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朝有寒流 - xp1024.com
《这个夏朝有寒流》


第六十八章 彪悍如斯(求收藏求推荐!!!)

二人说话间,便已到了正厅门口。

看着伯糜的窘相,姬然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并说道:“哈哈。有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抢劫之事呢。想来,胤兄该是这天下第一抢劫之人了吧?”

就在姬然肆无忌惮地恶搞伯糜的时候,突然,从正厅里窜出一条白色身影,一个声音怒斥道:“哪来的如此无理小子,竟敢羞辱我兄长!”

听那声音,竟是个女子。虽然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但却也如银铃般悦耳动听。

却在此时,随着那个声音,那白色身影竟扬起手臂,便就是一巴掌!

还沉浸在对那美妙声音的幻想之中的姬然,哪反应的过来。只觉得脸上一疼,头一懵,“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便印在了脸上。

这个耳光的力气也够大,打的姬然一个趔趄,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幸而跟着自己的阿翁学了技击之术,姬然的身手还算敏捷,只是腰上猛一用力,挺住了身体,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出丑。

姬然抚着自己生疼的脸颊,勃然大怒,大叫道:“何人如此猖狂,竟敢打我!”

怒吼间,姬然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一位竟敢扇自己耳光的家伙。

却见,一位年龄和自己相仿,面若桃花,身材匀称干练,凸凹有致的年轻小女子,正双手掐腰,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姬然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肖宁?怎么是她?不,不是她!她没有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年轻。只是,只是怎会如此的相像?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眼前这小女子的模样,除了服饰、年龄以外,竟和姬然前世的那位因吸du,而最后跳崖的女友肖宁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往事并不如烟,却犹如潮水一般,劈头盖脸地将姬然淹埋。

曾经的,一件件一桩桩,甜蜜的、快乐的、痛苦的、绝望的往事,如电影一般,在姬然的脑海里清晰地放映出来。

爱有多深,恨便又多深!姬然蓦然想起,肖宁曾经坠入du品,而无法自拔的放纵,想起肖宁跳崖前的那一次回眸,双眼中的绝望与痛苦!

姬然的心中突然由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你,你怎能如此决绝地舍我而去?你怎能独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人间深受思念之苦!

就在姬然傻傻地呆立在那儿,沉浸在前世往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本已将一只脚跨进正厅门槛的伯糜,见那女子竟出手打人,赶紧回过身来,对那女子训斥道:“羞月休得无礼!还不快快道歉!”

原来这像极了姬然前世女友的小女子竟叫羞月,而且是伯糜的妹妹。

却见那名叫羞月的女子侧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伯糜一眼道:“是他无礼在先,先拿抢劫之事羞辱你在先,要道歉,也是他来道歉!”

额,自家的妹子竟又将抢劫的事情说了一遍,伯糜尴尬而又气愤地说道:“那也不行!姬家与我胤氏故交,且有烛先生对你我有恩,怎能如此对待他的孙儿!”

这时已从回忆的呆傻状态中反应过来的姬然,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这才想起,这眼前的小女子,却并不是他的那位心爱之人,心中不免怅然。

又想起,自己竟平白地被这个小丫头给扇了耳光,加之此时姬然本就心情低落,于是不由地一股愤怒直冲头顶,发狠般地大叫道:“想要我道歉?那就拿出点本事出来!不过我姬然从不对女子动手。来来来,就让胤兄来代替你,我和胤兄大战一场,谁若输了,谁便道歉!”

此时的姬然就想好好地打上一架,以发泄心中的郁闷。

伯糜见姬然怒了,于是赶紧道歉道:“姬公子勿恼,小妹年幼,不懂事儿,我这就给你赔礼道歉。”

姬然斜着眼,瞟了伯糜一眼道:“莫不是胤兄不敢与我动手吗?”

“与你这无礼小子动手,何须我兄长!来来来,我现在就来教训教训你!”羞月一边怒斥道,一边纵身一跃,来到了庭院之中,并向姬然招了招手。

“额,我不与女子动手!”姬然看了一眼羞月那熟悉的脸庞,又强调了一遍。

那女子一脸鄙视的表情道:“怕是我的那一耳光把你打怕了吧?不敢和我动手吧?”

哇呀呀,欺人太甚啊!姬然大怒,纵身一跃,也来到了庭院之中。

“既如此,那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黄毛丫头!”姬然一边怒吼着,一边抬手便向羞月的面部击去!

“嗨!嗨!你们都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早已听到外面动静的尨囹先生,此时已来到了门口,看着院中的一对少年少女竟打成了一团,自然是赶紧叫停。

不过,今天姬然的表现,倒是让尨囹先生大为吃惊。一向表现的彬彬有礼,且足智多谋的小然儿,没想到今日竟会和别人大打出手!

而此时正酣战在一处的二人怎听的进尨囹先生的话?不管尨囹先生怎样大呼小叫地叫停,二人依旧是打的不可开交。

尨囹老人叫了几声,便也停了下来,只能气喘吁吁地看向院中,一脸无奈的表情。

却说,姬然与羞月此时正激战正酣,只是姬然却是越战越心惊。本以为自阿翁那儿学来的技击之术,对付这眼前的黄毛丫头,应是绰绰有余。不曾想,这小丫头的战斗力竟如此彪悍!

二人一番战斗下来,姬然竟渐渐地落了下风。而那羞月却是越战越勇,每一拳,每一脚都虎虎生风,害的姬然是高接低挡,堪堪应付。

此时,已经从前尘往事的烦恼中走了出来的姬然,心中已暗暗后悔。今日这事,可都是自己闲的蛋疼,惹下的祸端。你说,这闲着无事,偏去撩惹那伯糜干嘛?

这伯糜倒还无事,却不曾想,他竟有一位妹妹。你这妹子若是只长的像我前女友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他这妹子竟彪悍如斯!这彪悍的模样,倒是和他的前女友,相差甚远。

哎呀呀,这一下,怕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此时姬然已经满头大汗,开始快支撑不下去了。此时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比羞月慢了半拍。

终于,羞月瞅准一个机会!

只见她粉拳虚晃一下,对着姬然的面门直捣而去!

姬然见那拳头过来,赶忙侧身躲避!不曾想,这一拳却只是一式虚招!

见姬然侧身躲避,羞月借着拳势,继续前攻,就在与姬然即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手腕一翻,胳臂向外一撩,正好将姬然的脖子揽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只此一招!便将姬然死死地擒住!

“服是不服?”羞月悦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地向姬然问道。

而此时被羞月单臂卡住脖子的姬然又怒又羞,哪里会立时认输?

虽被卡住了脖子,但只见此时的姬然却犹如一个泼皮一般,继续抬起双手,竟对着羞月乱抓乱挠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挨打还得做饭(求收藏求推荐!!!)

羞月没想到这看着长的挺俊俏的小子,竟用如此无赖的打法。就在这一瞬间的大意,便立刻感觉到自己竟中招了!

而姬然本只是胡乱抓挠,可突然也是心中一惊!

咦,这是抓到了哪里?嗯,挺柔软的。呃,不好,好像抓错了地方。不过,不过,不过这抓着也挺舒服。

姬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过他的手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回。

幸而,此时的羞月正背对着厅门,故而这姬然的动作倒是没有被尨囹先生和伯糜看到。

羞月反应了过来,又羞又怒,大喝一声:“无耻!”

而后便猛地抬手,竟单臂将姬然抡了起来!

姬然自觉得身体一松,随之便飞了出去!

啪!

啊!

姬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半天回不过气来,全身骨头都如断裂了一般。

见二人终于停止了战斗,伯糜赶紧奔了过来。

伯糜一边赶紧将还在地上挺尸的姬然轻轻地扶了起来,一边狠狠地瞪了自己妹子一眼,训斥道:“你这丫头!怎能如此无礼!若是把姬小公子打的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羞月满脸通红,身体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听她兄长竟训斥与她,羞月指着姬然,愤怒地说道:“哥,他,他,他,他无耻!”

究竟是怎么无耻的?羞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她只是气愤地一咬牙,一跺脚,从鼻孔里狠狠地哼出了一声婉转的委屈之音,而后便疾步奔向厅房内,便再没出来。

被伯糜扶起,半坐着,并靠在伯糜身上的姬然全身疼痛无比,忍不住地哼哼了起来。

而那伯糜,则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无奈地盯着姬然。

哼哼了一会儿,姬然一脸委屈与痛苦的样子,侧身对伯糜说道:“我本是与你玩笑,却不曾想,你的妹子竟如此小气,且身手了得。今天我姬然真的是颜面尽失啊。”

嗨,自己的恶趣味,竟还埋怨别人气量不够。今日的姬然,也是将无赖发挥到了极致。

这时,尨囹先生也带着两位下人走上前来。

尨囹先生看着一脸无赖之相的姬然,也是醉了。

唉,毕竟年少啊。这少年顽劣的脾性总还是有的。尨囹先生自我宽慰地在心中为姬然辩解。

尨囹先生吩咐着下人,将姬然搀扶着站了起来。

“感觉如何?伤及筋骨否?”尨囹先生关心地问道。

姬然慢慢地挣脱了两位下人的搀扶,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嗯,还好。虽全身酸痛,但毕竟练过技击之术,身体还算坚实,倒是没有伤筋动骨。

看到姬然无事,尨囹先生暗吁了一口气。这小子现在可是宝贝啊,虽现在无官无职,竟也是那国主姒鸾心中的红人,可伤不得啊。

不过,此时尨囹先生虽心疼姬然,倒也并不护短。见姬然已能够自己走路,于是便狠狠地瞪了姬然一眼,道:“今日之事,老汉俱已看在眼里。这一切的根源,皆因然儿无礼,无端调笑伯糜所致。故而,然儿的这一顿打倒也不委屈,算是咎由自取。想来,此后应长了记性,不得随意取笑他人。”

这尨老头儿今日竟如此主持了公道?姬然虽心中还有怨气,但也自知一切皆错在自己,故而低下头来,没有言语,算是认下了尨囹先生的定论。

听到尨囹先生竟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姬然身上,伯糜心中感激,但却也不好护短,连忙说道:“也不尽然。今日之事,只怪我妹子羞月莽撞,贸然出手,伤了姬小公子。”

尨囹先生见伯糜客气,于是便各打五十大板地说道:“嗯,然儿与羞月毕竟都还年少,鲁莽无礼了点,倒也理解。今日之事便到此罢了。以后你们还要多多亲近,勿要因今日之事,伤了和气。”

伯糜自是连连点头称是,而姬然也是点头默认。

见二人言归于好,尨囹先生一手拉着一个,微笑着说道:“走,到厅房一叙。”

姬然和伯糜二人,随着尨囹先生走进厅房。而此时那名叫羞月的小女子见姬然进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扭过脸去,而这一瞬间,那本就粉嫩的小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

走进厅房,此时姬然才得以有时间正式向尨囹先生请安。几人相互客套一番之后,尨囹先生便招呼二人纷纷入座。

坐定后,姬然偷偷地向羞月望了一眼,却见羞月端坐在蒲团之上,,侧着身子,扭着脸,一言不发。然而,那婀娜的侧影,却又和他的肖宁一般无二,不由地让姬然又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额,这小丫头虽然长的像极了肖宁,且年龄也和现在的我相仿,我和他倒是般配。唉,却也不行!这小丫头太彪悍了,哪像他的肖宁那样温柔?如此彪悍的女子,若是娶回家中,那便是放了一头母虎在自己床榻之侧!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姬然心中胡思乱想。

此时已近正午,正是要生火做饭的时间。看着姬然坐在自己身前,想着姬然高超的厨艺,尨囹先生便有了想法。

于是,尨囹先生说道:“老汉听闻,前几日姒娈国主到你姬家庄,你给他做了一道名为天合的美食,可有此事?”

呃,好吧。人怕出名猪怕壮,看来自己这精湛厨艺的大名一出,便落了个到处给人家做厨子的劳苦之命。姬然心中无奈地想。

姬然只得回答道:“却有此事。”

尨囹先生又道:“听闻这天合之美食,除了甚是美味,还蕴含着天人合一之理。今日既到了我尨府,可否做上一餐?”

就知道你是这么个想法,不就是想吃饺子嘛,还给我兜了一个圈子。姬然摇了摇头,向尨囹先生施礼道:“怕是不行。要做那天合,则必须用麦子磨制的面粉做皮,方可做得。”

尨囹先生闻言,哈哈大笑道:“无妨!自姒娈国主吃了你那天合美食,回到国主府便也建了磨坊,磨制了面粉,正好昨日送了一些过来。”

呵——!一个不小心,难不成我姬然竟成了这有莘国美食界的风向标?

既已如此,在尨囹老人面前,姬然便无法再次拒绝。只是,只是倒是便宜了这眼前的兄妹二人。姬然不由地用眼角的余光又瞟了一眼羞月。嗨,看在她像极了肖宁的份上,我姬小公子不计前嫌,暂且让你这彪悍的小美人儿也尝尝我的手艺吧。

姬然站起身来,拍手笑道:“如此甚好!然儿这就去厨房准备,做了天合,以供尨翁品鉴。”

来到厨房,在二位厨娘的帮助下,姬然干净利索地把一大盆饺子给做了出来。

第七十章 癫痫之症

不过今日的饺子却不是韭菜鸡蛋馅儿的,而是换成了猪肉小葱馅儿的了。

后世的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甚是流行,只是后世人却不知,其实这古时的小葱配上猪肉,却比大葱的还香!当然,这也是姬然实践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一碗碗晶莹剔透的饺子端上桌来,这可把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伯糜兄妹给惊的呆了。如此漂亮之物,竟是吃食?嗯,闻着倒是挺香,透着一股肉味儿,只是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

尨囹老人倒还算淡定,虽对那一碗碗的饺子,也是满眼的惊讶之色,但作为主人,还是没有忘记客套一番。

在尨囹老人的客气下,几人纷纷动起了筷子。

哇,这看着就十分漂亮的吃食,没想到味道还是如此之美!

饺子一旦入口,尨囹先生几人便不再矜持。一时间,整个厅房里一阵安静,只有那吧唧吧唧的吃饭之声在耳边轻响。

姬然一边小口地咬着饺子,一边观察着那几人的表情。嗨,都是吃货!

就连那羞月丫头也是大口咀嚼,全然不顾淑女的形象。

不过此时,姬然倒是有了机会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位小美女。

的确是太像了!一时间,姬然又不由地沉入到对他前女友的怀念之中,竟不由地看得痴了。

羞月本正认真地对付着碗中的天合美食,突然感觉一道热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于是便抬头向那热辣的目光望去。

四目相望。一瞬间,二人竟都面色绯红,呆呆地愣在了那儿。空气似乎也都凝固了。

此刻,若是能配上背景音乐,那便是典型的一见钟情的唯美画面哪。

最先反应过来的羞月赶紧低下头来,却又似心有不甘一般,在低头的同时,又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姬然一眼。

而这一眼,却全然没有了和姬然打架时的愤怒和彪悍。

这一切,却也全被姬然看在了眼里,不由地心花怒放。

额,莫非这就是一见钟情?还是,我用这一顿饺子把她芳心给俘虏的?难道,我的肖宁又回来了?

姬然一边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碗中的饺子,一边心中胡思乱想。

而本对天合之美味,赞叹不已的羞月,似乎已经忘记了饺子的味道。此时,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姬然的身影。

这个该死的无耻之徒,羞辱我兄长,并对我下手非礼,实在可恶!只是,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竟对他一点都恨不起来?而他那张充满阳光,又偶尔带着坏笑的笑脸,却又是那样的迷人,让人念念不忘。甚至,甚至于他那无耻的动作,却也不是那么的讨厌呢。

就在这一对少男少女正胡思乱想,食不知味的时候,这时尨府护卫带着一位一身麻衣装扮的中年男子,匆匆地走了进来。

姬然抬头一看,这随护卫走进来的男子不是别人,却正是他姬家庄牧奴头目百鸠是也。

见百鸠此时慌里慌张地来到尨府,姬然便知,怕是庄子里出了什么紧急的状况。

于是姬然抬头向百鸠问道:“如此慌忙,所为何事?”

那百鸠见到姬然,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边哭便说道:“总算找到小公子了,快回庄子里去吧。不幽先生快要不行了!”

姬然闻言,心中大惊,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赶忙又问道:“小翁怎么了?快说!”

那百鸠哭哭啼啼地说道:“不幽先生突发疾患,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怕是要不行了。”

姬然一听,心中也是慌了。一边匆忙地与尨囹先生、伯糜兄妹告别,一边慌里慌张地带着百鸠向着姬家庄方向一路狂奔。

姬然一路上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今日进城,竟没有带着青巫一同前往,平白地耽误了许多工夫在这路上。

总算是走进了姬家庄,奔进了庄主府。甫一走进府内,姬然便听到了他小奶伤心欲绝的哭声,在整个庄主府回荡。

循着哭声,姬然赶紧走进不幽夫妇的卧房。却见不幽小翁正躺在床上痛苦地抽搐着,而他的嘴里,则不时地吐出一团一团的白沫。

在那床边,他的那位小奶则是一边用一片麻布为不幽小翁擦拭着嘴上的白沫,一边紧紧地握着不幽先生的双手,悲痛地嚎啕大哭。

姬然紧走两步,来到近前,一边低声地安慰小奶,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不幽小翁的病发症状。

却见,自己的这位小翁,面色青紫,瞳孔散大,口吐白沫,身体僵直,不时地一阵痉挛。也许是因为这急症的发作,有了一段时间,此时的不幽小翁已陷入昏迷状态。看这情形,急症猛烈,怕是要危机生命。

只是,姬然对不幽小翁的这种病症,却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呢?这发病症状,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噢——,想起来了!是癫痫!癫痫!癫痫在后世也称之为羊癫疯或者羊角风。其发病症状就与眼前的阿翁一般无二!

姬然清楚地记得,他在前世,还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日,他班上正在操场跑步,突然有一男生倒地抽搐。其症状就与眼前的阿翁的症状一个模样。

只是,只是,该如何治疗这癫痫之症?姬然却是一头雾水。他虽是来自于现代社会,但他毕竟不是学医之人,自然对如何治病救人一窍不通。

蓦地,姬然想起了那日青巫口吐仙气治疗子醪伤病的事情,心中又忍不住地一阵窃喜!

差一点儿把这个夯货给忘了!我不会治病没关系,这不是有神兽在嘛。神兽在手,包治百病!

一念至此,姬然赶紧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一边向庄主府外奔去,一边大声地呼唤着青巫。“青巫!青巫!青巫在哪呢?快!快过来!”

可是,姬然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却也没有见到青巫半点的影子。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只需吼上一声,那夯货便会晃晃悠悠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今日是怎么了?这都快要喊破了天,却也未见到他的半点踪影。

不会是因为没带他进城,心中生气,耍了小脾气吧?姬然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又心有不甘地去马场寻了一圈。

依旧不见青巫踪影。姬然的心越来越沉。真的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现在不幽先生生命垂危,本还想让青巫变身一下,救下不幽先生的一条命来。却不曾想,青巫这个夯货,却在这个当口玩起了失踪。

青巫虽未寻到,但那房内的一对老夫妻的生命健康却才是此刻的关键。

看眼前情形,不幽阿翁怕已是凶多吉少,然而若那位小奶因伤心过度,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姬然,这真的会无颜再见自己的阿翁了。更何况,这不幽夫妇都是宽厚之人,平日里,对他的好,姬然又怎会不知?

匆匆又返回不幽夫妇卧房的姬然,再看不幽小翁,许是因为发病时间过长,已没了力气,此时的痉挛症状却似乎已轻缓了很多,只是那呼吸却也同样轻了很多。

姬然一边安慰着小奶,一边安排了两位下人扶着她去休息,并叮嘱着黍娘赶紧为小奶做上一口吃食。不幽小翁依然如此,小奶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个好歹。

第七十一章 还魂草(求收藏求推荐!!!)

安抚好小奶,姬然便独自一人守护在了不幽小翁的床前。看着不幽小翁青紫的面色,想着不幽夫妇对自己的好,姬然感觉自己真的好心疼,好难过。

上天啊,难道真是要应了“好人不长寿”,这一句充满道德沦丧的邪恶之语吗?

姬然用一片麻布轻轻地擦拭着不幽小翁的嘴角,一边心中充满对老天不公的怨恨。

姬然伏在不幽小翁的床边,昏昏然,竟不自觉地睡着了。

此时天已泛白,又一个白日即将到来。

就在此时,却从庄外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

“律咴咴”,突然一阵马的嘶鸣,把姬然给惊醒了过来。

是青巫!姬然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不错,正是青巫!

借着晨曦,姬然看到青巫正威风凛凛地站在庄主府外,意味深长地盯着姬然,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在笑。

见到青巫,就如见到了亲人。此时姬然,全然忘记了昨日对青巫失踪的不忿,三步并作两步,紧走到青巫跟前,一把搂住了青巫的脖子,亲昵地埋怨道:“你个夯货!跑哪儿去了?害的我一顿好找!”

青巫低下头,在姬然的身上蹭了蹭,似乎是一种安慰。

姬然蓦地想起还躺在床上,生命垂危的不幽小翁,于是又赶紧放开青巫,到:“快!快变身!用你的那仙气,为不幽小翁治病!”

青巫把头向后甩了甩,示意姬然看向他的背上。

只顾着和青巫说话,却没有注意到青巫的背上竟还驮着一个布袋。

看到布袋,姬然伸手拿在了手里。嗯,别说,还挺沉。

姬然看着手中的布袋,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青巫向他眨了眨眼睛,仰头向庄主府内示意了一下。

“这,这是治疗小翁的药物?”

青巫点了一下头。

姬然心中大喜,赶紧将那布袋打开!

却见,这布袋里装着几块应该是植物根茎的东西,椭圆亚腰形,每一个都如成人的拳头般大小。颜色呈黄褐色,有点像土豆。

这是什么?姬然心中不禁好奇。似乎在哪儿见过这种药材?

噢,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有一次去云南出差,在一个药材种植基地里见过这种药材。不过在药材基地里见过的这种药材,无论是个头,还是品相,都不如现在拿在手里的这几颗。

这,这是天麻!而且是产自云南的乌天麻,新鲜的乌天麻!很显然,这个时代还没有药材种植一说,故而这手里的天麻还是野生的!野生的,这个头,生长年头肯定不短,其药用价值自不用说!

姬然这时才想起,那一次在云南的药材基地里,听别人介绍过,这天麻是治疗癫痫病的一种重要中药材。

想到此,姬然心中大喜,搂住青巫的脖子,便在青巫那长长的马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突然,姬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青巫道:“你是从哪儿弄到这些的?”

青巫扭头向南望了一眼。

“这,这应该是云南产的野生天麻吧?你,你半日加一个夜晚,竟跑到云南,把天麻给带了回来?”姬然吃惊地问道。

姬然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

姬然觉得心中一暖,眼眶发热,竟忍不住地感动了起来。这个夯货现在好像倒不是那么的夯了啊。

青巫又向姬然抬头示意了一下,让他赶紧去给不幽先生治病要紧。

姬然领悟,在青巫的脖子上亲昵地抚摸了一下,而后便拿着那袋天麻,赶紧向府内奔去。

看着姬然进了院内,青巫甩了甩脖子,而后便悠闲自在地向马场的那vip马舍走去。

青巫的归来,自然也将小奶和府内的下人们给惊醒了起来,也都起床走了出来,一探究竟。

却见那匹青马已经离去,而小公子姬然却掂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

“小公子,拿的是什么东西?”睡眼朦胧的黍娘睡眼朦胧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问道。

姬然径直向厨房走去,边走便对黍娘道:“这,这个是还魂草,专治小翁急症所用。快,快去生火,我要为小翁熬药。”

一听是还魂草,本来还睡眼朦胧的黍娘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道:“果真能治家主之病?好好,我这就去生火!”

刚刚从卧房里走出来的小奶远远地听到“还魂草”三个字,也是一个激灵,而后便颤颤巍巍地也向厨房走了过来。

一时间,厨房里甚是热闹。姬然、黍娘齐上阵,切药的切药,烧火的烧火,而小奶则坐在门槛上,亲自监督这熬制还魂草的全部过程。

终于,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熬制,集一整个大天麻的药效,熬制出的一碗浓浓的药汁终于新鲜出锅。

在小奶的坚持下,这碗药汁由她老人家亲自服侍,给不幽小翁喂了下去。

话说,这世间,真的是物物相克,一物降一物,这天麻治癫痫,效果的确很好。喝完药的不幽先生没过多久,便明显缓和了不少。他的身体已不再痉挛,面色也开始泛红,并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到不幽先生的身体好转,姬然偷偷地呼了口气。总算是将小翁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不过这次得亏了青巫的及时出手相助。待得了空闲,得好好地谢他一次。

还不到正午,不幽先生便悠悠地醒了过来。刚醒过来的不幽先生张嘴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饿——”。

看到不幽先生醒来,一直在床边守候的小奶自然是喜出望外,激动地手足无措。而另一位也一直陪在卧房里的姬然,却是冷静的多,听到不幽先生喊饿,赶紧亲自下厨,熬了一碗浓浓的黍米粥。

不过,向来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幽先生虽已醒了过来,且病情也大为好转,但姬然心知,这接下来的几天,还得静养,而这天麻,也得坚持服用一段时间。

见不幽先生已转危为安,姬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了下来。这心里一放松,便绝得一阵阵疲惫之感扑面而来。

姬然感觉自己实在乏的要命,于是便向不幽夫妇告了个别,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蒙头大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早。当姬然醒来的时候,已是朝霞满天。

起床后的姬然感觉到也有些饿,但他却并未立时去厨房寻找吃食。而是踏着朝霞,径直向马场奔去。

这一刻,他最想见的就是青巫。这个一同随他穿越而来的神兽,现在似乎是他心中唯一的依靠。

一人一兽,似乎是心有灵犀。就在姬然赶到马场的时候,却见青巫已在马场外等候了多时。

姬然看着青巫,咧嘴笑了笑,而后便翻身上马,道:“走,我们去摩天岭逛上一逛!”

青巫嘶鸣一声,甩开四蹄,驮着姬然,在漫天霞光的照耀下,如一团烈火一般,直奔摩天岭而去!

第七十二章 青巫的秘密(求推荐求收藏!)

清晨的摩天岭,在旭日的照耀下,满眼的翠绿,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而那翠绿之下的隐隐黑色山体,则更是让姬然憧憬着未来无限的美好。

姬然站在山脚下,眯着眼,看着眼前巍峨的摩天岭,竟不自觉地在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姬然侧目看着青巫说道:“走,夯货,我带你进山烤肉吃去!”

夯货,已成了姬然称呼青巫的标准称谓。而青巫似乎也对这个明显带有贬义的词汇免了疫,一副充耳未闻的样子,咧咧嘴,便赶紧跟着姬然钻进了摩天岭那茂密的山林里。

自离开百花谷,到了姬家庄以后,由于怕贸然变身惊了他人,故而,这么长时间青巫还没有变回过真身,除了一顿鸡汤肉丝面以外,竟还没有好好地开过一次荤。如今听闻姬然要给他烤肉吃,自然满心的欢喜,哪还管什么夯货不夯货的称呼?

一人一兽走进山林不久,便惊起了两只山鸡扑棱棱地飞起。姬然看着惊慌飞去的山鸡,笑着对青巫说:“今天我带你吃鸡。再来一次在神仙洞府居住时候的标配吧?三只山鸡,我一只,你俩,如何?”

青巫赶忙点头,欣然同意。

姬然又说道:“不过,这捉鸡的活儿,还得你来干。”

青巫已急不可耐,还未等姬然的话音落地,便大吼一声,腾空而起,而后便变身为梼杌的模样。

变回真身的青巫,也不等姬然再下命令,便上前一窜,窜出几丈开外,而后,双尾一搅!

就见那几只刚刚起飞不久的山鸡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啼鸣,继而便如中枪了一般,纷纷落地。

姬然走上前去,不多不少,只捡了三只还在咕咕哀鸣的山鸡,便向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走去。

而青巫则紧紧地跟在姬然身后,寸步不离。看来这荤食的诱惑,对于青巫来说,实在是不小啊。

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青巫负责生火,姬然负责烧烤。不多时,山林里便飘起了浓浓的烤肉香味。

大功告成!姬然将插在一根树枝上的烤鸡,放在了正蹲在他的对面,一副急不可耐模样的青巫面前的地上。

姬然抬头对青巫说道:“烫,先放在地上凉一凉,然后再”。

就在这时,姬然猛地看出青巫的异样,不由地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青巫哪儿有异样呢?对面的青巫还是那副青面獠牙,一身青色长毛,双目如血,拖着两条尾巴的模样。可,他他的额头上,怎么?

姬然紧紧地盯着青巫的额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却见,此时青巫的额头上,那原本是一片青色的长毛,此时竟有一块如铜钱般大小的变色!变成了什么颜色?粉色!是,是粉色!一块如铜钱般大小的粉色毛发!

是被什么粉色的东西给沾染上去的吗?

姬然站起身体,附身用手在那块粉色毛发上擦了擦。咦?居然没有擦掉?

姬然又把几根粉色毛发捏在两指之间搓了搓。咦?粘的还挺结实?

姬然把手指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看了一下。手指上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变色。

这,这一小团粉色,莫非是由青色毛发变化过来的?

姬然好奇地盯着青巫的双眼。

本来正欲低头吃鸡的青巫,被姬然的一连串的动作给搞的有些懵了。也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姬然。

四目相望,一片茫然,

姬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道:“额,你的额头上,我记得,以前没有粉色的毛发吧?”

姬然的话,让青巫一愣,而后抬起前蹄,轻轻地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似乎想要向姬然确认那粉色毛发的事实。

姬然点了点头:“是啊,是粉色的一小块。额,我记得以前没有吧?”

得到了姬然的确认,青巫的双眼竟由惊讶变的兴奋起来。

蓦地,青巫从地上爬了了起来,四肢着地,抬头大吼一声!紧接着,兴奋的青巫竟腾地一下,后肢着地,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

如果只是站立起来,倒还罢了,此时的青巫竟兴奋地学着后世广场舞大妈的舞步,竟扭动起来了,并一边从那张长满獠牙的大嘴里发出呵呵呵的笑声。今天嘛,真呀真高兴。

青巫兴奋的模样,和那扭动的舞步,彻底地惊呆了他的小伙伴姬然。

这,这,长出一小块粉色毛发,就,就高兴成这样?姬然张大着嘴巴,惊讶地看着青巫独自嗨皮的模样。

这,这,这粉色毛发的变化莫非还藏着什么秘密?嗯,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要不然的话,这个夯货怎会兴奋成这般模样?

“停!停!快给我停下来!”姬然对着正嗨的青巫,挥舞着双臂,大叫起来。

总算是消停了!青巫停下了舞步,咧着嘴,冲着姬然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坐下!坐下!快,我来问问你!”姬然又对青巫说道。

青巫蹲坐到地上,拿起那只烤鸡,开始大口地撕咬了起来。

“别,别着急着吃。来,来告诉我你这团粉毛究竟是咋回事?”姬然一副刨根问底的表情,追着青巫继续发问。

青巫停下了吃鸡,抬起头,看了姬然一眼,而后将一只前蹄竖着贴在那张大嘴上,“嘘——”

嗨,这个不会说话的夯货,竟学着人的样子给我做禁声的动作!哇呀呀,气煞我也!

姬然看到青巫的那副得意的模样,偏又弄不明白这夯货究竟为何得意。强烈的好奇心此时如猫爪一般,在他的心肝上抓挠。嗨嗨,心里痒痒的,却就是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夯货,好气人哪!

“别给我卖关子,快,快说!”姬然怒目大睁,瞪着青巫大叫道。

青巫这一次倒没有再表现出得意的表情,只是他却盯着青巫看了一眼,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又用前蹄摸了摸嘴巴。

“额,是秘密?是不能说的秘密?”

青巫点了点头。

“和我也不能说吗?我们可是好兄弟啊。”姬然引诱道。

青巫仍然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那,那这个秘密应该就是你头上的那块变色毛发吧?”

青巫不言不语,不摇头,也不点头,只盯着姬然看。

“额,额,看你如此兴奋的样子,那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情吧?”

青巫依旧不言不语,不摇头,也不点头。

“嗯,好吧,好吧。你不回答,我竟当你是默认了。”姬然单手掐腰,另一只手不停地抓挠着头发,并在原地来回地打转,一副预知却不可得,而焦急的模样。

姬然停止了打转,站定身体,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好吧,既然你不能说,那我也不问了。额,只要这秘密是好事就好。兄弟我为你高兴。”

姬然坐了下下来,又道:“好,不说了,我们继续吃鸡。”

姬然的话音刚落,青巫的那张血盆大口,突然伸到了面前!

还未等姬然反应过来,那原本属于姬然的那只烤鸡便落入了青巫之口!而后,青巫竟腾地起身,蹭地一下窜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扭头看着姬然,嘴里爆着呵呵呵的笑声。

姬然一愣,随之勃然大怒,赶紧站起身来,施展起他的纵腾之术,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咆哮道:“你个夯货!说好的我一只,你两只的。现在居然都被你独吞!回来!回来!还我的烧鸡!还我的烧鸡”

第七十三章 猛虎出没

姬家庄,桑林。姬然坐在一棵歪脖子桑树上,无聊地摇晃着他的双腿,而他的双眸中,则似乎带着一丝忧伤。青巫伏在歪脖子桑树的下面,悠闲地甩动着马尾。

带着青巫从摩天岭回来的那天,心中有着其它牵挂的姬然,并没有直接回姬家庄,而是转道又去了一趟尨府。

结果令他失望。就在姬然那天离开尨府的那天下午,伯糜和羞月兄妹便告辞尨囹先生,去了有鬲氏。

难道那位彪悍的小美人儿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吗?有鬲氏路途遥远,此生还能相见吗?

姬然心中有了忧伤,面上便多了黯然。姬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着一个名字:羞月,羞月,羞月

姬然睁开眼,甩了甩头。似乎这样就能把心中的烦恼和不快统统甩掉。

姬然抬起头向远方望去。然而,姬然并未看出多远。他只透过稀稀疏疏的桑叶,看到了桑林外的另一户农庄,已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隔壁农庄,自然也是这有莘国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家主姓莘名流,乃是有莘氏的正传人家。算起来,这姒娈国主,还得叫莘流一声舅舅。

嗯,已到傍晚,是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了。姬然看着莘家的袅袅炊烟,心中想道。

姬然从桑树上跳了下来,喊了一声青巫。一人一兽背着夕阳的余晖,摇摇晃晃地向庄主府走去。

姬然低头看了看身前被夕阳拉长的身影,也随着自己的脚步,向前摇晃着起来。只是,那影子的模样,一瞬间,竟似乎又像极了那怒目而视的羞月的模样!

姬然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影子,却只是一团黑乎乎的模样。姬然不由地叹了口气。

思春只是少年时。纵使姬然已知人间百味,然而少年的悸动,却还是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姬然刚刚走进庄主府,便见到仲丘正坐在厅堂内,与不幽小翁聊天。

姬然赶紧上前施礼,并道:“叔父到了。”

原来,在不幽先生突发急症,并被所谓的还魂草起死回生的第二日,姬然便派人到百花谷中向自己的阿翁告知。

得知此事后,有烛先生便安排仲丘带着蚩虫,今日前来看望刚刚病愈的不幽。

同时,有烛先生考虑到不幽夫妇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故而打算,这一次让仲丘将不幽夫妇带回百花谷中静养。而姬家庄的所有事务,便全权交由姬然处理。

虽然姬然年龄不大,但自寻回以后,姬然的种种表现深得有烛先生之心,并对其办事能力,深信不疑。

得知阿翁要将整个姬家庄交由自己打理,姬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了。但想到不幽夫妇的身体状况,姬然也觉得将他二位老人家接到百花谷静养为妙。

事情既已如此,姬然便只得答应了下来。不过,在他看来,打理这小小的农庄,倒也没有什么难度。

由于不幽夫妇要到百花谷常住,这所要收拾的东西便也不少,故而,仲丘也就得在姬家庄多住几日,待一切准备停当,方可带着两位老人上路。

几人晚上商定好一切,便纷纷休息。一夜无事。

却不曾想,第二天,却从隔壁的莘家庄里传来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莘家庄昨夜遭猛虎袭击,庄中被袭猪羊无数,损失惨重。不过相比与牲畜的损失,伤的几条人命却才是大事。

而这被猛虎害了性命的人里面,竟还有一位,却正是莘流的长子!

这一下,整个莘家庄,哭天动地,一派凄惨景象。

不过,这事儿本身就透着古怪。按说,这猛虎,一般都很少主动下山,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袭击人类。而这一次,猛虎不仅主动下了山,而且据莘家庄的目击者称,这下山的猛虎还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也正是因为三只猛虎同时出动,这才对莘家庄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而且,据说那三只猛虎极其凶猛,来无影,去无踪。只短短地在莘家庄祸祸了半柱香的工夫,便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猛虎袭击的事情,一经传出,便引起了莘城城外的大大小小的农庄、农户的恐慌。别说城外,就连城里,也一时地紧张了起来。

既然传闻的那几只猛虎如此厉害,那也保不齐突然流窜到城中作案啊。

这个事情,对于姬然而言,除了震惊以外,倒也不怕。姬家庄有青巫坐镇,管他什么猛虎猛豹?来多少,灭多少!以青巫的作战能力,区区几只猛兽,姬然还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姬然不怕,不代表别人不怕,这倒也影响了姬然原本计划的招工开矿的大业。

这个时间节点上,纵使你如何威逼利诱,却也无人敢到姬家庄来报到。要知道,那出了事的莘家,可就是在姬家庄隔壁啊。

对于如此状况,姬然也是无奈。只得再延迟招工事宜,待这猛虎之事过去之后,再锣鼓开展。

虽然姬然有青巫可依赖,但这姬家庄内的几百口人,却并不知青巫的厉害,一时间,也是人心惶惶。

而仲丘也是忧心忡忡,担心猛虎入庄,害人性命。于是仲丘和不幽先生、姬然商量,集庄中兵甲护卫,加强巡逻。同时,庄中所有人等,均不得独自一人出行。不管是农奴下田,还是牧奴到牧场,皆需十人以上集体出行。而对于老弱妇孺,则全部停止了户外劳动。

一时间,整个姬家庄竟实行起了军事化管理。姬然虽对此做法不以为然,但他也理解大家的心情。不过他还算是比较谨慎,专门悄悄地吩咐了青巫,要求他要经常在庄中转悠,以备不测。

青巫自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在这种人心惶惶的状态中,过去了两三天。这两三天里,倒还算是平静,竟没有发现猛虎的踪迹。

却说,这一日,闲来无事的姬然钻进自己的房间,开始研究起酿造秫秫酒的事情。他安排的一年两季的种植,第二季所种下的便正是这秫秫,而之所以种秫秫,则就是为了酿酒!

想一想,那浓烈的高度酒入口的绵香和那入喉的辛辣,姬然禁不住地咂了咂嘴。嗯,现在就想来一口。

姬然在研究他的酿酒之术,而仲丘却没有闲着。这一日,他正带着一队兵甲,在姬家庄四周转悠着。

而他们的身后,一匹马的身影正远远地跟着。这跟着的当然就是青巫。他是在按照姬然的要求,暗中保护仲丘一行。

众人行到庄子边沿的一条小河前,觉得累了,便按照仲丘的指示,纷纷坐下休息。

这条河流很窄,但却很长,如一条蚯蚓般,蜿蜒着从姬家庄内穿行而过。在姬家庄内的这段河流,两边的灌木杂草都已清理了一番,并对河沿进行了加固,以便于河边打水。只是在这河的上游,出了姬家庄的那段,河的两边却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灌木植被。灌木相互伸展,已将窄窄的河面几乎给完全覆盖。远远的望去,那段河面,就如一个黑幽幽的深洞一般。

而此时,众人休息的地方,却正是庄内与庄外河段交接的地方。

众人正在休息,这时,有耳尖之人人隐隐听到似乎哪儿传来了一阵哗哗的水声。那人向小河里望去。却什么都没有。于是那人的目光又顺着小河逆流而上,向庄外的那段被灌木覆盖的河面望去。

却在此时,那人猛地一惊!就见从那黑幽幽的河面上,竟露出了三个黑黄相见的斑斓脑袋!

那人忍不住地大叫一声:“有猛虎!”

第七十四章 赔我虫子

众人闻言,均惊慌而起,并顺着那大叫之人的目光,向河水中望去!

果然,三只斑斓猛虎正自河水顺流而下。而那露出水面的脑袋上,一双双凶恶的眼睛则正盯着岸上众人。

众人心中恐慌,不由地大呼小叫,纷纷后退。

唯一没有后退的便是仲丘。仲丘不是不怕猛虎,而实在是比那些兵甲的反应慢了半拍。待仲丘反应过来,想要向后退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兵甲竟都已退后了几十米左右的距离。

仲丘又恨又气。这些该千杀的奴才,竟不顾你们家主的安危,擅自后退了。

不过既已如此,在这危急时刻,作为这队兵甲的带领人,仲丘却也不好表现出气恼,只是大声地喊道:“大家别怕,别后退”

就在仲丘的话音还未落地,忽然,一道青色身影一闪,便从仲丘的身旁越了过去。

仲丘一愣,忙回身望去。却见,姬然的好伴侣——青巫正立在小河岸边,霸气十足地瞪着那水中的三只猛兽。

仲丘心中大惊。哎呀呀,不妙!这名叫青巫的大马可是我那好侄儿的心爱之物。今日如若被猛兽所杀,那可如何是好啊。

仲丘赶忙又大叫道:“青巫呀,快,快回来,那是猛虎”

青巫自不理仲丘的呼喊,依然目光坚定地望着那三只猛虎。

却说那三只猛虎本已开始上岸,此时,突然发现一匹青色大马窜了过来,并挡住了它们上岸的路径。

对于猛虎而言,一只马,并不在它们的眼里,那是分分钟便可被消灭的玩意儿。既然挡路,那就消灭你!于是三只猛虎几乎同时,作势要向青巫扑了过来。

可就在那三只猛虎望向那匹青马的时候,却感觉到不对!却见那青马的双瞳如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

而那燃烧的火焰,却似乎有着一种魔力,竟让那三只猛虎感觉到一阵眩晕,一阵颤栗,随即,似乎又有人通过意识传递,正在向它们下达着指令!而这指令一出,则如同千钧之力压顶而来,压迫的它们几乎心胆俱裂,无法呼吸,更不容反抗!

互相残杀!相互残杀!

这便是那条指令!

那三只猛虎从口中发出了一阵阵的咆哮之声,吓得仲丘众人又忍不住地后退了百十米。

终于,那最左边的猛虎支撑不住,率先发难!只见它一个转身,咆哮一声,便猛地向那中间的猛虎扑了过去。似乎是受到了感染,那最右边的猛虎见势,也趁机向那中间的猛虎扑去!

三虎相斗的场面于是开始!一开始还是左右两边的猛虎一块撕咬着中间的那只。可是撕咬了一会儿,却见那三只猛虎已不分彼此,不分你我,乱战成一团!

就在三虎撕斗的时候,突然,从那小河的对面,传来一声娇呼:“大虫、二虫、小虫,快快停下!快停下!你们在干什么哪!”

听那声音,明显是个女子。只是这呼叫的声音里,透着愤慨,透着焦急,也透着无奈。

而那三只猛虎对那女子的呼喊之声并不理会,仍然自顾地相互撕咬着。

仲丘也听到了那呼叫声,于是便向那河的对岸望去。却只见那河的对岸,正站着一位女子。这女子的装扮十分粗陋。上身一件露臂短麻衣,下身一件兽皮裙,赤着双脚,手里拎着一张大弓,背上背着一个箭筒。

那女子虽穿着粗陋,但远远望去,却也算是婀娜多姿,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韵味。遗憾的是由于距离较远,却是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

那三只相互缠斗的猛虎,在那指令之下,也是下了死口。没多大工夫,便有两只猛虎哀嚎着跌入河中,依然断气。唯一还残喘着的那只猛虎,却也是身负重伤,几乎是寸步难行。可纵然如此,却见那重伤猛虎,依然是一边呼噜着喘气,一边艰难地向那河水中爬去。而后便也一头扎进了河水里面,连头都没有露。

敢情这最后获胜的猛虎却也溺水身亡了?

而在那河对岸的女子,看到三只猛虎就这般不可思议地相互残杀,而后便纷纷命归黄泉,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见大局已定,青巫一声嘶鸣,而后沿着小河而下,便向庄内奔去。

那远远看着这边三虎相斗的仲丘及兵甲众人,也是被今天所见到的这诡异的一幕给惊呆了。

说好的猛虎凶残呢?说好的危险呢?怎么这一小会儿的工夫,竟都相互残杀而亡了?

额,莫不是,刚才那三只猛虎想要争抢姬小公子的那匹青马,故而起了内讧,才相互争斗了起来?嗯,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有自以为聪明的兵甲根据现场的情况,做出了推断。而这推断,似乎是今天这诡异的场面最合理的解释了。

而此时的仲丘去并没有去思考这诡异场面的根源所在。此时的仲丘却正向那河边望去,望向那愤然而至的女子。

却说那女子,此时已施展起纵腾之术,从那窄窄的河面上越了过来,正怒气冲冲地向仲丘这边奔来!

那女子奔的近了些,仲丘这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却见这女子,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许是长期在山中生活的缘故,皮肤微黑,但五官精致,身材一流。虽算不得国色天香,但也称得上是一位标准美女。特别是那身材,随着那气愤急奔的步伐,上下的轻微抖动,差点把仲丘的小心脏给抖了出来。

那女子奔到仲丘众人的近前,怒气冲冲地叫道:“定时你们这些坏人,给我那三只虫子施了巫术,让他们自相残杀。快!快还我的虫子!还我的虫子!”

要说,这女子竟对猛虎相残的真相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一则青巫施展的并非巫术,而只是通过他的那双眼睛来控制那三只猛虎的心智而已,二则是,这女子找错了对象,此时那造成三虎相残的罪魁祸首早就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了仲丘带着一帮不明所以的兵甲。

仲丘见那女子兴师问罪,赶忙收起自己色迷迷的眼睛,上前施礼道:“敢问姑娘,这三只猛虎与你有何关系?”

那女子怒气冲冲地道:“那是我养的虫子。被你们给我害死了,快赔我虫子!赔我!”

仲丘闻言,心中不由地一惊,暗道:“这女子看来不一般啊,竟能驯化并饲养几只猛虎,厉害啊,厉害!”

仲丘又施礼道:“姑娘你误会了,你那猛虎,并非我们所杀害,而是它们自己相互残杀,相继死去,与我何干?”

那女子怒目圆瞪,回答道:“定时你等坏人对我那虫儿施了巫术。否则,好好的,怎会突然相互残杀?”

这时那一位自以为聪明的兵甲,凑上前来,笑眯眯地对那姑娘说道:“姑娘,你的确是误会啦。本来我们也好奇,这猛虎为何会相互残杀,后来,我才想了明白。姑娘,你应看到,刚才有一匹青马也在河边,而你的那三只猛虎正是看到青马后,都想独自享用,于是便相互抢夺,这才发生了内讧,因而相互残杀了起来。”

仲丘与其他兵甲一听。咦,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便纷纷点头称是。更有甚者,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添油加醋,为刚刚的那诡异场面寻找各种合理的解释。

第七十五章 赖上你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一团乱哄哄的景象。而那姑娘徒有一张利嘴,无奈此时寡不敌众,竟连插嘴的机会都有没有。于是,着急之下,竟气得连连跺脚,并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是把众人的议论纷纷给压了下来。一瞬间,竟又安静了下来,只留下那女子跺着脚哭,并大叫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赖上你们了。”

说完这句,那女子满含热泪的杏目又瞪上仲丘,而后恶狠狠地冲着仲丘又说道:“就赖上你了,就赖上你了!从今往后,你到哪,我就跟到那,就赖上你了!”

我去!仲丘差点晕倒。这是赤裸裸地讹诈啊。

不过,被这样的一位美丽女子赖上,也不一定是坏事哦。一瞬间,仲丘的脑海里竟闪过了一丝猥琐的想法。

虽然心中闪过了一丝猥琐,但正直如仲丘者,又怎能让一位年轻女子一直跟着呢?这要是传了出去,那我老姬家的颜面何在?

想到此,仲丘立即板着脸,说道:“你这女子,甚是无礼!已经给你说过,你那猛虎确非我等相害,而你却就是不信,不信也就罢了,竟还苦苦纠缠!真是岂有此理!”

仲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吓唬那女子道:“再者说,你养虎伤人之事,还未曾有人找你算账,你倒先来讹诈与我。我此时,若是派人到莘家相告。我想,那莘流先生定会将你捉拿,并将你杀之,为他那长子报仇。如此这般情景,你竟还敢在此无理取闹!”

仲丘的话,倒是让那女子心中有了一些害怕,只是,此时此刻,一向执拗的她,又怎肯轻易低头认输?

却在此时,竟有兵甲再凑上来,附和着仲丘说道:“就是,就是,赶紧安排人去莘家报告,将这无赖女子抓去,任其剥皮剔骨!”

听到那附和着的兵甲说道“剥皮剔骨”,仲丘的心里竟莫名地疼了一下。

而那女子,自知自己养虎伤人在先,本已有了些许心虚,然而听到那兵甲的附和之言,反倒又激起了她的怒气。于是又愤怒地大叫到:“你们和那莘家长子皆是一路无耻之货色!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去报告去啊!去报告去啊!”

仲丘愤怒地回头狠狠地瞪了那多嘴的兵甲一眼,心中甚是无奈。不过,听这女子口气,好像和那莘家长子倒是有些恩怨。唉,也罢,这样泼辣的女子,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仲丘转身向那女子施了一礼道:“你休要再无礼取闹。今日本公子慈悲,暂不去告诉那莘家。只是你也休要再纠缠与我。告辞!”

说完,仲丘便带着一众兵甲转身离去,只留下那女子在原地继续嚷嚷道:“你给我回来!回来!”

也许是心虚的缘故,那女子只叫了两声,也没跟去。

看着仲丘走远,那女子发了一阵呆,而后便转身来到河边。看着那河水中的三只猛虎的尸首,那女子竟又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那女子便走下河里,抓起一只猛虎的后腿,奋力地向向岸上拖来。

再说,仲丘带着众兵甲走了一段路程,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女子并未追来,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吩咐众兵甲道:“今日之事,你等可向外人告知猛虎已除,然那女子养虎之事,决不可向外人道说。若有违者,走漏了风声,一定严惩不贷!”

众兵甲对仲丘的这道命令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见那仲丘紧绷的脸孔,却也不敢违抗,于是便纷纷应了下来。

天色渐晚。而那小河边,却依然有一条曼妙的身影痴痴地跪坐在地上。在她的面前,一字排着三个土丘。而那土丘里,则正是她的那三只心爱的虫子的尸骨。

仲丘听到一直暗中监视那女子举动的兵甲汇报。心里不仅也有些黯然。看来,这女子是真的喜欢她的那三只猛虎啊。且看她孤苦一人的样子,也许这三只猛虎便是如她家人一般的亲密宠物了吧。唉,这女子看着泼辣刁蛮,但似乎也是挺可怜的一位女子呢。

仲丘的心中,不由地为那女子牵挂,忍不住地为那女子的境遇长吁短叹。

恰在此时,姬然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叔父一脸怅然的模样,姬然的心中不由地暗笑。

今日之事,虽被仲丘严令,不得与外人道说,但在这姬家庄中,姬然却不是外人。故而,事情发生不久,便传到了姬然的耳朵里。姬然听闻此事,倒未觉惊奇,只是,他奇怪于仲丘叔父专门下达的那道禁口令。

那个女子据说长的还不错,额,我仲丘叔父也算是大龄青年,可是还一直单身。嗯嗯,明白了。

二世为人的姬然,其心思何其敏捷,很快便把仲丘的小心思猜中了一二。

为此,姬然还专门悄悄地跑到河边,偷看了那女子一番。嗯,长的还不赖。虽说黑点,但黑的好看,和她那飒爽的英姿,倒是般配,更具有一番风情。

本来就已猜中一二的姬然,如今又见到仲丘这种神情,于是便在心中做了断定。

姬然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仲丘叔父,笑着说道:“我去看了一眼,长的不错。若做我的婶娘,倒也不赖。”

“什,什么?什么婶娘?”姬然的直接了当,正好说到了仲丘的心事上,使得他尴尬万分,不由地脸色通红,吞吞吐吐地说道。

可仲丘突然又反应过来。额,小屁孩儿,居然来调戏与我!于是他立马又板着个脸,瞪着姬然,训斥道:“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去一边玩儿去!”

姬然在心中无奈地笑了。

他这个叔父,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可问题是,太好了,便成了滥好人。故而,“好”在仲丘身上,有时候,似乎却又成了缺点。既然相中了人家,那便去将人家追到手嘛。这般优柔寡断,扭扭捏捏的,怪不得都二十大几了还是单身狗一枚呢。姬然忍不住地在心中对他这位老好人叔父腹诽着。

姬然看着仲丘又笑了,道:“是否需要帮忙?侄儿定不辞辛苦!”

仲丘哪里不知道姬然的意思?只是他的性格,却使得他并不敢公然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于是,仲丘又瞪了姬然一眼,道:“去!去!小屁孩儿,大人的事别添乱。”

姬然实在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又再次把仲丘笑成了一个大红脸。

姬然止住笑声,转身离去,并边走边说道:“那好吧。既如此,那侄儿便不再过问。只是让人家孤苦伶仃的一位女子夜宿野外,怕是不好吧?也不安全。要不,我让几位家中女奴把她请到家中来住,也好有个遮风挡雨,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

仲丘本能地还想要反驳,可听明白了姬然的话,竟愣了一下,嘴里不由地“哦”了一声,算是允诺。

姬然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又气又笑。这个叔父呀,唉!心里想,还嘴硬。

第七十六章 一路相随

然而,令姬然意外的是,那女子竟拒绝了姬然的好意。带着两位蚕妇前去河边邀请的黍娘,回来禀报说,那女子死活都不愿到庄内居住,只是泪眼婆娑地守在那河边的土丘旁边。

既然人家不愿意,那也不能勉强不是。既如此,那就随她去吧。

姬然又去了仲丘叔父的房间一趟,将这一事情向他做了说明。

而仲丘虽满脸的失望之色,但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嗯嗯地点了几下头,这事儿便就先这样过去了。

仲丘在姬家庄已停留了有好几日,如今虎患已除,按照计划,仲丘便打算于第二日,带上不幽夫妇二人前往百花谷。

要说,这不幽先生去往百花谷的阵仗可真不小。仅是二位老人的包袱行囊便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还不算跟随而去的护送兵甲、奴仆、牧奴等七八位,就连那黍娘也都跟了过去。

为什么还要跟随牧奴?那是因为这一次去往百花谷,姬然专门挑选了三匹温顺的马匹,一来可以驮载不幽夫妇以及行囊,二来也算是送给自己阿翁的礼物了。想那寒浞上次过来,都骑着一匹枣红马回去了,若不再给阿翁送上几匹,怕是要落了怪罪。

众人忙碌了一大早上,才算收拾停当。收拾停当后,众人稍作休息,便纷纷与姬然告别,而后牵着马,背着行囊,缓缓地离开了姬家庄,向那百花谷而去。

姬然望着渐行渐远的众人,心中不仅感慨。这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是真的要独当一面,来支撑这姬家庄了。

蓦地,姬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身向庄内走去。

这忙碌了一大早上,倒把那河边夜宿的女子给忘记了。只是不知她现在还在也不在?话说,她可是我仲丘叔父的心仪之人啊。若是人家就这样来了个不辞而别,从此便没了踪影,恐怕那仲丘叔父该要忧伤好长一段时间吧。

然而,姬然失望了。来到河边,除了那三个土丘外,一无所有。姬然抓了抓头发,心道,也许是我那叔父与这女子的缘分还未到吧。不过随即又想,那也不一定哦,说不定那女子已经跟上了仲丘叔父,开始往百花谷去了呢。

姬然这一次,倒真是猜对了。

却说,仲丘一行,刚刚离开姬家庄不久,那女子便远远地跟了上去。

起初仲丘并未看到远远地跟在他们一行人后面的那女子。不过他的心里却是一直在想着那女子。

也不知她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为何到此?且为何还会那驯化猛虎之术?仲丘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思念,从离开姬家庄,便是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不言不语。

就在此时,突然一位兵甲跑上前来。而这兵甲也正好就是昨日多嘴的那一位。

“启禀公子,昨日那泼皮无赖的女子竟又跟了上来。看来是真的赖上你了哇。”那兵甲碎嘴碎舌地报告着。

仲丘听闻,不由地一愣,随即便是满心地欢喜,慌忙转身回望。

果然,正是昨日那女子!就见那女子,孤零零地一个人,拎着一把大弓,背着一个箭筒,走走停停,远远地跟在这一行人的后面。

仲丘高兴地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却在此时,那多嘴多舌的兵甲却说道:“公子,要不我带着几个人,去把她轰走吧?这女子怎地如此厚颜无耻,竟真的赖上公子了。”

本来满心欢喜的仲丘,听了那兵甲不合时宜的话,一下子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地,抬腿在那兵甲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那兵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而后一脸茫然地望着仲丘。

“以后若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仲丘恶狠狠地对那兵甲说道。

随后,仲丘便又转过身去,一脸花痴的模样,又向那女子的方向望去。

仲丘的一切喜怒哀乐,都被骑在马上的不幽夫妇看在了眼内。

都是从年轻过来的,这仲丘的那点小心思又怎能瞒的了眼前的二位老人?

不幽夫妇二人相视一笑,而后,不幽先生便说道:“仲丘啊,过去吧。去把她邀请过来吧。她一个孤单女子,也是可怜,让她和我们一块同行吧。”

额,仲丘犹豫了一些,摇了摇头,对不幽先生道:“不行。小叔有所不知。那跟随着我们的女子便是那位养虎的女子。昨日她的三只猛虎突然相互残杀而亡,她却赖上了我。额,她现在尾随而行,怕是还要讹诈与我。此时我怎能引狼入室呢?”

不幽老妻听了仲丘的话,忍不住地呵呵地笑了起来,而后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总是听然儿唤他那青马为夯货,如今,你倒比那青马还夯。”

不幽老妻的话,逗得不幽先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而仲丘则尴尬地满脸通红。

仲丘老妻又道:“既然那女子要赖上你,要一直跟着你。那你不妨就让她赖上你一辈子,让她一生跟随与你。岂不美哉!”

“这”对感情一向愚钝的仲丘竟一下子没有明白小婶的意思,一副茫然的表情。

不幽先生见此,便打趣道:“你看,你小婶不就是赖上我一辈子了么?”

呀!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明白过来的仲丘,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幽先生对着仲丘点了点头,给他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道:“去吧。”

仲丘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大踏步地便回身向那女子走去。

众人停下行进的脚步,纷纷回望,看向仲丘行进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仲丘才带着那女子赶了上来。

就见那女子低垂着头,紧紧地跟在仲丘身后,一言不发。而仲丘则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一脸的尴尬之色。

那女子甫一走到众人跟前,便一闪身,来到了一匹黑马的旁边,借着那黑马的身躯,来躲过那众人的目光。

骑乘在那黑马之上的正是不幽老妻。见那女子躲到自己身旁,于是便让下人扶着自己下马。老太太走到那女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忍不住地夸赞道:“好一位俊俏的女子!”

听了老太太的夸赞,那女子的头垂的更低了。

老太太拉住了那女子的手道:“陪着我这老太太走一走,说说话儿吧。走,我们不理他们。”

那女子羞涩地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一边拉着那女子的手,向前走去,一边柔声地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啊?”

那女子轻声地回答道:“我叫嬴嬉,今年二十二了。”

老太太闻言,不由地问道:“你姓嬴?那你可是伯益之后?”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而后,那女子便开始将自己的身世向老太太徐徐道来。

第七十七章 孤苦的嬴嬉

嬴姓,始于伯益。伯益乃是舜帝时期的人物,曾同大禹一道,治水有功,遂被舜赐姓为嬴。而伯益除了曾辅佐大禹治水外,他还有一项本领,那便是调训鸟兽。

嬴嬉阿翁曾是伯益的手下,专职于辅佐伯益驯养虎豹,深得伯益信任,并让其随了他的嬴姓。

然而,事有不顺。就在嬴嬉阿翁有一次饲养猛虎的时候,却出了差错,竟让两只猛虎逃了出来。不仅如此,还伤人无数,并逃之夭夭,不知所踪。而那逃跑的两只猛虎却本是舜帝最喜爱的两只猛兽。得知因嬴嬉的阿翁过错,致两只猛虎逃脱伤人,于是勃然大怒,遂命令伯益将嬴嬉的阿翁逐出了都城,永不再用!

嬴嬉的阿翁带着家人出了都城,一路向那猛虎逃脱的方向奔去!并将他老人家的余生精力,全部都用在了寻找那两只逃脱的猛虎上。这一找,就是许多年。最终,虎倒是找到了,而舜帝却已去世。嬴嬉的阿翁还是没能再回都城,于是便在那寻得猛虎的山中,定居了下来,从此一家人便在这山中,过上了猎户的生活。

嬴嬉是在这山中出生的,而她出生时,她的阿翁也已去世多年。故而,对嬴嬉而言,她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猎户子弟。

所幸的是,她的阿耶年轻时,也曾学习过技击之术,如今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倒是有用。当然,由于深得嬴嬉阿翁驯化猛兽的真传,嬴嬉的父亲在山中狩猎,倒是很少施展技击之术,反倒是一直以猛虎为先驱。

在那山林中,对于百兽之王的猛虎而言,要猎得几个小动物,那简直就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故而,一家人虽在山中生活艰辛,但倒也衣食无忧。且在闲暇之余,嬴嬉的阿耶还教授了几个孩子一些技击之术,以备防身。这一家子的猎户生活,倒也其乐融融。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日,嬴嬉的阿耶一次狩猎归来,竟染了急性恶症。这恶疾来的凶猛,得病者全身疼痛,忽冷忽热,并高烧不退,没两日,嬉的父亲,便撒手人寰。

这样的急性病,若是只一个人得,倒还罢了。却不曾想,这病却传染,且传染迅速。就在嬉的阿耶下葬的当天,嬴嬉的兄弟、姐妹、阿娘俱都相继传染了此病。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来势如此猛烈的传染疾病,竟始终没有传染给嬴嬉。

虽没被传染,不过这却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当看着自己的亲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地离自己而去。嬴嬉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也和他的那些亲人们一块儿离开这个令她绝望的世界。

然而,她却并没有轻生。她永远记得她的阿娘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向她说的话:“嬉儿,好好地活着。替我们好好地活着”

当最后一捧土覆在她阿娘坟头的时候,嬴嬉彻底地崩溃了。她跪在那一排新坟前面,痛哭了三天三夜。

最后,赢嬉还是擦干了眼泪,把家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她家的那三只猛虎离开了那片令她痛不欲生的家园。

嬴嬉的悲惨遭遇,令老太太听的痛心不已,忍不住地泪眼涟涟。而说着自己家事的嬴嬉,也是悲由心生,已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何时,仲丘也已来到了嬴嬉的身旁,也是被嬴嬉的悲惨境遇给惹得眼泪汪汪。

老太太一手拉着嬴嬉,另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嬴嬉的满脸泪水,哽咽着说道:“孩儿啊,你好命苦啊。不过嬉儿放心。如今你遇到了我们,这便都是你的家人。”

而后,老太太有抬起泪眼,看了一眼仲丘,说道:“嬉儿命苦,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待她。”

此时此景,老太太就这么提了一下二人未来的关系,却并未感到突兀,也未让那二位年轻人感到尴尬。

仲丘用了地向老太太点了点头,以示承诺。

而那嬴嬉,自从山中出来,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如今总算将心中之苦倒了出来,且又见老太太温柔相待,于是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又一次的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轻轻地拍打着嬴嬉的后背,给予安慰。

而跟随仲丘一块去往百花谷的其他人,也包括不幽先生,均被嬴嬉的遭遇给惹得鼻子发酸,心里难受。

于是众人便俱停止了行进,安静地站在路边,看着那抱着哭成一团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二人过了很长时间才平息了情绪,并相互搀扶着又继续开始行进。众人见她二人开始行进,便纷纷启程,又浩浩荡荡地继续向百花谷行进。

大家向前行进了一段路程,在嬴嬉搀扶下的老太太,却觉得累了。想来也是,这悲伤哭泣本也是耗精力之事,更何况年龄也大了。

于是老太太便在仲丘的帮助下,又乘坐上了那匹黑马。

而此时的仲丘则一脸腼腆地走在那嬴嬉的身旁。而嬴嬉也是一脸的绯红之色,只急匆匆地前行,却是不敢拿眼睛看上仲丘一眼。

这个,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压抑,有点沉闷,却同时又透着一丝暧昧。

为了缓和这有点沉闷地气氛,仲丘犹豫了一下,轻声地问道:“不知嬴嬉姑娘,为何会到了莘城来呢?”

嬴嬉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仲丘,道:“我离开家中,便带着三只虫子四处流浪。走到哪里,便狩猎到哪里。就这样,前几日便误打误撞地到了那摩天岭。”

仲丘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那三只猛虎却为何突然至莘家庄伤人呢?”

嗨,要说这仲丘,真的是不会聊天。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仲丘的问题,令嬴嬉身体一怔,而后,便抬眼直直地盯着仲丘看。

这眼神里竟含着责备,含着委屈。

嬴嬉又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回答道:“那日到了摩天岭,我便将三只虫子放入山林中让其狩猎。而我自己,则躺在一棵树下休息。可,就在我昏昏欲睡之时,竟被带着下人也到山中狩猎的,莘家长子撞到。那莘家长子见我有些姿色,便欲非礼与我。幸而我提前发现他们,这才免遭迫害。而那莘家长子却不依不挠,带着下人在山林中与我周旋,依旧纠缠于我。恰好,此时小虫归来,一声虎啸,把那歹人吓住,忙带着下人离开。我这才得以脱身。事后,我越想越生气。虽我嬴嬉如今孤苦一人,却又岂能任人欺凌!于是我便带着虫子悄悄地跟随那歹人,寻到他的家中,并趁着夜色,袭击了他家的农庄,并令小虫将那歹人咬死!”

嬴嬉说着说着,便是一脸的倔强和悲愤之色。

第七十八章 胖子太豕

而仲丘听了嬴嬉的述说,也跟着气愤不已,咬牙切齿地道:“想不到那莘家长子竟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如此看来,被猛虎杀死,倒也是咎由自取!”

额,还不至于吧?不就是个非礼未遂嘛,当真要取了性命?

此时的仲丘因对嬴嬉特殊的情感,故而便与她产生了同仇敌忾之感,反倒也没觉得放虎杀人有些过了。

嬴嬉感激地看了仲丘一眼,道:“谢谢你能理解与我。只是,昨日去你家农庄,我却不是去行凶杀人的。只因那晚去那莘家,无意中,在河边丢失了一件家传之物,于是昨日便去寻找。不曾想,却遇到了你,并误会与你,现特向你赔罪,还望勿怪。”

仲丘慌忙连连摆手道:“不怪,不怪。”

嬴嬉看到仲丘那慌张的表情,第一次地,露出了微笑。而后,却又立时低下了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用很轻声音向仲丘问道:“那,那阿婶说,要让你以后好好待我。那,那是真的吗?”

仲丘没想到嬴嬉居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一时间,只觉得全身发颤,心跳加速,竟呆呆地望着嬴嬉,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嬴嬉没有等到回答,于是便有点失望地抬头,又看向仲丘,却正好看到仲丘那一脸呆傻的花痴模样。

嬴嬉虽也羞红了双颊,但此时却鼓起勇气,与仲丘对望着,并轻声地又问了一句:“你,你觉得,我美吗?”



就在仲丘坠入爱河,正迷魂颠倒的时候,他的好侄儿姬然此时却正骑乘着青巫,带着几名庄中护卫,直奔红石山而去。

红石山在何处?红石山就在莘城南门外不过二里地的地方。

山不大,但到处都是红色的石头。这红色的石头,其实就是优质的铜矿石。故而,在这红石山脚下,便矗立着有莘国的唯一一座炼铜作坊,且是官办作坊。

将近红石山,远远望去,那红石山下一片忙碌的景象。一大批、一大批的奴隶,赤膊着上身,砸石头、背石头,烧炼炉、出铜水、铸模型。

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姬然竟不由地也有了一点热血澎湃的感觉。这,才是人类生产方式进步的地方啊。

姬然还未下马,便远远地看到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位下人,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那胖男子跑到姬然跟前,仰头看向稳坐马上的姬然,问道:“可是姬公子?”

姬然翻身下马,好奇地问道:“我还未近前,你怎知是我?”

那胖男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我本不知。只是在这莘城内外,能够驯化野马,并骑乘的,也就只有姬家庄姬小公子了。”

姬然闻言,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姬然驯马的事情竟已如此的广为传播了啊。

姬然拱手施礼道:“小子正是姬然。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那胖子赶忙回礼道:“先生二字,实不敢当。在下莘太豕,乃是铜正。”

“原来是铜正大人啊。幸会幸会。”姬然又施礼道。

二人相互客套了一番,便由那太豕领着,向着炼铜作坊走去。

太豕一边陪着姬然向作坊走去,一边说道:“前几日,便得国主令,这国中男丁,不分老幼尊卑,凡被姬公子相中者,皆在征召之列。想来,本次公子到访,便是为那征召之事吧?”

姬然颔首道:“正是。”

太豕又问道:“国主虽下令征召,然征召究竟为何事?倒未告知。不知,今日姬公子可否透露一二?”

还真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胖子嘛。

姬然笑了。明白人面前,不用打哑谜。而且这个叫太豕的胖子,姬然在来之前,便已打听过了。别看这个胖子,大腹便便,其貌不扬,但此人却是一位一等一的炼铜方面的高手。

这样的冶炼高手,若不为他姬然炼铁所用,岂不可惜?

姬然笑着对太豕道:“其实说来,也未有什么可保密之处。小子征召人丁,只为一事,那便是炼铁!”

太豕闻言,猛地一愣,停住了脚步,而后便一脸狐疑地看着姬然。

姬然也停了下来,笑眯眯地回望着太豕,也不言语。

太豕盯了一会儿姬然,而后有些激动地问道:“姬公子所言当真?”

姬然点头道:“当真!”

太豕继续追问道:“可是用黑石炼铁?”

姬然道:“正是!”

太豕继续追问道:“黑石炼铁,尚未有人尝试,姬公子觉得有几分胜算?”

姬然道:“十分!”

太豕又紧着问道:“姬公子竟有如此胜算?却不知,炉温如何提高?”

姬然忽然神秘地笑了笑,道:“小子自有妙计!”

太豕狐疑地看着姬然,道:“当真?”

姬然道:“当真!”

太豕沉默了一会,而后仰面朝天,长吁了一口气,而后,道:“实不相瞒,太豕于数年前,便发现黑石之中,藏有陨铁。曾尝试过冶炼,然总是不能成功。为此,太豕一直耿耿于怀,却不想,今日竟从姬公子口中,得知,已获炼铁之术,怎不叫我感慨万千?”

姬然闻言,哈哈大笑,道:“既铜正大人如此爽快,那小子也就实言相告。铜正大人的本领,我已有耳闻,今日前来,正是求铜正大人出手相助与然。”

太豕的眼睛一亮,面带惊喜地道:“果真要让我参与这炼铁之事中?”

姬然摇了摇头,道“不止参与,乃是求铜正大人领头,助我完成这炼铁之大事!”

听了姬然所言,太豕兴奋地手舞足蹈,连连搓手,道:“快哉!快哉!想不到我太豕有生之年,竟能亲自完成炼铁之事。”

兀自兴奋的太豕,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儿失态,于是紧接着便哈哈大笑,以掩饰尴尬,而后,赶紧要求姬然到作坊里他的住所详谈。

人生有一种幸运,叫做遇知音。今日对于太豕而言,便是遇到了知音。

起初看到姬然这个少年对炼铁之事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有一丝怀疑。可与姬然详谈下来,才发觉,这眼前的少年,虽年龄不大,但对冶炼之术,却是十分精通,特别是关于竖炉的提法,更是令太豕眼前一亮,启发不少。

二人从上午一直聊到了傍晚,其间,只是让作坊里的厨房送来了两碗菜粥,随便填一下肚子。

最后,二人商定好前往摩天岭勘探地形的时间,以及建造竖炉之事。之后,二人便就人手招募之事,又做了分工。

人手方面,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技术人才。这样的技术人才目前来看,只能从炼铜业里选拔。不过这个事情,则全权交与太豕去办。另一方面,则是劳动工人。这一块主要是劳动力,则由姬然来负责招募。

大计一定。太豕心情大好,无论如何都要挽留姬然晚上在炼铜作坊一聚,欲与姬然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姬然推脱不掉,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画师屠牢(求收藏求推荐!!!)

这一夜,二人把酒言欢,彻夜长谈,甚是痛快。

第二日,二人醒来,洗漱一番后,一边聊着天,一边向炼铜作坊外走去。

却说,二人走出炼铜作坊,姬然四处观望了一番,竟未见青巫的踪影。

姬然心中疑惑。这个夯货,又到哪里去了?

却在此时,姬然听到一阵阵叫好的声音。

咦?莫非在这偏僻的炼铜作坊,竟还有卖艺之人?

姬然寻声望去,却见一帮子奴隶正围在一起,看着什么热闹,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赞叹叫好之声。

姬然好奇心顿起,于是便对太豕说道:“那些人在作甚?如此热闹?”

太豕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们不妨前去一观。”

姬然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紧走几步,来到那帮奴隶跟前。

拨开人群,姬然挤了进去。

这一挤进去,姬然的鼻子都差一点气歪了!

这个夯货!我到处寻你不着,却不曾想,你竟在这儿哗众取宠!

咦?也不对。看起来,青巫倒是在人群中很安静啊。

咦?在青巫的对面竟还坐着一个人!他,他在做什么?

就见,在青巫的对面,有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粗麻衣服,披头散发,一脸胡须。看着形象,绝对是猛汉一个。只是这人的手,虽也粗糙,但却手指修长,如无骨一般。

而那修长的手指间,此时正捏着一根烧过的碳棒,正在面前的一块石板上涂抹着。

姬然看着好奇,便欲到前近观,却在此时,听得那太豕怒吼着:“屠牢,又在作怪?还不快去好好干活!”

众人见是铜正走了进来,一哄而散。

而那席地而坐的屠牢,却似乎并未听见太豕的话一般,依旧聚精会神地继续在石板上涂抹着。

太豕明显动了怒,正欲上前惩治屠牢。就在这时,却被姬然一把拉住胳膊,并对其使了个眼色,让其莫要作声。

太豕虽不知何故,但姬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毕竟是他以后的上级领导嘛。

于是太豕便压住怒火,黑着脸,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姬然的下一步动作。

就见姬然轻轻地走到屠牢身后,仔细地向那石板上望去。

哎呀!好棒!

却见那石板上,正被那屠牢用碳棒,勾勒出一副骏马的图像!

那姿态,那神韵,竟与青巫一般无二。姬然心中不由大吃一惊。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连基本的书写工具都没有,更不用说画画了。而眼前的这一位莽汉一般的人,竟能用碳棒画出如此传神之作,此事能不神奇?

如此精湛的画艺,估计能称得上是历史上的第一位正宗画师了吧?

姬然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而后便又悄悄地退了回来。

回到太豕的身旁,姬然小声地问道:“这个叫屠牢的家伙是做什么的?”

太豕见姬然表情严肃,于是也小声地回答道:“这个屠牢,乃是这炼铜作坊的一位奴隶,是专门为铸造好的铜器上雕刻花纹的。别看他长的粗壮,可这手艺倒是精湛。只是他时常不务正业,在劳作之余,便经常抱着个石板,到处乱涂乱画。不过这画的花草鸟兽,或者人儿,倒是活灵活现,十分相像。”

姬然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太豕说道:“这个奴隶我要了,把他卖与我吧。”

太豕大惊,问道:“此人只是一个奴隶。不知公子要他作何之用?”

作何之用?姬然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眼见这一位人才埋没在这炼铜作坊,实在可惜。于是便起了爱才之心,欲出手相助一番。

姬然笑着道:“倒不知有何之用,只是见其作画之技艺神奇,便起了招募之心。”

姬然的回答,似乎依旧令太豕不解,只是见姬然喜爱,自然也不打算阻拦,于是道:“既然公子欲招之,太豕自然要成人之美。卖与的话,公子不用再说。我将屠牢送与你就是。”

姬然闻言,连声感谢。

却说那屠牢,只顾地画他的画儿。对于身后二人关乎其一生命运的话,却是聪耳不闻,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话说今日青巫,倒是十分配合这莽汉一般的画家。站在那儿半日,竟纹丝不动。看来,这青巫确也有一颗爱美之心,欲将自己的俊美形象留在石板之上。

姬然与太豕二人站在那屠牢身后半晌,那画儿才算彻底画完。

这时的屠牢才从入定的状态回过神来。

只见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便向青巫招了招手道:“马儿,马儿,快来一观,看我画的如何?”

青巫闻言,便晃动了一下身体,而后便甩了甩尾巴,慢悠悠地向屠牢走来。

屠牢与青巫的对话,倒是把太豕给逗乐了。

这个傻子,竟然和马对话?哈哈。

太豕的笑声,惊到了屠牢。

屠牢转身一看,竟发现,铜正大人正陪着一位少年站在自己的身后,立刻脸色大变,慌忙对太豕说道:“铜正大人恕罪。奴才这就去干活。”说完便欲转身逃开。

太豕赶忙说道:“等下!”

屠牢赶紧停步,但却满脸的紧张不安之色。

太豕指了指姬然,道:“屠牢,这位姬公子以后便是你的主人了。”

屠牢大惊,不知何故,一双大眼睛不安地在姬然与太豕只见瞟来瞟去。

姬然见状,笑了,而后赶紧将刚才和太豕商定的事情,告于了屠牢。

作为一名奴隶,自己的命运始终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对于主人之间的买卖,也是平常之事。只是对于以后的命运,屠牢却是不知是好是坏。

故而,听闻了自己换了主人,不仅没有惊喜,倒是满脸的恐慌与不安之色。

姬然也知,仅凭三言两语,难以打消屠牢的不安,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屠牢照顾好青巫。

而后,姬然便随太豕回到作坊,简单地用了一顿早餐之后,便与太豕拜别。

回到姬家庄,姬然安排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下人带着屠牢去洗了个澡。

屠牢虽不知何故,但主人吩咐,自然照办。

收拾干净的屠牢刚刚走出洗澡的房间,便见一位下人手捧着一身绸衣站在门外等候。

屠牢狐疑,但还是遵照下人的安排,乖乖地将那身绸衣换上,并在那下人的服侍下,将头发梳理顺溜,并剃去了那乱糟糟的胡须。

按说,这样的遭遇,对于一位奴隶而言,应该是高兴的事儿才对。但此时的屠牢,却是越来越心惊,甚至不由地小腿都打起了颤来。

这主人把我收拾的如此干净究竟为何?额,不会是要把我给煮了吃吧?又或是,那,那主人还有别的什么特殊癖好?

心惊胆战的屠牢,在下人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庄主府。而此时姬然就正在厅堂端坐。

见到姬然,那屠牢两股战战,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上,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姬然仔细地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屠牢。嗯,现在的屠牢一身绸衣,长发飘飘,确实有几份艺术家的气质。

姬然挥了挥手,示意屠牢站起身来,而后道:“屠牢勿怕。我把你从红石山带回来,便是要给你去了奴籍,恢复自由之身!”

什么?是我听错了吧?还是,还是眼前的这位小主人脑子进了水了?

第八十章 焦头烂额(求收藏求推荐!!!)

然而,不管屠牢信与不信,其结果都是一样的。从此以后的屠牢便真的成了自由之身。

虽然成了自由之身,但对于屠牢而言,身无片瓦,除了姬家庄,倒也无处可去。故而,从此以后,在姬家庄便多了一位吃闲饭的男人。

从此,在姬家庄便会经常看到一位一身绸衣,长发飘飘的艺术男,怀抱着一块石板,或者木板,在姬家庄里的农田、河流、牧场、庭院等地方坐定,作画。

姬然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欲悠闲自在地过上一生,却不知为何,这捣鼓来,捣鼓去,却是把自己捣鼓成了一个大忙人。

就说今日,他先是带着太豕到摩天岭勘探铁矿储量,并顺便在摩天岭周围选定适合建造竖炉的场所。

幸而,姬然把竖炉图纸交给太豕以后,这以后的建造竖炉,以及采矿炼铁之事,便可全权交由太豕处理。只是,按照二人先前议定,这招募大量人手的工作却还要姬然亲自操心。

不过既已得国主姒娈口谕,姬然来具体操作招募之事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难度。这个时代的劳动力,主要还是奴隶。既然是奴隶,那就有主人。只要有主人,那就好办了。直接让主人将奴隶送过来不就齐活儿了嘛。

因此,姬然在姒娈口谕的基础上,便又做了细化,形成一道调令,迅速地传遍到有莘国每个角角落落。

调令内容如下:有莘国内,凡有奴隶十人以上者,限十日内,需将家中奴隶十选一,送至姬家庄。且被选送之人需是男丁,年龄需在十八岁到四十五岁之间。若有违令者,按国主口谕论处!

姬然此前对整个有莘国奴隶保有量做了一个大致调查推算。整个有莘国,有人口三万左右,除去奴隶主、庶民,奴隶数量大致在八千左右。而这八千奴隶,十选一,便可募得八百人。八百人,已基本可以满足初期的采矿炼铁所用。

至于以后扩大产能,再增加劳动力,该怎办?怎么办?姬然心中自有计较!到那时,他要让那些田地稀少,生活困苦的庶民们,主动地来投奔到他的矿上来!

调令一出,姬家庄立刻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奴隶,在其主人的带领下,奔姬家庄而来。

八百多人,单是统计、编号,安排吃住,便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姬然将姬家庄的一百多口兵甲全部动用了起来,才堪堪应付过来。

为了提高效率,来一批,姬然便安排人送到摩天岭一批。待那些奴隶到了摩天岭,第一件工作,便是搭建起一排排供他们自己居住的茅屋。

虽然这些工作不需要姬然亲自去做,但总还是要去操心安排不是?故而,这几日来,姬然真心的感觉好累。

可是越是忙,却还有给添乱的。

却说这一日,姬然正安排着兵甲向摩天岭送奴隶事宜,却见百鸠慌慌张张、气喘吁吁地来报:“小公子、小公子,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马场里乱了套啦。那些马,都造反啦!”

什么?马儿造反?姬然一听,一下子懵住了。

愣了一会神,姬然赶紧问道:“如何造反的?快快道来!”

百鸠慌张地回答道:“今日那些马,不知何故,竟突然在马场里狂冲乱撞,更有几匹马,竟相互攻击了起来,打的是不可开交。”

姬然想了一下,便也明白了过来。现在这马场里的马,毕竟都是直接从野马驯化而来的,其野性一时难泯,偶尔爆发一下,相互冲撞,倒也正常。

不过对付这样的事情,要是凭他姬然,那也是束手无策。对于对付兽类的事情,还得青巫出手。

姬然赶忙四处寻找,并大声地叫喊着:“青巫!青巫!青巫呢?”

却见从庄外的一片树荫下,青巫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悠闲地晃了过来。而在青巫身后,则紧跟着长发飘飘的屠牢。

这个夯货,这个时候竟还在臭美呢!

姬然心中不由地大怒,紧走两步,来到青巫的跟前,对着青巫的臀部就是一脚,道:“你倒清闲,快,快,快去马场,把那些造反的马给我搞定!”

挨了姬然一脚的青巫,不满地望了姬然一眼,依然迈着悠闲的步子,不急不慢地向马场走去。

姬然也跟着青巫,赶紧到了马场,一观究竟。

一走进马场,姬然就感觉到自己头脑发晕。

却见那马场里二十多匹马儿嘶鸣着,冲撞着,一片混乱,犹如一锅沸腾的米粥!

姬然见此,连忙向青巫望去。却见青巫站在那儿,向马场内观察了一番,而后抬起前蹄,嘶鸣一声,便猛地向马场内窜去!

青巫的一声嘶鸣,一下子让马场里的那些马儿给镇住了,都不由地静了下来。而那几匹正在撕斗在一起的马儿也都不由地停止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青巫已飞奔而至。就见他,对着那匹斗的最狠的黑马一头顶去!那黑马还未反应过来,便呼通一声,翻身倒地。

青巫身形不停,在撞翻那黑马的同时,抬起前蹄,对着另一匹棕马,就是一蹄。那棕马虽未倒地,但也似受了重击一般,颤抖着身体,连连后退。

青巫又长鸣一声,而后便在马场里来回跑了一圈,似在宣布自己的权威。

那本来野性迸发的马儿们,在青巫的一通震慑下,也都纷纷地又变得乖巧了起来,一个个悄悄地溜到一边,安安静静地吃草去了。

搞定一切,青巫来到姬然面前,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而后便向马场中央的一匹白马走去。

姬然狐疑地跟了过去。

青巫到了那白马跟前,用嘴在那白马的肚子上碰了一下,而后又看了姬然一眼。

姬然走到近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白马的肚子。

额,好像这肚子挺大的。难道?

姬然猛地明白了过来。侧身向青巫小声地问道:“难道是,这白马怀孕了?而刚才那些马儿暴动,莫非就是为了争夺这母马肚子里小马驹的父亲身份?”

青巫点头。

原来如此啊。姬然心中了然。

不过,随即,姬然又发起了愁来。他姬然虽一力要把这驯化大牲口的事情发扬光大,可实际上,对于饲养牲畜,他真的没有经验。

眼见着,这些马儿都已经开始交配,接下来,这马儿的生产该如何处理啊?

姬然当然不懂。不过原来有懂得,皋子就懂。只是,现在皋子,想来,应该正在那相土大司马的手下,做着牧正的吧?

姬然来到那场外,见那百鸠正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于是走上前去道:“现在有马儿快要生出。我命令你,务必要做好给马儿接生的事务!”

说完这句,姬然也不管那百鸠一脸的莫名其妙,径直又向庄外那招募处走去。

姬然一边走,一边心里感慨。这姬家庄现在交由他一人打理,又加之这开矿炼铁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一个人,真的是忙的焦头烂额啊。

唉,想我姬然,二世为人,来到这个时代,虽有一身本领,到现在竟没有一个真正好的帮手。虽有万能的青巫,但青巫毕竟不是人啊,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啊。唉,要是现在昆巴大哥能在这儿就好了。

此时的姬然竟不由地思念起了他的异性结拜兄弟昆巴了。

那么,昆巴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第八十一章 城防兵昆巴

昆巴在哪里此时的昆巴,不在别处,就正在有穷国的都城——穷石!

已近正午的穷石城,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大雨过后,整个城市都明亮了起来,空气中也带着一丝凉意,一扫连日来的酷热。

昆巴把脚上的草鞋脱了下来,系在一起,搭在了肩膀上。就这样,赤着脚,沿着城墙边,踩着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水坑,缓慢地向前行去。

在昆巴的身旁,还有十来个和昆巴装束一样的青年男子,同样是赤着脚,踩着水,沿着城墙缓慢前行。

昆巴将挟在腋下的长枪向前抽了一下,而后侧身对他身旁的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说道:“熊猊,过了午时,换了防,到我家里去吧。我让你阿嫂给你做肉粥吃。”

那名叫熊猊的年轻人,听了昆巴的话,连连感谢,并一叠声地大哥好。

昆巴这是在做什么?那名叫熊猊的年轻人又是谁?

却原来,昆巴自与姬然离别以后,带着子醪,一路碾转,总算来到了有穷国的都城穷石。

来到穷石的昆巴,本欲发挥自己四时历法推算的家传本领,谋得一个历官的差事。却不曾想,这有穷国本就有专门推算历法的官员,且这东夷族的历法推算之法又与大夏国有所不同。故而,昆巴空有一番本领,却无处施展。

见做历官不成,昆巴便只得再去寻个其他营生。毕竟,他还带着子醪。两个人,还是要吃饭的。

而在这个时代,农业是生存之根本,制造业尚不发达,商业还未兴起,在穷石这个陌生的城郭里,举目无亲的昆巴、子醪二人,要想谋得一口饭吃,何其难也!

昆巴无奈,只得带着子醪,来到了穷石城外的一片山林中,打算再干起老本行,过上打猎的生活。

却说这一日,手提长矛,背着大弓的昆巴正在山林里走着,忽然听到一声嘶吼!

机警的昆巴赶忙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之后再循着那传来嘶吼之声的方向,一探究竟。

却见,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有几位一身兵甲装束的男子,手拿长矛、铜刀等兵器,围着一只黑熊,进行着激烈的搏斗!

而那黑熊,身材高大,站立起来,得有两米来高!

那黑熊被那几人团团围住,纠缠不休,无奈寡不敌众,顾此失彼,此时身上已然多次受伤。

也许是伤口的疼痛,彻底地刺激了那黑熊。就见那黑熊突然暴怒,不顾众人的围攻,猛地向着一位高高瘦瘦的兵甲冲了过去!

而那高瘦的兵甲见那黑熊冲来,本能地举起手中的长矛便刺!

不曾想,暴怒的黑熊扬起巴掌,拦腰拍向那刺过来的长矛上,竟将那长矛生生地给一掌拍成了两段!

而那高瘦的兵甲,被那黑熊有力的一掌,带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再抬头看向手中的长矛,已然断成两截,竟木然地傻愣在了那儿。

而此时,那黑熊,却又再次扬起巴掌,对着那高瘦兵甲的脸上便要拍去!

不好!躲在树后观察的昆巴心中一凛!这一巴掌若是拍下去,只怕那高瘦兵甲的头颅却要被拍去一半!

此时此刻,救人要紧!

不容细想,昆巴立马抬弓拉箭,对着那黑熊的右眼便射了过去!

也亏的昆巴常年在昆吾山狩猎,箭术却是了得!

就见那带着风声呼啸而去的骨箭,不偏不倚,正中了那黑熊的右眼!

而那黑熊的一只大掌,本来就要拍上那高瘦兵甲的脸颊,却猛地感觉到右眼一阵剧痛,于是便本能地将那大掌收了回来,捂在了自己的右眼上,随之便是一阵哀嚎!

其他兵甲此时也反应过来,赶紧一把将已经傻了的高瘦兵甲给拉了过来。紧接着,趁着那黑熊右眼受伤之际,长矛、铜刀等所有武器都一股脑儿地向那黑熊身上招呼过去。

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终因寡不敌众的黑熊轰然倒地,而后便再没了声息。

此时的昆巴,早已从那树后走了出来,正站在旁边观望着。

见那黑熊倒地,作为观战者的昆巴,也终于把自己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

此时人熊大战,已经结束。那伙兵甲这才得了机会,仔细打量这位及时出手相助之人。

却见这人一身猎人装扮,且身材高大,长相威猛,活脱脱的是一副英雄的模样。

早已从刚才险些丧命的惊恐里回过味儿来的那高瘦兵甲,此时走到昆巴跟前,向昆巴深鞠一躬,道:“感谢英雄出手相助,救我熊猊一命!”

昆巴还要客气,此时其他兵甲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一顿七嘴八舌地议论,快要把昆巴的箭术夸赞到无以伦比,天下第一的地步。搞的昆巴连连谦让,心中十分不好意思。

这时,有理性者,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开始询问昆巴的情况。昆巴自然是如实相告,只是略去了在伊水部杀人之事。

众人听闻昆巴原来是在昆吾山中狩猎之人,对于昆巴能有如此箭术,也就了然。

而昆巴也向那众人询问他们的情况。却才知,原来这些兵甲乃是穷石城防长官的部下。只因那长官喜吃熊肉、熊掌,便时常命令部下到山中狩猎黑熊,一图口腹之欲。

却也正因为那长官对熊的偏爱,所以也就给自己那些尚无姓氏的部下赐了熊姓。而那高瘦兵甲名为熊猊,其姓便是如此得来。

此时的昆巴,在众人心目中,已是英雄形象。于是便又有人询问昆巴,为何到此?

昆巴便从自己身世说起,而后说到欲投有穷国,然无奈效力无门。

众人闻言,便纷纷献言献策。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如此英雄人物,当入了军伍,方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于是,众人决定,将昆巴推荐给他们的城防长官,将这英雄留在他们中间。

主意一定,众人便用绳索捆上那黑熊,大家一块将那黑熊抬了回城。

而本来正苦于在穷石走投无路的昆巴,听了众人的建议,自然心中欢喜,于是便帮着众人,抬着黑熊回城。

回城以后,果然一切都如所料。那城防长官听了部下对昆巴的夸赞,自然喜欢,于是毫不犹疑地便将其留在了城防兵中,并在城门不远处,为昆巴安排了一个住所。

于是昆巴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城防兵。一切准备停当,昆巴便将子醪从山林中接了过来。至此,这一对苦命的鸳鸯,总算是在穷石扎下了根,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昆巴很喜欢他现在城防兵的工作。他喜欢每天沿着城墙巡逻。当他每巡逻完一圈,在快到城门的时候,他就会看到子醪站在门外,冲着他笑。那笑如花儿一般,让他迷恋。那笑,如春风一般,让他沉醉。

每当昆巴站在城墙下,仰头看那高大巍峨的城墙的时候,他都会感到一阵眩晕。这种晕晕的感觉让他对现在幸福安稳的生活,感觉到不真实,似乎一切都如梦一般。

但愿这个梦永远不会醒来。

第八十二章 契约(求收藏求推荐!!!)

经过十来天的忙碌,姬然总算完成了招募工人的事情。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接下来建造竖炉,采矿炼铁。

不过,在开始炼铁大业之前,姬然却打算先给大家开个会。

姬然脑海里的“大家”,并非仅仅管理人员,或者技术人员,而是所有的参与到炼铁大业之中的奴隶们。不错,是“大家”,真正的“大家”!

姬然通知太豕,让他安排这次大会。只是关于大会的详细内容,他却没有相告与太豕。

太豕对于姬然的这个决定,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不明白自己的这位领导,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碍于姬然的地位,他却又不便详询。

大会的地点自然就定在摩天岭。如今的摩天岭山脚下,一排排的茅舍已经建成。

在茅舍前的广场上,乌压压的八百多口奴隶集聚一堂,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姬然来到广场上,在人群前的一块大石上站定。望着这乌压压的人群,姬然的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成就感。

在这儿,这些人,将开创历史的新篇章,为工业之未来奠定基石!

姬然深呼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着眼前的那群奴隶,开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演说:“诸位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姬然,乃姬家庄少庄主。今奉国主之命,在这摩天岭,开矿炼铁。”

姬然先来了一个自我介绍,并对未来在这摩天岭所做之事也做了个简要介绍。

姬然接着说道:“至于铁是什么?这铁如何炼得?在此,我就先不详说了。在以后的工作中,诸位自然就会慢慢明白,会慢慢了解。今天在此,我举行这么一次聚会。其目的不是在向诸位介绍未来工作是什么,而是另有它事告之与诸位。”

姬然的话引起了下面的一阵议论。

就连站在姬然身旁的太豕也向姬然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这个少年究竟要做什么?

姬然接着说道:“诸位在来摩天岭之前,都是有主的奴隶。然,自到摩天岭以后,便和原来的主人脱去了关系。从此以后,你们的主人便就是我姬然!不过,”

姬然又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不过,我并不想做你们的主人,也没打算做你们的主人!

可能诸位会有疑惑。既然我姬然不做你们的主人,那么,我要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既然我姬然不是你们的主人,那我以后又凭何安排诸位工作?

不错!如果我不是你们的主人,我自然无权安排你们工作。

只是,如若我与诸位换成另一种关系,我想,我还是可以安排你们工作,而且还可以更好地安排你们工作!

那么这种不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究竟该是一种什么样得到关系呢?这才是我今天召集大家到此,想要告知的。

我想和诸位形成另一种新形关系,形成一种还从未有过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我暂且称之为雇佣关系!

何为雇佣关系?意思就是,我按照诸位工作取得的成绩,给大家一定的报酬。多劳者多得,多贡献者多得。不劳者不得。除此之外,你们便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便是自由的!

你们可以自由娶妻,而无须我的同意。你们可以自由抚育子女,而无须他们世代为奴!”

姬然的话,已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少年,究竟说的是什么鬼?他是疯了吗?

姬然平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继续说道:“可能会有人想,既然你给了我们自由,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随意地离开了呢?

我想,到目前为止!你们还不能走!因为当你们的双脚踏上这摩天岭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这种雇佣关系便已形成。而维持这雇佣关系能够持久的纽带,便是契约!

何为契约?那便是,我和诸位事先约定好的未来工作关系。诸位要在这种约定的约束下,用心地干活,认真地工作。只有这样,我才能付给你们报酬。你们也才能依靠我提供的报酬,维持生计。

那么,这契约是什么样的呢?下面,我就让大家来看一看!”

说完这一句,姬然转身向随同他一同前来的,十数位姬家庄护卫,说道:“抬过来!”

众人向姬然身后望去,这才看到,原来在姬然的身后,却还有一块大石板平躺在地上。

姬家庄护卫按照姬然的吩咐,将那大石板抬到了姬然跟前,并立了起来。

姬然来到大石板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大石板。而在那大石板表面,却赫然刻满了字迹!

姬然转身向太豕笑了笑,说道:“你来念一念,让诸位听一听吧。”

那太豕一脸的迷惑不解,急忙忙地来到大石板前,不由地大声念了起来:“契约。本契约甲方为姬然,乙方为。”

咦,这乙方之下,怎么都是空白?太豕更迷惑了。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向下继续念下去:“第一条,甲乙双方约定劳动关系时限为三年。三年期满,若双方无异议,则该契约自动延续有效;第二条,甲方应按照本契约规定,为乙方提供衣食,保护乙方安全;第三条,乙方应在自己的劳作岗位上,尽心尽责,按期完成劳动任务;第四条”

这,这,这不就是后世典型的劳动合同吗?

不错,姬然的这份契约其实就是一份劳动合同。

太豕终于念完了那份契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也是一脸的茫然。

太豕心中暗想,这样的契约除了给了这些奴隶们多了一些自由,却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嘛。还是给甲方干活,甲方也给乙方提供生活所需。这,这甲方其实不还是奴隶主嘛。

不仅太豕,那些奴隶们也是感觉不到这所谓的契约究竟有何用处。在他们的脑海里,给主人干活,主人给口饭吃就成。不管是叫“主人”,还是叫“甲方”,其实都一样。

一样吗?当然不一样。姬然在考虑这份契约的时候,其实也想到了这个时代的局限性。由于物质的短缺,想要真正地给予奴隶们纯粹的自由,那是不现实的。只是,解放这些奴隶的意义,对于二世为人的姬然来说,却又意义重大。

一来,只有人身自由的民众,才会真正地不受束缚地发挥其主观能动性,积极地去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二来,只有人身自由的民众,才会根据各自特长,自发地形成合理精细的社会分工,而社会分工的精细化,则是推进商品贸易的根本所在。

所以,带着这样的后世认知,姬然在反复权衡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发动起这么一次奴隶解放运动。而这一次的契约,其实就是一个宣言。姬然所想要的结果,其实就是将这种契约精神,慢慢地渗透到这个时代,逐步地去影响人,改变人。

见奴隶们并无异议,姬然指了指那“乙方”下面的空白处,又大声地说道:“既然都无异议,那么各位的名字就将会逐个地刻在这里。”

第八十三章 后印象派画作

发表了一通演说之后的姬然,并未对演说一时之效果,放在心上。对于姬然而言,演说只是形式,而在这形式之下,他要表述的契约思想,已阐述清晰。而在契约思想的引导下,所要达到的效果,还需徐徐图之。

姬然将摩天岭开矿炼铁之事全权交给了太豕,难得有了一日清闲的工夫。

偷的半日清闲的姬然,于是便想到了屠牢。这个当代社会的第一艺术家,不知现在在做何事?

虽全身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艺术细胞,但此时的姬然竟也突然对艺术产生了兴趣。

于是闲来无事的姬然,便优哉游哉地在姬家庄内溜达,亲自去寻找那长发飘飘的艺术男去了。

却不曾想,溜达了半日,姬然竟没有寻得屠牢的踪影。

莫不是已私自离开了姬家庄?姬然暗思。

就在姬然一边在田边溜达,一边琢磨着屠牢的时候,迎面走来了百鸠。

百鸠远远望见自家小公子,自是赶紧走上前来请安。

姬然对鞠躬施礼的百鸠摆了摆手,示意免礼。而后问道:“那个天天抱着个石板的屠牢呢?”

“你说那个呆子啊。刚才我从牧场出来,见他还在他的房间里睡觉呢。”百鸠恭敬地回答道。

“他住在了牧场?”姬然好奇地问道。

姬然虽把屠牢带了回来,并给了他自由之身,但近日实在繁忙,故而对其生活起居倒未挂在心上。

百鸠点头回答道:“是啊。自他到了庄中,被小公子开恩,还了自由自身之后,便跟着你的宝马青巫,住进了马舍里。起初,他每日给青巫作画,青巫也容他在马舍里居住。只是不知为何,昨日傍晚时分,青巫突然发难,竟将他给赶了出来。我见他孤身一人,又是公子你亲自带回之人,于是便将牧场里的一间杂物间收拾了一下,让他住了进去。”

原来如此。姬然点了点头,对百鸠说道:“你去忙吧。我到牧场看看。”

百鸠施礼离去。

姬然背着手,悠闲地向牧场行去。

来到牧场,姬然并未急着去寻屠牢,二是径直去了马场。

走进青巫的vip马舍,姬然见青巫居然没有出去,竟还卧在那儿睡觉。

姬然又回身探头到门外,向天上望了望。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这倒不符合青巫的性格。换作平时,这个夯货早就溜达到庄外去了。

“哎呦呦,今天怎么了?也不出去溜达,竟睡起了懒觉。”姬然笑着对青巫说道。

青巫抬头见是姬然,只瞟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闭上眼,对姬然不理不睬。

姬然走到青巫面前,在他的屁股上轻踢了一脚,道:“你个夯货,谁惹了你?竟给我脸色看!”

青巫抬起头,对姬然龇了龇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嗨,这个家伙,今日怎么了?看似心情不好啊。

姬然心中好奇,于是便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了青巫的旁边,搂住了他的脖子,说道:“怎么了?给我说来听听?”

青巫看了姬然一眼,那双红色的双眸似乎带着幽怨,而后,便侧过脸,向那马舍的一个墙角望去。

顺着青巫的目光,姬然也望向了那墙角。却见,那墙角竟堆着几块断裂的石板。看那石板断裂的切口,应是一张石板断成了几块。

姬然好奇,起身向那墙角走去。

姬然蹲下身,将那几块断裂的石板又重新拼凑在了一起。果然是一张石板。只是,姬然看到那石板上的图案后,竟惊地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一张灰色石板,就见,在那石板之上,赫然画着一匹马儿的模样。只是今日这匹马儿,却不同于屠牢往日笔下,那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模样。

就见,这石板上的马,虽也有一丝青巫的影子,但那整个身体、整个面部都严重扭曲。而那马儿身后的背景,竟然是一轮晕成一团模糊的红日。红日旁边,竟有几缕白云,却也似张牙舞爪的模样。

姬然看着这幅古怪的画作,不由地傻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姬然虽无艺术细胞,但在前世的时候,也曾附庸风雅,看过西方那些所谓后印象派画家的画作。而眼前的马儿画像,竟让姬然隐隐地看到了梵高的影子!

如果单是画面也就罢了。那红色的太阳,还有洁白的云彩,则是用什么画出来的?要知道,这可是夏朝啊,是一个连基本的书写工具都还没有的时代,哪来的这些颜料?

姬然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向青巫问道:“这,这画可是那屠牢所作?”

青巫厌恶地撇了撇嘴,算是确认。

看到青巫的表情,姬然这一下,才明白过来,为何曾经关系融洽的青巫与屠牢,竟突然反目。敢情是这幅画作,让青巫以为屠牢丑化了自己,故而一怒之下,毁了画作,并将屠牢从自己的vip马舍中给撵了出去。

姬然将那几块断裂的石板摞在一起,抱在怀里,对青巫说道:“走,我们去找屠牢去!”

青巫此时并不了解姬然的震撼,只道是姬然要为他出气,去寻屠牢的麻烦呢。

于是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跟在姬然身后,出了马舍。

姬然带着青巫,来到那屠牢居住的杂物间。就见那间小房子里,只有一个用麦草简单铺就的一张地铺,和胡乱丢在地上的一些石板、木板。

而那地铺上,屠牢正侧着身子,窝成一只大虾一般,呼呼地大睡着。

姬然让青巫在门外等着,独自一人走进了那间小屋。

青巫有些不甘地打了一个鼻响,而后便在门外不停地走动着。

姬然来到地铺前,抬脚搭在屠牢的肩膀上,晃了晃,说道:“嗨,嗨,起床了!”

屠牢坐起身来,抬起头,睁开睡眼向姬然望去。似乎还睡的迷糊,竟一时分辨不出这眼前究竟是何人。

突然,他清醒了过来!这眼前的不就是自己的恩公吗?

屠牢一个激灵,从地铺上爬了起来,一边作势要给姬然磕头,一边诚惶诚恐地说道:“屠牢见过主人。”

姬然艰难地蹲下身来,将那一摞石板放在了地上,而后便一屁股坐在了那地铺上。

姬然扶起屠牢,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坐下,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人。我早已还了你自由之身。”

屠牢低下头,说道:“屠牢不敢。屠牢此生永远是公子的奴才。”

姬然摆了摆手,不再与他纠缠与这个问题。

姬然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那一摞石板,道:“这是你画的?”

屠牢瞟了一眼那摞石板,道:“正是。”

姬然又问道:“你怎会想到画出这样一幅怪异的画作?”

屠牢抬起头,满眼失望地反问道:“主人,你也觉得这幅画儿,很难看吗?”

第八十四章 白铜

姬然摇了摇头道:“非也。我觉得很好。只是不明白你是如何想到要如此作画的。莫不是,你也是?”

其实,在看到这幅画作的时候,姬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屠牢这个怪才该不是也和自己一样,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吧?

只是看到屠牢那诚惶诚恐的表情,却又不像是从现代文明而来的人,故而把自己的疑问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屠牢似乎并未感受到姬然的惊奇与震撼。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禀主人,屠牢也不知为何。只是昨日傍晚见那青马独自卧在庄外的一片草地上,空空荡荡。虽天边有红日,头顶有白云,但不知为何,此景竟突然让我感受到那青马的孤独。故而突发灵感,于是便画了这幅画面扭曲的画儿,用于表达青马的独孤。却不曾想,那青马竟对这幅表达他孤独之感的画儿极不满意,并一怒之下,踏断石板,且把我赶了出来。”

原来如此!敢情眼前的这位的绘画水平,竟以达到了用画作来表达情感的地步,真的是生错了时代的怪物啊。不过,这也让姬然打消了屠牢也是穿越人士的想法。

姬然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心里似乎安定了下来,但同时,却又对屠牢并非穿越人士这一事实,隐隐地感到一丝失望。

姬然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而后又向那屠牢问道:“你这画作真的很好。只是,却不知,这红日,与那白云,你是如何画成的?”

谈到自己的专长,屠牢的双眸似乎亮了起来,之前的诚惶诚恐之感也一扫而去。屠牢沾沾自喜地说道:“主人有所不知。我在那红石山时,便发现,那红石,碾碎之后,可做红色颜料。而在开采红石之时,偶尔也会伴生并提炼出一种白铜,而将那白铜碾成粉末,便可作为白色的颜料。”

白铜?白铜是什么?姬然心中不禁好奇。于是便又将那绘有白云的断石板拿在了手里,仔细地对那白色颜料研究了起来。

是白色的,不过在这白色中,却又隐隐有点发暗。

姬然用手指在那白云上擦了擦,蹭下一点颜料在手指上,并捻了捻。嗯,应该是金属。

猛地,姬然脑子里一闪,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屠牢口中的白铜,竟,竟是,是白银!没错!是白银!

姬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正想着找点贵金属,以备以后发展商业,做货币之用,却不曾想,这白银竟从天而降!

姬然抬头望向屠牢,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问道:“这,这白铜你还有吗?”

屠牢点了点头,道:“这白铜,在红石山炼铜作坊里是无用之物,就算炼得,也随意丢弃了。只是我觉得作为白色颜料,这白铜甚好,故而便收藏了一些。”

说完,屠牢便回身将放在地铺角落里的一个布袋拿在了手里,并从中掏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的金属,递给了姬然。

姬然接在了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是白银无疑!

姬然抬头又问道:“在这红石山上,这白铜可有多少?”

屠牢想了想,道:“炼五斤黄铜,应可得一斤白铜。”

五比一?哈哈,看来,这红石山的白银储量倒是不少啊。

此时姬然已想明白。原来这白银一般都是与铅铜矿一块伴生的,而且以与铅矿伴生居多。却不曾想到,这红石山铜矿,竟也伴生有白银,且储量不少!哈哈,我姬然要发达啦。

哎呀,不行!这红石山炼铜作坊,乃是官办,并非我姬然所有。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从那姒鸾手里,把这红石山也给弄过来。

被白银勾起欲望的姬然,正眯着眼,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竟把那屠牢给晾在了一边。

好在那屠牢有着身为下人的自觉,见姬然暗自思索着什么,也就没有打扰。

盘算了一番的姬然,回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屠牢,说道:“可否将这块白铜送与我?”

屠牢闻言,赶忙回答道:“主人能喜欢屠牢所送之物,乃是屠牢的荣耀,自当感激不禁!”

姬然点头向谢,而后歪着头,想了想,又笑着对屠牢说道:“这白铜我很喜欢,只是这名字却不是太喜欢?要不,我们给它改个名字,就叫做白银吧?”

屠牢点头道:“主人说它叫白银,那它就叫白银。”

姬然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掂了掂手里的白银说道:“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屠牢赶忙起身相送。

刚走到门外,姬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回身,对站在门里的屠牢说道:“你的画作极好,只是遗憾,没有合适的作画工具。总是用这石板、碳棒,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今日便安排人员,给你专门在庄中建造一间居所。你闲来无事,可研究一下这作画工具之事。”

屠牢连连称是。

姬然想了想,又道:“还有,你虽以后在我姬家居住,但不许再以奴隶自称。我倒有一个建议,以后你可以自称为我姬家家客。而对于我,你也不用称之为主人。要不,你以后就叫我老板吧。”

这前世没命做老板的姬然,却在这个奴隶社会的时代,过了一把当老板的瘾!

却说,姬然揣着一块白银,骑上青巫,一溜烟地向那摩天岭而去。

手中的这块白银,可不能浪费了。

正好前几日,有烛先生派蚩木专门告知姬然,他的叔父仲丘将于几日后,与那驯化猛虎之女,名为赢嬉的姑娘完婚。

竟被我一个不小心,给猜中了。这赢嬉姑娘竟真的跟随叔父仲丘而去,并将要变成自己的婶婶了。姬然暗想。

本来姬然正愁着给自己的叔叔婶婶送什么礼物呢,正好这白银到手。故而,在将白银拿到手的那一刻,姬然便已决定,要将这块白银打造成首饰,送给二位新人。

对于打造首饰这样的技术活儿,姬然当然不会。不过他不会没关系,在那摩天岭,虽然竖炉还没建成,但一批精于冶炼锻造的能工巧匠却已到位。要将这打造首饰的活儿交与他们,应该不是问题。

来到摩天岭,姬然找到太豕,让他把锻造技术早好的一位老师傅给叫了过来。

这位老师傅名叫姬甲六。为何叫这个名字?这倒还有个说法。

却说那八百余名奴隶送至摩天岭的时候,大多是无姓之人。为便于管理,太豕便自作主张,重新对这些奴隶进行了编号命名。

而如今这些奴隶的新主人乃是姬然,故太豕将这些人全部给了姬姓。同时,又按照天干序列,将八百余人分为八组,并按照数字顺序予以编号。于是便出现了姬甲一、姬甲六、姬乙十三、姬丁八九等名字。

而这位名为姬甲六的老师傅,便是甲字组,排位第六的匠人。

姬甲六听了姬然关于打造银饰的想法,虽心中充满疑惑,但既然领导发话,自然是言听计从。不仅如此,在听了姬然的想法后,他还主动提出了更详细的方案,对首饰上的花纹、图案都给出了很好的意见。

于是,经与老师傅相商,姬然最后定下了打造两副银镯、六支银簪的方案。至于耳环?开什么玩笑!那个时代的人,谁会没事打个耳洞来玩?

第八十五章 姬氏矿业冶炼公司(求推荐求收藏!!!)

安排好打造银饰的事情后,姬然便拉着太豕直奔莘城国主府而去。

姬然这么急着去找姒娈国主,当然不是为了谈天说地。自他知道红石山铜矿伴生有银矿之事以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着怎样打这红石山的主意。

太豕对于姬然心中的小九九自是不知。不过,听说是去见国主,太豕还是心潮澎湃,欣然答应。

却说,正在忙着打理朝政的姒娈,本已有疲惫之感,听说姬然求见,竟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哎呀,姬然这小子来了啊。好嘛。好久没有吃过他烹饪的美食了。既然这小子今天来了,那可不能放过他,要让他在我这国主府也显显身手!

想到此,姒娈国主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赶紧召见姬然。

却见姬然竟还带着一个胖子。这胖子似乎有点眼熟,但姒娈却又实在想不起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了。

姬然带着太豕,来到姒娈面前,躬身施礼相拜后,便向姒娈介绍了一下太豕。

怪不得有点眼熟。这胖子原来是那红石山炼铜作坊的铜正啊。嗯,去年去视察铜矿的时候,的确见过此人。

姒娈点了点头,向姬然询问道:“然儿今日前来,可有何要事?”

姬然施礼道:“前段时间得国主口谕,小子广募国中英才,如今,人员已经到位。今日前来,特向国主禀告。”

姒娈笑了。这小子倒是知道分寸,对于开矿炼铁这样的大事,倒也知道步步禀告与我。嗯,孺子可教也!

姒娈笑道:“如此甚好。只不知,如今这开矿炼铁之事,进展如何?”

姬然恭敬地回答道:“已万事俱备,只待那炼炉建成,便可开矿炼铁。”

姒娈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位少年的办事能力,他很满意。

姬然接着又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需向国主禀明。”

姒娈摆了摆手,道:“然儿不必拘礼,有何事?尽管说来。”

姬然道:“正是为太豕铜正之事。”

姒娈好奇地问道:“铜正何事?”

姬然禀道:“这红石山炼铜作坊乃是我有莘国唯一炼铜所在,对我有莘国而言,甚为重要。只是如今,这太豕铜正已被小子招募至摩天岭。小子思来想去,心中甚是不安。如今红石山失去了铜正,我有莘国炼铜之事该何去何从?”

姒娈一听,嗯,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又问道:“那依你来看,此事该如何作为?”

姬然道:“小子倒是想了一个办法,这就向国主禀明。”

姒娈点了点头,示意姬然继续。

姬然接着说道:“既然我已将太豕招募到摩天岭,而红石山却也少不了太豕。那依小子之见,不妨将这摩天岭铁矿与红石山铜矿冶炼之事一并交与太豕管理。不知国主意下如何?”

姒娈还未说话,却见那太豕噗通一下跪在了姒娈面前,诚惶诚恐地道:“太豕深得国主厚爱,本当尽心尽力而为。只是这摩天岭与红石山,尚有一些距离。太豕不才,难以同时兼顾两座矿山开采冶炼之事。”

姒娈点了点头,看着姬然、太豕二人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姬然故作沉思状,过了一会儿,向姒娈施礼道:“小子倒是有一个万全之策,只怕国主不准。”

姒娈摆了摆手,道“先说来听听。”

姬然正色道:“小子曾在昆吾山跟随师父学得一些炼铁之术,如今又得太豕相佐。有我二人联手,对于炼铁铸铜之事,算是专攻有术。故而,小子思来想去,认为,不妨国主再许可小子,专业与国中所有铁铜冶炼之事。”

姒娈点头,道:“此言倒是不差。有你二人强强联手,实乃我有莘国冶炼业之大幸。”

姬然点头称是,接着又道:“若国主将国中所有冶炼之事许可与我,则小子便专门成立一个机构,专职于冶炼事业。这专职机构名称,可命名为姬氏矿业冶炼公司。至于公司所炼铁铜,如何贡与国主?小子也想了一个方案。”

姒娈对于姬然提出的公司概念,甚觉新鲜,对于姬然的其他想法自然也感好奇,于是说道:“快说来听听。”

姬然又道:“现如今,我摩天岭已有工人八百余名。这八百余人每日吃喝拉撒之耗费,很是不少,非小子一人可承担的起。故而,小子想了一个法子。一旦姬氏矿业冶炼公司成立,则以后所炼铁铜,皆作价,折算成一定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品数量。到时,国主需多少铁铜,那就用相应数量的物品与公司交换。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冶炼工人生活所需,也为国主贡奉了相应的铁铜。岂不皆大欢喜?”

姬然的这段话,信息量挺大。别说姒娈,就连太豕,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姒娈眯着眼,琢磨了一会儿,道:“听着好像不错。只是还有些问题不甚明白。然儿不妨再详细解释一番。”

姬然依言,对他的公司构想,又做了一遍详细的解说。

姒娈总算是听明白了。

姒娈长吁了一口气,道:“然儿真是聪慧至极,竟能想到如此妙法。依我看,这法子的确不错。这样的话,我国主府只需提供生活物品,便不用再专门组织人员从事冶炼之事。而你所说的公司则专门从事冶炼之事,同时也无工人生活之忧。”

姬然点头道:“正是!”

姒娈又道:“既然此法甚妙,那就速速去办!我大夏国大司马相土还在等着你用铁打造的兵器呢。”

姬然应诺。

见大事一定,姬然便欲带着太豕告辞。

却不曾想,就在姬然想要开口辞别的时候,却听姒娈说道:“然儿既然今日来了我国主府,不妨就在此用了午饭后再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姒娈满脸的笑意,但眼中却透着一丝狡黠。

见到姒娈的表情,姬然便心中了然。

看来这个吃货,又是嘴馋了吧。也罢,为我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给他弄顿好吃的倒也不算什么。

于是姬然便应了姒娈的邀请,同时,主动请缨,要亲自到厨房里为姒娈做上一顿美食。

真是上道!姬然这样的表现自是正中姒娈的下怀。

前段时间,国主府学着姬家庄,也建了磨坊。故而,姬然走进厨房的时候,见有面粉,于是便想着做一顿面条。

面条好做。不大一会儿,姬然便将一盆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条给做了出来。同时,他又顺手炒了俩菜。

这热气腾腾,鲜美可口的面条,把姒娈吃的是,眉开眼笑,欢喜不已。

见此,端着面条碗的姬然,小心翼翼地向姒娈说道:“国主,刚才所说的铁铜交换生活物品之事,不知国主可否提前支付一批物质?我这八百多工人可也都等着吃饭呢。”

第八十六章 欢喜团聚(求收藏求推荐!!!)

姒娈国主调配的生活物资送到摩天岭的时候,也正是姬然与姬甲六约定好,去取银饰的日子。

一大早,姬然便骑乘着青巫,来到了摩天岭。在安排好工人们接受生活物资事宜之后,便赶紧去找那甲六老师傅去了。

见姬然前来,那甲六老汉眼里放着精光,满面喜色地跑了过来。

还未等姬然询问,甲六便抢先开口,道:“禀公子。你要的银饰以打造完成。”

姬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快快取来,让我一观。”

甲六身形未动,犹豫了一下,向姬然躬身施礼,道:“公子大才!”

姬然一脸疑惑,道:“何故突发此言?”

那甲六脸色微红,似乎有些激动地说道:“老汉做锻造之业已三十余年。此生铸铜器无数,大到铜鼎,小到铜刀,却从未有一件铜器可比得上这白银打造的首饰精致美丽!”

姬然闻言,心中不禁充满期待,道:“当真如此精美?”

甲六点头称是。而后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并轻轻打开,递到了姬然的面前。

就见那打开的小布包上,赫然躺着两副银镯,六支银簪。

姬然轻轻地拿起一副银镯在手中,对着阳光仔细地观察起来。

呀!贵金属就是贵金属,果然不一样!就见那银镯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银白光辉。而其上星月纹图,则在那银白光辉之间,跃然而出,光芒四射,令人目眩。

姬然心中欣喜,一把将其它银饰,连同布包,一股脑儿地从甲六的手中给夺了过来,笑嘻嘻地对甲六说道:“这些银饰我拿走了。”

甲六似乎牙疼一般,倒吸了一口气,而他那眼神,则满是不舍。

姬然并未理会甲六,转身将太豕喊来,吩咐道:“为甲六安排十人,明日起,在红石山专门建造一间银器工坊,由甲六全权负责!”

说完,姬然便翻身上马,骑着青巫径直回了姬家庄。

只留下还没明白过来的甲六老师傅,一脸的莫名其妙。

姬然算着日子,后日便是仲丘叔父的大喜日子。如今银饰已然到位,那明日便可赶往百花谷,以帮助阿翁、叔父准备这大婚事宜。

却说,第二日,姬然将庄中之事安排停当,便只身带着青巫,直奔百花谷而去。

有青巫保驾护航,姬然并未带领其他随从。这一人一马,轻装上路,一路上快马加鞭,本该傍晚才能到达百花谷的行程,还未到中午十分便已抵达。

刚一走进百花谷,姬然便见寒浞远远地迎了过来。

见寒浞这个妖孽迎到近前来,姬然并未下马,只是简单地抬手施礼,道:“寒浞师弟,近来可还安好?”

而寒浞则同样满脸堆笑地拱手施礼道:“浞见过师兄!明日便是我师父大喜的日子,小弟在此代师父恭迎师兄光临!”

姬然坐在马上,摆了摆手道:“哪儿的话,我叔父大喜之日,作为侄儿,自当亲临恭贺。”

这二位少年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后,姬然道:“我已好久未见阿翁,先行一步了。”

未等寒浞回应,姬然便轻抖缰绳,催促青巫快走。

青巫会意,轻哼一声,猛地撒开四蹄,驮着姬然扬长而去,只留下寒浞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吃灰。

见是姬然归来,以有烛先生为首,呼啦啦地一大帮子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不停嘴地好一番嘘寒问暖。

见到自己的阿翁、叔父,还有这百花谷中所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姬然也是感慨万千。

自离开百花谷以来,姬然还是第一次重归旧地。如今这百花谷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株庄稼,每一块石头,都似乎透着亲切。更不用说那聒噪的关切之声,如今听来,也如之音一般。

姬然拍了拍青巫,示意他自由活动后,便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屋中。

待众人在屋中坐定后,有烛先生便示意大家安静,这也才给姬然机会向家中诸位长辈请安。

有烛先生、不幽夫妇、仲丘叔父后,姬然便到了那位将要成为他婶儿的赢嬉面前。

这还是姬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位令他叔父魂牵梦绕的女子,于是便不由地多客套了两句。

姬然向那赢嬉躬身敬礼后,又向她身边站着的仲秋施礼,而后笑嘻嘻地说道:“侄儿恭喜叔父、婶儿新婚大喜,祝愿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姬然的恭喜话儿,惹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羞得那赢嬉满脸通红。

姬然拜过赢嬉后,便回到了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却不曾想,这倒惹得一位不高兴了。

就听那姬狐怪声怪气地说道:“嗨,嗨,然儿,怎地如此不懂规矩?竟不给你姑母施礼!”

姬然对着姬狐,翻了一个白眼道:“依你的年龄,怎好意思让我给你施礼?”

姬狐站起身来,来到姬然身边,一把抓住姬然的衣领,一边用力地摇晃,一边装着气恼的样子,说道:“年龄小怎地?年龄小怎地?年龄小你也得叫我姑母!快,快给你姑母磕头!”

这二位年龄相仿的姑侄,闹成一团,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一瞬间,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其乐融融的欢喜氛围。

唯有那寒浞没有笑出来,只是面带羡慕地看着姬然。

除了屋内的主人们开心不已,屋外的家奴们也是欢天喜地。见到自己小公子归来,除了蚩木、蚩虫叔侄二人,高兴地眯着眼睛,卖力地干着手里的活儿,最激动的则莫过于黍娘了。

这位黍娘,可是姬然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如今,为照顾几位老人饮食,便给派来了百花谷。由于一手好厨艺,也是深得百花谷内诸位主人的喜爱,这也造就了她在这一众家奴中的超然地位。

黍娘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小公子赐予的。如今小公子归来,她怎能不欢喜。于是黍娘一边激动地眼眶发红,一边卖力地在厨房忙碌着,打算给小公子做上一顿完美的饭食。

不多时,一顿丰盛的午饭便端了上来。有炖肉,有炒菜,有馍馍,有面条,就连饺子,也做了一盘。

姬然也是饿了,在众人对黍娘手艺的一片盛赞声中,开始大吃起来。

嗯,味道还行,算是得了我的真传。

吃饱喝足的姬然,饭后又陪着诸位家人聊了一会儿天。姬然将这段时间自己的所做作为,向大家一一做了汇报。当众人听到“姬氏矿业冶炼公司”的名字的时候,都是一脸惊异的表情,不知这公司为何物。

姬然也不做详细解释,只是神秘一笑,而后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几件银饰。

银饰甫一露面,便引起了一片大呼小叫,赞叹之声不绝。

当听说这是给仲丘夫妇的新婚之礼,姬狐慌了,大声地叫嚷道:“不行,不行!不能全给了他们。我也要!我也要!”

姬狐的话,又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最后,在有烛先生的分配下,不幽夫妇、仲丘夫妇、姬狐,还有寒浞,一人一根银簪,而姬狐又多得了一副银镯。只有有烛先生自己和姬然二人没有分得。

这样的分配,让姬狐高兴地眉开眼笑,连连夸赞他的好阿耶。而寒浞更是感动地泪水涟涟,连声地对他的好师公道谢。

第八十七章 婚礼曲

这一天,整个百花谷一直热热闹闹,到处透着欢乐和喜庆。

姬然心中自然明白,今天的喜庆只是一个序曲,明日仲丘叔父的婚礼,才是真的将这欢庆气氛推至到顶点的时刻。

却说第二日一早,整个百花谷便开始进入了一种忙碌而又欢快的氛围。

宾客吃喝所用,新人婚礼仪式,一切都准备停当,只待有客人到来。

还只是日上三竿,百花谷中便开始来了宾客。而这一群宾客,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伊水部族长带着几位族人前来。

那时的风俗礼节倒也不甚讲究,而所带之礼也不复杂。这伊孜族长前往百花谷道喜,除了几罐酒水,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物品。

不过,话说自昆巴杀了灶甲老人以后,这伊水部曾一度无人酿酒。伊孜族长无奈,后又从莘城请得一位酿酒师傅,这才避免了整个部族无酒水可喝的尴尬局面。

故而,从这个角度来说,今日伊水部能送来几罐酒水,这礼倒也不轻。

将近中午,半夜便开始从莘城赶来的尨囹先生也进了百花谷。听闻尨囹先生亲自前来,有烛先生自是亲自迎接。

二位老友一番寒暄之后,便相互搀扶着,说笑着,向那备好的婚礼现场走去。

就在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守候在百花谷入口的一位兵甲慌慌张张地来报:“姒娈国主派来了一位下官,带着贺礼已进了百花谷!”

有烛先生闻言,先是大惊,继而便不由地沾沾自喜。这国主送礼相贺,真是给了他老姬家天大的面子。

当然,有烛先生心中也明白。他这天大的面子,其实都是这段时间,他的宝贝孙子在莘城给他挣来的!

有烛先生亲自迎接国主府来的客人入座后,便开始了婚礼仪式。

那时的婚礼仪式,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无怪乎就是敬天地,拜父母,夫妻牵手入洞房,而后便是款待宾客,大家一块儿开心一番。

姬然看着这个时代的婚礼仪式也是有趣,可是却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和现代社会的婚礼相比,倒是真的少了不少东西。既没有鞭炮齐鸣,更没有锣鼓喧天。

是,是少了锣鼓喧天!在这个时代,鞭炮也就算了,实在是没有。可锣鼓呢?额,鼓倒是有,是为土鼓,但锣真的没有,只有一种用石片做成的敲打乐器,称之为磬。

不过无论如何,这大喜的日子,总得有点儿声响吧?要不,就来一点儿music?

就在一对新人牵着手,含情脉脉地向新房走去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姬然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姬然来到二位新人身边,伴着新人缓缓行进的步伐,轻拍着双手,打着节拍,轻声地唱到: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姬然的声音起初很轻,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温柔,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刻,却似乎有着一股魔力一般,迅速地穿过人群,在整个婚礼的上空蔓延着。

人群慢慢地静了下来,都被这柔情之音给深深地吸引。到最后,整个婚礼现场,除了姬然的歌声以外,竟静的连一个大的呼吸声都没有。

姬然一直一来,对自己的嗓音还是比较满意,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今日唱的这首充满柔情的《最浪漫的事》,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这样的效果自然是又给了姬然无尽的信心与动力,于是便又提高了一份音量,继续唱到: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有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如此缠绵浪漫之音,在那个时代,又有谁听过?又有谁能抵挡得住,那歌声里所描绘的柔情画面与浪漫言语?

特别是仲丘和赢嬉二人,作为今日婚礼的当事人,竟被那歌声感动地四目相对,泪水涟涟,最后忍不住地相拥在了一起。

姬然继续唱到: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姬然的歌声终于停了下来,但似乎那余音依旧在婚礼现场萦绕不绝。众人依旧沉浸在那余音之中,回味无穷。

终于,人群中传来了呜咽声,传来了叹息声。慢慢地,整个人群又活泛了过来。从歌声中回味过来的人们,便忍不住地纷纷叫好起来。

一脸激动的不幽先生来到了姬然的面前,拉着姬然的手,问道:“然儿适才所吟唱,为何曲?”

对于执子之手,一起变老之浪漫之事,不幽夫妇一生相守的经历,最有感悟,故而忍不住地询问。

见不幽先生询问,姬然想了想,便笑着向众人说道:“此曲乃是我师父当年闲来无事之时,所编著的,名为婚礼曲,专为新人婚礼所吟唱。”

又是他那个传说中的师父!这所有不可解释之事,都被姬然推给了他那个莫须有的师父。看来,他这个师父倒是一个最好的背锅侠啊。

不幽先生又问道:“然儿可有这婚礼曲五音之谱?”

所谓五音,乃是“宫-商-角-徵-羽”,是古人对音节的总结,也是编曲的依据。

姬然心中暗想,歌谱吗这个我哪懂啊。

于是姬然摇了摇头,道:“这支曲子当时师父只教我吟唱,并未给我曲谱。况且,我也不懂五音。”

额,这到最后还是说了大实话。

就在这时,姬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小脸绯红,激动地说道:“然儿,然儿,你再吟唱一遍,我来为你把这曲谱编写出来。”

嗨,想不到,这小姑母竟还会这个?这倒是出乎了姬然的意料。

不过这个时候,再来一遍,不太好吧?

姬然挠了挠头,对姬狐道:“等婚礼结束以后吧。等婚礼结束后,我再专门找你来编定这曲谱。”

姬狐似乎有些失望,但依旧兴奋地说道:“那一言为定哦!一言为定!”

姬然点头答应。

于是,婚礼仪式继续,仲丘夫妇步入了新房。满棚宾客也开始了胡吃海喝。

似乎是受那柔情缠绵歌声之侵染,今日这满桌的酒菜饭食,俱都十分可口。

外来道喜宾客吃饱喝足后,带着满心的欢悦,和对那歌声的回味,纷纷告辞离去,只留下百花谷内,这一家子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不过,自宾朋离去之后,没多久,这婚礼曲便在整个有莘国内流行了起来,也成了所有新人婚礼必不可少的一个节目。

第八十八章 羞月的痕迹

姬然终究还是被他的那位小姑母姬狐给缠住了。不为别的,还是为那所谓婚礼曲的编曲之事。

没想到,姬然只是重新又唱了一遍,姬狐便能一字不差,一音不错地复唱了。而且姬狐嗓音甜美,唱起那浪漫之音,又比姬然那半吊子选手多了几分韵味。即使放到后世,相比与那些所谓的歌星明星,也不输半点。

对于姬狐的音乐天赋,姬然算是开了眼,忍不住地连连称奇。而一直站在旁边聆听的寒浞则是惊得目瞪口呆,双目冒光。

姬狐找来一片木板,一边轻哼着那曲子,一边循着那音律,用一把石刀,把那五音之阶,刻在了木板上。

看着姬狐手里的粗燥的书写工具,姬然心中不由地感叹。这个时代,文字虽有,却没有合适的书写工具,白白地耽搁了文化事业的大发展啊。

几位年轻人忙完了编曲之事,天已不早。

姬然与姬狐、寒浞告了个别,便去寻青巫去了。

自昨日回到百花谷,让青巫自由活动后,到现在,姬然还没有见到青巫呢。

每天和青巫这个夯货聊上几句,这已成了姬然的习惯。

今日青巫倒是乖巧。姬然刚走出房间,正准备呼唤他的时候,却见他大摇大摆地向姬然走了过来。

姬然上前,亲昵地在他的头上揉了揉,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们好久没有回来百花谷了。走,我们再去那个秘密的山洞去溜达一圈吧?”

青巫闻言,双目一亮,连连点头。

于是姬然翻身上马,驾着青巫,翻过山坡,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直奔那个他们曾经的秘密据点而去!

到了那个秘密山洞前,姬然轻轻下马,小心地观察了一番。

嗯,还好。这山洞似乎还没有被别人给发现并占用。

姬然向青巫点了点头。青巫嘶鸣一声,腾空而起,随之便现了原身,落在了姬然的面前。

姬然看着眼前显了真面目的青巫,咧嘴笑了,而后戏虐地道:“还是这么的丑。不过,你那额头的粉色毛发好像又多了一点。”

青巫并未对姬然的戏虐之言而气恼,相反,当他听说姬然说那额头粉毛竟又多了,便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人一兽,走进山洞。还是那熟悉的样子!

额,等等!,不对!山洞,还是那个山洞,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怎么感觉这个山洞里的味道却有点儿不一样了呢?

姬然深吸了几下鼻子,用力地嗅了嗅。额,这山洞里竟有了一股不太一样,却又隐隐熟悉的味道。

姬然来到洞外,收集了一些柴草,拿回山洞,让青巫点起了一堆篝火。

在那堆篝火的照耀下,姬然仔细地在那山洞中打量了起来。

嗯,的确!在他离开百花谷这段时间,这个山洞里确有人居住过。而且看那遗留下来的生活痕迹。有人在这山洞里居住的时日竟还不短。

姬然看向山洞里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由麦草搭成的地铺格外醒目。

姬然走上前去,仔细地在那麦草地铺上检查着。

咦,竟有一方稠帕?

姬然的目光在那麦草铺上扫过,竟意外地发现了一张手帕。看那质地,应是丝绸织就,只是已破旧不堪。

莫非在这山洞里居住过的竟还是一位女子?

姬然探手将那方手帕拿在了手里,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帕角好像有字。姬然将那手帕展平,又向眼前靠了靠,仔细地辨认那笔迹复杂的夏篆字样。

羞月!

轰!姬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瞬间炸了起来!

是,是!是羞月!那帕角绣的两个夏篆,正是“羞月”二字!

这,这,这怎么可能?在这个山洞里,怎么会有那位令他时常梦中邂逅的小美女——羞月的东西?

姬然彻底的懵了,手里捏着那方手帕,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呆立在了那儿,一动不动。

一直在篝火旁蹲坐着的青巫,看出了姬然的异样,于是便走了过去,用前蹄在他的肩膀上碰了碰。

姬然这才回过神来。

姬然激动地将手里的手帕放在青巫的眼前晃了又晃,并说道:“这,这是羞月的,是羞月的!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青巫看到姬然那失态的模样,忍不住地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而后示意姬然到篝火旁坐了下来。

姬然在篝火旁呆呆地坐下,依旧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青巫把他的前蹄放在姬然的眼前晃了晃,而后猛地探去,作势要将姬然手里的手帕给抢夺过来。

姬然本能反应,见青巫突然动手,身体向后一缩,顺势将那手帕藏到了身后。

青巫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盯着姬然,眨了眨眼睛。

额,你,你是说抢劫?

姬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哎呀,怎么竟把这一茬给忘了呀。

姬然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那一日,伯糜抢劫寒浞,正是在这百花谷外。也正因为在这谷外,才巧遇有烛先生。也正是因为有烛先生的出手,才阻止了这抢劫之事。

也是那次,伯糜对有烛先生禀明,他兄妹二人在去往有鬲氏的路途中,羞月病倒,二人便寻了一个山洞住了下来。因二人未带换洗之衣,加之羞月衣服已破旧不堪,故而,那伯糜才起了抢劫之意,却正好碰上了倒霉蛋寒浞。

伯糜的这段经历,寒浞曾向姬然细说过。

只是,姬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伯糜兄妹二人所居住的山洞,却正是现在的这个!怪不得,刚才一进入这个山洞,便隐隐会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哎呀呀,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天下机缘巧合之事,真的是难以一言道尽啊。

想明白其中关节的姬然,这才释然。

姬然将那方已破旧不堪的手帕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额,没有香味,倒是有一股大大的霉味儿。

姬然将那手帕折叠了一下,轻轻地放进了怀中,随即便又是一脸花痴的模样,盯着那堆篝火发呆。

我的那位彪悍而又美丽的羞月啊,你现在在哪里啊?你可还记得有一位名叫姬然的少年而这位少年的心中,此时正充满对你无尽的思念。

青巫鄙视地看着姬然那副失魂落魄的傻傻模样,而后便独自起身,走出了山洞。

不大会儿,青巫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两只野兔。

青巫对着姬然砸了砸嘴,将两只野兔在姬然的眼前晃了晃。

姬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两只野兔,不由地埋怨:“你这

夯货,就知道吃吃吃。咦,这,这是什么?嗨,我说兄弟,你还真行,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居然还弄来了一罐子酒水来!好好好,不亏是我的好兄弟,知道你哥哥的心思,让我借酒抒情啊。”

姬然这脸变的,比翻书还快。还有那言语中毫不掩饰地对羞月的思念之情,无不令青巫无语,只能不停地翻着白眼,以示鄙视!

第八十九章 暴揍寒浞

姬然和青巫回到百花谷,天色已晚。姬然早已在那山洞中,和青巫一块吃饱喝足,故而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姬然素来有睡懒觉的习惯。在前世,整日里忙的像条狗一般,难得有个睡懒觉的机会。到了这个时代,既然能有机会睡个懒觉,为何不睡?再者说,人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能够每日睡个自然醒。

可是当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如期而至的时候,这一日,姬然却没有睡成懒觉。

却说,本来姬然正埋头大睡的时候,却在耳边想起了一阵呼唤声:“师兄,醒醒。师兄,师兄,快,快,醒醒。”

姬然艰难地张开朦胧睡眼,见寒浞这个妖孽,正一脸谄媚地站在床边,轻声地呼唤着。

姬然没好气地说了句:“滚蛋!”

而后,便用被子蒙住头,继续呼呼大睡。

再说这寒浞做事,却有一股锲而不舍的精神。

见姬然继续呼呼大睡,于是便换了一招。

只见寒浞附身下去,将嘴巴贴在姬然蒙住头部的被子上,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嘘~嘘~嘘嘘~~”

kao!姬然一把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狠狠地瞪了寒浞一眼,骂道:“你个贱人!”

而后,姬然便夹紧双腿,急急地向那厕所的方向奔去!

寒浞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急不恼,不疾不徐地跟在姬然身后,在那厕所外稳稳地等候着。

方便完的姬然,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拉起寒浞的衣袖,在自己的双手上狠狠地擦了一遍。

被寒浞这么一番折腾,再回去睡觉,怕是睡不着了。

用寒浞的衣袖擦完手的姬然,翻了寒浞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大清早的,不去跟着阿翁去练习技击之术,给我捣什么乱?”

寒浞陪着笑脸,道:“师公昨日有些累了,今晨的习练也便取消了。师兄啊,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姬然对这个狗皮膏药般的家伙真是无奈,不由地叹了口气,问道:“求我什么?”

寒浞向四周看了看,又道:“走,走,寻个地方说话。这厕所外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嗯,这倒也是。这个地方说话,味儿有点大。

姬然向寒浞摆了一下手,示意带路,而后,二人便来到了山坡上,那片有烛先生日常习练技击之术的地方。

姬然打了一个哈欠,在一段木桩上坐了下来,而后,便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吧,求我何事?”

那寒浞站在姬然身边,腆着一张嫩脸,笑意满面地说道:“师兄啊,你昨日那婚礼曲甚是动听,我十分喜欢。所以呀,浞想问一问,这个,师兄,你可还会别的什么曲儿,教我两支?”

姬然斜眼瞟了一下寒浞,阴阴地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会,而且会的还很多。只是,若是我教了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寒浞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想了想道:“我这儿还有一件绸衣,是我阿娘亲手为我缝制的。你我身形相仿,要不,我将这绸衣送与师兄?”

姬然撇了撇嘴,道:“那绸衣,穿在身上,滑不溜溜的,不喜欢。”

寒浞又想了想,道:“我阿娘还送与我一双布底软鞋,穿着甚是轻快。要不,我将这双软鞋送与你?”

姬然摇了摇头,道:“不稀罕。”

寒浞又摸了摸鼻尖,无奈地说道:“我就这么点好东西了。既然师兄都不喜欢。那我真的不知道该送什么给师兄了。”

姬然站起身来,紧紧地盯着寒浞,满脸笑意。但这笑意中,似乎透着一股邪恶。

看着这样的笑脸,寒浞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姬然笑嘻嘻地说道:“这大清早的,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习练技击之术的地方,不妨我们切磋一下技击之术吧。”

寒浞的心里猛地一抽,赶紧说道:“小弟我学艺未精,哪敢和师兄你过招啊。”

姬然嘿嘿地笑了起来,而后阴阴地道:“你要是学艺精了。我还不和你切磋了呢。”

姬然说完,不等寒浞反应过来,猛地一脚,照着寒浞的肚子便踹了过去!

姬然一边踹,还一边咆哮着道:“你个贱人!大清早的,扰我清梦,岂不找打!”

实话说,这段时间一来,在有烛先生的精心调教下,寒浞的技击之术已是突飞猛进,其现在水平应和姬然不相上下。

但无奈,此次乃是有求与姬然,故而,姬然的这凶猛一脚,寒浞应是没有躲闪,生生地给接了过去!

噗通一声!寒浞仰面摔倒在地。一瞬间,寒浞感觉自己的腹内一阵疼痛,那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了位置。

然而,还带着起床气的姬然哪管这些,见寒浞摔倒在地,于是便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对着寒浞的屁股便又踹了过去。

见姬然来势凶猛,寒浞慌忙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生生地跃了起来,并顺势抬起右脚,应着姬然的那一脚,回踹了过去!

两脚互踹,二人均是一个趔趄,不由地向后退出两步。

见寒浞居然还击,姬然气的哇哇大叫,道:“先说一条规则,我打你,你不准还手!”

这是什么混蛋规则!

然而此时的姬然,就是如此的骄横!

寒浞心中苦笑,都怪自己心里太急,大清早的得罪这位太岁。也罢,谁叫我有求与你呢。既然不让还手,那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赶紧的,就一个字,溜!

一念至此,寒浞也不言语,一个急转身,施展起纵腾之术,急急地向山谷内奔去。

姬然暴怒,大叫道:“快快回来!再定一条规则!我打你,你不准跑!”

什么狗屁规则!此时的寒浞哪管这些,马不停蹄,直接向那山下奔去。

也是寒浞今天点背。就在寒浞向山下窜出还没有几步的时候,这时就见青巫晃晃悠悠地从山坡下走了上来。

见到青巫,姬然高兴地眼睛发亮,大叫道:“青巫,青巫!拦住他!快拦住他!把他给我弄回来!”

青巫并不知二人之间的事情,只是听见姬然要拦寒浞,于是便顺从地迎面向寒浞冲了过去。

寒浞见青巫拦住去路,便赶紧向傍边闪躲,却不曾想,这眼前的青马却速度奇快。

就在寒浞刚刚要起身旁闪的时候,那青巫却已冲到眼前。不待寒浞反应过来,青巫只轻轻用头一顶,便将寒浞撞翻在地,随即把头一低,便将寒浞的后衣襟衔在了嘴里。

青巫大摇大摆地向山坡上行去,任凭被衔住后衣襟,俯面向下,悬在空中的寒浞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

见青巫把寒浞又给逮了回来,姬然乐开了花,走上前去,一把将寒浞拎了过来,摔在了地上。而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对着寒浞便是一顿暴揍!

寒浞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一边无助地承受着姬然的暴揍,一边口里大叫道:“哎呀呀,哎呀呀,师兄啊,师兄,别,别打脸,别打脸”

看到如此场面,青巫同情地瞥了寒浞一眼后,便别过脸去,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第九十章 杀人的嗓子

就在姬然揍的正嗨的时候,突然,从山坡下传来一阵娇斥:“住手!然儿,你在干嘛!快住手!”

姬然抬头向山坡下望去,来者不是别人,却正是自己的那位小姑母,姬狐是也!

话说,自寒浞进了家门,拜了他二哥仲丘为师,姬狐起初看这寒浞,总是不顺眼。

这个小子长的倒是英俊,就是说话,有点油腔滑调。况且,那日阿耶为了这小子,竟还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个仇若是不记,那便不是我姬狐刁蛮的性子了!

可是这寒浞,虽然总是见不到姬狐的好脸,但姬狐所见到的,却总算他的好脸。

对于当初姬狐的刁难,这寒浞似乎也不放在心上,每每见了姬狐,都是热情地“师姑长、师姑短”地问候着,并时常热心地帮助姬狐干点这活,帮点那忙,甚至有时还会偷偷地把一些好的吃食留给她。

久而久之,姬狐便也忘记了寒浞的不是,心中也觉得这个英俊的少年,倒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于是,渐渐地便也给了寒浞一些笑脸,偶尔还会和他调笑一番。

再说,今日一大早,姬狐就见到寒浞神秘兮兮地带着姬然去了山坡,这不免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便偷偷地跟了过去。

姬狐远远地站在山坡下的一棵大树后,并不知这二人在那山坡上作甚。起初只是见二人在说话,紧接着,便见姬然突然发难,踹了寒浞一脚。而后,二人纠缠了一下,那寒浞便一溜烟地逃跑,却又被青巫给逮了回去。

见到这些的时候,姬狐还以为二人在打闹玩耍,也没在意。可是当他见到寒浞抱头在地,任由姬然暴打的时候,便再也忍不住了,于是赶紧向山坡上冲了过来,并大声地制止着姬然的暴打。

姬然见是姬狐出声制止,也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再者说,这一顿暴揍,已令他神清气爽,心里无比的痛快。

姬然将还抱成一团的寒浞扶了起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来了一个勾肩搭背。

姬然侧脸看了看寒浞,笑着说道:“你师兄还是很仁义的。你说不让他脸,就没打脸。嗯,好的很,没有破相。”

哪是不想打脸实在是寒浞把脸捂的有点严实,不好打着。

寒浞摸了摸颧骨上一片热辣辣的地方,狐疑地问道:“真的没有破相?我咋觉得脸上这儿这么疼呢?”

姬然大言不惭地说道:“还不信你师兄?说没破相就没破相。”

这时,姬狐气喘吁吁地来到二人面前,大声地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姬然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没干什么啊。我们在切磋技击之术啊。”

姬然说完,侧脸,对着寒浞挤了一下眼,又道:“是不是啊?师弟。”

寒浞苦着脸,点了点头,对姬狐说道:“是的。我们在切磋技击之术。”

姬狐一脸疑惑的表情,向寒浞问道:“真的是在切磋技击之术吗?那我怎么看到的,只是然儿打你呢?你还缩在那儿,不敢还手?”

寒浞一时语塞。姬然赶紧搭话,道:“姑母你误会了。我在教他一种新的技击之术。嗯,这种新的技击之术,名叫龟缩之术,就是这么习练的。”

姬狐半信半疑,又盯着寒浞追问道:“然儿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就没见过我阿耶习练过这样的技击之术呢”

“额,这个嘛”

寒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师兄说的当然都是真的。只是,这个龟缩之术,师公却不会,这是师兄自己发明的一种新的技法。”

“真有这样的技击之术”姬狐自言自语道。她虽心中还有疑惑,但对二人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却也不好怀疑。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也别习练什么龟缩之术了。赶紧随我一块回去吃早饭吧。”

姬然与寒浞二人,一起点头同意。于是双双跟在姬狐的后面,向山坡下走去。

“你打也打了。可要说话算话哦,记得教我小曲。”寒浞附在姬然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姬然瞥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你师兄就是你师兄,绝不骗你。”

草草吃过早饭,寒浞便急匆匆地又拉着姬然出去了。

寒浞的目的,姬然当然清楚。

不过姬然这一次,确实也没打算食言。毕竟在前世所学的那么些流行歌曲,来到这个时代后,竟未有机会与人分享,这实在也是人生一件憾事。

二人又来到那片山坡上。经过一番思索,姬然决定先教寒浞一支比较好学的歌曲。

姬然先唱了一遍:“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

姬然唱完后,寒浞却是一脸的茫然,道:“师兄啊,你这曲子唱的确是实情,一只没有尾巴,和一只没有耳朵的老虎,确实是挺奇怪的。只是,怎么感觉这首曲子没有那婚礼曲悦耳动听呢?”

尽说实话!这儿歌能与情歌一个味道吗?

姬然挠了挠头,道:“你又不懂了。你若要想学得那悦耳动听之曲,必先学会这一支。这一支曲子乃是入门之法。”

果真如此?寒浞打死也不相信姬然的胡咧咧。只是,如今,既然有求与他,那就多点儿耐心,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于是寒浞清了清嗓子,跟着姬然的节拍,张开嘴,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唱曲:“两只老虎”

妈呀!姬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见过唱歌难听的,没见过唱歌这么难听的!

姬然赶紧打断了寒浞,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道:“寒浞啊,寒浞,你唱的这曲子,怕是用来杀人的吧?太难听了!”

寒浞一脸的尴尬,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我这不是第一次唱曲儿嘛,慢慢来,慢慢地就会越唱越好听了。”

“拉倒吧。就这天赋,敢说能越唱越好听就这嗓音,我怕是唱的越多,害死的人越多。算了,算了,我不能再教你唱曲了。我这是作为帮凶,帮着你谋杀啊。”姬然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夸张地说道。

寒浞一脸委屈的表情,沉默了一下,道:“师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曲儿学唱好!你再想想,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姬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何一定要学会唱这曲儿呢?”

寒浞摸了摸鼻尖,道:“就是觉得好听,心里喜欢。而且,师兄你有所不知,昨日你吟唱那婚礼曲的样子,真的是太迷人了。那潇洒倜傥的模样,简直能把小姑娘给迷倒一片?”

“什么?你是想学会了唱曲儿,去勾引小姑娘么,你,你想勾引谁?不,不会是要勾引我小姑母吧?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姬然厉声地质问道。

寒浞此时哪敢承认,赶紧口是心非地说道:“不是,不是!师兄放心,绝对不是!再者说,那是你姑母,也是我师姑,差着辈分哪,我哪敢啊。”

姬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以你的天赋,要是想学会唱曲儿,要先把嗓子给吊出来。这样吧,你以后每天早上远远地找个地方练习吊嗓子,等嗓子练的差不多了,你正再式唱曲儿吧。”

寒浞一脸不甘地问道:“那,这得要多久啊?”

姬然耸了耸肩,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今天先教你一首好听的曲儿,等你嗓子吊的差不多了,就可正式吟唱了。”

姬然这一次还算实在,真的教了寒浞一支正宗的情歌: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

嗯,这首沙哑的歌曲,倒也许能贴合寒浞那杀人的嗓子。

第九十一章 屠牢的爱恋

参加完仲丘的婚礼,姬然只在百花谷休息了一日,便带着青巫匆匆地回到了姬家庄。

作为姬家庄的少庄主,庄子里有一大堆子的事情,在等着他来下命令;作为姬氏矿业冶炼公司的创始人,则更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重大事项等着他来做决断。

一回到姬家庄,姬然便开始忙的连轴转。幸而,他的办事效率甚高,这连日来,没日没夜地辛苦工作,所取得的成效却也是十分显著,这倒让他心中甚感欣慰。

踏着清晨的露水,姬然走在田间,看着那一人多高的秫秫已垂下了沉甸甸的头颅。放眼望去,那红艳艳的一望无际,则预示着他的一年两季的种植试验大告成功!

一阵微风吹来,姬然抱了抱肩,天已转凉,却是又到了一个收获的季节。

现如今,面临收获的可不止这漫山遍野的秫秫!摩天岭的竖炉已经建成,第一炉生铁已经成功出炉;红石山炼铜作坊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而银器作坊则是收获满满,在炼得不少白银的基础上,还打造出了不少的银饰、银器。在此基础上,姬氏矿业冶炼公司正式成立!

姬然终于圆了他的老板梦,成了公司的首位法人、首位ceo、首位财务总监。额,好吧,财务这个,好像是他的老本行。

想着即将到来的满满收获,姬然不由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就在姬然一边散步,一边在思考自己工作的时候,这时,从旁边的秫秫地里,竟钻出了两个人来!

却说,那两人甫一钻出秫秫地,发觉田头竟站着一人,又慌忙地折身返回了那片秫秫地里。

姬然见那两人又要回去,心中好奇,觉得那二人一定有鬼,于是便开口叫道:“是谁?鬼鬼祟祟的,快给我回来!”

那二人听到是姬然的声音,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便僵在了那儿,一动不动。

姬然见那二人停住,于是便又叫了一声。

那二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低垂着头,走出了秫秫地,慢慢地向姬然这边挪了过来。

虽低着头,但已来到近前的那二人,还是被姬然给认了出来。

这是一男一女。

而那男子,不是别人,则正是艺术男屠牢!至于那名女子,姬然当然也认识,是庄子里一位蚕妇,年龄不大,也就二十来岁,不过名字倒是记不住了。

看到是屠牢带着个女子,姬然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地想起后世那些所谓的艺术家,经常以艺术的名义,欺骗人家小姑娘的龌蹉勾当。

屠牢,不会也是这样的渣男吧?

姬然心中疑惑,不由地厉声问道:“你们二人偷偷摸摸地,到秫秫地里,所为何事?”

能为何事?姬然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嘛!

此时的屠牢和那蚕妇已羞得无地自容,对于这“所为何事”的问题,怎能回答的出口?

此时,就见那名蚕妇咬紧牙关,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边向姬然连连磕头,一边哀求道:“箩帛该死,箩帛该死!这不关屠牢的事情,是我勾引与他,还望公子开恩,饶了屠牢,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姬然倒吸了一口气,感觉牙根发凉。他这时也才想起,这面前的年轻女子确是叫姬箩帛的。

看到箩帛的表现,姬然开始有点后悔了。今天这事儿似乎是有点儿管多了。人家你情我愿,男欢女爱的,管我何事?

额,不过既然已经撞上了,那,还得妥善处理一下吧。

姬然向箩帛摆了摆手,轻声地说道:“快快起来!若被别人看到,作何想法?”

箩帛依言站起身来,抬起头来,满眼惊恐地看着姬然。

姬然看了那箩帛一眼,嗯,长相还行,倒是对的起屠牢这个呆子。

姬然又对那箩帛说道:“你先回去。你们的事情,我需和屠牢谈谈。”

箩帛犹豫了一下,带着疑虑的口气,问道:“公子,你不会惩罚与他吧”

姬然心中微怒,厉声道:“自我到姬家庄以来,你见我惩罚过谁?!”

箩帛一想,还真是,这位小公子心地善良,对待下人极好的名声,早就在姬家庄上上下下传开了。

于是,箩帛便放下心来,对姬然千恩万谢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此时的屠牢抬起了头,一脸尴尬地看着姬然,无言以对。

姬然也一改往日春风满面的和善模样,一脸严肃地盯着屠牢。

屠牢毕竟心虚,在姬然那如刀子一般的目光的逼视下,最后还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姬然收回了目光,向一望无垠的秫秫地望去。

终于,姬然说话了:“你,是真心对那箩帛姑娘的吗?”

屠牢闻言,猛地抬起了头,连忙说道:“真心!真心!绝对真心!”

姬然又问道:“你是如何和她相识的?你们在一块有多久了?”

屠牢又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拜老板仁慈,还我自由之身,并以家客之身份,将我带回姬家庄,供养之。然,自到姬家庄一来,庄子里的人们,都将我视为作画入魔的疯子,少有人与我来往。屠牢内心孤寂,无处倾述。老板,你是大才,整日劳碌,屠牢不敢打扰。只能偶尔伴着青马,一解孤寂。

然而这庄子里,除了老板你,另一位没有将我当成疯子的人,便是箩帛。大概是一个月前左右吧,有一日,我正在桑林作画,巧遇箩帛前来采桑。箩帛见了我的画作,很是喜欢,并主动和我聊天。自那天起,我们二人便经常在一块谈天说地。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情愫。”

屠牢说道这,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姬然,又继续说道:“今日,我和箩帛之事被老板撞见。屠牢厚颜相求,不要为难箩帛,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老板对我屠牢之恩,屠牢此生无以回报。然,老板若放过箩帛,屠牢愿以命换之!”

得,我这一不小心,竟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姬然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不过,还行。看这二人表现,都是为对方着想,看来二人之间的情感倒是真的。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二位吧。

姬然的面色变得好看了许多,看着屠牢,笑着说道:“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恶人吗?”

屠牢闻言,心中惶恐,赶紧辩解道:“不,不,老板是个大好人,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好人。”

姬然又笑了,笑的有些无奈,道:“既然我是好人,那你为什么还会害怕我为难箩帛呢?”

“这个,”屠牢犹豫了一下,道:“屠牢已是自由之身。只是箩帛,却还是老板家的家奴啊。家奴若是背叛了主人,难道不是要受到惩罚的吗?”

姬然想了想,道:“嗯,你的话,似乎也有一些道理。若是箩帛是我家家奴。而你与箩帛相好,那便是侵犯我的家产。可,若是箩帛也是自由之身呢?”

屠牢闻言,心中不由地一动,赶忙问道:“老板你的意思是?”

姬然看着屠牢,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正是!看你二人确是真情实意。那本公子便将好人做到底,也还箩帛一个自由之身。不仅如此,本公子还要为你们操办婚礼。”

第九十二章 驴子

屠牢这一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噗通一声,跪拜在地,眼含热泪,道:“老板大德,屠牢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姬然摆了摆手,阻止了屠牢下面的感激之言,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无须如此地感恩戴德。你若有一日,能够帮我实现愿望,捣鼓出一套便于书写和作画的工具出来,那我姬然反倒要对你感恩戴德!”

屠牢俯身在地,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恭声道:“屠牢定全力以赴,就是用命,也要完成老板所托使命!”

屠牢的事情解决了,但却也给姬然带来了一个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姬然带着自由民主的现代精神,穿越到奴隶社会,对于解放奴隶,具有极高的热情。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皋子自由了,屠牢自由了,箩帛自由了,他的八百多摩天岭工人自由了,可离他最近的,和他的生活最密切的姬家庄的二三百口子家奴却还没有自由!

一想到这儿,姬然感觉自己的脑仁有点儿疼。毕竟农庄不同于他的冶炼事业。冶炼之事,本就属于工业社会的产物,而对于工业社会而言,本就是建立在劳资关系之上的。故而,成立一个公司,便可解决诸多问题。

然,农庄却不同!农庄毕竟属于他姬家的私有财产,且在这个社会,农业的产出全靠劳动力。

若是我现在把农庄所有的家奴都给解放了,怕是会背上一个败家的名声吧?姬然无奈地想。

不过,在姬然的心里,这奴隶的解放,只是早晚的事情。

一切都看情况吧,待时机成熟,我便顺势而为,也将这农庄内的所有家奴给解放了!姬然暗想。

就在姬然正在琢磨这些令他头疼的事情的时候,姬家庄却迎来了旧人!

不是别人,正是姬然还了他自由之身的皋子!

皋子回来了!

当听到下人向他禀报这一消息的时候,姬然竟有些茫然,他没想到皋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不是皋子在商那个地方活不下去了?”姬然向那位前来禀报的下人问道。

那下人摇了摇头,道:“不像。看着,倒是发达了,还带着几名随从呢。”

“哦莫非这皋子,真的在商被封了牧正走,我们看看去!”姬然说完,便带着下人向庄外迎了过去。

姬然还未走到庄外,便和脚步匆匆的皋子遇到了一起。

却见,此时的皋子,较之以前,胖了不少,原本消瘦的尖下巴,竟圆润了起来。而皋子的装扮,却也不是那曾经姬家庄牧奴头目的模样。一身染成青灰色的绸衣穿着身上,腰杆挺拔,竟隐隐地透着一股富贵之气。

看这模样,皋子确是发达了。

皋子虽然发达了,但远远见到姬然的那一刻,那原本挺拔的腰杆,竟又弯了下来。

皋子哈着腰,紧走两步,来到姬然面前,噗通一声,跪拜在了姬然的脚下,激动地说道:“姬家庄牧奴姬皋,拜见小公子!”

“快快起来!”姬然一边将皋子搀扶起来,一边说道。

皋子抬起头来,看着姬然,满脸的欢喜之色,但双眸中却噙着泪花。

皋子哽咽着说道:“小公子,想死皋子了。”

姬然在皋子的肩膀上捶了一拳,笑着说道:“好好,回来就好!快,快到厅堂坐,来给我讲讲这几个月来,你在商的经历吧。”

皋子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这就详细地给小公子说道说道。”

姬然拉着皋子的手,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听说你还带着几名随从,人呢?”

听姬然询问,皋子咧嘴笑了,一脸神秘地道:“那几名随从还在庄外。不过他们可是带着礼物来的哦。”

姬然笑骂道:“回来姬家庄,还带着礼物啊?看来皋子你,现在是真的发达了。也学会了这官场上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皋子笑道:“在小公子面前,我哪敢玩虚的啊。不过,我保证,我带的礼物小公子你一定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姬然莫名其妙地问道。

皋子故作神秘地一笑,没在言语,只是向庄外的方向指了指,而后便邀请姬然跟他一块,向庄外走去。

姬然心中好奇,也就没有拒绝,跟了过去。

刚到庄外,姬然便远远地看到有几位下人正赶着几匹牲口向这边走来。

离得有点远,看不清,那几人赶的是什么牲口。

远远地看去,都是灰黑色的牲口。是马吗?不像,马应该比这大。是牛吗?也不像,牛应该比这壮实。

又向前迎出几步,姬然看的清楚了一些。看清楚了的姬然忍不住地笑了,心里乐的不行。

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却原来是几头驴子啊!嗯,的确,那几位随从赶着过来的正是驴子!

驴子好啊。论起力气,驴子不如牛,论起速度,驴子不如马。但驴子的优势在于耐力好,更适合于拉车打磨。

嗯,有了驴子,我就可以建一个更大的磨坊了。姬然心中暗想。

姬然侧身看着皋子,道:“这是你驯化的驴子吗?”

皋子点头道:“正是!这是我到商以后,在一片山中寻到的,而后便带了回去,并将其驯化了。只是这驴子不如马儿的速度快,故,大司马并不甚喜欢。只是,我觉得,这种牲畜,也许在小公子你的手里,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我就把这几匹驴子全都带过来了。”

姬然会心一笑,道:“你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不错!这个驴子在我手里,确实可以有大用处!而且,”

姬然想了想,附在皋子的耳朵上,轻声地说道:“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驴子和马可以杂交,这杂交出来的牲口才有意思呢。”

皋子闻言,惊讶地瞪大着眼睛,望着姬然道:“小公子的话,可是当真?”

姬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真!而且这杂交的牲口还有一个名字,叫骡子。”

皋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想了想,道:“果真如此,那我可得试试。”

姬然接受了皋子的驴子后,便安排了一桌好酒菜,为皋子接风。而二人在把酒言欢的过程中,姬然才知道,原来这皋子到了商,竟得大司马相土的力荐,真的成了大夏国专职于驯化野马的牧正。且这段时间,皋子功劳不小,已为相土驯化了近百匹野马,深得相土赏赐。

而皋子这次归来,其实也是为了相土打前站。按照皋子的说法,相土将于十天后,来到莘城。相土此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摩天岭的炼铁之事。他要亲眼来看看,他日思夜想的那全铁武器,已经如何了。

得知相土要来看武器,姬然心中暗暗庆幸。还好,生铁目前已经炼出,明天我就去摩天岭安排这几天把刀枪斧叉等兵器给锻造出来一批。

第九十三章 杀猪菜

第二天一大早,姬然便亲赴摩天岭一趟。这一趟,专门就是为了安排打造一批全铁兵器而来。

生铁既已炼出,那么对于下一步的锻造来说,便没有什么难度了。在摩天岭,有一批铸造铜器的匠人。而铸造铜器,和锻造铁器,其本质上是一样的。故而,只要有了这一批匠人,那么不管是打造铜器,还是铁器,都没有问题。

在摩天岭安排好了兵器事宜后,姬然便又回到了姬家庄。

他打算今日要好好地陪一下皋子。

本来皋子在姬家庄为牧奴头目的时候,二人就相处的不错。而如今,皋子能够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姬然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再者说,皋子还带着几头驴子作为礼物呢。

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大礼,姬然也得给皋子一个面子啊。

却说,姬然回到姬家庄,稍作休息,便叫来下人,询问皋子何在?

下人只说皋子到庄子里散步去了。具体到了哪儿,却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溜达溜达去吧。

姬然走出庄主府,径直向那牧场走去。

虽然下人不清楚皋子的具体位置,但姬然以为,人都是念旧的。既然皋子回到了姬家庄,那么他第一个想要去的地方,就应该是他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牧场。

果不其然。姬然刚刚走进牧场,便见到在牧场旁边的一排牧舍前,一大帮子牧奴正围坐在一起,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着。

而在这群牧奴的中心,则正是皋子。

皋子曾是他们的头目,如今又鱼跳龙门,一跃成了大夏国的一名牧正,前途无量。这不得不让众牧奴在嫉妒羡慕恨的同时,对自己的人生又多了一份向往。

姬然走近人群,并没有惊动众人。而那些牧奴,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皋子说的天花乱坠,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姬然。

姬然站在众人身后,侧耳细听。却原来,这皋子倒还真不是在吹嘘显摆自己。

此时的皋子俨然一副专家教授的派头,正给众人讲授着关于驯马、养马的技术要领。

而听的最仔细认真的便是如今的牧奴头目百鸠。这百鸠在畜牧一业上,其他技术水平都还尚可,唯一的短板便是这驯马养马之术。

姬然对皋子的表现很是满意。难得回来一次,且身份大变,却还不忘曾经的这些牧奴兄弟们,并真心实意地去传授他们牧养之技术。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皋子倒也算是一位心地纯良,知恩图报之辈。

姬然咳嗽了一声,以引起别人注意。

最先注意到姬然的还是皋子。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

见是姬然过来,皋子站起身来,向昔日的诸位牧奴兄弟们拱了拱手,道:“好啦,诸位兄弟们,今日我们就先聊到这儿。我这边再陪小公子说点别的事情。”

众牧奴这才注意到姬然到来。于是纷纷施礼请安。

姬然向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这时,皋子看了一眼姬然,笑了笑,而后,又回头对众牧奴说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啊。中午,中午我和大家一块在这牧场里吃饭啊。记得做我的饭啊。”

姬家庄本有大食堂,统一供应整个庄子里的所有奴隶、兵甲的伙食。但自姬然直接掌管庄子一来,便取消了这种大锅饭制度。只给农奴、牧奴、蚕妇、兵甲等各部分拨粮食蔬菜,由各部建立小食堂,自行做饭,想吃啥,就自己做啥。

众牧奴听了皋子的话,自然纷纷应诺。更有几位年轻的牧奴,则是一脸激动不已的表情。现在的皋子,在这些年轻的牧奴心目中,俨然就是偶像。

姬然见皋子走近,便挥了挥手,道:“带你见识一下。”而后便背着手,一个人在前面走了起来。

皋子赶紧跟上。

姬然直接向那猪圈奔了过去。

在猪圈外站定,姬然回身向皋子问道:“还记得我们一块在摩天岭捉回来的野猪崽吗?”

皋子点头,道:“当然记得。一共是七只小猪崽。”

姬然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向那猪圈里指了指,道:“你看现在这七只小猪崽长的如何?”

皋子依言,抬头向那猪圈内望去。可是这一望,便不由地呆住了。

这,这是猪吗?看着圈里一个个,肥头大耳,走路都困难模样的动物,皋子有点儿懵了。

嗯,看那五官,是猪。可,可猪怎能长的如此肥大?

皋子转身看向姬然,面带激动地问道:“这,这就是那七只小猪崽吗?可,可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而且还这么肥!”

姬然笑了笑,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给小猪崽做手术的事情吗?可惜你随大司马去了商,没能亲自操作。”

皋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嗯,不错!小公子的确给我提过给小猪崽做手术的事情。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做了手术的小猪崽竟能长的这么快,长的这么肥。这,这注定是畜牧业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啊。皋子暗自感叹道。

姬然看着那圈里的肥猪,又道:“这做手术的事情,你回头可以去向百鸠请教一下。他现在对这些比较熟悉。”

皋子点头记下。这么厉害的养猪技术,他当然要学。

姬然又说道:“去喊几个人过来,今天杀猪!”

皋子闻言,心中欣喜万分。这么肥的猪,当然要尝一尝,这肉的味道如何。

不多会儿,便有几名年轻力壮的牧奴过来。

那几人跳到猪圈里,一番激烈搏斗后,终于将一只肥猪给捆了出来。

将那肥猪抬到一片空地后,姬然安排了一下后续的杀猪、烫毛等一些事情后,便带着皋子躲得远远的,去到桑林散步去了。

额,这血腥场面,还是不见为好。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姬然才带着皋子翩然归来。

嗯,一切搞定!只见那牧场中间的一个木架子上,已然挂着一块块分割好的猪肉。

姬然吩咐几名牧奴,将分割好的猪肉,按照各部人数多少,分别向农奴、兵甲等部将猪肉送了过去。

皋子也走上前,对那猪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嗯,就是肥啊。看这皮下脂肪,就有近一指厚!

姬然看了看皋子,笑了笑,而后便大声地向众牧奴说道:“今日午饭,我也在牧场里吃了!大家赶快生火,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道杀猪菜!”

众牧奴一听,纷纷欢呼起来。这小主人的厨艺,那可是远近闻名啊。

所谓杀猪菜,其实就是将猪肉、猪血、下水,再加上一些白菜等放到一起乱炖。不过,最妙的也就是这种乱炖,正是因为乱炖,各种味道相互浸染,最后出来的味道才是最美。

在几位牧奴的帮助下,很快,一大鼎杀猪菜便抬了出来。众牧奴欢呼着,纷纷拿着自己的碗筷围了过去!

啊,香!嗯,好吃!

整个牧场里各种狂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姬然从百鸠手里接过一碗杀猪菜,尝了一块。

嗯,还凑合。

第九十四章 钱币

姬然可没有时间一直陪着皋子。作为姬氏矿山冶炼公司老板,他有着大量的工作要做,而这些工作却还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从未听说过,更未做过的事情。

却说,姬然今日一大早,便驾乘着青巫,一个人来到了红石山。

到了红石山,姬然并未去过问铜矿的事情,而是直奔那新建不久的银器作坊而去。

不过,来这银器作坊,姬然倒不是为了打造银器而来。今日他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进银器作坊,姬然一眼便看到那甲六师傅正背着手,站在两位匠人的身后,指导着他们在一个小小的手镯模具里,浇注银水。

姬然见几人工作专注,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也就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走到旁边,仔细地观察着几人的操作。

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二位匠人工作的甲六,似乎感觉到旁边有人,于是便猛地抬头侧身。

见是姬然安静地站在身旁,甲六的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哎呀呀,原来是老板呀。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就过来啦。”

自姬氏矿业冶炼公司正式成立以来,姬然便让公司下属的那些,得了自由之身的工人,用“老板”这个称呼替代了原来的“主人”的叫法。

而对于甲六而言,眼前的这位少年,既是他的伯乐,也是他的恩人。正是因为姬然,他才得以大显身手,全力施展开他的锻造之本领。也正是因为姬然,他才改变了奴隶的身份,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银器作坊的总管事。

甲六的话,引起了银器作坊里其他匠人的注意,纷纷侧目望来。见是老板驾到,众人纷纷施礼。

姬然笑着向大家挥了挥手,道:“诸位辛苦,不必多礼。”

而后,姬然转身对甲六说道:“到你的住处,我有要事和你相商。”

听说有要事相商。甲六赶紧前面带路,向他自己的那间石屋走去。

自在摩天岭发表了契约论以后,姬然顺势而为,也把这红石山的奴隶们都给还了自由之身,并定了契约。不仅如此,为改善工人生活,姬然又安排工人,在这红石山就地取材,建造了一排石头房屋,以专供大家生活起居之用。

走进甲六的单间,姬然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而甲六则慌里慌张地去拿了两个陶碗过来,忙着给姬然倒水。

姬然接过甲六手里的水碗,喝了一口,而后便将那碗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姬然向甲六招了招手道:“你也坐下,别忙乎了。”

甲六依言,在姬然的对面坐了下来。

姬然又道:“我先问你个问题。”

甲六点头,道:“老板你说。”

姬然道:“如果将三成铜、一成银混在一起铸造物件,你可能做到?”

甲六想了想道:“这倒也不难,这熔银的温度本就比铜的低一点,只需将温度烧到熔铜以上,再将一定比例的银、铜同时在坩埚内熔化即可。”

姬然点了点头。嗯,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姬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软兔皮,放到了石桌上,而后,指了指那软兔皮,对甲六说道:“你看看这个,你可能做得?”

甲六依言,将那软兔皮拿在了手里。却见,那兔皮上已然画着两个圆形图案。

只见,这两个圆形图案的中间都有一个方孔。其中一个,在方孔周围画上了几枚花瓣;另一个,则围着方孔,用夏篆写下了几个小字:姬氏矿业冶炼公司。

甲六认真地看了一会那兔皮上的图案,而后,便向姬然问道:“这可是一个圆形物件的两面?”

姬然点头称是。

甲六又道:“这物件虽然精致,且需要银铜混合铸造,但若做起来,倒也不难。只需依着这图案模样,做出模具,将那铜银混合熔水倒入模具即可。”

姬然欣慰地又点了点头,而后道:“如此甚好。从今日起,银器作坊暂不做别的银器,全力锻造这钱币!”

“这种物件叫钱币?只是不知道作何所用?”甲六好奇地问道。

姬然神秘一笑,道:“这个你暂时无须知道。我自有妙用,你只需好好的给我做出来即可。”

懂事儿的甲六立即闭上了嘴巴。看这意思,这钱币之事,对于老板来说,倒也是隐秘之事。既如此,那就只管做好活计,却不能再胡乱打听了。

不过,甲六想了想,却还是提出了其它的问题,道:“只是不知这钱币尺寸几何?”

姬然道:“若是做成半两一枚,可有难度?”

甲六道:“半两所需模具须十分精细,难度确是不小,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完成。”

姬然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辛苦甲六师傅了。要尽快给我把这钱币铸造出来,越快越好!”

甲六闻言,连忙摆手道:“能够给老板做活儿,是我甲六这辈子的福分,哪有什么辛苦。老板请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这钱币给铸造出来。”

甲六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只是不知,老板需铸造这钱币多少?”

多少?姬然心里一时也没有个实谱。这钱币是以后作为等价交换物所用。一旦钱币铸造出来,这推广还需要一个过程。毕竟货币所代表的信誉度,需要时间来慢慢达成。

姬然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先把那模具做出来,并先锻造三五枚钱币,送我一观。待我觉得这钱币造的满意了,再定以后锻造数量不迟。”

甲六闻言,也觉得这样最好,稳妥。

二人商定好铸造钱币之事后,姬然便辞别甲六,回了姬家庄。而那甲六,则依着老板的意思,赶紧回到银器作坊,通知众人立即停下手里的其它活计,全力以赴地来研究、实践这钱币之事。

对于姬然而言,这钱币的横空出世,绝对是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只有钱币问世了,才会方便商品交换。而商品交换的便捷,又能进一步地推进劳动分工的精细化。劳动分工的精细化,则又是提高生产效率的一个重要基础。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使社会物品多元化,能够进一步地提高人们的生活物质水平。

一边在马背上疾驰,一边在脑海里幻想着着钱币即将带来的美好生活,不觉间,便回到了姬家庄。

第九十五章 相土重访

回到姬家庄的姬然,刚刚走进庄主府,还未来得及洗把脸,便有人来报:“太豕来了。”

听闻太豕来了,姬然心中明了。不用说,太豕到访,自然是因为兵器之事!

不多时,太豕便挺着他的那个大肚子,气喘吁吁地走进了庄主府。

却说太豕一边喘着气,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大汗,道:“刚才听下人说,老板一早去了红石山,并赶了回来。这速度,真是快上我数倍。看来,还是这驾乘马儿,行的快啊。”

看着太豕近乎圆形的身躯,和他满头的汗水,姬然笑了。

姬然笑着说道:“可是想要我送你一匹马儿?”

太豕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喜,赶紧道:“若能如此,甚好!”

姬然大笑道:“你倒不客气。不过既已说了。那本老板便依了你的心愿。回头送你一匹。”

太豕大喜,连连道谢。这以后有了马匹,不仅行走速度快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可以减轻很多路途劳苦。少走路,对于胖子太豕来说,这也许才是最重要的。

姬然向太豕摆了摆手,道:“好了。闲话少说。还是说说正事吧。可是来给我报喜的?”

太豕闻言,咧嘴笑了,而后,便将他夹在腋下的一个长形包裹拿了出来。

太豕将那包裹放在了姬然面前的桌子上,道:“老板请看!”

说完,太豕便缓缓地打开那包裹。

包裹打开。却见,那包裹之内,赫然握着一把铁质长刀!

那长刀约有一尺多长,四指来宽,青白的刀身,微微透着寒光。好一件杀人的利器!

见到那长刀,不知为何,姬然不仅没有一丝喜悦。相反地,他竟心中掠过一丝内疚和不安。

见过那长刀,姬然点了点头,道:“嗯,不错。收起来吧。”

姬然的反应似乎让太豕有些失望。

太豕一边将那长刀重新包裹起来,一边说道:“这把刀锻造出来的时候,我已试了试,果然是锋利无比,比那铜刀,不知要快上几倍!”

姬然点头道:“这是自然。铁比铜坚硬,故而其锋刃自是比铜刀锋利。”

见太豕将那长刀包裹好,姬然又道:“这应该是摩天岭打造出来的第一件兵器吧?按照现在摩天岭的锻造能力,十天内,大致可锻造出多少件兵器?”

太豕回答道:“目前摩天岭所炼生铁充足,十天内,打造出近百件各式兵器,当是不难。”

姬然点头,道:“嗯,这就够了。”

够了?对于姬然而言,是够了。但对于相土来说,那是远远地不够。兵器就应该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啊。

却说,这夏国大司马相土,也真是准时,说好十天后来访,便在皋子回来后的第十天,准时出现在了前往姬家庄的路上!

得到下人禀报的姬然,赶紧到庄外迎接。

姬然来到庄外,向那缓缓而来的一队人马望去,不由地惊叹一声:“嗬,这次的阵势倒是不小!”

不错!这次相土再来姬家庄,阵势确是不小!竟带着一支大约有一千多人的军队前来!而这军队,打头的竟是一队骑兵!不错,是骑兵!

话说,这相土果然是军事天才,就凭着那皋子为他驯化的近百匹野马,应是在短短的时间里,生生地把一个百十来人的骑兵团给组建了起来。

这一千多人,远远望去,乌压压的一大片,其阵势甚是浩荡!而那相土,自然也是骑着一匹纯白骏马,一身戎装,手提一把铜枪。

不愧是打仗的将军!这戎装加身,兵器在手,远远望去,自有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一队人马行到离姬家庄约一里路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只有相土带着几位骑兵,向姬家庄缓缓驰来。

来到近前,被几名骑兵护卫簇拥着的相土,见姬然正在庄外相迎,于是赶紧翻身下马,将手中兵器丢给手下,而后便加快脚步,满面春风地向姬然走了过来。

“姬小公子,别来无恙啊。”相土走到姬然面前,拉着姬然的手,眯着眼,笑眯眯地说道。

姬然摆脱了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施礼道:“与大司马一别数月,没想到,大司马如今竟如此的兵强马壮啊,可喜可贺!”

相土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好!我大夏不仅兵强,这马儿也壮!不过这些,可都是你小子给带来的哦。”

姬然连忙摆手道:“小子可不敢当。这都是大司马治军严明,训练得当,才有这兵强马壮的局面。”

二人又相互恭维了一番,这才并肩向庄内走去。

走进庄主府,二人稍作休息,相土便直奔主题,说明了此次前来的用意。

相土道:“近来,黄夷猖狂,依仗着那有穷老贼后羿的支持,屡屡侵犯我大夏方国有仍。故,夏后相,令我带兵支援有仍国,痛击黄夷!”

话说,这黄夷为何部族?

据《竹书纪年》记载,东夷有九,这九夷便是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凤夷、阳夷。而黄夷作为九夷之一,因崇拜黄鸟而得此名。黄夷的发源地在今内蒙古东部一带。后经迁徙,进入山东半岛,加入东夷集团,成为九夷中的一支。

而如今,这东夷得势,东夷有穷国更是几乎得天下大半,故而,这黄夷跟着有穷国,也混得风生水起,并从山东半岛逐步迁徙到了中原地区,并与夏国方国有仍相邻。

相土又道:“我本带兵直抵有仍国,然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那全铁兵器,故而,今日绕道至有莘国,专程验查这兵器打造之事。”

姬然心中苦笑,这真的就要打仗了么?我这刚刚炼出的生铁,还未来得及铸个铁锅,锅铲什么的,以用着做饭,却都被打造成了这杀人的兵器,实在可惜啊。

姬然面上仍是一脸真挚的笑容,道:“我摩天岭,如今已正式开矿炼铁。只是时间尚短,所炼生铁不多,故而,只给大司马打造了一百件各式兵器。见大司马今日军帐阵势,怕是不够用的啊。”

相土一听有一百件各式兵器,不由地眼睛一亮,朗声道:“无妨无妨!能有百十件全铁兵器,已经超出了我的期望。虽这些兵器,尚不能全副武装我的兵甲,但装备骑兵却是够了。有我骑兵快速冲击之势,加之全铁兵器之利,已是所向披靡。要教训那小小黄夷,已是足矣!”

相土似乎有点急不可待地又说道:“只是不知,这一百件兵器如今在何处?”

姬然笑着说道:“就在姬家庄!请大司马随我来。”

第九十六章 斧耳枪

相土闻言,大喜。赶紧跟随着姬然向庄主府院内的一间偏房走去。

甫一走进那偏房,相土的眼睛就亮了!

只见那偏房内,竖着一排排的木架,而那木架上,则竖列着一件件各色各样的兵器!刀叉斧钺,一应俱全!

相土面色激动地走进了房间,在那一件件兵器前驻足,一件件地仔细观察,口中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声地赞叹。

姬然也不打扰,只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

终于,相土将那一屋子的兵器都给看了一边,这才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姬然,道:“然儿,你看我用哪一件兵器合适?”

姬然笑了,说道:“这房间内,没有你的兵器。”

相土闻言,面色微变,不由地大声道:“为何?!”

姬然笑了笑,说道:“听皋子说,大司马善于用枪,同时那长斧耍的也好。故而,小子结合二者,专门为大司马打造了一件兵器。请大司马随我来。”

相土听闻,这姬然居然专门给他量身打造了一件兵器,心中不由兴奋起来,同时也怀有更多的期待。

相土跟着姬然来到了姬然的房间,却见在墙角处的一个木架上,横躺着一件造型怪异的兵器!

姬然走到那兵器跟前,笑着对相土说道:“请大司马过目,这件兵器,你可还满意?”

相土此时根本没时间搭理姬然,只是紧紧地盯着木架上的那一件形状怪异的兵器。

就见,那兵器,长约七尺,通体黝黑,型似长枪,却不是长枪,因沿着那枪头向下,大约半尺的距离,竟有两把斧头,分列在那矛杆两边。不,应该不能说是两把斧头,应该是一把!是一把双耳斧!

就见那矛头、双耳斧刃,都是隐隐闪着森森白光,透着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

相土越看越激动,这兵器,带劲!刺,可为矛;扫,则为斧。且两边开刃,左右横扫,俱是杀伤力巨大!

相土忍不住地将那兵器拿在了手里,掂了掂。嗯,重量也刚刚好!

此时相土似乎已经沉迷于那兵器之中,也不理睬姬然,拿着那兵器,直接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就见相土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猛地大喝一声,紧接着,便将那兵器舞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挥舞了一会儿那兵器,相土终于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走到姬然面前,一脸激动地说道:“这件兵器好!太好了!很适合我,我喜欢!太喜欢了!”

看着相土激动成语无伦次的模样,姬然也笑了,道:“大司马喜欢就好。这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兵器。”

这时相土才想起出言相谢。话说,这相土作为夏国大司马,一向是架子不小,要想让他说声谢,却也实在不容易。不过今日姬然为他量身打造的这兵器,太合心意。若此时还不能说个谢字,怕是他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相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道:“然儿,如此精妙绝伦的兵器,却不知叫做什么名字?”

姬然笑了笑,说道:“这件兵器专为大司马打造,有枪头,有双耳斧刃,不妨就叫它斧耳枪,如何?”

“斧耳枪?”相土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这斧耳枪之名,确是贴切。好吧,就叫作斧耳枪!这把斧耳枪,以后就是我相土上阵厮杀的唯一兵器了!”

相土说完忍不住地仰天大笑起来,而后,便传随从骑兵,带人将那一百件兵器统统给搬走了。

在这搬运兵器的间隙,姬然和相土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姬然趁机又向相土交代了一下这兵器保养方面的事情。打造这些兵器的生铁,可不是后世的不锈钢。故而,对于这些兵器,防锈则是最重要的。

姬然交代相土,铁质兵器,要防水,多擦拭,如有条件,可用带有油脂的皮毛擦拭云云。

终于,兵器全部搬到了相土的军帐。

因相土急着行军至那有仍国,故而,也不再多停留,就此与姬然告别。

相土翻身上马,看了看站在他马旁的姬然,想了想,说道:“然儿啊。我知你是旷世奇才!别的不说,单是这驯马、炼铁,便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大功绩。你有如此才能,一直在这有莘国内,似乎是有点屈了才能。我此前曾向夏后相提起过你,夏后对你之才能,也是十分欣赏。这一次,夏后也让我带话与你,是否愿意前往商?一辅助我夏后驱逐东夷,重新一统我大夏河山!”

相土此番话,算是肺腑之言。姬然听了,自然也不好直接回绝。

姬然想了想,道:“承蒙我夏后、大司马抬爱。小子诚惶诚恐,不胜感激。只是,如今这炼铁之事刚刚起步,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我亲自来完善。故而,现在去商的话,小子觉得尚早。请大司马放心,待我将将这手头之事办的妥当的时候,便会前往商,追随大司马左右。”

手头之事办妥?笑话,何时办妥这炼铁之事才刚刚起头,又去倒腾银器、钱币。这事儿一件连着一件,谁知道你姬然可有事情办妥当的时候?

话又说,姬然这公司老板刚刚当上,还未过瘾。如今让他离开,如何舍得?这也许才是他姬然的真心所想吧?

相土又看了姬然一眼,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我知你小子心思机敏,你今日之承诺,我却也不敢当真。不过,这也算你给了我一个念想。希望吧,希望有一日,你我能够为收复我大夏河山,而并肩作战!”

相土言罢,便不再啰嗦,只是向姬然拱了供手,道:“就此别过!”而后便一抖手中缰绳,骑马疾驰而去。

只留下姬然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嗨,还以为这个时常古板着脸的家伙,是一个好忽悠的呆货呢,却不知,却还如此聪明。我这打太极的话,倒是被他给看出了端倪。姬然挠了挠头,自我解嘲似地笑了笑,而后便转身向庄内走去。

话说,一个月后,在有仍国与黄夷部落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此战,大夏国大司马相土率兵亲战,凭借着骑兵之利,和全铁兵器的优势,摧枯拉巧一般,一举战败黄夷。

此战,逼迫黄夷,不得不转靠阵营,投奔到夏国管理之下,并在此后数年,年年向夏国纳贡。

而此一战,骑兵战术、铁制兵器作为战争之利器,也一时名声大噪。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九十七章 意外收获

这几日,屠牢很是痛苦。

他的老板、恩人,姬家小公子姬然,成全了他和箩帛的一桩婚事,且供其吃穿。虽姬然从不承认自己是他的主人,但在屠牢的心目中,姬然却是他永远的主人。不管称呼主人,是老板,还是公子,主人就是主人!此生能遇到这样的主人,对屠牢来说,真的是三生有幸。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主人,才会使屠牢痛苦。他痛苦于对主人这样的恩情,他屠牢无以回报,他痛苦与主人布置的一个小小的任务,他却不知如何完成。

老板是大才,他随口就说出了“书写工具”的概念。这样的概念对于老板这样的大才来说,肯定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可是我屠牢却连为书写工具究竟是什么?都还没有弄明白!真的是有愧于老板的信任哪。

屠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不安中,以至于这接连数日,连约会箩帛的心思都没了,几乎陷入了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书写工具”这四个字的一种状态。

却说,这一日,屠牢又满面愁容地在牧场里转悠。

虽姬然曾许诺,为他专门在庄内建造一间居所,但屠牢心中有愧,一直没有答应,仍是在牧场里的那个杂物间里暂住着。姬然也忙,既然屠牢屡屡推脱,这样的小事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正低着头,在牧场里转悠着的屠牢,满腹心事,没有留心脚下,忽然感觉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一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稳住身形的屠牢赶忙向脚下望去。

哎呀呀,真的是倒霉呀!也不知是羊,是马,竟在他转悠的那一片空地上,吐了一堆混杂着咀嚼过的碎草料的呕吐之物!

屠牢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自己的那双麻布软底鞋上沾满了那呕吐之物。

屠牢的嘴撇到了耳根,对那呕吐之物一脸的厌恶模样,同时,他心中却又心疼不已。这双鞋子是箩帛为他亲手缝制的,可算得上是定情之物啊。

屠牢将那双沾满呕吐之物的鞋子,脱了下来,拎在了手里。这,这上面满满的脏东西,该如何处理是好?

屠牢向四周看了看,却正看到,在不远处的一个墙角处,有一块大石。

屠牢走到那大石跟前,将手中的鞋子在那石头上蹭了又蹭。鞋子总算是干净了一些。

可那大石,因没有明显棱角,又被屠牢反复蹭鞋,以至于,那呕吐之物给涂抹在大石表面上,到处都是。

屠牢厌恶地看了看那大石上的呕吐之物,嘴里念叨了一句:“明儿给百鸠说一声,怕是有什么牲畜吃坏了肚子。”

屠牢将鞋子提在手里,赤着脚,一边念叨着,一边赶紧逃离那现场,依旧满面愁容地回到了他的小屋。

回到自己小屋的屠牢,赶紧打些水来,将那鞋子又给狠狠地刷了一遍,而后便又再次将那幅裂成几块的,绘有后印象派画作的石板,给搬了出来。

屠牢盯着那石板上,由银粉绘成的白云,以及铜矿石粉绘成的红日,又再一次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颜料虽然可行,但用何工具作画,且画在何物上?屠牢盯了半天,依旧没有想明白。

没有想明白的屠牢,感觉自己脑袋发涨,眼睛发涩,索性连晚饭也不吃了,便躺到床上,蒙着头,呼呼地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屠牢依旧陷在那书写工具的困境之中,一筹莫展。现在的屠牢,几乎将收入视野内的所有物体,都琢磨着作为书写工具的可行性上。

若单是写画的工具,我自己平日里所用的碳棒也就不错,不仅得来简单,而且是黑色印记,清晰易认。只是,若用这碳棒,该在什么上面写画呢?

石板?偶尔也行,但毕竟太重;木板?木板倒是轻便一些,但也太过于宽大,偶尔作上一幅画儿倒还行,但若大量的书写文字,却也不便;用麻布?麻布文理粗大,书写出来,字迹模糊:丝绸倒是文理细密,但,丝绸过于贵重,似乎也不大合适。

屠牢手里捏着一根碳棒,走出了小屋,又开始在牧场里瞎转悠了起来。

虽是转悠,但其实他的脑子里却满满地都是那书写工具的事情。

转悠了大半天,似乎有些累了,屠牢在一个墙角处的,一个大石上坐了下来。

屠牢坐在大石上,仰着头,眯着眼,依旧在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也许是习惯动作使然,屠牢顺手在石板上抓了一把,似乎有一张薄薄的,软软的东西抓在了手里。

屠牢也没有太在意,顺势将那张软软的东西铺在了自己的腿上,而后依旧仰头望天,而那捏着碳棒的手却习惯性地在那铺在腿上软软的东西上涂画了起来。

“写画在何物上?写画在何物上?”屠牢嘴里一边念叨着,手上也一边不自觉地重复书写着这句话。

蓦地,屠牢一个激灵!我,我现在在何物上书写着呢?

屠牢低下头,向自己的双腿上望去。

却见,一张薄薄的,软软的,呈淡绿色的东西正铺在自己的双腿上!而在那东西上面,自己刚才手随心动,随手写上去的字迹,竟清晰无比!

这是什么?

屠牢将那东西从腿上拿了起来,捧到了自己的手里,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这么轻薄,这么柔软,写上去的字迹也清晰,用做专门写画,倒是不错。只是这东西韧性如何?是否结实?

屠牢又将那东西折了一下,嗯,很好!不断不破,还能复原。他又将那东西扯了扯,嗯,有点韧性。屠牢又多用了一些力气,总算是把东西给撕裂了。只是,感觉用力也不小。

屠牢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些那裂口处,似乎有些纤维。嗯,这就对了,只有参杂着一些纤维,才能有一定的韧性!

屠牢盯着这手里的东西,呼吸慢慢地变粗,心头渐渐地涌上一阵喜悦之情,最后,终于变成了狂喜!

屠牢腾地一下,从那大石上跳了下来,又再次地仔细地打量着那块大石。

却见,在那大石边沿,还有刚才没有撕下来的那东西,贴在大石表面上。

看清那东西贴在大石上的状态。屠牢才猛地想起,这,这,这不是昨日那粘在鞋上的呕吐之物所涂抹的吗?

这,这,这种东西居然是这么来的?

不,不对,应该是那呕吐出来的碎草料形成的!

此时的屠牢,如醍醐灌顶,思路一下子全部打开了,心思也缜密了不少。

想清楚问题关键的屠牢,一溜烟地去寻百鸠去了。

第九十八章 造纸术

屠牢将正在羊圈里,给羊喂草的百鸠,连拉带扯地给揪了出来!

百鸠腋下夹着一捆野麻杆,怀里抱着一捆青草,脚下踉跄,一脸茫然地被屠牢给拉到了那大石旁。

“放手!放手!慢一些!慢些!做什么?做什么!”百鸠嘴里嘟囔着。

屠牢将扯着百鸠衣袖的手放了下来,道:“你养的羊,或者马,昨日是不是有呕吐的?”

百鸠大惊,道:“你怎知道?”

屠牢指了指那大石上还残留的呕吐之物的印迹,道:“这儿还有。”

“哦哦,原来这样啊。昨日有一只母羊总是呕吐,还在旁边那空地上呕吐了一滩。我本打算过会儿再去清理,却不曾想,待我再去清理时,却似乎被谁给踩了一脚。额,是你踩的么?”

屠牢一脸狂喜的表情道:“是的!是的!就是我踩的!哈哈,是被我踩到了!”

屠牢的反应,让百鸠困惑了。这个货,不小心踩到了那一滩污物,不该是气恼的吗?怎地会如此的开心?

百鸠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不会是寻我来打架的吧?”

屠牢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打架啊,只问问题。那就好。

百鸠总算是将一颗忐忑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百鸠将腰杆挺了挺,依旧夹着野麻杆,抱着青草,道:“什么问题?”

屠牢赶紧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昨日给你那母羊喂了什么草料?”

百鸠将怀里的青草,向屠牢面前递了一下,而后又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示意了一下腋下夹着的野麻,道:“也没什么啊,也就是这些啊。”

屠牢从百鸠手里将那青草给接了过来,放在了大石上,又将那野麻也接了过来,也放了上去。

屠牢指了指那大石上的草料,问道:“就是这些?”

百鸠点头确认道:“就是这些!”

屠牢弯下腰,仔细地研究起了那大石上的草料,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嗯,不错,应该是有麻,麻有纤维。嗯,看那绿色的东西,应该是青草。额,依照这般,若将这麻和青草捣碎,再加上水,制成如那呕吐出来的浆糊状,而后再摊开、摊匀,再晾干,那岂不是就制成了这种可书写的工具?!”

此时的屠牢,思路清晰,举一反三,一瞬间,竟将这中间原理给琢磨出个八九。

屠牢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正确。最后,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一把将百鸠搂在了怀里,并在百鸠的背上用了地拍了几下。

“哈哈,我想明白啦!想明白啦!我这就去告诉老板!谢谢啦,谢谢啦!百鸠!”屠牢一边胡乱地叫喊着,一边又用力地在百鸠的背上拍了几下。而后,便放开百鸠,转过身去,一溜烟地跑开了,全然不顾,被拍的连连咳嗽,满脸通红的百鸠的反应。

屠牢激动无比地从牧场里跑了出来,直奔庄主府而去!而他的手里,则紧紧地握着那张软软的、浅绿色的可作书写工具之物。

此时的姬然,正在庄主府的厅堂里,和那太豕商量着打造铁镰、铸造犁铧等农具之事。

还有几日便可收割秫秫,这铁镰得抓紧打造,以便使用。而那犁铧,则是为了秋收之后,深耕土地,种植冬小麦之用。

开矿炼铁,对于姬然而言,其最初的想法,便是为了打造农具,以降低劳动强度。

如今铁已炼出,虽有悖于初衷,大多被锻造成了那杀人的兵器,但打造农具之事,总归还是要做。况且,这耕犁的样式,姬然也仿着前世见过的样子,安排人手做了出来,只待犁铧。同时,姬然也已吩咐百鸠,着手准备着训练马匹用于耕地。

唉,这马儿用做耕地,确是可惜了点儿。不过,如今,还没有驯化出耕牛,那也就先将就一下吧。虽还有几头驴子,但驴子不是都送到新建的大磨房去了不是?

就在姬然和太豕讨论正酣的时候,突然,从厅堂外,远远地传来了那屠牢的声音。

“老板,老板!我找到啦!我找到啦!老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屠牢那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急促而激动。

太豕皱了皱眉,把本来刚要说出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姬然。

姬然也停止了讨论,转身向门外望去,就见到,几乎是一路狂奔而来的屠牢,气喘吁吁地闯进了厅堂。

来到姬然面前,屠牢一边弯着腰,左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抬起右手,将那张淡绿色的书写工具送到了姬然的面前。

屠牢满头大汗,满脸通红,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双目放光地向姬然说道:“老板,老板,我,我找到了一种书写工具!”

姬然向屠牢抬起的右手望去,眼前不由地一亮!

这,这不是一张纸吗?!

姬然似乎有些急切般地,一把将屠牢手中那淡绿色的纸张给夺了过来,也不在意太豕与那屠牢的反应,便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手中的纸张。

这纸,竟是淡绿色的,嗯,比前世用于书写的一般纸张要厚一点,粗燥一点,不过,用于书写,完全没有问题。姬然又将那纸在手里揉成了一团,又展开。嗯,韧性倒是挺好。

此时的姬然,似乎是受了屠牢的传染,神色也开始兴奋起来,忍不住地,抬起头,向屠牢问道:“这纸,你是如何得来的?”

“这,这个东西叫纸?老板,你,你难道以前见过?”屠牢惊讶地两眼圆睁,长大着嘴巴。

对于屠牢惊讶的问题,姬然只是点了点头,简练地说道:“是,见过。”

这,这个东西我是多么的机缘巧合才得到,而老板,他,他竟见过?!他,他还是人吗?莫非?莫非是神?

此时的屠牢,对姬然,他的这位老板,已非简单的尊敬感恩,更多的是崇拜佩服,惊为天人。这,这分明就是偶像嘛。

然而,姬然却并未在意屠牢心中波涛汹涌的震撼,反倒有些急不可耐地又追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得来这纸的?”

屠牢喘匀呼吸,这才开始从呕吐之物说起,将得到这纸张的机缘巧合,以及自己对这纸张成因分析、下一步造纸打算等,都一一地向姬然做了详细的汇报。

听了屠牢的汇报,姬然的眼睛也睁的老大。kao!这造纸之术竟就这样,被一滩母羊的呕吐之物给解密了?嗨,要说这屠牢也是怪才,就这样就弄出来了造纸术?哈哈。

不过,不管怎样,这以后有了纸张,那写个东西,画个图纸,可就方便了很多啊!

第九十九章 货币的魔力

姬然听了屠牢关于纸张工艺的分析,思考了一下,道:“你的分析不错。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将你计划要用于造纸的青草换成干麦草。这样造出的纸,会更洁白细腻,且韧性也会更好。”

屠牢又是大惊,忍不住地问道:“你,你是如何知道要用干麦草的?”

如何知道的?笑话!想当年我姬然在前世上中学的时候,每天都要从一家造纸厂门前经过。别的倒不一定懂,但那堆积如山的秸秆场却是看在眼里的。

姬然对屠牢笑了笑,道:“这造纸之术,我曾听我师父说过,只是未曾实践过。今日,却被你窥破这其中玄妙。正好,你我自此,联手来做好这造纸之术,也算是造福于千秋万代。”

二人的谈话,被那太豕听了,感觉云山雾罩,迷迷糊糊,真的是不知所云。

却在此时,姬然笑着看向了太豕,道:“太豕,现在安排你一项任务,速速去趟摩天岭,叫上几个建造房屋的好手,给我在庄中小河的下游,建造一个造纸作坊出来!至于该建成什么样,一切听从屠牢安排!”

说完这句,姬然转身又看向屠牢,说道:“以后,你便是这造纸作坊的总管事!”

太豕虽不太明白这造纸是为何事?但既然老板命令,那便领命而去,抓紧落实。

待太豕离去,姬然又与屠牢商量了一下破碎原料、打制纸浆、摊晾成型等造纸技术方面的一些细节,这才让屠牢去具体操作。

姬然觉得,自己注定是一个操劳的命。上辈子操劳也就罢了,本想穿越到这个新世界舒坦一生,却不曾想,一个不小心,又整日忙地不可开交。

刚送走屠牢,姬然便唤来青巫,一溜烟地向莘城奔去。

刚才太豕过来,二人除了商讨锻造农具之事,太豕又说了一个事情:摩天岭的粮食不多了。

自姬然在摩天岭发表契约论以来,摩天岭的工人们,慢慢地也感觉到了这摩天岭炼铁厂和以往的作坊确实有所不同。最主要的不同,就在于自由。

自由是一件奢侈品。对于未曾得到过自由的奴隶来说,自由便是天边的云彩,只可远观,不敢奢得。而一旦尝过自由的滋味,这些曾经的奴隶们,便慢慢地知道了自由的快乐,并愈发地享受自由所带来的幸福之感。

每个人的脾性不同,故而对自由的向往也有所不同。正是因为这种不同,便造就了需求的差异化。而这种差异化,最明显地表现,便是与大食堂的格格不入。

如今摩天岭的粮食不多了,而且八百多口工人的口味也不同,这便开始让太豕为难了,甚至于,他心里对姬然的所谓契约的言论,也感觉到不合时宜了。

但,对于姬然而言,这种局面的出现,却是一个机遇!

今日到莘城,自然还是为拜访姒娈国主而来。而拜访姒娈,却正是为那粮食之事!

相土带走了一百件兵器。而这一百件兵器作价为粮食,却被要求由姒娈来支付。对此,姒娈倒也未有怨言。

按照惯例,姒娈作价给姬然的粮食,都是要直接运到摩天岭的。不过,这一次,姬然却不打算再把粮食直接送过去。相反地,他打算在莘城内,向姒娈寻找一个地方,建一个粮站,专门用于储存姒娈拨付的粮食。

见了姒娈,稍做寒暄,姬然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对于姬然的这个想法,姒娈当然支持。

前几次送粮食,姒娈还得安排兵甲护送,且耗费人力不少。如今,依着姬然的法子,他倒是省事不少,这粮食都不用运出莘城。

姒娈当场为姬然指定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姬然心里也是十二分的满意。

这个地方原是一处兵营,后因城防需要,营地士兵转移到了城外,于是这个地方竟一直空在了这儿。

这个地方虽破旧了点,但面积够大,且厅堂、仓房一应俱有,只需稍加修葺,便可直接入住。

姬然回到姬家庄,便赶紧安排了人手,赶去那兵营抓紧收拾,并安排了兵甲把守。

只两日,那兵营便被收拾妥当,而姒娈的粮食也正好运送了过来。于是,从此以后,这莘城内,便少了一处兵营,却多出了一座粮站。

待粮站建成。姬然便又亲自去了一趟摩天岭。不过,这一次前往摩天岭,他竟将那甲六给带了过去。而甲六却又带着一只大口袋,驮在一匹马背上。

到了摩天岭,姬然又是要开会,全体人员大会。

待所有工人聚齐。姬然在这大会上宣布了三件事情:

一是要在摩天岭脚下,沿着一条河流两边,建立一个村庄。而这个村庄的居民,不种地,全部都是摩天岭的工人。姬然还为这村庄取了个名字,就叫“铁矿庄”。

二是给工人定下国固定的休息日。工人每工作五日,便可休息两日。嗯,这倒是个好事情啊。

三是取消大食堂,以后工人的衣食住行由自己解决,公司只负责发给工人钱币即可。

什么是钱币?甫一听到这个名称,别说那八百多工人,就是太豕,也说不清楚。

姬然也没有工夫,给大家介绍钱币的概念。再说,就是介绍,这些人也十有八九听不明白。

只要他们能明白这钱币的作用就行了。

于是在众人议论纷纷,对未来充满疑惑和不安的时候,姬然又开始说话了。

姬然向着几百口人,用力地大声地喊道:“我已在莘城建立了一处粮站,大家以后凭着发给你们的钱币,按照钱币上标注的数字,到粮站就可以换取相应数量的粮食。不仅如此,我也准备,再在粮站里储存一些麻布,拿着钱币也可以换取。不过这拿钱币换取东西,以后啊,我们不叫换,就叫做买。而我用粮食换回钱币,则就叫做卖。”

买卖?买卖就是用那钱币换取东西的意思么?不过,这样的话,拿着钱币买粮食,再回到那铁矿庄内自己的家中,按着自己的喜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倒也不错。

而且每工作五天,还可以休息两天。这两天正好可以进城去逛逛,顺便买点粮食回来。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给你们放两天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你们进城消费的时间嘛。

看着大家充满新奇的脸庞和期待的目光,姬然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货币”这个魔法棒给抛了出来!

姬然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甲六点了点头手。

甲六赶忙回过身去,向他的身后挥了挥手。

两位护卫抬着一个大布袋,步履维艰地走了过来。

嗯,看着感觉好沉。

那二位护卫将那大布袋放在了姬然面前的地上。

姬然向甲六说道:“打开,倒出来。”

甲六依言,将那大布袋打开。

“哗——”

从那大布袋中,一堆由银铜合金铸造的闪闪发光的钱币,如洪水一般,从那袋口奔涌而出!

一个新的时代到临了!

姬然心知,现在只是在自己和工人中间,构建起货币交换的关系。但他自己手里的物品以粮食为主,毕竟单一。工人们若想购买其它物品,则只能到其他人处购买。

而下一步,姬然便要在莘城,乃至整个有莘国公告:无论是谁,只要持有姬氏矿业冶炼公司专门锻造的钱币,均可到姬氏粮站购买粮食。

而在这个时代,粮食是最大宗的消费品。既然钱币可以在粮站购买粮食,那么,提供其他商品的人自然也乐于将自己手中的物品换成钱币,转而到粮站买粮。

久而久之,则货币的基本功能便发挥出来。大家只在意他的购买力,而渐渐地忽视了它曾只是换取粮食的一个物品。

同时,以货币作为媒介,加快了商品的流通,能够进一步地推进社会分工精细化。而社会分工的精细化,则意味着商品越来越丰富,这样能够反过来刺激消费,推进商业的进一步繁荣。

第一百章 撞个正着

这段时间姬然很辛苦,但取得的成绩却也显著。想到,凭自己一人之力,竟在这个社会开创了工业雏形,引导了商业发展,姬然的心中禁不住地一阵得意。

心中得意的姬然,便打算犒劳自己一下,给自己弄一顿好吃的。

现在的姬家庄,实行的是小食堂,这也使得庄主府的伙房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如今的庄主府,只有姬然一名主人,这平日里的饭食,一般都是由百鸠帮着安排,在牧场的小食堂里对付着。

当然,作为吃货一枚的姬然,自然不会取消庄主府的厨房,相反地,在安排打造农具的时候,他还顺带着,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铁锅,以及铁勺、铁铲等厨具若干。这些,都是为了空闲的时候,自己能够亲自下厨,做上几个小菜所用。

姬然来到厨房,趁着铁锅的便利,很快便为自己捣鼓出来了两个硬菜。一份小鸡炖蘑菇,一份腌肉炒苞子。

美食岂能独享?做好饭菜的姬然,当然忘不了他的亲密战友——青巫了。

就在姬然正准备站在厨房门外,吼上一嗓子,喊那夯货一同享受美食的时候,这夯货却似乎与姬然心有灵犀,竟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庄主府的大门口。

姬然向青巫摆了摆手,道:“夯货,过来,吃肉!”

一听吃肉,青巫便不再淡定,赶紧一路小跑,直奔厨房而来。

姬然从青巫的身旁走过,来到庄主府门前,将那两扇厚重的木门给关上了。

“走,到厅堂去,悄悄地变身吧,好吃肉。”姬然又来到青巫的身旁,小声地说道。

青巫闻言,连连点头,并一头钻进了厅堂内。

待姬然将那盆小鸡炖蘑菇,从厨房端到厅堂的时候,却见已变回梼杌正身的青巫,正蹲坐在饭桌前,一脸期待的模样。

“别急,还有一个菜呢。”姬然一边笑着对青巫说道,一边又转身去厨房端菜。

当姬然端着另一盆腌肉炒苞子,再次回到厅堂的时候,却见,青巫正将自己的脸埋在那盆小鸡炖蘑菇里,大口地吞咽着!

“夯货!那盆我还没吃呢!”姬然恼怒地将手里的菜盆重重地放在了饭桌上,忍不住地挥手在青巫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而青巫则抬起头,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沾满汤水的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姬然也无奈。谁叫这个家伙是个夯货呢?

额,这个家伙现在倒似乎也不太夯了啊。不过,就是越来越有点儿臭不要脸了。

姬然在饭桌前坐了下来,把那盆腌肉炒苞子搂在了怀里,拿起筷子,也大口地吃了起来。

姬然一边吃,一边和青巫絮叨着:“嗨,夯货,你有多久没吃肉了?”

青巫只顾着吃肉,并不理睬他。

姬然咽下嘴里的一块腌肉,又说道:“现在这庄主府就住我一个人。要不,你也到庄主府来住吧?这样吃肉方便。变身也不担心被别人发现,”

姬然并未将话说完,而是又将一块腌肉塞进了嘴里,并大嚼了起来。

这时,青巫却停止了大吃,并抬起了头。主要是这货已经把那一盆小鸡炖蘑菇给吃光了,连汤都没剩下一滴。

听闻姬然要让他到庄主府住,以方便变身吃肉,青巫向姬然投去了带着一丝感激的目光,并连连地点头。

姬然咽下腌肉,又接着说道:“关键是,你长这么丑,若是变身被别人发现,是会吓着别人的。所以啊,你还是来庄主府住吧。”

额,这个,这话有点伤人哦。

青巫那本还带着一丝感激的目光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恼怒。

姬然看着青巫那恼怒的模样,却开心的不行,忍不住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拍着手,哈哈地大笑起来。

逗这夯货气恼,倒也是一个乐子啊。

就在此时,却见青巫猛地将头一低!

姬然心中一凛,心中忍不住地大叫:“糟糕!”

还未等姬然做出反应,却见青巫已将头伸进了姬然面前的那盆腌肉炒苞子里。

“嗨,嗨,我才吃几口,咋又被你给抢去了?”姬然一脸愤怒地表情,并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青巫的脖子,用力地将青巫那硕大的头颅,从那菜盆里给扳出来。

于是,这一人一兽,便围着那菜盆打闹了起来。

讲真,姬然现在并不会真的对青巫气恼,而他今日做的这两份硬菜,本来也就是为青巫准备的。只因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相处的太过融洽,以至于若不相互诋毁,若不相互伤害,若不打闹,则不足以体现其亲密的感情。

而对于姬然而言,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在青巫身边,他才不用伪装自己,也才能够做到真正的身心放松。

就在姬然和青巫在厅堂打闹的时候,这时那庄主府的大门竟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英俊少年不是别人,却正是寒浞是也!

话说,今日寒浞奉有烛先生之命,前来姬家庄。

当寒浞来到庄主府的时候,见大门紧闭,心中还暗自好奇。咦?莫非姬然师兄外出了,不在庄主府内?

于是寒浞便向站在门外把守的两名护卫询问姬然的去向。

没想到,寒浞得到的答案却是,姬然就在府内,只是自己从里面把大门关上了而已。

咦?这大白天的,关什么大门啊?

寒浞心中疑惑。莫非这姬然师兄一个人在房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额,莫非这庄主府内藏有女子?

已尝过男女之事的寒浞,脑子里不由地冒出了龌蹉的想法。

“府内可是有女子?”寒浞又向护卫问道。

“没有。只有公子一人,还有他的那匹青马。”一名护卫回答道。

额,这就怪了。

感觉到好奇的寒浞,于是便悄悄地打开了大门,脚下无声地走进了庄主府。

我倒要看看这姬然师兄究竟在偷偷摸摸地一个人躲在房内作甚?寒浞暗想。

就在寒浞刚刚走到厅堂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厅堂里传来一声嚎叫!

呀,这,这声音是姬然师兄的!

寒浞赶忙冲进了厅堂,抬头望去。

啊!

寒浞忍不住地大叫了起来!

就见那厅堂内的一个小饭桌旁,一个庞然大物正低着头,用那硕大的头颅对着一位少年拱撞着!

那少年,自然就是姬然。只是那庞然大物却长的恐怖。一身青色长毛,双目如血,满嘴獠牙,更主要的是,这,这个东西竟长着两条尾巴!

这,这是何物?这,这还用问?这,这一定是怪物!

寒浞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惊呆了,吓坏了,于是便忍不住的大叫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婶婶有喜了

寒浞突兀地大叫,倒是把姬然和青巫吓得不轻!

正被青巫骑在身下,和青巫打闹着的姬然,透过青巫的肩膀,向门口望去,却正见到,寒浞那货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坏了!青巫的事情要露馅了!姬然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闪过来这个念头。然而,转瞬间,他却又想,不行,一定要将青巫的事情给掩盖过去!

在这一瞬间,姬然的脑海里闪过了七八个念头。

就在此时,却见青巫低吼一声,猛地从姬然身上越过,转身向寒浞走了过去!

这,这个夯货莫非要杀人灭口?姬然心中暗想。若是如此,那,那我该如何向阿翁交代啊?

然而,姬然想多了。

青巫来到寒浞面前,却并未伤害寒浞,而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寒浞的眼睛!

青巫的双眸中,两团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姬然,看到青巫的作为,这才明白过来。

嗨!竟把这夯货的特异功能给忘了!额,这控制心智的本领,难道不是只对动物有效吗?难,难道,还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吗?

若,若这货有一天突然要控制我咋办啊?

姬然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姬然再看向寒浞。

却见寒浞此时竟是一副目光呆滞的表情。

青巫回过身来,看了姬然一眼,而后便身体一抖,立刻,一副骏马的模样便又出现在了眼前。

额,这个货,怎么现在变身也这么利索了?以前变身不是还要腾空的么?怎么现在竟轻轻一抖就行?莫不是,这货竟又进化了?

姬然这时才想起,刚才这个夯货变成真身的时候,额头上的那片粉毛,似乎又变得更大了。

变回青马模样的青巫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厅堂,独自到院子里溜达去了。只留下一个痴呆模样的寒浞,和满腹疑惑的姬然。

姬然走到寒浞面前,将手在寒浞面前晃了晃。

寒浞突然身体一怔,打了一个激灵,而后那双眼睛便又灵活了起来。

寒浞看向姬然,笑道:“师兄好,你一个人在屋内作何事呢?”

咦?难道这个货把刚才见到青巫的事给忘了?额,难道那青巫的眼睛还可以让人短暂失忆吗?

想到此,姬然忍不住地问道:“你,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什么?”寒浞一脸的疑问,继续道:“我刚走到这儿啊,不就看到你走到我面前了么?”

额,青巫这个夯货,果然能用眼睛让人短暂失忆啊!这个倒挺厉害!

姬然向寒浞笑了笑。不过笑的有点假。

姬然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你刚一进大门,我就看到你了。所以我就迎了过来。”

姬然一边说,一边引着寒浞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寒浞盯着那空空如也的两个空菜盆道:“额,师兄,你,你已经吃过午饭了吗?”

姬然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寒浞打量了一下那两个菜盆的尺寸,又道:“你,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啊?”

姬然没好气地回答道:“怎么?不行啊?饿了呗,所以就多吃点。”

寒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咽了一口口水。

“你还没吃饭吧?”姬然问道。

寒浞看向姬然,点了点头。双眸中透着一丝小可怜道:“师公大清早就吩咐我上路过来。若非骑马,怕得到傍晚才能到这儿。我这一路上,可是连一口水也没有喝啊。”

“嗯,好吧。我让人去给你准备饭菜。”姬然说完,便将门外的一名护卫给喊了过来,并吩咐他,到牧场小食堂,让百鸠安排做几个肉菜,送到庄主府来。

那护卫领命,匆匆向牧场奔去。

却说,因姬然经常到这牧场小食堂吃饭,于是便顺便教了这小食堂的厨师炒个小菜。故而,当那厨师亲自送来几个肉菜的时候,姬然检查了一下,感觉还能说的过去。

话说,刚才那两盆硬菜都被青巫给干掉了,姬然现在倒也是觉得饿了。

见饭菜送了过来,姬然道:“师弟,我陪你喝上两杯吧?”

喝酒?当然乐意!寒浞点头答应。

于是姬然便抱出一罐酒水,二人便开始对饮起来。

寒浞看着姬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菜的模样,又忍不住地问道:“师兄,你不是刚刚吃了两盆吗?居然还能吃的下去?”

姬然一听,刚刚喝到嘴里的酒水差一点儿又给喷了出来。

姬然将那口酒水艰难地咽了下去,又白了寒浞一眼道:“我又饿了不行啊?”

额,寒浞无语了。

这一通吃喝,姬然才算是饱了。

打着饱嗝的姬然,离开了饭桌,在一张躺椅上坐了下来。这躺椅,是姬然专门在摩天岭找那手巧的匠人给打造的。

饭后小眯一下,真的惬意啊。

姬然微闭着眼睛,嘴里不由地哼起了曲儿:“如果再回到从前”

还在饭桌前吃着的寒浞,一听这个曲子,眼睛里不由地闪过一缕亮光。

寒浞将筷子放了下来,走到了姬然的身边,跟着姬然哼着的曲调,也开始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所有一切重演”

姬然睁开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瞪着寒浞。

这,这个妖孽,这多日不见,竟,竟能将这歌儿唱的如此到位了?还真别说,他的嗓音,唱这支曲子,倒是真的合适啊。

姬然停止了哼唱,看着寒浞,笑着说道:“两只老虎那支曲子,学会了没?”

寒浞咧嘴笑了笑,道:“也会了。不过那支曲子没有这支好听。我喜欢这一支。”

姬然又笑了,道:“那婚礼曲可会唱呢?”

寒浞点头道:“也会。”

“那唱来听听?”姬然说道。

寒浞摸了摸鼻尖,道:“算了,婚礼曲我唱的不好听。”

姬然这时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道;“怕是,你能唱着不难听的曲子,也就只有这一支吧?”

寒浞笑了,道:“果然瞒不过师兄的眼睛。不过,说实话,我现在倒真的好喜欢这种沙哑之音吟唱的曲子,别有一番味道。”

嗯,这倒是。姬然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寒浞的话。

姬然终于转移了话题,道:“你这次过来,怕不是专门找我讨论这唱曲的事情吧?说吧,究竟是为何事而来?”

寒浞闻言,立刻表现出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道:“恭喜啊,师兄,我家师母已有了身孕,待到明年开春时,你我便又多了一个弟弟啦!”

姬然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从那躺椅上坐直身体道:“你说什么?婶婶有喜了?!”

寒浞笑嘻嘻地道:“正是!”

姬然高兴地从那躺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厅堂里来回转悠了几圈,满脸喜气地道:“嗯,嗯,不错,我很快便会有一个堂弟了,呵呵。”

第一百零二章 燕窝

姬然猛地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寒浞,道:“只是,我婶婶有喜,和你这次来姬家庄有什么关系啊?莫不是,你是专门来报喜的吧?这,这离孩子出生,可还早着呢。”

寒浞笑道:“师兄有所不知,待浞慢慢为师兄道来。”

姬然又在那躺椅上坐了下来,向寒浞摆了摆手道:“快说。”

于是,寒浞便从饭桌旁拎过来一只小木凳,在姬然的面前坐了下来,开始说道:

“师母前些日,忽然感觉身体不适,呕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眼看着身体消瘦,却吃不下去东西。师父着急,于是便到伊水部去请了一位巫师来看。

却不曾想,那巫师却告知师父,说是师母有了身孕。师父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对于师母呕吐不止,无法进食之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又央求那巫师作法,以消除呕吐之症。那巫师也祭了天地,做了法事,然而,师母呕吐并未好转。”

姬然闻言,忍不住地暗暗摇头。这个时代,巫、医不分。这祭天地鬼神之术,岂能医治孕妇的妊娠反应?

寒浞继续说道:“后不幽师公建言,说师兄你,曾用那还魂草治好他的急症,想来,师兄你当年在昆吾山中,定时跟随你那神通广大的师父学习了高深的巫术。若你出手,定能手到病除,治好师母的呕吐之症。

众人闻言,均觉得不幽师公言之有理。说师兄你确实一位神通广大之人,于是,师公便命我赶紧来姬家庄找你,来想办法,为师母治疗。”

唉,想不到,我姬然在大家的心目中,竟成了神通广大之人。这样不好,容易滋生盲目崇拜之心态哦。姬然心中暗笑。

只是,对于这女子有孕之事,我姬然在前世也没有经历过啊,哪来的经验?这,这,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种剧烈的妊娠反应啊。

想到此,姬然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也是没有一点儿主意。不过,额,要是直接对寒浞说,我也不懂这个,会不会毁了我姬然现在在大家心目中光辉伟岸的高大形象啊?

姬然做苦思状,翻着白眼,仰头望着屋顶。

这时,姬然看到一只鸟儿从眼前掠过,继而感觉脸上一凉!

姬然用手一摸,不由地心中大怒!

kao!竟如此的倒霉!这朗朗晴日,坐在自家厅堂之中,竟也能中招!被一只鸟儿拉了一脸的鸟屎!

却说,坐在姬然面前的寒浞,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兄用手往脸上一抹,继而,那手中便多了一坨鸟粪出来!

寒浞一下子明白了,这一瞬间,这位师兄到底经历了什么,于是便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姬然愤怒地盯着,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差一点就满地打滚的寒浞,恶狠狠地吼道:“不许再笑!哼,待我收拾了那拉我一脸的鸟儿,再回头收拾你!”

姬然放完狠话,便抬头在厅堂内寻那鸟儿。却见,在厅堂屋顶的房梁上,一个硕大的鸟巢正卧在上面。

额,这鸟巢,是用泥巴混合着一些杂草筑成的。这,这应该是一窝小燕子吧。姬然心想。

额,等等!小燕子,燕,燕、燕窝!

姬然心中一凛,猛然想到,在前世,他曾听他的女友肖宁说过,女人最好的食品便是燕窝,这燕窝不仅能养颜美容,而且对于女人妊娠反应,呕吐严重,效果极佳。

嗯,嗯,这就对了!给婶婶吃那燕窝,一定能缓解她的呕吐之症!

姬然心中不由地暗想,可是随即,却又心灰意冷了起来。唉,这,这可以食用的燕窝,确实是燕子窝,不过它可不是普通燕子的窝,而是一种特殊的燕子一一金丝燕的窝。这种燕窝,主要产于南海一些荒岛的山洞里。在后世,以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地区产的燕窝较为著名。

这,这,我现在可是在中原地区,到哪儿去弄来这种燕窝去?姬然的眉头又皱上了。

这时,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的青巫,又大摇大摆地进了厅堂,目中无人一般地直接在寒浞的旁边卧了下来。

不知为何,寒浞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青巫,竟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

姬然也看向了青巫。看了一眼青巫,姬然在心里又笑了。

有这个夯货在手,我什么搞不到?

就说上一次,为不幽小翁治病,这夯货也就一天一夜不到,便从云南带回了那野生天麻。

再者说了,这时候的南海诸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呢?额,应该是一片蛮荒之地吧?也不一定,说不定会有原始部落呢。

姬然竟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去海南旅游的情景。那时,有肖宁相伴,在那碧海蓝天之间,是多么温馨和甜蜜的过往啊。

就在这一瞬间,姬然竟忍不住地生出了想要去旅游的冲动。不过,随即,确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那海外荒岛之地,去做什么呢?难道是去寻找前世的温馨记忆吗?别搞笑了。现在的那儿,肯定是蛮荒之地,怎能和前世人为改造过的景观相比。现在去那儿,温馨记忆不一定能找到,猴子倒是可能找到几只。

寒浞看着眼前的姬然,感觉有点儿奇怪。刚才师兄还凶神恶煞般地放着狠话,这一刻,怎么竟仰首望着屋顶,在发愣了呢?

寒浞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把沉浸在自己独想状态的姬然给拉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姬然,从那躺椅上坐直了身体,正要向姬然说话,猛然才发觉,这一会儿,只顾着琢磨这燕窝的事情,这,这手里还捧着一坨鸟粪呢。

姬然向寒浞说了一句:“我去洗一下,等我回来。”

说完,姬然便赶紧从厅堂走了出去,先去洗手洗脸去了。

洗干净以后,姬然又回到了厅堂。

姬然对寒浞说道:“我现在有一个法子,想来,能解婶婶呕吐之症。只是我现在缺少一点稀罕之物,须得给我两三日时间,待我寻得那种物品回来,再和你一块回百花谷,看望婶婶。”

姬然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来打算,明天开始收割秫秫。正好你在,就留下来帮忙吧。”

一听说,要他帮忙收割秫秫,寒浞的头皮就有点儿发麻。额,这个,似乎有点儿辛苦啊。

姬然也不看寒浞那有点难为情的苦瓜脸,而是直直地看着青巫,却又对寒浞说道:“现在我已命人打造了铁镰,具体活计,自有人安排,你只需帮我盯着就行。”

寒浞这才放下心来,点头同意。

姬然又道:“你路途辛苦,先寻一个客房,自己休息一下子吧。我现在出去准备一下寻那稀罕之物的事情。”

姬然说完,便向卧在寒浞身旁的青巫摆了摆手,而后便走出了庄主府。

姬然带着青巫来到了外面,亲密地搂住了青巫的脖子,悄悄地和他商量着前往南海荒岛,寻找燕窝的事情。

不知为何,一听姬然说到南海,青巫竟愣了一下。随即,便连连摇头,否定了姬然南海之行的建议。

姬然没想到青巫竟会拒绝自己。莫不是这个夯货的夯劲又发作了?

但此时,毕竟有求与他。于是姬然便施展开了死缠烂打的功夫,苦苦哀求与青巫。

最后,青巫实在受不了姬然这下作的手段,只得勉强答应。

第一百零三章 穿空剑

青巫答应了姬然以后,甩了甩马尾,便摇摇晃晃地便向庄外走去,头也不回。

看着青巫那随意离开的背影,姬然突然感觉心中一酸。虽然他口口声声地叫青巫为夯货。可是,在这个新世界,又有谁能比这个夯货更懂自己呢?

姬然觉得命运真的很奇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一天,他的最知心的兄弟,竟是一只会变身的神兽。

姬然摇了摇头,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而后便转身,回了庄主府。

走进庄主府,姬然便在一间客房外,听到了寒浞发出的打鼾声。

姬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想来,这个妖孽今日也确实是累了,我这出去和青巫交代一番,并未用多长时间,他竟然已经睡着了。好吧,那我也去小睡一下吧。毕竟,人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

姬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感觉挺困,却就是睡不着。此时的姬然,脑子了青巫、肖宁、羞月的身影,如电影一般,在自己的眼前一一闪过。

我这是失眠了?姬然无奈地想。嗨,这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啊。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吧。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时辰的姬然,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姬然将床头墙上挂着的一把剑拿在了手里。这把剑,是姬然专门让摩天岭的工匠们为自己打造的。

之所以姬然要为自己打造一把剑,以作为自己的随身兵器,是因为,剑,作为兵器,向来有着“百兵之君”的美称。纵观整个冷兵器历史,剑以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而深受历朝王侯将相、文士侠客,甚至于市井百姓的追捧,无不以腰配长剑为荣。

姬然的这把剑,长约三尺,通体青白发亮,乃是姬然专门要求匠人们百般锤炼而后所铸。此剑虽还是铁剑,但其实已经离钢剑不远了。不仅如此,为了使这把剑美观,姬然又让工匠们为这把剑用铜专门做了一个剑鞘。并且,又在剑柄处裹了软羊皮,在剑格处绘了花纹,并刻了文字。刻的文字乃是“穿空”二字。

“穿空”二字何意?其实就是穿越时空的简称。这也就是姬然对自己身世来历的一个纪念而已。

“噌棱-”一声,姬然将那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那剑刃处一道寒光闪过。

既然睡不着,那就去耍一会儿剑吧。姬然心想。

于是姬然提着剑,便去了那片桑林。

姬然站定姿势,手捏剑诀,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呼出。突然,姬然脚尖一点,手臂一抖,猛地腾空而起,随之一道剑影在空中划过,如同划破长空的闪电。

闪电带动风声,风声搅动树影。就见那桑林里,一个身影上下翻腾,左右腾挪,寒光闪闪,秋风瑟瑟,那片片桑叶在秋风中颤抖,降下了一阵绿色的雨幕。

姬然也不知自己舞了多久。只是随着那舞剑的脚步越来越急,舞动的剑影越来越密,终于,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起来。好舒服!

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好!好俊的剑法!”

姬然闻言,知有人过来,于是便慢慢地收起了自己的脚步,停止了下来。

姬然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抬头向传来说话声音的地方望去。

却见,寒浞正立在一棵桑树下,满脸激动地看着姬然。

见姬然停止了舞剑。寒浞紧走两步过来,道:“第一次见师兄舞剑,没想到,师兄的剑术竟如此了得。小弟佩服。”

姬然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阿翁难道没有教授过你剑术吗?”

寒浞点头道:“这兵器击战之法,师公当然教过。只是感觉师兄你今天这剑舞的,却似又有另一番神韵。”

姬然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不是在睡觉吗?怎地也来了桑林?”

寒浞也笑了,道:“师兄是舞剑,舞的痴迷了吧?你看现在都已经是何时辰了?”

姬然抬头望去,这才发现,现在竟已经到了傍晚。

没想到,这舞剑入神,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姬然点了点头,道:“确是忘了时辰。没想到,天色竟已快暗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姬然并未转身回去,而是走到了姬然的面前,道:“师兄,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姬然也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也就随手向寒浞递了过去。

寒浞将那剑拿在了手里,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呀,这,这,这剑身竟不是铜的,这青白之色的光泽,是?哦,这应该就是铁吧?这位师兄炼铁的事情,在有莘国已是人人皆知。却不曾想,这铁剑竟如此厉害!

寒浞看着手里的铁剑,心中不由地掀起了波澜。这,这若是整个军队都配上这样的杀人利器,那战斗力绝对是暴涨啊。哦,对了,听说,前一段时间,夏国大司马就专门来找这位师兄,为他打造这全铁兵器啊。

这,这以后,我若是按照武观阿耶的计划,谋得了有穷的天下,再与夏后相为敌。这,别的不说,若是与那大司马相土短兵相见,单是这兵器一道,怕是就要败下阵来。更何况,据说那大司马还训练了一支以马为坐骑的骑兵。那,那战斗力岂不是又暴涨了几成?若是这样,那我哪来的胜算啊?

哎呦,还有就是,这驯马也是面前的这位师兄指点的。现在这师兄又会炼铁。这,这位师兄果然是神人啊。

这一瞬间,寒浞对自己和武观的计划,感到了沮丧。而且他此时已经隐隐地意识到,这位姬然师兄,也许才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对手。

寒浞抬头,看着姬然道:“这,这果然是把宝剑!只是,不知这宝剑可有名字?”

姬然指了指那剑格处,说道:“有名字,在那儿刻着呢。”

寒浞赶忙又把那剑凑到眼前,再次打量起来。

“穿空。”寒浞嘴里小声地念叨了一声,而后又抬起头,问姬然道:“你的这把剑,就是叫穿空剑吗”

姬然点头称是。

寒浞点了点头,满眼羡慕地说道:“穿空剑,嗯,名字好听,并且,刚才见你舞剑,确是有一种欲刺穿长空之感。”

嗬,这个妖孽竟把“穿空”这二字如此理解。不过,也好。这样介绍倒也省事,总比我给别人说这二字乃是“穿越时空”的意思要好。

第一百零四章 劳动号子

终于到了秋季作物收获的季节,这也等于宣告,姬然一年两季的种植之术大告成功!

看着一望无际的那红通通的秫秫,姬然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自豪之感。这,工农商兵,我姬然算是全部染指了啊。而且还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我姬然现在,墙都不扶(服),就服我自己!哈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多的秫秫,看着确是壮观,但要收割,却也十分困难。毕竟太多。

幸而,姬然早有准备。

从今日起,摩天岭炼铁厂暂时停产十日,八百余工人全部借调姬家庄收割秫秫。至于工钱。呵呵,自然还是按工计酬,不过为了方便,这一次就不发钱币了,而是直接折价为秫秫。毕竟,在这个时代,秫秫也是粮食嘛,而且是很重要的口粮。

天刚蒙蒙亮,从摩天岭赶来的八百余名工人,在和姬家庄农奴们会合后,在农奴头目的带领下,便乌压压地奔赴到那田地之中。

这一日,姬然自然也是起了个大早,早早地来到了田间。还睡眼朦胧的寒浞,也被姬然连拉带拽,连踢带跺地,给拉了过来。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寒浞抬头向那广袤的秫秫地望去。一瞬间,寒浞惊呆了。

就见那田间地头,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一派火热劳作的场面。远远望去,那大片大片的秫秫,犹如得了重病一般,在一阵阵颤抖之后,便轰然倒地,继而消失不见。

什么叫壮观?人多势大,自然壮观!

寒浞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而姬然自己,也不例外。

在他的人生记忆里,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集体劳动的场面。

见此场景,姬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上涌,一下子竟兴奋了起来。

就在此时,却听寒浞说道:“哎呀呀,好壮观的场面哪,师兄啊,你激不激动?兴不兴奋?高不高兴?”

姬然紧绷者脸颊,老老实实地说道:“激动,兴奋,高兴。”

不行,绷不住了!刚回答完寒浞的问题,姬然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姬然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只感觉自己的腹部一阵阵地发疼。

而他旁边的寒浞,也是一副呆傻的模样,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的都快喘不上气来。

姬然抹了一把眼泪,仍然感觉自己热血上涌,好想大吼一声,或者,吟诗一首?

额,吟诗真的不会,不过小曲儿倒是能唱上两句。

姬然揉了揉有点发疼的腹部,挺直了腰身,仰起头来,猛然间,大吼了起来:“兄弟们那么,呦咳!!砍倒秫秫那么,呦咳!收粮食那么,呦咳!吃饱肚子那么,呦咳!”

寒浞被姬然的猛然大吼,给惊得一哆嗦,继而,却又感觉,此时此景,这位师兄吼出的曲调,虽粗犷,但却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对这壮观秋收场景的心情!

寒浞终于被姬然这粗旷的劳动号子,给感染了,也忍不住地跟着哼了起来。

先是哼哼,但哼哼两句之后,便将胸中的那股热血给激荡了起来,于是便不自觉地也提高了声音,紧接着,也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兄弟们那么,呦咳!!砍倒秫秫那么,呦咳!”

二人的齐声共吼,渐渐地也感染到了那些在田地里收割秫秫的人们,起先,只是在离二人最近的地方,有人跟着他二人的吼声,吼起了那劳动调子。但一旦有人跟唱,那传唱之声,便开始以姬然和寒浞为中心,迅速地四处扩散!

这首由姬然一时兴起,随口吼起的劳动号子,曲调简单,内容直白,通俗易懂,一听便能记住,学会。

终于,在那秫秫地里,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中,一曲劳动号子响彻天地,惊天震地!

兄弟们那么,呦咳!!砍倒秫秫那么,呦咳!收粮食那么,呦咳!吃饱肚子那么,呦咳!

听着耳边犹如雷声一般的吼声,姬然感觉自己的胸中热血沸腾,眼角竟禁不住地湿润了。

“师兄,你哭了”寒浞不合时宜地问道。

“没有。是风迷了眼睛。”姬然倔强地矢口否认。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国主姒娈驾到!

什么?这一国之主,在这大忙的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虽然姬然觉得此时姒娈来访,有点时机不对,但既然来了,那总得接待不是?

于是姬然带着寒浞,匆匆地向庄外迎去。

今日姒娈前来,竟还将朝中百官悉数带来!

姬然迎到姒娈,寒暄了一番后,正待要将众人引到庄主府就座,不曾想,那姒娈却向他摆了摆手道:“早就听闻,你姬然搞了一个一年种植两茬的技术。昨日,又有人向我报告,今日你种的二茬秫秫,正式收割,所以,本国主便带着百官,前来一观。若是这一年两种之术成功,那则是我有莘国之大幸!是我有莘国万民之鸿福!故而,今日就先不去庄主府了,咱们直接到田间看看吧。”

姒娈刚刚说完,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呦咳”之声。那声音虽粗犷,但却整齐划一,带着韵调,让人听了,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姒娈看着姬然,好奇地问道:“然儿,这粗犷的曲调之声,来自何处?”

姬然神秘一笑,道:“请跟我来。”

姒娈跟着姬然,向那田间走去。越近,那“呦咳”之声越响,当姒娈快要走到那收割现场的时候,那歌声已是震天的响!

姒娈站在田头,看着那一片片的红通通的秫秫轰然倒下,听着耳边那震耳的歌声,竟也忍不住地激动了起来!

姒娈激动地对姬然说道:“然儿啊,你果然大才!这一年两种之术依然成功!”

继而,激动的姒娈忍不住地仰头望天,声音颤抖地说道:“苍天有眼!赐我万民农事新法!我姒娈定不负苍天之洪恩,定励精图治,给我千万子民造一个富足强大的有莘国!”

这是什么鬼?哪跟哪儿啊?我姬然收个秫秫,倒把你姒娈激动地要死要活的模样。

不过,想一想,倒也理解。这一年两种的技术,直接意味着粮食年产量翻倍增长。这无论对于哪个国家来说,可都是大事情啊。毕竟,民以食为天,而国,则是万民的国。粮食的高产,那可是一个国家富强的根本标志啊。

感慨一番的姒娈,回头看向姬然道:“然儿,快快为我寻来一身麻衣来!今日,我要与民同劳作,与民同乐!”

你和哪门子的民同乐?这田间干活的人,可都是我姬然的人,与你何干?

姬然在心中腹诽着,但面上依旧微微笑,并领命去为姒娈寻找合适的麻衣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个夯货居然会写字?!

姬然再次回到田间时,除了为姒娈准备了一身合体的麻衣外,自己也已经换上了一身粗麻衣服。

开什么玩笑?国主都要亲自下田,我姬然还敢在这田头,背着手充大爷?

百官见姒娈要下田劳作,于是也都纷纷向姬然讨要麻衣换上,以备下田。

姬然向那众人摆了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我哪有这么多的麻衣给你们准备啊?想下田干活的,就穿着你们的绸衣下田。怕弄脏了绸衣的,就在田头休息呗。”

怕脏了衣服,不下田?谁敢?那百官也是无奈,只得一个个穿着光鲜的衣服,纷纷地走到了秫秫地里。

姒娈在姬然和几位护卫的陪同下,来到了那些农奴中间,一边装模作样地收割着秫秫,一边也跟着众人大声地吼唱着那劳动号子。

不知何时,寒浞已经悄悄地回了庄主府一趟,也换了一身粗麻衣过来。

寒浞悄悄地伏到姬然的耳边,轻声道:“我以前只觉得我自己唱曲儿难听,不曾想,这国主唱的还不如我好听呢。”

额,这个,哈哈,好像确是如此哦。姬然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劳动是辛苦的,劳动也是光荣的,而当劳动的成果能够直接展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么,劳动就是幸福的。

这几日,姬然自然是幸福的,那八百余名摩天岭工人也是幸福的。因为依照“按劳计酬”的标准,他们所砍倒的每一棵秫秫,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颗粒。

火热的收割秫秫的工作还在继续,那粗犷而嘹亮的劳动号子还在姬家庄的上空飘荡。

然而,姬然这两日却没有再去田间观战。自青巫去往那南海荒岛,已经第三日了,却还不见归来。这让姬然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他虽坚信,以青巫的本领,在这个世界,应是无敌的,可心中却又忍不住地去想,万一呢?万一还有比他青巫更恐怖的存正呢?

就是带着这种心情,姬然在患得患失间,终于迎回了青巫。

青巫是在傍晚十分回到姬家庄的。那时的姬然正伫立在庄外,映着晚霞,向南方遥远的天空凝望。

当青巫的身影出现在姬然的视线里的时候,姬然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继而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涩,鼻子发酸。

姬然施展起纵腾之术,迎着那一袭青色的身影,飞奔而去!

当姬然奔到青巫面前的时候,姬然看到,那青巫似乎也抽了抽鼻子。

姬然上前搂住了青巫的脖子,亲昵地在青巫那长长的鬃毛上抚摸了两下。

“总算回来了,想死我啦!”姬然有点小兴奋地说道。反正,在青巫面前,不管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姬然都不会感到丢脸。谁叫这个夯货不会说话呢?

青巫甩了甩头,示意姬然看他的背上。

姬然望去,一个小布袋正驮在青巫的背上。

不用说,这布袋内,自然就是那燕窝了。

姬然轻轻地拍了拍青巫的脖子道:“辛苦了。晚上给你加餐!”

青巫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对美食表现出异常的兴奋。

姬然对于青巫情绪低落的表现,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也许真的是累了吧。

姬然陪着青巫,在夕阳的余晖下,踏着悠闲的步子,缓缓地向庄内走去。

从这一晚开始,青巫便将他的小窝安在了庄主府内。而青巫所居住的那间房屋,则就在姬然的隔壁。

这一晚,放下心来的姬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给青巫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并包了一盆饺子。

沾着青巫的光,这一晚,寒浞倒是吃的满嘴流油,欢乐不已。

待寒浞吃完休息。姬然便将那些菜饭以及饺子,送到了青巫的房间。

青巫见到这些美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只是感激地向姬然点了点头。

青巫的表现,这一次,倒是让姬然心中疑惑了。

额,这个夯货从来没有这样过啊?额,看来这一趟南海之行,这个夯货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于是姬然便忍不住地关心起来,道:“夯货,怎么了?是不是这一次去南海荒岛,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了啊?”

青巫摇了摇头,便沉默了。

姬然更疑惑了。那,这是为什么呢?这时,姬然猛地想起,当初让这个夯货去南海时,他就是一百个不愿意!也多亏自己当时苦苦哀求,他才勉强答应。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姬然蹲在了青巫的对面,盯着青巫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道:“青巫,虽我平日里爱和你调侃,叫你夯货。但你我一块穿越到这个世界,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兄弟。兄弟,你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姬然的认真,倒是出乎青巫意外,不过却也让他感动万分。

青巫向姬然点了点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紧接着,便甩了甩头,示意姬然把门关好。

姬然会意,于是便赶紧向房门走去,不仅把门关上,并且给落了门栓。

待姬然关好门,回转身时,不由地一愣。

却见,此时的青巫,已然变回了真身梼杌。变回真身的青巫,对于姬然来说,倒没有什么。只是姬然没想到,现在的青巫,那丑陋的硕大头颅,此时竟全部变成粉色的了!

一个庞大身躯,配上这样一个满嘴獠牙,却是粉粉的硕大头颅。一瞬间,竟让姬然感觉到一股萌萌的味道。

姬然笑了,而后道:“你现在进化的很快吧?你的整颗头颅都是粉色的了。”

青巫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

姬然又说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事儿郁闷吧?变成这样也不错啊。萌萌的,很可爱啊。比原来的样子好看多了哦。”

青巫却又摇了摇头。

“不是为这事儿啊?那,那究竟是为何呢?给我说说啊。”姬然又问道。

青巫点了点头,而后抬头向四周望了一下,最后,将目光盯在了姬然挂在墙上的那把宝剑上。

青巫直立着站了起来,抬起一只前蹄,将那宝剑挑了下来,继而前肢一揽,便将那宝剑抱在了怀里。

青巫并未将那宝剑拔出,而是用双蹄抱住那带着剑鞘的宝剑,在地上画了起来。

姬然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青巫的所作所为。待青巫画完,姬然便走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着青巫画在地上的符号。

额,这,这不是什么符号!而是文字!是夏篆!

天哪!这,这个夯货居然会写字?!

第一百零六章 不可说的秘密

等等!这个夯货是一直都会写字?还是进化成现在的模样以后,才会写的?

姬然并未仔细查看那地上的夏篆究竟写的是什么意思,而是死死地盯着青巫,问道:“是这次进化之后,才会这写字的本领么?”

青巫点了点头。

嗯嗯,果然如此!

姬然这才仔细地观察着那地上画的夏篆,究竟是什么意思。

额,是两个字。一个是“前”,一个是“世”。

“前世?额,你的意思是你的郁闷心情是因为前世的事情吗?”姬然紧张地问道。当看清那“前世”二字的时候,姬然不由地心跳加速了起来。

青巫点了点头。

姬然又赶紧追问道:“你,你这一次去南海荒岛取燕窝。额,不会是到我们前世的那个时代去取的吧?你,你,莫非你找到了回到前世的通道了吗?”

姬然感觉自己的嗓子发紧,发出的声音都失了原声。

没想到,青巫居然摇了摇头。

“不是啊?”姬然呼出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是一阵失落之感涌上心头。

“那,那你说前世是什么意思啊?”姬然又问道。

青巫对姬然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给予回答,反倒是满眼抑郁地看着地面发呆。

姬然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身为梼杌,你的前身应该是上古颛顼帝之子吧?你,你所说的前世,莫不是指上古时期你,你难道是又穿越到了上古时期?”

青巫依旧摇头。

这一下,姬然倒是迷惑了。他是真的猜不出青巫的意思了。

姬然想了想,便转身出了青巫的房间,待再次回来时,那手里便多了一张泛黄的纸张,和一只碳棒,还有一根细绳。

这纸张和碳棒,正是前几日那屠牢的劳动成果,专门送给姬然使用的。

姬然再次把门关好,而后便来到了青巫的面前。姬然抬起青巫的右蹄,用细绳将那碳棒绑了上去。

“这样写字方便些,不用再拿剑在地上画了。”姬然说道。

青巫点了点头,而后思考了一下,便开始在那纸上慢慢地写画起来。

姬然站在青巫的身旁,认真地辨认着青巫所写的每一个字样。

就见,那些字合在一起之后,便是:我是梼杌,却非颛顼帝之子。我一直在进化,待进化到最后阶段,便会将一切告知与你。然而,现在不能。若是现在告诉你,我便会万劫不复。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会是这样?

姬然吃惊地看着那纸张上,青巫书写的字样。

“你,你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吗?”姬然又问道。

“不要问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待我进化完成后,我会告诉你一切的。”青巫又在那纸上写到。

姬然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想不到啊,看着这青巫,平日里,好像是没心没肺一般,竟还深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不过既然不能说,那便不再为难与他。毕竟那“万劫不复”四个字,让姬然的心里充满了忌惮。

不过,对青巫,姬然此时,发自内心地对他充满了无尽的怜爱。看来,这个夯货也不容易啊。

“好吧。既然你不能说,那我就不再追问。只是,兄弟,你要记住!不管以前怎样,也无论以后怎样,我们俩既然被那红衣老头儿给诓到了这个世界,那我们一定都要好好的,要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

姬然的这番安慰,很是贴心,青巫闻言,也不由地点了点头,继而,在那颗粉色的头颅上,那个满嘴獠牙的嘴角上,竟挂上了一抹微笑。

青巫抬起一只前蹄,在姬然的肩上拍了拍,而后呵呵地笑了两声,紧接着,便一头扎进了那盆饺子之中,开始大口地吃了起来。

“嗨,夯货,要不要再来口小酒啊?”姬然调侃着问道。

青巫抬起头,又露出了那一副贪婪的模样,连连地点头。

姬然又出去一趟,抱着两坛子酒水回来。紧接着,这一人一兽便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

这一次,姬然居然感觉自己喝的有点儿晕了。

姬然搂着青巫的脖子,说道:“夯货啊。这个时代的酒水太淡啊。太淡了,没味儿。你在前世也应该喝过酒吧?就是那种高度的白酒,喝过吧?你放心,现在秫秫已经收割了。待我抽了空闲,我就去酿上一些正宗的白酒喝喝,那才叫过瘾,哈哈。”

今晚的姬然竟有些啰里啰嗦,满嘴地跑火车。

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一切如旧。

那秫秫地里的劳动号子如约响起,整个姬家庄的上空,到处飘荡着满满的丰收的喜悦。

一大早,寒浞便来到了姬然的房间。

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轻轻地推了推门,居然没拴上。

寒浞走了进去,却见,房间里竟空无一人。

寒浞心中奇怪,于是便转身回到了门外,并喊了一声:“师兄?师兄!”

不曾想,姬然竟从那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姬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大清早的,鬼嚎什么?”

寒浞好奇,便探头向姬然走出来的房间里望去,却见,青巫正卧在那儿。

“师兄,你昨晚是跟青马睡的啊?”寒浞问道。

“怎么?不行啊?”姬然翻着白眼,质问道。

“额,额,当然行,当然行了。只要师兄喜欢,我没意见。”寒浞咧着嘴,笑着说道。只是那腔调里满满地都是龌蹉的味道。

姬然狠狠地瞪了寒浞一眼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快说,这大清早的,喊我何事?”

寒浞这才正色道:“哦,我是想问一下,你那稀罕之物寻到了吗?我们何时回百花谷啊?”

话说,寒浞这几日,都被姬然给撵到了秫秫地里去当监工。虽然不用他亲自下地收割秫秫,但老是耗在地里,寒浞也是倦了。他的心里,早就盼着姬然赶紧找到那稀罕之物,好赶紧上路,回那百花谷去。毕竟百花谷现在还是一年一季的种植模式,现在正好清闲,也没有秫秫要收割。

“嗯,已经寻到了。那我们今天就出发吧。”姬然说道。

寒浞闻言大喜,道:“好好好。那我们吃了早饭就出发,想来,师父师母也该等的着急了。”

嗯,这倒也是。姬然心中暗想。

于是二人简单洗漱了一番,而后到那牧场蹭了一顿稀粥,便各自驾乘着自己的坐骑,直奔那百花谷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我的师父会筋斗云

趁着马匹的速度,不到正午,姬然和寒浞二人便到了百花谷。

见姬然归来,仲丘赶紧迎了过来,张口就问:“然儿,你可有法子?”

不用说,仲丘口中的法子,自然指的就是那缓解女子怀孕,妊娠反应强烈的法子。

看着仲丘叔父满脸憔悴与焦急的样子,姬然点了点头,道:“有。”

虽只是一个字,但听在仲丘耳朵里,却不失为之音!

姬然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一边向小院内走去,一边向仲丘问道:“婶婶还是呕吐的厉害么?”

仲丘连连点头称是。

姬然走进院中,并未向那正屋走去,反倒是直接去了厨房。

走进厨房的姬然,转过身来,喊了一句:“寒浞,快,过来帮我!”

寒浞闻言,赶紧过来帮忙。

寒浞过来帮忙了,而姬然的那位刁蛮的小姑母姬狐也过来了。

于是几位年轻人,便在这厨房里,开始将那燕窝炖了。

对于炖燕窝,姬然在前世倒有经验。因为他的女友肖宁就比较喜欢吃燕窝。

不过,在这个时代,唯一遗憾的是,炖燕窝没有冰糖。不过还好,这个时代倒是有蜂蜜。

待燕窝炖好后,姬然在那燕窝里,放了一点蜂蜜,而后便亲自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由于赢嬉妊娠反应强烈,已许久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故而,她的身体健康几乎牵动着着百花谷中每一个人的心。

见姬然回到百花谷,一头钻进了厨房。有烛先生、不幽夫妇等人也都不敢打扰,均是一脸期待的表情,在那厨房外等候着。

姬然甫一走出厨房,就看到几个老人那焦急而又期待的面孔,于是便赶紧出言相慰,随后,便亲自将那晚燕窝送到了赢嬉的房间。

姬然看着赢嬉消瘦的脸庞,赶紧问安,并说道:“婶婶放心,待你连着几日饮了我给你配制的这羹汤,便会慢慢地缓解这呕吐之症。”

赢嬉向姬然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然儿。”

这时,仲丘走过来,将那碗燕窝接了过去,坐在了赢嬉的床边,细心地给她的娇妻喂食。

赢嬉轻轻地将一口燕窝抿在了嘴里。

嗯,不错!香甜可口。

而此时,仲丘也关切地问道:“这羹汤可难吃?”

赢嬉摇了摇头,道:“很好吃。”

仲丘放下心来,道:“那就好。那就好,来,把这羹汤吃完。”

在仲丘的精心照料下,赢嬉很快便将那一碗燕窝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仲丘一直密切地关注着赢嬉的一举一动,此时,见赢嬉似乎吃的还比较满意,于是便又问道:“现在感觉还好吧?没有呕吐之感吧”

赢嬉摇了摇头,道:“没有。吃了这碗羹汤,感觉肚子里很舒服,一点儿也没有想吐的感觉。”

“嗯,那就好!”仲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站在一旁的姬然,此时说道:“如此甚好。婶婶,你休息一下吧。想来,晚上便可吃点其他的饭食了。”

仲丘闻言,连连点头,并向姬然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一直在门外站着的几位老人,听了房内的对话,都是心中欣喜万分,而对于这位无所不能的好孙儿,更是发自内心地,又多了几分疼爱之情。

果然如姬然所言,自吃了那碗燕窝,赢嬉再没出现过呕吐的情况,相反地,由于连日来吃不下去饭食,这还未到晚饭时分,就感觉到饿了。

听赢嬉说饿了,有烛先生赶紧安排黍娘早早地把晚饭做了,而姬然又为赢嬉熬制了一碗燕窝。

在燕窝的滋补下,再加上,终于可以好好地吃了一顿饱饭,赢嬉的面色开始变得红润,精神也好了不少,就连那说话的嗓门,也提高了几分贝的音量。

赢嬉妊娠反应的缓解,不仅让百花谷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也使得大家对姬然的本领又多了几分见识。

此时,姬然在众人的心目中,俨然就是一位可以起死回生,法力无边的大巫师啊!

这样的印象,有烛先生自然也有,不仅有,甚至更为强烈。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他的这位好孙儿了。本领确实是高,可,可这本领似乎高的有点离谱了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教授出如此本领高强的大才?额,莫非,姬然的那位师父,不是人?是,是位神仙?

嗯,嗯,极有可能!不!不是可能!一定是!一定是神仙!

胡乱琢磨着自己好孙儿的有烛先生,越琢磨,越感觉坐不住了。不行,今日我得好好地问问然儿。有烛先生暗想。

于是,吃完晚饭后,有烛先生便把姬然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有烛先生,一脸的严肃,看着姬然,认真地说道:“然儿啊。自寻回你以来,你总是不经意间带给你阿翁惊喜。先是做出惊人的美食,后来又驯马、炼铁,现在又弄出了一个一年两季的种植之术。”

有烛先生停顿了一下,又道:“这些,我倒还可以认为,是你那位昆吾山的师父本领高强,教授与你的都是旷世绝学。只是我没想到,你竟还能让你不幽小翁起死回生,今日又轻松治好你婶婶的呕吐之症。这些,就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你了。”

有烛先生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然儿啊。你实话告诉我。你的那位师父,他,他是不是,是不是一位神仙?”

额,我能说,这些所谓的本领,在四千年后,都是最稀松平常的常识吗?我,我能给面前的这位老人说,我是从四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吗姬然心中暗想,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姬然想了想,对有烛先生说道:“实不相瞒,阿翁。我那师父究竟是不是神仙,我真的不知。他也从来没有给我提起过他自己的身份身世。不过,他离开昆吾山,去云游四方的时候,却是施展那纵腾之术,一个筋斗,便跃上云头,而后腾云驾雾,飘然而去!”

这,这都是什么鬼?姬然啊姬然,你也太能扯了吧?连筋斗云都编出来了。难道你在昆吾山中,是跟猴子学得本领吗?

有烛先生听了姬然的话,眼睛都亮了。只见他,猛地一拍大腿,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语调有些激动地说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我就说嘛,你的这些高超本领,岂是凡人所能会的?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果然是神仙啊。”

姬然装模作样的跟着点了点头,道:“是啊,阿翁。自见我师父腾云而去,我也一直觉得他不是凡人,一定是位神仙。”

有烛先生连连点头称是。

随即,有烛先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赶紧对姬然说道:“然儿啊。此事,你知我知便可。千万不可与别人说道!”

姬然自是连声地答应了下来。

当然不能给别人说了。否则的话,牛皮吹大了,可不好圆谎啊。

有烛先生欣慰地看着姬然,道:“你既有这些本领,一定要记住。要用这些本领,去做好事,切不可作恶!”

姬然又是赶紧答应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 知音(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见婶婶妊娠反应得到了缓解,姬然打算明日便回姬家庄。毕竟,此时,姬家庄里的秋收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第二日一早,姬然又亲自下厨,为赢嬉做了一碗燕窝。只是,这一次,帮助他做燕窝的却是黍娘。毕竟,姬然一走,这熬制燕窝的活儿也得有人会做不是?而为赢嬉熬制燕窝的最佳人选,则非黍娘莫属。

就在姬然正细心指导着黍娘熬制燕窝的时候,姬狐却冲了进来。

姬然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小姑母,并未与她搭话,而是继续指导着黍娘做燕窝。

姬狐见姬然在忙,也没好意思出言打扰,于是也站在旁边学习了起来。

当燕窝终于放在小火上煲着的时候,姬然这才正眼瞧了一下姬狐,并问道:“小姑母找我,可是有事”

姬狐闻言,连连点头。

“说吧,何事?”姬然又问道。

姬狐此时,却一把拉住姬然的衣袖就往外走,且边走边说道:“然儿,走,我来给你看一样宝贝!”

提到宝贝,姬狐的声音里隐不住地满是兴奋。

“宝贝?什么宝贝?”姬然好奇地问道。

“走,走,看了你就知道了。”姬狐依旧卖着关子。

二人说话间,便来到了外面。在一棵大树下站定,姬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片麻布,而那麻布上则被姬狐用碳棒画满了符号。

对于这些符号,姬然当然是看的一头雾水,于是便询问道:“这所画为何物?”

姬狐回答道:“这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符号,用来代替五音“宫-商-角-徵-羽”所用。而这上面画的便是我新作的曲谱啊。”

“呀!不得了!小姑母都会自己谱曲了哦。”姬然由衷地夸赞道。

姬狐一脸得意的表情道:“哼!这有何难!只是,只是,我虽谱了曲子,但却不知该用何唱词。要不,然儿,你帮我写个唱着好听的词儿吧?就像婚礼曲那般的词儿。”

哦,原来是她谱了曲,想让我帮她填词啊。

姬然明白了过来,于是便说道:“这个当然可以。只是我不知道你的曲子是什么样儿的,怎么给你写这词儿啊?要不,你先把这无词的曲儿哼一遍给我听听,我再结合着你这曲儿,再给你写词儿吧。”

姬狐想了想,确是这个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给你哼曲儿。”

姬狐说完,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将自己谱的曲儿哼了起来。

“滴滴答,滴滴滴滴答答”

嗯,别说,小姑母谱的这曲儿倒真的好听,甜美动听,犹如之音!

咦?这,这个旋律怎地如此的熟悉?让我想一想,这个曲子,这个曲子。呀,这,这不是前世曾经很流行的那位甜嗓女歌星的大作吗?嗯,不错!就是那首曲子!是《甜蜜蜜》!

姬然此时,心中也是掀起了波澜。他怎么也想不到,提前四千多年,竟有人将那后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的歌谱给谱了出来!而且这谱曲之人还是自己现在的小姑母。

姬然闭上了眼,跟随着姬狐哼的曲调,缓缓地哼唱了起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待姬狐哼完,姬然也配上了唱词,将那曲儿给唱了一遍。

听了姬然的唱词,姬狐兴奋地快要叫了起来。

“呀呀呀,好呀。然儿,这个词儿好!好听!”姬狐激动地说道。

姬然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个词儿好。和小姑母你的曲儿很配。”

姬狐也深以为然。

姬狐又让姬然唱了一遍,并悄悄地把词儿给记了下来。

待姬然又唱完一边,姬狐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这个曲儿,应该叫什么名字呢?甜蜜蜜,甜蜜蜜,要不,就叫《甜蜜曲》吧?!”

姬然看着兴奋地手足舞蹈的姬狐,笑着道:“既然小姑母觉得叫《甜蜜曲》好,那就叫《甜蜜曲》吧。嗯,前有《婚礼曲》,现在又有了一个《甜蜜曲》,完美!”

得到姬然的肯定,姬狐便更加高兴了。姬狐拉着姬然的手,在大树下坐了下来,道:“然儿啊。在这百花谷,不,不仅是百花谷。应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能和我姬狐聊到一块儿的人,就只有你了。”

姬然笑着问道:“为何如此说?”

姬狐歪着头,说道:“你想想看,自二哥婚礼上,你唱了一支《婚礼曲》的曲子以来,除了我姬狐,还有几人能如此喜爱唱曲?并且,我自己还能作出好听的曲儿呢。”

姬然抓了抓头发,咧嘴说道:“寒浞也喜欢唱曲儿,他还偷偷地让我教他呢。”

姬狐紧皱着眉头,撇撇嘴说道:“你可算了吧。他唱歌?他唱歌最是难听,难听的可以要命!”

姬然闻言,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姬然停止住大笑,又道:“我曾教给寒浞一支适合沙哑的声音唱的曲儿。他唱的还不错。给你唱过吗?”

姬狐眼神似乎变得温柔了起来,道:“唱过啊。只是那支曲子太过于伤感,我不喜欢。哎呀,对了,那支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姬然想了想,道:“那支曲子,就叫做《从前曲》吧?”

姬狐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嗯,也合适。”

说完,姬狐又看了姬然一眼,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喜欢和然儿聊天。”

“那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对曲儿的共同爱好吧。”姬然说道。

姬然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这,应该可以叫做知音吧?”

知音?姬狐一听到这个词,眼睛又亮了,连忙说道:“对!对!知音!嗯,这个词,用的太妙了!对,我们就是知音!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二人的耳边想起:“小师姑,我,我可以也做你的知音吗?”

二人转身望去,却见那寒浞正站在二人身后,依靠在树干上,正直勾勾地盯着姬狐看。

姬狐转身见是寒浞,竟不经意间,脸上多了一丝绯红。

姬狐翻了寒浞一眼,口是心非地说道:“就你那嗓音?还是算了吧,别出来吓人了!”

“我,我可以加强练习啊。”寒浞反驳倒。

姬然看着寒浞、姬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诋毁者,调笑着,心里不由地一沉,暗想道,不好!看来小姑母还是没有抵挡的住这寒浞的甜言蜜语啊。

虽姬然以前曾警告过寒浞,不得对他小姑母有非分之想。可现在,小姑母也在身边,现在也不好当着二人的面,出言警告吧?且不说是否是扑风捉影,单是那姬狐的脾气,怕也要和自己大打出手,甚至于记恨一帮子。

唉,算了。这二人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姬然无奈地想。

第一百零九章 铅笔

回到姬家庄的姬然,又连着盯了几日,才算是将田里的秫秫给全部收割完毕。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秫秫,姬然颇有成就感。除去给摩天岭工人们作为酬劳发放的一部分外,姬然将剩余的秫秫大部分都送到了莘城内的粮站储存了起来。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摩天岭的工人们,怕是要以秫秫作为主要口粮了。

不过,姬然还是在姬家庄留下了一些秫秫。这留下的秫秫作为何用?姬然只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收完秫秫,姬然又赶紧安排农奴们将耕犁给安装出来。要赶紧把地翻耕了,好种冬小麦。

在百鸠的指导下,二十几匹马儿拉着耕犁,第一次走进了田地。以大牲口代替人力耕地的时代,就此拉开了序幕。

由于省了人力,而铁犁又可以深耕,故而,这一次耕地工作,让众农奴们大开了眼界,也大呼过瘾。

别的不说,单是那经深耕以后,泛着黑油油光亮的田地,就让人忍不住地对来年好收成,又充满了希望。

秋收收完了,冬小麦种下去了,姬然总算是可以闲上几日了。

得了空闲的姬然,第一个想要去考察一番的,便是那河边的造纸作坊。

自安排工匠按照屠牢的意见,建造那造纸作坊后,姬然倒还未专门到这造纸作坊去参观过呢。

姬然独自一人,悄悄地向那河边走去。

还未走到河边,远远地,姬然便看到一排排茅舍在河边拔地而起!

嗯,这远远地看着,却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姬然欣慰地点了点头。

走到近前,姬然便被一阵阵刺鼻的气味给熏得头脑发晕。

唉,看来这造纸行业果然是高污染啊。多亏当初我有先见之明,把这造纸作坊建在了小河下游,要不然的话,啧啧,这一河的水可都要废了哦。

虽有味道,但终究还是造纸要紧。在这个时代,去说环保,倒也是太过于超前了吧?。

姬然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走进造纸作坊,姬然便看到十多位工人正在一个大水池里,努力地搅拌着纸浆。而在另一边,还有十几位工人,则正在晾晒已成型的纸张。如今这造纸作坊生产出来的纸张,和后世的a4纸厚度相仿,只是颜色有点淡黄。

在那些工人的边上,则有一位长发飘飘的男人,正对工人的工作指导着。

不用说,这位长发飘飘的男人,正是屠牢!自琢磨出了这造纸术,又经姬然的点拨,如今的屠牢,已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造纸的宏图大业之中。

这曾经的大画师,现在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彻头彻尾的工匠头目。所幸的是,不管是作画,还是制造作画的工具,毕竟,还都算文艺产业嘛。这应该还算得上是文艺圈子里的人吧?

本正专心工作的屠牢,猛然觉得有人进来,于是便抬头向门口望去。

呀,居然是老板来了!

见是姬然,屠牢赶紧丢下手里的工作,慌忙迎了过来。

“老板来了啊。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屠牢一脸惊喜地说道。

姬然摆了摆手,道:“无须客套。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

屠牢笑着说道:“我也不忙,只是对这些工人的活儿有些不太放心,故而便在这儿指导一下。”

姬然背着手,点了点头。

屠牢又接着说道:“老板你来的正好。我本来打算要找你专门汇报呢。”

“汇报什么?”姬然好奇地问道。

屠牢神秘一笑,道:“老板请跟我来。”

说完,屠牢便引着姬然,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自倾心于造纸业以来,屠牢便开始以造纸作坊为家,在此长久地住了下来。

走进屠牢的住所,屠牢先招呼姬然坐下休息,而后便向他自己的卧室走去。

不大一会儿,屠牢又走了出来,只是,他的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这东西不大,像个小棍,越有指头粗细,且在那小棍外面,密密地缠绕着一圈麻线。

“老板请看。”屠牢将手里的那小棍递到了姬然的手上。

“这是什么?”姬然好奇地问了一句,而后便仔细地打量起手中的那小棍。

咦,这小棍居然有个小尖?

额,这小尖好像又不是和小棍儿长成一体的?

是,是被劈开的小木棍包裹着的,而后又用麻线缠住的?

哦,这,这小木棍中间的应是一根芯?

是,这居然是根碳棒?

看到这些,姬然恍然大悟!

呀!敢情,这竟是一根铅笔啊!

不错,现在姬然拿在手里的这个小棍,应该算是一根铅笔。只是这铅笔和后世的铅笔所不同的是,这根铅笔的制作相对粗糙。除了用麻线捆绑着,里面的那根芯,也不是石墨,而只是一根烧制而成的碳棒!

姬然抬头望着屠牢道:“这,这是你弄出来的书写工具吗?”

屠牢连连点头,道:“正是!虽然这用于写画的纸张已制作了出来。只是如何在这纸张上写画,却一直是一件令我头痛的事情。我之前,一直用碳棒在石板上作画。只是,这碳棒捏在手里,却总是满手染得乌黑,且用之甚费。后来我便想了个主意。先是让人专门烧制了一种细长的碳棒,而后,再用小木棍包裹着,再用麻线捆绑结实。这样一来,再写画的时候,只需捏着细木棍即可,不会染得满手乌黑。”

嗯,虽然粗糙,但却也解决了这个时代没有笔的问题。

姬然点头称赞道:“这个不错,挺好。”

听到姬然的夸赞,屠牢开心地连连搓手。

姬然又让屠牢拿几张纸过来,用手里的那“铅笔”在纸上,试着书写了一下。

嗯,字迹清晰,且这一支,就可也书写好多内容。

姬然满意地看着屠牢又问道:“只是这样的东西,你现在有多少?”

屠牢回答道:“只有几十支。若老板觉得这种书写工具可行,我再安排人手,专门做这物件,以搭配纸张使用。”

是否可行?不可行也不行啊。以现在的技术手段,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书写法子吗?

姬然点了点头,道:“嗯,可行。你安排人手去吧。”

得到姬然的肯定,屠牢高兴地连连点头称是,而后又问道:“老板,你觉得,这书写工具改叫什么名字呢?屠牢才疏学浅,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

“就叫做铅笔吧。”姬然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额,为什么要叫铅笔呢?可有什么说法?”屠牢又问道。

“这个嘛,额,也没有什么说法,就是觉得叫这个名字好听呗。我喜欢。”姬然回答道。

这个答案令屠牢无语了。还有比“我喜欢”更强大的理由吗?

第一百一十章 八骏图

姬然与屠牢告别,离开了造纸作坊。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顺便向屠牢求了一幅画作。这幅画作,姬然倒没敢让屠牢再来一个后印象派,而是工工整整地来了一幅八骏图。八匹骏马,神态各异,惟妙惟肖地跃然在那纸张之上。

既是来造纸作坊遛了一圈,姬然当然又顺手拿走了一捆纸张,和十来支铅笔。

有了这些东西,以后谁还用兔皮啊?还有这铅笔,嗯,也不错,比直接拿碳棒,染得满手乌黑,好的太多了。

只是,一想到铅笔,姬然心中却又有点儿不甘。这个时代,直接就从铅笔用起,这,这会不会对那博大精深的书法艺术造成极大的伤害啊?

嗯,待有了时间,还是要把毛笔和墨给捣鼓出来!振兴传统文化,人人有责嘛。

不过此时的姬然,倒是没有心思去研究笔墨纸砚这些文化用品。

等了这么久,总算把秫秫给大量种植了出来。现在的姬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酿酒作坊给建造起来!

该是把高度白酒给酿造出来的时候了!姬然心中暗想。

不过,一想到白酒,姬然便忍不住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好久没有喝过那种正宗的白酒了。想啊,好想喝。现在就想喝!

说到酿酒,姬然倒不是外行。在姬然小的时候,他的外公便会酿酒。那时候,每到冬日农闲的时候,他外公便会在自家用小窖酿酒。

那时候,外面天寒地冻的,而蒸酒饭的锅房里却温暖如春,于是姬然便喜欢猫在锅房里,一边看他外公酿酒,一边听他说这酿酒的门道,顺便还可以抓上两把用纯秫秫蒸成的酒饭塞在嘴里。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姬然便将这酿酒的技术,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这酿酒核心的技术,无怪乎两点:一是制曲。没有酒曲发酵,是无法酿出白酒的;二是蒸馏。之所以后世可以酿出高度的白酒,其根本就在于蒸馏。蒸馏的过程,其实也就是酒精提炼的过程。

为了酿造白酒,姬然在两个多月前,便以小麦为原料,开始了制曲工作。

制曲是一个复杂而又漫长的过程,需要准备好原料,而后再润水、堆积、磨碎、加水拌和,然后再装入曲模,再踏曲、入制曲室培养,直至出曲。

如今,成品曲已制成,现在对于姬然而言,已是东风具备,只待万事到位。得赶紧得把窖池、蒸锅等一切物事准备妥当,方可开工酿酒。

于是,姬然又再一次找到了太豕,不为别的,还是让他给安排人手,来建造这酿酒作坊。

对于姬然层出不穷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太豕已经麻木。你是老板,你说让干什么,那就干什么。不过,还别说,这位老板虽稀奇古怪的点子不少,但似乎也都挺靠谱,到最后,也都能被他给捣鼓成功了。

将酿酒作坊的事情安排妥当,姬然便去了一趟莘城国主府。

这一次,姬然去国主府,却是给姒娈国主送礼去了。

一般人送礼,都是偷偷摸摸,寻一个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而姬然这一次,却恰恰相反。他却选在了百官上朝的时候。

却说,那姒娈国主,正在国主府议事大厅里,与下面的百官们商量着来年推广一年两季种植之法的时候,忽有护卫来报,姬家庄少庄主姬然求见。

嗬,正说着他的一年两季种植之法的事情呢,他就来了。正好,可以听一听他的意见。

于是,姒娈赶紧召见。

姬然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形布袋,走进议事大厅。

走进议事大厅的姬然,只是简单地向那众百官点了点头,而后便将那布袋放在了地上,这才躬身向姒娈施礼。

姒娈笑呵呵地向姬然摆了摆手道:“然儿无须多礼。不知你今日来国主府,所为何事啊?”

姬然朗声道:“然儿来给国主送礼来了。”

“送礼?什么礼物?快,拿来看看。”姒娈好奇地说道。

姬然将放在地上的布袋打开,轻轻地从里面抽出了一幅画卷,双手奉上,并说道:“我姬家庄有一位奇才,能绘万物之形,且不失神韵。今日特向那奇才淘来一幅骏马之作,特献与国主品鉴。”

姒娈闻言,心中大喜,忙命下人将那八骏图打开。

那百官闻言,也是好奇,纷纷上前围观。

不看则已,众人这一围观,便立刻想起了一片赞叹之声。

“嗯,好美啊!”

“嗯,太像了!”

“嗯,这马儿画的是好看,只是,这,这马儿是画在绸布上的么?这,这是何物,却不像是绸布啊?”

终于有人问到了点子上。姬然向那好奇心甚重的家伙望了一眼,并报以会心的微笑,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此物并非绸布,而是纸,是专门用于写画之用。”

终于把问题引到了点子上。当然,众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纸张之上。

“纸纸为何物啊?”

“这东西,专门用来写画用么?”

“这纸,是如何得来的啊?可是天降神物?”

众大臣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姒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纷纷,而后问道:“然儿,你来说一下,这纸究竟是什么”

姬然恭敬领命,而后道:“古人无文字,每有大事记,则只能口口相传,又或是,以绳打结而记。然,结绳记事只记其数,不记其实,久而久之,则结绳记事者,尚不知结绳所记为何事。轩辕黄帝时,有下官名为仓颉。仓颉观鸟迹虫文,创造文字,以代结绳。自此,文字方兴,代代相传。至我大夏,则为夏篆。”

姬然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现如今,夏篆盛行天下,能写读夏篆者,不计其数。然,夏篆虽兴,奈何书写艰难。以往夏篆,多刻于铜器、石片,甚至于甲骨之上。每欲书写,非刻刀所不能为也。”

姬然的话,引起了百官的共鸣,纷纷点头称是。

想来也是。这在座的百官,哪一位不识夏篆?然而,认识归认识,这平日里,自己想要写上几个字,除了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上一画,倒确实也没有别的什么好的法子。

姬然看着那相互窃窃私语的百官,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姬家庄有位名叫屠牢的庶民。屠牢天资聪慧,爱好绘画。只是,以往屠牢在绘画之时,因无处可画,于是便终日里抱着一块石板,用那碳棒在石板上作画。然而,石板终究过于沉重,久而久之,屠牢便深感石板作画之不便。有一日,屠牢突发灵感,便用那碎麻麦草打碎浸泡成浆,而后摊匀晾晒,之后,便制成了这纸张。于是,也才有了这幅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八骏图。”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广告做的好

姒娈国主看着眼前的八骏图,听着姬然的话,心中不禁感慨。这小子说的对啊。文字是有,可是书写却是不方便啊。不过,这以后有了纸,那可就方便多了。

于是姒娈赶紧问道:“然儿,只是不知,那屠牢所造之纸,多否?”

姬然答道:“如今我已在姬家庄为屠牢专门建造了造纸工坊,虽所造纸张并不甚多,然,每日造个百十长二尺长宽的纸张倒也不难。”

姒娈闻言大喜,道:“每日便可有百十张?嗯嗯,那倒不少了!”

姒娈想了想,又道:“然儿,可否将那纸张再送本国主一些?有了这纸张,本国主以后下令,便可以书写于纸张之上,以告天下,确比那口谕相传,准确有效。”

姬然笑了,而后说道:“小子既得如此宝物,岂能不贡奉国主一二?今日我便带了一些过来。”

姬然言罢,便又附身,再次打开那布袋,并从中将一大捆纸张给掏了出来。

姒娈见此,心中欢喜不已,赶紧命人将那纸张拿了过去,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几之上,贪婪地抚摸着。

姬然看着姒娈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心中暗笑,而后又道:“这纸张柔软轻薄,除了书写方便,也便于携带。更妙的是,这纸张可根据自己书写需要,随意裁剪尺寸,且可数张一起,装订成册。”

姬然说完,便又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双手捧着,恭敬地送到了姒娈面前,道:“这是然儿送给国主私用的一个小礼物。请国主笑纳。”

姒娈好奇地将那东西接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一番后,心中又是大喜。

却原来,这竟是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这小册子长约三寸,宽约两寸,总共装订了纸张有近百张。而那册子靠左边缘,则是用细麻线密密地缝制在一起。

这小册子,绝对就是后世的一个笔记本嘛。

姒娈一边随意地翻弄着那册子,一边赞不绝口,心中甚是满意。

而就在这时,却见姬然如变戏法儿一般,竟又从那袖口里掏出了几根小棍儿一样的东西,送到了姒娈的面前。

姬然又道:“为了配合用纸张书写。屠牢又专门烧制了碳棒,做成了这种书写工具,名曰铅笔。”

“铅笔?”姒娈好奇地将那铅笔拿在手里。

姬然鼓励地看了姒娈一眼,道:“国主可以试着书写一番。”

姒娈犹豫了一下,于是便捏着那铅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画上了两个大字:姒娈!

呀,这哥们的字写得够丑的啊。姬然在心中腹诽着。

不过想一想,倒也理解。就算是国主,由于长期没有方便书写的工具,他姒娈也是很少写字,故而这字写得难看,却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姬然正在心中对那两个难看的大字腹诽的时候,不曾想,那堂下百官,见姒娈国主写出的自己的名字,竟都纷纷地夸赞了起来。

“国主大才啊。这名字写得好啊。”

“好啊,好啊。这字写的横平竖直的,真好!”

“”

姬然彻底地无语了。敢情这一帮子国主官员的,这字写得,竟都是小学生的水平么?

姒娈国主一脸的得意之色,口中却谦虚地说道:“诸位谬赞了。非本国主大才,实乃是这纸张铅笔的妙用啊。”

嗯,这么说,我不反对。而且这个广告做的好!姬然心中暗想。

此时,那百官才开始从对国主的狂赞中调转方向,纷纷向姬然询问纸张以及那铅笔的事情。

更有厚颜者,直接讨要道:“不知,姬小公子,可否割爱一二,将那纸张,送与老夫几张?还有,那铅笔,也送几支?”

姬然看了一眼那厚脸皮的老头,笑着对百官说道:“恕小子不能将这纸张铅笔赠与诸位。须知,这纸张铅笔,俱都是我投入诸多人力物力,经数十道工序,方才制作成功。若都送与了诸位。怕是我那些干活的工人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姬然的婉言拒绝以及打趣,倒是让那位直接讨要的老头闭上了嘴巴。不过更多的官员却是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姒娈说道:“诸位的心情,我十分理解。见到如此神物,且有此妙用,当然想立即用之。不过,然儿的难处,我也理解。要不,这样吧。”

姒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然儿,你将那纸张铅笔作价换算成粮食,或者布匹,让百官与你交换,如何?不仅百官,以后我国主府用纸张铅笔,也是同价交换。”

姬然笑了。今日的这次国主府之行,看来是收获颇丰啊。

姬然向姒娈施礼,道:“国主,作价交换当然可以。只是,然儿不要粮食布匹,只需用我姬氏矿业冶炼公司铸造的钱币交换即可。”

此时的莘城,在那摩天岭工人的带动下,在民间,已经慢慢地接受了用钱币购买粮食,以及其他物品的习惯。

只是对于百官而言,由于都是家大业大。家里有地,有奴隶,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都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哪里需要去和别人交换物品啊?

此时,那位厚脸皮的老头又道:“额,这听着,倒是比较省事儿,只是我们从哪里得来这钱币啊?”

姬然又笑了,再次向百官说道:“其实这也不难。诸位家中都是粮食布匹甚丰。诸位只需将这些东西,拉到姬家粮站,便可兑换成钱币,然后再用钱币购买纸张铅笔即可。”

那厚脸皮的老头闻言,又好奇地问道:“那最终还是用粮食布匹换取的纸张铅笔啊。既然如此,为何要在中间多换一次钱币,而不能直接交换呢?”

姒娈对于姬然推行的钱币之事,也有耳闻。只是他一直以为,这钱币,只是姬然为了方便摩天岭工人换取粮食,而专门给工人们铸造的一种兑换凭证而已。却不曾想,今日,姬然居然还要百官使用钱币去购买他的纸张和铅笔。于是心中也不由地好奇起来。

姒娈于是也问道:“然儿啊,你所说的钱币,我也知道。却是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用钱币,才能换取你的纸张铅笔呢?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玄机么?”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只得给这帮子经济盲,上一趟经济课了。姬然心中无奈地想。

姬然向姒娈躬身施礼道:“正如国主所言,这其中确有玄机。”

姒娈更是好奇,于是便又道:“那赶紧说来听听。”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堂经济课(明日上架,求投资,欢迎订阅!)

姬然想了想,说道:“我先举个例子吧。”

姬然看向那厚脸皮的老头,说道:“这位大人,假如你手里有一袋粮食,想要换取一只羊。那你该怎样做呢?”

那老头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找个有羊的人来换了。”

“可是如果那人所需的不是粮食,而是想用那羊换取布匹呢?”姬然又问道。

“那,那就再找一个有布匹的人。”那老头又道。

“若是有布匹的人,是想用布匹换成盐巴呢?”姬然又追问道。

“那就再找一个有盐巴的人。”老头又道。

“若是那有盐巴的人,是想用盐巴换成陶器呢?”姬然继续追问。

“那还得找一个有陶器的人。”老头又道。不过说到这儿,就连那老头自己都觉得挺麻烦。但现如今,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

姬然点了点头,道:“好吧。就算这一次幸运,那有陶器的人,正好是想用那陶器换取粮食。那么,现在对于大人你来说,就需要一步步地来交换了。先是用粮食换成陶器,再拿陶器换成盐巴,再拿盐巴换成布匹,最后才能用布匹去换取你所要的羊。这样是不是很麻烦?”

众人纷纷点头,确是麻烦,不过他们一直也都是这样换的。

姬然接着说道:“然而,若是使用钱币,那就免去了这些麻烦。”

姬然又看向那老头,说道:“再比如大人你你手里有粮食,那你就把粮食送到我姬家粮站,换成钱币。其他那些有羊、有布匹、有盐巴、有陶器的人,也都把手里的物品换成钱币。这样的话,大家手里都拿着钱币,然后再在我姬家粮站,直接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即可。这样岂不是省去了中间的许多麻烦?”

姬然的话,令众人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姒娈忍不住地又问道:“那依着然儿你的意思。这粮站便是这所有物品交换的中心?”

姬然摇了摇头,道:“所有物品交换的中心,并不是粮站,而是钱币。我刚才所假设的情况,是在钱币刚刚推行的初期,大家当场换钱币,当场换物品。可是,一旦钱币推广开来,获取了所有人的信任,那么情况又不一样了。”

姒娈此时对姬然的这一套钱币的言论,听的如痴如醉,赶紧追问道:“如何不一样?赶紧道来!”

姬然点了点头,继续道:“若是大家都认可了钱币。那么,大家只需将自己手中的物品换成钱币,存放起来,并不需要立刻就换成别的物品。一旦需要什么物品了,那么,他直接用钱币去购买即可。此时,他并不一定要来我姬家粮站来买。只要他在市场上,看到有出售他所需物品的,便可拿钱购买。而那出售物品的,当然也认可钱币。他获得钱币后,也可以再拿钱币去买别的东西。如此反复,经久不息。此时,发挥作用的便只是钱币,而非粮站。”

姬然的一番言论,令众人茅塞顿开,纷纷赞叹道:“哎呀呀,此钱币之用处,果然是妙啊!”

姒娈也感慨地说道:“此钱币之妙用,果然厉害!只是,在这推行初期,却要辛苦然儿你了。你既要铸造钱币,还要操劳粮站,实在辛苦啊。”

姬然闻言,连忙说道:“能为国主分忧,能令我有莘国繁荣昌盛,然儿心甘情愿,万死不辞!”

姒娈感动地站起身来,说道:“能得然儿如此大才!实乃我姒娈之幸!乃有莘国之幸!乃我大夏之幸啊!”

百官听了国主的赞美之词,也是纷纷附和,对姬然大家夸赞。

而那位厚脸皮的老头,更是激动地呜咽道:“生儿当如姬家儿啊!”

得!你这夸着夸着,就来占我的便宜啊。姬然心中苦笑。不过也罢,念你一大把年纪,脸皮又厚,我姬公子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姬然在众人的一片夸赞之声中,也有些飘飘然。不过还好,总算他姬然还有点理性,没有得瑟得上天。

姬然趁此机会,又道:“禀国主,然儿有个想法。”

姒娈赶紧道:“然儿有何想法?快说。”

姬然道:“这钱币推行之初,较为艰难。为使这钱币为我有莘国万民认可。我建议,自此以后,国内所有赋税、供奉,除粮食布匹等实物外,还需将一部分物品折成钱币,贡与国主府。而国主府有了这些钱币,便可随意购买所需之物。同时,以后赏赐百官,也无需实物,只赏赐钱币即可。如此一来,则在国主府的带动下,钱币方可快速推行到全国各地。”

姒娈想了想,道:“此法可行!我马上就命人书写命令,下传全国各地!”

姒娈的力挺,令姬然心中乐开了花。哈哈,今天,这一趟,值了!话说,我姬氏矿业冶炼公司如今已铸造的钱币,足够这有莘国所有百姓生活富足地使用一年的。正愁着这么多的钱币该如何逐步消化。这一下子,全解决了。嗯,顺便,也该把货栈给建起来了。

姬然赶紧向姒娈致谢,并说道:“禀国主,然儿还有一个想法。”

姒娈笑了,道:“真不知你的小脑袋是怎么长的,竟装着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嗯,有何想法?快说来听听。”

姬然抓了抓头发,说道:“我建那粮站,起初只是储粮,现如今,既已是万物所归,然儿以为,再叫粮站已不合适,不妨改名叫货栈如何?所有货物之栈。”

姒娈想了想,点头道:“货栈之名,确是贴切。那就叫货栈吧!”

姬然又道:“既如此,然儿想向国主讨要一样东西,不知可否?”

姒娈笑着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今日是来给我送礼的。现在,却又向我讨要东西。想要什么东西?说吧。只要是本国主能赏赐的起的,一定赏赐与你!”

姬然咧嘴笑了,而后道:“然儿并不要什么物品,只想要国主的一幅字。”

“要字?”姒娈好奇地问道。

姬然点头道:“是,是想要国主的一幅字。今日正好这纸张铅笔俱全。国主不妨为然儿写上几个字。就写我那货栈的名字:姬家货栈。可否?”

姒娈也笑了,道:“这有何难?来人,把纸张铅笔拿过来!”

话说,这姒娈今日得了这纸张铅笔,正是想显摆的时候,对于姬然讨要写字的要求,不仅不会拒绝,反而是心里一万个愿意。

按照姬然的意思,姒娈换了一根笔芯最粗的铅笔,在一张二尺长宽的大纸上,写下了“姬家货栈”四个大字。同时,又在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姬然欢喜地收起那幅字,并对姒娈连连道谢。

嗨,虽说这个家伙的字写得难看,但挡不住人家是国主啊。嗯,回去后,让百鸠熬制点骨胶,将这字贴到一块木板上,然后再用胶将这字给密封起来,以防字迹脱落。如此一来,一幅大牌匾可就做成了。这牌匾一旦挂出去,那在这莘城内,可就是金子招牌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拜为国相

姬然将那幅字细心地卷好,用麻绳系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布袋里之后,便打算开溜。

姬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今日国主府之行,已超出了自己预期的效果,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姬然再次向姒娈国主躬身施礼,道:“谢国主恩赐小子亲笔所书之字。现在天已不早,然儿便不再打扰国主与诸位大人商讨国事,这就告辞。”

却不曾想,听闻姬然要走,姒娈的面色却突然严肃了起来,并说道:“然儿莫要急着离去,本国主还有要事与你相商。”

什么有要事与我相商?姬然心中好奇,却又一时猜不出姒娈所谓的要事究竟为何事。于是便只好乖乖地留在了议事大厅,等待着姒娈国主的下文。

却见姒娈竟从自己的主位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姬然的身边。

姬然盯着姒娈,一脸的好奇。

姒娈竟拉住了姬然的手,一脸的怜爱之色。

这,这样不好吧?姬然心中一阵别扭。然而当着这百官的面,却又不好摆脱姒娈的手。

姬然硬着头皮,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在姒娈那双大手的搀挽下,乖乖地走到了那国主主位的案几后面。

姬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这,这是要我和他一同坐到这个主位上啊!

姬然猛地摆脱了姒娈的手,向后一退,便又从那案几后退了出来!

姬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姒娈的面前,道:“国主请恕然儿无礼。只是这国主之位,然儿是万万不能与国主同坐的。”

姒娈并未生气,反而会心一笑,道:“然儿莫要惊慌。本国主知你深明大义,这国主的座位你既不愿坐,本国主也不勉强与你。只是今日本国主确有一事相求。”

姒娈说话间,又从那国主的座位走了出来,再次站在了姬然的面前,并又将姬然的手拉住。

额,两个大男人拉着手。这样,真的很别扭啊。

姒娈向满朝百官望去,而后说道:“本国主第一次见到然儿时,是在尨公府上。当时,尨公刚卸下国相之位。那日,尨公向本国主道,这眼前的少年假以时日,历练一番,日后将有所作为。本国主当时听在耳里,并未在意,只道是尨公任人唯亲而已。然而,自然儿到我莘城以来,短短数月,驯化野马、开矿炼铁、一年两季的种植技术、铸造钱币等等。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流传万古的大事?”

姒娈说到这儿,似乎有些激动。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姬然后,又继续向百官说道:“自前几日,本国主带着诸位亲往姬家庄,参与那秋季秫秫的收割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如然儿般大才,有幸在我有莘国内,我为何不予以重用?故,昨日,本国主又去了一趟尨府,去拜见尨公,听了尨公的意见。今日,正好然儿在此为我与诸位上了一趟钱币之课。闻得然儿一席言,令本国主茅塞顿开,只恨自己愚钝。故而,今日本国主便下定了决心,并当着诸位的面,为我有莘国求贤!”

姒娈说到这儿,姬然心中已隐隐明白。敢情,今日儿这姒娈国主弄这么一出,就是要求我为官的呀。这,这可不好呀。我姬然的人生目标就是活的舒坦。这,这当官多受约束啊。

就在姬然正暗自琢磨者,该如何拒绝姒娈国主的时候,却见,姒娈松开了姬然的手,面对着姬然站着,而后,竟俯身下来,向姬然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姬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姒娈为了求贤,竟能如此地礼贤下士。不过,此一躬,姬然自是不能坦然接受,于是,赶紧就要回礼。

此时,却又听姒娈恭敬地说道:“有莘国国主姒娈,今日当着百官之面,欲拜姬家庄少庄主姬然,为我有莘国国相!还望姬公子成全!”

什么?这!这!国相?这,这姒娈是不是有点玩大了啊?

本来只打算给姒娈躬身回礼的姬然,听说姒娈要拜他为国相,不由地一个激灵,膝盖一软,便又跪了下来!

姬然伏身在地,语无伦次地说道:“然儿,然儿可受不起国主的这礼啊。额,额,禀国主,小子才疏学浅,这国相之位,小子是万万当不起啊。国主啊,额,还望国主收回成命!”

姒娈附身将姬然搀扶了起来,温声道:“然儿无须谦虚。以本国主观人之能,这天下,再无第二人能有你这般才能者!”

嗯,这倒是实话。姬然对于姒娈的这个判断倒是确信不疑。只是,这国相,说当就当?那,那我哪还有时间去酿酒啊?可,可当着这百官的面,要是拂了国主的面子,那,那我姬然也得罪不起啊。

姬然稳定住自己的心绪,向姒娈又躬身施礼,道:“然儿感激国主厚爱,只是此事体大,可否容然儿三思?”

姒娈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然儿你需思考多久?”

嗨,你这是逼供啊!明明知道当着百官的面,我不好拒绝,居然就给我来这一手。现在居然又让我给出明确时间。看来,这个姒娈,确实也不简单啊,也是一个一肚子孬点子的货啊。

嗨,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干脆点吧。好吧,我今日就答应你为国相,不过上任日期却要向后拖一拖。这,这也算是彼此各退一步了吧?

姬然道:“无须多久。只是,然儿打算先将国主厚爱然儿,并拜为国相之事,先向我家阿翁禀告一声后,再确定下来。”

姒娈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小子还算有眼色,这就算是当场答应了啊。

姬然却又道:“禀国主,姬然虽愿为国主效劳,只是这国相上任之日,却要延后一些时日。”

姒娈好奇地问道:“为何?”

姬然笑着说道:“国主可还记得,那日国主与大司马相土到我姬家庄,然儿第一次提起炼铁的事情?”

姒娈点头道:“当然记得。”

姬然又道:“那日,我向国主讨了一个开矿许可证,欲将我有莘国内所有矿藏全部勘探一番,而后徐徐开采。”

姒娈又点头,道:“确有此事。”

姬然又道:“现如今,我姬氏矿业冶炼公司已全面开工,然而,这全铁兵器以及铁制农具之需求,每日剧增。故而,然儿欲在这农闲之时,在我有莘国境内,游历一番,好好地考察一下这矿藏情况。”

姒娈闻言,思索了一下,道:“这倒也是重要之事,但却也不影响你上任时日。本国主决定,自即刻起,姬然便为我有莘国国相,并以国相身份,赴全国境内,勘察矿藏!”

姒娈停顿了一下,又道:“传我命令!以姬家庄为中心,赐姬国相田十里,奴隶千人,兵甲五百。并赐百花谷粮食千担、绸缎百匹。”

姬然此时,再无拖延的理由,只得跪拜在地,拜谢姒娈国主的浩荡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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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场得意

有莘国国主拜十五岁少年为相!此事如旋风一般,在有莘国乃至整个大夏国境内掠过。

“什么?只有十五岁?能为国相的,难道不都是老头子么?”

“呀!原来那十五岁为相的少年,就是那个会驯化野马的小子啊。”

“嗨,我听说啊,那个姬国相,其实就是个大巫师。你们听说过吗?他还有着让人起死回生的本领呢。”

“”

这阵旋风掠过,当然也少不了吹到百花谷。当有莘国国主府赏赐的千担粮、百匹稠送到百花谷的时候,早已得知自己的好孙儿拜为国相的有烛先生,已经乐的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我们家的然儿是位大才!想想看,他那一身的本领,可都是在昆吾山中跟随神仙学得的。从神仙处学来的本领,岂是凡人所能相比的?有烛先生美滋滋地暗自琢磨着。

不仅有烛先生心里美,这姬家庄上下、百花谷上下,哪一位不是心里美得冒泡?

我们家小公子本领大,心地好,在这样的主人家里为奴,那就是三生有幸啊。更何况,这以后走出去,和别人一说,咱是国相家的,那得是多有面儿的事情啊。

老姬家所有人都高兴,唯有一位,却高兴不起来。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有烛先生的好徒孙寒浞。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自从在羽山接受武观的亲自调教后,寒浞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位旷世奇才,无人可比。

可如今,和自己的这位小师兄相比,自己竟显得如此渺小!才十五岁的年龄,就拜为国相了。这,这简直就是逆天啊。

当然,寒浞心里也明白,他的这位小师兄,本领的确强大。自己和他相比,那差距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虽心中明知差距,但一旦看到这同为少年郎的小师兄已然做了国相,寒浞还是忍不住地心中充满失意和嫉妒。

不仅是嫉妒,更是威胁。想我寒浞,曾和武观阿耶,定下计谋,谋算这天下。可如今看来,若是夏国有这个姬然,怕是我父子二人的大计难成啊。

不行!我也得抓紧学艺了,要赶紧前往穷石,我也要小小年纪,便做那有穷国的国相!寒浞在心中暗暗地给自己鼓劲,并定下了目标。

可随即,寒浞却又泄了气了。哎呀呀,也不行啊。我现在心里装的都是那位姬狐小师姑,倒是舍不得离开这百花谷啊。

就在寒浞胡乱琢磨,患得患失的时候,恰好姬狐来寻。

却说,这段时日以来,凭着寒浞的三寸不烂之舌,满嘴的花言巧语,再加上英俊的外表,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已然取得了姬狐的芳心。

姬狐当然也知道,这寒浞是他二哥仲丘的徒弟,得叫自己一声师姑。二人之间差着辈分,若是在一起,确是不太合适。

姬狐作为一位妙龄少女,本是chun心萌动的年龄,可在这百花谷之中,家中除了几位老人和仲丘夫妇,便是那些家奴和护卫,同龄人中,能够说说话儿的,也确实只有寒浞一个人了。

在姬狐的心目中,自己和姬然、寒浞都算是同龄人,也应该是最能聊到一块儿的人。现如今,当他得知自己的侄子姬然,小小年纪,便拜为有莘国国相。作为姑母,他怎能不为姬然高兴?

虽为姬然高兴,但姬然却又不在身边,那自己的满腔喜悦之情,当然只能找寒浞倾述一番了。

姬狐找到寒浞的时候,寒浞正在山坡下的一棵大树下发呆。

看到寒浞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一块石头,姬狐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猛地在寒浞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并在寒浞的耳边大声地“嗨”了一声。

本来正胡乱琢磨着的寒浞,确实没有注意到姬狐的到来,被姬狐这么突兀地拍了一下,又叫了一声,倒是被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见是姬狐后,寒浞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了。

只要能见到姬狐,寒浞不管多么糟糕的心情,都会立刻由阴转晴。

“在瞎想什么呢?一个人发呆。”姬狐笑着对寒浞说道。而那笑容,则如花儿一般,令寒浞如沐春风。

“没想什么。这不是在为小师兄高兴呢嘛。看小师兄多厉害,才十五岁,就已经是有莘国的国相啦。”寒浞回答道。但那话语见却隐隐有一股子酸味。

姬狐当然没有注意到寒浞话语间的酸味。听到寒浞夸赞自己的侄儿,姬狐立刻来了精神,于是便一屁股坐在了寒浞的旁边,道:“是啊,是啊。看,我侄儿厉害吧?这么小,就是国相了呢。你可知道?我阿耶都高兴的不得了呢。我也高兴,咯咯”

姬狐开心地笑了起来。

寒浞心中的酸味更浓了。

寒浞叹了口气道:“好羡慕师兄啊。”

姬然翻了他一个白眼,道:“这可是羡慕不来的。试想,这天下还能有第二个人,在十五岁的这个年龄便拜为国相的吗?”

寒浞又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我何时才能也做国相啊?”

姬狐一脸嘲笑的表情道:“别做梦啦。那是不可能的啦!”

寒浞直觉心里一疼,如针刺了一下一般。寒浞侧身,盯着姬狐道:“你不相信我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国相吗?”

姬狐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而后,连连摇头道:“不相信。”

寒浞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犹如被一块大石撞击了一番一般。

寒浞表情严肃地道:“那,若又朝一日,我真的成了国相。你该当如何?”

姬狐撇了撇嘴,瞟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该当如何?”

寒浞想了想,突然认真地说道:“如若有一天,我也做了国相,小师姑,那,你现在就答应我,到时候,你要嫁给我!”

姬狐没想到寒浞竟如此直白地向她说出求爱的话语来,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

姬狐一拳砸在了寒浞的肩膀上,低声地说道:“你好讨厌!”

说完姬狐便猛地站起身来,疾步离去。

姬狐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心脏跳的厉害。她不知现在的自己,是高兴,还是激动,亦或是害怕。只是寒浞的那一句“你要嫁给我”,却如印在她脑子里一般,久久回荡。

姬狐停下了疾走的脚步,回过身来,低下头,鼓起勇气,对寒浞说道:“你刚才说的,去问问阿耶吧。只要阿耶不反对,我,我就没意见。”

说完这一句,姬狐再次转身,拔腿就跑!

只留下寒浞一个人站在原地偷乐。

哈哈,看来小师姑对我也是喜欢的了。嗯嗯,这就够了!管他什么武观阿耶!管他什么天下霸业!能有小师姑一生相伴,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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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夏后相

就在姬然十五岁拜相的旋风席卷整个夏国的时候,身为大夏国大司马的相土,却正在商——这个自己的地盘上,同时也是夏后寄居的地方,夜以继日地训练着他的骑兵。

自尝到与黄夷一战的甜头之后,相土便加快了扩充骑兵的步伐。而作为驯化野马之能人,如今的皋子,也是水涨船高,直接被相土给拉到了军中,并授职为骑兵团总领,直接接受相土的领导,专职于驯化野马、训练战马作战之事。

在相土的高度重视之下,如今,在皋子的手下,专门成立了一支百人的,专门到处搜寻野马、驯化野马的部队,名曰野驯队。在野驯队的努力下,在短短的几个月内,相土便已经拥有了一支战马上千的骑兵部队。

看着眼前人马喧腾,一片热闹非凡的场面,相土只觉得热血沸腾,已遥遥看到驱逐有穷,重振大夏河山的壮观景象。

却在此时,皋子匆匆赶来。

皋子来到相土面前,单膝跪地,拜以军礼。

相土轻轻抬手道:“起来说话。”

皋子唱了一声诺,而后便站起身来,面带兴奋地向相土说道:禀大司马,皋子有一件喜事相告。”

相土抬眼看了看皋子那满脸的兴奋之色,好奇地问道:“何喜之有?”

皋子答道:“属下刚刚得来消息,属下小主人姬然公子,与数日前,被有莘国国主姒娈在朝堂之上,拜为国相!”

“什么?!”相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又说道:“再说一遍!”

皋子领命,只得又将刚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确认了消息之后,相土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斜咬着自己的牙根,沉默了。

皋子见大司马沉默不语,也不打扰,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待命。

过了好一会儿,那相土才又长吁了一口气,道:“那日,我发兵黄夷之时,曾力邀你家小主子到商为官,以助我大夏,光复九州。却不曾想,倒是让姒娈这个小子给抢了先,且直接拜为国相。好大的手笔啊!”

相土停顿了一下,又叹口气,说道:“幸而这有莘国乃我大夏之方国。有莘兴,乃是我大夏之幸。只是,想来,也是可怕。若是他姬然不是生长有莘国,而是为用穷效力。那才是我大夏之灾啊!”

假想到姬然效力有穷的场面,相土竟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相土向皋子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皋子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小主子十五岁拜相之事,而心怀欢喜。却不曾想,报告了大司马以后,这个家伙竟是一脸的阴晴变幻,琢磨不透。

此时见大司马让自己下去,本来已心怀忐忑的皋子,赶紧向相土拜别,而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相土看着皋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再没有观看骑兵训练的心情了。

唉,这个事情,要不要给夏后禀报一声呢?相土琢磨道。毕竟我曾经向他举荐过姬然,而如今,这姬然居然被夏后相的堂叔姒娈给抢了先。嗯,还是说一声吧。说一声,说不定会有好戏呢。

相土从观兵台上走了下来,并向他亲兵护卫说道:“备马!我要到夏宫一趟!”

夏宫,自然就是当今夏后相的宫殿。只是这相,是被那后羿给驱逐出原国都,而暂寄居于商,故而,虽在这商地族长相土的一再支持下,建了夏国的宫殿,只是这宫殿却也不敢建造奢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高大院子,再建一个供百官议事的朝堂,和一些供相的家人居住的房屋而已。

相土骑着他的那匹纯白战马,带着几名护卫,到了夏宫,对宫门外把守的护卫看也不看一眼,便抬阶而上,直接向那宫内走去。

相土知道,这个时辰,夏后相肯定不在朝堂上,而应该是在自己的办公用房,名为躬身阁的房间内。

相土走到躬身阁外,大声地喊了一声:“大司马相土求见!”

过了一会儿,便有下人从房内缓缓将门打开。

相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躬身阁。

却见,此时的躬身阁内似乎有些阴暗,而在那阴暗房间里的一个更加阴暗的角落里,一位身穿黄色绸缎的男人,正斜靠在一张软榻上,盯着窗外发呆。

那男人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身材矮小,面黄肌瘦。以现在的尺寸来算,身高也不过一米五左右。

可能正因为瘦小,倒显得额头很高,眼睛很大。只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却是空洞无神。而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下面,一个塌鼻梁,一撇八字胡,更显的此人形象猥琐,不像好人。整个人的气质与那身黄色绸衣极不协调。

不用说,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夏后相是也!

相土走上前去,单膝跪拜在地,道:“大司马相土拜见夏后。”

夏后相将发呆的双眼从窗外移了回来,见相土正跪拜在地,慌忙起身下榻,道:“大司马免礼。快,快赐坐!”

有下人搬来一个蒲团,放在了相土的面前。相土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夏后相又重新坐回了那张软榻上,只是现在的姿势,却较之刚才,端正了许多。

夏后相道:“不知大司马有何事?”

相土道:“禀夏后,今日相土得到一个消息,特来禀报。”

夏后相问道:“什么消息?”

相土答道:“夏后可还记得,我曾为你举荐的那有莘国小子,有邰氏之后姬然吗?”

夏后相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记得,确有此事。你还说,此人便是成就我大夏骑兵的重要人物。”

相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只是,这个姬然,如今却被有莘国国主拜为国相了。”

夏后相点了点头,有些麻木地说道:“既已如此,那就罢了。反正那有莘国也是我大夏方国。且那国主姒娈,也是我的堂叔。有莘国兴旺,也是我大夏之福啊。”

相土若有所思地说道:“夏后所言不差,只是,只是我却有些担心。”

夏后相问道:“不知大司马担心什么?”

相土想了想,道:“有莘国为我大夏方国不假,且有莘国国主与夏后同为启帝后人,同根同宗,这也不假。可正因如此,若有莘国过于强大,怕是对夏后你不利啊。而且,夏后你,一直无子嗣,这百年以后,我大夏的江山该交于谁人之手啊?”

夏后相闻言,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问道:“依大司马的意思,难道我那堂叔,是想要谋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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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影子谋士

相土想了想,又道:“以我对姒娈的了解,谋反,眼下,他应当不会。毕竟现在有那有穷国与我大夏对峙,此时谋反,大夏内乱,那便是将我大夏江山拱手相送与后羿老贼。姒娈也是个深谋远虑,有着远大抱负之人。此时拜姬然这样的旷世奇才为国相,便是要壮大有莘实力,并与我大夏各方国,同心协力,共同抵御有穷国。只是,若有一日,”

相土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若有一日,驱逐了有穷,恢复了我大夏的天下,到那时,有莘势大,会不会谋反,便说不定了。夏后啊,你可不要忘了当年武观谋反启帝的事情了。”

夏后相的脸色由蜡黄变得苍白,焦急地向相土问道:“若要那样,那该如何是好啊”

相土站起身来,道:“夏后莫要害怕。目前,我们和姒娈还是一条战线。眼下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加快驱逐有穷的步伐。只要在有莘国还未强大到能足以横扫我整个大夏之前,完成了灭有穷的大业。则姒娈依旧不敢谋反。”

夏后相闻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快速剿灭有穷呢?”

相土望着窗外,目光坚定地说道:“夏后莫要着急。现如今我大夏骑兵已迅速壮大。有了骑兵之利,相土定在三年内,驱逐有穷,还我大夏河山!”

夏后相向相土拱手拜了一下,道:“那就有劳大司马了!”

二人又客套了一番后,夏后相这才恭敬地送相土出了躬身阁。

看着相土出了夏宫,夏后相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犀利。

夏后相转身回了躬身阁,让阁内所有下人退下后,这才对着软榻旁的一块幔帘说了句:“秋野,你觉得相土所言,如何?”

从那幔帘后,犹如影子一般,飘出一个人来。

就见这人身着一身黑衣,身材削长,挺拔,面色苍白。

这名为秋野的黑衣人是谁?

这秋野的身份比较奇特。秋野和相同岁,出生在太康时期,一起在原都城的宫中长大。秋野为什么会在宫里长大?却原来,这秋野竟是太康酒后,与一位女奴生下的孩子。

因秋野生母身份卑微,故秋野便没有一日享受过作为夏后之子的欢愉,反倒是时常被他人取笑。而此时,相也是生活在宫中,相因身材矮小,长的极丑,也是时常被他人取笑。

于是这两个不招人待见的苦孩子,便同病相怜地惺惺相惜起来,并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兄弟。

后因太康不问政事,致使有穷国国主后羿趁机将他驱赶出国都,把持了朝政。太康是被驱逐出了国都,但他的家人、亲人,可还都在国都中生活。

据说,当年,后羿派兵进驻国都的时候,对那宫中的太康家人,也是好一番的羞辱虐待。而秋野作为太康的亲生儿子,却又是女奴所生,自是没有免掉那一顿毒打与羞辱。更为残酷的是,那日毒打虐待秋野的有穷士兵,不知抽了什么风,在毒打之余,竟一刀把秋野给阉了!

幸而相及时相救,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活过来的秋野,心怀仇恨,然而却因年幼,无力复仇,于是便悄悄地逃出了都城,从此不知所踪。

直到相继位夏后,并被驱逐到商地,有一天,这秋野突然出现在了夏后相的面前。而此时的秋野,算的上是文武全才,除了那出神入化的技击之术外,还在占卜星象、农事历法,以及巫术等方面,都有着极高的造诣。

秋野把这些年,自己在外面,四处拜师学艺的经历给相详细地说了一遍,并直言,如今自己已非完人,这些年在外面苦练本领,为的就是要驱逐有穷,给自己报仇。而如今,相做了夏后,他正好回来辅佐。

只是秋野却也要求,他辅助相,但却不入朝为官,只愿做相身后的一位影子谋士。

相与秋野二人,本就是过命的兄弟交情。有秋野这样大本事的人辅助,相自然是心中大喜。同时,也觉得自己以后凡事有了一位可以商量之人,也算是自己的一个依靠。

于是秋野便以影子谋士的身份,悄悄地在这夏宫中留了下来。而对于秋野的存在,在整个夏宫中,除了相自己,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话说,秋野站在夏后相的面前,也不施礼,只是冷冷地说道:“相土所言,大多正确。只是这中间,他自己的私心,他却不敢说出来。”

夏后相点了点头,道:“你我二人所见一致。有朝一日,姒娈可能谋反,但他相土难道就没有想法吗他之所以借商地与我为都,且穷兵黩武,为我辛苦卖命,还不是想占商地之优势,独揽朝政,有朝一日,将我取而代之?”

秋野道:“正是!只是相土刚才说的不错。现如今,有莘国奋发图强,欲快速壮大。故而,当务之急,便是在姒娈强大起来之前,快速歼灭有穷,而后再转身国内,解决姒娈、相土之疾。”

夏后相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夏后叹了口气,道:“现如今,有穷国国力强盛,虽相土练成了骑兵,但若想短日内歼灭有穷,何其难也!”

秋野点头道:“正是!虽相土放言,三年可为之。可三年后,有莘国国力如何?恐怕已成心腹大患。毕竟,那名叫姬然的小子,虽然年轻,但确如神人一般。依着他的驯马之术,这短短的几个月,便为相土建了近千人的骑兵部队。其能力何其恐怖!我听说,那姬然不仅懂得驯马、炼铁之术,眼下还在有莘国内推行一年两季种植之术。你应明白,此术将使有莘国粮食产量多出一翻。我又听说,那姬然实为大巫师,巫术了得,还有起死回生之本领。有这样的人物辅助,三年后,有莘国该是何等模样?野不敢想啊。”

夏后相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道:“那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秋野想了想,道:“当今之计,需快刀斩乱麻!我现在定下两个计策,需同步进行!此二计若顺利成功,则有穷可破,有莘不惧,那相土也自不在话下!”

夏后相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停止了脚下的乱步,道:“什么妙计?快快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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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条计策

秋野道:“第一条计策,便是立刻对有穷老贼后羿,进行暗杀!须知,这有穷国之所以能侵吞我大夏半壁江山,全凭老贼一己之力。一旦那后羿老贼被杀,则整个有穷国必将土崩瓦解,而我大夏即时出兵,定能一举驱逐有穷势力!”

夏后相想了想,道:“那老贼戒备森严,要暗杀,何其难也!”

秋野道:“虽难,也必为之!我一决定,此次暗杀,我亲自前往!定拿那老贼人头进献与你!”

夏后相露出了激动的表情,走上前去,拉住了秋野的手,道:“秋野啊。那岂不是让你身临险境了吗?你亲往,叫我如何放心啊”

秋野道:“你不必多虑。以我的身手,纵使刺杀后羿老贼不成,也可全身而退!”

夏后相点了点头,道:“想一想,现在我的手下,能够放心地安排去暗杀的人,也就非你莫属了。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你去那穷石一趟了。”

秋野点了点头。

夏后相又道:“这第二条计策是什么?”

秋野道:“第二个计策便是赶紧派人前往有莘国,将那姬然拉拢过来。记住,是拉拢到你的门下,而不是拉拢到大夏国朝中!”

夏后相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有区别吗?”

秋野点头道:“当然有区别!你别忘了,那相土与姬然可是旧识。”

夏后相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秋野又道:“若一时拉拢那姬然不成,也不要气恼,千万不能伤害于他!依那小子高深莫测的本领,待驱逐有穷后,你若想重整河山,建成一个雄霸天下的大夏国,那姬然必是一个关键的人物!一时拉拢不成,那便徐徐图之,我坚信,以你的诚心,早晚会将他收为你所用。”

夏后相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按照你的计策,你我分头执行。只是,”

夏后相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拉拢姬然的人选,你觉得谁最合适?”

秋野道:“你没有别的心腹可用了吗?”

夏后相颓然摇头道:“在这商地,甚至这夏宫,除了你,我再无心腹可用!”

秋野沉默了一会儿,道:“既是如此,那不妨由我来给你推荐一位人选吧。”

“何人?”夏后相问道。

“我的一位师父。”秋野道。

“哪一位师父?额,你说的,莫不是那位老不死的?”夏后相一脸疑惑的表情道。

秋野冷冷地说道:“请你不要叫他老不死的。他是我的恩师!”

夏后相愤然地说道:“若非他当年从中作乱,又岂会出现武观谋反之变。”

“若是顺了我恩师的意愿,武观谋反成功。依着武观的本事,这天下又岂会让那后羿老贼谋得?”秋野的声音依旧冰冷地说道。

夏后相表情古怪,沉默了一会,悠然地说了一句:“若是没有后羿窃取我大夏半壁江山,哪能轮到我阿耶仲康上位?若无我阿耶登上这夏后之位,又哪有我相今日?”

秋野闻言,登时暴怒道:“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自私自利!你为了自己之权位,难道置我大夏江山之不顾吗?难道就任由那后羿老贼为所欲为吗?你以为,你被驱逐出国都,像狗一样,寄居在相土的门下,就很有夏后的尊严吗?!”

夏后相见秋野暴怒,尴尬地讪笑了一下道:“你莫生气。我只是感慨一番而已。这世事真的难料啊。若此时有人能重塑我大夏江山,我相愿拿命来换。你说的不错!我现在活的就像一条狗一样!像狗一样,去看有穷国的脸色,去看相土的脸色。现在,就连我那堂叔姒娈稍微有点儿动静,也令我心惊胆战。”

夏后相说完这些,竟忍不住地双眼飘出了泪花,难过的不能自拔。

秋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但愿你说此话,不是口是心非。唉,罢了。我适才所说的二计,还是都由我来安排吧。你只管等着我的消息就行。”

秋野说完,便转身又向那幔帘后走去,继而,便消失不见了。

却原来,那幔帘后,竟有一道暗门,而那暗门则直通夏宫外面。

十日后,穷石城。

此时正是正午,虽已到了深秋,但正午的阳光却依旧热辣,晒得人头皮发麻,缓缓欲睡。

虽然一阵阵疲倦袭来,但今日的城防兵们,却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并对过往城门的可疑人等进行着仔细的搜查。

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有穷国国主后羿,狩猎归来,半个时辰后入城。故而,对于这些城防兵来说,在国主后羿进入城门的前后,务必要保持城门畅通,并且要保证国主安全。

话说这后羿,自谋得大夏国半壁江山,并在与夏国的对峙中,占据主动以后,便生出了懈怠之心。这平日里,除了美酒美色,便是喜好外出狩猎。只是他却忘了,当年他驱逐太康,便是趁着太康外出狩猎之机。

熊猊匆匆地从城门楼上走了下来,来到了昆巴面前,说道:“昆巴大哥,长官说,还有半个时辰,国主就要进城了。现在开始疏通城门,禁止所有人进出城门。”

昆巴点了点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后,便大声地对城门下的那些兵甲们喊道:“奉长官命令!现在开始疏通城门,禁止所有人进出城门!”

那些兵甲听了昆巴的喊声,便分出两队,背对背站成两排,将那城门堵了起来,开始分别对进城、出城人员进行了劝阻。

待人们停止了进出城门,那城门上、城门下兵甲便一起涌了过来,分成两道长队,站在进出城门的两边,形成了一道人体的城墙,将那些等待进出城门的人们隔在了身后。

昆巴站在那城防长官的下首,又抹了一把汗水。越过对面城防兵甲的头顶,向身后那些被隔离开的,等待进出城门的人群望去。

昆巴被一个人的身影所吸引。咦,今日天气还有点小热,这位身材修长的男人,怎地穿的如此严实?还戴着草帽,额,他的背上鼓囊囊的,好似在那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

枯燥无聊的列队等待,让昆巴忍不住地盯着人群,胡思乱想起来。

而那位身材修长的男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他,于是便将草帽又向下拉了拉。

恰在这时,站在昆巴旁边的熊猊,悄悄地用胳膊碰了碰昆巴,道:“看,看,国主到了!”

昆巴便立即向那对着城门的官道望去,却见旌旗飘荡,乌压压地一大堆兵甲,簇拥着一个人力抬着的步辇,正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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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刺杀

那国主的队伍离城门还有点远,看的不甚清楚。昆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直直地盯着对面。

咦?那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怎地不见了?

昆巴将目光在对面队列后面的人群扫视了一遍,却依旧未见到那位男子。

怎么会不见了?就这样消失了?额,也许是临时有事?改变了主意,不打算进城,而离开了?那也不对啊。若是不进城,离开,那他所去的方向则只有国主来的方向!不,不可能!这么多人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并未见有人向那方向走去啊。而且此时,也不可能走的过去啊。还有,那男子背上鼓鼓囊囊的,究竟是什么?

猛地,昆巴一个激灵!我说感觉那人背上鼓鼓囊囊的轮廓感觉熟悉,那,那是一把弓的轮廓!

是!是弓!只是这弓不是一把大弓而已。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节点,那人背着一把弓干什么?

莫非?莫非是为暗杀他人而来?此时会暗杀谁呢?

昆巴心里一跳!抬头望去!

却见此时那国主的步辇已到了自己的跟前。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对面的人群中闪现了出来!

那身影竟如此熟悉。是,是那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只是此时,那个男人却已脱下了那一身包裹严实的外衣,穿着一身贴身黑衣!而那男子手中,此时,却正好拿着一把弓箭,瞄向那步辇之上的国主!

昆巴心中一沉,忍不住地大声叫道:“有刺客!”

昆巴的声音响亮而尖锐,一下惊起了所有的城防兵甲,以及那国主的护卫。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黑衣男子手指轻轻一松,那支闪着寒光的利箭就要呼啸而出!

昆巴只恨此时手中没有弓箭,却只有一把铜枪头的长矛。

不容细想,昆巴抡起手中的长矛,对着那就要射出的利箭,猛地掷了出去!

就在众人听到“有刺客”的喊叫声,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那长矛呼啸而出,迎着那刺破空气,带着哨声的利箭飞驰而去!

叮!啪!

好险!

就见那长矛的枪头堪堪迎到那支利箭,及时地阻断了那利箭前进的方向!

而那利箭,带着哨声,也是劲大无比,竟直直地射入了那铜制枪头之中!

幸而有那枪头的及时阻挡,那利箭虽劲大无比,但此时射入枪头,也实实在在地变成了强弩之末,终于失去了劲道,最终随那长矛一同跌落到了地上!

从再次发现那男子,到男子射出弓箭,乃至于昆巴大喊一声,并及时掷出长矛,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此时,那些听到喊声的兵甲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却只看到从那传来喊声的地方,一个兵甲,似乎是对着步辇的方向,将一支长矛给掷了过去。于是便有几位糊涂的护卫,立马抢奔了过来,对着昆巴就是一脚!而后将昆巴死死地压在了身下,并按住了手脚,以防昆巴起身后再次行凶。

昆巴被那几位兵甲死死地压住,并控制住手脚,按住了头颅,动不得,看不见,只能对着地面大声地喊叫着:“不是我!不是我!那个黑衣人才是刺客!那个黑衣人是刺客!”

不用说,那前来行刺的刺客不是别人,正是秋野!

本来,秋野趁着后羿回城,而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后羿身上的时候,趁机射出了那一箭!秋野射出的那支利箭的箭头,是由陨铁打造,且被秋野淬了剧毒!

那一箭一旦射中后羿,那后羿则必死无疑!

秋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就在他的计划就要得逞的时候,居然被一位城防的小兵及时发觉。不仅发觉,那小兵竟掷出了长矛,而那长矛的枪头则正好挡住了利箭刺向后羿的方向。

秋野只感觉自己一阵气闷,继而便被一群兵甲给团团围住!

既来之,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我秋野就在此,硬拿那后羿老贼的狗命!

秋野一咬牙,从腰中抽出一根长鞭,迎着那围上来的兵甲护卫,便扑了上去。

只见那鞭影飞舞,而那兵甲护卫却被那鞭影带动,也纷纷地飞了出去。

待将那围上的兵甲护卫扫开,秋野也不恋战。只见他施展起纵腾之术,腾空而起,在空中扬起长鞭,直奔步辇而去。

那些兵甲护卫看着从自己头顶飞过的秋野,也知今日遇到了高手,但出于职责所在,那些兵甲护卫又回转身,纷纷地向步辇的方向涌去。

而此时坐在步辇之上的后羿,对于突然出现的刺客,似乎并不意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稳稳地坐在那儿,看着在空中疾驰而来的秋野,一动不动。

秋野在空中,借着那些兵甲护卫的头顶,几个腾挪,眼看着就要到了步辇近前。

只见秋野再次扬起长鞭,对着那抬着步辇的一名护卫的脖子,便缠了过去!

眼见那长鞭就要扫到那护卫的脖子,此时,突然一名长刀猛地伸出,直直地迎着那长鞭,挡了过去!

啪!那长鞭与那长刀击在了一起,随之,便将那长刀缠住!

秋野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位身着黄色甲胄的护卫,挥刀迎上!看那甲胄颜色,想来应是虎豹之皮革做成。

秋野心中一动。后羿的虎豹卫?

虎豹卫?何为虎豹卫?却原来,这虎豹卫就是后羿的贴身侍卫。虎豹卫共有贴身侍卫一十八人。而这十八人,俱都是后羿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了得。

此时,就见那护卫双手握刀,猛地大喝一声!而后用力一甩,那长鞭另一端的秋野,一个猝不及防,便被给带着飞了起来!

一手仍握着长鞭,却被甩飞在空中的秋野,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虎豹卫的侍卫,这技击之术果真如此了得!

秋野附身下望,却见一瞬间,又有几名身着黄色甲胄的护卫围了上来。

秋野明白,这暗杀之事,若是失去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想要硬攻得逞,那是难之又难。更何况,那身着黄色甲胄的护卫,个个都是高手。事到如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完成刺杀后羿的任务,怕是已无可能。

既然已经失去了机会,那就无须再多犹豫。

只见那秋野,借着那护卫甩起长刀,舞起长鞭之力,猛地将手里长鞭松开!借着那飞起的惯性,此时的秋野如被射出的利箭一般,飞快地向远方飞去!

后羿在那步辇之上,猛地站直身体,怒喝一声道:“速速追击!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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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虎豹卫

那些虎狼卫的贴身侍卫听了后羿的命令,纷纷向秋野飞走的方向追去。

后羿从那步辇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了那些还傻傻地压着昆巴的护卫跟前,抬起脚,对着那几名护卫,便狠狠地踹了下去!

后羿一边猛踹,一边狂吼道:“蠢货!一群蠢货!”

而那群蠢货此时也总算反应了过来,赶紧把昆巴放开,一个个主动地,乖乖地跪在后羿面前,任由后羿狂踹!

后羿又踹了几脚,似乎也感觉到累了,于是便一把抓住一位挡在昆巴面前的护卫,猛地将那护卫给扔了出去!

昆巴终于感觉到轻快了。这身上压着好几个护卫,还被按住四肢,按住头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昆巴面向地面,试探般地活动了一下脖子,而后便缓缓地抬起头来。

却见,此时,自己的面前,正站着一位老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就见那老者,身材高大威猛,头发胡须花白,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特别是那一身华丽锦衣,更尽显其王者之气!

昆巴猛地想到,刚才坐在那步辇之上的,便是这老者!

呀,原来是国主啊!

反应过来的昆巴,也顾不得被压的发麻的手脚,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并跪拜在那老者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城防兵昆巴,叩拜国主!”

后羿背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昆巴道:“你可曾学过射箭?”

昆巴恭敬地回答道:“小的没有专门学过。只是年少时,在昆吾山中以打猎为生,于是便习练了射箭。”

后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看你掷出那长矛,倒有几分准头,便想到,你应善于射箭。”

昆巴又道:“小的,额,射箭确有几分准头。”

后羿笑了笑,道:“你可知我名字?”

“额,小的知道。却不敢说出来。”昆巴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后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的名字便是羿,羿乃箭羽之意。以羿为名,则表示善于射术。事实上,我的箭术却是很好,所以我也喜欢箭术好的人。”

昆巴匍匐在地上,不知后羿国主说出这番话来,究竟何意,故而诚惶诚恐地不敢答言。

后羿停顿了一下,又道:“年轻人,你今天救了我一命。不知想让我如何谢你?”

昆巴小心翼翼地答道:“小的不敢让国主答谢。只要国主安康,那便是我有穷国的福气。”

昆巴的这句话,让后羿很受用。

后羿眯着眼睛,想了想,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昆巴答道:“小的姓和,名昆巴。”

后羿又好奇地问道:“你不是我东夷族人?”

昆巴答道:“不是,小的是和氏之后。”

“可是那个被胤候老儿给灭掉的和氏?”后羿问道。

“正是”昆巴答道。

“传言,和氏整族被灭。你,却是如何幸活下来的?”后羿又问道。

在后羿那王霸之气的笼罩下,昆巴不敢撒谎,于是便恭恭敬敬,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身世给说了出来。

后羿听了昆巴的身世介绍,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说道:“不错!这夏国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

后羿说完这句,便转过身去,径直向那步辇走去。

后羿头也不会地向昆巴说道:“年轻人,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虎豹卫的人了!”

昆巴当然是听说过虎豹卫的。因为这虎豹卫,在这有穷国,就是一个传奇的存在!

然而,此时此景,听了后羿的话,昆巴在第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在他的心目中,此生能够在这有穷国踏踏实实地做一名城防兵,能够天天地守着子醪,那便知足了。他从未奢望过,此生还能发达。

这时,那熊猊却来到他的身边,悄悄地说道:“大哥啊。你发达了啊。还不赶快向国主谢恩啊?”

昆巴这时才反应过来。嗯,让我到虎豹卫去,这,这是重用于我啊。我,我真的要发达了么?

反应过来的昆巴,赶紧又匍匐在地上,欣喜万分地说道:“小人昆巴谢国主厚恩。”

后羿随意地向后撩了一下手,便坐上了那步辇之上。

后羿坐稳后,侧身向他身旁的一位文官模样的中年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把那几个刚才误抓救我英雄的蠢才都给杀了吧。”

那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后羿的嗜杀,只是躬身领命,面上却未带一丝表情。

那中年男子向旁边一位护卫摆了摆手。那护卫领命,立刻带着几位兵甲,直接冲到昆巴的身旁,提起长刀,对着那几位蠢货护卫,便抡了下去。

步辇缓缓抬起,后羿似乎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对于耳边响起的那几名蠢货护卫的哀嚎惨叫之声,不闻不问。

然而,近在咫尺的昆巴却是懵了。他如今,虽也是兵甲,可是他只是一个城防兵,哪里见过这种杀戮的血腥场面?于是,一时间,便惊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那位走在步辇旁边的中年文官,抬头看了看呆立在那儿的昆巴,于是便离开步辇,走了过来。

那文官跨过一具蠢货护卫的尸体,来到昆巴的身边,拉了拉昆巴的衣袖,道:“还不跟上!”

昆巴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于是赶紧跟随着那文官,恭恭敬敬地守在了那步辇的旁边。

这时,一位身着黄色甲胄的护卫走到了昆巴的跟前,表情有些复杂地打量着昆巴。

昆巴有些茫然,一脸傻傻的表情,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虎豹卫护卫。

就见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龄,满脸的胡须和横肉,身体壮实,四肢短粗,单单是看他那比昆巴大腿还要粗壮的胳膊,便知道,此人乃是一位力大无比之人。

那人与昆巴相互对视了一番,而后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叫风韬,待护送国主回了宫中,请随我走。”

额,这一位,莫不是,是那虎豹卫的统领?

于是昆巴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但他却不知,就在他被那几位蠢货护卫给按住头颅的时候,就是眼前的这一位风韬,凭着一把长刀,靠着自己的一身神力,硬是挡住了那刺客的长鞭,并将那刺客给甩飞了出去!

那风韬说完话,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昆巴一眼,而后便退了一步,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护卫在那步辇周围。

昆巴向四周望去,并在心里大致数了一遍。

传言果然不虚!这身着黄色甲胄的虎豹卫侍卫,不多不少,正好一十八位!

我,我以后就要和他们在一块了吗?我以后就是这有穷国国主的贴身护卫了么?

昆巴的心情激动而忐忑。我,我得抽个时间,赶紧回家一趟,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子醪。昆巴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在心中暗想。

这时,那位文官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冰冷地说道:“莫要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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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苦山部族

姬然终于踏上了游历之旅,且美名其曰为勘察矿藏。只是这一次,由于身份地位的陡然变化,姬然的游历计划却和他自己原先想像的大不一样!

按照姬然的原先计划,他的游历之旅,只需带上青巫即可。有着青巫这样的变态存在,姬然自是不惧任何危险和意外。

然而,现如今,身为有莘国国相,姬然的人身安全问题,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全的重要地位,故而,纵使姬然心中有百般不愿,但最后,他的这趟游历之行,却还是被姒娈给安排成了一场浩浩荡荡的上级视察。

这一场旅行,姒娈专门为姬然调动了一支十多人的专业护卫队伍,同时,又有下人、脚夫等数人,专为侍候姬然的衣食住行。

怪不得自古以来,人人都想当官,想要权,看来这由权力而获得的特殊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姬然心中暗想。

然而,他姬然前世作为一位小财务主管,哪里享受过这样风光出行的待遇?再者说,这,这样出行也不方便啊。不仅自己不方便,还劳民伤财。

迫于姒娈的百般厚爱和殷切关怀,姬然没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于是便按照他的安排,带着一大帮子无关紧要的人员出行了。

却说,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莘城,按照姬然的路线规划,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出行第一日,一切顺利,然而让姬然心中极为不满的是,这一大队人马走了一天,却才走了不到四十里的路程。

按照这样的速度,我这一趟游历之旅,怕是要到寒冬腊月才能回去莘城吧?

对于何时回去莘城,姬然倒不是甚为在意。毕竟,一旦回到莘城,那他就不得不走马上任,以有莘国国相的身份,为姒娈卖命。只是,姬然所关心的却是他的酒窖!

如今,姬家庄的酿酒作坊已经建成,第一批拌了酒曲的酒饭已经入了窖池发酵。也就是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第一批高度白酒就可以新鲜出炉了!

这样可不行啊,速度太慢。姬然的心中不由地着急了起来,并开始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该如何摆脱大队人马,独自带着青巫离开。

就在这时,乘坐在青巫背上的姬然,却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群人正向这边走来。

姬然转身向他旁边的一位高大男子说道:“莘犰,去看看,前方来者何人?”

那名叫莘犰的男子领命,提着手中的长戟,大步地向前奔去。

这莘犰何人?却原来,莘犰便是这支护卫队的首领!说起莘犰,倒也不简单,他乃是有莘国国主府八大高手之首,人长的高大威猛,善用长戟,精于弓射。

姬然坐在马上,远远地看到,莘犰奔到那群人的面前,简单地交涉了几句后,便又匆匆奔回。

莘犰回到姬然马前,拱手施礼道:“禀国相,前方乃是苦山部族族长苦无条,带领族中长老,前来恭迎国相。”

什么?来恭迎我?额,我要出行的消息,这个苦山部族是如何知道的?

姬然心中纳闷,于是便随口向莘犰问道:“他们是如何知道我要出行,且路过此地的”

莘犰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既然他们已迎来,我们今晚是否就到这苦山部族落脚?”

姬然抬头看了看夕阳的余晖,心中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今晚就在苦山部族安顿了。”

二人说话间,那苦山部族族长苦无条,已带领诸长老来到了近前。

苦无条早就听说,新上任的国相乃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此时正见姬然稳坐在马背上,心中了然,于是便紧走两步,来到姬然马前。

苦无条作势就要向姬然跪拜,并恭敬地说道:“苦山族长苦无条带族中诸长老,恭迎国相大驾光临。”

姬然一看,赶紧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搀扶住了苦无条的双臂,并笑着说道:“哎呀呀,万万不可!无条族长快快免礼。我姬然乃是晚辈,怎能让你给我行如此大礼?”

话说,这苦无条,看他年龄,也得有六十多了。在前世,从小就被教育要尊老爱幼的姬然,怎忍心让这样的老人家给自己下跪?

姬然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无条族长的意外。咦,这位少年国相的确不错。虽年纪轻轻,但却知道分寸,并没有自持身份,而端着架子。而且这少年那满脸笑容,更是让人如沫春风,心中忍不住地想要多一份亲近。

姬然说完,便拉着无条族长的手,亲切地向站在无条族长身后的那苦山部族诸长老望去。并又说道:“想来,这都是我苦山部族的长老们吧?无条族长,还不介绍介绍?”

那无条族长闻言,赶忙走上前来,向姬然一一介绍起那族中长老们。

姬然与那些长老们一一施礼寒暄。一番热热闹闹的客套结束之后。姬然又转身向无条族长说道:“然本次出行,乃是为了勘察我有莘国之矿藏,今日路过我苦山部族,怕是要叨扰族长了。”

无条族长闻言,赶忙说道:“国相能到我苦山部族小坐,这是给我苦山部族天大的面子啊。无条不胜荣幸,何来叨扰?”

姬然闻言,哈哈大笑,而后便在无条族长的引领下,徒步向那苦山部族的聚居村落而去。

而青巫,则悠闲自在地跟在了姬然的身后。

姬然一边与无条族长并肩而行,一边问道:“无条族长,然有一事不明。特向族长讨教。”

无条族长闻言,忙道:“国相客气。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来。无条自是将所知之事,全盘告知。”

姬然点了点头,道:“我本次出行,并未专门告知我有莘国各地部族,更未安排诸位沿途接待之事宜。只是不知,无条族长是如何知晓我今日出行,且路过此地的?”

无条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国相,实不相瞒,我本也不知。只是今日午时,我正于家中用餐,忽然一支利箭破窗而入,直直地插在了我饭桌之上。起初,见那羽箭射在饭桌之上,我心中惊恐不已,还以为是有人要谋害与我。可是,待我定住心神,却才看清,原来那羽箭上,竟还插着一只木牌。且木牌上刻着几个清晰的小字。”

姬然听到此,心中不免好奇,于是便忍不住地插话道:“有字?那木牌上所刻为何字?”

无条族长接着说道:“那木牌上刻的小字是:国相姬然欲到此地。”

无条族长停顿了一下,又道:“国相的名号,近些时日,在我有莘国已是如雷贯耳。无条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无条当时只见那木牌,却不见送信之人,心中却也疑惑。为核实那木牌上所说是否属实。我与午时起,便安排了几位族人在此等候。果然,在不久前,那几位族人见到了国相一行,于是便飞奔回村落,禀告与我。故而,无条这才带着诸长老前来恭迎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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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人盯上了?

无条族长的话,令姬然心中大惊,心里充满了疑惑。

姬然于是便又向那无条族长问道:“可否将那木牌与我一观?”

无条族长点头道:“那是自然。”

无条族长说完,便从袖筒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牌,恭恭敬敬地将一块小木牌递给了姬然。

姬然接过那木牌,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那是一张比巴掌小一点的黄褐色木牌,呈椭圆形,两边均打磨地十分光滑。而在那木牌的一边上,却正刻着一行如蝇头一般大小的小字。那刻字虽小,但却在刻痕里,又用黑色碳粉描了一遍,故而,字虽小,但却清晰易辨。而那刻的几个小字,却正是:国相姬然欲到此地。

姬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这是姒娈国主为我提前安排的报信使者吗?可为何这报信使者,到了苦山部族,却用弓箭射出一块木牌,却不与这无条族长见面呢?又或是,难道我一出莘城,就被人悄悄跟踪了并将我行进的路线,提前告诉了这无条族长?

姬然停住了脚步,对无条族长说道:“无条族长请先行一步。实在不好意思,忽觉内急,欲到旁边树林方便一二。”

姬然说完,转身向身后的莘犰眨了眨眼睛。再说,莘犰一直跟着姬然的身后,这姬然与那无条族长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故而,此时他也是满腹的疑惑,感觉这事儿中间怕是有什么蹊跷。

莘犰见姬然向他眨眼,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也说了一句内急的话,便陪着姬然一块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姬然将那木牌递给了莘犰,问道:“这可是国主府所为?”

莘犰将那木牌拿在手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道:“不会是国主府派人送的。一来,国主若有心提前排出信使为相国大人打个前站,则必会事先告知相国。二来,国主府从未使用过这种木牌。再者说,信使送信,岂有不见主人之理?”

姬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恐怕我们这一路上,是被人盯上了?”

莘犰紧绷着身体,表情严肃地说道:“应该是了。”

姬然笑了笑,拍了拍莘犰的肩膀,道:“你也无须紧张。想来,这跟踪我们行踪之人,对我也无恶意。否则的话,又何须提前安排苦山部族款待与我?既已如此,一切见机行事吧。”

莘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只是自此起,他的身体便再没有放松下来过。

莘犰此行的任务,便是一路保证国相的安全。可是,这才出莘城一日,便被人盯上了。虽然,暂时还不知对方的目的,可若是对方想要对国相不利,那随时可能要面临着一场恶战。

莘犰心想,这对国相不利,也不一定就是要国相性命啊。还,还极有可能是要掠走国相啊。

一想到掠人,莘犰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嗯,这种可能性极大!这位少年国相的本领,在这有莘国谁人不知?驯马、炼铁,据说他还会起死回生之法术。这,这样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若是被人盯上,并掠走为己用,确是十分可能啊。

想到这儿,莘犰便更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我们国主好不容易请了这么一位神人为相,若是在我的手里出了差池,那我死上八回也不够啊。

莘犰又向姬然望去,却见这少年国相此时又恢复了那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并向他摆了摆手,而后便大摇大摆地出了树林。

姬然和等候在树林外的无条族长客套了一句,而后说道:“刚才误会了。原来那送去这木牌之人,竟是我护卫首领莘犰为我提前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安全。只是派去那人,需要沿途一路相告,为了节约时间,便用了这射箭之法。这倒是惊着了无条族长,还请见谅。”

无条族长闻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啊。这倒可以理解。这也是莘首领思虑周全,为了国相之安危,提前安排信使一路提前告知,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姬然闻言,哈哈大笑,而后便又跟随着无条族长一行,继续向苦山部族行去。

众人前行没有多久,便远远见到前方一个很大的村落。

不用说,这村落自然就是苦山部族聚居之地。

此时天色已不早。姬然一行在无条族长的安排下,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便跟随无条族长来到了一个院落里。

那无条族长一边陪在姬然身边,一边介绍着。却原来,这个院落并非族长家的住所,而是部族的议事之所。

自走进这个村落,姬然便暗中地观察起来。姬然发现,这苦山部族相比较于姬然原先待过的伊水部族,其人口更多,规模更大,而且从族人的衣着谈吐来看,也似乎比那伊水部族先进不少。

如今又来到这部族议事之所,心中便已明白。看来这苦山部族的发展不错,特别是部族管理上,更是有了官方议事的模样,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穿过院落,来到议事大厅,姬然看到,两张长桌早已布置到位。而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则早已摆放好了一些饭食酒水,还有几位年轻的女子正在旁边等候着。

咦,准备的不错嘛,颇有后世的那些饭店包间的风格哦。姬然心中暗想。

姬然一行,一共分成两桌安坐。除了莘犰陪着姬然坐了主桌,其余的那些护卫、下人则在另外一桌。

不用说,姬然这一桌,当然是由无条族长以及族中的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相陪。

主宾落座,少不了的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便是一顿吃吃喝喝。

姬然坐在主位,在众人的陪伴下,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菜,喝了几口酒水。

这酒水,唉,还是如此的清淡。姬然心中暗叹。

姬然放下酒碗,向无条族长问道:“素闻苦山,人杰地灵,物产丰富。不知这苦山,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能否介绍一二。”

无条族长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抹了一把花白的胡须,自豪地说道:“国相所言不差。我苦山确是物产丰富。别的不说,单是这黍米、小麦,便是我有莘国长的最好的。更何况,这苦山山高林密,多飞禽猛兽,也是狩猎的好去处。不过,要说这最有趣的东西,依老汉看,那就莫过于山膏了。”

山膏?这苦山真的有山膏?

姬然闻言,眼睛都亮了。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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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独入苦山

山膏,姬然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山膏”这个词,出自于《山海经》。而《山海经》却是姬然前世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本古籍了。有一段时间,他曾对《山海经》里所描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怪人、怪兽痴迷不已,为此,他还专门选修了一门古文课,为的就是能看明白那书中所描写的内容。

姬然赶忙又问道:“无条族长可否说一说这山膏的模样?”

无条族长微笑着说道:“说起这山膏,模样倒也不算太过奇特。单看外形的话,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猪而已。只是与小猪不同的却是,这山膏是红色的,且通体红如烈火。不过,这也算不上是奇特的地方。这山膏最奇特的却是,这畜生竟会骂人。”

姬然心中激动不已。嗯嗯,不错!这《山海经》所记载的便是:有兽焉,名曰山膏,其状如逐,赤若丹火,善詈。

而这“詈”字,便是“骂人”的意思。

姬然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连忙问道:“那,这山膏是如何骂人的呢?”

无条族长听了姬然的问题,又看到姬然那一副好奇的表情,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少年国相,果然是少年心性啊。

无条族长停止了大笑,而后说道:“山膏的骂人之言,其实也就是我们经常骂人的那句话?”

“哪句话?”姬然追问道。

“就是那句,额,草泥马,额,就是这句。”无条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额,什么?哦。啊?啊哈哈哈。”姬然闻言,反应过来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开始放声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一想,一只红色的小猪,见人张嘴就是草泥马。啊哈哈哈,想一想这画面,我就受不了。啊哈哈哈。

姬然笑的都快要缩到桌子底下去了。只留下一桌子的人,瞪着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这少年国相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

姬然终于停止了笑声,就是感觉自己小肚子疼。额,笑的肚子抽筋了。

姬然坐直了身体,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姬然向众人摆了摆手道:“想一想一只红色的小猪张嘴骂人,就觉得十分好笑。实在抱歉,失礼了。”

国相大人哪会失礼?于是众人赶紧连连摆手,予以否认。

无条族长抹了一把胡须,感慨地说道:“想不到国相竟对着山膏如此感兴趣。不过遗憾的是,今日我未来得及让人进山去猎的一只山膏,来做烤肉。”

“这山膏的肉竟还能吃?”姬然问道。

“那是自然。国相有所不知,这山膏的肉质甚是鲜美。其味道要比猪肉美上百倍。”

咦?竟有这样的事?一听到吃,姬然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姬然想了想,咽下一口口水后说道:“我此番出行,为的就是寻访我有莘国各山脉,去勘察矿藏之事。今日既到了苦山,那不妨,我明日便专门到山中一趟,好好勘察苦山一番,看可有矿藏。”

嗯,明天到山中转一转,带着青巫,打猎去!而且不猎别的,单猎山膏。我倒要尝一尝这山膏肉,究竟有多鲜美。这才是姬然的心里话。

无条族长及在座的诸位长老听闻姬然要在苦山寻矿,自是欢喜不已,立即答应下来。

这开矿的好处谁想不明白?话说,那大夏国大司马相土带领骑兵,以全铁兵器之利,力克黄夷的战事,谁人不知更有传说,大司马相土的那把斧耳枪,见血封喉,所向无敌。

若是在我苦山寻得了矿,炼出了铁,那我苦山部族可就一跃成为我有莘国,乃至大夏国的重要兵器基地了。到那时,嘿嘿,少不得夏后以及国主的好处哇。

于是,那无条族长立刻就要安排族人,为姬然明日的寻矿事宜去做准备。

见无条族长如此积极,姬然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若是现在拒绝了他的安排,告诉在座的诸位,明日我欲独自一人进山,莫说这苦山部族的人不答应,就连莘犰肯定也不会答应。

一切都随着他安排去吧,反正明日一早,我就独自一人带着青巫,偷偷地进山。姬然心中暗想。

于是,这一晚,主宾相聚,把酒言欢,无不痛快。

话说,第二日一大早,无条族长便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计划,带着十多名精干的族人与姬然的护卫队先行汇合。

却不曾想,双方汇合后,却找不到姬然了。

莘犰心中骇然。国相莫不是被那背后盯着的家伙给掠走了?想到此,莘犰赶忙去寻找姬然的青马。

青马也不在?嗯,那还好。看来,应该是国相独自一人进了苦山。

不过就算如此,那也不行!这山中多猛兽,若是国相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莘犰便赶紧带领众人,匆匆地向那山中奔去!

却说,姬然此时已然带着青巫进了苦山之中。

走在山间,看着满山郁郁葱葱的树木,而此时姬然身边却只有青巫相伴。这倒让姬然不由地回忆起了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光阴。

姬然拍了拍青巫的脖子,道:“夯货,现在又只是我们俩了。我现在倒是怀念起在那神仙洞府里的烤鱼了。”

青巫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进了苦山,姬然一路上都在仔细地观察着这山中的植被,以及时而出没的兽类。

咦,这是什么植物?圆叶子,开着小黄花。额,这,这应该就是《山海经》里所说的黄棘吧?

“唉,不能吃!”姬然赶紧阻止青巫去啃食那黄棘。

“这个可别吃。据说,这黄棘,女人吃了,就不能生孩子了。额,倒是忘了,你不是女人,哈哈。”姬然笑着对青巫说道。

青巫瞪了姬然一眼,而后便别过脸去,继续前行了。

就在此时,姬然自觉眼前一花,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额,是只小猪,红色的!哦,不对,是,是那山膏!

姬然立刻来了精神,猛地大叫一声:“青巫!快,抓住它,那是山膏!”

青巫向那窜入草丛的红色身影瞟了一眼,气定闲神地摇摇晃晃地又向前走了两步。而此时,那山膏却已没了踪影!

姬然气的哇哇大叫道:“青巫,搞什么呢?怎么不去捉它?”

青巫看了姬然一眼,猛地身体一抖!

姬然自觉眼前又是一花,却见,顶着一个粉嘟嘟大脑袋的梼杌真身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青巫变身后,便未理睬姬然,只是大吼一声,猛地腾空而起,向那草丛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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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膏的恶语善言

姬然只听到耳边想起一声惨叫,紧接着便看到青巫从那草丛里又钻了出来。而此时,他的口里则正叼着那如红色小猪模样的山膏。

那山膏被青巫叼在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但似乎是畏惧于青巫的威慑之力,此时却并未开口骂人。

姬然对这山膏很是好奇,于是便对青巫道:“快把他叼过来,我来看看。”

青巫将那山膏叼了过来,扔到了姬然的面前。而那山膏虽被青巫捉来,却也并未受伤,只是在背上,被青巫的牙齿给扯下了一缕皮毛。

似乎是因青巫震慑力的缘故,那山膏虽没有受伤,但却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也不逃跑。

姬然蹲在地上,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嗨,这,这分明就是一只猪嘛。除了长了一身红毛之外,和猪没有区别嘛。

只是这只山膏,是山膏幼崽吗?还是所有的山膏就只能长这么大?这体型,若是和猪相比,也就只能算的上是一只小崽子。

咦,这山膏,咋不骂人呢?哦,可能是害怕青巫吧?

姬然抬头,对青巫道:“你别吓唬它,我看它是否真的会骂人?”

青巫摇身一变,又变成了青马,而后向后退了几步,悠闲自在地去啃食野草去了。

那只山膏见青巫离开了一些,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便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山膏先是向青巫望了一眼,而后再看向姬然,猛地,一连串的人话从它的口里蹦了出来:“草泥马草泥马”

姬然一听,这小东西真的会骂人,登时乐得坐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开心不已。

话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姬然还是第一次被骂,却还如此开心。嗯,想一想,这也够贱的。

那山膏一边骂着,一边转身就要逃跑。而这一切青巫却一直在旁边看在眼里,此时,那能容这个小东西逃脱?

只见青巫,对着那山膏,“律咴咴”叫了一声。而那山膏却身体一抖,便又立时趴在了地上,动也不动。

姬然抬起手,向青巫竖起来大拇指。这夯货就是厉害。

“唉,夯货,昨晚听那无条族长说,这山膏的肉质鲜美,比那猪肉好吃百倍。你想不想尝一尝?”

青巫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点头。

“嗯,那我们今天就烤山膏吃。”姬然点头道。

说完,姬然便又看向那山膏。却不曾想,那山膏不仅能说出骂人的人话,而此时却似乎也听懂了人话一般,竟开始全身瑟瑟发抖,而那眼角,也开始挂上了泪珠。

姬然的心头猛地一动。这,这哪像什么野兽啊?这,这简直就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啊。

看着那山膏可怜的模样,姬然一下子失去了想尝鲜的欲望。

姬然又蹲在了那山膏的旁边,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山膏的脑袋,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家伙,本欲吃你。看你如此模样,倒让我于心不忍了。”

姬然抬头又向青巫道:“夯货,我看这小家伙怪可怜的,要不,我们换个别的吃吧。还是把它放了吧?”

青巫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那山膏可怜。

姬然会意,于是便又抚摸了一下那山膏的脑袋,道:“你走吧,我不吃你了。不过,你以后还是少骂人为妙,免得惹怒了哪个人类,又要杀你。”

那山膏似乎明白了姬然的意思,竟连连点头,而后转过身去,缓缓地离开了。

那山膏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又望了姬然一眼,而后口中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你好你好”

而后,那山膏便转过身去,飞快地窜入了草丛,再也不见踪影。

然而,那山膏最后发出的人话,却使姬然惊得呆立在了那儿。

这,这,这山膏并非如古籍上所说的只会骂人啊?它,它,它除了会骂人,竟然还会向人问好?是,是我听错了吗?

回过神来的姬然,赶忙向青巫问道:“它、它刚才是在说你好吗?”

青巫点了点头,那眼神中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姬然琢磨了一会,不由地心中叹息道:“这世人自知山膏骂人,却不知山膏还会问好。想来是,这世人对此兽类,从未友善过吧?唉,想想也是,这兽类,在人类的眼里,从来都只是食物。若非我今日动了恻隐之心,放了它一条生路,又有谁会知道,这小家伙其实还会向人问好呢?这世间一切,皆是因果啊。你对它恶,它自然骂你。你对它好,它自然赞你。”

就在姬然感慨不已的时候,忽闻不远处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便又传来一阵“草泥马”的声音!

姬然大惊,赶忙向那嘈杂之声奔去!

却见,莘犰正带着一队护卫和十多名苦山族人,向这边走来。而其中一位苦山族人的手中,则正拎着一只山膏!

姬然慌忙奔到那族人面前,一把将那山膏从那人手中夺了过来。

姬然的心里一疼!就见那山膏早已断气,而它脖子上的一个小孔里,却还淌着热血,而他的背上则少了一缕皮毛。这,这正是自己刚刚放生的那只山膏啊!

姬然不由地勃然大怒!抬腿对着那苦山族人的肚子就是一脚!

嘴里怒吼道:“谁让你杀它的?!谁让你杀它的?!”

那人被姬然一脚给踹的懵了。这,这山膏的肉如此美味,遇到了,难道不捕杀么?

众人见姬然突然发怒,也都不知何故,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位少年国相,却也都不敢言语。

终于,莘犰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鼓起勇气,走到姬然的面前,躬身施礼后,说道:“国相息怒。只是不知这位苦山族人做了何错事?还望国相明言。”

姬然看了一眼,被他踹倒在地的那苦山族人,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姬然长叹了一口气,也没理莘犰,而是兀自来到一棵大树下,从腰中把他的那把穿空剑给拔了出来。

姬然用长剑在地上挖了个坑,而后轻轻地把那山膏的尸体放了进去。

不知何故。姬然此时竟感觉自己两眼发酸,一行清泪控制不住地便流了下来。

这时,别人也都不敢上前,只有那莘犰站在了姬然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姬然的一举一动。

姬然把那山膏掩埋好,又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而后对莘犰说了一句:“你可知,这山膏并非只会骂人。你对它恶,它当然骂你,你若对它善,它就会夸你。”

莘犰对姬然的话,有些茫然。而姬然也不理会于他,而是继续又说了一句:“此山中并无矿藏,我们即可下山,继续赶路!”

莘犰站在那儿,琢磨了一会儿姬然的话。似乎感觉出了其中的一点儿味道,便叹了口气,而后便跟着姬然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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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多了一名护卫

辞别苦山部族,姬然带着自己的人马,又继续赶路了。受那山膏事件的影响,姬然一路上都是郁郁寡欢。

然而,让姬然的注意力从山膏事件上转移过来的,却还是那个那个椭圆形的木牌!

话说,姬然这一路上,算上苦山部族,大大小小的部族一共经过了四个。可毫无例外的是,每到一个部族,那部族必提前收到一个被箭送到的一个刻着“国相姬然欲到此地”的木牌。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姬然一行早已被人一路跟踪,所有行踪均在他人的掌控之中!更可怕的是,这一路上,纵使莘犰这样的技击高手,却也愣是没有发现跟踪者的任何蛛丝马迹。

姬然心里开始忐忑,而那莘犰则几乎要抓狂了!作为护卫首领,一路上被人跟踪,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中,这,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然而,莘犰越是抓狂,越是对这件略显诡异的事情,摸不着头脑。所幸,姬然虽也心中打鼓,但大脑还算清醒。

却说,这一日,众人依旧继续赶路。姬然骑乘在青巫的背上,向四周看了看紧跟在自己周围的护卫们,突然,姬然心中一动。

姬然附身向紧贴着青巫的莘犰低声问道:“护卫队一共有多少人?”

莘犰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加上我,共有一十三人。”

果然如此!问题真的就出在这儿。姬然心中了然。

姬然低头又说道:“你暗中数一下,现在护卫多少人?”

莘犰一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姬然。

“记住,暗中观察,不动声色!千万莫要打草惊蛇。”姬然叮嘱道。

莘犰点头,表示明白。

莘犰一边向队伍后面行去,一边大声地喊道:“大家都快点,争取今晚到下一个部族落脚!”

说话间,莘犰便来到了队伍最后,而后在心中暗暗地细数着护卫人数。

“一、二、三十三、十四!”

莘犰心中一凛!不对!怎么多了一位!?

莘犰心中起了波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莘犰一边从队伍后面向前走去,一边和队中的护卫们打着招呼,扯着闲话。

额,这十四名护卫,却都是国主府的护卫!咦,当场定下的十三名护卫究竟都是谁?是他、他、他?额,好像都是当初定下的护卫。唉,又好像哪一位都不是。

莘犰自己倒是迷惑了。

莘犰来到了姬然的马旁,低声地说道:“果然被国相言中了,的确多了一名护卫。只是,这十四名护卫却都是国主府的护卫,我却是记不起到底哪一位不是当初定下的护卫了。”

姬然点了点头,低声向莘犰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便不再作声。

这一行队伍于是又向前行了二三里。就在此时,莘犰忽然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姬然大惊,赶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将莘犰搂在了怀里。却见,此时的莘犰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口吐白沫。

姬然转身向其他人喝到:“莘首领突发急症!立即停止前进!快,快寻一个隐蔽之所,我要为莘首领施法医治!”

姬然说完,便将莘犰平放在了地上,而后便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似乎在祷告着什么。

其他人等见此,均是心中骇然。有机灵者,赶紧按照姬然的要求,去寻找隐蔽之所。

不大会儿,有一位护卫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并向姬然禀报道:“禀国相,旁边山坡下,有一山洞。”

姬然点头道:“快!来人,将莘首领转移到那山洞中去!”

于是便过来几名护卫,抬着莘犰,快步向那山洞走去。

进了山洞,姬然将莘犰平放到地上,而后又命令道:“所有人,全部到山洞外候着,我要给莘莘首领施法救治。”

众人领命,纷纷出了山洞,只留下姬然与莘犰二人。

嗯,这倒也理解。早就听闻这少年国相有起死回生之术,只是这等法术又岂能在众目睽睽下施展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姬然这才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姬然抬头看了看已经斜挂天边的夕阳,向那等在洞外的众人说道:“我已为莘首领施了法术,现在莘首领需要休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今晚便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上路不迟。”

姬然说完,便带着青巫,又返回到了洞中休息。

众人领命后,便纷纷去准备露宿的事情。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姬然带着青巫从山洞中走了出来。而青巫的背上,则趴着被衣服严严实实地裹着头部的莘犰。

姬然向众人说道:“莘首领之急症,不能见光。诸位一路上要小心照看,万不可让他受强光照射。”

嗨,这莘犰究竟是得了什么恶疾?竟不能见光。还好,他莘犰命大,正好遇到了有起死回生之术的国相,要不然,啧啧,怕他莘犰是小命难保啊。众人心中暗自揣测着。

然而,就在姬然一行继续向前行进的时候,在他们前方几里路远的一个部族里,在那族长住所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却隐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而那身影的手中,则还紧紧地握着一把长戟!

清晨的阳光已悄悄地升上了树梢,将那大树的树荫慢慢地拉短。那隐藏在大树之上的身影透过浓密的树冠,向前往部族的道路上望去。

恰在此时,突然,嗖地一声,一道黑影从那树冠上飞跃而过!

那隐藏在树上的身影精神一震,猛地从那树上腾跃而起,向着那黑影便冲了过去!

那黑影跃过树冠,本欲直接落到族长的屋顶之上,却不曾想,身后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那黑影不容细想,连忙将手中的弓箭照着来人便射了过去!

啪!长戟横扫,将那羽箭给挡了下来,随同那羽箭落下的,还有一张木牌!

那持着长戟之人,扫落羽箭之后,接着便顺势将那长戟直直地向那黑衣人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黑衣人顺手从腰中抽出一条长鞭,对着长戟便扫了过去!

啪,长鞭缠住长戟!

二人在那屋顶之上,一人持戟,一人握鞭,便这样僵持了下去。

不用说,那持着长戟之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莘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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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入深山

却原来,昨晚莘犰所谓的急症,乃是在姬然的安排下,假装而成的,其目的就是躲过众人的耳目,连夜到达这个部族,提前在此等候那前来送信之人。而至于早上那位被青巫驮着的,裹住脑袋的“莘犰”,其实是莘犰连夜从这部族里挑选出来的一位和自己身材相仿的族人。

莘犰一边与那黑衣人僵持,一边向那黑衣人望去。这一望,莘犰心中大为吃惊,不由地张口喝道:“莘野,怎地是你!?”

莘野为何人?

却说,这对面名叫莘野的家伙,在五年前便到了国主府做了国主府的护卫。且因一条长鞭舞的行云流水,深得莘犰的喜爱。只是,这莘野,于一年前,因受远方的一位叔父相邀,离开了国主府,至于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却是没有详说。

不过十日前,这莘野却又回了国主府。据莘野自己说,他的那位叔父突然暴病而亡,致使他无所依靠,于是便又回了国主府。因他曾是国主府的老人,所以也就无人怀疑什么,便又将他召回了护卫队。

只是,莘犰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直提前给各部族送信的人却是他莘野!

那莘野冲着莘犰笑了笑,道:“没想到莘首领竟假装急症,却早在此等候了。不过,若想抓住我,却是难也!”

那莘野言罢,猛地将手中长鞭一抖,立时摆脱了与莘犰的僵持,而后将身体向后一撤,猛地腾空而起,忽地一下,向旁边闪去!

莘犰见他要逃,急忙飞奔追去!

莘犰一边追赶,一边大叫道:“快快停下!快给我说清楚!你此所为,究竟是何目的!?”

那莘野一边飞奔而去,一边哈哈大笑道:“莫要追赶。野去也!”

言罢,那莘野猛地一个加速,竟一瞬间,将那莘犰甩出去几丈开外!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之声!一个青色的身影,越过莘犰,直奔那莘野而去!

那莘野回头一看,又是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国相来了。快来追我啊!”

说完,莘野一个纵跃,便窜出好远的距离。

来者正是姬然!

却说,姬然与莘犰定下抓捕隐藏在护卫队之中的奸细的计策之后,一大早便开始向这个部族赶来。

起初,姬然担心那奸细尚在队中,故,所行的速度并不太快,但行了半个时辰之后,姬然暗暗数了一下护卫队的人数,却正是十三个。

姬然心知,那奸细已悄悄离队,提前向那部族赶去。故而,也立刻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这紧赶慢赶的,终于在那奸细就要逃走的当口,给赶了过来。

姬然也不说话,纵马疾驰,紧跟着那莘野逃跑的方向,飞追而去!

却说,那莘野施展起纵腾之术,忽而窜到树上腾空而行,忽而落到地面,疾驰而去。奈何姬然虽骑着青巫,却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二人这般你追我赶,大约奔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姬然却还是没有将那莘野捉住。

这倒激起了姬然心中的火气。

嗨,小样,竟敢玩我?若不是小爷我没带弓箭,我一定一箭射死你!额,要不,让青巫来?让青巫来对付这个家伙?还是算了把,青巫倒是可以轻松对付这个家伙,只是,青巫若是变了身,被别人看到,却也不好啊。

就在姬然一边追赶,一边心中暗自思量的时候,忽见那正在前面急奔的莘野,猛地大叫一声,而后便又纵身跃到了树上。

姬然只见从眼前的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再到远处的一棵树,那树梢都是一阵抖动,继而,便都恢复的平静。然而,此时,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偶有鸟鸣响起。

咦?那个黑衣的家伙呢?怎地,突然就消失了?

姬然一路上虽未捉到莘野,但却也从未跟丢过,可突然间,这个家伙竟然就这样莫名地消失了。

姬然心中疑惑,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对,于是也就控制住了青巫疾驰的速度,开始慢慢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咦,只顾着一路追来,却未注意,竟追到了一片山林之中。

却见这片山林,树木高大,遮日蔽天。透过那稠密的树叶,姬然抬头前往,就见那前方幽幽的山体连绵不绝。

这是何处?此山为何山?姬然心中自问。

就在此时,姬然竟隐隐听到了流水潺潺之声。而伴着那流水之声,竟还传来了一阵琴声!

是,是琴声!是那古琴之声!

姬然心中好奇,于是便翻身下马,循着那琴声,向前走去。

越走越近,流水之声越清亮,而那古琴弹奏之声则更是如耳边响起。

终于,姬然从山林中看到了一条小溪。而在那小溪旁边,竟有一座茅屋。在那屋前,一张石台,一个石凳。石台上放着一把古琴,而那石凳上则坐着一位老人。而那琴声,便随着那流水潺潺,从那老人的指尖缓缓流出。

姬然在离那老人有几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而他的身后,则是一副悠闲自在模样的青巫。

嗯,青巫这副模样,说明此地没有危险。姬然心中暗想。

而那老人似乎并未看到姬然到来,仍是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自娱自乐。

姬然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终于,琴声停了下来。

就见那老人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那老人抬起头,向姬然的方向望来。虽还隔着几丈的距离,但姬然依旧能感觉到那老人的眼睛里透出的一汪明亮。

那老人远远地向姬然拱了拱手,道:“姬国相大驾光临,令我这茅舍蓬荜生辉啊。”

姬然心中一愣。他怎知我是谁?

姬然一边向那老人走去,一边拱手还礼道:“小子姬然,偶经此地,却不知先生在此抚琴,打扰了。”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你本就是我今日特邀的客人,何来打扰之说?”

姬然心中一动,连忙说道:“莫不是,那隐藏我护卫之中,专门提前给各部族送信之人,却是先生你所安排。”

那老人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说话间,姬然便到了那老人的跟前,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那老人来。

就见这老人穿着一身粗麻布衣,身材干瘦,须发洁白,但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端的是鹤发童颜,竟连年龄都看不出来。

就在姬然仔细观察那老人的时候,那老人却也在观察着姬然。

那老人又捋了捋胡须,一副十分满意的表情,颔首道:“果然是少年才俊,单是这一身奇骨,便当得起有莘国国相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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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妖怪翁难乙

嗨,这老东西,这是玩的哪一出?给我装神秘?姬然心中腹诽。

姬然拱手施礼,问道:“却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那老人呵呵笑道:“老汉翁难乙,见过国相。”

姬然心中一惊,连忙又问道:“可是启帝的大祭司,翁难乙?”

那老人点了点头道:“正是老汉。”

姬然心中骇然。这,这个老家伙在夏启时代,便是夏国的大祭司,那时的他,便已是一位老人。而且,当年这老东西伙同武观叛变,被夏启抓了个正着。额,当年难道没有被夏启给打死么?他,他居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姬然又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大祭司。小子不知,还望恕罪。”

翁难乙摆了摆手道:“早已不是大祭司了。老汉只是一个山野村夫而已。”

姬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想了想问道:“小子心中有一疑惑,还望大祭司明示。”

翁难乙看着姬然笑了笑,说道:“可是要问老汉年纪几何?”

姬然心中又是一惊。嗨,这个老东西,竟把我的心思给猜中了。

姬然点了点头,道:“对大祭司的年纪,小子确是好奇,还望明示。”

那翁难乙抚了抚胡须,想了想道:“我究竟活了多少岁了?我好些年没有算过了。还真的要想一想。我出生那一年,禹帝奉舜帝之命,讨伐三苗。时年,禹帝四十有余。禹帝老年得子,六十而得启帝。禹帝百岁而仙去。启帝近四十得夏后位,在位三十九年。启帝仙去后,到如今,又近三十年。你想一想,我现在应该有多少岁了?”

额,说的有点儿绕。姬然抓了抓头发,在脑海里飞速地算了一下,心中不由地大吃一惊。

呀,这个老家伙竟然活了快一百三十岁了?

姬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此时的翁难乙在他的眼里,哪里是老人啊,这简直就是一个老妖怪。

姬然这一次,向翁难以深鞠一躬道:“大祭司高寿啊。”

翁难乙呵呵地笑了两声,道:“虚活几年罢了。倒是姬国相,小小年纪,便拜为有莘国国相。”

姬然闻言,连忙谦虚道:“大祭司之言,倒是让小子汗颜了。小子只是多掌握了几门技能而已。与大祭司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翁难乙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小年纪,贵为国相,却还知道谦虚,实在难能可贵。”

翁难乙接着又笑着说道:“和姬国相聊了半日,却还站着说话,这确不是待客之道。姬国相,快,来,坐下说话。”

说完,翁难乙便引着姬然在那石台旁的石凳上坐下。

二人坐定后,姬然向翁难乙拱手施礼道:“大祭司,小子在你面前,怎敢自称国相?真的是折杀我也。大祭司还是叫我然儿吧。”

翁难乙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老汉我就仗着自己年长几岁,叫你一声然儿。”

姬然点头同意。

这时,翁难乙又回头向那茅舍内喊道:“秋野,快,端两碗水过来,让我和然儿润喉。”

从那茅舍里,走出来了一位黑衣人,手里端着两个陶碗。

姬然定睛一看,却正是自己追赶的那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后相的影子谋士秋野!却也是有莘国国主府护卫莘野!

莘野便是秋野。

那秋野将陶碗放到石台上,而后躬身向姬然施礼道:“这几日尾随国相,打扰了。”

姬然对这秋野心中有气,也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翁难乙,道:“却不知,大祭司让他引我到此,所为何事?”

翁难乙并未直接回答姬然的问题,而是转身向秋野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到房内休息去吧。”

秋野躬身向翁难乙施礼道:“是,师父。”

言罢,秋野向姬然微微一笑,而后便转身又回了茅舍。

姬然向翁难乙问道:“他是你的徒弟?”

翁难乙点头道:“正是。此番你我在此会面。也是他的意思。”

姬然好奇地问道:“他是何人?为何要促成你我今日会面?”

翁难乙道:“他是夏后相的人。是要我出面,把你拉拢到相的身边,为相效劳。”

姬然笑了,而后道:“有莘国乃我大夏方国。我现为有莘国国相,难道不是为夏后效劳么?你应知道,大司马相土手中的上千骑兵,皆是由我为他谋划而成。”

翁难乙也笑了,道:“问题便在于此。上千骑兵,乃是大司马相土的。有莘国,乃是姒娈的。而今此二人,在相的眼里,俱是心腹之患。”

姬然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苦笑道:“官场险恶,果然如此啊。”

翁难乙微笑着看着姬然,却并未作声。

姬然又说道:“若我对大祭司说,我姬然此生本无意为官,只想快活一生。不知大祭司可信?”

翁难乙点头道:“我信。”

翁难乙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世间之事,又有几件能遂了本心?你既有旷世之奇才,这世间又怎能容你逍遥于俗世之外?”

姬然闻言,想了想,表示赞同。

想想也是。若不是我展现出我那驯马、炼铁的本领,这世间谁又能在意我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小子?可一旦才能外露,则必有人心动,并欲将这才干收为己用。

姬然叹了口气道:“大祭司今日,可是要游说我归附夏后相?只是,恕小子不敬。我姬然既已答应了姒娈国主,做了这有莘国的国相,现如今,我岂能背信弃义,立时又转身离去,另攀高枝?”

翁难乙点了点头,道:“然儿之言,正合我意。”

姬然好奇地问道:“你难道不是来拉拢于我的么?”

翁难乙笑着说道:“拉拢你归附相,那是相和秋野的心思,却非我的本意。”

“既如此,你却为何又依着那秋野的安排,与我在此会面?”姬然问道。

翁难乙道:“我只是对十五岁国相好奇,想见上一见而已。”

姬然点了点头,道:“今日见了小子。却不知,大祭司可还满意?”

翁难乙点了点头,道:“甚是满意。”

姬然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既然大祭司已经见了小子,也算是遂了心愿。那,小子,现在是否可以告辞?”

翁难乙站起身来,向姬然拱手道:“我知你身为国相,事务繁忙,自不会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姬然站起身来,施礼道:“既如此。那小子这就告辞,若是再晚的话,怕是我那护卫便寻了过来。到时怕有诸多不便。”

翁难乙点头称是。

二人又客套了两句后,姬然便转身唤来青巫,翻身上马。

姬然坐在马上,向翁难乙拱手施礼道:“大祭司,就此别过!”

而后,姬然一抖手中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那秋野从茅舍里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翁难乙的身边,道:“师父,你觉得此人如何?”

翁难乙点了点头,而后却又摇了摇头,道:“此人虽年少,我却看他不透。他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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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美之山

姬然拉了拉缰绳,示意青巫降低行进的速度。此时,这一人一马,已走出了山林。

姬然抬头前望,却看到莘犰带着一群护卫正向这边奔来。

姬然停止了前进,在原地等候那群护卫的到来。终于,那群气喘吁吁的护卫们奔到了姬然的面前。

莘犰本是一脸着急的表情,如今见到姬然安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姬然随手擦抹了一下满头满脸的汗水,向姬然躬身施礼道:“莘犰有罪,未能及时赶来保护国相。”

姬然摆了摆手,道:“以你双脚之力,怎能赶得上我这奔马的速度?你何罪之有?”

姬然的大度,让莘犰暗暗地松了口气。看来,这少年国相,倒是宽厚之人。

莘犰又施礼问道:“不知国相可追上恶徒莘野”

姬然道:“那莘野纵腾之术了得,他奔入山林,我便把他跟丢了,未能追上。”

姬然停顿了一下,看向莘犰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古怪,问道“这莘野是何人?”

莘犰见姬然询问,连忙回答道:“这莘野原是我国主府护卫,只时一年前离开了国主府,投奔了他的叔父。十多日前,这莘野突又回到国主府,并说其叔父已亡,他无处落脚,故而又回了国主府。因他技击之术了得,又曾在国主府效力数年,我便未起疑心,又将他留在了国主府。”

莘犰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那莘犰所言定是谎话。只是不知,这恶徒如今投奔了谁人门下?如今这般作为,究竟是何目的”

姬然笑了笑,说道:“如今他已然暴露,想来,不会再干扰我们此番游历。既然他已逃脱,那就由他去吧。”

姬然在心中却暗叹道,看来这夏后相,也着实不简单啊,把自己的人都安插到了姒娈的身边。这果然对姒娈是十分的不信任啊。嗨,这同为夏后氏后人,在如今这已丢了半壁江山的情况下,这些人竟还有心情和自己人明争暗斗?唉,果然是官场险恶啊。

姬然此时,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个不小心,竟趟入了这政治斗争的一滩浑水。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只要我姬然一心只为这天下百姓谋福,只要我能做到内心无愧,那我就不枉来这个世界走一遭,至于那些蝇营狗苟的伎俩,一切都随它去吧。

姬然带着众人又匆匆向那部族返了回去。

在那部族稍作休整,吃了午饭后,姬然便又带着自己的人马继续前进。

没有了秋野的干扰,自然就少了一个个部族迎来往送的麻烦,这接下来的行程,便就单纯了许多。也正因为单纯,姬然也才有心思专注于勘察矿藏之事。

话说,这一路行来,收获倒是不小。别的不说,单是铁矿,便发现了三处、铜矿两处,同时还发现了一座金矿!

嘿嘿,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别的不说,单是那三处铁矿,加上摩天岭铁矿,一旦开足马力,全部开采,那锻造农具、厨具等生活用品,则足以让全有莘国百姓使用百年之久。若是锻造兵器,嘿嘿,就是装备起十万二十万的兵甲,那也不是问题。

说话间,姬然带着这支队伍,风餐露宿,一晃便已外出一月有余,天气也已渐渐转寒。

姬然看着前面黑幽幽的一片山区,心中不禁感慨。眼前的这一一片山区是这次勘矿之行,最后一片还未勘察的有莘国的较大山区了。勘察完这片山,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

姬然带着自己的这支勘探小队,终于进入了那片山区。如今的这支队伍,这一路上,在姬然的指导下,那些原本只会技击之术,专职于保护主人的护卫们,现在却全都成为了勘察矿藏的好手。

实践出真知啊。姬然心中暗叹。

却说,这一行人等,进了山区,稍作休息,姬然便向众人安排起了勘察矿藏之事。

安排好具体的工作后,姬然向众人说道:“诸位随我姬然一路勘察矿藏,甚是辛苦。不过,这一片山,将是我们此行勘察的最后一处!勘察完这片山区,我们就可以返回莘城了!”

姬然的话,引得众人一阵欢呼。想来也是,这离开莘城,已有两个多月,谁不想念这家中父母妻儿?如今知了归期,又怎能不兴奋?

也许是因为思家心切的缘故,众人这边甫一欢呼完,那边便按照安排,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早干完活儿,早回家啊。

就在此时,姬然忽然听到山林中传来了一阵动物的叫声:哞——!

听到此声,其他人都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一路行来,什么样的猛兽没有见过?再说这一帮子,也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对这些猛兽,也不畏惧。

然而,这声音听到了姬然的耳力,却是让他感觉到一阵兴奋!

这,这,这是野牛的叫声吗?额,总算是找到了适合驯化后,专门用作农耕的大牲口了!

姬然赶忙叫停了众人手中的活计,翻身又在再次骑到青巫的背上,而后向莘犰说道:“带着众人,随我来!我们一块去会一会那大块头的牲畜!”

莘犰一时没明白过来姬然的意思,但既然国相发话,那自然是唯命是从。

姬然让那几位下人、脚夫在原地休息,而后便带着那十三名护卫向那山里中奔去!

众人刚刚穿过山林,一片湖泊便映入了眼帘。

这湖泊不大,但波光粼粼,在这山区中,甚是吸引眼球。而在那湖泊的四周,则延伸着宽广的草地。在那草地上,一群群的食草动物,在悠闲自在地啃食着绿草,偶尔有动物走到湖边,去啜饮那湖水。

看着这平静的湖面,和那湖边的草地,以及那群悠闲自在的动物,姬然恍然间,感觉自己似乎到了仙境一般,于是不由地感慨道:“虽不知此山何名,然此山美哉!怎奈人间仙境也!”

站在他身旁的莘犰闻言,说道:“既然此山无名,而国相又为此山之美而赞叹。那,不妨就叫此山为美山如何?”

美山?姬然心中一凛!猛地想起了《山海经》中所记载:又东北三十里,曰美山。其兽多兕牛,多闾麈,多豕鹿。其上多金,其下多青雘。

这,这,这难道就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美山吗?只是,这美山之名,怎会是我所起的呢?这不科学啊?

嗨,都带着神兽穿越了,还有什么科学不科学的?姬然心中又想,不由地暗自讪笑。饶是如此,他却仍是感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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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马儿啊你慢些走喂

姬然收起胡思乱想,又仔细地去辨认着那些湖边动物的品种。

这一望,姬然的心中不由地又是一阵兴奋!

额,有小鹿、有驴子,额,那一群体型高大的动物,不,不正是野牛吗?还有,在那群野牛的不远处,竟还有一群野马!

这,这简直就和《山海经》中所说的一模一样嘛。

姬然呼了一口气,侧身笑着对莘犰说道:“给我一根绳索,你们暂且在此等候,且看我如何降服那兕牛!”

降服兕牛?姬然你这可是吹牛!若是没有青巫,你自己去降一个试试?

莘犰只知道国相乃驯化野马的高手,却不知,这驯化野马的本领,全赖于这座下的青马。

听闻国相要去驯化那兕牛,莘犰等人只想开一次眼,亲眼见识一下这国相神奇的本领,于是便纷纷驻步,等待着国相制造的奇迹。

姬然骑乘在青巫的背上,缓缓地下了山坡,向那湖边行去。

姬然附身在青巫的耳边,轻声道:“兄弟,就看你的了。给你两项任务,一是给我控制住一头兕牛,而是将所有的野马给我控制住!”

嗨,有求与我的时候,我是兄弟。无事求我的时候,我是夯货。

青巫翻了姬然一个白眼,而后点了点头,驮着姬然继续缓缓地向那湖边走去。

那湖边的动物们,许是没有见过人类的手段,见一匹青马驮着一个人类过来,竟也都不惧怕,依旧安安静静地在那湖边寻食。

穿过一群小鹿,沿着湖边,姬然和青巫来到了那群野牛和野马之间的一片空地,停了下来。

姬然拍了拍青巫的脖子,示意他开始行动。

青巫会意,先是面向那群野马,猛地嘶鸣一声!

那群野马忽闻有同类嘶鸣,于是便纷纷抬头向这边望来。

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片如汪洋一般的火海——青巫那燃烧起来的双眸!

一瞬间,那群野马便都如施了魔法一般,定在了那儿。

速战速决!青巫此时也是干脆,待控制住那群野马后,便转身又向那群野牛行去。

骑在青巫背上的姬然,心知,那山坡上的众人,都正期待着自己施法以降服野牛呢。于是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手舞足蹈,而那嘴里,却也是大声地呼喊了起来。

仔细一听,姬然呼喊的却似乎是在唱歌,而那歌词如下:马儿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哎,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

站在山坡上的莘犰听到从那湖边隐隐传来的国相悠扬的念咒之声,赶紧向周围的其他护卫压了压手道:“都别出声!国相已经开始施法了!”

于是众人屏住呼吸,仔细地聆听着咒语,看着国相那手足并用的施展巫术的动作。

青巫盯着一头健硕的青牛,走了过去。

那青牛似乎感觉到了威胁,便抬起了头,向这边观望。这一望,却不要紧,那青牛也如同那群野马一样,一瞬间便跌入了那一片火海。

姬然见那青牛直愣愣地不再动弹,于是便停止歌唱,低声向青巫问道:“搞定了”

青巫点了点头。

姬然翻身下马,紧走两步,来到了那头健硕的青牛旁边。

姬然将自己腰间的穿空剑给抽了出来,一把揪住那青牛的一侧鼻翼,而后,挺起长剑,便向那牛鼻子中间的中隔刺去!

那青牛吃痛,本能地就要反抗,可随之,青巫的一声低鸣,却又使得那青牛老老实实地呆立不动。

姬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绳索,将那绳索从那牛鼻子中隔上,被长剑刺出的孔洞中穿了过去!

姬然将那绳索在牛鼻子处打了一个结,而后便将那留出的长的一端牵在了手里。

姬然向山坡上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下来。

那山坡上的莘犰会意,立即带着众人冲下山坡,向这边奔来。

十几人快速地奔跑,终于还是惊动了那湖边觅食的动物们,于是纷纷逃避开来,独留下那已被牵住牛鼻子的青牛,和那群已被青巫控制住的野马。

姬然见众人来到跟前,于是便说道:“快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野马!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们都骑马走!”

那众人虽见那群野马呆立不动,可突然就要去挑选野马骑乘,还是心存疑虑,于是纷纷向姬然望来。

姬然神秘一笑,而后道:“大家放心,这群野马已被我施了法术,你们只需用绳索给它们做个嚼口,勒住马口便可轻松控制了。”

众人闻言,心中对这神通广大的国相,不由地又多了几分崇拜之情。而姬然同时还不忘记吩咐众人给那几位下人、脚夫挑选了马匹。

众人依着姬然的办法,各自挑选好野马,而后便带着回了驻地。

话说,本来这驯化野马,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但今日,不知这青巫究竟施了什么魔力,似乎一瞬间便将这些被挑选出来的野马的性子变了过来。这些野马甫一被众人控制,便立刻变得温顺起来,犹如家养多年的一般。

看到这次瞬间就驯化好这些野马的效果,姬然心中也是吃惊不已。

莫非是,这个夯货又进化了不少?这本领是见长啊。话说,这,这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又是控制这些野马的心智吗?嗯,极有可能!假如,这夯货通过控制这些野马的心智,让它们忘记野生的生存本领,并自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被圈养的,那岂不是就可一瞬间达到了这种效果?姬然忍不住地在心中推测着青巫的施法手段。

唉,只可惜现在人多眼杂,若是不然,我一定现在就让这个夯货变身,让他把今天施法的情况给我写出来。嗨,反正已经达到了目的,管他咋做到的。话又说,这夯货本就是个匪夷所思的存在嘛。如此一想,姬然的心中便感到坦然了不少。

将马匹和青牛收拾停当,众人生火做饭,简单地吃了口饭食,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姬然便又重新安排了众人的工作。

“我们分成两队,莘犰带一队上山,勘察金银之矿。另一队由我亲自带领,去山下寻找青雘矿。”姬然吩咐道。

姬然怎么会确定这山上会有金银矿,而山下有青雘呢?

这个嘛,这不是那《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么?“其上多金,其下多青雘”呀。

话说,这青雘为何物?

青雘,乃石墨也!

想我姬然,已经让那屠牢捣鼓出了纸张,如今正缺少这石墨制墨,以发扬书法事业呢。姬然心中暗思。

于是众人领命,开始分头行事。

经过一番勘察,果如《山海经》记载一致!莘犰在山上找到了金矿,且伴生有银矿!而姬然也顺利地找到了石墨矿。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姬然心中不由地感慨,这《山海经》真乃神书也!只可惜,穿越到这个世界,没能带上一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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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开酿

此番勘探之行,圆满结束!就在众人着手回程准备的时候,姬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纸。而在这张图纸上,则将有莘国的大致轮廓,各处山川矿藏均标识清楚。

这可是历史上第一份地图,一定要尽力绘制准确啊。姬然一边仔细地将美山的位置、矿藏情况在那图纸上标识清楚,一边在心中暗想。

姬然将那图纸又收到怀里,而后便查看着众人回程准备的情况。姬然来到那头青牛旁,再一次地查看了一下那牛背上驮着的两大袋石墨,确保捆绑结实后,这才放心。

这一趟出行,本只是勘察,只需记下矿藏情况即可。可既然遇到了这石墨矿,那姬然肯定要带上一点回去。

文化事业可耽误不得啊。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开始启程。话说,有了这些新驯化的马匹以代脚力,这回程的时间可就大大的减少了。本来需要十来天的路程,可因为有了马匹,只用了五天便回到了莘城。当然,这还是因为那青牛行走缓慢,若不然,怕是三日便可回来。

回到莘城,姬然并没有率先赶回姬家庄,相反地,他却直接去了国主府。再怎么说,此番出行,我姬然也是以国相的身份去的,这勘察矿藏回来,当然就要将此番勘察矿山情况,第一时间汇报于姒娈国主了。

当姒娈国主得知这有莘国境内所储藏铁矿竟足以使全国百姓使用百年之久,自是兴奋不已。

于是,姒娈一声令下,便在这国主府内大摆筵席,要为姬然接风洗尘。国主之恩典,姬然怎能拒绝,只能欣然接受。

于是一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有莘国最高级别的盛宴便在这国主府摆上了。

在姬然对此番勘察矿藏的描述中,以莘犰为代表的护卫队,也都是劳苦功高,贡献多多。于是又在姬然的建议下,参与此番外出的所有护卫队人员,悉数被邀,参加了这场宴席。

当那护卫队的成员们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俱都欢喜不已。这,这可算的上是国宴啊。而且,据说,我们的国相将这次出行的功劳都给了我们?

这些护卫们在欢欣鼓舞的同时,心中对那位一曲咒语便可驯化一群野马的国相,又多了几分敬仰之情。

在宴席之上,兴奋不已的众护卫们,几乎都喝得酩酊大醉,同时,借着这酒力,在这宴席之上,便开始将姬然此番游历的一些事迹给宣扬了出去。特别是那驯化野马、青牛的法术,更是被吹嘘的神乎其神、高深莫测。

自此,这十五岁的少年国相,似乎在这有莘国,便又多了几分神秘。

结束宴席,姬然便匆匆赶回了姬家庄。

对于此番出行的收获,姬然倒是没有过多的兴奋,他心中此时更关心的却是他的窖池。

我可是算着日子哪,明日,明日就可以将那发酵好的酒料下锅蒸酒了!

姬然的归来,自然也是令姬家庄上下欢喜无比。这少庄主一出行就是一个多月呀,而且据说,刚刚少庄主在那国主府,还受到了国主的热情款待啊,那可是国宴呢。说什么呢,我们少庄主可是国相,这国宴,那以后还不是天天参加?嗯,似乎是这个样子的哦。

就在姬家庄上下欢喜万分,议论纷纷的时候,以太豕、甲六为首的姬氏矿业冶炼公司的几位骨干,也纷纷来到了姬家庄,祝贺他们的老板凯迅归来。

看着众人热情洋溢的表情,和那发自内心的欣慰,姬然心中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诸多善举,已经真正地打动了这些人,并令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姬然所用。

嗯,这可是领导的艺术啊。此时的姬然,对于他的这个老板身份,甚是满意。

姬然和众人寒暄一会儿后,于是便当场宣布,三日后,在这姬家庄邀请众人参加宴席!

为什么要三日之后内?因为三日后,这第一批白酒便可正式出炉了!到时候,我要让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好好地品尝一下真正白酒的滋味。

送走众人,姬然赶紧赶到他的酿酒作坊。这可是姬然心中的宝贝啊。

姬然走进酿酒作坊,便看到丁三七正带着几位工人在认真地检查着蒸酒锅房的诸多设施设备。

这丁三七,现如今便是这酿酒作坊的管事,单从他名字便知,这一位,也是来自于摩天岭。只因他懂得酿酒之事,于是在姬然的要求下,由太豕推荐,便来到了姬家庄,专门辅助姬然,管理这酿酒作坊。

丁三七见姬然到来,慌忙迎接。

姬然向丁三七点了点头,道:“一切可都准备就绪?”

丁三七回答道:“禀国相,一切就绪,只待明日出窖,开酿。”

姬然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以后在这姬家庄,无须叫我国相,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老板就好。”

丁三七点头道:“是,国相。哦,不,老板。”

姬然笑了笑,而后便在这酿酒作坊以及那窖池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第二日,一切就绪,姬然站在那一排排的窖池旁,对着那些蠢蠢欲动的诸工人吼了一句:“出窖!开酿!”

姬然刚言罢,那诸工人便纷纷打开窖池,将那密封已久,发酵成熟的酒料给开挖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酿酒作坊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到处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那一排十几个大蒸锅,此时也点上了火。待酒料入锅就绪后,便真正地开蒸,酿酒!

到中午十分,第一批原酒便开始从那架在蒸锅上,用于出酒的竹筒里流了出来!

姬然蹲在那竹筒旁,手里拿着一只小碗,将那第一批原酒接了一碗。

姬然闻了闻那冒着热气的原酒。嗯,热气腾腾之中,透着一股辛辣和香甜的味道。过瘾!

姬然将那小碗放到了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哇,好辣好冲!不过那辛辣之中却又透着一股甘甜。

嗯,这第刚出锅的酒头,少说也得有七十度左右,按照这个度数,依着姬然的酒量,最多半斤,也就得喝翻在地!

姬然将那碗原酒倒到了那竹筒下方的一个大木桶里,转身对丁三七说道:“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分级办法。将这原酒分成酒头、酒心、酒尾三等。而后将这三等原酒各带上一桶,拿到兑酒房,我再教授你勾兑酒水之法。”

姬然言罢,便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离开了。

到了傍晚时分,丁三七便带着三只大木桶,来到了兑酒房。

姬然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原酒到来,于是姬然便按照前世的记忆,对那三种原酒,逐一地开始勾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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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变蹄为掌

这个时代,人们喝的还都是比啤酒度数还要低的酒水。我这第一批白酒,看来也不能勾兑太高的度数。嗯,先勾兑个三十五度左右的吧。这样的酒,让人先喝着,一旦适应了,再慢慢地提高度数。

终于,三种不同等级的白酒勾兑成功!而原来的三桶,如今已变成了六桶!

丁三七闻着那勾兑好的白酒所散发的淡淡酒香,看着姬然变戏法儿一样,将三桶变成六桶,眼睛都直了。

这,这看起来,其中的学问还很大啊。嗯,我一定要好好向老板学习,把这种新式酿酒之术给学好了。这以后,这本领可是我发达的资源啊。丁三七心中暗想。

姬然看了看两眼发直的丁三七,笑了笑,道:“你来品尝一下,这三种不同酒水的口味有何不同?”

丁三七依言,拿过来一个小木勺,先将那酒头勾兑的二等白酒抿了一口。

“咳,咳。”第一次喝高度白酒的丁三七,一个不小心,便被那辛辣之位给呛得咳嗽了起来。

不过,嗯,这辛辣之余,这后味,却又透着香甜!

丁三七又一次地抿了一口。开始适应了那辛辣滋味的他,此时开始慢慢地品鉴那入口酒水的百般滋味。

嗯,这入口辛辣,可酒水入喉后,却又透着甘甜,且满口留香。嗯,果然是上佳饮品!

丁三七又将那酒心勾兑的一等白酒舀了一点,抿在口中。

咦,这所谓的酒心勾兑的白酒,辛辣之味淡了许多,然而那甘甜之味,却更绵长悠久。嗯,这等酒水,果然称得上是一等,确实比那酒头勾兑的好喝!

丁三七又尝了尝那酒尾勾兑的三等白酒。果然这等酒水较之与一二等,却是差了不少。那甘甜之味中,似乎透着一股苦味。

不过,就算是这三等白酒,在丁三七的眼里,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佳的饮品了。自己原先所酿的那种低度酒水,和这三等白酒相比,那几乎就是渣渣!这白酒横空出世,这以后谁还去喝那淡之又淡的原始酒水?

姬然看着丁三七那变换不定,而又透着享受的表情,笑着对他说道:“你觉得我这酿酒之法所酿的白酒如何?”

姬然的问话,让丁三七从那陶醉中醒了过来,立刻拜倒在地,道:“老板英明。这,这所酿出的白酒,简直就是天上神仙才能享用的琼浆玉酿啊。”

姬然笑着说道:“这般琼浆玉酿,你以后每天都可饮得。”

丁三七又连忙叩头,大呼姬然的恩情。

姬然连忙让丁三七起身,而后又道:“将这两桶一等白酒密封好,送到庄主府去。同时,你安排人手,到陶邑一趟,专门定制一批五斤左右的陶坛,以专门盛酒之用。”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姬然又耐心地向丁三七教授了这勾兑酒的技法,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庄主府。

哈哈,今晚,我可就要好好地开怀畅饮一番了!

自姬然被拜为有莘国国相后,这姬家庄的人数便暴涨起来。当然,这都要归功于姒娈国主的赏赐。不过,为了安全,也为了方便,姒娈又给姬然配置了一帮子的仆人、厨子。

仆人,姬然只留下两个,专门用于给他收拾房间和洗涮衣服所用。其余的,他都又送回了国主府。本来,这庄主府的一个大院,我和青巫住着,既方便,又能保护隐私,这要是住上了一帮子的仆人,我还有何自由可言?

厨子,姬然也只留了两个。现在姬家庄人多,这以后,若还是到牧场蹭饭,却是有诸多的不便。虽然我姬然厨艺高超,但毕竟太过于繁忙,有两位厨子专门给帮忙做饭,倒也不错。

不过为了自己方便,在准备外出游历的时候,姬然便开始安排,将那庄主府的大院一分为二,变成了前院后院。这仆人、厨子们,都在前院居住,而后院,却还是姬然和青巫的私密天地。

姬然回到庄主府,来到后院里,一头钻进了青巫的房间。

而青巫,此时正卧在一片干草堆上打盹。

“嗨,夯货,快变身!我们俩今晚要痛痛快快地喝上几碗。”

听说要喝酒,青巫那原本微眯着的双眼,立马瞪地溜圆。

青巫身体一抖,便完成变身。

青巫顶着个粉嘟嘟的脑袋,张开那长满獠牙的大嘴,对着姬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姬然拍了拍青巫的脑袋,说道:“别急,我去让厨房给安排俩菜。”

说完,姬然便匆匆地去了前院。姬然安排着厨师做饭事宜,同时又对如何爆炒肥肠,给予那厨子以技术指导。

此时,丁三七带着两位工人,正好将那两桶一等白酒给送了过来。姬然收下白酒后,便找出一个能容得二三斤酒水的铜壶,满满地灌上了一壶。而后,姬然亲自托着一个餐盘,将一只炖的整鸡,一份爆炒肥肠、以及两份素菜,还有那壶白酒给端到了后院。

姬然走到青巫的门前,探头喊了一声:“到我的房间来。”而后便匆匆地走进了旁边自己的房间。

青巫闻言,赶紧跟在姬然的屁股后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姬然将菜摆好,将那铜壶拎了起来,并在两个陶碗里,满满地倒上了两碗。

“来,闻一闻,香不香?”姬然炫耀般地说道。

青巫将鼻子凑到那酒碗旁,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便一脸陶醉的模样。

青巫不等姬然动手,直接一头扎进了那酒碗里,滋溜一口,便将那满满的一碗白酒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嗨,夯货!慢点喝!今晚白酒管够!”姬然笑着说道。

青巫咂了咂嘴巴,回味了一下那白酒的美味,而后便将他的前肢抬到了桌面上。

青巫将那前肢在姬然的眼前晃了晃。姬然拿眼一瞟,不禁笑道:“嗨,你个夯货,这又是进化不少啊。这两个前肢现在俱都变成了粉色的了啊。”

青巫得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摇晃着他的前肢,姬然又细看了一眼。

看完这一眼,姬然忍不住地大叫一声:哎呀!

姬然这时才注意到,青巫这个夯货在自己的眼前摇晃前肢,却并不是向他炫耀那粉色皮毛。他所炫耀的却是那两个前掌!

是,是前掌!而不是前蹄。

姬然清楚地记得,原来这个夯货的前肢上,只有两只蹄子。而因为是蹄子,所以要拿东西,却是不行。

也不知这夯货是如何进化的,现如今,那前肢除了变成了粉色,而那两只前蹄却也变成了前掌!

蹄和掌的差别是什么?蹄不分五指,然而,掌确有五指!

再细看青巫的两个前掌,姬然惊喜地发现,除了那掌上还覆着一层粉毛外,那双掌和人手已几乎没有区别!嗯,这确实是一双手无疑啊。

嗨,这一下子,不管是享用美食,还是拿笔写字,这以后,这个夯货可都方便了许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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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讨酒

姬然将一双筷子递到了青巫的手上,笑着说道:“试一试,看能不能自己夹菜?”

青巫笨拙地将那双筷子拿起,并将那筷子插进了那盘爆炒肥肠中。

额,不行,没有夹住!还是不行!那筷子还是不停使唤,竟将一块肥肠给碰到了桌子上。

青巫划拉了好几下,依旧没有夹住一块肥肠。青巫看着姬然,眼中透着一丝恼怒。突然,青巫将那双筷子向后一扔!伸出他的那只带着粉毛的右手,一把伸进了那盘肥肠之中!

嘿,还别说,这用手抓着吃,倒还算灵活。

姬然看到青巫的那副模样,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额,姬然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道:“夯货,你现在居然进化出了双手。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你随着进化,还会慢慢地进化出双脚?额,这进化到了最后,是不是就进化成了人形了啊?呀!到最后,你会变成一个人吗?”

青巫一边吃着肥肠,一边向姬然眨了眨眼睛,并不言语。

嗨,这个夯货给我说过,这是天机,不可说。算了那我也就不再询问了。姬然心道。

姬然端起酒碗,又向青巫点了点头道:“我倒忘了,关于你的进化之事,不能言说。也罢,你就保留着那份神秘吧。这样,也让我对你的进化充满各种想像和期待。”

青巫点了点头,也端起了酒碗,和姬然的酒碗碰了碰,而后又是一饮而尽!

“嗨,夯货,这酒可是有三十多度呢,这样喝,你一会儿就得醉!”姬然一边嘟囔着,一边小口地抿着自己碗中的酒水。

嗯,就是这个味儿!爽啊!

姬然忍不住地又将酒碗送到了嘴边,也学着青巫的样子,一仰脖子,将那一碗白酒一饮而尽!

过瘾!

姬然和青巫,此时也不说话,均是一边不停地吃着,而那酒碗却是几乎没离开过嘴边。

终于,这一人一兽俱都醉眼迷离地看着对方,而后相视一笑,便向后一仰,躺在那地上,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日早上醒来,姬然感觉全身无力,口干的要命。

姬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向青巫望去。

就见这个夯货早已醒来,且已变回了青马的模样。

青巫忽闪着那双大大的马眼,对着姬然眨了眨,而那嘴边,还挂着一丝嘲笑。

姬然上前拍了拍青巫的脑袋道:“你个夯货,酒量可以啊。这么早就醒酒了啊。”

姬然说完,便拖着自己那乏力的身体,向门外走去。

姬然边走边说:“我去让厨房里给熬上一锅黍米粥,好好地解解酒,养养胃。”

不大一会儿,一大锅黍米粥便端进了姬然的房间。

姬然用一个大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把那剩下的,连带着大锅,全都送到了青巫的面前。

青巫也不客气,将自己的脑袋插进那锅里,也开始大口地吸食着那热气腾腾的黍米粥。

就在此时,有护卫来报,那造纸作坊总管事屠牢求见。

嗨,这个家伙,今日倒是想起来见我了?

却说,自姬然游历归来,这来看望他的人络泽不绝,唯独这个在姬家庄内的河边管理着造纸作坊,且距离最近的屠牢,却迟迟未来拜见。

姬然向那护卫说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那屠牢便走了进来。

屠牢走进姬然的房间,躬身相拜后,便好奇地盯着那只顾着吸食黍米粥的青巫。

姬然一边小口地吃着黍米粥,一边问道:“这几日也不见你踪影,今日怎地来了?那造纸作坊现在打理的如何?”

见姬然问话,屠牢笑嘻嘻地说道:“造纸作坊一切正常。现如今,每日可产二尺长宽纸张近五百张,同时,每日也可制作铅笔数百支。而且,这铅笔还被分为不同的型号,大小、粗细均不一样。”

嗯,这倒不错。只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好,那就是好同志。

姬然放下了手里的粥碗,用一块方巾擦了擦嘴,又问道:“既然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那你今日找我,却是为了何事啊?”

屠牢讪笑了一下,道:“昨日我在造纸作坊内,便闻到了那酿酒作坊里所飘出的阵阵酒香。今儿一早,本是到那酿酒作坊,找丁三七讨上一碗这新式酒水尝尝。却不曾想,那丁三七甚是小气,说这白酒乃是琼浆玉酿,我岂能饮得?所以嘛,我就来找老板你,额,看看,可否能讨上一碗尝尝?”

嗨,这个家伙!居然是找我来讨酒喝。这,这,这说好的艺术家的风骨呢?

姬然哭笑不得,于是说道:“你去前院厨房,那儿还有两桶。你给厨子说,就说是我下的命令,让造纸作坊的屠牢总管事,好好地喝,喝个够!”

屠牢闻言大喜,也不管这姬然话语中的夹枪带棒,赶忙向姬然言谢后,便匆匆地向前院奔去。

姬然看着屠牢的模样,心里笑了。猛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又向已奔到门外的屠牢喊道:“回来!”

屠牢闻言,连忙止步,回头望向姬然,一脸的失望之色。

嗨,敢情这个家伙,是以为我又反悔了么?

姬然笑着向屠牢招了招手,道:“我先安排你一件事情,待我事情安排完之后,你再去饮酒不迟。”

屠牢闻言,暗暗地松了口气,连忙满脸堆笑地又走了回来。

姬然走到自己房间的一角,在一个木架上,搬下了一块犹如婴儿脑袋般大小的石墨,向屠牢说道:“这是石墨。你把这块石墨带回造纸作坊,而后将这石墨磨碎,并加上骨胶,制成长条形小块。”

屠牢把那石墨托在手里,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老板,这,这石墨有何用处?”

姬然笑着说道:“有了这石墨,便可开发出另一种书写工具。且这石墨所书写的字迹,比碳棒所书写的,更黑更清晰。”

屠牢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询问这石墨的出处。

姬然于是便将游历美山之事,给他大致说了一下,并对一些制墨细节进行了叮嘱。

其实姬然心中也清楚,这后世所用的墨,大多都是用松木或者油料燃烧,得其黑烟之中的炭黑,而制做成的,一般被称为松烟墨和油烟墨。

只是,在现在这个时代,还不具备制作烟墨的条件,故而,姬然只能选择使用天然石墨了。只是姬然吩咐屠牢,对这石墨进行了一次再加工,并加入骨胶,却是参照着那制作烟墨的法子,为的便是解决石墨粉松散,加水后不易溶解的问题。

姬然看着抱着石墨,欢欢喜喜地向前院跑去的屠牢,心中感慨。在这样一个奴隶社会,我所做的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极有可能是划时代的大事情啊。唉,在这个时代,想要隐藏才能,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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