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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妖怪有点凶》 001【档案】 夜，漆黑一片。 月光泛红，像是血红色的爪子抓破了人的皮肤，一点点溃烂。 小男孩在熟睡。 房间顶上的天花板诡异的涌动，变成阴森森的笑脸。 笑脸忽然变得痛苦，变得狰狞，变得暴躁不安。 一滴血水，滴落。 落在小男孩的左眼上，骤然惊醒。 睁眼。 血水融入眼眶。 他模糊的看见天花板上女人的影子，长发垂落遮住脸庞，血液顺着裸露的心脏在往下滴。 啪嗒…… 啪嗒…… 像是死亡的钟表声。 …… …… “杨乐，你长大后的理想是做什么职业呢？” “警察。” “有理想的孩子，能告诉老师理由吗？” “我……我想抓住杀妈妈的凶手。” 老师愣住了……这特么让我怎么上课。 …… …… 如果辅警也算警察的话，那么杨乐已经完成了他的理想。 “杨乐，把这份文件复印一下。” “杨乐，倒一杯咖啡，谢谢！” “杨乐，能不能把厕所的马桶通一下，臭死了。” “我的复印文件呢？你给我拿咖啡干什么！” 这就是长大后杨乐的日常，繁忙而蛋疼。 日子就像被蚕一点点吞食的桑叶，被啃的豁牙漏齿丑陋不堪。 梦想就像一个笑话。 高中毕业，离警校的分数差个十万八千里，随便挑了一所大专学校学了一个不知所云的专业，好不容易捱过三年混到了毕业。 毕业是象牙塔的结束，也是大染缸里失业的开始。 开始总是冒冒失失。 拿着招工简章冒着炎炎烈日跑到应聘的单位，看着周围面试的人们，杨乐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招文员一名，性别，女。 如果不是社区的辅警考试招聘，相信他现在还在迷茫中徘徊。 辛辛苦苦准备了月余，终于考上了辅警。 他满怀欣喜回到家，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爸老杨。 却在门口听见了老杨打电话的声音。 “苏局长，谢谢你啊，回头麻烦您把您爱人卡号发来，杨乐的事真是太感谢您了。” 真是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 月上柳梢头。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喂，那谁……杨乐。”民警张元走了过来，笑道：“我晚上和女朋友约好去看电影，你能不能帮我……” “行。” 杨乐点头。 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帮同事值夜班。 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出来喝酒。” 微信只有四个字，杨乐不用看都知道是王胖子。 王大江，他发小兼死党，富二代一枚，开个小酒馆，纯属吃饱撑的没事给自己找事。 “没钱。”杨乐回了俩字。 单身狗不需要夜生活。 天空渐渐爬满了夜色，寂静的警局只剩下杨乐一人。 他的桌子上堆了一堆案件资料。 他所在的娄门社区警局破案率在苏城一向垫底，主要也是因为社区的居住环境太复杂，外来务工人也多，案件排查难度太大。 九月十三号，盗窃案，九月十六号聚众赌博案，九月二十号……强奸案。 归档，分类。 档案整理完，要放到档案室里。 杨乐抱着厚厚一摞整理完的档案，走到档案室门前，用膝盖顶着墙托住手里的档案，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钥匙。 锈迹斑斑的锁眼发出咔咔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值班？”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话差点把杨乐吓个半死，幸亏膝盖顶的稳，要是没托住档案撒了一地，刚刚可就白忙活了。 他有点生气，回头一看，竟然是苏落。 苏落，苏局长的女儿，知名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基层锻炼。 对于她，杨乐说不上反感，毕竟不是一个层面，反感不着，可若说喜欢也谈不上喜欢，因为压根不是一个层面，喜欢也白搭……他觉得有小泽玛利亚，苍井老师，饭岛爱，等等，就够了。 不过听说局里追她的人倒是不少。 苏落走上前，接过杨乐手里的档案，捧在怀里。 杨乐怔了怔。 看着她吃力的样子，高挑的身材扎着一头马尾辫，厚厚的档案挤压着她胸前的饱满，怪不得局里的男人背后都在讨论她。 苏落眉头紧皱，不悦道：“愣什么愣，开门啊。” “哦。” 杨乐连忙打开档案室的门。 屋里的灯光忽闪忽灭，不知道是哪根老化的电路导致灯泡接触不良，灯光的闪烁恰好掩盖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从入职到现在，两个人加起来也没说超过十句话。 她一直很好奇，这个长相文静的男人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每天忙碌着帮别人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从不抱怨。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 还是苏落率先打破安静。 “嗯。” 杨乐点点头。 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太过于敷衍，又接着说一句：“平时工作太忙，没时间聊天。” 说完感觉似乎更敷衍了。 灯光依旧闪烁，甚至偶尔发出滋滋的声音。 杨乐拿起档案，瞅着亮灯的时候看清分类，依照类别放进架子里。 苏落也帮着做。 寂静的屋子里除了滋滋的电流声，便只剩下二人整理档案的声音。 档案放进架子激起一层浮尘。 苏落眉头微皱。 她爱干净，甚至有点洁癖，这个房间似乎很少有人打扫，灰尘在架子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她回头望了一眼。 却看见杨乐正认真的一本一本的往架子上放，一丝不苟。 分明的棱角在灯光的闪烁中显得那么安静。 “咦？” 她的目光落在杨乐身后的一排架子上，那是房间最拐角的一处架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档案，只有一堆杂物。 “那是什么？” 杂物底下似乎压着一样东西，厚厚的灰尘加上被杂物压着只露出一丁点的拐角，若不是露出的拐角刚好在她看杨乐的视线上，她压根不可能发现。 杨乐也停下手上的动作。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露出拐角的东西上。 “拽出来看看。” 女人似乎都是好奇的生物。 杨乐走过去，双腿下蹲，双手用力的往上抬着杂物。 有点沉。 苏落没有迟疑，快步上前，一把拽出。 “呼。” 杨乐长长出了一口气。 回头。 却见苏落手里捧着那个拽出来的物事怔怔的呆在那里。 “滋啦。” 灯光猛的灭掉，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空气像压在心头的巨石，闷的让人压抑。 “是什么东西？” “一份……档案。” 杨乐松了口气，听她语气还以为是什么吓人的玩意。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手电筒的灯光照亮苏落手里捧着的东西，映入他眼帘的，确实是一份档案……血迹斑斑的档案。 002【你好，我叫林清欢】 档案编号：0089 档案名称：鬼手。 报案人：刘英兰。 性别：女。 年龄：37岁。 职业：家庭主妇。 联系地址：黄河新村康盛家园38号楼二单元303室。 联系电话：137xxxxxxx。 案件经过： “警……警官你好，事情……是发生在三天前，不对不对，是大半年前……刚过完年，大年初三，阳历二月十号，我儿子生日，他才六岁……呜呜……” “刘女士，您别激动，给，先擦一擦。” “好，谢谢。我儿子那天开心极了，我和他爸爸给他在幼儿园开生日paty，因为是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年，我们想把这有意义的一次生日记录下来，就用摄像机拍下来。” “嗯，这挺好的。” “本来也没什么事，开开心心的一天，回到家后……回到家后……” “回到家后怎么了？” “回到家后孩子很兴奋，就在床上跳来跳去，特别开心。他爸就在一旁用摄像机拍下他。没想到他蹦的翻了身，从床上摔下来……” “出事了？” “……” “死了？” “……嗯。” “当时警局怎么说？” “警方勘查完现场，定性为意外事故。” “那你为什么今天又来报案？” “……” “刘女士？” “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这个世上……真有那种……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不干净的东西？您是指？” “就是……就是……” “刘女士……您是不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 “我没有精神病，我也没有发疯，我真的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你一定要相信我。” “刘女士您放心，我肯定相信您，放轻松，那你具体说下到底看见什么？为什么当时您没有告诉警方。” “我当时是没看见的，孩子走了有半年，我和他爸爸那种伤痛也减轻一点，前一段时间……就是三天前，我下班路过学校门口，看到开学的孩子，想着我们的孩子若是活着，也该开学了……那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心情烦躁，便叫醒我丈夫，两个人想起曾经孩子在身边的点点滴滴……我丈夫突然想起那个放在储藏室里的摄像机，于是我们打开摄像机，想看一眼孩子……” “可是看到孩子摔下的画面会很难过吧。” “我们没打算看到最后，毕竟那段回忆对我们来说太残忍了，画面放到孩子在床上蹦的时候我们就打算关掉，正当我丈夫准备关掉摄像机，这个时候……呼，呼，呼……” “刘女士，您喝口水。” “呼……呼……不用，我好多了……我们突然在摄像机里看见……看见一只手抓着儿子的头发上下摆动……。” “什么？！” “就是一只手，不，又有点不像是手……”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那只手……突然把我儿子往地上一摔……” “……” “警官，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那个摄像机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老黄，你把摄像机交给警官。” “好，摄像机我先拿着，谢谢二位提供的消息，对了，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麻烦您及时通知我。” “啊，好，谢谢林警官。”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如果发现证据是假的，比如合成的，那二位有可能面临被起诉的风险。” “我们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好，我也就是提醒一下，我们会尽快展开调查，随时和您保持联系，也请您不要惊慌，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您和您爱人没出什么事情，说明事情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嗯嗯，谢谢你。” “不客气。” 记录时间：2016年9月13日。 档案记录人：林清欢。 …… …… 呼……很奇怪的记录档案的方式。 杨乐合上档案，突然感觉手上有点粘稠。 “林清欢？”苏落眉头微皱，问道：“咱们局里有这号人吗？” “没。” 杨乐想了一下，回答道。 虽然他来到单位的时间不长，可是上上下下的忙可没少帮，从门卫到局长，从扫地阿姨到门口的二哈，他都叫的出名字。 林清欢是谁？ 摄像机去哪了？ 那只手……到底是什么？ “滴滴”。 手机提示着电量不足的声音，惊醒犹在发呆的两个人。 “走吧。” 杨乐揉揉眼睛，他左边的眼睛在黑暗中时间久了总是会有点不舒服……刚刚手上似乎有粘稠的脏东西，不会揉眼睛里吧？ 算了，回头洗一洗就好，洗洗更健康……啊呸，说明书拿反了。 推开门， 走道里耀眼的白炽灯， 明晃晃。 晃的眼睛疼。 接着突然他的左眼传来一股刺痛。 他感觉整个左眼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像是被一把刀划开瞳孔。 该死。 又犯病了。 好痛。 苏落精致的面孔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模糊就像是电视机收不到台时候的雪花，伴随着咔咔的黑影不停的切割。 画面突然定格。 眼前依旧是档案室门口长长的走道，空空荡荡。 苏落人呢？ 刚刚还在旁边站着呢？ 呃。 从走道那头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好眼熟……啊？这不就是刚刚捧着档案的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以前犯病的时候没有这种情况啊……难道…… 难道是档案上的脏东西？ 不会有毒吧？ 难道我的眼睛……可以看到过去？ 他的心猛的紧了一下。 看到过去，是否意味着可以看到当初在家里，谁是杀了妈妈的凶手？ 只是不知道是能看到多久以前。 这时，苏落也走了过来，在和“杨乐”说话。 他们俩打开门。 他也跟着他们俩走了进去，档案室里的灯光依旧忽闪忽灭。 她发现了那份档案……拿出来了……他们俩看了第一页…… 没了？ 他们关门了。 槽！ 别走啊！ 老子还没出去呢！ 档案室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让人发憷，可是为什么……他突然发现……屋里的一切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尤其， 在档案室杂乱的拐角里， 竟然， 还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俊俏的男人。 男人冲他微微一笑，张口说着话，杨乐一句都听不见。 不过从嘴型他能分辨出。 那个男人说的是， “你好，我叫林清欢。” 003【生煎店的老板娘】 苏落的手在杨乐眼前晃了晃，杨乐的眼神空洞，一片死灰，像极了……像极了她在警校里训练解剖用的尸体。 “喂，喂，你没事吧。” 啊……杨乐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骤然回过神来。 这是在档案室门口，苏落依旧站在身前，那刚刚看到的是真实的过去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 那个俊俏的男人，真的叫林清欢？ 是鬼？ 还是人？ 他的心里一阵不安。 “没……没事，走吧。” 他匆忙转过身，哗啦一声手里的钥匙撒在地上，连忙蹲下用手胡乱抓起来塞进兜里，迈着凌乱的脚步离开。 看着杨乐慌张的背影，苏落眉头轻蹙， 呃，似乎， 那本档案还在他的手里。 她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 “不回去吗？” “今天我也值班呀，笨蛋。” “……” 这天没法聊，怎么还骂人呢。 虽然都是值班，可是他们俩并不在一个办公室，所以……别瞎想。 杨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后有一面穿衣镜。 杨乐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短发，眉清目秀，说不上英俊但是也不会让人看着反感。 他的眼睛很亮，犹若星辰。 他痛恨星辰。 他知道小时候的那滴血水已经彻底的融入他的眼睛，每个月总会犯一次该死的病，那疼痛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 这次疼痛后却和以往不同。 现在的他感觉精神极了，左眼根本没有一点犯病后的余痛。 是因为那本档案封面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 怎么可能看的到过去？ 又特么不是小说！ 杨乐回头远远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档案，猛的怔住。 档案上的血迹……不见了？ 桌子上只有一本封皮微黄的档案。 他似乎想起什么，连忙转过脸，仔细打量起镜子中的自己。 眼睛？ 杨乐骇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镜子里， 他的左眼， 居然有两个瞳孔！ 后面瞳孔的颜色，红的鲜艳，有如赤血。 只是血瞳隐藏在黑色瞳孔的后面，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更让他蛋疼的是，他动了动眼珠子，血瞳竟然跑到黑瞳的前面。 接着， 便是熟悉的疼痛，黑白的雪花，画面的切割。 画面不停的切换。 全是这间办公室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就那个辅警，姓杨的，听说是托了苏局长的关系，啊呸。” 是张元在其他同事跟前吐槽杨乐。 这货找杨乐值班的时候倒是挺客气。 画面，模糊，清晰。 “李花，你过来一下。” 苏局长敲着门，和蔼可亲的招呼局里新来的女警员。 李花扭着腰肢从杨乐身边走过去，似乎压根看不见杨乐……好吧，他忘了，他现在没人能看得见。 除了……林清欢。 李花这个妖精，不会去勾引苏局长吧。 苏局，就是苏落她爸， 一身正气， 杨乐相信肯定不会违反纪律。 咔咔……画面不停的切换。 杨乐突然又看见一个少儿不宜的场景——张元竟然和李花搂在一起。 张元，似乎有女朋友吧。 特么的， 这种小白脸让单身狗怎么过？ 正在骚动的张元猛然感觉一阵心悸。 “怎么了？”李花不满道。 “我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天空渐渐露出青色，太阳冒出额头。 清晨。 苏落伸个懒腰，纤细的腰肢毕露无疑，昨天那本档案的鬼故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她打开办公室的门。 隔壁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 杨乐笔直的坐在镜子前，眼神空洞。 苏落讨厌这个样子的杨乐，冷冰冰的，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还是文静点更可爱。 “喂，天亮了，还开灯啊，你这可是浪费国家资源。” 她走到跟前，用手指叩了叩办公桌。 杨乐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 笑笑。 尴尬而不失礼貌。 “咦？” 她的眼睛被桌子上的档案吸引。 “档案上的血……” “我擦了擦，不是什么血，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杨乐道。 他真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苏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 捋了捋额头的刘海， 欲言又止。 院子里响起了同事上班过来的脚步声。 杨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苏落犹豫了下，微微俯下身子，一阵清香钻进杨乐的鼻尖。 “要不……咱们去黄河新村看下……那个鬼手……” “不去。” 杨乐把档案揣进包里。 “咱们是新社会下的四有青年，坚决拥护无神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怎么能信这种歪理邪说！” 我信了你个邪，苏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秋风瑟瑟。 杨乐骑着小绵羊出了警局，右拐三十米，是一家【阿四生煎】。 每次值完夜班的早上，杨乐都会来到这里吃早饭。 “老板娘，一份生煎，一碗黑米粥。” 他随意的和老板娘打着招呼。 老板娘是个挺温柔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九块，扫码还是现金。” 再温柔的老板娘也不会忘记收钱。 “扫码。” 杨乐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一扫。 忽然。 他的眼睛猛的看见转过身给厨房下单的老板娘屁股后面露出一截白色毛茸茸的球球。 现在的毛衣还有这种设计？ 杨乐内心感慨。 猛地，他扫码的手微微一抖，那白色毛茸茸的球球……似乎和毛衣不一样？ 更像是长在屁股上？ 等他回过神来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毛茸茸的球球竟然消失不见了。 眼花？ 杨乐顿时感到一阵心虚，付钱，把手机揣进兜里，找个角落坐下。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打开血瞳。 这下看清楚了， 几分钟前老板娘的屁股后面确实出现一个球球，不仅是屁股后面，甚至头顶上还有两只长长的耳朵，连她的眼睛都是红红的，透着诡异的颜色。 兔子？ 还是兔妖？！ “老板，生煎不要了。” 杨乐走了出去。 一阵凉风吹过，让他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 妖怪做的生煎能吃吗？ 会不会是人肉馅？ 004【要房子还是现金】 杨乐走到街边的小卖部买了包烟。 他没有恐慌害怕，反而出乎意料的冷静，站在小卖部门口，把烟点上。 自从昨夜碰到那本档案开始，一切就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血瞳。 能看见过去，还能看见妖怪。 还有什么功能？ 空气有些浑浊，雾霾在空中弥漫，堵住身体的每一处毛孔，杨乐感觉呼吸都有几分堵塞。 骑着小绵羊。 路过人民广场，几个老大爷悠闲的打着太极拳。 其中那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腰腿笔直，手臂如刀，怎么看着这么像一只螳螂？！ 螳螂打太极？ 跳广场舞的大妈，不停的扭动腰肢，露出腰间的青蛇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杨乐很纳闷，怎么以前没有注意到。 自己这是开了天眼？ 老天要让自己降妖除魔？ 呵呵哒。 以前看不见的时候过的也挺好的不是，再说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这些妖怪和他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加速。 小绵羊从大爷大妈身旁呼啸而过。 他家住在娄门新村。 破筒子楼，十年前老杨单位剧场分的房子。 老杨不容易，一个大老爷们带着杨乐一把屎一把尿，头发都比隔壁的张叔叔白了许多。 咚咚。 “我回来了。” 过了许久，没有动静。 奇怪， 这个点老杨应该在家啊。 杨乐从兜里掏出钥匙，正找哪一把是开门的，门咔嚓就打开了。 老杨站在门内，脸色很不好，乌云密布。 大早上内分泌失调？ 杨乐换上拖鞋，一抬头，却发现屋里多个人。 “刘阿姨，你怎么……” 刘云阿姨，老杨剧场的同事，丧偶多年。 “额……我来找卫国……你爸排练下，剧场里催的紧，咱们剧本都没整明白。” 呵呵哒。 杨乐懒得管他们之间的事，直接开口问道：“老杨，老房子的钥匙在你这吗？” “什么老房子？”老杨的语气很不好。 “就是我妈……”杨乐顿了顿，“就那个闹鬼的房子。” 老杨怔了一下。 眉头紧皱。 转身回了屋里，一会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走出来。 “这是拆迁协议，房子上个月拆了，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告诉你，免得你臭小子飘了……赔了两千万，你看下是要房子还是要现金……” 拆了？！ 怎么会拆了？ 房子？现金？ 我特么要那些有什么用！ 没有那间房子，鬼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妈妈死去那天发生的事。 他试了一夜， 只有在固定的空间内，他才能看见这个空间内过去发生的事情。 没了那间老房子，这个能力还有个鸡用？ 还不如能看到未来呢。 起码能看到明天的彩票中奖号码是多少啊。 然后，同号连买一百注啊。 马丹， 自己缺钱吗？不缺啊，白纸黑字写着两千万呢。 “谁让你同意拆的！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就拆！”杨乐大吼，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只差一点点，不拆的话，就什么都能看见了。 他的手在颤抖。 老杨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子的房子，爱怎么拆就怎么拆。” “你们爷俩能不能别吵啊，一见面就吵架。”刘云急忙劝道。 房间里陷入沉默。 沉默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扼住杨乐的脖子，让他窒息。 “叮咚，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刘云连忙掏自己手机，尴尬的发现不是自己手机响了。 杨乐默默从裤兜里掏出他的高仿苹果X。 “喂……”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杨乐，快来黄河新村，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是苏落。 …… …… 黄河新村， 康盛家园38号楼二单元303室。 屋内的灯光昏黄，窗帘拉的死死的，透不进一丝阳光。 从厨房走出一个中年妇女，脸色蜡黄，手中端着茶水，走向沙发旁。 她就是杨乐与苏落今天要见的报案人，刘英兰。 “两位警官，喝点水。” 她在倒水，水壶与茶杯不时碰撞，叮叮作响。 杨乐眉头微皱。 刘英兰似乎太过于紧张了一些，她握着茶壶柄的手指因为用力露出手上的青筋。 倒水而已，至于这么用力吗……跟茶壶有仇吧。 “杨警官，我刚刚和苏警官说过了，我真的没报案。”刘英兰把茶壶放在一旁，五指松开，仿佛整个人都有了信心，直起腰背，说道。 “没报案？” 杨乐怔了怔，有点诧异，转脸向身旁的苏落看去。 苏落耸耸肩膀。 一副别这样看我，我特么也很郁闷的表情。 难道……档案只是个恶作剧？ 不可能。 档案上的血迹刺激眼睛后，都能出现了血瞳，有这么牛叉功能的档案怎么可能是恶作剧？ 肯定有猫腻。 杨乐深吸一口气，问道：“刘女士，我们也是从警局的信息库里调出来的报案记录，简单问您一下。” “没报案哪来的记录？” “就算您没报案，我们简单询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好。” “您的孩子生日是不是阳历二月二十号。” “……是……是。” “您儿子上次过生日是不是在幼儿园开的paty。” “……是。” “您儿子出意外的时候，您丈夫是不是拿着摄像机正在拍摄？” “是……不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 “不是，我儿子没出意外，杨警官你怎么可以胡咧咧呢，我儿子好好的，马上就放学回来了。” 刘英兰有些慌乱，随即摆出气愤的模样。 杨乐知道，她在说谎，只是不知道为何说谎。 档案里记录，在找到林清欢报案之前，刘英兰报过一次案，她的儿子出现意外被警方断定为意外死亡。 只要在警局系统里查一下就能查明事情的真相，她这个谎言太LOW。 刘英兰的眼睛不时瞟向门外。 心慌。 惊恐。 仿佛门外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 杨乐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 刘英兰的手在颤抖。 杨乐停下脚步，站在墙边的一副挂画跟前，这是一副手工作品，上面是孩子贴的各种形状的纸片。 “这副画，挺有意思的。” “我儿子去年的作品。”刘英兰强笑道。 杨乐转过身，回到沙发上，放缓自己说话的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让人安心。 “这么可爱的孩子，多可惜……刘女士，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你，这位苏警官的父亲是咱们娄门警局的苏局长。” 有时候身份真的是个好东西。 辅警说出去的话没人信，可是局长说出去的话就不一样，分量不同，哪怕是局长的女儿也比辅警强。 苏落的手在杨乐腰上轻轻掐了一下，然后瞪他一眼。 杨乐苦笑。 刘英兰眼神微缩，仅仅缩了两秒，便坚定起来。 “杨警官，我想您真误会了，我儿子真的挺好的……你们快走吧。” 话音未落。 门外便响起叮咚的门铃声。 刘英兰连忙起来开门，门开，从外面蹦蹦跳跳进来一个小男孩。 “妈妈，这两个人是谁啊……” “快叫叔叔阿姨。” 小男孩很可爱。 “哪里是叔叔阿姨，明明是哥哥姐姐。” 嗯，更可爱了。 杨乐与苏落面面相觑。 苏落的眉头一挑，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她拽了拽杨乐的袖子。 “走吧……” 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弱许多，楚楚可怜。 身体无意间却挡在杨乐身前。 杨乐看了小男孩一眼，站起身来，对刘英兰道：“不好意思，刘女士，我想这中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没关系。” “再见。” 说完，杨乐紧紧抓住苏落的手，拽着她走出房间。 关门的一瞬间。 杨乐顺着门缝，看见刘英兰的儿子，头顶冒出两只尖尖的耳朵，眼里冒着幽幽的绿光。 005【小酒馆】 两人出了小区。 大手牵小手。 一直走到杨乐的小绵羊电动车旁。 “喂，松开啦。” 苏落挣脱开杨乐宽厚的手掌，手心余温犹存。 杨乐看她一眼，有几分惆怅，若不是拽着她跑的快，她还不被妖怪给吃了？ “去哪？”他问。 “你去哪我就去哪。”苏落摊手。 杨乐表示很无奈，这丫头貌似赖上自己了。 还好自己接了电话便赶了过来。 没想到刘英兰家真的有一只妖怪。档案的记录应该是真的，鬼手不是鬼，是猫妖在作祟。 看来她的儿子， 只怕， 凶多吉少。 骑上小绵羊。 苏落很不客气的坐上后座。 搂着杨乐的腰。 在斜风中摇摇晃晃前行。 “我一路踏过，千山和万水，我的脚踏遍，天南和地北，日晒或是风吹，我都无所谓……” 身后， 苏落的手机里放着歌儿。 杨乐只感觉到两团鼓鼓的抵在后背上，至于歌儿……谁还有心思听歌啊。 忽然，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便是路人的惊呼声，尖叫声。 “怎么回事？” 苏落在后座双脚踩着蹬子站了起来，翘首望去。 前面不远是苏城大桥，架在大河两端。 一辆公交车冲出桥面， 直直坠落。 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报警和……拍视频，这种事情不在第一时间拍到网上，怎么对得起每个月花费的流量。 “车子怎么开的啊？” “公交车上不知道有没有人，这下凶多吉少了。” “司机不会喝酒了吧？” “公交车司机哪敢喝酒。” …… 杨乐眉头微皱，车子坠落的一瞬间他恰好抬头看见，一个长着一头绿毛的妖怪从公交车里跳了出来。 绿毛怪身穿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 人们似乎没看见它。 它闪入人群，辗转腾挪便消失不见。 苏落站在他的身后，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官府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 警车鸣笛， 封锁现场，疏散人群。 一辆黑色轿车从杨乐身旁呼啸而过，直奔事故现场。 擦身的瞬间， 杨乐似乎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直到轿车停下， 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职业裙装的短发女人。 杨乐猛然惊觉， 这个女人……和档案室的林清欢长得一模一样…… 杨乐微微一愣， 不是一个人吧？ 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性别？ 又或者， 只是很像而已？ 尴尬。 裙装女人出示证件，进入封锁区域。 回头。 她的眼睛不经意间往杨乐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咱们走吧，交通事故有什么看头。”苏落在身后催促道。 不知何时她已经坐下，把脸蛋趴在杨乐的背上。 相比较而言， 杨乐更喜欢那两团东西抵在背上。 小绵羊绕过事故现场。 职业裙装女人眼角微微跳动，看着远去的杨乐与苏落，若有所思。 她手里捧着一台电脑。 绿毛怪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照片右边写着： 姓名：克里斯。 种族：狒族。 性格：易怒。 实力：兵阶。 通缉级别：E。 …… 杨乐与苏落来到王大江的小酒馆。 就是杨乐那个死党富二代开的酒馆。 “王大江，来瓶啤酒。” 杨乐啪的一声把电动车钥匙拍在桌子上。 “来啦，来啦。催什么催，又不是只有你一桌吃饭，我不还得招呼别的客人……哎呦，这位姑娘是……” “苏落，杨乐同事。” “苏小姐你好，鄙人王大江。” 说完，王大江便回吧台底下抱一箱啤酒走了过来，啤酒肚顶着啤酒箱，摇摇欲坠。 “王大江，你刚刚不是说很忙吗？”杨乐不满道。 王大江斜斜看一眼杨乐。 挤出笑容。 “本来不忙，看到你来我就挺忙的，又看到苏小姐来我突然不忙了，这个理由客官你满意吗？” “……满意。” 杨乐嘴角抽搐。 天蝎座的男人，呵呵，赤裸裸的不拿豆包当干粮。 他也不管王大江的挤兑，自顾拿出箱子里的啤酒。 打开。 不用杯子，对着酒瓶，咕噜咕噜吹起来。 王大江这才发现不对劲。 “又做噩梦了？”他问道。 “没。” “不可能，你每次这种模样喝酒都是做噩梦的时候。” “这次真不是。” 杨乐打了个酒嗝，又打开一瓶。 嘴上虽然逞强，身体去很诚实。 说实话杨乐多少还是有一点恐惧，毕竟那是一只杀过人的妖怪。 如果谁敢说不害怕，杨乐肯定会把这人给供起来。 或者，啐他一脸。 王大江跑回厨房端上来一盘花生米。 “苏小姐别介意，我这兄弟胆儿小，每次做噩梦都这怂样。” “做噩梦？”我上学少，你可别骗我。 苏落怔了怔。 “他从小就这样，一坐噩梦就害怕，一害怕就喝酒……杨乐，这次一共六十，不能再挂账了啊。” 杨乐瞥了他一眼。 不就六十块吗，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有朝一日钱在手，斩尽天下见钱狗。 可是，他说的好有道理， 请问……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不像有六十块的人的。 好佩服。 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两千万拆迁款还在纸上。 王胖子拿起手机坐在一旁刷起来，一点不觉得自己碍眼。 平日里他和杨乐就是这样， 来了， 一个喝酒，一个玩手机，偶尔聊两句天。 “呦，瞧瞧，咱们苏城上微博了，公交车冲出大桥，死亡人数未知……” 嗯？ 消息传的够快的。 路上刚刚发生的事情，才多会儿的功夫，连王大江这货都知道了。 “瞅瞅，瞅瞅，幸亏老子没坐公交车。” 他从兜里掏出奔驰钥匙放在餐桌上，啧啧不已。 “话说最近出的事可真不少，听说蓉城那边还出现一个长着翅膀的妖怪。” 杨乐心里咯噔一下。 苏落咯咯直笑，说道：“没想到你朋友还挺关心国家大事。” “他那叫八卦。” “是真的，你们还别不信，我还看到贴吧里的照片呢，不过后来照片被删了。” “你想要翅膀，我也能给你P一个。”杨乐不愿意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因为他这两天见到的妖怪已经够多了。 贴吧里的照片很可能是真的，被删了应该是官府的力量。 估摸着官府也不会不管。 妖怪也不是自己看到才存在的，自己看到之前或许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既然这么久都没事。 那现在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吭吭。” 苏落中指的关节叩了叩桌子，“喂，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杨乐怔了怔，深吸一口气。 过了许久。 “王大江，帮我再开一瓶。” 王大江从箱子里抽出一瓶啤酒，放在桌子上。 “阿乐啊，跟姑娘要好好说话，该道歉抓紧道歉，该表白抓紧表白……苏小姐，还想吃啥哥给你做去。” 杨乐一脚踹他屁股上。 “滚。” 王大江麻溜的滚开。 杨乐平复一下心情，眼神灼灼的看着苏落，道：“刘英兰的儿子……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006【失忆过的杨乐】 刘英兰的儿子真的死了？ “哦？何以见得？” 苏落眉头微皱，问道。 杨乐摊摊手：“我猜的。” “人家孩子好好的，你猜人家孩子死了？” “……” 杨乐也觉得有点不道德，不过他敢打十万包票，那个男孩子绝对是个妖怪，一只眼睛绿油油的猫妖。 他没想告诉苏落他看见了妖怪。 万一这位大小姐一冲动，非要拽着他去除魔卫道。 再把小命搭上。 可就亏死个人了啊喂。 他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自认为不是大公无私的人。 他也怕死。 他也只有一条命。 所以明知道是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甚至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不好意思，他管不了。 苏落却是没有在杨乐的结论上多做纠结，随口转移了话题。 “王大江刚刚说的长翅膀的妖怪……你信吗？” “神经病，这你也信。”杨乐嗤之以鼻。 “也不是，我最近也在网上搜了一下，最近确实有一些诡异的帖子，有的说看见螳螂大爷，有的说猫能张口说人话。” “然后呢？” “都被404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同志，不知道应该相信官府扎根人民群众啊。” 苏落见他不信，掏出手机准备搜给他看。这几天发帖子的人挺多的，刷新及时或者时间碰巧一些有时候可以刷到没来得及404的网页。 还没打开， 她就透过玻璃门，猛然看见一只猫站在酒馆门口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 一瞪眼。 猫吓得落荒而逃。 “算了，找不到。” 她也没心思再找那些网页去给杨乐看，干脆直接不找了。 杨乐嘴角一抽。 看了看脚底的一箱啤酒。 “要不……一起喝点？” 苏落瞄了一眼桌子上光秃秃的一盘花生米，说道：“就这？” “这都是赊的。” “……” 两人拿起啤酒，觥筹交错，一晃眼，花生米被一扫而空。 “老板，再来一盘……花生米。” 苏落的脸，微红。 “好嘞，来了。”王大江迅速的抓了一盘花生米亲自送过来，拍着杨乐的肩膀，笑道：“能让阿乐请喝酒的可不多，苏小姐，哥看好你。” 杨乐抬腿就是一脚：“滚！” 王大江灵活躲开。 苏落看着他和王胖子之间嬉笑怒骂，说道：“看来你和老板感情挺好的。” “感情好有屁用，都不给加个菜。” “……” 也许是喝多了。 杨乐举起酒杯，认认真真的看着苏落，说道：“其实，我想知道……你找我是不是有别的事？” “嗯？” “我查了昨天晚上的值班记录，你根本不值班，本该值班的小刘说他感冒了，可早上的时候我看他根本不像感冒的样子。而且就算是感冒了，也不会让你这个局长千金来值夜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苏落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 抬头。 睁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看着杨乐，杨乐心如鹿撞：“这丫头……不会喜欢我吧？” 啊呸！ 想什么呢！ 辅警的工作还是苏落他那老爸局长给安排的。他们俩的身份，差着两条黄河的距离。 “是有件事找你……这张卡里的钱是你爸给我爸的，现在退给你。”苏落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 杨乐怔了怔。 “那……我的工作……” “继续上班啊。”苏落巧笑嫣然，“我只是不想我爸犯错而已。” 杨乐有点懵。 搓着手。 “那个……这个钱……” “退你了。” “王大江，你这酒是不是假了？”太特么尴尬了。 “滚犊子，老子又送酒又送菜的让你追妹子，你倒还嫌弃了。”王大江在吧台骂道，如果花生米也算菜的话。 酒应该假不了。 “谢谢你！” 杨乐对着苏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虽然挺尴尬，不过能继续在警局上班确实还是要谢谢人家苏落。 “其实，我们很久以前见过。”苏落笑道。 杨乐怔了怔，眉头紧锁。 自从妈妈出事之后，许多之前的记忆都记不得了，记忆模糊的就像莫奈的画，抽象的让他无语。 “对不起，我之前……失忆过……可能…… “没关系，以前你也就欠我两百多万。”苏落站起来，拍拍杨乐的头。 “……” 杨乐两眼一翻，这是在摸狗头呢，不过……什么时候欠的两百多万？ “咯咯咯咯。” 她笑起来的眼睛像是弯弯的月亮，杨乐似乎好像真的在哪见过。 王大江在吧台看到这一幕，悄悄对杨乐竖起了大拇指。 哥们，这操作666啊。 “落落……” 酒馆门口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王大江诧异的抬头，他在吧台都没注意到这个男人进来。 而且这人管苏落叫什么？ 叫落落！ 这人谁啊？ 杨乐听到声音，也抬头看了眼。 一个身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走到苏落的身后，做工精细的西装勾勒出他笔挺的身姿。 杨乐第一反应是……很贵吧。 男人长得很帅，剑眉星目，胸口的肌肉硬邦邦的。 这特么才叫男人，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你来啦。”苏落回头，看到身后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我收到你的信息，便去警局查了资料，查完就过来找你了。”他看了一眼坐在苏落对面的杨乐，笑着问道：“这位是？” “杨乐，苏落同事。” 杨乐站起身来，伸出手。 “何队你好，我在警局没少听说您的丰功伟绩。” 何旭颖，苏城警界最年轻的处级领导，刑警队大队长，破获的案件不计其数。 “过奖了。” 他身子微微斜倾，手掌伸出与杨乐握了一下。 苏落略带歉意，对杨乐道：“从刘英兰家出来，我偷偷发了消息让他查下刘英兰家的资料。” 查个资料而已，至于亲自跑一趟吗？ 这货可是苏城的刑警队长。 闲的没事了？ “落落让我查的资料我查了。”何旭颖从兜里掏出手帕，把刚刚握手的手指擦了擦，说道：“刘英兰女士确实没有过报案记录，她儿子也没有死亡记录，包括他们的亲属也没有任何违法记录。”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查她？” “额……没……” 苏落话没说完，便被杨乐打断。 “没什么。就是一个惯偷偷了他们家的东西，我们去查的时候，刘女士不太配合……” 何旭颖微微一笑。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 杨乐低头，喝了口酒。 他想起那个绿油油的眼睛，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过了没一会，何旭颖便以送苏落回家的理由，带苏落离开。 “杨乐，明天见，你一定会想起来的。”苏落上车前，转身对着杨乐，微微一笑，说道。 “明天见。” 杨乐对于记忆的事，不报指望，鬼知道会不会想起什么吓人的玩意，万一……真的欠钱怎么办，不还还是不还啊。 看着远去的保时捷卡宴。 王胖子拍拍杨乐的肩膀，叹了口气， “阿乐啊，这是噩梦级别的难度啊。” “……” “要不要哥们帮你出个主意？” “花生米，打包，然后……边去。” “扫码！付钱！” “你特么说送我追妹子的。” “……草。” 007【心痛的无法更新】 夜深了，苏城的灯光像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越发昏暗。 “吱……” 保时捷的刹车声在寂静的绿城别墅区响起。 “谢谢你送我回来。” 苏落打开车门，走下来，深夜的冷风吹过，她下意识抱着双肩。 西装外套披上她的肩头。 她怔了怔。 何旭颖米白色的衬衫在月光下很显眼。 “不用……”她反手想脱下来。 “穿着吧，夜里还挺冷的。”何旭颖微微一笑，说道：“对了，今天那个……杨乐，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他不经意间提了一句。 “嗯？” “我很少见你去那种小酒馆。” “同事，不是很熟。”装的很像。 何旭颖笑笑。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用手机让人查了杨乐的资料，大专毕业，学的电气工程，托关系进的娄门社区警局，辅警一枚。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可为何隐隐不安。 他走到车子后面，打开后备箱。 “我倒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何旭颖的手顿一下，接着道：“你知道我做刑侦的，看人一向很准。” 苏落突然有了兴趣，却又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我跟他也不是一个办公室，倒是没怎么注意过……你刚刚见过他，感觉怎么样？” 何旭颖眉头一挑，随手又把后备箱关掉。 走到苏落跟前。 “斯文，干净，但是有心事。” “嗯，我也觉得他有心事，好像他有些事都想不起来了。” 苏落深表赞同。 风乍起，吹起几片落叶。 何旭颖的眼神更加深邃，闪过一丝厉芒，像刀锋一般，转瞬即逝。 他微笑道：“好了，快点上去吧。” “好，再见。” 苏落走了，何旭颖一个人独自坐在车里，没有打开灯光，车内漆黑一片。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 他无力的从副驾驶位置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后备箱里，一束玫瑰花孤零零的躺着。 为谁花开，为谁凋谢。 …… …… 小酒馆里客人已经走光，喧嚣之后剩下的只有一片狼藉。 杨乐的花生米最终没有打包，顺便又要了几瓶啤酒。 王大江坐在他的旁边。 “我说阿乐，你再这样喝下去，我得破产啊。” 杨乐每次做噩梦，都会来喝酒，最让人讨厌的是，喝不醉。 从白喝到黑，越喝越清醒。 “没关系。”杨乐看他一眼，说道：“破产了正好回去继承几十亿的家产，你老子天天盼着，是不是？” 王大江歪头想想，点点头。 “有道理。” “总比便宜那个女人强。”杨乐微微一笑，说道。 “哪个女人？” “你爸有几个女人？” “我怎么知道。” “那你恨他吗” 王胖子想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酒馆的灯光通明，照亮他们两个无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王大江的小眼睛忽然有一阵失神，拿起酒瓶深深灌了一口。 “阿乐，你还会做那个梦吗？” “……” “你会在半夜熟睡的时候，猛然惊醒，只因为在梦中想起她吗？” “……” 杨乐长长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会。” 记忆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越是不愿意想起，越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冒出来深深捅你一刀。 王大江看着杨乐，轻轻叹息，说道：“如果那个梦是真的……我帮你。” “梦你也信？” “你不信？” 杨乐没有回应，埋头喝酒。 他们俩认识很多年，久到杨乐缺失的记忆里就有王大江的存在，王大江在他耳边不知提了多少次幼儿园他去掀老师裙子的事。 杨乐坚决不承认。 失忆， 是个很好的借口。 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吵吵闹闹，吵着吵着，也就习惯了。 酒总有喝完的时候。 王大江给他叫了辆出租车，杨乐想了想……顺便让他把钱付了。 小酒馆的楼上是一间阁楼。 王大江从来不回家，这个阁楼便是他的家，而那个男人居住的别墅，只是一栋房子而已。 他上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打开电脑，翻看今天的评论。 “作者大大快更新，不然我寄刀片了。” “作者君好短。” “我爱你胖胖，加油更新，你欠我十章了。” “胖胖，胖胖。一书封神的胖胖。” 每到深夜，王大江就会点一根烟，静静的坐在电脑前，看一会读者的书评，码上几千字。因为他写的灵异故事确实够惊悚，也吸引了一批忠实读者。 “不好意思，今天来大姨妈，心痛的无法更新。” 王大江发个单章。 他是个挺任性的作者，更新……看缘分。 或许有一天，缘分到了，他可能会回去看那个男人一眼。 烟雾在小阁楼里飘荡。 离家的路很远，回家的路，更远。 …… …… 出租车飞速行驶，霓虹灯像浮光一般掠过。 杨乐坐在后座，感觉头晕脑胀。 “先生，后面那辆车……你认识吗？”司机弱弱的问了句。 从酒馆出来后，司机就发现后面跟着一辆车。 杨乐回头从后玻璃看去，是一辆黑色丰田，车子开的不快，远远的吊在后面。 “不认识……” 心底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司机把车开的更快了。 车子即将驶过娄门大桥的时候，杨乐突然出声道：“师傅，停车。” 车停在桥上。 杨乐跳出来，回头望望，黑色丰田已经不见踪影。 或许只是碰巧。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烟是在王胖子吧台顺手拿的。 “师傅，有火吗？” 司机把打火机递给他，杨乐道了声谢谢，点着烟，把烟倒立在桥墩子上。 一连点了三根。 他站在桥上，望着远处的灯光，在灯光的尽头，是一处已经在拆迁的工地。 凉风吹过，三根烟随风飘远，在夜空中三个红点忽闪忽灭。 …… …… 碧涛莎。 苏城最豪华的酒店。 房间内靡靡之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活色生香。 叮铃铃…… 张元大口喘着粗气，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 只是扫一眼来电提醒的名字，他整个人便马上停下动作，恭敬的接通电话。 “喂……” “不可能！” “您放心，我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一定一定。” 电话挂断后，他长长松一口气。 身下的李花扭着身子，不满道：“谁啊，这么扫兴。” 张元嘴角上扬，笑而不语。 等到马归南山，枪弹入库后，他才轻轻附在李花耳边说了一句。 “明天……你帮我演一出戏……” 008【一出好戏】 啪嗒……啪嗒…… 好痛。 小男孩捂着眼睛哀嚎。 “快走，阿乐……快走……” 他的耳中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妈妈？” “快走……” 小男孩挣扎着爬起来，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慌乱的打开卧室门。 门开。 外面北风呼啸，瓢泼骤雨，一片漆黑。 他往前跑两步，惊恐的回头看一眼，风雨飘摇中的房子被数团黑影笼罩，传来阵阵低沉嘶吼。 远处。 一束亮光射过来，中年男人骑着摩托冲到小男孩身旁，一把搂起小男孩。 “爸……救救妈妈！”小男孩声嘶力竭的哭喊。 中年男人目光复杂。 犹豫，纠结。 一团黑影仿佛察觉这边的动静，往这边移动。 地面在震颤。 中年男人咬牙拧动摩托油门把手，轰……轰…… 疾驰而去。 “救救妈妈啊……别跑啊……” “老杨，你混蛋！” 男孩捶打中年男人的胸口。 房子里其他黑影嘶吼两声，那团移动过来的黑影迟疑两秒钟，最终没有追过来，转身继续扑向那栋房子。 啊…… 杨乐猛然惊醒，左右看看，此时的他坐在床上，墙上贴着乔丹海报，他在卧室里……又做噩梦了。 他用力甩甩头。 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光线，他歪着身子拿起床头闹钟，看一眼时间，才五点钟。 起床，刷牙，洗脸。 从厨房拿一瓶白酒，喝两口，情绪平稳许多。 换上一身运动服，出门跑步。 他有每天早上晨跑的习惯，这么多年，从未间断。 五点钟，天还没完全亮，空气中还有着几分潮湿，街上的行人和车辆也少的可怜。 跑了两步，杨乐停下来回头看了看。 他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他，阴森森的，令人心生不安，就像昨天夜里出租车后面吊着那辆黑色丰田一样的感觉。 可是回头看的时候，又空无一人。 奇怪。 当他穿过人民广场，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旁边。 “好巧啊。” 李花和杨乐打招呼，她打扮的很精致，娥眉粉黛，巧笑嫣然，穿着一身紧身运动装，把妖娆的线条勾勒的纤毫毕现。 杨乐有一丝诧异，没想到晨跑的时候还能遇到同事。 微微一笑。 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继续跑。 李花怔了怔。 这货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遇到我这样的大美女，不应该停下来聊两句吗？顺便请喝个水，吃点早饭什么的。 硬着头皮，她跟上去……不然怎么促进感情，让他打消戒备心啊，同事这么久，都特么没说过几句话。 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 “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杨乐……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吧。”最好找个能单独相处的地方。 李花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 杨乐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妆容被汗水一泡，斑驳一片。 “我还没跑完，你先回吧。” 淡淡的说完，继续跑。 李花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帽，大早上不在被窝里好好睡觉，跑来和这个木头培养个几把感情。 …… …… 警局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杨乐带着蓝牙耳机听着歌。 李花扭着腰肢，走到杨乐身旁，嗲声嗲气的说道：“阿乐，早上跟你一起累死我了，你好厉害啊。” 杨乐抬头诧异的看她一眼。 这句话的歧义可就大了， 早上在一起干嘛？ 累死了？ 好厉害？ 怎么听都感觉很奇怪。 办公室其他同事偷偷瞄向这边的眼神充满诡异。 “对了，你帮我看看这份文件。”李花俯身，胸口的饱满刚好触碰到杨乐的肩膀。 杨乐坐在办公室最拐角。 李花撅着翘臀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文件是一份很普通的表格，姓名，年龄，民族，看个毛线。 肩膀与她的饱满来回摩擦。 杨乐眉头微皱， 耳边忽然飘来李花弱弱的声音：“他们看不见的，你摸一下人家好不好？” 纳……纳尼？ 开什么玩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可以干这种事情……听起来好刺激的样子。 杨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女人和苏局有一腿，和张元有一腿，而且张元就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张桌子旁坐着，她到底要搞什么？ 饥渴？ 杨乐不认为她饥不择食到选择自己的地步。 辅警，工资都不够还房贷，长得也不如张元这种小白脸英俊，难不成她知道自己是个拆二代？ 不可能啊。 我特么才刚知道。 李花着急了，这个呆子怎么不动啊？ 带着耳机没听到？ 想起早上陪他跑了一早上都没聊出个鸡毛的情景，不由有些烦躁。 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按。 “啊……” 杨乐大叫一声。 李花傻眼了，特么的，老娘还没叫呢。 “啊……” 她跟着也叫了一声，连哭带喊的大叫：“杨乐！你怎么可以……你无耻！” 杨乐嘴角一抽。 办公室的同事连忙站起来，往这边看，只见杨乐的手还搭在李花的饱满之上。 卧槽。 禽兽啊，畜生啊……为毛不是我的手。 苏长林与苏落恰好此时经过办公室门口。 “苏局……” 李花梨花带雨，趴在办公桌上，双肩耸动，我见犹怜。 苏长林脸色铁青。 “杨乐！滚过来！” 杨乐站起来，冷冷的看一眼李花。 这个女人处心积虑的勾引他，只是为了最后陷害他？ 其他人一脸震惊的看着杨乐。 “这个杨乐……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种人简直就是个祸害，大白天的就猥亵女人，人渣，亏我以前还以为他蛮老实的。” “不讲究……实在是太不讲究……” …… 显然，平时虽然帮同事许多忙，可此时却没人替他说一句话，毕竟他的身份只是一个辅警。 张元走了过来，拍拍杨乐的肩膀。 叹了口气， “杨乐平日乐于助人，对同事对工作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毕竟年轻气盛气血充沛，这才做了错事……苏局，我希望大家能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苏长林深吸一口气，怒道：“杨乐，你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杨乐摇头。 “嗯？” 苏长林怔了怔，没想到杨乐会这么容易就承认，他的眼睛偷偷看一眼身旁的苏落，人是苏落要求安排进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干出这种事。 苏落神情淡然。 趴办公桌上的李花哭的更伤心了，肝肠欲断，仿佛家里死了几口人一般。 “苏局，这种人不能留，一定得开除。”李花哭道：“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张元似乎颇为为难，说道：“要不……咱们内部处理吧，总不能影响杨乐的一辈子……” 苏长林沉吟一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就这样办……” 话音未落。 “等等。”苏落。 009【又见林清欢】 等等？ 张元得意的表情瞬间石化，大小姐平日对警局的大小事从来都不插手的啊，再说这种人渣不抓紧开除还有什么好等的？ 留着过年？ “苏局，你看……”张元询问。 苏长林没有吭声。 “刚刚……我正在和杨乐通电话……”苏落出声道。 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看苏落，又看看杨乐，在他们俩之间瞄来瞄去。 “他们俩通电话？他们俩通什么电话？” “大小姐不是从来不搭理办公室的男同事吗？ “杨乐竟然和苏落有关系……人不可貌相啊……” 杨乐微微一笑。 刚刚在李花过来的一瞬间，他便有不祥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想录音， 可他的手机，八百块路边买的高仿苹果X，没这个功能啊， 无奈拨通苏落的电话。 起码有个人证，戴着耳机正好李花也没发现。 最震惊的莫过于张元，他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没人告诉他杨乐和苏落的关系啊？ 杨乐有苏落撑腰，那还怎么整？ 他有点心虚，这下该怎么收场。 苏落微微一笑，掏出手机。 “恰好李花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更巧的是，我录了下来。” 录音了？录到了什么…… 杨乐也有一丝诧异，他没想到苏落会这么聪明。 趴在办公桌上的李花也不哭了，抬起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你胡说……”肯定是炸胡的。 苏落嘴角上扬，冷笑一声。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倒是听到你说了什么。” 她走到人群中间，打开手机摁下播放键。 办公室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李花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手机里飘了出来。 “他们……看不见的……摸我一下……” 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好销魂。 李花的脸瞬间惨白。 她坐不住了，连忙蹦起来，哭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张元，救我……” 张元连连后退。 “你胡说什么，我凭什么救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都到这个时候还想拖我下水……苏局，李花陷害同事，一定要开除。” 他慌了。 “嗯？” 苏长林面沉如水。 李花没想到张元竟然会把她推下水。 “张元，你混蛋，你特么对我落井下石……苏局，你一定要帮我做主，都是张元指使我干的，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直接扑进苏长林的怀里，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苏长林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长林心头一软，把李花往外稍微推了推。 “有什么冤情……” 话还未说完，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原来……” 是杨乐。 在场的人这才想起，这件事的当事人杨乐似乎到现在为止，一言未发……主要是没插嘴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杨乐身上。 杨乐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原来上次张元和李花抱在一起，就是商量怎么陷害我？” 李花抱着苏长林的胳膊突然僵住了。 张元傻眼了。 “什么情况？张元和李花有一腿？” “卧槽，那苏局……这头上……” “嘘……别乱说，苏局这么光明正大的人，怎么可能……” 苏长林脸色顿时铁青，冷哼一声。 拂袖离去。 半小时后。 公告栏。 【民警张元，李花，涉嫌严重违纪行为，给予停职处分，以儆效尤。】 …… …… 张元走出警局，愤恨的看着身后的警局大院，眼睛里充满怨毒，像是毒蛇的眼睛一般，透着一丝阴险的绿光。 杨乐，你给我等着。 苏落，老子不会放过你。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他连忙接通电话。 “喂……您放心……谢谢，谢谢……” …… …… 杨乐被休假三天。 骑着小绵羊电动车，心情颇为郁闷。 他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张元，会让张元想方设法的陷害他。 他一直都是个老好人，热爱劳动，乐于助人，连过马路摔倒的老太太他都敢过去扶起来。 怎么会得罪张元？ 没借他钱啊？ 突然，他的心底一阵心悸，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又是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仿佛心头被扎了一针，悸动，惶恐。 猛地回头。 大街上除了人来人往的行人，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停下车，往回走了两步。 前面是一棵法国梧桐树，树叶枯黄，杨乐有一种感觉，跟踪他的人就藏在树的后面。 “出来。” 他大喝一身，一个箭步冲过去。 树后面空荡荡。 杨乐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树底下窜出一只猫，仓皇而逃。 猫？！ 猫窜出去的一瞬间，杨乐似乎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刘英兰家的那个妖怪， 它的眼睛也是散发幽幽的绿光。 惹不起。 惹不起。 还是躲远点好。 至于刘英兰家该怎么办，杨乐真的不知道。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这种超出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他真的有心无力。 那种圣母心爆表，一往无前的冲在赴死的第一线的不叫勇士。 那是炮灰。 他故意绕了几圈，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回家。 “咚咚……” 门开。 老杨笑着打开门。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局里没什么事，放我几天假。” “整好，还想着打电话叫你回来，电话费都省了。”真抠。 杨乐诧异。 这老头今天心情这么好？ 换了拖鞋，鼻尖飘过饭菜的香味。 厨房里探出个人头来。 “阿乐回来啦，快洗洗手，阿姨今天弄了几个菜，来尝尝。”是刘阿姨。 对于刘阿姨，杨乐说不出什么感觉。 反感吧，总不能耽误老头子寻找第二春，喜欢吧，他觉得家里多一个女人让自己喊妈也挺别扭。 刘阿姨端着刚出锅的菜放在餐桌上，笑道：“正好我女儿从国外刚回来，我跟你爸商量了下，你们年龄相当，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杨乐怔了怔。 剧情不太对啊，你俩剧本拿反了吧？ “闺女，别窝屋里了，出来吧。”刘阿姨喊了声。 里屋的门打开。 杨乐不经意的回头，却猛的愣住。 齐耳的短发，精致的面孔，高挑的身材。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刘阿姨的闺女和杨乐在档案室看见的那个叫林清欢的男人以及在大桥上看见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她看着杨乐，微微一笑，伸出手。 “你好，我叫林清欢。” 010【不想去呢】 筒子楼的楼顶是一层天台。 很少有人来，所以便成了杨乐的私人领地，天台上有一把躺椅在摇摇晃晃，几株绿萝枝长得繁叶茂。 吃完午饭，两位老人便给他们两个年轻人一点私人空间。 这顿饭吃的很尴尬。 尤其是杨乐，心中总感觉林清欢的到来，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动。 此时的他站在天台上，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钢铁洪流， 叹了口气。 “抽烟吗？” 他从兜里掏出烟来，问了一句站在身旁的林清欢。 烟还是在王胖子那顺的那包，打火机是那天出租车司机师傅给的。 随后他又自嘲的摇摇头。 “忘记了，你是女人。” 他在听到林清欢第一句话声音的时候，才很确定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是所有一马平川的都是男人。 比如眼前这位， 或许是因为个头高挑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发育不良的原因，导致她有着平静如水的胸襟，再加上齐耳的短发， 所以杨乐才会在档案室看见她的时候，误以为是个俊俏的男人。 林清欢笑笑……什么叫忘记了我是女人…… 她低头看看，嗯……能看到脚后跟。 有一句MMP很想讲。 烟丝在指尖点燃，一缕一缕的青烟如丝一般浮沉。 杨乐深深吸了一口，烟熏的味道在喉咙翻滚，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 “两个问题。”他终于没有忍住，问出声。 “你说。” 林清欢的声音很清脆，像百灵鸟一样轻灵。 “第一个问题，档案室的那个……是不是你？” “是。” “你是怎么出现在档案室的……或者说，你是怎么出现在我所看见的世界？” “这是第二个问题？” “……”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的能力之一，和你能看见过去的能力一样，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能力。” 杨乐点点头，果然有特殊能力的不仅仅是自己。 林清欢从她的黑色包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递给杨乐。 “这是我的名片，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林清欢，目前就职于一家心理诊所，当然这份工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名片上才是我真正的职业。” 杨乐低头看了一眼。 名片上写着： 林清欢。 妖怪管理局，苏城分局，雷霆小组组长。 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 妖怪管理局？ 666。 “我先把刚刚的第二个问题问完，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杨乐道。 林清欢抿着嘴唇，嘴角露出笑意。 她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天台边的栏杆。 “给我根烟。”她忽然冒出一句。 “……” 杨乐无语，递过去，点上。 林清欢熟练的吸一口，吐出烟圈。 “0089鬼手案的档案，你看了？” “看了。” “刘英兰家，你去了？” “去了。” “看见了什么？” “……” 杨乐变得沉默，幽幽的绿眼在他的脑海来回晃动。 “你是不是看见了……它……” 林清欢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只猫，黑色的毛发，凶厉的眼睛，散发着瘆人的绿光。 杨乐瞳孔猛的缩紧。 就是它。 刘英兰家的那只猫妖。 “这只猫妖登记的时候显示有一定的自卑心理，比较安分老实，不知为何这次竟然会犯案……鬼手案发时产生的妖力波动很弱，无法作为抓捕它的证据，而且它非常狡猾，刘英兰的摄像机只拍到一只猫抓，证据严重不足。” “妖管局抓人也要证据？”杨乐嘴角一抽。 哦， 不对，是抓妖。 林清欢弹掉烟头的烟灰。 决定和杨乐好好普及一下关于妖怪世界的相关知识。 原来， 这个世界一直都有妖怪的存在， 吴承恩写的《西游记》，虽说故事情节有虚构的成份，可里面妖怪的原型大多都是来源于生活。 人类的血脉之力也同样可以觉醒异能。 比如杨乐可以看见过去的能力，便是觉醒异能的一种。 至于能看见妖怪……所有的觉醒者都可以。 但是仅限于低阶的妖怪，高阶妖怪的化形可以做到和人类一模一样，根本无从分辨。 人类除了血脉觉醒，科技也飞速发展。 人妖之间从战争到和平再到战争经历了数千年的过程。 直到近代，几位当世大妖和觉醒者中顶尖的强者经过无数次的会晤，终于决定成立一个依托于各国官府存在的部门。 这便是妖怪管理局的雏形。 妖怪管理局制定法律规则给妖怪遵守，让妖怪融于人类的生活。 犯罪的妖怪则予以抓捕。 恶意伤害无辜妖怪的人类也会遭到审判。 不过妖管局也不可以随便的去抓捕妖怪或者人类，这其中有严格的流程，需要确凿的证据。 因为妖管局中不仅有人类的势力，也有妖怪的势力存在，两方势力相互掣肘。 杨乐听林清欢说完，长长松了一口气，“所以我还是正常人，只不过是血脉中拥有能力的人？” “没错。” “那你怎么知道我可以觉醒？” 还恰好是她需要的能力。 “因为……” 林清欢顿了顿，眼睛看向远处。 “因为你的母亲，她就是这种能力，我只是……试一试……” 杨乐正在吸烟的手指猛的顿住。 时间仿佛静止。 直到……咳咳，杨乐被烟呛的回过神来。 “你……你认识她……” 他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这么多年他从未与别人正面聊过关于母亲的话题，包括和老杨，包括王大江。 “不认识，不过妖管局会给每个觉醒者登记在册。”林清欢认真说道。 “你是如何觉醒我的血脉之力？” “档案上的液体，是妖管局最新研发的觉醒药物，觉醒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我明白了，你知道我可能会有这种能力，便想让我回到案发的时间去帮你搜集0089鬼手案的证据……你们妖管局没人了？” “没人有你这种能力。” “我要再去那个杀了那个孩子的房间一次？” “没错。” “我不去。”杨乐拒绝道。 会杀人的猫妖，太危险了。 林清欢怔了怔。 不去？ 似乎……和资料上说的不一样啊…… 这家伙不是从小就立志要当警察吗？ 刘英兰一家被妖怪迫害，这家伙不应该正义感爆棚，叫嚣着去降妖除魔吗？ 责任感呢？ 使命感呢？ “杨先生，你要知道刘女士一家正面临生命安全的威胁，我们应该去救她，如果因为没能找到证据而让犯罪的妖怪逍遥法外，该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一件事。”林清欢苦口婆心劝道。 “那是你们的事。”杨乐微微一笑。 辅警能做的只是帮老爷爷找个狗，扶老奶奶过个马路，给叔叔大爷改个户口，捉妖这种差事还是留个专业对口的人去做比较好。 要是有个万一， 两千万拆迁款岂不是全都便宜了老杨。 “怎么就遇到这种货色？” 林清欢颇为头疼，突然觉得这件事似乎变得棘手起来。 “我可以代表妖管局邀请您，您放心，费用肯定不会少。” “不想去呢。” “您是不是有其他条件？杨先生您尽管提。” “不想去呢。” “……” 林清欢无语了，这特么让我怎么谈。 “好吧，既然如此，打扰了。” “再见。” “……” 林清欢迈开纤细的长腿怒气冲冲的离开天台，只留下杨乐一人望着远处的星光独自发呆。 011【不需要】 风乍起，微凉。 杨乐打个冷颤，从天台走回家。 屋内电视机发出嘈杂的声音。 杨乐走过去把电视机声音调小。 老杨坐在餐桌旁，自斟自饮。刘阿姨和林清欢看样子已经走了。 “小姑娘似乎不太高兴？”老杨斜眼看他，漫不经心说道。 “嗯。” “话不投机？” “也不是。” 杨乐找个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 “少倒点，挺贵的这酒。”老杨心疼说道。 “……” 你都拆了两千万，还在乎这点酒钱？ 酒入喉， 一股火辣，仿佛整个人通透了一般。 老杨心疼酒。 却又不想被杨乐说成抠门。 只能忍痛把脸转向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电视剧。 老杨是演话剧的，对于电视剧里浮夸的表演深恶痛绝，他总说演电视剧的演员没有演出角色的灵魂。 忽然， “畜生！”老杨怒骂一句。 杨乐怔住。 至于吗？ 喝你一口酒，你骂我一句畜生？ 再说了， 畜生到底骂的是谁你老人家心里没有点数？ “你看看电视里这条新闻，畜生啊，害死多少人啊！”老杨愤声道。 杨乐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电视剧放了一半，插播一条新闻： “……从公交车中打捞出的监控影像中，我们找到了这一案件的事实真相。 乘客刘某（男，48岁，WZ区人）在龙都广场四季花城站上车，其目的地为壹号家居馆站。 但由于道路维修改道，22路公交车不再行经壹号家居馆站。 刘某发现车辆已过自己的目的地站， 要求下车， 但该处无公交车站，驾驶员冉某未停车。 刘某从座位起身走到正在驾驶的冉某右后侧，靠在冉某旁边的扶手立柱上指责冉某， 冉某多次转头与刘某解释、争吵， 双方争执逐步升级， 并相互有攻击性语言。 当车行驶至苏城大桥距南桥头48米处时，刘某右手持手机击向冉某头部右侧，抢夺方向盘。 车辆失控向冲上路沿、撞断护栏坠入江中。 车辆失事后，刘某迅速跳离公交车，逃生而去。 车内乘客连同司机一行十六人，无一生还……” 视频中，刘某的头像被打上了马赛克。 杨乐知道， 这个刘某便是那个一头绿毛的妖怪。 嗯， 确认过眼神， 是畜生， 老杨骂的没毛病。 “经过警方全力出击，今天下午，犯罪嫌疑人刘某被抓捕归案。” 接着， 电视里便放出犯罪嫌疑人刘某被抓捕的画面。 一个中年男人。 黑发。 浓眉大眼。 手上戴着手铐，双腿发颤，被警方人员驾着胳膊，塞进警车。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绿毛怪？ 那这条新闻就有意思了……没有讲述刘某是如何从飞驰的公交车上跳出来的，刘某变成妖怪的画面也被打上了马赛克。 新闻给人们传递一个信息，这是一个意外！ 安定，和谐。 杨乐眉头微皱。 这便是官府与妖管局合作的原因吗？ “现在的人啊，良心真的坏透了。” 老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昂头。 酒入肚。 一阵唏嘘感慨。 “坐过站就坐过了呗，到了那边再坐回来就是，你看他没控制住脾气，害了一车人的性命……着什么急啊……” 妖怪的脾气这么好控制的么？ 呵呵哒。 不过这个绿毛怪也被妖管局给抓起来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规则的制裁。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冲动，是魔鬼！ 看到他双腿瑟瑟发抖的模样， 只怕， 妖管局的监狱会很恐怖吧。 杨乐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哎，我看的好好的，你关电视做什么？”老杨不乐意了。 杨乐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老杨，我想问清楚，我妈她……是怎么死的……” 老杨怔了怔。 抬头。 望着眼前已经长大的杨乐，一声叹息。 “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你妈妈她得了癌症……那会你还小……” “可我每次都会梦到那个闹鬼的房子，老房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鬼？” “胡说！” 老杨一瞪眼， “你要牢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二十四个字，一切妖魔鬼怪论都是反革命，再说梦里的东西怎么能相信？” 呵呵。 杨乐倒是不想信，可今天连妖管局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 老杨信誓旦旦的说妈妈是生病才去世，总不至于说谎。 可那个梦，是假的吗？ …… …… 林清欢家。 林清欢刚刚洗个澡出来，丝绸睡衣露出两条长腿，纤细笔直。 刘云端了一杯茶放在床头。 对于这个女儿， 她算是操碎了心，二十八九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眼瞅着再过两年过了三十， 人老珠黄， 可真就成了黄金圣斗士了。 “清欢，这个小杨……你觉得怎么样……” 刘云觉得杨乐这孩子挺好，从小跟在老杨身边长大，虽说嘴上对老杨不太尊敬，其实心眼不错。 一到冬天总想着给老杨买保暖内衣。 进秋一套， 开春一套。 她哪里知道是因为杨乐那点工资实在是买不起别的。 保暖内衣多便宜啊。 一套才六七十，老杨衣柜里起码十几套…… 一提起杨乐，林清欢就一肚子气。 “不怎么样。” 从来没遇见这样油盐不进的人，还嘲笑老娘是平胸。 平怎么了， 老娘替国家省布料不行啊！ “你俩是不是有啥误会？” “没有。” 林清欢咬牙切齿。 “其实小杨人不错，可能你们相处的太少了，他这孩子从小没了娘，挺可怜的……” 没了娘？！ 林清欢仿佛脑海中郁结的绒线忽然被解开一般。 他不是打小就想查明他妈妈的死因吗？ 老娘帮你啊。 他妈妈在妖管局登记的E级辅助类觉醒者， 死因，不明。 没关系，还就没有老娘查不到的原因。 那个狒族的绿毛克里斯，这么凶悍的妖怪， 还不是被自己手到擒来？ 额， 吹牛了…… 她连推带搡把刘云推出房间，然后从床头急忙拿出手机，给杨乐发了条信息。 相亲的时候他们互相留了微信。 “我可以帮你查你母亲的死因。” 然后， 等啊等， 久久不见回应。 难道想错了？ 不应该啊！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林清欢气的想把手机摔了，扬起手机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 她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回终于猜透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滑开手机， 只见手机上杨乐那可恶的头像后， 发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不需要！” 曹！ 手机碎了。 012【爱买猫的黄先生】（2019年，新的开始，元旦一更） “杨乐，给我带一份生煎回来，你们局门口那家。” 老杨在窗户上探出头，对下楼跑步的杨乐喊道。 “知道了。” 杨乐摆摆手。 兔妖那家生煎店么？ 从林清欢口中了解了妖怪的世界之后，杨乐对于这个世界的妖怪变得放心起来。 起码生煎不会是人肉馅。 老板娘虽然是只兔妖，可也是一只遵纪守法的兔妖。 食品安全问题还是可以保障。 再说了， 现在人做的东西就一定能吃？ 不见得吧。 老杨既然爱吃，给他买就是。 又不缺那仨瓜俩枣。 对自己亲爹总不能太过于抠门。 可就这一个爹了。 昨天洗完澡看到林清欢的微信杨乐还是怔仲了许久。 耳中听着喝完酒的老杨在卧室里呼噜声震天响。 叹口气。 还是咬牙回绝。 妖怪毕竟是妖怪，危险系数还是不低。 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老杨可怎么过……真心不是怕死。 秋天的清晨霜寒露重。 杨乐跑步时嘴里哈出的热气像是一团白雾。 刚出小区门口拐个弯，便碰上一个单元的张叔叔。 “张叔叔早。” “呦，小杨啊，又这么早出来跑步？” “是啊，顺道给我爸买点早饭。” “真是孝顺，我家那小子就没你这孝顺劲儿。” “张哥他平时忙……”杨乐说道这就打算撤了，平日里老张只要提到他儿子不吹个半小时都刹不住，这要是让他打开话匣子，只怕老杨在家都饿瘦了。 还没等他张口说拜拜，老张那边已经开始说起来了。 “可不是，他在大公司上班，一天到晚工作忙，应酬多，不过工资也多，前两天还换了一辆新车，可不比你们国家单位，你们那是铁饭碗，对了，小杨有编制没有？” “……”杨乐眼角一黑，尴尬笑道：“还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有……” “那哪能行啊，要不我跟我家那兔崽子说一声，你去跟他混？” “……” “估计你也干不来，不行你来我宠物店帮忙，张叔可不会亏待你，工资绝对比你在警局高。” “……” “你不知道，现在养宠物的都倍儿有钱，就黄河新村那边的黄先生，隔三差五的来我这买猫，一年都能买二三十条，还专挑贵的买，你说这人有钱是不是糟践啊。” 二三十条？ 以为菜市场买鱼呢？ 杨乐没吭声，这几天他对猫敏感，那只猫妖还不定在哪个角落跟踪自己呢，张叔一提猫他就头疼。 “张叔……要不……” “哎，可惜最近这俩月，黄先生倒是没怎么来。” “张叔……” “不过生意你放心，就算没生意，我儿子那边有钱，你的工资不会少你的。” “张……” “你那警局的破工作真没啥好干的。” “……” 曹， 杨乐懒的跟他嘚啵了， 转脸就走。 老张在身后一脸懵逼，哎呀我去，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 凉风习习，吹落路两旁的树叶。 杨乐刚跑了两步，脚步猛地顿住， 刚刚张叔说的，是黄河新村的黄先生？ 猫……黄先生…… 档案上，刘英兰的丈夫，是不是姓黄？ “那个摄像机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老黄，你把摄像机交给警官。” 没错，就是这句！ 杨乐想起来了，刘英兰的丈夫也姓黄，也住黄河新村，他们家的孩子林清欢猜测很有可能是死于猫妖。 黄先生又和猫关系暧昧……啊呸，是喜欢养猫。 佛洛依德说过，任何两件无关联的事物，必然有着某种局外人看不到的联系。 呃……好吧，这话是杨乐说的。 他连忙折了回去，赶在单元门口截住了老张。 “张叔……” “小杨什么事？”老张站在台阶上，眉眼低垂，声音不冷不热的，肯定是生气了。 “张叔，那个黄先生家住哪您知道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呃……局里一桩案子，似乎有点关联。” “案子？” “嗯嗯。” “客户隐私，不便透露。” “……”你特么一个破宠物店还隐私个屁啊。 “张叔，你看咱们都老街坊了……”杨乐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票，递了过去。 老张斜着眼睛看了一眼。 “你这孩子，咱们老邻居，整这些干啥，让人看见多不好！” 他的拇指食指一捏，红票票迅速的进了他兜里。 “黄先生是吧，他买猫的时候，我们店里都会登记身份证，我去店里，给你找找……下次可不要这样啊。” “是，是，张叔教育的对，张叔，我等您消息啊。” 杨乐恭敬的送别老张，直到老张上楼，他才啐了一口。 继续跑步。 一边跑步，心里一边想着鬼手的案子。 假设， 张叔口中的黄先生，与鬼手案中刘英兰的丈夫黄先生，是同一个人。 那么猫妖为何要害他们的儿子呢？ 就因为黄先生养猫？ 一年买了二十多只猫，好家伙，开养猫场呢吧？ 家里又有个小孩子，如果不是真喜欢猫，谁家会养这么多猫咪呢。 黄先生是个爱猫人士，他家的儿子却死于猫妖。 真是讽刺。 会不会林清欢搞错了，是别的妖怪做的案啊，单凭视频上的一只爪子，确实也证明不了什么啊。 “嘟嘟，嘟嘟。” 手臂上绑着的手机震动。 杨乐摁了下蓝牙。 “王掌柜，你找我有事？” 来电话的是王大江， 这个点按道理他应该还在睡觉，不至于起来这么早。 “听说你被同事陷害，特意打电话过来安慰你一下，我打听了下，那个女警官胸大屁股翘，怎么样？手感还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整个苏城还有我王大江不知道的事？我兄弟在警局发生了这么香艳的事我若不知道，说出去岂不是丢了我浪里白条的名声。” 丫的，浪里白嫖差不多。 杨乐没吭声， 王大江在电话里继续嘚啵。 “我说你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么损的招都能用在你身上，横竖看你也不值得别人下这么狠的手啊？” “我特么还想知道呢。”杨乐没好气道。 “我可听说苏大小姐帮你忙了。”王大江猥琐淫笑两声，说道：“你俩不会真有什么奸情吧？” “我还用她帮忙？我这一双慧眼如炬，什么妖魔鬼怪美女传说能逃脱我的法眼……”杨乐反驳道。 “牛逼牛逼行了吧。那你也用你的慧眼帮我查个事呗……”王大江轻咳一声，声音起码低了两个度，说道：“有件事得麻烦你。” “什么事？” 杨乐眉头微皱，脚步慢慢放缓，从跑步改成散步。 013【我叫何旭日】（元旦二更，顺便祝贺本书签约……求打赏） 王大江这人虽说平日里嘴巴贱了点，可这么多年倒是很少张嘴求杨乐办事，因为他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杨乐能办成的事他只要花钱自然就能解决了。杨乐办不成的事他花钱一样能解决。 现在大早上的他连懒觉都不睡给自己打电话，绕了半天圈子原来是为了找自己帮忙。 杨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爹让你回去继承家产？” 马丹，差点说成遗产，不过这种事应该是好事，不至于着急成这样。 “倒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事？不会是……你把哪个女读者的肚子搞大了吧……畜生啊，这种事我可帮不了你……” “滚你大爷的。”王大江没好气道：“老子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安全措施做的好着呢……” “还真干过？” “啊呸！别扯淡，真有事找你帮忙。” “事先说明，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干。” “我也没说是伤天害理的事啊。” “这可说不准。” 王大江气的想把手机摔了。 什么人呐。 要不是看在手机挺贵的份上，真摔一个给他丫的看看。 杨乐这时刚好走进【阿四生煎】。 “老板娘，一份生煎，一杯黑米粥，打包。” 王大江在电话里听的清清楚楚。 “吃早饭呐，还是你们局门口那家呗，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别。”杨乐连忙拒绝，说道：“我给老杨打包的生煎，马上就走了。有啥事你还是电话里说吧。” 等他来了还要请他吃顿早饭，亏不亏的慌阿呀喂。 说完，他打量一眼生煎店的老板娘。 嗯， 两只红红的眼睛挺漂亮的， 都不用戴美瞳。 王大江深吸一口气，杨乐的耳机里都能听到他吸气所带出的风声。 “我家那老头子不是续了一个吗……前两天在国贸，我看见她了。” 杨乐知道王大江说的是他那后妈。 虽然王大江从来不认。 “见着就见着呗，又不是第一次见。”杨乐说道。 “最关键的是，我看见她搀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你说这事我又不能告诉我老子，那个男人又不知道是哪路货色……” “你确定男人不是那女人他爸什么的？” “她爸比你还年轻？” “那不能。” “对啊，我想着你不是在警局上班吗，我把偷拍男人的照片发给你，你给我查下他丫的资料，尤其是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老子这次要捉奸拿双！” 杨乐怔了怔。 搞了半天，是特么捉奸事。 “我都特么休假了。” “你不是还有同事么？找你同事帮个忙，这个钱我来出。”王大江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老板娘的生煎打包好了，递给杨乐。 杨乐接过。 顺便又打量她一眼， 嗯， 两只耳朵也挺好看的。 他提着生煎便往外走，一边继续和王大江通电话。 “这事你干嘛不去找私家侦探啊？” 王大江叹了口气，压低嗓门。 “你知道我老子公司那情况，如果私家侦探走漏了风声，媒体一旦知道，那股票还不是刷刷的往下掉。” 杨乐噗嗤笑出声，道：“你把这事捅了，股票倒是不掉了，你老头子该……” 话未说完， 只见巷子两端被七八个小混混堵上。 这条巷子平日杨乐倒是不大走。 就是觉得和王大江打电话，涉及他家的隐私，万一路上有个有心人，自己再不小心说漏了嘴，可就对不住王大江了。 这才选择走这个巷子。 没想到还被人给堵了。 “我说你到底帮不帮我啊？”电话那头王大江苦苦哀求。 杨乐眼神一凛，对王大江说， “你的事先放放，我这边有点事要先处理一下……” “什么事……喂……喂……曹，挂了？” 王大江拿着手机。 整个人呆了呆。 …… 巷首四个，巷尾四个。 流里流气。 一身杀马特。 在警局附近埋伏，倒也没敢大张旗鼓的手持器械。 比较讲究。 都是赤手空拳。 杨乐很想问一句对方，是单挑啊，还是单挑啊…… 从对面的四人中走出一个穿着铆钉服的铆钉男。 铆钉男手持照片。 看两眼照片。 抬头， 再看看杨乐。 似乎有几分不确定。 又把照片拿给身旁的小辫子对比一番。 “是不是他？”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啊，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 铆钉男用照片砸了小辫子一下。 小辫子满脸委屈，坚定说道：“就是他……” “等等！”杨乐急忙说道，他寻思若是自己再晚张口一秒，对方就冲上来了。“你确定你们没有看错人？” 铆钉男一脸凶神恶煞。 “没错，打的就是你。” 果然是要动手打人，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看着对方一身杀马特， 流里流气， 根本不能指望对方是来送礼的。 杨乐不想打架，万一大战八百回合，弄个几死几伤的说不准会因此丢了工作。 “再等等！”他大喊一声：“你们还是再确认一下，要是打错了，你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白忙活到也没什么，你们大不了把人再找出来，再打一顿。可我岂不是很冤？” 小混混愣了愣。 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选择逃跑，不是选择硬杠，而是选择说理？ 不过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铆钉男迟疑两秒， 走到跟前， 拿起照片在杨乐的俏脸一旁做着对比。 问他， “你是不是叫杨乐？” “杨乐？谁叫杨乐？” 杨乐一脸莫名其妙，侧过脸看一眼照片，照片是他刚入职时候的证件照，当时他图省钱，把初中时的照片拿出来贴在档案上。 “就这货叫杨乐？你们仔细看看，我哪里长得像他，我比他好看多了好不好。” 听了杨乐的话，铆钉男将信将疑。 又仔细对比了一番。 “好像……是不太一样，可又有那么点相像，你确定不叫杨乐？” “我真不叫杨乐。” “那你叫什么？” “何旭日。” “何旭日……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铆钉男拿着照片挠挠脑袋。 014【隔壁住着老王准没好事】（元旦三更，爆肝了……求收藏和票票） 铆钉男拿着照片挠挠脑袋。 身后的小辫子连忙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刑警队大队长叫何旭颖。” 吓！ 这又是在警局门口。 铆钉男心里咯噔一下，试探问道：“何旭颖……你认识吗？” 杨乐一听对方认识何旭颖，顿时有了几分信心，他两眼直视铆钉男，整个腰板挺直。 轻咳一声，笑道， “那是我侄子。” “你有这么大的侄子？” “我辈分高啊。” “不都是旭字辈？” “不不不，我是日字辈，他是颖字辈。” “何旭颖是干嘛的你知道吗？” “刑警队队长嘛，他官再大也得喊我一声叔叔。” 尼玛的。 铆钉男心里暗骂一声， 好不容易接趟活，竟然冲了刑警队的庙。 不过也不能光凭眼前这人空口白话。 他说他是何旭颖的叔叔难道就真的是？ “不如这样，我给旭颖打个电话，你看怎么样？”杨乐笑道。 铆钉男狐疑的看着他。 万一这小子想报警可怎么办？ 杨乐掏出手机。 正要拨打电话。 “慢着！” 铆钉男出声呵止， “电话就不用打了，你确定你不是骗我？” “怎么可能骗你，如假包换，我提醒下诸位，你们认错人是小事，若是让我侄子知道我被打了……我可是替你们着想。”杨乐言之凿凿，说到最后一句竟颇有几分同情意味。 铆钉男想想也有几分道理。 雇主只是给了他照片，说目标叫杨乐，在警局当辅警，他们便蹲在警局门口埋伏。 恰好碰见买生煎出门的杨乐， 觉得像， 才把他堵在巷子里。 可对方若真是杨乐，刚刚为何不去警局上班？ 他走的却是反方向。 不管他是不是何旭颖的叔叔，打错了人不仅没钱拿，还有被报警抓的风险。 拿了钱被抓，那是天经地义。 没拿钱被抓，那叫活该。 铆钉男和小辫子对视一眼，两人咬咬牙。 大手一挥。 风紧， 扯呼。 杨乐脸上不动声色，心底长长松了口气。 眼瞅着几个人撤到了巷子口。 正在这时， 隔壁的王大爷刚好路过。 “哎，杨乐，你今儿个怎么没去上班呐？” “杨乐？”走到巷口的铆钉男听到这句话，猛的回头：“他妈的，他就是杨乐……” 杨乐撒腿就跑。 亲大爷， 果然隔壁住着老王准没好事。 “王八蛋，你给我站住！” “你他妈的才叫旭日，日你大爷……” “我饶不了你。” 杨乐心想，说的好像刚刚告诉你我叫杨乐你能饶过我一样。 他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追。 王大爷看的目瞪口呆。 苏落刚到警局门口，把车停好正准备去上班，看见杨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你不是休假吗，怎么来了？” 看见杨乐手里提着生煎，顿时笑靥如花。 心里充满了甜蜜。 “给我送早餐啊，看把你累的。” 她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温柔的给他擦拭汗珠。 杨乐抓住她的手。 “别擦了，后面……抓紧叫人……” “后面怎么了？” 顺着杨乐身后的方向望过去，却看见铆钉男和小辫子一群人追在后面。 铆钉男也是气急了。 管他娘的是不是在警局门口，先把这口恶气给出了再说。 不打残废他丫的， 以后还怎么在市面上混饭吃。 苏落眼睛一冷，走上前，把杨乐掩在身后。 “给老子让开，不然别怪老子拳头不长眼。”铆钉男气的脸红脖子粗，冲苏落喊道。 苏落冷哼。 她很生气，这几个小混混竟然想打杨乐？ 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论起打架， 她不是针对这些小混混，在她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垃圾。 铆钉男只觉得眼睛一花， 还没等他反应过过来，噼里啪啦一通，浑身顿时跟散架一样。 剧烈的疼痛从身上传来， 眼前一黑， 只觉得天旋地转直接晕倒在地。 几个呼吸的功夫， 摧枯拉朽一般， 这群杀马特直接被放倒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杨乐怔住。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苏落竟然这么暴力。 苏落干净利落的拍拍手。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叫同事出来处理一下。 这时， 一辆白色奔驰停在路边， 王胖子风风火火的从车上跑下来。 “怎么样？人没事吧？我在电话里听你口气不对，估摸着可能要出事，这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哎呦，苏落也在啊。” 杨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是啊，她不在等你来的话，我早死八百回了。” …… 警局里出来几个同事，把这几个小混混全都拷进去。 杨乐作为受害人，也跟进去录口供。 最近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买个生煎都能被人追屁股后面打。 昨天被妖管局邀请协助办案，还对自己觉醒了异能而稍微有那么一点沾沾自喜。 想着以后自己就和你们这群普通人不一样了，自己已经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槛，里面的妖怪个个长的都好看，说话也好听。 虽然自己看见过去的能力挺垃圾的。 但是，聊胜于无啊。 不管怎么说也不再是普通人了。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每天看看谁是妖怪也挺好啊。 再说了自己虽然现在是小辅警，可是有了这个能力以后查案可不就是跟开了挂一样么？ 尤其是密室杀人一类的案子。 只要凶手头上不套着丝袜，保证能抓的干净利落。 多牛掰！ 从此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当上CEO，走向人生的巅峰。 然而，现实很残酷啊。 一大早被几个普通人里的小混混追着打，好像很丢觉醒者的脸呢。 录口供都感觉很丢人的样子。 录完口供，已经到了中午。 杨乐摸着叽里咕噜的肚子从警局出来，看见王大江坐在奔驰车里正在吃他早上买的生煎。 “我等的久了，有点饿。”王大江抹抹嘴角的油。 然后把最后一个塞进嘴里。 杨乐白了他一眼。 天蝎座的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或者，是写小说的人。 刚刚在审讯室里，他偷偷开启了血瞳，去看了一眼铆钉男的口供。 铆钉男对于进局子很坦然，就像回家一样亲切，而且充分理解局里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麻溜的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清楚楚。 是李三派他来的。 李三是谁？ 张元的线人。 事情清楚了，张元想报复自己。 绕来绕去，事情又回归了起点，到底是哪儿得罪了张元？ “叮咚，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手机响了， 王大江鄙视的看他一眼，“手机铃声还是抓紧换了吧，一天到晚意银有意思？” “……” 杨乐看了眼手机，眉头微皱，是林清欢。 015【没吃饱行不行】 杨乐随手就挂断了电话。 拒接！ 林清欢找他估摸着还是找他帮忙查鬼手的案子。 这种事……再说吧。 杨乐也有几分犹豫，若说对于妖怪的世界没有几分好奇心那是假的，再加上自己现在也有了特殊的能力，瞬间有了咸鱼翻身的既视感。 可他总觉得，妖怪不像林清欢说的那样简单。 最近网络上关于妖怪的帖子越来越多了，以前估计也有，可都很快被404了， 现在倒好，回帖都堆十几米高了，还没见官府有动静。 妖管局和官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了？ “谁啊，不接？”王大江贼贼的笑道。 “没谁，一个朋友。”杨乐懒得跟他解释。 拉开车门， 这时， 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卡宴停到旁边，何旭颖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喂，我到了，你在哪？” 他说着话从杨乐身旁擦肩而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不认识一般。 苏落从警局食堂走了出来。 何旭颖连忙上前。 “落落，你没事吧？听说你和几个小混混动手了？没伤着哪儿吧？” “没事。”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嗯。” “你总是不让人省心，走吧，我订了一家法国餐厅，带你吃点东西压压惊。” “我刚吃过，就不去了吧。”她指指身后的食堂，说道：“手头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 何旭颖点点头。 “嗯，早上那几个小混混口供录完了？正好我陪你上去调一调他们资料，看看有没有其他案件可以一起并案，总不能轻饶了他们。” 苏落抬头，眼睛不经意扫过不远处站着的杨乐。 这个笨蛋。 不会过来帮个忙吗？ “你先上去，我先和同事打声招呼。”她用手指着杨乐对何旭颖说道。 何旭颖眉头一挑。 转过身， 看一眼正准备上王大江车的杨乐。 “好，那我先上去。” 说完， 他便直接上了楼。 苏落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王大江远远看见苏落走了过来，用胳膊捅了捅杨乐。 杨乐一看，只能无奈下车。 看着走到跟前的苏落。 竟然有一丝后怕。 一个打八个，太凶悍了。 与她一对比，感觉她倒像是觉醒者，自己就是一普通弱鸡。 “刚刚……谢谢你啊！”杨乐讪讪说道。 “不请我吃个饭？” “好，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吃饭。” “我现在就有时间。” “啊？！”杨乐看一眼食堂，“你不是刚吃过？” “没吃饱行不行。” “……” 身后， 王大江喊道：“行了，你俩抓紧上来吧，我也没吃饱，去我那小酒馆，今儿我请。” 杨乐两眼一翻。 苏落委屈的揉着肚子，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谁让你这么笨都不知道帮忙解围…… “好吧，上车吧。”杨乐无奈道。 两人上车。 苏落坐在后座，杨乐坐在副驾驶位置。 杨乐只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掏出来一看。 是苏落发来的微信，诧异的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若无其事的望着窗外。 点开信息。 苏落：今天这顿不算，加上李花那次，我帮你两次了，你还欠我两顿！！！！ “……”杨乐。 警局二楼的窗口，何旭颖看着楼下的奔驰渐行渐远，拿着口供的手指不经意间攥紧两下。 手指摁紧的地方，写着［他说他叫何旭日，是何旭颖的叔叔］这句话…… 奔驰开的很快。 杨乐觉得比起自己的小绵羊还是差一点， 嗯…… 不是敞篷的。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王胖子惊呼。 一个黑影在数百米高空若隐若现。 鹰？ 杨乐透过天窗的玻璃，看见头顶一只飞鹰穿过云层。 城市中倒是难得看见这种国家保护动物。 一定很好吃。 “鹰的上面！上面！”王胖子的脚用力踩着油门，速度直破两百迈。 幸亏这是在高架上，车还不多。 杨乐定睛一看， 卧靠， 飞鹰的上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那人一身黑色风衣，临风而立，这么大的风都不怕迷了眼睛，或者脚下一个踉跄掉下来，那就呵呵了。 飞鹰转瞬即逝，消失在茫茫云海之间。 王胖子减慢车速。 “刚刚你们看清了没有？我说的没错吧，上次网上看到的帖子估计也是真的，蓉城那边说不准真有长着翅膀的妖怪，咱们可是亲眼看见有人骑在老鹰身上。” 杨乐愣了愣。 以前他所看见的每个妖怪都会化形成人的模样，普通人可看不出来。 刚刚空中的那个人虽然骑着老鹰，飞的也高看不清脸长什么样，但是以杨乐这开过光的眼睛却没有看出一点妖怪的影子。 难道是传说中的高阶妖怪？ 林清欢说过，觉醒者的眼睛无法分辨高阶妖怪的化形。 那这个高阶妖怪倒是蛮嚣张的。 “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看见。”他随口敷衍道。 “你怎么就没看见呢，老鹰上面站着的那个人啊！” “你是不是眼花了？” “滚犊子，我0.8的眼女人脸上有几个痦子两百米开外我给你数的清清楚楚……苏落，你刚刚看见了没？” “zzZZ” 杨乐回头一看，苏落歪着脑袋靠在后座的靠背上，早已酣然入睡。 “……”王大江。 到了小酒馆。 叫醒苏落。 “看看今天吃什么，我请客。”王大江豪气干云。 他心里还是很疑惑刚刚所遇到的事，为何杨乐偏偏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自己天赋异禀？ 他决定晚上偷偷去网上搜一下。 “一份蟹肉煲，一份红烧肉，一份清蒸鲈鱼，再来个空心菜，有没有菠萝饭？我要刚蒸出锅的米，菠萝最好酸一点。” 苏落上次来的时候就看过了菜单。 杨乐一脸震惊，“你能吃的完？” “早上帮你动手消耗了很多卡路里呢。”苏落委屈的揉着肚子，“再说吃不完不是还有你么？” “嗯，有道理。” 王大江在一旁脸都绿了。 连忙吩咐厨师抓紧准备食材，生怕苏落觉得不够吃再喊出几道菜。 然后坐下来。 屁股还没刚沾着凳子，就听见苏落娇滴滴的声音。 “上次看见你吧台上放着一瓶罗曼尼康迪，应该挺好喝的吧。” 王大江两眼一翻， 那瓶红酒好几万呢。 什么眼神啊。 “你不会舍不得吧？”苏落的眼睛单纯的看着他。 王大江心头在滴血，嘴上却爽朗大方的说：“哪能啊，哥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吧台拿出来。 让服务员拿过去帮忙醒酒。 此时已经是中午，太阳高悬，气温也不低，王大江却感觉浑身冰凉。 杨乐嘴角含笑，静静的看着苏落调戏着王大江，早上被人追着打的阴霾一扫而空，斑驳的阳光顺着玻璃门斜斜洒在苏落的侧脸上，明媚而动人。 “看我干什么？”苏落俏脸微红，娇嗔道：“难道觉得没请我吃饭心怀愧疚？” 杨乐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是何旭颖吃醋在报复我？” 016【张元背后的‘人’】 “嗯？” “本来我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可是最近莫名其妙的事儿太多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小辅警，在警局里亲娘不疼后娘不爱的，平日里也都尽量去做个老好人，若说是我得罪了人，概率只怕比中彩票还小。” 杨乐深深看了苏落一眼，明眸皓齿，美丽动人，不由叹了口气。 “至于何旭颖，以前刚进警局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苏城警界的明星人物，家世显赫，雷厉风行……自从上次从刘英兰家出来，在酒馆碰见他，我就开始麻烦不断，我想这中间会不会是他误会了咱们俩？” “误会？”苏落眉头微皱。 “何旭颖喜欢你，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若不是喜欢你，堂堂苏城刑警队大队长，怎么会为了一个小案子跑到这家小酒馆，若不是喜欢你，上午你才刚动的手，还不到中午他怎么会便跑到了咱们社区。” 何旭颖…… 何旭颖喜欢苏落，苏落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天她和杨乐去查案，在王大江的酒馆喝酒，以及酒后说的一些关心杨乐的话，都有可能种下嫉妒的种子。 何旭颖又是苏城刑警队队长，指使张元陷害一个辅警，再容易不过。 几个小混混被抓，死活不肯透露幕后老板是谁。 没过几个小时，何旭颖便急匆匆赶来， 明面上是为了安慰苏落的情绪，实际上到底所为何事，谁又搞得明白？ “我给他打个电话问清楚。”苏落掏出手机。 杨乐连忙拦下。 “姑奶奶，若真是这样，你还嫌事儿不够麻烦吗？”他苦笑道：“按我说何旭颖的脑子也是坏掉了，我就是一个小辅警，你是堂堂局长千金，我们俩怎么可能？” “说的挺有道理呢。”苏落点点头。 她看杨乐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 “所以说，我被李花陷害，被小混混追打，都是因为你，这样说来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对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用不着再请你吃两顿饭了，是不是觉得甚至该请我吃两顿饭才能稍微弥补你的愧疚之情。” “……” 原来在这等着呢。 苏落白了他一眼。 知道你穷，不至于为了不请那两顿饭绕这么一大圈吧。 杨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笑道：“不如这样，请我的那两顿饭也在这家酒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以赊账吗？”苏落问道。 “当然可以，我都挂了这么厚一本了。”杨乐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身旁一直摆弄着茶壶没吭声的王大江手指微微一颤，脸都青了。 “你们说赊账的时候，有没有考虑我这个当老板的感受。” 过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没完没了，像是小情侣撒娇一般，都把我王大江当空气？ 连赊账的事，都不问下我同意不同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太欺负人了！ “我坚决不同意……” 王大江话没说完，杨乐便听到手机微信信息提示的声音。 低头一看。 是林清欢， 打电话不接改发微信了？ “是不是被人追杀了？加上之前被张元陷害，你就不想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 她怎么知道？ 他刚要回复[不想]的时候，林清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嗯？ 难道不是何旭颖？ 那是谁？ 杨乐心头一阵迷茫，如果不是何旭颖，他真的想不到还会有谁。 有人想害自己，这种危险的感觉让杨乐感觉一阵不安。 王大江拍着桌子。 “和谁聊天呢，苏小姐在这，专心点好不好？” “没谁，一个朋友。” 这时，服务员把醒好的红酒拿了上来。 王大江亲自倒酒。 “我刚刚说不同意赊账的事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 杨乐一边敷衍王大江，一边回复林清欢。 “我知道你想我去追查鬼手案的证据，但是我也说过这件事太危险了，我做不了。” “这次你想不去查都不行。” “嗯？” “因为想害你的人，就是害死刘英兰儿子的猫妖阿聪。” “什么？” 杨乐猛地怔住，阿聪……就是那个猫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张元一个民警，怎么会去听一个妖怪的话？ 想起这几天身后跟踪的那个身影， 他的心提了起来。 “我查到张元手底下有一家公司，而公司的资金来源，正是猫妖阿聪。”林清欢继续发着消息：“我猜测是你之前去刘英兰家查刘英兰儿子黄小磊的死因，让阿聪起了疑心，恰好他与张元有勾结，便指使他想办法陷害你，让你无法继续调查下去。” 杨乐眉头紧皱。 这个猫妖不敢亲自出手的原因，还是忌惮被妖管局抓到把柄，或者是忌惮自己有可能就是妖管局的人。 林清欢说过，这个猫妖有自卑心理。 目前看来，他的行事作风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卑心理存在， 资料有误？ 张元两次失手，下一次，猫妖会不会亲自动手？ 杨乐犹豫了，他承认自己似乎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王胖子在一旁很郁闷。 “我说你这人怎么个意思，我和苏落陪你吃饭，你一个劲儿的玩手机，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听见了。”杨乐敷衍道。 “我说什么了？” “你说不同意苏落在小酒馆请我吃饭。” 王胖子端起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一口，很装逼的说道：“听到了你们还不求求我？” “求什么？” “求我同意苏落在酒馆请你吃饭啊。” “条件呢？” 杨乐蔑了他一眼，把手机放在一旁，他还是需要好好考虑，林清欢手头上关于猫妖的资料有可能也不完全正确，猫妖杀黄小磊的动机还不能确认。 缺少了杀人动机的杀人行为，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妖怪？ 妖怪杀人不需要动机？ 不可能，只要他有思想，就一定有动机，妖怪与人没有区别。 张元又是如何与妖怪勾搭上的呢？ “嘿嘿，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还是那件事，帮我查明那个男人的身份。”王大江谄媚笑道。 苏落问：”什么男人？“ 杨乐没吭声，毕竟是王大江的家事。 王大江倒是无所谓。 反正苏落也不是外人。 “就我爸那小老婆，在外面有一姘头，我想让阿乐帮我摸摸对方的底儿。” “哦，就这事？”苏落。 “就这事。”杨乐肯定道：“不过这顿饭是没法吃了，回头你把那男的照片发我手机，我要回警局一趟。” “这么着急回去？”王大江怔了怔。 “有点事。” “我送你。” “不用，把车钥匙给我就行。” 王大江从兜里掏出奔驰车钥匙，递了过去。 苏落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杨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两人转身出了小酒馆。 他想回去，查看一下，放在办公桌抽屉里档案里的一个小细节。 他要确认林清欢所说的，是真是假。 017【大年初三的报警电话】 杨乐与苏落开车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落日的余晖洒在警局门口趴着的二哈身上，懒洋洋的二哈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杨乐，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局里除了值班的同事和门卫大叔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杨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值班的小王不在，估计应该是去食堂吃饭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泛黄的档案静静的躺在里面。 “你到底要找什么？”苏落眉头微皱，问道。 “找一个日期。” 杨乐一边急匆匆的翻着档案，一边回答道。 “找到了，是大年初三，阳历二月十号……你能帮我查查那天是谁值班吗？” 时间隔了好几个月，杨乐并不能记得那天是谁值班， 苏落眉头紧皱， 杨乐这是要去查鬼手的案子？ “好，我去办公室的电脑里调一下值班记录。” 苏落转身去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杨乐趁着她离开的时间，悄悄的打开了血瞳。 …… 时间切换到大年初三。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到局里值班，天儿又冷，总不如躺在家里来的舒坦。 张元抱着保温杯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里放着的动作片。 暖风机在脚底下呼呼的吹。 这时， 叮铃铃一阵电话响起， 他不由抱怨：“谁啊，大过年的报警，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调低电脑的播放音量，一只手抱着保温杯一只手不情愿的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 “喂，这里是娄门社区派出所……什么？你儿子死了？在哪死的……我是问你地址，不是问你在卧室还是客厅……” 滋溜一声，他喝了口热水。 “你接着说，黄河新村康盛家园，这么远啊……行行行，你等着啊，我大概半个……哦，不，一个半小时就到……这么慢？不慢了，外面这么大雪，不得慢慢开啊，安全第一对不对……” 挂掉电话后，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 看了看窗外的大雪，鹅毛漫天。 一起值班的还有另外一个民警小王，他正好这时从食堂打饭回来。 “张哥，我刚听有电话响了？” 张元摆摆手， “没事，就一老太太的狗丢了，我去帮忙找会。” “这大雪天儿的，你还去帮老太太找够啊。”小王笑着说道，心底却是狐疑，张元平日里可是最爱偷懒的人，这会却主动要求去帮老太太找狗？“要不我去吧，外面这么冷。” “不用不用，我去就行。” “真不用？ “真不用，你在办公室好好坐着，说不准有人报警呢。” “张哥你的出警记录？” “找个狗写啥出警记录啊，我去去就回。” 张元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出了门，上了警车，警笛都没拉，车轱辘压着皑皑白雪便出了警局的大门。 …… 张元出了警局之后的事情杨乐就看不见了。 关闭血瞳，他陷入了沉思。 张元肯定接到了刘英兰的报警电话，他有可能根本没去案发现场，所以才会导致何旭颖查的时候根本没有查到出警记录。 不对！ 张元一定去了！ 刘英兰说警察到了现场，鉴定为意外死亡。 林清欢说张元名下有一家公司，资金来源正是猫妖阿聪。 这样说来， 猫妖与张元一定有牵扯。 可是一个孩子的死亡程序需要法医的鉴定，并不是警察说了算，那么张元到了现场后又发生了什么？ 为何刘英兰没有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去医院？ 档案里并没有提到送医院这件事，是送了没救活，还是压根就没送？ 如果送到医院，医院会开具死亡证明，那为何警局的档案里并没有刘英兰儿子的死亡记录？ 层层谜团，缠绕不清。 或许杨乐站在案发的房间打开血瞳，一切就都清楚了。 可是， 那个妖怪，就在房间里。 “找到了，那天值班的是张元。”苏落推门说道。 杨乐已经知道了，所以只是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怀疑什么？”苏落眉头微皱，杨乐又是翻档案，又是找值班人，大年初三这个日期应该是鬼手案上记录的刘英兰家出事的那一天。 “没事。” 杨乐摇摇头。 他不想把苏落牵扯进来。 “你是不是怀疑张元这几天为难陷害你是因为和鬼手案有牵扯？”苏落追问道。 “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苏落不信，杨乐也不愿意解释。 窗外， 二哈忽然一阵狂吠。 窗户上咣当一声响，花瓶坠落。 “什么声音？” 杨乐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伸头向外看了一眼，空无一物。 值班的同事走了进来， 看见杨乐与苏落，笑着打了招呼。 杨乐收好档案， 跟同事说了句再见，便拉着苏落上车离开。 坐在后座的苏落歪着脑袋，望着窗外，不经意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警局大院的墙角，墙角底下，一只黑猫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北风呼啸，今天的风似乎格外的大。 杨乐开车把苏落送回家。 然后再自己开车回家。 刚停好车，就看见张叔叔从小区大门外走了进来。 “张叔好。” “小杨啊，你早上拜托我的事，我给你弄好了，喏，这是黄先生的身份登记记录……呦，这是你开的车啊？” 老张惊讶一向没啥本事的杨乐竟然开着一辆奔驰回来。 啥型号来着？ S500L? 连忙掏手机查下价钱， 额滴个乖乖， 上路得200W！ 上次他儿子开一辆C200回来他还跑老杨旁边嘚瑟一个下午，现在想想都有几分脸红。 杨乐伸手接过老张手里的纸，上面写着黄先生的身份证号。 “谢谢张叔了，张叔再见。” 杨乐微微一笑。 老张心想，这孩子真懂礼貌……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回到家， 老杨刚煮好面条，估摸着也是饿极了，吃的很快。 “局里突然临时有事……要不我给你炒个菜吧。” “不用，就这就行，你吃饭了吗？” “没呢。” 杨乐这才觉得也饿了，忙活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连早上那几个生煎都被王大江私吞了，肚子里咕噜噜的叫起来。 “正好我煮多了，给你盛一碗。”老杨也不顾自己吃了，起来给杨乐盛面条。 香喷喷的面条，撒了一点儿葱花。 久违的香味扑鼻而来。 小的时候，杨乐最喜欢吃的就是老杨做的面条，老杨剧场忙，每天回来很晚，杨乐就在家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老杨回来，老杨都会煮上一碗面。 想想老杨，又当爹又当妈的， 也挺不容易， 吃完饭，老杨把碗收拾了一下，他们爷俩晚饭后都会没事看一会儿电视。 趁着老杨没来的功夫， 杨乐拿起手机，把黄先生的身份证号发给同事，让帮忙查下资料。 018【他不是人】 黄先生是个爱猫人士，他的儿子却死在猫妖的爪子下。 呵呵哒。 妖怪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如果张元真的与鬼手案有牵扯，那么他报复自己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自己去查了鬼手的案子？ 那为何苏落没事？ 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弱鸡？ 比较好欺负是么？ 泥煤啊， 看来这件事根本不是自己躲不躲的问题，就算躲的再远，敌人不打算放过自己，有个毛用。 而且目前看来，敌人在暗，杨乐在明，对于妖怪他根本不了解，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也像黄小磊一样被妖怪抓住头发给摔死？ 真是贱贱被狗日了。 王大江把那个男人的照片发了过来，一看就是离的很远偷拍的那种，不是很清楚。 杨乐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眼熟。 算了， 他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妖怪的事情比较重要。 现在有妖怪想害自己，如芒在背的感觉，换谁心里都会忐忑。 杨乐决定晚上给林清欢打个电话问一下。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新闻联播，老杨收拾完便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杨乐瞄了两眼，今天的新闻里倒是没出现什么看起来比较可疑的妖怪事件，一片和谐安康。 估计就是有，也会跟上次那个绿毛怪一样打上马赛克吧。 老杨盯着新闻联播的女主持看的起劲。 杨乐觉得无聊，刷起了手机。 今天在车里看见飞鹰上站着的人，让他觉得有一丝诧异。 当妖管局不存在？ 如果是觉醒者……什么时候觉醒者这么不值钱了？ 而且最近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以前虽然偶尔会有关于妖怪的帖子露出来，但是甚至不等别人打开网页就会被404掉，一般情况根本没有看到的机会。 现在好了，连王大江那种十年九不遇的网民都能看见妖怪的帖子， 有的甚至挂在网站上一两天才被删掉。 官府的工作效率变差了？ 还是……故意的？ 杨乐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打开了一个经常逛的论坛。 …… “我知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不止你们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鬼知道我碰到的是什么。 我家住在通城农村，不过我去年就已经上大学了， 这是前几天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的事儿， 那天， 我和隔壁的张小花在聊天，我们俩谈恋爱她妈妈不同意，所以我们只能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村东头的小山坡。 在那里我们小时候经常放羊，村里现在偶尔也还有小孩子也在那里放羊。 我们坐在山坡上，背靠着石头， 张小花碰碰我，我看她脸色惨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蜘蛛精！ 蜘蛛精你们知道吗，一个长着女人脸，身子却是蜘蛛的妖精， 我特么以为是西游记里跑出来的， 我们俩没敢动，蜘蛛精满嘴的血，它身子底下是一个孩子的尸体， 等到蜘蛛精走了， 我们吓软了腿，互相搀扶着才走回家， 回到村里， 听说王大叔家的儿子不见了……” 杨乐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帖子，心头咯噔一下。 定下心神， 再往下翻是回帖： “讲的一手好故事，就是不惊悚，能不能来点有创意的。” “大家好，我是孙悟空，那只蜘蛛精是春十三娘，我现在要去收了它，就是现在没钱坐车，谁能给我三千块钱路费。” “孙悟空也要路费？” “孙悟空，我是卖筋斗云的，你把三千块打给我，我送你一朵最新研发的高科技筋斗云。” “呵呵，我就是那个蜘蛛精，有种你来，咱们来一发。” 很明显，大家对他说的还是付之一笑。 虽然现在很多妖怪的帖子出现在论坛上，可大家还是没有当一回事。 杨乐知道很可能这个妖怪是真的， 不过这个帖子被顶的有点高的离谱了。 他接着往下翻。 果然， 楼主在后面又跟帖了。 “完蛋了，完蛋了。 小花死了。 他们家人发现她尸体的时候，是在家后的茅厕里。 拦腰被咬成两截。 尸体被蜘蛛网封在里面，还是她妈妈出来找她才发现。 蜘蛛精一定发现了我们…… 下一个， 会是我吗？” 看到楼主的帖子，杨乐感觉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群网友在下面回复。 “卧槽，楼主太狠了，这么咒自己女朋友，惹不起惹不起。” “过分了，这个故事说成这样就有点恶心了，怎么可以死在茅厕里，我特么正在吃饭好不好。” 这群网友显然并没有当回事。 杨乐眉头紧皱，这个楼主很可能已经被妖怪盯上了，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心头。 他接着往下翻。 很快便翻到了楼主的发言帖。 “村里来了一拨人，领头的男人竟然骑着一头鹰， 他们有证件， 像是国家单位的， 警局来了几辆警车， 他们一群人进山搜索了一天， 天黑了， 我担心这群人出什么意外，便偷偷跟进了山， 你们猜刚刚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个骑着鹰的男人，竟然和蜘蛛精在一起喝酒吃饭，还收了蜘蛛精一个木箱子！ 糟了， 他们发现了我，我真 楼主的帖子到这里戛然而止。 大家可能被吓住了， 帖子下面，一片寂静。 直到过了好几分钟，杨乐才看见有人开始回帖。 “惊现举报国家干部受贿贴，楼主死的光荣，为国捐 “楼上你别吓我，我是不 “真是够了，我竟然会看这种贴子到半 “都不想扌 你们真会玩…… 杨乐却是眉头紧皱，那个骑着鹰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空中飞的嚣张男？ 如此看来， 他可能也是妖管局的人， 妖管局的工作似乎不像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呢。 至于那个楼主……只怕凶多吉少了。 杨乐叹了口气。 老杨诧异的看他一眼，“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起来，看个新闻联播至于吗？” 杨乐没搭理他。 这时，手机突然亮了，王大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快看同学群！” 他们俩小学是同班同学，一直以来他们小学同学都有一个微信群。 小学同学好多都还在苏城混。 不过杨乐混的一般，所以一般群消息都设置成免打扰状态。 王胖子既然让他看，他便打开看了一眼。 群里有人说道：“前两天公交车掉江里那案子都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 “听说死了十几个人呢，还有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女，可惜了……” “你们知道凶手吧？”一开始提这个事的同学说道：“我跟你们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难道不是那个刘某干的，他背了黑锅？” “不是不是。”那同学连忙否认，“事儿还是他干的，不过那个刘某，他不是人。” “害了一车人的性命，他就是个王八蛋。” “我说的不是人，是说他不是人类，他是个妖怪！” “……” “……” “……” 群里猛地安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有人问道。 “你们知道我爸是狱警，那天刚好负责押运那个刘某，车在去监狱的路上，刘某忽然发狂变成一个满身绿毛的怪物，幸亏当时押运车里坐着一个神秘人，给刘某注射了一针，他才安静下来，我老爸还因此签了保密协议。” “你这是把你老爸卖了？” “……” “真的有妖怪吗？” 这句话不知是谁问出来的，问完后群里又陷入了一阵沉寂。 杨乐看着聊天记录，一句话都没有说。 妖怪对于这群同学来说，更像是一个鬼故事，茶余饭后聊天的谈资，心头可能或许会恐慌那么一下下。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太阳依旧升起，该上班上班，丝毫不会影响生活。 然而对于杨乐来说， 妖怪， 已经近在咫尺了。 019【三个问题】 林清欢觉得最近倒霉透了。 一大早来到诊所，便被领导叫过去，说是前几天她诊治的心理病人想不开跳楼了。 严重影响了诊所的声誉，只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诊所的生意都不会有起色。 扣奖金，扣工资。 还有猫妖的案子毫无头绪，克里斯的案子又出了纰漏。 本来妖怪都已经被抓住了，可官府那边非要克里斯去做个被抓捕的现场视频用来新闻播放，毕竟公交车沉桥事件闹的太大，影响不好，总归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这本来无可厚非。 毕竟妖管局和官府合作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都是心照不宣。 再加上这件事又是黄科长亲自打的招呼，林清欢也没有不同意的权利。 谁知道就能出事了。 克里斯突然变出妖身，企图逃跑，打伤了看管的人类狱警，幸亏自己派了雷霆小组的成员负责看管，要不然真让他跑了可就丢人了。 黄科长大发雷霆，发来视频把林清欢臭骂了一顿。 林清欢也委屈的很啊，特么的是你安排配合官府宣传的啊，到头来出事了凭啥赖我！ 凭什么功劳都是领导的，错误都是下属的。 诊所是这样，妖管局也是如此。 “叮铃铃……” 她的手机响了，心情烦躁的她拿起手机就打算挂掉电话，却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杨乐，整个人怔了怔。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方便吗？” “方便，有什么事你说。” “那个……你说答应帮我查找我……妈妈死因的条件，还有效吗？” “有效，一直都有效。” 林清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淡，掩饰她此时内心的激动。 有了杨乐的能力，拿到那个房间的证据易如反掌。 “你确定没骗我？” “……”我说话这么不可信吗？林清欢突然想起杨乐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脾气，好吧，忍了，她强忍着想摔手机的冲动，温柔的说道：“我确定。” “你的声音好奇怪，我不信你这种娘娘腔。” “……” 林清欢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开个玩笑，我相信你。我给你发个地址，一会见面说。” 杨乐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站在窗户边，长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妖怪的世界肯定不像自己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其中的危险不可预估。 他自己倒是不怕，只是还有老杨。 走出卧室， 老杨正在弄早饭，灰白色的头发，微微弯曲的腰杆，忙个不停。 “我出去一趟，早饭就不吃了。” 杨乐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见面的地点是在城南的一家茶馆，离王大江的小酒馆倒是不远。 下楼，开着王大江的车，行驶在路上。 手机滴滴响了， 看一眼， 苏落：“昨天某个没良心的，最后竟然没有请我吃饭！” 呵呵。 有钱肯定请了，还不是因为穷。 杨乐把手机放在副驾驶位置，专心开起车来。 被休假了几天，辅警可没有带薪休假， 这个月那本来就寥寥无几的工资，还不知道能剩下几毛钱，想想就有几分惆怅。 对了， 林清欢说过会给报酬，一会……还是先办正事吧。 他很快便到了茶馆，林清欢已经先到了。 “来壶茶吧？”林清欢问道。 “不要了。”杨乐还不确定最后是谁付钱，决定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说道：“还是说正事要紧。” 林清欢从包里拿出一个PAD，点开文件夹， “这里是猫妖阿聪的一些基本资料，你简单看一下。” 杨乐点开。 猫妖的照片出现在PAD上面。 照片右边写着： 姓名：阿聪。 种族：猫族。 性格：腼腆，内向，自卑。 实力：低阶。 通缉级别：无。 “实力低阶是什么意思？”杨乐眉头微皱。 “低阶就是和普通人没区别，除了多一些基本化形的能力，能在人形和本体之间来回切换。”林清欢解释道：“PAD里有关于妖怪等级划分，你也可以看一下。” 杨乐很快在PAD上找到了那份文件。 妖怪分为，王将校尉兵低六个等级。 低阶妖怪是指那些只具备化形这种能力的普通妖怪，这种妖怪与普通人类并无二致。 兵阶妖怪的能力，一般情况下打十几个普通人不在话下，射速不是特别快的子弹也可以躲得开。 尉阶妖怪，能够对抗热武器。 校阶妖怪，这个级别的妖怪都可以借用天地的力量。 比如打个雷啊，下个雨啊， 所以有时候人工降雨啥的真不一定是向天空放一炮的原因。 再往上还有将阶与王阶。 不过却没有详细的资料描述。 杨乐没想到妖怪的世界还有这么精细的实力等级划分，而且这种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管辖的能力范围。 可是到现在妖怪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少说明， 妖管局有能力去管理这些妖怪。 “你能确定那个猫妖阿聪真的是低阶妖怪？”杨乐问道。 万一是兵阶，可就完球了。 要知道兵阶的妖怪都能躲开一些射速慢的子弹，这种妖怪自己送上去当炮灰吗？ “确定。”林清欢说道。 杨乐松了口气。 那就是和自己一样，跟普通人没啥区别。 “你放心，就算他不是低阶妖怪，也没办法伤害到你，我们有权利先把他扣留24小时，在这个时间里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搜集证据。”林清欢说道。 “之前为何不扣留他，还把他放在刘英兰家，就不怕再出事？”杨乐有几分担忧。 “放长线掉大鱼懂不懂？” “不怕鱼拽断了鱼线？” “鱼线够粗就不怕了。” 林清欢对自己手下的组员很自信，他们已经监视猫妖很长时间了，甚至连猫妖跟踪杨乐的时候，他们都在后面跟踪着猫妖。 杨乐点点头，突然他又想起几个问题。 几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我想问一下……为何刘英兰儿子被害的时候，刘英兰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叫救护车，为什么反而是选择报警？” “还有，刘英兰是如何找到你报案？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刘英兰的丈夫黄先生是个爱猫人士你们查了吗？” 020【今天晚上我去帮你看看】第二更 林清欢想了想。 “第一个问题，我查了刘英兰的通讯记录，刘英兰女士在大年初三这一天晚上拨打了急救电话，医院的人也来了，我问了当天值班的急救医生，他们到达现场后，黄小磊已经死亡，他们才建议刘英兰拨打社区警局的电话，让警局的人过来鉴定一下死亡原因。” “来的是张元？” “嗯。”林清欢点点头，“当时来了两个警员，张元和李花，不过来的时间很晚，根据刘英兰所说，当时是张元查验的死者，李花到了房间里便觉得阴森又回了车里。” “张元给出意外死亡的结论，事后却没有登记死亡记录，也就是没有死亡证明，那尸体又是如何火化的呢？”杨乐问道。 全国实行火化制度，那么要进殡仪馆进行火化，办理进馆手续，必须出具死亡证明，不然人家都不敢给死者火化。 火化后的埋葬，墓地的购买也需要死亡证明才可以登记购买。 身份证的户口，也需要死亡证明才能销户。 黄小磊死亡半年的时间，这些都不去办理，孩子的尸体怎么处理？ 林清欢眉头一挑，她没想到杨乐的心思竟然会如此缜密。 “不错，张元确实没有登记死亡记录，不过死亡证明倒是有一张。” “嗯？” “假证！” 杨乐怔了怔，随即便明白了。 死亡证明虽然是由警局开具，但是并没有录入系统，所以通常网上是查不到的，而火化证明又是民政部门开具，民政和警局是两个部门，彼此没有内部联网，所以网上彼此更是查不到。 这就给了张元操作的空间。 “那第二个问题呢？距离刘英兰儿子的死已经过去半年，刘英兰为何第二次报案会找到你？”杨乐皱了皱鼻子，问道。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很疑惑的问题。 按理说案件都过去半年了，事情大家都遗忘的差不多了，妖管局如果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件案子，为何刘英兰第二次报案却能准确的找到林清欢？ 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妖管局的存在？ 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要不是碰到林清欢，也不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妖怪。 林清欢微微一笑。 给杨乐解释了一番妖管局的工作内容。 妖管局有一个很庞大的部门，这个部门其中之一的工作内容是对接官府每个城市的报案中心，从中分析出与妖怪有关的案件，然后把相关案件发送到每个城市调查组组长的邮件里。 第一次刘英兰报案，只提到儿子意外摔下床，所以妖管局的工作人员并未在意。 而之后没有死亡记录，只会把这次报案归结于普通案件，丝毫不会引起工作人员的重视。 直到半年后的第二次报案，刘英兰慌张的说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她儿子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这才引起了妖管局的注意。 杨乐点点头，所以后来才有了林清欢冒充警察去探刘英兰口中所说案情的档案。 至于这个部门，也不会只是简单的对接报案中心，估计网络监管，医院诊治记录，都在它的管辖范围。 “第二次报案接电话的又是张元？”他的眼睛半阖着，手指敲打着桌面，仔细推敲整个案件的全部过程。 “不错。”林清欢点头，说道：“所以在你去了刘英兰家之后张元的反应来看，他肯定与猫妖阿聪有牵扯。” 张元的银行账户上有猫妖阿聪转账的资金，资金来源不明。 加上张元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为了遮掩黄小磊死亡的事实，不惜花钱造假的死亡证明，只为了逃避妖管局的视线？ 他是被胁迫？ 还是从犯？ 不对！ 这样判断下去，已经把猫妖作为杀人凶手去判断了。 可是，他的杀人动机呢？ 杨乐猛地摇头，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重新整理。 “怎么了？”林清欢微微诧异，问道。 杨乐眉头紧皱。 “我总感觉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先来说说第三个问题吧，关于黄先生，也就是刘英兰的丈夫是个爱猫人士，这件事你们查了吗？” 林清欢摇摇头。 “没有，我把调查的重心放在猫妖阿聪的身上，对于黄军倒是没怎么在意。” 调查的重心在猫妖阿聪身上？ 林清欢倒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黄先生爱猫倒也正常，猫妖阿聪就是他们家的宠物猫，如果不爱猫，也不会招来猫妖……现在问题问完了，那我接下来便说说我的计划。” 妖怪去给人做宠物？ “嗯。”杨乐用手指揉了揉眉心。“你说。” “今天下午五点钟，我会安排人把猫妖阿聪抓回来，我们有二十四小时的审讯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借口回访案件的名义，进入刘英兰的家中，我这里有一副眼镜，他可以连接你的眼部神经，记录下你回到过去所看到的一切片段。” 林清欢从包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杨乐伸手接过，戴在脸上。 只感觉瞳孔猛的一阵冰凉。 “你试试。” “好。” 杨乐左眼血瞳挪动，眼中的画面不停的切割。 …… 服务员清扫好包厢，迎来了今天第一位客人，林清欢，她焦急的等待，不时的看着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她的身后是一面玻璃，杨乐走到玻璃前面，反光的玻璃里，一个戴着眼镜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副眼睛还真是黑科技。 “叮铃铃……” 林清欢的手机响了。 是视频通话的铃声。 林清欢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韩组长，有什么事？” 视频中出现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头发似乎被风吹的有几分凌乱，长长的鹰钩鼻子在手机屏幕上格外显眼。 杨乐怔了怔，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林组长，刚刚从苏城路过，就想起了你……听说你档案上猫妖的案子还没破呢？ 每个妖管局成员都会有一本档案，上面记载所遇到一系列棘手的案子。 “哼。” 林清欢不搭理他。 那人接着道：“我们飞鹰组掌管的通城破案率一直都是全局第一，你也应该像我们学习，抓住那些违法乱纪的妖怪决不能手软，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自然也就招了。” “证据呢？”林清欢眼皮猛的一跳。 “招了就是证据啊。” “屈打成招？” “只要能招了，谁会管你是不是屈打呢，招了就有证据，有证据就符合规矩。” 林清欢猛然想起局里最近的传闻，难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如此混乱不堪了吗？ 否则怎会如此明目张胆？ “管好你的通城，我苏城的事不用你多问。”林清欢冷哼一声。 “杜科长让我通知你，如果这个月你们雷霆组的破案率再不达标，可就得由我来接管苏城。”那人微笑说道。 林清欢关掉视频，面无表情。 她坐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杨乐的到来，只是眼睛里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抹担心与忧虑。 …… 杨乐退出了血瞳。 看了眼面前波澜不惊的林清欢，眼眸里不由多了几分打量。 妖管局似乎出了问题？ 竞争上岗？ 那个姓韩的男人手段似乎更强硬一些， 只是， 为何总有几分眼熟的感觉？ 林清欢故意让自己看到这段，有什么用意？ 他把眼镜揣进兜里，甩掉脑海中的疑惑，故作轻松的说道：“那就按照你的计划，下午五点，我准时出现在刘英兰家的小区。” “好。” 林清欢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我要提醒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猫妖阿聪的杀人动机。”杨乐站了起来，凝重的看着林清欢。 林清欢对视着他，“所以我放长线。” “你怀疑他背后有别人？” “不错。” 猫妖阿聪来源不明的资金，有悖于性格的行事作风，无一不在透露着事情真相的背后另有其人。 “那个［别人］的杀人动机呢？”杨乐追问道。 “……” 林清欢语塞。 杨乐舒展眉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今天晚上，我便去帮你查看一下到底有没有那个［别人］。” 021【不一样的烟火】 杨乐出了茶馆，便把车开到附近的王大江那里还给他，顺便蹭了一顿饭。 王大江在一旁絮絮叨叨。 拐弯抹角的问他到底有没有帮忙查那个男人的资料。 昨天晚上发来的照片，这才过了多久？ “还没查呢。” 杨乐咽下一大口蛋炒饭，嗡嗡的回了一句。 “你拍的时候也离得太远了，脸都看不清，怎么查啊。” 王大江嘴角一抽。 “就这照片我还是冒着差点被发现的风险偷拍的……蛋炒饭，十五啊，我给你记账上了。” “这么贵？” “意大利进口的鸡蛋，你说贵不贵。” “……” 杨乐都想吐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意大利进口的了。 黑店啊， 就这定价谁还来吃啊。 他从王大江吧台里拿出一包软中，打开，美滋滋的点上一根。 “等两天我再帮你查，我今天还有别的事。” 想起鬼手的案子，不禁又头疼起来。 “什么事？” 王大江瞥了他一眼，也拿出一根点上。 “和苏落吵架了？” “我和她吵什么架啊，吵得着么真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烟圈在小酒馆里弥漫。 两人吞云吐雾的聊着天。 “要是真查出来那个男人是谁……你打算怎么办？”杨乐想了一下，问道。 王大江眉头皱了皱，摇摇头。 “没想好呢。” “告诉你老子？” “我怕他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你不告诉他让他当个糊涂蛋岂不是更坑爹。” “你丫才糊涂蛋呢。”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帮你查没问题，可是你得想好了，这件事要么不做，要做最终肯定要捅出去让你老子知道，你也不忍心看你老爸顶着一头草原是不是？” 王大江叹了口气，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来。 看看杨乐， 又低头瞅着桌角， 嘴里小声嘀咕， “你说……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杨乐白了他一眼，没搭腔，把他吧台的躺椅搬到门口，往上面一躺，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有些事， 局外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还得他自己想明白了。 躺在躺椅上，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连忙看了一眼手机， 四点半了。 还好醒了，要不还真就耽误了正事。 他跟王大江打了声招呼，从桌子上把中午抽剩下的软中揣进兜里，就走出了小酒馆。 叫了辆网约车，直奔黄河新村。 “小伙你也住黄河新村啊？”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浓眉大叔，开着车和杨乐闲聊。 杨乐心里正盘算一会见了刘英兰该说些什么呢，猛然听到司机大叔的问话，怔了怔。 “啊……是啊。” “好巧哈，我也住那里，你这是去康盛家园？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刚搬过来。” “我就说嘛，我老妈以前就住康盛家园，小区就那么几栋楼，大多数我还都认识。” 都认识？ 杨乐眉头一挑，试探问道：“那黄军，师傅你认识吗？” 司机大叔一听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你问这个人干什么？他是你什么人？” “一个亲戚。” “你不会去投奔他的吧？我建议你还是换个亲戚投奔吧，这家人……反正大叔不会害你就是了。” 司机大叔的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杨乐见他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便没有继续追问，随口转移了话题。 司机也是很健谈的那种，对杨乐印象也不错，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车便开道了康盛家园前面的桥边，堵在了那里。 “堵车了吗师傅？” 杨乐抬眼望去，许多人和车辆围堵在前面。 “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司机师傅说完便下了车，没两分钟便回来了。 “小伙子，只能送你到这了，小区里房子起火了，你抓紧去看看吧。” 杨乐这才留意到，前面不远处的康盛家园里的居民楼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消防车警车都聚集在小区门口。 “让开，让开。” 后面的救护车司机打开窗户大吼，已经有医生徒步冲进警戒区，把伤员抬进救护车。 杨乐叹了口气， 火灾无情啊。 “谁家着的火啊？” 杨乐给自己点一根烟，顺手又给司机师傅递了过去，这个时候套套近乎，顺便把关于黄军的情况再摸一摸。 司机师傅明显话里有话。 司机师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烟，疑惑道：“小伙子你仔细看看，着火的可是你亲戚家。” “啊？” 杨乐愣了愣。 抬眼望去，哎呀我去，还真是，他就来过一次，刚刚看的时候还没在意。 “不是不报，时候没到，这个黄军……报应来了吧。”司机师傅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样。 杨乐正打算打开车门的手猛的顿住。 “师傅说这话什么意思？” 司机师傅斜斜看他一眼，点上手里的烟，美滋滋的吸一口。 “小伙子你不高兴我也要说，你这亲戚造孽造的多了，早晚会遭报应的，你看报应来了吧，大半年前他儿子死了，他老婆整天神神叨叨的，逢人便说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连家里都起火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造孽？造什么孽？” 杨乐忽然来了兴趣。 包括林清欢在内，所有人的查案重心都放在了猫妖身上，却没人注意这个黄军。 越没人关注的人，往往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谜团能否解开，或许就在黄军的身上。 “本来你是他们家亲戚，我不该跟你说，可是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恰好今天碰见这事我便告诉你……你确定不先去救火？” “有消防员呢，不急。”杨乐摇摇头。 司机大叔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终究不愿意劝出口，于是说起关于黄军的事儿来。 “我不是跟你说我妈也住这个小区么，我平时跑出租没时间陪她，就买了一只猫给她，有只猫陪她解闷，老人家的心情也能好一点儿，谁知道有一天，我妈突然哭着给我打电话，说猫不见了……” “不见了？” “对，不见了，更诡异的事还在后面。” 大叔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后来我就找到小区的物业，调了那天的监控视频，那天最后去我家的就是这个黄军，他平时说自己喜欢猫，经常来逗我家的猫，那天也是如常的过来，我妈也没放在心上，他走的时候还和我妈打了招呼，之后猫就不见了，你说可疑不可疑？” “监控里他从你家带走了什么吗？”杨乐连忙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带走。”司机大叔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后来我在我们家的冰箱里，发现了猫的尸体，猫的脑门上插着一个筷子，整张猫皮被剥了下来。” 杨乐听到这，猛地怔住。 猫死了？ 虐杀？ 他突然想起张叔叔说黄军一年买走二十多只猫， 不由打了个寒颤。 大叔长叹一口气，“猫死了之后，我妈就没了精神，没过多久……哎……” “节哀。” 杨乐苦笑，这时远处的小区里传来一声爆炸的轰鸣，他连忙探出头看一眼，只见着火的刘英兰家火势不仅没被消防车扑灭，反而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整栋楼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恍如炼狱一般。 热浪扑面而来，灼的杨乐左眼一阵疼痛，血瞳动了动， 一瞬间， 杨乐看清楚了，燃烧的根本不是人间的烟火， 那是， 鬼火。 022【见鬼了】 苏城国贸大厦，苏城的次波得。 国贸大厦的顶楼，从来没有人上来过。 传说中顶楼有一家全球顶级的公司，清洁工人说上面的工作人员全都一身黑色西装，像极了黑客帝国里的黑衣人。 其实这里便是妖管局苏城分局。 顶楼的最拐角有几个房间，连清洁工人都没有过去打扫过。 不过妖管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这几间房间是专门用来审讯妖怪用的。 审讯室里， 林清欢看着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黑猫，叹了口气。 “看看你身后的几个字，认不认得？坦白从宽，你交代清楚了自然就没事。” 黑猫的眼睛怯懦的打量了身后一眼， 张了张嘴， 低声问道：“交代什么？” “交代你如何杀了黄小磊的犯罪事实。” “交代了就能没事？” “……” 林清欢嘴角一抽，都交代了犯罪事实了还想没事？ 可刚刚自己还说了交代清楚自然就没事……这特么的怎么聊天。 她冷哼一声。 “说说你杀黄小磊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我没杀他。”黑猫眼巴巴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的吐出这句话。 “可摄像机里有你的爪子。” 林清欢步步紧逼。 “那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那张元为何会抹掉报案记录？不是你为何张元公司的账户上会有你转账过去的资金？不是你为何你会跟踪杨乐？” 林清欢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黑猫整个身体不停的哆嗦，猛地一团白光闪过，黑猫在白光中化作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苍白的脸上有几分病态，手腕上拷着一副镣铐。 他蜷了蜷手指，手心里浸满了汗水。 “是鬼……鬼附体你知道吗……是鬼啊……”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恐惧。 林清欢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心底莫名的慌乱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 沉着说道：“什么鬼？你说清楚。” “是鬼，那个房间里全是鬼，充满怨念的厉鬼，我不知道厉鬼受谁的控制，可他们就像是有计划的在做一件事，他们附着在我的身上，控制着我做每一件事……那个杨警官我没有跟踪他，那是我难得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想告诉他，危险……可我不敢说，我怕那些鬼不会放过我……” “我是没出息，我没用，我宁愿做人的宠物也不愿堂堂正正做只妖，可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也不敢杀人……房间里全是黄先生杀的猫所化作的厉鬼，黄先生……他还想杀我，他比鬼还可怕……” 林清欢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猫妖阿聪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去查案的杨乐，岂不是很危险？ …… …… 杨乐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走到小区门口，一辆警车的车窗忽然摇了下来。 “杨乐？” 杨乐回头一看，是警局的小王。 “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他看了看车内并没有其他人，问道。 小王苦哈着脸，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 “我和苏落一起来的。” “苏落呢？” 杨乐的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小王指着着火的居民楼，吞吞吐吐说道：“刚刚堵车……苏落就打开车门自己冲了进去，你也听到了，这爆炸声……苏落……不会出事吧？” 杨乐脸色剧变，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火，他还不知道？ 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一张张冒着黑烟的鬼脸发出桀桀的笑声，鬼脸变成一只只猫的模样，这一只缺了一条腿，那一只被牙签戳瞎了眼睛。 该死！ 苏落怎么就进去了！ “有水吗？” “有有。” 小王从手套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杨乐接过，转身朝火场走去。 “杨乐，你疯了，快回来……” 杨乐回头，道：“你不是想知道苏落有事没事吗，我去帮你看看。” 大火仍旧在熊熊燃烧， 消防队员仍旧在如火如荼的救援。 现场已经混乱不堪，二次爆炸所造成的伤亡很惨重，甚至医护人员已经抬着两个消防员上了救护车。 楼里能救出来的人都已经被救出来了。 没救出来的人基本也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 救护车的旁边，黄军搂着刘英兰的肩膀，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居民楼。 刘英兰哆嗦着身体，嘴里喃喃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混乱的现场，没人去关注他们两个，这儿有太多和他们一样从楼里被解救出来的人。 突然，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跨过了警戒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单元楼。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个小伙子，你快回来！太危险了！” “负责警戒的人管什么吃的！抓紧把他拽回来！” “来不及了，钱队……他已经进去了，怎么办？” 负责救援的消防队长脸色一沉， 声音沉重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救出他……还有之前冲进去的那个女警官！” “是！” 杨乐冲进了火场，从兜里掏出一条擦车毛巾，刚刚在出租车里顺走的，把矿泉水倒在上面，捂住鼻子，迅速的爬上了三楼。 苏落如果上来，只有可能是去三楼。 他的左眼血瞳不停的闪烁，穿过浓烟看清楼道里的一切。 一只肚子上插满了叉子的猫扑了过来。 杨乐急忙向前一翻，躲了过去。 等他再回头一看，那只猫却不见了踪影。 是厉鬼？ 还是魂魄？ 他爬上三楼，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房门。 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苏落的影子。 不过， 却有着几十只惨死的猫，一步一步的向杨乐走来，每只猫的眼睛都散发着绿油油的光。 杨乐往后退了一步。 沉住气， 拿开捂着鼻子的毛巾，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死的很冤，你们想报仇，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冤有头债有主，黄小磊是无辜的……这栋楼里的其他人是无辜的。” 几十只猫的脚步变得缓慢而踌躇。 里面走出一只眼框空洞没有眼球的猫，口吐人言，说道：“火……不是……我们放的。” 杨乐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眼睛里顿时冒出一股怒火， 畜生！ 他破口大骂， “你们放心，我一定将这个王八蛋绳之以法。” 那只猫摇摇脑袋，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说道：“你们人类都是骗子，那个人也说帮我们报仇，我们替他做了很多事，却还是被他抛弃……我不会相信你们人类了，永远不会！” 那个人？ 是谁？ 杨乐眉头微皱。 这群猫鬼似乎没有商量下去的想法，他们想报仇，想冲出火场与那个人搏命。 只是， 他们是一群厉鬼，能离开这个房间吗？ 杨乐就站在门口，做好随时转身就跑的准备。 他们扑向杨乐， 撕了这个人类，就可以出门了。 忽然，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门外传了进来，猫鬼们猛地顿住身形，缩回墙角瑟瑟发抖。 好凶的妖气！ “苏落？” 杨乐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023【红了谁的眼眶】 “快走。” 杨乐大吼，周围火势汹汹，没有时间给他们俩聊家常。 他冲上前用湿布捂住苏落的嘴。 “喂，你放开……唔……唔……” 杨乐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拖着她一路躲避坠物，往楼下冲去， 这个傻瓜，她怎么会知道一屋子的厉鬼，比烈火更可怕。 一直跑到单元门口，碰见全副武装冲进来的消防员。 “小心！”消防员大喊。 杨乐怔了怔，猛地抬头。 猫鬼们把燃烧着烈火的木门推开，从屋里冲了出来，冲出房门的刹那，它们的魂魄仿佛受到撕裂一般，发出嗤嗤的声音，慢慢消融在火海中，它们凄厉的惨叫在杨乐耳中回荡。 它们因怨念而生，它们的怨念根植在那个房间，离开了那个房间，便只有这个下场。 木门被它们推落，正好落在杨乐的上空。 完了， 躲不开了。 杨乐咬牙，一把推开身旁的苏落。 然后， 砰！ 他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 “杨乐……杨乐……” “这位小姐，麻烦你让让。” “都让开，让我进去！” “哎，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的证件，我叫林清欢，他是我们的人，我要把他带走。” “不行，他必须马上去医院，钱队，有人抢人！” “……让她带走。” “不行！我不同意！杨乐必须交给我……呜呜……” “苏小姐，我想你知道我是谁，交给我总比交给你好的多。” “……” 迷迷糊糊中的杨乐心里想着，你们倒是先救我啊，救活了跟谁我都无所谓哎呀…… …… …… 老杨在家里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杨乐回来。 下楼转悠了不知道多少趟。 天色越来越黑，他的心也越发的慌。 这孩子从来不乱跑的啊。 有一次杨乐喝多了，跟老杨说过，他每天下班都会准时回来，因为他怕有一天回来晚了，就像小时候看不到妈妈一样老杨也会不见了。 等啊等，月亮都爬上了楼顶，杨乐还没有回来。 隔壁老张下楼去买包烟， “老杨，在楼下干嘛呢？” “我家的阿乐还没回来，我等等他。” “哦，那你回家等啊，楼下这么冷。” “不了，我就在这等吧还是。” “行，那我先走了。” “好。” 小区的院子里又陷入了宁静，冷风嗖嗖刮过，老杨紧了紧大衣的领子。 “吱……”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 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了小区里。 老杨翘首望去，从车里下来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女孩。 唉， 不是杨乐，他的心底浮现一层失落。 女孩走了过来。 “叔叔，你好。请问杨乐住这里吗？” 老杨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长得很漂亮，高挑的身材扎着一头马尾辫，驼色的风衣更加显得皮肤白皙。 “你找杨乐……” “我是杨乐同事，叔叔您知道他家几楼吗？” “他怎么了？” 老杨心里咯噔一跳，刚要追问下去， 这时， 老张正好买完烟回来。 “老杨，还在等呐，你家杨乐还没回来？” “没呢，不知道臭小子跑哪鬼混去了。” “你家小子出息了，都开上奔驰了，回头我让我儿子跟他多学学……” 老张对昨天那辆S500一直念念不忘。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您就是杨叔叔啊，我叫苏落。” 她的眼神微微慌乱了一下。 “杨乐这几天被局里派出去执行一个任务，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 老杨怔了怔。 “危险吗？”他连忙问道。 苏落微微一笑，说道：“叔叔放心，不危险，只是来不及告诉您，他临走的时候让我一定要跟你说一声。” “哦。” 老杨木然的应了一声， “谢谢你啊小姑娘，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 他便转身往楼上走去，踽踽独行。 看着老人失落的背影，苏落觉得心底的柔软仿佛被针扎破了一般，眼眶微红，她快步走上前，扶着老杨的胳膊。 “杨乐还说了，让我没事多来陪陪您……您还没吃饭吧，我去给您做……” 老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离开， 再想一想自己的儿子，没用的东西，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看看人家杨乐， 儿媳妇都先上门做饭了。 …… …… “云老先生，杨乐怎么样了？” “没事，幸亏他的血脉之力护住了他的心脉，才没被鬼火侵蚀，得以保命。” “那他怎么还没醒？” “林丫头，你也太心急了，这小伙子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 “放心好了，鬼火已经被我祛除，他醒来也就是三五日的时间，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的血脉之力似乎有点奇怪，好像在哪见过……到底在哪见过呢……” “……” 林清欢翻了个白眼，云老先生都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肯定是记糊涂了。 病房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林清欢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她冲到火场的时候，杨乐已经被木门砸中后背，她一眼便看出那团火是鬼火，自然不能让普通的医生把杨乐拉走。 她把杨乐送到了这家诊所。 只有药老才能治好他。 杨乐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此时的他却没有那么讨厌，林清欢看着他心底有几分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让他去现场，他就不会躺在这里。 那些厉鬼， 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有多大的仇怨，会燃烧了一栋楼让这么多人陪葬。 鬼司的人， 管什么吃的？这么多厉鬼作乱，都不知道提前拘下去吗？ 害的她一直以为是猫妖作案。 杨乐的头上冒着汗珠，表情忽然变得狰狞。 林清欢连忙从卫生间拧出一条冷水冲过的毛巾，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 时间就像沙漏， 一晃三天过去了。 林清欢趴在病床前睡着了，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眉头微皱， 林清欢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 “柳烨，你来了。” 柳烨是她手下的得力干将，一直负责监视刘英兰家的情况，抓捕猫妖阿聪的那天才撤了回来。 “组长，要不你还是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他轻声说道。 “不用。”林清欢摇摇头。 “你都三天没休息了……” “我说了，不用。” “……” 柳烨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杨乐，眼底露出一丝厌恶。 忽然， 病床上飘来一个弱弱的呻吟声，“这……是……哪……” 林清欢猛地回头， 看到病床上的男人挣扎着歪着头，瞬间红了眼眶。 024【别动，我拍下方向盘】第二更 “给我剥个香蕉。” “自己剥。” “我受伤了，不能动了，哎呦，我全身都疼……” “好好好，我给你剥。” 林清欢无奈的剥了一个香蕉。 “拿去。” “能拿的话刚刚我就自己剥了。” “……” “张嘴。”林清欢没好气的说道。 “啊……” 香蕉塞进杨乐的嘴里。 “咳咳，你捅这么深干嘛……”这感受，真特么不是滋味。 怪不得……嗯哼，想啥呢。 杨乐躺在病床上，嘴里咀嚼着香蕉，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清欢。 嗯， 还挺好看。 就是，瘦了点，平了点，脾气坏了点。 “那个……我没来得及拍下证据……”他讪讪的说道：“房子烧的怎么样了？不行我再去一趟？” 猫鬼所说的话很可疑， 那个人，那个让这些厉鬼帮忙做事的人， 到底会是谁呢？ 厉鬼不能离开房间，所以发生的一切肯定是在房间里。 “不用了。”林清欢白了他一眼。 “不用了？怎么就不用了呢，案子还没结束啊。”杨乐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急道：“厉鬼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按照你说的，猫妖阿聪交代的事情，它只是一个鬼附体的傀儡，那么是谁在指使这些厉鬼，他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找张元合作，让张元陷害我又是为了什么……我跟你说话呢，你看我干什么？” 林清欢眉眼带笑，温柔的说道：“你现在不疼了？” “啊……好像……还真是哎……” “刚刚谁的手都不能动来着？” “那个……哎呀，你快看电视……” “想转移我的视线？这招你不觉得太稚嫩了一些吗？” “不是，你看电视就知道了。” 杨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林清欢狐疑的转过头看着墙上的电视，电视里正在播一条采访新闻，而被采访的对象，正是刘英兰的丈夫，黄军。 “是他？”林清欢微微一怔。 新闻里，女主持人拿着话筒， -- “黄先生，听说火灾的那天，是你号召楼里的居民逃生，现在网上都夸赞你救了许多人的性命，是个大英雄，您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当时我刚下班回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便感觉不对劲，连忙挨家挨户的敲门，救人不是我的功劳，是消防战士冒死灭火才救了这么多人。” “听说您是最后才救的您太太？”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 “可是您的太太却因为火灾精神受了刺激，现在在精神病院疗养，她情况还好吗？广大市民朋友都很关心她的近况。” “感谢大家的关心，有官府的帮忙，精神病院的医生也很尽责，我爱人正在恢复当中。” “谢谢黄先生接受我们的采访，火灾无情，人间有爱，正是有黄先生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火灾中才救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让我们再一次感谢黄先生。” “不客气……” 啪！ 电视屏幕黑掉了，杨乐把遥控器扔在一旁。 林清欢叹了口气。 “虽然他虐猫是不对，可他毕竟救了这么多人……” “呵呵。” 杨乐冷笑一声。 掀开被子，走下了病床。 “你去哪儿？”林清欢连忙扶住他，“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下床。” 杨乐望了望窗外， 树叶飘零， 叹了口气，“刘英兰……在哪家精神病院，我想去看看。” …… 一辆玛莎拉蒂从云家医馆开了出来。 林清欢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座的杨乐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她伸手调了调音响，一阵轻柔的音乐响起，舒缓而绵长。 杨乐睡的更香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落点点雪花，晶莹剔透。 落在车窗上，转瞬消融。 车子经过减速带，车身抖动。 杨乐被抖醒了。 睁开朦胧的双眼，望着窗外。 “下雪了？” “嗯。” “还有多久能到。” “还要半个多小时，你再睡一会吧。” 杨乐摇摇头，这几天已经睡的够多了，刚刚起来身体不适才眯了一会儿，现在醒了却无论如何是不想再睡了。 “对了，你是怎么让猫妖阿聪招供的？”他随口问了一句。 “他没说太多。” “没说太多？那你刚刚怎么说不用了？” “我有读心术。” “读……”杨乐怔了怔。 “你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吗，我的能力可以在对方不察觉的情况下，把自己投射到对方的思维中。” 杨乐眼睛骤然一缩，连忙问道：“那你看见……看见那个幕后人是谁没有？” 林清欢黯然，摇摇头。 猫妖阿聪对幕后的那个人充满了畏惧，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片段一片模糊。 其实林清欢也有几分后悔，如果早一点把猫妖阿聪抓起来，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火灾，无辜的死伤是否就会避免，她开着车轻叹一口气。 杨乐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说道：“别想这么多，无论你做什么，幕后的人总会有对策不是吗……只是他到底是什么动机呢？” 关于动机的问题，也一直是林清欢所疑惑的关键所在。 杨乐看了看窗外，雪越下越大，林清欢专心的开着车，杨乐无聊的刷起手机。 前几天群里关于妖怪的讨论早已无影无踪，不出杨乐所料，大家也就是一时新鲜，谁也不会真的当回事。 “下雪了你们看见没，好大的雪啊！” “【图片】” “咱们苏城可是有年头没下过大雪了，我得发个朋友圈……” “大雪天最适合出去吃火锅了，咱们晚上聚一聚？” “不如搞个毕业N周年大趴体吧？” “好啊！好啊！” 雪是好雪，就是人不正常。 杨乐翻开朋友圈，嘴馋的要吃火锅，炫富的穿上了貂绒，臭美的拍照，矫情的写诗，单身的要找人散步，浪漫的堆雪人，闲不住的打雪仗，秀恩爱的要一起白了头…… 杨乐闲着无聊，随手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我给大家普及一下雪花的科学知识，根据化学元素区分，雪花主要分两种， ， 一种是勇闯天涯，一种是纯生。” 班级群里顿时安静了。 泥煤啊， 这谁啊这么恶搞， 神特么的化学元素区分。 突然， 不知道谁叫了句， “发消息的不是咱们的辅警同学杨乐嘛？！” “哎呦，还真是杨乐。” “杨乐你不会是在大街上扫雪吧，没事啊，我回头给你送热水去。” 杨乐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微微抽搐。 坐直了身子， 趴在林清欢的头上。 林清欢不悦道：“你干嘛呢，我正在开车呢！” “别动，我拍下方向盘。” “……” 小学同学群收到杨乐发来一张玛莎拉蒂方向盘的图片，大家顿时感觉像吃了一坨翔一样。 025【交给官府】求收藏 杨乐与林清欢来到了城南的精神病院。 站在病房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往病房内看去。 刘英兰平静的坐在床边， 怀里抱着枕头。 像抱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来回晃，嘴里轻声哼着歌儿：“宝宝睡，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 护士推开房门， 该吃药了。 刘英兰脸色骤变， 惊呼， “别过来，你离我远点……不要害我，不！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紧紧抱着枕头。 侧着身子， 一脸恐慌。 护士正为难的时候，杨乐与林清欢走了进来。 刘英兰看见杨乐， 眼睛猛地亮了。 把枕头一扔， “小磊，你放学回来了。” 杨乐怔了怔，眉头轻皱。 点头。 “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在学校一定饿坏了吧。” “还不饿。” 杨乐轻声说道，伸手按在刘英兰的肩头，与她一起坐在床沿。 伸手把护士手中的药拿过来。 “你该吃……吃水果了。” “妈妈不吃，妈妈不爱吃水果，小磊你正长身体呢，水果你吃。” “……” “怎么了？小磊不爱吃吗？” “不是，今天学校老师说了，让我们回家给妈妈喂一口水果，妈妈乖，吃一口。” 说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杨乐明显感觉到心口被重重的一击，自己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 “小磊真乖，好，妈妈吃。” 刘英兰接过药，吃了下去。 没多久， 沉沉睡意便席卷她的身躯，杨乐把她缓缓放倒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盖上被子。 林清欢站在一旁，望着脸色煞白的杨乐，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杨乐深吸一口气，心头却还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林清欢问道。 “黄河新村。” 林清欢怔了怔，回头看看眼睛熟睡的刘英兰，抱着枕头，安然而平静。 “好。” 黄河新村离精神病院比较远，他们开到那里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 火灾后的居民楼一片漆黑，只剩下乌黑的钢筋水泥柱子。 楼前摆着一排花圈，花圈前面有五六个宝塔香炉正在燃烧，估计是家属放的，祭奠在火灾中没来得及救出的亲人。 连具尸体都没找到。 几个黑衣人封锁了现场，杨乐抬头看了一眼，楼里有几只冤魂还在飘荡。 “鬼司的人还没来处理，只能暂时这样。”林清欢轻声解释。 这个世界不仅有妖怪，也有鬼魂，只是负责鬼魂的是另外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如果从地狱来的也算人的话。 杨乐点点头。 那些猫所化成的厉鬼已经消失了，除了冲出房间的那几只，其余的全都投入了火海，化作了鬼火，只为了能烧死那个人。 小区门外走过来一群人，黑衣人把他们拦在封锁区域以外。 站在外围，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采访着火灾中的救人英雄。 “其实我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伟大……大家可以看一下，里面就是当时火灾的现场，现在被这些黑……官府的人封锁，防止发生意外，其实他们才是最可敬可爱的人。” 黄军说完，回到车里拿出一个大包裹。 “这是我的快餐店做的一点心意，我要送给这些无名的英雄，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把快餐塞进封锁区。 黑衣人没搭理他，场面有点尴尬。 “黄先生，请问您的快餐店叫什么名字呢？” 黄军眼睛一亮，笑容堆在脸上对着镜头，说道：“我的快餐店叫救火快餐厅，刚改的名字，就在长安街十号，订餐电话是138*******，希望大家有空可以去尝尝鄙人的手艺。” 见说的差不多， 黄军微微鞠躬，满怀歉意的说：“真是对不住大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还要回店里准备今天的生意，最近生意比较好，所以……” 记者纷纷表示理解，人群渐渐散去。 黄军走到刚刚提问的记者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了过去。 相视一笑。 人都走了，黄军伸了个懒腰， 见从封锁区走出来两个年轻人，奔着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 微微一愣。 “二位……” “找你有点事。”杨乐开门见山，“你应该见过我们。” 黄军想了想，猛然想起，连退了两步。 “警察？” 刘英兰第二次报警的时候，是林清欢记录的档案，后来杨乐又去了他们家一次，他还是有点印象。 “你们……找我什么事？” “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着火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黄军脸色一冷，转身就要离开，他不想和两个警察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警方调查火灾的报告已经公布了，由于一楼的老太太使用燃气不当造成，至于老太太，也在火灾中被烧死了。 “我还有事要忙，麻烦你让一让。” 杨乐让开了半个身子，直到黄军走到车前，准备开车门的时候，他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忙什么？忙着赚钱买猫？” 黄军握着车门把手的手猛的顿住。 回头， 恶狠狠的盯着杨乐。 “什么猫！你胡说些什么！” 杨乐走到车前，眼睛直视着他，轻声道：“买猫，杀了，然后猫变成了厉鬼，你再放把火，把厉鬼烧死。” 黄军脸色变得苍白，冰冷的车门却止不住他手心的汗水， “你他妈的有毛病吧。信不信我告你诽谤！”他嘴唇微微哆嗦，指着杨乐的鼻子，“我刚刚就该让那些记者别走，把你诽谤的话给录下来。” 林清欢默然的看着杨乐，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一直以来她以为厉鬼报复所燃烧的鬼火，其实是人为所致。 这个黄军，让她觉得恶心。 杨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烧的乌黑的居民楼，一个老太太挣扎着想往这边飘，满脸狰狞。 “要不……让他们过来？”他问林清欢。 林清欢摇摇头， “变成厉鬼就入不了轮回了。” 杨乐叹了口气，看了黄军一眼，“好吧，便宜他了……对了，你的能力获得的资料交给官府，有效吗？” 林清欢点点头。 黄军听的一愣一愣， 杨乐猛的大喝一声：“黄军，你放火想烧死被你虐杀的猫所化的厉鬼，害死无辜之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怕吗？” “你别他妈的胡说！”黄军被他吼的两腿一哆嗦，脑子里一下回想到那天的画面， 不，不是我干的！ 突然， 他感觉眼前一黑， 脑海里，他偷偷潜入一楼老太太家拧开煤气罐，老太太觉得呛，冬天的天黑的又早，就打开了灯…… 雪花飘落， 杨乐望着远处那些冤魂，其中的一个，和黄军家的儿子黄小磊，一模一样。 黑衣人把黄军抓了起来，塞进一辆黑色轿车，送去了官府。 杨乐叹了口气，一直以来都把妖怪想的特别坏，其实想想，人心若是黑起来，何尝不是更坏。 【叮咚，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王大江。 026【不如你让给我】第二更 夜。 车窗外路灯像是一座霓虹桥，照亮寂静的城市，雪花在霓虹灯底下洒落，像一片一片白色的鹅毛。 小酒馆正准备打烊。 王大江坐在吧台昏昏欲睡。 杨乐与林清欢走了进来，他听见动静猛的清醒过来。 “这几天去哪了？”他问杨乐。 “出去办点事。” “我看见你在群里发消息，才知道你电话通了，这几天打给你一直关机。” 杨乐看了身旁的林清欢一眼。 手机是林清欢关的，杨乐一直没有苏醒，她没法和杨乐的家人朋友解释。 “嗯？” 王大江的眼睛在杨乐与林清欢之间扫来扫去。 “苏落可是找你好几次了。” “嗯？” “还给你炖了鸡汤。” “……” “让我放在冰箱里，等你来了第一时间给你炖上。” “她……还好吧？” 杨乐醒来后，还没来得及联系苏落。 也不知道那天的木门有没有伤着她？ 应该没事吧， 好像全砸自己后背上了。 “你俩不会吵架了吧……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说一下你回来了，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不敢跟她说已经见过你了。” 杨乐想了想， 呃…… 还是发个信息过去吧。 不然总有点不够意思的感觉，人家一个姑娘，这么热心的给自己炖鸡汤，醒来却没有通知人家。 再说， 一锅鸡汤就想打发了救命之恩？ 最少也得两锅！ “胖子，这是老杨同事刘云阿姨的女儿林清欢，这是我发小，王大江，你招呼一下，我去买包烟。” 说完， 他匆匆跑到酒馆外。 拿出手机， 手机上每天都有很多苏落发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嗯， 还有老杨的。 昏迷了三天，老杨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怎么样。 “我从医院出来了，身体没事，有点晚了，但还是觉得要跟你说一声，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消息发出去， 杨乐感觉松了口气。 好像自己欠了人家钱一样，做贼心虚的心态十分严重。 他走到隔壁的小卖部， “老板，来包红双喜。” 他喜欢抽这烟，因为便宜。 拿了烟付了钱刚准备回酒馆，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苏落。 杨乐怔了怔， 雪花飘落在手机屏幕上，转瞬融化，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有点紧张。 “喂，你还没睡啊？” “嗯。” “我刚从医院出来，想着跟你说一声，又怕你睡了，所以给你发的消息。” “你刚短信说过了。” “我……” “你在哪？” “王大江这儿。” “在那等我。” “啊？” 嘟……嘟…… 挂了？ 她这是要过来的意思？ 过来干嘛？ 不会是来找我算账吧……尼玛，要不要躲一躲。 他走进了小酒馆。 林清欢与王大江正聊的热火朝天。 王大江妙语连珠，不时逗的林清欢前仰后合。 杨乐走进来甚至感觉自己有几分多余。 瓦数还挺高。 他无聊的刷起了手机。 已经有人在贴吧里发了关于黄河新村的帖子。 【震惊！火灾后的小区惊现黑衣人封锁，警方竟无人敢接警。】 帖子很UC。 回帖里竟然有人认出这些黑衣人。 “怎么又是这些黑衣人？” “还记得上次我说的那个妖怪吗？当时我也看到这些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不会是专门对付妖怪的吧？” “你以为拍电影呢？ “可能真的是在拍电影，火灾不会是假的吧？” 杨乐觉得网友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其实想想， 猫妖阿聪也挺可怜的， 妖怪也不全是坏蛋，他们就和人一样，有感情，有欲望，有胆怯。 阿聪就是内心自卑， 懦弱， 他只想苟活，可生活却连苟活都不给他， 妖管局怀疑他是罪犯， 只是因为他是一只妖怪？ 林清欢告诉过自己，阿聪曾经想提醒自己那间屋子有厉鬼，有人要对自己下黑手。 可见他其实本性不坏。 杨乐抬头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林清欢，似乎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酒馆的门被猛的推开。 苏落站在门口。 望着杨乐。 林清欢与王大江也停下了说笑。 杨乐站了起来。 “你……来了。” “嗯。” “坐吧。” “好。” 苏落甜甜的笑着，看见杨乐安然无恙，她整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杨乐介绍林清欢与她认识。 两人互相寒暄。 “我是心理医生，负责杨乐的心理治疗。” 林清欢的自我介绍让杨乐很无语，这特么是说自己有病？ 王大江谄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林医生什么时候也给我瞧瞧。” 杨乐白了他一眼， “你不用瞧了，没的救了。” “阿乐太不够意思了，认识林医生这样的美女竟然没有带我这来吃过饭……今儿我请客，林医生你想吃点什么？” “光请我一个人？” “苏落……也随便点……那个别点太贵的……” 上一次被吃怕了。 “好啊。”苏落笑道。 “我呢？” 杨乐脸色铁青， 泥煤啊， 他都想转脸问林清欢能不能换个饭店。 王胖子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吧台拿出一个账本，逐字逐句念道：“九月五日，龙虾盖饭一份，二十，九月十三黄金炒饭一份，十六，九月二十，花生米三碟，啤酒三箱……” 杨乐决定不说话了。 林清欢和苏落随便点了几个菜，王大江接过菜单的手隐隐发抖。 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林清欢比苏落还很呐， 上次一顿差点把他吃破产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次竟然还特么敢请客？ 这都点的什么啊？ 这么多保护动物，你们吃得完么？ 一万八一瓶的红酒，喝着不烧嘴么？ 都不想跟他们聊天了。 点完菜。 林清欢站了起来。 “洗手间在哪？” “直走右拐。”王胖子指路。 她前脚刚走。 “我也去。”苏落拿起包包，说道。 洗手间的水龙头被打开， 从外面只能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 苏落洗着手，望着镜子里的花容月貌的自己，牵起嘴角，微笑道：“如果可以，请不要告诉他。” 水声潺潺，哗哗作响。 林清欢抿着红唇眼角绽放桃花般的笑意：“人妖总归殊途……不如，你让给我？” 027【说吧想进哪间看守所】 苏落和林清欢一离开，王大江便板起面孔，一副严刑逼供的模样：“坦白从宽，你和这个林清欢有没有什么猫腻？” “没有。”杨乐坚定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没有就好。”王大江坐直身子，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阿乐，我觉得苏落挺不错，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你不会是看上林清欢了吧？”杨乐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这你都看得出来？你看林小姐长得也漂亮，与我很有夫妻相呢，再说你与苏落情意浓浓的时候，也考虑下我的感受，我单身二十余载，难得有一日想要脱离五指姑娘的苦海，你还不帮帮我？” “我怕你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钱。” “你就不盼着我点好？” “关键刚刚也没见你给我留面子啊，又是龙虾盖饭，又是花生米的，我有欠过这么多钱？” “没有！” “那账本呢？” “一会我就去给撕掉。” “成交！” 杨乐眉开眼笑，终于把欠了多月的饭钱给还上了。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王大江举起红酒杯，抿上一口，眼神中充满了睿智的光辉，说道：“总之你就尽力帮我树立光辉的形象，我也去帮你在苏落面前吹嘘几句，咱俩互相合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吹什么吹，我这边不用你吹，人家是局长千金，我就是一辅警，你再吹能吹上天了不成，别瞎鸡儿操心了。”杨乐无奈道。 “我看着苏落这丫头对你有意思。” “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给挖出来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瞎……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事先说明啊，帮你树立光辉形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论成与不成，事后不准赖我啊。” 如果不是为了那点儿饭钱，杨乐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良心。 “不带赖你的，放心好了。” 王大江的眼睛向洗手间方向瞄了瞄，小声道：“一会表演的时候，你要夸的云淡风轻，要蜻蜓点水，要自然随意，要让林清欢看不出来你是在夸我……” “……” 这难度有点大啊。 杨乐无奈点头。 他觉得这个难度完全不止那点饭钱，似乎自己亏了。 …… 林清欢与苏落手挽着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感情增长之迅速令人咋舌。 “大江人呢？”苏落问道。 到了桌子旁边，却看见只剩下杨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他啊……” 杨乐瞄了林清欢一眼，稳住心神。 “他上楼回复读者书评去了，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对读者倒是不错。” “读者？没看出来他还是个作家。”林清欢笑道。 这个时候，王大江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点，避免楼梯太过于晃动，引起林清欢对自己体重的关注。 “你们聊什么呢？” 苏落笑道：“聊你啊，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写小说呢。” “随便写写，随便写写。” 王大江一边谦虚，一边冲杨乐眨眨眼睛。 意思继续啊。 杨乐无奈，接着说道：“其实他写的还真不错，都在那个什么点上写了好几本精品书了。” “七点。”王大江补充道。 “对，是七……”杨乐话未说完，却看见林清欢闪闪发亮的双眸，心中一惊。 完蛋了。 忘记这娘们会读心术了。 那还演个屁啊！ 王大江正故作淡然想要接着说，猛的发现杨乐不再继续捧他了，一肚子想要炫耀的台词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他用力的冲杨乐眨眨眼睛。 杨乐只能装作没看见。 他又眨。 杨乐干脆拿起酒杯挡住视线。 他眨的眼都酸了。 “王先生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林清欢笑道。 “……” 王大江一脸黑线，这顿饭算是白请了。 正在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本店今天不营业。” 他此时正心情不爽，直接拒绝接客。 这群人并没有走，反而走了过来，为首的人看见坐在对面的苏落，嘴角上扬，笑道：“苏大小姐，好久不见。” 苏落抬头，微微诧异，道：“张元？” 杨乐因为是背对着大门，并未看见来人是谁，听到了声音觉得有点耳熟，直到苏落叫出名字，他才知道，来的这个男人是张元。 “刚刚接了几笔生意，想着带兄弟们出来改善下伙食，只是太晚了难能找到一家饭店，才会找到这里。”张元微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大小姐，今天这顿我买单。” “不用了。”苏落冷冷说道：“不需要。” “嗯？” 苏落不给他面子，让他颇为尴尬。 他抬眼扫了一眼与苏落一桌的其他三个人。 王大江他不认识，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林清欢却是让他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家破破烂烂的酒馆竟然有这样的女人在里面吃饭。 看到杨乐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僵。 “是你……” 声音冰冷，带着几分怨毒。 杨乐安静的坐在那里，喝一口红酒，淡然自若。 “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张元眼神阴说道。 如果不是杨乐，他怎么会被开除。 女朋友怎么会和他分手。 李花怎么会离他而去。 事业爱情怎么会变得一塌糊涂。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杨乐。”张元心里想着。 越想越恨，他冲手下人打了个眼色。 “臭小子，我们元哥和你说话，你还有没有点礼貌！”张元身后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小伙子心领神会。 “这小子谁啊，这么不讲究。” “元哥，你往后站站，兄弟今天要出手了，小心崩你一身血……” …… “啊呸，这都来的哪路神仙，敢在我的酒馆里撒野？”王大江眉头微皱，冷声道。 “你又特么是谁？” “不认识我？回去端着尿盆好好照照你个穷酸样，在苏城混不认识我王胖子，你还混个鸡毛？” “臭小子……”大金链子冲上来想打人。 “等等。” 杨乐慢悠悠站了起来，回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张元。 “三月初，你收了被告黄毛贿赂三万块，五月你销毁犯人证据一件，八月你私自让嫌犯与家属见面串通口供。”杨乐淡然说道：“说吧，你想进哪间看守所？” 张元猛地怔住，这些他怎么知道？ “还有，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让下面的人动手？”杨乐指了指王大江说道。 “他……他是谁？” 杨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的，扫了一眼这帮小混混，“云江集团，你们知道吗，他老子的。” 张元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拧头就走， 杨乐不敢拿云江集团开玩笑，所以那个其貌不扬的胖子，真的是云江集团老板王伯云的儿子。 他转身的一瞬间，杨乐冲林清欢眨了眨眼睛。 028【要什么自行车】 吃完饭，王胖子收拾收拾就准备上楼码字去了。 再不更新， 读者都要给他寄刀片了。 林清欢问杨乐，要不要送他们。 苏落说不用了。 林清欢便开车走了。 秋风瑟瑟，路两旁的树叶随风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晃悠悠的落在地上。 杨乐的眼睛在停车场扫了扫。 有一丝狐疑。 “你的车呢？”他回头问苏落。 “我没开车来啊。” 苏落巧笑嫣然。 杨乐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没开车还不让林清华送？ 你不让她送别耽误我蹭车啊大姐阿呀喂。 他还想着早点回去看看老杨呢，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老杨饿瘦了没有，平时都是自己给他买的早饭，就老杨那懒的像只冬眠青蛙一样的性子，肯定能不吃就不吃了。 大小姐你不是耽误事么？ “那你怎么回去？”杨乐有几分惆怅，“算了，我帮你叫辆车吧。” 顺便把自己捎回家。 他盯着叫车软件正在找上次没用的优惠券，扭头问道：“你家住哪儿来着？” “手机给我。”苏落甜甜笑道。 “哦。” 杨乐随手就把手机递了过去，他以为苏落是要自己输入地址，怕他给搞错了。 谁知道苏落接过手机， 直接把叫车软件给删了。 “哎，你删我软件干嘛，好多流量下的……”杨乐心疼不已。 真特么让人忧伤。 苏落伸着懒腰，把手机塞进自己包里。 “吃的好饱，咱们散散步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咱也不要求活九十九，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对不对。” 杨乐嘴角一抽。 怎么感觉这个步不散，就不吉利似的。 再说了， 手机还在她包包里呢， 是不是不陪她散步，手机就换主人了？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我杨乐就是不吃饭，不喝水，饿死，渴死…… “好啊，正好我也觉得撑得慌呢。”杨乐觉得自己笑的比哭都难看。 苏落看到他眼神里的哀怨，问道：“怎么？不愿意？” “怎么可能。” 杨乐的眼睛瞄了瞄她手里的包包，想着自己八百块买的高仿苹果X，觉得还是从了她吧。 “咱们局里想跟你散步的海了去了，我当然愿意。” 苏落一听，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两个人沿着马路牙子，一直往前走。 苏城的深夜寂静而空明，月亮像是一盘白玉挂在空中照耀着整个夜空。 马路上。 街道上的人很少，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从公交站台匆忙赶回家。 苏落双手插在白色羽绒服的兜里， 不疾不徐的走着。 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拉的很长很长。 杨乐的眼睛不经意掠过她精致的面容，整颗心猛的一跳。 呸！ 人家可是局长女儿。 自己就是一个辅警，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你大学是在警校上的吧……没谈恋爱？”杨乐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问出口便有几分后悔。 “没有啊。” 苏落笑道。 杨乐诧异，像苏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警校这种狼多肉少的地方，应该是有一堆疯狂的追求者吧。 “我当时就一门心思想着毕业当警察，哪有心思谈恋爱。”苏落道。 “你也喜欢当警察？” “这倒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因为……你猜。” “……” 杨乐翻了个白眼，这我怎么猜得到。 “咯咯咯。”苏落笑道：“好啦，告诉你，因为有个人说他要当警察，所以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当了警察就能碰到他。” “碰到了吗？” “嗯。” 苏落开心的点头。 杨乐心想，看来她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何旭颖，怪不得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原来苏落当警察都是为了他。 何旭颖英俊潇洒，年纪轻轻便已经事业有成，开的车是保时捷卡宴，家境一定也很优渥。 与苏落看上去就是天生一对。 “啊哈……是么，那恭喜你。”杨乐尴尬的笑了笑，“我就不像你能考上警校，我在南方上的大专，还记得刚大一的时候，热的快炸了都……” “这么热，你开空调啊？”苏落接过话头说道。 杨乐嘴角偷偷翘起，随即一本正经的说：“我说的是刚去上大学那会热的快炸了……” “我知道，南方可不就热么，开空调啊。” “……”杨乐这次是真乐了，“你听仔细我说什么知道了没？” “你说。” “我说的是，热的快炸了……” “对啊，开空调啊！” “我说的是热得快，热得快，烧水的那个热得快，炸了，砰，炸了。” 苏落眨巴眨巴眼睛， “是这个……热得快……炸了啊，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拿话绕我。” “哈哈。” 两人一路笑一路走，打打闹闹， 忽然， 苏落指着路边，开心的喊道：“快看，是动物园哎，我都好多年没来过了。” 路边是苏城动物园。 动物园离杨乐家的筒子楼很近，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了这么远。 小时候老杨去剧场排练，杨乐就会一个人偷偷跑到动物园自己玩。 苏落的眼神闪闪发亮。 “以前我妈妈就在里面，每次我来看她，她都赶我走，后来……” “后来怎么了？”杨乐问道。 对于妈妈这个词，他比谁都敏感。 苏落微微一笑，从回忆中抽了出来。 “后来她就去世了啊，我也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杨乐怔了怔。 看向苏落的眼神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要不咱们来拍张照吧？”苏落从包里掏出杨乐的手机，走到动物园门口，冲杨乐招手，“你快过来啊。” 杨乐快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 路边的路灯照亮他们的脸庞。 “一，二，三。” “茄子。” “你怎么笑的这么难看啊。” “……” “还是我好看，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很小。” 杨乐有点后悔拍照了。 特么的， 明明是谁站的靠后谁脸小好吗？ “再来，再来。” “……” “过来嘛，别这么小气。” “一，二，三。” “茄子……” 路边， 几个路人循着声音望了过来，像是看两个傻子。 杨乐的眼睛瞄了一眼， 呃， 路人里竟然有一只妖怪？ 低阶的吧， 不好意思现在的他看见这种低阶妖怪一点都不打怵呢。 那只妖怪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竟然吓得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连自行车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杨乐吃惊的看了看自己， 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写着觉醒者几个字啊，他怕什么啊。 转角处的阴暗处， 那只妖怪大口的喘着粗气， 乖乖， 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怎么这么强的妖气？ 自行车？ 遇到这么凶的妖怪，还要啥自行车。 ……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杨乐悄悄打开房门， 老杨在熟睡。 杨乐轻手轻脚的走进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翻着好不容易要来的手机。 手机里好多照片。 全是他和苏落的合影。 看着看着，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 嗯， 还真是帅。 忽然， 他翻到一张不认识的男人的照片， 猛地想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王大江拜托他查的男人， 该死， 差点忘了这茬， 他直接把照片转发给林清欢，发信息道：“帮忙查下这个男人的资料。” 过了一会， 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只能再给林清欢发一条信息， “从张元那儿，有什么发现？” 厉鬼已经没了，而张元的生意依旧在继续，这说明什么？ 说明幕后的人还在和张元交易， 鬼手案虽说已经查明了缘由，可仍旧有几个疑点解释不通。 幕后的那个人，他的动机是什么？ 为何他指使厉鬼摔死黄小磊，而不是黄军？ 张元除了阻拦自己查案，在其中还扮演什么角色？ 不过这些问题，还是留给林清欢去解决吧。 放下手机，胳膊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咯到一样，伸手一摸，原来是从局里带回来的那本档案。 反正也睡不着， 他随手翻了起来。 （第一卷完） 029【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档案编号：0108 档案名称：抛尸。 报案人：王一土。 性别：男。 年龄：22岁。 种族：土狗一族。 职业：酒楼保洁员。 案件经过： “林组长，你好，我是王一土。” “你好，请坐。” “好。” “王先生，感谢您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妖管局，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麻烦您把发现的经过和我详细陈述一遍，可以吗？” “好的……咳咳，您应该知道我是在华美酒店上班，负责后厨的保洁工作，每晚十一点钟我会准时把后厨的垃圾清理到华美酒店后面小巷内的垃圾池。” “冒昧的打断一下，巷子是死胡同还是两边都有通道。” “没关系，小巷的两边都有通道，南边通的是一处废旧的工地，北面通的是酒店门口的南京路……昨天晚上，我把酒店后厨的垃圾整理好，推着垃圾车就往垃圾池走去，我把垃圾倒进垃圾池，接着便听到噗通一声。” “噗通一声？垃圾池里有水？” “平时是没有水，我当时听到这个声音也很奇怪，像是我倒的垃圾掉进水里的声音，我就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 “你发现了什么？” “一个黑色的大袋子。” “大袋子？” “没错，袋子里装满了水。” “一个装满了水的袋子？” “我当时也很奇怪，林组长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土狗一族的鼻子特别的灵敏，当时我便嗅到一阵异味，就像……就像酒楼后厨用福尔马林泡的猪蹄的味道。” “……”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袋子，我看见……看见了……呼……不好意思，我得缓一缓。” “您先休息一下。” “呼……呼……” “您还好么？” “不好意思，林组长，只是每次想起袋子里的情景，我都会感到一阵不适。” “您到底看见了什么？” “……是一具尸体。” “尸体？您能仔细描述一下吗？” “对不起，我还是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个场景，真的很抱歉，具体的情况您派去的调查人员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调查报告发给你。” “调查报告我已经收到了……尸体……不见了。” “啊，怎么会不见了？我打电话给妖管局报案中心的时候还在那里。” “在你离开的那半个小时里，有一个人类路过了那里，发现了那具尸体，并且报了警，尸体已经被刑侦支队拉去了法医那里……不过我们已经在和警局沟通了，只是这中间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还是希望您能先和我们说一下。” “……” “王先生？” “好吧……我打开了袋子，发现一具泡在福尔马林液体内的尸体，尸体已经发白，浮肿，整个四肢像藕节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具尸体……没有头。” “没有头？” “对，没有头，脖子上空空如也，脖子断裂的地方像是被啃过一样，你明白吗，一排排的牙印，啃的豁牙漏齿的样子。” “你的意思……他的头被吃了？” “一定是这样。”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那个尸体我虽然只看了一眼，可我还是能认出来，那是一个妖族化形后的身体。” “妖族？” “不错。” “什么种族您能分辨出来吗？” “这个……不能……” “您还有其他发现吗？” “暂时没有。” “好的，再次感谢王先生您的报案，如果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这边希望可以联系您。” “嗯。” “我送您。” “谢谢。” 档案记录人：“林清欢。 …… 杨乐合上档案，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妖怪被杀？ 上次翻档案的时候倒是没注意还有这一页。 不过这种案子不适合自己，抛尸的地点是室外，自己的能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手机“嘟嘟”震动了两下， 杨乐心想着林清欢回消息回的倒还真快。 打开一看， 是苏落：我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聊个五块钱的？ 杨乐想了想，觉得自己不缺这五块钱， 关机， 睡觉。 手机另一端的苏落拨通了杨乐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sorry……” 魂淡！ …… 林清欢洗了个热水澡， 这几天为了照顾杨乐她连着三天没怎么休息，好在最终他醒了过来。 刘云一直追着问女儿和杨乐相处的怎么样？ 她总是笑笑， 能怎么样呢？ 只是因为一个案子达成了交易而已，甚至在杨乐的心里，可能自己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嗯， 本来就不是朋友。 照顾他三天，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导致他受伤而感到内疚。 可是……怎么会在苏落跟前说出那样的话？ 争风吃醋？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还要让她让给自己？ 一定是疯了。 一定是自己在开玩笑。 她拔下床头柜充电的手机， 嗯？ 杨乐发来的微信？ 她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张男人的照片， 帮忙查一下这个男人的信息？ 靠， 老娘是妖管局，又不是卖资料的，她准备直接X掉照片， 突然， 她的手指猛地顿住， 这个男人……似乎，有几分眼熟？ 怎么看上去， 这么像……韩少锦？ 不对！ 不是韩少锦。 林清欢把照片放大，仔细看了看。 照片上的男人虽然很像，却绝对不是通城妖管局飞鹰组的那位少爷，他的眼神少了韩少锦那种阴沉劲儿，却多了几分桃花荡漾。 他会是谁呢？ 林清欢摇摇头，准备明天一早便去查一下。 往下滑， 还有一条消息。 张元那里有什么发现？ 当时张元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倒是被自己捕捉到了，他当时想，【该死，现在正和云江集团做生意，这得罪了王伯云的儿子可如何是好。】 他和云江集团做的什么生意？ 突然，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柳烨？ “这么晚了，你打我电话什么事？” “清欢……” “叫我林组长。” “呃……林组长，负责城南的老刘提出了退休，现在抛尸案无人接手，你看怎么处理？” “老刘辞职？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在云老先生那几天。” 林清欢怔了怔，城南，也就是娄门那一片，她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她挂断了柳烨的电话，随即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030【每一张都是他记忆里的宝藏】 一大早杨乐便买回来了早饭。 叫老杨起床。 老杨似乎对他回来还有几分不满意。 意思是回来太早了， 要不再出去玩几天。 杨乐想着这老头是不是自己不在家这几天饿傻了，或者是还在生自己不辞而别的气？ 老杨嫌弃的看了一眼他买的早饭。 叹了口气， 小声嘀咕， “这哪儿有落落做的好吃啊。” “谁？” 杨乐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连忙追问道。 “就你那同事，苏落，小姑娘人不错，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就给我送饭来，换着花样的做，比你买的这包子好吃多了。”老杨不情愿的咬了口包子。 你说你认识人谁么你，就吃人家的饭菜。 吃人嘴短知不知道？ 杨乐额角顿时一片乌云飘过。 老杨哪哪都好，就是一条懒，懒得洗衣服，懒得做饭。 如果能不上厕所，他肯定自个憋着。 杨乐有时候在想，当初妈妈是得有多瞎才能看的上他啊。 不过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苏落……回头还是要请她吃顿饭谢谢她。 手机响了。 是林清欢打来的电话。 “喂，这么早？” “在你楼下了，下来。” “什么事？我今儿可得去局里报道，都好几天没去上班了，工资估计都扣没了。”想起工资，杨乐不由一阵肉疼。 “你下来再说。” “啊……哦，好吧，你等一下。” 杨把手机揣兜里，走回房间拿了一件外套。 一边把衣服套身上，一边从餐桌上摸一个包子塞嘴里。 老杨不经意瞄了他一眼，冷不丁说道：“苏落那丫头不错，你别辜负了人家……楼下是个姑娘吧？” 杨乐两眼一翻。 你老人家瞎琢磨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楼下是刘云阿姨的闺女，你见过，找我有点事。” 老杨恍然大悟。 “那丫头啊，那丫头也不错。” “……” 杨乐差点一头栽门上。 什么不错啊， 没有的事。 “行了，你就安心吃你的饭吧，中午你就在剧团的食堂凑合吧，我不一定能回来。” 咣当， 门被关上了。 老杨独自坐在餐桌旁，望着桌子对面杨乐落下的豆浆， 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豆浆和鸡蛋， 无奈的摇摇头。 一个人吃饭，总是觉得没滋没味。 人吧， 一旦上了年纪，倒不是非得吃什么才行，有时候吃点什么，主要还是看能陪他吃饭的是谁。 老了，反而更像个孩子。 他回到卧室， 站在凳子上，翘着脚后跟，费力的从衣柜的里头翻出一本相册。 坐在床沿，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 这张， 是杨乐小学的时候，那时候他整天喊着要找妈妈，眼睛一直都是哭的红红的样子。 还有这张， 剧团演出完了，杨乐这孩子在后场等自己都睡着了，那会的剧团团长给拍了下来。 他一张一张的往后翻， 每一张都是他记忆中的宝藏。 眼睛渐渐湿润， 直到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一张拐角泛红的照片， 像是被血浸染了一般。 照片上，一个美丽贤淑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 那个男孩，眉眼看上去，和身后的女人是如此的相像。 老杨的手颤抖着抚摸相片。 泪湿眼眶。 他缓缓合上了相册。 …… 杨乐抱着膀子钻进林清欢的车里，顺手把空调的暖风调到最大。 “呼……这天真冷，说吧，什么事？” 林清欢从后排把她的普拉达包包里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塞进杨乐的手里。 “什么啊这是？” 杨乐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手指捏这档案袋的白绳，一圈一圈的解开， “我告诉你，可不能给我塞支票，我是国家工作人员，不能受贿……” 他一边嘴里贫着，一边把手伸进了档案袋。 支票没有， 发黄的纸倒是有几张， 杨乐拿出来看了一眼，这是一份死亡报告，以及一份病历证明。 证明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凌云女士，死于乳腺癌。 林清欢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托朋友找到医院尘封的病历，死亡报告和病历证明上都有医生的签名，我去找过这个医生，不过他已经不在苏城了，据说是去了国外。” 医院的证明和老杨的说法完全一致。 那么， 梦，就是假的了？ 没有仇人，没有黑影中的怪物，也没有裸露的心脏滴落的血水…… 自己的眼睛每个月都会痛一次，不是因为血水滴落在眼睛里，只是因为这是属于自己的血脉力量还没觉醒而已。 一切都是自己在臆想。 臆想了十几年，一瞬间轰然坍塌，仿佛一个笑话，而这个笑话就站在他的脸前，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他叹了口气。 “有烟吗？” “有。” 林清欢连忙从手套箱拿出一包软中， 杨乐抽出一根，点上。 深吸一口， 咳咳……烟味呛进喉咙，他猛烈的咳嗽， 甚至咳嗽出眼泪， 然后又把烟塞进嘴里，再狠狠的吸一口，再咳嗽， “你慢点抽。”林清欢摇下了车窗，把车内的烟雾散出去。 杨乐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家，老杨还在家里。 老杨，是他这么多年的全部。 而那个叫凌云的女人， 嗯， 妈妈， 他甚至连墓地在哪都不知道。 一个癌症死亡的病人，会特么没有墓地？ 谁信呐， 可偏偏杨乐不得不信。 因为就算不信也没办法，老杨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杨乐把烟蒂扔掉，转过脸，嘴角微微一笑，虽然掩盖不掉眼底的疼痛，但总归情绪稳点下来。 “谢谢你。”他郑重的对林清欢说道。 林清欢见他恢复平静，终于松了口气，“不客气，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条件……额，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杨乐把档案袋封好，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事？” “恭喜你。” “恭喜我？” “恭喜你正式成为妖管局的调查员。” “什么？” “调查员，负责城南片区，和你们娄门社区警局负责的范围差不多。” “……” 杨乐无语的看着她，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就恭喜我。 “这件事我还要考虑考虑，不好意思，我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公布在妖管局的官网上了。” “……” 这就有点过分了。 杨乐懒得和这个女人争辩什么，下车， 砰， 用力关车门的声音，表达了他的不满。 林清欢望着他走远的身影，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 杨乐骑着小绵羊，在上班的路上。 “杨警官早！” 不远处推着早餐车的熊妖咧着大嘴跟他打招呼。 杨乐眉头微皱。 小绵羊穿过人民广场， “杨警官早。” “杨警官还挺帅。” “杨警官有空来我家坐坐。” 一群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和他招呼着，杨乐一眼望过去，蛇精，穿山甲，松鼠精…… 这特么的， 杨乐冷着脸来到了警局门口，平日懒洋洋的二哈今天殷勤的摇着尾巴， 走到他身旁， 跪舔一下他的鞋尖， 口吐人言：“杨警官早。” “……”林清欢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031【一撮头发】 好像一夜之间，娄门这一片的所有妖怪都知道杨乐上岗了一般。 他走进了警局的办公室，碰巧看见苏落也走了进来，两个人打了声招呼。 苏落盯着他看了两眼。 杨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没洗干净？” “没事。” 苏落摇摇头， “昨天晚上手机关机了？” “呃……没电了。” “哦，正好你把这些资料拿给小王。” “好。” 杨乐长长出了一口气，怎么有种紧张的感觉。 今天是他休假后上班第一天，办公室里的同事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忙碌的工作依旧像往日一样。 “杨乐，把这份文件复印一下。” “杨乐，倒一杯咖啡，谢谢！” “嘘……你们怎么还敢这么使唤他，没看见苏落早上和他打招呼啊……” “……” “杨乐，你坐下休息一会，咖啡我自己倒就可以了。” “杨乐，文件放那儿，这种小事我来我来！” 杨乐两手空空的怔仲了许久，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有点不适应，坐在办公桌上，端起保温杯，泡着枸杞，看着报纸，像个老大爷。 闲的……蛋疼？ 小王抱着一摞资料从他脸前路过。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保温杯， “小王，小王，我来帮你。” “哥，哥，你太累了，你多休息。” “我不累。” “不，哥，你累。” “我不想休息” “不，你想。” “……” 真是贱贱被狗日了的感觉。 杨乐颓然的坐在桌子上，仿佛所有的工作都被抢了一般，这么舒坦的工作……工资能不能加点？ 刷刷朋友圈， 看看微博， 小学同学群里有人通知：“这个周末，华美酒店毕业十五周年聚会，不用AA，一切费用均由蔡锡蔡公子报销，可以带家属。” 蔡锡？ 杨乐想了许久，才恍然想起。 就是那个整天脚上穿着假阿迪，身上穿着高仿耐克，头发打小就梳的油光瓦亮的蔡麻杆儿？ 这小子家境一般呐。 怎么这次这么豪气，家里发现矿了？ 没几分钟，王大江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乐，上班呢？” “嗯。” “忙着呢？那我长话短说。” 杨乐张口到嘴边的不忙被噎了回去。 电话那边的王大江果然长话短说，语速很快：“周末同学聚会，去不去？” 他知道杨乐一向不爱参加这种活动。 果然， 杨乐道：“不去。” “真不去？听说这次付丽她会去，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付丽？ 杨乐怔了怔，“她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没呢，人家现在单身了，你瞎鸡儿说什么呢，蔡锡那小子就是为了付丽才办的这聚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付丽呢。”王大江笑道。 “他意在谁关我什么事。”杨乐撇撇嘴。 王大江干笑两声，弱弱的说：“我的意思吧……你把苏落带着，咱也不能弱了气势对不对，我到时候带上林医生，咱们两对儿往那一站，整个小学里谁能有咱们哥俩这阵势。” “神经病。” “我可是为了你考虑，当初要不是付丽甩了……” 王大江猛地顿住。 他讪讪的笑着， 杨乐翻了个白眼，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还拿出来翻呢。 这年头，谁还没谈过几次恋爱。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苏长林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苏落。 杨乐连忙捂住电话，低声说道：“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苏长林的眼睛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 轻咳一声。 “同志们都把手头的工作放一下。” 他的声音很洪亮，办公室里那些早已看见他却依旧忙碌的干警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头的工作，倒是显得接电话的杨乐有几分突兀。 苏长林接着说道：“半个小时前，黎明小区的一处居民报警称家中被入室盗窃，刑警队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他们不熟悉小区具体情况，要求我们社区派出民警配合他们工作。”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睛扫了一圈。 办公室的干警全都缩着脑袋。 刑警队的那帮人一向眼高于顶，对他们社区的民警颐气指使，谁都不愿意去受这份洋罪。 苏长林心里跟明镜似的，眼睛像鹰隼一般，看了眼拐角处的杨乐，抬手一指：“杨乐，你去一趟吧。” 杨乐怔了怔，然后微微一笑，淡然道：“好，那我收拾下，马上过去。”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苏局长这是为了李花的事儿，秋后算账？ 杨乐倒是毫不在意，收拾完东西，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等等。” 苏落轻声道。 嗯？ 杨乐抬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苏落笑靥如花，“反正我工作也不忙，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这， 不太好吧…… …… 苏落死皮赖脸蹭进了杨乐的警车。 一阵警笛声响起，警车开出了警局，至于身后的同事如何议论，和他们真的没什么关系。 杨乐开着车， 苏落在一旁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 苏落轻声说了一句：“李花……是我爸战友的女儿……” 杨乐怔了怔，然后点点头。 苏长林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望着远去的警车，叹了口气， 这个女儿， 长大了。 …… 黎明小区， 何旭颖正在被窃匪洗劫一空的房间里，眉头紧锁，他的下属小何把收集到的信息一个一个汇报给他。 不过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 这间房子的主人今天值夜班，等到他早上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屋内被翻的乱七八糟。 本来这种入室盗窃的案子不归他们刑警队管，可很巧合的是，被盗窃的这间房子的主人，正是前几天无头抛尸案的发现人。 这便引起了何旭颖的警觉。 房间里珠宝首饰，现金手机，一样没丢。 这个小偷， 到底要偷的是什么？ 警笛声在楼下响起，他眉头微皱，问道：“是谁拉的警笛？” 小何从窗户向下看了一眼， 回头道：“好像是社区警局的人。” 话音未落， 杨乐与苏落走了上来， 何旭颖怔了怔，笑道：“落落，你怎么来了？” 然后看一眼杨乐， 伸出手， “你好，我是何旭颖，感谢贵局能派人前来配合工作……不过下次麻烦不要拉响警笛。” 对于工作上的事，他从不夹带私人感情。 杨乐点点头，也与他握手。 小何简单介绍了案情的具体情况，盗贼入室，不图财，目的不明确，无法判断其身份，需要社区警局配合看看是否是周围惯犯所为，是否有类似案件可以并案侦查。 杨乐听完，四下走了走。 血瞳微动。 走到床头柜子旁边，伸手推开一个拐角。 “别乱动。” 小何大喝一声， “我说你这社区的小警察有没有点常识，拉响警笛的事儿才刚说过你，现在犯罪现场不能破坏这种基本的常识还要我教你吗？” 杨乐没出声，蹲下从挪开的柜子底下捡起一样东西，捏在指尖。 是一撮头发。 032【妖妖零APP】 一撮头发？ 懂得刑侦的人马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何旭颖的眼睛看了眼床头柜旁边的台灯，小丁马上过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台灯灯罩上来回摸索。 台灯的缝隙里果然也卡着几根头发。 杨乐往后退了一步，把头发交到小何手里。 他进房间之后，已经看见房间里盗贼行窃的画面，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只可惜脸被黑色面罩挡住了。 所以，也可能是个女装大佬。 女人翻箱倒柜的时候，头发不小心夹在台灯灯罩的缝隙里，心急的她摁着台灯把头发拽了出来。 头发卡了几根在台灯里，落下一撮飘落在床头柜底下。 何旭颖在杨乐捏出头发的一瞬间，便想到有可能旁边的台灯灯罩的缝隙里可能有头发丝的残留。 “性别，女，长发。” 何旭颖的眼睛死死盯着小丁手里的头发，说道。 他走到台灯旁，弯下腰，又摇摇头，又弯下膝盖，来回反复几次。 “身高一米六八，上下浮动两公分。”杨乐在一旁轻声说道。 何旭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眉头微皱。 小丁把证物收进证物袋，轻拍了一下杨乐的肩膀，这次说话却是客气了许多：“这位同志，推算疑犯的身高可没有这么简单，你要综合考虑许多问题，比如她是不是穿了高跟鞋……” “没穿，她穿的运动鞋。” “呃……” 小丁愣了愣， “你怎么知道？” 杨乐微微一笑，眼睛看了一眼台灯底下的地板，轻声说道：“我猜的。” “猜？……兄弟，办案可不能全靠猜啊，要讲究证据，真凭实据。”小丁说道。 “头发是我发现的。” 杨乐一句话，噎的小丁半天没喘过气。 说完， 他转身走到窗户旁边。 伸手摸了摸， 嗯， 是从这儿蹦下去的。 六楼？ 没摔死？ 他伸着脑袋往下看了看，挺高的，搁自己肯定不敢往下蹦。 这个女人……不像是普通人啊？ 苏落走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没有。” 杨乐摇摇头，头发这种证据还能告诉他们，最多说一句自己眼尖儿，可是告诉他们盗贼是从六楼蹦下去，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苏落已经打电话回警局，局里反馈来的信息是没有可疑的惯犯或者类似的案件。 “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你们，我们先回去了。”苏落向何旭颖告辞。 看着两人离开， 何旭颖眉头微皱。 小丁在一旁偷笑，“何队，怎么不请苏警官一起吃个午饭？” 何旭颖喜欢苏落的事情，别的部门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刑警队的人都清楚的很。 何旭颖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道：“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什么？” 小丁怔了怔， “不会是何队怕被苏警官拒绝吧？” 何旭颖摇摇头， 他不怕被拒绝，而且已经被拒绝很多次了。 “刚刚我在想……要不要把杨乐招进刑警队……” …… 杨乐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吃饭的点了。 “回警局？”他问苏落。 苏落连连摇头，嘟着嘴，“警局的食堂我都吃腻了，再吃下去我都饿瘦了。” 杨乐瞄了一眼她的凶器， 瘦了？ 没发现。 “要不去大江那儿吧，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前几天一直帮我照顾老杨。”杨乐想了想，说道。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苏落说一声谢谢。 只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吧，显得生份，不说，又有点不要脸的感觉。 可那次， 明明是自己先救得她，怎么她一点没有被救的自觉？ 杨乐叹了口气，自己终归还是脸皮薄。 他们先把警车开回局里，公车私用的罪名不小，这种错误没点胆儿可不能干。 杨乐牵出他的小绵羊，苏落坐在后座，搂着他的腰，在警局同事注视的目光下，在苏长林被狗叼走了白菜的表情下，在和煦的的阳光下，他们俩晃晃悠悠的骑在大道上。 “杨警官中午好。” “杨警官带女朋友逛街啊。” “杨警官要不要来我家坐一会。” 杨乐觉得这些妖怪好无聊，一口一个杨警官喊得自己羞耻的脸通红。 刚刚，干嘛死要面子不开苏落的路虎。 苏落把脸贴在杨乐的后背上。 吐气如兰：“没想到你在咱们社区这么受欢迎，我爸出门都没人对他这么恭敬。” 杨乐翻了个白眼， 废话， 普通老百姓谁认识局长这么大的官。 拐个弯， 终于把那些碎嘴的妖怪甩在了身后。 几只穿山甲坐在警局不远的棋牌室门口聊着天。 “刚刚杨警官带着那个人是谁？” “他女朋友吧？” “可是，我怎么有种好凶的感觉……” “……” 杨乐把车子停在小酒馆门口。 进门。 王大江正在午睡。 就没见过开饭馆的在饭点午睡不营业的，这生意不黄了真的奇了怪了。 “醒醒醒醒，两份蛋炒饭……国产的鸡蛋。” 上次被意大利鸡蛋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王大江睡眼惺忪，看到是杨乐，翻了个身，“不卖。” 两秒钟之后， 他猛地爬起来， “两份？还有谁？” 一看是苏落，顿时又蔫吧了， “苏落是你啊。” “怎么着，不是林医生，你心情很不美丽？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苏落笑道。 “哪能啊。”王大江讪讪不已，“我就是觉得杨乐这人请你吃蛋炒饭太没出息了。” “我也这么觉得。”苏落深以为然，“不然……换成你请我？” 噗， 王大江目瞪口呆， 别开玩笑了， 请你吃饭都能吃破产。 他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阿乐，我跟你说同学聚会的事，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杨乐找了个拐角坐下，掏出手机给林清欢发了条信息：[是不是我现在可以查阅我辖区内所有妖怪的档案？] “什么聚会？”苏落问道。 王大江小心翼翼的瞄了杨乐一眼，低声道：“就是我们小学同学一个聚会，可以带家属，杨乐不愿意去。” “他为什么不愿意去？” “因为没家属呗……苏落，要不明天你陪杨乐去？” “啊？” 苏落俏脸微红， “不好吧……行，我陪他去。” “……”杨乐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你这弯转的就不怕闪了腰。 手机震动了下， 林清欢发来了一个下载APP的链接，杨乐看了一眼，嘴角一抽，【妖妖零APP】。 033 【穿着黑色风衣的大妖】 神特么的妖妖零。 还有账号密码，账号是杨乐的身份证号，密码是……身份证后六位？ 有的太随意了吧。 突然， 杨乐想起一件事。 “王大江，你把刚刚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王大江冷不丁被问的愣了愣，想了想才回道：“我说……你没家属，让苏落陪你去？” “少了两个字。” “哪少了？” “少了日期，你刚刚说什么时候同学聚会？” “哦，明天。” “不是周末吗？” “今儿周六啊。” “哦，我忘了今天周六，地址是在……华美酒店？”杨乐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华美酒店， 如果没记错，抛尸案就发生在华美酒店的后巷内。 “对，就是在华美酒店，庞庄那边不远。”王大江说道。 苏落深深的看了杨乐一眼，杨乐问完后就在低头摆弄着手机，王大江探着脑袋过去看了两眼，嘴里嘟囔着什么破APP之类的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 杨乐的手指迅速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终于， 找到了，就是他，王一土。 华美酒店服务员，土狗一枚。 杨乐扫了一眼他的资料，记在脑海里，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 王大江把蛋炒饭端了上来，额外赠送了一碟咸菜。 大方的很。 “轰隆隆。” 平地一声惊雷。 王大江吓得手一哆嗦，小碟差点掉在地上。 “真是奇了怪了，晴空万里的，哪来的雷声。”王大江道。 杨乐脸色微变。 听雷声应该不远，就在自己的辖区内，如果不是大自然现象，那很有可能是妖怪在作祟。 能调天地力量的妖怪？ 校阶？ “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 他拿起手机急忙走进拐角的洗手间。 拨通了林清欢的电话。 “喂。” “怎么了？” “我刚刚听到打雷的声音。” “你在王胖子的小酒馆？” “你怎么知道？” “雷声的事你不用管了，那不是妖怪干的，你那个片区还没有这么厉害的妖怪。” “不是妖怪？那是谁？” “一个从外地逃窜过来的觉醒者，在外面犯了事，逃到了这里，应该是和当地的帮派起了冲突，这种事不归咱们管，会有另外一个小组接手。” “觉醒者？另外一个小组？” 杨乐的眉心蹙了蹙，眼神闪动。 “行，我明白了。” 他挂断了电话，若有所思。 林清欢说过，妖管局是由觉醒者和妖怪共同组成，相互掣肘，如果杨乐所在的雷霆小组是专门负责苏城妖怪日常行为规范以及案件的调查，那么自然会有另外一个小组负责觉醒者一类的案件调查。 而那个小组的成员，很可能全是妖怪。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回餐桌旁，发现只剩下王大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苏落呢？” “走了。” “走了？” “嗯，她说临时有点事，让我跟你说一声……她还说明天中午去接你，陪你去参加同学聚会。” “……” 杨乐坐下来，把苏落的那份还没吃的蛋炒饭也拽到自己面前。 吃一份，打包一份。 吃完饭，他骑着小绵羊就回了警局，迎面遇到小王从食堂吃完饭出来。 “小王，看见苏落了吗？”他随口问道。 “苏落不是和你出去的吗？”小王一脸莫名其妙。 “哦，那没事了。” 真不知道这丫头没事跑哪儿去了。 他把打包的蛋炒饭放在办公桌上，拿着保温杯给自己泡了一杯枸杞， 看看报纸， 喝喝茶。 经过中午苏落搂着他的腰坐着他的小绵羊出去这件事之后，更没人敢使唤他了。 作为文员的他，自身的工作本来也不多，三两下收拾完后，他便闲了下来。 眼皮子直打架。 不一会儿， 苏落回来了，一脸疲惫。 走到杨乐旁边，打开打包的蛋炒饭，呼哧呼哧的吃起来，丝毫不顾忌形象。 “干嘛去了，饿成这样。” 苏落没理他，继续吃。 “别噎着，喝口水。” 杨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拿起来一仰头，喝个精光。 “呼……”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的看着杨乐。 “还有吗……我……没吃饱……” 杨乐怔了怔，接着微微一笑，脸部的线条柔和而温暖：“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说完， 他便走了出去， 只是不知为何，他起身的时候会从苏落身上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出了警局，右拐，【阿四生煎】。 “老板娘，一……两份生煎，打包。” 他张口想说一份的，可是想想苏落那饿死鬼的模样，还是两份吧。 老板娘诧异的看着他，眉开眼笑。 “是杨警官啊，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打包。”顺便还眨眨眼睛暗送秋波。 生煎还没弄好， 反正也没事，杨乐便和老板娘聊了起来。 “我这刚上任，人生地不熟，老板娘不如给我说说咱们这一片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他笑着问道。 老板娘脸上笑开了花。 “杨警官你问我可算问对人了。” “……” “您别不信，咱们娄门这片的妖族我基本都认识，其实咱们这边大多是低阶的妖族，年龄大点的没事就爱打打牌，去广场跳跳广场舞，年龄小的就像我这样，开店做个小买卖。” 这和人没区别啊。 “不过咱们这一片有几个刺儿头，您要多注意。” “谁？” “就是缪斯酒吧阿杨那几个小混混，黄鼠狼一族，当初老刘在的时候对他们就头疼不已，您刚上任，他们肯定没将你放在眼里……刚刚他们还和一个外来户起了争执打了起来。” “外来户？”杨乐眉头一皱。 “可不是么，不过这次阿杨他们可是吃了大亏，就那个外来户谁也没想到是一个能力堪比校阶妖族的觉醒者，一道雷劈下来，差点要了阿杨的小命。” “后来呢？”杨乐追问道。 “后来……后来的事我都是听说的，做不得准。” “你说没关系，我就听个乐呵。” “后来听说惊动了妖管局的高层，来了一位超凶的大妖，据阿杨所说，那位大妖一身黑色风衣，雷电劈在她身上，她岿然不动，举手之间天地威压，那个外来户被她的妖气困住，动惮不得……要我说觉醒者再厉害，还是比不上我们妖族……呃，杨警官，我不是说您啊……啊您的生煎好了。” 杨乐接过生煎，微笑着说了声再见。 超凶的大妖？ 有多凶？ 看来自己的能力，在觉醒者中，也是个废柴，和那种抬手闪电的没法比， 当然和这种大妖更没得比。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笑。 走回办公室，苏落还在那里坐着，眼巴巴的等着杨乐回来，看到杨乐手里提着的生煎，眼睛都直了。 杨乐把生煎打开，香气四溢，苏落直接用手捏起塞进嘴里， 嗯， 吃的真香。 突然， 杨乐的目光落在苏落身上穿着的黑色风衣上。 034 【征求你的意见】第二更 杨乐还没来得及细想风衣的事情，便听见门口小王喊道：“杨乐，苏局长叫你。” “哦，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应了一声，回头对苏落说道：“你慢点吃，我先过去一趟，不够吃的话回来我再给你买。” 苏落唔唔的点头。 杨乐走到苏长林的办公室门前，敲门。 “进来。” 房间里传来苏长林洪亮的声音。 杨乐走进办公室，扫了一眼，除了苏长林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下首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 何旭颖和小丁。 “杨乐，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市局刑警队大队长何旭颖，这位是他的下属丁方圆，你们认识一下。” 杨乐微微一笑，“上午才刚见过，何队，丁哥，你们好。” 伸手握了握。 坐下。 苏长林说道：“找你来是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 征得自己的同意？ 杨乐怔了怔。 “什么事？” “这样吧，还是由何大队跟你说吧。”苏长林笑道。 何旭颖轻咳一声，沉声道：“杨乐，你好，我们想让你来刑警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嗯？” 杨乐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的档案……你们看过了？” “看过了，你不是正式干警，属于合同制文员，刑警队对于你这一类的员工调动从无先例，所以我们便来征求下苏局的意见，苏局说还是要看你同意与否。” 杨乐眉眼低垂。 如果半个月前，何旭颖说这番话，他二话不说肯定直奔头就去了。 可现在， 他脑海里掠过一个捏着生煎塞进嘴里女汉子的影子。 “我再考虑考虑。” “好，我等你消息。” 杨乐怅然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 苏长林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何大队怎么会执意要杨乐这个人？” 杨乐在娄门警局，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打打杂。 今天早上只是去了一趟案发现场，何旭颖便追着屁股赶来要人，在案发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局，你是不知道，我们何大队现在可把这个杨乐捧上了天。”丁方圆在一旁说道。 “哦？” 苏长林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何旭颖在追求苏落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那么以何旭颖的老辣，不可能看不出来苏落与杨乐的暧昧关系， 他还能把杨乐捧上了天？ 丁方圆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茶水，说道：“今天在案发现场，这个杨乐一口咬定嫌疑人的身高，以及脚上穿着运动鞋，我自然是不信，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苏长林问道。 “嘿，他的结论与专家模拟的结论一模一样，甚至那几根隐藏在床头柜底下的头发丝也是他发现的，他才刚到案发现场，却好像亲眼看见头发飘在床头柜底下一样。” “这么厉害？” “还不止呢，他临走的时候站在窗户跟前看了许久，我们都没在意，最后还是何大队发现了异常，窗户上竟然有嫌疑人的脚印，也正是这个脚印，才证实了杨乐之前推断的正确。” “脚印？嫌烦是从窗户蹦下去？” “没错。” “几楼？” “六楼。” 苏长林怔了怔，深深看了一眼何旭颖。 何旭颖苦笑。 站起来，与苏长林握手告辞。 “不论如何，杨乐是个人才，我不想他埋没在社区警局仅仅做个文员，希望苏局帮我劝劝他。” 他走了， 走的时候路过杨乐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恰巧看见杨乐正拿着纸巾给苏落擦拭嘴角的油渍。 瞳孔微缩，又是苦笑一番。 上了车。 丁方圆坐在一旁，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何旭颖。 何旭颖接过水握在手里，却没有喝一口的意思。 “何队，刚刚那个杨乐和苏警官……”丁方圆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何旭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出声说着话。 他跟随何旭颖日久，了解何旭颖的心思，他知道何旭颖喜欢苏落，整个刑警队都知道，虽然何旭颖没说过，但是只从平日里嘘寒问暖的细节便能看的清楚明白。 可今日眼见苏落与杨乐在办公室如此亲昵，他竟然都没有进去打一声招呼。 为什么要打招呼呢？ 自取其辱？、 “我看得到，你不必说了。”何旭颖沉声道。 “那这个杨乐，咱们要还是不要？您把他要过来，不知道苏警官心里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何旭颖瞥了一眼丁方圆，问道：“你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我……”丁方圆缩缩脑袋，讪讪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何队您的为人，肯定不会是有其他想法的，不过别人会不会这样想我真不知道。” “想什么？想我利用职权调开情敌？”何旭颖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打开手里的水，喝了一大口，“他人怎么想我不管，杨乐是个干刑侦的好苗子，我不想他在社区警局浪费了天分，他的观察力，他敏锐的嗅觉，绝对是干这行的料，我一定要挖过来。” “他会同意吗？”丁方圆看了看车窗外的警局，心中不无担忧。 何旭颖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芒，道：“不同意，抢我也要抢过来。” 丁方圆眉头微皱，他知道何旭颖这是真的看上了杨乐的能力，他也深知整个刑警队能让何旭颖看的上眼的人，真的不多。 “可是……苏警官……”他弱弱的说道。 何旭颖微笑着看他一眼，“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若是杨乐来了刑警队，那苏警官您还追不追？” “追，为什么不追。”何旭颖慵懒的发动了越野车，“不仅要追，我还要光明正大公平公正的追，不能因为杨乐是我的下属，就让他有所忌惮……至于苏落怎么选，那是她的事情。” 越野车的发动机阵阵轰鸣，尘烟四起。 杨乐把苏落吃完生煎的打包盒扔进了窗户边的垃圾桶，透过窗户的玻璃，看着远去的汽车，目光中露出一抹思索。 下班回到家， 老杨做了馄饨， 嗯， 速冻的。 不过有的吃杨乐倒是不会挑，囫囵吃完，洗洗上床。 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苏落的微信： [明天早上八点，我去接你一起参加同学聚会，不见不散哦，【害羞】【害羞】]。 杨乐眨巴眨巴眼睛， 有点无语， 姐姐，同学聚会说的八点……是晚上。 035【有钱也不还】 第二天一早，杨乐起床跑步，跑完步回到家，发现老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着烟，一屋子烟熏火燎的味道。 他走到跟前，把老杨手里的烟捏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 “大早上的抽什么烟？” 老杨低着头，声音低沉：“没事。” “没事？你把有事两个字都写脸上了。”杨乐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说说看怎么回事？” 老杨这个人一辈子当演员，演技却烂的一塌糊涂，平日里总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喜怒形于色，只要一搭眼，准能瞧出来他是不是有事。 “真没事。”老杨死鸭子嘴硬，一抬头却看见杨乐凌厉的眼神，不由心虚的摸了根桌子上的烟，弱弱说道：“就是……我不是眼瞅着你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么，这房价一天一个样，我那点工资肯定买不起……”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合计了下手里有点存款，正好剧团里的同事有个生意，给咱们城南的一家机械厂供点配件，就押了点款子在里面。” “押了多少？” “也不多。” “不多是多少？” “就……就四五十万。”老杨支吾着说道。 杨乐眉头一皱，四五十万？老杨一个月工资四千，一年不到五万，四五十万他要不吃不喝存十年。 这是他一辈子的积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把你愁成这个样子。”杨乐问道。 老杨把烟点上，抽了一口，叹气道：“本来做了半年，也赚了一点，这不快年底了吗，我想着把钱要回来，可是我和同事去了机械厂，人家老板说他们的客户没给结款，他们也没钱付给我们啊。” “就是不给咯？” “也不是不给，他们就是一时半会没周转过来，可能……可能过一段时间有了就给了。” 杨乐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茶几，问道：“过一段时间，说了多久了吗？” 老杨摇摇头，说道：“也没说多久，主要就是姓袁的采购经理那边卡着……哎，其实还是我太死板，上次姓袁的想抽点水，我没同意，那都是我辛辛苦苦买回来加工的配件，他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抽水啊。” 需要加工的配件？ 杨乐猛地想起楼下车库里放的那台旧车床，老杨每天晚上都要在车库里倒腾许久，原来是在加工配件。 怪不得老杨今年比往年懒了许多，每天都跟睡不醒一样，原来忙活这事给累着了。 他看一眼老杨夹着烟的手，明显的粗糙了许多，手指甲缝里，有着一层黑乎乎的机油残留。 叮咚…… 门铃响了， 杨乐打开门，苏落俏生生站在门口， “咦，怎么这么大的烟味。”苏落捂着鼻子，闷声闷气说道：“你怎么在家还抽烟呢……啊，是叔叔抽的啊，杨乐你也真是，叔叔抽烟你怎么不把窗户打开一下呢。” 她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呃， “算了，还是关上吧。” 杨乐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不早了，都七点一刻了。”苏落嘟着嘴，小声嘀咕：“还不是怕来晚了你跑了又。” 杨乐回房间拿了一件套头卫衣穿在身上，说道：“正好来了跟我出去办点事……老杨，机械厂什么名字？” “红星机械厂，就在城南庞庄那儿，你要干嘛？”老杨说到一半回过神来，警惕的看着杨乐。 杨乐嘴角勾起一道弧线， “我想去看看。” …… 红星机械厂， 苏落开着路虎直对着大门，滴滴滴滴不停的摁着喇叭。 看门的老头走出来一看，乖乖，这车比厂长开的都阔气，连忙快步上前：“您二位找谁？” 杨乐从兜里拿出一包软中，抽出一根递给门卫，笑道：“大爷，我找你们袁经理。” 袁经理？ 找的采购？ 这年底了找采购能有什么事，除了对账就是催款。 门卫眼珠微动，收起了笑脸，道：“袁经理不在，出去了，你要找他下次预约好了再来。” “还要预约？” “当然要预约，我们这么大的厂，怎么能随便进出。”门卫很自豪的道。 杨乐笑了笑，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本本，递了过去，眨巴着眼睛道：“您看这是我的工作证，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门卫一看， 卧槽， 娄门警局？ “哎呦，不好意思，警察同志，你们进去倒是能进，可是你们找袁经理到底有什么事……我随便放你们进去，回头我吃不了兜着走啊。”门卫哭丧着脸道。 苏落板起面孔，呵斥道：“警局办案，还需要向你汇报？” 门卫不由打了个寒噤，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厂门打开，苏落开着路虎进了厂里。 门卫偷偷溜回保安室，拨通了采购科的电话：“袁经理，有两个社区警局的警官找您……我拦不住啊，他们下车了，往您办公室去了……” 咚咚。 杨乐敲响了采购经理办公室的门。 门开，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办公桌的名牌上写着袁诚信三个字。 杨乐一瞧，乐了。 这个精瘦的袁诚信袁经理，身后妖气四溢，两只硕大的眼睛眨巴着像极了一只癞蛤蟆，没曾想这个想要抽水的袁经理竟然是一只蛤蟆精。 袁诚信站起来，笑道：“两位警官……呀，您不是……那个……那个……” “杨。” 杨乐提醒了一句。 “对，对，杨警官，哎呀没想到杨警官竟然会光临鄙人这里，真的是……蓬荜生辉啊。”袁诚信眼睛里掠过一丝忌惮，往后退了退。 他的眼睛扫向杨乐身旁的苏落，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杨……杨警官，我……我没……没犯什么……么事吧。”连说话的嘴唇都直打颤。 杨乐怔了怔，没曾想自己这个妖管局调查员的身份这么管用，妖怪见到自己竟然吓得跟筛糠一样。 “我听说你们公司欠了一个姓杨的钱？”杨乐沉声问道：“这个钱还不还？” 袁诚信猛地站了起来，连声说道：“还！一定……一定还！” “不抽水了？” “不……不抽了。” “那你现在安排财务打钱吧。”杨乐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苏落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袁诚信连忙拿出手机给财务打电话，安排立刻付款，不一会儿，财务便回了已经打款的消息。 杨乐满意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门外传来一声巨吼：“袁诚信，谁让你付的五十万的材料款，我不是说了么，有钱也不还！” 036【天妖】 有钱也不付？ 那不就是赖账的王八蛋么，现在的王八蛋都这么嚣张了，公然赖账，毫不顾忌形象，简直就是人间极品败类啊。 杨乐往门口看去，呦呵，怪不得毫不顾忌形象呢，就长这个鳖孙样，还真没啥形象可言。 来人肥头大耳，鼻孔朝天，脚底流脓，腚底生疮。一身花色西装，扣子勉强能扣上一个，如果走路上摔倒了，这人肯定肚子先着地。 “蔡总，蔡总。”袁诚信连忙上前，谄媚说道：“蔡总啊，咱们确实欠人家钱，该还……该还的……” 蔡总看一眼袁诚信，又看了一眼站在屋内的杨乐与苏落，眉头一拧，怒道：“还个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钱都不能付……下午你就去找那个老杨把钱要回来。” 袁诚信惶恐的回头望了望，连连摆手：“我不去……我不敢去啊……杨，杨警官，您看……” “杨警官？”蔡总仔细打量杨乐两眼，眼底闪过一丝诧色，迟疑一番，道：“你是……杨乐？” “嗯？” 杨乐坐在椅子上，刚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听到这个蔡总的话，不由一怔。 “你认得我？” “哎呦，还真是杨乐，我啊……我，蔡锡，老同学，记起来没？” 杨乐上下打量，印象中蔡锡是个瘦高麻杆身材像只皮猴子一样，可眼前这人却肥头大耳粉面如猪一般。 不过眉宇间倒有几分相似。 “还真没认出来。”杨乐微微一笑道。 蔡锡摸着自己发福的肚子，垂着眼皮，说道：“这不是赚了点臭钱，生活水平上去了，体态就丰满了一点……那个要账老杨，是你什么人？” “我爸。” “哎呦，是叔叔啊，杨乐你看这样啊，我这个厂资金也不宽裕，你看能不能让叔叔把那五十万退给我先，等我过段时间有钱了，一定还给他。” 杨乐眼眸一眯，笑道：“你现在不是就有钱么，都转我家老杨卡里了已经，没事，早还晚还都一样，给都给过了，就别想着再要回去了。” “就是不愿意给咯。”蔡锡脸色一沉。 “嗯。”杨乐云淡风轻的点头，嘴里吐出一口烟圈，道：“我家老杨又不少你的钱，为什么要给你？” “杨乐！你能吓唬的了袁诚信，吓唬不了我，你不就是一个破辅警吗，要是你能把钱乖乖还回来，晚上的同学聚会还能好相见，日后还是朋友，要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让你……袁诚信你特么老是拽我袖子干什么。”蔡锡怒道，身后袁诚信的手指捏着蔡锡的袖子不停的往后拉扯。 蔡锡也不是妖怪，自然不能了解袁诚信的恐惧。 杨乐把烟掐灭，回头看看苏落，“咱们走吧。” 苏落点头。 两人往门口走去，蔡锡冲着袁诚信怒道：“快叫人来，把他俩拦下来，今天不把钱拿回来，谁都别想离开我的厂子。” “蔡总，就让他们走吧。” “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听一个破辅警的话？” “……”根本不是辅警的事儿。 “你怕个屁啊，天塌下来有老子帮你顶着。” “……”你顶个屁。 袁诚信哭丧着脸，望着他们上了车，一脚油门轰出了红星厂，才长长松了口气。 “袁诚信！” 蔡锡黑着脸，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关上门窗，拍着桌子。 “袁诚信，别以为你是妖怪老子便不敢怎么你，惹毛了老子，照样宰了你……说，刚刚你为什么一直拦着我。” 袁诚信声音发颤，低声说道：“蔡总知道我们妖族最怕的是什么吗？” “妖管局？”蔡锡想了想。 袁诚信摇头，“不对，犯了法的妖怪才怕妖管局，只要我遵纪守法妖管局也奈何不了我。” “那你怕什么？” 袁诚信低头沉默了片刻，等到抬起头，满眼的恐惧，嘴唇颤颤的说道：“是天妖……” …… 老杨正在家里长吁短叹，尿急，去卫生间解决下水路堵塞问题，忽然手机滴滴响了一声。 从兜里掏出来一看，[红星机械厂汇款500000元，建设银行苏城分行。] 手一抖， 咣当， 手机掉马桶里了。 …… 杨乐与苏落开车行驶在马路上。 今天周末两个人本来就不上班，因为老杨的事儿去红星机械厂要完帐出来也还没到中午。 今天一天怎么过？ 苏落尴尬的笑了笑：“我以为是早上八点。” 杨乐白了她一眼。 “对了，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小学。”苏落突然问道。 杨乐点点头。 附近的这个小学就是他以前上的小学。 “我以前在那儿上过，怎么了？”杨乐问道。 “咱们去那儿走走吧，正好你晚上去参加小学同学聚会，提前让你回忆下小学的氛围。”苏落说道。 杨乐脸色一沉，显然刚刚蔡锡的事情还是影响了他对于小学同学这个词儿的心情。本来他对于同学群里偶尔拿他开开玩笑的事情并不在意，同学么，开开玩笑调节下气氛无伤大雅。 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同学里竟然有欠账不还的王八蛋。 小时候怎么就看不出来？ 想想， 谁小时候不是天真无邪，是人变坏了？还是社会把人教坏了？ 为什么说社会是个大染缸，染出来的怎么都是乌漆嘛黑的样子，还从不觉得自己丑陋不堪，甚至为自己黑的彻底感到自豪？ 还有那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吗？ 人间不值得， 成长最不值得。 染缸下的每个人，都长着一副七巧玲珑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深夜梦回的时候，扪心自问的时候，会对自己说， 别人都这样！ 是啊， 别人都这样，所以，我这样又怎么了！ 杨乐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 两人把车停在小学门口，因为是周末，学校里并没有学生，他们俩和门卫商量了几句，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小路旁杨树的树叶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两人肩并着肩，阳光照射下，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这边， 是操场， 那边， 是教学楼。 “那是什么地方？”苏落指着教学楼后面一排的小房子。 “那里……”杨乐想了想，“以前是音乐教室，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真不知道变没变。” “我们过去看看。” 苏落拉着杨乐的手，跑到门口，从窗户的玻璃望进去，教室内空空如也，应该是废弃了许久，甚至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 “什么都没有了。”苏落失落道。 “没有就没有了呗。” “你上学的时候来这里弹过琴对吗？” “你怎么知道？”杨乐微微一怔，苦笑道：“老杨他说要我以后长大和他一样，做个多才多艺的演员，就逼着我来学钢琴。” “钢琴老师第一次教你弹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嗯。” “没有，我那个钢琴老师死板的很。”杨乐摇摇头，有趣的事他还真不记得，倒是记得第一次打开钢琴盖的时候，发现里面躺着一条白蛇差点把自己吓个半死。 苏落白了他一眼， 几分无语， “我看你比你的老师死板的多呢。” 037【我要真诚的道个歉】 天色渐晚，王大江驱车来到华美酒店，刚停下车，恰好见到杨乐从对面马路走了过来。 “咦，苏落呢？” “她停车去了，我去马路对面买包烟。”杨乐拆了手里的烟，递过去一根，两人点上。 王大江深吸一口， “哦，那咱们大厅里等她。” 两个人走到酒店大厅，找了拐角的沙发坐了下来。 王大江穿着一身运动服，杨乐穿着套头卫衣，往拐角一坐，谁都没在意他们俩。 同学陆陆续续的来了。 从酒店透明的玻璃看过去，有开豪车的，有骑电动车的，有穿西装的，也有骑着电动车穿西装的。 一辆红色的宝马七系停在了酒店门口。 蔡锡从车上走了下来，走进大厅，有几个同学还没上去，看见蔡锡来了，连忙蔡总蔡总的叫着。 王大江手里的烟还没吸完，瞪大了眼睛：“那个就是蔡锡？” “嗯。”杨乐点点头。 早上刚见过，还特别的不愉快。 “他怎么比我还胖啊，终于有人比我还胖了，我是不是得感谢他。”王大江笑道。 说话间，苏落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圈，终于在拐角看见了他们，便走了过来。 杨乐和王大江也顺手把手里的烟掐了。 苏落笑着与王大江打了招呼。 三人上了电梯。 同学聚会在三楼的宴会厅，弄的还挺隆重，进去后发现连带着家属孩子，一个宴会厅足足坐满了百十号人。 遇到几个相熟的同学，许久未见，也会笑着寒暄两句。 宴会开始。 蔡锡上台发表到了感人肺腑的同学聚会感言，表达了同学友谊长存，地久天长的中心思想。 掌声雷动。 王大江低头玩着手机，杨乐与苏落说着悄悄话，三个人倒是与聚会的气氛格格不入。 “让我们为了同学友谊干一杯。”蔡锡对着麦克风煽情道。 所有人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杨乐他们仨仍旧坐的稳如泰山。 蔡锡的眼睛望向了这边，嘴角浮起一丝冷意，拿着麦克风和蔼说道：“那边还坐着的，是不是我们的老同学杨乐啊，旁边的是王大江吧，我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就是铁哥们，怎么连和同学们喝一杯酒都不乐意？” 王大江与杨乐对视了一眼。 王大江是玩手机玩的出神，压根没听见他说的什么，杨乐是懒得听。 不过只是这一句话，他们倒是听出来了，来者不善呢。 “还真是王大江和杨乐，他们俩怎么不举杯啊。” “嘘，你没听出来蔡锡话里有话？” “听说蔡锡正在追求付丽，杨乐和付丽以前不是有过那么一段么，只怕……” “付丽来了没？” “没看见呢，不过杨乐上次在群里发的照片真的假的？” “就那方向盘……我去网上给你找一打。” “他就一个辅警，哪来的钱买玛莎拉蒂，不过同学一场的，蔡锡也没必要这么针对他吧。” 蔡锡笑着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对着麦克风说道：“二位不愿意举杯，是不给我们这么多同学面子吗？” 杨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上台， 拿过麦克风， “刚刚我心里在想事情，所以没听见，真的很对不住大家……” 蔡锡微微一笑， 心道， 呵呵，这会儿知道认怂了？ “我刚刚在想什么呢，我在想要不要给蔡总道个歉。”杨乐一脸诚挚的说道。 “给我道歉？”蔡锡嘴角勾起弧度，笑道：“你这会才想起来给我道歉，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台下的同学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果然有事。 “不晚不晚。”杨乐把酒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搂着蔡锡厚重的肩膀，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我早上去了蔡总的厂，因为我爸给厂里供了点货，年底了想把货款收回来，我是去要账的，说实话去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厂里赖账不给，担心蔡总耍无赖。” “……”蔡锡的脸顿时抽搐了，你说的这是道歉的话？这不是骂人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老子难堪？ “可是大家知道蔡总是怎么做的吗？他二话没说，让财务把款子直接打到了我老爸的账上，他是何等的仗义，多么的讲诚信，连他底下的采购经理的名字都叫袁诚信。我为自己的小心思，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给蔡总道歉，蔡总讲诚信，蔡总是真君子，我错了。我敬蔡总一杯，先干为敬。”杨乐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蔡锡怔仲的看着身边举起酒杯的杨乐，竟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杨乐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如果再针对杨乐，是不是表示自己早上就是想赖账不想付钱。 可， 确实想赖账来着。 杨乐喝完酒，砸吧着嘴，“这酒不错，蔡总我走的时候搬两箱，想必蔡总不介意吧。” “……”蔡锡嘴角一抽，顿时无语，这时候要说介意，就是说明自己心中有芥蒂，跟他杨乐过不去，在大家眼里，你蔡锡就是他口中的无赖。 能怎么办，蔡锡只能咬着牙，笑着说道：“不——介——意！” 杨乐端着空酒杯，走了回来。 王大江冲他竖起大拇指。 苏落抿嘴轻笑，等到杨乐走到跟前，轻声道：“两箱……分我一箱，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要是想要，一会我再上台要几箱。”杨乐耸了耸肩膀，转脸对着王大江低声道：“一会儿收钱的时候，这几桌酒席多替你老子收点。” 王大江会心一笑，两个老奸巨猾的人在这一瞬间觉得友谊得到了升华。 “咣当——” 一个服务员经过苏落身旁的时候，不小心吓得腿一软，手中端着的餐盘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员连声道歉。 “怎么回事！这种服务员还不抓紧让他滚蛋。”蔡锡心中有火，怒骂道。 负责酒席的经理走了过来，连声道歉：“真是抱歉，今天人手不够，他是从后厨临时调过来的服务员……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收拾了。” 服务员哆嗦着蹲下，埋着头，收拾摔碎的盘子。 忽然， 他的胳膊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吓得他浑身一颤， 抬头看一眼， 是刚刚上台的那个男人， “你，你好，杨……杨警官。”他紧张的打着招呼。 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眸子微挑，笑道：“你好，王一土。” 038【捡到东西要交给警察叔叔】 华美酒店后面有一条空寂的巷子。 这条巷子就是发现尸体的地点。 杨乐斜靠在墙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王一土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新来的妖管局调查员似乎不简单，竟然能认得天妖，他心里不由打怵。 “杨警官，你找我出来什么事？今天挺忙的，我偷偷溜出来经理知道了一定会扣我工资。”王一土苦着脸说道。 杨乐吐了个烟圈，他倒是不觉得经理会扣王一土的工资，因为这家华美酒店就是王大江他家的产业，扣不扣工资，还不是王大江一句话的事。 “找你来是有个事。”杨乐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抛尸案发现场，你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或者捡到什么东西？” “捡到什么东西……”王一土神情闪烁，心想，他怎么知道？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场，没人看见自己动了手脚啊，不过听说妖管局的调查员都是觉醒者，似乎都有一定的能力，难道是自己哪儿漏了马脚？ 杨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接着说道：“比如，可以证明……凶手身份东西。” “没有！”王一土一口否定。 “真没有，你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你忘了。” “真没有。”王一土神情坚定说道：“如果有发现什么东西，我报案的时候就一定会交给林组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敢弄虚作假。” “哦，是嘛。”杨乐表情变得玩味，看他一眼，把手指间夹着烟的烟灰弹落，依旧云淡风轻的坦然模样：“不过，怎么据我所知你不仅捡到了东西，还藏了起来，我就是很好奇，你报案的第一天，林清欢应该已经知道了，她为何一直没跟你要……我知道了，她应该还是想着放长线掉大鱼。” “哈哈哈哈。”王一土尴尬的笑着道：“杨警官真是会开玩笑，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发现，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林组长自然不会跟我要什么。” 杨乐抬头望天。 叹了口气。 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清欢的电话：“喂，我在王一土这儿，他说他没捡到东西……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你那一套不管用……上次放长线，结果呢，楼烧了，这事儿就跟线粗不粗没关系……行了，交给我吧，你甭管了。” 啪， 挂断了电话。 “呃，忘记开扩音了，不过你站那儿应该也能听得见，毕竟我这破手机，开不开扩音一个德行。”杨乐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眼前的王一土脸色变得惨白。 从一开始，原来人家妖管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揭穿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杨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别激动，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 递上一根烟， 王一土犹豫了两秒钟，伸手接过，杨乐顺势啪的给点上。 “怎么样？”杨乐问道。 王一土深吸了一口，“有点杠。” “……”谁问你烟怎么样了，杨乐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捡到了什么？” 王一土反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对，听你的意思，林组长并没有告诉你，那你又是如何猜出来我捡到东西了？”他狐疑的看着杨乐。 这个杨警官刚上任，娄门这边的妖族虽说对他毕恭毕敬，可是谁也没真正拿他当回事，在妖族眼里，就算是觉醒者，也不过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两界公约]，谁会去遵守妖管局的规定，[两界公约]是妖族大佬与人类强者共同制定的，妖族想要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必须遵守公约条款。 否则，就滚回妖界去。 可他却凭空猜出自己捡到了东西？因为什么？他又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 杨乐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想猜出来并不难，前两天黎明小区有一家被盗，盗贼没偷任何财务，却把房子翻了一遍，我后来留了个心眼，查到那个人就是在你之后发现尸体并且报警的人。” “这又能说明什么？”王一土怔了怔。 “说明抛尸的那个人或者杀人的那个人，一定丢了什么东西，一个能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而那个东西警察没发现，警察若是发现了，就已经找到凶手了，所以凶手才会去报案人那里找。”杨乐笑着说道：“他能杀死一只妖怪，便能为了证据再杀一只，而你，或许就是下一个。” 王一土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大变，烟也不抽了，直接扔在地上，急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杨警官，别以为你是妖管局的人就可以胡乱编故事。” “你说我是编的，那我就是编的好了。”杨乐不以为意，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毕竟那个在你后面发现尸体的人没事儿，凶手也只是去他房间里翻了翻。” 王一土蹬蹬退后两步，双眼通红，喃喃说道：“他当然不敢杀……杀人是重罪……” “杀人杀妖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杀妖是由妖界的法律来量刑，在妖界仇杀的事层出不穷，也算不得重罪，可是杀人不一样……杀人是要进妖管局大狱的，那里……”王一土脸色一片苍白。 “那里怎么了？”杨乐问道，他想起上次那个企图逃狱的绿毛怪，在被抓后全身簌簌发抖，好像妖管局的监狱是地狱一般。 “你别问了，反正没有一只妖怪想去那里。”王一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眼底全是恐惧，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取。” 杨乐跟在他的后面，穿过酒店大堂，绕到后院。 后院的尽头是一排宿舍。 王一土就住在里面。 两人走到宿舍门前，门是开着的。 “咦，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明明锁上了？”王一土望着已经打开的房门怔了怔。 神色猛地一变。 杨乐把他拦在身后，“小心点。” 两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没有动静， 王一土垫着脚尖走到门旁，手伸进去摸索着打开灯， 灯光亮的有些晃眼，杨乐眯着眼睛望去，屋内空无一人，却一片狼藉， 王一土冲进房间，打开抽屉， “我明明放在这里面的，没有了，杨警官，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就是一根金项链，蓝色的宝石，我就贪了小便宜，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来。” 杨乐闭上眼睛，说道：“我相信你。” 因为， 他已经看见， 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蒙着脸进了房间，找到项链，打开蓝色宝石后盖，看到后盖里的照片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长长出了口气。 杨乐看见了那张照片，瞳孔微缩。 照片上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恰好，两个人杨乐全都认识， 男人， 是王大江让他帮忙查的那个男人， 而女人， 是……付丽。 039【有没有妖气】求收藏求推荐票 付丽，杨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明媚的女人。 大学时候，杨乐生了一场病，浑身发冷，裹着被子躺在被窝里。 那一天，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墙上写下一串英文——Don＇tBreakMyheart。这是窦唯1991年在黑豹乐队时候唱出来的一首歌，后来，杨乐甚至记不得这首歌怎么唱的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一辈子以为念念不忘的东西，到最后甚至可能连是方是圆都记不清。 杨乐写下这一串英文，不是因为他经历的多，仅仅是因为那一天，他，被分手了。 阳光正好，却浑身冰冷， 他穿着格子衬衫，站在阳光下，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手里拿着她喜欢吃的蛋卷。 却看见另外一个男人走过去，搂着女人的肩膀。 一切都在无可挽回的走向庸俗。 呵呵，这故事得多庸俗才能这么狗血，后来听说了，那个男的没啥优点，除了，有钱。 其实时间久了，会慢慢发现，念念不忘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段操蛋的经历，可当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杨乐不敢说自己经历的多，可确实把付丽忘记的差不多，甚至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他都快记不得付丽的样子。 可偏偏看一眼，就想起来了，不仅想起来她的容貌，连她的身形也都想起来了。 如果这么多年她没有发福的话， 那么， 那个穿着黑色运动服蒙着脸的女人，就是她。 “杨警官……杨警官……” 王一土在一旁碰了碰他的手臂，杨乐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眸子转过去望着酒店的三楼宴会厅，灯火通明。 杨乐想了想，同学会上，会不会碰见多年未见的付丽呢。 …… 等到他回到聚会现场的时候，刚坐下，王大江便用胳膊捅了捅他。 “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出去办点事。” 身旁， 苏落的眼睛不经意落在杨乐身上，似乎感觉到苏落的目光，杨乐回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说好了陪你来参加同学聚会，结果你人却不见了，我在这呆着好像是蹭吃蹭喝一样。” “王大江不是在这嘛。” 再说了， 这种有人请客的同学聚会，可不就是蹭吃蹭喝嘛。 “我又不是陪他来的。”苏落撅着小嘴，说道：“对了，刚刚有个女的找你。” “女的？” 杨乐转过脸问王大江， “谁啊？” 王大江用手指了指主桌那个方向，语气并不友善，“付丽。” 作为杨乐最好的哥们，他一向不是很认可付丽，甚至在杨乐刚和付丽交往的时候，他就不认可。 当然，他认可不认可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付丽也不认可他。 付丽瞧不起王大江这种懒散无赖，胸无大志的人，觉得杨乐和他这种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总会被带成这种人。 这也是付丽后来分手最主要的理由。 杨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女人坐在蔡锡的身旁，一身红色晚礼服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蔡锡的咸猪手不老实的在她的后背上来回摩擦。 杨乐端起酒杯。 王大江轻咳一声，说道：“你干嘛去？” “我去打声招呼。” “傻了吧你，你旁边坐着苏落呢，去打什么招呼。”王大江撇撇嘴，道：“再说了，没看见她旁边坐着蔡大老板吗，你过去找不自在？” 苏落低头吃着餐桌上的甜品。 有点齁。 杨乐回头，看见低着头的苏，伸出手说道：“陪我一起过去吧。” “我去干什么？” “给我壮壮胆儿。” “我看你胆儿挺肥的，不需要我来壮。”苏落抿着嘴，说道：“刚才那个蔡老板不还让你怼来了两箱红酒，你还怕他？” “蔡锡我是不怕，可我怕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杨乐微微一笑，低头附在苏落耳边，轻声道：“有你在我身旁，管它什么妖魔鬼怪，我总是心安些。” 苏落深深看了他一眼， 微怔， 旋即巧笑嫣然， “好，我陪你去。” 两人一起端着酒杯走了过去，走到主桌跟前，桌子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付丽站了起来，面庞清丽，笑容满面。 “刚刚去找你，你不在。”她说道。 “我刚来的时候，你也不在。”杨乐笑道。 付丽眼神一凛，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露了出来，“没想到你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我，你就不怕你身边的姑娘生气？” “她应该不会生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是容易吃醋，小姐你可别介意，杨乐这人就这样。”付丽笑道。 “我不吃醋。”苏落说。 一桌子人静静的看着他们仨在一旁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却偏偏不敢说话打扰，因为蔡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付丽去找杨乐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好看。 杨乐不在方才缓和了许多， 没想到杨乐回来后却主动找了过来，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更过分的是两个女人在讨论会不会因为杨乐吃醋的问题，这——你们没话题就别聊了啊。 他站了起来，搂着付丽的肩膀。 “杨乐，这位小姐早上我好像见过，是你女朋友？” 杨乐微微一笑。 蔡锡接着道：“难得咱们同学聚会邀请到这么美丽的小姐，不如你们过来坐，和付丽，和我，也好好叙叙旧……我和付丽刚刚在一起，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一桌子的同学一听， “哎呦，蔡总没看出来啊。” “蔡总好福气。” 杨乐呵呵一笑。 说了一句：“蔡总，注意身体啊。” 这特么什么意思？ 蔡锡愣了愣，难道是付丽那方面比较厉害？他暗暗掂量了下自己的本事，觉得回头还是要补补。 “我们就是过来打声招呼，就不和你们一起叙旧了。”杨乐看了一眼付丽的脖子，上面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和王一土房间里丢的那条一模一样，笑道：“项链很漂亮。” 付丽眼底掠过一丝忌惮，轻笑道：“谢谢。” “再见。” 杨乐与苏落走了回去，端着红酒杯。 杨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怎么样，付丽的身上，有没有妖气？” 苏落低着头，眼睛只敢看着地面， “……有。” 请假 有点卡文。谢轻绘梨纱100打赏。 《这个妖怪有点凶》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0【第二起】求推荐票求收藏 杨乐并不傻，相反他其实聪明的很。 从那个连自行车都不要的妖怪开始，然后看见苏落的黑色风衣上有一处不是很明显的烧焦的痕迹，联想起生煎店老板娘说的妖族大佬的事儿，他便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及早上那个瑟瑟发抖袁诚信，还有吓得连餐盘都摔在地上的王一土。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上班路上妖怪们“杨警官好”“杨警官辛苦了”这种略带调侃性的打招呼，这说明了妖怪并不怕他这个妖管局新上任的调查员。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袁诚信瑟瑟发抖，王一土惊慌失措，还有那个不认识的妖怪扔下自行车撒腿就跑。 杨乐逼问了王一土。 答案， 是苏落。 天妖？ 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名词，一个妖怪口中超凶的妖怪，妖怪不怕妖管局，但是却唯独害怕天妖。 苏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杨乐的眼睛。 杨乐哑然失笑。 没曾想，身边这位同事许久的苏落，竟然会是天妖，他还几次三番怕她出事，在刘英兰家还拽着她就跑，其实人家根本不怕呢。 她见到猫妖阿聪的第一眼，是挡在自己面前？ 好像是。 自己还冒着熊熊大火冲进楼里去救她，估计那会，她应该是以为自己在里面，想进去救的自己吧，那些厉鬼没敢扑上来，也是因为她吧。 看来， 她还挺关心自己。 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 杨乐看着身旁的她，低着头，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眼底的不安。 他突然觉得心跳慢了一拍。 伸出手， 握住她的柔荑，小手冰凉。 她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杨乐，杨乐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猛地， 她眼眶泛红。 身旁，王大江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哎哎，你们俩注意一下，公众场所，这边有条单身狗呢，暴击伤害有点高啊。” 苏落登时羞红了脸颊。 叮铃铃。 叮咚，支付宝到账…… 苏落和杨乐的手机同时响起，他俩接通了电话，“快回来，庞庄河边发现无头尸体一具，苏局要求你们立刻去案发现场。” 杨乐的眼睛看向主桌那边谈笑风生的付丽，眉头微蹙…… …… 李二是个垂钓爱好者。 一天不钓鱼就手痒痒的慌，这天他约了二三好友，开着车，来到了城南庞庄的河边。 庞庄算是比较偏了，很少会有钓友来这里钓鱼。 天色将晚，河岸两旁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几个人拌好鱼饵，扔在河水里，抛下鱼竿，坐在岸边抽着烟，聊着天。 晚上的风有点大， 鱼线被风吹的弯成一条圆弧，鱼竿上的滚轮不停的转动。 “呀，钓着了，这条可不小。” 李二开始来回兜圈，大鱼的力气大，不好拽，得把它兜累了才行。 “啪。” 鱼竿断了，李二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断截处，大喊：“这特么什么鱼这么重，快帮我用兜网捞上来。” 他的鱼竿是加粗过的，一般十多斤的螺丝混子都拽不断，他的手紧紧拽着断竿，心里不由一阵火热。 这次看来钓到一个大家伙了。 能钓到一个别人钓不到的大家伙，断了鱼竿也无妨。 几个朋友拿着兜网从水里抄，水里那条鱼渐渐浮出水面，一个黑色的袋子？ 这，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李二心里骂娘了，就这个破袋子把自己几千块的鱼竿给弄断了？尼玛的，坑爹么不是。 “打开看看。” 断了鱼竿，还是肉疼的很，只能寄希望袋子里藏的是什么宝贝了。 袋子打开，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李二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尸……尸体啊！” …… 杨乐与苏落赶到河边的时候，李二已经配合何旭颖做完了笔录。 嗯， 林清欢也在。 何旭颖走了过来，对着林清欢笑笑，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社区……” “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谢谢你何队。”林清欢打断了何旭颖的话，嘴角勾起一道美丽的弧度，说道：“还是我来给你介绍下吧……杨乐，我们异常事物安全局的调查员。” 杨乐微微一笑。 异常事物安全局，应该是妖管局对外的称呼。 何旭颖怔住了，他吃惊的看着杨乐，之前还一门心思想把杨乐挖到自己手底下，现在想想，怪不得人家根本看不上。 异常事物安全局，这个神秘的部门他从上任之初便知道这个隶属于安全部门中的重要机构，也合作过两次，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调查的是什么，不过从组织上要求一定要全力配合来看，这个组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苏落走到黑色袋子旁，几个法医已经在着手处理尸体。 杨乐也跟过去看了一眼。 尸体是一具男性，体格健壮，无头。 脖子处与华美酒店垃圾池里发现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被啃的豁牙漏齿。 “并案了？” 杨乐回头问道。 何旭颖点点头，说道：“这一起无头抛尸案与华美酒店垃圾池里的那一件基本可以确定是一人所为。” “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何旭颖向远处的丁方圆招招手，“把被害人资料拿来。” 资料递到杨乐手里，杨乐翻开看了两眼， 华美酒店抛尸案被害人：姓名：宫本，性别：男，籍贯：日笨，现居住在苏城名爵公馆，职业，律师，死亡特征，头部被截断，尸体分尸。 庞庄河边抛尸案被害人：姓名：顾非，性别：男，籍贯：通城，现居住在苏城名爵公馆，职业，画家，死亡特征，头部被截断，尸体分尸。 “两个人都住在名爵公馆？”杨乐喃喃说道。 这是他们两个资料上唯一相似的地方。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宫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狭长。 再看看顾非， 杨乐忽然怔住，猛地抬头看向林清欢，惊疑不定。 这个顾非， 就是王大江要查的那个男人，也正是付丽项链后面合影的那个男人。 他……死了？ 041【那是我们少爷】求票求收藏 两起抛尸案都与付丽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一起，案发后付丽应该是在抛尸现场丢了随身佩戴的项链，这才有了后面她着急找回的事，第二起，死者恰好是付丽项链里面照片上的男人。 杨乐看向林清欢，说道：“我建议对一个叫付丽的女性进行抓捕审讯。” “原因呢？”林清欢深邃的眼睛掠过一抹诧异，“付丽这个女人我倒是了解过，是死者顾非画廊的助手，她与这两起案子有牵连？” “没错。”杨乐点点头。 他把自己在王一土家中发现的情况与他们说了一遍，只是碍于何旭颖在一旁，便说是王一土家的摄像头拍下的视频。 回头还要带着黑科技眼镜去王一土那儿录制一遍。 “这倒是一条证据，你知道如果没有证据胡乱抓人，即便是我们也会被投诉。”林清欢说道，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落，笑了笑：“不过有苏小姐在这里，我想投诉也没用。” 何旭颖以为她说的是苏落有个当局长父亲的事儿，可细细一想总感觉有几分不对劲，苏局的官职能比他这个刑警队长还大？ 杨乐深深的看了林清欢一眼。 原来她早就知道。 苏落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杨乐的判断。” “那可真是巧了呢。”林清欢眉眼带笑：“我也相信杨乐的判断呢。” “……”杨乐。 身旁何旭颖看向杨乐，问道：“这是几个意思？” “我哪知道。”杨乐嘴角一抽，“我跟她们俩又不熟……” 杨乐估计林清欢也就是逗逗苏落的意思。 如果嫌疑人是付丽，那她与这两个死者之间又有什么样的纠葛。 杨乐叹了口气， 打开手机妖妖零APP，搜出宫笨的资料， 宫笨的照片出现在手机上 照片右边写着： 姓名：宫笨。 种族：螳螂族。 性格：未知。 实力：兵阶。 通缉级别：无。 而第二起案件的死者画家顾非，按照林清欢所说，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兵阶妖怪，最后都变成了无头尸体。 兵阶可是连子弹都能躲避的妖怪，如果没有相当的实力，能杀死这样的妖怪？ 怪不得苏落会说付丽的身上有妖气。 能杀死兵阶妖怪的会是普通人？ 起码是个妖啊。 泥煤啊， 想起自己竟然和一只妖怪交往过，杨乐有种蹦起来骂娘的冲动，可是一转脸看见亭亭玉立的苏落，顿时又蔫吧下来。 命运，真特么俗。 他在手机里搜索起付丽的资料，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任何关于付丽的信息。 奇怪了， 难道她不是妖怪？ 那她哪来的妖气？ 杨乐走到苏落身旁，低声道：“付丽不是妖怪？我没找到关于她的信息。” 妖怪到了兵阶，杨乐单凭自己的眼睛是无法分辨妖怪的化形，这也是他会询问苏落，付丽身上是否有妖气的原因。 只有妖怪之间能看得清对方身上的妖气。 “嗯？”苏落怔了怔，眉头微蹙，说道：“我明明在她身上感受到妖气，最起码是兵阶的妖怪，你是不是查漏了？” “不可能，我都查了三遍了。”杨乐向林清欢招招手。 林清欢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查了付丽的资料，她不是妖怪，如果她不是妖怪，那她有可能杀死一个兵阶的妖怪吗？”杨乐问道。 “不可能。”林清华摇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觉醒者。” “绝对不是。”苏落断然否定，说道：“觉醒者的信息库里没有她的资料，并且我确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妖气的存在。” 身上有妖气，可却是个人。 真是闻所未闻。 “要不……让他先审一审？”杨乐用手指了指站在不远超出的何旭颖。 …… 华美酒店底下车库， 蔡锡搂着付丽上了他的宝马7系，刚进车内就忍不住上下其手，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走，去你家。” “不住酒店？”付丽娇羞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却藏着深深的厌恶。 “酒店哪有在你家里有意思。”蔡锡催促司机抓紧开车。 付丽眼睛往窗外望了望，娇笑道：“再等会好不好。” “等什么？” “等人。” “等谁？”蔡锡怔了怔，忽然车窗外响起咚咚敲玻璃的声音，他摇下玻璃，拧着眉头：“你谁啊？” 何旭颖微微一笑，掏出证件，“付小姐，你涉嫌两起凶杀案，麻烦跟我走一趟。” 蔡锡看到刑警队的证件顿时怔了怔，又听到付丽涉嫌两起凶杀案，整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酒也醒了，咸猪手也麻利的缩了回来。 再看向身旁的付丽竟然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警官……会不会……是误会？”他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何旭颖厉声道：“误会？我倒是可以误会你，让你也跟我走一趟，你愿意吗？” “不不，不愿意。”蔡锡连连摆手。 几个警员冲上前，把付丽拷住，带走。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内，杨乐与林清欢长长松了口气，看来付丽真的有可能是个普通人，不过一切还要等到审讯结果出来。 …… “王大江，你那破酒馆能挣几个钱啊。” “听说你混的还不如杨乐呢。” “以后跟哥混，哥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下次出来就别租奔驰了，同学们谁还不知道谁啊。” 大家都喝多了，再没了喝酒前的矜持。 没有杨乐在这里给他们调侃，目标自然转移到了王大江身上。 王大江嘴角抽搐， 谁租的奔驰谁特么王八蛋，再说总比你们骑着电动车穿西装强得多吧。 他喝了点酒，叫了代驾，准备回小酒馆。 代驾司机在一旁等着，听见这个叫代驾的胖子被一帮人损着，颇有几分同情。 这个年代， 谁特么容易啊，还不是面子的事儿。 汽车在马路上行驶。 手机突然响了， 打开看了一眼，是他老子。 “喂……我没空……我说了我没空……你……你病了……好，一会儿到。” 挂断电话， 他对代驾司机说道：“师傅，焦山别墅。” 司机怔了怔，诧异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王大江。 焦山别墅， 云江集团老板王伯云的家，整个苏城谁不知道云江集团？ 后座坐的这个胖子， 到底是谁？ 到了焦山别墅，司机把车停好，从后备箱拿出他的折叠电动车。 王大江把钱付了。 代驾司机小心翼翼的接过，骑着电动车到了别墅门口，碰见保安，保安呵住他，问他怎么进来的。 “我送……送那个胖子进来的。”他用手指了指正准备进屋的王大江。 保安抬眼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什么胖子，那是我们少爷。” “啊……” 代驾司机愣在原地，怔仲了许久。 王大江推开门，走进房间，金碧辉煌的大厅，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红酒杯，轻抿一口。 王大江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曹，又被骗了。” 042【血瞳的第二种用法】 即便明知道会被骗，可每次王大江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因为他怕有一天那个电话会是真的。 其实他挺讨厌他老子王伯云的，整天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性子一定是随了母亲，随遇而安更多一些。 很多事情他不去争，也不想争。 比如，王伯云一直希望他回公司磨炼两年，然后能为以后接管公司做准备，可他就是不愿意。 王伯云曾经问过他，如果以后公司没人接手，到时候便会落到别人手里，半辈子的辛苦打了水漂，不可惜吗？ 王大江是这样回答的， 当初你说赚钱是为了我妈和我能过上好日子，可是钱赚到了，我妈没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有些话争辩的多了便没了意思。 父子俩之间能聊的话也越来越少，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还不如闭嘴。 就像此刻的王大江。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旁边的酒柜里，给自己拿个红酒杯，坐在王伯云的对面，给自己倒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然后一饮而尽。 酒不错。 他心里想着，耳中听到蹬蹬的脚步声，眼皮都不用抬便知道是那个女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哎呦，大江回来了啊。”女人嗲声嗲气的打着招呼。 王大江没搭理她。 她也毫不在意，继续温柔的说道：“回来了就多住几天，正好陪你爸说说话。” 王大江眉头微皱。 他厌恶这个女人，不仅厌恶她勾搭了他老子，还厌恶她朝三暮四的在外面养男人。 老王为什么找这个女人？ 还不是图她长得好看，赏心悦目，看着舒心。 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好看的女人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何必呢？ “大江吃过晚饭了吧，我让阿姨做了点夜宵，一起吃点？”女人巧笑嫣然。 王大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晃了晃，道：“不了，喝完这杯我还要回去。” “这么着急回去？”女人问道。 王大江点头，说道：“是的。” 回答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给女人留一丝的挽留余地，虽然她的挽留也多半是虚情假意。 女人的手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笑着说道：“对了，听说你有个同学，叫杨乐，是不是？” “嗯？” 王大江拿着酒杯的手顿住， “你问他做什么？” “没事，就问问，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有空的话可以邀请他来家里坐坐。你朋友本来就不多，难得有个相处的不错的朋友，你爸他也挺想认识认识。” 王大江眸子眯起，扫了一眼在一旁没吭声的王伯云。 “哦，是吗？” 王伯云站了起来，眼神锐利，轻声说道：“这样吧，过几天我安排一次家宴，你邀请他来坐坐。” 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王大江不经意的皱了皱眉，这个老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杨乐？ 这么多年都没想着见，怎么忽然今天想见了？ 怕自己交友不慎？ 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王大江没吭声，喝完杯子里的酒，便起身离开，叫了一个保安帮自己开车，把自己送到了小酒馆。 打开电脑，点上一根烟。 准备码字。 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王伯云的点滴反应，那个女人提到杨乐的时候，王伯云明显端着酒杯的动作就是一滞。 这中间，会不会有鬼？ 突然， 他的眼角瞄到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卧槽， 过了零点了，完蛋了，我的更新啊…… …… 杨乐回到小区，老杨等在楼下， “回来了？” “嗯。” “吃饭了吗？” “吃过了。” “上去吧，洗个热水澡。” 杨乐想了想，今天还去了抛尸现场，是要去洗个澡。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热水哗啦啦的淋在身上，浇湿了杨乐的头发。水流进眼睛里，他用手揉了揉。 手猛地顿住， 血瞳，这个给自己现在生活带来变化的能力，除了能看到过去，还有什么作用？ 如果仅仅是看到过去，直接给个画面像VCR一样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出现在过去中。 出现在过去的自己带着黑科技眼镜，甚至能录像？ 他心里一阵悸动。 假设自己出现在过去不是虚拟的存在，而是真实的，只是过去的人看不到自己而已，会怎么样？ 他的瞳孔动了动。 画面切割。 他故意往前看了两天，是他伤刚刚好回家的那天，他出门之后，老杨站在凳子上，翘着脚后跟，费力的从衣柜里头发出一本相册。 然后坐在床沿，一张一张的翻着。 杨乐就站在一旁看着。 嗯， 没穿衣服，一身的水。 老杨一张一张的往后翻，直到翻到最后一张，一张拐角泛红的照片。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子。 杨乐怔住了。 这张照片，他从来没看见过， 原来， 她， 是这个样子，美丽，温婉。 和梦里天花板上那个女人……算了，梦是假的。 老杨把相册收了起来。 走出了门。 杨乐见他出门，尝试着伸手，轻轻的抬起凳子， 真能抬的起来！ 他站在凳子上，把相册拿出来，抽出那张照片。 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趁着老杨不注意，塞进自己房间的枕头底下。 屋子里， 一张照片诡异的在空中飘着，飘进杨乐的卧室。 咔。 血瞳关闭，杨乐切回浴室，热水依旧淋在他的头上，水声哗哗作响。 洗完澡换上睡衣出啦， 眼睛瞄了一眼老杨的房间。 老杨正坐在床沿挠头。 “怎么了？”杨乐心虚问道。 老杨嘀咕说道：“咦，我明明把凳子搬外面去了，怎么就到房间里了？还有地上怎么会有点潮啊，你刚刚洗澡进我房间了？” “哪能啊，我刚出来。” 杨乐眼神闪烁，也不和老杨多说，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屋， 他便冲到床边，把手伸进枕头底下， 果然， 是那张照片。 另一个房间里的老杨好似突然想明白一般，站在凳子上，找到相册，那张照片却已然不见了。 他怔了怔。 望着门外，眼神忧郁， 长长叹了口气。 …… 抓住了付丽，需要连夜审讯。 审讯室里， 何旭颖敲了敲身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刚要张口说让她赶快交代的话， 却见付丽吓得簌簌发抖，口中还直说：“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043【我有喜欢的人】 杨乐一大早刚走进办公室，刑警队的丁方圆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 “咱们去会议室说。”丁方圆神色谨慎。 “好的。” 杨乐嘴上应着，心底却有些疑惑。 这一大早的丁方圆就赶来局里，显然是何旭颖派来的，不然以刑警队一向眼高于顶的态度，丁方圆才不会专程跑来找自己这么一个辅警。 难道昨天审出来了什么？ 可是昨天林清欢不是派人跟过去了吗，没听说有什么异常啊？ 丁方圆这两天倒是见过几次，不知为何他的眼睛里总是在打量着杨乐，甚至带了几分提防，杨乐也很纳闷，自己跟他又不存在竞争关系，上次盗窃的案子自己也不过是去帮个忙，有必要一副见自己有如见贼的模样吗？ 会议室在走廊的尽头，刚好要路过苏落的办公室，杨乐透过窗户玻璃看了一眼，苏落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处理文件，温和而平静。 杨乐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苏落……到底是个什么妖呢？ 嗯， 哪天有空问问她。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丁方圆推开门，杨乐跟了进去，抬眼一看，何旭颖和林清欢都在里面，两个人一人手捧一份资料，神色严峻。 杨乐把椅子搬开一屁股坐在上面，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人不是付丽杀的。”何旭颖抬头看向杨乐，眉毛之间已经拧成一个川字，示意丁方圆把资料递给杨乐。 “不是她？”杨乐伸手接过资料，不知为何虽然疑惑，却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他翻开手里的资料，问道“不是她又会是谁？” 资料上是付丽昨夜的口供。 口供里讲述了她和第二起抛尸案的受害人顾非虽是画廊老板与助手的关系，可实际上他们还是一对情侣。 对于这点杨乐倒是不怀疑，他所看到项链里的照片应该就是他们俩的情侣照。而且以付丽要强的性格，与老板产生情感摩擦，倒也不会让他感觉意外。 而宫笨的尸体，是顾非交给她的。 顾非说自己杀了人，不敢处理，求她给扔掉。她便开车把尸体扔在了华美酒店的垃圾池内，想着一旦进了垃圾处理站，便再没人能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她的项链丢在了现场。 她为了找回项链，潜入了报警的那个人家中，却没有找到。后来顾非告诉她，项链在华美酒店那个叫王一土的宿舍，她才找了过去，可当她找到项链后，警察却找到了她，也就是她被捕之后，她才知道顾非的死讯。 她在说谎！ 杨乐很确定她在说谎。 那个房间里遗留的头发dna和付丽的dna比对结果一致，而付丽也毫不隐瞒自己进入房间行窃的事实。 可是， 那个脚印怎么解释？ 一个普通的女人，能从六楼蹦下去？ 关于这一点，何旭颖却没有在审讯的时候提问，似乎在避讳什么。 还有，她身上的妖气怎么解释？ 杨乐从来没有怀疑苏落的判断，苏落说付丽身上有妖气，那就一定有，只是这个妖气是怎么来的？ 付丽一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看穿她有妖气或者有特殊能力的真相，抛开这个因素，她的这份口供堪称完美。 第一个死者不是她杀的，给她尸体的是顾非，而顾非恰恰是第二个死者。 死无对证了？ 她一定还会抛出诱饵，把目标引向别人。 “杨乐……”何旭颖出声喊道。 “啊？”杨乐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向何旭颖，问道“何队，你叫我？” “我想这件案子已经不适合我们刑警队继续跟下去。”何旭颖出声说道，当他看到窗户上那个脚印的时候，便知道案子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甚至在审讯付丽的时候他故意没去提关于脚印的问题。 他也不是初入警队的雏鸟，做了这么多年的刑侦工作，这种案子该交给谁他心里还是很清楚。 “从现在起，这个案子归你们了，有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开口。” 杨乐点点头。 把手头的资料封起来。 问了一句， “顾非与宫笨之间的关系你们查了吗？” “没有。”何旭颖摇摇头，“昨天晚上才发现顾非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去查。” “我查了。”林清欢突然出声说道。 说实话，林清欢第一眼看见顾非资料的时候，心头也是一震，她知道这个男人正是杨乐让她帮忙查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长得和通城的韩少锦还有几分相像，这不得不让她重视。 这一查不要紧，顾非的资料却是把她吓了一跳。 顾非，韩少锦同母异父的弟弟。 现如今顾非死了，韩少锦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哦？”杨乐疑惑问道“你查出了什么？” 林清欢说道“顾非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人妻。” “人妻？”杨乐怔了怔，没想到这个顾非的嗜好还挺特殊。这就不难解释王大江怎么会看到他后母与顾非之间的事儿。 “没错。他和宫笨的老婆，一个叫辛欢欢的女人纠缠不清。”林清欢看了一眼何旭颖，说道。 杨乐笑了。 他终于明白付丽的想法了。 掏出手机，查找辛欢欢的资料，果然不出所料，辛欢欢也是一只兵阶的螳螂妖怪。 这就是付丽的诱饵， 情杀！ 她猜的到死了第一只妖怪的时候，妖管局一定会介入调查，她甚至有可能是故意暴露自己，丢项链，掉头发，都是为了被抓后交代出这只妖怪的死与她无关。 最关键的是两具尸体的死法。 无头。 脖子处被咬的豁牙漏齿。 螳螂这种动物本来就有母螳螂吃掉公螳螂的本能，谁知道螳螂妖怪会不会也有这种本能？ 再加上与顾非的纠葛，那么辛欢欢产生杀人动机的条件已经有了。 而杀了宫笨后，辛欢欢却发现顾非其实在外面还有更多的风流债，会产生怨恨之心，那么杀掉顾非的杀人动机又有了。 这一切，引导的恰到好处。 “会不会是情杀？”果然，一旁的丁方圆这般问道。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本就是做刑侦的基础，甚至刚刚杨乐所想的，也不过是他的推测而已。 林清欢微微一笑，冲杨乐眨眨眼睛，说道“有可能，付丽这边还是麻烦何警官帮忙继续看两天，辛欢欢那边我们来处理，可以吗？” 何旭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 …… 时间很快便到了中午，林清欢开车带着杨乐去了名爵公馆去找辛欢欢。 何旭颖留在娄门警局。 他推开苏落办公室的门，苏落依旧在忙。 “中午一起吃个饭？”他轻声问道。 苏落抬头， 看着他， “旭颖，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何旭颖眉头微皱，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苏落站了起来，无比认真的说道“我有喜欢的人。” 044【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去名爵公馆的路上，是杨乐在开车。 第一次开玛莎拉蒂，还有点小激动。林清欢安静的坐在后座闭着眼睛在休息，昨天审讯付丽审了半夜，她一直都没合眼。 问出来资料后，她又去查了付丽，顾非，宫笨和辛欢欢之间的关系。 几个人的关系理清后，她的第一反应和丁方圆是一样的，这是一个情杀案，即便是明知道付丽的口供有问题，她还是没有排除这种可能性。 当然，她自然也想到杨乐所想的那种可能性，就是杀人凶手其实是付丽，她以为妖管局不知道她的能力，想要杀人栽赃给辛欢欢。 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哪一种才是真的，哪一种才是假的，真相就在辛欢欢这个女人身上。 林清欢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几分头疼。 “还在想案子的事儿呢，睡觉的时候你就安心睡觉，想这么多怎么能睡得好。”杨乐从后视镜看见林清欢的动作，笑着说道。 察言观色是一命优秀下属的必备技能。 “是啊，怎么能不想呢，这个案子看着简单，其实复杂的很，明面上凶手不是付丽就是辛欢欢，可若凶手是付丽，那她这种破绽百出的方法岂不是可笑，若凶手是辛欢欢，那付丽为何还要再其中上蹿下跳，难不成只为了刷一刷存在感？” “嗯？” 杨乐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他一直想着付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才会导致露出破绽。却不想林清欢压根没这样想。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林清欢的精致容颜，出声问道“你是说她了解我们的能力？” “本来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了解，但是当我知道顾非的身份后，我反而确定了。”林清欢轻声说道。 杨乐眉头微皱“他的身份……他还有什么身份？” 关于顾非，资料上只是写着是一个画家，虽然与王大江要调查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可毕竟是个普通人，而林清欢在何旭颖面前也一直没提过顾非还有其他的身份的事情。 “他？他是咱们局里飞鹰组组长韩少锦同母异父的弟弟，一个妖管局组长的弟弟，会不清楚苏城妖管局的人会有什么能力？我查了他的手机，他也有妖妖零app的系统，甚至对于你的能力也了如指掌。”林清欢说话的声音轻柔，有几分无力之感。 “若是这样的话……”杨乐有些忐忑，说道“付丽作为他的女朋友，甚至是身上带着不明妖气的女朋友，确实是极有可能知道。” “所以我说这个案子看着简单，其实复杂。”林清欢叹了口气。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分析起案情丝丝入扣。 甚至连与案情不相干的人都考虑的丝毫不差，比如那个至今没有动静的韩少锦，能让韩少锦如此沉住气，其中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若要查下去，真到了与韩少锦针锋相对的时候，便不算查不查案子的问题，还有关于苏城掌管权的问题。 这段日子，苏城案件繁多，堆积日久的案子层出不穷，妖管局内部要求撤换自己的呼声与日俱增。 而其中对苏城眼馋的，还不是韩少锦。 杨乐却是没有想过这么深，他笑着道“其实你说复杂，也简单的很。” “什么意思？” “我管他什么身份，我只管查清了这个案子，至于这件案子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与我何干，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情罢了。” 是啊，查不查案子，与那些阴谋诡计何干？ 林清欢恍然。 只是身在局中，迷了而已。 车子很快开到了名爵公馆，公馆内外已经被黑衣人封锁起来，看来林清欢一早便做好了准备。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走了过来， 杨乐瞄了一眼， 长得还挺清秀，却正是那日在云家医馆见过的柳烨。 “人呢？”林清欢问道。 “在里面……林组长，辛欢欢毕竟是兵阶的妖怪，杨乐还是不要进去了。”柳烨迟疑的看了看杨乐，眼睛里透着一丝不满。 兵阶？ 杨乐这才想起，这特么可是能躲过子弹的妖怪。 可是，林清欢为何能进去？ 她不怕兵阶的妖怪？ 泥煤啊， 苏落是传说中的天妖，林清欢竟然连兵阶的妖怪也不怕，好像就自己一个弱鸡的样子。 林清欢回头看看杨乐，眉头轻蹙，点点头，柔声说道“要不……你在外面休息一下，等完事了我叫你。” “好。” 杨乐倒是没有拒绝。 坐在车里，他打开收音机，听听音乐电台，眼睛却不时瞄向林清欢去的方向。 过了十多分钟，手机响了。 林清欢的电话， 接通，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好了，你进来吧。” 杨乐走进房间，打开房门，入眼的是一只被无数藤蔓捆绑住的巨大螳螂。 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眼角一瞄，恰好看见柳烨刚刚收起手掌心的红色火焰， 这个家伙， 是故意等自己进来炫耀给自己看的吧。 几个黑衣人也冲了进来，在屋内搜索起来，杨乐左眼微动，看了一会儿，口中说道“床头底下，黑色箱子里有一本日记，你们拿出来。” 没想到，这只螳螂还有记日记的好习惯。 一个黑衣人进去了，抱着一个黑色箱子走了出来。 柳烨看了一眼，脸色猛的一变“阿洛夫密码箱？” “什么夫？”杨乐问道。 “连阿洛夫都不知道……”柳烨眼含讥讽，说道“阿洛夫是妖管局天才设计师，他曾经设计出一种密码箱，除非有主人的密码，否则根本无从破解，它最难破解的原因还在于，只要尝试三次密码不对，箱子便会自动销毁。” 身后的螳螂放出得意的声音。 “这么厉害？”杨乐说道“那既然这么厉害，直接把箱子销毁算了。” “销毁了证据怎么办？”柳烨甚至懒得与杨乐说话了，对于这种初入妖管局的新人，屁都不懂一个，查个屁。 “证据？” 杨乐轻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日记本。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045【始末】 日记本的主人是辛欢欢，是杨乐从[过去]偷出来的。 杨乐打开了手里的日记本。 …… 一月一日，晴。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和老公出门去溜达，正好路过黄河新村，老公让我稍微等他一下。 我问他去干什么，他不告诉我。 可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沾染了一丝厉鬼的气息。 我担心他。 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这里有一群厉鬼阴魂不散，他很同情这些鬼，想帮帮他们。 …… 二月十日，雪。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那个没用的宫笨手头又堆了很多案子，其实我知道都是老公丢过去的，只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陪我。 今天他的心情很好，说帮那些厉鬼报了仇，而且以后他的生意有人帮他出面了，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我。 嗯，晚上他喝多了， 说他要给妖管局的林清华找麻烦，只有这样他哥哥才能接管苏城， 他还说，以后他哥哥来了苏城，他罩着我。 嘻嘻，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他哥哥不来苏城，我也要他罩着我。 …… 六月十六，晴。 今天老公冲我发了脾气，因为他派出去作案的妖怪又被林清欢抓了，我要好好陪陪他。 …… 十一月十四，阴。 新闻里播放了克里斯被抓的消息，克里斯这个妖怪我倒是认识，毕竟整个苏城兵阶的妖怪大多都互相认识，只是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 在我的印象里，他平时倒是没那么着急脾气的样子。 听说会判的很重， 因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哎， 进了妖管局大狱的妖怪就没几个能安然无恙的出来，真不知道咱们妖族的大佬怎么想的，怎么会和这些没用的人类合作。 不对， 我老公就不是没用的人类，真不知道老公身上的妖气是怎么来的，特别的有味道。 人类的身上有妖气，应该叫什么？ 人妖？ 不过……老公今天又发了脾气，我隐约听到[没用的克里斯]这句话， 难道， 克里斯也是老公的手下？ …… 十一月十八，晴。 老公最近很忙，听说他哥哥来了苏城一趟，专门为了他生意的事情。 好像，他的生意也是替他哥哥打理。 只是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想不通，不过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我真的很爱他。 对了， 妖管局的通告里说，黄河新村的案子破了， 哎， 老公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林清欢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厉害呀，每次老公给她找的案子她都能给解决了，看来想把她赶走可真是够难的。 今天，老公还会来吗？ …… 十一月二十五，阴。 今天老公又没来，他到底在忙什么？上次宫笨发现了我俩的事，我一咬牙咬断了宫笨的脖子，他说了会帮我处理。 宫笨怎么会发现我和老公的事情？ …… 十二月一日，雨。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终于知道宫笨怎么会知道了，原来一切不过是顾非的计划，他要给林清欢找麻烦，他要让我犯罪，他要让林清欢破不了案。 希望他能成功，我不恨他。 我只是想不通， 他的助理， 付丽， 为何会选择告诉我…… …… 付丽又来找我了，她给了我很多照片，全是顾非和其他女人鬼混的照片，其中也有付丽，原来付丽也是受害人。 顾非就是个骗子，王八蛋， 人妻不过是他的嗜好，现在宫笨死了，我没了丈夫，自然不是他的菜了。 怪不得他最近一直不来。 我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就像， 咬断宫笨脖子一样，咬断他的脖子。 …… 啪， 杨乐合上了日记。 原来从一开始，猫妖阿聪的案子，克里斯的公交车案子，以及这起抛尸案，都是顾非一个人的杰作。 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林清欢下台。 甚至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那些厉鬼幕后之人的动机是什么，现在想起来也是豁然开朗。 当初杨乐一直疑惑， 为何只是厉鬼只是杀了黄小磊，而不是黄军。 当时他以为，可能是因为黄小磊是个小孩子，比较好下手，现在想来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因为如果杀的是黄军，厉鬼执念一去，便再也起不到纠缠林清欢的目的。 呵呵。 没想到自作孽不可活，竟然被辛欢欢这只母螳螂给咬了脖子。 林清欢接过日记本， 看完后， 愤然一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段时间这么多复杂难缠的案子，最终目的竟然是自己？ 韩少锦啊韩少锦， 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她吩咐柳烨把螳螂妖怪先收押起来，然后把日记本收进包里，走到自己的车子旁，引擎声响，她一脚油门下去，只留下一串尾气给杨乐。 她去哪儿也没说，杨乐估计可能是去找领导告状去了。 杨乐心想， 你走的时候顺便把我也捎走啊， 哎， 还要自己叫车。 念头还没转完，却见林清欢的玛莎拉蒂从视线尽头猛的调头，一路开到他的跟前。 “上车。”林清欢打开车窗。 “怎么回来了？”杨乐问道。 林清欢冷着脸，有若寒霜一般，声音比脸更加冰冷“我心情不好，找个地方陪我。” “……”杨乐额角三条黑线，紧了紧衣领“虽然你是我领导，但是这样做不符合规矩，我是宁死都不会从了你的。” “滚，我说让你陪我喝酒。” “哦，那早说啊……去王大江的小酒馆吧，那儿能挂账。”杨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出巨大的咆哮声。 杨乐紧紧的抓住扶手， 大姐， 你慢点，我还没结婚呢。 …… 刚到小酒馆门口，杨乐连忙下车，长长出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还活着。 酒馆里走出两个人，正是杨乐的小学同学。 自从参加了同学聚会后，有几个同学来小酒馆的次数倒是比以往多了许多，其中一人看见了杨乐，惊道“哎呦，这不是杨乐吗，那天聚会你怎么先跑了？” “好巧，我那天有点事。”杨乐淡定说道，确实是有点事，处理了一桩杀人案而已，还是妖怪杀的，只是不好跟你们说而已。 “陪女朋友去了吧，嘿嘿，没看出来杨乐你还挺有福气，找的女朋友挺漂亮，比起电视里那些女明星可真不差……” 那人话未说完，却见林清欢从车内走了出来，冷着一副千年寒冰的脸，把车门一摔。 046【给他喝浪费了】 小酒馆。 门上挂着[正常营业]的牌子被王大江啪的一下翻了过去，变成了[暂停营业]。 林清欢心情不好，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也幸亏今天没什么客人，刚刚那几个同学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直接免单送走了就是。 杨乐坐在桌子旁刷着手机，在app系统里查着关于韩少锦的资料，他初入妖管局，对于局里的形势不太了解，不过既然韩少锦是妖管局的人，自然能在系统里找到他，就算不能了解他，也能从他之前破的案子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人布了这么大的一盘局，心思之缜密，倒是让杨乐不敢小觑。 案子虽然破了，甚至连之前的猫妖案子，沉江的公交车案子，都弄的水落石出，可仍旧有让杨乐怀疑的东西。 比如， 有妖气这件事。 辛欢欢的日记里提到，顾非的身上也有妖气。 再加上付丽身上的妖气， 哪儿来的呢？ 还有付丽为何要蛊惑辛欢欢对顾非下手，难道她就不怕韩少锦的报复？ “砰！” 杨乐的脸前被林清欢摆上啤酒瓶，一排一排的像是整齐的士兵一般。 林清欢面无表情的说道“陪我喝点。” 杨乐拿起一瓶，用牙咬开瓶盖子，递了过去。“给你。” “你咬过了都，我不喝，王大江，给我拿起子。”林清欢一脸嫌弃之色，回头冲着在厨房忙活的王大江喊道。 “……”杨乐两眼一翻，他这么多年啤酒都是这么喝的，什么时候用过起子啊。 “你能喝几瓶？”林清欢看了他一眼。 杨乐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再来一瓶。” “还没开始喝呢。”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问我还能不能喝，我都会跟你说，再来一瓶。” “吹牛。” “不信你问王大江。” 杨乐把手机揣进兜里，看见王大江屁颠屁颠的捧着个啤酒起子一路小跑过来，王大江正好听到杨乐提到他的名字，神色一紧，连忙道“你们说我什么呢？林医生，你要吃水果吗，我一会去后厨给你切一盘你先吃着。” “不用了，谢谢。” “那啤酒起子放在这儿了，林医生难得来一趟，上次我还想请你吃顿饭，可是又没你的手机号码，我问杨乐要，他又不给我……刚刚他没说我坏话吧？” “王大江，我也坐这儿很久了，怎么没见你给我拿水果啊，放心，你偷看女同学洗澡这点破事不值得我叨叨。” “你还说。”王大江顿时急了，“还不是你撺掇我去的。” “呵呵。” “……” 王大江懒得跟他说了，转身进厨房去忙活了。 杨乐拿起啤酒瓶，对着瓶口，轻抿一口。 偷瞄一眼，林清欢听他与王大江斗嘴，终究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吧？” “还行。” “还行就别绷着了，来，走一个。” “嗯，走一个。” 两个瓶子碰了碰，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 王大江手脚麻利，很快就张罗出一桌丰盛的饭菜。 清蒸鲈鱼，手撕脆皮鸡，尖椒牛肚，蒜泥空心菜，还有一道冰糖雪梨羹，杨乐再想想自己平日里来的时候，只有一盘花生米，花生米还要记账上，不免心中凄凉。 王大江从柜子底拿出一瓶酒。 杨乐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上好的花雕，心中吃味说道“这么好的酒，你怎么藏得住？” “十年份的花雕酒，我放柜子里平日里都不敢拿出来，生怕哪天被你看见了。今天林医生来了，给她尝尝。”王大江笑道。 “可是，啤酒已经开了？”林清欢迟疑了一下。 “啤酒这东西涨肚子，还是少喝的好。”王大江一边说话，一边把啤酒全都收进了箱子里，然后又拿出小酒碗，给林清欢倒上花雕，“你尝尝这个酒，要是能喝的习惯，我一会儿就弄个明炉给炖上，这天儿冷，喝点黄酒也能暖暖身子。” “那好吧。”林清欢轻轻点头。 看一眼在一旁一脸幽怨的杨乐，不由笑了出来。 “不给他倒点？”她指指杨乐。 “这么好的酒，给他喝浪费了。”王大江把刚刚收起来的啤酒箱子又拽了出来，“里面的啤酒，随便拿。” 杨乐真想把筷子扔了。 这饭就没法吃。 吃吃喝喝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酒过三巡，饭菜下肚。 酒足饭饱的感觉让杨乐觉得刚刚厚着脸皮留下来是多么的正确。 趁着王大江接电话的空子，他问身旁正在玩贪吃蛇的林清欢“关于韩少锦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他刚刚简单了解了下妖管局的规定，如果城市的破案率长时间不达标，当地负责的小组长就要面临被撤换的风险。 他从不认为林清欢是个普通角色。 能成为苏城的小组组长，她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杨乐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或许只是平日里，她不愿意在杨乐面前展现自己的另外一面。 林清欢手机里的贪吃蛇像个傻子一样，直愣愣的撞在墙上，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向上级反应？ 现在妖管局上下沆瀣一气，杜科长还不是和韩少锦穿的一条裤子。 而且， 听风声，最近好像面临一次重大的洗牌。 到底是真是假，她现在也有几分捉摸不透。 “其实，我倒有个主意……”杨乐犹豫了一下，说道。 “嗯？” 杨乐举起酒杯，说道“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林清欢喃喃两声，眼睛猛的一亮，“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也可能会弄巧成拙……” 杨乐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提了一个意见，至于林清欢最终会不会采纳是林清欢的事情。 他的眼睛望向了窗外， 天已黑。 不知道苏落今天一天了，都在干嘛。 他掏出手机，没有苏落的信息，不禁有几分失落。 他转过去问林清欢道“对了，你知道天妖的事么？” 林清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底莫名浮现一层苦涩，微笑道“是关于苏落？” 她果然知道苏落天妖身份的事情。 杨乐心道，点点头。 “其实天妖是…… 林清欢话刚出口，却见王大江闷闷不乐的走了过来，只能打住。 杨乐也看到了王大江，眉头微皱，问道“怎么了？” 王大江耷拉着脑袋， 哀怨的看一眼杨乐，“我爸让我叫你明天去我家吃饭。” “我？” 杨乐指了指自己， “是她吧？” 又指了指林清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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