远方的剑意,苦笑道:“它似乎比你强大得多。”

第一百八十一章 锤炼你!

“那是因为我以前受过伤,很严重的伤。”魔剑的脸色中有些遗憾,道:“若非如此,我不会弱于她。”

她说完之后,又望着任云飞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你太弱了。”

任云飞顿时无言。

魔剑已然认主,她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还取决于任云飞这个主人的修为。

相比这柄曾经纵横九天十地的魔剑,任云飞这点微末武功,确实是有点够看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此刻听到魔剑毫不客气的说出来,还是挺让任云飞伤心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任云飞问道:“以你现在状态,有什么办法胜过它吗?”

魔剑摇了摇头,道:“没有。”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现在离开?”任云飞忽然有点后悔进入雾林之中,太过于草率了一些。

以此剑泄露出来的剑意来看,绝非任云飞所能敌。

“不,它也很忌惮我们。”魔剑忽然笑了起来,媚如满山桃花怒放,春风千里,桃花千里,美不胜收。

“它此刻只是无主之剑,除了外泄的剑意可以杀人之外,它对于你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

魔剑这样说,任云飞有点听不懂了。

魔剑解释道:“剑毕竟是死物,真正能让剑发挥出威力的是用剑之人。纵然它生为天剑,亦是如此。通灵又如何,没有主人,它便只是无根浮萍。”

任云飞似懂非懂,问道:“你的意思是,它其实也没有把握杀掉我们两人?”

此言出口,任云飞忽然察觉有些不妥,魔剑哪里是人?

她明明是剑!

魔剑点头,笑道:“它若是有把握杀我们,又岂会等到现在还不出手?”

说完,她又望着任云飞,道:“可是,要炼化它,以你的实力,还是弱了一点。”

任云飞无奈,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有。”魔剑很肯定地说道。

任云飞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魔剑道:“你身上有魔王之心,还有两种本源的永恒之火,又与我的剑意融而为一,只要以心火锤炼剑意,就会让你的剑意再上一个台阶,而且,我们此刻处在它的剑意之中,亦是极好的锤炼之处。”

“如若你的剑意锤炼到一个极高的层次,说不定便能助本姑娘将它吞噬。”

说完,魔剑便传了一篇炼剑之法。

任云飞忽然问道:“既然有这样的办法,为何你一直不传给我呢?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的实力强大吗?”

“以此法修炼,你的剑意固然是强大了,本姑娘却要经受锤炼之苦。”

魔剑一脸幽怨,很不开心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锤炼很痛啊?”

任云飞顿时无言,呆了半晌,方道:“如此锤炼,对你的伤势恢复,应该也有好处吧?”

“那是当然。”

魔剑道:“不过,用这个办法恢复伤势太费力了,如果你的修为提高到长生境,本姑娘的伤势,也会自然而然的恢复。”

魔剑抱怨道:“原以为本姑娘可以搭一搭你的便车,没想到还是要自己受这般苦。”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是郁闷,大有遇“主”不淑的失望之意。

任云飞暗暗在心中腹谤了一句,但他与魔剑心意相通,这点小心思,立刻便被魔剑感知得一清二楚。

魔剑顿时狠狠地瞪了任云飞一眼。

不公平。

为何我心中想什么你都能知道,你却还可以对我保有秘密,连锤炼之法都不告诉我。

“只能怪你的实力太弱。”魔剑立即知道任云飞心中所想,毫不客气的说道。

实力弱果然是万恶之源。

任云飞默默无言,盘腿坐在地上,依照魔剑所传的锤炼之法,锤炼剑意。

这柄剑,一定是欠“锤”。

雾林之中,剑意开始震荡,不断有人死在剑意之下。

而此刻的鹰城之中,仍有武者向雾林赶来,前赴后继,进入雾林。

雾林之外,天剑门的四名通玄境武者已经紧守四方,却在等待着雾林的变化,没有急着出手。

任云飞的周围,剑意轻轻回旋,两股不同的剑意相撞相争,令周边的空间支离破碎。

天剑之势浩浩荡荡,但任云飞很快便发现,这股剑意虽大,却不集中。

换句话说,天剑似乎无法集中剑意来攻击任云飞和魔剑。

若非如此,任云飞恐怕早就顶不住了。

不过,即使如此,任云飞也感到极为难受。

之前在远方剑意没有这么强的时候,他感到如鱼得水,此刻却似是浅水鱼到了很深的水底,强大的水压让他很难受。

通玄功运转之下,天剑的剑意竟也被任云飞吸了体内。

魔王之心,本就有吞噬万物之能,在通玄功的运转之下,这种能力更是被发挥到极致。

修炼的时间越长,任云飞越觉得通玄功似乎是专门为拥有魔王之心的人量身打造的功法。

反过来说,当初他在通玄山能那般轻易的得到魔王之心,最大的原因,或许便是因为他曾经修炼过通玄功。

虚空图出现在凌云山山顶,而通玄功就在凌云山山底的山腹之中,两者之间,极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或许,当年打造通玄山的徐仙,便修炼过通玄功。

任云飞获得通玄功,也就成为了徐仙的传人,后来的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

这虽然是任云飞的猜测,但他隐隐觉得,这才是最靠谱的解释。

如果只拥有魔王之心,任云飞也不敢贸然将如此凌厉的剑意吸入体内。

但他还有永恒之火。

此火除了永恒不灭之外,亦有着将万物燃为灰烬的能力。

当初任云飞炼化第一丝永恒之火时,便差点被烧死。

此刻,任云飞依照魔剑传授的法门,以永恒之火,将进入体内的剑意逐渐磨灭。

“对,就是这样。”魔剑的身影已于任云飞融为一体,声音在任云飞心底直接响起。

“你实力虽然弱,悟性却还是可以的。”魔剑有点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记得以前有一个人,学习这种锤炼剑意的方法,学了很多年才学会,你一教就会,真不错。”

任云飞奇道:“那个人是谁?”

魔剑道:“我不记得了。”她受伤之后,很多记忆都丢失了。

任云飞无奈,道:“那我就用这种办法来锤炼你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鱼容谷之死

“嗯,来吧。顶点x”魔剑坦然。

或许是对即将来临的痛苦有了准备,她反而放松了许多。

原来很多事情,想做的时候,总是觉得好难,一旦行动起来,就不觉得了。

任云飞心念一动,一边继续吸收外界的力量,一边开始用永恒之火锤炼魔剑。

激烈剑意碰撞。

任云飞的身周,先是出现无数的空间碎片,后来渐渐竟形成了一片虚空,迷雾森林中的剑意与天地灵气,皆疯狂涌入其中,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迷雾森林深处,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任云飞。

森林之外,四名通玄境的武者各守一方,围住了迷雾森林。

“看来,这一次,天剑是无处可跑了。”一名通玄境强者激动地说道。

“呵呵,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每次我们还没有准备就位,这柄剑早已逃之夭夭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拿到天剑。”

“是啊,多少年了,没有天剑,天剑门还能称之为天剑门吗?”

四名通玄境以万里传音入秘的功夫,相互交谈着。

此刻,他们信心大增,对天剑势在必得。

迷雾森林之中,随着任云飞开始锤炼剑意,身上散发的剑意也越来越盛,引起森林内的剑意更加混乱。

一时之间,闯入森林中的武者大多都遭了殃,许多死于混乱的剑意之下。

不过也有天资横溢的武者,开始借着这个机会,打磨自己的剑意。

鱼容谷身周三尺之内,剑意避散,他虽然无法似任云飞那般疾速前进,毕竟武道修为已达先天极至,这里的剑意还奈何不了他。

他一路前行,渐渐也感觉到有些困难起来。

“这里的剑意于我的剑道修为大有助益。”鱼容谷很是惊喜。

感受到了天剑的剑意,他心中有所悟,剑意又上升了一层,剑心也越发的明亮起来。

“原来这就是天剑问道,洗去尘心,擦亮剑心,坚定剑意。”鱼容谷的身上,剑意越来越浓。

他仍然在一步一步的前进着,走得很慢,但每走一步,鱼容谷都感到自己的剑意在飞涨。

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自从武道修为达到先天极至之后,鱼容谷只觉自身的功力剑意,皆进无可进,前方似有一座绝壁高山,挡住了去路,令他再不得寸进。

这种感觉让人无奈而痛苦。

鱼容谷一度以为,这便是自己今生能抵达的极至。

更高的地方,有更美的风景,可惜那已经超出他的能力之外了。

不过,他并不死心,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幻想有朝一日能进入混沌谷,寻找那传说中极为渺茫的进阶契机,问鼎通玄。

然而,任谁都知道,混沌谷中虽有大机缘,但又岂是那般易得?

只是武道之路,从无坦途,越往高处,越是自千万人中,杀出一人而已。

没想到混沌谷尚未开启,竟然碰上天剑问道的机会,更令鱼容谷欣喜的是,他在这条通往天剑的剑意之路上,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实力提升。

这种感觉,真是舒服极了。

成长的感觉。

每走一步,鱼容谷皆觉艰难无比,周身似有千刀万剑,不断的削弱着他的护身之气,令他有若背负着一座山在前进。

上面有万钧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鱼容谷却丝毫也不觉得累。

与实力提升相比,这一点点的痛苦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剑方剑意越浓,隐隐约约间似乎还有另一股剑意出现。

鱼容谷暗暗觉得奇怪,从来未听说过天剑问道会有两柄剑出现的。

这种事情,与他无关,他很快便将其抛诸脑后。

继续前行。

前方剑意十分的凌乱,似有其它剑意在此与天剑剑意激烈碰撞。

鱼容谷心中越发奇怪,但是,不多久,这种疑惑便消失了。

他看到了任云飞,他立即断定另一股剑意是从任云飞身上散发出来。

此时的任云飞,正盘腿闭目坐在那里,以心神锤炼魔剑。

鱼容谷望着任云飞,先是凝重,后来却渐渐舒展眉头,笑了起来。

“原来你在这里,实力果然很不错啊,竟然能这么快走到如此之深的地方。”

鱼容谷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只他自己才能听见。

他不想惊动任云飞,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杀死任云飞的机会。

鱼容谷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既然你在这里打磨自身剑意,死在剑意之下,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鱼容谷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此际的鱼容谷看得很清楚,任云飞和他一样,武道修为皆是先天极至。

只是,武者的武道修为境界,从来就不是衡量武者武功高低的唯一因素。

鱼容谷知道任云飞有一柄很强的剑,仅凭此一点,他就很难胜过任云飞。

不过,此际,却是给了鱼容谷天赐良机。

至少,鱼容谷是这样看的。

他出手了。

一剑挥出。

刹那间,任云飞身边开起一朵朵奇异的花,花层层叠叠,堆积成花海。

任云飞的身体笼罩在花海之中。

鱼容谷心头一喜。

成了。

“你竟然敢杀我儿子,那就死去吧。”鱼容谷轻轻说道。

说完,花海中的花都向着任云飞身上扑去。

一瞬间,任云飞身体四周皆是花,许多还进入了他的体内。

“死……”鱼容谷心中默念了一声。

他仿佛看到了任云飞倒下去的场景。

须知,每一朵花,皆是他的凌厉剑意。

他心念一动,便会剥去任云飞的生机。

然而,就在这时,任云飞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脸微笑,望向鱼容谷的眼神淡定从容,隐约间还有一丝不屑。

“不好。”鱼容谷立即回过神来。

武道修为达到他这等境界,感知亦是敏锐无比的。

但是,太迟了。

任云飞心意一动,鱼容谷忽然察觉到刚刚发出的剑意,骤然出现在自己体内。

作茧自缚。

如果他不用剑意攻击任云飞,以任云飞此际的武道修为,纵然是能胜过鱼容谷,也极为不易。

鱼容谷如若想逃,任云飞多半是追不上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剑的诱惑

可惜,鱼容谷选择以剑意来偷袭练功中的任云飞。

没有比这更傻的办法了。

所以,鱼容谷就这样死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傻子是没有生存的权力的。

“这个人的血很甜。”魔剑很是兴奋,很快便吸干了鱼容谷的血。

作为先天极至的高手,鱼容谷的血中,无疑蕴藏着比寻常先天境高手高得多的能量。

魔剑很满意,她因为锤炼剑意而忍受着剧大的痛苦,能有美味品尝,无疑是难得的补偿。

任云飞微微一笑,感受着魔剑的欢快,继续运功锤炼魔剑。

“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久一些吗?”魔剑有些不满地叫道。

任云飞道:“趁着你现在刚刚吸收鱼容谷的血,正是最佳的锤炼之机。”

魔剑顿时哑言。

外界,四名通玄境的强者仍牢牢围着雾林,四人开始在外界进行着更加周全的布置。

追踪天剑这么多年,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他们几人都十分兴奋。

“这次绝不能让这柄剑跑了。”一名通玄境强者说道。

“放心,如今我们四人已紧守四方,此剑绝没有再逃走的可能。”另一名通玄境强者接言。

“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已是最后一刻,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另一人提醒道。

“嗯。”其余几人皆应了一声。

天玄子的首先发功,身上一根白带,从天际苍穹直穿而过,横跨了天穹,似虹桥一般,罩在雾林上方。

紧接着,其实几人也纷纷各展神通手段。

刹那间,雾林上方,若有一面天罗地网,似一个巨大的锅盖,罩住了雾林。

“成了。”一名通玄境强者激动的叫了一声。

虽然动手之前已然知道这次十有**会成功,但进行得如此顺利,还是令他欣喜不已。

千年夙愿,就要一朝得偿了吗?

“现在动手吗?”有人问了一声。

“不要急,耐着性子等,每次天剑出世,对它而言,皆是极大的消耗,我们不妨等到它最虚弱之时,再收网。”

“我赞成。”

“我也赞成。”

四名通玄境强者,通过万里传音,顷刻间便决定了此事。

此刻,雾林中武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照几名通玄境强者的计划,此次进入雾林之人,都是献给天剑的祭品。

雾林之外,闻讯赶来的江湖人士,望着雾林上空的一座座的虹桥,惊讶万分。

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天剑门通玄境强者弄出来的动静,还道是天剑出世后,天地异象的呈现。

人们仍在源源不断的进入雾林,对此,天剑门几名通玄境强者皆不加阻拦,任由他们进入。

没有人知道,从他们进入雾林的时候开始,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走向了最后终站。

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亡之路。

这也将是最后一次的天剑问道。

天剑重归天剑门之后,混乱大陆上,再也不会有所谓的天剑问道。

雾林之中,任云飞仍然在锤炼着剑意。

魔剑传授的锤炼之法果然非同小可,任云飞很快便发觉自己身上凝聚的剑意极速上升。

他的实力也再次飞跃。

需知武道修为达到任云飞这个境界,距离通玄境只有一脚之隔,再进一步是何其之难,此刻,却隐隐有了一些松动。

原来令他进无可进的壁障,此时却开始消融。

任云飞心中大喜,先天境修炼不易,似他这等先天极至的武者,更是难上加难,想不到魔剑的锤炼剑意之法,竟然对他的武道修为有如此之大的助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云飞的周边,无数的剑意开始消融,湮灭。

渐渐地,任云飞感到此地的天剑剑意对他再也形成压力,便继续往前。

走了一段之后,任云飞又开始锤炼剑意。

天剑的剑意,就是对魔剑的最好锤炼。

任云飞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吸收天剑剑意,以此为原料,加入永恒之火中,锤炼魔剑。

外界,天剑门的四名通玄境强者仍稳坐四方,等待着最后的收网。

忽然,一人惊声说道:“天剑的剑意在减少。”

其他几人也立即察觉到了异常。

只是下方的雾林,被天剑剑意所隔,纵然他们身上通玄境强者,也不能清楚的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们毕竟是武道修为出神入化的武道强者,自有各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很快,便有一人叹道:“了不得啊,这次天剑问道,竟然出现了让天剑都为之心动的武者,当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不错,我也察觉到了,除了天剑之外,下方另有一道剑意,竟然能与天剑相争竞鸣,确实惊人。”

“如此之人,若是收入我天剑门门下,将来必须也会令我通玄门再多一名通玄境的高手。”

“可惜,此次天剑问道,乃是必死之局,他们既然进入雾林,便是祭品。别说他还没有拜入我天剑门门墙之下,就算他是我天剑门弟子,此次也不会管他。”

这句话若是传入正在雾林中的尘风生,不知会如何作想?

“对,与我天剑门的万世基业相比,区区一名天赋超群的武者,又算得了什么?”

几人一边说,一边仍是盯着雾林中的另一股剑意。

于他们而言,无论那股剑意是何人发出,未入通玄,终究只是蝼蚁而已。

不过,即使是蝼蚁,人们在观察蝼蚁之时,也会更加关注特别的蝼蚁。

任云飞无疑就是那只特别的蝼蚁。

可惜,此刻任云飞身在雾林之中,尚不知道此事。

而他们虽然是通玄境强者,受雾林剑意所限,亦不知道那道剑意乃是任云飞发出。

任云飞仍在不断的前行,也不断的锤炼着魔剑的剑意。

越往前行,他越是疑惑。

“我怎么察觉天剑对我并无恶意,他像是在考炼我似的?”任云飞有点不解的问道。

“错觉,错觉,那是你的错觉。”魔剑连声道:“天剑乃是世间最坏的剑,我们是去摧毁它。”

魔剑的声音有点紧张,道:“你可千万不要被天剑迷惑,丢失了自我,否则,你必然万劫不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围猎天剑

任云飞问道:“此事当真?”

魔剑怒道:“难道本姑娘还骗你不成,你与本姑娘此刻同命相连,你若是不幸死去,本姑娘也会灰飞烟灭。”

任云飞想了想,魔剑说得确实不差,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

不过,任云飞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

“锤炼剑意,必得澄清剑心,你若是胡思乱想,稍有不甚,便会伤及神魂根本,纵然是不死,一身武道修为,也会十去**,从此之后,终身再不得寸进。”魔剑冷冷地说道。

任云飞知道她所言不差,并非危言耸听,只得收敛心思,不再多想。

任云飞走走停停,竟然又走了几百公里。

这时,他感觉自己距离天剑的本体已然不远了。

“不知道这柄天剑是否会逃走呢?”

这个念头在任云飞心间一闪而过。

按理来说,若是面临被魔剑吞噬的命运,这柄剑应该会离开。

但不知为何,任云飞察觉它似乎并不会,或者说,它似乎不想离开。

隐隐约间,任云飞甚至觉得天剑仿佛有一丝喜意,他似乎很希望有人能将自己取走。

这种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任云飞总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这些都不重要了。

若天剑不逃走,这正是任云飞求之不得之事。

随着任云飞的深入,雾林中的剑意被他吸去得越来越多,这也令后面的武者走得更加顺利了,凭空减少了许多剑意的阻碍。

即使如此,任云飞仍是遥遥领先,没有第二个人追得上他的脚步。

黑暗使者的杀手也没有再出现。

对于雾林之外发生的事情,任云飞亦是一无所知,浑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然被别人视为网中之鱼了。

“差不多了,我们收网吧。”一名天剑门的通玄境强者传音道。

“不如再等等吧。”另一人这样说道。

“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我总有一点不太好的感觉。”天玄子的脸色很凝重。

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很顺利,但正因为太顺利了,天玄子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那我们就收网。”

天剑门的四名通玄境武者商量了一番之后,终于决定动手。

“封。”

“封。”

……

四人同时出手,刹那间,原本弥漫几千公里的雾林,开始速度的缩小。

雾林如潮水一般,极速退去。

没有迷雾的笼罩,森林中的一切便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原本绿意葱翠的森林,此际却只有枯死的树木,腐烂的叶子,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偶尔还能看到一具具皑皑白骨,那是之前进入雾林的武者。

雾气退散之时,展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

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恐怖而阴森。

雾林之中,任云飞突然觉得剑意浓厚了许多。

同时传来的,还有不断增加的压力。

外界,若有万钧之力,似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在这片重力世界,这种力道尤其令人难以承受。

突遭此变,雾林中的武者,刹那间纷纷死去,然后迅速地变成了一堆白骨。

尘风生大喝了一声:“不。”

也倒在了雾林之中。

临死之前,他的眼睛仍然睁得滚圆。

他不甘心啊,他是天剑门的天之骄子,他将来还要问鼎武道巅峰,睥睨天下。

可惜,无论他有多大的野心,有多么的不甘,此际皆化作了灰烬,即令是他的身体,也在死去之后,疾速变成了一堆白骨。

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睁开的双眼,感受到他的不甘。

任云飞的身上,骨骼开始喀嚓作响。

“不好。”魔剑惊叫起来,道:“外面有几名通玄境的强者,正在施展囚笼之术,欲图将天剑取走。”

她不安地说道:“我们恐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了。”

“那么,我们现在逃?”任云飞惊疑不定的问道。

到了此时,他也察觉到了外界有四道强横至极的气息,牢牢锁住了雾林。

“你觉得以你此刻的武道修为,能从通玄境武者的手下难逃走吗?”魔剑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任云飞摇了摇头。

通玄境强者是何等威能,哪里是此刻的任云飞所能抵抗的。

哪怕,他距离通玄境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就是天堑。

“他们的目标不是天剑吗?说不定他们会忽略我们。”任云飞说道。

“没用的,雾林中的一切生命,都会成为祭品。”魔剑恨恨地说道:“我讨厌这个阵法,以前曾经有人用此法来对付过我。”

她又记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却又想不太清楚。

“那怎么办?”任云飞问道。

“只能搏一把,你如今已经是先天极至,还可再点燃永恒之火,现在点燃它,再找到天剑的本体,说服它,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任云飞一愣,问道:“天剑有办法逃走吗?”

魔剑很肯定地说道:“有,但只有一种办法。”

她没有再多说,任云飞也没有再问,此刻的时间很紧迫。

任云飞的身上泛起火光,幽幽若花,灵秀舞动。

火光一现,任云飞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大减,立刻向着天剑本体所在的位置飞去。

不多时,一剑巨大的剑身映入任云飞的眼帘。

巨剑插在一座百余米高的石山之上,剑身高达近百米,剑柄朝上,剑尖深入山体,剑面宽达十米。

剑光闪耀,在浓雾中依稀能看得清。

如此巨剑,真不知道用剑之人,该有何等巨大的身躯。

任云飞忽然听到魔剑流口水的声音。

她对眼前这柄巨剑垂涎三尺。

“你走吧。”天剑的声音在任云飞脑海中响起:“你如今已是魔剑的主人,我是不会认你为主的。”

“为什么?”任云飞问道。

“你的剑意打磨得不错,剑心也很澄清,念头通达,但可惜,你误入歧途,竟然收了魔剑。除非你将此剑抹去灵智,回炉重炼,否则,我天剑怎么可能与她为伍。”

这句话传到任云飞的脑海中,立刻便被魔剑感知到。

她立即大声叫道:“你这该死天剑,竟然还敢看不起本姑娘我,我走的才是正道,你早就该死,该让本姑娘吃掉。”

第一百八十五章 送宝童子

任云飞有些错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魔剑如此失态。

就在这时,外界的压力骤然增大。

隐约间,天空中似有几十道锁链,锁住了此方空间。

天剑的身上,光芒大作。

然而,就在这时,十几道锁链,从天而降,落在天剑的剑柄之上。

天剑剧震,山体开始解崩。

站在数百米之外,任云飞亦觉自己身上似有一层无形枷锁,套住了他的身体,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连一向百试百灵的通玄功,都似是遭到封禁,吸入体内的灵力骤减。

如若任云飞的体魄稍弱,恐怕此刻已经被巨压碾成了粉碎。

天剑不断的挣扎,欲飞离而去,却始终没有成功。

剑身之上,巨啸之音传来,一浪高过一浪。

魔剑再次与任云飞的身体合而为一,一起对抗外界的巨压。

啸音传开,刹那间,周围数万里之内,所有武者的剑都在哀鸣。

“这是天剑之哀?”有武者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机,惊疑不定的说道。

“怎么可能呢?”有武者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天剑之哀,天崩地裂,混乱大陆上,又要发生可怕的灾难吗?

雾林之中,任云飞仍在苦苦挣扎,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四名通玄境武者全力布置之下,是何等大的威能,绝非此刻的任云飞所能对抗。

幸亏四人所针对的目标并非任云飞。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片被锁定的空间之内,除了天剑之外,其他的一切生命都将被摧毁。

任云飞拥有永恒之火和魔剑,他并不会因此而死去,但随着四名通玄境强者收网,他也必然暴露于人前。

经历过万花门通玄境老祖之事后,任云飞明白,自己身上的魔剑,永恒之火,魔王之心,这些都是通玄境强者梦寐以求的宝贝。

若是不能立即逃走,他恐怕难逃被活活炼化的命运。

此时大阵已成,四名通玄境强者开始收网,任云飞心思千转,却仍是无计可施。

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等死吗?

我不甘!

任云飞狂啸了一声,永恒之火被运转到极致,魔王之心亦砰然跳动,浩浩荡荡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此时,雾林已被缩小到几公里的范围。

进入雾林中的人,除了任云飞之外,皆已灰飞烟灭。

“怎么回事?”一名通玄境强者惊疑不定的问道。

“难道,这次竟然有人走到了天剑的剑身之前?”另一名通玄境强者声音激动的说道。

“只有万古不世出的纯净剑心之人,才有可能走到天剑的本体之前,这样的人,也被称之为天剑之子。”天玄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眼神中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剑之子,我天剑门苦等了上千年,一直都没有等到,没想到此次收网,竟然真的出现了天剑之子,这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吗?”

只要出现天剑之子,便能取走天剑。

天剑门再将此人收入门下,则天剑自然回归天剑门。

这是天剑回到天剑门的最佳方式。

一直以来,天剑门之所以让江湖上的所有武者都参加天剑问道,正是因为如此。

他们期待着出现一个天剑之子。

至于以大神通将天剑擒住,这实在是下下之选。

若非迫不得已,天剑门宁愿继续等待。

只是天剑迟迟不归,于天剑门而言,便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这个隐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可能出现无法预料的风险。

天剑门的几名通玄境老祖,只能出此下策,强行将天剑拘住。

然而,天剑是何等威能,想要将它强行拘住,又谈何容易。

这次好不容易成功,没料到竟然出现了“天剑之子”。

“或许,我们真不该强行拘住天剑。”一名通玄境强者说道:“天剑有灵,就算我们强行擒它回门,想要将它炼化,如意运用,亦不知要耗多少功夫,甚至不知道是否能成功。或许,天剑的许多威能,我们永远也无法发挥出来,只有天剑之子才能拥有天剑。”

“呵呵,北瞑子,也是通玄境的强者了,怎么道心还般不坚定呢?”

北瞑子闻言,语气微怒,道:“南涯子,此言何意?”

天剑门四大通玄境强者,南涯北瞑,天玄地荒。

南涯子和北瞑子向来喜欢吵架,此刻一言不合,立时便针尖对麦芒。

南涯子冷笑道:“如今大势已成,无论他是不是天剑之子,我们将他炼化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话。”

地荒子叹了口气,道:“倒是可惜如此剑心通明之人。”

“那也只能怪他机缘有误,天意让其夭折。”

天玄子道:“武道一途,天分与机缘,缺一不可,天才又如何?我等四人,当初未入通玄之时,哪一个不是天资横绝一时,远超同辈之人,那又如何?若非机缘巧合,进阶通玄,仍是某难以想象之事。”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进阶通玄,难于登天。

一路走来,当初与他们有一般天资聪颖之人,陨落者不计其数,他们能一步一步走到通玄,固然与他们的天资不无关系,然而,更重要的一点,却是各种机缘巧合。

若非如此,恐怕他们也都早已陨落,化作了一堆枯骨。

几人说话间,雾林中的场景又是一变。

“那是土之本源的永恒之火。”地荒子惊叫了一声。

永恒之火,能让通玄境强者都失态的宝火。

“不对,还有水之本源的永恒之火。”北瞑子的声音亦是激动不已。

“魔王之心,这个人的身上有魔王之心。”南涯子的神色十分惊喜。

“我在他的身上,似乎还感受到了另一柄剑的气息,剑意之精纯,较之天剑,亦是丝毫不差。”天玄子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四名通玄境强者,稳坐云端之上,下方是一个方圆数公里的雾团,四人牢牢锁住了雾团。

“哈哈哈,此人机缘之深厚,当真不可思议。”地荒子大笑了起来:“此人可谓我天剑门的送宝童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通玄之威

“机缘深厚却福缘浅薄,故而坐拥宝山而不得守。”

南涯子得意的说道:“妄自拥有这么多稀世之宝,终究也只能为我天剑门作嫁衣裳而已。”

天玄子道:“便是我等通玄境强者,也不能轻易让永恒之火进入肉身,这固然会让武道修为短时间内大进,却会留下无穷遗患。除非能问道长生境,否则,最终难逃被永恒之火炼化的命运,他不过先天超脱镜的修为,竟敢引永恒之火入体,本就是取死之道。”

“他有魔王之心,所以才敢这般行事。”地荒子道:“如若没有魔王之心,以他的武道修为,根本镇不住永恒之火,他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永恒之火是何其难得,某曾经遍游天下,亦不曾寻得一星半点,想不到他区区一个先天境武者,竟然拥有两种不同本源的永恒之火,这番机缘,当真令人羡慕。”北瞑子叹息了一声。

“他身上的那柄剑,似乎与传说中的魔剑有几分相似。”地荒子不太肯定地说道:“魔剑乃是与天剑并称的名剑,只是后来消失于世间。”

“论剑意之精纯,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若真是传说的魔剑,威能应该还要大许多才对。”

“或许是他功力太弱的缘故?”

“他若是功力深厚,又拥有魔王之心和两种本源之火,再加上他手中的剑,恐怕我等四人联手,也未必能讨得好。”

“哼,这话等他的修为跨入通玄境再说不迟。通玄之下,终究只是蝼蚁而已,更何况我等皆是在通玄境浸染多年之人。”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此际万不能有任何差错,务必要一举将此人和天剑擒住。”

几人皆点头,同时加大了手中的内力输出。

外界的地面上,无数的武者仰望着坐在云端上几人。

此次天剑门有意显圣,威慑混乱大陆上的武者。

天玄地荒,北瞑南涯,皆没有隐藏气息。

“那就是通玄境强者的威能吗?”有武者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天空之中,有无数的电闪密布,包围住了雾林。

电网似天网,密密麻麻。

没有惊雷,无声的电网却越发让人觉得恐怖。

雾林之中,任云飞的视线中,已然能看到上方的电网。

以他的武道修为,已经能清楚的感应到,每一根细小的丝网中,蕴藏着何等可怕的能量。

电网还在数公里之外,压力却已如山而来。

任云飞的身上,永恒之火熊熊燃烧,魔王之心亦开始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能量,才勉强可以抵住这种压力。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云飞也惊奇的察觉,自己的实力还在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提升。

他融合了永恒之火,魔王之心,魔剑等诸多能让无数武道强者为之嫉妒得发疯的宝物,但一直以来,任云飞与这些宝物之间的融合度都不是很高。

这也是受制于他本身的修为境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与这些东西的融合时间还不够长。

这种融合,全靠一个水磨的功夫,时间越长,越能加深融合。

这也是任云飞所拥有的一个巨大优势。

寻常的先天境武者,一旦修为达到先天极致,实力想再进一步已是千难万难。

拥有魔王之心、魔剑和永恒之火的任云飞却并非如此,这些旷世奇物让他的武道修为能一直提升下去。

至少,在任云飞进入通玄境之前,他的武道修为提升不会止步。

换句话说,即使任云飞全然不修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与这些奇物之间的融合越来越深,他的武道修为,也会自然而然的跨入通玄境。

这是其他武者难以想象的事情。

须知通玄一关,不知难死了多少天资横绝一时的武道天才。

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

永恒之火若是与任云飞融合得越深,任云飞距离被永恒之火烧死的时间也就越近。

只是此际,面对天剑门四名通玄境强者的威压,任云飞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任云飞与永恒之火的融合速度,正在以无数倍于平时的速度进行着。

短短的一两个小时,抵得上任云飞十年苦磨之功。

然而,此刻他已经处于四名通玄境强者的包围之下,纵然是实力再提高十倍百倍,亦于事无补。

只是,任云飞仍不愿就此放弃。

电网越缩越小,压力越来越大,任云飞只能苦苦支撑着。

天剑的剑身也开始缩小,越来越小,慢慢到了三尺长左右,剑身却挣扎得越发厉害了。

突然之间,天剑的剑身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能量席卷四方。

光芒冲撞在电网之上,竟然令四名通玄境强者联手布置的电网也微微变形,光芒四射,璀璨夺目。

外压内冲之下,任云飞猛吐了一口鲜血。

身形险些便倒在了地上。

他苦苦支撑着身子,望着四周步步逼近的电网,眼神中露出绝望之色。

外界,北瞑南涯,天玄地荒,四名通玄境强者全力以赴,方圆数万里之内,天地风云皆被调动。

天际苍穹,似有一张巨大的铁幕罩住。

混乱大陆上,无数的武者纷纷抬头,仰望苍天,眼前一切仿若末世降临。

“那是通玄境强者在施展大神通。”这片大陆上的人都是武者,很快,人们就判断出天地异变是因何而起。

“这就是通玄境强者的威能吗?”一名年轻的武者望着天穹,握紧了手中的拳。

“我一定也要成为通玄境武者。”年轻的武者于是说道。

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

年少轻狂,哪里知道通玄境究竟意味着什么?

又哪里知道成为通玄境强者究竟有多难?

“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通玄境强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有人惊疑不定的问道。

“据说是天剑门举办天剑问道,不知为何,天剑门的四名武者一齐出手,锁住了天剑所在的雾林。”江湖上的消息一向传得很快,在混乱大陆上,亦是如此。

“他们这是要大战一场吗?”有武者担心地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快阻止他

这等级别的武道强者,一旦大战,可能会引起山川崩塌,天翻地覆,不知多少人要遭殃。m

通玄之下皆蝼蚁。

这些通玄境强者,一旦大打出手,哪里会管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一时之间,方圆数万里之内,所有的武者都忧心忡忡,唯恐他们大打出手,祸及自身。

任云飞再也不能站立,只好盘坐于地,将一身功力运转到极致,苦苦煎熬。

“此子当真了得,心性天资,无一不是上佳之选,若是早一点遇上,我必收他为徒。”地荒子不无惋惜的说道。

“这就是机缘。”天玄子道:“怪只能怪他没有这样的机缘。”

“不过,此子在里面,倒是一个变数,这令我们强收天剑所需的力量,又增加了两三分。”北螟子如此说道。

“呵呵,以我们四人之人,无论如何,也足够将他们擒下。”南涯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天玄子道:“说起来,此次天剑没有在我等过来时,立即逃走,多半和此子有关。”

地荒子点了点头,道:“十有**了。”

几人都是通玄境的高手,眼光老到,到了此刻,自然不难识破其中奥妙。

雾林已经缩小至数百米的范围内,任云飞亦感觉越来越撑不下去。

“就要倒下吗?”疲倦如山袭来,压得任云飞挣不开眼皮。

终究都是一场空啊,任云飞这样想到。

“一切都是一个梦,快醒来吧。”这个念头在他心海中升起,一发便不可抑制的传散开来。

他能承受的压力已经到了极至,即将倒下。

就在这时,任云飞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小子,如果你愿意以道心起誓,永远不让魔剑将本尊吞噬,本尊便给你这个机会。”

天剑。

一刹那间,任云飞的精神大振,奋力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事已至此,你还能逃得走吗?”任云飞有点疑惑的问道。

“哼,如果本尊能走,岂轮得到来认你为主。”天剑高傲的说道。

“你是说你要认我为主?但我们此刻被天剑门四名通玄境老祖以大神通锁住,恐怕无法逃出,你现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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