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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武神路》


第一章 竟然穿越了啊

苏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从床上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简朴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简陋的甚至一点现代的痕迹看不到,仿佛是回到了古代。

涌进鼻腔的是浓郁的中药味道,说不上难闻,但苏信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哪?”

苏信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脑海里的信息却无法回答他的这个疑问。

他只记得,他下载了一款武侠手游,建好了账号之后,又冲了个6元钱的首充,领取了一个首充礼包,刚要点开礼包领取奖励开始游戏,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

便在这里了。

正在苏信脑海里回想着这些记忆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物的面板,很类似他玩的武侠游戏的那种,但要简单很多。

姓名:苏信

年龄:9岁

武功:无

携带物品:首充礼包x1,新手礼包x1

世界停留时间:二十五年

“九岁?”

苏信看到年龄九岁那一行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

他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果然都变得细小了很多,而且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类似古装的粗布衣服。

这让苏信产生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

恐怕他跟他之前经常看的那些小说主角一样,应该是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类似古代的地方。

并且变成了一个9岁的孩童。

至于是什么样的古代,他倒是不怎么好确定。

苏信倒是没有马上打开那两个礼包,反正礼包在他的身上,也不会跑了,开也不用急在一时,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到底在哪。

他站起身子向着屋外走去。

这间屋子一侧的木门虚掩着,有阳光透进来。

苏信推开房门,便看到了一个鲜花烂漫的院子,无数各种色彩的蝴蝶在院子里上下飞舞。

极为漂亮。

院子里有七八间简朴的茅草屋子。

茅屋的周围都是花圃,种满了诸多花草。

而在院子里一些空闲的地方,则是摆放着许多竹子编的簸箕,簸箕上放着许多晾晒的草药,满园都是浓郁的药草味,先前自己在屋子里闻到的药味,应该就是这些。

一个穿青色长袍的男子躺在一张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醒了?”

这个中年人侧着身子,也没抬头,只是看着书,但他似乎知道苏信从房子里出来了,淡淡的问了一句。

苏信听到这个中年人的话之后,心里顿时一喜。

他发现对方说的是汉语。

这说明,他即便穿越了,应该也是穿越到了国内古代,起码是一个以古代为背景的世界。

“是……小子苏信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苏信学着以前在电视看过的作揖的姿势对着中年人拜了一拜。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但他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不难脑补出一个对方应该是救了自己的故事。

“我没有救你,你是自己醒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那个中年人却摇了摇头,他来了个否认三连。

中年人转过身子,他面容清瘦,但眼睛却很有神采,他扫了苏信一眼,仍旧是很淡薄的语气说道:“我胡青牛外号叫见死不救,不是我教中人,我是不会救的。”

“胡青牛?见死不救?”

苏信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心里顿时一震。

对于一个武侠游戏的爱好者来说,这个名字他当然是听过的。

而由这个名字,他马上就知道了自己到底是来到了哪个世界。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嘛!

胡青牛只是扫了苏信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自顾自的看起了手上的那卷书籍,但嘴里倒是继续说着。

“你之前只是在山中昏了过去,身体倒是没什么病症,我胡某人虽然是见死不救,但总不能见你一个娃娃在山里被虎狼叼去吃了,就带你回了我这个草芦,现在你既然醒了,便出谷回家去吧。”

苏信一听。

立马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用悲戚的声音说道:“小子哪里还有家在,家中的亲友都被鞑子给害死了……”

说着,苏信就使劲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他穿越前在横店放过一段时间群演,流泪这活最拿手。

这也是苏信没办法,他在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而且他才九岁,外面鞑子暴虐,烽烟四起,要是没有一个容身之地的话,那自己恐怕在外面也活不下去。

所以,他就想要装一下可怜,想要胡青牛收留自己。

听苏信这么一说。

胡青牛又抬头看了苏信一眼,想到这个孩童虽然年纪不大,但之前的几句对答说的也算流利,应该算不上个笨人,而他现在也缺一个扇火煎药的僮儿,而眼前这个孩童,倒是不错。

如果不笨的话,自己倒也可以留下。

想了一下之后,胡青牛站起了身子,对着苏信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随我来。”

说完,便大步向着一处茅屋走了过去。

苏信也连忙站起身子,紧跟在胡青牛的身后。

一进屋子。

苏信便闻到一股比在院子里浓郁十倍不止的药味,打眼一看,才发现这屋子竟是一间药房,房间里放着一排排的木柜,柜子上有一个个的小抽屉,抽屉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胡青牛也不说话。

进了屋子之后,随手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材,摆在苏信面前的桌子上。

一连拿了三十多种方才罢休。

“这是当归,这是防风,这是附子……”

胡青牛指着桌子上的一一对苏信说着,直到说完了他拿出的这许多药材之后,才又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苏信点了点头,他确实记住了,不过靠的却是系统。

苏信的这个回答倒是让胡青牛惊咦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的记忆力竟然这般好。

不过他自己也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倒是也不太奇怪。

反口询问了苏信几味药的名字,而苏信也果然对答如流,一口气问了十几味,苏信都是脱口而出,无一答错。

这更是让胡青牛心里满意,他不由得笑了笑,问道:“你家里之前是开馆行医的?”

“回先生,不是。”

“那你是读过医书?”

“回先生,没有。”

听到苏信的回答之后,胡青牛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这孩子天赋倒是不错!

“之前可读过书?识过字?”

苏信好歹的新时代的大学毕业生,那肯定是读书识字的。

但问题是这是古代,他学的是简体字白话文,而现在的书是繁体字文言文,虽然繁体字他大多也认识,但写他是不会写,而文言文虽然大部分读起来没问题,但很多医书用词偏僻,不好理解。

还不如干脆的装个文盲的好,所以苏信摇了摇头。

“小子之前只读过几个月的私塾,认得几个字,但写却是不会写的。”

第二章 也算是欧皇了一把

晚上。

苏信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上那轮莹白的月亮,叹了口气。

他之前读古诗。

古代的诗人都喜欢用月亮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当时他不理解。

现在他孤单一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晃晃的月亮,倒是理解了一些古人的想法。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跟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轮明月呢?

胡青牛在白天的时候已经答应收留下他做一个药僮,从明天开始,便会教自己识字认药。

还说如果自己愿意的话。

也可以翻看他收藏的历朝各代,各位方家的各种医书。

遇到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但胡青牛却说不会收自己当做弟子。

对此苏信自然有些遗憾。

但能够留在胡青牛这里,学习他的医术,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极佳的机缘,自然也不能再强求些什么。

毕竟胡青牛也是金庸武侠世界里数得上的名医,哪怕自己只要能学得他医术的十之一二,那以后也算是有立身之本了。

虽说学医救不了国人,但却能救得了自己,将来不至于没口饭吃。

想起今天胡青牛考校自己记药材名字的时候,他还有一阵后怕。

他也不知道要是自己当时记不住的话。

会不会被胡青牛赶走。

实际上,凭借他自己,是肯定没办法只听一遍,就把那三十多味药全都记下来的。

他的记忆力可没这么好。

不然他当初就上清北了。

而他之所以能够记住,是因为他脑子里的那个系统。

当时胡青牛每说出一味药的名字的时候。

那个系统便会记录下一味药来。

而且不仅仅是记下图片跟药名,还包括这味药的产地,习性,药效,药性……

在记录下第十味药的时候,他的任务面板上,便出现了一个技能栏。

技能栏下面出现了一个医术lv1的字样。

在医术lv1的后面,还有着一个经验条,自己每记录下一味药,这个经验条便会涨上一点经验,而只需要一万点经验,经验条便会涨满。

根据苏信的猜测,到了那时,自己的医术应该就可以升到lv2的级别。

34/10000。

看着经验条,苏信倒是有些兴奋。

他知道学习医术是需要天赋的,而且极其需要天赋。

类似主角张无忌那样的,两年多时间便能得到胡青牛的真传,在胡青牛死后,更是医术天下第一。

而没天赋的。

可能学上二三十载,也不过一介庸医。

他估摸着他就属于那种没天赋的。

但现在有了这个经验条。

只要自己能够不断的获取经验,那自己的医术自然而然的就能提升。

终有一天,恐怕也会拥有不下于胡青牛,甚至是超越他的医术。

这也让苏信对未来有了许多期待。

“对了,还有那两个礼包!”

现在苏信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系统便是他当初要玩的那款武侠手游的人物面板。

他现在有的两个礼包,一个是他花了六元钱得到了的首充礼包。

这个礼包里可以开出两样物品。

一样是固定的随机一本至少‘绝技级’的武功秘籍。

另一样则是随机的奖励。

可能是各种丹药,也可能是各类神兵,当然,也可能是武功秘籍。

品级也是随机的。

第二个礼包是新手礼包。

这是游戏里新玩家都有的,根据苏信之前看过的游戏介绍。

第一次开启礼包,可以获得一门入门级的武功。

苏信想了一下。

先开启了新手礼包。

【请选择新手礼包奖励!】

【1:太祖长拳】

【2:神拳散手】

看到选项之后,苏信心里也是微微一叹,果然是再入门不过的武功。

不充钱就得吃苦啊。

太祖长拳是宋太祖赵匡胤创的,在武林上流传极广,很多人习武也都是从这套拳法开始的。

这拳法的威力倒是不好说强弱。

在一般人手里,这套拳法自然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但要是在萧峰的手里,那就是可以打的群雄束手的盖世武学。

至于神拳散手乃是当初岳飞岳爷爷创出来训练士卒的基础武功,跟太祖长拳一样,也是一门适合入门的拳法,因为出身军旅,这门拳法比之太祖长拳要刚猛凌厉一些。

这两门拳其实法各有优劣,实际上也没什么高下。

苏信也没想许多,相比起靠着欺辱自己义兄的孤儿寡母开创了大怂的赵匡胤,他更喜欢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岳王爷,爱屋及乌之下,他便选了神拳散手。

刚一选择完毕。

他就得到了脑内系统新的提示。

【新手礼包1领取完毕,在神拳散手达到lv5时,领取新手礼包2的奖励!】

对此苏信也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的类似手游都有这样的设定,随着级别的提升,新手礼包可以得到新的奖励,奖励也会越来越好,而不再是一次性的了。

这样的奖励设置可以加强玩家的升级欲望,让人不由自主的延长游戏时间。

是游戏策划玩弄玩家人心的鬼蜮伎俩。

他在物品栏里看到了那本《神拳散手》秘籍跟一个新手礼包2(条件不足无法开启)。

苏信神念在这本秘籍上一点。

秘籍消失。

一个新的系统提示传入了脑海。

【你学会‘普通级’拳法神拳散手】

在他的人物面板,武功那一栏上,便出现了神拳散手lv1(初学乍练)0/1000的提示。

苏信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东西应该跟自己的医术差不多,随着经验值的获取,就可以提升级别。

而且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一套完整的拳法信息。

正是这套神拳散手的。

这套拳法一共有十八式,都是不成套路的单招,所以叫散手,每一手都能制敌杀伤,所以叫神拳。

苏信在脑海里将这套拳法完整的看了一遍,觉得跟简介上说的一样,确实刚猛凌厉,打起来也虎虎生威。

苏信也没急着马上就演练一番,看看获取经验的速度。

他还有一个礼包没开呢。

这也是他最期待。

他充了六块钱买的首充奖励,为的就是跟零氪玩家不在一个起跑线。

赢就要赢在起跑线。

他玩的这款手机武侠游戏里面,跟其他那些类似的游戏一样,武功也分为不同的级别。

最普通就叫普通级,比如说他新手礼包开出来的那两本二选一的,便是普通级里最普通的,江湖上随便一个武馆,都会教授。

甚至都不用武馆,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大概也都会。

当然,普通级的武学也有高下。

少林的罗汉拳,伏魔拳,武当的长拳,华山的豹尾脚这些各门各派的入门筑基武学,都是普通级武学的翘楚。

威力比太祖长拳跟神拳散手又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再往上一个等级的,叫做绝技级,都是一些门派里的不传之秘。

比如说少林的七十二技,武当的三十六功之类。

自然,这绝技里的武功也分高下。

就拿少林七十二绝技来说,有威力比许多绝学级武功都不遑多让的‘拈花指’、‘龙爪手’,也有比普通级武功高明不出多少的‘大韦陀掌’。

这几门武功虽然都属少林七十二绝技。

但却不可同日而语。

在绝技级的武功之上,便是绝学级的武功。

每一门绝学级的武功,在金庸武侠世界里,都是武林最顶级的武学,一旦出世,都能让无数武者趋之若鹜,比如说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天山六阳掌,乾坤大挪移,葵花宝典之类。

在绝学级武功之上,还有更高的级别,不过当时苏信没仔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就进游戏了。

而这个首充礼包里,便可以开出一门至少是绝技级的武功,甚至还有可能开出绝学级的武功,这也是为什么苏信会首充的原因。

零氪开局,只用太祖长拳或者神拳散手,那玩的太痛苦。

一边想着。

苏信一边打开了自己的首充宝箱。

期待着奇迹降临。

同之前他打开新手礼包1时一样,首充宝箱消失,一道新的系统提示信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正是他开出来的奖励。

【你获得首充宝箱奖励:绝学级武功《明玉功》!】

【你获得首充宝箱奖励:九花玉露丸x3!】

看到奖励的信息。

苏信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没想到自己开出来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明玉功》!

自己这种飞机头足足刷了四次才出的非酋玩家,这次竟然欧皇了一把。

不但开出了一门绝学级的内功,而且这内功哪怕在绝学级里,都是其中数一数二的翘楚。

看来自己逆天改命,偷渡成功了。

要是自己能穿越回去,说不定去刷无敌,一次也就出了。

第三章 剧情开始了

至于那三枚九花玉露丸苏信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不是说这奖励不好。

毕竟九花玉露丸也是金庸武侠世界里大名鼎鼎的丹药。

桃花岛秘传,珍贵无比。

解毒、疗伤、保命三效合一的神药,功效非同凡响,更何况到了倚天时代这药也已经失传。

更显得珍贵。

但他现在毕竟能跟胡青牛学医,更有系统加身,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能学得一身极为了不起的医术。

这种疗伤丹药。

他就不太看得上眼了。

他现在想要的是能增长功力的,要是给自己来几吨菩斯曲蛇蛇胆就好了。

苏信有一点点贪婪的想着。

不过话说回来。

等自己将来医术大成,倒是可以分析一下这九花玉露丸成分跟练法,看看自己能不能仿制出来。

想来应该不难。

将这些心思先按下心头。

他把心神一凝,便看到了在物品栏里的那本写有《明玉功》三字的秘籍。

这可是好宝贝。

心中微微一动,那本秘籍消失,在自己人物面板,武功那一栏的下面,便出现了明玉功(第一重)0/10000的字样。

而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一篇一万多字的内功心法。

正是明玉功的。

不过苏信的兴奋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秒钟都不到。

因为他发现明玉功的心法,他根本就看不懂,不仅仅是文言文没有句读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里面的很多武学术语,他听都没听过。

更不用说诸多穴道,经脉之类的了。

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看来自己暂时是练不了内功了,不过好在自己可以在胡青牛这里学医,医学跟武学在许多道理上本就相通,这些明玉功上的疑难,想必随着自己的学习,都能迎刃而解了。”

苏信也不懊恼,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练功也不急在一时。

磨刀不误砍柴工。

搞不懂内功心法就瞎练,那是下下之策。

愚蠢至极。

内功那是能乱练的?

稍有差池,就得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苏信可是知道,当初东邪的那两个弟子,偷了九阴真经的下卷,因为看不懂九阴下卷上的武学术语,就胡乱的练习,竟然把一门道家堂皇大气的九阴神爪给练成了阴邪诡异的九阴白骨爪,威力大降不说,连自己都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实在是可惜。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话说也是奇怪,陈梅二人怎么说也是桃花岛的弟子,而黄老邪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么就教出俩不学无术的弟子?

有机会去射雕神雕世界,他一定好好问问黄老邪这是怎么回事。

苏信又研究了自己身上那个系统半天,直到实在是没啥可研究了方才作罢。

其实这系统挺简单的。

除了自己的人物面板,武学跟技能面板,跟一个物品栏之外,只剩下了一个签到系统。

这是原本游戏里让玩家每天上线设置的,每天签到一次,每七天就可以获得一个礼包,里面可以开出武学秘籍的残片,而每收集齐三个残片,便可以获得一本随机的武功秘籍。

极大概率是普通级的武学。

聊胜于无。

至于商城功能倒是没带,他也就没办法直接在商城里买东西。

倒是可惜了自己首充的那六块钱点数。

也不知道这系统能不能退给自己。

苏信询问了系统几次,系统都没反应,看来系统是打算贪污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单调。

但却很充实。

苏信每天上午随着胡青牛学习一个时辰的识字,教材便是各种医书。

然后就是学着辨认各种各样的药材,学习如何处理炮制这些药材,学习如何煎药。

而各种药材成千上万,再加上不同的炮制方法,煎药方式,加起来更是驳杂无比,说之不尽。

要不是苏信有着系统辅助的过目不忘的能力。

恐怕他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而胡青牛见到苏信如此的聪慧,无论教什么都是一说就会,对他就更满意了。

到了下午。

苏信便可以随便看胡青牛私藏的诸多医书。

《黄帝内经》,《伤寒论》,《千金翼方》,《外台秘要》……这些大部头的医书自然是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很多孤本,手写的珍本,甚至据传是失传了的医书。

而且这些医书上不止是有原文,还有着胡青牛自己的批注。

胡青牛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得。

甚至是自得到了自负的地步。

觉得即便是扁鹊华佗孙思邈在世也远远赶不上自己。

这些想法,在他的批注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在这些皇皇巨著上的批注,往往会毫不客气的指出这些前辈医术大家的错漏。

顺便再嘲讽一番。

苏信遇到不解的地方,去询问胡青牛,胡青牛也是知无不言。

实际上。

胡青牛隐居在蝴蝶谷,病人也不是天天有,整天里也很寂寞。

而他尤喜医术,苏信向他请教医学上的问题,正好投了胡青牛所好,每一次苏信来询问,哪怕是再浅显的问题,胡青牛也不恼怒,反而会很高兴,都会给苏信耐心的讲解一番。

在原著当中。

哪怕是胡青牛知道张无忌是在一窍不通胡说八道,他也耐心的对张无忌大废口舌的阐释医理,不觉烦闷,甚至还乐在其中。

无法,只是因为胡青牛喜欢谈这个罢了。

当然,也因为张无忌在医学上极有天赋,让胡青牛起了爱才之心。

就这样苏信认真的学,胡青牛也耐心的教,俩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实际上,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时间很快便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来找胡青牛看病的人并不多。

平均几日方才有一个半个。

毕竟胡青牛隐居在蝴蝶谷,知道的人不多,哪怕是知道的,也大多找不到蝴蝶谷的所在。

而能够找来的,多是明教的弟子,而只要是明教的弟子找来,无论大病小伤,胡青牛皆是尽心尽力的给予救治。

在苏信到来半年之后,每次胡青牛给病患治疗之前,便会先让苏信先诊断一下,并让他在纸上写下如何救治的方法。

在胡青牛看过苏信的救治方法之后,也不说对说错。

只是让苏信在一旁看着他是如何用药施针。

让苏信自己进行印证。

一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病因的疑难杂症,在胡青牛的手里,就如同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一般。

轻而易举的就给治好。

他的医术也在这个过程里受益良多。

苏信的医术等级也在这一教一学中,不断积攒着经验值,达到了lv5。

而到了lv5之后,他的医学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之后,绝大多数来求医的,苏信开出的诊断方法,竟也跟胡青牛也都不谋而合。

对此胡青牛也极为快慰,连看向苏信的眼神,也亲昵了许多。

一日。

苏信早上起床打了一遍神拳散手。

此时他的神拳散手的经验值已经达到了四级快满,他估摸着,再有十几日,他就可以将这套拳法升到五级,开启二阶新手礼包的奖励了。

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

才把一门普通级的拳法,升到五级,速度只能说是龟速。

而之所以升的这么慢,主要原因还是这一年来他练的也不怎么勤快。

毕竟学医需要花费他绝大多数的时间,虽然他有着系统的帮助,能过目不忘,但医术又岂是只靠死记硬背就能学得好的?

更何况他每日的炮制药材,煎熬药液也都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一个人的时间终归是有限的。

学医上花的时间多了,自然练武的时间就少了。

更何况在苏信的眼中,现阶段,先把医术的级别升上去,优先度是远大于习武的。

苏信将这个过程称之为打地基。

地基打好了,将来才能建成巴别塔般的高楼。

平日里苏信只练神拳散手,这件事胡青牛也都看在眼里。

他没说些什么。

也没提过要教苏信武功的事。

神拳散手这门拳法本来在江湖上就很普及,会的人很多,所以苏信即便是会,他也不会怀疑。

倒不是说苏信没有更好的武功练。

他签到签了一年。

每七天便会抽一次奖,一年便是五十多个七天,他也有了五十多个碎片,抽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级的武功,只换出了一本少林的绝技。

不过这些武功都大有来历,胡青牛又不是见识短浅之辈,要是自己在这里练习,被他瞧见了,难免他会生出什么误会。

自己身上的系统,又不可能告知旁人。

更何况他还要开第二阶段的新手礼包,当然要先把神拳散手的级别练上去。

所以这一年来苏信将自己最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学习医术上,武功就只练神拳散手,怕被胡青牛看出破绽,他连《明玉功》都没开始练。

其实在苏信看来,武功这东西,等将来自己有机会了,再练也不迟,反正自己现在才十岁,又有系统加身,还有一门绝世神功《明玉功》在怀,又何愁成不了盖世高手。

这套拳刚刚打完一遍,苏信便被胡青牛叫到了常常用来会客的那间茅屋。

苏信进到房间,看到房间里除了胡青牛之外,还有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面色苍白,神色极其疲惫,印堂隐隐有些发黑。

这是命不久矣的面相。

胡青牛正在一边诊着对方的脉,一边跟中年人攀谈着。

主要是问一些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毕竟胡青牛隐居在此,不涉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但他毕竟是江湖人士,总不能对江湖事一无所知,所以每次有人来求医的时候,他便会问上一问。

苏信悄悄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两人交谈。

“胡兄,要说最近江湖上的大事,那就是临安龙门镖局上下七十多口的灭门血案,还有就是天鹰教在王盘岛上扬刀立威大会的事了……”

那中年人不紧不慢的说着。

听到这中年人的这句话。

苏信的脑子猛然一惊,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

他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一年多时间,终于知道了现在的时间,粗略一算,那张五侠跟殷素素,恐怕快到冰火岛了吧?

剧情的大幕,终于轰然拉开了。

第四章 子午针灸经

“传闻灭龙门镖局满门的,乃是武当派的张五侠,而张五侠之所以会如此辣手,便是因为他的三师哥,被少林派的人打断了四肢,这才一怒之下,杀红了眼……”

中年人说着江湖上的传闻。

胡青牛听了后也摇了摇头,略带讽刺的哼了一声。

“武当七侠也枉称侠义道上的人物,做事竟也如我教一般心狠手辣!”

“谁说不是!”

那中年人也点头称是,说完还面露不屑。

“我教弟子固然行事偏激狠辣,但却绝不会滥杀无辜。”

“名门正派,呵呵。”

苏信听了也是暗暗腹诽。

灭龙门镖局的人可不是张翠山,而是殷素素,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你们明教的弟子。

两人说话之间。

胡青牛便完成了诊断。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信,笑着道:“你去给我这位朋友把把脉,看他是什么症状,该如何医治。”

苏信点了点头。

上前去给那中年人把起了脉。

这种胡青牛先诊断,然后他再诊断的方式他早已经熟悉了。

刚一搭上脉。

苏信便察觉到了对方脉象的不一般,对方的脉象微弱,如同将死之人,但却又隐含着生机,只是这生机忽隐忽现,如同风中的残烛,似乎下一瞬就要熄灭。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脉象。

沉吟了一下,苏信方才说道:“先生,如若我所料不差,这位朋友应该是被人用极强的内力震伤了心脉,然后又用药物护住了心脉,这才能保住性命,只是现在药效快要消散,一旦药力消失干净,恐怕就是这位朋友的死期了。”

苏信也不怕得对方,直接就说出了诊断结果。

胡青牛笑了笑没说话。

“哈哈!咳咳……”

那位中年人也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了两声,却差点笑岔了气,咳嗽了两声才称赞道:“胡兄得了个好弟子啊……”

说着,中年人看了苏信一眼,点头虚弱的说道:“不错,正如小朋友所说,我被少林寺的一位空字辈的和尚用般若掌力震伤了心脉,要不是有一粒当初胡兄给的天王护心丹暂时吊住了性命,恐怕也到不了胡兄这里来求医了!”

说着,中年人对着胡青牛抱了抱拳。

恳求道:“还请胡兄施救!”

“呵呵,我那天王护心丹可保将死之人九日性命,你今天才第八日,死不了的,急些什么!”

胡青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接着,他又对苏信问道:“如若让你医治的话,你该如何?”

“这……”

苏信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些来问病的,大多是病或者是毒,即便是伤,也没有伤的这么重,这么凶的。

但这一次却是极重的内伤。

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病症。

一时之间,苏信竟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在脑海里模拟了几种治疗方案,都极为凶险,而且能治好的概率很低。

想了半天,苏信最后只能是摇了摇头。

“小子不知。”

听苏信这么一说,胡青牛也不生气,他只是笑了笑,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部极其厚重的医书。

胡青牛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这套医书,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

他看着苏信,说道:“你天资聪颖,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我这里待了一年多,编观古今医书,基础已打的极厚,再加上我这个千载难遇的名师,几年之内,必有所成,那时你的医术不在华佗扁鹊之下,而我这一身旷古绝今的医术,也不至于失传!”

苏信听了之后,面色先是一怔,但马上就是一喜。

他知道,胡青牛的这番话,是代表他终于打算收自己为徒,传下自己的衣钵了。

他连忙跪在地上,对着胡青牛磕了三个头。

这头他磕的是心甘情愿。

不仅仅是胡青牛终于答应收自己为徒。

更重要的是在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对方收留了自己,自己才能在这个世界无惊无险的活到现在。

还学了一身不错的医术。

“师傅再上,请受徒儿一拜!”

胡青牛安然接受了苏信的大礼,在苏信磕完头之后,他将手里的那一大摞书籍交到了苏信的手里。

苏信接过来便感到手中一沉,低头一看。

竟然是十二册手抄的医书。

在这医书的封面上,写着《子午针灸经》五个森然的字迹。

“这部十二卷的《子午针灸经》乃是我心血所寄,里面写了诸多前贤所未道的医理,称得上一句承前启后,你认真阅读,必有所获!”

胡青牛说完,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极得意的神色。

他被人称之为医仙,医术也确实旷古绝今,称得上一个仙字。

来找他求医的人也络绎不绝,人人赞他医术如神,这些话他这二十年里早就听的厌烦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医术至高,天下独步,即便是翻遍古今,也没人能在医术上,胜他半分,但这却不是他平生最自负最得意之事。

他真正最得意的,不在他的医术之精,而在他在‘医学’上大有发明创造,道前贤者之所未道,说前先哲之未说。

他自知这些成就实是非同小可,却只能孤芳自赏,未免寂寞。

现今见了苏信这般聪明的孩童。

而且对医术也极感兴趣,在医学上的天赋极高,不由想到了少年时的自己,便动了收徒的念想。

这一年多下来他认真的观察,觉得对方无论是在品性还是天赋上,都是传承自己衣钵的最佳人选。

而他也知道,像是这等佳徒,如果错过了,以后再遇到,还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所以思来想去,胡青牛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决定收下苏信当做自己的弟子。

传下自己的衣钵。

“好了,你先出去,我先给周兄诊治……”说着,便对着苏信挥了挥手,示意苏信暂且出去。

这一次他倒是没让苏信在一旁观看。

苏信刚走到门口。

他便又听到胡青牛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般若掌的治法,在我给你的这十二卷《子午针灸经》便有,你先去看了,等会我会考校于你!”

苏信听了自然点头称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信才忙不迭的翻开这一套厚厚的《子午针灸经》。

他细细翻看之下,只见每一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谐,针对诸般疑难杂症,穴道部位,药材分量,下针的时刻深浅,无不详为注明。

一看之下,竟有恍然大悟之感。

而且他还发现他已经lv5的医术,随着他不断的翻看这套胡青牛手书的大部头著作。

竟然在飞快的获得经验值。

要知道,他先前靠着看医书获得经验值的速度已经极为缓慢了。

他只是翻完了第一册,他的医术便从原本的lv5级提升到了lv6级。

而随着他医术级别的提升,他对于医学上的领悟力又提升了一层,之前一些医学上的杂难,现在一想之下,竟然豁然开朗,毫无滞涩。

他想起之前胡青牛跟他说的治疗般若掌的事情。

他循着目录找出《子午针灸经》的第九卷《武学卷》,又在《武学卷》里找到了掌伤治法。

但见红沙掌、铁沙掌、毒沙掌、绵掌、开山掌、破碑掌……各种各样掌力伤人的症状、急救、治法,无不备载,直看到二百余种掌力之后,赫然出现了“般若掌”。

苏信当即便仔细阅读了起来。

文中对“般若掌”的掌力论述甚详,但治法却说得极为简略,只说要从‘气舍’,‘期门’,‘中极’,‘天宗’,‘大巨’五个穴道入手,御阴阳五行之变,视寒、暑、燥、湿、风五候,应伤者喜、怒、忧、思、恐五情下药。

要知道中医之道,变化多端,并无定规,同一病症,医者常视寒暑、昼夜、剥复、盈虚、终始、动静、男女、大小、内外、……绪般牵连而定医疗之法,变化往往存乎一心,少有定规,因之良医与庸医判若云泥。

不是医学基础打的极为厚实的,看了这《子午针灸经》上记载的治法。

也如同天书。

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要是一知半解之下就胡乱下手医治,那即便是侥幸治好了,一条可活八十年阳寿的好汉子,也得给整得只能活四十年。

但苏信毕竟在胡青牛这里苦学了一年,靠着系统的帮助,几乎看遍了胡青牛这里收藏着的所有古今医书。

说是几十万卷,都是往少了说的。

再加上此时他已经是lv6级的医术,自然是非同凡响。

只是看过了《子午针灸经》上的治法之后,又回忆起先前自己给那位周姓中年人诊脉得出的脉象,心头顿时就有了数种治疗之法。

第五章 某乃常十万

苏信拿出了纸笔,化开了浓墨。

只花了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便一蹴而就,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张纸。

他在顷刻之间,便想出了三种完美的治法,这三种治法的任何一种,都足以治好那中年人的般若掌之伤后,不留任何隐患。

写完之后。

苏信扔下了纸笔,重新拿起一册《子午针灸经》,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

而一边看着。

他也可以一边的感受到,体内系统上那个lv6级的医术的经验值,也在不断的获取。

按照这个获取速度来看,他将这十二卷的《子午针灸经》全部看完获取的经验,足够自己升到至少lv7级的医术了。

苏信这一看之下,竟然入迷了进去。

连时间都忘了。

当感到肚腹中的饥饿,方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做饭。

在这蝴蝶谷当中,只有他跟胡青牛两人。

自然做饭的任务是他的。

刚准备去厨灶那里煮上粥米,但刚一来到院子里,便看到那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在桌旁坐着三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自己刚拜的师傅胡青牛,另一人则是他今天早些时候见过的那个被般若掌打个还剩一口气的中年人,最后一个则是一个年轻人。

那原本脸色惨白的中年人,现在脸上已经红润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很多。

显然是身上的伤情已经大为改观。

这也让苏信暗自吃惊。

他之前思索出的三种治疗方案,哪怕是最快的,恐怕都要足足花上七天的功夫才能让对方恢复到这般程度。

而他师傅只是用了一天都不到,便让对方好了大半。

这等手段。

实非他所能匹敌。

“信儿,过来!”

胡青牛看到苏信从屋里出来,便挥手招了他过去。

苏信走近之后才发现,他之前洋洋洒洒的写了三种治疗方案的那张纸,此时正捏在自己师傅的手里。

胡青牛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笑意的看着苏信,待苏信走的近了,他才说道。

“信儿你短短时间之内便能想出三种方法,每一种都深合医理,实在难得,实在难得!”胡青牛连着赞叹了两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极盛,眼神里对苏信也是满意到了极点。

“师傅您才是方家手段,弟子可差的远了!”

苏信由衷的说了一句。

他现在可是对胡青牛的医术佩服的紧,之前升到l6级医术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跟胡青牛差不了多少,现在一看,估计两人还是天壤云泥之别。

“哈哈。”

胡青牛倒是笑了笑。

“我能在大半天内让周兄康复大半,并不是我的方案更好,而是我内功精湛,你不会内功罢了!”

胡青牛的这话说的苏信有些茫然。

治病跟内功有何关系?

“你之前看的医书,上面记载的只是一些药石针灸之学,治疗一般的病症,那自然是够了,但治疗内伤,只靠寻常的药石之力,尝尝会有力不能及的时候,要么药石难以奏效,要么药石起效很慢,这时候就需要精纯的内功来疏通经络,刺激穴窍,加速药石之力的吸收,增加针灸的效果……”

见到苏信脸上疑惑的神色。

胡青牛便又开始详细的解释起他是如何治疗那中年人的。

而苏信也听的极为认真。

原来自己师傅治疗那中年人用的方法是以金针刺穴,辅以药石之力的方案,跟他在那张纸上写的第二种大同小异。

不过自己的方法需要七天时间才能治好大半,但自己的师傅在用自身内力催动金针跟药石之力的情况下,竟然将这七天时间,缩减到了半天。

而这番讲解,也让苏信打开了眼界。

“你们师徒俩先别说这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一天没吃过东西,大家都饿了,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那中年人打断了胡青牛,招呼两人先吃饭。

“好吧!”

虽然胡青牛确实说的有些意犹未尽,但方才听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的响,这一天来运功给对方疗伤,一天也没吃过东西,确实有些饿的厉害。

胡青牛,中年人,还有那年轻人都是明教弟子,明教当中虽然有位置高低,却无地位的尊卑,大家都是兄弟袍泽,吃饭无论是师父弟子,还是上到教主,下到普通的弟子,都是同桌吃饭,同杯喝酒,不分彼此。

所以苏信也入了席。

桌子上一半都是时鲜的菜蔬,一半是鸡鸭鱼肉。

那中年人跟那个年轻人只吃那些菜蔬,鸡鸭鱼肉却是动也不动一下,而胡青牛跟苏信倒是百无禁止,荤素都吃。

明教刚传入中土时叫食菜事魔教,门下弟子不吃荤腥,不过后来总坛迁往昆仑山光明顶之后,已革除了这些饮食上的禁忌。只因为西域蔬菜难得,贵于肉食,兼之气候严寒,倘不食牛羊油脂,内力稍差者便抵受不住。不过一些没随着总教迁往光明顶,留在中土的分支,倒还是保留着不食荤腥的习惯。

胡青牛是光明顶总坛出身,自然没有不吃肉食的陋俗。

而作为胡青牛弟子的苏信,自然也不需遵守了。

苏信想到在原著当中。

这些非总坛的明教教众,乃是在蝴蝶谷大会时,才由张无忌废掉不得食用荤腥的戒条的。

“我现在成了胡青牛的弟子,也算是明教中人了,这么一来,作为明教弟子的我,也算是有资格当明教教主了,等我当了教主,也要废了这不得食用荤腥的规定,不然不能吃肉,怎么长力气,不长力气,怎么杀鞑子造反?”

“更重要的是,人活一世,要是连肉都没吃过,那不是白活了?”

一边想着,苏信吃的更欢,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喷香猪肉吃进嘴里,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信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朋友!”

饭吃的差不多了,胡青牛便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中年人,笑着说道。

苏信看了对方一眼,他只知道这中年人姓周,具体的便不清楚了。

“不过在介绍这位周兄之前,我得先给你介绍一下为师的出身!”

“你知道我出身明教,但我平时也没跟你说过江湖上的事情,恐怕你也不清楚咱们明教到底是个什么门派!”

“今日我便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胡青牛想了想,斟酌着言语。

“在我教中,有教主一人,左右二使两人,护教法王四人,还有行走各方的五散人,执掌五行旗的五位掌旗使,原本也称得上是人才济济,声威赫赫……想阳教主失踪之前,教内众志成城,四方听命,哎,哪像现在,分崩离析,兄弟相残!”

说着胡青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叹息了一声。

“今天先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这位周兄,乃是我教五散人彭和尚彭莹玉的师弟,叫做周子旺,乃是我教分支弥勒宗在袁州分舵的舵主。”

胡青牛说完。

周子旺便对苏信笑了笑,说道:“小朋友以后如若到了袁州,可以去我那里住上几天,让某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无须担心寻不到周某,你到袁州时只需随便找一路人,问周子旺住在何处,便知晓周某的住所了!”

苏信一听对方这个说辞,就知道这叫周子旺的,在袁州的势力绝对是气焰熏天,不可一世的那种。

那周子旺又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那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

嘴里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是周某最得意的部下,姓常,名字唤作遇春,别看名字文绉绉的,但为人极为豪爽,千金一诺,有春秋游侠儿的风范,而且有千斤巨力,一身武功甚是了得,更厉害的是他弓马骑射的本事,比鞑子都厉害的多!”

“……不过平素里喜欢说些大话,吹些牛皮,在袁州时他便经常吹嘘说只要给他十万兵马,他便能驱除鞑虏,荡平山河,恢复咱们汉家的江山,大家听了后哈哈大笑,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做常十万。”

“常遇春!常十万!”

苏信听到周子旺说起常遇春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他可知道,这个常十万的说法,可不是什么吹牛之词。

不止不是吹嘘,这还是谦虚呢。

毕竟史书上的常遇春可是将不过万,横行无敌的人物。

哪里需要十万众。

可惜就是死的早,都他么怪张无忌。

苏信抬头仔细打量起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看年纪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面容刚毅奇伟,身材高壮魁梧。

手臂狭长,异于旁人。

但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眼神似利剑一般锋利,锋芒毕露,似有一股杀气,让人不敢逼视,又有一种难言的英雄气。

让苏信隐隐有一种对方似乎是一只蛰伏着准备暴起捕食的恶虎的感觉。

常遇春看到苏信打量自己,便笑了笑,豪爽的说道。

“某只是一介武夫,粗人一个,会点枪棒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倒是小兄弟拜了胡师叔为师,那可是天大的造化,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大机缘,等学成之后出的谷去,必是天下间的一代神医!”

第六章 一刻还阳针

周子旺跟常遇春一共在谷里待了三天。

一直到周子旺身上的伤好了个八九不离十,两人方才出谷而去。

虽说胡青牛给明教中的人治病分文不取,但实际上,如果你身上真的分文没有也就罢了,要真是有偌大的家业,别人救了你一条性命,你也不好意思分文不给。

周子旺跟胡青牛相熟。

也知道自己这朋友对钱财看的很淡。

所以他也没给钱财。

而是让自己的手下,直接赶来了十辆大车,其中八辆是米粮,剩下的一辆则是腊肉火腿之类不容易坏的食物。

这谷里就只有十岁的苏信跟胡青牛居住,苏信的年纪还小,之前谷里的粮食吃完了,也都是胡青牛出谷去采购。

现在胡青牛看到周子旺替自己运来了这么多吃食,他也就没拒绝,直接收下了。

反正他知道周子旺是地方豪强。

只是部曲门客就养着上千。

根本不差这点钱。

而且看这十车的数量,恐怕自己跟自己那个才十岁的徒弟,两三年都吃不完,倒是省下了自己出谷采购的麻烦。

胡青牛自然乐得轻松。

而且在他想来。

等这十车食物吃完,大概苏信也差不多十三四岁了。

这几年自己把武功教给他,练上个两三年,寻常不会武功的壮汉三五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到了那时,自己便可以让这徒弟出谷采购。

自己也就清闲了。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本就理所应当嘛。

常遇春是一个极豪爽,极乐意交朋友的人,而苏信也有意结交,没多少功夫,他们俩人的关系就熟络了起来。

在这几日里,他看到苏信会时常练习江湖上流传甚广的神拳散手。

而且苏信打的极为精熟,显然是已经练了不少时日。

下过一番苦功。

不过常遇春觉得这套武功太过简陋,在江湖上有些拿不出手。

他本想教苏信一套更好的拳法。

但又想到苏信是胡青牛胡师叔的弟子,而胡师叔的武功比他可高的多,既然胡师叔都没说什么,他去说,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想了一下。

他除了武功之外,其余的东西也不会,只有骑马射箭的功夫最拿得出手。

索性便教起了苏信射箭。

常遇春两条臂膀比常人要长出一截,这样的体型最适合练习射箭,而他又是天生神力,能开三石的强弓。

而常遇春的箭法也果真了得,百步之内,箭如连珠,几乎是例无虚发。

而且射出的箭矢劲力极强,木头做的靶子,都能轻易的一穿而过,苏信估摸着,就凭着这弓的劲力,哪怕是对方穿着铁甲,恐怕也能射穿。

只要拉开距离,那以常遇春的射术,哪怕是对阵武功高过他不少的,恐怕都能一箭射死。

要是常遇春能练一身深厚内力,将自身的内力附着在这箭上。

射出的箭矢恐怕会有穿云裂石之威。

苏信不由得想起了郭靖。

可惜常遇春没有郭靖的运气,没那么大的机缘练就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话说回来。

苏信年纪还小,自然是拉不开常遇春的那张三石的强弓。

不用说他,天底下不用内功,能拉开的都不多。

更不用说连珠如雨了。

常遇春只得给了苏信一张一石的硬弓。

这是他骑马时用的。

人骑马时双脚离地,能使上的力气比站在地上小很多,所以用的弓劲力也小。

苏信这一年多来,练习神拳散手,力气增长了不少,虽然因为年纪还小,身体底子不好的缘故,还开不了这张一石的硬弓,但常遇春估摸着,再过个一年半载,也就能拉得开了。

况且再软的弓他也没有。

苏信在常遇春手把手的教导下,射箭倒也是学的似模似样。

最重要的是。

在他体内系统的面板上。

技能那一栏下面,又多出了一个弓箭lv1的字样。

苏信自己学的也极其认真。

他主要想的是练好了箭术,平时便可以在蝴蝶谷周围的山林里打点野味吃。

这也是苏信的无奈之举。

这谷里平时吃的除了院子里自己种的一些时令的蔬菜之外,便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腊肉跟米面。

虽说腊肉味道也不错。

但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哪怕山珍海味,也能吃腻。

这一年多来,他几乎天天吃的都是米饭腊肉,早就吃腻了。

之前听到常遇春要教自己射箭,苏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可是想去谷外面打猎想了好久了,只是因为他自己没什么打猎的经验,再加上年龄太小,力气也不够,据胡青牛说这山里有着不少虎豹豺狼,所以才一直没成行。

现在自己练上一手高超的箭术。

那在这山谷的附近打点猎物改善伙食,还不是轻而易举?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在分别的时候。

常遇春倒是有些可惜的跟苏信说道:“没想到苏兄弟不仅学医的天分高,在射箭上,天分也这么高!可惜,要是苏兄弟再大上七八岁,便可以跟我出谷随我家主公去做一番好大的事业了!”

说到做一番大事的时候,常遇春的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但很快,他便又继续说道。

“只是三日太短了,这次主公回到袁州,便会干一番大事,这事少不得我,若非如此,我定要在这谷里待上几月,把我这一身弓马骑射,战阵杀敌的本事,尽数教给你!”

“这张软弓是我这几天临时做的,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也算堪用,那张一石的弓你暂时拉不开,就先用这张弓练习吧!”

说完之后,常遇春便跟周子旺离开了。

虽然常遇春没说,他这次跟周子旺回去要去干一件什么大事,但算算时间的话。

大概便是周子旺在袁州起事的事了。

这事苏信了解的也不多。

他听说有这么一回事还是从原著里面知道的。

只知道这次起事最后失败,周子旺也兵败被杀,就连他唯一的儿子,也死在汉江渡船当中,而常遇春也被番僧打伤,也由此引出了原著剧情的一条主线。

倒不是苏信不提醒常遇春一下。

而是起事造反这事极为隐秘。

也极为敏感。

别人没跟你说,你也不好去问,否则的话平白的惹人怀疑。

况且就算自己跟对方说,你们这次起事必败又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他说的话,又哪里会有人听?

现在元朝气数未尽,只要周子旺敢起事,那定然只有败亡一途,无作他想。

更何况周子旺可不只是起事。

他连帝都称了。

这在元末乱世里可是取死之道,谁也救不回来。

至于常遇春说的什么自己天赋高之类的话,苏信也没放在心上,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无论是学医的天赋,还是武功的天赋,亦或者是这射箭的天赋,都算不上高。

平凡之人罢了。

只是自己体内有着系统,在系统的辅助之下,便能将这些转化为系统面板上的技能,而自己只需要不断的练习,便可以提升技能的级别而已。

与其说自己的天赋高,还不如说这系统的功能强大。

不过话也说回来。

这种只要不断努力就能让自己不断变强,而且几乎没有什么瓶颈的系统也是真的厉害,要是自己当初上学的时候有个这样的系统,只要学习就能肉眼看到自己水平提升。

那恐怕自己拿个竞赛金牌,考个清北状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当然,现在他也只能想想了。

又过了几日,在苏信把自己的神拳散手练到了lv5(登堂入室)的级别,可以开启新手礼包第二阶段的奖励的时候。

胡青牛也把他自身的武功教给了苏信。

首先便是一套无名的内功。

据胡青牛所说,他们这一脉的祖师原本乃是前朝宫中的太医,汴梁城破之后,祖师从宫中秘藏偷了不少珍本古卷的医书,这套内功心法,便在那些偷来的医书当中。

这套内功心法似乎是某个前辈高人,专门为治病救人所创的内功。

用这门内功练出的内力,绵密如针。

这种真气最善刺穴。

如若将此种内力附着在金针上下针,效果更是成几何倍数的提升。

远胜其他内力。

还不止如此。

据这本无名秘籍上所说,这套内功练到最高境界,便可不凭依外物,能真气外放,聚气成针。

以这种真气之针用书中所载的秘法刺穴下针,哪怕人刚刚死去,也能起死回生,还阳一刻。

这秘法便叫做一刻还阳针。

这等手段,已经不似医术,更像是仙法了。

不过胡青牛也说,这内功心法自从祖师传下来,一两百多年,都没人能练到最高境界。

基本上已经认为这还阳针之说,是写这秘籍的那人在胡吹大气了。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人死都死了,哪里还能够还阳重生?

不用说一刻钟了,就算是一个弹指,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还阳之说,荒谬绝伦。

不足取。

除了这门无名的内功心法之外,胡青牛还教给了苏信一门打穴的功夫。

名字叫做金针手。

这套打穴的手法必须要配合那无名内功修炼出的内力,以这种绵密如针的内力附加在手指之上,刺穴打穴,威力极大。

外家护身功夫,诸如十三太保横炼,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一刺就破。

如同朽木。

苏信听到自己师傅说,这无名心法练到最高境界,有起死还阳之能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动。

至于胡青牛说这还阳之说只是前人的胡吹大气荒谬绝伦他也没放在心上。

胡青牛见识少,没见过起死回生,苏信也不怪他。

毕竟他眼界有限。

看不到诸天。

但苏信可是知道,金庸武侠世界是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武功的。

连城诀里的神照经便是。

狄云上吊半晌,早已气绝,都能让丁典用神照经给救的活蹦乱跳。

与此相比,还阳一刻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苏信有着系统加身。

他是最不怕武功修炼上的瓶颈的。

再难修炼的武功,只要自己的经验够了,分分钟便可以突破。

无非是要花些时间罢了。

要是这起死回生,还阳一刻的内功是真的呢?一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就无比的激动。

这可是起死回生啊!

尽管只有一刻。

第七章 七年匆匆过

胡青牛传的这两门武功的品级不低。

金针手在系统的认定中达到了‘绝技级’,而那门无名内功更是被认定为了‘绝学级’。

这更让苏信坚信无名内功里说的一刻还阳针起死回生的真实性。

毕竟从威力来看,这门无名内功实在是没什么资格进入绝学级武功的行列,看看那些绝学级内功的名字便知晓了,但他体内的系统,还是将其评价为了绝学级。

这样一来,除非是系统搞错了。

否则的话。

那就只可能是这门内功有着极为特殊的功用了。

至于系统会搞错……

苏信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新手礼包2的奖励是一颗小还丹。

效果是服用后可以获得一万点的可自由分配的内功经验值。

顾名思义,玩家可以自由的将这一万点内功经验,加到任何一门自身所修炼的内功上。

没有限制。

此时在苏信的武功面板上有着两门内功。

都是绝学级。

一门是他从首充礼包里开出来的《明玉功》,另一门自然是胡青牛刚传授给他的那门无名内功。

顺便提一句,因为这门胡青牛传授的内功没有名字关系,系统甚至允许苏信给它设置一个名字,不过苏信不是擅长取名的人,此时也没什么灵感,暂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名字。

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边。

等有了灵感,再取也不迟。

苏信看着这一万点经验,沉吟了片刻。

他心里当然是想把这一万点自由经验给加到明玉功上。

虽然这两门内功都是绝学级,但明玉功是古龙武侠世界最强神功之一,练到绝顶之境有诸般不可思议之威能,威力毕竟要比这门胡青牛传的无名内功要强的多。

而相对的来说,这门无名内功只是在治病上功效非凡。

在威力上并不太出众。

但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现在还没有修习过任何内功,如果自己率先练出的内功是明玉功的话。

在他师傅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虽然,可能胡青牛不会太在乎这一点,也未必会发现。

但苏信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深信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就像是他明明有着十几门远超神拳散手的普通级的武功,甚至还有一门少林七十二绝技在手,也没有去练习一样。

毕竟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在这个世界里,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就没什么犹豫的直接将这一万点的自由经验分配到了那本无名内功上。

毕竟,明玉功他可以自己修炼。

这一万点经验,不过才相当于一重天的真气罢了,自己练又能多花多长时间?

选择了使用小还丹。

转瞬之间。

他面板上无名心法lv1级便变成了lv2级。

而他也感到自己体内从丹田处涌出了一股暖流,然后这股暖流沿着自己的经脉扩散到了四肢百骸,周身的穴窍,凡是这股暖流流过的地方,都极为舒服。

“这就是真气?”

苏信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气。

不由得控制着这股真气按照无名心法上的运功线路多搬运了几次周天。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周天搬运,苏信也可以感受到他体内的这股暖流正在不断的变得愈加强大。

“这样一来,有了这无名内功内力的遮掩,自己就可以修炼明玉功跟那门少林寺的绝技了!”

苏信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

他体内的系统面板的一个好处,便是他可以随便的修炼任何的内功功法,而哪怕是两门互相抵制不可兼容的内功,在系统面板的辅助下,也可以同时练成。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修炼两门不同体系的内功,会对自身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而那门少林的绝技是七十二技里大名鼎鼎的‘摩诃指’。

这门功夫在七十二技里极为特殊。

因为在少林的这几十门绝技里面,大多都是由达摩老祖以及历代出身少林的得道高僧创制的,但惟独这门‘摩诃指’是个例外。

摩诃是梵语的音译,其本意是大,极大之意。

而摩诃指之意就是威力极大的一门指法。

这门指法特殊在并不是由达摩老祖,甚或者是少林出身的高僧所创制。

而是由一位从外寺而来,在少林里挂单了四十余年的头陀所创,这头陀的本名无人知晓,只知道他仅有七根手指,少林的僧众便称其为七指头陀。

这头陀因是外来,所修的功夫跟少林原本之修武艺,先习佛法的传统武功大相径庭,运功路线又独树一帜,虽然路数是少林里最多的刚猛一路,但却不可与少林降魔掌等少林佛门的柔功兼修同练,否则内息极易走岔,极为凶险,如师承照护不善,难免呕血,稍有不慎,便会重伤难治。

再加上这门功夫毕竟是外来人所创。

少林寺的奇功绝技又多不胜数,少林的和尚也不缺武功修炼,尽管这门功夫的威力绝大,但几百年来,修炼这门绝技的人少之又少。

而苏信有系统面板在身。

天下武功可同时兼修互不影响,所以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在他的心里。

以后如有机会,定要去少林把藏经阁里的收藏着的诸多武功秘籍,都尽数看上一遍,练上一练,才不枉来此方世界一遭。

自然的。

在开启了新手礼包2之后,自然会有着新手礼包3。

而新手礼包3的开启条件则是要求任意一门武功修炼到lv10(化腐朽为神奇)的级别。

思来想去。

苏信还是决定把这个修炼到lv10级的机会交给神拳散手。

无他。

只是因为这门武功的级别最低,修炼起来获取的经验最多,最容易,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其升到lv10的级别,打开最新的新手宝箱。

得到宝箱中的奖励。

之后的日子里苏信便天天的习武练功。

当然,一身的医术也没有丝毫的放松,随着这一年来的学习,他已经对医术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不再是一开始只是想学一门足以混口饭吃的本事的想法了。

他爱上了医术。

春去秋来寒暑更替。

不觉之间,七年的时间便匆匆而过。

苏信深谙十字坡剑神的千古不变之道理,不练成一身盖世神功,便绝不会出谷。

他有着《明玉功》。

对于自己练成十字坡剑神的道路是充满信心的。

这七年以来。

他不但医术精进,达到了lv7,甚至是接近lv8的级别,直追他的师傅。

而他的明玉功也在这七年来勤练不缀之下,达到了第七重的境界。

虽然苏信不知道这第七重的明玉功在这元末的江湖上是什么水准,但从他对自己老师的观察来看,他的老师,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甚至在他隐约的记忆中,在《绝代双骄》里,剧情开篇的邀月的明玉功,不过是第八重,而怜星似乎比邀月要低上一层,那应该便是跟自己仿佛的第七重了。

“这么说来,自己的内功也达到了怜星的级别了?”

苏信自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是惊喜,毕竟按照《绝代双骄》里面的描述来看,古龙所描绘的这个世界的武功级别是高过倚天屠龙记的世界的。

他估摸着,七重天的明玉功即便没有张无忌大圆满的九阳真经的内力强,也应该相差仿佛了。

当然,他觉得应该是比大圆满的九阳真经强的,但毕竟没有比较过,他也不敢确定。

自然还是谦虚一点的好。

他本就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其实修炼《明玉功》之前,苏信是有着一丝隐约的担忧的。

毕竟《明玉功》乃是移花宫的绝学。

非宫主的继承者不能修炼,而历代的移花宫宫主都是女人,虽然这门内功并不是限定女子修炼的,但他还是担心要是自己修炼了这门内功,结果把自己修炼的越来越女性化怎么办?

他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变得娘气,可不是他想要的。

但《明玉功》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一门武侠世界里最为顶级的内功心法,如果练到第九重天的境界,哪怕到了天龙世界里,遇到扫地僧,都不需要畏惧。

他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笑傲江湖里面,东方不败这样的绝世枭雄,都没法拒绝《葵花宝典》上记载的武功。

他也没有办法拒绝《明玉功》的诱惑。

哪怕修炼了这门内功之后,他的外貌会变得越来越娘也在所不惜。

甚至他觉得,如果他是穿越到《笑傲江湖》的世界,拿到了林家向阳巷老宅屋顶放着的《辟邪剑谱》的话,他恐怕也拒绝不了,会咬牙割去那一刀。

不过幸好。

他穿越的是世界是倚天屠龙记。

不需要面对那般极端的选择。

幸甚。

也好在他一开始的担忧只是虚惊一场。

修炼《明玉功》并没有让他的外貌变的越来越娘,只是让他的皮肤白皙了一点,让他的变得愈加的英俊帅气。

一眼望去,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有一种出尘脱俗之感。

原本《明玉功》便有驻容养颜的功效,邀月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非但没有丝毫的变老,而且变的越来越年轻,越来越靓丽。

最后神功大成,更是犹如少女一般。

苏信变的愈加英俊,他自己也没觉得太过奇怪,心里想来也是应有之理。

第八章 少年武学宗师

那门胡青牛传授的无名心法,苏信将其命名为了渡厄真经。

意思就是这门武功可以助人渡厄解难。

尽管这七年里,苏信将自身大多数的精力与时间放在了《明玉功》的修炼上,但他毕竟有着系统的辅助,所以这门渡厄真经的修为也是颇为不俗。

虽然没有达到这门内功上描述的最高境界,可以聚气成针,起死还阳。

但金针刺穴的本领,却已经不在自己的师傅胡青牛之下了。

是以最近的三年里胡青牛也乐的当了甩手掌柜。

来找他求医的。

都让他推给了苏信。

而苏信也果然没让他失望,无论是何种的疑难杂症,沉珂旧伤,都是药到病除,所以渐渐的,苏信在明教内部的众多教众里也有了小神医的名声。

很多人都承了他的人情。

大家都知道天下第一神医胡青牛收了个弟子。

而这个弟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却极为不凡,一身的本领,并不在胡青牛之下。

人名树影,苏信的名声自然也越来越大。

而且苏信之名也不只是于明教内部变得极大,就算是在江湖上,许多人也知晓了有这样一个人物。

之前因为碍于胡青牛‘见死不救’的名声,一些非明教的江湖人也不会四处寻找蝴蝶谷的所在,找这位见死不救的医仙治病,但自从苏信之名在武林中愈来愈盛之后,竟然也有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蝴蝶谷的所在,来此求医问病。

胡青牛自然对他们是理也不理。

不过他对苏信倒是没怎么限制,是否给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弟子看病全凭苏信自决,只是说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这样一来苏信自然是来者不拒,给更多的病人看病不但能够提高自身的医术,还能让自己体内系统面板上的那个医术技能不断的获取经验值,对他来说,简直是两全其美。

当然。

苏信给人看病可不是免费。

对于明教中人,他作为胡青牛的弟子,算是给他师傅打工,自然是分文不取。

这叫服其劳。

但对于非明教的弟子,他的收费可是价格不菲。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

收取钱财自然落入了俗套。

况且苏信也不太看重财物,这等黄白之物,等自己练成了神功,要多少有多少,粪土一般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贪恋的。

他要的诊金。

是武功。

根据每个人病情的严重程度,他会索取不同级别的武功当做诊费。

对于武功的种类他倒是没有要求。

何种武功他都不会嫌弃。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来问医的江湖人士自然对此不太情愿,他们宁愿多多奉上金银财货,奇珍异宝,但苏信却非各种武功不收。

虽然气愤,但奈何他们来此是求人救命的,再加上当时苏信的武功也不算低。

在苏信当场打死了几个想要用强的人后。

这些人也就同意了。

毕竟跟性命相比,武功还是不如的。

这样一来,这三年里,苏信得到手的各门各派的武功也就越来越多。

最近的一次点数,加上他这些年从签到抽奖里抽中的,去除那些重复的,足足有着一百七八十种之多。

这些武功里从拳脚,到轻功,到各门的剑术,到刀法,到长枪短棍等等等等,几乎无所不包。

苏信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因由。

他当初把那门神拳散手练到了lv10(化腐朽为神奇)之后,他突然发现他对于拳掌擒拿之类的徒手功夫的领悟与见识突然之间增加了好几倍。

再看那些自己还没有练过的徒手类的武技,陡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一眼就看明白这些功夫运劲发招的诀窍,仿佛自己就应该知道一般。

而随手一用,就像是已经习练了许久一般。

这个发现让苏信极为意外。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练习这门再简单不过的神拳散手的时候,将整套拳法打上一遍,他才不过获得一百多点的经验。

而将神拳散手练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之后,他只是将一门从未练过的‘普通级’拳法看上一遍,便获得了一万点经验,直接升到了lv2的级别。

再将这门拳法演练上一遍,便升到了lv4级的水平。

又花了三五天时间。

便将这门普通级的拳法给修炼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想到自己最初练的最简单不过的神拳散手,竟然足足花了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才达到这种境界,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天壤云泥的感觉。

之后,他便将一门又一门的武功,也不管这些功夫的高低浅深,也不管是拳脚刀剑,还是枪棒斧钺,都是来者不拒的全都修炼的化腐朽为神奇的级别。

而随着这一门门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武功融入自身,他的武学修养跟武学眼界也都在不断的提升,逐渐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到了此时。

拿过一门他从未练过的武功。

只需要将其看上一遍,他对这门武功的理解,便可以达到至少是lv6(融会贯通)的级别。

而练上最多不超过五遍。

便可以将这门武功修炼到最高的化腐朽为神奇的级别。

苏信这才有些了解自己体内系统的厉害之处。

他先前觉得这系统有着过目不忘,靠着获取经验值来提升武功内功级别的功能已经极为强大了,但他没想到,这系统还有着更为逆天的功能。

他现在才不过十七岁而已。

但一身的武学,除了没怎么跟人交过手之外,论眼光见识,已经足以称上一句武学宗师了。

短短几年的时间,便造就了一位武学宗师,这系统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一日清晨。

苏信喜欢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练上一会武功。

舒展一下筋骨。

现在他的武学境界已达到了无招之境。

他练习的拳脚也不再局限在某一种特定的武功上,说不定之前的一拳还是少林派神掌八打的,下一掌已经是倥侗派的阴阳磨,再下一爪已经是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了,虽然用出来的是互不相属的武功,但在苏信使来,却无比自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现在的他出招只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哪怕只是随便的一拳一掌一拍一拿,都是如同羚羊挂角,妙到巅毫,无迹可寻。

在苏信修炼的这一二百门各种武功当中,徒手的武功倒是占了大半。

他对于徒手的武功了解的也最为精深。

他最近产生了一个念头,想要凭借着自己对于诸般武学的深刻领悟,将天下间所有的徒手武功,或拳,或掌,或指,或爪,等等等等,都给融合成一门武功。

让这门武功无所不包。

不过他想了几个月,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觉得天下武功太过繁复,宛如天上的无数繁星,又哪能将所有武功,尽皆化到寥寥几招当中。

“要是有着天山折梅手就好了……”

苏信想到此处,不由得停下了演练,他想到了天龙八部里逍遥派的一门不传之秘。

这门绝学叫做天山折梅手,里面有着三路拳掌,三路擒拿,一共六路,随只有六路,但却包罗万有,将天下间任何的武学都包括到了其中。据童姥所说,无论是什么功夫,只要是人能用的出来,都可以用天山折梅手的精意将其化入这六路折梅手中,正因如此,这天山折梅手,是永远也学不完的武功。

苏信觉得,要是他有着天山折梅手参阅印照,说不定倒真能完成自己心中的所想,可惜天龙八部是北宋年间的故事了,现在已是元末。

那天山上的灵鹫宫早就灰飞烟灭。

消失在了历史的烟尘当中。

除非自己真的能去到天龙八部的世界里,否则的话,恐怕是无望见到这门不可思议的武学宝典了。

这让苏信觉得有些甚为可惜。

至于通过签到抽奖的方法,把这天山折梅手抽出来,苏信倒是想都没想过。

几率过低的事情,他从来是将其当成零的。

这七年来他抽奖了无数次,也仅仅抽中了一门‘绝学级’的武功,还是一门枪法,名字叫《梨花如意神枪》,乃是南宋年间的一位叫做杨妙真的女子所著。

虽是一位女子创制的武学,但讲的却是战阵杀伐,有死无生的武道,简直刚猛霸道到了极点。

这门枪法深邃奥妙,又杀意滔天,当时苏信只是将其看了一遍,便可以遐想到当时创制这门枪法的女子,在战场之上,该是怎样万军辟易,神威无敌的身影,神往之下,这本绝学开篇上所说的‘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之句倒也不是虚言。

而七年时间方才能抽中一门绝学。

他此生有着几个七年?

而绝学级的武功又有多少?

更不用说在‘绝学级’往上,还不知有多少品级高得多的武功——不用说《战神图录》这种非金庸世界的武学里,哪怕是金庸武侠世界里,那门神之又神,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太玄经》,又该是何等神妙的武学?

想到自己虽然已经有了武学宗师的眼界见识,但武学一道却始终看不到尽头终点,仿佛前路无垠无尽,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浓雾而已。

更有甚者,他隐约之间觉得,仿佛随着自己修为的增强,自己倒是离着那尽头之处越来越远了一般。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就算自己穷尽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尽头之处一星半点的风光?

恐怕是不能吧!

想到此处。

苏信不由叹息了一声,神色间有些意兴阑珊。

“师傅!”

正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苏信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

“……谷外来了一位病人,正请师傅您去诊治呢!”

第九章 三虫三草

这位小童,正是苏信在两年前收下的一位弟子,说是弟子,其实本来只是打算找一位煽火煎药的小僮的。

毕竟他平日里既要精研医术,又要修炼武功。

时间都给占满了。

哪里还有空管煎药之类的琐事,但这些事却又不能不做,只能去找一个药僮来代劳。

药僮姓姚,小名叫做天禧,前几日刚过了九岁的生日。

他的父亲也是明教中人,不止如此,更是胡青牛同门的师侄,算起来的话,苏信得叫他的父亲一声师兄。职位是五散人铁冠道人张中麾下的一位采访使,原本常年在姑苏城里借着开药堂的幌子打探情报,日子倒也过的安稳。

但在两年之前,姑苏吴县突发了大疫。

得疫而死者数不胜数。

姚天禧当时年纪幼小,身子骨也弱,故而不幸染上了这大疫——天花。

小天禧的父亲作为胡青牛的师侄,虽然也精通医术,但天花这种可怕的病症,又岂是他能够治得好的?

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小天禧一路跋涉,到蝴蝶谷找自己师伯来医治。

到蝴蝶谷时。

小天禧也只剩下半口气了。

胡青牛外号叫做医仙,号称天底下没有他治不了的病症,但实际上,他能够治疗的,也只是那些可以治的病罢了。

对于那些真正的必死之症,无救之症,胡青牛也是很难治好的。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毕竟这世上也没什么人能无所不能。

虽然这种被胡青牛称之为必死之症的病症在他本人的名单里极少,但恰恰天花就是其中的一种。

苏信是穿越者,自然知道天花的可怕。

虽然这种极可怕的大疫在他来的那个时代已经彻底根除,但他也知道,所谓的根除,并不指的是能够治好——哪怕是几百年后的时代,天花其实都是不治之症。

天花,只能够通过疫苗进行预防,这个时代就有的人痘之法,其实就是疫苗法的雏形,不过这种‘种痘之法’十分的凶险,很少会有人去做。

打过疫苗,之后不会再得。

但一旦得了,那除了靠着身体硬抗之外,没有第二种办法。

要么扛过去,终身免疫。

要么抗不过去,死。

小天禧是胡青牛同门师侄的后人,自然是不能不救。

苏信跟自己的师傅轮番耗费功力,用金针渡穴之法,不断的激发小天禧身体的潜力,再加上无数灵丹妙药,耗费了整整七天七夜,终于从鬼门关上,把这个孩子给救了回来,其中的艰难,凶险与侥幸,实在是难以言明。

甚至苏信觉得。

要是他跟自己师傅再来这么一次。

都不一定还能救得活这个孩子。

能救活,也说明这孩子命不该绝,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此番大难不死,是不是真的以后必有后福了。

之后小天禧的父亲要被调任到大都担任香主,负责五散人麾下的情报系统在元大都里的运作。

而大都又是元朝鞑子统治的核心区域。

鱼龙混杂,危险无比。

小天禧的父亲倒是不怕死,自从加入明教矢志反元的那一刻,他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但小天禧毕竟是他的儿子,才七岁,他死了不要紧,但他们姚家一脉单传,可不能在他这里给绝了香火。

于是他便恳求胡青牛收留下小天禧。

胡青牛是他的师伯,这事自然是无法拒绝,正巧当时苏信想要找一个僮子,索性便让小天禧拜了苏信为师。

对此苏信自然也不会反对。

他只是缺一个煽火煎药的僮子而已,至于当不当自己的弟子,他也不是太在乎。

有没有学医的天赋他也并不看重,只要能学会认药煎药就可以了。

但姚天禧的表现却让苏信大为意外。

甚至让他有了一种对方难道也是穿越者的想法。

因为这个小孩子,实在是太聪明太聪明了,苏信从来没见识过,这世上竟然有这等聪明的人。

苏信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的过目不忘是系统给的,他对于医学上的领悟力是面板上的医学技能级别给的,但这个叫姚天禧的小孩子不一样,他是真的能过目不忘,而且还倒背如流。

再佶屈聱牙的古书。

只要自己这个小徒弟看上一遍,便能一字不差的记住。

医书上那些艰深的医理,自己说到一半时,这小徒弟便能自己明白的讲出剩下的一半。

无论多难的东西,都是一点就透。

仿佛生而知之一样。

这等天赋,不用说是苏信了,就是胡青牛都没有见过。

姚天禧的天赋,更是让胡青牛老怀大慰。

觉得自己后半生这老天倒是待他不薄,竟然连着遇到了两位数十上百年也难遇的徒弟徒孙,总算是让他这一身旷古绝今的医术,不至于自他之后,陷入绝传。

“天禧,来求医的什么来历?你给来人诊过脉了没有?”

在去往药芦的路上,苏信随口向着自己的小徒弟问道。

“回师傅的话,来人是丐帮净衣派的一位八袋长老,不过倒不是给自己求医,而是给他的儿子,弟子匆忙间摸过对方的脉搏,从那人的气色跟脉象来看,似乎是中了毒!”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询问,便笑着极有条理的说了几句。

“毒?”

听到自己小徒弟的话之后,苏信点了点头。

“是啊师傅,很厉害的毒!”

姚天禧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着:“我还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毒呢!”

说话之间。

两人便来到了药芦。

一位中年人正在药芦的门前来回的走动,一脸焦急的神色。

这中年人穿着一身锦衣,用的是上等的绸缎缝制的,要不是故意在这身锦衣上缝了不大不小的几个补丁,再加上挂在身上的八个口袋,恐怕也不会有人把这个一脸富贵的中年人,当做是丐帮的弟子。

他一看到来人,连忙迎了上去。

“敢问少侠便是苏信苏神医吧?尊师胡医仙可在谷内?”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师傅有事外出了,十天半月也回不来,况且你不是明教弟子,我师傅的外号你也清楚,他就算在谷里,也不可能出手救你儿子的。”

中年人闯荡江湖多年。

自然知道胡青牛是何许人也,他知道苏信说的是实话。

“那……那可如何是好!”

中年人哀叹了一声,满面的愁容。

“哼!我师傅的本事早已得了太师傅的真传,让我师傅出手,跟我太师傅出手,本就没有区别,你又何必唉声叹气!你如若信不过我师傅的医术,大可出谷而去,去寻我太师傅的踪迹!看他会不会救你儿子!”

姚天禧见到这中年人如此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不忿,他可是知道自己师傅的手段的。

这人竟然小瞧了自己师傅。

真是鼠目寸光。

这中年人显然也听过最近武林中盛传的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名声。

据说这少年的医术如神,不弱于其师胡青牛。

虽说传闻如此。

但作为老江湖,他知道这些江湖传闻时常会夸大其词,刚才见对方如此的年轻,心里自然先不信了三分,结果被这那僮子给直接出言嘲讽了起来。

中年人脸色顿时就有些难堪。

他在丐帮内地位极高,位高权重,平时哪有人敢如此很自己说话。

刚想动怒,但又想到自己毕竟是来此求医,自己的独子还危在旦夕,不知何时就会死去。

一想到此,心里的怒意也就消掉了大半。

中年人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误会了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信不过小神医医术的心思……只是那下毒之人,给在下留下的纸条上却说,此毒非胡医仙不能解,如若十五日之内解不了此毒,那我儿必死无疑,算将起来,到今日已是十三日了……”这中年人连忙摇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纸条。

苏信随手拿过一看。

纸条上写的内容跟这中年人说的大同小异,字迹倒是很是娟秀,似乎是出自女人之手。

“金花婆婆?”

苏信心里顿时就闪过了一个名字,但很快他就给否定了。

现在那位假扮成金花婆婆的紫衫龙王还没有来过蝴蝶谷求医,她跟胡青牛的仇都没有结下,有何谈的来寻仇,更何况她的老相好韩千叶去光明顶挑战阳教主,在寒潭里受了重伤,一条性命都是胡青牛给救回来的呢。

两人不用说仇了,胡青牛对她两口子,还有恩呢!

“能不能治,我得先看过病人之后再说。”

苏信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之后走入药芦。

这中年人的儿子便躺在药芦中的一张竹床上,年纪大概在二十岁上下,样貌原本还算的上英俊。

只是此时对方的肤色蜡黄,满脸的黑气,眼窝深陷,嘴唇青紫。

显的模样极为可怖。

苏信细细的端详了对方一会,见到对方的十指的指尖乌黑,又轻按了一下对方的小腹,接着又轻嗅了一下这年轻人嘴里呼出的气味,最后才拿起对方的手腕,伸出手指按了下去。

“咦!这毒……”

手指刚一碰到对方的脉搏,苏信便惊咦了一声,从之前的诊断上,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中了毒,自己那小徒弟判断没错,的确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剧毒。

说是一种可能不太准确。

因为从对方的这中毒的状态上来看,明显不只是一种毒的症状。

他还正在奇怪这么多种不同的剧毒是如何互不干扰的纠缠在一起,环环相扣,明明每一种毒都可以立时取人性命,但这十几天过去,只是让这剧毒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外,性命却是没丢。

而且最为重要的,这些不同的毒素还相互配合,产生了一种更为霸道的剧毒。

这种混合而成的剧毒一直潜伏在对方的体内隐忍不发。

根据苏信的推测,大概再过两日,也就是那张纸条上说的十五日期满之时,便是这诡异剧毒爆发的时候,到了那时,的确是神仙难旧了。

但现在么……

苏信轻笑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毒的确是诡异的很。

这种施毒的手段,就算是他在师傅记载了无数稀奇古怪施毒方法跟所用剧毒的医案上。

都没有见到过一种相似的。

之前他还在想是谁能想得出这等下毒施毒的方法的。

现在一摸脉象。

苏信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除了他那位从未谋过面的,名叫王难姑的师母独门的三虫三草之毒之外,旁人哪里能有这等高深的手段!

第十章 三式降龙掌

苏信曾在自己师傅的一本记载他年轻时往事的札记上读到过一则旧事。

天下间有一种奇毒叫做七草七花膏。

这种毒药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草毒虫配置而成,而这七种不同的毒草毒虫依人而异,南北不同。

最具灵验神效配制方法的共有四十九种,其中的变化异方则又有六十三种,因为各种毒虫毒草只有配置者才会清楚,所以这毒只能由施毒者自解。

这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剧毒。

只是这毒虽然厉害,仍旧还是有法可解的。

而师傅的师妹,也就是自己的师母王难姑,专攻的乃是毒药之学,便想用这种七草七花膏的配置方法,改良出一种真正无药可解的剧毒来。

她最终选定了三种毒虫,三味毒草。

但在如何配置这无药可解的剧毒上,自己的这位师母倒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法子。

在胡青牛跟她还没闹翻之前,她还向着自己亲亲的胡师哥请教过相关的知识。

不过始终不能成功。

苏信暂且将这些脑海中闪过的旧事按下心头。

心里不由想到。

他要是解了师母的毒,让自己师母那个小心眼的女人知道了,肯定不会干休。

到了那时,她肯定会来蝴蝶谷里寻衅滋事……

苏信倒是不怕她,但他也不太想惹麻烦,尤其自己师傅还是个老舔狗……

虽说如此,但救倒是可以救的,只是必须得让对方拿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他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

苏信放下那中了三虫三草之毒的年轻人的胳膊,看了那丐帮净衣派的八代弟子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毒,我可以解,不过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这丐帮的中年人听到苏信说此毒可解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又听到对方说的规矩,连忙点头,笑着说道:“小神医的规矩,余某自是听过的,秘籍早已经备好了。”

他虽然最初的打算是来找胡青牛求医,但他也知道胡青牛见死不救的名声,所以来之前就做好了两手打算。如果真的不能请动胡青牛,那也只好找他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吹牛的徒弟了。

说着。

这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

将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三本青色封皮的书籍来。

中年人将这三本秘籍一一排在苏信的面前,苏信只是扫了这三本秘籍一眼,然后笑了笑。

“你姓余,又是八袋弟子,如若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丐帮传功长老的大弟子余康时吧?”苏信看过了那三本秘籍之后,也不说可不可以,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中年人。

“不错,在下的确是余康时,在丐帮还算有些威望,小神医如若救了在下儿子的性命,丐帮上下数百万帮众,定当阁下是好朋友!”

中年人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

苏信冷笑,说道:“难道在余长老的眼里,你儿子的一条性命,就只值这么三本普普通通的武功么?”

余康时拿出的这三门武功,其实也算不上普通。

一门七星拳,一套三十六路奔雷剑法,都是在江湖上小有名声的武功,更何况还有一门绝技级的小天星掌力,乃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也不知道这位丐帮的长老,是怎么搞到手的。

这三门武功加起来也称得上价值不菲了。

但奈何这三门武功,苏信在之前早就搞到手了,重复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没了什么价值。

苏信的这话说的余康时心里一怒,他眯了眯眼睛,沉下声来说道。

“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余长老一句,你儿子中的乃是三虫三草之毒,这毒厉害无比,普天之下,除了苏某跟苏某的师傅之外,没第三个人能解。”

苏信仍旧是神情淡然的说了一句。

“你!”

余康时听到之后心里登时就腾起了一团怒火,他在丐帮当中何等尊贵,江湖上各路人马,无论正邪,哪个见了自己不是客客气气的称呼自己一声余三爷,何时被人如此威胁过,要是按他平日里的脾气,早就一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但他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竹床上的儿子一眼,看到自己儿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心里的一口怒气便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知道刚才苏信威胁他的那番话并不是夸大其词。

在来蝴蝶谷的路上。

他已经遍邀了无数有名的神医给自己儿子看过了,都是束手无策。毕竟丐帮跟明教之间嫌隙极深,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找明教的人求医。

“好!好!好!”

余康时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好字,他深深的看了面前的苏信跟那个刚才出言嘲讽他的僮子一眼,咬牙说道:“苏小神医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就是,只要是余某办得到的,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话虽然这么说,但余康时的眼神却无比森冷。

他心里早就打定了注意,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暂且答应下来。

等治好了自己的儿子。

自己定当将眼前这两人毙于自己掌下,方才能泄心头之怒。

“余长老想明白了就好!”

苏信似乎是没有看到余康时眼里的杀意,他听到对方答应了下来,便笑着说道:“听说丐帮的打狗棒法跟降龙十八掌乃是盖世武学,在下速来喜好收藏各种武功秘籍,对这两门武功只是听闻,却无缘一见,实在是遗憾的很……”

“竖子尔敢!”

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余康时顿时须发皆张,状若疯虎,面孔上露出无比愤怒的神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英俊的小子,竟然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有胆觊觎丐帮的这两门镇帮神功!

他刚想要出手将眼前之人毙于自己掌下。

但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方才片刻之前想到的那个计划。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等会让你好看,便又死死的咬了咬牙齿,再一次压下心头的怒火。

冷声说道:“打狗棒法你是想也不要想,当初耶律老帮主死后,这套非帮主不传的镇派棒法便失传了大半,你是明教的弟子,这事应该知之甚详,知道我不是欺骗于你……而小耶律帮主在老耶律帮主生前只得传了招式,并无得传口诀,这打狗棒法的威力已十不存一,更何况这是帮主才会的功夫,我又不姓耶律,我老婆也不姓耶律,怎么会这套棒法!”

“可惜!”

苏信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暗道一声可惜,看来他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收集这套绝学的想法要破灭了。

至于对方说的老耶律帮主的事他倒是有所耳闻。

这事在明教内部算不上什么隐秘。

当初丐帮趁着明教势弱,不知道丐帮是受了谁的指使,耶律齐带人突袭了明教的总坛,抢走了十二根圣火令,自此之后明教教主便当的名不正言不顺,而也是因为此事,才让明教西迁进入了西域的昆仑山,在光明顶上重设了总坛。

后来阳教主继位之前,一人独闯丐帮总舵,与当时的丐帮帮主,耶律齐的儿子大战了一场。

以掌力对掌力,阳教主跟那位耶律帮主连对了一十五掌。

当时阳教主大九天手大成,横行天下未逢敌手,掌力刚猛绝伦,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也威震天下数百年,号称跟人对掌从未输过,而当时那位耶律帮主正当盛年,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

结果十五掌过后,阳教主神色如常,那丐帮的耶律帮主则是被阳教主的大九天手硬生生破了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活活打死。

这事对丐帮来说乃是奇耻大辱,所以丐帮内知道的人极少,但明教里却认为是极大的荣耀,所以知晓的人极多。

“那降龙十八掌呢?你是传功长老的大弟子,这降龙十八掌又不是非帮主不传,难道你连这武功都不会?”

苏信听余康时说自己不会打狗棒时也只是略微可惜了一下,马上就询问起了降龙十八掌来。

余康时听到苏信此话。

先是犹豫了片刻。

然后他深深看了苏信一眼,沉声道:“不错,我的确会几式降龙掌,但会的不全,你如果救得我儿子的性命,我便把这三式掌法传给你,也未尝不可!”

“三式?”

苏信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丝遗憾来。

但又想到这降龙十八掌毕竟是绝学级的武学。

自己抽奖抽了七年才抽到一部绝学级,由此也可以知道这等档次的武功,岂是这么容易得手的。

这次能得到三式,已经是很幸运了。

“罢了,三式,就三式吧!你去将这三式降龙掌的口诀写下,然后把招式演给我看了,我便救你的儿子!”

苏信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叹息的说了一句。

“不行!”

余康时听到苏信的话之后,面色一凛,说道:“降龙十八掌乃是我丐帮不传之秘,虽不是非帮主不传,但任何得传此掌的,必须得到帮主的认可,我答应私下传给你已是犯了帮中的大忌,你不先将我儿治好,我绝不可能把掌法传你!”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

淡淡的说道:“求我治病,便要按我的规矩办事,我不管你们丐帮有什么规矩,你有什么苦衷,在我这里,我的规矩便是天下第一条规矩,要么先把武功给我,要么你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之后,手臂一伸,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你找死!”

听苏信如此言语,余康时再也忍耐不住,胸膛怒火中烧,嘴里怒喝了一声,单足一踏,身子一挺,登时便向着苏信的胸前劈出了一掌。

第十一章 有些自大了!

亢龙有悔!

余康时铺一出手,竟然就不自觉的用上了降龙十八掌的招式,这一掌乃是含怒而发,掌风呼啸,威势极为惊人。

但瞬间他就涌出了一丝后悔的念头。

他原本定下的最后计划,想的是出其不意的出手将对方制住,然后对方还不是任自己搓扁揉圆?一个小小的黄须小儿,他自觉有的是手段对付,但没想到一时气愤,不自觉之下,竟然出了一招重手。

“糟糕!我要是一掌把他劈死了,那谁给我儿子解毒?”

他心中的后悔也不是因为担心这一掌把面前的苏信打死。

对于他这种江湖大豪来说,打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更何况对方还是明教弟子!

而是在担心要是自己把对方打死了,自己的儿子该怎么办?

但两人距离极近,他这一掌含怒劈出,已是用上了全力,想要收招已然是来不及了。

他眼睛看到那叫苏信的少年面对着自己这足以开碑碎石的一掌,对方似乎是吓傻了一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竟然仍旧是一副之前的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眼角的余光则是看到苏信的那个小徒弟,则是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看着自己。

莫名的,他心里隐隐的生出,这小童的笑容里,似乎满是嘲讽的意味。

但现在也不容余康时想太多。

他是丐帮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这胡青牛的弟子看面相还不到二十岁,就算对方打娘胎里练功,都不可能及得上自己的万一,自己的掌力,他怎么可能接得住!

“能收回几分力就几分吧!”

余康时心里顿时一沉,连忙运起这一式亢龙有悔的收劲法门。

只求别一掌把这个能救自己儿子的少年打死。

这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里极精妙的一招,刚猛狠辣,亢奋凌厉还在其次,最妙的便是妙在一个悔字上。

别看这一式亢龙有悔击出,有着降龙伏虎之力,无坚不摧之威,但实际上,这一掌击出的倘若是五分力道的话,留下含而不发的力道却至少得有着十分。

这一招一但击出,便可让敌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硬接,如果避开了,躲开了,后续的力道便会如海啸一般连绵而至,比之前还要凶猛的多。

立时就要陷入死地。

而正是因为有这十分含而不发的力道。

便可以大力御小力,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掌的掌力的收发由心。

这一掌练到最高境界,那当真是力由心生,力由心灭,击出时刚猛无铸,但只需心中念头一生,掌力落在实处,便是清风拂面,明月照江,不会伤到对方分毫。

不过余康时自然是没有这等境界。

他击出的只是死力而已。

他这一掌击到苏信面前时根本没有收起几分力道。

而苏信仍旧是从容的笑着。

等到对方的的手掌靠近到自己身体三寸,他才有些懒洋洋的抬起了手臂。

苏信这一动看似缓慢,实则是速度快到了极点。

只是呼吸之间,他的手掌便挡在了胸前。

他在手臂抬起的同时手腕微微转动,接着手掌一翻,便是一招少林罗汉拳里的双圈手按在了余康时劈开的手掌上。

而后顺势一引一带,马上就是一落一泄,只是眨眼之间,便将这一足以开碑碎石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给化的一点也无。

余康时只觉得自己这一掌好似是击在了空处,一点受力的感觉也无,体内顿时气血翻腾,难受的厉害。

而身体又被苏信这引进落空的一招带的身形不稳,脚下不由得踉跄的一步。

差点扑倒在地。

要不是他自幼习武,基础功练的扎实,马上脚下扎了一个马步,不然非要摔一个狗吃屎不可。

他刚稳住了身形,便听到耳边掌风呼啸。

只看到那苏信陡然间伸出一张白玉似的洁白手掌,对着自己小腹印了过来。

这一幕登时就把余康时给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刚才苏信那轻描代写的,用一招再普通也没有的少林派基础武功罗汉拳的双圈手化去了自己全力的一招亢龙有悔时便让他惊的心惊胆战。

知道眼前这少年虽然年幼,但却是自己生平仅见的高手。

现在看到对方一掌印下,威势绝伦,以对方的武功,这一掌要是劈中自己,那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他刚想转动身子,躲开这迎面而来的一掌。

但却又看到对方掌势一变,漫天掌影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笼罩住了自己身旁所有的空间,前后左右上下,似乎无论自己闪到何处,都要被对方的这一掌打个正着。

“只有硬拼了!”

余康时狠狠的一咬舌尖。

一股鲜血从他的舌尖喷溅而出。

他被鲜血一激。

只觉得口内血腥之味扑鼻,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血勇之气。

连忙运起自己毕生的功力,使出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见龙在田,迎着苏信的掌影就挡了过去。

他心里存着一个侥幸。

只求靠着降龙十八掌刚猛无铸,除了阳顶天之外,对掌从未输过的战绩,让对方心生忌惮,撤身收掌。

但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一脸从容之色的少年却只是手掌微微一翻。

用了一招江湖上烂大街的岳氏神拳散手里再简单不过的拨草见蛇,便又轻而易举的荡开了自己这无坚不摧的一掌。

连消带打之下,眼前的少年握指成拳,接上了一招仍旧是岳氏神拳散手里的直捣黄龙,轰向了自己的心口。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那自己必死无疑!!

余康时的求生欲望极为强烈。

他隐约间觉得,对方这一拳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慢上了许多,心里料想,必然是这少年人气力不济的缘故。

想来也是,之前这少年连续用这么简单的招式化解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必然要损耗极其大量的内力,方才内抵消招式运劲的差距。

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有无穷无尽的内力!

这真是天助我也!

他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狂喜。

心念电转之下。

这许多念头,其实只是一瞬而已。

余康时知道这一招是自己最好的机会,而也正好趁着对方气力不济的空当,给对方来一记狠得,就算不能重伤对方,也得让其吃上一番苦头不可。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

余康时再次鼓起全身的劲力,双掌伸到身前,如同推山一般,迎着苏信轰来的拳头,往斜上推去。

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飞龙在天!

拳掌相交。

只听到轰的一声。

“降龙十八掌,名不虚传!”

苏信只是轻笑了一声,叹息了一句,身子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余康时顿觉自己毕生功力的一掌击在对方的拳上,就像是一股涓涓细流流入了汪洋大海一般,一瞬之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后他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顺着自己的手掌,胳膊一路传递到了身上。

他的眼前瞬间一黑。

脚下再也稳不住身形。

身体竟然凌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往后方倒飞出去。

一直飞出了十余丈远之后,才如同一坨被甩出的臭狗屎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刚想要挣扎着爬起身子。

但微一用力,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击散了一般,身体登时就瘫软了下来,周身上下根本就用不上一丁点的力气,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去,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余康时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远处那位仍旧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似乎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的少年的眼神里,只余下了恐惧。

刚才苏信的表现已经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

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怎么可能有着如此深不可测武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有这等样的功力啊!

“我这是在做梦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余康时很想这么说服自己,但浑身如海浪一般,不断传来的一阵阵连绵不绝的钻心之痛,却每时每刻都提醒着他。

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但不是做梦,这少年怎么可能这么强?”

姚天禧则是嬉皮笑脸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余康时,似乎这早在他的预料当中一般。

“师傅,我本来以为这人接不了您一招呢,没想到竟然接了三招,您的武功,这一年来可是退步了呢!”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师傅武功到底有多高的人。

在一年多前,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练功走火入魔,来蝴蝶谷来找胡青牛医治,当时韦一笑已经失去了神智,非要吸取人血压制内伤,结果苏信当场便跟韦一笑对了一掌,差点把全力施展寒冰绵掌的韦一笑给一掌打死。

要不是胡青牛拼死抢救。

那这位威震天下多年的青翼蝠王,可真就要直接死在蝴蝶谷了。

而这个丐帮的八代弟子就算武功再高,在姚天禧的眼里,也比韦一笑差得远了。

连韦一笑都接不了自己师傅一招。

这丐帮弟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他从余康时刚动手的时候,便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嘲笑对方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向自己师傅出手。

听自己的小徒弟调侃了自己一句,苏信也不生气。

他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是想要见识一下传闻里刚猛无铸天下第一的降龙十八掌,如果一掌就把他拍死了,岂不可惜?只好诱他多用几掌了。”

远处的余康时更是听的惊骇莫名,他没想到刚才对方展现的这等骇人听闻的武功,竟然只是引诱自己出掌而已。

那这少年的真实武功,又该有多强?

说了一句之后,苏信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可惜起来。

“刚才这三式降龙掌法,的确神妙无比,可惜所传非人,难以展现其精深奥妙,可惜,可惜!”

苏信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尽的遗憾的意味。

说了这么几句。

苏信微微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猛然睁开,他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

只见他陡然间随手劈出了三掌。

这三掌虽然尽皆劈在了空气当中,但掌势却刚猛到了极点,只是掀起的掌风,激荡之下,竟然将他身边的那张竹床给震的当场解体。

原本躺着竹床上的余康时的儿子,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口今声。

“降龙十八掌!”

苏信这看似随意的三掌却让远处想要挣扎着起身的余康时看的肝胆欲裂。

因为对方劈出的这三掌。

赫然便是他先前使出的那三式降龙十八掌。

亢龙有悔!见龙在田!飞龙在天!

而且看对方这个威势,竟然用出来比他自己用还要厉害无数倍——凭借着激荡起的掌风就有这样的威力,这种掌力,他哪怕是听都没有听过,恐怕只有传说中一百多年前的郭靖郭巨侠,才有这等掌力吧?

但这年轻人,是何时学会的降龙十八掌?

难道……

突然之间,余康时不由的生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愈加的恐怖。

似乎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神。

这少年练就了一身如山似海的内功已经足够悚然听闻了。

但只是看上一眼,便学会了别人秘而不宣苦练几十年方才掌握的武功,这世上,哪能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如果有这种人物。

那别人口耳相传的运功使劲的口诀还有什么意义?

正在余康时胡思乱想之时。

苏信却继续摇头说了一句:“我还是有些高看自己了,降龙十八掌好歹也是一门盖世绝学,威震武林数百年,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让我将其中的奥秘尽皆推演出来!”

说完,他便看向了正一脸恐惧之色看着他的余康时。

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向着他抬脚走去。

第十二章 一袖子就抽飞了

苏信来到余康时的身前。

微笑着说道。

“余长老刚才是想要试一下苏某的武功?苏某武功低微,只会些江湖上流传甚广的拳脚,当是入不得余长老这等大家的眼了。”

而此时苏信站着,余康时趴在地上像一只脱了水的老王八一样动弹不得。

这话倒是别有一番讽刺的意味。

他听到这少年的这番话语,心中更是觉得羞愤难堪,但却又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语。

因为的确如对方说的一样。

这少年破掉自己降龙十八掌所用的武功,无一不是太祖长拳,神拳散手这种江湖上人人都会的普通拳脚,这样的功夫实在是粗疏鄙陋到了极点,放在平时,他甚至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谁想到。

就是这等寻常的武功。

在这少年手中使将出来,竟然有着如许大的威力。

威震天下数百年的降龙十八掌,在这些普通至极的武功面前,宛如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技不如人,余某既然输了,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又何必出言羞辱?”

余康时对着苏信怒目而视,他倒也算是硬气。

他知道已经到了此种田地,自己讨饶大概也是无用,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慷慨激烈一点,激怒对方,给自己来一个痛快的。

倒也免得受其羞辱。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昏迷着的儿子。

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懊悔,他死了倒是无所谓,自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天开始,整日里打打杀杀,他就知道自己必然不能善终,只是自己那儿子,才二十岁不到,而他老余家,香火也要从此断绝了。

“呵呵,余长老这是说什么话。”令余康时意外的是,面前的少年却摇了摇头。

苏信问道:“难道在余长老的眼里,我们明教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屠夫不成?”

难道不是?

余康时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你们明教的金毛狮王滥杀无辜,武林中那个不知,你们明教的光明左使歼银掳掠,哪个不晓?

自然,他的想法苏信是听不到的,苏信接着说道。

“……我苏某除了是明教的弟子之外,还是一位医生,苏某医德虽然不高,做不到前贤的悬壶济世,大医精诚,但却也有慈悲之心,并不是滥杀之人,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俩只是因一件小事起了些纷争,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吃了我一拳,小惩大诫,这事就算是结了,我不会杀你。”

觊觎别派的镇派武学乃是武林中最大的忌讳,结果在苏信的嘴里却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余康时心里冷笑。

他听到眼前的少年如此说,心里也颇为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还有生机。

但他也知道,这少年的语气虽然温和,但绝不像对方自己说的。

有什么慈悲之心。

他如此说,必有其他所图。

果然。

苏信在看了余康时一眼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不仅如此,先前苏某跟余长老说的那番话依然作数,只要余长老写下那三式降龙掌的口诀,我仍旧会给贵公子祛毒。”

听到这话。

余康时心里就是一震。

他之前心里生出死意,多半倒是见到自己儿子必死,自己也身受重伤,绝望之下方才有的言语。现在听到对方承诺不止是放过自己,还答应救自己的儿子,他哪里还会一心寻死。

至于那降龙十八掌的口诀。

在他眼里,哪有自己老余家一脉单传的儿子重要。

想当这里余康时心里已然意动,他刚想开口。

“住手!”

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他不由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

之见一个身穿一身灰黑色道袍的中年人正骑着一匹枣黄色的骏马冲进了谷内。

那中年道人手里提着一柄连鞘的长剑,大喝了一声之后,脚下用力一蹬马镫,身体竟然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便横空掠过了十丈远的距离,显露出了一手极漂亮的轻身功夫。

就在这中年道人在半空当中旧力已尽,身形下坠之际。

却看到他左脚踩了右脚一下,竟然反物理一般在这虚不受力的空中借得了力道,身形陡然间又升高了一丈,又往前飞掠了数丈之远。

同时,那道人在空中还印出声势浩大的一掌,目标正是站在余康时前的苏信!

“倒是好厉害的梯云纵!”

面对这中年道人凌空印来的一掌,苏信倒是不闪不避,这中年道人印出的这一掌虽然凶猛凌厉,但却没有杀意,来人只是想要自己闪避开罢了。

但以苏信此时的武功,天底下除了那位躲在武当山上当乌龟的张真人外,哪里还有人能让他闪躲一招半式的。

他只是轻轻的抬了下手臂。

用自己的衣袖向着凌空飞来的中年道人挥卷了过去。

苏信这道人那手极漂亮的梯云纵上,已然认出了这人应该是武当派的高手,看年纪不是宋大,便是俞二。

他心中一动之下,这一手手挥衣袖,便用上了另外一个世界上武当派的功夫。

流云飞袖!

蝙蝠公子原随云会的三十三种绝学之一。

他打算以武当的功夫破武当的功夫。

中年道人见那少年面对自己这一掌竟然不闪不避,心里不由有些着急,他这一掌用的乃是他师傅亲传的震山铁掌,名字虽然恶俗了一些,但当真是一门了不起的武功,这一掌要是挨上了,那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能打的骨断筋折。

这少年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出手也只是想救下那位自己认识的丐帮弟子罢了,这一掌也只是逼迫对方闪躲开来。

并不想施此辣手。

心思电转之下,中年道人的这一掌便来到了那少年的头顶。

他刚想要撤回掌力。

就听到耳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之声。

中年道人心中顿时骇然。

只看到那少年手臂一样,漫天的袖影,便向着自己卷了过来,而且那衣袖挥舞,激荡空气,竟然形成了一股狂风,这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如被锋利的刀子割划一般痛疼。

那袖影来的极快,之是眨眼间,便来到了那中年道人的身前,他想要变招闪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只能硬拼!

他这一掌印在对方的袖管之上,顿时便觉得一股不可抵御的磅礴之力如泰山压顶一般顺着自己的手臂袭来。

匆忙之间,他连忙运起自己全身的功力,全力相抗。

但自己这丁点的内力。

在对方那宛若汪洋一般的内力面前,连一条小溪都算不上。

只是瞬间,那股不可抵御的内力便冲入了自己体内。

中年道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像是一条卷入到了暴风当中的小小破船一般,不受控制的在这暴风当中来回旋转。

而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什么诡异的力道包裹住了,竟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他只能是宛如一个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旋转着倒飞了出去。

“俞二侠!”

正如脱水王八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余康时见到来人,面色先是一喜,而后又看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的被那少年一袖子抽飞了出去,面色马上就是一变。

他已经认出了来人乃是武当山张真人的二弟子俞莲舟。

在两年前,耶律渊如帮主的女儿跟史火龙大婚的那日,武当派的宋远桥宋大侠以及俞莲舟俞二侠来送过贺礼。

他当时有缘见过对方一面。

还同桌喝过酒。

“原来是俞莲舟,怪不得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苏信一袖子抽飞了俞莲舟之后,自己却是晃都不晃一下。

他在听到身旁的余康时脱口而出的话,马上就心中了然,既然是俞莲舟俞二侠,那有这样深厚的内功,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这俞莲舟的武功可是七侠第一,在原著剧情的后期,乃是不输给逍遥二仙的大高手,就算是现在,也是不弱于除却空见之外的另外三位少林四大神僧的高手。

俞莲舟一直被抽飞出去了十数丈,那股包裹自己,让自己使不上一丁点力气的奇怪力道方才消失殆尽,他才堪堪落到了地上。

“呕……”

在空中旋转了半天,俞莲舟刚一落地,便觉得头晕眼花,胸口难受的厉害,不由自主的呕吐了起来。

干呕了半天,他才抬起身来。

狼狈到了极点。

看向远处那正笑着望向自己的少年,眼里尽是骇然的神色。

这少年刚才抽出的那一袖力道极大,就算是把自己抽的骨断筋折他也不会奇怪。

但对方这一袖却只是将自己抽飞了出去,自己只是因为旋转,恶心呕吐了一下,便没有了大碍,那只能是对方在抽飞自己的瞬间,便收回了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这种刚柔如意,收发由心的武功。

他除了在自己师傅身上偶然见过一次半次之外,却从未在其他人那里见过,别说见过了,就是听都未曾听过。

但这少年,还不到弱冠,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

那又怎么可能?

自己的师傅有这等精纯的武功,那是百年童子之身的纯阳无极功的日夜苦修,几十年参悟武道至理合身天地方才成就的一身如渊似海的神功。

但这少年,就算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

又能练得几年?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这些念头只是瞬息间便从俞二侠的脑海里闪过,他缓过气来,对着苏信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他是知分寸的人,自然知道要不是这少年先前手下留情,自己现在还哪有命在。

说完之后又看了在那少年脚下如同死狗般趴着的余康时一眼,心中略一犹豫。

但又想到自己大师哥跟丐帮耶律渊如帮主乃是过命的交情,而大师哥又待自己恩重如山,丐帮的朋友有难,他却不能不管不问。

虽然忌惮面前的少年武功深不可测。

但他还是硬起头皮,恭恭敬敬的说道。

“武当俞二还请阁下看在武当山的面子上,放过这位丐帮的朋友吧!”

第十三章 这有何难!

虽然张三丰这老道比较怂,美其名曰道家无为。

但他培养出来的武当七侠却是个顶个的英雄人物,都是热血肝胆,嫉恶如仇,扬善除恶,心怀慈悲的好汉子,除了迂腐了一些之外,称得上是名门正派里可当师范的人物。

张老道别的不说。

在挑徒弟上,真真的是好眼光。

苏信以前看书的时候就对七侠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比较喜欢他们,谁会不喜欢好人呢。

听到俞二侠这么说,他马上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跟余康时此时的关系。

这也难怪。

任谁看到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都会觉得自己要杀死对方。

“俞二侠倒是想错了,我对余长老没有恶意,只是因为之前有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不信你可以问一下余长老。”苏信摇头笑着说了一句。

对苏信的这个说法,俞二当然不可能相信。

一点小误会就把人打的这样。

那要是大误会还了得?

是不是得灭人满门?

但他之前见识了这少年深不可测的武功,现在看到对方此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出言顶撞。

俞莲舟看向仍旧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余康时。

以他的眼力,自然瞧得出对方受了极重的内伤,他连忙上前去想要扶对方起身。

“余兄弟,我这里有一颗我们武当山的白虎夺命丹,你快快服下,我再助你运功……”俞莲舟一边上前,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

白虎夺命丹是武当派的疗伤圣药,天下闻名。

苏信曾经听自己的师傅胡青牛提过一次,说是不知张三丰那老道从哪本古籍上找到了这个丹方,练出了这样一种了不起的丹药,不过这丹药即便他师傅也只是听闻过,却没有见过。

“谢过俞二爷恩义了!”

余康时感激的拜谢了一声,接过俞莲舟递给他的白虎夺命丹,吞服下去。

闭上眼睛运功了片刻,打了个寒颤,方才又睁开眼睛,忍着痛道

“先前俞二爷的确是误会了,我跟苏小神医确实没有什么……老夫对小神医还有事相求呢!”

说完,余康时看向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苏信。

诚恳的问道。

“刚才小神医的话可还算数?”

说着,他看向苏信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一丝渴望的神采。

苏信点头。

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名字里的信,是言而有信的信,苏某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也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也配我杀你?况且杀你于我难道有什么好处不成?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会去干。”

“哎!”

听到苏信这么一说,余康时也没生气,只是叹息了一口声。

“我余某非是贪生怕死之辈,如若不是救我那儿子的性命,余某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泄露本帮的隐秘!”说完,他看着苏信,语气悲戚,一字一顿的道,“那就烦请小神医拿纸笔来吧,余某这就写那降龙掌的口诀精要!”

“好!”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姚天禧看了一眼,那姚天禧聪明机灵,自然知道了自家师傅的意思,跑入房中取笔墨去了。

“他就是苏信?胡青牛的那位弟子?”

俞莲舟听到余康时称呼这少年为苏小神医,又听到对方自称为苏信,马上就知道了这少年便是自己此番来此蝴蝶谷目的。

他此番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但又听到对方让丐帮的这位余朋友写下降龙掌的口诀,心头不由一惊,心里暗中想到,那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的镇帮武学,哪里能够外传!

要是泄露出去,那这位余朋友立时就要成为丐帮的罪人。

要被丐帮全力追杀。

而丐帮弟子遍布四海,到了那时,这余朋友还能有命在?

“余……”

他刚想要出声阻拦。

又看到余康时的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茅屋的慈祥目光。

俞莲舟也不由得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一眼。

他便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他天资悟性极高,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张三丰那老道收为入室弟子,传下衣钵,配合着之前余康时说的话,他哪里还不明白那个生死不知的年轻人便是对方的儿子。

想到此处,这话刚到嘴里,也就说不出来了。

设身处地的想。

他们武当七侠情同手足,情义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如若只是一门武功便能救自己兄弟的性命,就算是拿出纯阳无极功又算得什么?

而余兄弟爱子心切。

为救自己儿子的性命,泄露武功,倒也可以理解了。

俞莲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还请余兄放心,俞二不是乱嚼舌根之人,今日之事余兄乃是无奈之举,俞某断不会在江湖上说起此事只言片语,如违此誓,五雷俱灭!”俞莲舟神色郑重的对着余康时抱了一拳,立下了一个极重的誓言。

“那就谢过俞二爷大恩了!”

余康时也感激的看了俞莲舟一眼。

武当俞二侠侠义之名闻名天下,千金一诺,他说不会泄露,那就断然不会泄露。

“希望这位苏小神医能如传闻中那样医术如神吧。”俞莲舟扭头看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苏信,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先前还没来得及认真打量过对方,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瞧,才发现对方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少年。

身材挺立,面容隐有玉色,眼神亮如星辰。

一望之下,竟会让人生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之感。

“可惜,如此一个如玉一般的少年,竟然入了魔教!”俞莲舟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句。

他这次入谷也算是求医问药,自然知道这位胡青牛弟子的规矩。

对于这位苏小神医,他也跟自己那位关系极好的朋友了解过,他这位朋友曾经身受极重的内伤,原本就是来蝴蝶谷死马当活马医的,结果却被这小神医随手治好。要不是他的这位从不吹嘘的朋友对胡青牛的这个小弟子的医术推崇的无以复加,他也不会相信如此小的年纪,竟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医术。

他现在虽然还没见到对方的医术,但只是对方先前展现的那手武功,已是通天彻地,远非自己能比,除了自己的恩师之外,天下间恐怕也无人能与其论下短长。

见了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他倒是对对方的医术多了几分信心。

觉得自己心中所求之事。

或许有戏。

姚天禧从茅屋里取出了笔墨,将其放到了余康时的身前,此时余康时吃了俞莲舟给的白虎夺命丹,调息了片刻,已然能坐起身子。

俞莲舟见了,连忙走到一旁,以示避讳。

他可是武当七侠,在江湖上代表着武当山以及他恩师张真人的脸面。

可不能让人觉得他贪图别人的武功,那降龙十八掌的确是大有名声,但他们武当山的武功,也自有精妙之处,也未必就比这门传承数百年的掌法,弱上几分。

俞莲舟也不屑去看。

“余长老先写着吧,写完之后,我便会给令郎祛毒……而且余长老现在身体多有不便,等会那三式降龙掌倒也不必演示了。”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便看向一旁的俞莲舟。

伸出指着不远处的一方石桌石凳。

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笑道。

“还请俞二侠去旁边歇息一下,也好让在下奉上一杯清茶。”

说完,也不去管俞莲舟如何回答。

就自顾自的向着那石桌行去。

俞莲舟毕竟是有事相求,对苏信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他自然皆是点头应允。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不一会苏信的那个小徒弟便端来了两杯茶水,俞莲舟喝了一口,觉得清香扑鼻,唇齿留香,倒也是一泡顶好的香茶。

“苏某闲来无事,这些茶都是自己种自己炒的,也不知道俞二侠喝的惯不惯。”

“小神医过谦了,这是俞某平生喝过最好的茶水了。”

俞莲舟神态谦恭的说着,他知道对方对自己如此客气肯定不是看他俞二的面子,他俞二虽在江湖上还有些地位名声,但在对方眼里,又算得什么,只是一个随手一招便可拍死小蚂蚁罢了。

他是看在家师的面子上罢了。

又聊了几句之后。

俞莲舟才说出了此番来此的目的。

“俞某这次来,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询问一种伤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苏信听后心中一动,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否则以武当七侠的性格,哪怕是死,也不可能向明教之人求救。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苏某也不敢保证能治得了天下间所有的病症,能不能治得好,还得听俞二侠说过才能有初步的结论。”

“不过也不是苏某吹嘘,这天底下苏某治不了的病症,虽然有,但也不多。”

“那好!”

俞莲舟听后面上闪过一丝喜色,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如若一个人的手脚四肢皆被敌人用极其厉害的指力捏的粉粹,而且年岁日久,已经有七八年时间了,那还有没有再度康复的可能?”说着,俞莲舟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也不求能让此伤者恢复武功,只求能让他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也便行了!”

“呵呵。”

苏信一听俞莲舟所说,马上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差。

果然是为了来给俞岱岩求医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张三丰那老道的意思,还是俞莲舟自己的意思了。

苏信轻笑了一声之后。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对一脸焦急,忐忑中隐有一丝希翼之色的俞莲舟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当何事,这有何难!”

第十四章 明玉功的厉害

一听到苏信的这句话。

俞莲舟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们武当七侠情同手足,三师弟跟他入门的时间仿佛,年龄也仿佛,他们俩从小便一起习武练功,关系比亲兄弟还要强的多。

这七年来,自从三师弟被歹人捏断了四肢的骨骼之后,日日夜夜的惨呼他都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三师弟。

现在一听苏信说,自己三师弟的伤竟然能治好,他又怎能不喜?

“不止是能让这伤者下地走路,就算是恢复往日的武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苏信神色不在意的补充了一句。

而俞莲舟听后身体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哆嗦着嘴唇。

眼睛瞬间变的通红,眼眶上也噙满了泪水,他原本想要喝口茶水定一下心神。

但谁想到手掌刚一抓到茶杯。

茶杯就因为手掌的剧烈颤抖落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我……”

俞莲舟刚想要道歉,便被苏信出言打断。

“天禧,再给俞二侠上一碗茶水。”

姚天禧应声而去。

不一会又端来了一个茶碗。

“如若我料的不差,俞二侠说的那个伤者,便是你三师弟俞岱岩俞三侠吧?”苏信主动开口。

“不错,正是我三师弟。”

俞莲舟神色痛苦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回忆起了俞岱岩。

这件事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隐秘。

几乎人人尽知。

少林派指责灭龙门镖局一家七十多口是武当的张翠山,而武当派则是将俞岱岩俞三侠被人捏断四肢的帽子按在了少林派的头上。

少林派有当时亲眼见到张翠山行凶的弟子指认,而俞三的伤是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为。

双方这些年里唇枪舌剑的也喷过不知道多少次。

要不是三大神僧跟张真人努力弹压,说不定这两个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早就打起来了。

“鄙人的三师弟行走不便,还请小神医能去武当山上为在下师弟医治!”说着,俞二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先起来。”

苏信伸手虚空一托,俞莲舟便感到自己身下传来一股极强的内力,将自己托了起来,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再也跪不下去了。

“你三师弟的伤并不难治,只是治伤的药,却不好找。”

苏信想了一下,对着俞莲舟道。

“要配好这味药需要花些时间,这样吧,我们约好一个时间,只要配好了这味药,我便亲自去武当山上,为你三师弟治伤,你看可好?”

俞莲舟听后犹豫了一下,毕竟对方说的玩花些时间是多少时间,而到了那时也不知自己三师弟还有没有命在,但想到自己师兄弟四处求医问药,只在对方这里听到了一丝能治好三师弟希望。

他便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小神医了!”

说着,俞莲舟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那还请小神医告知具体的时间,至于小神医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到时即便是小神医想要纯阳无极功,也随小神医喜欢!”

俞莲舟说这话时,神态间竟然有些决绝。

苏信一眼就看出,他说要用纯阳无极功作为报酬,当做酬谢自己治好俞岱岩的报酬的事,必然没经过张老道的允许。

而且以俞莲舟的性格。

要是他不经师傅的允许,便私传了武当山的镇派内功。

哪怕是为了救自己的师弟。

那他也是一定要自刎谢罪的,武当七侠的性子,毕竟是太过于正直刚烈迂腐了。

“呵呵。”

所以苏信只是笑了笑,语气淡然的说道:“时间就定在三年之后吧,三年之后便是张真人百岁的寿诞,到了那时我需要的那味药必然配好了,到了那时,我便上武当山给你三师弟治伤,同时也给张真人祝寿!”

他怕俞莲舟担心,便又添加了一句:“再过三年,你三师弟的伤也不妨事,尽管放心好了。”

说完,他又似笑非笑的看着俞莲舟,继续说道。

“……不过这味药非同小可,我要得到也极不容易,一本纯阳无极功恐怕是不够的,我的要价可是很高的,说一句不太尊重俞二侠的话,这价钱不是俞二侠能付得起的,我劝俞二侠还是将此事告知张真人,问一下张真人的意思吧!”

俞莲舟听后欲言又止。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那就如小神医所言吧。”

他这次来的确是背着师傅来的,毕竟武当山求到魔教的人头上,这件事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武当的脸面可就丢的大了。

他哪里敢让自己的师傅背上这等污名。

不过在苏信看来。

实际上,这俞二侠也把自己师傅瞧的小了,张老道做人虽然怂了一点,有时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比如他看自己徒弟妻子殷素素跟汉水之畔常遇春的态度,但这老道却不是太看重自己名声的人。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不修边幅,被江湖上的人嘲讽为邋遢道人了。

要是真有人能救自己的徒弟,那这位武林上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也不会在乎一点名声跟武功。

对张真人来说,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

身外之物而已。

这一点,俞莲舟身在局中。

倒是不如自己这个外人看得通透了。

两人谈话间。

余康时便写完了三式降龙掌的口诀精要。

苏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顿时便有茅塞顿开之感,他马上就知道,余康时写的这三招的口诀必定是真的,因为以对方的见识,断然编不出这种精妙的东西。

之前苏信自己靠着自身武学眼界进行推演降龙掌运劲诀窍时遇到的一些运劲行气上的不解之处,看到这口诀上的记载,顿时豁然开朗。

那三式降龙掌眨眼间便被他融会贯通了。

“我这边为令公子祛毒。”

拿到了降龙掌的口诀,苏信自然是说到做到,他这个人绝不会食言。

他身影一闪,便从小院来到了那处茅庐当中,速度快的就连俞莲舟都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天禧,你去取一枚牛黄血竭丹,一枚九花玉露丸,两服玉龙苏合散来给他和水服下。”

苏信扶起年轻人一动不动的身子,伸手连续在他的身子上点了几下,内劲微吐,如针一般的真气瞬间便刺破了这年轻人的穴位,一股股腥臭无比的黑色血液,从那穴道上流了出来。

这牛黄血竭丹跟玉龙苏合散是胡青牛秘制的祛毒神药,配制时加入了许多珍奇药物,寻常的剧毒,只需要一颗一副,便可以祛除干净。

这两种药,实际上是自己师傅专门为解自己师母的毒而专门发明的。

他口头上虽然说着自己的医术不如自己师妹的毒术,但实际上,胡青牛这等骄傲自负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认为自己不如自己的师妹。

而九花玉露丸则是自己分析了首充礼包的奖励的那三颗自己研究出来的,也是祛毒的神药,胡青牛看过后还赞叹过自己青出于蓝。

这三种丹药虽然神妙,但想解自己师母研究了十几年才研究出来的这三虫三草之毒也没那么容易。

当然,苏信要解,也并不太难。

在原著当中的七年之后。

王难姑又改进了的三虫三草之毒都让胡青牛给轻而易举的解了,更何况现在这种初级版了。

苏信现在的医术之高已经不逊色胡青牛。

他跟胡青牛的唯一差距,便是经验而已,不过他读遍了胡青牛早年写的那些医案,虽然纸面上的东西始终不如实际得来的,但要说他极其欠缺经验,也非是如此。

不一会儿。

姚天禧便将牛黄血竭丹,玉龙苏合散跟九花玉露丸给余康时的儿子和水吞服了下去。

苏信则是拿出几根细如毫发的金针。

插入到了对方的涌泉,鸩尾等穴道上,然后运起体内的渡厄真气,以独门的手法西西的捻动着金针。

随着金针的捻动。

马上便又有一股股腥臭的黑色血水,顺着之前苏信用真气在几个穴道上开出的孔洞喷溅出来。

而随着这些腥臭血水的喷出,余康时儿子的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手指尖上的黑色也在渐渐消散。

看到苏信开始给自己儿子祛毒,以及自己儿子不断喷出那些腥臭的毒血,跟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好的状态,余康时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儿子,这次应该是死不了了。

他也终于能暂时安下心来运功治疗一下自身的伤势。

他现在吃了武当山的白虎夺命丹,虽然能坐起身子,但浑身上下还是难受的厉害。

他试了几次,都站不起身。

而且他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极为寒冷的真气乱窜,现在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初夏,但自己却如同处于隆九寒冬一般寒冷。

他试着运功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

俞二侠也主动的过来帮他运功疗伤,武当的纯阳无极功果然是纯阳正宗的内功心法。

余康时觉得俞二侠给他渡过来的真气游遍周身,自己感觉不到先前那么寒冷了。

但这种舒服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俞二侠的纯阳真气便似乎失去了效果,那种寒彻入骨的感觉,便又再次涌了上来。

而且愈加的厉害了。

“嘶!”

俞莲舟嘴里抽了一口凉气,猛地从余康时的背部收回了手掌,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发现,自己贴在余康时后背,帮助其运功疗伤的手掌上,此时竟然附着上了一层极薄的寒冰。

他刚才运功为余康时疗伤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他的体内有着一股冰冷的内息,应该是先前被苏信留在对方体内的。

这股内息极为冷冽,但却跟武林中其他的那些邪门冰寒属性的武功不同。

这股冷冽无比的真气,竟然没有任何的阴寒气息,反而有一种道家堂皇大气的感觉,他马上知道,那苏信,修炼的恐怕是一门极为神妙的道家玄门正宗的内功。

他武当山的纯阳无极功修炼的乃是一口纯阳之气。

这内功最讲究纯阳童身。

他的武功本门最高,主要还是因为大师兄娶妻生子,童身不在,而自己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罢了。

原本他以为用自己精修二三十多年的纯阳之气来驱散余康时体内的这股冰寒真气问题并不太大。

一开始的时候也的确是如此,自己的纯阳内气取得了一些效果,但这种优势只是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那股冰寒的真气突然之间反客为主,竟然将自己渡过去的纯阳真气吞噬吸收同化,直接把自己给逼了的无法再次给对方行功。

而此时,余康时体内的那股冰寒真气比着之前竟然壮大了何止一两倍。

现在的余康时的面色变的铁青,自己触手之下,犹如在触摸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

见到如此一幕。

俞莲舟心里更又是懊悔又是骇然:“好霸道的内功!”

第十五章 王难姑

“差不多了……”

苏信祛毒的速度很快,也就是一个多时辰,他便收起了插在余康时儿子身上的金针。

此时。

这位先前这位中毒甚深,满脸黑气,一脸死相的年轻人的面色除了还有些苍白,呼吸还有些微弱之外,已与普通人无甚分别了,显然是体内的剧毒,已被祛除了大半。

苏信来到桌前。

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张药方。

“天禧,你去照着这个方子拿三副药来。”

姚天禧接过药方,领命而去。

做完了这些,苏信才又来到屋外的药园当中,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铁青,仿佛已经冻僵了的余康时。

而苏信瞬间便知晓了原因所在,他微微一笑,向着旁边的俞莲舟看去。

此时俞莲舟的面色也极不好看。

他因为不断的用体内的纯阳真气为余康时驱除寒意,也遭到了对方体内的那股森寒真气的反噬,从他的手掌,一直蔓延到肩部,尽皆被一层寒冰所覆盖住了。

“俞二侠,你自己调息运气,以你的纯阳无极功修为,化掉这些寒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神医……”

俞莲舟嘴唇冻的有些发紫,他颤抖着身子,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还请苏神医替余兄弟驱除掉那股怪异的真气,否则的话,余兄弟恐怕性命不保……”

“呵呵。”

苏信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口说道。

“我这股真气原本微弱的很,只会在他的体内潜伏月余便会消散,这中间除了让他吃点苦头之外,也没什么大的隐患,只当是给他个教训,但是刚才俞二侠用纯阳无极功的内力为他驱除,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说句俞二侠不爱听的话,我这独家的明玉功,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这话说的俞莲舟面色发烫。

看了眼自己身旁冷若寒冰,已被冻的昏迷过去的余康时,俞莲舟顿时觉得自己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知道,要是再不能化解掉对方体内那股极为诡异的冰冷真气,再过个一时半刻,那对方肯定会被活活冻死。

而最让俞莲舟无法接受的便是。

这都是自己给对方运功疗伤,才造成了这般难以挽回的局面。

他的心中无比的懊悔。

想到这里,他对着苏信拜了一拜,恳请道:“还请苏神医慈悲为怀,救他一救吧!”

苏信听后笑了笑。

不置可否的说道:“俞二侠您知道我师傅的外号么?”

俞莲舟不知为何苏信会问起这个,他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听闻过,贵师外号‘见死不救’,非明教的弟子,一概不救。”

“不错。”

苏信笑着继续说道:“我师傅是见死不救,我比我师傅强一点,虽然不是见死不救,但却也不会白救。”

“我们师徒俩,可称不上一个慈悲为怀。”

“俞二明白了。”

俞莲舟是很聪明的人,他已然听出了苏信话里的意思。

苏信的规矩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余康时之所以变到这等田地,大半倒是因为他的原因,要不是他给对方运功疗伤,让那股诡异的森寒真气吞掉了自己的纯阳真气,那余朋友也不会陷入到此等境地上。

但是他一身武功都是恩师所传,没有恩师的许可,他是断然不敢外传武当山的武功的。

之前想要用纯阳无极功来换对方出手,那是为了三师弟之伤不得已而为之,而他甚至都为此事做下了自杀谢罪的决定。

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因自己的过错而死,这也跟俞莲舟心中的侠义之道不符。

他沉思了一会,看着身旁的余康时气息越来越弱,他知道对方的时间已然不多,再也耽搁不起,自己必须要马上做出一个决断。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

“这事罪责在我,我断然不能见死不救……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俞莲舟心里便有了决定。

“苏神医,还请赐下笔墨,俞二这就写下虎爪绝户手的运劲精要,写完之后,便给小神医演示这套虎爪手的招式变化。”俞莲舟对着苏信抱拳,沉声说了一句。

虽说是做出了决定。

但他的心里仍然有着一丝顾虑,他不知道把这门武功交给对方是对还是错。

看对方之前的所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说是一声小人都不为过。

而这门武功又极为阴损恶毒。

要是对方日练成这门武功做下恶事,那也定然会有损于武当的威名……

但自己这却是不得不为之举,他一身武功,皆是自己恩师所授,只有这门虎爪绝户手的招式,倒有一大半是自己创制的,而除了这门武功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武功可以交给对方。

一时之间,俞莲舟变得有些无比的纠结。不过很快,俞二便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少年的武功远远的超过自己,他要是为恶,练不练自己的这门绝户手,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况且以对方不逊色自己师傅的修为,也未必会把自己这门虎爪绝户手放在眼里。

“好!”

苏信点头答允。

这门虎爪绝户手乃是武当三十六功之一,是一门不弱于少林龙爪手的绝技。

倒也值得自己出手了。

而且他也给了俞莲舟一个面子。

还不等拿到那虎爪绝户手的精要,便给余康时驱掉了他身上的那股明玉功真气。

反正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本就是他的内力,只需要运起明玉功,讲其吸取回来便是,简单的很。

之后他也不由感叹这门神功的厉害。

明玉功是极为霸道的一门玄门神功,练到最高的第九重的极峰,修炼者除了会变得越来越年轻靓丽,并且青春永驻之外,这门神功在运行时还会使肌肤会变得洁白如玉,宛若天神。

甚至自身的功力不再往外挥发而是向内收敛,故而运功下不损耗内力还可以增加功力,达到无止无歇、无穷无尽。

并且体内的真气会形成一股漩涡吸力,无论什么东西触及了它,都会如磁石吸铁般被它吸过去。

哪怕是内力也不例外。

这倒是有些北冥神功的功效,但却比北冥神功霸道的多。

北冥神功还要从对方的穴窍吸取内力,而明玉功周身上下,任何部位都会吸取,不再局限与穴窍。

甚至哪怕只是一股离体的真气,都会自动的吞噬吸取同化掉异种真气,来壮大自身,当真是有一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思。

而且在明玉功全力运行下,要是扣住他人穴道,明玉真气产生的可怕寒意会直透人之心底使其身体凝结成不化的寒冰。

待苏信给余康时除掉了他身上的那股明玉真气之后,俞莲舟也写完了虎爪绝户手的运劲的精要。

苏信拿过来看了,也不由点头。

这门武功乃是由俞莲舟根据张老道传下的虎爪手改良而成的。

因为张老道毕竟是出家人,讲究一个慈悲为怀。

所以他在创制这套虎爪手的时候,招招都留有余地,只求败敌,不求伤敌。

而俞莲舟觉得这套虎爪手威力不足,便在原本的虎爪手变化上,又增添了许多新的变化,让这门意在止戈,不求杀敌的功夫,变成了一门极为阴狠毒辣,一旦出手,便觉不容情的武功。

以此时苏信的武学修为。

只是将这虎爪绝户手的运劲精要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俞莲舟演示的这套武功招式上的诸般变化,马上就学会了个七八成。

待之后演练上即便便能完全掌握。

甚至不止是这套虎爪绝户手,就连张真人所创的那套虎爪手,他也给学了去了。

毕竟这套虎爪绝户手的根基,还是张真人的虎爪手。

不得不说。

张真人不愧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

虽然原版的虎爪手在杀敌威力上,要比俞莲舟改良的虎爪绝户手要弱上许多,但是在武道的理解上,原本的虎爪手,却又要远远胜过这套虎爪绝户手了。

就算是此时的苏信,看过了虎爪手之后,体会到了张三丰在武学上的深刻见解,他在武学上的一些疑惑也纷纷有了解答。

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见一斑而窥全豹。

让他的见识,更上了一层楼,他心里也隐隐的有了个想法,恐怕那张真人的武功,比现在的自己,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不过这也让苏信更为兴奋。

他更为期待三年后的到来了。

到时候他定然要在武当山上,见识一下这位哪怕是在原著里,武功都没见顶的武学大宗师张三丰张真人的风采了。

是不是真的是一位陆地神仙!

俞莲舟在将虎爪绝户手交给了苏信,看到余康时体内的冰寒真气被解去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虽然对苏信有所相求,但他并不喜欢苏信的为人,甚至对苏信极为排斥,他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侠,如不是迫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愿跟苏信这种小人立于一个屋檐之下。

而他离开的时候余康时都未曾醒来。

所以这位丐帮的八代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武当俞二侠义薄云天,为了救他不惜拿出了一门武当的不传之秘来作为报酬。

而苏信自然也不会替俞二扬名。

“这里是三服药,每日一服,三日之后,余毒也便清了。”

余康时对苏信也谈不上什么感激,接过了药之后,连道谢都没道谢一声,便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

“这人真不识好人心!”

姚天禧恨恨的说了一声,自己的师傅刚才好心留他们父子在蝴蝶谷里多待几日,等毒清了,或者是余康时的内伤好一点再走,以防路上再遇到什么不测,没想到对方断然拒绝,甚至走的时候连个谢字都不说,真是不知礼数,真恨不得半路上这父子俩就被歹人给杀了。

“师傅,我们以后不给这些人看病了,还是咱们明教的兄弟知道礼数,比这些教外的人强的多了!”

“你渡厄真经练的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进步?”

苏信对自己徒弟的抱怨充耳不闻,反倒是问起了他最近内功上的进展。

“哎呀!”

而姚天禧听到之后,眼珠一阵乱转,忽然大叫了一声,说了声自己肚子痛,一溜烟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此苏信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

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

绝顶聪明。

但就是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干什么都不太用功,学什么都快,但学什么热度降的也快。

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对任何东西的兴趣都持续不了多久,前段时间他对医学的兴趣大减,一直吵着说要看什么道臧,医道本就不分家,胡青牛这里的藏书也有很多道经,苏信便找来给他看了。

但没想到最近他又说道经没意思,想看佛经。

但蝴蝶谷里可没有什么佛经。

苏信只好趁着之前一次出谷采购的机会,给自己这个小徒弟买了几本佛经。

不过在苏信看来,恐怕自己这个徒弟,这佛经热也持续不了多少天,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吵着看四书五经了。

难道他还想释儒道三教全通?

之后的十余日里。

蝴蝶谷也没有新的病人前来。

苏信也乐的一身轻松,他现在已经有了出谷的念头。

打算等自己师傅回来之后,便准备出谷去江湖上游历上一番。

之前胡青牛也跟他说过,他的医术已经出师,所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在蝴蝶谷里平日里也见不到多少的病人,只有出谷去,才能见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病症。

一日。

苏信肩膀上扛着一只野猪,从山林里打猎回来。

刚进到谷里。

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药园当中,而姚天禧则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看到自己师傅回来,姚天禧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喜色,然后便不断的给自己的师傅挤眉弄眼。

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但他买个抽象的表情,苏信自然是理会不了了。

那女人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苏信鼻翼微微一动。

便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他很熟悉,是人血的味道。

他看了那女人手里提着的那个包裹一眼,隐约间看到,那个包裹有黑色的水渍渗了出来,似乎是血水。

“你就是苏信?”

那女人看了苏信一眼,冷冷的问了一声。

苏信眯了眯眼睛,心中杀意顿生。

刚想要动手。

他便听到自己那个小徒弟急切的声音传入到了耳内:“师傅,师傅,千万别动手!这是太师母,是来找太师傅的!”

“王难姑?”

听到后苏信立时止住了动手的想法,心里一动,马上就知道了对方来的原因。

第十六章 金花婆婆

“胡青牛呢?让他出来见我!”王难姑冷冷的说了一句,言语间对胡青牛极不客气。

既然是自己的师母,那苏信自然不能对对方不敬,他只好恭敬的说道:“师傅出谷去了。”

“出谷去了?什么时候?”王难姑一脸不信的神色,毫不客气的继续询问着。

苏信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

“哼!”

王难姑听后冷哼了一声。

“一个多月就出谷去了?你骗鬼呢!”

王难姑恼怒的说了一句,然后手里一抖,便将手中那个散逸着血腥之气的包裹给抖开,两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那个包裹里跌出,滚落到了地上。

这两个人的面色黝黑,伤口处溢出的血水,也漆黑腥臭,显然是死前,就中了极深的剧毒。

“啊!”

姚天禧看了这两个脑袋一眼,不由得叫了一声。

“可惜!”

而苏信看了之后,则是叹息了一声。

这两个人头。

正是十几日之前,来谷里求医的余康时父子俩的,没想到这俩人最后还是死了。

“胡青牛不在谷里,这人的毒怎么可能解了?”

王难姑冷笑着。

“回师母的话,他的毒是我解的。”苏信如实相告。

“你?解我毒仙王难姑下的毒?真是大言不惭,这胡青牛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哈哈哈……”

而王难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听到苏信接下来说的话,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呵呵,这人中的乃是师母独门的三虫三草之毒,弟子可有说错?”

苏信似笑非笑着说了一句。

王难姑听到苏信话,马上就止住了笑声,她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苏信,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冷声说道:“谁知道这是不是胡青牛那混蛋教给你说的!”

而苏信则继续笑着说道:“弟子是这样解毒的,首先是用牛黄血竭丹,九花玉露丸,玉龙苏合散……”

不过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

王难姑便出言打断了他,她疑惑的问道:“牛黄血竭丹,玉龙苏合散我知道,但这九花玉露丸是什么?”

“这是弟子自己研制的一种解毒的丹药,效果颇为不俗。”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粒拇指大小,色泽朱红,清香袭人的药丸,恭敬的递给了王难姑。

王难姑接过来嗅了嗅,面色微变。

以她的造诣,自然知道这粒叫做九花玉露丸的丹药,非同小可。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反而是多了一丝认可,但嘴里仍旧是冷冷的说着:“这混蛋倒真收了个好徒弟!”

不过说完之后,她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然后她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声。

“这样也好,这样也不至于他那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失传了!”

她又看了苏信一眼,语气缓和了不少:“你继续说你是怎么解毒的吧,我倒要看看,我王难姑苦苦研究了十年才研究出来的三虫三草之毒,你是怎么破掉的!”

她虽然继续让苏信说他是如何解毒的,但实际上,在看过那枚九花玉露丸之后,她心里已然相信的八分,要研制出这种丹药,不是有着一身非同小可的医术,是断然不可能成功的,这个少年,这个少年……

苏信详细的把自己祛毒的手法说了一遍。

王难姑听的默然不语。

她本是个极不服输的人,但不知怎么得,看着苏信那年轻的面容,竟然有了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的神情便变得有些意兴索然。

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不如她的师哥,而她之前之所以能赢,不过只是她的师哥在让着她罢了。

为了不跟自己比试,原本医者仁心,慈悲为怀,年轻时立志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师哥被自己逼成了见死不救的医仙,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断然不会下毒谋害明教弟子罢了。

没想到她自己的本事不如自己师哥也就罢了,结果连师哥收的弟子都不如。

之前江湖上传言自己师哥收的弟子医术如神,年纪轻轻,一身医术已不在自己师哥之下,她也只是在当笑话来听的。

那些俗人哪里知道自己师哥的医术到了什么水平?

不在自己师哥之下?

简直就是笑话!

她王难姑一辈子就没有佩服过什么人,惟独自己的师哥,她却是万分的佩服。

但现在她亲眼看到了自己师哥收的那个弟子,这才知道,江湖上之前的传闻,并不是虚言。

即便是这少年的医术不如自己师哥,想来也不会差上多少了。

而这个少年才多少岁?

看他的样子,大概连二十岁都没有吧?

自己师哥在二十岁的时候,才是什么水平?恐怕连这少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吧?

后生可畏啊!

要是他到了自己师哥这个年纪,那自己的师哥,恐怕也远远的不如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王难姑看着面前的苏信,心头不由得涌出了无数个念头,既是在感慨自己师哥后继有人甚至青出于蓝,也是在哀伤自己竟然连自己师哥的弟子都不如了。

之前面对着自己的师哥,她还可以去争一争,但自己师哥的这个弟子,难道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去争一争不成?

她还要脸呢!

罢了。

王难姑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但她刚刚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的向着苏信问道:“现在可是四月?”

苏信不知为何王难姑要问日子,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是四月十八,按照往日里师傅外出的日子算的话,最晚五月初五之前也就回来了,师傅可是时常提起师母呢,说这些年师母离他而去的日子,他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这些话胡青牛自然不可能跟苏信说,但也不能说这些话是假的,因为胡青牛就真是这么想的。

而苏信也想要撮合自己师傅跟王难姑和好。

听苏信这么一说。

“四月,四月,那不就是她的忌日么……不好!”

王难姑不由脸上一红,不过很快,她的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声,然后咬了咬牙,脚下猛然一踏,运起轻功,全力向着谷外飞掠而去。

“太师母是怎么了?”

姚天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向着自己师傅问了一句。

苏信也摇了摇头。

只当她是不想跟胡青牛见面。

王难姑的突然来访对苏信来说只是谷内生活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余康时父子的人头里都是剧毒,也不能烧了给院子里的药铺当肥料用,他只好在谷外找了地方把这两人葬了,也算是对得起他给自己的那三式降龙十八掌了。

算着日子又了十天。

苏信今日送走了在谷里治疗了三日的天鹰教天市堂的堂主李天垣,他受的乃是崆峒派的七伤拳之伤。

这种拳伤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出手的又是崆峒五老,虽然五老的武功他不放在眼里,但这七伤拳却有着十分可取之处,只是这门拳法所传非人,五老没有得到真传,如果有机会的话,苏信倒是不介意替崆峒派的先祖继一下绝学,也免得这门神功失传。

所以,这伤他处理起来也就花了一番功夫。

也幸好这李天垣是殷白眉的师弟,一身武功自是不弱,否则的话,可能三天的时间都未必能够。

说起来,天鹰教这几年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王盘岛大会之后,天鹰教几乎就成了是武林中的众矢之的,要不是殷天正确实是一代枭雄,而天鹰教在江南又有着偌大的势力。

说不定被灭教了都不一定。

正在苏信在药园里看看一些草药长势如何的时候。

他由远及近的听到了一串清脆的铜铃之声。

一辆双马并架的华丽马车,从谷外向着谷内不紧不慢的赶来。

苏信默运明玉功,耳朵微微一动,便听到了那马车里除了驾车的一个车夫之外,还有着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呼吸声微弱,似乎是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子。

一个呼吸缓慢而有力,只是不时的伴随着一声咳嗽,当是一个内功不弱的女人。

最后那个则同样是个高手,只是呼吸断断续续,应该是受了伤或者有着什么其他的病症。

那辆马车停在了谷外。

车帘掀开。

从车厢里搀扶着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女子佝偻着腰,脸上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全无喜怒之色,但眼神却清澈明亮,一点也没有老人该有的浑浊之色,直如少女一般灵活,她的手里拄着一根粗大的拐杖,这根拐杖灰黄黝黑,毫不起眼,似乎非金非铁,拄在地上,敲击地面上的砖石,竟然有着金铁之声。

男子则是面色灰暗,他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女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那女子却似乎已经知道了男子要说的话。

神态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

“哎!”

而男子见了之后叹了口气,也不再准备开口说话了。

“咳咳……东海灵蛇岛……咳咳……银叶先生,金花婆婆来求见蝶谷医仙胡先生了!”

那女子声音沙哑苍老,但却中气十足,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然显示出了她有着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功。

第十七章 先打了再说

紫衫龙王黛绮丝么?

苏信看着来人。

他也不由得佩服起了对方的易容之术。

如果不是他本就知道这金花婆婆乃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女,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首紫衫龙王黛绮丝易容的话,恐怕他也不太可能看得穿对方的伪装。

但如果知道了的话,以有心算无心之下,那还是能看出一些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破绽的。

说实话。

苏信并不喜欢黛绮丝。

在看原著的时候,对方给他的印象便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甚至利己到了连自己女儿都不顾的地步。

苏信自己就是利己主义者,按照同性相斥的原理来说,利己主义者最讨厌的恰恰就是同样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反而会对那些大公无私者极为钦佩。

如果说这位曾经艳冠天下的紫衫龙王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她生了一个有着千百样好的女儿。

但就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儿。

还是让她给卖了。

“咳咳……东海灵蛇岛……咳咳……银叶先生,金花婆婆……咳咳……来求见蝶谷医仙胡先生了!”

金花婆婆看到谷内无甚反应,她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以前在光明顶时,胡青牛哪里敢如此怠慢自己。

但又想到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紫衫龙王,而这次来是来求医的,便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开口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呵呵,韩夫人已经破门出教,怎么还有脸来找明教弟子医治呢?”

苏信本身就对黛绮丝没啥好感,出言自然是毫不客气。

他也懒得跟对方虚以委蛇。

一开口就揭了她的老底。

苏信的这话,对于金花婆婆来说,不啻于一场晴天霹雳。

“你!”

果然,那金花婆婆听到这句话之后,勃然变色。

她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极恐惧的神色,似乎是被人揭破了什么隐秘。

在看到说话的乃是一个英俊少年之后,眼中便浮现出了极为浓郁的杀意。

她是韩夫人之事是她这些年来费尽心机都要隐瞒的绝密,这件事关系着她的生命安危,她是绝对不容任何外人知晓这件秘密的。

谁知道谁就得死。

“你找死!”

她嘴里怒喝了一声,手臂一扬,十几道金光便向着那少年电射而去。

这十几道金光乃是十几朵纯金打造的金花,每一朵都由手艺十分精巧的工匠精心制作,每一件都制作的栩栩如生,称之为艺术品都不为过。

不过这些宛如艺术品的金花此时却变为了能夺人性命的凶器。

只是眨眼之间。

这十几朵金花暗器便来到了苏信的身前,而且这十几朵金花暗器并不是随手掷出,而是用上了极为精妙的手法。

十几朵金花如同漫天泼洒的暴雨一般,封锁住了苏信周身所有的要害。

封锁住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无论他想要往那里腾挪。

都少不得要吃上几朵金花。

“雕虫小技。”

不过苏信可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他只是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十几朵金花,轻笑了一声,而后便伸出自己白玉般的手掌,用出了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只见到漫天的掌影过后,那十几朵金花,竟然尽皆被苏信捉到了掌中。

“韩夫人的东西,还是还给韩夫人的好!”

苏信淡淡一笑,手臂一扬,只见到金光闪动,那十几朵金花,竟然又原封不动的射向了金花婆婆。

“漫天花雨掷金针!你怎么会这门武功!”

金花婆婆看到苏信回掷暗器的手法,脸色大变,她仿佛看鬼一样看着他。

她刚才掷出那十几朵金花的手法,乃是她独门的暗器功夫,这门武功原本投掷的是金针,她将其化用到了金花上,而金花婆婆的名号,便也是这么来的。

这门功夫乃是来自她家中一位极了不得先人。

而据她所知。

这门武功,普天下间应该只有她会才对,但为什么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也会这门暗器功夫,而且这投掷的手法,竟似比她还要纯熟一般。

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那十几朵被掷回来的金花速度极快,金花婆婆虽然对这门暗器极为了解,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在这等速度的暗器雨里进行闪躲。

说时迟,那时快!

她连忙手臂一扬。

顿时之间,又射出了十几朵金花,她想要用金花撞金花的方法,把这射向自己的全部金花,全都破掉。

这十几朵金花里,她更是附上了比先前那十几朵金花还要高的多内力。

在她想来,这少年即便内力不弱。

也是远不如自己的。

只听到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十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花婆婆掷出的那十几朵金花便被苏信掷来的十几朵给撞的粉碎,并且苏信掷来的那十几朵,还速度不减的继续射向金花婆婆的周身大穴。

“不好!”

金花婆婆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她便被那十几朵金花打中了身上好几处要穴。

立时便僵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而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想来是连哑穴也被点住了。

直到此时,在她身边的银叶先生才发现自己的爱妻被人点住了穴道。

他连忙运功在金花婆婆的身上连点了几下,想要解开自己妻子身上的穴道,但他不停的点了好几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解穴法竟然毫无作用。

他心里不由的有些骇然。

先前自己妻子跟那少年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他都看在眼里。

他的妻子的武功胜过他许多。

乃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但没想到在这少年面前却根本不堪一击,最令人觉得讽刺的,便是这少年击败自己妻子的武功,竟然是自己妻子最拿手的独门绝技。

漫天花雨掷金针!

苏信脚下一迈,就见到他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的金花婆婆跟银叶先生的身旁。

银叶先生看到那少年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自己妻子的身前,以为他要对自己妻子不利,也不管自己此时已是中毒甚深只剩下半条性命,直接运起毕生功力,一掌就向着苏信拍了过去。

这一掌乃是银叶先生惊惧之下拍出,声势极大。

不过苏信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明教之间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的?”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随手一掌挥出。

便摧枯拉朽一般破掉了银叶先生攻出的这一掌的全部变化。

而后苏信掌势不减的狠狠的抽了银叶先生一个耳光,直接把他抽得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来了一个高难度的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然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狗啃屎。

那金花婆婆见到如此一幕,眼中先是露出了紧张心疼担忧的神色,见到银叶先生没什么大碍之后,便对着苏信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她那双晶莹剔透,灵动非凡,根本就不似一个老年人的清丽双眸凶狠的瞪视着他。

银叶先生是个极刚烈的性子。

受此奇耻大辱,顿时便怒发冲冠肝胆俱裂。

他的眼睛变的通红,刚想向着苏信重来,但苏信却只是脚下微微一动,便将脚边之前掉落着的一朵金花向着他踢了出去。

他只看到一道快若闪电的金光从眼前闪过,那朵被苏信踢出的金花便打在了他的一个穴道上。

接着,他便动也不动不了了。

“韩夫人,都到了这种田地,你又何必继续伪装呢?”苏信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句,便伸手向着她的脸上抓去。

“住手!住手!住手!”

那银叶先生的哑穴并未被点,所以他还能开口说话。

见苏信似乎要轻薄自己妻子。

他不由得愤怒的喊叫着。

只是他本就中了剧毒。

刚才强行运功,更是让毒素侵入了脏腑,所以他这几句话喊得有些有气无力。

不像是怒斥,倒像是在哭丧。

金花婆婆还想要挣扎一下。

但她身上的穴道被点,哪里还能挣扎反抗的了,只听到吱的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苏信从金花婆婆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上,还抓着一张已经被撕成了两半的人皮面具。

金花婆婆那张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的老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美丽面庞。

见到自己的人皮面具被撕成了碎片。

金花婆婆也不再伪装。

她挺直了身子,那个苍老佝偻丑陋的老者顿时消失不见,而是变为了一个容光照人,端丽难言的妇人。

不是紫衫龙王黛绮丝还能是谁?

她此时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只看外表,却如同少女,看不到一点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

她的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容貌充满了一种异域的美感,跟汉家女子大为迥异。

真是称得上一句美艳不可方物。

即便是苏信这种定力极强的,也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怪不得韩夫人当年能让范右使茶饭不思,天下第一美人,确实名不虚传!”苏信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身上连点几下,便听到几声呻口今之后,这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便恢复了行动。

而黛绮丝也立刻用行动回答了她对于苏信的态度,她在穴道被解开的那一刻,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挥起了手里那跟灰黄黝黑的粗大拐杖,向着就在她身前一步远处的苏信的脑袋猛砸而去。

听那沉重的拐杖挥舞的风声。

这一杖要是砸实了,那就算是一颗坚硬的岩石,也能给砸的粉碎。

但苏信似乎视若无睹。

他伸出双手,猛的一合。

便将黛绮丝挥出的拐杖夹在了两只手掌当中。

而任凭黛绮丝再怎么用力,却再也动不了这跟拐杖分毫。

而后苏信手中微微用力搓动,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根拐杖像是被放在磨盘上不住的磨动碾压过一样,化作了无数粉末。

“我这手阴阳磨的功夫,还入韩夫人的法眼吧!”

将黛绮丝手中的那根拐杖硬生生的磨掉了一节之后,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阴阳磨是倥侗派一门极为厉害的掌功,双手掌力分为阴阳两种,倒转运使起来,便如两扇大磨盘一样,可以轻易的磨碎岩石钢铁,不过这门功夫就像崆峒派的七伤拳一样,练起来极为伤身,非是内力极深厚之人,不能练习。

但可惜的就是,崆峒派缺钱的正是内力缺乏之辈。

黛绮丝自己知道,自己的这根拐杖非金非铁,乃是用东海灵蛇岛旁海底的特产,叫做珊瑚金,乃是一些许多特异的金属混合了珊瑚而形成的一种稀有矿石,这种矿石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

而对方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自己珊瑚金制成的拐杖磨成碎片。

这等功力简直是惊世骇俗。

在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里,恐怕只有自己的义父,才能跟对方相比了。

想到这里。

她的心头顿时就涌出了一股惧怕之意。

第十八章 她叫小昭

黛绮丝心中骇然。

明教何时出了这等少年高手了?

自己何时这么孤陋寡闻了?

为什么自己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他是谁的弟子?杨逍?范瑶?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名字,但很快就被她划掉了,这个少年的武功,绝不是这两人能教的出来的。

况且这少年的武功路数也跟他们两人完全不同。

难道……

他是义父收的弟子?

黛绮丝的心里越想越对,除了她那位武功盖世的义父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教出拥有这等高强武功的少年了。

不过自己的义父不是失踪很久么?

她可没听到自己义父又回到了明教了消息。

况且,如果她义父真的回到了明教的话,那明教也绝不可能还像如今这般一盘散沙。

但不是自己的义父还能是谁?

黛绮丝脑海里的想法越来越乱,她越看自己身前的这个英俊少年越觉得对方的深不可测,除此之外,这少年还有许多让她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比如说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最大的隐秘的?

对于自己的易容之术,她素来是很有信心的,不用说是这个根本没见过自己的少年了,便是之前那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恐怕也看不出半分端倪。

但这个少年却如同早就知道我是易容的一般。

根本就骗他不过。

又比如说他又是如何会自己独门的暗器手法漫天花雨掷金针的?

这门功夫乃是她家传的武功。

除她之外,也就是峨眉最有可能有这门武功的传承。

但据她所知,峨眉的祖师郭襄郭女侠可没有传下这门暗器功夫,峨眉也从来没有人施展过这门武功。

这个少年,处处透着神秘,就仿佛他的身边包裹着无数浓雾的雾气一般。

一瞬之间,黛绮丝的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

她已经见识了这少年的武功,知道对方要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所以她也不再继续动手,只是用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盯着对方,默默的戒备着。

“我是胡师的弟子,叫做苏信。”

苏信扫了黛绮丝一眼,便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对方的疑惑跟戒心。

于是他便主动为对方解答疑惑。

黛绮丝听后脸上露出一副不信的神色,她当然不会相信了,胡青牛的武功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虽然在一般人眼里还算不错,但在她的眼中,只是三脚猫一般的功夫罢了,自己要杀他,都不需要第二招。

他能教的出你这样的弟子?

你骗鬼呢吧!

她之前只是听说胡青牛收了一个弟子,那个弟子也的确叫苏信,医术得到了真传,爱好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但可没听说他有这样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更何况,这样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胡青牛能教的了的。

不过黛绮丝怎么想的苏信并不是太在乎,他说的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她不信,自己也没办法。

苏信来到那架马车旁边。

黛绮丝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

她刚想要出声喊住对方,但苏信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被苏信那冰冷森寒的目光一看,瞬间就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苏信掀开马车的车帘。

在马车的车厢里有着一个极可爱的小女孩。

大概两三岁的样子。

小女孩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她的皮肤很白,鼻子有些高,面容秀丽可爱,虽然年纪还小,但可以料到,这小女孩长大之后,定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

苏信看到小女孩之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而小女孩似乎也不怕生。

她见到苏信在对她笑之后,也露出了纯真灿烂的笑容。

挥舞着小手,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抱……抱抱……”

“她是韩夫人的女儿么?叫什么名字?”

苏信问了黛绮丝一句。

“不……是,是我的女儿,叫小昭……”

原本黛绮丝还想要否认,但那个小女孩却也看到了她,小女孩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愈加的灿烂,她迈着一双小短腿,想要跳下马车,一边跑着,还一边咿咿呀呀得喊着些不甚清晰的话,见到这样一幕,再加上对方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黛绮丝只能是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了下来。

“小昭……”

苏信听到之后只是点了点头。

心里想起了原著上描写的那个千百样好的女孩儿,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将马车上的小昭抱起来,转身向着蝴蝶谷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

“昭者,明也,韩夫人,你还算是没有忘记明教……罢了,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韩岛主中毒不轻,想要解毒的话,便到谷里来吧。”

说完,苏信又踢起一朵之前落在地上的金花。

金光闪过。

银叶先生被封住的穴道便被解开了。

黛绮丝跟韩千叶两人看到苏信带走了他们的女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只能让自家驾车的那位仆从在谷外等候,两人跟在苏信的身后进到了谷中。

在蝴蝶谷内的一处木屋当中。

银叶先生也褪去了之前的易容伪装,显露出了真容。

他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英俊男子,只是神色有些发白,精神比先前更加的萎靡,而且不时的还会吐出一些腥臭的黑色血水。

韩千叶对于苏信自然没什么好颜色。

他一想到之前对方给他的那一巴掌,他的心就像是被万蚁噬心一般难受。

奇耻大辱。

他现在才有些理解。

当初自己的父亲,被阳顶天用大九天手拍在地上,跪地不起的那种屈辱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死死的盯着苏信,想要把对方的样貌死死的记在眼里。

他知道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

远不是自己能比。

所以他想要记住对方的样貌,死死的刻在心里,以后要自己的孩子,练成武功,如自己当年找阳顶天一般,去找对方报仇雪恨。

苏信只是扫了韩千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冷笑了一声后,苏信淡淡的说道。

“韩岛主,我可不是阳教主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劝你不要做你父亲当年做过的傻事。”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脸担忧之色的黛绮丝上,又落在了满脸都是仇恨的韩千叶的身上,说道:“要不是你们的女儿叫小昭的话,今天你们两个,一个是破门出教的紫衫龙王,一个是让龙王叛教而出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黛绮丝跟韩千叶听苏信这么一说,以为对方说的是他们给自己女儿取名为昭,这才让对方放了他们两人一马。

“我先看看你中毒的情况。”

韩千叶本不想让苏信给他看病,但苏信哪里管他,毕竟他是小昭的父亲,该救还是要救一下的,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也不管韩千叶的反对,伸手就扣住了对方的脉搏,而韩千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即便是想挣脱都做不到

“这毒并不难解。”

给韩千叶诊完脉,苏信对他中的毒已经有了判断。

黛绮丝听到后露出了一丝喜色。

虽然苏信不是胡青牛,但从他刚才展现的武功来看,他就算想要害他们夫妻两人,也根本不需要花费这种心机,这样太麻烦了。

况且她还想起,这少年之前说自己叫苏信,乃是胡青牛的弟子,而胡青牛的确有一个弟子叫做苏信,传闻是得到了真传。

而韩千叶则是哼了一声。

“我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你给我解毒。”

“韩哥!”

黛绮丝瞪了韩千叶一眼,而韩千叶被自己妻子这么一瞪,顿时就有些熄火。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

就算是当年直面阳顶天,挑战这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明教教主的时候,他都没有怕过一分一毫。

但却惟独对自己的这个妻子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不过一想到自己要被眼前这个自己最讨厌的,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快的少年救一条性命,他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要是自己这条命都被对方救了,那自己以后哪有脸再去找对方报仇?

但是妻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故而韩千叶只能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苏信说些什么了。

全当对方不存在。

黛绮丝一看到韩千叶这样,就知道他又在使小性子。

她只能对着苏信满是歉意的笑了笑。

“那就有劳小神医了……”

“你先不用谢我。”

还不等黛绮丝说完,苏信便直接出言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想要我给韩岛主解毒,有两条路可走。”

黛绮丝俏脸一肃,她抿了抿嘴唇,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小神医请讲。”

“那好。”

苏信说道:“第一条路,龙王你本来是我教的护教法王,按道理来说,你的丈夫也算是半个明教弟子,你只需要重入明教门下,让韩岛主也加入明教,等我接到光明顶上杨左使的信后,我或者我师自然会尽心为韩岛主祛毒。”

“不可能!”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黛绮丝就摇头拒绝。

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她叛教而出就是为了躲避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波斯总教来的使者,要是再回归明教,那等波斯总教派人来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而她一想到她作为犯下大罪的圣女,被抓回总教要被处以火焚之刑。

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

“那好,还有第二条路。”

听到黛绮丝拒绝,苏信也不以为意。

黛绮丝拒绝第一条路本来就在他的意料当中,她在原著里,哪怕是把自己女儿推入波斯明教那个大火坑,让自己女儿去当圣女都不愿意牺牲掉自己。

在这种还有第二条路的情况下,她这等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又怎么可能选这条在她看来,是必死无疑的一条路?

而苏信原本就想要让她选第二条路。

之所以说第一条路。

只是让对方彻底死心罢了。

看着有两条路。

实际上,只有一条路罢了。

第十九章 我知道这个秘密

黛绮丝虽然自私无耻了一点,但她是很聪明的。

或者说,她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

阳教主在时,她可从来没考虑过破了身子,违反了总教的戒律,波斯明教的人找来要怎么办的事。

显然是作为对总教知之甚深的圣女之一的她知道,只要她的义父阳教主在,有这个武功盖世的义父做靠山,就算是波斯总教的使者来了,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也正因为此。

她哪怕是因为跟韩千叶成亲,被整个总坛的人唾弃,除了教主夫妇之外,只有她谢三哥来参加她的婚礼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动过丝毫离开光明顶的心思。

无他,只是因为阳教主在光明顶,能护她周全。

毕竟她替父出战,保全了自己义父的名声,而按照自己义父那有恩必报有债必偿的性子,只要在光明顶上,就没人能伤害到自己。

但没想到,她结婚后没多久,阳教主便突然失踪。

这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叛教而出。

之后便隐姓埋名,小心翼翼的躲在海外的一座小岛上,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哪怕是自己的爱人中了剧毒,必死无疑,她都不愿意对胡青牛说出自己的身份,试试看能不能凭借着昔日在光明顶上的情分,让胡青牛出手救助。

你要说他们俩人的感情是虚假的么?

那也不见得。

她肯定是爱着韩千叶的。

只是这份爱的重量,远远不如她对自己的爱沉重就是了。

所以,苏信并不担心对方会不同意自己给出的第二条路,因为这条路可以让她活命。

“我在进谷前就听闻了苏神医的规矩,只要苏神医治好了在下的夫君,我这一身中土西域兼修的武功,都可以给你!”不过还没等苏信说出他准备的第二条路,黛绮丝反倒是主动开口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到黛绮丝如此说,则是淡淡的一笑,喝了口茶水,也没说同不同意,反而说起了别的:“之前韩夫人那手漫天花雨掷金针倒是用的不错,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将近一百多年前,丐帮的第十八代帮主洪七公创的功夫,这门功夫他也只传给了他的一位女弟子,就是之后的丐帮的第十九代的黄帮主,我说的可对?”

黛绮丝神色惊异无比的看着苏信。

之前这个少年拥有如此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她已经足够震惊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还对百多年前的一门武功的来历因由武林掌故,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他竟然也会这门独门武功。

“你……你难道也跟那黄帮主有什么关系不成!?”黛绮丝语气变得惊讶,疑惑。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那位郭夫人有什么关系。”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

“黄帮主乃是当年郭靖郭巨侠的妻子,又是丐帮的帮主,他们二人皆是当世豪杰,百余年前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他们的独子郭破虏守卫襄阳,城破之后,仍旧死战不降,最终皆壮烈殉国,只余下了一个小女儿开创了峨嵋一脉,实在是让人可敬可叹。”

说着,苏信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可惜自此之后,降龙十八掌的精义失传,这门名震天下数百年的神功,自郭巨侠死后,丐帮上下再无人能得其奥妙了。”

在苏信提到郭破虏这个名字的时候。

黛绮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也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你既然跟郭夫人没什么关系,那你怎么会她老人家独门的暗器功夫?”

黛绮丝心里对此无比的疑惑。

她总觉得苏信处在一个浓郁的迷雾中。

不过苏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龙王先前说只要在下治好了韩岛主,便将你一身的武功交给我?”

“不错。”黛绮丝点了点头。

“看你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手法,你应该会桃花岛的功夫吧?就是不知道这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的武功,你学过几门?精通了多少?那弹指神通,你可学过?还有那……”

苏信继续问道。

而黛绮丝则是一边听,一边默然无语。

她的确跟桃花岛大有关系,不过她父亲当年逃到波斯之时年纪尚幼,并没有学到多少桃花岛的真传。

对于桃花岛的武功来说,会的多是一些基础的武功,唯一称得上一流的,也就是这手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暗器功夫了,所以她的这一身功夫倒也多是在波斯时学的,跟中土的武学迥异。

“我并不会多少桃花岛的武功。”

黛绮丝如实回答。

“那我估计桃花岛上阴阳术数五行奇门的本事你应该是会的不少吧?”

苏信之所以如此说,自然是他记得原著中的小昭,便极为精通五行术数,而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女儿的黛绮丝,在这一方面,应该也是极有本事。

此时,黛绮丝看向苏信的眼神已然变得无比的恐惧。

他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这可是连韩千叶她都没有告诉过的事情。

她精通五行术数的事情,除了当初教给她的亲生父亲之外,谁也不知,而她也从来没有显露过她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但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笃定自己必然懂的五行术数的知识?

难道他还能看穿自己的心中所想不成?

想到这里,黛绮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怕。

如果不是还要他治疗自己夫君身上的剧毒,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还在对方的手里,如果不是……她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处,她再也不想面对这个少年了。

“那就可惜了。”

苏信叹息了一句,他说道:“你要是得了当年东邪黄药师的真传,我倒是真可以把我给你准备的第二条路变上一变。”

“但你既然未曾得到东邪的武功真传,那自然是不用了。”

听苏信这么一说,黛绮丝显然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的那点武功,她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请苏神医明示第二条路吧。”

“很简单。”

苏信点头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要龙王画出光明顶上那条本教禁地的密道的位置,等我到那条密道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自然会为韩岛主解毒。”

说着,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

“为表诚意……”

说着,苏信便将这个瓷瓶放在了黛绮丝面前的桌子上。

他神情淡淡的说道:“韩夫人也不需要担心韩岛主身上的毒,这瓶子里有着十二颗我亲手配制的九花玉露丸,每个月让韩岛主服下一颗,一年之内,韩岛主体内的剧毒是不会恶化的。”

说完,苏信看了黛绮丝一眼,说道:“韩夫人既然跟桃花岛关系甚深,自然知道九花玉露丸的功效了。”

九花玉露丸!

黛绮丝听到苏信说出这个名字,眼神就是一亮,这种桃花岛秘传的解毒疗伤的神药她自然知道了。

她小时候几乎天天听到。

可惜的是,当年她父亲并没有学过桃花岛的医术。

再加上当初从桃花岛上带走的书籍大半都落入了海中,成功带到波斯去的,只有一些五行术数的书籍。

她五行术数的知识,大多都是靠着这些书籍自学的。

而九花玉露丸,她的父亲当时也只是随身带着寥寥的几颗。

这都几十年过去了,那几颗九花玉露丸也被用光。

她已经二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看着眼前的小瓷瓶。

黛绮丝的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最终她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将这个小瓷瓶拿起,拔下瓷瓶口的木塞,倒出了一粒色泽朱红,清香袭人的药丸。

她只是轻轻的嗅了一下,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然后便感到精神随之一振。

果然是九花玉露丸。

黛绮丝对自己年幼时印象颇深的九花玉露丸自然不会认错。

但她的心底却更加的疑惑。

他怎么会有九花玉露丸的?而且他刚才说是他刚刚配制的?他会配制九花玉露丸,难道说他也是桃花岛的传人?

不过很快。

黛绮丝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之前苏信说过的话,想到他应该不是桃花岛的传人,否则的话,他也不需要对桃花岛的武功那么在意了。

“天禧,拿纸笔来。”

苏信对在一旁在正逗小昭玩的姚天禧说了一句。

接着,他又对黛绮丝淡淡的说道:“既然韩夫人收下了在下的丹药,那就还请龙王画下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吧。”

黛绮丝将那个小瓷瓶收入怀里。

她用她的那双美目看了苏信一会,然后她极美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原本妾身见苏神医之前说的义正言辞,左一口明教,右一口明教的,还以为苏神医对明教有多忠诚,没想到,却也是一个想要叛教之人!”

苏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想要进入本教的禁地可不是想要叛教,只是现在明教内斗不断,一盘散沙,不将他们及时的统合起来,而让他们继续这般分裂下去,那迟早有一天,我教会陷入灭顶之灾,到那时不用说驱除鞑虏的大志无法完成,恐怕明教都要化为尘埃,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明教继续这样罢了。”

黛绮丝听了之后却笑了起来:“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你想做教主?”

“有何不可?”苏信反问。

“的确,你的武功之高,杨逍跟范瑶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让你再练成了乾坤大挪移心法,那这明教的教主,你倒真可以坐坐。”

黛绮丝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说道:“我可以把光明顶上密道的地图画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苏信冷冷的看了黛绮丝一眼。

被苏信这么一看,黛绮丝顿时吓的俏脸苍白。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苏信的目光,吸了口气,用力的咬了咬牙,又开口柔声道:“如果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不但把光明顶上的密道地图给你,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一个江湖上人人都想知道的大秘密!”

她的语气无比的诱惑。

再加上她那绝美的容颜,更是让人难以抗拒。

但等她说完,黛绮丝头看了苏信一眼,却看到苏信似乎对她说的话兴趣缺缺,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她又十分不甘心的说了一句:“是关于倚天剑跟屠龙刀的大秘密!”

黛绮丝说出这一句话之后。

就连在一旁扭着头不想听苏信说些什么的韩千叶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无比的神情。

甚至眼神里还流露出了一丝生气的神色。

他都没听自己妻子说过,她还知道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哦。”

但苏信听到后仍旧是语气极为平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这让黛绮丝大为意外。

她之前想了好几种苏信听到她的话之后的反应。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平淡。

难道他对号令天下的屠龙刀也不在乎?

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一般。

黛绮丝怔怔的看着苏信,苏信这幅淡然的神态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苏信看了有些呆滞的黛绮丝一眼,然后轻声吟出了这首在江湖上人所众知的歌谣。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光的目光看我,我对你说的这个大秘密不感兴趣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本就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罢了。”

第二十章 垂危的胡青牛

“不可能!这秘密应该只有……”

黛绮丝听到苏信说出这句话,她的脸上先露出的是绝不可能的神色,原本她正想怒斥几句对方胡说,但很快,她就闭上了嘴巴。

她突然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会桃花岛的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武功,还会配制桃花岛秘传的九花玉露丸,他还对桃花岛的武功传承那么清楚……

他说自己不是桃花岛的传人。

他便不是么?

如若他是桃花岛的传人呢?

那么他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那个大秘密。

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黛绮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否则的话,对方的身上有太多的不解之处了。

如果他是桃花岛的传人,虽然他的身上依旧是迷雾重重,但也有很多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想清楚了。

不过,他真的知道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他不是在骗我吧?

这个秘密可是足足过了一百年,都没人想明白。

“我对降龙十八掌跟九阴真经是很感兴趣的,但现在屠龙刀不知身在何方,说不定都被谢法王给扔到了海底,而倚天剑据说峨嵋派在多年前就给遗失了,好像是被什么叛徒偷走献给了朝廷……不用说我知道这个秘密了,就算是我不知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这个秘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见到黛绮丝脸上似信非信的样子,苏信微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苏信这句话,黛绮丝再无疑虑,对方果然是知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的。

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黛绮丝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她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有些玩味的看着黛绮丝两口子,黛绮丝有些惊慌失措,而韩千叶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韩夫人还是先画吧。”

黛绮丝拿起自己面前的笔。

看了看面前的纸。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她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她猛的抬起头,看向苏信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有些哀求着说道:“等苏神医从光明顶的密道里取出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可否借我一看?”

苏信摇头。

“恕我直言,以韩夫人的武功,这乾坤大挪移你即便是看了也是无用。”

黛绮丝尤不死心,她苦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并不是想自己修炼,而是……而是有着极为不得已的苦衷。”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问道:“韩夫人说的是你跟韩岛主成婚的事吧?”

黛绮丝听到苏信此言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替义父出战,跟韩哥在光明顶上的寒潭比试……”说着,她看了身旁的韩千叶一眼,一双清澈明亮的美目中的温柔目光落在了韩千叶英俊的面孔上,而黛绮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雪白的脸颊上浮上了一层红晕。

而韩千叶看着自己妻子的这番美态,也不由失神了片刻。

她继续低声说道。

“……那日在那寒潭当中,肌肤相接,竟情不能禁,铸成了大错……我来的那波斯明教的教规跟中土明教不同,我又是教中圣女,按照总教的规矩……”

很快,黛绮丝简单的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在说到要是被总教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圣女,会被抓回总坛,处以火焚之刑时,她不由得颤抖起了身子,眼神里流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

韩千叶握着她雪白的手掌,安慰了她好一会,才让她恢复过来。

“所以你就想要把乾坤大挪移带回波斯总教,将功赎罪,期望总教饶你一命?”

苏信问道。

“是。”

黛绮并不否认。

她就是这么想的,甚至想的比这还过分一点。

“但你已经违反了最严重的教规,就算你把乾坤大挪移带回总教,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么?”苏信反问了她一句。

“我……我不知道。”

黛绮丝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她看了在一旁正在跟苏信的那个小徒弟玩耍着的小昭一眼,一双亮若秋水般的绝美眸子里,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或是怜爱,或是愧疚。

这一幕苏信自然看在眼里。

他心头又一次的浮现出了小昭在原著里的结局,而这个结局,也基本上是由黛绮丝造成的。

他冷哼了一声。

“难道龙王是想等小昭大了,让她代你回波斯,做那个什么只能一辈子守活寡的圣女么?”

被苏信说中了心中所想,黛绮丝脸上闪过一丝羞愧的神色,毕竟让自己的女儿去走自己当年都不愿意走的道路,这事太过不耻。

“你也配做个母亲?”

面对着苏信的责问,她也只能低头不语。

“我不会把乾坤大挪移给你。”苏信的这话让黛绮丝的脸色就是一白。

她可是把她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这部乾坤大挪移上了。

她连忙抬起头看着苏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苏信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打算收你的女儿为徒,到时候我会把乾坤大挪移传给她。”

黛绮丝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但她脸上的喜色维持了还没有两秒钟,就又听到苏信说道:“但我不会允许我的徒弟替你去波斯当那个什么狗屁圣女,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苏信的这句话,又马上让黛绮丝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不让小昭代她去波斯的话,那就算是教给她乾坤大挪移又有什么用?等波斯总教的人来了之后,自己还是必死无疑。

一想到总教的火焚之刑,她就恐惧的发抖。

苏信有些厌恶的看了黛绮丝一眼。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小昭的母亲,他早就把她给打死了。

甚至在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把韩千叶黛绮丝这两口子直接打死,然后收小昭为徒。

反正现在小昭才两岁多,连三岁都没到,连我这个概念都没。

就算自己当面杀了她父母,她都不会意识到这跟平时玩的那些游戏有什么分别。

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这无关善恶,只是意识还没成型而已。

但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他毕竟还不够坏,做不出这种杀别人父母,然后再让别人认贼作父的事情来。

苏信看了一眼在一旁正被天禧逗的咯咯直笑的小昭,他的心里也不由得一暖,他最终还是决定帮黛绮丝一把。

谁让她是小昭的母亲呢。

他看着黛绮丝,淡淡的说道。

“你也无须绝望,波斯明教的事我替你挡下就是了,我总不能看着我徒弟的母亲,被人抓去给活活烧死!”

黛绮丝听后自然是无比的惊喜。

她之前已经见识过苏信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即便是现在他还没有当初阳顶天那般功力精深,但只要他练了乾坤大挪移之后,想必实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到了那时候,恐怕就算是当年的义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到了那时,自然不需要担心那些波斯总教的使者了。

而想到此处之后。

黛绮丝竟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的武功能够胜过自己的义父。

阳顶天在黛绮丝心目里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当初也是因为阳顶天在,她才有勇气违反总教的禁令。

跟韩千叶铸成了大错的。

但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谢……谢谢苏神医活命之恩!”

黛绮丝不由跪倒在了地上,她感激的对苏信说道。

而一直对苏信怒目而视,恨不得杀苏信而后快的韩千叶,在听到苏信会挡下波斯总教跟自己妻子的梁子时,也是感激的对着苏信跪了下去。

“我韩千叶之前冲撞了神医,罪该万死,千叶这便自裁,以赎其罪!”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柄闪亮的匕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捅了进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

苏信身形一动,猛然间一指点出。

这一指的速度极快。

只是眨眼之间。

便看到他的指头点在了韩千叶手里的那柄匕首上。

这柄用削铁如泥的珊瑚金打造的锋利匕首,竟然被苏信的这一根手指,硬生生的点断。

“韩岛主不必如此。”

之后苏信摇了摇头,双手虚托一下,便把两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两人纷纷骇然这少年的内功之强。

“韩夫人还是先画地图吧。”

黛绮丝自然是点头称是,拿起笔在纸上认真画起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黛绮丝便画完了光明顶上密道的地图。

苏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张地图画的极为精细,只需要拿着这张图上得光明顶,便可轻而易举的找到那处密道。

苏信只是看了一遍,便将图上的内容尽皆记住。

而后他便手掌一抖,真气微微一吐,那张画着密道的地图便被他震成了无数碎片。

再也无法复原了。

“韩夫人,韩岛主,你们可以走了,等我在这密道里拿到乾坤大挪移之后,自然会为韩岛主解毒。”说完,苏信略微沉吟了一下,补充道,“一年之后,你们再来蝴蝶谷,如果我不在谷里,我也会拜托我师傅为韩岛主解毒的。”

黛绮丝跟韩千叶在谷外的马车旁恋恋不舍的看了蝴蝶谷一眼。

小昭被苏信抱在怀里。

似乎苏信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极为吸引小昭,之前看到自己父母丢下自己要走,她还是呜呜哇哇的哭着,但是等苏信把他抱起来,哄了她几声之后,她竟然破涕为笑了。

然后就像是一直树袋熊一样,挂在苏信的身上不下来了。

一日深夜。

屋外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苏信刚刚把小昭哄的睡下,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把小昭从黛绮丝手里要过来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养一个二岁多不到三岁的小孩子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幸好有自己的那个小徒弟在帮着自己,否则的话,他肯定要抗不住了。

“跟以前看的奶爸文不一样啊,是不是过几天再把黛绮丝两口子喊来,让他们把小昭接走啊,原著里那么温婉可人的小妹子,怎么小时候这么能折腾啊……”

苏信打了个哈欠,他刚要准备睡觉,突然他的耳朵一动,在风雨交加中,他似乎是听到了屋子外面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苏信!快来!快来!”

屋外传来一阵阵急切的女声,这声音他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王难姑的!

想到这声音是谁的之后,苏信的眼神一凛。

他连忙来到屋外。

只看到在暴雨当中。

自己的师母正背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极为艰难的向着谷内走着,而看自己师母背上那个人的身形,似乎正是自己的师傅。

苏信对胡青牛是很感激的,他跟胡青牛的关系也极好。

看到自己师傅似乎受了重伤,他连忙冲上前去。

王难姑看到苏信到来,她疲惫至极的面庞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有气无力的说道:“终于回来了,老胡他…………”

话还没说完,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苏信则扶住了一直趴在王难姑的背上动也不动的胡青牛的身体,他看到自己师傅面色蜡黄,呼吸极为微弱,他连忙试了试自己师傅的脉搏,几乎微不可察,而后又马上看了看自己师傅的瞳孔,已然有了扩散的迹象。

这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了啊!

第二十一章 医经

苏信一手一个,将王难姑跟胡青牛提到了屋子里。

他刚才给王难姑把过脉搏。

自己师母只是太过疲惫,心神损耗过大,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大碍,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再吃一点补气血安心神的药就可以了。

苏信用内功给她烘干了衣服,将其放到了床榻上。

胡青牛却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要不是吃下了天王护心丹,暂时保住了性命,恐怕在几天之前就要死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最多只是剩下一口气了。

对于苏信来说,只要没死就算不上什么难事。

尤其是这种内伤,拥有渡厄真气的他,内伤治疗起来最为拿手。

而且他这些年里,内伤治疗的也最多。

像是这种还剩一口气半口气的,他之前也治过一两次。

所以治疗起来也算是有经验。

在确定了自己师傅的伤势之后,苏信马上就开始了治疗。

不知不觉之间。

已然天明。

外面的暴雨,也停了。

胡青牛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金针,头顶不断冒着蒸腾的白气,苏信盘腿坐在他的身后不断的催动体内的渡厄真气以特殊的手法捻动着这些金针。

经过一晚上的治疗。

此时胡青牛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苏信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这一晚上内力消耗的颇多。

体内的渡厄真气消耗了大半。

功夫不负有心人之下。

总算是把自己师傅的这条命,从鬼门关上给重新拉了回来。

这时姚天禧也醒了过来。

昨晚上苏信也没叫醒他,当时叫醒他也没什么用处,现在看他醒了,便给了他两张药方,让他去按照药方,煎两碗汤药来。

“他……”

一个急切的脚步声走近。

王难姑极为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苏信站起身对她做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笑着说道:“师娘放心,师傅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听到苏信这么说,又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胡青牛脸色比之前红润的多,王难姑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昨晚上真的以为自己师哥要死了。

她这几天一住不住的带着自己师哥跑回蝴蝶谷只是抱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好在自己师哥的这个弟子,没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她走近到胡青牛的身边。

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声说着。

“师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一边说着,泪水一边顺着她的面庞流了下来。

“师哥他怎么还昏迷着?”

王难姑看到胡青牛一直没什么反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她连忙向着一旁的苏信问了一句。

“没有,师傅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我给他用了安神的针法,这样有助于伤势的恢复。”苏信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王难姑方才舒了一口气。

“对了,师娘,我师傅到底是被谁打伤的?”苏信主动开口询问。

王难姑犹豫了一下。

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才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一桩多年前的旧事了,我也不知该不该向你提起,现在看,还是告知于你吧……你师傅有一个妹妹,叫胡青羊,她是我们的小师妹……”说着,王难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快乐时光,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对了,你还记得前几日我离开时,最后说的那句话么?”

王难姑突然间问了苏信一句。

苏信略微一想,便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师娘说的,似乎是谁的忌日。”

“不错。”

王难姑点了点头,她的神情有些悲伤,眼神也变得十分黯淡,她低声说道:“五天之前,正是你师傅的妹妹,也就是我那位青羊小师妹的忌日。”

王难姑说到这里。

熟悉原著剧情的苏信马上就想起了关于自己这个叫胡青羊的小师姑剧情的始末。

果然。

只听王难姑继续说道:“……当年我这位小师妹错爱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混账,那人是华山派的弟子,当初他……”

虽然苏信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默默的听着。

王难姑说的跟他原本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个故事大同小异。

“……那人叫鲜于通!你师傅就是去找他报仇,结果被他打伤的,在此之前你师傅还找过他两次,那两次你师傅只是受了点轻伤,但这次你师傅却抱了死志,非要报仇不可,受伤了也没走,结果被他用破玉拳连打了三拳要害,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用毒烟吓退了对方,恐怕你师父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听王难姑说完之后,苏信点了点头,他认真的说道:“我会替师傅报此仇的。”

这话苏信说的极为笃定。

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杀鲜于通犹如探囊取物。

没想到王难姑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的好意我替你师傅收下了,但那鲜于通是华山派有数的高手,也是下一代华山掌门最可能的人选之一,他的武功远远的胜过你师父,你……”

言下之意,便是让苏信不要去白白的送了性命。

苏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自己这个师母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武功,否则的话,也不会说出这话了。

过了三天。

胡青牛的伤好了小半。

这几天他虽然身受重伤,但看到王难姑一直在细心的照料他,他也不觉得受伤是一件倒霉事了,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恨不得天天受伤。

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到自己那冤家老婆了。

而王难姑也少有的没跟自己这个师哥吵起来。!

小昭这个小丫头也特别惹人喜爱,才短短几天,她便成了胡青牛跟王难姑两人的掌中宝,开心果。

尤其是王难姑,对小昭更是宠爱的厉害。

此时胡青牛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他觉得在屋子里太过于气闷,便在园子里撑了张竹床。

这样又凉快又舒服。

“你师娘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

胡青牛看着远处正跟小昭追着蝴蝶玩的王难姑,语气有些惆怅的说了一句。

苏信就坐在他的身边,这话自然说给苏信听的。

“难姑年少时常跟许多毒虫毒草相伴,身上不经意间也被这些毒药侵染,到发现时也已经迟了,虽然对性命无甚么大碍,但一生却也不能生育了……”说着,胡青牛的脸上露出了极痛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极为痛苦,“……我想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将你师娘治好……”

“嘿嘿!嘿嘿!连自己妻子都治不了的胡青牛,有什么资格叫医仙!”

胡青牛嘲讽着说了几句。

苏信一直没跟胡青牛说小昭的来历。

他怕吓到自己的师傅。

但这事也不能总隐瞒下去,毕竟那黛绮丝跟韩千叶可不会这么放心的把自己女儿放在这里,他们肯定还会到蝴蝶谷里看女儿的。

等他们来了,自己师傅迟早也会知道。

所以苏信便跟胡青牛说出了小昭的来历。

“什么!”

胡青牛一听之下,顿时就吃了一惊,他死死的盯着远处小昭那天真无邪的样子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小丫头是龙王的女儿?”

他仔细打量着小昭。

也不知先入为主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总觉得小昭的五官跟那位绝美的紫衫龙王极为相似。

对于黛绮丝,胡青牛自然是印象深刻,即便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他还深切的记得当时她第一次来光明顶时的情境。

那时还是少女的紫衫龙王一进到大殿,登时就让人产生了一种满堂生辉的感觉,那倾城之貌,绝世之资,到现在,都是胡青牛仅见。

想了一会,胡青牛方才呼出了一大口气。

他对苏信说道:“当初光明顶上的兄弟,可是对龙王既敬又畏,而爱慕她的人也极多,范右使那是天底下少有的美男子,对龙王更是一见倾心,不过龙王却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直到那韩千叶上光明顶挑战阳教主,靠着当初的誓言,让整个明教都差不多狼狈不堪,龙王替教主出战,不知怎得,龙王竟然爱上了这个让整个明教难堪的小子,龙王就这样得罪了教内的兄弟。”

“不过教内的兄弟并没有厌恶她,厌恶的倒多是她那位好夫君。”

说着,胡青牛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韩千叶的相貌人品学识武功,比咱们范右使可差的远了!”

不过说完之后,胡青牛又慈爱的看向了小昭,他端详了好一会才又松了口气,放心的说道:“小昭倒是更像她娘多一点,千万不要像那韩千叶,那灵蛇岛来的小子可不怎么好看……这小丫头就算只能得传她娘的三分容貌,将来长大了必定是美若天仙的绝色,举手投足便有无穷韵味,到了那时,不知多少人要倾慕于她。”

接着,苏信又跟胡青牛详细说了韩千叶中毒之事。

苏信之前已经跟韩千叶诊过脉,已经知晓他到底是中了那种毒药,于是便详细的跟胡青牛说了。

虽然苏信的医术已经直追自己的师傅。

但在见识上,还差胡青牛很多,在苏信说完之后,胡青牛又详细问了一下当时韩千叶的脉象,面相,又略一思索,他脸上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声色。

“我知道了!”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尽管他还未曾亲眼见过那韩千叶所中之毒,但他却详细的为苏信介绍起了那韩千叶身上中的剧毒的来历。

“那韩千叶所中之毒乃是西域的一种奇毒,我年少时听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公说过,在一二百年前,在西域有一个极厉害的门派。这门派叫白驼山,里面不但所传的武功高绝,少有人敌之外,还有许多用毒的名家,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白驼山在很短时间内便衰落了,现在听过这门派名字的,估计都很少了。”

苏信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龙王也说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下的毒,或许是白驼山遗落在外的传承了。”

原著里关于韩千叶中毒的事写的特别隐晦。

只说是被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下的毒,而在后文里,范瑶恰恰也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

本着文不走空的道理推测,这个哑巴头陀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范右使。

而依照范瑶心胸狭小,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性格,给韩千叶下毒的事。

他是干的出来的。

但到底是不是范瑶,原著里也没说。

所以推测,也只能是推测了。

胡青牛显然也认同苏信的推断,他又仔细的想了想之后,说道:“你想的这种解毒之法已是十分完美了,就算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很好,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也该出师了!”一边说着,胡青牛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种夸奖的话,胡青牛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苏信说了。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胡青牛说完之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不算厚的书,封面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医经。

第二十二章 出谷去吧!

胡青牛在这册《医经》上细细的抚摸了一下。

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留念的神色。

“这册医经是我这几年里新写成的,基本上是我这一生……不,我这渡过的这大半生医术的总结……”

说着,胡青牛把这本手写的书籍递给了苏信,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记得两年前天禧得了天花来求医时,你跟我讨论过的种痘之法么?”

苏信听胡青牛提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

当时他跟胡青牛讨论过‘人痘之法’的凶险,他当时说了一句可以用牛痘来代替的话,毕竟他可是记得历史上,人类就是靠着牛痘的种痘之法,才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天花的。

“我这两年仔细的研究过你说的这个方法了,并且还借着外出的时候,做了好几次的验证。”

苏信仔细一想,这两年里自己师傅确实出谷很多次。

胡青牛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这种方法确实神妙,种这种牛痘,不但极少会出现死亡的情况,更重要的是,牛痘效果跟种人痘一模一样,只要种过之后,便再也不会得天花了!”

也无怪乎胡青牛激动。

天花自古便是不治之症,虽然种牛痘的方法不算彻底治愈了天花,但能够用极小的代价来进行预防,并且预防过后,可以做到永远不会再得,也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进步了,之前的人痘之法虽然也可以进行预防,但那个死亡率,同样是极为可怕的。

“在这篇《医经》的最后,我便详细写了这两年来我对于牛痘之法的研究……”

说着,胡青牛的语气变喜悦起来。

“……之前我觉得我的医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很难有所寸进,但这两年对这牛痘之法的研究却似乎发现了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我医术上的直觉告诉我,在这条大道的尽头,掩藏着前人所未曾发现过的宝藏!”

胡青牛之前对于医学上的发明创造,只是对古人所建立的医学系统进行的修修补补,但这一次他隐约间发现的,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

之前的他只能称得上一个了不起的裱糊匠。

而如果他现在能把这条还不甚清晰的医学体系挖掘出来,那他就是开辟者了。

这两者可是截然不同的。

“师傅,您老想的对啊!”

苏信在心里不由得给自己师傅暗中赞叹了一声,他之前也只是随口的跟自己师傅提了一句牛痘的事,没想到自己师傅竟然去做了验证,并且还有了成果,难道说自己这不经意间之间,竟然让自己的师傅踹开了免疫学的大门?

那自己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信儿啊,你在谷里几年了?”胡青牛在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后,向苏信问了一句。

“八年。”

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苏信自然是不会记错的。

“八年啊!”

胡青牛叹息了一声,他看着自己的徒弟,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八年里,我能够教给你的,你能够从我这里学到的,基本上都教给你,你也学会了,你继续待在谷里,你的医术也很难再提升了,差不多该是出谷的时候了……”

说着,胡青牛笑了起来。

“你的武功我倒是不担心,比我可高的多了,而且你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吃亏,你到了江湖上,我也放心。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嘿嘿,算了,反正你也不信他们,不信他们才是对的!”

“师傅,我会杀了鲜于通的。”苏信轻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了?你师娘告诉你的?”

听到苏信这么说,胡青牛倒是不怎么奇怪,他只是在听到鲜于通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仇恨的神色,然后他便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淡然的神态,他甚至还笑了两声:“江湖上人心险恶,年轻时我不懂这个道理,不过你却是懂的。”

说着,他稍微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他恳求道:“如果可能,请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好。”

苏信点头,他对着胡青牛保证道:“我会让他受尽痛苦而死的。”

“谢谢了。”

听苏信这么说,虽然胡青牛是苏信的师傅,但他还是诚恳的对苏信道了一声谢。

师徒两个继续聊着。

胡青牛也在交代一些他托付给苏信的事情。

“袁州的周子旺起兵造反了,最近声势极大,打退了一次元军的进攻,我之前出谷时听教内的朋友说说不得跟彭和尚都去了,殷白眉也派去了人去支援,这周子旺打算趁着现在势头正猛,要登基称帝,我现在受了伤,倒是不方便去了,你便带我去一趟,送上一份贺礼吧,祝贺这位周兄当了皇帝!”

说到最后,胡青牛的语气有些调侃起来。

“周子旺要称帝?教内的人会同意?他又不是教主!”

苏信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明教的志向的确是驱除鞑虏,恢复河山不假,但这可不代表谁都能称帝的。

你要是随便称帝了,那在明教里,也没人会再支持你了。

“周子旺的家里长辈曾经当过我教的教主,而我教最近的三位教主,阳教主跟衣教主都没有子嗣,惟独周教主有周子旺这么个子嗣传下来,所以教内弟子,看在周教主的面子上,对周子旺十分敬重,再加上阳教主夫妇失踪多年,教内也是一盘散射,所以教内那些大佬的意见对此事是不赞同也不反对。”

胡青牛仔细的为苏信说起一些他不知道的明教内部的隐秘。

“杨左使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他以前就跟五散人不和,气的五散人立过再也不上光明顶的毒誓,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师弟,按照左使的性格,他这次恐怕连使者都不会派……”

“鹰王以前在光明顶时便是对反元最积极最热心的,这些年来,基本上谁反元他都会支持,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但天鹰教在江南这几年过得也不安稳,能给周子旺的援助恐怕也不多……”

“五散人的关系不错,周子旺又是彭和尚的师弟,他们这次起码有两位亲自去给他站台,已经足够表明立场了……”

“五行旗么,倒是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不过五行旗跟五散人交好,想必这次也会去……”

说着,胡青牛笑了笑。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了,除了彭和尚之外,其他的人让他们去捧个热场出点小力还可以,让他们为周子旺出死力那就不可能了,那周子旺又不是教主,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坐皇帝?这是大家伙心里的想法,只是碍于周教主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

“当然,如果周子旺真有本事靠他自己干出这偌大的事业,把元朝鞑子赶回草原上去,那大家即便是认他当皇帝,那也不是不可以。”

又过了三日。

等胡青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苏信也正式向着自己师傅提出了辞行。

他终于要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出谷而去,过多久才会再回来,而他在这里住了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所以他离开时还是有些不舍。

在离开时,王难姑给了苏信一册她手写的书籍。

“这卷《毒经》上记载了我的毕生所学,我也没什么弟子,而你又是师哥唯一的传人,我这一卷书也就予你了,你看了后就算不学,江湖险恶,至少也能在毒物上少遭些暗算。”

苏信自然是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我倒是没什么给你了。”

胡青牛笑了笑。

他的那本《医经》在前几天医经给了苏信,现在倒是没什么好送了。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信儿,我这几日看你似乎有些心浮气躁,心神不定,而且变得极易动怒,有时甚至还喜怒无常……我的武功不如你,本不该多言,但作为你的师傅,我却总归是要多嘴几句……这似乎是练功入邪的症状,你要多加注意。”

胡青牛的这番话说的苏信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细细的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额头上不由得浮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起前段时间那银叶先生跟金花婆婆来蝴蝶谷求医,原本自己并不需要一上来就挑衅对方,但不知怎么得,他当时脑海里只想到了他对于黛绮丝的厌恶,想都没想的便道破对方最大的隐秘。

逼的原本就残暴凶狠不讲道理的黛绮丝悍然出手。

虽然总归是自己的武功远超黛绮丝两口子,自身倒是没造成什么损失,还得到了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外加拐带了对方的女儿。

但这总归不是自己原本的性格。

按照自己原本的性格,也绝不会一上来就跟对方结成死仇。

虽然最后自己答应接下波斯明教的梁子,看似是化解了双方的矛盾,但嫌隙早已种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苏信这一想之下,果真是大汗淋漓。

“我这段时间武功大进,那武当俞二侠,武当七侠里最杰出的人物都接不住自己随手的一招,心中难免生出骄傲自满的情绪,心态膨胀之下,这种情绪影响到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变得暴躁易怒,做事乖张,行起事来毫无顾忌,这却是落入下下乘了,不当取。”

“也幸好发现的及时,还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想了半天,苏信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眼神都明亮了许多。

“多谢了!”

苏信感激的对着自己师傅拜了一拜。

第二十三章 师傅,我想当和尚!

雄州。

苏信从蝴蝶谷里出来后也不急着赶路,再加上还跟着姚天禧这个拖油瓶,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花了差不多三天多才来到了雄州。

这里属于南雄路,是一座大城。

很多江南江北的大药商都在这城里设有站点商铺,用以收购采药人从西南大山里采到的药材。

所以这雄州城商贾云集,极为繁华。

不过城里的武林人士也意料之外的多了些。

“师傅我饿了。”

刚进入雄洲城,姚天禧便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的不走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那座三层的酒楼,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看向了苏信,眼神里满是渴求的神色。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钱袋看了看,大概还有十多两银子。

吃饭是肯定够了。

现在天近晌午。

两人也走了一上午的路,他倒是无所谓,不过自己这小徒弟年纪还小,半天没吃东西,饿了也是正常。

“小二,捡几道麻利的,不用等太久的菜端上来,再加一壶绍酒,四碗米饭。”

“得嘞!客观您先坐,稍等!”

进了这鸿运酒楼。

苏信对着正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招呼了一声,而那小儿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师傅,没想到城外兵荒马乱的,这城里的酒楼却依旧这么热闹!”

姚天禧转着脑袋看了看。

这酒楼里基本上已经坐满,里面坐着的,大多都是负刀夹剑的武林人士,一个个的都在大呼小叫呼朋引伴的喝酒吃肉。

见了如此一幕。

又想到之前在城里看到的那一大坨江湖人士。

苏信些奇怪想着,这城里怎么突然汇聚了如此多的武林人士。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对此苏信不太上心,毕竟这事跟他也无甚关联,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苏信扫了一圈之后,就连一张空桌都没找到,他们师徒俩只能找了一张二楼一个角落里只有一人的桌子,这里清净一些,在问过对方不介意之后,苏信师徒俩便跟对方凑了一桌。

“累死我了,师傅咱们能不能走慢一点啊!”刚一入座,姚天禧就对着苏信抱怨了起来。

“嘿!”

苏信听后冷笑了一声。

他斜着眼睛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离着谷里还不远,你要是觉得累,我便再送你回去,反正没了你这个拖油瓶,我脚程起码能快上一倍。”

“我就说说,我就说说!”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连忙打了个哈哈,扯开了话题。

不过苏信可不吃这一套。

他哼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当初可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我说不行,你非说是两年没见家人了,想要去大都看一下姚师兄,我不带你你就打滚耍无赖,还故意的煎乖了药,我没办法才带你出来的,否则的话,我才懒得带你呢。”

原本苏信是打算一个人出谷的。

无论是这个小徒弟,还是自己从龙王那里半是威胁半是强迫的抢来的小昭,自己都打算让他们都留在蝴蝶谷里。

毕竟他们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但最后他实在是拗不过自己这个小徒弟。

而且他说的话也确实很有道理,这小子在谷里待了两年。

确实两年间没见过父亲了。

当时姚天禧说这话的时候,也触动了苏信心弦,他想起了他已经八年未见的家人,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还能在大都见到自己的亲人,但他呢?

他都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待满了年限之后,会到哪里去。

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去往一个新的世界?

他不知道。

他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所以他便带着这个小徒弟一起出了蝴蝶谷,准备去袁州给周子旺赠礼之后,便带着他一路北上,顺便还可以一路行医,增长见闻,去一趟元大都让他们父子俩团聚一下,正好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在元大都里办。

“师傅,我最近读了许多佛经,我觉着我自己有慧根,我想……”

姚天禧眼珠一转,他又说起了这几日里天天在苏信耳旁念叨的一些话语。

“这事你得问我姚师兄,也就是你爹才行,你师父我说了可不算。”

苏信想都没想的就一口回绝。

出家?你开什么玩笑呢!

自己这个小徒弟这几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跟自己说他想出家当和尚,还说自己看破了红尘,他听着就觉得荒谬,你他么就一个十岁的小屁孩,你还能看破红尘?

我看你连红尘是不是红色的都还没看明白吧!

“哎,师傅,师傅,你听我说,我这次是认真的,六祖慧能在《坛经》上说……”

姚天禧仍旧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自己师傅,但苏信却是理也不理他,最后实在是被他说的烦了,才直截了当的说道:“本来你当不当和尚我也不管,但你们姚家一脉单传,你要是当了和尚,你们姚家怎么办?这事必须得你爹说了算。”

看到自己师傅说的这么坚决。

姚天禧自然是一脸灰心丧气的表情,他最后只能是小声嘀咕着说道:“……我连自己的法号都取号了呢……”

不一会。

苏信点的几道菜便端了上来。

一盘油汪汪的烧鸡,一盆鲜美的鱼汤,一大叠卤好的牛肉,外加两个青菜,一道清炒竹笋,一道拌三鲜。

简单是简单了一点,但色香味俱全。

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苏信也邀请让他们一起拼桌的那人一起吃,那人推辞了一下,在苏信的坚持下,也就不再客气了,这人也不是白吃,他让小二再上一份店里的招牌菜水晶东坡肘子。

“这店里的这道东坡肘子乃是一绝,远近闻名,原本的雄州守将乌力翰达鲁花赤逃跑之前,每天都要这鸿运楼送一道肘子去他的府上……嘿嘿,不过自从袁州的周将军上月把袁州路的鞑子全歼之后,那乌力翰吓的连夜就跑了!”

那人也是好客健谈之人,刚刚一杯酒下肚,便主动聊起天来。

周子旺起事的袁州离着雄州并不远。

之前周子旺跟元军交战了几场,都是大获全胜,附近的几座大城的守将听闻后皆是望风而逃。

苏信刚刚从蝴蝶谷出来。

对这些消息自然也不怎么熟悉,所以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进城时便发现了驻守在城墙的人似乎不是鞑子,反倒像是一些汉人,而且其中的一多半,仿佛还没接受过正经的训练,跟普通人也没甚区别。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现在听这人一说,知道了内中缘由,心里的疑惑也就解了大半,不过他还是出言询问了一下。

“你说那些士兵啊……”

这人对这些小道消息知之甚详,他听了苏信的疑惑之后,马上就笑着说道:“……乌力翰走了,那些鞑子也不敢待,也就都跑了,城里也就没人守卫,那些富户豪绅便让他们家里的家丁护卫临时去充数,不过他们之前已经给周将军去了信,周将军回的信上说,他马上就会派人来接手的,算一算,差不多这几日也就到了。”

“砰!”

正在这时。

离着苏信他们不远的一桌,一个壮汉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同时嘴里怒喝了一声。

“岂有此理!”

这壮汉的手劲极大。

蒲扇大的手掌拍在这张结实的木桌上。

竟然硬生生把这实木制的桌面给拍成了碎片。

只听到了一声吱呀的刺耳声响起,原本桌子上放着的茶壶茶杯,纷纷跳将起来,跌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旁边的一个小二顿时就被吓的呆在了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跟那个壮汉一桌的是两个穿着丐帮百衲衣的人,那两人的衣服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绸缎衣服,只是故意在这衣服上打上了几个补丁,并且两人的身上都挂着四个布袋,显然是丐帮净衣派里的四袋弟子。

这两个丐帮弟子中的一个,兀然上前的一步,一伸手便扼住了那个小二的脖子。

这丐帮弟子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他脸上肌肉扭曲,显得他这道伤疤更加的狰狞,那小二早已经吓傻了过去,浑身抖的如同筛糠。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先给他们上菜!你这是看不起我们丐帮不成?”

刀疤脸丐帮弟子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一边说,他还一边指了指吃的正欢的姚天禧,同时还用凶狠的目光看了苏信几人一眼。

而跟苏信同桌的那健谈之人则是悄悄拽了一下苏信的袖子,低声说道:“那两个是宋氏兄弟,是这雄洲城里丐帮的主事人,最近丐帮要在这里遍邀群豪召开武林大会似乎要商讨什么大事,丐帮来了许多高手,你们师徒俩年纪轻轻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鲁莽冲动,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丐帮弟子,恐有大祸!”

听到这人言语里的关切,苏信点了点头,说道:“谢过朋友高义了。”

“客……客官……许……许是……许是小的……记……记错了……”那小二吓的面色苍白,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

“记错了?连这点事都记不住,你要这双耳朵还有什么用?”

刀疤脸冷哼了一声,一只手往腰间一抹,只听到噌的一声,手里便多了一柄闪亮锋利的匕首。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小二被这刀疤脸的话吓的满脸恐惧,看到他手里那柄都已经贴在了自己脸上的雪亮匕首,不住的大声求饶。

不过这刀疤脸却仿佛充耳不闻。

“嘿,既然没用了,我看就把你这一双耳朵给剁下来吧!”说完,这刀疤脸狞笑了一声,手臂一抬,手中的那柄闪亮锋利的匕首就向着这店小二左边的一只耳朵削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只看得到一道光芒闪过。

又听到当的一声。

那刀疤脸的匕首刚要割到那店小二的耳朵上时。

一根竹筷飞射而来,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刀疤脸手中的那柄匕首上,而那刀疤脸刹那间觉得户口一麻,手里攥着的那柄匕首再也拿捏不住,顿时手里就是一松。

那柄匕首便被这突然射来的竹筷给打的飞了出去。

这匕首一直飞出了五六丈的距离,深深的插入到了一旁的墙壁当中。

第二十四章 为师考校一下你的武功

“谁!”

见到这一幕。

那刀疤脸的另外两个同伴纷纷色变。

他们扭头看向了正在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的苏信,刚才那根竹筷便是从他这里飞出来的。

此时这少年正把玩着一根竹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几人。

他们皆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自然能看出这一手暗器功夫的不凡,虽然他们自信大概也能做到,但却绝做不到如此的轻描淡写。

刀疤脸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顿时便觉得一股剧痛传来,心里不由的骇然。

这少年刚才那掷筷之力竟然如此之大!

他跟自己的两位同伴互相对视了两眼,三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色。

这个少年太年轻了。

年轻到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根打飞了刀疤脸手中匕首的竹筷,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扔出去的。

此时。

这里的冲突已经吸引了酒楼里所有食客的目光。

在这酒楼里吃酒的多是慕名来参加丐帮举办的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一个个的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见到有人起了争执打斗,纷纷围观了上来。

一些见多识广的,分分开口炫耀起了自己的博识。

“那不是丐帮的宋文海,宋文浩兄弟么?这两人的手上功夫可十分的了得!”

“那个壮汉是谁?看着有些面熟……”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绿林道上的大人物,叫做开山手丁磊,乃是鼎鼎有名的高手!”

“他便是开山手丁磊?没听说他跟丐帮有什么关系啊!”

“嘿!朋友你有所不知,这次丐帮武林大会可是请了河间双煞两位老前辈主持,传闻丐帮耶律帮主的那位乘龙快婿史火龙史副帮主也会到场主持,二长老二龙头都会来上至少一人,这丁磊乃是那卜泰卜老前辈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来!”

“什么!连河间双煞那两位前辈也来?这两位这几年可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哎,据说这次是丐帮的传功曹长老亲自请的,这两位前辈多年前受过曹长老的大恩,这次自然要投桃报李了!”

“谁说不是!”

“也不知道丐帮这次是遇到了什么大事竟然广发群雄贴,开这武林大会……”

“对了,谁跟丐帮的人起了冲突?不要命了?”

“是啊,这雄州城里这几日可是来了不少丐帮的弟子,少说也有一两千人……”

“就是那个少年?”

“这少年难道活腻味了?这宋氏兄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据说之前是太行山上的巨盗,心狠手辣,杀人无算,不知怎么得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丐帮的弟子,惹恼了他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岂止他们俩,那丁磊也是绿林大豪,他的师傅河间双煞当年也是绿林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些人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看那少年倒是挺镇定的……那是镇静吧?是吧?是吧?不是被吓傻了吧?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

“我看是吓傻了!”

“先不管他了,你们看他旁边坐着的不是孙大夫么?”

“难道他是孙大夫的后辈?”

“看着不像,你们看孙大夫那样子,分明就是吓傻了……”

周围凑上来围观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众人的目光不断的在宋氏兄弟跟丁磊以及苏信几人之间来回的梭巡着。

似乎想要从这几人里找到什么惊天的消息。

宋氏兄弟跟丁磊互相看了几眼。

他们三人已经知道现在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虽然他们三人还摸不清那个少年的底细,但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认怂的话,丢的可是他们背后的丐帮跟河间双煞的脸面。

江湖上的人活的就是一张皮。

有时候这张皮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多,人没了可以再生,脸面没了,可不能再画了。

“孙大夫你先离开吧,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苏信的耳力极为灵敏,明玉功运行之下,他甚至可以听得到方圆十丈之内蚂蚁爬动的声响。

周围这些人乱糟糟的议论,他都听在了耳中。

自然知道了先前跟自己师徒二人凑成一桌的那人是一位孙姓的大夫。

那孙大夫见到苏信没有听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劝告,悍然出手打飞了宋文海手里的匕首,顿时就吓的面色煞白。

他只是这雄州城里一名普通的开馆行医的医生。

哪里惹得起这些江湖上刀口舔血的豪客,那宋氏兄弟的凶名他可是如雷贯耳,而那个跟宋氏兄弟一起的那位壮汉,看那宋氏兄弟对他那恭敬的态度,就知道那肯定是比宋氏兄弟还不好惹的人物。

而令他意外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少年,没想到竟然也身负极为上乘的功夫。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他似乎像是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道是该离开的好,还是不离开的好,这双方,好似自己都得罪不起。

现在听到那少年让自己离去的话语,对于孙大夫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秋霜,他猛地舒了口气,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少年拱手抱了一拳,站起身来快步混入到围观的人群中去了。

宋氏兄弟跟那卜泰的弟子丁磊对此都视而不见。

他们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苏信。

不过苏信倒仍旧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有心情夹起一块卤的稀烂的牛肉放入嘴里大嚼。

而姚天禧更是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撕下了一根油汪汪的鸡腿大口吃着。

“三位朋友,这个店家也只是不小心记错了咱们之间先后的顺序,他给你道一下歉也就是了,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便要割去人家的一双耳朵,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苏信吃了一块牛肉,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绍酒,然后又夹进嘴里一块鸡翅,一边吃着,一边对宋氏兄弟等三人说了一句。

见到苏信这样一副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宋氏兄弟以及丁磊三人眼里更是怒意滔天,尤其是那宋氏兄弟,看向苏信的眼神犹如饿虎,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苏信二人撕成碎片。

不过之前苏信展露的那首掷筷的武功,显然已经镇住了这俩人。

尤其是宋文海。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的虎口疼的厉害。

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所以两人都在等着丁磊做出决断,以他马首是瞻,毕竟这丁磊的武功可比他们俩人高的多了。

这里围观了这么多江湖群雄。

要是他们就这么咽下了这口气——三个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被一个下巴都没长毛的少年给三言两语就吓的灰头土脸的认了栽,那这脸可就真丢大发了。

那不只是他们以后没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就是他们后面的师门,也定然要被人在江湖上嘲笑很久。

“在下丁磊,乃是卜泰卜老爷子的弟子,这位朋友,报上名号吧!”开山手丁磊上前一步,对着苏信抱了抱拳,沉声问了一句。

他乃是河间双煞之一卜泰的弟子。

他的师傅武功极高,比起那些大派掌门都不遑多让,所以,他的眼光也远不是那宋氏兄弟能比的。

刚才这少年掷出那根筷子的手法极为巧妙,显然是一门极上乘的暗器功夫,而且那筷子上附着的内力也着实不弱,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打飞了宋文海手里的匕首,更不可能让这匕首飞出数丈,而且还齐根没入这墙壁当中。

这少年有这样高强的身手。

自然是有着极为了不起的师门。

自己在动手之前,得仔细的打听清楚了,如果是自己师尊的故旧,那自己就点到即止。

如果不是……

嘿嘿!

丁磊看着苏信眯了眯眼睛,用力攥了攥拳头,骨头关节碰撞,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响,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呵呵。”

苏信听后只是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吃的满嘴流油的姚天禧。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道:“天禧,你跟着我学了两年吧?”

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话,姚天禧连忙咽下了嘴里塞的慢慢的食物,因为咽的太快,还差点噎到,连着喝了几大口鱼汤才把卡在食道里的食物吞到了胃里。

他点头道:“师傅,今天是我拜您为师的两年一个月零三天!”

“你记得倒是清楚!”

苏信听到自己的徒弟竟然把拜自己为师的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不过很快,他便又咳嗽了一声,说道:“两年也不短了,那师傅今天就考校一下你武功练的怎么样了,看这两年你是不是尽心尽力的学了,你去跟他们三个交一下手,要全力施为,不要留情!”

“师傅,我还没跟人交过手呢。”姚天禧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没关系,有师傅在没人能伤的了你,你尽管去便是。”苏信眯着眼睛说道,“你要是表现的不好,我就把你送回去,不让你跟着我出来了。”

“你说话不算话!”

“我是你师傅,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就是法律。”

“你之前都说了要带我去大都的!”

“我朝令夕改了。”

“你……”

“你到底去不去!”

“……去!”

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都这样说了,只能是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看了离着他们使徒俩不远,正用凶恶的目光瞪视着他们的三人一眼。

他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沾满油污的手。

从凳子上跳下来。

面朝着那三人,姚天禧神色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还没吃饱呢!”

第二十五章 刹那之间

姚天禧的话音刚落。

周围的众人,无论是宋氏兄弟跟丁磊还是那些只是围观看热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的怪异。

这也难怪。

任谁见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对你凶神恶煞又一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也都会跟周围众人此时的表现无甚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

这四周众人除了那宋氏兄弟跟丁磊之外,大多都没有看到先前苏信那掷筷之力,不知他看着年轻,实则身负极上乘的武功。

均以为这少年不过只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富家公子,不晓得如何惹恼了宋氏兄弟这两个煞星,现在见这少年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而那个十岁都不到的孩童竟然还当真的说出那般可笑的言语,纷纷以为他师徒二人都发了失心症,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这段时间因为修炼过快,以至心境不稳,所以极易动怒。

虽然他想要克制,但他性子本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克制本性本就不是他所喜欢的。

所以他也很少会去克制。

苏信眼中寒光一闪,本想大开杀戒,但默念明玉功里静心定神的口诀,最终还是抑制住了内心的杀意。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然向着半空里一泼,然后随手一挥,只见到那刚刚泼洒出的琥珀色酒液顿时就化作几十上百点酒滴。

这些酒滴滴溜溜地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而后便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啊!”

“哎呦!”

“痛死吾也!”

那些正在大笑的围观者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激射而至的酒滴眨眼间便击在众人的身上。

周围围观的那几十上百人只觉得自己猛然间被人用铁锤狠狠的砸在了胸口,气息甚至都被砸的一闭,胸口剧痛,嘴里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声的惨呼。

接着,众人身形猛然间跌倒在地。

这几十上百人在一刹间尽皆变作了满地的滚地葫芦,痛叫之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虽然叫的厉害,但其实身上并无大碍,这酒液毕竟也只是水滴,乃是天下至柔之物,想要用其伤人本就是千难万难,苏信能将它们射出可将习武多年的壮汉打翻在地的力量已是耸人听闻之举。

如若不是亲见,此等事迹即便说出去,也定然不会有人相信。

但话又说回来。

如果刚才苏信射出的不是这酒液水滴,哪怕只是几粒小小的盐粒砂石,在场的众人,哪里还有命在。

刚才这一手手挥琵琶的手法,乃是苏信这段时间里对于自身武道总结,谈不上什么具体的招式,只是随心所至,随手而为,到了他这种武学境界,也不再拘泥于招式,随手一击,便是绝学,看似只是简单的手掌一挥,实际上这一挥当中,不知容纳了多少种用劲的法门,多少种变化的诀窍。

这里面的无穷奥妙,又哪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明白的。

而这一下他也用上了自己九成的功力,能做到这一步虽说不是竭尽所能,但确实是难以更进一步了。

苏信心里也有些感叹。

他之前在一些书上看到过滴水穿石的境界,用那至柔的水滴去穿透坚硬的岩石,实在是现在他的还难以企及的层次,他在感叹的同时,还在默默的想着,不知他的明玉功到了第九重极峰之境,能不能达到这种地步。

不过之前他在自己师傅的提醒之下,发现自己练功太快,心境不稳,所以他也决定了暂且停下明玉功的修炼。

反正想要从明玉功的第七重修炼到第八重需要的也是水磨工夫。

短时间也难以达成。

修炼内功本就忌讳急于求成,更何况明玉功乃是道家正宗的玄门心法,又不是那些速成的魔门武功,也不需要急在一时。

越是心急,修炼起来越是不稳,越容易走火入魔。

丁磊跟宋氏兄弟三人倒是无事,并无酒液临身。

不过他们见了如此的一幕,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

尤其是丁磊,他之前还存在问清这少年的来历,如果不是自己恩师故旧的传人,便下死手的狠辣心思,现在一看这少年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不谛鬼神,浑身上下更是抖的如同筛糠。

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贸然出手。

不然定会死的极为难看。

而那宋氏兄弟两人更加不堪,他们脸色变的煞白,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角色。

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上的名声。

脚下一软,顿时便跪在了地上。

嘴里不住的求饶。

这三人甚至都没敢生出逃走的想法,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然知道像这少年这般的武功,就算是自己逃走,他要杀他们几个,也是易如反掌。

旁的不说,只是这弹水伤人的内力,如果附在筷子上,他们也是定然抵挡不住的。

“师傅,我不用跟他们打了吧?”

姚天禧见到如此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

“不行。“

苏信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徒弟,然后对着还在如同滚地葫芦痛呼惨叫的众人冷冷的说了一声。

“滚!”

那几十上百人一听,顿时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而争前抢后,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酒楼。

眨眼之间。

原本还人满为患,热闹到了极点的鸿运楼,顿时就变得人去楼空,人群也一哄而散。

空荡荡的只余下了苏信这寥寥五人,就连这酒楼的老板跟几位小二,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三个跟我这徒弟交一下手,如果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徒弟伤了死了,都怪他学艺不精,如果输了,那你们三个就把命留下吧。”苏信冷淡的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姚天禧则是一脸不情愿,他嘴里嘟囔着。

“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被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年纪不过十岁的孩童说出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大言不惭到了极点的话语,哪怕是泥捏的菩萨,也要生出几分火性。

宋氏兄弟从地上站起,他们俩人跟丁磊对视了一眼。

那英俊少年的武功不可测度,他们自是远不能比,甚至连反抗逃走的想法都不敢产生一丝一毫,但是那少年的徒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们难道还比不了不成?

他们好歹也在江湖上成名了十数载。

手上沾过的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个孩子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要是他们几个连个十岁的孩子还拿不下,那他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要是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击败,那就算是对方不杀他们,他们也无脸再活在世上了。

不过这三人却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有些大言不惭的孩童,那少年的武功如此高深,他既然敢让自己的徒弟出战,必然是有所凭依。

“我们三个一起上!”

三人相视过后,心里有了默契,说出了一个有些无耻的话语。

他们三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联手应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的挑战,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必然要笑掉大牙。

不过幸好之前那群围观的都被苏信赶了出去。

除了苏信师徒,也无人见到这三人这般无耻的言语了。

“好,那你们便一起上吧!”

三人话音刚落,这三人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好字,这声音乃是稚嫩的童音,显然是那孩童发出的。

他们看到随着这一声好字,那孩童小巧的身影向着他们直直的冲来。

方向正是左侧的宋文海。

“我当还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左侧宋文海一看那孩童冲来的身影,心里不惊反喜,他本以为这孩童的师傅有那般厉害的武功,这孩子必有惊人的艺业,但现在一看他这身法脚步,虽然也很有根基,但终究是习练日短,难入厅堂。

姚天禧毕竟身小力弱,力气不够,导致拳头击出的速度也不甚迅捷。

他猛然一拳击出,那宋文海只是脚尖一扭,身子斜斜的一偏,便闪开了他打来的拳头,而这时姚天禧身侧的空门大开,这宋文海只需要聚力一掌,便可以将姚天禧拍倒在地。

而在他看来,像是姚天禧这等幼小的身子,自己只需五成的力气,便可以把他拍的骨断筋折,死的不能再死。

虽然对方说了这场比试即便是徒弟被打死了,只是学艺不精,也跟他们三个无关。

但宋文海又哪里敢真的对这孩童下此辣手。

他还在想着自己这一掌该用多少力气,能够恰好的把这小孩子给击倒在地爬不起来,而又不至于伤他过于严重,给自己惹下祸患。

也正在这时。

他陡然间看到了极为诡异一幕。

在被宋文海轻松闪过自己的一拳之后,姚天禧脸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像是个看到猎物落入了陷阱的猎人。

姚天僖的胳膊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骨头,如一条不断蜿蜒扭动的灵蛇一般陡然间一弯,那手臂竟然刹那间不可思议的折过了超过九十度的角度,如吐信的毒蛇般电闪而至。

面对着这一本不可能出现的一拳,宋文海看到之后再做反应已是不及。

姚天禧狠狠的一拳击在了宋文海的腰间的一处穴道上。

穴道被拿,宋文海顿时便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酸麻,再也使不上力气。

而此时姚天禧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掌贴在了他的后心,猛然间搏发内力,重重的一掌印出,只听到一声痛叫,那宋文海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姚天禧小小的年纪,出手便毫不留情。

他虽然年纪幼小,但家里人都是明教的子弟。

而明教的弟子矢志反元固然是真,但明教的弟子心狠手辣,出手无情却也不是虚假的。

中原的名门正派把明教叫做魔教,倒也不是随口乱说。

“文海!”

见到自己弟弟突然栽倒在地,没了反应,在一旁的宋文浩马上大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一瞬间的交手,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宋文浩跟丁磊只看到那孩童一拳击出,宋文海闪身躲避,在之后便看到两人闪身而过,而后便是宋文海呆滞在了当场,而那孩童一掌拍在了宋文海的后心,最后便是宋文海吐血到底,再也不起。

那后心乃是人身命门,被人一掌拍中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宋文浩跟自己弟弟相依为命,刀口舔血多年,兄弟情深,生死与共。

现在看到自己弟弟吐血倒地,顿时就怒火中烧,心中更是恨到了极点,脑浆充血之下,哪里还顾忌这孩童的师傅乃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物,五指分开犹如铁爪,便向着姚天禧的咽喉抓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灵蛇拳

“小……”

丁磊见此一幕,口中的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来,宋文海便猛然击出了一爪。

原本是三人联手的局面。

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那个孩童给率先干掉了一人。

之前丁磊见那孩童的身法脚步不过尔尔,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觉得自己是被那年轻人给吓破了胆,见那年轻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觉得这孩童也必有惊人的技艺,谁知道一看之下,最多只是胜在基础扎实,在同龄的孩子里算是身手不错。

但身手再好的十岁孩子,也只是孩子罢了,哪里是他们这种已成名多年的江湖豪客的对手?

就这小孩子先前击来的这一拳,丁磊一瞬间便瞧出了七八个破绽,而他也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在一招之内,结果掉这个孩童的小命。

但不知怎么得。

那孩子跟宋文海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没瞧见的变故。

那宋文海陡然间便呆滞在了原地。

之后便如一根木头般,被那小孩子一掌打在后心上吐血到地不起。

难道这宋文海的功夫这般不堪?

不应该啊!

之前姚天禧施展的那手臂可以诡异弯曲的拳法被宋文海的身子挡住了宋文浩跟丁磊两人的视线,是以两人并不知道先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天禧这孩子倒是很有天赋,这才两年,竟然就将灵蛇拳练到了这种程度!”

姚天禧施展的那诡异无比的拳法便是射雕里白驼山的秘传武技灵蛇拳,而他施展出来的刹那自然被在一旁美滋滋的喝着绍酒吃着肘子的苏信瞧在了眼里,他心里也甚是满意。

这灵蛇拳本是极为高深,也极为难练的一门拳法,不是天资聪颖,天赋极高之人,即便是有着拳谱,费尽苦心也难以入门,而即便是天资足够,能够入门,想要修炼有成也是极为困难,不是有大毅力大悟性大聪颖之辈,是难以学到真传的。

当然,如果练成了这门拳法,自然有着莫大的威力。

这门拳法精义要旨便在于手臂可在无法弯曲处弯曲,在离敌最近之时,让敌人以为自己已避开击来的一拳,结果忽有一拳从万难料想的方位打到,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在敌人眼中看来,自己的手臂宛然灵动如蛇,不可抵御。

有有心攻无心,焉有不胜之理?

当初这门拳法乃是欧阳锋苦心孤诣创出来想要在二论上要争那天下第一的拳法,洪七公第一次见到欧阳克用出时就吃了一大惊,觉得这要是欧阳锋来用,那自己定然必输无疑。

五绝况且如此,更何况这些普通的武林人士了。

当初苏信抽奖抽中这门武功时还兴奋了一下,觉得自己又抽中了一门‘绝学级’的武功。

结果一看系统的评价,不过才给了一个‘绝技级’,这也让他大惑不解。

当时他的武学底蕴自然比现在差的很远,远没有现在的见识跟眼光,现在他再看这灵蛇拳,不过也只是胜在一个招式诡异绝伦,强在一个出其不意,攻敌之不备,故而这套拳法不出则以,出则必杀,否则被人有了防备,那便威力大减。

原著里也是如此。

洪七公瞧见了欧阳克施展灵蛇拳后,吃惊之下,冥思苦想出了破解之法,再跟老毒物打时,欧阳锋仗之取胜的这一套诡异至极的拳招,便对洪七公不起什么作用了。

而再看那些可以位列‘绝学级’的武功,除了那些内功之外,又有哪个怕被人看见,想去破解之法的?

那降龙十八掌威震天下数百年。

见过招式的人不知凡几,但除了跟降龙掌对掌硬拼,何曾见过有人能破去降龙掌的?

姚天禧的身法诡异,虽然身小,但却极为灵活,宛若随风柳絮,泛波浮萍。

任而狂风暴雨,却难以伤己分毫。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宋文浩连续几招,看招式凶狠无比,但却皆击在空处,连姚天禧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下,而那姚天禧却不时在躲过了之后,嬉笑着出言讥讽几句。

丁磊只是在一旁压阵以防不测,倒是没有出手。

虽然之前打定了三人一起上的注意。

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保险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对付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他哪有脸面跟人联手。

宋文浩之前因为自己弟弟被打的生死不知冲晕了头脑,现在又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出言嘲讽,他本就性情暴躁,极易发怒,现在哪里还忍得住,出招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一手三十六路铁爪擒拿手使的虎虎生威,招招不离要害。

显然是存了要制对方于死地的心思。

而一旁的丁磊则是目光闪烁,他看到宋文浩招招狠辣,心里也不由有些微怒。

他固然知道这是宋文浩因为自己兄弟生死不明之下的怒火勃发,但一想到自己这方要是伤了这个孩子,那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岂能罢休?

他说是死了只怪自己弟子学艺不精,你便真的就信了?

姚天禧看到宋文浩出招愈发的狠辣无情不留余地,他却不惊反喜。

只因为招式用死乃是比武的大忌。

在比武当中,招式是不能用尽全力的,必须要留有后力。

否则一旦劲力用死,那便会失去后续变化的精妙,对付实力远比自己弱的人,倒也无所谓,但遇到跟自己相差仿佛,甚至是相差不多的,这一招用死,没有了后续的变化,变招就会显得生硬,不够圆滑自然,破绽自然也就露出。

宋文浩一式鹰爪式猛然间击出,目标正是姚天禧的头顶。

这一爪劲风呼啸,恶风扑面。

要是被他这一爪抓实,那定然至少是头破血流,脑浆迸裂的下场。

姚天禧面对着对方这凌厉狠辣的一爪,竟然意外的没有像先前那样闪躲,反而是迎着他这一爪冲了上去。

而宋文浩看到那打的自己弟弟生死不知的小孩子主动迎了上来,心里就是一喜,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决断,哪怕是今日被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打死,他也非要把这个小孩子毙于手中,为自己弟弟报仇不可。

就在宋文浩这一爪要触到姚天禧的头顶之时。

姚天禧的一只手臂抬起,一拳便对着宋文浩的这一爪轰了过去。

“嘿嘿!”

见此一幕,宋文浩只是冷笑了两声,他这一双铁爪乃是日日夜夜用无数铁砂练出来的,开砖碎石轻而易举。

而他眼里瞧着这孩童的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哪里能接得住自己这一千锤百炼出来的铁爪?

他嘴角笑容冷厉,目光兴奋。

仿佛以看到了对方的拳头被自己的这一爪给捏成碎肉的下场。

“这怎么可能!”

在一旁看着的丁磊突然间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姚天禧的拳头跟宋文浩的铁爪相接的刹那,只见到姚天禧的胳膊陡然间扭曲弯折,整条手臂如蛇一般死死的缠住了宋文浩的手臂。

而同一时间。

他的另一只手并指成拳,猛然一拳砸向宋文浩的心口。

宋文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的失神了一瞬。

在他回过神来之后。

姚天禧那并不大的拳头便已到了他的胸前几寸的位置。

宋文浩这一招用老,手臂又被对方缠住,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而宋文浩也不愧是过了十几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与人搏杀的经验何其多,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抬起另一只手臂往自己身前横着一推,希望能借此推开对方击来的这拳。

哪想到下一刻的变化直接让宋文浩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只看到那小小的一只拳头突然消失在了眼前,瞬息之后,那熟悉的拳头却陡然间从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击了出来。

宋文浩只看到对方的胳膊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似乎没有骨头的灵蛇一般,竟然直接绕过了自己格挡对方之前拳招的手臂。

两人距离太过接近,等他看到对方击来的拳头的时候,想要再格挡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只看到对方的拳头在自己眼中变得越来越大。

之后便感到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最后便是两眼一黑。

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的刹那,他脑海里还在想着,人的手臂怎么可能如此弯曲?人类怎么可能击出如此诡异的一拳?

姚天禧这一拳重重的砸在宋文浩的太阳穴上。

这个穴道乃是人体至关重要的大穴,最为紧要不过。

这一拳打在这上面。

那宋文浩在被击中的瞬间猛然晃了晃身子,然后七道殷红色的血水猛地从他脑袋上的七个孔窍喷溅了出来,最后他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跟他的弟弟一样,动也不动了。

姚天禧微微喘着气,眼神冰冷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丁磊。

三个只剩这一个了。

刚才的一番搏杀,电光火石,凶险无比。

而灵蛇拳乃是他的杀手锏,要不是靠着这出其不意诡异绝伦的拳招,他想要杀死那两个成名已久的丐帮四袋弟子,想必也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这灵蛇拳用起来颇耗力气,他的内力并不精深,气力也欠缺打熬,刚才那两次施展,便用去了他大半的气力,现在他体内剩下的力气,最多还能支持他再用一次灵蛇拳。

但是这灵蛇拳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失去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诡谲拳意,威力自然大减,不知道还能不能引得这明显是三人里武功最高的那个上钩。

姚天禧看着对方那一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懊恼。

他之前说的一挑三,还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啊。

丁磊之前见了姚天禧突然施展一种胳膊可以随意扭曲的拳法,出其不意的将宋文浩击杀的拳法,瞬间就明白了,之前那宋文海突然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呆滞不动,被这孩童一掌拍中后心,必然也是中了对方这种奇诡到了极点的拳法所至。

而现在他见到这拳法诡异恐怖,更是心中胆寒。

在他的眼中。

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妖术了。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

丁磊心中还不由自主的想着,要是自己不知情下,陡然间面对这种诡异拳法的突袭,能不能抵挡?

很快他便得出了结论,如果自己突然面对那拳法,恐怕也是必死无疑。

不用说是突然见到。

即便是先前见了那扭曲如蛇般的诡异拳法,丁磊一时之间都难以想到破解之法。

觉得自己如果贸然跟对方交手,恐怕仍会中得此招。

其实这也难怪。

这灵蛇拳的破解之法,哪怕是洪七公这种武学宗师也冥思苦想了数天数夜才能想到一点眉目,像他这种见识的,恐怕就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这拳法的破法。

故而丁磊谨慎之下,只能是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不去主动进攻。

不去主动进攻,自己最多不会赢,但也不会输。

虽然很一个小孩子吓的交手都不敢有些耻辱,但也总比死了的好。

况且这又没有旁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这可就难办了啊……”

姚天禧看到对方这无赖的架势,眉头就是一皱。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不如对方的,再加上之前气力消耗的过大,他也没法去主动进攻,只能防守,否则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像他这种人,又哪里会选。

一时之间。

两人都想要防守。

所以场面便陷入了一种迷之尴尬当中。

“天禧的武功差不多也摸清了。”

苏信看着这两人的守御架势,心里闪过几个念头,他这次让自己的弟子出手,主要还是想要考校他的武功的,胜败他并不在意。

之前在蝴蝶谷里没人跟天僖对练,只能他一个人练习,但一个人练习,跟与人交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原本苏信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第一次与人生死搏杀,会出现临阵时经验不足,出招时心慈手软普通人的常见毛病。

所以,他虽然看着只是在不怎么在乎的喝酒吃肉。

实际上,他手中捏着的竹筷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场面有变,他只需要心念一动,这竹筷便会飞射而出,瞬间就能取跟自己弟子交手之人的性命。

但没想到自己这小徒弟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老辣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

不但临敌时机变百出,而且在出手时也毫不留情,最重要的他才不到十岁。

苏信又看了那丁磊一眼。

以他现在武学宗师的眼光,从他摆出的架势上便能看出对方一身武功的高低深浅。

之前苏信听到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说过,这丁磊的师傅乃是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河间双煞之一的卜泰时便留了点心思。

毕竟这卜泰怎么说也是在倚天原著里出现过的人物。

虽然是在小说快要完本的时候才出现的。

但这河间双煞的武功可着实不低。

这两人合斗渡劫,能在十余招之内便把三渡之一打的险象环生。要知道,殷白眉跟杨逍两人联手合斗三渡之一,都占不到上风,打完之后殷白眉直接气力耗尽,一命呜呼。

这固然有着河间双煞跟渡劫打时,渡劫分神了的缘故,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这河间双煞的武功,乃是不输给二使四王的绝顶高手。

而这丁磊既然有此名师。

他摆出来的防御架势在寻常人眼中自然称得上是法度森严。

在苏信的眼中这种架势却是小儿科了。

即便不用内力,他随手也可击破,但对于自己那个小徒弟来说,这防御却是牢不可破了。

“天禧唯一的胜机便是这叫丁磊的轻敌冒进,如同先前两人一样露出破绽,然后自己那小徒弟趁机出其不意的用出灵蛇拳,攻其要害,才能一击必杀。”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自己这小徒弟固然聪慧,悟性也高,但年纪毕竟太小。

虽然跟着自己学了两年,但时间多用在了拳脚上面,内功上的进境不大。

苏信自己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他传给了姚天禧明玉功的第一重,说来也怪,自己这小徒弟学什么都快,就是修炼明玉功一年多都入不了门,倒是那门被苏信命名为渡厄真经的内功,他倒是入门很快,但这门内功强在治疗伤病上,杀伤力并不强,再加上自己这小徒弟毕竟修炼的时间也短,所以内力也并不高深。

这也就决定了,姚天僖只有击中敌人要害时,才能取得一击毙命的效果。

不是要害,也就没太大作用了。

如果自己这小徒弟内功高一点的话,那这河间双煞的弟子,又算不得什么了。

“看来要给自己这徒弟搞一门适合他修炼的高深内功了……可惜我之前抽奖也没抽到什么高深的内功,而从那些求医的患者那里得到的内功,也都远远的比不上胡青牛传下的那门渡厄真经……”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几门可以在倚天世界里获得的绝顶内功的所在,比如说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再比如说……最后他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个有些不靠谱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去昆仑山找一下那本在猴子身体里藏着的四卷楞伽经?

毕竟九阳真经对他来说也极有好处。

那九阳真经不止是一门旷古绝今的内功心法,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所阐述的武理。

斗酒僧天纵奇才,这位少林寺里不世出的神僧写出的九阳真经的武理将天下间的武学都给包含了进去,一言总括天下武学,一法既通,万法自通。

这才有张无忌九阳神功大圆满之后的天下武学俯拾皆是,跟开了外挂一样,学什么都是看过一两遍便能融会贯通。

比自己这种两百门武学都达到化腐朽为神奇境界的都不遑多让。

而他想要将天下间所有的徒手功夫容纳在寥寥几招内的想法,也正需要这些前代宗师一生武学经验的总结作为参考。

这九阳神功他自然志在必得。

不过昆仑山绵延万里,积雪皑皑,想要找那个猴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说一句难于上青天都不为过。

这念头也只是在苏信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即便是去昆仑山也不会急在一时,毕竟自己一旦决定去往那茫茫山林中寻找那只不知在何处的猿猴,就相当于是去干一件大海捞针一般的事,定然是要花费至少数年时间的。

暂且将这些想法按下心头。

苏信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淡淡的说道:“好了,天禧你先回来吧,刚才表现的不错。”

正在跟丁磊互相试探的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的声音,浑身上下紧绷的气势顿时就是一松,他马上便恢复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直接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露在丁磊面前。

此时丁磊跟他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以丁磊的身手,只需要一个箭步的纵越便可来到姚天禧的身后,然后用他那一双可以轻而易举拍碎岩石的铁掌一拍,就可以将对方直接拍死。

但丁磊却是动也不敢动上一下,他知道,虽然那个年轻人一脸笑容的坐在那里,仿佛人畜无害。

但自己只要稍敢轻举妄动,那等待自己的必然是雷霆手段。

“累死我了……”

回到座位上的姚天禧刚抱怨了一声,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已经被自己师傅吃的只剩下骨头的水晶肘子,便马上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师傅,您做的太过分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拿起筷子,在盘子里翻了翻,找出几块零零碎碎的肉块飞快的吞下肚子。

“哎,我这还没吃饱呢……”

苏信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有些嘲讽着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出家当和尚么?和尚还能吃肉的?”

“呵呵,师傅,我劝你多读书。”姚天禧白了自己师傅一眼,然后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佛教的戒律里没有不能吃肉的规定,中土不让吃肉是佛教传来后梁武帝乱改的,做不得数。”

说完之后,他又夹起一块卤牛肉放入嘴里,得意的说道:“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苏信听了后有些无语。

索性也不再继续听自己徒弟的这些歪理邪说,他看了战战兢兢的站在那的丁磊,笑着说道:“我苏信说到做到,既然我这徒弟赢不了你,你便算是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之前我听人说什么丐帮要在雄州城里开什么武林大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磊先是听到对方自称叫做苏信,他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到过。

来不及去仔细回想一下,便又听到对方不为难自己的话语,心里就先是松了一口气。

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远非自己能及,这样的人要杀自己不过是随手而为,犯不着欺骗自己,这样的高人断然不屑于做这种不上档次的事。

丁磊的眼角不由得又看了已伏尸在地的宋氏兄弟一眼。

心底又是一寒。

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运气,幸好一开始攻击的不是自己,否则的话……

丁磊便不敢往下想去了。

“回阁下的话……”

丁磊听对方问起丐帮武林大会的事情,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丐帮为了这次武林大会早就发了英雄帖,想要打听这件事,这雄州城里群豪云集,只要有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无非是身为河间双煞里卜泰的弟子,他师傅又是丐帮邀请的贵宾,对这次大会的事比旁人知道的多了一点罢了。

所以丁磊毕恭毕敬的说着。

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丐帮传功曹长老的亲传大弟子余康时余长老跟他独子的无头尸体被人发现在了雄州城里……”

听丁磊这么一说,苏信才明白丐帮的这武林大会,竟然是为那个余康时开的。

他之前听那些人说起时都没去想,一个丐帮的八代弟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因为他的死,丐帮竟然会为他开一个武林大会。

现在一听之下,他才知道,原来传功曹长老膝下并无子嗣,而余康时是从小被他抚养长大的,几十年的师徒情深,他视余康时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次余康时父子被人割去了脑袋,凄惨而死,顿时便让这个丐帮的老长老勃然动怒,忍无可忍。

甚至不惜恳请耶律渊如帮主发下了群雄贴。

召集江湖上的各路英雄。

就为了查明余康时的死因,然后替余康时报仇雪恨。

第二十八章 只能是我杀的了

河间双煞二十多年前在绿林道上是鼎鼎有名的巨盗,杀人如麻,无法无天,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来被人追杀,身受重伤。

幸得丐帮曹长老救助。

这才捡回了性命。

这次曹长老亲自相邀,这两位本已经隐退多年的宿老,便又重出了江湖。

“原来如此。”

苏信听完丁磊的这番话之后,心里也有些叹息,他本以为这丐帮大会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之前询问对方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没想到这事还真跟自己的关系颇大。

那余康时是死在自己师母的剧毒之下。

毒仙王难姑在江湖上有着极大的名声,余康时这样的高手死于剧毒,那必然会被怀疑到自己的师母身上。

能不能追查到自己师母苏信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一旦让这些人查到了自己师母的头上,丐帮弟子遍布天下,那河间双煞的实力不逊色双使四王,那以自己师母的武功,是断然不可能逃过这些人的追杀的。

之前自己的师母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罢了。

现在自己的师母已跟自己师傅和好,两人安居在蝴蝶谷之内,而这些人在江湖上找不到自己师母,必然会想到去蝴蝶谷去寻找。

苏信对胡青牛是很感激的。

他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胡青牛收留,恐怕他也难以活到今天。

他的性格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滴水之仇同样涌泉相报。

这些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在这短短的刹那之间,苏信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走吧。”

在丁磊说完了关于武林大会之事,苏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让他离去了。

在丁磊走到酒楼的大门的时候。

苏信那温润淡定的声音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明天碧云山庄的武林大会,我到时也会参加,你可以跟丐帮的人说一下,那余康时之死之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详情,到时候自会说明。”

丁磊耳中听到这声音并不甚大,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起一般。

他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他心里更觉震惊。

此时他已然走到了酒楼的大门之前,而看这个样子,那叫苏信的年轻人应该还在酒楼的二楼。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的声音却如同近在耳边,这等内功,他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只是震惊了一瞬,便有些嘲讽的笑了两声。

他有些自嘲的想到。

之前那苏信用一杯酒液,附着上内力,随手击出,刹那之间便将近百个武林同道给击倒在地,固然那些人武功只是寻常,但就算是那些人不会武功,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被人用一滴酒液就给击倒在地都算是匪夷所思的武功了,更遑论近百人了。

跟他这酒液击人的功夫比起来,先前这隔空传音入密的武功固然高深莫测,但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丁磊的脑海里电闪而过。

他脚下丝毫不敢停留,快步走出了酒楼,刚子踏出酒楼,便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开了轻功。

他只想快一点回到自己师傅那里去,将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细细的向着他老人家禀报。

那叫苏信的年轻人武功深不可测,他说要参加明天在碧云山庄的武林大会,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自己告知了师傅,也好让师傅他们做好准备。

如若是朋友那便罢了,如果是敌人的话,也不至于到时手足无措,乱了方寸,无法应对。

不过在丁磊想来。

这苏信应该是朋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如果对方的敌人的话,又何必主动跟自己说,明天会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事情。

那不是多此一举,甚至是自找麻烦么?

“师傅,您是想替太师母接下这事么?”

姚天禧极聪明,他只是从自己师傅寥寥的两句话里,便看出了自己师傅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苏信也不隐瞒。

他点了点头,说道:“师傅跟师娘好不容易和好如初,在蝴蝶谷里过着恩爱的生活,我不想他们二人被旁人打扰,所以那余康时二人,无论之前是死于何人之手,现在也只能是我杀的了,明天那丐帮的武林大会上,我便跟他们一了百了的了结了此事。”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里不由的闪过了一道森寒的光芒。

“希望那些丐帮的人识趣,否则的话……”

苏信的话没有说完。

而姚天禧也点头说了一句。

“我觉得吧……那余康时确实是因您而死,要不是您贪图人家丐帮的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给他儿子解了太师母下的毒,那死的只是他儿子,他倒是不会死了。”

苏信听后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子,向着自己徒弟摆了摆手,说到:“别说这些了,吃饱了就跟我出城去山里一趟,我要采一点药,明天可能会用到。”

说完,苏信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利芒。

一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不由得皱着眉毛,露出了一副苦瓜脸。

“我还没吃饱呢!”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苏信已经走下了楼梯,而且脚步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只是一边走着,一边随口说道:“等到了山林里我给你抓只山鸡裹上泥烤了来吃,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烤山鸡么?”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话。

原本还一脸不情不愿神色的姚天禧顿时眉开眼笑,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小跑着跟着自己师傅身后跟了出去。

雄州城外,碧云山庄。

这碧云山庄乃是雄州城有名的豪绅都天锐都大老爷的产业。

原本这都天锐干的是绿林剪径劫道的无本买卖,后来积攒了一些资财之后,便捐献了一部分家产给了丐帮,成为了丐帮净衣派的一名弟子,也算是洗白了身份。

之后他便来到了这雄洲城,做起了生意,数年下来,积攒下了诺达的家业,在城外不远处盖了这座依山傍水,占地颇大的山庄。

这次丐帮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便临时征用了都天锐这座奢华的碧云山庄。

丐帮上下对这次武林大会极为重视。

这些年来,丐帮每况日下,从原来的天下第一大帮,变成了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一流的帮派,说不定再过上十年,他们便连这一流帮派都算不上了。

而面对着这种困境,丐帮上下即羞愧又愤慨。

既羞愧于自身之无能,又愤慨江湖同道的势利。

不过打狗棒失传,降龙掌这些年来都没人能练到第十四掌,也无怪江湖上的人瞧不大起了。

“六大派一个也没来。”

碧云山庄的大厅内,几人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他的身材高大,面容雄阔,眼里含着精光,一双手掌又粗又大,显然是有着一手极为了得的手上功夫。

他说出这话时,语气又是愤怒又是不甘。

在他下首坐着三位老者。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披散着,有着一只鹰钩鼻子,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这老者显然是丐帮的弟子,他对着上首的那壮年汉子拱了拱手,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史副帮主,我老叫花子这么多年没求过帮里一件私事,这次本也不该如此兴师动众,但我那康时徒儿与我情同父子,我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这老者的语气就变有些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曹长老不用说了!”

那坐在上首的正是丐帮的副帮主,现今丐帮帮主耶律渊如的乘龙快婿史火龙,他也是丐帮自从耶律齐之后学降龙掌学的最精深之人,在数年之前,便学到了第十二掌,一身掌力极为雄浑,号称丐帮最近几十年来的第一高手。

他双眼一瞪,豪气干云的说道:“余长老乃是我丐帮八袋长老,他之惨死,我丐帮怎能不理?那贼人不但毒杀了余长老父子,更砍下了余长老父子的头颅,暴尸荒野,这等耻辱,倾尽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刷,我丐帮就算是倾尽丐帮之力,也定要将此仇敌杀了,以祭奠余长老在天之英灵。”

而另外的那两位老者也是纷纷开口。

“曹兄放心,当年的恩情咱们哥俩记得,余世侄之仇,咱们河间双煞接下了!”

“不错,卜兄说的,正是兄弟心中所想。”

说话的两位老者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灰衣,眼神凌厉如刀,身前黑须飘动,正是那二三十年前名震天下的绝顶高手河间双煞卜泰,郝密。

而在一旁站着的一位八代弟子则躬身向着这四人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副帮主,曹长老,还有两位前辈,我已让人请了附近几省,最有名望的几位神医前来,到得明日,在那武林大会之上,这几位神医检测余长老父子的尸骸,分辨出他所中之毒,咱们便可按图索骥,追查真凶了!”

四人听了也不由点头。

而另一位在旁站着是则是一位穿着一身锦衣,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他脸上堆笑,对着坐着的那四人说道:“这次除了咱们丐帮的弟子,还有海沙帮,神拳门,三江帮,巫山帮……再加上江湖上的各路好汉,一共有一千多人来参会。”

“嗯!”

坐在上首的史火龙听后眼神里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有些高兴的说道:“这些江湖上的朋友能来,便是给咱们丐帮面子,咱们万万不可怠慢了他们!”

说着,史火龙叹了口气:“咱们丐帮,可好久没这么风光过了!”

说着他又哼了一声:“好一个六大派!”

“弟子晓得,我已经拨下了银子,让下面人尽心的接待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万万不会让人小觑了咱们丐帮。”那锦衣中年人恭敬的回了一句,他便是这碧云山庄的主人,丐帮净衣派弟子,都天锐。

正在这时。

丁磊跌跌撞撞,神色极为狼狈的闯入到了这大厅当中,刚一入门,便直接跪倒在地,对着自己的师傅磕起头来。

“师傅,弟子该死!”

“成何体统!”

那卜泰见到自己弟子如此失态,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冷哼了一声。

第二十九章 我成了白驼山的传人?

丁磊将之前在鸿运酒楼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这四位大佬说了一遍。

听丁磊这么一说。

大厅里那四个主事者脸上粉粉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说那人用内力弹出酒液就能把人击倒?还一次击倒了上百人?这怎么可能!”

卜泰厉声喝问了一句,他脸上一脸的不相信,他的表情就像是他刚刚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不止是他不相信,在场的另外几人也都不相信,他们几人都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高手了,也称的上见多识广,但丁磊所描述的那个年轻人所施展出来的内力,在他们听来都是匪夷所思。

几人只觉得丁磊是在胡说八道,这等内力,岂是人力所能及?

“师傅在上,弟子哪里敢有虚言?”丁磊则是说的斩钉截铁,“当场在场的人何止几十上百,诸位前辈如若不信,可唤那些江湖豪客来一问便知。”

史火龙,传功曹长老以及河间双煞一听,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尤其是卜泰,他知道他这个徒弟从来不敢对自己撒谎,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个办法。”

接着史火龙便传令下去。

不消片刻,便有丐帮弟子领着十几人鱼贯走入了大厅。

这十几人皆是之前在鸿运酒楼里吃酒的武林人士,他们也都是来参加丐帮的武林大会的,丐帮负责他们的接待,丐帮要寻找他们自然也简单的很。

“参见几位前辈!”

十几人看到这几位武林中的大人物,纷纷见礼。

“不用这么客气。”

史火龙,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四人细细的询问了十几人一遍之前鸿运酒楼里事情的经过。

而这十几人所说也跟丁磊说的大同小异。

随着这十几人的讲述,史火龙四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心中已然胆寒。

他们已然明了,丁磊之前说的那些全是真的!

他们心里不由得想到,这个武功高的出奇的年轻人要参加明天在碧云山庄里举行的武林大会到底有着什么意图?

而他又有着什么来历?

是敌是友?

他们思来想去,江湖上可没听过有这么年轻,武功还这般厉害的高手。

“对了!:”

郝密忽然之间想起之前丁磊说起的那孩童用来打死宋氏兄弟的那种极为诡异的拳法,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师侄,你再将那小孩子施展的拳法说上一遍。”郝密声音有些急切的说了一句。

卜泰,曹长老跟史火龙也不由得看向了丁磊。

他们只是听描述也听得出这武功的奇异,而这么奇异的武功,不可能没有来历,也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名声,从这么独特奇异的武功入手,想必定然能够查到那年轻人的来历。

“是!”

丁磊恭声说了一声,立刻就为这四位辈演示了起来。

这几人关心的只是那打死了宋氏兄弟的武功。

至于那死去的那两位丐帮四袋弟子却没人问上一句,无论是丐帮的副帮主史火龙,还是传功的曹长老皆是如此。

在这两位丐帮大佬的眼里。

那两人只是靠着捐献家产成为净衣派弟子的丐帮外围成员,死了也就死了,丐帮里这样的角色多不胜数,故而死了也没人会觉得可惜。

况且这两人还是在比武中被一个小孩子打死的,他们丐帮就算想为他们报仇,也没有那个脸面。

丁磊连着演示了三遍。

“好了。”

在他想要演示第四遍的时候,之前出言向他询问的郝密突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演示了。

而卜泰,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三人皆是看向了他,目露询问的神色。

“你先出去吧!”

郝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对着丁磊吩咐了一声。

丁磊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大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丁师侄刚才演示的拳法,当是灵蛇拳——这种可随意扭曲手臂,攻人不备的拳法,普天之下,应当是没有第二种了。”

郝密斟酌着语言,说出了这门拳法的来历。

“灵蛇拳?”

史火龙喃喃自语了一句,眼里是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传功曹长老也是如此。

只有卜泰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发颤。

“难道是那西域白驼山的灵蛇拳?”

“正是。”

郝密点头,他面沉如水,眼神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除了白驼山的灵蛇拳之外,哪里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功。”

“白驼山!?”

在听到卜泰说出白驼山三个字之后,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勃然变色,他们不由得失声说了一句。

他们作为丐帮的高层,看过帮派里的一些隐秘的记载,知道这白驼山,曾经是他们丐帮的宿敌。

“那白驼山的武功不是百多年前便失传了么?”

史火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他在帮内的记载里看到过,这白驼山当年的主人当年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且是跟他们丐帮的那位传说中的洪老帮主都不相上下的高手。

但话说回来。

要对方真是白驼山的传人的话,那这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也就说得通了。

“失传不失传的,我们师兄弟二人倒是不清楚,只是在当年学艺的时候,听师傅说起过一些武林上的轶事,当时也只是听来解闷的,大多都没往心里去,只是听到师傅说起白驼山的这门灵蛇拳的时候,觉得甚为诡异神奇,便记在了心里,这一晃四五十年过去,要不是丁师侄刚才提到,我也难以想起。”

郝密摇头说了一句,说着他还顿了顿,继续道:“当年师傅予我们说过,那白驼山的武功极了不得,遇见了他们的传人,万万不要交手。”

“传闻这白驼山的传人都是性情乖僻,心狠手辣之辈,极不好惹!希望那年轻人千万不是咱们的敌人才好!”

卜泰显然是听说过白驼山的事迹,人的名树的影,他神色陡然间变得有些肃然起来。

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神色则变得极为忧虑。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卜兄弟,郝兄弟!”传功曹长老站起身来对着河间双煞抱了一拳,施了一礼。

卜泰郝密两人也连忙站起身来还礼。

曹长老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虽然他们的武功在曹长老之上,但在曹长老面前,他们始终以兄礼相待。

河间双煞异口同声道:“曹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您这样,岂不是把我们师兄弟平白的瞧的小了?”

“好!”

传功曹长老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二位贤弟有所不知,这白驼山跟我们丐帮可有着极深渊源……”

河间双煞两人一听,眼中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传功曹长老也不隐瞒。

详细的为河间双煞两人说起了他们丐帮跟白驼山的恩怨,尤其是说到那白驼山的最后一位主人欧阳锋跟他们洪老帮主在华山绝顶斗了几天几夜,最终同归于尽时,卜泰郝密两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他们听过丐帮洪老帮主洪七公的名声。

知道这位老帮主乃是当年威震整个武林的一代宗师,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跟白驼山的主人同归于尽的。

“这么说,这白驼山的传人这次是来寻仇的?”

郝密听传功曹长老把这段丐帮跟白驼山渊源说完,他马上就脱口而的问了一句。

史火龙跟曹长老皆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白驼山的名号已绝迹江湖近百年,他要不是寻仇,又何必突然出现在咱们丐帮的武林大会之上,咱们这大会,可是为……”

这话还不等说完。

曹长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陡然间提高了自己的音调:“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人让卜兄弟的弟子给咱们带话,说他知晓我那徒儿的死因……我那徒儿父子两人皆是死于剧毒,要知道,那白驼山便最善使毒!”

说着,他看向另外三人,用笃定的语气道:“我那徒儿父子两人必是死于其手!”

“苏信……我记得丁磊说这年轻人自称为苏信……这名字,我听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史火龙突然间想起了之前丁磊回话时提起的这个年轻人自称的姓名,他眉毛皱了皱,这个名字,他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曹长老听后凝神一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名字我却是没听过。”

而河间双煞也是皱眉摇头:“我们师兄弟二人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平时也不关注江湖上的事情,这个名字,我们也未曾耳闻。”

正在这时。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那位八袋弟子猛然间拍了拍大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了一步,对着四人恭声说道:“弟子倒是听闻过一个叫苏信的年轻人,这人在这几年的武林上极有名声。”

曹长老跟河间双煞三人听到后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他们不约而同的叫道:“快说!”

而史火龙则是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想起这苏信是谁来了。

“最近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神医,名字就叫做苏信,他乃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一身医术不弱于其师,无论是何种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药到病除……”那八代弟子马上便把自己知道的详细说了出来。

“那就错不了了!”

听到此话,曹长老语气变得愈加肯定,他语调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之前我那徒儿跟我拜别时,便说过是要去蝴蝶谷找那胡青牛为我那徒孙解毒,然后我徒儿便被人毒死了……嘿嘿,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曹长老猛然一掌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见龙在田,这一掌重重的轰在他面前的一张木桌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张木桌登时便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块木头碎片。

“我曹德旺发誓,定要杀了这苏信为我徒儿报仇,如违此誓,便如此桌!”

第三十章 可惜

曹长老誓言虽然说得决绝。

但他也知道,这苏信的武功非同小可,听那丁磊描述的,对方那一身可用酒液伤人的内功,便不是他们能比的。

单打独斗,恐怕他们这四人都不是其对手。

就算是联手,胜算可能也不大。

故而说完之前那毒誓之后,曹长老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绝望的念头,神色也变得暗淡了起来,他知道,单凭自己,恐怕是报仇无望的。

但不报此仇,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在他想来,即便是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一定要杀了对方报仇。

“曹兄何须发比重誓?”

河间双煞中的卜泰看着曹长老真诚的说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之前我便予您说了,您的事便是我们师兄弟的事,你要报仇,咱们师兄弟便豁出性命不要也帮你报得此仇……但那年轻人的武功极高,该如何去报仇,咱们还需从长计议,不可仇没报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卜师兄所言甚是。”

郝密也是点了点头。

“曹长老,咱们这武林大会便是为余兄弟报仇才召开的,没想到这大会没开,这凶手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嘿,这未免也太瞧不起咱们丐帮了!”史火龙语气一沉,他冷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那白驼山固然厉害,但咱们丐帮却也不是吃素的,当初他们的白驼山主人还不是死在咱们洪老帮主的手上?”

史火龙这话说的豪气干云。

他看着一旁的曹长老,安慰道:“曹长老您为本帮出生入死几十年,本帮绝不会亏待了自家兄弟,这次咱们召开武林大会,只是本帮的弟子就有一千多人,再加上一千多武林同道,加起来足有两三千条好汉子,就算那苏信的武功再高,咱们两三千人并肩子上,他难道还能把咱们全挑了不成?”

之前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碧云山庄主人都天锐这时向着史火龙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帮主,在下家里还备着五十杆军用的劲弩。”

“好!”

曹长老听到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明天咱们埋伏下五十强弩手,到时候一声令下,弩箭齐发,就算那苏信武功再高,还能挡得住五十根弩箭不成?”

“这……”

史火龙听了之后有些犹豫,他迟疑道:“……埋伏弓弩手……这……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太过于有违江湖道义?”

他之前说两三千人并肩子上的时候,虽然也很难让人启齿,但这总归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提前埋伏下弩手,然后突施辣手,可就未免做的有些太不光明正大了。

“史副帮主不可妇人之仁!”

卜泰则见到史火龙面现犹豫,他便开口劝慰道:“那苏信不止是白驼山的传人,更是明教的弟子,对付这等邪魔外道,又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

“是极!是极!”

那郝密也是附和着自己的师兄,他对史火龙温声道:“那苏信武功极高,咱们不用些手段,又如何能为余师侄报仇?又如何为武林除害?”

“火龙,老叫花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这次给您跪下了!”

说着,那传功长老曹德旺便要对着史火龙跪下去。

“曹长老,这如何使得!”

见到曹长老如此,史火龙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迫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

“大丈夫当不拘小节,史帮主无须自责。”卜泰说了一句。

史火龙听了后则是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未虑胜先虑败,咱们也不能只说对咱们有利的事……要是咱们这些手段都拿不下那苏信,恐怕我们几人都凶多吉少……”

几人听后都是沉默不语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样旁边的那位八代弟子,想了想,开口道。

“吴长老,你现在就动身启程赶回总舵,将刚才之事原原本本的对耶律帮主说上一遍,该如何定夺,想必帮主他老人家必有决断。”

“是!”

那八代弟子听后立刻就行了一礼,快步离开了大厅。

史火龙又看向了一旁的碧云山庄的主人都天锐。

“都兄弟,你之前说那周子旺派来接管雄州的兵马明日午间便可赶到雄州城外?”

都天锐立刻回道:“正是。”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据闻来的是那周子旺麾下的第一猛将,外号叫做常十万,厉害得不得了,传闻他亲自训练了一只八百人的玄甲铁骑,在之前跟元朝鞑子的交手中,曾以八百冲阵,将一个鞑子的万人阵都给冲散了!”

“好!”

史火龙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胡须,略一沉吟,说道。

“都兄弟,明天一早你便骑上快马出发,去见那常十万,告诉他咱们丐帮正在组织江湖群雄召开武林大会,便是准备去袁州投效那周子旺的——那周子旺最近在广邀各路豪杰,想必那常十万也不会怀疑,你便告诉他,咱们的这次大会被鞑子知道了,鞑子派出了一个极厉害的高手来这武林大会上捣乱!”

“帮主英明!”

都天锐一听,马上就知道史火龙的意思,他不由得敬佩的说了一句。

“好手段!”

曹长老跟那河间双煞,听了也是纷纷点头。

这种安排,他们是想不出来的。

“来人。”

随着史火龙的声音,一个在大厅外护卫的丐帮弟子快步走进大厅,对着大厅上的几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史火龙看了来人一眼,沉声说道:“你先去把海沙帮,神拳门,三江帮,巫山帮……还有那几位在江湖群豪里素有声望的朋友请来这大厅……”

他又看了曹德旺跟河间双煞一样,说道:“明日之事,咱们怎么也要跟他们好好商议一下……”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以防走漏了风声,被那苏信警觉,咱们也不能对那些人如实相告。”

“理当如此。”

曹德旺跟河间双煞也点头赞同。

“就看明日了,能做的我都做了,明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说完这些,史火龙看着大厅之外,低声说了一句。

第二日正午。

正是丐帮在雄州城外,召开那英雄大会之时。

从那碧云山庄之外数里,便可以看到从五湖四海赶过来的武林人士,而那丐帮极为豪气,哪怕是在数里之外,也让人每隔着十丈的距离,便摆上一桌上等的酒席,只要是渴了饿了,便可以自己坐下来吃肉喝酒。

苏信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姚天禧,不紧不慢的向着那碧云山庄赶去。

姚天禧一边四处的张望,一边啧啧称奇。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丐帮竟然这么有钱。”

像是丐帮这种摆下宴客的酒席的做法,虽然名声大振,但花费也是极繁。

“那丐帮的都是一群要饭的叫花子,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姚天禧不懂就问,马上就问了苏信一个问题。

苏信笑了笑说道:“谁跟你说丐帮都是要饭的叫花子了?”

“不是么?”

对自己师傅的这个回答,姚天禧自然是一脸疑惑,不是要饭的叫花子,那叫什么丐帮?

而苏信则笑着跟自己徒弟解释起了丐帮里净衣派跟污衣派的关系。

“原本丐帮的确像是说的这样,都是一些要饭的苦哈哈的叫花子,但随着丐帮出了几个极厉害的帮主,名声大振之下,自然有一些江湖上的豪侠慕名前来投靠,这些豪侠投靠时自然会捐献上一些资产,后来投靠丐帮的人越来越多,丐帮所积聚的钱财也就越来越多了,之后丐帮也就有了污衣派跟净衣派的区别,污衣派就是那些原本要饭的叫花子,而那些净衣派,便是这些投靠的江湖豪侠了,而这些江湖豪侠平时也不会穿乞丐的衣服,只是在自己衣服上打上补丁,意思一下也就罢了……”

苏信一路走一路说,在快到碧云山庄大门时,便将丐帮净衣跟污衣之分给说了一遍。

姚天禧是极聪明的,他只是听了一遍,便发现在这个问题的关键,他直接说道:“那这净衣派跟污衣派之间的矛盾必然大的惊人了!”

“确实如此。”

苏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可调和。”

“那便是了吗?!”

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在挨着碧云山庄大门的一处面积极大的广场上,已经有着数百人聚集在那了,想必这次武林大会的主会场,便是在此了。

想到此处,苏信伸手按在了姚天禧的肩膀上,默运真气,然后他便带着自己弟子身影一闪,两人的身子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便如同一只飞鸟一般从那碧云山庄的大门前的守卫头顶上纵越而过。

而那广场上的数百武林群雄只觉得眼前一花。

在他们的身前,便出现在了个带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的年轻人。

原本极为嘈杂的环境顿时就为之一静。

众人纷纷向着来人望去。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长的极为英俊,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很亮,眼神有一种极为夺目的神采。

环顾了一下四周,苏信见到这广场四周高举着参加这丐帮大会的诸多门派的旗帜,有海沙派,有神拳门,有三江帮……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入流的不入流的,足足有着几十个武林帮派,而再加上那些有些名声的江湖豪客,这次丐帮的武林大会,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开的极为热闹了。

“可惜!”

苏信却只是摇了摇头。

在他的眼里,这个昔日里的江湖第一大帮,出过乔峰,洪七公两位盖世豪杰的丐帮终究还是没落了。

“师傅可惜什么?”

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突然说了声可惜,他不由的出声问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 你打我一拳,我便打你一拳

“可惜什么?”

听到自己弟子的问题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现在武林最负盛名的是哪几个门派么?”

“这谁又不知?”

姚天禧笑道:“最负盛名的除了咱们明教外,自然是六大派了。”

“不错,六大门派,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华山,崆峒,这百年来,六大派领袖群伦,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信点头,接着又旁若无人的将那六大门派的名字一一说了一遍,而随着他的言语,周围那些武林人士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善。

但苏信却似乎视若不见,他笑着向自己徒弟问道:“你看看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可有那六大门派的门徒?”

姚天禧环顾了一周。

果然没看到六个门派的旗帜。

“堂堂的丐帮,发了英雄帖来召开这武林大会,结果六大派连个人都没派,来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东西,昔日的天下第一大帮落寞如此,你说可惜不可惜?”苏信反问了一句。

“确实是有点可惜。”姚天禧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很快,他又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师傅,丐帮以前很厉害么?”

姚天禧毕竟年纪太小,不用说他了,就是他的父亲,甚至是现在武林中活跃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没有见识过昔日丐帮号令天下,群雄涌集的盛况,自然难以感受到苏信这一声可惜里的含义。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吧。”

苏信想了一下,这事细说起来挺麻烦的,自己得从天龙八部的乔峰乔帮主开始一直说到射雕的洪七公洪帮主再说到神雕里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教女无方只会仗着爹跟丈夫狐假虎威的黄帮主,想要把这一整套的丐帮荣誉全家桶说一遍,怎么着也得一两时辰,而现在显然不是干这个时候。

“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也敢在此口出狂言!哦,你便是史帮主昨日说的今日来捣乱的那个魔教的贼子苏信么?”

之前苏信那番目中无人的话惹恼了在场的群豪。

许多人都对着苏信两人怒目而视。

正在这时。

一个二三十岁的壮年汉子猛然跳将出来,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利芒,挥手一拳便向着苏信的胸口打了过去,这一拳拳风呼啸,可以想见威力定然不凡,打在人身上,说不得一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苏信却仍站在那里,不闪也不闭,像是被这壮年汉子这猛然间轰出的一拳,给吓的呆傻住了一般。

似乎下一刻,这叫苏信的年轻人,便要死在这壮硕汉子的手中。

而在旁的众人大多也都是眼闪冷芒,嘴有冷笑,一副看好戏的心思,没一人出手阻止。

他们中有几人已在昨日被史火龙告知了今日可能会有一个叫苏信的魔教年轻高手来闹事事情。

现在看到这个突然闯入,出言不逊的少年,马上便联想到了昨日史火龙的言语。

少数几个心肠软一些的,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噗!”

这壮汉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苏信那看似有些消瘦的身上,没有发出壮汉预料当中骨头折断的声响,也没有听到这年轻人本该响起的惨叫,只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噗的声响。

这壮汉只觉得自己这全力的一拳打在这年轻人的身上,竟似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一点受力的感觉都没有。

他极为惊诧的看了硬生生吃了自己全力一拳的年轻人一眼。

那个年轻人正带着一脸淡笑的看着他,似乎他那足以倒毙吊睛白额的猛虎的那一拳,打在的不是那年轻人身上一样。

但这又怎么可能?

壮汉心头猛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对这一拳的力道,没人比他还要清楚,他自己这全力一拳的力道,要是打在一块石碑上,都能把那石碑打裂,更何况打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

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来。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哈哈,过四拳,你这是大早上的没吃饱饭么?怎么拳头跟个娘们一样!”

“我看不像,我估计是昨夜过掌门又挑灯夜战了,估计是昨晚上发力太多,现在腿软了吧!”

“我看也像是腿软了!”

“嗬,说来也巧,弟弟我昨晚上不巧在春月楼还看到了过掌门呢!”

“春月楼?那可是好地方啊!啧啧,里面的姑娘,水灵灵的,又软又听话,皮肤又白又滑,还有那个……”

“咳咳,朋友注意点,五湖四海的英雄都在那!”

“失言了,失言了……”

“几位朋友,敢问那春月楼是什么地方?”

“朋友是外地来的吧?那春月楼乃是咱们雄州城鼎鼎有名的……”

见到这壮汉的这一拳打在那口出狂言的年轻人的身上,竟然一点效果也没有,一些人便出言嘲讽了起来,不过说了几句之后,便歪到了其他不怎么相关的话题上面。

但这些话在旁人听来除了粗俗了一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些正在给自家掌门助威的神拳门的弟子听来,顿时就觉得无比的屈辱。

他们的掌门岂是能被如此羞辱的?

“#%#¥&¥%&%¥……”

“#%#¥¥%&¥%&@¥#%……”

神拳门的弟子听到自家掌门被人如此羞辱,纷纷出言跟那帮人对骂互喷起来。

双方多是厮混在武林最底层的人,语言粗俗,极为粗鄙不堪,实在是不堪入耳,难以入目。

在苏信刚一进入这广场便发现了他的史火龙也注意到了此处的争吵。

他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心里顿时就生起了气来。

这怎么说也是他们丐帮召开的武林大会,五湖四海的朋友都在这里,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的说出如此不堪之语,犹如泼妇骂街一般,哪里还有脸面自称群豪?你们不要脸面也就罢了,我们丐帮的脸面也不要了?

到底是些下九流的门派,上不得台面!

史火龙想起刚才苏信说的那番言语,不由得生出了同感来。

他有些悲凉的想到,想百多年前洪帮主,黄帮主在时,咱们丐帮召开的武林大会,哪有这些货色的位置。

谁想到百年之后,堂堂一个丐帮,竟然落寞如此。

也怪不得别人说可惜。

其实倒也不是六大派一个都没打算来。

本来耶律渊如跟武当的宋大侠乃是极好的朋友,但正巧宋大侠正在江南处理一些事情,脱不开身,还修书了一封表示了歉意。

但这只是宋大侠看在耶律帮主的面子上才如此的,可不是他们丐帮的面子。

他们丐帮在六大派里的面子么……

就是那昆仑派的何太冲何掌门连他们送去帖子都不拆便让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这点子扎手!”

几个跟过四拳相熟悉的则是互相看了一样,他们想起了昨天史火龙告诉他们的话,不由得暗暗心惊。

对过四拳的武功他们再了解不过了,这过四拳乃是神拳门的前门主过三拳的弟弟。

之前过三拳在神拳门主事时,他一心习武练拳,很少在外走动,故而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响亮,但实际上,他这一身武功却尚在他哥哥过三拳之上,只是他哥哥自称过三拳,他谦让自己哥哥,便叫了自己过四拳。

数年之前。

过三拳去王盘岛参加天鹰教的扬刀立威大会,也不知那岛上最终发生了什么,被人上岛来时,那岛上数百人,除了那天鹰教的一个坛主之外,所有人都变成了傻子。

之后有帮派想趁着过三拳以及神拳门的精英都折在了王盘山岛上,神拳门实力大降的机会,去抢了神拳门之前夺占的地盘。

结果这过四拳出山。

就凭着这一双铁拳,硬生生的撑住了神拳门摇摇欲坠的门面。

这几年过去,神拳门倒是恢复了当初的几分风采。

“我这个人最公平了!”

苏信对着过四拳微微一笑,语气极温和的说了一句。

过四拳见这年轻人虽然言语温善,但他却不知怎么得,他心里陡然间生出一股极恐怖的念头来,他急忙想要收拳后退。

但当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拳头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这年轻人的身体竟然生出了一股极诡异的吸力,而自己的拳头仿佛是被黏在了这年轻人的身上一般,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法从对方的身上挪开一分一毫的距离。

过四拳心声恐惧,颤声道:“这是什么妖法!”

“……公平的意思,便是你打我一拳,我便打你一拳,咱们两不相欠。”

苏信却不回答,只是继续接着他之前说的话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他便伸出自己白玉一般的手掌,五根手指并握成拳,然后以一种称不上多快的速度,向着过四拳的胸膛打了过去。

按照过四拳的身手,面对这样的一拳,即便他一只手臂黏在了对方的身上,他也有无数种办法避开。

但他刚想扭身闪避,便感到自己身子突然间一颤,一股森寒的力道顺着自己黏在这少年的拳头传到了自己身上。

而后他便感到自己身体像是冻僵住了一般。

无论如何使力,都难以动弹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人那个白玉一般的拳头,在他的眼前逐渐变大。

“救……”

过四拳刚想出声呼救。

但话刚到嘴边,还不等说出口来,那只白玉般的拳头便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被苏信的这一拳击中,那过四拳顿时就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救命却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那只原本黏在那个年轻人的拳头这时也可以收回来了,他被苏信一拳打在胸口,不由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感到自己的体内突然间涌入了好几股完全不同的劲力。

这几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他只觉得自己脏腑里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似乎整个内脏都被搅烂了一样,但还不等他喊出声来,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那些武林人士本来觉得这年轻人打出的这一拳轻飘飘的,速度也不快,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正在嘲笑自己先前的谨慎以及史火龙之前告知他们的那番话的危言耸听。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他们一生中最为可怕的一幕。

那过四拳被这一拳打中了胸口,然后便看到他先是闷哼了一声之后,便往后连退了数步,而随着他每一次的后退,便看到他的小腹跟胸膛处陡然臌胀起来。

他每退一步,他的肚腹便臌胀变大一分。

在他退到第七步的时候。

他已经胀的如同一个气球般的肚子砰一声爆裂了开来。

血肉如雨而下。

满场皆惊。

之前一直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的史火龙发现过四拳面色有异时已经晚了一步,他刚刚从人群里纵越而出,闪身到过四拳的身前。

便看到过四拳身躯四分五裂那惨烈无比的一幕。

第三十二章 今日当为武林除害!

史火龙伸了伸手。

无数血点像是雨水一样泼洒了下来。

史火龙感觉到自己的脸、手上,传来了一种瘆人的粘腻感,鼻腔里涌进了浓郁的血腥味

陡然间,他的喉咙涌动了一下,他的双目变的赤红,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意直冲到了头顶。

史火龙一双赤目,死死的盯着苏信,杀意弥漫。

他本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他现在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将眼前之人,毙于掌下!

过四拳散落出来的没有一块完整的内脏,他的五脏六腑早就被那数股在他体内乱窜的完全不同的劲力给搅成了一团浆糊。

见到这宛如修罗场般的一幕。

周围的很多人甚至都忍受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哎,实在是抱歉了,搞得如此污秽不堪非我本意,按照我的预想最后不应该会爆开的,而是会让他死的看上去安然无恙,看不出丝毫外伤的痕迹……”

苏信也不觉得满地血污肉块肮脏,他主动的走上了前去,还低头细细的观察了起来,一边观察一边小声嘀咕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这里么?看着不像啊……哎,看来还是得需要秘籍才行,自己研究,总有许多地方想的不甚周道!”

说完,苏信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遗憾。

他刚才打出的那一拳,用的是他自己揣摩的七伤拳的拳理模拟出来的。

他之前为天鹰教殷白眉的师弟治疗过七伤拳的拳伤,在研究这拳伤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门拳法很有意思。

这段时间他就在研究如何才能在这一拳之内打出七种不同的劲力,而且在这七种内力只在中拳者的内部爆发,从外表看却看不出任何的伤处。

甚至他还在想着既然一拳之中能打出七种不同的劲力,那能不能打出更多呢?

比如说八种,九种,十种,乃至几十种?

这是一个很值得去研究的课题。

反正他既不缺时间,也不缺经费。

他冥思苦想了半个多月,终于设想出了一种想法,之后,他在树木这些死物上将这个设想验证了一下,结果还算是不错。

所以他刚才拿来在那个壮汉身上实验了一下。

实验取得的效果他并不是太满意。

他之前那一拳的确是打出了七种不同的劲力,但劲力打出之后却不能让它们含而不露。这七道劲力进入那个壮硕汉子之后便各行其是,胡奔乱窜,七道劲力自行冲突之下最终爆炸,才把那壮汉给炸的四分五裂的。

把场面搞的这么血腥非是他的本意。

苏信刚才查看了一下那些碎肉,普通人看也许只觉得恶心,但对他这种武道宗师跟一代神医的联合体来说,却能从中看出许多不同之处了。

比如说之前他施展的那种模仿七伤拳七种不同劲力而自创的拳法的缺陷,便有可能从中瞧出一些端倪。

但毕竟只有一个实验品,样品不足。

苏信查看了一番之后,也只能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要是多几个样品就好了。

“岂有此理!”

一个跟过四拳关系较好的朋友听到苏信的这番言语,顿时怒火中烧。

他那朋友已经死的够凄惨了,结果死了还要被对方如此的欺辱,他心里越想越气,最终实在是忍耐不住,也不再去想这年轻人一拳就能把过四拳打的惨死的高强武功是不是自己能对抗得了的,他嘴里就怒斥了一声,凭借着一股血勇之气,抽出腰间的长刀,身子纵越而出,一刀就向着苏信的头顶砍去。

“今日我便为过兄报仇!”

他嘴里一边喊着,一边环顾四周,嘴里大声叫嚷道:“诸位朋友,咱们并肩子一起上!这人手段如此歹毒,必定是魔教中人,咱们为武林除害,就算以多欺少,也不算违背了江湖道义!”

周围之前被苏信那一拳之威所慑,周围的武林群豪多是心有惧意,畏缩不前。

现在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蠢蠢欲动。

又是几声刀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几个江湖豪客二话不说便拔出了手中的刀剑,与之前那人对苏信形成了合围之势。

“对,咱们当为武林除害!”

“为武林除害!”

其他人一看自己这方至少有着数百人,而对方只有一个,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就算对方的武功再高,想必也不会是自己这方的对手,于是也便掏出了兵刃,一边叫喊着,一边攻向了苏信。

“报仇?”

苏信听到这话,顿时就皱了皱眉毛。

他一个闪身便躲过了最前砍过来的那一刀,他疑惑的问道:“这有什么报仇的,之前那人打了我一拳,我还了他一拳,这不是合情合理?他被我打死是他技不如人,我要是武功不如他,先前那一拳就被他打死了,哪里还有机会打第二拳,这么说起来,他还占了便宜呢!”

说完苏信又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脚下连踏了几步,他便轻而易举的闪过了紧接着先前那一刀看来的几柄各色兵刃。

“我这个人最讲道理。”

被这群人围攻,苏信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道:“你们之前砍我一刀次我一剑,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各自接我一拳这事也就算了了。”

“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在众人动手的时候,史火龙便觉得不好。

他刚想大声喝止众人的举动,但他的声音刚出口便淹没在了众多武林群雄的叫喊声里。

无奈之下。

他只能也向着苏信冲了过去,希望能阻拦住对方片刻。

以免这些人再无辜丧命。

也好让曹长老跟河间双煞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准备对这苏信的进行天罗地网般的围杀!

这时史火龙也有些后悔起昨天跟这些门派的掌门见面时,隐瞒了来者武功高低的事情。

但如果他昨日就跟这些人说了真相,这些人知道了他们明日要对付人有着高的可怕的武功,那这些人早就打了退堂鼓,作鸟兽散,哪里还会在这里当炮灰卖命。

史火龙做出这个决定只是他作为丐帮副帮主做出的无奈之举,从他的本意上,他是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他是一个好人。

所以一想到这些人可能会多有身死,尤其是看到那过四拳死状之凄惨,又想到昨日那神拳门掌门过四拳在自己面前满口答应,要是明日真有自己说的人来捣乱,定要第一个出手,格毙此獠时的豪爽样子,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不忍来。

苏信话音刚落。

之前向苏信刺出刀剑的几人眼前突然一花。

“在哪?”

那几人心里不由得一惊,那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啊!”

只听到一声惨叫声起。

苏信的身影陡然出现,他的身旁依然跟着他的那个小徒弟。

“师傅,这就是你说的那门你正在研究的拳法?”姚天僖声音陡然间响起。

“嗯,不过还没研究明白……你就不要想了,修炼这门拳法,需要极深的内功,你想学也学不了……”苏信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姚天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惨叫声正是一位先前持剑刺向苏信胸口的武者发出的,此时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着,一边不断的往身后倒退。

他脸上的神情恐怖到了极点。

他此时跟之前的过四拳一模一样。

他每往后退一步。

他的肚子便膨胀变大一圈,到了第七步时,已然变成了一个气球。

之后便是砰的一声,下场跟之前的过四拳一模一样。

漫天血雨,恍如地狱。

四周那些江湖群豪脸上还在喊打喊杀的神情顿时就是一窒。

他们的眼神里再次涌出那种看过四拳死亡时的极其恐惧的神色,原本吵闹的环境,瞬间就变得静谧了起来。

这些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往后不断的退着。

他们已然胆怯。

就在这些人失神的一刹那间。

苏信又是极快的四拳打出,这四拳声势浩浩荡,隐有风雷之声。

四拳也无一落空,尽皆打在了四个人的身上。

而这新中拳的四人跟先前的两人,也没有丝毫区别,皆是身体膨胀变大,而后在砰的一声中,化作了一蓬血雾。

说来也是奇怪。

随着这几人的血腥惨死。

广场上的地面遍布着浓郁的血水跟碎肉,就连一些远处的武林群雄,身上也是粘上了飞溅而来的血液。

但苏信的身上却仍就是一身白衣,洁净无比,竟然一滴血都没沾染上。

之前向着苏信动手的只剩下了一个,他看到苏信正向他走来,他扭头看了眼之前还在对正在逐渐逼近他的年轻人喊打喊杀的江湖群豪现在差不多已经心生胆怯,正在不断的退缩。

他无比的恐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悔意来。

他后悔为什么之前脑袋一热,便当了这个出头鸟。

但现在再去想这些已经无用。

在对方那高到可怕的武功面前,他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这人绝望之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响若雷鸣般的怒喝之声。

“住手!”

史火龙终于冲了上来。

他嘴里怒喝了一声,同时手臂一扬,就是一招降龙十八招里威力奇大的杀招‘龙战于野’对着苏信印了过去。

这一掌的声势极为惊人。

史火龙这一掌破空,掌力雄浑无比,竟然隐隐的有了一种龙吟之声。

“掌法倒是不错。”

苏信看着来人施展出的这一式掌法,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一法通万法通,他学会了那三式降龙之后,对降龙十八掌的了解已然极深,再加上他那武道宗师的武学眼界,自然一眼就瞧出了向着他攻来的,这极为不凡的一掌,正是降龙十八掌里他还没见过的一式。

“不过……”

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从这人的掌法里却看出了一点不和谐的地方,似乎是这人的手臂有伤,并不能完美的施展这一式掌法的无数后续的变化。

只是苏信的一念之间。

史火龙便欺近到了苏信的面前,他这一掌已然用上了他的全力。

“快走!”

同时,他头也不回的怒吼了一声。

这一掌史火龙并不求能逼退对方,他只求得能救得那名绝望中的武者的性命便值了。

之前刚要陷入绝望的那位武者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他对着史火龙的背影露出感激的眼神,咬了咬牙,转过身去,连滚带爬,就要逃去。

第三十三章 以命相搏

面对史火龙印来的这一掌,苏信并没有正面迎上。

虽然对他来说,要正面破掉对方的掌力,顺便再把对方一拳打死,并不费事。

但他却没这么干。

无他,谁让他还有着想趁机偷学降龙十八掌的心思呢。

在这人展示完所会的所有降龙十八掌的掌法之前,他也不会让对方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展示完了他也不会杀,毕竟他还要问口诀呢。

他像是之前对阵余康时的降龙十八掌时一样,用了一招泄字诀的掌法,想要泄开史火龙这气势如虹的一掌。

不过史火龙无论内功的强弱还是对降龙掌的精熟,都是远远超过之前的余康时的。

他的这一招‘龙战于野’乃是降龙掌里的杀招,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自是一种有死无生,破釜沉舟的掌意,后续自然也有着无数种变化,这无数种变化里,也有着对付像是苏信这种想通过泄力的方法来泄开降龙掌那浑厚的掌力的变招。

降龙掌在几百年里被誉为天下第一神掌。

如果能那么容易被人轻易的泄开力道,破去了掌法,那也称不上刚猛无铸天下第一了。

但话又说回来。

同样的武功,在不同的人手里是截然不同的。

用更贴切的话说。

就是只有无敌的武者没有无敌的武功。

人人都会的太祖长拳,在萧峰萧大王的手里能打的群雄束手。

是太祖长拳精妙绝伦,威力无穷?

慕容龙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慕容氏的家传武学,在慕容复手里则是败犬哀鸣。

是斗转星移参合指不过尔尔?

同样的。

如果是萧大王,洪七公或者是郭靖用出这一式‘龙战于野’,那苏信肯定需要打起万分心神应对。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但如果只是眼前之人的话,尽管他比着余康时要强的多,但在苏信的眼中,也只是蚂蚁跟更大一点的蚂蚁的区别。

更何况,对方的手臂还是有伤在身,根本就无法完美运用出这降龙掌后续的精妙变化——这也是降龙掌的精华所在,降龙掌最大的特点便是掌力雄浑,天下其他掌法莫能与之相比,但这一掌打出固然威力无与伦比,但人又不是死物,人是会闪避躲开的,而降龙掌的后续变化,便是让你闪而可闪,避无可避,非要让你强行对掌,比拼掌力不可。

对于苏信这种两百种武功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武道宗师来说,眼前之人用出的这降龙掌自然处处都是破绽了。

见到苏信想要泄开自己攻去的掌力,史火龙自然而然的用出了‘龙战于野’后续的变化,但没想到对方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一般,也紧随着自己的变化而变化。

无论他怎么改变掌中的力道都变为了徒劳。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苏信便将这一式降龙十八掌里的绝招给轻而易举的泄去了力道。

并且还连消带打的,向着对方打去了一拳。

这一拳声势烜赫有风雷之音,这不由得让史火龙想起之前对方施展的那种可以把人打的粉身碎骨骨肉为泥的可怕武功。

“只能拼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撤身收掌,对攻向自己的那一拳视若不见一般,直接就用出了一招‘潜龙勿用’,攻向了苏信的小腹。

这是以命搏命的一招。

他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只是在行那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的法子。

虽然他之前听过丁磊的描述,之前也见识了那种可怕的拳法,但那毕竟只是听别人说,只是用眼睛看来的。

听说的东西可能会因为别人见识短浅而夸大其词,用眼睛看来的也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拳法特殊导致了更有冲击力的视觉效果。

只有自己亲自交上手,他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他经过刚才一招的交手,随只是一招,他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要是他跟着对方的攻势被动的应对的话,那么他只能成为对方的提线木偶,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丝获胜的可能,正因为此,他才选了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赌的就是对方不愿跟自己搏命!

“这可不好办了!”

看到史火龙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苏信也皱了皱眉,他倒不是怕对方的攻其所必救的战术。

在苏信眼中,对方未免有些太瞧得起他自己了。

实际上,在自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以对方的内功,根本就不会伤到他什么,就算对方用的是降龙十八掌也一样,他们两人在内力上就是天壤之别。

他之所以觉得难办。

只是如果自己不躲不闪,硬吃了对方这一掌,那他的招式用死,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自己只能够一掌打死他了,这就坏了他想要偷偷的学降龙十八掌的打算,这可是大为不妥的。

想到这里。

苏信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收回自己的拳头,脚下微微一动,便闪过了对方的这一掌。

而史火龙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之前就隐隐的有些猜测,对方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身如此高强的武功,必然是极为惜身的——古人说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是这个道理。

在苏信闪身的一瞬间。

史火龙便在这一式‘潜龙勿用’后面接上了一招‘飞龙在天’,他的战术便是如此,想要靠着这种一招接着一招的猛攻,让对方只能被动防御,这样未必能胜过对方,但至少也可以让对方手忙脚乱,至少能够挽回一些士气。

刚才苏信那轻描淡写的几拳,就把几位武功不算低的武者给打的粉身碎骨骨肉成泥。

那惨烈的一幕。

实在是让许多人胆寒。

对于降龙十八掌史火龙还是极有自信的,即便他资质不高,没有学到这套威震天下数百年的神掌的精义,远远比不上一百多年前的洪老帮主,但对方在他看来,也肯定不如一百多年前那位能跟洪老帮主拼的同归于尽的白驼山主人。

“这一掌我学过。”

看到史火龙用处这招‘飞龙在天‘,苏信的心里自然而然的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跟自己斗在一起的这人是现任的丐帮副帮主史火龙,但从对方施展的降龙十八掌的精熟程度来看,这人也定然是丐帮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他从余康时那里拿到了那三式降龙掌便有这一招‘飞龙在天’,他现在对于这一招的掌握跟理解自然是远不是史火龙能比。

所以他看这一招‘飞龙在天’时的感受自然比之前那两招‘龙战于野’跟‘潜龙勿用’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看‘龙战于野’跟‘潜龙勿用’时更多的是在揣摩这两招掌法的变化,看对方后续施展出来的,跟他揣摩的有什么不同。

而在看这一式‘飞龙在天’时,他看的更多的是对方在这一式里哪里施展的不对,从而露出了哪些破绽跟漏洞。

“太差了。”

只是一瞬间,苏信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当然,作为无比熟悉‘飞龙在天’这式掌法的武道宗师来说,他随意一手便可以直接截断对方的后路,破去这式掌法所有的变化,然后再将其打死。

但苏信还是抽身而退,再次让了一招。

那史火龙见到对方又避了他的这一招,心中更是大喜。

现在他更加确认了他之前的判断,对方的确极为惜身,等闲不会犯险。

所以,在苏信再退的同时,他‘飞龙在天’的掌势又是一变,原本这由下攻上的招式,便化为了降龙十八掌里的一式‘或越在渊’,左掌前探,右掌倏地从左掌底下穿了出去,陡然间袭向了苏信的胸口。

史火龙跟苏信的交手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一刹那之间。

这连续的几招,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的时间。

而就是在眨了眨眼的时间里。

周围的武林群豪陡然间发现,之前还凶威赫赫,手段凶残的那个年轻人,竟然被丐帮的史副帮主压着打。

在他们的眼中,史火龙这一掌紧似一掌,一掌猛过一掌,逼的那人只能不断的躲闪,无法关击,显然是史帮主已然占据了上风。

只肖片刻便能将其毙于掌下!

“史帮主厉害!”

“史帮主打死他!”

“之前看这魔教贼子还挺厉害的,但没想到,竟然在史帮主手下走不了几招!”

“你懂什么,史帮主用的可是降龙十八掌!降龙十八掌你知道吗?天下第一神掌!”

“嘿,你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降龙十八掌的大名谁会不知道?”

“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果然名不虚传!”

“也是史副帮主厉害,得了这降龙掌的真传,否则的话,使不出这等的威力!”

“史兄你可要打死他替我师兄报仇啊!”

“哎呀,这一掌就差一点,不然史帮主就打死这魔教的贼人了!”

听到周围的武林群豪的声音,史火龙则是暗暗的叫苦,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现在之所以能够看上去场面占优,只是因为自己用以命搏命的打法抢占了先机,再加上对方或许是顾忌自己这有着天下刚猛无铸第一之成的降龙十八掌的威名,一直不敢跟自己硬拼掌力,才让自己占了上风。

但这所谓的上风,也不过只是自己拼劲了浑身的解数施展出来的降龙十八掌,对方直接轻描淡写的几个闪避,或者是借力用力的几招泄力的法门,便将自己这天下第一掌给破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到现在交了十几招,却仍旧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即便如此。

他也丝毫不敢懈怠。

只能够一掌接着一掌的打下去。

否则的话,他隐隐的有个预感,只要自己攻势稍有变缓,恐怕便会被对方找到自己的空当,然后一拳把自己打死。

在周围的人在喊着史副帮主的时候,苏信立刻就知道了跟自己交手的这个男子的身份。

史火龙。

不过苏信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在未来会接掌丐帮帮主之位。

这样一来,他也就知道了为什么对方在施展这降龙十八掌的时候总是会显得不那么圆转如意的原因。

他记得在原著当中,这个史火龙修炼降龙十八掌到第十二掌的时候,因为内功不济,强行修炼,导致了走火入魔,伤了手臂上的经脉,最后让手臂不能转,实力大降,现在这史火龙虽然还没有严重到手臂不能转的地步,但手臂上的经脉定然是有了损伤。

说起来这史火龙也挺可惜的。

他后来好不容易把伤势治的差不多了,却又自不量力的跟成昆连对了十二掌,让这位混元霹雳手成昆活活的打死。

成就了成昆金庸小说明面上唯一对掌胜过降龙掌的战绩。

第三十四章 看好了,这才是降龙十八掌!!

史火龙的降龙十八掌舞的声势烜赫。

在外人看来更是犹如狂风暴雨,而苏信只是勉强在这惊涛骇浪里挣扎求存着的一条小破船。

似乎随时都要船毁人亡。

“比,又是猫捉耗子……”

姚天禧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一点也没为自己师傅担心。

他知道这是自己师傅正在猫捉耗子戏弄对方呢,之所以能让这史火龙连着用出了这么多招,按照自己师傅那小人性格,定然是又看上了对方的降龙十八掌。

“嘿!”

感受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姚天禧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虽然被几百人围在了中间,但他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

他对自己师傅的武功太了解了,只要有他师傅在,那天下间也没什么人能伤的了他。

就这些武林上的下九流的乌合之众。

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想跑?

对于苏信来说,在史火龙的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掌法中闲庭信步根本花不了他多少的精力。

之前那个被史火龙救下的曾向自己攻击的武者,此时已经趁着史火龙缠住自己的机会,逃入到了周围的众多武者当中。

不过苏信从一开始便在对方的身上留了心。

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他一边躲开了史火龙攻来的一招‘见龙在田’,一边冲着那个武者笑了笑,而后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你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能欠了我的债不还的。”

话音刚落。

只见苏信左脚用力一踏青石铺就的地面,那青石板就碎成了无数颗细小的碎石子。

这些碎石子在苏信这一踏之力下,也同时飞舞到了半空。

苏信随手一辉。

那些碎石子便如利箭一般飞射而出。

瞬息之后。

只听到突然同时响起了十几声惨叫,十几个武者被苏信射出的石子射的千疮百孔,倒毙在地,而处在这石子暗器中心的正是那名之前攻击过苏信的武者。

他此时也是最凄惨的一个。

浑身上下都被苏信射出的石子命中,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可惜了,浪费了一个我自创七伤拳的实验品。”

苏信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之前是打算让他死在他自创的七伤拳之下的。

周围的武林群雄,陡然间见到如此一幕。

他们眼前能看到的仍是之前数人四分五裂后留下的地狱般的场景。

他们再一次想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恐怖。

一时之间,原本被史火龙靠着以命相搏才换回来的一点士气,登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史火龙见到这一幕,更是无比愤恨,他死死的咬了咬牙齿,手上的招式硬是又猛了半分。

脑海里陡然间闪过了他之前一直想不透的一招‘时乘六龙’的运劲诀窍,这时突然有了明悟。

这一招‘时乘六龙’乃是降龙十八掌里极了不起的一招,来自易经里乾卦‘时乘六龙以御天’,六龙便是在神话传说里给天帝驾车的六条神龙,而这掌的意境便是一掌发出,便如天帝乘龙御天一般不可一世,世间一切魑魅魍魉在这一恍若天威的一掌下都无所遁形,如果只以威力论的话,这一招‘时乘六龙’恐怕在降龙十八掌里当属第一。

之前他对这一掌运劲上始终都想不明白。

现在一时激愤之下,这一掌上的一些难点,竟然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

之前的诸多疑难,此时都豁然开朗。

“没想到我竟然临阵突破了,这倒是个好兆头!”

史火龙心中顿时就是一喜,他之前已经将自己所会的十二掌全都用了一遍,却仍旧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心里早就焦急万分,现在顿悟了第十三掌,而且是降龙十八掌里面威力最大的掌法之一,心里哪里会不兴奋激动。

史火龙心中一动,手里自然而然的便用出了这一式‘时乘六龙’!

“咦?”

苏信之前已经跟史火龙过了二三十招,见他只是在来来回回的用十二式降龙掌法,再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原著,也知道对方也就只会这十二掌了。

本想直接一拳将其打个半死,留下他一天性命,也方便之后向其逼问这降龙十八掌的口诀。

但现在看到这史火龙又用出了一招之前他从未见过的掌法,他嘴里也不由得惊疑了一声。

这可是对方用出的第十三掌了?

在原著里,可是写了这史火龙只会十二掌的。

“难道这不是降龙十八掌?”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出现在苏信的脑海里马上便被他划掉了,因为他无论从这一掌的变化,意境还是威力来看,都毫无疑问跟之前的十二掌同出一脉。

这一掌定然是降龙十八掌里的一式,而且还是威力极大的一式——这是他作为一个武道宗师,自然而然的自信。

“原本还以为丐帮传到倚天时代,这降龙十八掌只有十二掌传下来,没想到却是我想差了。”

只是一瞬之间。

苏信马上就将心里的疑惑想通了八九分。

倚天原著上只说了史火龙只练成了十二式降龙十八掌,但却没说这降龙十八掌只传下来十二式。

虽然降龙十八掌从郭靖的手里没有全传下来是肯定的,但原著里也提过,耶律齐之后的帮主最多的练到过十五掌。

原著里并没有提过是哪一位丐帮的帮主练成的,但现在苏信却是知道的,这位丐帮帮主便是耶律齐的儿子——跟他们明教的阳教主连对了十五掌活生生把自己震死的那个。

“这就是了!”

苏信的心中更是了然。

其实在射雕原著里面,便提到了降龙十八掌传到洪七公手里的时候便只剩下了十五掌,那最后三掌,是洪七公凭借着自己一代武学宗师的眼光跟修为,结合他自身的毕生武学精华来补全的,与其说那三掌是他补的降龙十八掌,还不如说是他对于自己一生武道的总结。

所以这三掌对洪七公来说是绝招,威力远超之前的那十五掌,正是因为这三掌,是最适合他的武功。

并不是前十五掌不如这三掌。

要知道,降龙十八掌是萧大王跟虚竹子两位不知道比洪七公高到哪里去的宗师删繁就简,去芜存菁从原本的二十八式掌法里精简下了十八式的精华,其中虚竹子还融入了天山六阳掌的一部分精义,让这门掌法威力更盛往昔,这样两位不世出的人物传下来的掌法,又哪是区区一个洪家老七能超越的?

郭靖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在学成了周伯通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之后,将这天下至柔的拳法跟天下至刚的降龙十八掌融合为一,做到了刚柔相济,他所融合的,也只是洪七公自创的那三掌而已。

这一点从苏信拿到的那三式降龙掌的口诀上他便知道了。

以他一位武道宗师的眼界,也可以从这三式掌法跨越古今,感受到数百年前那两位奇人在武道上的智慧,平心而论,比现在他还要高出许多。

以苏信此时的眼界修为来看,那三式降龙掌已是改无可改,完美无缺的掌法。

他自付他此时的武学境界应该跟洪七公跟郭靖仿佛,他既然觉得改无可改,那自然也不是洪七公跟郭靖能改的了。

正在苏信思索之间。

史火龙的这一掌便打到了他的身前。

苏信甚至都感觉到呼啸而来的掌风。

这也是他没将史火龙放在眼里的缘故。

虽然他思索这些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但高手之间过招,一瞬之间便可以决定胜负生死了。

也就是史火龙武功比他相差太远太才会如此,这要是郭靖或者是洪七公,他必然是要全力以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的。

苏信也估摸着能够练成这第十三掌便是史火龙的极限。

所以他也就不想再跟对方继续演戏浪费时间。

苏信身形一动。

史火龙只觉得自己眼花了一般,好像眼前出现了幻影,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有多少个苏信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找不到了苏信的身影。

他手中这一势大力沉,拼劲了全力的一掌自然是劈在空处。

这更让他骇然。

他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的轻功竟然高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他之前的表现,难道只是在陪着自己玩不成?

“看好了,这才是降龙十八掌!”

正在史火龙诧异时。

他的耳中陡然间传入了这样一句话语,说话的正是苏信。

苏信的语言平淡,语气温和,似乎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样。

随着苏信的话音。

史火龙只看到那苏信一只白玉似的手掌陡然一圈,然后又往前一推,这一掌就对着自己印了过来,那掌风呼啸,凌厉刚猛,隐有龙吟,不是降龙十八掌里的那式‘亢龙有悔’又是什么!

“你怎么会降……”

史火龙心里如遭雷击,心神剧烈震动,嘴里脱口而出的话还不等说完,便看到对方这一式来到了他的身前。

亢龙有悔他自然是无比熟悉。

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里的第一式,乃是降龙十八掌的母式、根基。要学降龙十八掌,那第一掌必然就是这亢龙有悔,只要学会了这亢龙有悔,再学后面的招式,便就容易许多了。

这一式他都不知道自己练过多少次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后续的变化更是烂熟心中。

但面对着苏信印来的这一式‘亢龙有悔’,他却产生了一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感觉,仿佛是如果自己敢闪开避开躲开,那等待自己的,将是比这一式‘亢龙有悔’还要可怕的得多的后续追击。

而他也知道,这正是这一式‘亢龙有悔’的真意。

陡然间。

史火龙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念头。

这苏信的降龙十八掌竟然比他们丐帮的所有人都要强得多!

但这又怎么可能?!

第三十五章 改进的伪·七伤拳

降龙十八掌是丐帮的镇帮绝学。

不传之秘。

历代以来皆是不立文字,师徒之间口耳相传。

虽然不是非帮主不传,但能够得传这套掌法的,必然是帮内的真传嫡系,每一个都要经过帮主的首肯,考查过其人品学识武功之后,才能传下这门神功。

在他们这一代上。

会这门掌法,仅有四人而已。

除他之外,还有他的岳父,也是他的师傅,现任的丐帮帮主耶律渊如、本帮的传功曹长老以及曹长老的嫡传大弟子。

这四人都是人品贵重的好汉子。

此四人之外,就连二长老二龙头里的另三人,都不会这门掌法。

也正是因为择徒严苛,这门掌法威震江湖数百年,眼红者不计其数,但却从未外泄过。

而现在苏信却用出了最纯正不过的降龙十八掌,又怎么可能不让史火龙震惊?

面对这一招近乎完美的这一掌。

史火龙刚生出抵挡的想法。

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苏信的这一招‘亢龙有悔’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击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史火龙听到数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他的身体便离地而起,向着远处速度极快的倒飞了出去。

在半空当中他才感觉到自己胸前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再接着这股剧痛便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最后则是伴随着这股无坚不摧的掌力涌入了一股森寒刺骨的内力。

“噗!”

一直倒飞出了十数丈远的距离史火龙才跌落下来,刚一落地,他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史副帮主!”

“史兄!”

周围的江湖群豪见到如此一幕顿时耸动。

一些人担忧的叫喊了出声。。

更多人的看着苏信满脸都是畏惧恐惧的神色,他们知道史火龙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一双铁掌纵横天下,即便不如六大派的掌门,估计也差的不多,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竟然被人一拳打得倒地吐血?

明明之前史帮主还大占优势,对方只能闪躲的啊。

怎么一转眼就形势倒转了呢?

我是不是漏看了什么啊!

史火龙浑身剧痛,彻骨冰寒,犹如坠入冰窟,钻骨噬心。

他只能死死的咬着牙齿,浑身颤抖,满脸都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这汗水只是刚刚浮现,眨眼之间,便成了一层透明的冰晶,他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但他努力了几次,躺在地上的身子却是动也不动,仿佛四肢已不再属于自己一般。

这让他又惊又怒又惧。

有一位武者鼓起勇气,连忙上前去将史火龙扶将起来,刚一触到对方的身体,顿时便感到一股刺人的寒意,像是自己扶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坚冰。

大惊之下,这位武者伸手一摸他的脉搏。

这武者的那三根手指刚碰到史火龙的手腕,便像是过电针扎一样,浑身一颤,反射般地将手指收了回去。

只听他满脸骇然的说道:“史帮主……史帮主他全身经脉骨骼寸断,就连五脏六腑都……都……”这武者话只是说了一半便有些说不下去了,语气甚至都有些哽咽起来,史火龙为人仁义,在江湖上素有声望,很多人都承过他的恩情。

而一个人全身上下的骨骼经脉寸断,再加上五脏六腑都被震成重伤,哪里还会有命在!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给史帮主报仇!”

不知道谁大喝了一声。

随着这声音,只见到从武林群豪当中猛然间窜出了十来条身影,只是这十几道身影冲向的并不是苏信,而是跟着苏信一起来的那个孩童。

苏信之前展露的武功实在太高,而且出手狠辣无情。

之前敢向他出手的,无一不是死的惨不忍睹,几乎连一具全尸都难以留下。

这些人自然不敢直接对他出手,倒不是怕死,现在还敢出手的,哪个是怕死之辈?

他们只是担心就算他们死了,也伤不了对方分毫。

好在对方不是孤身一人。

他带着的那个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之前的交手当中,对方对这个小孩子极为看护,显然这小孩子是对方心中极为紧要的存在,只要能够制住这个小孩子,想来就能逼迫的对方就范。

苏信离着姚天禧有着七八步的距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冲出来的十几人有一半是丐帮的弟子,苏信只瞧见剩下的人里有几位是从海沙帮那边冲出来的,其他的他就不清楚来历身份了,毕竟他刚出山还没有几天,对这些江湖小米他也没兴趣去了解。

苏信只是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身影一闪,场上便出现了一连串的残影,在场的众人几乎没人能看得清楚苏信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惨呼声传入耳中。

那群冲向那小孩子的十几人便伴随着这惨呼声,一个又一个的倒飞了回来。

只是眨眼之间。

那冲向那小孩子的一十三个人,便有十一个飞了出去。

这十一人的胸口皆是被苏信打了一拳,而苏信用的也正是他自创的那门‘伪·七伤拳’!

不过之前苏信用他自创的这一式拳法从物理意义上打爆了几个人之后,他从这些人的碎肉上看出了一些自己这门拳法在运劲上的缺陷。

而在他跟史火龙交手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只是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然想出一个思路。

根据之前的实验数据,苏信改良了一下他这门‘伪·七伤拳’的运劲方法,虽然还不能完全做到将这七道不同的劲力全部含而不露,隐而不发,但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股劲力的爆发方位了。

场面虽然依旧是血腥了一点,但却没之前那么血腥了。

这十一人中拳倒飞出去之后,原本面如死灰,一脸恐怖,虽然动手之前已然抱定了必死之心,但想起之前那几人死时的凄惨,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

但这几人在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像先前中拳的那几人那样肚子突然像是气球一样陡然间膨胀变大。

正在这几人庆幸。

对方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使用那种可怖至极的拳法的时候。

最先中拳的那人脸上突然露出了极痛苦的神色,便看到他抬起手臂,似乎是想捂住胸口,他张了张嘴,喉结涌动,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发出声音。

便听到‘砰’的一声。

一股殷红的血水像是高压水炮一样从这人的心脏部位喷射了出来,一直射出了十数丈远的距离。

这时。

这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而他身躯上其他位置则完好无损。

原本应该在那的心脏已经消失不见,这人则是面无血色,眼神瞪大极大,轰的一声栽倒在地,没有了呼吸,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第一声‘砰’声过后。

那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十一个中拳的武者的面孔上皆是依次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然后就是一声又一声的‘砰’‘砰’‘砰’声响起。

伴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砰砰声,这剩余的十人皆像是那第一个中拳者一样,身上的某一个位置如同高压水炮一样,喷出了一股冲天而起的血水。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十人喷出血水的位置不只局限于心脏,这十人有的是从头顶,有的是从肾部,有的从肺部,有的则是手足上的筋脉,有的甚至从小腹丹田,更有甚的从肛门,更甚的还有从不可描述的部位喷溅而出的。

周围的那群所谓的武林群豪见到如此的一幕,已经彻底胆寒。

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连退了十几步,有很多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犹如魔神一般的年轻人。

“嗯,还算不错。”

苏信看过了那十一个中了自己的‘伪·七伤拳’的武者的即时反馈之后,也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之前虽然对这门拳法的运劲法门进行了一番修改,觉得有很大的把握,但到底效果如何,还是得亲自在人身上实验一下才有定论。

而这一次的实验,显然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他心里自然是满意极了。

之前从人群里纵出,要袭向姚天禧的一共是十三个人,其中有十一个成了苏信刚刚改进完的‘伪·七伤拳’的实验品,另外的一个现在则是被他掐在手里。

“海沙派的?”

苏信一只手掐着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的脖子,像是提留着一只小鸡子一样将他提留的双脚离地。

而苏信的另一只手里,则是攥着一大把白莹莹的,像是砂子一样的东西。

“嗬~嗬~嗬~”

这名武者被苏信掐住了脖子,满脸涨的通红,显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之能发得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气声。

不过苏信也不需要他回答。

此时在苏信的一只手里抓着的也正是海沙帮才有的毒盐。

那个被苏信掐住了脖子半吊在空中的壮年汉子则是用无比惊恐的目光看着苏信。

因为背对着那十一个中拳者的关系,他只听到十一声砰砰声,并没有看到他背后那极其骇然的一幕,但他此时看向苏信的目光,却比周围那群武林群豪要恐惧的多。

之前这海沙帮的汉子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只是感到眼前一花,他便条件反射一般的洒出了一大把他们海沙帮独有的毒盐。

但瞬间之后。

他便看到了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一幕。

这个年轻人只是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自己撒到半空中的那无数粒海盐,便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尽数被那年轻人收到了手心当中。

最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洒出的那些盐粒,竟然一粒都没有落到地上。

“你是不是在奇怪,我的手为什么没有事?”

苏信看着这个海沙派的汉子的眼睛,似乎是从对方的恐惧里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笑着问了一句。

第三十六章 一百零八打狗大阵

听苏信这么一说。

那个海沙派的汉子瞳孔猛然睁大了一些。

对方的确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们海沙派的毒盐乃是专门秘制的,剧毒无比,而且还有着极强的腐蚀性,一旦跟人的皮肤接触,便会直接将接触者的皮肤腐蚀掉,歹毒无比,即便是他们要使用这毒盐,都会事先在手上先戴一双鹿皮手套,而且这鹿皮手套也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便没法用了。

原本他见这年轻人竟然敢直接用手接自己撒出去的毒盐,心里还有些窃喜。

但等了半天。

却丝毫没有看到这年轻人的手掌被腐蚀的迹象。

“你们海沙帮的毒盐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极了不得的毒物了,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说他此时医术如神,这种毒盐他顷刻就能解了,就算他不懂多少医术,只是凭着他这一身内力,这毒盐也奈何不了他。

当初在王盘山岛上连谢逊都奈何不了的毒盐,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你知道你们前任总舵主元广波是怎么死的么?”苏信看了一眼他掐在手里的那个海沙派的汉子,又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中抓着的那一大把毒盐,笑着问了一句。

海沙帮的那汉子听到苏信的话之后,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但他的脖子在被苏信掐住的一瞬间,苏信的真气便已经灌注到了他的身上,摧毁了他全身的经脉,他就算想动,也只能是徒劳的扭扭身子。

他当然知道他们海沙帮前任的总舵主是怎么死的了。

虽然七年之前,在王盘山岛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江湖上几乎无人可知,唯一知道具体内情的白龟寿这些年来则是一直躲在天鹰教内,对外一言不发。

但他们领回他们总舵主的尸体,验尸之时,却也发现他们的元总舵主,乃是被他们海沙派自己的毒盐给毒死的。

“我这人最公平不过,之前那十一人要伤我的弟子,我一人给了他们一拳,这叫礼尚往来,我不打他们,那就是缺了礼数,你向我撒这毒盐,那你不妨也尝尝你们海沙派这自制的毒盐的滋味吧!”

苏信话音刚落。

他掐着这海沙派汉子的手掌稍微一用力,只听喀喇一响,捏脱了他的下巴,使他张着嘴无法再行合拢,也不管对方的挣扎抗拒,直接将另一只手抓着的那一大把白莹莹的毒盐硬生生的塞到了他的嘴里,最后再按住对方的嘴里,注入了一道真气,帮他吞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信便直接将其扔到了地上。

也不再管他。

他接着便向着自己那个小弟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姚天禧正在跟那冲出的十三人中的最后一个缠斗在一起。

这人是苏信故意放过去的,以他的武功,在瞬息之间将这十三人全部击杀轻而易举,不过他觉得作为自己的徒弟,那将来在江湖上肯定是武林公敌,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倒是还能护其周全,但要是自己不在他的身边呢?

所以,一身高强的武功自然是要具备的,丰富的战斗经验,更是要有的。

那十三人身形一动的瞬间,他便清楚了这十三人的武功高低。

他放过去的那个,武功应该是比自己的徒儿要高上一点的,不过他也不怎么担心,武功高又如何,昨日在鸿运酒楼里自己徒儿杀死的那宋氏兄弟的武功,也是武功高的那一方。

更何况他就在旁边。

自然可以护佑自己弟子的安全了。

这时。

那个被苏信强迫的吞下了一肚子的毒盐的海沙派的壮年汉子嘴里不断的大声惨呼,表情扭曲痛苦,捧住肚子在地下乱滚,滚了几转,最后,脑袋上的七个空窍同时喷溅出一道鲜血,身体蜷曲成一团,彻底没有了声息。

而就在这海沙派的汉子死去的同时。

姚天禧跟那位武者之间的较量也分出了胜负。

一开始那武者的攻势极猛,他已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另一声的惨叫,他也知道,他要是拿不下对方作为人质,他的下场跟那些惨叫者也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以他的武功,要拿下对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却身负极上乘的武功。

虽然内力远不如自己。

但这小孩子身法灵活,左腾右跃,闪转腾挪,竟然避开了几次自己势在必得的攻击。

但他运气似乎也没那么倒霉,这一次好运气似乎在他这一边。

这小孩子好像是因为之前的几次用一种极高明的步法闪躲自己的招式,从而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出现了气力不济的迹象。

他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一次向着对方探出了一爪,他这一爪也不求伤人,只希望能够制住对方,用以保命也就行了。

而这小孩子也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面对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抓,脸色顿时变的无比苍白,眼睛里甚至还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见到如此一幕,这人脸上也不由得浮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他的这一爪刚要抓在哪小孩子的身上的瞬间。

原本那小孩子还恐惧无比的脸上陡然一变,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有着一种嘲讽的味道,而那小孩子的眼神,就想是老练的猎人,发现自己的猎物上钩了一样。

他只看到那小孩子两条手臂突然一扭,那两条手臂就像是突然之间没了骨头一样,竟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弯曲,两只拳头竟然从一处绝不可能的地方窜了出来,这一变化来的实在太快,他发现的时候,那小孩子的拳头已经贴到了他的身上,再反应已是不及。

他只觉得自己胸口两处大穴道瞬间一痛,接着便有一股针刺一般的内力涌入到了他的体内,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震酸麻,再也动不了。

他只能看到那小孩子紧跟着就接上了一招极其寻常的双峰贯耳,两只手掌向着他的两侧太阳穴砸了过去。

他心里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他竟然被这小孩子点中了穴道,而后便是一种极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没想到他英雄一生,最后竟然会死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上。

他只能感到自己头上传来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意识便彻底失去了。

“师傅,我掌力比之前大了许多啊!竟然能把人的脑袋拍碎了!”姚天禧有些得意的对苏信说了一句,他两掌齐下,将这名武者的脑袋拍的头破血流,对方整个头骨都拍的开裂,红的白的都从颅腔里迸溅了出来。

苏信见了之后也点了点头,说道:“不要骄傲,以后要继续努力!”

“灵……灵蛇拳!”

被人扶着直起了上半身,还剩下一口气的史火龙看到了这一幕,嘴里不由脱口而出说出了一门武功的名字,因为浑身的剧痛跟酷寒,他几乎是咬着牙才哆哆嗦嗦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尽管他之前已经从河间双煞的弟子那里听闻了有这么一门诡异至极的拳法。

但听过跟亲眼见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那丁磊说的再好,在演示的时候也不可能真的把他自己的手任意弯曲给他们四人看,所以对着灵蛇拳的诡异他们也只能进行脑补。

但现在亲眼见了。

虽然之前就有了准备,但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邪门的拳法,要是突然施展出来,以有心攻无心,那对手哪里还能有命在?

“哦?你竟然知道这是灵蛇拳?”

史火龙身受重伤,气息本就不足,说出来的话并不大,也就只有他身边的几人听清。

不过苏信明玉功修炼到第七重,耳聪目明自然远非旁人能比。

所以史火龙的话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苏信有些意外的看向史火龙,笑了笑道:“没想到这门白驼山的武功在江湖上绝迹了上百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来,难得,难得!”

而史火龙因为痛苦紧皱着眉头,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他死死的咬着牙齿,只是拿一双无比愤怒无比仇恨的眼睛看着苏信,他拼劲全力的张了张嘴巴,用尽全身力气问道:“余……余康……康时长……长老……是……是你杀……”

“是我杀的。”

听到史火龙断断续续的声音,苏信皱了皱眉毛,直接打断了他。

余康时虽然不是他杀的,但却是他师母杀的。

他为了减少自己师父师母两人在蝴蝶谷里的麻烦,所以他便一口承认了下来。

“你不要说话,这样会加重你的伤势……我刚才那一掌没打死你,自然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点用处,不能就这么死了,否则的话,凭你也配接我一掌不死?”苏信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史火龙听到对方说出这种不明所以的话,脑袋顿时就是一蒙,他不明白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

周围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向着这里冲来。

四周的江湖群豪连忙环顾四周,他们这才发现。

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了一大群手里持着木棒的丐帮子弟,他们将这数百江湖群豪以及这数百江湖群豪围在中心的苏信师徒二人全部包围了起来,他们以一种奇怪的位置各自站定,目露凶光的看着场地最中央的苏信二人,然后手里的木棍猛的往地面上一顿。

原本一根木棍顿在地上的声音也不响亮,但上千根木棍同时这么整齐划一的顿在地上。

竟然爆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脆响。

而史火龙在看着这上前丐帮弟子出现的瞬间,他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之前拼尽性命进行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这大阵终于成了!

苏信神情平淡的看着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自己包围了起来的一千多名丐帮弟子,他们的位置看似随意,但实际上,每一个位置都是精心设置过的,可以跟身边的同伴联手发挥出远超自身的实力,这显然是一个法度森严,威力无穷的阵法。

不过苏信却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这便是丐帮的一百零八打狗大阵了吧?”

他说出来的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极为笃定。

第三十七章 今日看我来破得此阵!

就跟曾经领袖群伦,号称玄门正宗的全真教的护教大阵天罡北斗阵一样,打狗大阵是丐帮的护帮阵法。

这套阵法历代延传,多方修改,几经完善,尤其是经过百多年前黄蓉以桃花岛五行术数的改善之后,已经达到了当世第一流阵法的行列。

这阵法运用起来可大可小,可简可繁,大可到上千众齐使,小可以十人二十人合练,比起王重阳的天罡北斗阵,都是不遑多让的。

现在在苏信面前的,便是打狗大阵最强的形态。

由一百零八人组成了打狗大阵,而后又有十个打狗大阵组成了天罗地网一般的合围之势。

这十个一百零八大狗大阵,又组成了一个更大型的阵法。

用的乃是打狗阵里十面埋伏之势。

寓意便是哪怕你是项羽再世,那也插翅难逃。

在昨日史火龙跟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商议的时候,便定下了今天的计策。

一千多人的打狗大阵不是一个小目标,那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想要埋伏起来肯定不能离召开武林大会的广场太近,否则就会被人发现。

但如果离得远了,就怕赶来时不及时,等到图穷匕见完成合围之时,对方早就走了。

所以就需要有人来暂时牵扯住苏信。

给布阵的人留足时间。

原本这个人选是曹德旺曹长老,他的武功是四人里最差的,硬拼自然很难,那么便只能够智取。

他的想法是鼓动数百群豪一起出手,就算这数百个乌合之众伤不到苏信,但就算是杀一百只猪,也是要花些时间,损耗许多力气的。

不过这个提议在史火龙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给否决了。

原因也挺简单的。

想要让打狗大阵发挥出最大威力,那么必须有一人坐阵大阵的中枢阵眼统领全阵,调度阵法。

而统领这打狗阵的关键,便是打狗棒法。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以来,丐帮传承数百年,只有丐帮帮主才会打狗棒法的原因。

降龙十八掌固然是天下第一神掌,但只有会了打狗棒法,才能统领这丐帮的护帮大阵。

如此一来,这人用打狗棒法统领全阵,一千多人便可如臂指使。

阵中的敌人无论跟大阵的哪一位弟子交手,便如同是同时跟一千多人同时交手一般,以一千对一人,就算这一人的武功再高,他还能高的过一千人联手不成?

而史火龙是不会打狗棒法的。

打狗棒法自从耶律齐的儿子被阳顶天以大九天手活生生打死之后,这套威力无穷的武功便失传了心法口诀。

也让这套非帮主不传的神功秘技成了一个象征。

史火龙虽然是内定的下一任的帮主,但他修炼降龙十八掌就耗尽了心思,甚至还损伤了经脉,哪里还有心思学这门只剩下招数,失去了口诀的武功。

而曹长老是丐帮的传功长老。

在丐帮的传功执法二长老,持棒持钵二龙头里地位最为尊崇。无他,就是因为传功长老是丐帮里唯一一个除了帮主之外,可以同时学习丐帮两大神功降龙十八掌跟打狗棒法的人。

当然,因为打狗棒法是非帮主不传的绝密武功,之前的传功长老会的也只是打狗棒法的招数。

而口诀,也只有历代帮主在交接帮主之位时口耳相传,所谓法不传六耳,便是如此。除了一百多年前因为黄蓉武功太过低微,被躲在一旁的杨过偷听了去之外,这套棍法从未外传。

也幸亏之前的传功长老学习了打狗棒法的招式。

这才在之前那位耶律帮主被阳顶天打死之后,没让这门曾经威震天下的棒法彻底的失传。

虽然打狗棒法失去了口诀,作为一门跟人比武较量的武功自然威力不存,但它作为指挥号令整个打狗大阵的阵眼,却是妨碍不大的。

其次便是曹长老的这个计策太过歹毒。

要是让这些应邀来参加丐帮主办的武林大会小门小派武林群豪知道丐帮拿着他们当做炮灰,在对阵强敌的时候让这些人上去送死,那之后丐帮所剩不多的江湖声望也就彻底完了,这是史火龙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史火龙便主动挑了这个最危险的任务,结果被苏信一掌打的筋脉骨骼尽断,只剩下了半口气。

“今日老叫花便为我那康时徒儿父子,史副帮主以及今日死在这里的多位英雄报仇雪恨!”一个苍老豪迈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曹德旺从一众丐帮弟子摆好的阵势里缓步走出。

他虽然年纪已然不小,但身材却甚是高大魁梧,眼神凌厉凶狠,湛湛有神,一点也显示不出老态,如果不是他那满是皱纹的面庞跟那花白的头发的话,说他是一个正当壮年的汉子,一点都不为过。

曹德旺一脸仇恨的看着苏信,之前他已经听到了对方承认杀死自己徒弟的事。

再加上自家的副帮主被打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不仇视对方,他甚至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啃其骨。

苏信见这老者称余康时为徒弟,自然知晓了他的身份。

“闲杂人等速速退开,丐帮弟子降妖除魔!”曹德旺满面怒火,声音森冷,一字一顿的大喝了一句。

那些武林群豪早就被苏信吓破了胆。

先前便有不少偷偷逃跑的。

现在听丐帮的传功长老这么一说,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不消片刻,那数百人便散去了大半,只余下了一二十个未曾离开。

这一二十人都是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苏信,之前被苏信打死的那几人里,或许有着他们的亲友。

“还请诸位朋友离开,等会大狗大阵一开,便是六亲不认!”

见到还有人不走,曹德旺眉头一皱,冷声喝道。

那一二十人听后面面相觑,面露愤恨之色,只是狠狠的看了苏信一眼,便相伴退到远处。

苏信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数百人的乌合之众离去,并没有阻拦。

他又不是杀人狂魔。

滥杀无辜可不是他的爱好,他来到这个世界杀的人虽然算不上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但每一个,他都有杀的理由,绝不是什么胡乱杀戮。

“行阵!”

随着曹德旺的一声令下。

这一千多人组成的打狗大阵运转了起来,人影交错,不断旋转,犹如一个大大的磨盘。

“有点意思……”

苏信一袭白衣负手而立,默默的看着这打狗大阵的运转,虽然整座大阵足足有着一千多人,但所有人皆是各司其职,运转起来一点也不见杂乱,反而令行禁止,极有法度,而且阵列位置又深合阴阳五行生克之道,八门遁甲死生之理,只是看了一小会,苏信便有了一种极为高深莫测的感觉。

“我对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没什么研究啊……”

虽然苏信看出了这阵法极不简单,但到底不简单在哪,他却一头雾水。

他毕竟不是神,什么都会。

他来到这个世界八年,尽管有系统辅助,但只是花在医术跟武功上便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他也没有精力再学别的。

而五行术数又是那种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来学习掌握精通的学问,他不会也是正常。

不过这个打狗大阵倒是给苏信提了个醒,在武侠世界里,不会一点五行术数的知识恐怕不太行,现在这个打狗大阵对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但以后到了更高级的位面,里面的阵法就未必如此了。

而现在他正好医术跟武功都暂时达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也难以突破,倒是有时间余出来学点别的了。

“不过这五行术数奇门遁甲的知识从哪学呢?这些东西深奥艰涩,可不是神阿猫阿狗就会的……”虽然苏信想学,但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想不到在哪能学到。

突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金花婆婆,不对,应该是紫衫龙王,她应该是有着桃花岛五行术数奇门遁甲的传承,我可以找她来学上一学……嗯,她女儿小昭在自己手上,自己作为小昭还没拜过的师傅,而且她还要求着自己给韩千叶疗毒,想来她肯定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的。”

电光火石之间,苏信的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他只是负手而立的看着丐帮运转起他们的大阵,在这个大阵的中央,正是那传功长老在不断的用打狗棒法里不同的招式调度着这个大阵的运转。

不过显然。

虽然丐帮摆出了这个大阵。

但他们对苏信是极为忌惮的,尽管苏信只是随意的负手而立,仿佛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这打狗大阵的一千多人,也只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包围在其中,没敢催动大阵合围,对中间的大敌完成绞杀。

“你们的大阵可摆好了?”

苏信突然开口,先是问了一句,也不需对方回答,顿了一顿之后,接着说道。

“……当初郭靖以一人之力破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大阵,初闻之时心里好生向往,遗憾间隔百年,不能见郭巨侠天下无敌的风采……现在我见你们这阵法大势堂皇,威风八面,想来也不弱于那名震天下的天罡北斗大阵,今日鄙人就学一学百年前的郭巨侠,破一破你们的这打狗大阵!”

说完,苏信又冷笑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你们这打狗大阵野狗打的,真龙打不打得了!”

当初郭靖带着杨过上终南山,以一手天下无双的拳脚破掉了全真教集结了全教精英摆出来的天罡北斗大阵。

当时的全真教就算没了重阳真人跟周伯通,也有全真七子,也是天下第一流的门派。

仍旧能够领袖武林。

此时的丐帮却已经是日落西山,远不能跟当时的全真教能比了。

但话又说回来,郭靖能破除这天罡北斗阵也是因他得到过全真派的传承,深知这阵法的奥秘,这才能够率先抢占了天罡北斗阵的中枢阵眼,化被动为主动,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这才把这阵法破了。

而苏信却对于阵法一道九窍只通八窍,尚有一窍不通,他要破这威力不下天罡北斗阵的打狗大阵,比百年前的郭靖,更要难上许多。

但难有如何?

既然百年前郭靖做得,百年后的他自然也能做得!

“杀!”

随着曹德旺的一声令下。

这千多人的大阵登时开始对处在最中间的苏信进行其了围杀。

随着一声杀字,大阵顿时便有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只是眨眼之间,最前排的丐帮弟子已然挥起了手中的长棍,刹那之间便有几十根木棍来到了苏信的头顶,棍尖所指的方位,已然是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无一处无有,一时之间,棍影交织,如同凭空织造了一张天罗地网一般,真是一只苍蝇也难以逃过。

“如此便更好了!”

苏信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战意,他看着已然逼近眼前,杀意腾腾的大阵,不由生出了万丈豪情,大笑了一声。

“哈哈!今日看我来破得此阵!”

第三十九章 三百弓弩手可灭大宗师?

“曹兄!”

“曹兄!”

就在曹德旺的尸体倒下的同时,两声凄厉苍老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苏信扭头一看,便看到两位身材魁梧,胸前黑须飘动,身手极为敏捷的老者从远处窜了出来。

这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柄打穴橛,一个手里拿着一根判官笔,能用这两种少见兵刃的,定然是极擅长打穴功夫。

而随着这两位老者的出现。

跟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十名精壮的汉子。

在这些汉子前面领头的,正是昨天在鸿运酒楼里,自己放过了对方一马的那名外号叫开山手的丁磊。

看到丁磊之后,苏信心里顿时了然,这两个魁梧老者,应当就是威震绿林道数十年的河间双煞了。

苏信想了想,这两个老头的武功其实是挺不错的,虽然原著里最后才有登场的机会,但出场极为惊艳,两人联手轻轻松松就压制了三渡之一,这可是连杨逍跟殷天正联手都做不到的事。

“可惜了!”

想到此处,苏信不由感叹了一声,这么两个高手,今天就要自寻死路,实在是有些可惜。

“咦?”

正在苏信想着用什么方法把这两人打死的时候。

他陡然间看到那几十名精壮汉子不约而同的从腰后掏出了一杆劲弩来,这些弩上都上好了箭矢,而目标瞄向的正是自己!

苏信看到如此一幕,心里陡然一惊。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大唐同人,作者在里面有理有据的鼓吹着三百弓弩手可灭大宗师的理论,当时把自己看的一愣一愣的,深以为然。

三百弓弩手能灭大宗师的话,那灭了自己想必也不难,虽然他现在的水平比着黄易武侠世界里的大宗师可差得远了,但此时用弩箭瞄向他的也没有三百人那么多。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把人数给估计了一个大概。

五十人上下,误差在一人之内。

卜泰跟郝密两人双目赤红,无比的愤恨,看向苏信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这两人都是绿林道出身。

绿林上混的,都是干的当年梁山泊上群雄一样的买卖。

而能混到河间双煞这种万众敬仰地位的武功自是不必说,人品也定是过硬的。

虽然绿林道上真的讲义气的人很少,就跟这个世上的好人很少一样,但在绿林道上混的,哪个不钦佩义薄云天的人物?哪个不鄙夷背信弃义之辈?就跟世上的坏蛋也喜欢好人厌恶坏人一样。

河间双煞纵横绿林道多年,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仍旧是绿林道的巨盗们一提起名字便会竖起一个大拇指,赞一声好汉的头等人物。

这样的名声也皆是因为两人当初纵横绿林道时的千金一诺,义薄云天。

这次曹德旺邀请他们来此武林大会。

他们问都不问就来了。

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他们不需要知道,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俩的恩人所邀,那是万死亦不能辞的。

他们承过曹德旺的救命之恩,曹德旺从未启齿过让他们偿还。

但几十年过去,此恩却绝不敢忘。

曹德旺恳请他俩替自己的弟子报仇,他们慷慨允诺,结果没想到现在仇没报到,他们的救命恩人,反到是被人打死了。

既然如此,他俩又有何面目独活?

两人看着曹德旺那没了后脑勺,脑袋缺了一半的尸体,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之前他们已然到了,就埋伏在四周。

准备在敌人陷入到打狗大阵的苦战中时,出其不意的让这五十弓弩手突然袭击。

军用强弩射出的弩箭快的眼睛都难以看清,用这样的五十根可以射穿铁甲的弩箭齐发,再加上攻其不备,那苏信的武功就算是再高,也必死无疑。

但谁想到,丐帮凭之傲视武林数百年的打狗大阵,竟然在对方的手里如此的不堪一击。

最后他们俩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便看到那苏信已经将整个大阵给打的人仰马翻。

他俩眼看事情不好,想要出手相救时,已经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他们的恩人被那苏信一指头点在了眉心,接下来那后脑勺突然爆开的一幕,他们差点痛苦的昏厥过去。

肝胆欲裂,不共戴天。

“今日不杀你,我卜泰誓不为人!”

伴随着卜泰这句杀气淋漓的话,他手里的那柄精钢所制的打穴橛便带着一股恶风,向着苏信的胸口大穴膻中穴点了过去。

膻中穴是人体要穴,被人点中,不死也要重伤。

而那个郝密则是面无表情,一句不发,但两只眼睛冰冷的盯着苏信,配合着他的师兄,挺起手里的那杆判官笔,直直的点向了苏信督脉上的大椎穴。

这个穴道在人体背部极上,跟膻中穴一样,也是人体最紧要的穴道之一。

“就凭你们也想伤我?”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意的神色。

这河间双煞的武功虽然在武林中称得上第一流的高手,但跟自己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现在的苏信,觉得除了张三丰亦下山或者是三渡联手摆下金刚伏魔圈这个乌龟阵之外,那自己也称得上绝无抗手了。

虽然苏信没将河间二煞放在眼中。

但对于正瞄着他的那五十杆军用的强弩,他却格外留心。

那五十名精壮的汉子就在自己三十步之外,自己的轻功就算再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瞬之间就将这分散着的五十人全都杀死。

至于退出这军用强弩百五十步的射程,苏信自信全力施展轻功倒是有可能做到。

就算做不到,这弩箭射到了一百三四十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力道比刚射出时肯定弱了许多,说是强弩之末有些过分,但剩下的那些力道,自己应付起来想必也不会太难。

但他并不想这样。

好在此时自己正跟河间二煞缠斗在一起,那五十杆强弩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发射。

河间双煞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武林中都知道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这打穴的功夫。

苏信虽然从战略上看不上这俩人的武功,但在战术上却没有什么小瞧的意思,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武功最强的对手。

俞莲舟虽然在十三四年之后武功也不逊色双使二王,但那是托了武当派内功越往后练进境越快的缘故,现在的俞二侠离着双使二王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面对着他们两人的联手围攻,苏信也是两根手指陡然间点出,一根点向了身前卜泰打向自己膻中穴的那柄打穴橛,另一根则是点向了那柄刺向自己大椎的判官笔。

苏信两根白玉一般的手指跟那两柄打穴橛、判官笔对点在了一起。

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响起,苏信那两根白玉似的手指安然无恙,而那两柄用精钢打造的专门点穴的兵刃却寸寸龟裂。

一触之下,竟然被他这两根纤细光洁的手指,硬生生的点成了碎片!

第四十章 秘闻

“摩柯指!”

“无相劫指!”

看到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兵刃损毁成了碎片,河间双煞两人自然是心痛的滴血,但现在却根本就来不及让他们俩人为他们心爱的兵刃伤心。

郝密跟卜泰看着苏信那两根白玉般的手指竟然失神了一瞬,他们有些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但喊出的名字却截然不同。

一人喊的是‘摩柯指’,另一人喊的则是‘无相劫指’。

刚才苏信用来点碎郝密那杆判官笔的,正是在少林寺里都极少有人修炼甚至极少人听过的指法——‘摩柯指’!而点碎卜泰的那柄打穴橛的则是七十二技里极有名气的一门指法——‘无相劫指’!

郝密跟卜泰两人的师承从未有人知道。

他俩人也很少跟人说起。

武林上的朋友只知道他俩人打穴功夫超绝,但实际上,他们两人跟少林派实乃大有渊源。

故而两人对少林派的一些秘闻也知之甚详。

摩柯指这门指法自从七指头陀留在少林,后又被少林收录到七十二技之后,便绝少少林门人修炼。

除了这门功法刚猛霸道,最重杀伐,与佛门最重慈悲的理念背道而驰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门武功并不是少林出身的高僧所创。

七指头陀只是一个挂单在少林的游方头陀,就是许多人常说的野狐禅,自然也没人知晓他的来历。

只知道他武功高绝,自成一路,他传下来的武功跟少林派的其他功夫难以兼修,所以历代以来,七十二绝技的每一门都修习者众多,但惟独这‘摩柯指’却修炼者寥寥。

少林和尚也不傻,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大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尤其是宋朝之后,更是修炼者甚少,几乎百无一见。

关于此,还有一段极隐秘的缘由。

在五代北宋之间,少林出过一位极了不起的高僧,叫作法慧禅师。

这位法号为法慧的禅师生有素慧,又是一位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短短三十余年间便将最上乘的十二门少林绝技修至圆满无缺之境,被少林诸位前辈认为乃是达摩祖师之后少林最杰出的弟子。

这位法慧禅师乃是一武痴,除了习武之外,最大的乐趣便是与人比试。

少林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他便到江湖上跟人较量,久而久之,败在他手里的人越来越多,名气自然越来越大,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高手。

后来法慧禅师在云滇边境的无量山访友时不知怎得跟一位叫段思平的年轻人起了冲突,法慧禅师自觉武功高绝,便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敌后的小子,但没想到两人斗了五十余招,法慧禅师被这姓段的小子以一门极为诡异的以手指发剑气的功夫凌空点中了气海穴,打成了重伤。

那段思平击败了法慧禅师之后,也没杀他,只是摇头叹息的说了一声少林武功也不过如此的话便扬长而去。

这事法慧禅师引为奇耻大辱。

回寺之后法慧禅师苦修‘一指禅’神功,三年之后终于将‘一指禅’神功修炼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一人身兼十三门少林神功绝技,除达摩祖师之外,仅他一人而已。

他觉得自己武功大进,便想要去云滇之地找那叫段思平的年轻人雪耻,结果在行到江南时又遇到了姑苏慕容家的一位年轻人拦路。那慕容家的年轻人叫慕容龙城,只是一招,便用指头对指头破掉了他三十六年苦修方才有所成就的‘一指禅’神功。

法慧禅师再遭此辱,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找那段思平报仇,回寺之后,他狠下心来,决定参悟七指头陀的这门‘摩柯神指’。

其实论起威力来,这门‘摩柯指’固然凶狠霸道威猛绝伦,但少林的诸多上乘指法,拈花指,无相劫指,多罗叶指……甚或者是他已然达至前无古人之境的‘一指禅’神功,比起这门‘摩柯指’来都不遑多让。

但法慧禅师毕竟是少林创寺以来,达摩祖师之后最了不起的弟子,一身武功修为早已是武学宗师。

他只是觉得这门‘摩柯指’在武学之道上另成一路,自己管中窥豹,已然知道那七指头陀的武功并不逊色少林历代积累下的武功多少,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七指头陀不同与少林的武学理论融会贯通,自然能让自己的武功大进,必然可以报了之前的两次耻辱。

结果没想到一练之下,竟然练的经脉寸断,武功尽废。

之后这位法慧禅师大彻大悟看破红尘,苦修佛法,成为了一代高僧,世人只知法慧禅师佛法精深,旁人莫比,至于那曾经威震武林的十三绝神僧的名号,倒是后人极少有知晓的了。

“你怎么可能同时修炼摩柯指跟无相劫指!”

正是因为卜泰跟郝密知晓这段少林寺数百前的秘闻,他俩才会如此的震惊。

他们的武功跟那位法慧禅师大有渊源,是以他们俩人自然知道这位法慧禅师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就连他老人家都做不到的事,这年轻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苏信倒是意外的看了河间双煞一眼。

“你们竟然也知道这摩柯指不能跟其他少林绝技兼修?”

这也怪不得苏信意外,因为这本就是少林寺内部才会知道的机密之事,外人是绝难知晓的,不过很快苏信便想起了原著里这河间双煞最擅长的功夫可并不是这兵刃打穴的武功,而是少林寺不传之秘‘一指禅’神功!

卜泰、郝密两人也不回苏信的话。

他俩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再看向苏信时,苏信便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决绝的死意。

这两位绿林道上不世出的高手长啸了一声,陡然间脸上像是贴上了一层金箔一般变得金光熠熠,这显然是运起了极为高深的佛门神功。

而后便看到这两位已年过七旬的魁梧老者一人伸出一根细长粗糙黯淡无光的手指向着苏信点了过来,这两人此次点来这两根手指朴实无华,只是直直的点将过去,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但似乎这一点当中又有一种无可阻挡之势,仿佛什么东西挡在前面,这两根手指,都能一指点破。

苏信瞧在眼里却警觉大生,只是凝视了一眼,他便知晓,这两根手指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实际上已有了碎金穿铁之威,如果不是他之前就知道,打穴功夫并不是这两人真正的看家本领,那谁又能想得到,这河间双煞的两根血肉做成的手指竟然比他们之前那精钢铸就的兵刃还要凶猛凌厉的多得多!

“这就是一指禅了!”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第四十一章 想要同归于尽?

“丁磊!”

也就在这时,卜泰突然高喝了一声,他的声音尖利凄切又无比决绝。

接着,他点出的那根手指陡然变了一招。

原本点向苏信眉心的一指,竟然突然一变,点向了苏信的身前一寸之处。

同一时间,跟自己师兄配合多年,两人早已经心有灵犀无比默契的郝密马上便知晓了自己师兄的想法,他也惨然一笑,点出的那根手指也陡然间变化了招式,他那一指已然点向了苏信身后一寸之处。

这两人苦修这门‘一指禅’神功几十载,指力已是极有火候,这一前一后简单的两指,看似朴实无华,无甚精彩,实则蕴藏着无数变化的后招,杀机四伏。

寻常的高手面对这一指,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卜泰跟郝密的眼中已然有了决绝的死意。

他们俩刚才见到苏信眨眼间便破了丐帮威震天下数百年的护帮大阵,又亲手跟对方交了一招,结果这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竟然凭借这两门少林绝技硬生生的点碎了他们的成名兵刃。

由此他们便判断出对方的武功远高过他们两人,他们如若想要为曹德旺报仇,只凭借自己的武功是断然不行的。

至于这白驼山的传人怎么突然会了少林绝技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

毕竟他们俩也不是少林弟子,不照样也练成了这极难练成的‘一指禅’神功?当年少林便有火工头陀打死了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之后叛出少林,开辟出了西域金刚门一脉外传了许多少林的绝技。

少林立寺千载,类似火工头陀这班偷学武功的又岂止一个,非少林弟子会少林绝技,本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他们俩之前震惊,也只是震惊他为什么能同修‘摩柯指’跟‘无相劫指’而已。

只是电光火石的时间。

卜泰便下了这同归于尽的决定,这本就是昨日商议时万不得已之时才做的下下之策。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的‘一指禅’神功封住了苏信闪避挪移的所有路线。

别看他们只是点向苏信身前身后一寸,似乎是点在了空处,伤不到对方的分毫,但实际上,这已经是挡住了苏信前后的去路。

苏信无论是想要进还是想要退,想要前还是想要后,想要左还是想要右,都避不开这一凝聚了他们毕生功力的一指。

如果苏信要破掉他们拦路的这一指他们更是求之不得。

他们活了七十多年,威风八面过,叱咤群雄过,喝过最醇最烈的酒,骑过最靓最型的马,他们就算死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人在江湖,岂有不死之理?

就是不知道苏信这个年轻人舍不舍得陪他们俩糟老头子去赴死了。

他们俩人已抱定了必死之决心,苏信无论是要破掉他们两人里谁的‘一指禅’神功,必然都要耽搁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一瞬,那也足够了。

这五十根弩箭锋利无比,而军中强弩劲力极强,速度极快,可射穿铁甲,除非对方练成了金刚不坏体,否则的话,五十根弩箭如雨而下,对方断然无幸免之理由——如果他真的练成了金刚不坏体这种护体神功,那么便是天意如此,他们二人也就认了。

世上不如意之事大概十有七十二,哪里又能有完美无缺的计策?他们二人亦不是智多近妖的诸葛孔明,岂能算无遗策?他们只能是拼尽全力,然后听天由命而已。

三十步远外的丁磊听到自己师傅的命令,眼睛就是一红。

在之前他的师傅已经跟他说过了。

一旦他师傅跟师叔两人觉得事不可为,无法击败对手,便会用这同归于尽的招数。

到了那时,他决不能存有一丝妇人之仁,在师傅他老人家一声令下之后,便要他毅然决然的下令让这碧云山庄主人豢养的死士射出那五十根弩箭。

一刻也不能耽误。

时机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便再不可为。

那苏信的武功之高绝,是他平生仅见,一旦这一次没能奏效,那自己这些人必死无疑。

看看现在这地上,墙上,树上——只要是视线可及之处那血腥可怕的景象,便知道计策失败之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想到自己师傅从自己小时便抚养自己成人,教导自己武功的场景,丁磊的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

但他也知道,这是他的师傅跟师叔用自己性命才换回来的一次绝杀的机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浪费,但他更知道,一旦自己下达那个命令,那自己的师傅跟师叔,也必然会被乱箭射死。

这些想法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放箭!”

丁磊狠狠的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的狠色,咬牙切齿的怒吼着下达了他万分不愿但又不得不下的命令,甚至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哽咽的音调。

这五十名持着军中劲弩的皆是都天锐豢养的死士,他们眼神冷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他们手中的强弩平日里早就使用的精熟。

这区区三十步远近的距离,他们断然是不会射偏的,他们听到丁磊的命令,想都没想的便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五十根利箭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

在碧云山庄之外。

上千名武林群豪跟丐帮弟子正屁滚尿流的从山庄里落荒而逃。

不过他们刚来到碧云山的山脚。

便被几百名穿着漆黑色的铁甲,背着长弓,拿着长槊的骑士拦住了去路。

这几百名骑士皆是面容肃穆,眼神冰冷,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这上千名武林群豪一见之下,竟然隐隐的感到这初夏正午的温度竟然陡然间下降了许多。

一时之间,原本嘈嘈杂杂的江湖群雄竟然静谧了下来。

江湖群豪们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自然是无比气愤,但看着眼前这数百名彪悍的黑甲骑兵,再加上在这黑甲骑兵后面跟着的数千名队列井然的步卒,心里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这些人想着后面山庄里有那个杀人如杀鸡子,如同魔神一般的魔头,眼前又被这些一脸煞气的士卒拦住,心里自然是惴惴不安。

这时,从后面走上了数骑。

其中一骑上挑着一杆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常字。

“都员外,这便是你说的那些想要投奔我家主公的所谓的江湖群雄?”

当先一骑黑色的骏马上,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银色铠甲,但却留着一副有些老成的络腮胡子的年轻人斜睨了那慌乱惊恐的武林群雄一眼,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满的问了他旁边的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一句。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似乎在说,这些人就这幅鸟样,也配称一个雄字?

第四十二章 常屠夫

这中年人便是碧云山庄主人都天锐。

那年轻的虬髯将军自然是周子旺麾下的常遇春。

常遇春称呼他为员外是因为他的身份是雄州城里的豪绅。

他奉了副帮主史火龙的命令,在一大早便去了正赶往雄州城的周子旺的军队的驻地,见到了这位据说是袁州反贼周子旺麾下第一名将的常十万。

一见之下,都天锐不由有些震惊。

这只从袁州城赶来的兵马,不止是军容齐整,更是令行禁止,于此时全国各地其他的那些起事的义军截然不同,他当即便知道了这位常十万之名不是虚言。

听到这位年轻的常将军的喝问,他也有些有苦难言。

他看着这些从山上碧云山庄上逃下来,满身血污的江湖群雄的狼狈样子,便知道山庄里定然有着出乎他预料的大事发生。

而且其中还有他熟悉的许多丐帮弟子。

据他所知,这些弟子都是要组成那千人打狗大阵的,这可是丐帮的杀手锏,如果这些人都这么惊恐的逃了出来,那想必那个打狗大阵也被破了。

想到这里都天锐心里也是十分的惊恐,作为丐帮的弟子,并且是今天计划的知情者,他自然知道这千人打狗大阵的威力,再加上河间双煞那样的大高手跟自己那可以射穿铁甲的五十把强弩,就算是那个叫苏信的武功再高,也称得上万无一失了。

打狗大阵到底是怎么破的以都天锐的武功跟见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

就算是想清楚了又能怎样。

他之前已经跟这位常十万将军说了,他们这次武林大会是丐帮组织江湖群雄来投奔起事的义军,共同驱逐鞑虏收复山河的。现在他自然不敢再去食言,否则的话,这位一脸煞气的年轻将军,想必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只能按照既定的计划走下去了。

都天锐面色不变,道:“常将军,定然是那鞑子派来的高手到了!看这样子,不见丐帮的史副帮主,传功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两位前辈,这几位前辈定然在跟对方血战,还希望将军即可发兵,不要让那鞑子的人逃脱了!”

常遇春盯着都天锐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他又看向面前那些战战兢兢的武林群雄。

他冷笑道:“你们在这里聚会,可是要投奔我家主公袁州周公子旺?”

常遇春这话一问出,都天锐的面色就是一变。

而下山的江湖群豪里面,几位还活着的帮派的掌门总舵主之类的一听脸上就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什么投奔周子旺?

他们受丐帮的邀请来参加雄州的武林大会可不是为了起事反元的事,他们在各自的地盘上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好不快活,怎么可能要干造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是知道丐帮开武林大会要干的是这种事,他们哪里会来。

见到这些人的反应,常遇春的眼神陡然转冷,他扫了旁边的都天锐一眼,都天锐被这满是煞气的眼神一扫,浑身的汗毛都颤栗了起来。

“你们难道不是?”常遇春看着那面面相觑的武林群豪,一字一顿的说了问道。

一边说着,常遇春一边挥了挥手。

只见到那些身披铁甲的骑士,纷纷挺起了手里的长槊,几百根狭长锐利而又冷光湛然的枪头同时瞄向了那些武林群雄。

他们胯下的骏马低声嘶鸣着,显然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只待他们的主帅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发起冲锋。

而在常遇春身后的的那数千名步兵士族,这时前排的也纷纷拉开了手里的长弓,搭上了羽箭。

后面持着刀盾的也挺起了盾牌,拿着长枪的也挺起了长枪。

整个过程整齐划一,寂静无声。

显现出了极强的军事素养。

这些武林群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吓的脸色惨白,那几个门主掌门总舵主之类的人物也是不敢开口,生怕一句话说错,就被这些位凶神恶煞的将军给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都天锐此时已是吓的满头冷汗,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咬了咬牙,大声说道。

“常将军说笑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如若不是来投奔周大帅的,还能是干什么的?难不成还能是来帮那元朝鞑子打咱们自家汉人的不成?”

“……将军,这许久时间还不见那几位前辈的踪影,恐怕是那鞑子派来的贼人武功恐怕极高,几位前辈陷入了苦战……将军,事不宜迟啊!”

他这话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眼睛给那几位门主掌门总舵主使着眼色。

这些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帮派不是善堂,说句不好听的,大多数干的都是杀人越货抽筋扒皮的买卖。

在这些门派里能坐稳一派之主的,武功倒还在其次,但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都是不低的。他们一看到都天锐给他们使的颜色,再一听他话里的意思,哪里还不明白。

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不约而同的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前的危机糊弄过去,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这些在袁州造反的反贼,就算他再兵强马壮,装备精良,难道还能到自己的地盘上跟自己算账?

我借他们十个胆看他们敢不敢!

况且说不定到那时朝廷早就把这群反贼给剿灭了。

三江帮的冯帮主连忙拱手施了一礼,他看着常遇春那张冷冽的面孔,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将军,我等在此聚会自然是想要共襄周帅的义举的,不过还不等讨论此事,便被一个突然闯入的高手给破坏掉了,我等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能下山逃命……”

这位冯帮主的话还不等说完。

其他几位掌门舵主之类的也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这些门派的子弟见到自己的掌门门主都这么说,他们也只当是之前自己不知道,毕竟要投奔义军造反这种事,哪能随便跟人说的。

见到众人能应承下来,都天锐不由得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这样啊……”

常遇春听着这些人的话,依然是满脸的冷笑,他抠了抠耳朵,把抠出来的耳屎随手一弹,淡淡的说道。

“……既然诸位英雄都是来参加我家主公的义军的,那咱们便一起再回一趟这碧云山庄吧,我倒要看看鞑子手下到底有什么样的高手,竟然能把这么多武林群雄给吓成这般模样。”

那冯帮主等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便被吓的煞白。

“我等……我等……”

几人现在对苏信恐惧到了极点,哪里还敢再回到碧云山庄里去,但眼前有数千兵士把他们团团包围,只怕他们刚说出一个不字来,这姓常的将军,就敢立马下令把自己这些人全杀光了。

“嘿嘿!”

常遇春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

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到之前都天锐对着众人使脸色的场景。

他扭头看了都天锐一眼,既是对他,又是对他面前的那些江湖群豪说道:“我叫常遇春,朋友们抬爱,当着我时会常喊我一声常十万,但实际上他们背地里叫的却是我另一个外号,而我也更喜欢第二个,都员外,你可知道我第二个外号叫什么吗?”

“不……不知道。”

都天锐好不容易擦干了的额头上再一次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有些不敢看常遇春的眼睛,干笑着说了一句。

“呵呵。”

听到对方的回答常遇春也不恼怒,他反而是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跟着主公起事的第一战便俘虏了两千多鞑子,然后我下令把他们的脑袋全都砍下来,在大道边上垒了一座京观,之后他们背地里都喜欢叫我常屠夫。”

他这话说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是他的眼神却冰冷的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他看向都天锐以及江湖群雄的眼神里,杀气腾腾。

第四十三章 我叫它北斗神拳

在五十根弩箭射出来的刹那,苏信便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河间双煞的‘一指禅’神功凶厉绝伦,但苏信并不放在心上,对方点来的这两指,他随手可破。

但就像是这两人设想的那样。

自己哪怕是只花费一瞬的时间,也足够那五十根弩箭把自己射程筛子了。

苏信的精神高度紧绷。

他并不会什么金刚不坏神功,他不知道只靠自己的护体真气能不能挡得住着五十根足足可以贯穿铁甲的弩箭的攒射。

之前苏信觉得河间双煞跟自己缠斗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绝对不敢放箭的。

没想到河间双煞两人如此的决绝,竟然在跟自己交手之前,便做好了要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打算,虽然他们是自己的敌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称得上一句好汉子。

在那五十根弩箭刚刚激射而出的瞬间,他便运起自己十成的功力,一把扯下了自己穿在外面的那件白袍,然后以流云飞袖的运劲手法,将抓在手里的那件白袍绕着自己的身子舞动了起来。

他虽然不会少林七十二技里的袈裟伏魔神通,但这门少林绝技的原理其实跟流云飞袖相差不大。

都是靠着特别的运劲法门,把身上又软又绵的衣物变的硬若金铁,不但可以用来阻挡敌人的攻击,还可以当做武器来攻敌。

只听到‘啪’‘啪’两声脆响。

苏信抖起来的衣袍仿若一块铁板,直直的抽在了河间双煞两人的身上,只听到两人闷哼了一声,嘴里吐出了一大口血,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

接着便是叮叮砰砰的一连串的乱响,那飞速射来的五十根弩箭射在了苏信舞动起来的衣袍上,这衣袍在苏信注入内力后宛如一面金属盾牌,弩箭射在上面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清脆响声,而衣袍后面的苏信则是安然无恙。

那些弩箭一根都没有越过他用流云飞袖的手法当袈裟伏魔功来用,从而抖起来当做盾牌的那件白袍。

而卜泰跟郝密倒是没这么幸运了。

虽然五十名死士瞄准的是苏信,但他们两人跟苏信离着太近,又被苏信舞起来的衣袍打伤,这五十根弩箭里有着十多根,倒是射在了他们的身上。

其中一根直接从郝密的左眼射入,从脑后穿出,直至没羽。

他的一只胳膊诡异的扭曲着,已然骨折,显然是刚才在弩箭射来的一瞬间,被苏信抖起来的衣服给直接抽断了手臂。

他现在躺在满是血肉的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卜泰的身上插着六根弩箭,最为致命的是一根从背部心脏的部位射入的,应该是贯穿了心脏,但他的运气比郝密要好上一点,郝密在被弩箭射中的瞬间便毙命,而他却仍旧留下了一口气。

“师弟……”

他看了死去的郝密一眼,惨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们师兄弟重新出山还恩,不但恩情没还到,他们的恩人还因此而死。

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他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苏信。

看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苏信生吃了。

作为一名拥有着顶级医术的医生,苏信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没救了,药医不死病,对必死的伤病,神医也没办法,他心脏被贯穿,就算自己手段通神,也难以为继。

所以苏信也没去管他。

他看向了不远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丁磊,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说道:“你竟然没有逃走。”

丁磊全身的肌肉绷紧,眼神里的仇恨,怒火,不甘……等等等等的情绪一一闪过。

他冷笑了两下,恨声道:“呵!跑?以你的武功我能跑掉么?自取其辱罢了!你要杀便杀吧,不过你手段狠毒残忍,因果轮回,总有一日,你也会死于非命。”

“也许吧。”

虽然丁磊这么诅咒自己,苏信也不怎么生气。

他只相信自己的武功跟拳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在苏信开口的时候,他还在三十步之外。

等声音落下,他的身影便来到了丁磊的身前,那五十名都天锐豢养的死士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劲弩,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向着苏信劈砍而去。

这些死士的武功自然稀松平常。

他们也根本伤不了苏信分毫,苏信只是随手施为,只要是他触碰到的人,马上就闷哼一声,身体一软,立刻就软瘫到了地上,之后就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一点伤都没有,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苏信的速度极快。

他在这五十名死士之间穿梭出手,犹如闲庭信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五十人便尽皆倒在了地上。

最后只余下了一个丁磊,他在苏信出手的那瞬间,面色就变得有些发白,倒不是害怕,而是他想起了之前死在苏信手上的那些人极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五十个中了苏信的招式的人,却只是倒在地上,不但没有像先前那样,突然炸成无数血肉,也没有从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突然把全身的血液都喷射出来,甚至他从不能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他们受了什么伤。

丁磊的眼神里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是不是在奇怪,他们为什么没像先前那些人一样吧?”

苏信只是一眼就看清了丁磊眼神里的疑惑,他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他们会死的那么凄惨并不是我的本意,只因为这门拳法之前还不完善,发出的劲力能发不能控,只能在敌人的身体里爆开,这才搞的场面如此的血腥污浊。”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看了看这犹如地狱一般的四周,摇头叹息道:“……按照我对这门拳法的预想,我这门拳法发出的劲力进入敌人的身体,应该像崆峒派的七伤拳一样,只是内部摧毁中拳者的一切生机,而外表则像是完全无伤一样。”

苏信指了指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五十具尸体,微笑道:“……就像是他们一样。”

说完,苏信拿起地上的一柄长刀,在一名死者的胸膛跟小腹一划。

“嘶~”

在那死者的胸膛小腹被割开的瞬间,丁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只看到无数粘稠的血液从那道划开的口子缓缓流淌而出。

而他的胸腔跟肚腹里面则空荡荡的,没有五脏,没有六腑,也没有骨头,宛若一个大大的皮裘,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被搅成了浆糊融入到了那不断流淌出的鲜血里,让鲜血变的无比粘稠。

“这是什么武功!?”

不由自主的,丁磊失声问道。

“哦,我叫它北斗神拳。”

苏信微笑着,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一样说了一句。

第四十四章 这可由不得你

之前破掉打狗大阵时他打死的那一百多名丐帮弟子自然不是白白打死的。

他没有无聊到单纯为了虐杀而虐杀的地步。

在苏信的眼里,他们都是自己实验这门武学的珍贵实验品。

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有可能为一门崭新的神功的诞生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从他们中了自己拳劲之后的反应里,苏信终于想到了一个或许会行之有效的方法,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实验,那五十名武功平平的死士自然成了新的实验品,结果自然是大获成功。

在他最初的设想中。

他是参照崆峒派的七伤拳的拳理开始创制的这门武功,不过随着他研究的深入,这门由他创制的武功自然也跟崆峒派的七伤拳大为不同。

毕竟他的武学见识修为跟创立七伤拳的那位崆峒派祖师截然不同,创制出的武功自然也会截然不同。

而那些人毙命时的场景,让苏信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一部动漫。

所以他便用了这门动漫的名字来命名。

北斗神拳。

虽然这门武功的灵感来自于七伤拳,但他只知道七伤拳的一点拳理,最多再加上殷天正师弟身上受的七伤拳的拳伤作为参考,至于拳谱他又没看过的,所以,这也称得上是他亲手创制的第一门武功。

在将那五十名死士打死,看到自己的设想达到了预期,终于完成了这门拳法的创制之后,苏信的兴奋之情是难以言表的。

他愿意跟丁磊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说这么多,也仅仅是他想要跟别人分享一下他此时的喜悦。

现在分享完了,丁磊还活着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苏信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丁磊的身躯震了一震,眼神一黯,瞬间就断绝了所有的生机,然后他便仰面倒在地上,殷红色的血水,从他脑袋上的七个孔窍里流了出来。

“死不瞑目啊……”

在路过卜泰的尸体的时候,苏信稍微停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并没有闭上,直到死时,仍然怨毒仇恨的看着自己。

“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今天就算是圆满了。”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向史火龙走去。

他有些愉快的想着,创制了一门或许是‘绝学级’的武功,又想到接下来马上又能拿到降龙十八掌里自己还不会的十式,他的心情自然是大好。

史火龙躺在地上。

他的全身上下的骨骼经脉寸断,自然是无法动弹。

在史火龙的身边还站着大概有二十多名武者,这二十多人是当时群雄吓破胆狼狈逃走,丐帮摆出大狗大阵时,坚持留下来要跟苏信拼命的武者。

他们见到苏信向着他们走来,纷纷将史火龙围在了中间,用满溢着仇恨跟怒火的眼神瞪视着苏信。

“你们让开吧,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饶你们一命。”

苏信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些人对他仇恨也好,愤怒也罢他都不怎么在乎,就像是人类不会在乎他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的想法一样,他现在的心情不错,所以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无意义滥杀的人,他之前杀那么多人根本原因还是那些人想杀他是其一,他想要实验他没创制出来的武功是其二,都是有目的有原则的。

但这二十多人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看着苏信,身子一动也不动。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们。”

苏信等了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二十多人仍旧如此,他只能是叹了口气,他不能去阻止一心求死的人去死。

随着苏信的话音。

这二十多人陡然间发现眼中竟然失去了苏信的身影。

“他去哪了?”

当苏信来到只余下半口气的史火龙身前时,那二十多名武者才纷纷栽倒在地上,而‘他去哪了’正是这些人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甚至这些人直到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史火龙同样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苏信,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意,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要……杀……便……杀……”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苏信听力极佳,恐怕还听不清楚。

“我之所以给你留了一口气,便是想要知道降龙十八掌的运劲口诀,你主动跟我说了……”苏信平淡的说着。

“你……做……梦……”

史火龙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嘴角扯动了一下,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苏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用强,我更喜欢进行公平公正的交易,你情我愿……但我并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些时候我总会打破这个原则,降龙十八掌我是志在必得的,你愿意说还是不愿意说对我来说区别并不大,我自然有特别的办法让你开口,换句话说,便是说不说这事,可由不得你。”

史火龙听了眼神了嘲讽的神色愈加的浓郁,他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要他说出降龙十八掌的口诀,那是痴心妄想。

这时。

姚天禧也从那颗高大的树杈下来,来到了自己师傅的身边。

对于史火龙那嘲讽的眼神苏信也只是笑了笑,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人是赢不了化学的。

“天禧,把我昨天让你配的丹药给我。”他扭头对自己的小徒弟说了一句。

他在听到丁磊说史火龙也在这次武林大会时他便动了从对方的口里得到降龙十八掌的想法。

昨天他带着自己徒弟去山林去采药,为的就是配制这味特殊的丹药。

这丹药的名字叫夺魂丹,主药用的是西南大山里的几种特殊的毒菇,这些蘑菇有着极强的制幻效果,可以轻而易举的迷惑人的心智,配合着他们这一门秘传的极为特殊的刺穴针法,哪怕是铁打的汉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取其神志,让对方有问必答,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只是这味药配置起来有些麻烦,而且必须在配置完成后的三日内使用,否则的话这夺魂丹的药效就会失效,所以不能提前配好随身携带。而且这药的副作用也非常大,服用之后的效果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服用者就会被这丹药的药力彻底摧毁大脑,永远的变成傻子。

苏信从自己徒弟的手里接过了一颗花花绿绿的丹药。

一脸微笑的将其塞到了史火龙的嘴里,同时还不忘往他嘴里注入了一道真气,帮助他将这枚丹药吞服了下去。

“呜……呜……呜……”

史火龙虽然不知道这丹药有什么用,但用屁股想一想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拼命的挣扎着,但他筋脉骨骼尽断,内脏都受的重伤,身上还有被苏信灌入的那股森寒的真气,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他的一切抵抗挣扎,都只能是徒劳。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捏开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将这里丹药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强迫自己吞咽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降龙十五掌到手

随着苏信在史火龙身上几个穴道仔细的捻入了几根金针,史火龙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最后像是失去了焦点一般。

“师傅,他现在这么虚弱,夺魂丹又那么霸道,要是说到一半就死了,那您可就得不到降龙十八掌了。”见到自己的师傅刚要向着史火龙问话,姚天禧提醒道。

苏信一听觉得自己徒弟说得很有道理。

想了想,他便运起渡厄真经上的针法,开始给史火龙激发出他身体的潜力。

渡厄真经练到大成,可以聚气成针,还阳一刻,原理便是刺激身体原主人体内的潜力,也正因为一个人潜力有限,不可能永远的透支下去,所以这起死回生是有时间限制的。

说是还阳一刻,但这只是虚指,实际上,不同的人时间不同,潜力旺盛的可能回生一个时辰,而潜力不足的,或许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苏信还没有练到渡厄真经的最高境界,他的那个新手礼包下一级的奖励便是要求一门‘绝学级’内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境界。

现在他只有两门‘绝学级’的内功,明玉功的极峰是第九重,这一层就连邀月这种不世出的奇才都是九死一生才突破,自己虽然没有瓶颈的限制,不需要邀月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极端情况,但那个海量的经验,他看一次都觉得头疼。

所以他已经把这个新手奖励的达成条件,放到了渡厄真经上,起码这个需要的经验值,要比明玉功需要的少太多了。

只有渡厄真经大圆满,才能激发出已死之人的潜力起死还阳,达不到大圆满的境界,如果已经到了苏信现在这种接近大圆满的层次,还是可以激发出没死之人的潜力的。

当然,一个人的潜力有限,当潜力耗尽之时,也就是身死之日。

史火龙现在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最年富力盛的时候,再加上他修炼降龙十八掌,虽然内力不济损伤了经脉,但那是指的对修炼降龙十八掌来说的内力不济,对普通人,哪怕是对一般的武者来说,那绝对是内力深厚了。

能对十二掌把成昆拍的吐血而退的他,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了,起码像是六大派里弱一点的那三四个掌门,最多也就是跟他在伯仲之间而已。

这样的人身体的潜力自是不弱。

按照苏信的估计,全部激发出来,支撑一个时辰不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一个时辰之后死不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史火龙服用了夺魂丹之后也要变成傻子,一代豪侠最后落入这般下场,倒也不如死了的好,自己这也是做善事。

随着一根根的金针插入,史火龙原本煞白的脸色逐渐变的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

而苏信此时额头上也是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呼……”

苏信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态。

之前他跟丐帮的一番恶战,看似轻松写意,如同闲庭信步。但实际上,其中的险恶也只有身在局中的他才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史火龙是六大派掌门一级的高手,丐帮的千人打狗大阵变化无方,奥妙无穷,自己能转瞬即破那是因为自己武功太高,属于超模的存在,又有系统的辅助,否则的话,哪怕是玄冥二老甚或者是三渡之二被困在这大阵当中,即便能破,也要大费周章。

最后那河间双煞跟五十把劲弩的绝杀之局面自不必细说,稍有不慎,他便会被乱箭穿身。

经过了这几场恶战,他体内的真气已是耗费了不少。

虽然明玉功修炼至第九重大圆满之后真气无穷无尽,越用越多,但现在他只是第七重,只是减缓了真气损耗,离着无穷无尽的境界还差得远了。

现在又给史火龙激发生命潜力,这种秘法用起来也是极耗内力。

这一连串的损耗下来,也让苏信第一次产生了内力不济的想法,他心里想要尽快得到九阳神功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自己的七重天明玉功虽然在质上并不逊色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大圆满,但在量上,自己可就远远不如了,大圆满之后的九阳神功内力生成速度极快,几乎达到了生生不息的地步。

自己得到了九阳神功,也就不需要为内力损耗烦心了。

此时史火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神智。

双目茫然无神。

在苏信的诱导下,他开始详细的背出他知道的降龙十八掌的口诀。

“运气不错啊,竟然十五掌的口诀都到手了!”

原本苏信以为除了他已经得到的那三掌之外,还能从史火龙这里得到十掌的口诀,没想到史火龙竟然知道丐帮传下来的全部十五式掌法,这对他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降龙十八掌的口诀只是一种运劲的技巧,语言精炼,直至核心,旁人听着也许会晦涩难懂,但对于苏信这种武学宗师来说,听一遍就懂了其中的晦涩之处。

苏信听完史火龙口述的这十五式掌法的口诀之后,又细细的将他新得到的那十二式思索了一遍。

这十二式跟自己之前得到的那三式出于同源,应当是当初萧大王跟虚竹子删繁就简去芜存菁传下来的正宗掌法,并不是洪七公自创补全又经过了郭靖融汇了天下至柔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改进出来的那三式,这让他既满意又遗憾。

满意自然是萧大王跟虚竹子传下来的正宗的降龙掌能给予他更多的武学上的启迪,毕竟这俩人比自己的境界还要高上许多。

遗憾自然是无法从降龙掌里窥探一下郭靖融入其中的七十二路空明拳的拳理,这门周伯通创出的天下至柔的拳法乃是一门天下罕见的武功,他之前读原著时便设想过空明拳跟太极拳这同样都是天下至柔之拳打起来会是如何。

不过可惜的是,在周伯通的时代,太极神拳未能诞生,而在太极神拳的时代,老顽童的这套旷世绝学没有传承下来。

“不过我虽然得到了十五式降龙神掌的口诀精义,但招式却只知道十三式的,这还缺了两式……”他现在已经打死了丐帮的传功长老,史火龙这幅样子显然也是活不成了,他不由得有些懊悔,要是之前留下那传功长老一条性命就好了。

“看来只有找机会再去一趟丐帮总舵跟耶律渊如友好协商一下了……”苏信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笑了笑,“……恐怕也不用我去找他们了,我破坏了丐帮的武林大会,又杀了他们的传功长老,副帮主史火龙,不但让丐帮声望扫地,名扬丧尽,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丐帮岂能跟我干休?”

丐帮只是一帮土鸡瓦狗,根本不足为虑,只是他们跟杨过后人的渊源有些棘手。

不过苏信对此也不以为意。

反正那古墓派他迟早也是要去走上一遭的,那里可是藏着王重阳,林朝英两位绝顶高手的毕生武学的宝地,自己怎能错过。

他们能来找自己,那便最好也没有了,还能省下自己的一番功夫。

第四十六章 我当然知道他叫苏信

苏信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随口问道:“那降龙十八掌的口诀你记住了?”

“记住了。”姚天禧点头。

“懂了?”

“没懂。”

“没懂也正常。”

“这门掌法你可不能随意的练习……”

苏信对武功看的极开,对自己的弟子他也不会敝帚自珍,他连明玉功都没有藏私,又怎么会在乎这降龙十八掌,不过他得给自己的徒弟说一下,这门掌法如果内力不济可是不能随便练习的。

也正在这时。

苏信的耳朵动了一动。

他的听觉极其敏锐,他听到从山庄之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苏信的神色变了一变,他现在真气损耗极大,还没有来得及恢复,要是还有强敌袭来,那自己只能带着自己徒弟逃跑了。

“他们这些酒囊饭袋竟然还敢回来?咦?不对……”

苏信神情有些凝重,过了一会,从山庄的入口处出现了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见到这些人之后,他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寒芒,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些这些人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也不需要苏信思虑太多时间。

他马上就知道了这些人神情不对的缘由。

大概在这一群突然返回的江湖群豪身后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紧紧的跟随着数百名穿着一身黑色铁甲的骑兵,这些骑兵已然列好了队列,并将手里的长槊挺了起来,显然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一百五十步,也正好是一次骑兵短途冲锋的距离。

而在这数百名骑兵的后方,则是跟着乌压压的一大群列好了战阵徐徐而进的步卒。

最前面的是手持大盾的刀盾手,在刀盾手的后面则是长枪兵,而在长枪兵的后面则是弓箭手跟弩手,整个军阵层次分明,寂静无声,极为肃然。

只是想一想也知道。

跟在这武林群雄身后的那数百骑兵一旦发动冲锋,瞬间就可以把这些人给冲的一哄而散,这些四处逃窜的武者要面对的已经列好了军阵的步卒。

这些步卒的武功也许比这些武林群雄差的远。

但他们有着军阵配合,杀这些武功只能说一般的武者,并不比杀普通人困难多少。

就算是自己,以现在自己真气的损耗程度,想要从这只如此精锐的,还配合着数百名披甲骑兵的军队里突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也怪不得这些江湖群雄神情不对了。

也怪不得他们竟然有胆子又回到这碧云山庄了。

不过在苏信看到了那群黑甲骑兵前面领头的那位将领的时候,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本戒备的眼神也轻松了下来。

那不是常遇春还能是谁?

而常遇春看到这碧云山庄门前广场上满地残肢碎肉的场景,嗅着浓郁的血腥气味,皱了皱眉毛,他第一反应是这都天锐竟然没有欺骗自己,真的有蒙元的鞑子来丐帮的武林大会上捣乱,而且看这个场面,怕是残杀了起码上百人。

但当他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的瞳孔却猛然间瞪大了许多。他箭法神准,眼力自然极佳,即便是隔着这一二百步之远,他也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他猛地转过头。

冰冷的眸子看向了一只跟在他身旁的都天锐,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沉声问道:“你说的那个鞑子派来的高手就是他?”

都天锐远远的看了苏信一眼,他眼力不如常遇春,对方的相貌他看不真切,只看得出那是一个年轻人。

实际上,就算看清了也无用,毕竟他没有亲眼见过对方。

但昨日他知道那高手是一个年岁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现在他看到场面如此惨烈,曹长老,史副帮主以及河间双煞的尸体也都在这年轻人的不远处,自然知道了那年轻人便是昨日讨论的那个白驼山传人苏信了。

听到常遇春的问话。

都天锐连忙说道:“正是,那便是蒙元鞑子派来的高手,乃是绝迹江湖近百年的白驼山的传人,叫做苏信,常将军您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一身武功,当真可怕的紧!”

可怕的紧也不需要他说,只需要看看这广场上如地狱般的景象,自然也就是知道了。

常遇春仍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都天锐,而且他眼神里的杀意越来越浓郁,而都天锐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常遇春,自然没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变化。

“我当然知道他叫苏信。”

他点头平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将手里的那杆长槊往前一刺。

都天锐跟常遇春相隔极近,当他听到长槊抖动的声响,抬头看到常遇春手里那杆长槊的狭长枪头时,想躲已然不及。

常遇春的长槊从他的小腹贯穿。

之后手中的枪杆子猛地一抖,便将都天锐的身体凌空抖飞了出去。

都天锐一直飞出了十几丈远才落到地上。

他嘴里吐出几大口鲜血,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冷冷看着他的常遇春,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出,便垂下了脑袋一动不动了。

直到他死时,他的眼神里还满是疑惑,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得好好的,那常将军就对自己突施辣手了呢?

但随着他的一命呜呼,这个问题,他只能等常遇春死后,才能在地府里询问对方了。

这些武林群雄见到苏信时也看到了河间双煞的尸体。

这俩人都是武功高绝之辈,早已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没想到连他们也死在了这里。

又想到之前史火龙,有着千人打狗大阵加持曹德旺都尸陈在此。

他们对于苏信的畏惧自然更深了一分。

本来再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返回这里的,但他们身后那数千名精锐士兵却也不是吃素的。

还有那个杀气腾腾的将军,那将军可是亲口说了,要是他们这些人不回到这碧云山庄,那在山脚下的时候,他就直接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宰了。

他们中离袁州路近的一些人也听过常遇春的名声,知道他不但极为勇猛善战,更是极为嗜杀,屠夫之名,货真价实,他们也不敢反抗,无奈之下,只能是回到了这山庄当中。

原本这些人还想着有这位常屠夫的数千士卒在,说不定能把那个魔头给惊走。

毕竟武功再高,也不敢跟军队相抗。

那时他们也就安全了。

但没想到。

这位常将军刚到这里,便直接一槊刺死了那丐帮的都天锐。

还不等这些武林群豪反应过来,他们便看到那位常屠夫挥了挥手,跟在这位屠夫身边的那位掌旗官看到了自家将军的手势之后,便摇动了手里持着的那杆写着常字的将旗。

接着,他们便听感到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那数百名黑甲骑兵策动着胯下的骏马,向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第四十七章 如割稻草

那群武林群豪别看武功高强,但是在数百骑兵的冲击下仍旧是一触即溃。

一百五十步有着差不多二百五十到三百米远,在这个距离上马匹可以正好达到全速,而这些骑兵也并不恋战,他们有机会用手里的长槊挑死人就挑死,如果挑不死也绝不停步,只是催动着马匹快速的冲散了群雄。

这些骏马奔驰起来附加的力量足足有着至少上千斤,寻常的武者只要挨上就直接撞飞。

那些骑士手中的长槊配合着这上千斤的力道,相当于一流高手的全力一击,当真是有着无坚不摧之力,那些碰巧在黑甲骑兵冲锋路上的武者连反应都反应不过都被轻而易举的捅了个对穿。

只是一个简单的冲锋,这一两千名群豪便被直接冲的作鸟兽散。

在冲散了这些群豪之后,这数百名黑甲骑士又迅速的挽转马首,立刻开始了第二轮的冲锋。

武者们四散而逃,毫无章法的向着庄外逃去。

而在那里早就有列好了军阵的步卒严阵以待,先是最后方的弓手们开始第一轮抛射,然后便是第二轮抛射,最后是第三轮的平射。

虽然前方是杀气腾腾的军阵,但后面则是如狼似虎的骑兵,群雄们只能冒着如雨而下的箭矢冲阵。

每一轮箭雨到来,都有成片的人倒下,身后则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惨叫传来。

那些落在后面的群雄们像是如同割草一般被轮番冲锋的骑兵屠杀,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而这些骑兵似乎也并不赶尽杀绝,只要群雄向着军阵的方向逃跑,他们也不再追赶。

临阵其实不过三矢。

三轮箭矢过后,那些群雄虽然有一多半都被射倒在地,但倒下的大多数是武功最差的,而能从三轮箭雨里活下来的,武功都不弱。

为了活命他们自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边鬼叫着提振自己的士气,在他们看来,这些士卒也就是仗着军阵,只要能冲破军阵,进入乱战,以他们的武功,杀这些普通的士卒应该不是难事。

到了那时,也就可以逃脱性命了。

看着剩下的数百群豪冲到了眼前,最前方的刀盾手仍旧是一言不发,更是一动不动。

他们就眼神冷漠的看着离着他们越来越近的大叫着前冲的群豪,在离着他们还有七八步的时候,他们才面无表情的立起了一面足足一人多高的盾牌。

这数百块盾牌一条线一般并列立起,宛若一堵密不透风的木质墙壁。

群豪的刀剑砍在这些盾牌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但却根本就伤害不到这盾牌后面的士卒。

一些人还想仗着轻功从盾牌上方飞过去。

但他们刚刚跃起,便看到从盾牌的后面突然捅出了无数根长枪。

而那些跃起想要飞过盾牌的武者,就像是自己撞到了枪林上的飞鸟,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被这突然捅出来的长枪戳死,扔飞了出去。

而那些跳得更高,避开了戳来的长枪的,面对的则是一轮箭雨。

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

那些没有跃起的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从第一列的盾墙后面开始不断的戳出长枪,那些离着最近,反应不及的武者顿时就被扎了个千疮百孔。

武者们只能后退。

而持着盾牌的士卒们则是擎着一人多高的盾牌如林徐进,缓慢但是不可阻挡的挤压着群雄们的空间,群雄们面对这种场面只能不断的后退,而他们越后退,能够活动的空间便越小。

到了最后。

盾牌兵已将剩余的群雄四面合围。

任凭这些群豪们如何反抗抵挡,这军阵也只是以不变应万变进行应对,盾牌兵阻挡攻击,长枪兵万枪攒动。

纪律严明的军队杀起人来是极为高效的,就像是机器一样,只是凭借着这如同机械操作一般的行动,这些武功不知道高过这群士兵多少的武林群豪,便像是被屠夫屠宰的鸡子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绞杀殆尽。

苏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有些感叹。

“哈哈,苏兄弟,好久不见了!”

常遇春打仗的时候最喜欢带头冲阵,不过这一次他只是跟着自己的骑兵完成了第一轮冲锋之后便径直催动着马匹来到了苏信面前。

他从马上下来,哈哈一笑,抱拳对苏信说了一句。

“去年不是刚见过么?怎么就好久不见了?”苏信则是笑着摇了摇头。

去年常遇春来蝴蝶谷求一种神效的刀枪伤药,最好是能大量制备,当时胡青牛不在谷内,还是苏信亲自给他写了张药方,所需药材都是从西南大山里很容易就获取的,就算大量采购,价格也不会太贵。

“一年也是很久了。”

常遇春先是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姚天禧的脑袋,惹得姚天禧翻着白眼跑开。

然后他感激的对苏信说道:“还没有谢过苏兄弟上次给的金创伤药的药方呢,这药也当真厉害,自从用了这伤药之后,我麾下的士卒伤亡率足足下降了三成!”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我都是明教弟子,反元乃是本教大义,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忙。”苏信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并不需要道谢。

常遇春问道:“对了,苏兄弟这次出谷是要采购药材?怎么跟丐帮这些人起了冲突?”

“那倒不是,师傅让我到江湖上闯荡一下,顺便去一次袁州,给你家周副宗主送上一份贺礼……”苏信摇了摇头,继续道,“……至于跟丐帮这些事,那就说来话长了,此地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以后再跟你细说吧。”

常遇春听到苏信称呼自家助攻为周副宗主,他先是皱了皱眉毛,但很快便舒展开了,他笑了笑说道:“苏兄弟,以后可不能叫我家主公副宗主了!”

“哦?不叫他副宗主叫什么?难道你家主公不是弥勒宗的副宗主了么?彭莹玉退位让贤了?”苏信自然知道常遇春的意思,无非就是周子旺打算登基称帝了,再称呼他弥勒宗副宗主就不太合适了,不过他仍旧是故作不知的反问了一句。

常遇春外表粗俗,性情豪雄,常不拘小节,但实际上内心心细如发,否则也成不了后来名震一世,与徐达并称双壁的绝顶名将。

他哪里听不出苏信话里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家主公称帝的想法明教内虽然反对的人并不多,但同意的人也同样不多,更多的是那种想看笑话的。

据他所知,除了自家主公的师兄彭莹玉之外,五散人里面,也只有周颠表示了支持,但周颠这人行事怪僻,说话颠三倒四,出语无状,行为疯疯癫癫,他说的话,实际上也很难当真。

除此之外,教内的高层,就算是四法王里最支持反元的殷鹰王也只是让人送来了钱粮,对称帝之事也是绝口不提。

更不用说光明顶上的那位一心想当教主的杨左使了,他没有直接出言反对,已经是给足了前周教主的面子了。

他跟苏信的关系不错,在苏信年幼时他还亲自教过对方射箭。

两人都是教内的兄弟,他的师傅胡青牛跟自家主公也素来亲善,他也不想因为一点意见上的不合就跟对方闹翻。

既然自己这位苏兄弟也是不支持自家主公称帝的,他也就不想在这个根本扯不明白的话题上纠缠,多说无益,反正教内不同意的多了,也不多他苏信一个,等他将来带兵荡平天下,看看这些人还有何话说。

所以他笑了笑,便揭开了这个话题。

“那这样吧,苏兄弟,我要在雄州待十天交待下防务,等十天后我们一起回袁州,也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你看如何?”

苏信听后想了想,他刚得到降龙十五掌,需要点时间将其融会贯通,而且他自创的北斗神拳也需要系统的整理一下思路,将其变为一门真正完善的武学,自然也需要时间。

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你去终南山下

江湖上,人多嘴杂,消息的传递向来迅捷,尤其是坏消息。

只是短短的十日。

丐帮在雄州召开武林大会,结果被一个年轻高手给全军覆灭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林。

像是这种天大的坏消息,尤其是一位副帮主,一位传功长老的死,丐帮想要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

当时常遇春大开杀戒,但他拦住的只是一部分来参会的武林群豪,这些人足有一两千人之多,总归是有漏网之鱼的。

苏信的名字之前在武林上就极有名气。

不过那是他作为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靠着高绝的医术成名的。

这几年来,江湖上除了明教之外,无论是黑白两道有不少人的绝症重伤都是去蝴蝶谷,让这位苏信给治愈的,不过苏信除了在武林上有了一个医术如神的名声之外,并没有捞到其他的好名声。

非明教弟子,无论是正邪黑白善恶他一概不问,只要能拿出他看得上的武功,他就会出手救治,拿不出来的,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他也是一句不问,如果没人收尸,他还要把死者的尸体烧了当肥料来种药。

这样的医品医德,能得到什么好名声才是怪事。

但这次可截然不同。

苏信一个人便杀死了丐帮的一位传功长老,一位号称丐帮第一高手的史火龙,破掉了丐帮的大狗大阵,再加上河间双煞那两位成名已久功力高绝的宿老,这份展露出来的武功,已足够震动天下,让整个武林产生轩然大波了。

当然,苏信在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上干出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有人相信是真的,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绝世高手横空出世。

也有人觉得定然是假的,那苏信今年才几岁,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也练不出这等武功。

但无论如何,经此一役,苏信两个字,已经名动天下,江湖人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武当山。

张三丰张真人最近刚刚结束了百日闭关,准备考校一下六弟子殷梨亭的武艺。

他刚刚在闭关中又顺手创出了一门绝学,乃是一套十三招的剑法,专攻手腕神门穴,这神门穴在手掌后瑞骨之端,敌人这穴道中剑后,手掌便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自己这六弟子最喜欢剑术,他准备把这门剑术传给他。

昨日俞莲舟回山之后跟他说的事情也令他心情大畅。

他的心情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好过了。

他是修道人士,对俗世看得极开,原本也很少会烦忧些什么,但近些年来,有两件事却一直让他闷闷不乐,难以释怀。

一件是他那五弟子失踪不知去向,另一件则是他三弟子手足尽断成为废人。

翠山失去消息这么多年,不知生死,但岱岩却还健在,但只能天天在病榻上受罪吃苦,他看在眼中,也是痛在心里。

枉自己虚活了近百岁,武林上的人尊自己一声张真人,什么天下第一,什么泰山北斗,这些虚名又何足挂齿,他都不放在眼里。

他只盼着自己那五弟子能平安归来,自己那三弟子能旧伤尽复。

当听到俞莲舟说胡青牛的那位弟子说能治愈岱岩的伤势之后,张三丰自然是大喜过望。

甚至差点喜极而泣。

虽然不知道那胡青牛的弟子说的是真是假。

但这还是在岱岩受伤受伤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能让自己这三弟子复原的消息了,再加上对方是胡青牛的弟子,这些年在武林上也有医术如神得胡青牛真传的说法,张三丰倒是信了八分。

至于对方要武功当诊费的事情,张三丰倒是不怎么在乎,在他的眼里,这些武当派的武功哪有自己的徒弟在自己心里的地位重。

他心里早就打定了注意。

只要对方能治好岱岩的伤,哪怕是把武当派的所遇武功都给那苏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日。

张三丰刚要给几位弟子传授他刚创出来的这门十三式专刺神门穴的剑法。

便看到一直处理武当俗物的大弟子快步走了过来,张三丰见自己大弟子神情不属,便询问道:“远桥,出了何事?”

宋远桥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刚接到的关于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跟张三丰详细的说了。

说完之后,宋远桥恨声说道:“之前耶律帮主曾予了我一封信,想要我也出席雄州的武林大会,但我当时正在江南想要从天鹰教那里问出五师弟的下落,实在没有时间,就写了封信回绝了,要是我当日去了那雄州,也不至于让史贤侄如此惨死!”

张三丰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子跟丐帮的耶律渊如帮主关系极好,而那死在雄州的史火龙不但是丐帮的副帮主,还是耶律渊如的乘龙快婿,当初这史火龙的婚礼,自己这大弟子还去祝贺过。

他听到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幸好没去,你去了的话,也就回不来了。”

俞莲舟之前回山时宋远桥并不在山上,所以宋远桥并不清楚那苏信的武功。

“那日莲舟回来……”

张三丰便详细的跟宋远桥说了,在听到自己二师弟被对方一招击败时他还兀自不信,他二师弟何等武功,当今武林除了自己师傅那还有人能一招就败他?

但想到自己二师弟的为人,却又不能不信,又听到自己三师弟复原有望时,他心里又极高兴,但又想到这能救自己三师弟的人竟然又是自己好朋友的生死大仇敌,他的脸色就变得黯然了起来。

“师傅,这苏信的武功当真这么高?”宋远桥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向自己师傅询问。

张三丰点了点头,说道:“莲舟的武功你再清楚不过了,仍旧接不了他一招,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二师弟便死在蝴蝶谷了,传闻他在丐帮大会上出手毫不留情,死在他手里的人极多,莲舟却没受什么伤,这已经是给足了老道我面子了……”

犹豫了一下。

张三丰又补充了一句。

“这苏信的武功,恐怕不在当年的阳顶天之下,又是明教弟子,多事之秋啊……”

这突然异军突起的苏信,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江湖催人老的感觉。

不过马上他又笑了起来,他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已经快三十年没下过武当山,以前跟自己交过手的人也差不多都死了,自己这不就是老了么?

昆仑山。

杨逍虽然不是明教教主,但他却掌管着教主直属的天地风雷四门,暂代教主之职。

不过他这个代教主是自封的,无名无实,无论是五行旗,五散人,还是四法王,亦或者是明教的分支教派,没有一个认他的这个自封的代教主的。

尽管他在阳教主失踪之前就是教主之下地位最高的光明左使,本就有教主不在时,代教主处理教务的权力。

但奈何他平日里孤高自傲,得罪了不少人。

辅佐过三代教主的白眉鹰王殷天正被他气的下了光明顶创了天鹰教。

五散人更是立下重誓,只要他杨逍还在光明顶一日,他们便不会重返总坛,蝠王素来跟五散人交好,他这些年也都没见过他们几个了。

心里倒是颇为想念。

唯一一个支持自己的范遥也不知所踪……

杨逍平日也不待在光明顶,而是住在坐忘峰,他是个极骄傲的人,虽然心里想当教主想得都快死了,但他还是要做出自己无意教主的场面来。

在那里他结了个草芦隐居,每日会有天地风雷的人给他送来江湖上最新的消息。

“胡青牛的弟子?”

看着今天刚送来的消息,杨逍皱了皱眉毛,胡青牛他再了解不过,医术高绝,教内的许多人都被他救过性命,很多人承了他的人情,当时也是跟自己闹翻了才下的光明顶,不过他可不记得,这胡青牛还有一身这么厉害的武功。

无论是丐帮的副帮主史火龙还是传功长老的武功都比那胡青牛高出不知道多少,更不用说河间双煞了,这两人的武功也不比自己差,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死在胡青牛的弟子手里?

“胡说八道!”

想到这里杨逍就有些嗤之以鼻,随手将手里的那张纸片震成了碎片:“这要是真的,那这苏信不是比当初的阳教主都不弱多少了?这要是真的,我杨逍的杨字倒过来写。”

元大都。

一脸面容丑陋,披头散发,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纵横交错深深刀疤的头陀从一处药房出来。

药房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他手里提溜着一个圆溜溜的包裹,这个包裹的下面,已经被血水染红,殷红色的血水正一滴一滴的从这个包裹上滴落下来。

四周的行人看到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纷纷低头避让,不敢直视。

几位带着兵刃的精壮汉子看到这丑陋的头陀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对着这头陀恭敬的问道:“苦大师。”

“啊!”

这丑陋头陀似乎是个哑巴,他啊了一声,便把手里提着的那个圆鼓鼓的包裹扔给了地方,而那领头的精壮汉子连忙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颗刚刚割下来的人头。

“苦大师,这便是那明教在大都里安插的一位舵主吧?”精壮汉子恭敬的询问着。

“啊啊啊!啊!啊啊!”丑陋头陀一边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一边比划着,最后指了指旁边的一座酒楼,又对着几人摆了摆手,示意这几人先回去,他要去一下酒楼。

“那咱们便回王府向王爷复命了!”

那几位精壮的汉子拿着那个装着人头的包裹匆匆离去

来到酒楼。

丑陋头陀用手指在菜牌上随便点了几个菜,荤素都有。

找了一处空着的桌子坐下。

他的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刀疤,丑陋的令人作呕,但他的眼神却极有明亮,宛如秋水。

他坐在酒楼的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刚刚自己出来的那座药房,眼神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他刚刚在那座药房里,亲手杀死了七个人,这七个人跟他一样,都是明教的弟子,残害同门在明教戒令上乃是不赦之罪,但他却非做不可。

这时,旁边一桌讨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哎你听说了么?那丐帮在雄州大会上……”

“这事啊,谁不知道,听说那个苏信,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那丐帮的史火龙史副帮主厉害吧?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被他一掌就给打的经脉寸断而死!”

“我也听说了,据说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呢!”

“嘿!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我听我一个丐帮的朋友说,这苏信可不只是胡青牛的弟子,他的武功,乃是百多年前西域白驼山的传承!”

“白驼山?那是什么门派?没听过!”

“呃……我也没听过,反正就是一个很厉害的门派了……”

丑陋头陀听到他们说的是最近在江湖上盛传的苏信的事,这几日他听过太多次,已经没了什么兴趣。

但突然停到他们说起白驼山。

顿时就竖直了耳朵。

不过听到这些人说那胡青牛的弟子是白驼山的传人的时候,他则是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恐怕只有他才知道,那个苏信才不可能是什么白驼山的传人,因为白驼山,早就没什么传人了。

丐帮总舵。

丐帮帮主耶律渊如看着眼前的四具尸体。

眼神流露出极痛苦的神色。

一个年轻女子正趴在史火龙那雄壮的尸体上哭泣着,声音凄切。

耶律渊如咳嗽了两声,他之前练功伤了肺腑,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从两年前开始,他便逐渐把帮内的事物交给了自己的那位弟子,也是自己的佳婿,本想再过几年,就把这丐帮传给他,没想到,没想到……

想到这里。

耶律渊如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此仇不能不报!”

这次苏信跟他们丐帮结下的是不共戴天之仇,要是这种仇他们丐帮都能忍下来,那丐帮恐怕日后在江湖上要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更何况,死的还有自己的亲传弟子,自己的乘龙快婿。

耶律渊如也知道,他之前仔细的询问过从雄州逃回来的丐帮弟子,还有自己那女婿提前派回来报信的吴长老,他知道当初在雄州时自己那女婿,还有曹长老,还有那河间双煞制定的是什么计划,那计划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万无一失。

但就是这样的计划,他们还是失败了。

那这个苏信的武功之高,已经完全超脱了自己的想象,恐怕只是凭借他们丐帮想要报仇,是断然不行的。

“红儿!”

耶律渊如抚摸着手里那根细长的碧绿的宛若翡翠的竹杖,对那个趴在史火龙身上哭泣的年轻女子叫了一声,那女子抽泣着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耶律渊如。

这女子的容貌极丑,她鼻孔朝天,一张阔口,露出两个大大的门牙,直有凶恶之态,她的小肚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她便是耶律渊如的女儿耶律红,自然也是史火龙的妻子。

“爹爹!”

她看着耶律渊如,泪水如断了串的珍珠一般顺着她那张丑陋的面庞滚下。

“……你拿着这根竹杖,去终南山之下,那里有一片树林,在林中有一座活死人墓,你去找那活死人墓的主人,望他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能出手相助……”耶律渊如将竹杖交到自己女儿的手里,一字一顿的对自己的女儿交代着。

第四十九章 二十连抽必出货

袁州城。

苏信已经来到袁州城七日。

加上在雄州待的那十日,离着碧云山庄丐帮武林大会的事已过去了十多天。

这十几天来,关于他的事情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他自己倒是不太关注,无论是练习降龙十五掌还是整理自己的北斗神拳都花了太多时间跟精力,他也没兴趣听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这段时间周子旺刚刚击败了元朝派来镇压的大军,声势一时无两,周遭各城驻守的元军更是望风而逃,他也因此接收了大量的地盘,招兵买马,要处理的事情极多。

七天前刚来袁州城时,他便见过了周子旺,送上了胡青牛托他送来的礼物,三颗天王护心丹。

之后周子旺便安排他住在了自己的府上。苏信本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想法也就没推辞。

常遇春倒是来找过他喝了两次酒,不过喝的都不尽兴,都是喝到一半,常遇春便被属下的兵将喊走处理军务去了。

元廷在得知周子旺准备称帝后动了真格,据闻已经任命当朝宰相脱脱为元帅,统帅大军,不日就将南下讨伐。

这次元军的讨伐对周子旺的这支义军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那脱脱是元朝名将,骁勇善战,跟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并称帝国双壁,要是周子旺能应对过脱脱这一战去,苏信估摸着,他称帝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为。

毕竟虽然现在天下烽烟四起。

反抗元朝暴政的义军为数不少,但绝大多数都被元军轻而易举的镇压掉了,像是周子旺搞出这么大声势的,那还是头一遭。

真能击败脱脱,那就是斩了元朝的一条臂膀,周子旺也就有了夺取天下的气运。

称帝也就能名正言顺些。

但是击败脱脱……

苏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希望渺茫。

虽然常遇春是千古名将,但脱脱也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双方在力量实力的对比上差的太远,除非明教的所有人都摒弃前嫌,全力协助,那周子旺才有获胜的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他周子旺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让明教那几位大佬全心全意的助他?

要是明教的这些大佬能摒弃前嫌,那明教众人也不至于分崩离析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跟常遇春喝酒时,自己这位常大哥也跟他说过。

他家主公称帝倒不是贪图那皇帝之位,而是自身的力量太小,难以对抗强大的元朝,想要用称帝来壮大声势,好招揽各路反元的豪杰,共攘大义。只有把所有的力量聚集成一个拳头,才能跟元朝的力量相对抗,否则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对常遇春的这番说辞苏信只是呵呵一笑。

他认可力量聚集成拳头的说法。

但至于周子旺不贪图皇帝之位?苏信只能是呵呵以对了。

周子旺也让常遇春对苏信表达过招揽的意思,毕竟常遇春在雄州见识过苏信的武功,他自然不会对自家主公隐瞒,再加上苏信那一身不弱于胡青牛的医术,周子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求贤若渴,自然会有招揽他的想法。

对于周子旺的招揽,苏信自然是一口回绝。

先不说这在他眼里就是一艘随时都可以倾覆的破船,就算他要起事造反,也不可能做别人的属下。

他可是命中注定要当明教教主的人,怎么会在其他人的麾下做事?

甚至在他这个已经将明教教主之位视作自己的禁脔的人眼里,周子旺现在称帝这事,就属于僭越,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觉得还是周子旺失败了的好,不然自己以后当了教主,你这个皇帝还听不听我这个教主的话?

明教的义军首领个个都像你一样有样学样,我这个未来的教主还怎么驱除鞑虏恢复山河?

“师傅,您喝茶!”

在周府的花园里,苏信师徒两人在一处凉亭里喝茶。

周子旺本就是袁州当地的大豪,他这花园修建的极为阔大,甚至在这园子里还修建了一处人工的小湖,闲暇时在这小湖上泛舟而饮,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也正值初夏,正是鲜花盛开的时节。

苏信一边跟自己的徒弟饮茶赏花,一边给他解答一些医学、武学上的疑难。

“师傅,您不懂得风雅。”

苏信拿过自己徒弟递过来的茶盏,将里面碧绿色的茶水牛饮而尽,只觉得这茶入口清香甘美,回味无穷,刚刚想夸上几句,就被自己徒弟出言打断了。

姚天禧认真说道:“师傅,这是雨前龙井,周将军让人送来的,喝这种茶,不能像您这样牛饮,您那是解渴,不是饮茶了,陆羽在《茶经》上说,饮茶应该……”

“好了!”

苏信闻言就是一皱眉,他见自己的徒弟两嘴一张,马上就要吐出一篇长篇大论,顿时就觉得头大。

所以二话不说,摆了摆手就打断了他,这让姚天禧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我们继续说你武功的事……”苏信也不看自己徒弟脸上的表情,说道,“现在你的问题是内功太差,渡厄真经功效不在杀伤上,而我的明玉功你修炼了两年都没有入门,虽然这是一门旷古绝今的盖世神功,但这门武功倒是与你无缘。”

听自己这么一说,姚天禧精神也变得有些萎靡,他对自己师傅的这门明玉功可是羡慕的紧。

他天天眼瞅着自己的师傅会那么多神功绝技,结果就因为自己学不了明玉功,而只能学几门对内功要求不高的,实在是郁闷的紧。

“之前我刚得到的降龙十八掌也好,那些我会的各有传承的绝技也罢,甚或者是我刚创的这门北斗神拳,对内力的要求都极为严苛,内力不足者修炼有害而无益。”说完,苏信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高深的内功心法实在是太难获得了,除非……”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沉下心神,看了自己体内的系统一眼。

在他体内系统的储物箱里有着整整六十张武学碎片,代表着他有着二十次的抽奖机会。

原本他想要攒到五十次一起抽个爽的。

不过自从他今天签到拿到第六十张,凑够了二十次抽奖的机会,心里痒痒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抽奖的想法按捺下去,现在跟自己徒弟说起内功上的一些事的时候,又把这事给引了出来。

他看了有些愁眉苦脸姚天禧,心里默默想着:“罢了,为师终究是心软,看你可怜,就为你破了当初凑够五十次才抽的誓言吧!”

脑海里转过这样一个念头,算是安慰了一下自己,苏信忙不迭的开始了抽奖。

他抽奖抽了七年。

又因为这碎片抽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普通级的武功居多,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一种局面——他现在抽奖绝大多数时候,抽到的都是重复的普通级的武功秘籍。

而这个破系统又没有垃圾回收系统,这些抽出来的重复秘籍,自然除了在自己的储物栏里占位置,也没什么其他的用了。

“不过抽出重复的普通级武学来总比抽出重复的盖世绝学来强的多,要是你这时候给我抽中一部《明玉功》那我可就要骂娘了!”

苏信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抽着奖。

而这碎片抽奖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预期,果然是一门重复的普通级的武功接着一门重复的普通级内功。

一直到他连着抽了十次的时候才给他才见到一门不重复的。

这是一门手上功夫,名字叫《玉女兜罗手》,是太吾绘卷里璇女派的入门拳掌功夫,他翻了两眼,这门功夫极其适合女子修炼,倒也是一门极为极佳的武学筑基的武功,跟古墓派的入门武功天罗地网势不分上下。

“终于出了一门没有的了。”

虽然出了一门自己没见过的武功秘籍,但苏信却一点都不兴奋,说来也是,一门普通级的秘籍,对现在的他来说,又能有什么意义?没什么意义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看着剩下的三十张碎片。

苏信暂时停下了抽奖,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暗叹了一句,天禧啊,为师本想给你抽一门不错的内功的,结果我这抽了我存货的一半了,你这内功还见不到影子,我估摸着你非酋转生,大概是没这运气了。

“咦!”

第十一次刚抽完,苏信看到自己抽中的奖品后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白氏刀谱(残篇),绝技级。”

“抽中一门绝技级的武功这二十次抽奖也算是回本了……”

苏信翻开这本刀谱看了一眼,才发现这门残篇刀谱来历挺不简单的。

这门刀法乃是古龙世界里人称‘神刀无敌’的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纵横天下的家传武功,原本完整的刀谱应该是一门‘绝学级’的盖世神功。

但可惜的是他抽到的只是残谱,也就是古龙小说里傅红雪得到的那个,上面只记载着白家神刀或者说白家魔刀的起手第一式。

“可惜啊……”苏信自己也觉得极为可惜,这他么要是完整的刀谱,他就赚大了。

不过抽奖还得继续。

又是连续抽了八次,每一次出的都是一门他已经有的普通级的武功秘籍,直到剩下最后三块碎片,苏信才差不多彻底死心。

“看来我这徒弟真的是非酋转世,大概是没这种好运气了,你说我怎么也是半个欧洲人,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非洲徒弟,我都不奢望抽中一门绝学级的内功了,就算是抽中一门绝技级的都可以了……”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抽奖。

等最后一件奖品出现在抽奖栏的时候。

“出货了!”

他瞬间就激动的站了起来:“看来我果然是天生欧皇,鸿运齐天,二十次就出货了!”

想毕,他看了一眼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姚天禧,得意的想到:“要不是老子运气好,大红手,就你小子这种三开战猎萨的气运哪里会有这等金庸武侠世界里的无上内功修炼!”

第五十章 抽到的第二门绝学级内功

苏信二十连抽的最后确实是出了好货。

一门‘绝学级’的内功心法,这也是他靠着碎片抽到的第二门绝学级的武功。

而且这门功法还是那种能够速成,基本上没有什么后遗症的。

而且修炼的难度也不高,不挑修炼者的天赋,一个武学天赋平平的人修炼这部功法,也可以在短时间便能修成一身不弱的内力。

不过缺点么,便是这种内功的上限不算高,大概也就是九阳真经的级别,比不了自己的明玉功。

当然,即便如此,只要练成了这门武功,在倚天世界,只要遇到的不是张三丰那老道,也足够横行天下了。

而且这门内功有个绝大的好处,便是练成之后百毒不侵,避一切邪瘴。

对他也极其有用。

姚天禧被自己师傅毫无征兆的站起来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敌人来袭,他连忙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师……师傅……你这是……”

然后他才发现,他师傅的眼神有些不正常,自己被师傅的眼神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咳咳……”

苏信听到姚天禧的声音,面色马上就是一肃,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天禧,刚才为师心有所感,想起之前读的佛经……”

“您还读过佛经?哎呀……”

听自己师傅这么说,姚天禧满脸的疑惑,他可不记得自己师傅还读佛经。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苏信伸手拍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脑袋一下,姚天禧哎呀了一声,吐了吐舌头不敢继续说了。

苏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瞎吹道:“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我之前读佛经,突然之间听到了佛祖的呢喃低语,我从这些佛祖的慧言里悟出了一门极了不得的内功!”

“真……真的?”

姚天禧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要拿我当实……实验品吧?”

这实验品是苏信时常挂在嘴里的词,姚天禧说这个词的时候还有些绕口。

也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师傅的武学见识能创出一门了不起的内功。

他对自己师傅的武功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这世上没人是自己师傅的对手,就算是那武当山上的张真人,最多也就是能跟自己师傅在伯仲之间而已。

而是他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傅是怎么创出那门威力极大也极端残忍的北斗神拳的。

即便是以自己师傅的才华跟天赋,也是用几百条人命做实验,不断的修正验证,才把这门拳法完善起来的,那这门内功……

想到这里,姚天禧就有点不寒而栗。

“你当我是什么人?”

苏信老脸一红,他又拍了自己徒弟一巴掌,哼声道:“……这武功也不是完全我创的,我是……我是从一门残缺的秘籍里补全的……总之你放心好了,这内功练起来肯定没问题,而且为师保证你最多三五年时间,就能练就一身绝顶的内功!”

不过姚天禧尤自一副不怎么相信,师傅你就是在吹牛的神色。

“哼,你要是不信就算了,不想学我就不教你了,不过你可想好了,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以后想学这门神功,我可就不见得会传给你了。”苏信故作生气的说道。

姚天禧听自己师傅这么说,眼珠不由转了转,觉得自己师傅应当不会骗自己,连忙大声道:“师傅我学,我学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跪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道:“徒儿刚才错了,不该怀疑师傅,请师傅责罚!”

“哼!”苏信哼了一声,道,“你先起来吧,我先说一下这门内功的来历……我之前说了,这是我之前得到的一本残缺不全的秘籍上补全的,而这本残缺的秘籍,也不是咱们中土的武学,而是来自外域,所以在修炼上,跟咱们中土的武功,大为不同!”

姚天禧听了后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

他笑着道:“师傅,这也算不得什么,开辟少林千年基业的达摩祖师,不也是从天竺来的么,少林的武功都是传自天竺,武功就是武功,是用来杀人的,哪有什么中土外域的区别。”

“嗯,你说得也是……”

苏信听自己徒弟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有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你之前说到达摩祖师……他跟我要传你的这门倒也有些渊源。”

“师傅你要教我的是一门少林内功?”姚天禧奇道。

苏信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

“达摩祖师乃是古天竺人,在他来中土立下少林道统之前的时代里,古天竺便有许多修行者,达摩祖师也是他们的一员……”

苏信神情淡然的说着这些秘闻,姚天禧也听的极为入神,他虽然读了不少佛经,但对于佛教起源的古天竺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他们修炼的功法不叫武功,而是叫做瑜伽术,但其实殊途同归,名字不同,内里却无甚区别……我要传给你的,便是古天竺摩伽陀国的修士修炼的一门古瑜伽术。”

“古瑜伽术?”姚天僖疑惑的嘀咕道。

“不过,正是古瑜伽术!”苏信点了点继续道,“……你且记住了,这门古瑜伽术的名字叫‘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姚天禧将这个名字说了一边,顿觉极为绕口,但又想到这是古天竺的武功,也就释然了。

苏信点头说道:“……这门古天竺的武功跟咱们中土的武功修炼上是截然不同的,它没有文字,不设心法,只有几幅奇形怪状的图像。”

这话听的姚天禧一头雾水。

没有文字没有心法,那这门内功……不,这门古瑜伽术该怎么修炼?

苏信一笑,淡淡的说道:“修炼起来简单极了。”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做出了一个很是诡异的姿势,脑袋从胯下穿过,伸了出来,两只手掌抓着两只脚。

“噗……”

姚天禧突然看到自己师傅做出了这样一个姿势,顿时忍不住的噗嗤一声就要笑出来。

但笑到一般半,发现师傅正在用一种极其危险的眼光看着自己,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这声大笑给忍了下来,但看他面容扭曲的样子,想来忍的并不好受。

“跟着做!”

苏信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道。

第五十一章 你凭什么有个九零后言情女主角的名字啊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是天龙八部里隐藏在那部梵文易筋经内的武学秘籍。

原文的旁白称其为可跟梵文易筋经相媲美。

金庸盖过章的无上武学宝典。

金庸小说第一卑微男角色游坦之天赋平平,正是靠着这门古天竺的瑜伽术转化冰蚕寒毒,不但解了身上的剧毒,让阿紫想练化功大法的想法成了泡影,还在短短的一两个月之内就练就了一身在天龙世界都算是准绝顶的内功。

见到自己徒弟像自己那样,将脑袋从胯下穿过,两只手臂握住了脚踝,苏信便撤掉了自己的架势,来到自己徒弟的身边。

不得不说,这个姿势确实有点搞笑的。苏信忍着笑,伸手点在自己徒弟的尾椎穴上。

“记住这股真气的运行路线,以后你在修炼时,便在做出这个怪异动作的同时,脑海里观想这条真气的运行路线,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体内的真气沿着这条运行路线运行。”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手指注入了一股真气,然后按照神足经图像上的标注,引导这股真气在自己徒弟的体内运行了一边。

“记住了?”

收回自己的真气,苏信问了一句。

姚天禧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感受体内的变化,过了有十个呼吸的时间,他眉开眼笑的睁开了眼睛,惊喜地说道:“师傅,我刚才按照你说的这条路线运行了一边真气,竟然感到我的真气强度足足提升了不少!”

“这很正常。”

苏信听了只是点了点头,神足经初期提升快那不是很正常。

这本来就是这门内功的特点。

但初期提升极为迅捷的缺点就是后期提升缓慢,成长性不行,不然你一两个月就能练出一个绝顶高手的内功,让你以这种增量速度练上几十年,那你还不一拳爆星?

苏信估摸着,这神足经跟武当张老道的纯阳无极功属于两个极端。

一个是开局就是王者,但一下子就到顶了,进无可进。

而另一个开局是虽是青铜,但潜力高,越练越快,但只要持之以恒,再加上你活的足够久,比如说练上个六七十年,也能有神足经一年的效果了,练上一百年,或许就到了神足经所不能至的程度了,要是练上个两百年……

让苏信在神足经跟纯阳无极功中选,他肯定选神足经,虽然纯阳无极功的极限高。

但你练纯阳无极功练到六七十岁才天下无敌手,那还有什么意思。

都一个糟老头子了,还怎么鲜衣怒马,傲笑江湖?

“咯咯咯咯咯咯……”

正在这时,从一处花丛里传来了一声音调有些稚嫩的笑声。

一个粉白玉砌的小姑娘从一处花丛里探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咯咯咯的笑着,她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睛盯着正摆出奇异姿势的姚天禧,笑成了一弯月牙。

“咳咳……”

苏信也觉得自己徒弟这个姿势不雅,咳嗽了两声,姚天禧也连忙站起了身来。

这个小姑娘大概有四五岁的年纪,长的极为可爱,皮肤白皙的如同牛奶般吹弹可破,眼睛明亮而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美人胚子。

她穿着一身名贵的丝绸童衣,戴在手腕上的那个羊脂色的玉镯显然价值不菲,在这座戒备森严的府邸里来去自如,想来应该是周子旺的亲近之人。

小姑娘也不怕生,她歪着脑袋看了苏信跟姚天禧一会,嘻嘻笑着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苏信的五感极强。

在这个小姑娘靠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不过他看到只是一个小姑娘,对方又不会什么武功,而且他教给自己弟子的武功又没有文字心法,外人也难以偷学,所以也就没去管她。

听小姑娘这么一问,苏信也是一笑,说道:“我在教弟子练功呢。”

“这个小哥哥是你的弟子吗?”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惊讶地说道,“大哥哥你年纪不大就收了弟子了呢!”

“做师傅不在年高,而在有没有本事,所谓的达者为师,就是这个道理。”苏信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向小姑娘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会来这呢?周子旺将军是你的家人么?”

“这里是我家呀!”

听苏信提到周子旺的名字,小姑娘的眼神里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喜悦的神色,她拍着自己的小手,高兴的说道:“爹爹可疼我了!”

不过说了一句之后。

小姑娘的眼神马上就黯淡了下来,她的神情也变的有些闷闷不乐。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难过:“不过,不过爹爹现在不喜欢芷若了!连芷若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芷若?”

听到小女孩说起她自己的名字,苏信心里就是一惊,他记得周芷若不是船家女么,不由问道:“你是叫周芷若?周子旺是你的父亲?”

小女孩听后点了点头,奇怪的问道:“是呀!大哥哥怎么知道我叫周芷若的?”

姚天禧还在为刚才这个小姑娘笑他有些耿耿于怀,他这时候哼哼了一声:“这还用问的?你刚才不是自己说了么?真笨!”

“哼!芷若才不笨!我都能背千字文三字经了呢!”小孩子脸上是藏不住情绪的,小姑娘周芷若听姚天禧说她笨,马上就怒气冲冲的看向了姚天禧,噘着嘴说道,“你刚才那样子丑死了!”

“美丑都是外相,红颜最终还不是一副枯骨?”姚天禧随口说了一句,但说完之后才发现这个才四五岁的小姑娘可能听不懂他说的话的意思。

所以他又哼哼了两声,说道:“你管丑不丑干什么,武功只要练了厉害就可以了!”

“丑死了!丑死了!”周芷若只是对他刮着脸。

“原来如此……”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他还记得的原著里的剧情

这才想起所谓的周芷若是船家女的说法都是来自他人的口述,作者本来从来没有在旁白的时候确认过周芷若是船家女的事情。

而且他隐约记得,他以前看别人讨论的时候,似乎说过,在倚天最早的明报连载版本里,周芷若确实是周子旺的女儿。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作者在创作时,是以周子旺之女为基础来塑造这个人物的,后面修改即便是删掉了这个前提,但写好的情节,塑造好的人物,是无法改变的。

这样以来,很多原本说不通的地方也就能说得通了。

比如说都是最底层出身的,凭什么别人只能叫朱八八,朱五四,同样都是在汉水上当渔民的陈友谅只配叫陈九四,你这个陈九四的邻居凭什么就能有个九零后言情文女主角的名字招摇过市啊,你顶着这么一个光彩夺目的名字跟人说是船夫渔民的女儿,这不是扯淡么?

想到这里,苏信心下顿时了然。

他看着这个原著里的第二女主角,红白玫瑰之争里的那朵白玫瑰,露出一丝笑容,声音温和的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么?”

第五十二章 想不想学?

听旁边那位大哥哥询问自己,周芷若也停止了跟姚天禧的斗嘴,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今天是芷若的生日。”

说着,她的脸色又变得黯然。

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忘记了自己生日的事情,她的眼睛一红,眼眶顿时就湿润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将来周芷若的境遇,苏信也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她也算是苦命的女孩子。

“芷若,我给你变一个戏法你看不看?”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戏法?想……想看!”苏信的话显然让周芷若有了一点兴趣,她红红的眼睛看了苏信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身形一动,便来到了花丛当中,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原地。

然后苏信伸出一只手来,只见他摊开的手掌上站着一只漂亮的鸟儿,这只鸟儿一蹦一跳的扑闪着翅膀想要从他的手心飞走,但无论这鸟儿怎么飞,就仿佛在苏信的手心有着一个笼子一样,它怎么都飞不离他的手掌。

“好玩!好玩!”

“想不想学?”

小孩子是极容易被这些东西吸引目光的。

原本周芷若还在难过自己爹爹忘了自己生日的这件事,现在看到身边的这位大哥哥给她表演了这么一个神奇的戏法,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她摇晃着苏信的胳膊,渴求道:“大哥哥大哥哥,教教我教教我呀!”此时她的小脸上尽是渴求的神色,再也没有之前的伤心难过。

“这个挺简单的,你看好了……”

苏信听后笑了笑,就仔细跟周芷若演示起来。

苏信用的将这只飞鸟像是黏在手上一样让其怎么都飞不出的功夫,正是他之前刚抽出来的那门太古绘卷里璇女派的入门武功‘玉女兜罗手’。

实际上,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跟着‘玉女兜罗手’有着差不多效果,但‘天罗地网式’需要有一个师傅陪着练才能练成,他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袁州了,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陪着周芷若练习。

‘玉女兜罗手’倒是不需要。

所以他便跟周芷若说了这门手上功夫的练法。

“记住了?”

苏信将修炼的方法说了一遍,又仔细的给周芷若演练了一遍,然后才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作为原著里的第二女主角,周芷若是极其聪明,武学天赋也很高的一个人。

要不是原著里灭绝不太会教徒弟,郭襄传下的峨眉派功夫算不上太上乘。

而让周芷若也有张无忌差不多的奇遇,比如说一开场她就有全篇的九阴真经的话,那周芷若最后的武学成就,肯定不会仅仅是凭借着黄蓉搞出来的九阴速成篇上的那几门武功的奇诡邪异来得个名不副实的武林盟主的水平。

“记住了!”

周芷若兴奋的点了点头,仿佛她只要记住了刚才大哥哥说的那些,她也能把那只鸟儿抓在手里让它怎么飞都飞不出。

苏信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说道:“那你试试吧!”

说完,便把手上的鸟儿往周芷若的面前一递。

周芷若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兴奋的将这只鸟儿放到了自己的小手上,然后松开拿着鸟儿的那只手——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只在她手心的鸟儿斜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扑闪了一下翅膀,直直的就飞走了。

也就在这时。

姚天禧突然在这只小鸟飞走的路线上伸出了一只手掌,轻轻一圈,便将这只鸟儿给抄到了手里。

然后他一脸得意的对周芷若说道:“我就说你笨吧,你还嘴硬,连这都学不会。”

说着,他展开了自己的手掌。

那只鸟就站在他的掌心上,就如同之前苏信表演的那样,无论这只飞鸟如何的闪动翅膀,他就是无法飞出这小小的方寸手掌之地。

苏信这门‘玉女兜罗手’也是刚得,之前并没有教过自己的这个小徒弟。

但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他是教过的。

这两门功法在招数上不同,但在运劲上却大同小异,之前苏信在给周芷若讲解这‘玉女兜罗手’的时候,姚天禧也在旁边听着,招数变化自然不可能听一遍就能学成,但这运劲的法门,他一听之下,便想到了之前学过的‘天罗地网式’,自然轻而易举的就使用了出来。

周芷若看着那只鸟儿在姚天禧的手掌心怎么都飞不出,眼神里都是羡慕的神色,不过听到姚天禧又说她笨,她马上就撅起嘴,耷拉下了小脸。

看着周芷若的眼睛又要变红。

苏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笑着骂了一句:“你比这孩子大一倍,你也好意思欺负她?”

他又温和的对周芷若道:“我这徒弟跟我学了两年,你才学了多长一会,只要以后认真练习,总有一天,你也可以把这鸟儿控在手里,让它怎么飞都不飞不出的!”

这时。

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几声焦急的女子呼喊之声。

“小姐,你在哪?”

“小姐,你在哪?”

听到这声音,苏信看了一眼面色变得有些慌张的周芷若,哪里还不明白她是偷偷跑到这个花园里来的。

苏信摇头笑了笑,从自己徒弟那拿回了那只小鸟,又递给了周芷若。

“快回去吧,别让人找的心急了。”

周芷若小心翼翼的接过苏信递过来的小鸟,又看了苏信一眼,脸颊不由得红了红,她小声说道:“我肯定能把这个练好的!”

说完,她转过身子,向着刚才呼喊她的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跑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苏信,脸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大……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信一笑,说道:“我叫苏信。”

“苏信!”

小姑娘在自己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甜甜的笑了笑,大声说道:“苏大哥我练好了这个再来找你!”

这一次说完,她没有再回头,只是轻提着裙摆,径直跑出了花园。

“师傅,这小姑娘挺聪明啊,你只说了一遍,演练了一遍,那么复杂的招式变化,她就能记得一清二楚,了不得啊!”待到周芷若那幼小的身影看不到了,姚天禧才神色认真的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天禧,我发现你确实适合当和尚。”

“真的!?”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脸上顿时就是一喜。

“假的。”苏信哼了一声,说道,“想当和尚没问题,我们在这待了十多天了,也该启程了,等到了大都,你问了姚师兄,只要姚师兄同意,你即便是要当尼姑,师傅也二话不说。”

第五十三章 一路行医

第二天苏信跟自己的徒弟便上了路。

常遇春尽管是军务繁忙,但仍旧是出了袁州城十里来送他,一边送行,还一边歉意的说着这几日实在太忙,招待不周,希望苏信不要见怪,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喝一个不醉不归。

“机会是一定有的。”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点头挥手,算是跟对方拜别。

之前苏信考虑过是先去华山派杀人,还是先去大都找姚师兄,让自己徒儿他们阔别两年多的父子相见。

思来想去。

他还是决定先去一次大都,毕竟他去大都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而且他去华山是要割掉鲜于通的脑袋的,之后再随身带着一个人的人头翻山越水驰骋千里的去元大都也有些麻烦。

辞别时周子旺再三挽留,又对他说了之前说过的想要招揽他的话。

苏信自然是一口回绝。

周子旺只能是遗憾的叹气,苏信一身高绝的武功跟医术正是他现在所缺的,但苏信不愿意留下,他也没法强求。

他也没为难苏信,还主动的送给了苏信师徒二人两匹骏马跟几百两的盘缠。

对此,苏信自然是全部笑纳,反正他身上出谷时捎带的银子快用完了,这钱不拿白不拿。

苏信跟自己徒弟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说是官道,现在天下烽烟四起,朝廷四处灭火都难以顾虑周全,哪还有心维护这道路。

这官道长时间没修整,也已经变的坑坑洼洼的了。

这一路上。

苏信俩逢城便入。

入城之后苏信便去城中的药房医铺问清了城里所有患有疑难杂症难以治愈的患者的情况,然后他便去见这些患者。

苏信这一次行医完全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见识,这些患者也不是什么武林人士,他分文不取,给人看过病后写下药方,就扬长而去。

至于这些人按不按照他写下的药方去治病,他也不去管。

从袁州路到大都,路途数千里远,一路上的大小城镇加起来至少有着几百个,苏信就这么一路治病一路北上,速度也快不起来,花了快三个月,两人才来到了临安府。

苏信这一路上行医,治得都是其他医家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治疗一例两例这样的病症也许名声传播不过十里几十里,但这样的不治之症治了几百例,每一例不治之症都是药到病除,那就是想不闻名都不可能了。

治病时苏信没留下姓名。

渐渐的,最近两个月来,从袁州一直到临安府的路上,有了一个关于药王转世为一个年轻神医治病救人的故事广为流传了开来。

“师傅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这一路上见到的许多病例有一些是师傅记载在医案上的,但更多的还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确实是涨了很多见识……”

到临安府时天色已晚,苏信便带着自己徒弟找了一家悦来客栈住了下来,晚上吃过了晚饭,苏信在房间里思索起从袁州一路行医的收获得失。

“之前在蝴蝶谷时,大多是给江湖人士治病,这些人的所患的病要么是由伤势引发,要么就是中毒极深深入肺腑难以祛除的,虽然受的伤中的毒看似五花八门,但实际上,处理起来大多可以归纳为几类,治的多了,便如同按图索骥一般简单了。”

苏信默默的想着。

“但这一路上自己给那些普通人看的病却完全不是如此,他们起病的病因五花八门,病灶表现也各不相同,治法自然也是无所不有,他们这些病未必比那些武者的病难治,但却包含的范围更广,牵扯的医理更深,在治疗的过程里也让自己受益颇深。”

想到这里苏信也不由得有些喜悦。

他的医术级别达到八级之后,经验获取的速度便极为缓慢了。

就算是他得到了胡青牛王难姑两口子毕生精华的医经,看过后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八级医术的经验条上涨了一小截。

而这一路上几百个怪症治疗下来,竟然让他的经验值上涨了一大块,他估摸着,按照这个速度涨下去,再过上一两年,他的医学便可以达到九级,超越他的师傅了。

“还有就是心境的问题。”

苏信最近也在为这件事烦忧,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现在空有着宗师的武力,但欠缺着能完美掌控这股力量的心境。

这可不是好事。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更何况自己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利器,而是一身近乎天下无敌的武功。

有了天下无人能制的力量,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无法无天。

他随着功力的加深,性格变得越来越暴戾,越来越残忍,甚至都有了一些灭心绝情泯灭人性的痕迹。

之前在蝴蝶谷时对黛绮丝出手时还不明显,在雄州丐帮的武林大会上,自己则是将其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现在甚至都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自己的本性,还是自己被这一身武功所役使了。

他想起绝代双骄里对邀月的描述。

如神似魔四个字清晰的从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原著里修炼明玉功的邀月便是一个如神似魔,断情绝性,让整个天下闻风丧胆的人,她高高再上犹如神灵,视天下苍生为草芥,随手便可杀之的。”

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就是一惊,他现在何尝不是如此?

之前他为了创出一门武功,随手就可以拿几百人来试武,根本就没有将那些人当做是一些跟自己等同的生命。

在杀死他们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就像是……

苏信想了一会,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自己仿佛就只当他们是游戏里的npc一样。

杀人的事苏信并没有什么懊悔,他的性格本就是杀伐果断。

只要一旦出手,便绝不容情。

但杀伐果断可不等同于沉迷杀戮,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他已经开始步入沉迷杀戮所带来的快感的范畴了。

现在他还能控制的住这股快感,但等自己武功更进一步,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住了,他想要成为的是诸天无敌,威压万界的盖世武神,而不是空有一身无敌无力的行尸走肉。

“我需要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了,出谷时暂时停止明玉功修炼的决定现在看也是正确的,我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将自己的修为沉淀下去,让自己彻底的掌握这一身武力!我就是我,武功只是外物,再磅礴的伟力也只是自身的附庸,保持本性真如才是根本,万不可让武功影响到自身!”

苏信在心底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心,方法他也有了一个,至于这个方法管不管用,那只有试过才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这布袋跟我有缘

第二天一早。

苏信在客栈里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天鹰教内三堂的天市堂堂主,同时也是殷天正的同门师弟李天垣正在客栈的大堂里等着他,之前在蝴蝶谷里苏信给对方治过七伤拳的拳伤,印象有些深刻,所以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他也只是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这一路行医名声已经极大,虽然他并没有留下姓名,但一听描述,再加上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之事,有心人要猜出那个药王化身的年轻人是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天鹰教在江南的势力极大,临安府正巧是他们的总舵所在,耳目众多,早已被天鹰教经营的铁桶一般,自己入城时也没故意的隐瞒行踪。

如此一来,被对方找到也只是寻常事了。

反而对方找不到才是怪事。

“苏神医,有礼了!”

见到苏信来到客栈大堂,李天垣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毕恭毕敬的奉上了一张拜帖,他恳请道:“这是我师兄殷鹰王托我送来的请帖,我师兄已经在教内备下了酒宴,希望苏神医能到教内一叙!”

苏信没有说话。

他只是接过了李天垣递过来的那张拜帖。

“我跟那殷白眉无亲无故,也没听我那个师傅说过他跟殷白眉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他来找我干什么?”

苏信心里先是疑惑了一下,不过他又想到他是注定要当明教教主的,提前见见这位辅佐过三位教主,在教内望高德重的老臣倒也不错。

所以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中午。

苏信带着姚天禧来到了天鹰教的总舵。

在天鹰教总舵的大门前,苏信一眼就看到了正当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眉胜雪,鼻似鹰钩的老者。

在这白眉老者的身旁,还站着两人。

一个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袭白衫的男子,另一位则是手里拿着一个土黄色的空布袋,一身黄衣,长的有些肥头大耳的面善和尚。

那老者看到苏信。

哈哈大笑了一声,快步走上了前来,跟苏信热情的握手抱拳,一点也没有架子。

“苏神医可是让殷某久等啊!”

这人正是明教四法王里资历最老的白眉鹰王殷天正。

按道理来说,殷天正最差也是跟胡青牛一辈的,而苏信是胡青牛的弟子,应该是殷天正的晚辈,但这位白眉鹰王却完全不在乎这些凡俗礼节,直接便跟苏信平辈论交。

“这次殷某还要写过苏神医了。”

入席之后。

殷天正笑着说了一句。

看到苏信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殷天正笑着继续说道:“之前那海沙帮垄断着私盐的生意,那巨鲸帮更是咱们天鹰教商船的最大对头,苏神医这次大闹丐帮的武林大会,把海沙帮神拳门巨鲸帮的那些人一网打净,正好让咱们天鹰教彻底吞并了这些帮派的地盘!天鹰教这次可是势力大涨啊!”

听殷天正这么一说,苏信才有些恍然。

原来在七年之前,天鹰教得到了屠龙刀召开王盘山岛扬刀立威大会,邀请江南的二三流帮派赴会。

殷天正扬刀是假,立威倒是真的。

本来殷天正也没怎么在乎屠龙刀,他这种绝世枭雄,又怎么可能相信仅凭着一把宝刀就能称霸武林的虚妄之事。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扬刀立威大会那天那么重要的场合里,他只是派自己的女儿跟几个外堂堂主去了。

他那天想要干的其实就是跟海沙帮几个帮派摊牌,存的便是想要吞并这些帮派的意思。

毕竟无论是私盐还是海贸,都是获利极丰厚的大买卖,而天鹰教干的是反元的大业,尤其是殷天正为人豪爽,对于反元的义军也从不吝啬,这样以来,天鹰教即便这些年来经营的有声有色,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造反的花销。

但没想到那日王盘山岛出了大事。

原本谢逊把全岛之人全都给震成了傻子之后,是天鹰教趁机侵吞这些帮派的生意的大好机会,但谁想到昆仑派跟武当派牵扯了进去。

昆仑派殷天正倒是没怎么放在眼里,但武当派他可不敢不放在眼里。

他白眉鹰王就算再狂妄,也不认为自己能跟三十年不下武当山的张真人过上两招。

当时错了吞并这几大帮派的机会,这次几大帮派又去参加丐帮的武林大会,结果又一次精锐丧尽,地盘空虚,而这次这几大帮派可没当年的运气。

殷天正抓住这个机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便彻底将这几个帮派从江南驱赶了出去,独霸了江南的私盐跟海贸的生意。

大大的赚了一笔。

苏信想通了这一点,才知道为什么殷天正今天要摆酒宴感谢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客气了。

原来自己不经意间竟然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不过这个忙主要还是常遇春帮的,那些海山帮巨鲸帮什么的,大多都是死在常遇春手里的。

“苏神医,我给你介绍一下!”

殷天正主动为苏信介绍起跟他一起入席的另外两人。

“这是犬子殷野王……“

殷天正指了指一旁的那个一身白衫的男子,笑着说道:“……野王自幼就跟我学武,这几年也有了点虚名,不过那当不得真,我这儿子天赋有限,练了这些年都练不到我这大力鹰爪功的真传,算不得什么高手,比不得苏神医年纪轻轻,便名满武林了!”

这话刚一说完。

“哼!”

一旁的殷野王的眼中便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他有些恼怒的看了苏信一眼,嘴里冷哼了一声。

被自己父亲说自己不如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自然心里极不痛快。

更何况他可不认为现在江湖上传的苏信年纪轻轻便打死了史火龙跟河间双煞的事是真的,那几人是何等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杀了。

这事断然不会是真的。

他虽然想不到那日在碧云山庄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猫腻是肯定的。

苏信何等敏锐。

殷野王的反应他自然看在了眼里。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怎么在意,他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这位是说不得大师,乃是本教五散人之一。”

殷天正说的本教指的是明教,虽然他下了光明顶,在江南膏腴之地开辟出了天鹰教的偌大基业,但他可从来没认为自己这是破门出教。

自始至终,殷天正都把自己当成是明教的一员,至于天鹰教,便像是彭莹玉的弥勒宗一样,属于明教的分之。

苏信在看到这位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口袋,长的有些肥头大耳的和尚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他那个布袋可太有代表性了,原著里还是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大圆满的必备道具。

他看着对方手里的那个布袋。

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觉得这个布袋跟我有缘”

第五十五章 此宝乃有德之人得之

“苏兄弟也对和尚的这个口袋有兴趣?”

说不得作为明教五散人,职责便是行走四方打探消息,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凡,而苏信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眼神,是以说不得也看到了苏信的眼神,笑着问了一句。

苏信也不隐瞒。

他点头说道:“我之前便听说说不得大师手里有一件奇物,叫做乾坤一气袋,厉害非凡,想来就是这个布袋了。”

“哈哈,不错!”

苏信话音刚落,殷天正便笑着插言道:“……这口袋是说不得年轻时在五台山的一座山洞里发现的,此袋密不通风,质料奇妙,非丝非革,寻常刀剑斫它不破,端的是神妙的紧,据传在上古时那里曾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也不知道这布袋是不是仙人遗留。”

“鹰王谬赞了,只是一件俗物,哪里当得起仙人遗泽。”

听殷天正夸起自己手里的这件乾坤一气袋,说不得嘴里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但脸上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这件口袋可是得意的紧。

甚至他还将这布袋当成了自己的一件奇门兵器,专门用来困敌,只要将敌人擒入这布袋当中,用他独门的千缠百结之法把这布袋缚住,那袋中之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出不来了。

听苏信对自己这口袋感兴趣,说不得也不是小气的人,便将这乾坤一气袋递给了对方,笑着道:“苏兄弟尽管拿过去看看。”

“谢过大师了。”

苏信笑了笑,接过了这件口袋。

这口袋容量颇大,装下一个大活人都不显得拥挤,怪不得说不得会用它来擒人了。

入手绵软,似乎是用棉布缝制的,但自己略微用力一扯,这口袋却只是绷紧了起来,再加力道,这口袋也只是绷的越来越近,一点也没有要破的迹象,要知道,他刚才的一扯之力,便是一块铁板,也能撕成两半了。

“哈哈!这算的什么!”

说不得见了苏信的举动,哈哈笑了一声,站起身拔出一柄随身的戒刀,狠狠的一道斩了下去。

这柄雪亮的快刀砍在那绷紧的布袋上,只是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而后戒刀便自己弹了开去,而那个布袋被砍中的部位,只是多了一道浅不可见的白色印子,至于布袋本身,则是半点也没有损伤。

“确实是好宝贝。”

苏信见此也由衷感叹了一声:“此等宝物,也正该由有德之人得之。”

“这和尚吃酒喝肉杀生亦不少,他可当不得什么有得之人。”殷天正听到苏信的话后哈哈一笑,调侃了说不得一句,说不得也不动怒,也是笑了起来。

“和尚我确实算不上什么有德之人。”

将那乾坤一气袋递还给了说不得之后,苏信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问道:“大师可是去袁州周子旺处的?”

“不错!”

说不得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叹气道。

“周师弟在袁州做出了好大一番事业,他在月前称帝之举更是彻底激怒了元廷,被元庭视为心头之患,我得到消息,朝廷的大军已经从北方出发,领兵的正是当朝的宰相脱脱,那可是一位宿将,手下的士卒也都是勇武的精锐……算算时间,大军差不多已经渡过长江了……”

说着,说不得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忧心忡忡。

“周师弟势单力薄,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我跟彭和尚是生死朋友,受他所邀,我是一定要去助上一臂之力的。”

“大师高义!”

苏信赞叹了一声,他略一沉吟,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小瓶,将其郑重的递给了说不得,正色道:“这里是三颗天王护心丹,乃是家师亲自配置的,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一粒,也可保十日无虞。”

听苏信这么一说,说不得也有些动容。

胡青牛独门的保命神药,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也知道这药的珍贵。

他也知道他这次去袁州凶险无比,乃是九死一生之举,所以他也没推辞,接过了苏信递过来的瓷瓶,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怀里,感激的说道:“苏兄弟此恩,和尚没齿难忘,和尚如若能从这次袁州城里侥幸归来,日后苏兄弟有事,只要招呼一声,和尚我万死不辞!”

“大师不需如此。”苏信摇了摇头,然后话音一转,问道,“不知道大师什么时候动身?从这里去袁州路途可不算近。”

“吃过了这顿酒,下午去领了鹰王送给周子旺师弟的粮草兵器,晚间便要连夜上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军情紧急,只能尽可能的快上一些了。”说不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口说道。

“那大师路上要小心一些了,从临安府去袁州城的这一路上,匪盗横行,可不怎么安生。”苏信提醒了一句。

“哼!”

听到苏信这么说,一旁的殷野王冷哼了一声。

他斜着看了苏信一眼,不屑的说道:“那运送粮草兵器的车架上挂着咱们天鹰教的旗子,哪有不开眼的人敢来劫道,真当咱们天鹰教是开善堂的不成?”

说着,他又冷笑了两声,说道:“况且说不得大师何等武功,哪会怕路上这些不上档次的毛贼!”

“殷少教主所言极是,能一路无忧自然是极好的。”虽然被殷野王顶撞了一句,苏信听了也只是笑了笑,并不着恼。

“野王,你怎么跟客人说话?”殷天正则是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斥责了一声,殷野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惟独畏惧自己的父亲,被鹰王这么一瞪,他登时就焉了下去,哼哼了两声,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嘴里却不敢再继续说了。

殷天正想了想说道。

“说不得武功自然不怕那些毛贼,但别人抢不了,毁掉可就容易的多了,比方说只需让几人用火箭远远的射上几轮,引起了火来,那这些物资也就全毁了。”

“鹰王所言极是,这一层我先前倒没去想。”说不得听后也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后怕。

要真是发生了鹰王说的事情,他可真不知该怎么去办了。

“这样吧。”殷天正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命令道,“野王,今晚你便带上你堂内的精锐跟说不得一道出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批物资万无一失的运到袁州城去,万不可让人把咱们天鹰教瞧的小了。”

“是!”

殷野王心里明显是不愿,但这是他父亲下的命令,他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得手

结束了这顿酒宴,苏信离开了天鹰教总舵之后,带着自己徒弟直接回到了客栈。

“天禧,你替为师守在门前,有人来找师傅便说为师正在练功不能打扰,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刚回到客栈,苏信便吩咐自己的徒弟道。

也不等姚天禧回话,苏信便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牢牢的锁了起来。

“说话不算话……”

而姚天禧则是有些闷闷不乐,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之前还说要带我好好在临安府逛逛呢。”

临安府乃是三吴都会,自古便是繁华膏腴之地,而且风光极美,前朝便有词人说过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语,来之前,苏信便答应过他到了临安,便会好好带他玩玩。

夜间。

一只几十辆马车的马队挑着火把在连夜赶着路。

车队的最前方。

说不得跟殷野王骑着两匹马并行着,在这只车队的每一辆车旁,除了赶车的马夫之外,还都跟着两位骑士,看那两位骑士双目如电炯炯有神的样子,显然都是身怀上佳的武功。

“大师,您何必对那个苏信那般客气,我就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厉害到哪里去!哼!等将来我有机会,一定让这小子好看!”

殷野王一想起苏信来心里就来气。

本来他都跟香玉楼的老鸨说好了,今晚他要去那里会一会楼里刚选出来的花魁,结果就因为苏信的一句话,他就被自己父亲给安排了这么一份苦差事。

自己这一去袁州起码要大半个月,那香玉楼的花魁,不知道要便宜了谁了。

一想起苏信坏了他的好事,他就恨的对方牙痒痒。

说不得则是摇了摇头。

他看了殷野王一眼,说道:“野王,你觉得你父亲是一个随便折节下交的人么?”

白眉鹰王殷天正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他是一个为人豪气干云,做事慷慨磊落的豪杰,眼光自然是眼高于顶,一般人等这位鹰王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能让他折节下交的人,殷野王就算是他的儿子,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几个来。

一想到这里,殷野王心里就是一惊。

今天中午在天鹰教总舵的那场酒宴,自己的父亲可不就是在折节下交么?

那苏信才多大点年纪,就算是他师傅见了自己父亲都要恭敬的喊一声鹰王前辈,但自己的父亲中午时却只当那苏信是同辈一般,这可跟自己的父亲之前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说不得看到殷野王脸上忽然变了变脸色,他叹了口,问道:“野王,你定然是觉得那史火龙跟河间双煞之死有猫腻吧?”

“是。”

殷野王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说道:“史火龙是丐帮的副帮主,一身武功跟几位六大派的掌门比都不差多少,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那河间双煞更是绿林道上成名多年的豪杰,一身武功深不可测,那苏信怎么可能胜得过他们!”

“此言差矣啊……”

听到殷野王的这番话,说不得则是摇了摇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殷野王一句:“野王,你觉得韦一笑的武功如何?”

“蝠王么?”

殷野王听后略一思索,沉吟了一下,方才说道:“韦蝠王跟我父亲并称四大法王,想来武功是不相上下的,而且蝠王的轻功乃是天下一绝,父亲曾经跟我提起过,只论轻功,天底下恐怕无人是蝠王的对手!”

“你倒是把韦兄说的高了。”说不得笑了笑,他说道,“蝠王的轻功的确是天下第一,但武功是要比鹰王弱上一点的,不过蝠王如果施展轻功,那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伤他。”

“不知道大师突然说起韦蝠王干什么?”

殷野王有些奇怪的问道。

“就是这轻功天下第一的韦蝠王,一年前去蝴蝶谷求医……蝠王他练功走火入魔,要靠吸取人血来压制体内的寒毒,当时蝠王寒毒发作,忍无可忍之下想要吸那苏信的弟子的血,结果差点被苏信一掌打死。”说不得语气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他又稍微顿了一顿,补充道,“这件事你父亲也是知道的。”

“什么!”

殷野王一听,面色陡然一变。

他不敢置信的脱口道:“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当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说完之后,他脸上就是不愿相信的神色。

说不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当时他听韦一笑说起这件事是何尝不是像殷野王这般。

“这是韦一笑亲口跟我说的。”说不得仍旧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跟韦一笑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前韦一笑找他,想要他帮忙找一味火蟾当做药引,便跟他说了去蝴蝶谷找胡青牛治病的事。

正在这时。

说不得的眼睛猛然一缩。

“什么人!”

他嘴里大喝了一声,身子一动,便从马匹上跃了下来。

这时殷野王才顺着说不得眼光往前看去,只见在他们车队的三四十步之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背身负手而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嘿嘿!”

那黑衣人听到说不得的大喝之声,只是冷笑了两声,他的声音嘶哑,犹如黑夜里的夜枭一般。

“小……”

说不得眼神一凛,陡然间发现,那黑衣人在自己眼中失去了踪影。

他刚想要出生提醒身旁的殷野王,但话还不等说完,他便看到那之前还在几十步之远的黑衣人竟然须臾之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黑衣人蒙着一张黑色的面罩,看不到对方的真容,但他仍旧是都不想的挥起一掌向着那黑衣人打去。

结果黑衣人的身形犹如鬼魅,只是轻飘飘的一闪,便轻易避开了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掌,而后说不得便听到耳中传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扭头看时,才看到殷野王竟然被这黑衣人两巴掌抽在了面颊上,直接抽飞了出去。

不过他看到殷野王落地之后马上就从地面上爬起,虽然两边的面颊肿的又红又高,但只是吐出了一口血水,应该只是硬伤,倒没什么大碍。

也正在这时。

说不得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掌,这只手掌迅速的在他的眼中放大。

速度快的他都来不及应变出招抵挡。

噗的一声。

他被这只手掌印在胸口,他顿觉的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倒飞了出去。

“这便是乾坤一气袋么?”不知何时,黑衣人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黄色的布袋,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说不得落地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藏在胸前的乾坤一气袋不知何时被对方拿到了手里,听到这黑衣人那沙哑的声音,又想到之前这黑衣人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心里就是一凉:“难道是朝廷派来的高手?但元廷何时有了这等厉害的高手!?”

第五十七章 不会是他

说不得跟殷野王神情无比的戒备。

他们一脸紧张的看着那个蒙面黑衣人。

而那些拱卫马车的天鹰教精锐也冲了上来,其中有几十人还拿出了劲弩。

被几十具劲弩指着,黑衣人仍旧是渊渟岳峙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将其放在眼中。

说不得跟殷野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对视了两眼,眼中皆是闪过一丝忧虑的神色。

刚才这黑衣人展露的武功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两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般就被击败,就算是他们现在还有着上百人在此,在他们两人看来,对上这黑衣人,也没有太大的胜算。

“阁下是什么人?”

说不得见黑衣人没有趁势追击,心中更是警惕。

要是对方趁着他跟殷野王倒地的时候追击而上,以对方的武功,要取他们两人的性命当算不上什么难事。

说不得是明教五散人。

五散人名号里的散人的全称是游方散人。

职责便是周游各方打探情报,可以说明教的整个情报系统,都是在五散人的手里的,而作为明教情报系统的五位主管之一的说不得自然是见识广博之辈。

但即便如此,刚才那黑衣人所用的武功,说不得却一无所知。

说不得自负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他都见过,但这黑人所用的却不是这天底下任何一门一派的武功。

这也让他更加确认了,这人应该是朝廷的人的推测。

黑衣人并没有答话。

从他蒙着面的面庞上只能看到两颗分外有神的眸子,黑衣人目光幽幽的看了面前的众人一眼,他那沙哑的声音方才再一次的响起:“你们觉得凭借这些劲弩便能拦得住老夫么?”

“那要试过才知道了!”说不得忍着胸口的剧痛,沉声说道。

黑衣人又凝视了一会,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才摇头说道:“我拿到手的报酬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之前他们可没说过,这车队会藏有几十位弩手。”

说着,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今天算你们好运了!”

说完,黑衣人的身子微微一晃。

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那黑衣人的身影陡然间从他们的眼中消失。

说不得心里顿时一凛,他刚才已经见识过对方那鬼魅一般的身法,以为这次又是对方故技重施。

他心里刚生出小心的念头,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却已然看到黑衣人的身影竟然竟然不进反退,飘然远去,只是几个闪身,那黑衣人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当中。

待黑衣人离去足有半晌。

殷野王才松了一口气般问道:“那人走了?”

“应该是走了。”

说不得点了点头,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这才扭头看了殷野王一眼,关心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呸!”

听说不得这么一问,殷野王吐出了一口血水,他伸手摸着自己还有些发肿的面颊摇了摇头,庆幸的说道:“幸亏那黑衣人的真气都用在了那鬼魅一般的身法上,导致手上力道轻了许多,否则的话,我刚才可能就被那黑衣人两掌拍死了。”

“那就好。”

听到殷野王这么一说,说不得也是送了一口气。

要是鹰王的独子在自己面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鹰王了。

“我也没什么大碍!”

他刚才被那个黑衣人一掌拍中了胸口,当时便被打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现在胸口中掌处还隐隐作痛,不过也幸好只是外伤,略微调养两天也就能恢复了。

“他是什么人?”

殷野王知道说不得见多识广,便开口询问。

“不清楚。”

说不得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个黑衣人刚才用的不是中原门派的武功,身法招式诡异的很,恐怕是域外来的高手。”

“域外来的?”殷野王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不错,域外的高手。”

说不得点了点头,说道:“元廷里招募了许多域外的武功高手,他们多是色目人,天竺人,甚至还有大食人,波斯人,他们的武功跟咱们中土的武功不是一路,招式极为怪异,防不胜防,有一些顶厉害的,就是你父亲这样的高手,都不一定是对手。”

殷野王听说不得这么一说,脸上先是一忿,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个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最终还是默认了下来,就他的感觉来说,方才那个黑衣人所展露出的武功,恐怕还在他父亲之上。

“这几十车物资平安无事,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说完这些之后,说不得环顾了一下车队,看到车队并没有什么损坏,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侥幸的说道:“也幸亏苏信兄弟的提醒,鹰王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今晚没有这几十具劲弩的话,恐怕咱们凶多吉少了!”

殷野王听说不得又说起苏信的好话,他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

他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大师,您之前说苏信武功极高,就连韦蝠王都不是他的一招制敌,那刚才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可能就是……”

“不可能!”

不过殷野王的话还没说完,说不得便断然的摇了摇头。

“野王,你想一下,如果这黑衣人是他,他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要是想要毁掉这批援住袁州城的物资,何必在中午酒宴上提醒我跟鹰王,让鹰王特意派了你带着天鹰教的精锐护送?难道他就是为了和尚的这么一个布袋不成?”

“……但我那个袋子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用,也就是刀剑难伤,我将其放在胸口,也只是当做一件护身宝甲而已,苏信要真是对我心存歹意,他又何必送我两颗天王护心丹……”

说完,说不得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他还有一句话没说,虽然这袋子只是一件没什么大用的东西,但却是他的心头肉。

这袋子伴着他过了二三十年,现在这袋子没了,他心里难受的都快要滴出血来。

月上中天。

临安府悦来客栈。

苏信推开房门,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自己的门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他扫了那本书的封面一眼,竟是一卷《法华经》。

“师傅,您回来了?”

听到身后的门响之声,姚天禧扭头看了一眼,一边神情疲惫的打着哈欠,一边说了一句。

“回来了。”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乾坤一气袋。

这件说不得手中的奇物,苏信在生出去昆仑山拿九阳真经的想法的时候,他便下定了决心,这件异宝是他必须得到的东西了。

虽然从说不得手里得到乾坤一气袋不止是这一种方法。

但苏信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出手从对方的手里抢夺,原因很简单,其一是日久生变,夜长梦多,其次就是其他的方法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不确定性,而他抢夺亲自去抢,则万无一失。

更何况这布袋他也不是白拿,他可是给了说不得两颗天王护心丹的。

这两颗丹药可以救他两次。

否则的话,只凭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萍水相逢,他又怎么可能给对方两粒如此珍贵的救命灵丹?

真当他苏信是什么义薄云天英雄盖世的豪杰不成?

要知道。

上天为命运里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自己用说不得的两条命,换他一条布袋,算是非常公道的价格了。

苏信正在修炼着两门绝学级的内功,一门是明玉功,另一门则是渡厄真经。

神足经他还没有正式练习。

这两门绝学级内功的修炼告诉了他一个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哪怕是他有着系统的辅助,在修炼内功上没有任何瓶颈,他想要将一门绝学级内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层次,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

就是需要熬工龄。

无论是明玉功还是渡厄真经,皆是如此。

在倚天原著里面,一些人都觉得张无忌最大的机缘是掉落山谷,得到了九阳真经。

但实际上,他在山谷里修炼了五年,九阳神功才不过练成了三成不到,内力水平,堪堪达到灭绝的水平而已。

最终还是靠着说不得的这个乾坤一气袋,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九阳真经突破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九阳真经固然是机缘不假。

但张无忌之所以能够在光明顶上装了全书最大的一场大逼,能在二十岁的年纪就成为仅次于张三丰的天下第二高手,最关键的,正是这乾坤一气袋!

你要知道,勘破了我相人相,有着心无所往万事皆空无上佛家心境的觉远,把九阳真经练至大成,足足花去了三四十年的光景——张无忌固然是习武奇才,但觉远也未必就比他差上多少。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乾坤一气袋。

张无忌得到九阳真经之后,苦练四十年,终于达到九阳大圆满的层次,那时候光明顶上的黄花菜都凉了。

说不定那位绍敏郡主真的就覆灭明教,又捣灭了少林武当了。

一门绝学级的内功,想要练至大成,都是以十年为单位来计量的。

而只要有了这乾坤一气袋。

自己只要再得到了九阳真经,凭借着自己的内功基础,武道修为,把九阳神功练至大圆满之境,也不过就是旬日之间罢了。

将数十年之功缩减为旬日,这乾坤一气袋自然是无价之宝,其价值之珍贵,简直无可估量。

唯一的可惜之处便是,这袋子只有一个。

用后即毁。

只有一个人,才能够获此殊荣,得此外挂,原著里是张无忌,现在,自然轮不到他了。

终南山。

在一百五十年前,曾有一位武林奇人在此开宗立派,立下了全真一脉,曾经这全真一脉号称玄门正宗,领袖武林,不过后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终南山上的全真派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原本那全真道观的旧址成了一片废墟。

这日。

一个面貌丑陋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竹杖,沿着山路一路向着山上走去,走累了稍微歇上一歇,等缓过点力气来,便继续往上,她从天刚亮就开始爬,一直到了晌午,才来到了终南山中的一处密林之前。

这女人四处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来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盏茶的功夫,她才点了点头,吐出了口气。这女人喃喃自语的一句:“应该是这里了!”

接着,她便冲着这树林高声大叫了起来:“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的主人,昔日丐帮的朋友来此求见,万望相见!”

这女人一连喊了好几声。

一直喊到嗓子都哑了,才从那树林里走出了三位年轻的女孩。

这三个女孩的年纪都不大。

居中的一位大概十三四的样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

另外两位伴在她的两侧,一位穿着一身白衣,一位穿着一身黑衣,这三个女孩样貌都颇为不俗,尤其是居中的那个黄衣少女,不过这三人的皮肤都太过苍白,竟然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黄衣少女见了手里拿着碧绿色竹杖的丑陋女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声音清冷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们古墓派外面大声喧哗?”

说着,这黄衣少女冷冷的看了这丑陋女子一眼。

黄衣少女目光如电,那丑陋女子被黄衣少女一瞪,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丑陋女子连忙将手里拿着的那根碧绿色的竹杖双手奉上,神情恭敬的说道:“在下是丐帮帮主耶律渊如之女耶律红,奉父亲之命,来此求见终南山活死人墓的主人,父亲有极为紧要的事情相求。”

“你先等着吧!”

黄衣少女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那根碧绿色的竹杖,头也不回的走回到了那茂密的树林当中。

一直过了快半个时辰。

耶律红都等的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那黄衣少女又从树林中返回,她看着耶律红,冷冷的问道:“耶律齐是你何人?”

“耶律齐?”

听到这个名字耶律红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这是对方说的是谁,她连忙恭声回答道:“那是家太曾祖。”

“好。”

那黄衣少女听后神情冰冷的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

“你随我来,我父亲要见你。”

耶律红听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喜色,连忙跟着黄衣少女,进了这树林中去。

第二日。

苏信领着姚天禧在临安城好好的玩耍了一番。

一日下来,竟然将离开袁州时周子旺赠送的那数百两银子足足花去了大半,这也让苏信连连大骂自己的徒弟是败家子。

不过苏信也只是随口说说。

钱这种东西。

对他这种高手来说只是身外之物,只要他想,多少钱也只是手到擒来。

比如说,现在。

夜里苏信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便又多了一千多两白银。

之后师徒二人便继续踏上了北上大都的路途。

跟从袁州来临安府时一样。

也是一路行医,一路北上,就这么磨磨蹭蹭,外兼游山玩水的走了半年,终于来到了元大都。

元大都是苏信师徒二人这一路来见到过的最雄伟的城池,只是城墙便有着十几丈高,这么高的城墙,不用说寻常的武林高手了,就是六大派掌门那级别的,也不要想凭着轻功跃过去。

进了这熙熙攘攘的元大都,走在这比临安府还要繁华数倍的大街上,姚天禧就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不由得有些看花了眼。

苏信瞧了自己徒弟一眼,而后轻笑了一声。

他这个徒弟即便是再聪明,也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天禧,你父亲开的那家药房,是叫回春堂吧?”

苏信问了自己徒弟一句。

姚天禧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叫回春堂,我家的药房在姑苏城时便叫这个名字……之前我爹来信说,我家的药房是在广源街西首。”

“广源街……”苏信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拦住一位路人,笑着问道,“请问您知道广源街怎么走么?”

第五十九章 听闻噩耗

苏信领着姚天禧在广源街来回转了三遍,都没有看到一个叫回春堂的药房。

不用说回春堂了,就是一个药房都没看到。

在街道的西首,他们只看到一家酒楼。

“老丈,请问这里有一家叫回春堂的药房么?”

无奈之下,苏信只能询问起了旁人,路边的店家连着问了两家,听到苏信问起回春堂的时候,都是面色一变,像是送蝗虫瘟神一样,将两人赶了出去,一直到问到第三个家的时候,才得到一个答案。

那是一家绸缎店的老板。

大概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他听到苏信说起回春堂之后神色变了变,四处看了一下周围无人,才小心翼翼的低声说了一句:“客官问的可是半年前街西首的那家回春堂么?坐堂的是一个姓姚的大夫?”

听这老者这么一说,苏信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点了点头,道:“正是那家,我跟那姚大夫是……”

但还不等苏信说话,这老者连忙把手指放在最吹上嘘了一下。

他咽下了一口唾沫,紧张道:“慎言!慎言!”

见到对方这幅样子,不止是苏信,就连苏信身旁的姚天禧也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还不等苏信开口,姚天禧神色有些紧张的开口:“那……那姚大夫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这……”

老者看着苏信跟姚天禧两人,面色犹豫,苏信见此连忙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老者,但老者却没有收下,他只是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我不是贪你们银子,那姚大夫为人和善,医术也好,我老伴以前积下的陈年顽疾就是姚大夫给治好的,而是……”

话说到一半,这老者又吞吞吐吐了起来,脸上还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老丈,您只需要跟我们说一下那姚大夫到底怎么了,其余的与您无关,我们也不会为难您。”

苏信见对方这幅样子,明显是在害怕着什么,于是他便拿起之前他递给这老者,而老者没收的那块碎银子,随后在手里揉搓了一下,将其像揉面团一样,揉成了一个银球,然后手掌微微用力,竟然将这个银球硬生生压进了桌子里。

见苏信展露了这么一手。

“好说!好说!”

那老者瞳孔顿时瞪大了不少,面色变的煞白,他惊恐的看了苏信一眼,这才磕磕绊绊的说起半年前的事。

“那是半年多之前了,那日我刚准备到内堂去吃午饭,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我好奇之下,就出去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老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又看到面前苏信那幽然的眼神,跟那粒嵌在桌子里的银丸,这才吞了口气,继续说起来。

“……当时我看到有许多带着兵刃的精壮汉子将姚大夫的回春堂团团围了起来,过了一会,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都是刀疤的丑陋头陀从回春堂里出来,扔给了那群精壮的汉子一个渗血的包袱,接住包袱的那名精壮汉子把那渗血的包袱打开,那是,那是……”

老者说到这里面色愈加的惊恐,他连着说了七八次那是,才说出后面的话语来:“……那是一颗双目圆瞪,满是血污的人头!是姚大夫的人头!”

“什么!”

听到老者说出的这句话,苏信表情倒没怎么变化,但姚天禧却如遭雷击,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连忙抢前了两步。

伸手抓住了这老者的领口,声色俱厉的吼道:“你说什么!”

老者只感到一股大力撕扯着自己,他无论怎么用力抗拒,在对方手上传来的这股巨力上都毫无用处,老者心里也是有些骇然,没想到这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气。

“好了。”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声,伸手在自己徒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姚天禧才撤掉了手上的力道,那老者因为力道的突然消失,受力平衡被突然打破,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踉跄,直接往后摔倒在了地上。

姚天禧一脸颓然的看向了自己师傅。

他的双目通红,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硬生生没流下一滴眼泪。

只是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师……师傅……我……我……”

他开口只是说了几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老丈,那回春堂里的伙计,有没有人活下来?”苏信继续问了一句。

“我想想……”

老者之前被姚天禧拽着领子,勒着脖子,有些气闷,他喘了两口气,又仔细想了一会,才说道:“……当时那群人走了之后,我去看了一眼,在大堂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有七八具尸体,都是日常在回春堂帮忙的伙计,眼熟的都躺在那里了……平时我还疑惑过,心想这一个小小的药房怎么雇了这么多的伙计,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姚大夫似乎是什么教的反贼。”

“谢过老丈了,之前多有得罪,让老丈受惊了。”

苏信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他问道:“最后再问您老人家一个问题吧,原本那回春堂的铺子是哪一座?”

“就是现在西首的那一家酒楼,回春堂在姚大夫死后就被官府给查封了,后来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样子,有人盘下了这个铺子,开了家酒楼……”

绸缎店的老板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信听后点了点头,便带着姚天禧出门而去。

“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从这家绸缎店里出来,苏信便看到路边几个正在乞讨着的乞丐正盯着自己,在自己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这几个乞丐纷纷神色慌张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苏信冷笑了一声。

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变得有些太过仁慈了。

几个月以来。

苏信早已经发现他这北上的路途中,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一路都会有丐帮的明哨暗哨的监视。

他知道,这必然是他在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上所作所为的后续。

这半年以来,苏信修身养性,一边读圣贤书,一边治病救人,同时还收敛自己的杀心,从临安城到元大都,他甚至都没有再杀过一个人。

不只是没有杀人。

他这一路上,少说也有上千个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他的手里重获新生。

说一声千家生佛,功德无量都不算过分。

毕竟,按照倚天原著里侠义道的标杆,武当派七侠的道德观来说,殷素素杀了龙门镖局七十多口人,他们七侠只需要同下江南,三年内各做上十件大善举,救上一二百人的性命,那这事也就算抵过了。

相比来说,他这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六十章 亲手报仇

当然,这只是苏信闲暇无聊时的乱想。

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他之前杀人也罢,救人也好,为的都是他自己,虽然这两件事完全相反,但其本质却完全相同。

他早就发现了这些丐帮盯梢的人,他也只当没看到,反正在他眼里丐帮只是土鸡瓦狗,根本就算不上威胁,但今天听到了自己姚师兄的噩耗,他的心情有些不好。

他知道,他这种修身养性,收敛杀心的生活,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半年修身养性的生活作用还是很大的,他的脾气没有刚出蝴蝶谷时那么暴戾了,也不会动辄杀人了——之前那些丐帮盯梢的人能安然无恙便是明证。

要是以他刚出蝴蝶谷时的心性,他管这些人有没有威胁,那定然是先杀了了事。

“又要杀人了……”

苏信在心底感慨了一句,抬脚走向了那两位盯梢的丐帮弟子。

那两位丐帮的弟子看到苏信向他们走来,两人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约而同的想要转身离去。

不过两人还没走出两步。

便感到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两人心中一惊,扭头一看,便看到两只洁白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两只按在肩膀上的手掌,就如同两座大山一样,两人无论如何用力,都动弹不了分毫。

“饶……饶命……”

这两位丐帮弟子想起身后按住他们肩膀之人的可怕传闻,顿时面露惊恐,浑身颤抖的如同筛糠,声音都快要哭了出来。

苏信只是笑了笑,他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派你们监视我的人,不要再派人来了,否则的话,我见一次,杀一次。”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至极,但两位丐帮弟子还是吓的面色煞白。

“滚吧。”

随着苏信的话音,两人感到肩膀上的力气一松,两人暗道一声侥幸,头也不敢回的就快步逃去了。

在他们刚逃出几步远之时。

苏信的话语清晰的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

“你们最好一个时辰之后把话带到,否则的话,你们就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听到苏信的话语,两人虽不明白具体的深意,但脚下不由得又加快了几步。

先前回春堂在的那间铺子现在是一家叫醉月楼的酒楼。

这酒楼装修的还算是不错,现在差不多是午饭时间,酒楼里大概坐满了六七成的样子,算得上是生意不错了。苏信走入酒楼四处环顾了一下,一点也看不出这里先前曾经是一家药房的样子了。

姚天禧自从听到自己父亲的噩耗之后,便始终是一言不发。

面容无比落寞。

苏信点了几道平时自己徒弟喜欢吃的菜,他也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芳香四溢的美味佳肴,动也不动一下。

“哎……”

看着自己徒弟的这幅样子,苏信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直到满桌的饭菜都凉了,也没有动一下筷子。

这时。

姚天禧突然抬起头来,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苏信,用一种苏信从未听过,但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师傅,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报仇。”

“嗯。”

苏信听到自己徒弟开口,心里也送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有什么话先吃完饭再说,姚师兄的仇,我会……”

不过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姚天禧便出言打断,他极其认真,咬牙切齿的说道:“师傅,我希望我能亲手为我的父亲报仇!”

听到姚天禧如此坚持,苏信只能是点了点头,说道:“师傅答应你。”

大都城里一家富户的家中。

这家富户是丐帮净衣派的一位弟子。

丐帮帮主耶律渊如毕恭毕敬的对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一册书籍的一位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鹅黄色纱裙的美丽少女说道:“杨姑娘,不知道杨居士何时能来这大都城里?”

黄衣少女只是低着头,神情恬淡的看着手里的那册书卷,她头也不抬,语调清冷的说道:“我爹爹正在闭关当中,等他出关之后,自然会来这里找我……你也不用担忧什么,我们古墓派答应的事情,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说完,她向着耶律渊如摆了摆手,呵斥道:“以后像是这种事,就不要来烦我。”说罢,便不再言语了。

“耶律帮主,我家小姐在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请回吧。”

黄衣少女话音刚落,在她身边的一位白衫少女上前了一步,来到了耶律渊如的身前,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嘴里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耶律渊如眼中腾起一股怒火。

他身为丐帮帮主,何曾被人如此的小视过,还是一个少女,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他又想到这黄衣少女背后之人的可怕,他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腾起的怒火暂且压下,他脸上堆起一丝笑容,说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而那黄衣少女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连话都没回一句,而那个白衫少女像是驱赶蚊蝇一样,就要将这位丐帮帮主往外赶。

耶律渊如讨了个没趣,只能悻悻一笑,出门而去。

他走在花园当中。

心里越想越气,一招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击出,一掌把一颗刚刚长大不就,只有成人胳膊粗细的树木给打折成了两段。

“咳咳咳咳……”

但这贸然动气,耶律渊如顿时感到肺部一阵剧痛,不由剧烈咳嗽了起来。。

“爹爹,你不要再随便运气了!”

耶律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耶律渊如的背后,伸出一只手帮自己的父亲按摩了一下顺了顺气息,过了有盏茶的功夫,耶律渊如的面色才恢复如常。

“红儿,你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耶律渊如见到是自己的女儿,脸上不由挤出了一丝笑容。

现在的耶律红小腹已经变得圆滚滚的,就像是肚子里塞下了一个枕头,算一算时间,她这个孩子已经怀了差不多八个月了,离着怀胎十月的生育之期,也仅剩下了不到两月的时间。

“爹爹……”

耶律红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她说出口来,便有两个丐帮弟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耶律渊如的面前,这两人正是之前盯梢苏信的那两个乞丐。

这两人见了自家帮主,连忙躬身施礼。

耶律渊如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俩不在盯梢那苏信,来我这里干什么!”

一人率先开口,惶恐的说道:“帮主,之前我们俩在盯梢那苏信时……”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方才如何盯梢苏信,如何被苏信发现,而苏信又如何让他们带话的经过说了一遍,耶律渊如默默的听着,听完之后眉毛皱的更深。

“不好!”

耶律渊如似乎是陡然之前想到了什么,他先是大呼了一声,然后马上向着那两人问道:“之前你们说过的,那苏信最后跟你们说的话是什么?你们再跟我说一遍!”

“他说……”

一人刚要开口,但话还等说出口,他的面色顿时一变。

而后他的身体往后一躺,只听扑通一声,这人仰面栽倒在了地上,另一人几乎是同时,也是这样直挺挺的扑倒在了地上。

耶律渊如连忙上前了两步,蹲下身来,只看到这两人面色煞白,面容扭曲,他再一试这两人的脉搏鼻息,才发现这两人已然气绝。

第六十一章 光明右使

“范遥!”

苏信只是一听那绸缎店老板的描述,马上就知道了杀人的是范遥,在原著里范瑶潜入汝阳王府当卧底,为了取得察罕帖木儿这位乱世枭雄的信任,当街亲手格杀了三位明教的舵主。

但苏信知道归知道,他却不能直接跟弟子说。

好在想要打探这个消息算不上太困难。

半年前范遥杀人时都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干的,目睹过他当街行凶的人极多。

再加上他那副尊荣,只要是有人见过,短时间也不会忘记。

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苏信带着姚天禧便打听出了那个杀了姚天禧父亲之人的来历。

一开始两人只是问出了那个满面疤痕,丑陋无比的头陀是汝阳王府的人,但王府深宅大院,普通人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形,苏信直接抓了一个王府里的武士,略施了一点手段,将其折磨的不成人形以后,问出了许多信息。

当然,这些主要是给姚天禧问的。

据那位王府武士所说,那丑陋头陀来历极其神秘,据说是从西域花剌子模来的色目人,大家也不清楚他的名字,只是王爷称呼他为苦大师,他们也都跟着这么叫,也有私下里叫他苦头陀的。

这头陀不会说话,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面容丑陋的很,但一身武功却出奇的高。

他们这些王府武士里也不乏许多见多识广的。

但却无人能看得出这位苦大师的武功路数,就连同样是出身西域,被王爷视作王府的座上之宾的那两位前辈,也同样不知。

一听到这苦头陀,姚天禧的眼中立刻就露出了无比仇恨的光芒。

他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没想到啊……”

苏信见此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跟范遥这位光明右使结下了生死之大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

范遥这个人孤高自负,心狠手辣。

说实话,在苏信读倚天的时候,范遥是一个可以让他冷汗淋漓,瑟瑟发抖的角色。

因为这个人太狠了,不止是对别人狠——这一点并不难,不过是视人命如草芥而已,他自己就能做到,难的是对自己更狠——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范遥的容貌绝世无双,是世上人人欣羡的美男子,连杨逍这等自负的人都自惭形愧,他说毁就毁了,没有一丝留恋,而且还是亲手一刀一刀的割上去的伤疤。

为了取得察罕帖木儿的信任,三位明教的舵主,他想都没想就杀了,他自己也知道,严禁同门相残是明教铁律,违反者三刀六洞,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但他仍旧不在乎。

由此也可以想象,他在当苦头陀的那些年里,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杀了多少矢志抗元,驱除鞑虏,恢复河山的仁人志士,才能让察罕帖木儿放心的让他手把手教自己女儿武功,才能骗过那位绝顶聪明的绍敏郡主,让这位绍敏郡主视其为心腹。

在卧底的十几年间,他也从来没有给之前教内的好兄弟报过哪怕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信——哪怕是在赵敏利用六大派覆灭光明顶,圣火将熄,明教将亡,他以前在教内有着生死之交的朋友们就要熊熊烈火焚我残躯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助上一臂之力。

你说你这是卧底,苏信怎么看怎么不信。

要不是有着万安寺一役上的突然洗白,那你很难去想这样一位隐忍狠毒,冷血残酷,杀伐果决,毫无底线的卑鄙小人,是明教的光明右使,阳顶天的左膀右臂。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位阴险毒辣如毒蛇的光明右使,再加上滥杀无辜如吃饭的谢逊,诱歼少女如喝水的杨逍,杀人吸血如谈笑的韦蝠王,杀人如麻如喘气的黛龙王,亲手杀绝了别人满门,老幼妇孺一个不放过之后,还能梨涡浅笑羞答答的装纯情绿茶婊白莲花撩汉撩的芳心荡漾的殷素素……等等等等这些,才准确无误的说明了,为什么志向是再正确不过的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明教,会被六大派视为魔教,称作邪魔了。

就连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张真人也在救了常遇春,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懊悔不已。

可见明教的名声不是说什么以讹传讹。

因为他们本就是邪魔啊!

跟这些坏事做尽,恶事做绝,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明教前辈比,苏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就是个平均水平。

苏信想了一下。

他对自己徒弟说道:“你这大半年来,修炼神足经已经有些火候了,十几副图你也练了八张,内力大有长进,即便是没有一流高手的水平,想来也差不多了。”

说着,苏信略一沉吟。

“……既然杀害姚师兄的人是汝阳王府的人,等会我便带你去一趟王府,如果他在那,我会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听自己师傅一说,姚天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过马上苏信就是话音一转,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双眼盯着自己的徒弟,一字一顿的说道:“那苦头陀的武功想来必定非同小可,你如若不是对手,万万不可勉强,你年纪尚小,即便今日不敌,日后练成神功,再来报仇也不是什么难事!”

“师傅,我不是傻子。”姚天禧也是点了点头,他虽然父亲被杀,心里有着无尽的仇恨,但他很聪明,他知道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的道理。

今天杀不了敌人,明天再杀也就是了。

他才十岁,有的是时间机会。

“好!”

苏信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不是晚上?”

姚天禧看了看屋外,外面还是光天化日,太阳高悬,疑惑的问了一声。在他想来,要去那汝阳王府这等地方,不是要夜探么?

“你是去报杀父之仇,此举最是光明正大,慷慨磊落不过,为什么要藏头露尾?”

苏信不屑道。

苏信就带着自己徒弟大摇大摆的向着汝阳王府走去。

汝阳王乃是朝廷重臣,掌管天下近半兵马,他的府邸在大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隔着几十丈远,苏信便看到了汝阳王府那隆重气派,足足可并排三辆马车的高俊大门。

占地极大的王府四周还隔出了一个宽有二三十丈的环形空地,在这环形空地前,环绕着王府,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少说拱卫着数百名身披铁甲,手持兵刃的士卒。

而且还有着一只百人规模的骑兵在王府四周梭巡监视。

这些士卒凶恶彪悍,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苏信只是远远的看了这汝阳王府一眼,便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当真是戒备森严!”

第六十二章 一掌轰飞

苏信见到王府门前这般样子。

与其说这是当朝王爷的府邸,还不如说是军营更加贴切。

而且在王府门前的这环形空地上,每隔着十步便竖着一根粗大的木桩,在这木桩上盯着一个硕大的铜盆,在这些铜盆里装满着油脂,待到晚上,只需要将这几百个铜盆点燃,那燃起的烈焰足够将这环绕着王府的环形空地,映照的亮如白昼。

见此苏信不由感叹连连。

当真是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只没盖上汝阳王府印章的苍蝇,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这汝阳王府都千难万难。

这样的场景,就连姚天禧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他不由得失声道:“这汝阳王到底多有钱,他这一晚上得烧掉多少钱?”

苏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

他很好奇,他徒弟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他总会关注这些问题。

不过好在苏信也根本就没想过潜入。

为父报仇之事光明正大又慷慨磊落,又何须藏头露尾。

只有像是他抢说不得乾坤一气袋这种见不得人的无耻小人之举时才要藏头露尾——他要隐藏身份才会去抢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这说明他还是知一点廉耻的。

至于得罪汝阳王这事他想都没想过,明教在朝廷的眼里本就是反贼的象征,他是明教弟子,将来注定的明教教主,又怎么会怕得罪汝阳王。

“跟紧我!”

苏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认真的嘱咐了一句。

要硬闯汝阳王府这等龙潭虎穴,自然是无比凶险的,只是眼前看到的,便有着数百名精锐士卒,而在王府里面,还不知道潜藏着多少后招,更不用说汝阳王招揽的那些武林高手了。

“什么人!”

苏信刚刚一踏进汝阳王府前那群士卒的警戒范围,马上便有一小队差不多十人的骑兵立马就催着马冲了过来。

当头的一人厉声喝问。

而后面跟着的几位,手掌也纷纷不约而同的按在了腰间弯刀的刀把上。

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拔刀而出。

“嘿嘿!”

苏信也不答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只见他身影一晃,便来到了这人的马前,挥起一掌,便劈在了这批骏马的头顶,只听见咔嚓一声,这匹黑色的骏马嘴里凄厉的嘶鸣了一声,从它的七窍里喷溅出了一股殷红的血色,最后这匹黑马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那名原本骑在马上的骑士此时也被马匹压断了小腿,正在惨叫着。

“敌袭!”

苏信的悍然动手,就像是突然之间向着一池平静无波的池水里扔了一块石子马上就档荡起了无数波纹一样。

原本寂静无声,行止景然的王府护卫刹那间就变的躁动了起来。

“嘟!”

随着一声刺耳的笛声,那数百名王府护卫神色凶厉的向着苏信师徒二人合围了过来。

“这就想困住我么?”

见到眼前逐渐合围的军阵,苏信也不跟他们缠斗,他要干的是速战速决,否则在大都这个元廷的统治重地,顷刻间,便会有数万人的大军赶来围剿,即便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杀的光几万人。

苏信腋下夹着自己徒弟,身形如鬼似魅,速度快的直如电光一般。

这些元兵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眼中便失去了那袭击王府的年轻人的踪影,待到再看到对方时,便见过那年轻人轻易间就突破了他们的重重包围,来到了汝阳王府那扇硕大的门前。

“给我开!”

苏信两掌将门前的两名护卫当场打死,然后看着眼前的漆黑巨门,眼中精光闪烁,嘴里大喝了一声。

他单掌应声劈出,正是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飞龙在天’,重重的一掌轰在了汝阳王府的大门之上。

汝阳王尊贵显赫,位极人臣,除了迎接圣旨,这王府大门等闲不开。

况且这大门巨大沉重,用的产自南洋,坚硬似铁的奇木制成的,而且外面还镶嵌着厚达一指的铁板,用铁水浇筑,整体浑如黑铁,平时要开,也要三五个极健壮的汉子合力,才能推得开。而这门后还有五根用铜水浇筑的铜栓,就算是攻城的冲车来,没有个几十下冲撞,也不用想把这大门撞开!

“砰!”

只听到轰的一声,苏信的肉掌劈在这扇无比沉重的大门上,爆发出了一声如滚雷一般的轰鸣声。

“吱——吱——吱——吱——”

这扇大门被苏信的这一掌一拍,顿时一阵猛烈的晃动,接着便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像是金属扭曲吱吱呀呀的刺耳之声,不过这门却是没有被苏信的这一掌给直接拍开。

“咦!”

见到如此一幕,苏信心里也是大惊,他之前的这一掌已经用上了五分力气,就算是一块顽石,也能拍成石粉了,没想到拍在这扇大门上,却只是让这大门凹陷,并没有拍开。

“五成功力不行,那就十成功力吧!”

苏信心里顿时激了一股豪情,呵呵一笑,他想都没想,手掌一翻一缩,瞬间又是一掌印了出去。

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另外一式‘时乘六龙’!

这一式在降龙十八掌里都是威力奇大的一招,掌力之威猛,简直犹如天帝驾乘六龙御天,有着煌煌天威,这无比刚猛的一掌,再加上苏信当世无敌的功力,其威力之大,简直到了不可测度的地步。

之后那数百名元军就看到了让他们无比胆寒,像是看到了鬼神临世一般的一幕。

那袭击王府的年轻人一掌轰在那王府大门之上,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连续的爆响,那扇至少有数千斤的铸铁大门竟然被这年轻人的一掌给像是炮弹一样直直的打飞了出去。

那扇四五丈高,外层铸铁的巨门一直飞出了数十丈之远后,才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随着大门被这年轻人一掌击飞,整个汝阳王府内部的情景,就这样被赤果裸的露在所有的人的眼前。

要知道,这汝阳王府可是建在闹市当中。

虽然王府隔出了几十丈的环形区域用作王府的护卫空间,但在这环形区域之外,便是一条无比热闹的街道。

苏信突然打死那批黑马引起骚动之时,便有许多爱凑热闹的闲人围聚了上来,待看到王府的大门被人一掌轰飞之后,这些围观者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惊叫之声。

第六十三章 不在这里

在这人群当中。

有一个持着一柄长剑,作尼姑打扮的中年女人骇然的看着一掌将汝阳王府正门轰飞的苏信,心里不由想到:“武林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年轻高手?”

不过转瞬之后,她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幸好这年轻人跟鞑子作对,是个义士,他也帮我吸引了这些汝阳王府的护卫的注意,正好我便可以借机潜入王府,将祖师传下来的宝剑取回来!”

这中年尼姑想了一想,心下顿时不再犹豫,她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几日她一直在汝阳王府前暗暗的观察,一直没找到什么好方法暗中潜入,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隐入了围观的人群当中,不见了踪影。

远处。

苏信站在汝阳王府的门前。

冷冷的看着大门之外的士卒,这些士卒被之前他一掌轰飞了数千斤的大门的神威所慑,又被他这森冷的眼神一瞪,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后退了数步。

王府内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的声响,显然是府内的护卫知晓了门前的变故,正在驰援。

苏信心中想道:“这汝阳王府面积极大,房屋近万,我也不知晓这王府内的情形,想要在这王府了找一个人可谓千难万难,况且我来这汝阳王府,也不单单是为了找这范遥……”

想罢。

苏信眼珠一转,心里顿时就有了注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气开声:“明教苏信携弟子来找苦头陀报我那弟子的杀父之仇,闲杂人等,速速避退,否则死有余辜!”

他喊出的声音极大,犹如雷鸣,他一连喊了三遍,竟然如滚雷一般隆隆作响,离着他最近的那数百名兵卒,竟然被这声音震的气血翻涌,面色煞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汝阳王府之内。

刚刚趁着苏信惹起了骚乱,吸引了王府护卫的注意,偷偷潜入到了王府的那个中年尼姑,听到这如同雷鸣的声音之后,内息顿时不稳,面色不由大变。

“好可怕的内功!”

她猛吸了口气,静下心神,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将翻涌的内息平息下来。

“那年轻人是明教的?明教何时出了……苏信!是大半年前那个在雄州的苏信?”

中年尼姑心中骇然,当初她听到这苏信在丐帮的武林大会上做下的那些大事的时候心里还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有那等厉害的武功。

就算是公认武功天下第一的武当张真人,二十岁时也没有此等功力,她可是知道,张真人三十多岁时,文丞相在大都被元廷处斩,当时张真人武功未成,心中虽有救援的想法,但终究是因为胆怯而没有成行,这也被张真人视为平生憾事。

但现在先是看到那年轻人掌力之可怖,现在又听到这一喝之威,她冰冷的眼神中不由浮上了一层阴霾:“明教自阳顶天之后又出了此等高手,可恨!可恨!”

想到此处,这中年尼姑面容扭曲。

她死死的咬着牙齿,看着眼前林林幢幢雕梁画栋奢华非凡的王府宅院,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祖师传下的倚天宝剑,只有这样,才能报得大仇!”想罢,这中年尼姑脚步一迈,身子一闪,便窜入到了王府内院,在屋顶几个腾挪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尼姑正是现任的峨眉派掌门灭绝老尼,她此番来这汝阳王府正是来盗取她峨嵋一派,从创派祖师郭襄手里传下的那柄倚天宝剑的。

至于为何这倚天宝剑会在这汝阳王府当中,那就是一段往事了,暂时表过不提。

却说那汝阳王府门前。

苏信也有些惊异于自己的这一喝之威,他这半年多来并没有修炼明玉功,但没想到这半年来的修身养性,不修武道,竟然还让他的功力精进了不少。

王府侍卫们有些惧怕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他说是来找苦头陀报仇的,并不是来刺杀王爷的,一个侍卫大起胆子上前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这位少侠,那苦大师……不,是苦头陀,他……他今日并不在府里,昨日他便随着王爷外出了,至今未归……”

“不在?”

听这侍卫一说,苏信眼神就是一凛。

那侍卫被他眼里的寒光所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惶恐无比的说道:“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少侠可随便询问府里的护卫,苦头陀是咱们的武功教头,他随王爷外出之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了……”

苏信仔细看了这护卫一眼,又扫视着其余的那些护卫,那些护卫被他眼神扫过,也都是连连点头,不似作伪。

姚天禧见状也是流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他看到包围来的王府侍卫越来越多,其实不乏许多手持强弓硬弩的,鞑子里多是哲别神射,武功也许算不上多么高强,但箭术却当真如神,万箭齐发之下,也有鬼神难挡之威,他也担心自己师傅的安危,便小声道:“师傅,咱们先走吧,这里找不到那苦头陀,以后咱们再找就是了。”

“为师还有一些事要到这王府里处理。”

苏信听自己徒弟这么一说,却是摇了摇头。

他这次来汝阳王府倒也不是主要为了找那范遥,毕竟姚师兄之死属于一个意外,在来大都之前,他是料不到这些的。

实际上,他这次来大都,最主要是还是想要从汝阳王府里得到倚天剑跟黑玉断续膏。

“等会师傅会冲入那些护卫当中大开杀戒引起混乱,你趁机离去,之后到咱们约定的地方等我!”

苏信低声说了一句。

姚天禧则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师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之前他要找那苦头陀报仇,自己师傅才会带着自己硬闯这汝阳王府,现在既然苦头陀不在这王府之内,那自己再跟着自己师傅也只是一个拖后腿的,反而会让自己师傅为了保护自己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手脚。

“好!”

苏信笑了笑,他对自己这小徒弟的武功已经极为放心了,虽然他现在才十岁,但大半年的神足经的修炼,已让他今非昔比,一身内力之强,直追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再加上自己传给他的那些精妙的上乘武功,就算是六大派掌门级别的高手来了,也轻易拿不下他。

接着,苏信身子一晃。

只见到一串残影闪过,他便如同鬼魅一般的冲入到了那些王府护卫组成的军阵当中,只见他飞起两掌,啪啪两声,印在了两名鞑子身上,那两名身披铁甲的鞑子顿时凌空飞起,嘴里喷出两大口鲜血,胸口就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等落到地上时,早已一命呜呼了。

苏信在这些鞑子群中,如同穿花蝴蝶,信步随手,就将这数百名护卫杀的人仰马翻。

只是刹那之间。

便有数十人葬命其手。

而姚天禧也趁机逃入到了骚乱的人群,他幼小的身子在围观的人群里闪了几闪,便窜入到了不远处的闹市当中。

苏信看到自己弟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中后,他轻笑了一声,也不再恋战,随手又拍死两人之后,他身子一晃,便轻易的从那群王府护卫的包围中闪了出来,化作一道残影,从大开的王府门前冲了进去。

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六十四章 现在就如此狠毒,长大了还了得!

因为在汝阳王府门前的骚乱。

王府内部如临大敌,侍卫们也战战兢兢。

除了少部分府内的护卫奔向了正门支援,更多的护卫则是逐步收缩到了内府当中。

王府的内府里居住的都是府内的女眷,察罕帖木儿的王妃,他宠爱的姬妾,还有他的子女也都住在这里,是王府内最紧要的重地,是万万不得有失的。

灭绝师太在这内府里没找寻多久便被一队王府的侍卫发现,双方缠斗了起来。

这些王府侍卫的武功都算不上高强,但却都是汝阳王从自己军中挑选出的悍勇之士,力大无穷,并且精通战阵合击之法,只是一个十人的小队,便让灭绝觉得极为棘手,不得已下用出她独创的杀手锏——灭剑绝剑,才硬生生将这十人组成的军阵破了,将他们斩于剑下。

看着眼前被自己斩成了几十块的尸体,灭绝皱了皱眉头。

她倒不是生出了恻隐怜悯之心。

她这辈子杀人如麻,心性如石似铁,从不知道什么叫心软慈悲,只要是她认定的该杀之人,就算是老幼妇孺她也不会放过。

只是这王府里区区十名护卫就这么难缠,那要是自己碰到了几十名,上百名,又该如何是好?

到了那时,自己必然会陷入苦战,不用说在这王府里寻找祖师传下来的那柄倚天剑了,就是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都会变的极其困难。

但一想到之前那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超绝武功,灭绝师太顿时又银牙紧咬。

她跟明教的仇怨仇深似海。

她当年取这个‘灭绝’的法号,便是立下誓言,誓要将明教的贼子一个不剩的全部灭绝,以报她跟明教之间的血海深仇。

正在这时。

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呼喝之声。

灭绝循声望去,只见到从远处花园里涌出了一行十几个神情紧张的护卫。

她本想直接动手,但又想到之前那十名护卫的棘手,她面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闪身到了身旁的树丛里隐下了身形,想要等这些护卫过去之后,再出去寻找倚天剑的踪迹。

这十几位护卫将两位女子护在当中,他们一边前行引路,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郡主,您身子金贵,可要小心一点,王爷这把剑削铁如泥,您要是不小心磕到碰到,那该如何是好……”说话的是被这十几位护卫保护在中间的一个四五十多的仆妇,而在这仆妇的身边,则是一个最多五六岁,衣着华贵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皮肤极白,一双眼睛亮若星辰,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扎着蒙人常见的小鞭子,但容貌却跟汉家女孩的一模一样,她听到这仆妇絮絮叨叨的话,顿时就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她撅了噘嘴,哼了一声,说道:“烦死了!”

她接着又恶狠狠的看了那仆妇一眼,威胁道:“你要是敢把我偷拿宝剑的事告诉我爹爹,我一定让我爹爹杀了你全家!”

令人奇怪的是。

这种极狠毒的话从这个极可爱的小女孩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小女孩说这话时的神态,语气都极其自然,仿佛在她的眼中,杀人全家这种事跟我吃了一顿饭一样稀松平常。

那仆妇听到这小女孩的这番话,顿时吓的面色煞白。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的如同筛糠,她不住的对着近在眼前的,小女孩穿着的一双镶着洁白美玉的锦靴磕着头,头都不敢抬起,声音无比惶恐地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这仆妇可知道她服侍的这个小祖宗不是在开玩笑,察罕王爷对这位小祖宗的宠爱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她知道,只要这位小祖宗跟王爷说要杀她全家,那王爷根本就不会问原因,直接就会杀了她全家,几条贱奴的性命,哪里赶得上小郡主一句话金贵。

“倚天剑!”

就在这仆妇跪倒在地的时候,原本她手里捧着的一柄样式古朴的连鞘长剑也被她放到了小女孩的脚边。

而在一旁树丛里隐藏着身形的灭绝师太眼角扫到这柄长剑,见到那剑鞘上隐隐发出一层青气,剑未出鞘,已可想见其不凡,而剑鞘上金丝镶着的两个字——倚天!

灭绝眼中顿时涌出了一丝狂喜之色,这柄剑她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她费尽心机想要寻获的倚天剑,竟然这么简单的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灭绝师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她锵的一声拔出手中的利剑,身形一闪便冲入到了那群护卫当中。

这一次灭绝师太用出了她毕生最强的手段,出手便是她最强的灭剑绝剑,而这些护卫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灭绝的身法又快,根本来不及组成军阵,只听到几声惨叫,便有四五人被灭绝斩于剑下。

“这些鞑子不结成阵型,当真是如猪如狗,随手就可杀之!”

灭绝一边想着,一边向着地上的倚天剑随手一探,就将这柄郭襄传下来的峨嵋至宝给拿在了手中。

“终于……终于拿回来了!”

倚天剑刚一入手,灭绝想都没想便扔掉了手里的另一柄利剑。

又是锵的一声,就将倚天剑从剑鞘中拔出了一截。

只见到这半截倚天剑出鞘,便从那露出的剑身上映出了一道难以言喻的寒光,如寒霜,似秋水,直映的人不敢直视那剑身。

只是见到这半截剑身,灭绝便差点喜极而泣。

这正是她们峨嵋的倚天宝剑!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她又是锵的一声,将那拔出的半截剑身回归到剑鞘当中。

之前她动手之时,这些护卫中有人已经吹响了号笛,不用片刻,便会有大量增援。

但灭绝的脸上却毫无惧色,此时有了倚天剑在手,她自觉可以跟天下间的任何人都斗上一斗,在她想来,就算是那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也未必敢直掠倚天之锋。

既然如此,她又如何将这些王府护卫放在眼里。

此一时彼一时了。

她冷冷的看着剩余的十名护卫,这十名护卫将那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护在当中。

这十人同样用极其戒备的目光看着她,之前她施展辣手,瞬间把五人斩成两截的举动让这十名护卫极为忌惮,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女孩看了眼那几名护卫血肉淋漓的尸身,面色不由得变得煞白,但她仍然是咬着嘴唇,故作镇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中年尼姑。

虽然她神情上没有害怕的神色,但实际上,心里早就惶恐到了极点。

“哼!”

灭绝冷哼了一声。

她扭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对着小女孩磕头求饶的仆妇,这仆妇倒是没在那些护卫的保护当中,她仍旧跪在地上,似乎是被吓的软瘫了身子,除了在不住的颤抖着,竟然动也动弹不了一下。

“你是汉人么?”

灭绝冷眼看着这个仆妇,想到之前对方那羞耻的表现,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森冷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尼姑的问话,那仆妇颤动了一下身子。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是……是……老奴是……”

不过还不等她说完,就看到灭绝一挥手里的倚天剑,这剑也没有拔出,仍旧是带着剑鞘,速度极快的从这仆妇的脖子前划过,只听到噗嗤一声响动,那仆妇的脑袋便滚落到了地上,一股血水从她断裂的脖颈冲天而起,如雨而下。

“对着一个鞑子如此做贱自己,你也配称自己是个汉人?”

灭绝冷哼了一声,她又看向了在十名护卫保护当中的那个小女孩。

灭绝眼中寒芒闪烁,杀意弥漫,音调无比森冷。

“刚才她叫你郡主,你应该是察罕的女儿吧?嘿,杀人全家?你现在才多大就如此狠毒,长大了那还了得?今日我若不杀你,不知将来多少人会死在你手……死在倚天剑的手里,倒也不辱没了你鞑子郡主的身份!”

灭绝话音刚落。

只听到锵的一声,她手中那柄样式古朴的倚天剑登时被她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倚天剑的剑光辉映,让人遍体生寒,只见灭绝随手一挥,刹那之间,最前方的那六名护卫连带着他们手里的兵刃,被整齐的切成了两段。

一剑之威,竟恐怖如斯!

第六十五章 苏智深倒拔垂杨柳

闯入了汝阳王府的苏信一开始其实跟灭绝陷入了一样的境地。

这座王府实在是太大太大了,短短的时间里,只是带着假山池塘的花园,他就见到了三个。这些精巧的亭台楼阁,纵横交错的曲巷回廊组合成的华贵王府,在他眼里跟迷宫的区别不大,哪怕他武功盖世,如果无人指路,他也只是一只乱撞的无头苍蝇。

不过苏信跟灭绝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不在乎这些王府里的护卫。

管你是十个,一百个,还是一千个。

在苏信的眼中,都是土鸡瓦狗。

那些王府护卫多人组成的合击阵法显然是高人设计的,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自然是绰绰有余,但一旦对手换成真正的高手,也就没什么用了。

像是那灭绝师太,十名护卫组成的阵法也只是让她觉得有些棘手,一旦认真起来,轻易就将他们全都斩于剑下了。

而这些护卫连让苏信感到棘手都做不到。

苏信的身形如鬼似魅,而手上的力量更是推山移海。

这些侍卫们不用说是阻挡他了,就是连看都很难看得清他的动作,而他随手一掌一拳,都是力道千钧,无论这些护卫穿着铠甲还是用兵刃盾牌格挡,也直接被他的巨力打飞,被内力活活震死。

他也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只要是遇到有人,他便凑上前去询问察罕帖木儿的书房所在。

在他想来。

像是倚天剑跟黑玉断续膏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不随身携带,那肯定会放在自己最放心之处。

苏信并不知道察罕有什么藏宝室之类的地方,所以他便以最寻常的思路推理了一番,觉得书房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可以让这位汝阳王最放心的地方之一了。

逼问察罕帖木儿书房的位置之事也简单的很。

他先是一巴掌随机拍碎一个人的脑袋,然后问剩下活着的人,犹豫的接着拍碎脑袋,接着再问活着的。

如此几次之后,见到同伴凄惨的死状,几乎没人敢隐瞒,立马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苏信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么连续炮制了三四波,得到的答案完全相同。

他也就放心了下来。

动身赶往汝阳王的书房禁地。

在通往察罕帖木儿书房的路上自然是护卫重重。

不过苏信并不在意。

他问明白了汝阳王书房的方位之后,也不去找去往的道路,那样太麻烦了。

他最怕的就是麻烦。

他直接运气自己的双臂,像是一辆大马力的破壁推土机一样,向着汝阳王书房所在的方向,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平推了过去。

这一路上。

他遇墙破墙,见屋毁屋,逮人杀人。

之前有几百名鞑子骑兵向他冲锋,这些骑兵人马具装,眼神狠厉,杀意弥漫,显然是元军中的精锐。

但苏信只是冷笑了两声,便顺手从身旁倒拔出了一株一人合抱的柳树,将这根足有五六丈长的柳树树干当做兵器,也不需什么招式,只是轮成大风车的样子,随便的起舞了一下,便将那几百名骑兵连人带马,尽数打烂了。

至于箭雨苏信更是不怕。

那如雨而下的箭矢射中他的身躯,如中败革,登时就弹了出去。

他自从得到了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之后,便将其贴身缠在了身上,他还没得到九阳真经,这乾坤一气袋暂时也没有大用,不过这布袋用的材料极其神妙,水火不能侵,刀剑不能伤,缠在身上倒是一件好的不得了的护身宝甲。

“妖法!”

“邪术!”

之前苏信用树干当武器,把人直接打成烂肉时,这些王府的护卫们虽然心里惊骇,但仍旧觉得这人哪怕是项羽再世,也还是个人,一样能被杀死,所以虽然心理恐惧,但还不至于溃逃。

但现在看到他箭雨加身不能伤其分毫的样子,登时就吓的魂飞魄散。

这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苏信顺手抄起射来的十几只箭矢,随手就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像那些元军掷了出去。

洪七公当初创出这漫天花雨的手法教给黄蓉,是让黄蓉对付欧阳克的蛇阵的。

这门暗器手法极其精妙,以黄蓉的绝顶资质,苦学了十多天也只是学会了这门武功的入门,不过只是一手挥出,十多枚金针能同时中人要害。

而这门暗器要是练到最上乘的境界,那一手掷出去的十几枚金针,能同时打中十几人的要害,当真是厉害无比。

苏信自然有着这种上乘的境界。

他掷出去的那十几根羽箭力道比用弓弦射出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那十几根羽箭分别射向了十几个方向。

百多步的距离,这些箭矢更是须臾便至,那些最前排的元军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登时便被苏信掷出来的羽箭给直接贯穿了头颅,而且箭势不减,一些运气差,离着那被贯穿的元军不远的,紧接着又被飞射而来的羽箭给射了一个对穿。

之前苏信的刀枪不入已经让这些元军将其视作鬼神,心里早已失却了斗志,现在又见到苏信随手掷出一把箭矢,登时就有二三十人被贯穿了脑袋,而在他的身旁散落的箭矢,岂止有几百根?

这些元军顿时大叫了一声,往身后溃退而去。

苏信自然不会追赶。

他也没扔了那颗拔出来的柳树,而是直接用这株柳树当做撞锤,认准了察罕帖木儿书房的方位,按照之前的方法,就这么直直的撞了过去。

这么一根数千斤的树木,再加上自己力气的加持,这一幢之下,怕不是有数万斤的力量,这些砖瓦泥墙哪里能受得住,登时就分崩倒塌,化作碎石残垣断壁。

苏信就这样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条本不存在的路来。

没有了护卫的阻挡,苏信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过了不一会儿,他撞开了一堵雪白的砖墙之后,眼前登时就出现了一座面积阔大的小湖,在这座小湖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岛子,在岛子上,有一座精巧的木屋,而这座木屋,正是察罕帖木儿的书房。

这座小岛跟岸边仅有一座木桥相连。

四周都是一两百丈宽的湖水,而在湖水里,还饲养着数之不清的鳄鱼。

现在这座木桥上已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想来定然是王府的人见到他行进的路线,猜到了他的目标乃是王爷的书房,提前放了一把火把将这座唯一通往小岛的木桥给烧了。

湖面宽有百多丈,湖水里又都是食人的鳄鱼,唯一的一座木桥又被烧毁,那湖中的小岛当真是成了一处绝地,死地。

苏信站在湖边,看了一眼那小岛上的木屋,脸上却不屑的笑了笑,:“这也能难得住我?”

第六十六章 苏达摩一苇渡江

当初古天竺的修士达摩来东土传教。

在金陵时跟梁武帝话不投机,于是便离开金陵北上,准备去北方碰碰运气。

行到长江边时,各家渡船都接到了梁武帝旨意,禁止给达摩安排渡船,达摩微微一笑,也不着恼,只是从江边折了一只芦苇,扔在江中,就这么踩着这么一根芦苇,渡过了波涛汹涌的长江,之后才去那嵩山脚下,开创了禅宗祖庭,少林一脉。

苏信虽然没有当初达摩祖师开辟少林千年基业时的本领高强,但这小小的汝阳王府里的小小湖泊,也不是那宽有数公里的壮阔长江。

更何况他也不是踩着芦苇过江。

苏信看了眼自己手里抱着的那颗柳树的树干,心里就是一喜,不由想到:“这倒是适合做一艘简易的木船!”

一边想着,他一边折了几根粗大的树枝,用来当做船桨。

他双臂用力一掷,便将怀里的这颗柳树给扔到了湖水当中,激起了高达数丈的波浪。

而后他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那树干之上。

再用手中的简易船桨这么一划,这颗柳树便荡开了波浪,载着苏信向着那湖中心的小岛划了过去。

而水中的鳄鱼本来还想将树干上的人弄到水里开点洋荤,结果被苏信用手里的‘船桨’啪啪几下,将几只最凶恶的鳄鱼的脑袋敲的脑浆迸裂之后,余下的那些鳄鱼也就老实了下来。

苏信两手连划,这树干之船速度极快,如一只飞箭般,不一会便越过了近百丈的湖面,来到了小岛之上。

这小岛乃是王府的禁地。

除了得到察罕帖木儿的同意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杀无赦,再加上这小岛除了那木桥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通道,是一处绝地,是以岛上连护卫都没有。

苏信来到了岛上的木屋当中,令他意外的是,这察罕帖木儿作为蒙元悍将,但书房里的摆设,却文士气息十足。

在墙壁上挂着一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一副王羲之的丧乱帖,虽然苏信对这些懂得不多,没办法识别真假,但想到察罕帖木儿的地位,这两幅无价之宝,应该不是假的。

他来到书桌前,低头一看,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副临摹完的楷书书法,这个他倒是认得,临摹的乃是赵孟頫的胆巴碑,他在蝴蝶谷学写字时,也临摹过这个,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汝阳王的书法,比他要强很多。

在书桌一侧放着一个剑架。

架子上由下往上放着七八柄样式各不相同的宝剑宝刀。

只是苏信能认得出来的,便有东洋制式的武士刀,有用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弯刀,还有西洋样式的刺剑……

而在这个剑架的最上方,原本应该放着一把兵刃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只是在这个位置下面的一个木牌上,写着‘倚天剑’三个字。

“被取走了?”

见此苏信不由皱了皱眉毛。

他之前听到王府里的人说,察罕帖木儿去视察军务去了,而倚天剑又被察罕放在剑架的最显眼处,显然是对这柄宝剑喜欢的不得了,他外出视察军务,带着倚天剑也不是什么怪事。

无奈之下。

苏信只能是在察罕帖木儿的书房里四处翻找起他另一个目标黑玉断续膏。

这间书房并不大。

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他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两遍,也没有找到那黑玉断续膏,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倒是找到了许多元军绝密的情报,对天下间那些抗元的义军大有作用,也不算是白来了一趟。

“大师,那人进了王爷的书房!”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苏信在这小岛上耽搁了好一会,之前那些被他吓散的王府护卫们又大起了胆子,他们乘坐着一只只木船,向着小岛而来。

湖里的鳄鱼群原本还围着载着元军的木船绕圈,不过在船上的人洒下了一些粉末之后,那些绕着木船的鳄鱼不约而同的避开了。

“少林的和尚?”

苏信眼力极佳,他隔着极远,便看到了在当头的一艘木船的船头,迎风离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僧人。

这僧人面容方阔,满面凶光,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袖僧衣,眼神森寒。

苏信第一反应对方乃是成昆,但又一想,成昆现在的年纪恐怕至少有着七十岁了,这和尚明显没有这等年纪,而且对方的气息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太强,最多只是六大派掌门的层次,比着成昆那是远远的不如的。

但听对方的气息,却分明是有着少林的武功在身,而且是极上乘的少林武功。

“嘀——嘀——嘀——嘀——”

正在这时。

苏信陡然间听到王府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尖利的哨音,之前跟那些王府的护卫交手时他便时常听见这种尖利刺耳的哨音,想来应该是王府内的护卫用来传递信息的方式。

而且每次吹响的哨音都不尽相同。

想必不同的音调组合,也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那船头立着的和尚一听到这声哨音,面色陡然间就是一变,他神情变得极为惶恐,对着身边的那些元兵厉声大喝了一声:“回去!速速回去!”

船上的侍卫们显然也知道刚才那哨音的含义,他们也都是面色变得无比的惊恐。

手忙脚乱的开始调转船头。

看他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和尚的话音刚落。

他根本等不得船只掉头,随手两掌便打在了身旁两位元兵的身上,将两人直接打飞到了湖水当中。

湖里的鳄鱼见到有人落水,刹那间就涌了上去,撕咬了起来。

血水顿时染红了水面。

那和尚又伸出两手抓住了两名元兵的脖颈上,稍一用力,便扭断了两人的脖子。

接着,他便运气轻功,一手一个抓着这两具尸体,纵身跃起,飞出了数丈,又一脚踩在刚才他扔到水中的元军尸体上,身子登时再度跃起,往前飞跃了数丈之后,他又一脚踩在了一头鳄鱼的脑袋上,顿时就把那头鳄鱼的脑袋踩的脑浆迸裂,而他也借着这一踏之力,又是往前飞跃了数丈。

然后,他在气力将尽之时,将手里抓着的一名元兵尸体给扔到了湖里,他再次故技重施,脚下重新借得了力道,又是飞跃了数丈。

再之后便是手里的另一具尸体。

就这么靠着元兵尸体的接力,这和尚竟然几个呼吸之间,就从那湖中的木船上返回了陆地。而后他头也没回,直直的向着刚才哨音传来的方向疾驰了过去。

这时,那些湖中的小船也调转了船头,纷纷向着来时的岸边划去。

不再管闯入了察罕帖木儿书房禁地的苏信了。

这一幕苏信自然瞧在眼里,他心中不由好奇,那岸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对方连这察罕帖木儿的书房都不管不顾了,难道这汝阳王府里,还有比汝阳王的书房,还重要的地方?

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就是一动,不由想到:“说不定黑玉断续膏就在那里!”

此念一生。

他也不再迟疑,顿时便循着那哨音传来的地方,追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刚相

苏信故技重施渡过了小湖。

行到湖中时还顺便飞起几脚把那几艘载满了元兵的木船给踹翻,将这些人喂了湖里的鳄鱼。

那和尚的轻功不弱,苏信只是看了眼便知道对方用的乃是少林八步赶蝉的绝技,但苏信的轻功胜他何止十倍,只是几个起落,便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接下来追上对方也算不上什么难事,但苏信想了想,主动放慢了速度,远远的缀在了那和尚的身后。

他怕他追上前去,惊扰到了对方,以至于这和尚不带着他赶往那察罕帖木儿的藏宝室了。

现在他主动隐下身影,以他的武功,也不怕对方发觉。

不过在这花园里奔走了一会,苏信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看这和尚行进的方向,哪里有什么房屋,分明是一座花园。

“难道那察罕帖木儿的藏宝室建在花园里不成!”

不过还不等苏信再细细的想一下,便听到前方的那和尚突然声色俱厉的怒喝了一声:“贼尼尔敢!”

他只见那满目凶光的和尚凌空跃起,手臂大张,整个人犹如一只腾空而起,一飞冲天的大鹏鸟一般,向着那花园里的一位手中持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的尼姑袭了过去。

这和尚一手弯曲成爪,凌空击出,恶风扑面,竟然带出了一股尖利的龙啸之音。

“少林龙爪手!”

灭绝见到这突然袭来的和尚,又看到这和尚陡然间用出来的武功,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突,这和尚用的分明是再正宗不过的少林绝技,怎么少林派也成了鞑子的走狗?

“哼!”

不过灭绝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武林宗师,六大派的六位掌门里,也就是张真人她自觉不是对手,其他的她还真没放在过眼里。

至于少林派,空见大师仙逝前她还敬仰三分,现在那位空见的继任者空闻,比她如何,那要打过才会知道。

是以灭绝见这面相极其面生的和尚用出来的乃是少林的绝技,心里也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后便是冷哼一声,用空着的那只左手对着这和尚袭来的这一式龙爪手印出了一掌。

灭绝用出的这一掌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精妙的不得了。

这一式用的乃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截手九式’中的一招,这门武功乃是当初峨嵋的创派祖师郭襄晚年自己对毕生所学的一次总结,整套掌法共分为九式,精华就在一个截字上。

这武功的每一掌,都是后发先至,截在对方的招式半途当中,逼的敌人中途变招,而后再趁势掩杀。

那中年和尚自然瞧得出灭绝这一掌的厉害。

他乃是西域金刚门里的一位了不得的高手,深知要是自己这一招被对方半路拦下,自己定然空门大开,陷入绝地。

以这老尼的武功,一旦自己陷入绝地,那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此处,这和尚手上立时就变了招。

他右手收回,身子同时一扭,左手并拢成掌,眨眼间就用出了一招势大力沉,凶狠无比的掌法,对着灭绝的胸口打了过去。

“少林般若掌!”

面对着僧人的突然变招,灭绝眼中在此浮现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来,这人竟然会两门少林绝技。

不过这‘截手九式’的用意本就是逼的对方临阵变招减弱威力,故而灭绝也不惊讶,她早就预备好了后招,只见她原本用出‘截手九式’的手掌顿时一翻,一招‘金顶绵掌’便如推动沉重的磨盘般对着那中年和尚打来的少林般若掌缓缓的推了过去。

两掌相交,爆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灭绝身子晃了一晃,然后又后退了两步,这才站稳了身子,而那个中年的和尚则是连退了五六步,又用手撑了下地面,这才卸掉了所有的力道。

灭绝见此,心里不由讶然,心里不由想到:“少林派何时出了这等厉害的无名高手,而且还投靠了鞑子?”

她刚刚那一招看似绵软实际上却威力无穷的‘金顶绵掌’已然用出了她九成的内力,但就算是她九成功力,早有预备的一掌,也只是把这不知名姓的少林僧人临阵变招的一掌给多打退了几步罢了。

两人的真正掌力,也只是在伯仲之间,自己最多能胜他半筹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郡主离开这里!”

那中年和尚被灭绝一掌打退,体内气息涌动,面色煞白,本应立时调息,平息内气,但他却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反而是想都不想,就扭头对着那四位还活着的四位王府侍卫吼了一声。

那四位护卫被这和尚的声音一喝,方如梦初醒,这才神色慌忙的保护着那位衣着华贵,被尊称为郡主的小姑娘离开。

“想走?”

灭绝见此目光登时就是一寒,她不屑道:“先问过我手里的倚天剑再说!”

话音刚落,灭绝便挥起手里的倚天宝剑,只见到一道如匹练般的银白色剑光闪过,就向着那四名护卫以及那位小郡主斩了下去。

噗嗤一声。

一股殷红的血水立时喷溅而出。

那中年僧人竟然以自己的手臂挡住了灭绝斩出的这一剑,他挡剑的那条胳膊也被倚天剑齐肩斩断。

“刚相!”

那位小郡主看到这一幕,嘴里不由得叫了一声。

“嘶——”

那中年和尚听到小郡主叫他的名字,他先是抽了口气,而后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此时面容扭曲,额头上冷汗淋漓,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仅剩的一只手又飞快的连着点了几下穴道,算是暂时止住了血。

同时,他惨笑道:“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刚相无以为报,今日让贼子惊扰到了郡主玉架本已是死罪,已无面目面见王爷……郡主请您速速离去,小人会设法拖住这个贼尼,就算是舍去这条性命,也要护卫郡主周全。”

他话还不等说完,便纵身跃起,挥起那条独臂,就是一式凶厉的龙爪手向着灭绝抓了过去。

“刚相!刚相!”

小郡主听刚相如此说,她又连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竟也有了一丝关切。

不过刚相充耳不闻,他死意已决。

灭绝见这僧人眼神凶狠决绝,显然是存了死志,她知道这和尚武功极高,她也不敢怠慢。

不过她现在倚天剑在手,对这种跟她同级的对手都是秒杀,更何况对方还被自己斩断了一条手臂,更加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她看着这僧人舍命相搏,以死相拼的样子,心里也不由一叹:“虽是自甘下贱为鞑子效命,但也称得上一声好汉子,死在倚天剑之下,也不算是污了这柄先辈传承下来的宝剑!”

想罢,灭绝手中倚天宝剑微微一动,就是一招灭剑绝剑里的杀招用了出来。

剑光一闪,凌空斩落。

她显然是存了要一剑就将这僧人斩于剑下的打算。

第六十八章 一指头就弹飞了!

“刚相?”

紧随着那中年僧人赶来的苏信本想隐藏在一旁看下热闹,当一只捕螳螂的黄雀,但听到那和尚叫刚相之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又是在汝阳王府,又叫刚相,那定然错不了了!”

他记得在原著当中。

少林弃徒火工头陀到西域去开辟了金刚门一脉,到现在传承了已有一百六七十年光景。而在倚天的剧情里,金刚门的三位再传弟子皆是站在汝阳王府一边的,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阿二跟阿三身份只是赵敏的家奴,年纪最小的正是刚相。

阿三为奴前叫做宇文策,外号八臂神魔,修炼的乃是最上乘的少林功法‘金刚伏魔神通’,殷天正听到他的名号都会觉得骇然棘手,张真人见到他施展‘金刚伏魔神通’的威势也惊讶自己的太极拳能不能胜他一招半式。

他更是以爪功破爪功败了少林四大神僧里专擅龙爪手的武痴空性,还割下了空性的脑袋,用大力金刚指捏碎了俞岱岩俞三侠四肢的也是他。

阿二虽是连名字都没提过,但他的武功却在阿三之上,书中旁白更是说,他由外而内,练成了一身极深厚的内功,实力远远超越了当年的火工头陀。

刚相慷慨赴死,抱着必死信念在武当之战中用少林的般若掌法偷袭张真人成功,被这位三四十年没跟人动过手的天下第一人,一掌拍碎了脑袋。

虽是身死,但也完美的完成了赵敏定下的任务,打的武当山上的那位老乌龟自认至少需要静养三个月方才能痊愈。

要不是作者要给张无忌装逼的机会,那赵敏先诛少林,后灭武当的计划,说不定真能成功。

苏信本来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对方金刚门弟子的身份,而那黑玉断续膏,正是西域金刚门的疗伤圣药,也是他这次来元大都并且光天化日之下硬闯汝阳王府的几大目标之一。

所以,他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金刚门的子弟,不先把黑玉断续膏的下落问出来,哪里能让对方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

眼见到那一道森寒的剑光就要将刚相斩成两截。

苏信却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跨出了一步。

他这一步似缓实快,他的身子只是晃动了一下,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七八丈之外的刚相身旁,然后他一只手对着斩向刚相的那柄宝剑的剑身弹出了一指,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四片薄如蝉翼的树叶,被他以极高明的暗器手法掷了出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

苏信的手指弹在了灭绝的剑身爆发出了一声脆响。

而后剑身巨震,灭绝顿感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沿着倚天剑的剑身传递到了她的手掌。

她被这股力量一震,虎口就是一麻,半边身子都酸软了下去,手里的倚天剑再也握持不住,当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而她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才卸掉了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

那四片被苏信掷出的柔软树叶,却如同四柄薄若蝉翼的锋利飞刀,飞快的划过了那四名刚刚带着那位小郡主跑出两步的护卫的脖子。

先是这四人的脖子上浮现出了四条细如丝线的血线,喷溅出了一股鲜血,接着,这四名护卫停下了脚步,喉咙咕噜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张开嘴,四人便齐齐的扑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一动不动了。

“你若再敢逃出一步,这四人便是你的下场。”苏信语气淡然的对还想逃跑的小郡主说了一句,顿时就吓的这个小女孩脸色煞白的呆滞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刚相见到苏信来到自己身边,他知道这年轻人便是私闯入王爷书房的那个贼人,定然不怀好意,手中原本打向灭绝的般若掌登时改变了方向,向着苏信胸前打来。

刚相离着苏信极近,这一掌眨眼便到。

不过苏信仍旧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他飞起一脚,速度比刚相的般若掌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一脚就踹在了刚相的小腹,直接将他踹的倒地不起。

“弹指神通!”

灭绝一脸惊骇的看着苏信,眼神里露出了无比仇恨的光芒。

她已然认出这少年就是之前一掌轰飞了汝阳王府那数千斤重的大门那个高手,又见到他一出手便用一弹指弹掉了自己的倚天剑,刹那间她就想到了魔教左使杨逍的看家武功。

一想到杨逍,灭绝登时就咬牙切齿,她跟杨逍的仇恨可谓比山高,比海深,此刻又看到杨逍的武功,刻骨铭心的仇恨,似乎就像是火山一样就要喷发出来。

要不是这年轻人的武功实在太高,她定然立时就要出手格杀了对方。

“弹指是真的,神通倒还称不上。”

苏信却摇了摇头,他并不会东邪黄药师的这门绝学,刚才不过只是随便弹出了一指罢了,武功到了他这个级别,随手一招便是绝学,其实也根本不需要再凝滞于一招一式亦或者是某一门武功了。

“这剑……”

见到被自己的指力弹了一下的这柄样式古朴的长剑竟然完好无损。

寻常的利剑,被他这天下无双的指力一弹,哪有不立时就要断裂粉碎的?

苏信大奇之下,不由仔细看了一眼。

他只见到这长剑的剑身寒光湛然,刃寒胜水,锋刃上更是隐隐的浮现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青气,给人一种不敢逼视的感觉。

他这一见之下,就知道这是一柄了不得的宝剑。

他又看到在这长剑不远处放着的一柄剑鞘,这剑鞘上用金丝裹缠,在上首的地方,还用金线绣成了两个字迹——倚天!

“倚天剑!”

见到这两个字之后,苏信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他本以为这柄宝剑是被察罕帖木儿出府时带走了,没想到却是落到了这个尼姑的手上。

接着,他身形一动,便要将地上的倚天剑捡起来。

而灭绝见此一幕,面色大变,之前她持着倚天剑之时况且被对方一指头弹飞,还看到对方那飞花落叶皆能杀人的可怕武功,心里更是惊惧,这倚天剑要是落入了对方的手里,自己哪里还能取的回来。

但倚天剑她却是非要取回不可的。

登时她也顾不得其他。

想都不想的,就是一招峨嵋掌法里压箱底的功夫,向着苏信的头顶当头打去。

这一掌声势磅礴浩大,隐有天雷之音,一掌击出,掌风所动,竟然犹如狂风呼啸,宛若天威。

“佛光普照!”

这一掌的名字叫做佛光普照掌,也是峨眉派诸多掌法里最奇特的一门。

峨眉派的其余几门掌法,四象掌也好,飘雪穿云掌也罢,亦或者是截手九式,还是那金顶绵掌必定是连绵成套,多则数百招,少则三五式。

但不论是三式也好,五式也罢,必定每一式中再臧变化,一式抵得数招乃至十余招。

可这‘佛光普照’却完全不同。

这套掌法,仅有这一招,没有任何变化,一招拍出,击向敌人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头也好,面门也好,招式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全靠着极深厚的峨嵋九阳功作为根基催动,威力刚猛绝伦,世所罕见。

一掌拍出,敌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像极了那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这掌法,当今峨嵋派中,除却灭绝一人之外,也再无第二人会使。

是一门郭襄为峨嵋留下的镇派神功!

第六十九章 我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

灭绝知道眼前年轻人的武功远非自己能比。

她这一掌也并不奢望能伤到对方。

她只是希望这年轻人能在这凝聚了自己毕生功力,威猛无助的掌力之下避退一二,那她便可以冒着被对方击伤的风险,上前去抢起倚天剑,拼着硬吃对方一掌,拿到倚天剑后,再趁机逃离。

但哪想到,这年轻人却是闪都不闪,避都不避。

苏信蹲身拾剑,侧身对着灭绝,原本灭绝的这一掌在苏信的视线之外,但苏信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般,随手就是一掌对了过去。

灭绝看到苏信手掌如玉如冰,竟然比少女的柔荑还洁白细腻的多,但这一掌的掌力却如钢似铁,至刚至猛,蕴着无坚不摧的力道,半点少女的娇柔也无。

这对立却又和谐的一幕,连她也不由动容。

只听到啪的一声。

灭绝跟苏信两掌一对,苏信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他收掌而回,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容的从地上捡起了倚天剑的剑身跟剑鞘,细细的观摩一会,赞叹了一声‘好剑’之后,方才将剑收回到了剑鞘当中。

而灭绝刚一跟苏信一对掌,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袭遍了全身,她身体如遭雷击,登时就酸麻了半边身子,一口鲜血喷出,又连退了七八步,直到一掌撑在身后的一座假山上,那假山砰砰砰的碎成了一堆乱石之后,方才卸掉了身上的力道。

但此时灭绝已经面色灰白,气若游丝,身受了极重的内伤。

还不等她缓一口气,她面色突然间大变。

她想都不想的挥起手臂,右手四指并拢成掌,一记狠厉绝伦的手刀,就向着自己的左臂斩了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灭绝的左臂齐肘而断,而那落到地上的半截断臂也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肉块。

“可惜……”

见此一幕,苏信也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他之前以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震惊百里’跟对方对了一掌,同时还在这降龙掌的掌力后面暗藏了一股北斗神拳的劲力。

没想到这股劲力刚一进入对方的体内,便被察觉。

他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决绝,刚一察觉,便直接斩下了半条胳膊,将自己那股北斗神拳的劲力留在了那半截断臂上,没能让这股灭绝一切生机的劲力继续顺着手臂上的经脉蔓延下去,这才有了北斗拳劲爆发,那截断臂炸碎的事。

要是这尼姑没及时的切断手臂,那最后碎掉的,可就不是半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苏信看着这中年尼姑,笑了笑,道:“灭绝师太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跟这尼姑对的那一掌,苏信就感到了对方虽是女子,但内力的属性却至刚至阳,这样的内功,再加上那一身如火纯青的峨嵋武功,他哪里还认不出这尼姑正是峨眉派的掌门灭绝师太。

他这话也是心里话。

灭绝能接他一招降龙十八掌只受了重伤,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暗藏的北斗拳劲并立时断臂,都显示出了这位峨嵋派掌门一代武林宗师超绝的武功跟心性。

在苏信的眼里,只是这份本事,就足够灭绝自傲了。

灭绝却是冷笑了几声,飞快的伸出手指点了几个穴道止住了血。

她看着苏信那副淡然轻笑的样子,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怨毒、厌恶、仇恨,简直倾尽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刷,但她也知道,这年轻人的武功之高妙,手段之狠毒,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匹敌。

更何况她现在已然断臂,还身受重伤,再留在这里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她知道,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背负着一个绝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重大,远高过自己的生死,自己身死是小,但这秘密却绝不能断在自己这里。

想罢。

灭绝提起体内残存不多的真气,用出轻功,身形一闪,就向着远处飞去。

苏信也没有追赶。

只是随手弹出了一颗石子,打瞎了灭绝的左眼。

他跟峨嵋派无冤无仇,也不需要赶尽杀绝,况且峨嵋毕竟是郭巨侠的女儿传下的道统,他给这位为国为民的巨侠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

况且灭绝只是一只峨嵋败犬罢了。

等日后再遇到,她要是记不住今日的教训,还敢跟自己作对,那再拍死也不迟。

苏信看了看自己手里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倚天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刚相,心里顿觉无尽欢喜:“没想到我今天运气真是不错。”

他走向之前被自己一脚踢乱了体内真气,到现在还没平复,只能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一下的刚相,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既然是金刚门的弟子,那我问你,你金刚门的疗伤圣药黑玉断续膏在哪里?”

刚相面色惨白,疼的满脸是汗,他的面相狰狞凶恶,眼睛死死的瞪着苏信,他冷笑了一下,咬着牙齿,一言不发,呸的一声,就向着苏信吐了一口唾沫。

但苏信的武功已经到了化境。

他见到刚相喉咙一动,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身子只是微微一动,便闪了过去。

见刚相一副视死如归,绝不开口的样子,苏信也不生气。

他知道像是刚相这种无惧生死的人,你给他用刑逼他就范是没用的。

对付这种人,要么是用药物,人的意志是对付不了化学的力量的,就像是自己当初从史火龙嘴里逼问降龙十八掌的口诀一样,但现在自己也没有夺魂丹,这个方法自然是行不通了。

要么就是用他最在意的东西来威胁他。

至于他最在意的东西的么……

苏信笑了笑,他将呆滞在一旁的小郡主撕扯了过来,让刚相能看清这小郡主此时瑟瑟发抖的样子,然后伸手按在了小郡主乌黑的头发上。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说罢,苏信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刚相。

这小郡主还是很硬气的。

她虽然心里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但却始终紧咬着嘴唇,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眼眶了噙满了泪水,但却没流下一滴。

这个才五岁的小姑娘用一种又恶又凶的目光看着苏信,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我日后……日后定然要……要把你大……大卸八块,碎……碎尸万段……”

不过这小郡主说着说着,她的身子却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白皙的精致面庞也变得铁青。

“我……我好冷……呜呜……冷……好冷……呜呜……呜呜……爹爹……敏敏……敏敏好……好……”

陡然间,小郡主声音一变,语气变得可怜兮兮的,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恶。

呼出来的气息也变得寒冷。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冷的厉害,就像是落入到了冰窟里,手脚都都变得麻木,逐渐失去了知觉,甚至就连意识都快要被这突然从身体里突然涌出的酷寒夺取。

不由自主的,她原本噙着的泪水也开始不受她控制的顺着面颊滚落,只是这泪珠从眼眶里滚出的时候还是热泪,但在面颊上一滚,落到地上,却变成了一粒粒冒着寒气的冰珠。

刚相不顾自己的痛苦,咬着牙,挣扎着伸手一摸小主人的小手。

然后他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弹了回来,他面色变的无比惶恐,他方才摸到的那里是自己小主人的那只细腻柔滑的玉手,分明是一块僵硬冰冷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恐惧的看着苏信,嘴里又是乞求,又是疯狂的嘶吼着:“住手!快住手!求求你,快住手!”

第七十章 七天时间

苏信却是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还有五个呼吸的时间。”

“我说!我说!”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又见到自己小主人那凄惨的样子,刚相哪里还能硬气的下去,他盯着苏信的眼睛,虽然眼神里的神色是极仇恨,极不愿,但他还是一字一顿的说着:“我告诉了你黑玉断续膏的下落,你就放了我家郡主!”

“呵呵。”

苏信听后轻笑了一声。

从那位小郡主的头顶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然后这位小郡主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刚相见此一幕不由有些自责,要是自己早一点说,小主人何必受此苦楚。

那黑玉断续膏,哪里有小主人的安危重要。

他怨毒的看向了苏信,他实在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禽兽不如,竟然连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都下的去手。

苏信也不去管刚相眼神里的仇怨,他笑了笑说道:“我名字叫做苏信,这个信,便是言而有信的信,只要我得到了黑玉断续膏,自然会放了这个小丫头。”

“好!好!好!”

刚相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现在只能相信对方真的言而有信,他吸了口气,说道:“黑玉断续膏是我们金刚门的圣药不假,但这药现在不在我们手里!”

“不在你们手里?”听刚相此言,苏信眉头就是一皱。

“嘿!”

刚相冷笑了一声,他继续说道:“咱们金刚门自开派祖师算起,便跟少林的那群秃驴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祖师为躲避少林寻仇,去了西域开辟了咱们金刚门一脉,但那少林还是派人去西域创了西域少林,专门跟咱们作对,这一斗,便是一百五六十年……”

苏信熟读原著,对于刚相说的这一段旧闻自是熟悉。

但他只知道那西域少林乃是苦慧禅师开辟的,但却不知道这西域少林竟然跟金刚门还有这么一段绵长的仇怨。

一百五十年的争斗,那得结下多深的仇恨?

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只听那刚相继续说道:“……这一百多年来,我们两派也算是互有胜负,直到二十多年前,那西域少林请了嵩山少林的援手,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门里的师叔,师伯死伤殆尽,只有师傅带着咱们几个不成器的徒弟逃脱了大难……”

说着,刚相的语气变得感激起来。

“……多亏了汝阳王恩义,收留了咱们几个该死之人,那时师傅被一位少林的渡字辈高手用须弥山掌打伤了心脉,伤势颇重,王爷延请名医尽心救治,但师傅终究是伤重难反,师傅去世之前,便把咱们金刚门仅剩的黑玉断续膏交给了王爷……”

“……咱们金刚门的黑玉断续膏固然珍贵,但王爷何等身份,又岂会看在眼里,但王爷还是说无功不受禄,答应了待我们师兄弟练成了武功之后,帮咱们金刚门复仇!”

刚相快意的说着:“……那是十多年前吧,咱们师兄弟三人练成了武功,十年来也有不少当年金刚门灭门中幸存下来的门人来投,王爷也派出了府内两位极了不起的高手,再加上数百的护卫,陪我们一起去了西域,那一战,我亲手杀了三十七个人,终究是大仇得报,彻底铲平了西域少林的基业……”

“怪不得!”

听刚相说完,苏信心里也是恍然了一下,怪不得原著里金刚门的人对赵敏忠心耿耿,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肝脑涂地了,原来汝阳王府对他们还有这种恩情。

不过……

苏信眼珠一转,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金刚门的黑玉断续膏是在汝阳王手里了?”

“不错!”

刚相极干脆的点了点头。

苏信看了刚相两眼,觉得他应该不是说谎,而且这也跟他之前的预想相符,于是他便退而求其次道:“那这黑玉断续膏的配方呢?”

刚相想都没想,随口说道:“黑玉断续膏是咱们金刚门的圣药,药方乃是绝密,不留文字,口耳相传,只有门内几个最有威望的长老才会知晓,当初少林灭咱们金刚门一战,门内知晓黑玉断续膏药方的长老们都死伤殆尽,我师傅当时地位不够,却是不知道的。”

“失传了啊……”

听刚相这么一说,苏信也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不过失传了他也不怕。

根据原著来说,这黑玉断续膏汝阳王府里定然还是有的,只要能得到这味神药,以他的医术,只要肯花时间花功夫去分析研究,将这味药给逆向测绘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苏信便扛起昏迷的小郡主,他对躺在地上的刚相说道:“你告诉察罕,我给他七天功夫,七天之后,我要看到苦头陀跟黑玉断续膏出现在我面前,见面地点就在大都城南门外十里的长亭,到那日午时我见不到苦头陀亦或者是黑玉断续膏的话,那就请汝阳王替他的宝贝女儿收尸吧!”

说完,苏信头也不回的向着汝阳王府之外走去。

“苏信!你说你会放了郡主的……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算什么英雄好汉!”

刚相听到苏信的这番话,登时眼眶欲裂,他愤恨的看着苏信远去的背影,愤怒的大吼起来。

苏信只是哈哈一笑,此时他的身影已经飘出去了十丈之远,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到了地面上刚相的耳朵里。

“哈哈……我之前说的是我得到了黑玉断续膏自然会放了这丫头,但现在我没得到,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她了!”

这话话音刚落。

苏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刚相的视线当中,刚相只能不断的怒骂着一些芬芳之语。

汝阳王府被人突然袭击,并且袭击者武功极高,不但一掌打飞了汝阳王府那数千斤的铸铁大门,更是让王府里的护卫死伤惨重,最后还劫走了那位汝阳王的掌上明珠,当今天子亲封的绍敏郡主后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这样的事情,不需半日,整个大都便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晓了。

苏信这个名字,自然是成了大都人士嘴里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两个字,而想必不用几日,这个名字就会成为整个天下人嘴里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两个字了。

皇宫当中。

当今大元天子听着一位太监的汇报,深深皱起了眉毛。

对汝阳王他谈不上喜欢。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倚重对方,汝阳王是他用来分化宰相脱脱权力的最好的一枚棋子,如果没有汝阳王,那脱脱必定会大权独揽,他可不想再见到一个伯颜那样目无君上的权相了。

而脱脱,正是伯颜的子侄。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好还是得卖给汝阳王的,汝阳王现在在外治军,就算得到了消息,也得一两日方能回来,自己要是能在汝阳王回来之前,帮他找回他那个宝贝女儿,那汝阳王无论如何,都要承他这个人情。

况且明教的贼子在大都都敢如此猖狂,自己这个天子还无动于衷,那这皇位也没必要坐下去了。

想罢。

这位名叫妥懽帖木儿的大元皇帝怕了拍手。

一位身穿锦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之前在这大殿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这老太监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老太监年纪极大,脸上都是厚厚的褶子,眼神浑浊,毫无神采,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位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等死之人。

妥懽帖木儿对这位老太监笑了笑,说道:“陆先生,你去一趟龙象上人那里,让他带着他手下那些密宗的喇嘛去把绍敏郡主给救回来……”

说着,他想到龙象上人修炼的‘龙象般若功’威力极大,而龙象上人又心狠手辣,便顿了一顿,补充道:“……千万要保证绍敏郡主的安全!”

这位大元皇帝对这老太监的神态尊敬,口称先生,似乎并不像是在对一个奴才说话,而更像是对自己的长辈。

“老奴这就去。”

这位陆公公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声音苍老,如同朽木,似乎随时都要死去。

但他身子一动,速度却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迈出的步子看似不快,但仿佛有着缩地成寸的本事一般,每迈出一步,身子便如一道残影般出现在了数丈之外,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就像是一只行走在人间的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第七十一章 温润的声音

敏敏觉得自己好冷好冷。

冷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呼出的气都要结成冰块,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她想起了爹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哥哥……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好的,坏的,甚至想起了那位服侍自己很久,就因为弄丢了一件她极喜欢的玩具,她就让人切下了手指的侍女。

最后她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到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自己体内乱动。

令她欣喜的是。

这股暖洋洋的气流到了哪里,哪里的寒冷就像是越冻的霜雪遇到了初春的艳阳一样,顿时就消融殆尽。

随着这股气流的流过,她感到她的手,脚,胸口,肩膀……这些之前都冻僵麻木的地方,全都变得暖和了起来,就像是在烤着热烘烘的炉火,寒意尽消。

这种感觉,简直舒服极了。

“有人救了自己?是爹爹的人吗?太好了!对了,还有那个大恶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哼!我一定要把那个坏蛋剥皮抽筋!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我要把他栓在马尾巴上拖行个七天七夜!我要把他扔到湖里去喂鳄鱼!我要把他……”

她心里先是一喜,但很快就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弄的那么痛苦的大坏蛋,不由恶狠狠的想着她能想到的所有酷刑。

“静下心来,记下这股真气流动的方向……”

正在她沉浸在这种无脑的遐想的时候,突然在自己的耳旁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不知道怎么得。

她眼前看到的景象模模糊糊的,她只能分辨得出,她在一间房间里——屋子的陈设很简朴,不是王府里面自己那间奢华的卧室。

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在自己的身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看不清这个身影的样貌,但她却莫名的感觉这个身影很熟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而且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是爹爹的人救了我么?他是谁?是他救了我么?”

在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但还不等她继续思考下去。

那个温润而又让她觉得舒服的声音再一次的传入到了她的耳中。

“在乱想什么呢?静下心,记住真气的行进方向,然后尝试着去控制这股真气……”

这个声音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让她信服的力量,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听过别人的话,哪怕是她的爹爹都没有。

但这次,她却自然而然的随着不断传入到自己脑海的那个声音的吩咐,盘膝坐起。

那个温和的声音也在不断的指点着她。

温和的声音先是说了一大段大概有几百字的晦涩难懂的口诀,说完口诀之后,还耐心的逐字逐句的解释了三遍。

她也认真的听着。

一边听,心里还一边得意的想着。

“人家可是冰雪聪明的绍敏郡主哎,第一遍就全听懂了,何必说第二遍呢,难道真有人笨的一遍还记不住听不懂么……哎,这应该就是爹爹招募的那些高手说的内功心法吧?听他们说修炼内功很枯燥的,一点都不好玩……”

她虽然长的柔弱纤细。

却继承了她父亲察罕帖木儿尚武的性子,从小就缠着自己爹爹找人教她武功。

而汝阳王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也是宠到了天上。

要月亮绝不会给她星星。

对她的要求无论再过分,这样权倾天下的汝阳王也是有求必应,听到她想要学武功的话,汝阳王便派了他麾下武功最好的玄冥二老来教她。

只是玄冥二老的武功虽然威力无穷,但修炼起来却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修习者便万劫不复,她作为王府郡主,乃是千岁之尊,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然不能去犯险修炼这种武功。

她的性子灵动跳脱,如鸟如鱼,本不喜欢耐下性子修炼的内功。

但不知道怎么的。

她现在却在这个温润声音的指点下,按照方才这声音给自己解释的那几百字口诀,修炼了起来。

她沉下心神。

感应着自己体内那股暖洋洋的气流。

“那个声音似乎是让我去控制这股真气……”她在脑海里回想着方才那个温润声音告诉她的话,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

她尝试着不断用自己的意念去驱使这股真气,但这股真气却变得懒洋洋的,像是看不起她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这让她想起了她自己家马场里的那些还没驯服的烈马。

她记得她看哥哥驯一匹西域送来的宝马时,爹爹跟她说的话——凡是宝马都有脾气,越神骏的马,脾气也就越大,想要驯服这样的马,你就得比它还有脾气,它凶你要比它还要凶,它恶你要比它还要恶,它狠你要比它还要狠,它烈你要比它还要烈……

她还记得她当时天真的问了自己爹爹一句,要是方法都用遍了,还是不能驯服它呢?

她爹爹的回答也很简单,只有平淡的三个字。

杀了它。

她的心里有着一股狠劲。

她想做到的事一定要做到,她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她一旦认准了是就是天崩地裂都拉不回来,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她感受着在她体内的那股变得懒洋洋,一动也不动的真气,狠狠的咬了咬牙齿,恶狠狠的想着,等着瞧,看谁凶的过谁!

她就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去控制驱使那股真气,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回。

虽是如此。

她心里却充满了欣喜。

因为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努力产生了效果。

一开始这股真气就像是那些高傲的骏马一样,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自己一下,面对自己的意念,一点反应也都没有。

但随着自己不断的尝试,她现在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了这股真气在反抗自己的控制,虽然仍旧是动也不动,但却不是没有一点反应了。

而且随着自己尝试次数的增加。

这股真气的反抗也越来越微弱,似乎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就能将它击败了。

这也是骏马快要被降服的征兆。

终于。

她也不知道自己失败了多少次。

就在上一次的尝试里,她感应到那股真气终于向自己屈服,它在自己的驱使下,如臂指使的沿着口诀里的路线,在自己体内的经脉运行了起来。

这让她心花怒放,充满了一种成就感。

说来也怪。

之前这股真气在自己体内运行转动的时候,给自己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但自己亲自控制,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

这股凉意给她的感觉,就想是在酷热的夏季里,美美的喝上一大碗冰镇的酸梅汤一样舒服。

爽的不要不要的。

她不断的控制着这股真气在体内运行着。

她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原来内功的修炼是如此的舒服……

“总算是成了……”

苏信看到他从汝阳王府里带回来的那个小郡主,终于是控制了他留在对方体内的那股明玉真气,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还是低估了明玉功的霸道,虽然他祛除了自己注入对方体内真气的九成九,但还是有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附着在了经脉,难以除掉。

如果这小丫头日后不修炼内功的话,倒是没什么。

一旦修炼内功便会酿成大祸,也正因为此,所以才会有了他这个解决之法。

第七十二章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

苏信自然知道这小丫头就是赵敏。

在原著里,这位绍敏郡主智计无双,心狠手毒,至情至性。

她坏的时候,冷酷残忍,睥睨群雄,将整个武林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她好的时候,却也情意绵绵,无限温柔,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舍弃所有,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位角色。

她那句决绝的‘我偏要勉强’,也是他最喜欢的金庸小说里的台词之一。

况且她现在毕竟只是一位才五岁的小孩子,自己之前用她来威胁刚相也只是无奈之举,本质上来说,他对赵敏的没什么恶意。

哪怕他知道她是大元郡主,汝阳王之女,未来他成为明教教主之后注定的敌人。

但那是将来的事。

那丝无法通过外力祛除的明玉真气,如果是在内功有成的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大碍,虽然通过外力难以除掉,但通过自身真气日夜洗磨,还是可以逐渐用时间消磨掉的。

但在没有内功的人身上却不是如此。

一旦赵敏日后修炼内功,那丝如跗骨之蛆的明玉真气便会跟她修炼出的真气纠缠盘结,吞噬同化,甚至还会随着修炼的加深,深入到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乃至周天经络,到了那时,就真的救无可救了。

与此对比的,便是玄冥神掌的寒毒。

玄冥神掌的阴寒真气深入到顶门,心口跟丹田之后,以张真人百年玄功都无能为力,只能靠着天下第一的修为,为张无忌延命两年,就到了极限。

而胡青牛凭着旷古绝今的医术,倒是祛除了顶门,心口跟丹田的寒毒,但张三丰用无上修为为张无忌延命的同时,也让寒毒深入到了五脏六腑,经脉百络,到了这时,即便是胡青牛,也无能无力了。

即便是这样,张无忌还有着修炼九阳神功的破解之法。

但明玉功却不同。

它的森寒真气远不是玄冥神掌的寒毒能比,明玉功乃是一门玄门正宗的无上内功,它的真气虽寒却不毒,它的森寒,是一种光明正大,冻结万物的纯粹寒冷。

也正因为此,一旦明玉真气胶固于经络百脉之中,那即便是修炼九阳神功,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苏信只能是在赵敏的体内留下了一股本属于他的明玉真气,并且传了几百字的法门。

让她能将这股真气化为己用。

然后,再用这股真气来化掉在她经脉里如跗骨之蛆一般的那一丝明玉真气。

这两股真气本属同源,同化起来也极简单。

但想要驾驭自己的那股明玉真气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否则的话,自己那个小徒弟,也不会难以入明玉功之门了,赵敏能够成功,自然是福缘深厚,也是天赋异禀。

苏信看了一眼正在盘膝运功的赵敏,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

屋外便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

院墙上写着不甚清晰的南无阿弥陀佛几个斑驳的字迹。

这里是大都城外香山某处的一座小庙,叫做金光寺,败落已久,平日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寺里只住着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是他跟自己那小徒弟选定的离开汝阳王府之后的落脚之地。

姚天禧正在水井旁一下一下认真的磨着菜刀。

他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舔着嘴唇,笑着说道:“师傅,我按你说的出去抓了一只肥硕的!”

说完,他指了指墙角。

那里是一座破旧的柴房,在这间柴房边,拴着一只黄皮土狗,确实如自己那小徒弟所说,这土狗长的又肥又大,身上有这么多油水,无论是什么做法,都能极美味。

这只黄皮土狗正用它那双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耸动着鼻子四处的嗅着,一幅无忧无虑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它接下来将会面对的命运。

一阵念诵往生经的呢喃声从柴房里传出。

这庙里的那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被姚天禧绑了扔到了柴房里,那老和尚看着那只还一无所知的黄皮土狗,叹了口气,虽然他身子被绳子绑住了,活动不方便,但还是坚持着坐起来,给这只死到临头的畜生念起了一段往生经。

希望它死后能早登极乐,下一世能投胎做人,免去这给恶人果腹的厄运。

“师傅,咱们怎么吃?是烤着吃还是炖着吃?”姚天禧舔着嘴唇看了看那只黄皮土狗,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柄磨好的菜刀,菜刀刀刃闪亮,显然是磨砺的极其锋利了。

苏信吸了口气。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师傅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你总是记不住!”说着,他稍微顿了顿,“……我在入山时看到山脚下那富户看院的就是一只黑狗,你就没看到么?”

“这个……”

姚天禧听自己师傅这么说摸了摸头,小声说道:“那只黑的不如这只黄的肥大,我觉得您那一黑二黄三花四白的理论不太对,还是越肥的越好吃。”

“你就不会两只都抓来吗?”

苏信听了自己这小徒弟的话后气氛的瞪了他一眼,刚想斥责他一顿,这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乃是为师多年经验总结出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你怎么敢轻易否定。

但又想到,反正这黄狗已经抓来了。

不吃也浪费。

所以,他只能是摇头叹息了一句:“今天就先吃黄的吧,明天你去把山脚下那财主家那只黑的给我抓来,我得把你这大错特错的品味给纠正过来!”

说完,苏信看了还在念着往生经的老和尚一眼,笑了笑,说道:“老方丈放心,饿不着你们俩,我们占了您这寺院,自然不会短了你们的吃食,这黄皮狗子见者有份,自然也有你们的,你们出家人恐怕不知道其中的美味,这味道,是一绝!”

那老和尚听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了过去。

大都内的一处民居。

断了半条左臂,瞎了一只左眼灭绝满身血污的翻窗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有十几个峨嵋弟子神色焦急的坐着,她们有僧有俗,皆是女子,她们见到自己掌门翻窗进来,脸上先是一喜,但马上就是一惊。

“师傅您……”众多峨嵋弟子一见到自己师傅这幅凄惨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涌上了前去,关心的询问。

“先不说这个!”

灭绝摇头打断几位弟子关心的话语,现在时间紧迫,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扫视了屋内的诸弟子一眼,眉头突然一皱,语气变得严厉,她问道:“晓芙呢?”

无标题章节

第七十三章范遥受伤了

灭绝平素里在弟子面前威严甚重,徒弟们对她又惧又怕,被她这厉声一喝,所有的弟子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过了好一会。

才有一个三十上下,与灭绝一样作尼姑打扮的弟子上前了半步,低声恭敬回道:“回禀师傅,之前听纪师妹说起过下月便是武当殷六侠的生日……这大都里繁华鼎盛,货物众多,师妹她定是……定是去给殷六侠买礼物去了。”

原本没看到纪晓芙在屋子里,灭绝是极恼怒的。

但听到自己大弟子静虚这么一说,她眼神里那股厉芒逐渐消散,脸上也不由的缓和了下来,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着头说了一句:“晓芙跟梨亭的婚约也定下来好几年了,这几年金鞭纪老英雄身体不好,晓芙常年待在家中服侍,等纪老英雄身体康健些了,便让晓芙跟殷六侠完婚吧。”

一旁的丁敏君听到这话,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她怕被师傅看到,连忙低下了头,但她嘴角上翘,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纪晓芙乃是峨嵋灭绝师太的爱徒,而殷梨亭更是武当山张真人的弟子,这两人年岁相仿,身份相近,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几年前两人的订婚,更是被武林各派认为是峨嵋跟武当结盟的一件大事。

纪晓芙是灭绝诸多弟子里,她最喜爱的一个,灭绝也有意将其当做自己的衣钵传人培养。

峨眉下一代的接班人,怎么可能嫁给别派弟子,当人家的媳妇?真要是如此,那将来峨眉还是峨眉弟子的峨眉么?

但纪晓芙的婚约乃是纪老英雄跟张真人定下的。

这俩人一个是纪晓芙的亲生父亲,另一个则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

灭绝即便是作为纪晓芙的师傅,也不好插手这件事。

她本人对此事自然是反对的,她灭绝好不容易收了个可以传衣钵的弟子,凭什么要给你武当山当媳妇,你殷梨亭就不能入赘到峨嵋来?

当然,灭绝虽然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但这话她也不敢上武当山跟真武宫里的张三丰说的。

虽然张真人跟她们峨嵋有着极深的渊源,但她也怕她这话刚一出口,就被这位年近百岁的大宗师一巴掌拍下武当山。

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冷处理着此事。

之前纪晓芙借口纪老英雄身体不好,要回家照顾,灭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为的就是让殷梨亭少跟纪晓芙见面。

丁敏君此时听到自己师傅说起纪晓芙的婚事,自然是喜上眉梢。

她这个纪师妹嫁到武当山,自然就没了继承自己师傅衣钵的资格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

“你们速速收拾一下行囊,我们马上动身离开大都!”灭绝吐了口气,向自己的弟子吩咐了一句。

她现在身受重伤。

她自己也知道,她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就地疗伤,但她更知道,此时绝不能再在大都待下去了。

现在的大都,就像是一个掀翻了的油锅,再待下去,她们峨眉可就要全折在这了。

尽快走!越快越好!

所以她也仅仅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服下了几颗峨眉派的疗伤丹药,但这些简单的处理,对她此时受的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师傅,咱们还是去华山么?”作为灭绝大弟子的静虚小声问了一句。

她们这一次下峨眉山,来大都只是顺路,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去华山的,华山派掌门换届在即,她们峨嵋跟华山同为六大派,这一次接了华山派的请帖,是要去参加华山派的大典的。

“不。”

灭绝此时却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闪了一闪,沉声说道:“咱们马上动身去武当山!”

灭绝的这个回答让诸位峨嵋弟子都诧异了一下。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师傅突然要去武当山。

“那华山派那里……”静虚面露为难的神色,之前答应了华山派要出席,半路突然不去了,未免太不给华山派面子了。

灭绝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去确实是失了礼数,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去?

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几位弟子,想了下,才出声说道::“静虚,敏君……你们两个替为师去一次华山,就跟华山派的前辈说……就说为师另有要事难以成行,万望恕罪……”

说着,她沉默了一会,补充了一句,道:“你们给晓芙留一个密信,告诉她让她去华山与你们俩汇合,华山派掌门换届大典结束之后,你们三个便直接回峨嵋吧。”

静虚跟丁敏君一听,连忙应声称是。

峨嵋弟子虽然是女子,但都是江湖人士,收拾起来一点也不拖拉,不一会便收拾好了行装。

灭绝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此地不能久待,咱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她便领着诸位弟子翻窗离去。

“大都里出了什么事么?”

范遥透过自己的帐篷,神色阴沉的看着刚刚快马加鞭冲进了大营来的几匹快马,骑在那几匹马上的乃是汝阳王府上的侍卫,他们来时嘴里不住的喊着急报,一进入大营,连马都不下,便直接冲到了察罕的军帐。

范遥可是知道。

这位汝阳王治军极严。

在军营当中,若非紧急军情,是严禁骑马的。

一旦违令,便是立斩无赦。

王府里的护卫都是汝阳王从自己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卒,断然不可能不清楚这个军令。

那两位口中喊着急报的王府护卫刚一下马,便被汝阳王的近卫引着快步进了大帐,范遥只能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虽然他很想知道大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察罕的身边有玄冥二老贴身保护,他可不敢窃听。

况且他现在也受了伤,一身功力最多只能发挥的出五六成来。

更加不敢去了。

想到自己的伤势,范遥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掀开衣服一看,那里一片铁青色,在这片铁青色的中心,有一个紫青色的圆点,似乎是被人用指头点上去的。

“那个和尚到底是谁?”

自己的伤是被察罕身边的一个蒙面的老和尚打伤的,他之所以潜伏进汝阳王府,也是为了打探清楚这个老和尚的底细。

可惜这老和尚武功甚高。

自己跟踪他被他发觉,不得已之下跟他交了两招,便被他用一种极其阴毒的指法给点中了胸口。

要不是他见机的快,恐怕就要死在对方手里的。

“不过……”

范遥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芒,虽然自己被对方打伤,但他也从对方的展露的武功里看出了那老和尚的一点来历。

“这伤倒也算是没白挨……”

“他用的那门拳法有风雷之音,煊赫之至,这拳法我极其熟稔,似乎是谢兄弟的功夫,叫做霹雳拳,当初听谢兄弟说过,他那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乃是一位奇人所传,难道那老和尚会是他?”

范遥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他曾经在光明顶上远远的见过这位奇人一眼,他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两人情谊深厚,亲密无间……

还不等他继续细想下去,帐篷外边传来一个声音:“苦大师,王爷让您速去他的大帐,有要事相商!”

第七十四章 法号是道衍

太阳逐渐的落下,映红了天边的云彩。

在金光寺的小院里。

苏信跟姚天禧点了一簇旺盛的篝火,篝火上放着一个黝黑的铁锅,锅子上没扣锅盖,一阵浓郁扑鼻的肉香味不断的从咕嘟咕嘟的锅子里传出来。

这股浓烈的香味让人一闻,便食指大动。

“差不多了,可以开吃了!”

随着苏信的一声令下,早就在锅子旁守着,两眼放光的姚天禧也不嫌热,直接就用两根筷子插出了一大块带着大块肉的骨头,连吞带咽的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称赞着:“我挑的这黄狗真好吃!”

苏信则先是装了三大碗肉,又在碗里满上了热气腾腾的汤。

他来到柴房,将两大碗肉放到那俩和尚身前。

顺便还解开了这两人身上的绳索。

他笑着说道:“一天多没吃饭了,晚上天气凉,吃点肉暖暖身子……”他见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仿佛没听到一样,动也不动,苏信又补充了一句:“我听人说过,你们不能吃肉的戒条是梁武帝定的,不是正宗的佛家戒令,违反了,也不算什么违戒。”

不过苏信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但苏信也不是太在意。

他伸手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师徒俩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在你们这庙里暂住几天,现在给你们松绑了,也不会饿着你们,希望你们听话,不要逃走,当然了,我们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杀人对我们来说比吃饭还要简单一些,你们要是有一个跑了,那两个都不用活了。”

说完,苏信也不再去管这两个和尚的反应,便端着另一个装满了肉汤的大碗,向着一旁的赵敏走去。

赵敏在几个时辰之前就醒了过来。

她身上寒意也消失殆尽。

而且自从按照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那个温润的声音说的口诀驭使自己体内那股真气沿着口诀上说的经脉转了几圈之后,身子变得说不出的舒服,仿佛身上有了用不完的力气跟精力。

她本想从屋子里出来看看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但没想到。

她刚一推开房门。

便看到了那张从王府里把自己掳走的那个大坏蛋的脸,而那个大坏蛋的声音,竟然跟自己意识模糊时听到的那个好听的温润声音一模一样……

赵敏原本正恶狠狠的看着苏信,心里正想着用几十种酷刑折磨着他,让他跪在自己脚下受尽折辱,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但一看到苏信笑眯眯的向她走过来,她连忙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颊,身子往用力后缩了缩。

她的脸颊高高的肿起。

是之前她刚看到苏信时想要逃走被对方两巴掌抽肿的,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痛。

一看到苏信向他走来,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惧意来。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信把热气腾腾的肉汤放在了赵敏的面前,温和的说道:“你之前中了我的明玉功,身子寒彻骨髓,虽然用我留下的明玉真气温养了一下,但还是伤了元气,这狗肉最为驱寒补身,我又在炖煮的时候专门加了几味补气驱寒的草药,吃了对你大有好处。”

“哼!”

不过赵敏却毫不领情,她虽然有些害怕苏信,但听到苏信的话后还是冷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我敏敏帖木儿就是饿死,被你一掌打死,也不会吃你这口饭!

她是大元天子亲自册封的绍敏郡主,她是帝国柱石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女儿,她是个骄傲的姑娘,她有她的骄傲。

绝不能吃嗟来之食!

苏信见此只是笑了笑,也不去管她。

“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想着逃跑,不然再被我抓住,那就不是两耳光这么简单的事了!”

说着,苏信指了指被他随手扔到一旁的倚天剑,笑着道:“这剑你认识吧?”

赵敏不由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别过了头去。

苏信继续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用这把剑,一下一下的在你这张小脸上横七竖八的划上个十几道口子——对了,你父亲手下有个苦头陀你见过吧?到了那时,你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赵敏听苏信这么一说,顿时就想起她爹爹身边的那个披头散发的丑陋头陀,她曾经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那样子真是难看的吓人,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她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苏信那笑眯眯极为和善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她像一只流浪的小猫儿一样,使劲缩了缩身子,希望自己能离眼前这个恶魔远一点。

苏信见此笑了笑,大步向着院子中央的大铁锅走去。

一天没吃东西,他肚子也有些饿了。

要是他再不过去,恐怕那一大锅狗肉,都要被自己那个徒弟给全吃光了。

姚天禧吃的满头大汗,嘴角流油,他看到自己师傅过来,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又从锅子里捡出最肥美的一大块肉,不过这肉还在半空没出锅,就被苏信直接伸手抓了过去。

姚天禧愤恨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这块最肥美了,弟子不舍得吃,专门留下来孝敬师傅的。”

“呵呵!”

苏信听后笑了笑,说道:“我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说完,便拿起腰间一个酒葫芦,咬了一大口肉香四溢的狗肉,接着美美的喝上了一口。

“师傅,我也不小了,你看我能不能也喝……”姚天禧看着自己师傅一口肉一口酒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舔了舔嘴唇,试探着开了口。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便被苏信打断了。

苏信面色一肃,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是要出家当和尚么?之前你说和尚不吃肉是梁武帝瞎胡搞出来的,难道这不喝酒也是别人瞎胡搞出来的?”

这话说的姚天禧一阵无语。

他恨恨的咬了一大口狗肉,低声道:“师傅,您之前说我出家的事让我问爹爹,现在我爹爹也去世了,我也不知道爹爹的意见,但我之前早就想好了,无论爹爹同意不同意,我都会出家的。”

苏信也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己徒弟一眼,他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徒弟,就这么想出家,他才多大一点年纪,他知道出家是什么含义么?

想不明白这些,他也不去想了。

苏信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你的师父,却不是你的父母,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我比你也没大上几岁,咱们这几年来像兄弟多过像师徒……”

说着,苏信稍微顿了顿。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传给你医术,教给你武功,你以后做什么,你以后成为什么,你以后是善是恶,我一概不管,之前我这么对你说,现在我还是这么对你说。”

“弟子明白了。”

姚天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自己师傅磕了三个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傅,之前我便对您说过,我为自己取了个法号,您看看合不合适。”

“你说。”

“道衍。”

第七十五章 三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道衍!”

听到自己弟子说出这个名字,苏信心里陡然一惊。

就算是他再孤陋寡闻,也听过这个大名鼎鼎,送了燕王朱棣一顶绿……一顶白帽子的乱国妖僧的名字,再联想到自己这徒弟一门心思想要出家的念头,难道这小子真的是那个黑衣宰相?

苏信可是知道,历史上这位黑衣宰相可是邪门的紧。

别人造反要么是图名,要么是图利。

结果这位僧道衍一不图名,二也不图利,他之所以帮着朱棣造反,也只是因为他学了一身屠龙的本事却生在一个和平盛世,为了不辜负这一身所学,想要逆天而行,让这乾坤倒转,能够一展所学罢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在马斯洛的需求阶梯里,他是处在最高层次自我价值的实现那个级别的人。

“师傅?”

姚天禧见到自己师傅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这眼神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哆嗦了一下,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苏信沉吟了一下。

虽然他弟子是不是那个道衍和尚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毕竟等这小子成长起来,他差不多都快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也吃不到这小子多少福利,但他心里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去一探究竟。

他记得道衍和尚确实是姓姚,不过名字却是叫姚广孝,不是叫姚天禧的。

但天禧也只是幼名,非是大名。

此时不叫姚广孝也算不得什么,而自己这弟子自小便聪明的惊人,而且涉猎极其广泛,无论是佛经、道臧亦或者是儒家的经典,他平日里都是看的不亦说乎的。

而他知道的那个道衍和尚,也正是一位兼通三教,学究天人的奇才。

如果自己这弟子真的是那位僧道衍。

那他这极其惊人的天赋与才华,也就说得过去了。

苏信想了一会儿,他脑海里无数信息的交织,纷乱复杂,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管他是不是那个姚广孝呢,反正他是自己的徒弟。

就算他是那个道衍和尚又能如何呢,也不过就是做成了三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不过就是当了朱棣的谋主,让这位燕王以卵击石,败中取胜,完成了本不可能完成的功业,在盛世当中造反成功,成了靖难第一功臣。

还有就是收了个俗名叫马三宝的太监当徒弟,这徒弟后来倒是做出了一番好大的事业。

最后也就是主持编纂了一套集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等等等等无不备载的,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

除了这三样,这道衍和尚,其实也没其他能拿得出手的功绩了。

“这个法号很好。”

苏信眼睛闪了闪,他笑着说道:“为师我最近精研梅花易数,刚才心血来潮,在心里临时为你起了一卦,你这卦象,可是极为不凡。”

“师傅,您还懂算命?”

姚天禧一脸狐疑的看着苏信,满脸不信,他整日了跟自己师傅朝夕相处,自己师傅做了什么,他可是门清。

他可不记得自己师傅最近读过什么阴阳术数之类的书。

“你师父我什么都会。”苏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被自己的徒弟这么一说,他本来还想装一下大预言家的念头顿时就去了一大半。

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如此的大闹一场之后,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如何发展,他也不知道了。

道衍还会不会成为那个道衍,他也不清楚了。

但自己这徒弟不但才华横溢,天赋出重,而且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将来长大了,肯定会有极其不凡的一生,自己刚才倒也不算是说错。

想着,苏信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无涯星海,点点星光。

他不由想到,等十几年之后,他将这世界大闹的天翻地覆,然后再悄然离去,留下一地鸡毛,这世界会怎样呢?

这个问题太遥远了,他是想不明白的,既然想不明白,那索性就不去想了。

还是路易十六那句话说得好。

待他走后,他那会管这世界是否洪水滔天呢。

想到这里,苏信笑了笑,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说道:“既然你要出家,法号都取好了,师傅便成全你,今晚上咱们就剃度吧!”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拿起了旁边的那柄样式古朴的倚天剑。

“师傅就用倚天剑来给你亲自剃度!”

苏信话音刚落。

只听到锵的一声,倚天剑被苏信从剑鞘里拔了出来,这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借着月光,星光,火光三光的映照,光彩夺目,竟也刺的人不敢直视。

一旁。

柴房里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本以为刚才那年轻人过来给他们松绑,又说的那番话只是假慈悲,但过了好一会,那两人竟然真的没来管他们,这变化,让他们俩有些面面相觑。

而不时传入鼻腔里的浓郁肉香,更是让这两位早已饥肠辘辘的和尚难熬到了极点。

那老和尚毕竟参禅数十年。

定力还是有一些的。

尽管他已经饿的厉害了,但还是闭上眼来,打坐入定,视而不见,不断的念着菠萝蜜多心经来稳定心神,抗拒那不断传来的诱人香味,就当这是佛祖对他能否修成正果的考验了。

而那个小和尚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刚出家没有几年。

再加上他待的这座金光寺败落了多年,早就没了依附寺庙的田产,整日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天天下山化缘,十次倒有五次化不到吃食。

至于肉。

他自从当了和尚,已经七八年没见过了。

现在闻到这浓郁的肉香味。

哪里还忍得住。

肚子里早就开始翻江倒海了,要不是忌惮自己师傅还在旁边,他早就扑上去大吃特吃了。

俗话说的好,狗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

煮熟的狗肉那股诱人的香味,能钻人骨髓,噬人魂魄,这香味是很难抵挡的,尤其是很难被饥饿的人抵挡的。

老和尚还能勉强坚持一下。

这小和尚咬着牙也学着自己师傅的样子念起了心经,但念了还没有五句,他便睁开了眼睛。

这小和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大碗香喷喷的狗肉。

眼神里充满着欲望。

他对着身旁的师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请师傅原谅徒弟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老和尚的反应,直接端过那一大碗狗肉,也不用碗上放着的那双竹筷,也不嫌弃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狗肉烫人,直接用手从碗里捞出了一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竟然还一边哭了出来。

他一边吞咽着,一边用哭腔说道:“师……师傅,非是……非是弟子不……不诚心礼……礼佛,实在是弟子太饿……这肉太……太好吃了!”



第七十六章 剑法

这一大碗狗肉看着多,但一个二十左右正长身体,还饿了一天的男人饭量是极其惊人的。

不一会儿。

这一大碗狗肉加上汤水,便被这小和尚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之后,这个小和尚一边舔着嘴唇,眼神一边意犹未尽的瞟向了他师傅身前那碗仍旧是满满当当的狗肉,他咬了咬牙,对老和尚说道。

“师傅,弟子之前破了戒,您老人家一辈子的苦修,万万不能一朝尽毁,这劫难,便让弟子替您抵受了吧!”

说完,这小和尚也不等自己师傅回答。

直接伸手端过了老和尚身前的那碗狗肉,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浓香的肉汤,然后又拿起一块挂满了狗肉的骨头,大口的啃起来。

老和尚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徒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直直的看着小和尚手里那块冒着热气的狗肉,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你……”

老和尚刚一出声,那小和尚便抬头看了自己师傅一眼,但手里端着的那碗狗肉,却是没有放下,他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师傅,拼命咽下了自己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狗肉,才开口道:“师傅,您也饿了么?”

话虽然这么说。

但小和尚手里端着的那碗肉却也没放下,反而是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老和尚摇了摇头,他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抬手指了指并没有关上的大门,声音虚弱的说道:“你多吃一点,院子的大门没关,等会我挡住他们的视线,你快下山去……”

这小和尚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悄悄的用余光看了那两个绑住他们的那两人一眼,那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逃跑的良机。

老和尚悄悄移动着身子,不知不觉间,便挡住了院子中间的苏信跟姚天禧的视线,他盯着自己的徒弟,说道:“你快走!到山下去,去报官!”

这小和尚脸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他把手里死死端着的狗肉碗放下,神色忐忑的向着大开着的院门挪动了几下。

而院子中的那两人,似乎根本就没发现,连看都没向他们这里看上一眼。

小和尚见此终于是大起了胆子。

他扭头从那个被他吃了一多半的狗肉碗里又拿出了最大的一块肉骨头,然后才对老和尚说道:“师傅,您稍等,等我到山下报了官,就来救您!”

说完,小和尚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门,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夜色的树林里。

“阿弥陀佛……”

老和尚看着很快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小和尚,嘴里念了一声佛号。

他低头看向那一碗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肉汤跟一些零碎的狗肉的瓷碗,又一次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闭上了眼睛,念了一声罪过之后,便向着那个瓷碗,伸出了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掌……

同样是在一旁坐着的赵敏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她嘴角翘了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现在已经深刻的知道了那个大坏蛋的厉害,他敢给你们俩松绑,敢直接把院子大门大开着,自然就不会怕你们逃跑。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从这里逃走。

那她早就逃走了。

“咕咕咕……”

这时,她的肚子也不住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自然看得到眼前放着的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狗肉,也嗅得到那浓香扑鼻的肉香。

她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心里不由想到先前她看到的那和尚,还有那个大坏蛋两师徒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

“狗肉真的那么好吃么?”

她虽然贵为王府的郡主,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狗肉却见都没见过。

“真饿啊……”

她难受的厉害,她感到她的肚子里,就像是有着无数只虫子在不断的爬一样。

她心里越不想去看那碗狗肉,眼睛越往那看,她伸手捂住鼻子不去闻,手指却不经意的就松了。

忍了好一会了。

赵敏终究是忍耐不住。

她偷偷的看了苏信一眼,看到苏信正背对着她,对他那个小徒弟说着什么,她心里一喜,连忙把那碗狗肉端了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汤。

一口狗肉汤下肚。

那股浓郁的香味还在其次,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暖和了起来,身子说不出的舒服。

不由自主的,她便拿起一块狗肉,轻轻的咬了一口。

这狗肉本就炖了半天,肉炖的极烂,浓香四溢。

赵敏这一口下去,舌头都差点香的吞下去,眼睛直接吃的眯成了一条缝。

她心里不由赞叹着:“真香……”

而此时苏信正拔出倚天剑来,她不由的看了苏信一眼,而同时,这个赵敏心里的天下第一大恶人大坏蛋对弟子说的话,也传入到了赵敏的耳中。

“天禧,我还没教过你剑法吧?”

苏信手里拿着倚天剑,笑眯眯的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姚天禧问了一句。

“没有。”

姚天禧点了点头。

他这两年多里,武功上学的最多的是拳脚徒手的武功。

剑法却是没学过的。

“那好,今天我就给你说一下,什么叫剑法!”苏信一边说着,手腕一抖,便向着自己的弟子刺出了一剑,而跪在地上的姚天禧也不闪不避,就这么看着自己师傅一剑刺向自己。

苏信这一剑在姚天禧的头顶上一划而过,一片乌黑的头发从姚天禧的头上飘落了下来。

“天下间的剑法,纷繁复杂,各门各派都有各自的诀窍、招数,这些都不一而足,有的简单些,有的繁复一些,有重灵巧的,有重力量的,但归其本质,不过就是十三种基本剑式的组合罢了!”

苏信说着,又是一剑点出。

“这十三式剑法,并不是剑招,而是十三种不同的剑势!”

苏信的这一剑,又是带走了一片姚天禧头顶的烦恼丝,让自己弟子露出了黄橙橙的头皮来,他笑了笑,说道:“只要练熟了这十三种剑势,那便是学会了天下间所有的剑法,无论是哪门哪派的剑招,容易的也好,复杂的也罢,俯拾皆是!”

“你且看好了!”

“一曰抽!”

“二曰带!”

“三曰提!”

“四曰格!”

“五曰击!”

“六曰刺!”

“七曰点!”

“八曰崩!”

“九曰搅!”

“十曰压!”

“十一曰斩!”

“十二曰截!”

“十三曰……洗!”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用出了他说的这十三种不同的剑势。

而随着这十三剑的用出。

姚天禧头顶的三千烦恼丝也如雨而下,十三式剑招用完,他头上的头发也被剃了个精光。

月华之下,篝火之旁。

赵敏看着她心目里的天下第一大恶人用出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剑法,那大恶人白衣胜雪,剑气如霜的姿态,竟然不知不觉间,让她一时间有些痴了。



第七十七章 传剑

对于像苏信这样的宗师级高手,五感之敏锐是超乎常人的。

尤其像是《明玉功》这门神功,更是有着洗脉伐髓,脱胎换骨的功效,绝代双骄里邀月的听觉百丈之外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其他的五感自然也不会差。

无论是那个小和尚的逃跑,还是赵敏在偷偷看他的眼神,他都感应的一清二楚。

姚天禧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

他知道,随着他头顶这三千烦恼丝的落下,他已不再是那个俗家的‘姚天禧’,而是成了出家人道衍,他低声将《华严经》念了一遍。

然后,他对着自己师傅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师傅,以后您便称呼徒儿道衍吧!”

苏信点头。

接着,苏信又为自己的弟子详细的讲解刚才他演练的那十三种不同的剑势,这十三种剑势可以说包含了所有剑招技巧的变化,天下千万种剑法,快的也好,慢的也罢,都脱离不了这十三种基本剑势的窠臼。

这也是苏信观摩了无数种剑法之后,自己总结出来的。

当然,这十三种剑势只是练习剑法的基本功,是十三种不同的出剑方式。

真正的剑法,除了这十三种出剑的方式之外,还有着身法、步伐、内力、变化、阵法等等的组合。

对于苏信来说,这些东西,他心中念头一动,便可以自然而然的用出来,武林上传说的绝顶高手的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也就是这个境界而已。

他是武道宗师,随手一招便成绝学,对于剑招的运用,自然也不会拘泥于一招一式,除非像是孤独九剑,太极神剑这种只谈剑理不谈剑招的剑法,其他的那些练剑招的剑法,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参考罢了。

自己的弟子固然天赋惊人,但饭总是要一点一点吃的。

苏信自己只需要会这基本的十三势剑招,天下剑法自然是见之就会,练之就精,但他的弟子可没有自己的境界与本事。

他的弟子还是要从普通的剑法学起,在学剑的过程里,才能领略到自己这十三势剑招的奥妙,经过无数种剑法的学习浸银洗礼之后,如果天赋机缘足够,最终才能达到自己这般无剑无招的宗师之境。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路程。

这时苏信也不由得佩服起那位剑魔孤独求败来。

这位在整个金庸小说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高手创出的那门《孤独九剑》,则是可以直接让人就从无剑的境界起步的。

令狐冲一个二三流的人物,学了这独孤九剑之后,竟然转瞬就领悟了无剑胜有剑的剑理,成了天下第一流的剑客。

固然有着令狐冲剑法上天资极高的原因,更有着这部独孤九剑的无穷神妙。

苏信对这独孤九剑极为神往。

但他也知道,除非他能从抽奖里抽出来,否则的话,他在这个倚天世界上,是不太可能得到这位昔日剑魔的传承了。

尽管剑魔的剑冢就在襄城外,但那里可没有剑魔的剑法留下。

“你可全都记住了?”

苏信在将这十三势基本剑法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之后,询问了自己的弟子一句。

而道衍点了点头:“记住了。”

对于自己这位弟子的天赋,苏信自然是领教过许多次了。

他要不是有着系统辅助,那是完全比不了这位妖孽的,他在听到了自己弟子的回答之后,又转头看向远处一直在偷看偷听偷学的赵敏,笑了笑:“你也记住了?”

“谁……谁记住了!”

赵敏突然听到苏信的问话,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她的身体里像是窜入了一只小白兔,心脏一跳一跳的跳动的厉害。

她别过头去,语气有些惶恐,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什么……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没看到!”

她虽然年纪小。

但王府里的武林人士可不少,她整日里耳睹目染的,也知道江湖上偷学别人武功是最大的忌讳,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可是要废去武功,砍掉双手的。

她虽然不会武功,没武功可废,但她可是有双手的。

一想到自己被砍掉双手后的样子。

赵敏就惊恐的摇着头。

“你要是想学,可以离着近一点,这样看得清楚一些,我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苏信倒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了一句,他本身就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强取豪夺了许多武功秘籍,所以对武功并不怎么在意。

他对这些不能偷学别人武功的门户之见最为鄙薄,你自己天资不够,不能为前贤继绝学,以至于绝学失传,后人痛哉惜哉,还不能让有能力的人来担此大任了?

你看看从古到今有多少门绝学失传?

跟现在的所谓武林高手说一下,在北宋时有一门叫白虹掌力的武功,这掌力打出的乃是一股曲直如意的无形气劲,一掌劈出,气劲能转三百六十度再飞回来,把你后脑勺打的脑浆迸裂,他们听了或许是在觉得自己在跟他们讲神话故事了。

赵敏听了苏信的话之后显然是颇为意动的,不过她看着苏信,眼神里还是极其惧怕。

仍旧是待在原地,不敢靠近。

“随你吧,你只要不跑,在这院子里,做什么我都不管。”

苏信摇头说了一句。

他又看了自己的弟子道衍一眼,想了想,说道:“今晚上我便教你一套繁复些的剑法,这门剑法的要旨便在于剑招变化奇妙,将我这十三种基本的剑势全都包含了进去,轻灵快捷,最适合力量较小的小孩子跟女孩子练习,学的好了,便能凭此剑法,以巧胜拙。”

说着,苏信手中的倚天剑一抖,便用出了一套曼妙至极的剑法。

“看仔细了!这剑法便叫做玉女剑十九式!”

他一边舞着剑法,一边拿起腰间那个酒葫芦,手中内劲一吐,那半葫芦酒便被苏信从葫芦里激射到了半空当中。

一时之间,酒香扑鼻而来。

这酒液原本下一瞬就要撒到地上。

接着,苏信手里的倚天剑瞬间刺出了十七八剑,这十七八剑纵横交错,快若闪电,只能看到一道道横曳半空的白色的剑光陡然间出现。

而这纵横交错的剑光,竟然凭空组成了一套密不透风的剑网,将这半空的酒液给整个儿笼罩了起来,那晶莹的酒液在半空里聚成了一团,在这无数剑光交织成的森罗剑网里颠来倒去,弹上弹下。

但苏信身边的青石地面上却始终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的湿痕。

一套曼妙至极的剑法舞完,苏信张嘴一吸,便将那半空中的半葫芦酒液尽皆吸到了口中,然后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去,他哈哈一笑,说了一声:“好酒!”

这才收剑回鞘。

自始至终,那半葫芦酒液竟然一滴都没有洒落到地上。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

不止是一旁的道衍,就连偷偷看着的赵敏,都看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还是人能使出来的剑法么?

第七十八章 龙象上人

原本道衍听自己师傅说这剑法的名字叫玉女剑十九式时,他心里就有些不愿。

心里想着,怎么师傅传自己一门这样的剑法。

这剑法一听名字便是女人练的。

他如何能练。

这么一想。

他心里登时就对这门剑法的评价下降了三分,原本他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但随着苏信的那半葫芦酒泼洒而出,他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这剑法,竟然能神妙到这种地步?

自己师傅出剑的速度得快到何等程度,才能在半空组成那等森严的剑网,将这半葫芦酒液全都圈在半空,一滴都落不下来?

这样的剑招一剑刺来。

自己就算是内功再高,招式再秒,恐怕也要被一剑刺死了吧?

“想学么?”

苏信轻声一问,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那位弟子,又瞥了一眼在远处的赵敏。

赵敏见到苏信看她,连忙移开了视线,但耳朵却竖了起来,等苏信收回自己的目光之后,她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往前靠近了几步,让自己离着苏信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这剑法之前跟你说过了,叫做玉女剑十九式,除了先前我说的招式繁复,变化奇妙之外,更重要的则是一个快字!”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又拔出倚天剑来演示了一招。

正是之前‘玉女剑十九式’里的一式。

当真是快若电光。

“……这门剑法是力弱者用的,力道弱了,自然就要扬长避短,只有出剑的速度足够快,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换最多的招式,让敌人防不胜防!”

苏信又详细的将这十九式共计两百多招的剑法讲解了一遍,道衍聪明绝顶,自然是一遍就将这套繁复至极的剑法给记了个明明白白。

而一旁的赵敏也是竖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演练剑招,那一丝不苟的样子,生恐自己漏听了什么。

“剑法就先教到这里吧,等你把这套玉女剑十九式练的熟悉了,我再传你更精深的剑法!”

说着,苏信便将手里的那柄倚天剑扔给了自己徒弟。

“你先练一遍试试!”

说完之后,苏信却也不去看道衍演练剑法,而是径直走向了柴房,这柴房里此时自然只有一个老和尚,两个多时辰过去,那小和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和尚见到苏信过来,神色也不由得惶恐了一下。

苏信却只是笑了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可惜啊!”

苏信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老和尚面前空着的两个瓷碗,笑着问:“大师觉得这狗肉可还可口?”

老和尚一听这话,老脸顿时一红。

他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抵不住诱惑,终究是……终究是……哎……”

说着,他抬头看向苏信,缓声道:“这位施主,我那徒儿走了快有两个时辰了,你即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想来他此时应该到了山脚,明天一早,官府的人也就要上山来了,你们还是逃命去吧……”

“呵呵。”

苏信并不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他仍旧是和颜悦色的说着:“之前我便跟你俩说过,只要你们不逃走,那便不会有生命之攸,我名字里的信字,是言而有信的信,但如果跑了任何一个,那两个都不用活了……”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站起身,头也不回离去了。

但他的声音却仍旧是清晰的传入到老和尚的耳中:“……我之前是这番话,现在仍旧是这番话,我给过你们活命的机会,但你们把握不住啊……”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信话音刚落。

老和尚感到自己眉心突然一紧,脑袋登时传来一阵像是要涨裂开一般的剧痛。

然后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了。

与此同时。

从金光寺里逃下来的小和尚跌跌撞撞,摸着黑在树林里走了快两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山脚下,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山下村子里张财主家里亮着灯。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知道这张财主不只是村子里的首富,更一位里正,专管治安。

他刚想要上前去敲响张财主家的大门,脚下刚迈出一步,陡然间就感到自己脑中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他痛的不由得张开了嘴,似乎是想要叫出声,但还不等发出声音,他的身体变便噗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最恐怖的是,他脖颈上的脑袋不见了踪影。

只能从他那无头尸体四周方圆十丈的地方,见到无数殷红色的血点,像是刚刚下过了一场血雨一般。

“啊!”

赵敏突然间惨叫了一声。

她的脸色变的煞白,她刚刚一直注意着苏信的动静,她看到苏信跟柴房里那个老和尚谈了几句,便起身离开,正在她疑惑那个大恶人跟老和尚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她下一瞬就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幕。

“害怕了?”

苏信走到赵敏身边,笑着问了一句。

赵敏微微抖动着身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老和尚死时的景象,那砰的一声,像是一个大西瓜爆裂开的情境,太可怕,太可怕了。

她陡然听到问话,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连忙摇了摇头,只是眼睛却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一眼。

“不害怕就好,真是个好姑娘,天色不早了,该睡了,睡晚了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对了,希望你今晚上做个好梦!”苏信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赵敏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走向了一旁的一件房间。

赵敏被苏信一拍肩膀,身子不由得一颤,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她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大恶人跟那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在柴房说话时的情境。

他在离开时,也是这样伸手拍了拍那两人的肩膀,然后,然后那两人……想到这里,赵敏眼前又浮现出了那血红的一幕。

“呜呜……呜呜……爹爹……呜呜……妈妈……呜呜……敏敏……敏敏好怕好怕……呜呜呜呜呜呜……”

赵敏想着这大半天来的遭遇,心中顿时涌出了无限的恐惧,无尽的委屈,无穷的酸楚,她想着想着,越想心里越难受,嘴巴一歪,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凶,逐渐有了像是黄河决提,滔滔不绝的趋势。

与此同时。

在大都之外。

正有一只十几人的队伍挑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趁着漆黑的夜色,沿路仔细的搜索着。

这支队伍的最前面,是几只细长机警的猎犬,而牵着这几只猎犬的,则是几位番僧喇嘛打扮的壮汉。

而在这群番僧当中。

有着一个身材极高,体型极壮,极显眼的巨汉。

这巨汉也是一名番僧,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上下肌肉虬结,有如铁塔,手掌大如蒲扇,一身僧衣鼓鼓囊囊的,似乎像是快要被撑破了一般,行走起来,赤着的脚掌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泥地里一样,竟然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印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师傅!看陛下赐下的御用猎犬的反应,那名叫苏信的贼子掳走了郡主,定是从这里逃入山林中去的。”

一名牵着一只猎犬的番僧一脸喜色的赶到这巨汉番僧的身前,神情兴奋的说了一句,一边说着,还一边向着黑夜里的远处指了指。

他指的方向,正是金光寺所在的香山。

那巨汉番僧一听属下的汇报,他那双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陡然闪过一丝厉芒。

他狞笑了一声,大喝道:“很好!”

第七十九章 扩廓帖木儿

“师傅,先前还担心寻不到这苏信的踪迹,有了陛下赐下的这御犬,倒是简单的多了。”

一位年轻一些的喇嘛笑着对那巨汉番僧说了一句。

“这狗子确实好用。”见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巨汉番僧也点了点头,冷峻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些番僧手中牵着的这几只机警神骏的狗子都是妥懽帖木儿豢养的猎犬。

这些血统纯正的牧羊犬经过训练之后,最擅长追迹寻踪。

在山林、草地亦或者是雪原上,只要让它们嗅到一点点猎物的气味,这些猎犬便能循着味道,将臧的严严实实的猎物给揪出来。

这些番僧接到旨意之后,立刻便去汝阳王府要了几件绍敏郡主穿过的衣物。这几只狗子嗅过之后,很快便确定了那掳走郡主的贼子逃走的路线。

现在看这些狗子的反应。

那个叫苏信的,应该就藏在香山里的某处。

巨汉番僧叫做龙象上人,修炼的乃是密宗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乃当今大元天子供奉的密宗诸多喇嘛里的第一高手。

他身材魁伟,天生神力,又修炼了龙象般若功这门功法后,更是有了无穷的神力,两条膀子随便晃一晃,便是几千斤的力气。

之前他曾试练过五马分尸。

用五匹骏马拉着他的四肢跟头颅同时奔跑,他一运劲,便将这五匹骏马给倒拽了回来。

他还曾扎好马步,胸前抵上一根原木,一二百人一齐使力,都推不动他分毫。

之前听说汝阳王府那扇几千斤重的大门被人一掌轰飞,他心里就生出了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念头,之后又得到追捕这叫苏信的贼子的天子旨意,心里更是无限欢喜。

他已经在遐想这苏信被他无穷巨力的一拳轰爆了脑袋,血肉横飞的惨状。

与此同时。

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汝阳王府里陡然间冲出了数十名骑士。

当先一匹最神骏的黑色骏马上的是一名长相英武的年轻人,大概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这年轻人面容冷峻刚毅,眼睛精光四射,虎虎生威。

在这年轻人的旁边,除了几名普通的王府护卫之外,是断了一条臂膀的刚相。

刚相的断臂只是略作了包扎,包扎处隐隐的还可以看到血水隐隐的渗出。

刚相对这年轻人极为谦恭,显然这年轻人的身份极高。

在这两人的身后。

则是紧紧跟随着二三十个长相怪异,不像是中土人士的僧人,这二十多个僧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僧袍,皆是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当先的年轻人一脸的风霜之色,眉宇间可以看出他的疲惫。

“小王爷,咱们这是去哪?”

年轻人听到身旁一名属下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父王让我先马不停蹄的回大都,立刻去找一位住在大兴坊的书生,让他帮忙来找寻妹妹。”

“书生?”刚相听了后哼了一声,他今天亲自见识过那苏信的可怕,一个书生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年轻人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父王说这书生极有才华,之前考中过进士,外放地方之后破了好几个无头大案,很有名声……”

“也是,郡主被贼人掳走,咱们首要做的便是先找到那贼子的踪迹!”

刚相听了不由点了点头,他想起之前龙象上人那群密宗的喇嘛来拿郡主日用之物,靠猎犬追踪的事情,连忙对着年轻人说了一边。

这年轻人听后点了点头,道:“他们那也是个办法,但他们找他们的,咱们找咱们的,咱们王府,可不会随便欠他人的人情!”

说着。

这年轻人在一座普通的民居前勒住了马。

他左右看了看,点头喃喃自语道:“错不了,就是这了!”

说完,他一挥手。

马上就有两个手下跳下马来,来到那户民居门前,飞起一脚,只听到砰的一声,直接就把那两扇紧闭着的木门给踹飞了出去。

之后,这年轻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这家民居的宅院。

听到外面的破门之声。

屋内马上就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响动之声。

一个书生打扮,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最前方的那两名王府护卫。

这王府护卫都是汝阳王从军中选的,面容凶恶,这男子以为家里是来了强盗,见这两人,眼睛一眯,二话不说便是一掌打了过去。

这书生别看打扮的文质彬彬,但手上的武功却当真不弱。

这两名汝阳王府的护卫也算是悍勇之人,更是在现场上身经百战,结果却被这书生轻而易举的两掌打在胸口,扑倒在了地上。

“住手!”

见到这书生与自己的护卫起了冲突,那年轻人眉头一皱,嘴里立刻就大喝了一声。

同时手臂一挥。

他身后那二十多名域外模样的和尚一涌而上,将这个小院团团包围了起来,而那三十岁左右的书生,自然也被这二十多人围在了当中。

看这二十多僧人的身手,皆有一身上乘的武功。

这时。

书生才看到自己院子里闯入了这么多人,他扫了扫周围这二十多个蛮夷模样的和尚,神色间也不慌乱,反而是向着那明显是首领的年轻人望了一眼,

这一望之下,这书生不由得惊疑了一声。

他平日了喜好占卜相面之学,对这象纬之术最为拿手,十数年来,凭此观人断事,从未失手。

他一见这年轻人,见对方面容奇伟,马上便从对方身的命格里感到了一股难言的贵气,这股贵气不仅仅是指对方的身份,更是指对方将来能成就的功业。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很不简单。

他看着这年轻人,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那年轻人也深深的看着这其貌不扬,平平无奇的书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对这人如此赞誉有加,不过既然是他父王的旨意,他也不会违背。

他对着那书生抱了抱拳,高声说道:“在下乃汝阳王之子扩廓帖木儿,汉名叫做王保保,阁下可是青田刘基?”

“正是在下,不知小王爷深夜到此破门而入,可是在下犯了什么大罪,要拿去下狱不成?”

那书生听闻此人乃是权倾天下的汝阳王之子,神色一凛,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先是不卑不亢的向对方拱了拱手,而后又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

香山金光寺内。

这间破败的寺庙只有一间厢房,苏信三人也都在这一间房子里入睡,好在房间里是一张大通铺,即便是躺上三人也不显得拥挤。

赵敏肿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一旁的苏信。

此时苏信已经睡去。

而道衍甚至还翻了个身,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除他自己之外,谁也听不清的梦话。

那柄削铁如泥的倚天宝剑就在一旁放着,触手可及。

赵敏伸手将这柄原本她从自己爹爹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宝剑拿在手里,苏信仍旧紧闭着双眼,动也没动一下。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挑着,她的内心深处不断的有个声音告诉着她,让她抽出宝剑,将眼前这两人砍死,那她就能得救了。

这个声音很有诱惑力。

赵敏差点就忍耐不住,但她脑海里一想起睡觉前那个大恶人拍着自己肩膀笑眯眯的跟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她就想起那个老和尚的结局,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念头压下了心底。

她轻巧的从床上下来,拿着倚天剑,像一只小猫一样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来,来到了院子里。

寺庙的大门仍旧是敞开着。

但赵敏此时却没有一点想逃走的念头。

并不是她不想逃。

而是她很聪明。

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走的,既然逃不走,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

“玉女剑十九式!”

她脑海里回忆着之前那个大恶人演示过的剑法,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那柄倚天剑拔了出来。

说来也怪,这柄之前在王府里她拿着还觉得颇为沉重的宝剑,此时握在手里,却像是捏着一根树枝一样,不但一点也不重,反而是轻松极了。

在那间厢房里。

正闭目沉睡的苏信嘴角突然翘了翘,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八十章 龙象般若功

“师傅,就是这了!”

在香山里搜寻了整整一天多的龙象上人一行人,看到那几只猎犬对着远处的一座破旧的寺庙疯狂的大叫起来,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龙象上人看了那破旧的寺庙一眼。

只见山头的那间寺庙挂着一张早已经褪色斑驳的牌匾,牌匾上写着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而且这寺庙院门大开,像是一点也没有防备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毛,疑惑道:“不会有错?”

说完之后,也不待自己的弟子回答,他又狞笑了一下:“管那么多干什么,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说完之后,僧袍一辉,便一马当先的向着那座残破的寺院行了过去。

“你们速速跟上!”

“咦!”

正在院子里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苏信陡然间睁开了眼睛,他感应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正在向着他所在的这座破败寺庙汇聚。

他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汝阳王的人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他想到了那个逃出去的小和尚,这个小和尚中了自己的北斗真气,那晚上肯定是死了,难道是他的尸体被人发现,然后让人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里?

还不等他想下去,他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犬吠,而后便有一股浓烈的强悍气息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苏信站起身来。

他看向大开着的院门。

“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

一个身高足有两米朝上,壮的像是一头北极熊的光头大汉迈着大步向着这座寺院行来。

这大汉穿着一身肥大的僧袍,赤着一双脚掌,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老藤一般纠结隆起,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这大汉的体内,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

他双目圆睁,眼睛里凶光四射,嘴里哈哈大笑着,他的力量极其可怖,一步迈出,一脚踩在青石铺就的石阶上,竟然一下子就将这青石给踩的粉碎。

他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拾级而上。

看似不快,实则极快。

只是几个呼吸间,他便从几十丈外来到了这间破庙的门前。

他看着院子里负手而立的苏信,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厉声喝道:“你就是那苏信?”

说完之后,他似乎是不相信眼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年轻人就是那个大闹汝阳王府的苏信一般,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一掌打飞了汝阳王府大门的苏信?”

苏信看了这肌肉棒子的番僧一眼。

他听到对方的问话后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旁边的赵敏,问道:“这人是谁?也是你爹爹的部下?”

赵敏摇了摇头。

龙象上人乃是大元天子招揽的密宗高手,她只是汝阳王府的郡主,不认识也正常。

“也就是说,你不是汝阳王的人?”

苏信皱了皱眉头,按道理来说,能来这里找到自己,还有着这等程度的武功,除了汝阳王招揽的那一票中土域外的武林高手之外,也不作他想。

但看赵敏的反应,似乎这番僧,不是察罕帖木儿的人。

“嘿嘿!”

这巨汉番僧一听苏信的话,狞笑了一声,他咧嘴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苏信了?好,很好!”

他一边说着。

膝盖微微一弯,脚下用力一蹬地面,地上的青石板被他这一蹬之力压的粉碎,而他那雄壮魁伟的身子,也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一样射了出来。

龙象上人挥起一拳,就向着苏信的面门轰了过去。

“那就先吃我一拳吧!”

他这一拳也没什么花俏,就是这么直直的一拳,但这一拳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却是苏信来到这个世界武功大成之后,所仅见的。

仿佛无论什么东西挡在这拳头的面前,都要被这气势恢宏的一拳给轰个粉碎!

“他是谁?”

不由得,从苏信的心头浮现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但他想遍了他所熟悉的原著情节,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砰!”

龙象上人这一拳打来的极快,数丈距离眨眼便至。

而苏信的出招却更快,他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龙战于野’便对着这番僧轰来的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印了过去。

龙战于野这一掌乃是降龙十八掌里威力极强的一掌,而这掌源自坤卦第六爻,龙为阳,此爻却为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爻乃是至凶之爻,此掌也是至凶之掌。

两人拳掌相交,爆出了砰的一声。

苏信仍旧是一只手负在身后,他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而那龙象上人,却像是一只被扔出的破麻袋一样,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四五丈方才落到地上。

这还不算,他又不断的倒退了七八步才稳住了身子。

他面色先是青了一阵,又是红了一阵,最后变得一片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被苏信这一掌打的气血翻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但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缓过气来。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前方的苏信,眼中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嘴里失声说了一句:“不……不可能!”

他那只刚刚跟苏信对了拳的手臂垂在身后,不断的颤抖着,四指张开,酸痛难忍,无论他怎么使劲,都难以再攥成拳头了。

龙象上人再也没有了刚进寺庙时的狂妄,而是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就像是信仰崩塌了一般,他喃喃道:“他……他怎么可能接下我九重的龙象般若功!”

“龙象般若功!”

苏信耳朵一动,便听到了这番僧的自言自语之声,他眼中精光陡然一闪。

他心里不由想到。

“原本我以为近百年前金轮死后,这套密宗的护教除魔的神功已然失传,没想到竟然有人传承了下来,怪不得这番僧刚才那一拳的力量如许之大,要不是这降龙十八掌掌力雄浑天下第一,我用其他的拳脚,刚才那一拳倒还真未必能这么轻松的接下来。”

苏信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是轻笑了一声。

他语气淡淡的说道:“你差的太远了,就算是当年练到第十重的金轮复生,我也不怕,更何况你这种区区第九重的龙象般若功!”

龙象上人自从得到这龙象般若功之后日夜苦修,终究是练到了第九重的层次,除了这门神功的创始人莲花生大士以及百年前的那位传说中的金轮国师之外,也没人能比自己的境界精深。

十数年来,他仗着此功在雪域横行无忌,在自己的这一双无坚不摧的铁拳之下,除了那位陛下身边的陆公公之外,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但没想到,原本他势在必得,十拿九稳的一拳,竟然被这年轻人如此轻易就给挡了下来。

旁人不知道,但他可知道,他那陡然间轰出的一拳。

已经是他全力的一击。

但就是这一击不但无功而返,更让自己出拳的手臂酸麻的握不起拳头来了。

这年轻人,简直恐怖到了极点……想及此处,一层细密的汗水,不由从这龙象上人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 并体连功

这时,那十几位龙象上人的番僧弟子也来到了寺里,前头的几只猎犬冲着赵敏的方向狂吠着。

苏信见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看这几只狗子这么神骏威武,那用来炖汤味道肯定一流。

“或许烤着吃味道更好?”

苏信只是扫了一眼,心里就决定等把这些人都杀了之后,拿这几只猎犬试试不同的吃法。

一只用来煲汤,小火细炖,熬它个一天一夜。

一只用来炙烤,把盐巴碾碎了混着蜂蜜孜然五香粉刷上一刷。

再一只用来做白卤,用麻油姜末蒜泥调一份蘸料,刚卤的狗肉从锅里捞出来,热气腾腾的切碎,蘸一蘸扔到嘴里嚼上两下,再咪上一口滚烫的绍酒,那滋味,啧啧……

龙象上人看了看自己身后涌来的诸多弟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色,他虽然自大狂妄,但却也不是个蠢人。

来之前他是料到了这苏信可能极为棘手。

不管这苏信在丐帮武林大会上大杀四方的传闻是真是假,但他在汝阳王府里大开杀戒却是虚不了的。

龙象上人一开始确实存着单枪匹马,把对方一拳打成肉泥的想法。

但如果自己不是对手,他也有着后招。

他随身带着的这十几名弟子,便是他的底牌,他们可不是仅仅是自己弟子这么简单,他们修炼着一门密宗的秘法!

刚才一交手。

除了这苏信的掌力大的完全超乎他的预料之外,其他的总还算是在他的预料当中。

“一起上,用秘术!”龙象上人一声大喝,脚下又是一踏,再次挥起一拳,向着苏信轰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

听了龙象上人的命令,他那十多名弟子,也紧紧的随在了自己师傅的身后。

一旁的道衍见到自己的师傅被人围攻,本想上前帮忙,但没想到苏信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看好这个小丫头,小心不要被人趁火打劫。”

说完,他还有些深意的向着空无一人的院门之外看了一眼。

这时。

那龙象上人再次冲到了苏信的身前。

他的拳法刚猛无铸,虽然简单朴实,但都是打人要害,让人不得不救的招数,这样的武功,对付武林上寻常掌门级的高手也许够了,但对于苏信却是差的远。

不过……

苏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色,明明对方全力的一拳都被自己一掌击飞,为何还敢硬来?难道这番僧是练功练傻了脑袋,不长记性?

就凭着他那十几个不值一提的弟子?

难道他不知道,武功高到他这种程度,除非人数多到一定程度,否则的话,人数根本没什么用了么?

苏信自负自己武功盖世,当世也就是武当山上的张真人能让他顾虑一二,虽然不知道这番僧有什么诡计,但他也不惧怕,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计谋,能比他的一双降龙神掌还厉害。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魑魅魍魉,我自一掌打破。

“你这可是自寻死路!”

苏信冷笑了一声,同时右臂一圈一放,又是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利涉大川’打了出去。

“来得好!”

而那龙象上人见到苏信出掌,想要再跟他来一次硬碰硬,他不惧反喜,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

他同样嘿然冷笑了一声,气沉丹田,单臂独拳,像是忘记了先前拳掌相交,一下子就被苏信打飞出去了的旧事,不偏不倚的就对着苏信那白玉一般的手掌轰了过去。

“死!”

拳掌相交,龙象上人面目狰狞,他眼睛里凶神毕露,嘴里暴喝出了一声如雷鸣般的死字。

而随着他这一声死字喝出。

那十几个紧随在他身后的弟子也同时伸出手臂,一人抵住一人的后肩,这十几人分成了两列,一列八个,一列九个,两列最头上的两人,也将自己的手掌抵到了龙象上人的肩头。

“并体连功!”

见到这十多位番僧的这番变化,熟读金庸小说的苏信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

他陡然间想起,在密宗里有一门很是厉害的并体连功之法,在神雕当中,藏边五丑五个不入流的角色用将出来,可将五人内力聚众合一,就连洪七公跟欧阳锋这两位武道宗师也赞叹过这武功了不起。

“哈哈哈哈!”

龙象上人嘴里暴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今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后的十七位弟子修炼的都是他亲授的龙象般若功。

他们都有着五重、六重、七重不等的修为,这些层级的龙象般若功分开来看自然算不上什么,比自己第九重的神力差得远。

但靠着这并体连功之法,将这十几人的功力尽皆聚集到自己的身上,那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痛!痛!痛!……”

龙象上人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他那极高的身形陡然间又再次拔高了数寸,原本就犹如北极熊的体型又壮硕了数圈,全身的肌肉盘结隆起,犹如佛经里讲的降妖伏魔的金刚罗汉,护法魔神。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用这并体连功之法,但却是同一次汇聚如此多人的功力。

他们密宗秘传的这门并体连功之法也并不是完美无缺,也是有缺点的,比如说传递内力的人不能太多,否则聚合之人承受不住,那便会经脉寸断而亡。

这原本是他为了那位神秘莫测的老不死陆公公准备的杀招,没想到没用在那位老太监上,倒是用在了这年轻的小子身上。

龙象上人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筋脉像是要爆裂开一般痛疼,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他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庞大力量在体内充斥流淌。

这种又是痛苦,又是痛快的感觉,让他格外的兴奋沉迷。

他甚至觉得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头顶青天,脚踩大地的巨人,将天地苍穹都攥在了手中。

他觉得此时他的拳头能够击碎天空,脚掌能踏碎大地,就算是眼前有一座大山拦路,他也能将其推到移开,甚至是打成碎片。

“呔!”

他吐气开声,全身的力量勃然爆发。

“好大的力量!”

苏信与他拳掌相交的刹那,便感受到了一股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庞大力道,这股力道犹如排山倒海,比之前那九重龙象般若功的劲道大了何止一倍,就连他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死!”

龙象上人双目圆瞪,嘴里再次暴喝了一声死字,他身后的那十七位弟子也再次随着自己的师傅暴喝了一声,同时疯狂的催动内力,向着自己师傅的体内灌注而去。

这时苏信再也保持不住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身子晃了一晃。

然后脚下不由得往后退却了半步。

“嘿!”

见到如此一幕,龙象上人脸上露出狂喜,之前的苏信在他的眼中就犹如雪域上那些巍峨参天的远古神山一样不可撼动,但现在,这座不可撼动的巨山,也终究要被他给推倒了!

第八十二章 吓跑了

不过还不等龙象上人兴奋上三秒。

苏信退了半步之后,便止住了身形,他深吸了一大口气,目光湛然的看着龙象上人那暴怒狰狞的面孔,笑了笑。

他仍旧是单掌对着龙象上人的独拳,另一只手依然负在身后,脸上也再次恢复了轻松的神色。

“死!”

龙象上人嘴里再次大喝一声,龇牙咧嘴,再次催动体内臌胀欲裂的真气,但这在他看来足够移山填海的内力一进入到了苏信的体内,就如同泥牛投入沧海一样,没蹦起半点浪花,一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龙象真人连着催动了三次,苏信仍旧是立在那动也没动。

除了一开始让苏信退却了半步之外,对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无论他怎么催动内力,似乎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就这种程度么?”

苏信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

顿时。

龙象上人的面孔陡然间变的无比骇然,他感到一股如同海啸一般的汹涌内力猛地从苏信的身体里喷涌而出,这股内力似乎有着穿石裂空的威力,摧枯拉朽。

自己的内力一遇到对方这喷涌而出的真气,就像是积雪遇到沸汤,一接触便消融殆尽,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也随着苏信的真气散发了出来,龙象上人甚至都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三九隆冬。

龙象上人这十几人只能是死死的咬着牙齿,拼命的催动体内真气抵抗着苏信的内力。

但仍旧是节节败退。

很快,龙象上人便感到了不支的迹象,而看苏信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显然,这一对十几人的内力比拼,还远没有达到足够让他用出全力的地步。

龙象上人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他身后那些并体连功的弟子们的面色也都变得煞白,显然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要是再这么比拼内力下去,那等待他们这十几人必然是经脉寸断的下场。

但他们亦不敢收回内力。

这内力比拼最为凶险,要是贸然收回了内力,被敌人的真气攻入,那当真是摧枯拉朽,眨眼间便会没了性命。

但就算是这么咬牙坚持下去,已经到了绝境的他们,又能多活几个呼吸的时间?

正在这时。

一道人影陡然间从寺庙之外飞快的窜入。

这道人影也不去管正在跟龙象上人等诸多番僧比拼内力的苏信,而是笔直的向着赵敏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信瞧了那突然窜出的人影一眼,嘴角不由翘了一翘。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个熟人。

那人影穿着一身宽大的僧袍,僧袍随风鼓荡,虎虎生威,但这人仅有一条手臂,断臂的肩膀处还缠着一层层渗着血的绷带。

“郡主,快走!”这人影嘴里一声暴喝,同时用一条独臂,一掌就向着赵敏身旁的道衍拍了下去,这一掌用的正是刚猛雄浑的少林派般若掌。

不是刚相还能是谁?

“师傅果然没说错,真有人想趁火打劫。”道衍见有人冲来,他也并不紧张。

他修炼了大半年的神足经。

一身内力早就有了六大派掌门级的水平,而其余的武功见识也均是不凡,再加上倚天剑还拿在他的手里,他又怎么会把一个独臂僧人瞧在眼中。

只听到锵的一声。

道衍面对着这一记势大力沉的少林般若掌竟也不闪不避,一招苦练了两天的玉女剑十九式中的‘玉女穿梭’登时使出。

他跟刚相那魁梧的身形擦身而过。

倚天剑锋芒闪过,只听到一声痛呼,而后便是血光一闪,刚相仅剩的那条手臂便被道衍一剑斩断。

而后道衍脚下一转,斜着跨出一步,同时手中的倚天剑横着一划,一股鲜血冲天而起,刚相的头颅被这一剑给切了下来,滚落到了地上。

刚相的脑袋噗噜噜的滚到了赵敏的脚下,他死时仍旧是眦目欲裂的样子,一双眼睛瞪的大大,赵敏怔怔的看着突然滚到自己脚下的这个圆滚滚的脑袋,嘴里不由啊的叫了一声,退了两步。

原本凭着刚相的武功,哪怕是断了一条手臂,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道衍两剑斩死。

但他见这道衍只是个小孩子,出招时心里未免就轻视了许多,等道衍拔剑斩来时,见到对方的身手,才知道这小孩子竟是个不弱于自己的高手。

但这时他想要躲闪,已是不及了。

原本这‘玉女剑十九式’就讲究一个快字,再加上倚天剑之锋利天下无双,这一剑斩出,便砍断了刚相的独臂,又紧接着跟上的一招,自然轻易的就切掉了这位金刚门高手的脑袋。

“我……我不跑!”

赵敏见到道衍正拿着那柄倚天剑冷冷的看着自己,她颤抖了一下身子,猛地摇了摇头。

“敏敏!”

也正在这时。

从寺院之外传来一声担心至极的声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二十多个域外和尚的簇拥下进了院子,他一脸急切的看着远处的赵敏,嘴里叫了一声。

“哥哥!”

赵敏闻言抬头循声望去,见到这年轻人的瞬间,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高兴的说了一声。

但她一想到她现在还是别人的俘虏,脸上的笑容马上便隐了下去,嘴巴一歪,无穷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上顿时聚起了水汽,瞳孔瞬间便红了起来。

在这年轻人身边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书生,他也在打量着院子里的人

他先是看到那个持剑而立的小和尚。

刚才这个小和尚干净利落的两剑杀了刚相的场景,他清晰的看在眼里,这一两日来的相处,对那刚相的武功他也知道一二,单打独斗,自己也就能勉强胜过他一招半式罢了。

但没想到,这样一个高手,竟然就被这个小和尚给杀了。

固然有着刚相轻敌的原因,但这小和尚的武功,也当真是非同小可。

最关键的,还是这小和尚的面相……

这小和尚有着双三角眼,目光凶厉狠辣,身形虽然幼小,但却有着病虎的姿态,这样的人,性必嗜杀,将来是要掀起滔天杀劫的人物。

而自己看他命格,同样也是贵不可言,比他身旁这位汝阳王府的小王爷,还要贵气的多。

等他再看院子中央,正跟那十几个番僧比拼内力的那个叫苏信的年轻的面孔的时候,他顿时吓的大惊失色,他的面色陡然间变的煞白无比,一口鲜血更是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飞快的转过身,连头也不敢回,神色无比惊恐的就向着山下跑去。

第八十三章 全力出手

“先生!”

一旁的王保保见身旁的刘基竟然话也不说一句,转身就跑,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极其诧异的神色,嘴里不由高声叫了一声。

刘基仍旧是头也不回,脚下甚至还加快了几步,他轻功极佳,不一会功夫,身影便来到了山脚。

虽然人已远去,但他的声音倒是远远的飘了过来。

“刘某乡野小民,本领低微,当不得小王爷厚爱,之前多亏李兄回护,总算没让在下遭人陷害,心里感激无以为报,这番找到郡主下落,算是还了王爷的人情,既已事了,刘某先行离去,倘若有缘,日后自会相见!”

刘基嘴里说的李兄,便是指的汝阳王察罕帖木儿,这察罕的汉姓为李,字延瑞,当初中过举人,文名震动乡里,后又参加过进士试,跟刘基是同一科,不过那一次刘基高中,这李延瑞倒是名落孙山。

而刘基跟察罕也是自那时起相识的,两人惺惺相惜,言谈甚欢,皆认为对方不是池中之物,也正是因为这段早年的经历,察罕才会对王保保说刘基有经天纬地之才。

王保保看着刘基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丝遗憾来。

这书生这次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这书生从京兆府这两日上报的那些琐碎小事里发现了线索,他们想要找到这苏信的藏匿之地,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容易。

“我们这么多人,也就是这书生从那具无头尸体上想到了苏信,进而才查到这里!”

王保保想到之前这叫刘基的书生运筹帷幄,料定这苏信必定在这金光寺时的神态,他心里甚至不由得想起了他在汉人史书上看到过的张良、诸葛亮这些聪明绝顶,智多近妖的人的影子。

“怪不得父王对这书生极为重视了!”

原本王保保还想等救回自己妹妹之后,他就招揽这书生来自己军中。

他刚封了将军,有了正式领兵的资格,而现在天下烽烟四起,他又有着削平天下的志向,军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悍勇敢战,勇不畏死的壮士,最缺的,恰恰就是像刘基这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料事如神的谋主。

奈何对方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找到了这苏信的所在,完成了前日所请之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不过现在大敌当前,王保保也没法去追他,只能等此间事了,再去寻这青田刘基了。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救出自己妹妹要紧。

一边想着。

王保保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众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手臂一挥舞,厉声说道:“你们去救出郡主杀了那苏信!”

他身边那二三十名和尚应声称是,瞬间就分成了两拨,一拨七八人冲向了手持倚天剑的道衍,剩下的则是袭向了正在跟十几位密宗高手比拼内力的苏信。

这二三十名红袍和尚身法脚步具是不凡,招式更是诡异,不似中土的武功。

实际上,这些和尚正是天竺来的番僧,受到了汝阳王的招揽,这一次王府被袭,赵敏被劫,察罕还要处理军中事务,所以不能立即赶回,只能先让自己的儿子先行回来。

这些天竺的番僧,是察罕拨给王保保的护卫。

但察罕只是让王保保查探赵敏的下落,在他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结果王保保心高气傲,又救妹心切,这话也就没听到耳朵里。

他在刘基的帮助下找到了苏信在的金光寺之后,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

现在又看到自己妹妹委屈的模样,再加上苏信此时深陷危局,作为一个护妹狂魔的王保保,哪里还能忍得住。

立时就让人杀了出来。

道衍的武功自然是不弱。

但这七八名天竺僧人也不是弱手,再加上他们武功怪异,殊难防范,而且道衍一边抵挡着他们几人的联手攻击,还得看着赵敏不被他们抢走,要不是道衍手中有着倚天剑,这几名天竺僧人也知道倚天剑的厉害,不敢直掠其锋,恐怕道衍早就伤在了他们的手里。

那袭向苏信的十几位天竺番僧也十分机警。

他们认出了龙象上人,自然知道这位乃是密宗里几十年一出的奇才,一身武功深不可测。

但就连这位密宗的大高手,连同他十几名徒弟并体连功都抵挡的如此岌岌可危,这些天竺僧人心里震惊,自然也不会拖大。

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天竺僧人绕到苏信视线所不能及的背后,运起内劲,一掌就向着苏信背心打了过去,这天竺僧人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步法,像是长着肉垫的猫儿一般,脚踏在地上,竟然寂静无声。

苏信看到这些身穿红袍,模样怪异的僧人的时候。

脑海里顿时就想到了倚天原著里汝阳王手下的那二十多名天竺来的番僧。

在原著党中,张无忌带着赵敏逃跑,被王保保手下的这二十多名番僧追上,原本以张无忌九阳神功大成加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的武功,打赢这二十多本人也算不得什么。

但奈何这些天竺番僧也会并体连功之法,二十四人合功一处,竟也让内力澎湃无穷无尽的张无忌不敢硬拼。

以至于最后这位武功天下第二的张教主,只能夹着尾巴逃走了。

“嘿嘿!张无忌不敢我便不敢么?”

苏信自从练成了武功,自觉天下间除了张三丰之外无人能制得了他后,便有些猖狂自大。

狂傲自负,无法无天。

他自己也知道要是倚天剑在手,这几个密宗的番僧,自己杀他们就如同是杀猪狗一般,哪里还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但他自诩武道宗师。

对付武功不如自己的人都要借倚天剑之锋利,他这个宗师不要面子的?

谢逊打武功远不如自己的人,都知道比武方式任他们自己选,难道谢逊不知道什么海沙帮,神拳门,巨鲸帮的人,他一拳一个全都能打死么?

如果对付几个土鸡瓦狗之辈他都得借倚天剑之利,他哪还有脸自称武功盖世,他哪还有脸在张真人百岁寿宴上,去会一会这一位古往今来承前启后的大宗师。

“你们不是内力强么?我跟你们比内力便是!”

苏信体内的明玉功全力运转,眼神湛然澄净如同秋水,光洁白皙的面孔上竟然附上了一层白莹莹的柔和玉光。

他身子一动。

他跟那龙象上人十几人比拼内力的手掌上陡然生出一股吸力。

那龙象上人顿感自己像是被磁铁吸着的铁块一样,被苏信带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苏信移动的方向拖了过去。

啪的一声。

苏信跟那想要偷袭自己后心的红袍天竺僧人对了一掌。

那天竺僧人闷哼一声,眼中惊恐之色一闪而逝,他脑袋上的七窍同时喷溅出了一股鲜血,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身子就倒飞出去了二三十丈如破麻袋一般摔在了地上,而后骨销肉融,这番僧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般软瘫了下去,到底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八十四章 只有一天

这一掌乃是苏信全力所发。

以他的估计,天下间除了张三丰亲临之外,无人能轻易接的下来。

哪怕是玄冥二老,少林三渡这种高手,硬吃自己这一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不可。

何况一个区区天竺番僧。

刚才出手的这个番僧乃是这群天竺僧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个,但就算是他们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也被苏信一掌轻易打死。

剩下的天竺番僧心中凄然,他们哪里还不知道厉害,他们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自认在刚才那一掌下,他们也是同样的下场。

既然单打独斗他们不是对手,那么便联手抗敌。

他们最强的功夫同样是一门并体连功的秘术,这门武功从古天竺传承下来,有着数百年的历史。

而且还没有密宗的并体连功之术的诸多缺点,这些天竺番僧互看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各自心里的想法,皆是眼神一凛。

其中一名僧人口中念叨了一声苏信听不大懂的天竺话,然后挥起一掌,就向着苏信打去。

苏信自然知道他们是想跟他比试内力。

他虽然现在正在跟密宗的人比着内力,但这些天竺僧人也想比的话,他也不惧怕。

苏信轻笑一声。

迎着这天竺僧人的掌心,直直印了一掌过去。

这两掌相交,苏信只见那群红袍天竺僧人一人抵住一人的后心,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列成了一排,就连原本跟道衍缠斗着的那八个也分出了五个加入到了这群天竺僧并体传功的行列。

只余下了三个拦住道衍,不让他去伤到那些正跟苏信比拼内力的同门。

这些天竺番僧并力一处,内力如潮涌般向苏信涌去。

而苏信单掌抵住,如山峦般,动也不动一下。

在一旁的王保保凶芒毕露。

他手里攥着一杆镔铁长枪,看着苏信那分开两掌,一左一右跟几十人比拼内力的样子,心中恶念陡生。

“内力比拼最为凶险不过,我现在要是对着他的心口刺上一枪,他避无可避,挡无可挡,那他还能有命在?”

想到这里,王保保不再犹豫,他挺起长枪,一枪就向着苏信直直的刺了过去。

王保保自幼习武,武功自然不弱,他的枪法也是得自名家指点,学的也是那种杀伐凌厉的战争枪法,这一枪直刺,倒也用的法度森严。

此时苏信两手都在跟人比拼内力。

也没法腾出手来抵挡。

“成功了!”

枪尖离着苏信心口还有四五寸距离之时,王保保冷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

再过一瞬,他这杆锋利的镔铁长枪便可以从对方的心脏一贯而入。

自己妹妹也就得救了!

苏信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

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枪头也不见丝毫慌乱。

“滚!”

一声犹如滚雷的滚字陡然间从苏信的嘴里暴喝而出。

在苏信面前,首当其冲的王保保被这雷鸣般的滚字震得面色一白,气血不住的翻涌,脑袋一蒙,连着退了三四步,手里再也拿不住那根镔铁长枪,只听到砰的一声,这杆铁枪便落到了地上。

王保保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一声如惊雷一般的滚字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噗!”

也正在这时,苏信张嘴一吐,一口被明玉功化成了冰晶的唾沫被他对着王保保前胸,当做一枚暗器吐了过去。

虽然这只是一颗小小的冰晶,但在苏信真气的附着之下,仍旧有着击穿岩石的力道。

面对这样凌厉的一招。

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王保保哪里能躲的过去。

这一粒冰晶从苏信嘴里飞快吐出,直直的打在了王保保的心口,只听到啪的一声,那颗小小的冰晶化作碎片四散而出,王保保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飞了出去。

“哥哥!”远处的赵敏看到自己哥哥倒飞出去,脸上不由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她担忧的喊了一声,刚想跑上前去探看。

却马上被道衍回身一指点中左肩,登时就晕了过去。

“咦?”

苏信见王保保又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疑惑了一声,按他的估计,就刚才他吐出的那一口唾沫,足够打穿对方的心口了。

“幸好,幸好……”王保保疼的面色煞白,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把撕开外面已然破开的锦袍,露出了里面的一件黑色的内甲。

他的脸上一脸后怕庆幸的神色,嘴里喃喃自语着。

据传这件护身保甲乃是当初忽必烈汗攻破襄之后的缴获,一直深藏在皇家宝库,后来因他父王屡立战功,当今天子便赐给了他父王察罕帖木儿,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父王又将这件宝甲赐给了他。

这件宝甲不仅刀剑难破,还自带倒刺,触者立伤,而且还能防范专以内劲伤人的内家拳脚。

刚才要不是自己穿着这件护身保甲,就凭那暗器的力道,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刚才那股力道打的重伤吐血。

这时王保保还不知道刚才把他打的吐血的暗器乃是苏信嘴里吐出来的一口唾沫,他只道是什么藏在嘴里的暗器,他现在已成了惊弓之鸟,害怕苏信的嘴里还藏着什么暗器,也不敢再靠近对方。

他看着院子里倒在地上的赵敏,面孔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他不敢靠近,却也不愿离开。

苏信看着对方所在的位置。

估摸着他再用冰晶化的唾沫当暗器,恐怕也难以杀死对方,索性也不再做无用功。

不过一想到被汝阳王府的人发现了自己藏匿的地方,他就一阵头大,虽然自己并不怕他们,但就算是苍蝇多了,人也会觉得麻烦,更何况是一群人了。

自己打跑了一波又来一波,解决了一个奸计,又来一个奸计……

太麻烦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麻烦的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在七日之约到来之前不要再来麻烦自己?

能让自己好好清净一下,吃吃肉喝喝酒练练功。

苏信眼珠转了下,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笑了笑说道:“你便是察罕的儿子王保保吧?”

苏信左右两侧正在跟他比拼内力的那两拨人听到苏信此时竟然还能张嘴说话,具是面色大惊。

他们跟苏信比拼内力,已经是竭尽全力,哪里还敢开口,但苏信却仍旧说话如常,而且中气十足,似乎一点也没受到这内力比拼的影响。

“我是王保保……”

王保保点了点头,他并不知晓此时苏信仍旧能开口说话的厉害之处,他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只是疑惑了一下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汉名。

苏信仍旧是微笑着说道:“你回去告诉察罕,他女儿也就是你妹妹已经被我喂下了一味奇毒,天下间除我之外,无第二个人能解……”

王保保一听苏信这番话,顿时大惊失色。

他一脸愤怒的看着苏信,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要是他的眼光能杀人的话,那苏信恐怕得死上无数次了。

苏信却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的来历你们也清楚,自然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手段了。”

说着,苏信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王保保一眼,而王保保的脸上没有丝毫怀疑,尽是些惊愕、担忧、痛恨的神色,显然是来之前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师傅是医仙师母是毒仙,有这样的师承,能配出天下罕见的奇毒本也不算奇怪。

“我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既然定下了七日之约,便绝不会反悔,只要到了约定之日我见到了我想要的,那么我自然会把绍敏郡主安然无恙的还给汝阳王,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屑于伤害一个小孩子。”

说着,苏信话音陡然间一变,他语气逐渐变冷。

“……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我不屑于伤害,可不代表我不会去伤害,你们如果这么想救走这孩子,在这几天里还耍什么花招,我也不会阻拦,但她身上的毒,你们就自己去解吧!”

说到最后,苏信又露出了微笑。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这位妹妹中的毒,可是得每天都要服用我配置的一份解药,才能暂时压制毒性的,否则便会肠穿肚烂受尽痛苦而死,所以你们如果真从我这里救走这位小郡主的话,那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来为她解毒。”

“记住,只有一天!”

说完,苏信便不再言语了。

“你!”

王保保听了这番话眦目欲裂,他死死的看着苏信,眼睛里涌出了无边的恨意,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赵敏,最终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齿,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第八十五章 差一点点

见到王保保离去。

那些天竺番僧显然也生出了去意。

只是他们除了跟道衍缠斗在一起的那三个之外,其余的都在跟苏信比拼着内力,比拼内力万分凶险,他们又处在僵持中,哪里敢撤下内力。

无论是龙象上人还是天竺番僧,这些人都已是面色苍白,汗水淋漓,显然是都在咬牙坚持。

他们觉得苏信体内仿佛有着一座永远也填不满的深渊。

他们的内力灌注进去,连朵浪花都蹦不起来。

而一旦他们想要撤回内力。

哪怕只是稍微减弱一点点的真气的灌注,马上就会从苏信的体内涌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真气倒灌而回,吓的他们只能继续咬牙苦苦的硬抗下去。

实际上,这两拨人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反观苏信。

他的皮肤变得愈发的白皙,甚至都隐隐有了一点透明的感觉。

如果是有熟悉明玉功的人在的话,见到苏信此时的样子,定然知晓他这是明玉功已经修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才会有的变化。

传闻明玉功练到第九重的极峰,全力运转之时犹如神邸降临,肌肤都会变得透明,血管都能清晰可见。

现在苏信的样子,倒是有点朝着这个方向转变了。

“还差一点点……”

感受到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苏信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极为遗憾的神色。

众所周知。

想要提高内功的修为。

只能通过年岁的苦熬积攒真气的数量,然后突破一个个穴窍关卡,冲破一条条经脉。

当然除此之外,也可以借助外力,诸如各类天材地宝比如说蛇血,亦或者像是乾坤一气袋之类可遇不可求的特殊环境。

有时候有人苦修三四十年都难以突破,而有人天命加身,短短一瞬便修至大成。

苏信有着系统加身。

他修炼内功倒是不需要冲破瓶颈,只要经验值够了,关卡自通。

但话又说回来,实际上等他经验值攒够了的时候,他的内力已经积蓄到差不多可以突破的地步了

能不能突破的了另说,但突破时需要的量那是肯定够了的。

自然,除了系统要求的经验这条路外,他也可以用普通人晋级的方法来突破的。

之前与这些密宗、天竺来的高手比拼内力之时,苏信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何不借用这些人灌注到他体内的巨量内力来尝试突破一下明玉功第八层的关卡?

虽然突破之后他或许还要面临着心境不稳的难题。

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突破的话,那他想要靠着攒经验的方式突破,那起码还需要数年的时间。

这种借用他人功力突破的方法,对别人来说万分凶险。

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就算突破不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明玉功自有吸纳万物的特性。

虽然苏信的明玉功远没有大成,将别人灌注到他体内的内力吸纳摄拿任意使用自然是做不到。

但只是以自己磅礴内力为根基以大欺小,以强御弱,将灌注到他体内的内力稍作引导,引到自己需要的地方却也称不上太难。

之所以龙象上人跟天竺番僧会觉得苏信体内如渊似海,无论他们灌注了多少内力,都似有填不满的感觉。

也只是苏信将他们的内力牵引走去干了自己的私事罢了。

他们不知晓明玉功的神妙,只以为苏信功力如渊似海深不可测,却不知跟真正的真相天壤之别了。

想要从明玉功的第七重突破到第八重需要打破十四个无比困难的关卡。

之前他已经打通了其中的五个,还余下九个没通。

刚才他借着这两拨人传过来的内力,再加上他自己的真气,三者汇合一处,一口气连着突破了八个关卡,仅仅剩下了一个。

只是真气到最后一个关卡时也成了强弩之末,苏信尝试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他又看到自己身边的这群喇嘛番僧都差不多到了极限,再压榨也压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便决定结束掉这一场比试。

也正好试试这功力大进的明玉功。

之前苏信内力虽然深厚,但如果不用明玉功引导,只是硬来的话,也只能压制住一方。

如果同时对付双方,那最多也就是持平。

甚至还会处在下风。

但现在,明玉功第八重所需的十四个关卡,他突破了十三个,内力虽然还没有质变,但总量上,却几斤翻了一倍有余。

如此一来。

这两拨人的内力就算是合为一体,他也不放在眼里了。

“开!”

只听得苏信嘴里喝了一声开字。

体内已修炼到明玉功第七重极限的内力全力勃发,只听到无数声惨叫陡然间响起。

苏信的内力全力勃发,这如火山喷发般不可抵御的内力这些人哪里还能承受得住。

龙象上人那十几位密宗的喇嘛跟那群二十多位天竺的和尚身上同时爆处一连串的脆响,而后他们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皆是往后倒飞了出去。

他们倒飞着摔在地上之后,嘴里的鲜血仍旧是连喷不止,这还算是一些轻的,严重些的直接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然气绝。

仍旧活着的也是面色灰白,一脸死气。

他们被苏信的内力倒灌而回,全身经脉寸断,脏腑更是受了重伤,就算此番不死,也是武功尽废,成为废人,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那三个跟道衍缠斗着的红袍天竺僧见事不对,刚想逃走,只见到苏信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他们身前。

挥手极快的打出了三掌。

这三名天竺僧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连看清都没看清,便被苏信拍中了头顶,一下就被拍平的脑袋,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的。

“可惜,这番僧倒是死了。”

苏信解决完了所有人之后,看到之前那位两米多高,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九重的巨汉番僧已经倒地身亡,他也不由遗憾的一下。

原本他还想留下对方一条活命,逼问出龙象般若功的秘籍呢。

结果自己临阵突破,功力大进。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这番僧又首当其冲,被自己那全力勃发的内力一冲,哪里还有命在。

“我们挖个大坑,把这些人全都埋了,不然晾在这里,总会腐烂发臭。”

苏信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去,绕着院子转了一圈,一脚一个,把还没死的人全都踢死,也免得他们继续受苦,算是做了件善事。

“是,师傅!”

道衍自然点头称是,苏信在院子外挖着大坑,他就把院子里的尸体搬到了大坑的边上,待大坑挖完,便可讲他们埋进坑里,也算是入土为安。

在搬那龙象上人的尸体的时候,一大卷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兽皮从这番僧的怀里掉了出来。

“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道衍将这卷兽皮捡起,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他并不认识的字迹,于是便喊了一声自己师傅。

苏信闻声而来。

拿过这卷兽皮一看,上面的字迹他也不认识。

不过在拿到这卷兽皮的瞬间。

他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之音。

“恭喜宿主获得‘绝学’级功法:《无上瑜伽密乘》、《龙象般若功》!”

“舔包还有这收获?”

听到这提示音之后,苏信心里就是一喜,竟然真有人会傻到随身带着神功秘籍,还让自己赚了个大便宜。

虽然他还看不懂这卷兽皮上的文字,但他也不担心,毕竟这番僧既然能练成龙象般若功,就说明这文字并未失传。

大不了他把这上面的文字打乱了找人翻译就是了。

天下之大,总有人认得。

“不知道这些天竺僧人身上有没有秘籍,他们那套并体连功之法倒也不错!”

既然从这密宗喇嘛尸体上得到了两门‘绝学级’的,苏信不由想到了那些天竺僧人。

但他的好运却没有在这些天竺人身上延续下去,把那二十多名天竺和尚周身上下搜了一遍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像是武功秘籍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七日到

大都城外。

刘基背着包裹,神色匆匆的走着,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纪十多岁的书童。

“老爷,咱们去茶铺喝杯茶,歇歇脚吧!”

看到路边不远处有着几间茅草房子,屋子外面挑着的旗子上写着一个茶字,那早已经口干舌燥,满脸疲惫的书童哀求了一句。

刘基一想,走了快两个时辰,他都有些累了,更何况自己这个不会什么武功的书童。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便领着书童进了茶铺,笑着对茶博士招呼了一声:“麻烦来一壶碧螺春吧。”

这茶铺里人数不少。

差不多坐满了七八成的样子,人声鼎沸,这些人大多携刀带剑,都是些武林人士,都在讨论着两日前大都汝阳王府发生的那件大事。

“那七日之约,已过去两日了吧?”

“不错,还有五日,咱们今日便能到大都,总不会错过五日后的这桩武林盛事了!”

“据说来了不少人。”

“那可不,方圆数省的人都来了,一些离着远的,都在日夜兼程呢!”

“你们可知那苏信为何要闯那汝阳王府?”

“我听说是为父报仇……”

“好像是这么回事,据说是汝阳王府的一名叫苦头陀的供奉杀了苏信的父亲……”

“我也有所耳闻……”

“哎,这苏信虽是魔教出身,但敢创汝阳王府为父报仇,还能全身而退,跟汝阳王定下七日之约,倒也算个人物!”

“怎么,你还看不起明教?这天底下敢造反的好汉,哪个不是明教出身?”

“我……我没这个意思。”

“谅你也不敢有!”

“嘿!人家在几个月前的雄州便声名赫赫了,丐帮在他手里死了一位长老,一个副帮主,还有上千名的弟子!”

“雄州那事是真的?”

“现在看,恐怕是假不了了……”

刘基一边抿了一口茶水,一边听着这些武林人士的讨论,虽然这些人说的东西里有许多的错漏,但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的。

他要不是从察罕的儿子那里得知了此事的详情,恐怕能知道的,也就是如此这般罢了。

“是铁琴先生!”

不知谁在屋外这么喊了一声,屋子里的那些武林人士声音顿时为之一窒,他们纷纷从凳子上站起来,翘着脑袋伸着脖子向着外面望去。

只见一个外表儒雅英俊,留着一缕长须的中年人走进了这间茶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神态倨傲的弟子。

茶铺里的武林人士对着这中年人恭敬的施礼,口称见过铁琴先生了,而这中年人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算是谢过。

而那些施礼的武林人士见铁琴先生冷漠也不生气,反而能被他点一下头的,都是一脸兴奋的神情。

原本这茶铺里已没了空桌,但这些武林人士很快就让出了一张空的桌子,还打扫了干净,将铁琴先生三人让了过去入座。

而铁琴先生也没谦让,径直就坐了下去。

马上便有人让茶博士奉上了一壶上好的茶水,送茶的那人还一脸谄媚的说着,一壶清茶不成敬意,只是让何先生解解渴。

之后,这些武林人士谈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怕是打扰到旁边的铁琴先生三人。

“没想到连昆仑派的何先生也来大都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六大派还有没有别派的人来……”

“难说啊,下个月便是华山派掌门换届的大典,六大派许多人都去往华山了,铁琴先生恐怕是恰巧在近处,才会来的吧……”

“咱们走吧!”

刘基此时也喝完了茶水,便招呼了自己书童一句,给茶博士结了茶水钱之后,直接出了这间茶铺。

他那个书童快步跟了上来。

这书童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老爷,咱们怎么不留在大都看那苏信跟汝阳王定下的七日之约?据说这件事轰动天下,许多江湖上的豪杰,都在往大都赶,他们都想看一看那敢捋汝阳王虎须的苏信是何方神圣呢!”

说着,这书童的语气变得羡慕起来:“听说那苏信的年纪比我都大不上几岁呢!”

“苏信……”

刘基不由想到两个多时辰前,他在金光寺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而一想到这苏信,刘基的面色就是一白,心底顿时就涌出了无比心悸的感觉。

他修炼过一门极神妙的望气之术。

这门秘术乃是三国时的诸葛武侯所创,专看人命格气运,他之前凭此观人,无往不利。

“怪不得我之前夜观天象,只觉得这些年来天机越来越模糊,连我都看不透了,看来这搅乱了天机的,就是这个苏信了,天机已乱,看来天下要大变,生灵涂炭了……”

刘基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观天象看到的诸多不解之处。

今日一见到苏信,他就有了豁然开朗之感。

“老爷,您这番离了大都,是要去哪访友?我记得月前浦江的宋濂宋先生邀您去呢!”见自家主人许久没说话,书童便问了一声。

这话也让刘基从之前的乱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咱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在天下的局势明朗之前,你家老爷我,决定从此闭门不出了!”说完之后,脚下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一倍。

“老爷等等我!”而他那个书童,也只能是连声大呼,快步的跟在自家主人的身后。

这一连又过了五日。

自从王保保离去之后,那察罕果然没再派人来这金光寺来烦他。

甚至这位汝阳王,都没让一名哨探靠近苏信在的金光寺。

他让人送了一封信来。

在这封信里,察罕帖木儿答应了苏信之前提出的那两个要求,只要赵敏无碍,到了约定之日,黑玉断续膏跟苦头陀他都会见到。

而那日来的那群密宗的喇嘛,苏信也在这封信里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甚至察罕还在信里对苏信进行了招揽,说只要苏信弃暗投明,归顺朝廷,那之前的事可以一概不咎,并且荣华富贵,酒色美人,只要他想要的,统统不是什么问题。

晚上。

苏信,道衍还有赵敏三人在院子里烤着一只肥硕的狗子,不时传来的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明天你就要跟那个苦头陀比试了,有多少信心?”苏信看了一眼正往篝火上滴着肥油滴的狗子,舔了舔嘴唇,转头问了一句。

道衍眼神怔怔的看着篝火,想了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也是。”

苏信点了点头。

自己弟子之前没见过范遥,也没见过范遥出手,自然不知道范遥的武功如何。

虽然苏信也没见过,但是配合原著的描写来看,即便自己弟子现在修炼神足经有了一身不弱的内力,还跟着自己学了接近三年的时间,但比这位光明右使,还是远远不如的。

当然,这话苏信自然不会说出来打击自己弟子的士气。

他也不担心道衍的安全,只要他在一旁掠阵,那范遥就不可能伤得了自己徒弟。

苏信记起那范遥的武功路数极其诡异,不仅是正邪兼修,而且他对天下诸多武功都了如指掌,甚至他还跟白驼山有着似有似无的联系,用寻常的武功,以道衍的修为,恐怕是难以伤到他的。

想到这里。

苏信决定传自己弟子一门不是这个世界的高深武功,这样或许可以增加一点胜算。

“就再传一门剑法吧!”

苏信看着旁边那柄倚天剑,他觉得道衍要赢范遥,那只能是赢在倚天剑上了,他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拿起那柄倚天剑,径直来到了院子当中。

“道衍,之前传你的那门玉女剑十九式你也练熟了,今日我便再传你一门剑法……”

说着,苏信将倚天剑拔出,他长剑一抖,便是一招曼妙到了极点的剑招使了出来,同时,苏信的话语也传入到了一旁的道衍跟正看着快烤好的狗子直流口水的赵敏的耳朵里。

“你听好了,这门剑法叫做……”

“……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

第八十七章 我是偷学了

这门剑法是古龙世界里的巴山顾道人所创。

传闻这套剑法最初本没有名字,只是因为顾道人住在回风山庄的舞柳阁,便叫了这七七四十九手的剑法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顾道人自己仗剑天下,剑法之高举世无双,但后来他的传人弟子,比起这位当世剑圣,可就差得远了。

苏信本以为这门在古龙世界里号称玄门三神剑的剑法怎么也是一门‘绝学级’了,但谁知道抽出来只是一门‘绝技级’。

看过之后,他才有些了然。

回风舞柳剑通篇只讲剑招,不讲一句剑理,因而才被系统排除在了‘绝学级’的行列。

尽管如此,这门剑法的威力也到了‘绝技级’的极限,更是将剑招的变化之道讲到了极致,其变化之奥妙无穷,天下剑法几乎无能出其右者。

但也正因为其千变万化,鬼神莫测,资质不够的,想要学到其极精妙处,便是千难万难了。

故而这门剑法自顾道人之后,也就没人能练到上乘,空余下了一个当初顾道人用冲霄的剑气打出来的玄门三神剑的名声。

甚至在顾道人仙去后不久,在那巴山苍茫的烟云夜雨间,在石径的尽头处的那座道观,香火绝,人迹亦绝,曾经鼎盛的巴山剑派的那些弟子们,也都四散而轶了。

细细想来,倒是跟金庸武侠世界里的全真派极其相似了。

道衍的天赋自然是足够的。

这一点苏信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这位弟子,在历史上那可是兼通三教,学究天人的强人。他的毅力、胆魄、悟性、天赋、根骨都注定了只要他学习武功,那必定能成为一位震古烁今的宗师。

苏信将这门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又将这四十九手剑法,更计一千三百七十八个招式上的变化,一一拆开,详细的演示讲解了一遍。

道衍看过之后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以他此时的眼界,自然也能瞧得出这门剑法的不凡来。

他拿起师傅递过来的倚天剑,刚想自己也演练一下。

但还不等使出一招,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后,他将手里的倚天剑扔到了一边,盘膝坐到地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起来。

以道衍过目不忘的本事,将这一千多个剑招变化的剑法看一遍就记住,再用出来本就算不得什么太难的事。

但这门七七四十九手的剑法如果只是记住了变化,再完整的用出来就算得了真传,那巴山剑派也不会自顾道人之后,便烟消云散,学会了这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人,无一人能再成绝顶了。

苏信也不去管自己徒弟在想什么,他作为一个师傅,能指点的都已经做了。

而能不能学到真传,只能看自己去领悟。

他笑了笑,回到了篝火旁。

熊熊火焰上的炙烤着的狗子已然烤好,苏信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撕下了一根肥硕诱人的前腿,顺手就扔给了一旁的赵敏。

而赵敏接了过来也不避讳,一点也不顾及自己汝阳王府绍敏郡主的身份,直接就大口吃起来。

这几日来赵敏听话,不吵不闹,苏信也没为难她,是以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苏信用倚天剑在炙好的狗子上削着肉吃,一边吃一边对赵敏问道:“我那日跟你说的那些行气的口诀你可还记得?”

赵敏听了眼睛闪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即逝,她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她心里想到了自己刚被苏信掳来的第一天,在她浑浑噩噩的中听到的那个温润的声音,说出的那篇运气的口诀。

“早忘了!”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自从知道那个温润的声音就是苏信之后,她心生抵触,这几日来都没有按照口诀上的法门练习。

但忘是绝不可能忘的。

苏信削下一大块香气四溢又焦又脆的狗肉扔到嘴里嚼了嚼,本想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上一口,但一拿到葫芦他才想起来,这葫芦里的酒,他前几日早就喝光了。

“可惜了!”苏信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他在可惜有肉无酒,还是在可惜赵敏暴殄了天物。

想了想,苏信还是开口说道:“你是蒙人,我本不该教你武功……”

但还不等苏信把话说完。

赵敏便开口打断了苏信的话,她撇了撇嘴说道:“我可不是蒙人,我爹爹是察罕帖木儿,我祖父是阿鲁温,曾祖是阔阔台,祖是乃蛮台,祖地是别失八里,后来世居颖州,我怎么会是蒙人。”

听赵敏这么一说,苏信心里不由大奇,他可是熟读原著,他记得金庸原著里写的,赵敏自称过她是铁木真,忽必烈的后人,还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必定要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

怎么现在赵敏的嘴里,成了她不是蒙人了?

难道这还能换设定的?

“汝阳王叫察罕帖木儿,那位金銮殿上的皇帝叫妥懽帖木儿,你们都姓帖木儿……”

“呵呵。”

赵敏又还不等苏信说完,便不屑的笑了两声将苏信的话打断。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说道:“……当今天子是成吉思汗的后人,他姓氏是孛儿只斤,又怎么会是帖木儿……”

“……帖木儿在蒙语里是铁的意思,作为一个有美好寓意的词,很多人都会用到名字里罢了。”

这话说的苏信有些尴尬,他本来也知道铁木真姓孛儿只斤的,只是一时之间给忘记了,结果被这赵敏这小丫头给嘲讽了一顿。

不过苏信很快咳嗽了一声,将这个话题揭过。

他说道:“……无论你是蒙人还是色目人,但你总归是学了我的武功。”

赵敏是敢作敢当的性子。

她点头说道:“我是学了,而且还每夜趁着你们睡了在院子里练剑呢,这些你不是都瞧在眼里么?”

以赵敏的聪明,哪里会不知道她每天晚上练剑的时候,苏信就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而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

赵敏也有些摸清了苏信的性子,如果她只是跟对方斗斗嘴的话,这恶人也不会怎么样她,况且他还答应自己爹爹不会伤害自己。

所以赵敏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胆量大了很多,逐步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说话的时候也常会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苏信了,一点也不畏惧,而每次看到苏信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她心里总会小小的兴奋一下。

你武功高强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气气你么?

听赵敏将她偷学剑法的事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来,苏信倒是不好开口了。

他总不能把这个五岁的小姑娘一巴掌拍死。

“算了,明天你就回汝阳王府了,咱们大概也很难再见,你从我这学的剑法,就当是在这我老老实实的待了七天,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苏信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之前你练玉女剑十九式练的还是不错的,招数都用的纯熟了,但这套剑法首重一个快字,你这一点上却是差得远呢!”

“……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练习,不要辱没了我教你的剑法!”

话音刚落,苏信便消失在了夜色里,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赵敏则是怔怔的看着苏信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没说出话来,她就是这么直直的看着,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八章 黑玉断续膏

第二天一早。

赵敏从床上起来,伸着懒腰打了哈欠。

今天的阳光在她眼里分外明媚。

一想到今天她就能回到王府,再也不用睡在这硬邦邦的床上,也不用再穿这一身臭烘烘的衣裳,也不用天天吃……嗯,狗肉还是很好吃的。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美滋滋的,最让她高兴的是终于能脱离那个大恶人的魔爪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出了房间。

站在门前往院子里一看,她才发现苏信那个叫道衍的小和尚徒弟,竟然还双目紧闭,盘膝坐在院子里,跟昨晚上自己入屋睡觉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难道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赵敏心里不由想到。

不过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便听到身后传来苏信的声音:“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吧!”

赵敏感到自己后心一痛,身子瞬间就传来一阵酸麻的感觉,手脚就动也不能动了,只是一瞬,她马上就知道肯定是苏信点了自己的穴道。

“你……”

赵敏气的双目圆睁。

她不能动,看不到身后的苏信,但她还能张嘴说话,不过她也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苏信又点了她一个穴道,剩下的话便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苏信从赵敏身后转到她的身前,笑着说道:“等一会跟察罕见面,我估摸着以你父亲的狡猾,他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呢,我倒是不怕,但我这个徒弟可不行,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你了,有你在,你那个爹爹,也不会走极端。”

说完,苏信便抱起赵敏,将她放到了不知何时搞来的一匹马上。

这时。

在院子里盘膝坐着的道衍突然睁开了眼睛。

尽管一晚上没睡,但他的眸子却极为有神,竟然闪闪发亮,犹如星辰。

他吐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苏信笑了笑说道:“师傅,咱们走吧!”

苏信仔细的看了自己徒弟两眼,他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很好!你这门剑法终究是入门了。”

“还差得远呢。”道衍则是摇了摇头。

苏信不再言语。

他拿起那杆数日之前王保保丢下的镔铁长枪掂量了掂量,又抖动了一下,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倒是一杆好枪!”

说完,他便牵着那匹驮着赵敏的马出了院门。

道衍则是抱着倚天剑跟在了后面。

刚到山下。

苏信便看到了数百名身披铁甲的骑兵列好了阵型,这些骑兵见到他下来,纷纷向着两侧避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些骑兵皆是全副武装,但苏信也不害怕,微笑着从这些骑兵的夹道中走了过去。

大都南门外十里。

这里早已经是人声鼎沸。

远处一面用金线绣着汝阳王三个字的王命旗牌高高挂着,在这面王旗之下,则是乌压压的一大群,少说也有千名以上的黑甲骑兵。

而在这些骑兵的两侧,还有着更多的手持长矛弓弩的步兵。

这还是看得见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这位用兵如神的汝阳王藏下了多少兵马。

“苦大师,这就是我手里所有的黑玉断续膏了,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比起敏敏来,也算不了什么!”

察罕帖木儿虽是军中悍将,以军功封的王爵,但此时却是一身士子读书人的打扮,虽然自己的女儿在贼人手里安危未知,但他脸上却十分镇静,不见丝毫的慌乱。

他拿出一个方形的金盒,将这个金盒子放到了苦头陀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苦头陀也没出声。

只是将这个金盒子抱在了怀中。

范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这七日以来一直紧跟在自己身边的玄冥二老,他心里也有些觉得造化弄人。

原本他杀那三名寻常的明教香主舵主,只是为了博取察罕的信任罢了。

但没想到杀的这三人里自己竟然踢到了一块铁板。

这几日来,玄冥二老对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而王府里能够调动的了这两位大高手的,除了察罕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汝阳王的心思。

劫走绍敏郡主的那个苏信要替自己弟子的父亲报仇,而仇人又是自己,要是自己跑了,苏信的仇报不了,那察罕还怎么要回他那个女儿?

而自己武功又高,让别人看着自己察罕也不放心,这才让玄冥二老一齐看着自己。

这玄冥二老单一人自己都不是对手了,更何况两人。

有他们俩人。

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难道真的如教规上说的那样,残害同门者不得好死?”

这几日来他仔细的考查过那日苏信闯入汝阳王府后,在王府里留下的诸多线索痕迹,还数次询问过见过苏信出手的王府护卫。

不得不说。

这苏信那日展现出来武功当真是让人觉得恐怖,在他的印象里,也就是失踪前的阳教主才可能有这等武功了。

他是差得远了。

范遥估计着,就算是他没被成昆打伤,也绝无可能是这苏信的对手。

而现在他被成昆打伤,身上的伤势也没痊愈,要是等会苏信亲自向自己出手,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我杀了同门兄弟,自然是该死。”范遥杀人太多,他现在其实也记不起当初在大都里杀死的那个姓姚的舵主什么样子了。

“来了来了!”

“那就是苏信?”

“果然挺年轻的,还不到二十岁吧?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谁说不是!”

苏信迎着正午的骄阳,来到了他七日之前的约定之处,令他意外的是,这里除了察罕帖木儿准备好的兵马之外,竟然还来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士,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么?

等一会他真的跟察罕的兵马大战起来,到了那时,这些人不知道能有几个活得下来。

苏信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赶出脑海,不再去想。

这些人自寻死路,跟他无关。

看着前方不远处耸立着,手里捧着一个金盒,披散着头发,脸上都是纵横的伤疤的头陀,苏信笑了笑,问道:“阁下便是苦头陀吧?”

范遥看了苏信一眼,心地不由暗叹了一声,心里竟也生出了一丝欣慰。

这少年年纪轻轻便有了这等武功,将来如若能重整明教,让明教不再是一团散沙,明教也不需要怕那成昆在背地里搞的那些鬼蜮伎俩了。

他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点了点头,啊了一声,同时将手里的那个金盒向着苏信扔了过去。

这金盒本就分量不轻,苦头陀扔时又附上了内力,是以这金盒飞的又急又快,看这沉重的劲头,要是砸在人身上,免不了一个骨断筋折。

但苏信一伸手就接了过来,就像是摘桃子一样,轻松的不得了。

“果真是深不可测!”

这盒子上范遥附上了九成的内力,而苏信不动声色的就接了下来,这轻描淡写的样子,更是看的范遥心中骇然。

他知道,他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打开金盒,苏信先是看了一眼,只见到里面装着一大盒犹如黑玉的药膏,这些药膏闪烁着漆黑的光泽,宛如珍珠,接着他又嗅了嗅,浓郁的药香进入鼻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同时在他脑海里响起的他获得疗伤圣药‘黑玉断续膏’的系统提示音。

这时。

汝阳王也从军帐里走了出来。

他先看了一眼正在马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儿,看到自己女儿只是被点了穴道,这颗几天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在察罕出来的时候,苏信也在打量着他。

他见到察罕穿着一身文人士子的装束的时候,他也惊诧了一下,但想到他在汝阳王府里看到的对方书房的那些布置,心里也就恍然了。

第八十九章 察罕帖木儿

实际上苏信不知道的是,察罕帖木儿可不只是喜欢附庸风雅那么简单,在蒙语里面,察罕的意思是白,他汉名叫李察罕,字延瑞,也就是李白的意思。

他祖辈是乃蛮部,色目人,这是突厥人的一只,后来乃蛮被铁木真征服,他祖辈随着忽必烈定鼎中原后定居在了颖州沈丘,传了七八十年四代人。

在这些年里,各族通婚极其频繁,到他这一代时,实际上中原的这些色目人后裔汉化的已经极深。

像是赵敏,便跟汉家江南女子的容貌一模一样,一点也看不出色目人的痕迹了。

察罕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

察罕不但自小就学汉家的经典,甚至还考中了举人,参加过进士试,他的子女也是从小就读汉书,穿汉服,说汉话的。

在权相伯颜上奏要杀光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时他更是坚决反对,甚至还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汉姓王,给自己女儿取了个汉姓赵,他自己的汉姓是李,伯颜要杀的五姓里,察罕一家就占了三个。

苏信自己对这位察罕帖木儿的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他是元末战争中一位不世出的人物,雄才大略,用兵如神。短短几年就将糜乱的北方乱局涤荡一空,消灭韩山童、刘福通的北方红巾军犹如砍瓜切菜,是汉末曹老板,北魏尔朱荣一样有可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夏之将倾的绝世枭雄。

至于荡平天下后他会不会鸠占鹊巢,历史也并没有给出答案。

他后来在自己最鼎盛时被降将刺杀而死,享年三十五岁,朱八八得到消息后,先是大喜,接着又感叹了一句‘察罕死,天下无人矣’。

由此也可见察罕帖木儿在朱八八心里地位之重。

当然,在这个倚天的世界里的察罕必然跟他从历史上知道的那个察罕有着极大的不同。

比如说,现在的察罕,就明显四十多岁了。

“你就是苏信?胡青牛的弟子?”察罕帖木儿对苏信极为忌惮,不止是玄冥二老贴身保护,更有着十几名手持大盾的护卫。

他虽然贵为汝阳王,执掌天下过半兵马,但也对明教之事极为熟悉。

一开口,便说出了苏信的来历。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敢明目张胆的穿入我府邸,之后还能扬长而去的,你还是第一个!”

察罕主动上前,笑了笑,道:“……之前听闻明教苏信年纪轻轻,便有一身超绝的武功,今日一见才知道竟然如此的年轻。”

说完,他还抱了一拳。

现在的苏信年纪十八岁,但因为他修炼明玉功,所以看上去还要小上一点。

“……现在时局危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之前我在信里也与你分说明白了,我还是之前的条件,只要你愿意归顺朝廷,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可以做主的,无不应允。”

“我如果不答应呢?”

“你最好还是答应……”

说着,察罕拍了拍手,他身边的一位侍卫忽然吹响了一声刺耳的哨音,紧接着便有人敲响了鼓声,鼓声越来越大,竟然连绵出了数里。

很快,随着这咚咚咚的擂鼓之声,地面上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隆隆巨响。

不知不觉间。

三个方向的远处皆是腾起了冲天的烟尘,透过腾起尘土,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里面挂起的大旗。

“怯薛军!”

围观的诸多武林人士里有见多识广的,看到那些旗帜的瞬间,马上就有人惊呼了一声,说完之后,面色顿时就变的煞白。

却薛军威震天下百年,凶威赫赫,也难怪这些武林人士会害怕。

看着烟尘腾起的情况,在远处,将这里三面合围的蒙元骑兵恐怕至少有数万之众,而看这烟尘,恐怕再过盏茶的功夫,便能完成合围了。

这里的许多人已经生出了去意。

原本许多人还在高呼着跟鞑子干到底的豪言壮语,现在都是面如土色。

“快走!”

“晚了就走不了了!”

趁着现在大军还没有合围成功,绝大多数人都准备趁机离开了,否则等一会大军合围,那他们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铁琴先生原本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在近处,但在看到却薛军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退到了远处,等看到赶来的蒙元骑兵越来越多,这位昆仑派何先生的身影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

苏信却是一脸平淡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将这数万合围的却薛军放在眼中。

他一直等到大军合围结束,他才开口说了一句:“我如果不同意,便会死于乱军当中?”说着,他看了一眼马上的赵敏,笑着向察罕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哎。”

察罕慈祥的看了赵敏一眼,他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神色,嘴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敏敏是我唯一的软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鱼死网破,但奈何这里是大都,怯薛军是天子近卫,没有天子的旨意,我是调动不了的。”

说这话的时候,察罕的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无论是放不放回敏敏,只要你今日不归顺朝廷,那定然是无法生离此地的,我也不瞒你,此时已有四个万人队的却薛骑兵把这里团团包围,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军便会万众齐发,将你踏成肉泥。”

察罕是一代枭雄,自有气魄在,他虽然顾忌自己女儿的性命,但也不欺骗苏信。

照实说了出来。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

他仍旧是淡然的样子,他笑了笑,道:“我之前与你定下的约定,便是只要见到苦头陀跟黑玉断续膏我就会放了你女儿,我言而有信,不会食言而肥……至于投降的事,那是不可能的,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察罕听到苏信的话,眼神不由露出了一丝遗憾。

“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明教弟子!”

正在苏信说着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大笑暴喝声,随着这话音,两个身影由远及近的来到了苏信的身旁。

这两人里,一个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哈哈大笑着,刚才那一声大喝,便是他发出来的。

另一人则是一个道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头上戴着一顶乌黑的铁冠。

这道人来到苏信的身边,先是对苏信笑了笑,然后便对着一旁的道衍打了一个稽首,歉意的说着:“姚兄弟之死,是我的责任。”

说完,他便冷冷的看向了远处的苦头陀,声音森冷的说道:“就是你杀了姚兄弟吧……”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今日正好替姚兄弟报了此仇!”

说罢,这道人手里的银丝浮尘一抖,身子一动,便向着那苦头陀攻了出去。

一招使出,竟也是一身极上乘的武功。



第九十章 范遥的武功

就在这两人出现的时候。

察罕帖木儿身边马上就有人趴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他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两人的眼神就不再疑惑,显然是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

甚至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喜色。

“没想到这两人也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周颠?张中?”

苏信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两人,脑海里陡然间想到了他从胡青牛那里听过的,自己师傅对于明教的几位高层外貌描述的话语。

“不错,哈哈,周颠是我,我就是周颠!”那披散着头发,拿着一个橙黄色的酒葫芦在畅饮着的男子哈哈笑了一声,而后又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

他说完之后,向着苏信点了点头,感叹道:“没想到胡兄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有气魄,有气魄!”

说完之后,他又向着道衍哈哈一笑,慨然叹道。

“你也有气魄,你们师徒都很有气魄,当真是有气魄!我跟你们这般大时,可是差的远了,差的远了!”

而另外那个道人已经杀到了苦头陀的身前,自然是回答不了苏信的疑问。

但周颠马上就替他回答了。

他指了指已经跟苦头陀斗在一起的道人,笑着对苏信说道:“那便是铁冠道人张中张兄了,这次听闻了你们师徒在大都里闯汝阳王府的壮举,知道是为半多年前被人杀害的姚兄弟报仇的,我俩便日夜兼程赶来了这里,幸好来的及时,总算是没有耽误……”

说着,这素来言行无状的周颠也叹了口气,神色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姚兄是张中的下属,把他从江南调到大都来,也是他的命令,他之死,是我们五散人的责任,报仇的事情,我们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他说完这些,眼睛看向了那跟张中斗在一起,正避开了张中一记杀招的苦头陀。

他眼神里流露出了极其痛恨的神色。

“今日喝了此等美酒,再手刃了仇敌,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咕咚咕咚把手里酒葫芦里的酒喝光,然后咔嚓一声,将这个葫芦捏成了碎片。

他见到张中拿不下苦头陀,甚至还隐隐有了落入下风的迹象,便长啸一声,脚下一迈,一拳就向着那苦头陀的胸口捶了过去。

对于这两人的出现,苏信也是有些意外。

要知道。

今天在这里察罕帖木儿肯定会布下重兵,尤其是在数万却薛军大兵合围之后还敢露面,那定然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们两人今日来此,恐怕就没存在生离此地的想法。

“倒也算是两条汉子。”

苏信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他看向了跟周颠与张中二人斗在一起的苦头陀,他不由生出了一丝好奇来:“不知道范遥这个光明右使,会不会对昔日的朋友手下留情呢?”

留情?

范遥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念头。

他只是在见到周颠跟张中时心里感叹了一声,十数年不见,这两位老朋友的样貌倒是一点也没变。

“不过他们大概是认不出自己了吧?”

范遥嘴角扯动了一下,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武功正邪兼有,中土西域的武功都会不少,当年在光明顶时,他便很少出手,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杨逍以及对他有大恩的阳教主之外,即便是那些生死朋友,也没人清楚他武功的路数,甚至都没人他到底最擅长什么武功。

周颠跟张中的武功不弱,不然也不会成为明教的五散人。

但他们比范遥却还是差上不少,好在范遥现在身上有伤,发挥不出全力,所以在张中攻来的时候,范遥以守御闪避为主,甚少出招抢攻。

他就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着寻找敌人的破绽,然后发出毙命一击。

终于,张中一掌劈出,用力太过,身子一侧出现了一处空当,而早已经等待多时的范遥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一招凌厉狠辣的手刀,就向着张中的肋下刺了过去。

这一记手刀要是刺中了,以范遥的武功,那张中必然肠穿肚烂,必死无疑,也正好这时周颠刚来,一拳打向了范遥的胸前要害。

范遥五感敏锐,在周颠出手的瞬间,便感应到了。

他要是不闪开周颠的这一拳,那他固然能杀死张中,但他也会被周颠一拳打中,这要是他没有受伤,拼着用内力抗周颠这一拳固然会受伤,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此时他本就有伤在身,自然不敢硬吃周颠这一拳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撤身收掌,避开了周颠打来的这一拳。

之后周颠张中两人合战范遥,一时之间,三人竟也打了个不分上下。

旁边的道衍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寻找着这位苦头陀武功的来历破绽,他越看心里越是心惊,他之前已经把这苦头陀的武功往高里估计了,但现在一看,他仍旧是估计的低了。

原本以为他顿悟了师傅传授的那门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精华奥义,再配合着倚天剑天下第一的锋利,他至少也有着起码五成的胜算,但现在一看,他能够有三成胜算就不错了。

“道衍,你运气不错啊。”

苏信摇了摇头,低声对自己弟子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道衍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不由得惊愕了一下,这句话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苦头陀的武功这么高,怎么成了自己运气好了?

苏信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徒弟的想法,他笑了笑说道:“这个苦头陀身上有伤在身,一身功夫也就是能发挥出个六七成来吧,要是他没伤的话,我估计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才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这话更是让道衍大惊失色,他看向那范遥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忌惮了几分。

远处。

周颠跟张中已经跟范遥斗了快有五十招,一开始的二十招,三人还不分伯仲,但到三十招时,范遥便开始占据了上风,在第五十招时,便完全压制住了两人。

甚至有几次周颠张中两人险死还生,要不是两人运气不错,恐怕起码有一个,已经死在范遥的手下了。

而一旁的察罕帖木儿也没有让人阻止这场比斗,他甚至还让人自己搬了一张靠椅,神态自若的看了起来。

周颠跟张中二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险象环生,显然是被范遥逼到了绝境,只是在咬牙苦苦硬撑罢了。

苏信觉得这两人也算是视死如归的好汉子,抗元大业还没开始,他们还有许多用处,不能死在了这里,便对道衍说道:“你出手吧!”

“好!”

道衍只是说了一声好字,虽然他知道范遥的武功在他之上,但他也不畏惧,他来就是报仇的,怎能因为敌人武功高就退缩不前。

倚天剑陡然间出鞘,他身子一飘,便挺起长剑,一剑如电光般向着范遥刺了过去。

也正在这时。

察罕帖木儿眼中厉芒一闪,他一拍手掌。

玄冥二老中的一位马上点了点头,他身子一动,也来到了场中,然后一件冷笑,一掌便向着道衍劈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玄冥二老算是倚天原著里武功最高的反派之二了,大概还要比幻阴指成昆要高出一线,跟少林三渡处在一个层面上。

两人最辉煌的战绩就是两成掌力秒杨逍韦一笑,最丢脸的则是真武殿上被会瞬移的张三丰一招秒了。

在鹿杖客出手的瞬间。

苏信也同时出手。

他可不能让玄冥二老伤到自己徒弟,以自己弟子此时的武功,可不是对方的对手。

况且之前苏信就对玄冥神掌颇为好奇,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到底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厉害,还是他明玉功的寒气更胜一筹。

在一旁的鹤笔翁见到苏信出手,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身子一动,冲了出去。

对于苏信他们师兄弟可是极为忌惮的。

就凭着那密宗的龙象上人还有汝阳王府那二十多个天竺番僧都死在这苏信手里,这苏信就被他们俩视为平生大敌。

苏信一掌拍向了鹿杖客的小腹,鹿杖客见到苏信袭来,眼神一凛,知道对方的厉害,也只能是收回了他拍向道衍的一掌。

接着,他反手就对苏信拍出了一掌。

这时,那鹤笔翁也拍马杀到,他也是一掌拍向了苏信的肩头。

啪的两声。

苏信双掌跟玄冥二老拍来的两掌一触即分,苏信的内力何等深厚,自然是身子晃也没晃一下,而玄冥二老则被他一掌直接打飞了出去。

这两人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他们面色煞白,从手掌一直到肩头,竟然都裹上了一层寒冰。

两人对视的两眼,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庆幸的念头,幸好他们刚才对掌时没用玄冥神掌,否则被对方这内力倒逼回来,那至少得丢掉半条命不可。

两人再看向苏信时,眼神里皆是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

“可惜没用玄冥神掌。”

苏信心里自然也生出了几分遗憾来,玄冥二老果然是谨慎,在原著里,这两人因为忌惮武当山的武功,连跟俞莲舟第一次对掌,都不敢用玄冥神掌。

玄冥二老手臂一震,将上面附着的寒冰震碎,他们也不敢再上前,反而是直接退了回去。

后面的察罕帖木儿见状也是面色微变。

他之前对苏信的武功已经极为高看,但没想到苏信的武功能高到这种程度,玄冥二老是他招揽的高手里武功最高的。

之前那苦头陀都比这两人任意一个还要弱上不少。

而这两人联手,到目前为止,还未逢败绩。

察罕自己还估摸着,就算是那位武当山上的武林第一人,恐怕都不一定能胜得了自己的这两位手下的联手,但没想到那位张真人还没见过,只是一个苏信,仅仅一招,就让这两人吃了大亏。

不过察罕帖木儿也仅仅是面色变了变,马上就恢复如常。

他是一军主帅,虽然会用武林高手来对付武林高手,但如果武林高手对付不了,他自然还有着别的方法。

他身边就有数千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

外面还有数万却薛军。

这里早就被他围成了天罗地网,就算是这苏信的武功再高,他也不信对方能在数万大军的包围中逃得性命。

当初忽必烈汗攻破襄时,郭靖的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一样力竭而亡。

你能杀十个人,一百个人,难道你还能杀一千个一万个?

人力始终是有尽头的,要不是敏敏还在对方手里,他今天,已经稳操胜券。

见到玄冥二老败退,察罕拍了拍手。

马上便是数百人举起了手里的弓弩,瞄向了苏信,只等察罕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将苏信射成筛子。

不过或许是顾及自己女儿的安危,察罕犹豫再三,终究是没让人放箭。

这时道衍的倚天剑也刺到了范遥身前数寸。

范遥见到这一招,面色顿时就是一变,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的剑术,竟然如此不凡。

原本他下一招便可以一掌拍死张中,再用三招便可以再将周颠毙于拳下,但面对着倚天剑,他也不得不收招后退,让过了道衍刺来的这一剑。

道衍一招占了上风,马上就不依不饶的连出了好几剑。

范瑶见此只得是又连着退了数步,一口气闪过了道衍紧跟而上的三四剑,才寻得一个空档,一个闪身,出了道衍布下的森罗剑网,退到了玄冥二老的身边。

道衍也没有紧追直上,他追到自己师傅身边便停下了脚步,拿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范遥。

而范遥也是眼神阴沉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逃过了一劫的张中周颠二人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神色极为狼狈。

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性命是被道衍所救,虽然道衍只是一个孩童,但他们还是对着道衍深深的施了一礼,他们心里惭愧,之前还豪言壮语的说要为姚兄弟报仇,结果仇没报成,自己还差点搭在里面。

最后要不是姚兄弟的儿子及时出手,他们两人的性命可能就没了。

这实在是愧煞人了。

“既然你拿到了黑玉断续膏,又见到了苦大师,我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约定,现在该苏朋友履约了吧。”察罕此时笑了说了一句。

“我当然会履行约定,不过还需要汝阳王再答应了一件事放可。”

苏信这么说了一句。

“呵呵。”

察罕帖木儿听后冷笑了一声,他目光阴沉说道:“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王爷这么理解亦无不可。”

苏信也不否认,他有恃无恐的说了一句。

察罕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怒意,但又看到跟苏信只有咫尺之隔的赵敏一眼,顿时就把心头腾起的怒火压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你说吧,只要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这件事不会让王爷太过为难。”

苏信也微笑了一下。

他看了看四周已经此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元军,笑了笑,说道:“之前我闯汝阳王府,皆是因我这徒弟而起,我这徒弟的父亲,也是我的师兄,正是被你府上的这位苦头陀所杀的……”

这些事情察罕早已经知道,他有些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苏信的话:“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别这么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

“好。”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便是让苦头陀跟我这徒弟公平的比上一场……”

“可以。”

察罕听到苏信说的要求,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我还没说完。”苏信继续开口。

“你可不要太过分!”察罕眉头一皱,神色不悦。

苏信笑了笑,也不管察罕同意不同意,接着说道:“……他们两人的比试无论胜败,等会你都要让我的弟子,还有这两位明教的朋友离开这里……”

“不可能。”还不等苏信说完,察罕便斩钉截铁的将其打断。

他看着苏信,又看了看另外的几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你们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我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给你留条全尸。”

“这可由不得你,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苏信对察罕的拒绝似乎早走预料,也不以为意,他伸手一抓,便把赵敏抓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一只手按在了赵敏的头上,同时一脸笑容的看向了察罕。

“我只要内力一吐……”



第九十二章 不是大丈夫所为

“你!”

察罕见到苏信如此,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他死死的瞪视着苏信,伸手指着苏信,似乎想要怒斥一声不守信用之类的话,但最终他还是吐了一口气。

他眼神发冷的看着苏信,一字一顿的说着:“他们走,你留下?”

“不错。”

苏信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走,我留下。”

察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在苏信掌下的赵敏,赵敏早已被苏信点住了穴道,动也动不了一下,话也说不出一句,但她那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样子,却还是让察罕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不能无视自己女儿的性命。

“我可以答应你。”

“好。”

苏信刚说出一声好字,一旁的张中跟周颠却出声拒绝。

张中一脸决绝的说着:“我们今天来便没想过活着回去……”

他说着看向了苏信,摇了摇头,说道:“苏兄弟你视死如归我们是极其佩服的,但你让我们两人苟且逃生,却未免把我们五散人瞧的小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周颠瞪视着察罕帖木儿,哈哈笑着,他也对苏信说道:“……苏兄弟你的手段未免太不光明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何惧生死,用一个小姑娘来乞活,让人知道了,未免令人耻笑。”

苏信看了这两个傻子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这弟子今年才十岁,是姚师兄唯一的子嗣,我不想让师兄家自此断了香火……”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张中跟周颠一眼。

“今日察罕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能留在这里,那对他来说,什么条件都是可以接受的……你们等会带着道衍离开,如果能逃得一条生路,日后希望你们能把这小子抚养成人……”

苏信的这番话说的张中跟周颠两人欲言又止,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最终两人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办吧。”

苏信见两人答应,他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三个人还在这里,那才是拖他的后腿。

自己一人,才能想开就来,想走就走。

道衍跟范遥两人相视而立。

范瑶一脸淡笑。

要是苏信亲自对他出手,他自然必死无疑,但如果只是苏信的弟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之前范遥已经见过了道衍展露出的剑法,确实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术。

但也仅此而已。

他平时与人动手,等闲不会动用兵刃,因这天下能让他用兵刃的人也不多,如果他身上无伤,那对付道衍这个小孩子,他自然也不屑于动用兵器,但现在却此一时彼一时了。

范遥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借用了一柄旁人的兵刃。

“阿大,你觉得苦大师胜算几何?”察罕扭头向着自己的一名护卫低声问了一句。

被问的护卫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精干枯瘦,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那样貌似乎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儿女,旁人只要瞧他脸上神情,几乎便要代他伤心落泪。

范遥此时手里拿着的那柄宝剑,便是问他借的,这剑也是察罕所赐,虽然不如倚天剑锋利,但也十分难得。

“苦大师的剑术犹在我之上,这小孩子刚才露的那几招剑法倒也颇有可取之处,假以时日,或许能跟苦大师较量一二,现在么……”

这老者摇了摇头。

察罕听后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眼神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老者的来历可极不简单。

在进入他汝阳王府为奴之前,在江湖上便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剑客,其剑法之精妙,当世少有人敌,实乃是剑术一道上的一位宗师。

他既然说那小孩子不是苦大师的对手,那这小孩子自然就不会是苦大师的对手。

正在说话之间。

范遥跟道衍便交起了手来。

率先出手的是道衍,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逊色对方,唯一所依仗的,不过是倚天剑的锋利,他只有招招抢攻,让对方疲于应付,才能趁机觅得胜机。

虽然道衍在七日之前方才学剑,但剑术一道,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悟字。

他昨夜悟剑。

已经透过繁复剑招的表象,深入到了剑术一道的本质。玉女剑十九式的轻灵快速,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变幻莫测,在道衍的手中一一使出,宛如一位剑术大家。

就连范遥也不由心中暗叹。

假以时日,这小孩子必定会是一位宗师。

范遥知道倚天剑的锋利,他轻易不敢用手中的宝剑跟倚天剑的剑刃相格,生怕被倚天剑一下削断,导致自己没了兵器。

当的一声脆响。

突然间,范遥一剑刺出,长脸如电光般点在了道衍手里倚天剑的剑脊上,道衍顿觉一股大力袭来,他手腕虎口瞬间就是一麻。

要不是他立刻运起内力,抵消掉了对方传来的这股巨力,稳住了手里的倚天剑,那刚才对方这一点之威,便可以震得他长剑脱手,被人鱼肉。

“咦!”

见到自己这陡然间的一记杀招没起到预料中的作用,范遥也是不由得失神了一下。

他刚才那一剑,已经附着上了他深厚的内力,在他看来,不用说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了,就算是江湖上早已成名多年的高手,被自己刚才那一剑一点,也非得震的脱手不可。

只是这小孩子剑术高超也就罢了,毕竟有人天生就适合学剑。

但为何这小孩子的内力也如此高深?

这让范遥即不解又遗憾。

要不是他身上有伤,只能发挥出七成的功力,否则的话,刚才他那一点之下,必然能震掉对方手里的倚天剑。

趁着对手的这瞬间的失神。

道衍眼中寒光一闪,他手里倚天剑往前一挺一送,同时身子一转,借着这一旋身,手里的长剑便是斜着划出了一道匹练般的青光。

这一剑斩落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便至。

范遥刚从之前的失神中恢复过来,便看到一道寒气四射的剑光斩到了他的肩头,下一瞬,便要斜着将他斩成两半。

他面色陡然一变,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用手里的长剑一格。

只听到叮的一声,范遥手中那柄借来的宝剑,便被倚天剑斩成了两截。



第九十三章 胜

范遥身子飞快的后退。

道衍一剑斩断了范遥手里的长剑之后,紧接着便使出了一剑直刺,他手里的倚天剑一抬一撩一送,便如一道青白色的电光一般,直直的向着范遥的胸口刺了过去。

这一招直刺又急又快,几乎是电光火石,要不是范遥提前感应到了危险,飞快后退,那这一剑非要把他刺个对穿不可。

“好险……”

避开了道衍的这一杀招之后,范遥也不由有些后怕,他甚至已经忘记,上一次他跟死亡这么接近,是什么时候了。

一旁的苏信静静的看着两人比斗。

在自己的弟子一剑斩断了范遥手里的长剑,占据了上风,甚至还差点一剑杀死对方之后,他的眼神没有一点轻松的神色,反而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范遥可没有这么容易对付,哪怕这位光明右使有伤在身,也是武林上第一流的高手。

在原著当中,范遥武功的特点,便是‘招式神妙’四个字,他兼通百家,武功路数亦正亦邪,中土西域的武功无不精通。

就是凭着这些机出百的神妙招式,硬是徒手跟学会了太极神拳的张无忌斗了七八十招,都没露出败象。

至于剑法,更是让学会了太极剑的张无忌都心折不已,暗叹要是数月之前在武当山的是这苦头陀的话,那他只凭着新学的剑法,断然不是对手。

果然。

范遥在急退的同时,眼神一冷。

他冷笑了一声,脚下一动,便用出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步伐,他的身影连连闪动,竟然轻而易举的避过了道衍连着的五下杀招。

而后他嘴里一声长啸。

他手里的那柄断剑剑光一闪,脚下不着痕迹的斜着踏出了一步,他的身子竟然在这一步之间,便跨过了道衍几道剑光组成的剑网,来到了道衍的侧方。

范遥手中的断剑流星般刺向了道衍的肋下。

一旁的苏信见到这一幕,眼神也不由紧了紧,他见到范遥手中断刃映日,有如万道金蛇乱窜,只射的人睁不开双眼。

这一剑刺的极为突然。

范遥几乎是呼吸之间便完成了攻守之间的转换,而道衍此时正一剑刺空,身侧空门大开。

想要收招格挡,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一瞬,苏信已经握爪成拳,就要准备冲上前去,将自己的徒弟救下来。

但最后一刻,他终究是忍了下来。

道衍此时面无表情,一脸平静,既不恐惧,也未曾惶恐。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极为奇妙的境界,觉得自己的五官无比的敏锐,在范遥刺出这一剑的瞬间,他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招数的轨迹。

在他的感应当中。

对方刺来的这一剑,犹如慢动作一般清晰。

自然而然的。

他持着倚天剑剑鞘的左手蓦然一翻,瞬息间这剑鞘便被他倒转了过来,而后只听到刷的一声,范遥刺向他肋下的那柄断剑,便被他套上了倚天剑的剑鞘。

“糟糕!”

范遥看到对方竟然以如此奇诡的招数破了自己的这必杀一剑,心头顿时就产生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念头。

马上他便觉得手腕一麻,原来道衍趁着用倚天剑剑鞘套住了他断剑的同时,猛的一扭一转,范遥吃痛之下,手中那柄断剑再也握持不住,叮当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接着。

道衍抢步上前,右手的倚天剑先是向着范遥猛的一掷,同时他也速度极快的冲入到了范遥的身前。

范遥不敢托大,只能是闪身躲避,刚闪过这如电光般射来的倚天宝剑,马上又看到那小孩子已然来到自己身前,正一拳打向自己的面门。

他见这一拳刚猛雄浑,要是被打中了,自己不死也要重伤,心里一惊,连忙举臂格挡。

但哪想到,他这一挡却挡在了空处。

胸口膻中穴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在之前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看到这小孩子向他面门打来的这一拳,突然之间,竟然像是手臂没了骨头一般,随意一扭,竟然毫无征兆的凭空改变了拳头的方向。

这一变速度极快。

他再想去闪躲格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道衍面容冷静,不喜不悲,他这一拳打在对方的膻中穴上,内力如山洪爆发般狂涌而出。

这是他处心积虑的一拳。

范遥刚想运起内力抵挡,之前成昆的那一记幻阴指也点在了他膻中穴上,他本就内息不畅,这一骤然提气,原本中了幻阴指处不由一痛,旧伤陡然间复发,半边身子顿时就感到一阵阴寒刺骨无比酸麻,最终竟是一口真气没能提上来。

只听到噗的一声。

范遥嘴里吐了一大口血,身子连退到三四步方才稳住。

但此时道衍已然拔出了倚天剑鞘里的那柄断剑,他两人离着极近,原本一柄完整的长剑用起来极不方便,但这柄断刃,却仅比匕首长上少许,在这种短打的场合简直再合适不过。

范遥被道衍一拳打中膻中,再加上幻阴指旧伤爆发,身子酸麻阴寒,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这一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道衍一剑刺入了范遥的小腹。

那柄断刃从范遥的身后破体而出,殷红的血水顺着剑刃不断的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范遥捂着自己的伤口,连着退了好几步,嘴里也接连不断的喷出了血来。

“呼——呼——呼——”

而道衍则是大口喘着气,刚才他连着几招,已经用光了他大半的真气。

他刚才刺入对方小腹的那一剑,已经随着他勃发的内力,将这苦头陀的内脏全部搅碎,自己的这位杀父仇人,是断然活不成了。

他看着苦头陀不断吐出鲜血的样子,心里生出了一丝快慰,父仇得报,他在尘世中的因果,算是彻底了结了。

“呵——呵——”

苦头陀发出了两声奇怪的笑声。

他张开了嘴,断断续续的说着:“灵蛇拳……没想到我竟然是死在灵蛇拳下……”

他的语气里有着无尽的哀意,他平生自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正邪兼修,武功之广博,甚至到了无人能知晓他的根底来路的地步。

实际上,他武学的第一位领路人,是一位以前白驼山的门人。

白驼山的武功一脉单传,自欧阳锋死后,便彻底失传,他只是从自己师傅的嘴里,听到过蛤蟆功、灵蛇拳、神驼雪山掌、透骨打穴法,鬼头蛇杖法这些神功绝学的无上威名,但却遗憾此生不能亲见。

之前听到灵蛇拳重出江湖的传闻,他还只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但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灵蛇拳,竟然就是他的殒命之时。

噗通一声。

他仰面倒在了地上。

第九十四章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范遥只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冷,眼前的景象变得越发的模糊,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第一次来到光明顶时的情境。

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

那晚上,光明顶上圣火熊熊燃烧,烈焰直欲舔舐天幕。

阳教主特意召开了一个盛大的晚会来欢迎那位波斯总坛来的圣女,并且当众宣布她担任四大法王之一。

众人欢呼雀跃。

他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那个仿佛众星捧月,艳丽不可方物的少女,心生爱慕。

他最好的朋友杨逍搂着一个女人来到他的身边,嬉笑着怂恿他上前,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胆怯——他攥了攥拳头,最终松开了手。

美酒流水一般送上,他喝了一碗又一碗。

他借着酒劲,终究是鼓起勇气上前敬那位少女,他摇摇晃晃着,拿着两个酒坛子,他一个,给了少女一个。

阳夫人责怪自己。

但少女只是轻轻笑了笑,天上的星星都仿佛失却了颜色,她扬起修长洁白的脖颈,把那一大坛烈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痴痴呆呆的看着。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在那一刻,他就在心里立下了誓言,他非此女子不娶。

范遥眼前已经一片黑暗,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死去,他只想最后再想一想那个无限温柔,无限美好的少女。

那一夜,众人白衣胜雪,围着熊熊燃烧的圣火,一边喝酒一边起舞,大家大声讨论着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豪言壮语,她的汉话极好极好,她随着他们一起放声高歌着他们明教的歌谣……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范遥的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他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语。

远处的察罕帖木儿有些震惊的看着开口说话的范遥。

他向来自诩精明,但没想到这个苦头陀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对对方极为信任,多次试探,他都没发现对方的哑巴,竟然是装出来的。

又一想到对方隐埋身份,来到自己身边,必然所图不小,此番死了,倒也是去掉了一桩麻烦。

他心里不由得一松。

范遥嘴里呢喃的声音很小,不过张中周颠二人都是听力过人,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声色,他们有些不解,这个杀害他们明教的仇人,为什么会在死前,唱他们明教之人才会唱的歌谣。

苏信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自己弟子,又看了看旁边看着范遥的尸体疑惑不已的周颠跟张中两人,开口说道:“你们先走吧。”

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

他轻松的笑了笑:“在咱们之前说好的地方等我。”

“师……”

道衍看着自己师傅,他知道哪怕是以自己师傅的武功,留下来也是万分凶险。

但他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便被苏信打断。

苏信摇了摇头,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我说我可以从这里离开,那就是一定可以从这里离开。”

“我只给他们三人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的人便会开始追杀,到那时,他们要是还没跑出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一旁的察罕帖木儿冷眼旁观,淡淡的说了一句。

“一个时辰他们要是都不能逃出生天,那也是命里该死,怨不到王爷身上。”

苏信点了点头,认可了察罕的这个条件。

察罕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只是挥了挥手,围在四周的无数黑甲骑兵,便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道,道衍周颠张中三人看了苏信一眼,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沿着这些骑兵让出的那条通道离开了。

“现在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

等到三人身影消失,察罕看着仍旧立在场中的苏信,冷冷的问了一声。

“王爷也不差那一个时辰吧?”苏信笑着反问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马上解下了一杆黝黑沉重的镔铁长枪。

看到这柄长枪。

在察罕身旁的王保保脸上露出了一副惭愧的神色,这杆镔铁长枪,正是那日他丢在那金光寺里的。

察罕帖木儿目光阴沉,但自己的女儿就在对方的手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名察罕的仆从拿出一根线香点燃。

察罕看着苏信冷冷的说道:“这根香正好可以燃一个时辰。”

“好。”

苏信也点头同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场面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那跟线香不住的燃烧,一寸寸的变短,终于最后一节香柱也化作了飞灰。

察罕帖木儿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信伸手往身旁的赵敏肩头一拍,赵敏身子一震,身上的穴道登时便被解开。

“爹爹!”

她对着远处的察罕帖木儿大叫了一声,想到这几日的遭遇,心里悲苦难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从她白皙的面庞上滚下。

“回去吧,接下来的事跟你无关了。”苏信在赵敏的背后轻声说了一句。

赵敏听到苏信的声音身子不由震动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子,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苏信。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把他劫走,还是杀了她的忠心耿耿的护卫,并且与她最爱的爹爹为敌的天下第一大恶人,但是她一想起这七天来的相处,他教自己武功时的记忆,她就对这恶人生不出太多的恨意来。

她犹豫着开口。

“你……你还是降了我爹爹吧,你之前害我打我的事,我也原谅你了……你的武功这么好,我爹爹肯定会重用你,以后你立下了大功,那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我想要的,你爹爹给不起……”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

“但你会死的!”赵敏语气有些急切。

苏信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元军,却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有,他笑着说道:“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敏敏!敏敏!”

远处的察罕不断对赵敏高声喊着,赵敏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又看了看持枪而立的苏信,她犹犹豫豫的来回看着,一时之间不知改如何是好。

苏信见此叹息了一声,伸掌在赵敏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那赵敏便像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被一阵和熏的春风一吹,轻飘飘的便飞到了察罕的身边。

第九十五章 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杀!”

随着察罕帖木儿的一声杀字。

数千只羽箭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苏信挥舞着那杆镔铁长枪,将射向自己头顶跟四肢的箭矢尽数荡开,而射向自己躯干的却是管也不管。

他身上缠着乾坤一气袋,自然是刀剑不伤。

苏信知道,他想要从数万大军的重围当中突围而出,就决不能陷到消耗战里。

人的力量始终是有尽头的。

他还不是先天高手,做不到真气无穷无尽,一旦陷入到消耗战里,那自己能杀几百个,杀一千个,难道自己还能杀一万个几万个不成。

待到自己真气耗尽,那将是必死之局。

苏信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察罕帖木儿,这位掌管天下过半兵马的汝阳王离着自己大概一百二十步远近,在他的身边,除了那些武功高强的高手之外,还有着几十名持着大盾的步卒,数百名手持劲弩的弩手。

而在他的周围,还有着数之不尽的黑甲骑兵,随时都可以进行增援。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算远。

察罕知道苏信武功极高,有着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能力,但他的准备的护卫也是极为妥当,几乎称得上是万无一失。

苏信枪出如龙,抖动着的这杆镔铁长枪如同一根钢鞭一般,一下子就将冲向他的两名骑兵给抽飞了出去,同时枪头还捅穿了一名骑兵的身体。

他身子一跃,便骑到了一名元军骑兵的马上。

他催动胯下的战马,使出那套抽奖抽中的梨花神枪,左驰右突,周身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刹那之间,他便接连刺死了十数名骑兵,杀出了一条通道来。

但马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骑兵涌了上来。

将这条通道给彻底填满了。

这套梨花如意神枪是当初杨妙真所创,当年这位女战神凭着这套枪法,纵横沙场,万军辟易,未逢对手,曾有过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之语。

在这千军万马的乱战当中,这套战阵枪法也正合事宜。

苏信用的也是如鱼得水。

或刺或抖或挑或抽或砸或甩,随着苏信每一枪的使出,都必定至少会带走一条亡魂。

只是短短的时间,便有数十名骑兵死在了他的手中,但这数十人,跟在场的数千名骑兵,还有更外围的数万名怯薛军比起来,却只是杯水车薪。

苏信一招‘昆仑倒转’,手中的铁枪绕着自己周身一挥,他身边的十几名骑兵又被他给打飞了出去。

蒙元的骑兵素来以骑射闻名,凡是骑兵皆配有强弓。

苏信趁着自己身边无人的机会,顺手就从马身上抄起一柄牛角硬弓,又从另外一侧的胡禄里抽出了五六根狭长的羽箭。

当初他在蝴蝶谷时跟着常遇春学过射箭,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没有特意的练习,但因为有着系统的加成,也将这项技能升到了满级。

只听到刷刷刷的破空之音陡然间响起。

苏信手里弓弦一震,那五六根羽箭同时射出,箭矢附着上了他的内力,快如电光,只听到几声惨叫声,在他前方便有七八名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些人有的脑袋上插着一根羽箭,有的则是直接被射穿了头颅。

更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贯穿了别人的箭矢射穿了脑袋。

苏信面色不变。

继续张弓搭箭,唰的一声,又是五根羽箭射了出去。

苏信箭如连珠,一次便是射出五根羽箭,他射出的箭矢不但快如闪电,而且神准无比,几乎是例无虚发,每一箭都至少会带走一条人命。

只是短短的三四个呼吸。

他已经将一个胡禄里的六七十只羽箭射了个精光,而在他的周围则留下了近百具尸体。

面对着苏信这种完全不讲道路的残酷杀戮,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精锐骑兵也不由生出了畏惧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再次上前。

他们不怕敌人勇猛。

但像是苏信这样杀起人来如同割草的,他们不害怕也难。

这些元军骑兵害怕畏惧,苏信却不管他们。

他有着自己的目标。

清理出了一大片可以驰骋的空间之后,苏信双腿一夹马腹,催动着胯下的骏马,不退反进,竟然向着察罕直直的冲了过去。

苏信从一开始就知道。

几万人的大军合围,如果只想着单纯杀出一条血路的话,那就是他的武功再高一倍,也很难杀的出去。

只有造成大军的混乱,他才能够乱中逃生。

而没有什么比杀死对方的主帅,还能造成大军混乱的事情了。

从一开始,苏信就定下了要杀察罕的计划。

察罕看到苏信向着自己冲来,他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眼神,冷冷的笑着。

他自然看穿了苏信的想法。

他既然敢亲临此处,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足以保证他的安全万无一失,他身边拱卫着的,皆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

弓弩手都是箭无虚发的哲别神射,一箭双雕都是寻常之事。

骑兵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悍勇之徒,跳荡冲阵,勇猛无敌。

身前的盾牌手每个都是天生神力,那一块块的巨盾,都有两人多高,皆是五寸厚的木板外面覆着一层厚厚的铁皮。

这一面面的盾牌挡在身前,就如同一堵两人高的墙壁。

哪怕这苏信是百年前的杨过,他也不会成为蒙哥。

“好枪法!真真是好枪法!”

直到此时,苏信才清晰感受到了这门梨花神枪的厉害之处,才知道为何当初的杨妙真,能凭此自傲二十载,天下无对手。

这枪法就是专门为了战阵而生。

苏信在这万军当中,使出这门枪法,当真有了一种玩三国无双的感觉。

千军万马只若等闲。

如暴雨一般的箭矢被他轻而易举的用手里的长枪格开。

甚至连他胯下的那匹战马都没有伤到。

那察罕身边的骑兵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在他这门枪法之下,仍旧没有一合之敌。

他纵马前驱,一枪一个,他就像是一台全功率发动起来的人形态绞肉机,硬是从这数百名黑甲骑兵组成的人肉墙壁里,硬生生的凿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冲破了察罕那数百亲卫的阻拦,来到了察罕身前二十余步。

察罕此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轻蔑,而是变得无比的震惊,他实在是没想到,之前他还觉得万无一失的防御,却在眨眼间就被苏信破的一干二净。

“王爷快走!”

察罕身边的一名护卫对着他大呼了一声。

也不管察罕是不是同意,马上就有几名手下护卫着他向后撤去。

而在察罕离去的方向上,则是整齐的排着几十面高有二人的巨大盾牌,这些盾牌挡住了苏信的视线。

第九十六章 乱作一团

赵敏自然也在这些护卫的保护当中。

她在一开始,察罕便让护卫带着她撤离了,虽然只来得及远远的看了几眼,但苏信那单枪匹马视千军万马如无物,向着万军冲锋的那副画面,却牢牢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苏信紧紧的抿着嘴唇。

他一言不发,伸手猛的一拍胯下的战马,这战马被他这一拍,登时就扑到在了地上,而他也借着这一拍之力,身子腾空而起,挺起长枪,就向着他面前如同墙壁一般的盾墙刺了过去。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苏信手里的这杆镔铁长枪就像是刺入了一块豆腐一样,一下就从一面巨盾当中穿了进去,如果从后面看的话,那名持着盾牌的士卒,已被苏信的这一枪直接从胸部贯穿而入。

不过盾牌后面马上便有替补的,上前去接住了这面就要倒下的巨盾。

苏信冷笑了一声。

他手里长枪一转一抖,体内的内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只听到砰的一声爆响,那面被他刺穿的盾牌瞬间就四分五裂着飞了出去。

而后面那位被他贯穿的士卒也化作了无数血肉碎片。

那堵由巨盾组合成的墙壁再也维持不住,在这爆响声里轰然倒塌。

苏信脚步不停,身形一闪,就从化作滚地葫芦的盾牌兵旁冲了过去,在他前方的不到十步处,便是察罕帖木儿的背影。

玄冥二老以及其他的那些汝阳王招揽的高手挡在了苏信的身前,尽可能的拖慢一下苏信的脚步,为察罕帖木儿的撤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只要察罕跟正在不断涌上前来的元军汇合,那对苏信来说,便是万事皆休。

苏信要杀这些人并不太难。

但他不想因此而错过这个杀掉察罕帖木儿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挥枪在身前一扫,将拦在他面前的人驱散一空,脚下一踏,瞬息之间,他就来到了察罕身后是三四步的距离。

只差最后一步,他便能一枪将这位大元的柱石捅死。

正在他想着是不是要将手里的长枪扔出去射死察罕的时候,他眼神突然一变,被他甩在后面的玄冥二老此时追了上来,这两人挥起两掌就向着他的后心打来。

苏信要回身挡住这两人打向他的这两掌自然容易,但四周都是不断疯狂涌来的无数元兵,他只要再慢上一步,恐怕就要再陷入到元兵的重围当中,到了那时,他再想杀死察罕,恐怕就要比登天还难了。

想及此处。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念头一起,体内真气汇聚到了后背之上,也正在这时,玄冥二老势大力沉的两掌也打在了他的后背,三人内力一碰,只听到砰的一声。

玄冥二老被苏信汇聚在后背的真气震的倒飞了出去。

而苏信却借着这两人的这两掌之力,速度再次提高了三成,手中长枪刺出,刺向了察罕的后心。

叮!

正在察罕要被苏信一枪贯穿的瞬间,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陡然间从察罕身旁的一名仆从里跃了出来。

这道身影的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他手中拿着一柄细长的长剑,这柄长剑如电光般急刺而出,犹如毒蛇吐信,不偏不倚的就点在了苏信手中那杆镔铁长枪的枪尖上。

一股至刚至阳的磅礴内力借着这剑尖跟枪尖的一撞灌注到了苏信的体内。

感受到这股内力,苏信面色就是一变。

这股内力之强。

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前所未见的,甚至比他那日跟密宗的喇嘛以及天竺的那些番僧用并体连功之法,汇聚十几二十位高手时的一方还要强上不少。

要不是他那日机缘巧合之下。将明玉功修炼到了第七层的极限,一身内力厚度几乎翻了一倍,那跟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比拼起来,还真说不好谁胜谁败。

但现在么,他自然是信心十足。

他的明玉功的属性乃是至阴至寒,而涌入他体内的这股内力是至刚至阳。

这两股内力刚一接触,便是滚油里落入了一块玄冰,登时就激荡爆裂起来。

比起质来,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要比他的明玉功强出半筹,但比起量来,自己的明玉功可比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高出不止一个段位。

原本刚一接触,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还能凭借着质量上的优势略占上风。

但等到他如大海汪洋一般的明玉功真气一到,马上便如摧枯拉朽一般,把涌入到自己体内的这股至刚至阳的真气驱赶出了自己的体外。

两人枪剑相触,其实只有短短的一个刹那。

“咦!?”

见到自己侵入对方体内的内力竟然无功而返,那身形如同鬼魅的人不由得咦了一声。

似乎对此极为意外。

苏信看着刚才让他可以绝杀察罕的一招无功而反的那道人影,眼神里流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只是刚才的一招交手,他已经知道了此人乃是他的劲敌。

这人是一个年龄极大的老者,面白无须,脸上有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褶子,气息阴冷至极,像鬼倒多过像人。

令他最为奇怪的便是,这人的剑法阴狠毒辣,身法也是如同鬼魅一般,明明是极其阴柔的武功路数,但偏偏刚才那股内力,却是至刚至阳,犹如烈日临空,都让他差点以为对方用的是九阳神功。

他这一被阻拦,此时的察罕帖木儿已经被狂涌而上的元兵团团护卫了起来。

苏信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发狠。

他手中长枪一抖,便向着眼前这阻拦他的老者攻去。

这老者似乎没打算跟他硬拼,只是想要拦住他。

而且这老者的剑法诡异,速度又快得惊人,苏信一时之间,竟然难以从他的阻拦中冲出。

看着那杆离着他越来越远的汝阳王帅旗,周围涌来的元兵越来越多,苏信知道,要是再拖下去,那自己恐怕就要陷入到元军的汪洋大海当中。

他咬了咬牙,虚晃了一枪,逼迫着他面前的老者让开了一个身位。

同时,他的真气也灌注到手中的长枪当中,他猛的一掷,他手里那杆从王保保那得到的镔铁长枪顿时便化作一道雷霆,如一道闪电一般激射了出去。

目标正是察罕帖木儿。

这一记飞枪乃是苏信含恨而发。

附着在这杆铁枪上的真气,让这杆铁枪有了穿云碎石的威力,挡在汝阳王身边的那十几名元兵像是穿糖葫芦般直接被贯穿了过去。

“王爷!王爷!”

不知道前面谁突然大喊了一声,那杆一直跟在察罕帖木儿身边的帅旗同时也倒了下去。

随着帅旗的倒下,整个元军立时就乱做了一团。

第九十七章 风陵渡

在黄河北岸的风陵渡上有一家安渡老店,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酒楼,因为南来北往的客人极多,所以哪怕不是饭时,这间店里也是人满为患,极为热闹。

再过几日便是华山派选出新任掌门的大典。

之前华山的老掌门在半年多前意外病故,死前没有留下遗言,以至于华山派内部对继任者的人选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老掌门的嫡系支持的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神机子’鲜于通,这位鲜于通是老掌门的关门弟子,更是老掌门的独女的夫婿,算是老掌门的衣钵传人,素来得到老掌门的器重。

但华山二老那一系的元老派,支持的却是老掌门的大弟子白垣,白垣入门时间长,跟鲜于通以机智百出而闻名江湖不同,这白垣最为人称道的是武功,号称是华山五十年来的第一人。

双方争执不下,又势均力敌,最后只能选了一个最让人信服的办法。

比武决胜。

两人的胜者便是华山派的下一任的掌门,为此华山派遍邀了江湖同道前往华山落雁峰观礼,也算是做一个见证。

所以,在这安渡老店里便汇聚了许多武林人士,天南海北,各门各派的都有,这些人都是去华山派凑个热闹的。

毕竟六大派都能汇聚一堂这种事,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大都一战已过去了十余日。

但关于这一战的传闻,整个武林上却是沸沸扬扬。

在元军大批出动之前,那些凑热闹的武林人士见形式不好都逃之夭夭了,没来得及逃走的,也都死在了乱军当中。

直到前几日,才从一些元兵的嘴里探知到了一点关于那一战的详情。

“据说那察罕帖木儿死了?”

一个操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的汉子端起一碗酒来喝了一大口,高声向着旁边的一人问了一句。

而他这话也引起了安顺老店里许多人的好奇。

一个有着北方口音的高个年轻人笑着大声说道:“你要问这个,咱们大都顺风镖局的可最清楚了!”这年轻人的一桌坐满了人,身上都是带着兵刃,旁边还有着一杆写着镖字的黄旗。

这年轻人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整个老店里,倒有超过一大半人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年轻人显然也是健谈的人,被这么多人瞧着,他也不怯场,他继续笑着说道:“那几日汝阳王府周围风声鹤唳,一口气将大都周边数省的名医都请了过去,御医几乎都住在了王府里,据说连护卫都增添了数倍,整个府里都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那是死了?”

还不待这年轻人说完,就有心急的人张嘴问了一句。

“嘿,汝阳王是何等人物,他要是死了,朝廷这几日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不待那年轻人开口回答,左墙边一张桌子旁响起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那心急开口的人听到这话,面色马上一变,在江湖上混的,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他被人拂了脸面,自然心中不快。

但在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一眼之后,马上就悻悻的坐了下来。

在左墙边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穿着一身脏污的百衲衣,衣服上挂着四个布袋,显然是一位丐帮的弟子。

丐帮虽然在之前召开的武林大会上,被苏信杀了一位传功长老,一位副帮主,在江湖上颜面扫地。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是丐帮这样庞然的大物,即便是落寞了,也不是寻常江湖人士能随便招惹的。

这位丐帮的四袋弟子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位顺风镖局的年轻人,笑着问道:“那苏信可是死了?”

“定然是死了。”

顺风镖局的年轻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哪有人能从数万大军的包围中活下来的,那日朝廷还在北城门上悬首示众过,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

“哦。”

丐帮的四袋弟子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他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那日悬首示众的可是四个头颅,除了那苏信的那颗之外,还有明教五散人里的铁冠道人张中,以及疯癫道人周颠?”

顺风镖局的年轻人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清楚这丐帮的人为什么问这个,他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那就是了。”

这位丐帮的四袋弟子笑了笑,他说道:“诸位江湖上的朋友也知道我们丐帮对打探消息最为在行,就在五日之前,帮内的一位弟子在百余里外的安远镇,见到了那位本已经被朝廷割下了脑袋,悬首示众的周颠!”

这话他说的极为笃定,他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店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坐着两大一小三个人影,这三人皆是穿着一身灰色的斗篷,脑袋用兜帽罩住了,看不清面容。

不过在这位丐帮弟子提到周颠的时候,其中一人身子震了震,但马上就恢复如常了。

丐帮的弟子还在继续说着:“我们丐帮的这位弟子有个本事,便是只要是他见过一次的人,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也不会记错,巧合的是,他正好在几年之前见过周颠。”

就在他说着话的时候。

旁边角落里的三道人影登时站了起来,这三人脚下不停,直直的向着店门外走去。

而那顺风镖局的年轻人被这位丐帮的四袋弟子说的有些面红耳赤,他犹自梗着脖子说道:“但这十几日来,可没人见过那苏信的踪影,我可是知道,现在许多人都在找他呢,他要是还活着,怎么会一点踪迹也找不到。”

那丐帮的四袋弟子悄悄移动了两步,不声不响的就挡在了安渡老店的门前,挡住了要离店的那三人的去路,他也点头道:“我们丐帮,这几日也没发现过这苏信的踪迹。”

但他马上就话音一转,继续说着:“……但找不到踪迹,可不代表死了,那谢逊这八年多来也没人找到过他的踪迹,难道江湖上的诸位朋友,都觉得那恶贼死了么?”

“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哪有人能从数万却薛军的包围中逃掉性命呢!当初的郭靖郭巨侠,武功当世无敌,不一样在城破之后力竭而死?”

他这话刚一说完。

那三道人影里,个子最小的那个猛然抬起了头,在斗篷下面隐约可以看到那是一张小孩子的面孔。

而那丐帮的四袋弟子则是向着这三人拱了拱手。

语气淡淡的说着:“丐帮陈九四,在此恭候明教的几位朋友多时了!”



第九十八章 冤有头债有主

这位叫陈九四的丐帮四袋弟子话音刚落。

安渡老店里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十几道凶神恶煞的人影从外面涌入到了店里。

当先的一位老者正是丐帮的帮主耶律渊如,他的身材很是魁梧,如一堵墙壁一般挡住了店门,他当先走进来,看着眼前的三人,冷笑着说道:“明教的五散人什么时候也要藏头露尾了?”

在看到耶律渊如进到店里之后,陈九四笑了一下,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嘿嘿!”

见自己的行藏被人识破,那两道用斗篷遮住了面容的高大身影冷笑了一声,掀掉了罩住脑袋的兜帽。

正是张中跟周颠二人。

那个矮小的,自然就是道衍了。

苏信跟丐帮之间的仇怨张中跟周颠也都清楚,一个长老,一位副帮主,再加上几百帮众的性命,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更何况史火龙还是耶律渊如的女婿,内定的下一任的丐帮帮主。

再加上他们明教跟丐帮以前的那些恩怨,今日被耶律渊如堵在这里,恐怕是善了不了了。

张中跟周颠是不怕死的。

他们五散人这些年来一直奔走在抗元第一线,亲临战场都不止一次,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他们身上担负着苏信的嘱托。

他们死了不要紧,但道衍这个小孩子可不能死。

“苏信在哪?”耶律渊如看着眼前的几人,神色冰冷的问了一句。

自从大都一战之后,他立刻就从参与了这一战的元兵嘴里打听到了苏信未死的消息,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几十万的丐帮弟子撒出去,几乎把大都周围数省的刮地三尺了,都没有发现苏信一丝一毫的踪迹。

之后还是这陈九四说是发现了周颠的踪迹。

他从那些元兵那听到的消息,那日大都一战,除了苏信之外,后来到场的还有两位明教的高层,其中正有周颠。

也是在陈九四的安排下。

他们才在这风陵渡的安渡老店,堵住了周颠这一行人。

除了周颠跟张中这两位明教的五散人之外,那个小孩子,就是那苏信的弟子了。

耶律渊如并不想彻底得罪死明教。

他们丐帮今日不同往日,当初郭巨侠黄帮主还在,他们丐帮狐假虎威,敢在他曾祖耶律齐的带领下突袭明教的总坛,把他们的圣火令都抢走。

而明教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灰溜溜的逃到了西域昆仑山去另开山门。

但那毕竟是一百年前了。

今日不同往日了。

耶律渊如沉声说着:“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丐帮跟你们明教往日的仇怨早就一笔勾销了,现在我要报的是苏信跟我们丐帮的血仇。”

他一边说着,他的眼神就落到了在张中跟周颠身后的道衍身上,他冰冷的眼神里顿时就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

“说出苏信的下落,交出苏信的弟子,你们就可以离开。”

他看着周颠跟张中两人,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耶律渊如说话算话!”

哪想到,周颠跟张中相视了一眼,洒然一笑,他们扭头看了道衍一眼,笑着说道:“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计划办吧!”

道衍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三人已经定好了遇到各种情况的计划,比如像是这样,一旦遇到难以应付的敌人,那么周颠跟张中二人便会尽可能的拖住敌人,而道衍则趁机逃走。

“动手!”

随着张中的一声暴喝。

他一掌劈向了离着他身前不远的耶律渊如,掌风呼啸,势大力沉。

耶律渊如见此也是陡然色变,他脚下一动,身子急速退却,他虽然患有旧伤,但他今日既然敢来,自然也是存了必死的念头。

他登时就鼓起内力,用出了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或跃在渊’,跟张中向着他劈出的掌心对了过去。

耶律渊如虽然资质不佳。

能当上丐帮纯粹只是因为他的先祖的余荫,但降龙十八掌毕竟是降龙十八掌,几十年的苦修下来,这一掌打出,竟也有一番大家的风范。

张中与耶律渊如两掌一对,那耶律渊如身子骤然一震,他本就有旧伤在身,这一次强自运气出掌,已然是牵动了旧伤,而张中的功力也不弱,这番被张中的掌力一催,他顿时就吐了一大口血,身子倒退了五六步,从安渡大门退了出去。

张中也极不好受。

之前为躲避汝阳王府的追兵,他跟一个极擅长少林功夫的高手交过手,那人武功极高,自己被对方打了一指,断了三根肋骨,现在动手都是在咬牙坚持。

此时又被耶律渊如这降龙十八掌的掌力一对,登时就牵动了旧伤,肋部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他差点就扑在地上站不起来。

那周颠也是随着张中的那声大喝悍然出手。

之前苏信杀了丐帮传功执法二长老掌钵掌棒二龙头中的传功大长老,现在另外的三位都随着耶律渊如来到了此处。

可以说,这便是丐帮全部的高端战力了。

周颠的武功不弱。

他如果对付的仅仅只是这二长老二龙头的任意一个,那自然能稳操胜算,如果对付两个,也能坚持两百招不露败象,但是对付三个,他只是交了五六招,便被压制在了下风。

“走!”

周颠险而险之的避开了掌棒龙头的当头砸下的一棒,见到道衍还在原地,立刻不顾自己的安危,大声对着道衍吼了一句。

而道衍环视了一下身前的几人。

他面容沉静刚毅,一点也不见慌乱,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向他冲来的几名丐帮弟子,眼中闪过一道深沉的杀机,只听到锵的一声,一道寒光登时闪过。

一直被厚布包裹着的倚天剑被他拔出了剑鞘,只听到夹杂着几声惨叫的血光陡然间亮起。

冲向他的那几名丐帮的弟子,被他出鞘的一招横斩,全都切成了两段。

血水跟内脏洒落了一地。

而后他剑招不停,一剑又向着正跟周颠交手的掌棒龙头当头斩下,之前这几人见道衍年纪幼小,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但谁想到,他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无情高超非凡的剑招。

见到头顶数寸处那柄青气弥漫的宝剑,掌棒龙头恐惧之下,已然乱了方寸,只来得及举起手里的长棒一挡,但这木棒哪里禁得住倚天剑的锋利。

只听到噗嗤一声。

这掌棒龙头便被道衍用倚天剑从头到裆切成了两片。

“走!”

这时,道衍厉声大喝。

而周颠也不再犹豫,一掌逼退了大惊失色的掌钵龙头,拽起一旁难以动弹的张中,紧随着道衍的身影,冲出了店门。

店门之外,还有着数百名丐帮的弟子列好了打狗大阵,但道衍却毫无惧色。

他虽然没有他师傅的超绝武功,但他有倚天剑在手,即便是对付这打狗大阵,也未必不是对手。

但令他奇怪的是。

这店外列好了大阵的丐帮弟子并没有上前围攻,反而是一位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少女一踏地面,像是一只飞鸟一般,潇洒写意的向着他飞了过来。

这是一个极美的清丽少女,面孔极为白皙,竟然跟他的师傅的有些相似。

但他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挥舞着倚天剑向着这少女斩了过去,他相信,他这一剑斩下,足够将这美丽的少女斩成两截。

但这少女似乎对此视而不见。

她只是笑了笑。

竟然伸出一只肉掌,对着倚天剑的剑刃接了过去。

叮!

只听到的叮的一声脆响。

在道衍惊骇的目光里,这柄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倚天宝剑的剑刃,竟然被这黄衣少女凭空捏在了手里。



第九十九章 倚天剑本是我家之物

道衍心中骇然。

他曾经听自己师傅说过,少林有一门叫做金刚不坏神通的神功,练成之后,周身上下刀剑不伤,内劲难损,直如这门神功的名字,堪称金刚不坏。

但这门神功极为难练,少林千年以降,练成过这门神功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个,就是四大神僧之首的空见禅师。

不过空见禅师在多年之前惨死在他们明教四法王里的金毛狮王谢逊的手中,这门神功当世已无人再会,每当自己师傅说起这件旧事的时候就会叹息一声‘可惜’。

可惜空见为什么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但道衍知道,即便是金刚不坏神通,也难以防得住倚天剑的锋锐。况且他也不信,这少女年纪轻轻,就能练成这门极难练成的盖世神功。

“好大的力气!”

只见他手腕一抖,本想将手中的倚天剑剑刃旋转一下,直接搅碎这黄衣少女的手掌,但他刚一运力,竟然发现,倚天剑像是被浇筑起来了一样,纹丝不动。

那黄衣少女脸上带着一丝轻笑。

她瞧了道衍一眼,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眼神。

“不好!”

道衍刚一见到这少女流露出的眼神,心头瞬间就涌出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念头,他立时就感到一股极强的内力顺着倚天剑的剑刃涌了过来。

这黄衣少女的内功极强。

道衍运起自身的内力与她灌注到倚天剑里的真气相抗,但即便是他已经拼了全力,结果也只是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僵局。

只是他已经尽了全力,那个少女却仍旧是面带轻笑,一副轻松至极的样子。

突然之间。

他似乎看到这少女对着他诡异的笑了笑,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陡然间射出了一道奇异的亮光。

之后他脑袋突然一沉,他只感到眼前这位少女的那双眸子像是一个不断旋转着的漩涡,要将他的整个心神全都吞噬进去。

“松手吧!松手吧!”

模模糊糊的,他似乎听到了他早已过世多年的母亲的声音。

而在他的眼前,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容。

“娘!”

道衍嘴里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声,他就要撤掉自己的内力,张开双臂,拥入自己娘亲的怀里,但正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传来一股剧痛,这股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再看时,眼前哪里有自己的母亲。

只有那个黄衣少女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

不过这黄衣少女也只是惊愕了一瞬,她见到道衍清醒,面色一变,眸子中那股诡异的神色消解一空,只余下了一道寒光。

道衍只感到这少女传递到这倚天剑上的内力陡然间变大,他再也支撑不住,手掌一松,身子连着退出了五六步远。

那倚天剑也到了黄衣少女的手中。

她一只手倒持着倚天剑不用,身子一飘,速度极快的向着道衍胸前打去了一掌。

道衍不敢托大,见这黄衣少女袭来,他眼神一凛,立刻就用出了一招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想要借用这招封住对方打来的这一掌。

这黄衣少女见到道衍用出的招式,眼神里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变的不屑起来,她哼了一声,声音清冷的说了一句:“你竟然想用我们古墓派的功夫对方我?”

“你这是自寻死路!”

随着这少女清冷的声音落入到了耳中。

道衍只看到这少女本来打向他胸口的一掌刹那间施展了十数个变化,这十数个变化看得他遍体生寒,自己刚用出的天罗地网式竟然被这十余个变化给破的一干二净。

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想要变招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是尽可能的偏转了一下身子,避开了要害,之后眼睁睁的看着这少女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噗!”

道衍吐出一口鲜血,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也幸好是之前避开了要害,他硬吃了对方这一掌之后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现在被这少女一掌打在胸口,气血翻涌,浑身酸软无力,短时间内,却也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他跟着黄衣少女的交手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在他跟少女交手的时候,那边周颠跟张中也被人缠上,争斗了起来。

缠住了周颠张中二人的,也是四个跟那黄衣少女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这四个少女两人穿着白衣,两人穿着黑衣,分别用着两套迥然不同的剑术。

此时道衍在剑术一道上的眼光已然不凡,他只是瞧了几眼,就看出那四名少女用的剑法法度森严,皆是极为高超不凡的剑法。

一套大气堂皇,一套灵动飘逸,这两门风格迥异的剑法互相配合起来,竟然组合成了一套十分了得的剑阵,这剑阵互相补足,相辅相成,甚是厉害。

只是寥寥的几招,就将周颠张中二人逼入到了绝境。

而耶律渊如跟另外两位还活着的丐帮长老这时也从安渡老店里冲了出来,在看到道衍周颠张中三人被黄衣少女带人拦下之后,耶律渊如眼中先是一喜,而后又生出一丝不愉。

想来也是。

他们几个丐帮里的最高端战力都做不到的事情,被几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女给轻而易举的办到了,他自然高兴不起来了。

但这少女来历不凡,他可不敢得罪。

“谢过杨……”

耶律渊如刚想道谢,但黄衣少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倚天剑本是我家之物,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黄衣少女手里拿着倚天剑,仔细打量了一下,轻笑着,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家之物?”

正在这时,一声爽朗的声音陡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在场之人只看到一道极快的人影闪过,带起了一片残影。

一个白袍男子出现在了道衍的身前,这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黄衣少女,把玩着手里那柄在一瞬之前,还在这黄衣少女手中的倚天宝剑。

“师傅!”

看到这男子,道衍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阵狂喜之色,而苏信也回头对他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要不是先前我用一颗石子打醒了你,你今日就要死在这女孩子手上了。”

听到苏信这么一说,道衍又想起先前自己肩头传来的那阵剧痛。

哪里还不知道那是自己师傅的手笔。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自己师傅向着他摇了摇头,自己师傅说道:“你先不要说话,先运气疗伤。”

苏信又看向了面前的那位黄衣少女。

这黄衣少女正用一种极为惊诧的目光看着苏信,似乎是在疑惑着,为什么原本应在自己手中的倚天剑会到了对方的手中。

第一百章 你叫它它答应吗

“你……你就是苏信?”

黄衣少女的声音有些发颤,虽然这近一年来,尤其是这半个月以来,苏信之名在江湖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苏信对着她笑了笑。

也没有去回答,而是看向了正将周颠张中逼入到绝境的那四名少女。

“玉女剑法跟全真剑法合并成的剑阵,确实厉害。”见到这四名少女施展出的剑阵的奥妙,苏信眼中不由闪过一道赞赏的神采。

周颠的武功本来远在这四名少女之上。

要是这四人不是用这剑阵的话,不用说把周颠逼入绝境了,就是连周颠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苏信在赞叹了一声这四人剑阵的厉害之后,随手一弹,四片树叶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众人只听到咻咻的几道破空声响起。

而后便听到四声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四片树叶不偏不倚的射在四名少女手中的长剑上,长剑被这四片树叶一震,这四名少女再也握不住手里的长剑,叮当几声,四柄长剑同时跌落到了地上。

“嘿嘿!”

周颠见到这四人长剑脱手,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狠辣的神色。

想到之前在这四位少女的剑阵里束手束脚,好生窝囊,他心里就不由生出一股恶气,他狞笑了一声,身子一闪,就是连续四掌拍出。

之前周颠被这四人逼到了绝境,他又是杀人如麻的性子,出手向来不会留情,再加上这四掌更是含恨而发,威力比他平时出招还要刚猛上数分。

没有了长剑,再也不能施展剑阵,这四人哪里是周颠的对手。

只听到噗嗤噗嗤几声闷响。

这四名少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般就被周颠连续四掌拍中。

一个的胸口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一个的被拍塌了半边身子,一人的脑袋被拍入了肚子里,最后一个的脑袋直接被周颠像是拍西瓜一样拍成了烂泥。

“小菊!”

一旁的黄衣少女刚来得及叫出一个人的名字,这四人就都惨死在了周颠的手上。

她眼神怨毒的看着周颠,刚想出手,苏信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黄衣少女对苏信极为忌惮。

之前苏信从她的手中夺剑,她却毫无所觉。

如果不是突然看到倚天剑突然出现在了苏信的手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剑被人拿去了。

这等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

苏信轻笑了一声,说道:“之前的移魂法练的不错,九阴真经有些火候了。”

黄衣少女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在听到苏信说破她之前用出的武功的来路,眼神里不由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他怎么会知道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苏信随手将手里拿着的倚天剑一扔,这柄宝剑便不偏不倚的落入到了道衍手中的剑鞘里。

那些丐帮的弟子之前也听过苏信的凶名。

更知道在雄州时对方破了他们一千多人的打狗大阵,杀了他们几百名弟子,更不用说半个月前的大都一战,更是让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

现在他们的人数还不如雄州时多,实力恐怕比起那数万却薛军也是远远不如,哪里还敢跟苏信交手,在苏信用四片树叶震飞了那四名少女的长剑,显示了他不可思议的武功之后,这数百名丐帮弟子就作鸟兽散了。

对于这些普通的丐帮弟子,苏信也不去管。

还活着的掌钵龙头跟执法长老也想要逃走,结果还不等走出几步,苏信身子一闪,便来到了他俩的身前,随手印出了两拳,打在了他们的胸前。

这两人身子一震,眼神顿时就失去了生机,身子一软,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耶律渊如倒是没走。

他死死的咬着牙齿,眼神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从怀里掏出一柄闪烁着瘆人蓝光的匕首,向着苏信猛冲而去。

他手里的匕首蓝光闪烁,一看就抹着剧毒。

耶律渊如背对着苏信,苏信本应是看不到他,但苏信却如同后背上长了眼睛一样,连头都不回,随手就是一掌打出。

苏信的这一掌并不直接伤敌,而是运用了一种借力使力的法门,他牵引着耶律渊如的力道,将耶律渊如的手腕一折,耶律渊如手里那柄涂抹着剧毒的匕首便刺入到了自己的胸膛当中。

之后苏信又随手一掌将其拍飞,不再管对方的死活了。

从苏信出现,到将丐帮的这些人扫荡一空,也只是过去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黄衣少女身子如坠冰窖,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她知道苏信的武功远非自己能够匹敌,在她知道的所有人里,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父亲,才能跟这苏信交手一二,至于能不能胜得过他,那得打过才知道。

“你之前说倚天剑本是你家的?”苏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问了一声。

黄衣少女!一言不发。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一掌拍死你。”苏信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黄衣少女从苏信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股森寒的杀意,她不敢再继续闭口不答,只能是颤声道:“是……是。”

“你既然说这剑是你家的,那你喊它它答应吗?”

苏信继续笑眯眯的反问。

黄衣少女被苏信这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正在她犹豫之时,她又听到了苏信那笑眯眯却又杀意森寒的声音。

“五个呼吸之内,你不回答,我就拍死你。”

“不……不答应!”无奈之下,黄衣少女只能是硬着头皮这么说了一句。

“既然你叫它它不答应,那这倚天剑就不是你家的了,也谈不上什么物归原主了。”对于黄衣少女这个回答苏信的极为满意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对苏信这种胡搅蛮缠的说法,少女只能是沉默不语。

“你姓杨?”

黄衣少女略一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苏信听后笑了笑,继续问道:“神雕侠杨过是你的什么人?”

“是……是我的爷爷……”

“他还活着么?”

“我爷爷已经仙去多时了。”

“可惜。”

苏信确实觉得无比可惜,他可是想试试黯然销魂掌的滋味的。

虽然杨过自从跟小龙女重逢之后,便没有了黯然销魂之境,再也施展不出这门刚猛雄浑无铸更盛降龙十八掌的神掌。

但要再把这心境找回来,只要想做,还是不难的。

无非就是死老婆死儿子么。

苏信打量了黄衣少女两眼,他心头转念一想,杨过传下来的好东西应该不少,看看能从这小丫头身上榨出什么油水。

第一百零一章 你觉得自己的命价值几何?

苏信又问了黄衣少女几句。

得知了她还有个父亲正在闭关,他们古墓派是因为耶律渊如的女儿拿着打狗棒来终南山求救,本着昔日的渊源,她父亲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只是当时她父亲正在闭关,不方便外出,才让她来的。

本来她的任务只是收集情报,等着她父亲出关,并不会直接对苏信出手,但恰巧之前苏信失踪,而她又得知了倚天剑重出江湖的消息,再加上报仇心切的耶律渊如的再三怂恿,她才决定出手的。

没想到这一失足便成了千古恨。

安渡老店里的那些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苏信。

苏信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在他看来,这些人完全没必要怕自己,他虽然杀人如麻,手段狠辣了一点,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这些人没招惹自己,他又怎么会去杀他们。

他让客栈的老板开了间上房,先给周颠张中以及自己的徒弟诊治了一下伤势。

这三人里伤的最重的是张中,但好在也只是骨头上的硬伤,再加上他刚得到手的黑玉断续膏这种治疗骨伤的圣药,只需要几天功夫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最轻的是周颠,他只是略微推拿了一下,便好了泰半。

在处理完了这些杂事之后,苏信对着黄衣少女微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叫苏信,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行事的手段吧?”

“听……听过一些……”

黄衣少女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的神色。

她之前对耶律渊如神情高傲清冷,但面对着苏信时,却比猫儿还温顺。

苏信的恶名现在在武林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这大半年来从古墓里出来后,一直在耶律渊如那里关注着苏信的踪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苏信的手段。

她还知道苏信修炼有一门极其凶残邪恶的武功,只要被这种武功击伤,那伤者便会化成一滩肉泥血水。

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很好。”

看着这个少女的反应,苏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个少女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就能少掉很多不必要的口舌了。

“你怕不怕死?”苏信笑眯眯的问着。

黄衣少女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死?”

少女连忙摇了摇头。

苏信对少女的回答再满意也没有了,他继续笑着说道:“那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钱呢?”

“多少钱?”

这个问题问的黄衣少女脑袋一阵发懵,她有些不理解苏信话里的意思。

“很简单……”苏信也看出了少女眼中的疑惑,他笑着解释道,“按我的规矩呢,你得罪了我,又打伤了我弟子,还要强占我的倚天剑,我自然是一定要杀了你的……”

听苏信这么一说,黄衣少女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恐惧。

“……不过,你既然是神雕侠杨过的后人,而杨过当初在襄城外,用飞石子打死了蒙哥,对我汉家江山是有大功的,而我们明教也是秉承先贤的遗志,誓要驱除鞑虏,恢复山河,所以我可以给神雕侠一个面子……”

苏信冠冕堂皇的信口胡诌着。

黄衣少女听到这番话,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希翼的神采,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她似乎……似乎是不用死了。

“但是……”只是苏信的话音马上一转。

少女眼中的神采顿时一窒。

苏信继续笑着道:“……我却不能无缘无故的放了你……”

见到黄衣少女的眼中又露出了惶恐的眼神,苏信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担心,他继续说道:“……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你自己赎回你自己性命的机会。”

“赎回自己的性命?”黄衣少女听的还是一头雾水。

“不错。”

苏信笑眯眯的说道:“简而言之,就是你觉得你自己的性命值多少钱,如果你说出的价格跟我心里对你的标价一样的话,那我就放了你,如果达不到我的底线,那我就杀了你。”

“值多少钱?”

黄衣少女一听苏信的话心里就发急起来,她平时住在活死人墓里面,并不需要多少钱,哪里会有那么多钱来赎身。

“哦,对了。”

苏信拍了拍脑袋,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对金银财货可不感兴趣,我说的钱是指的武功……但我事先说明一点,我会的武功,可是不能做数的。”

听到苏信说是指的武功时,黄衣少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她的武功都是他的爷爷杨过传下来的,可以说,每一部都称得上是武林绝学。

要是就这么泄露了出去,以后这些武功要是被人拿去做了恶事,那这份罪过,是不是也要算在自己的身上?

倒是不说的话……

就在她咬着嘴唇,神色犹豫着,脑海里进行着激烈的思考的时候。

苏信眼珠一转,他决定再给这少女施加一点压力。

他一边笑着,一边轻轻往桌角按了一下,无声无息的,就把一块桌角像是掰馒头一样掰了下来,然后苏信一只手握着这块桌角,只听到咔嚓咔嚓的一阵响动,这块桌角便被他攥成了无数的木头碎屑。

将这些木头碎屑随手一撒。

苏信拍了拍手。

“我给你一点提示,在我的心里,对你价值的评估是很高的,你要是给不到我想要的,那我就会很生气,我生气了,就会做很可怕的事,比如说,我会像捏碎这块木头一样,把你全身上下二百多块骨头,一寸一寸的捏成碎片,相信我的医术,在我捏碎你最后一块骨头前,你不会死,甚至不会昏迷,我会让你无比清醒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块骨头被捏成碎片……”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苏信是微笑着的,声音甚至还很温和。

但黄衣少女听了,却犹如来到了三九隆冬。

一种寒彻骨髓的感觉瞬间就从自己内心深处涌现了出来。

她看着苏信那森寒的眼神,她知道,对方刚才的那一番话,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要是她真的没做到的话,那他一定会一寸一寸的捏碎自己的骨头。

“我……”

“坐下。”

一想到这里,黄衣少女就无比惶恐的站了起来,她刚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苏信那冰冷的目光一看,就登时吓的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苏信从旁边拿过纸笔,放到了黄衣少女面前的桌子上。

他淡淡的说道。

“不需要说,把你开出的价格写在这张纸上……只需要写名字就可以。”

“……你的命运,此时就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活着还是死去,我觉得你会做出让我满意的回答。”

黄衣少女惊恐的抓起了笔,飞快的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可惜了这满山的风景

“黄裳果真是当世奇人,这九阴真经实在是不凡!”苏信看着从黄衣少女那得到的九阴真经,一边看一边赞叹着。

他甚至都忘记他这是第几次感叹着九阴真经了。

之前在他的恐吓之下。

黄衣少女为了她自己的性命所开出的价格,好的让他都觉得有些意外。

玉女心经、九阴真经、全真大道歌、逍遥游拳法、还有带着完整口诀的打狗棒法……林林总总的十几种,黄衣少女几乎是写下了她知道的所有的武功。

苏信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既然少女给出的价格他很满意,那他自然遵守诺言放了她,至于之后她会不会找她父亲来寻他报仇,苏信倒是不怎么在乎。

他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哪里会在乎别人来不来寻仇。

来了打死他便是。

况且因果报应本就是天道正理人心顺逆,他杀了别人的亲友故旧,别人来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但既然敢来寻仇。

那自己打杀了他们,也是天理。

不过苏信倒是希望那位杨过的后人别来找他报仇,否则的话,让神雕大侠杨过自此绝后,也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

他现在从黄衣少女的手中得到了他想要的几门武功,倒是免去了他亲自去一趟终南山的事。

在他看来,既然杨家几代人都已经隐居活死人墓了,又何必再来江湖上招惹是非呢。

想要大闹一场,飘然离去。再留下一段武林神话。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大闹,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去了,可千万不要到时候,把自己的一条性命都陪进去。

在这些武功里面,最令苏信满意的是九阴真经。

这部北宋年间的奇人黄裳遍阅道藏之后自行参悟出的神功堪称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里面记载的那些神功绝技倒还在其次,武学到了他这个层次,随手一招便成绝学,除非是像降龙掌、折梅手这等档次的,其他的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收藏跟参考的价值罢了。

九阴真经对他最大的价值,主要还是黄裳在总纲里述说的这位二三百年前的奇人对于武道的理解。

黄裳是书生出身,本是大内的一名普通文官,奉命编纂道臧,之后却从道藏经书中无师自通,内外兼修,自学成一位绝世高手,后把毕生绝学著成武学秘籍《九阴真经》。

其天赋之高,简直耸人听闻。

苏信觉得自己的天赋跟黄裳比起来,那真的是判若云泥了。

也恰恰是黄裳这种非武者出身的绝顶高手对于武道的理解独树一帜,别开洞天,苏信看过了之后,有了许多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对于武道一途上的理解,更加深刻了许多。

而这些武功里,最令他意外的就是打狗棒法了。

苏信自然是知道杨过会这门丐帮非帮主不得传授的神妙棒法的,之前他觉得以杨过的性格人品,应当不会将这门棒法外传。

但没想到的是,杨过竟然把这门棒法整理成了一本秘籍,作为收藏珍藏到了古墓当中。

黄衣少女无意中翻阅看到,就学了起来。

之前苏信得到降龙十八掌的时候,还在遗憾打狗棒法失传,见不到这门足以跟降龙掌齐名的神功绝技,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意外的获得,到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了。

不过在翻看了之后,苏信倒是颇为失望,倒不是说这打狗棒法不厉害。

这门丐帮传承百年,跟降龙掌并称于世的棒法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否则的话,洪七公跟欧阳锋在华山绝顶上一决生死时,洪七公压箱底的武功也不会是这打狗棒了。

如果说降龙十八掌朴实无华,全靠雄浑刚猛天下无双的掌力称霸当世,那打狗棒便是走入了另外一个极端。

这门棒法变化之繁复神妙,堪称当世无双,就连有着一千多种变化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在这门打狗棒法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怪不得当初的乔帮主从来没用过打狗棒了!”

苏信想到在天龙八部里,乔帮主武功盖世,一手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但是同样作为丐帮镇帮神功的打狗棒,乔帮主却从未用过一招半式。

要知道,乔帮主除了降龙十八掌之外,并不是没用过别的武功。

龙爪手、擒龙功、降魔掌、排云双掌皆是信手拈来,浑如天成,就连最简单不过的太祖长拳,在乔帮主手里也使的如同盖世绝学,打的天下群雄束手。

而像是打狗棒这样神妙的武功,乔帮主却连用都不用,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要说是乔帮主武功盖世,当世已每没人能让他动用兵刃。

手里无棒自然不用打狗棒。

但实际上,武功到了乔帮主这种境界,有没有兵刃,对于武功运用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难道绝世剑客非得用剑才能用的出剑法么?

手可以做剑,难道便做不了棒?

风清扬教令狐冲时都懂的道理,比风清扬的水平高得多的乔峰,又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苏信看了打狗棒法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这打狗棒法玄奥艰深,万分复杂。

其中里十招中倒是有九招是虚招、骗招,只有一招才是实招、杀招,但打狗棒神妙就神妙在,它的任何一招都可以是虚招骗招,也可以是实招杀招,也正是用这虚虚实实,十假十真,真假难辨的棒法,才能把敌手刷的团团乱转,玩弄于股掌当中,犹如丧家之犬,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便中了招,一命呜呼了。

但乔峰何等英雄盖世,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自是凭着一双推山移海的肉掌便能横行天下,哪里还需要用这种靠着使诈欺骗,引人上当,才能发挥出杀伤力的武功。

任对手再强,他也一掌平推。

这门武功跟乔帮主的性子不合,虽然乔帮主会是会,但却从来不用了。

不是不用,而是不屑用。

苏信失望也正在此处,他的武功已经返璞归真,早就不靠着招式的精妙来克敌取胜了,这打狗棒法精妙固然是精妙,但与他而言,也只是有着参考、收藏、最多再加上一个教徒弟的作用了。

不知不觉之间。

又是四天过去,此时苏信跟道衍两人已然来到了华山脚下。

明日便是华山掌门的换届大典。

昨日,周颠跟张中二人向苏信辞了行,两人伤势在苏信的照拂下这三日来已经好了不少,再加上既然苏信归来,自然也不在需要他们俩照看道衍,况且他们作为明教五散人,自然事务繁忙,这二十多日已经积压了大量的事要处理,自然耽搁不得了。

苏信站在华山落雁峰脚下望了一眼这座西岳名峰。

六大派华山派的驻地便在这座山峰的峰顶,明日的掌门换届大典也是在此举行。

他看着这座高峻挺拔,明媚秀丽的山峰。

想到明天这里就要被鲜血染透,他神色有些遗憾的摇头叹息着说了一句:“倒是可惜了这满山的风景!”

第一百零三章 落雁峰顶

这天午时前后。

在华山落雁峰峰顶上的一片面积阔大的广场上,已是熙熙攘攘,聚集了一大群武林上的各路朋友。

这些人皆是来给华山派的掌门换届大典捧场的。

像是这种武林盛事,十数年都未必能有一次,所以今日来的人极多。

六大派分列在两侧,右侧首位是少林派,左侧的首位则是武当派,这也是代表了少林武当泰山北斗的江湖地位。

在少林寺方位当中坐着的是一个身材瘦瘦小小的老和尚,这老和尚嘴角微微下垂,一脸的苦相,看上去愁眉苦脸的,仿佛是一副短命夭寿之貌。

但实际上,这瘦小的老和尚是少林四大神僧‘见闻智性’里的空智禅师,他这幅苦相,实则是内外功俱臻上乘的表现。

在空见神僧惨死在金毛狮王谢逊手中之后,空智便是四大神僧里武功最高的一位。

少林寺七十二种奇功绝技,他练成了十一项,除了开辟出禅宗祖庭的达摩以及数百年前那位十三绝神僧之外,他是练成最多的。

而在少林寺的下首依次坐着的是昆仑派,崆峒派。

铁琴先生何太冲端坐正位,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的弟子,而紧挨着昆仑派的是崆峒派,这一次崆峒派五老里除了老大跟老五有事不能前来之外,另外的三位倒是都来了。

武当派的主位上坐着两人。

一个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身侧放着一柄长剑,他的样貌普通,但眼睛却极为有神,显然是一个很机警的人。

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虽然坐在座位上,但眼神却老是歪头向着旁边峨眉派的方向看。

准确的说,他的眼神老是不由自主的往峨眉派一位女弟子的身上乱瞟,而那位峨眉派的女弟子面色通红,但却是看也没有看他。

武当派这位年轻男子自然是六侠殷梨亭,而那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则是四侠张松溪,那位老是被殷梨亭盯着瞧的当然是纪晓芙了。

武当派的下首就是峨眉派。

峨眉派的主位空着。

这位置原本是灭绝的,但灭绝无法前来,她的几名弟子自然没人敢坐在那。

而其他的那些,华山也没有给他们准备座位,他们也知晓自己的身份,无法跟六大派相提并论,即便有座位,他们也不敢去坐,是以他们也不计较,只在外围看着。

时间过了午时。

华山二老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已到,便跟六大派的人说了一声,他们华山派裁定下一任掌门的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他们已经派人去请两位要比试的候选人。

过了也就是盏茶功夫。

从华山派的内堂缓步走出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手里折扇轻摇,穿着一身儒士的长袍,眉目清秀,俊雅潇洒,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生好感。

六大派的几位首脑人物,见到这男子出来,纷纷站起身来见礼,口中说着诸如‘鲜于兄’,‘鲜于老弟’,‘鲜于前辈’之类的称呼。

这人便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神机子’鲜于通。

他的一身武功极为不凡,更是智计无双,机变百出,又因为作风正派,行事磊落,素有君子之称,所以在江湖上朋友极多。

他这一出来,马上就响起了一串听之不尽的恭维之声。

而鲜于通也是不卑不亢的一一见礼,显示出了自身极高的涵养。

“鲜于老弟,你这次当了华山的掌门,可得摆下酒宴,咱们大喝个三天三夜,不醉无归!”崆峒五老里的老三唐文亮哈哈大笑着说了一句,他跟鲜于通关系极好,是以才会如此说话。

“唐三爷说笑了,我的武功不如白师兄远矣,这华山派的掌门我是当不成的。”鲜于通微微一笑,谦逊的说道。

唐文亮听了哼了一声,摇头说道:“鲜于老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这选掌门又不是选盟主,又何须选什么武功最高的,你的智计、你的人品江湖上哪个听了不翘个大拇指,道一声鲜于先生磊落光明,我看这掌门还得是你当才合适!”

鲜于通咳嗽了一声,他摇头说道:“这是门里的前辈定下的规矩,我作为晚辈,怎么敢置喙。”

一旁的华山二老面色已经有些不善。

唐文亮也不想把他们得罪狠了,他瞧了眼一旁的空智,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我这也不是胡说,你看少林派名垂千年,四大神僧里自空见禅师仙去之后,武功最好的便是空智大师了,但少林的方丈,还不是空闻大师担当?这一派掌门,怎么能全凭武功来定夺?”

一旁的空智听了唐文亮的话之后眉毛一挑,但瞬间之后,他便又沉下了眼神。

“唐施主,这是人家别派的内务,咱们身为外人,怎么能肆意评论,你这么说,未免太不礼貌了。”空智大师虽然身子枯瘦矮小,但声音却犹如洪钟大吕。

那唐文亮一听这声音,脸上刹时就是一白,顿时就露出了难受的神色,刚才空智的话里用上了金刚禅唱的法门,别人听了只是觉得声音大了一些,但这唐文亮听了,却是震动的气血翻涌。

他狠狠的看了空智禅师一眼,但却敢怒不敢言。

他们崆峒五老的水平,比少林的几位神僧,那可是差的远了。

崆峒派哪里敢跟少林派叫板。

又过了好一会了,华山掌门候选的另一人白垣却仍旧未到,其他人倒是还没什么,唐文亮之前被空智用金刚禅唱之法震的极为难受,心里不忿,有些一股恶气。

他这时又哼了一声,高声说道:“这白兄弟怎么这么许久了都没出来,难道咱们六大派以及武林上这么多英雄的面子太小,请不动这位未来的华山掌门不成?”

“哼!”

华山二老的高个老者之前就对唐文亮的说辞极为不满,现在又听到他大放厥词,顿时冷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白师侄跟鲜于师侄两人在一个月之前便在这华山诸峰里,自行觅地静修打磨武功,以待今日这场比武,为确保这番比武公正,他俩人静修之地,除了我师兄弟二人外,旁人一概不知,鲜于师侄就在宗门内静修,所以一开始就来了,而白师侄选的地方,稍远了一些……”

这高个老者正在说着。

一个华山弟子神色匆匆面色惨白的从远处快步走来。

那高个老者一见到这弟子,面色就是一变,嘴里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连忙上前了两步,一把抓住了这名弟子的衣领,沉声问道:“白师侄呢?白师侄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这名弟子正是先前他们派去叫正在静修闭关的白垣前来的。

但为何此时只有这名弟子回来,看不到白垣的身影?二老的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



第一百零四章 一步一个脚印

这名华山弟子面色通红,神色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高个老者,张着嘴,啊啊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师弟,你先放手。”

高个老者旁边的矮个老者这时轻声说了一句,高个老者一看才知道自己拽着这弟子的衣领太紧,竟是勒着了这弟子的脖子。

高个老者松开了手之后。

这华山弟子猛烈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白……白师叔……他……他……”他说了几句,又看了看四周,接下来的话便有些说不出来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这里都是武林上的朋友,但说无妨!”

矮个老者眼神一凛,沉声了说了一声。

得到了矮个老者的首肯,那华山弟子只能是点了点头,把先前只说了一半的话说了出来。

“白师叔他……他死了!”

“什么!”

这华山弟子的话刚一说完。

旁边坐着的鲜于通脸上瞬间就是一变。

原本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现在脸上已经变的无比悲戚哀伤。

他猛的一拍身旁的桌子,那张木桌顿时被打的四分五裂,同时他嘴里也大叫了一声,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晕倒了过去。

“鲜于兄!”

“鲜于老弟!”

见到鲜于通陡然间晕倒,场面上顿时爆出了几声惊呼。

几人连忙上前,又是渡气,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服丹药,搞了好大一会,才把鲜于通救醒。

“哎,白师侄是鲜于师侄的大师兄,鲜于师侄拜入我华山派时年岁尙小,而掌门师兄事务繁忙,平时教他习武练功的,倒多是白师侄了,是以鲜于师侄跟白师侄的关系极好,亦师亦兄,这次掌门之位原本鲜于师侄是要退出的,是白师侄执意要让他参加,说要是鲜于师侄自己退了,那他这个掌门当的也不够光明正大,即便当了掌门,又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矮个老者对六大派的几位朋友解释了一下。

“哎,鲜于兄倒也是兄弟情深。”张松溪听了,想到数年之前他们兄弟五人得知张翠山失踪生死不知的消息后的反应,何尝不是如此肝肠寸断,他心有所感,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而殷梨亭也是默然不语,显然也是想起了于他关系最好的五哥。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眼中闪过了一丝黯淡的神色,摇了摇头,空中念了一声佛号。

昆仑派的铁琴先生以及崆峒派的三老也是对华山二老说着遗憾的话,就连之前不断大放厥词唐文亮此时也不敢再说那些令人不快的话语。

只有峨眉派的那三人则是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她们三个小辈,身边的都是各派的大佬,自然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了。

“鲜于前辈跟白前辈的关系肯定好的不得了。”纪晓芙素来心善,她见到鲜于通只是听到了白垣死了消息,便哀痛的直接吐血晕倒,她心里也不由恻然。

但她旁边的丁敏君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她低声用只有她们峨眉派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毕竟他可是跟白前辈争掌门之位呢,那可是六大派的掌门,谁不想……”

“丁师妹!”

一旁的静虚这是低喝了一声,丁敏君闻声立时就悻悻然的收了声。

正在这时。

几名华山派的弟子抬着一张门板来到了广场上,在这张门板上,正躺着一具尸体。

“白师兄!”

刚刚被救醒的鲜于通一看到这具尸体,登时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嘴里无比悲痛的痛呼了一声。

豆大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白垣死去已经几日了。

尸体已经开始腐败,一股难闻的尸臭味不断的从尸体上散发而出,一些离着远的,尚且用衣袖遮住了口鼻,但这鲜于通却是根本不避这恶臭,直欲扑在这白垣的尸身上。

众人看的也是不禁耸动,皆是暗叹这鲜于通不愧是人人称颂的君子,跟自己师兄的感情竟好到了此种程度。

“鲜于师叔!鲜于师叔!白师叔的尸体上有毒!”

就在鲜于通要扑在白垣的尸体上的时候,一旁抬着尸体来的几位华山弟子一把抓住了他,他们死死的拽着鲜于通,嘴里不断说着尸体上有毒的话。

那鲜于通一听,他连忙往白垣的尸体上仔细瞧了两眼,这一看之后,他脸上顿时神色大变。

他颤声说道:“是……是金蚕蛊毒!是明教的人干的!我曾在多年前见过明教的人用过这种奇毒,白垣师兄定然是在外杀了明教的妖人,这才遭到了明教的毒手!”

“金蚕蛊毒?”

在场的众人听到‘金蚕蛊毒’四字,年轻的不知厉害,倒也罢了,各派耆宿却尽皆变色,有些正直之士已大声斥责起来。

原来这‘金蚕蛊毒’乃天下毒物之最,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

武林中人说及时无不切齿痛恨。

这蛊毒无迹象可寻,凭你神功无敌,也能被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妇女儿童下了毒手,只是其物难得,各人均只听到过它的毒名,却没有真见过这天下凶名赫赫的奇毒。

这番听到白垣中的竟然是这种奇毒,纷纷向着门板上那具腐尸看去,但此时这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早已经面目全非,哪里还能见到原本的模样。

“这魔教也太歹毒了一些!”

“哼!魔教的人心狠手辣还用说吗?那封开府的金瓜锤方评方老前辈一家老小被谢逊屠杀殆尽才过去几年?”

“还有那……”

“明教!”

鲜于通突然大喝了一声。

“今日我鲜于通请诸位江湖朋友做个见证!”

他一边说着,他一边抽出身旁一位弟子的长剑,两指捏着剑尖,微一运力,只听得崩的一声,这柄烂银似的长剑便被他用手指给掰成了两截。

他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手里的断剑,厉声说道。

“苍天在上,我鲜于通在此立誓,此生不灭魔教为我白师哥报仇雪恨,必如此剑,不得好死!”

“好!”

“有气魄!”

“灭魔教算上老子一个,老子的师妹便是被魔教的贼子给先……”

“哈哈哈哈!”

正在那些武林人士为鲜易通的誓言喝彩之时,从这广场之外,传来了一阵大笑之声。

这声音如同惊雷,滚滚作响,那些江湖人士一听,顿时便感到气血翻涌,头昏脑涨,难受的厉害。

他们不由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白袍的年轻人,领着一个才十岁上下的孩童,正一步一步的向着广场上走来。

这个年轻人一边笑着,一边迈步前行。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铺着的坚硬青石,竟然是烂泥一般,被他一脚踏软挤开,留下了一个深达脚踝的脚印。

这深入青石的脚印,从他身后,一直不断的延伸,似乎绵延无际,一直到了华山之下。

仿佛他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了这落雁峰来。

众人一见此景,无一不面露骇然。



第一百零五章 七伤拳

“苏信!”

有人马上低呼了一声。

苏信现在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极为响亮,如此年轻,武功又这么高,不是他还能是谁。

人的名,树的影。

之前众人还在高声叫嚣着要消灭明教的豪言壮语,现在见到苏信来了,却是瞬间就变的寂静了下来,许多人原本话都到了嘴边,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甚至还自动的为苏信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们可不敢开罪这尊杀人不眨眼的魔神。

这苏信的手段可是凶残的很,丐帮是武林第一大帮,几天之前,丐帮帮主耶律渊如惨死之事,已经哄传天下。

这次丐帮为报雄州武林大会上的血仇,出动了几乎全部的高端战力。

结果尽数死在了苏信的手里。

从此之后,丐帮这个数百年的天下第一大帮,恐怕就要彻底沉沦了。

苏信连丐帮说灭就没了,他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哪里还敢出声。

看到苏信的瞬间,鲜于通面色陡然间一变。

他可是知道苏信还有一个身份。

胡青牛的弟子!

鲜于通是极聪明的人,他眼珠转了转,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苏信是明教的人,而明教跟他们六大派势同水火,他今天来,绝不可能是给他们华山的掌门换届大典送上贺礼的。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而他正好跟那胡青牛有着血海深仇,甚至在大半年之前,胡青牛还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苏信的武功极高。

这一点鲜于通是知道的,至于高到什么程度,他倒是摸不准了。

但想到他能从数万元军里毫发无伤的逃脱,又把丐帮的一群高手杀的一干二净,还有这踩石成泥的绝顶内功,他也明白,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他现在却退缩不得。

他算计来算计去,甚至都不惜杀死待自己极好的同门师兄,还不就是为了华山掌门之位。

他现在还没当上华山的掌门,就在明教之人打上山门时露怯。

那这个华山掌门他也不用当了。

更何况他之前刚立下了誓灭明教的毒誓,颇为收获了一波武林声望,这要是退缩了,那他过去十多年在武林上维持的名声,也是丧尽了。

“幸好……”

这时鲜于通也感到有些庆幸。

幸好是这苏信在他们华山掌门换届大典的时候打上门来,今日这里聚集了六大派的众多高手,就算是这苏信武功再高,今日有这么多人在,谅他也不敢造次。

别的不说。

以他对武当七侠的了解,这种事他们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难道这苏信还敢冒天下之大为,得罪武当山上那位张真人?

想到这里,鲜于通面色一肃,他冷哼了一声,眼神冰冷的看着苏信,沉声说道:“今日是我们华山派的大典,可不欢迎明教的人来这里闹事。”

这也就是苏信的武功太高。

要是苏信只是一个无名小辈的话,那鲜于通肯定二话不说出手就将其拿下了。

“我不是来闹事,而是来报仇的。”

苏信听到鲜于通的话后摇了摇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落在了鲜于通那张不算难看的脸上,淡淡的问了一声:“你就是鲜于通?”

“不错,我就是鲜于通。”

鲜于通感到自己被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机锁定,这股杀气犹如凝结成了实质,让他产生了一种如坠冰窖的森寒凉意。

但他也知道,现在他绝对不能胆怯,只能是硬着头皮沉声说了一句。

“很好。”

苏信点了点头,似乎对鲜于通的这个回答很满意。

之后他又一一扫过六大派的众人,只在看到纪晓芙的时候略作了一些停留,他淡淡的说道:“我今日是来找鲜于通报仇的,跟其余人无关,不想死的,就退到这条横线之外。”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旁若无人的就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划出了一道深有三寸的划痕。

众人见到他露出这手内功,心里无不骇然。

“岂有此理!你真当我六大派无人……”一旁的唐文亮脾气火爆,见到苏信如此的目中无人,再加上他跟鲜于通的关系极好,心里不忿,就出言痛斥了一句。

但他话还不等说完。

苏信的身影一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由眨了一下眼睛,苏信的身影便又回到了原地。

要不是他的手里正提留着一个不断滴答着鲜血的人头的话,恐怕所有人都觉得他之前没有离开过。

苏信手里的脑袋,正是之前说话的唐文亮的,而先前唐文亮站的地方,正趴着一具无头尸体。

众人皆是无比惊恐的看着苏信,既是惊讶于他速度之快,竟无一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亦是在恐惧他手段之凶残,竟是一出手,便取下了他人的首级。

“三弟!”

看到自己三弟突然惨死,崆峒五老里的老二宗维侠老四常敬之嘴里不约而同的极为悲戚的叫了一声,他们俩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看向了苏信。

“小子纳命来!”

崆峒五老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感情之深已经到了难言的地步。

这番见到唐文亮惨死,这两人哪里还能忍得住。

即便他们知道苏信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但这俩人还是悍然出手,老二宗维侠脚步一踏,身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苏信。

崆峒五老里他排第二,但他的武功却是五老里最高的,他这一出手便是煊赫风雷之音,赫然是崆峒派的绝学七伤拳。

他一拳打向了苏信的心口。

而老四常敬之也紧随在宗维侠的身后,他用的也是七伤拳,一拳打向了苏信的小腹。

“七伤拳么?”

苏信见到这两人打向自己的两拳,目光闪了闪,嘴里呢喃了一声,他笑了笑,竟然是不闪不避,就这么双手下垂的站在原地,任由这两人的拳头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什么!”

宗维侠的拳头刚一接触到苏信的身体,还不等他脸上露出喜色,眼中便露出了极其诧异的目光。

他这七伤拳打中苏信的身体,竟然如同击在败革上一般。

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虚不受力的感觉。

这时常敬之的拳头也打在了苏信的身上,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跟宗维侠一般无二的神情。

“果然是不同。”

苏信闭目沉思了一下,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他故意接了崆峒二老的这两招七伤拳。

他内功比这两人高出太多,七伤拳自然不可能伤的了他。

他也趁此机会亲身感受了一下七伤拳的拳劲,以此来对比他自创的那门北斗神拳,同样是一拳可以打出数道完全不同的拳劲的拳法,到底有何不同。

这一试之下,他果然发现了极大的不同。



第一百零六章 快打死我吧

他的北斗神拳一拳击出,里面蕴含着的拳劲侵入人体,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将人的血肉搅成一滩烂泥,是一门无比霸道的武功。

但七伤拳却完全不同。

这七伤拳的拳劲,一旦侵入了敌人的身体,它并不会直接摧毁对手的脏腑,而是根据拳劲的属性,引发体内气机的紊乱,从而制敌伤人。

人的身体里都有阴阳二气,而脏腑又分阴阳五行,这气机一旦被七伤拳牵动,那便会造成极重的内伤,是以死在七伤拳之下的人,才会外表看上去毫发无伤,但实际上,脏腑上的经脉都已经寸断了。

这武功倒是阴损极了。

“拳法是好拳法,但你们却不会用。”

以苏信此时的武道修为医术水平,亲身体验七伤拳的拳劲之后,也就差不多悟透了这七伤拳的拳理。

七伤拳说难练也难练,但说简单却也简单。

只要明悟了拳理,对苏信来说,用自身内力打出七伤拳来,也算不上太难。

宗维侠跟常敬之二人在击中了苏信之后,这苏信不但平安无事,甚至还对他们微笑了一下,两人马上就知道不好,刚想收拳后退。

但他们的速度哪里赶得上苏信。

他们身子刚动,苏信的拳头便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只听到砰砰两声。

苏信两拳击出,一拳打在了宗维侠的的心口,一拳打在了常敬之的小腹。

正好是这两人之前打在苏信身上的位置。

这两人中了苏信的拳头之后,身子登时就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三四丈远才落到地上。

宗维侠跟常敬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势,但面色却已经变的煞白。

“你……你怎么会七伤拳!”

宗维侠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看着苏信,大声质问了他一句。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面色顿时就变得无比潮红,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好像只是说出这一句话,便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一样。

而常敬之此时已经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区区一门七伤拳又有什么难得。”

之后他也不再去管崆峒派的这两人。

那宗维侠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他一旁的常敬之突然大叫了一声,脑袋一歪,身子一斜,便栽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了。

宗维侠刚想上前去试一下自己师弟的呼吸,他脚下刚迈出了一步,身子紧接着突然一歪,直接扑到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死了。

在场的众人想到之前宗维侠说的话,再看到这两人身上无伤,却陡然暴毙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位崆峒派的高手,竟是被自家的绝学给活活打死了。

苏信眨眼间便格杀了崆峒五老中的三位,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深感震惊。

这可是六大门派掌门级的高手,竟然被这苏信随手就杀了。

“阿弥陀佛……”

一旁的空智神僧深深的看了一身白袍,负手而立的苏信一眼,眼神闪过一丝无比忌惮的神色,他看着崆峒派的那三具尸体,嘴里念了一声佛号,却没再说话。

何太冲悄悄往后面退了退,沉默不语。

殷梨亭一脸怒色,一手握着剑柄,就要拔剑出鞘,但却被一旁的张松溪死死的抓着了手腕。

“这……这……”

鲜于通心头巨震,眼神里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他真的没想到,这苏信竟然敢如此大胆,竟然真敢在这里动手,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的狠辣无情。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苏信,根本没将他们六大派放在眼中。

他眼里闪过一道狠色,他知道这苏信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要是今日不能在这落雁峰顶将这苏信拿下,那以后对自己来说,将会后患无穷。

“宗二哥!常四哥!”鲜于通急步冲到宗维侠跟常敬之的尸体前,扑下身来,眼睛里含着泪水。

他颤声叫了两声。

然后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两眼冒火的看着苏信,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不杀你,我鲜于通誓不为人!”

说罢。

他向着在场的众人抱了抱拳,厉声说道:“各位朋友,这苏信之前的所为你们也都看到了,手段之凶残,简直令人发指!”

这鲜于通语气沉痛了起来。

“崆峒的宗二爷,唐三爷,常四爷都是慷慨磊落的好汉子,他们嫉恶如仇,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几十年,不知有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现在却……却……”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哽咽。

而后,他伸手一指苏信,大声说道。

“我们侠义道跟明教的血海深仇,罄竹难书,先是我白师兄,又是崆峒派的几位朋友,明日不知道还会有那些死在这些明教贼子的手上!”

“……这苏信的武功,你们也都看到了,仅凭我恐怕不是对手!但我鲜于通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是我华山大典,却被明教的妖人欺上门来,此仇不怕,我华山派,日后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我鲜于通以华山代掌门的身份号令全体华山派弟子,听我号令,今日华山派就算战至最后一人,就此灭派,也要诛杀此獠!”

“心里还有一点胆气的朋友,就跟我一同共襄盛举,除此妖魔!”

“咱们侠义道不需跟明教的妖人讲什么江湖规矩道义,他们残杀咱们侠义道弟子的时候何曾讲过规矩?毒害我白师兄他们可曾讲过江湖道义?就算这苏信武功再高,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并肩子上,难道还打不死他?”

鲜于通嘴里连声大呼,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说的这落雁峰顶上的武林群豪皆是群情激奋,恨不得立时上前手刃了苏信。

为武林除此一害。

鲜于通见此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心里暗暗想到,等在场的众人一齐出手,就算是不能杀了这苏信,那他今日也可保一个平安无事了。

正在这时。

苏信似乎是不怎么在意的轻声笑了一下。

他脚下一动,身子一闪。

瞬息之间,他便来到了这鲜于通身前,同时一爪探出,抓向了鲜于通的脖子。

鲜于通眼神一凛,他之前就一直在防备着苏信的突袭,看到苏信向他攻来,到也不慌乱,他一抖手里的折扇,一招‘鹰蛇生死搏’里的杀招便向着苏信的肩井穴打了过去。

同时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仿佛是什么机括被打开。

“哈哈!”

这鲜于通身子猛然间往后一跳,远离了先前的位置,而他的脸上此时竟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甚至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还不等他笑出几声,却看到那苏信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正对他微微一笑。

“不……”

他刚想说出不可能三字,但一个不字刚说出口来,便见到那苏信一口气向鲜于通鼻间吹了过去。

鲜于通陡然闻到一股甜香,头脑立时昏晕,这一下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待欲呼唤,但嘴里还不待呼唤出声,他便痛苦的嚎叫了起来,神色无比狰狞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听得鲜于通伏在地下,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撼人心弦。

啊……啊……啊……啊……的一声声痛彻心扉的长呼,犹如有人以利刃在一刀刀刺到他身上。

让人心里骇然。

只听他又是呼叫几声,竟跪伏在苏信面前,头如捣蒜一般大声说着:“快……快杀了我……快……快打死我罢……求求你……打死我吧……”



第一百零七章 金蚕蛊毒

之前那鲜于通还正气凛然,要号召群雄并力除魔,俨然一副武林正道领袖的做派。

但转瞬之后,竟然如此不堪的凄惨哀嚎,向着苏信跪地求死,一点也不顾及自己以及门派的颜面,众人见了如此的一幕,皆是面色愕然。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

像是鲜于通这种掌门级的大佬,哪怕是死,都断然不会如此不堪的。

先前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如此了?

难道这苏信会什么妖术不成?

一旁见惯了武林风雨的空智大师则是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口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话说了‘自作孽’三个字,便不再言语了。

“华岳灵峻,削成四方。爱有神女,是挹玉浆。其谁游之?龙驾云裳……想不到这鲜于通还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苏信笑了笑,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那柄鲜于通掉的折扇,唰的一声将扇子打开,只见扇上一面绘的是华山绝峰,千仞叠秀,翻将过来,另一面写着郭璞的六句‘太华赞’。

他一边说着,手掌微微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这用精钢所铸的扇柄竟被他用手指掰断。

露出了里面的机关暗室。

苏信随手将这折扇扔到了地上。

“你们华山派自负是名门正派,作为中原六大派领袖群伦,谁想到竟然会在这么风雅的一把折扇里臧上这么歹毒的机关。”

众人往那折扇上瞧去。

果真如苏信说的那样,在这扇柄上藏着一处歹毒的机关。

再联想到之前鲜于通跟苏信交手时的情景,哪里还想不到定然是刚才鲜于通趁着交手时启动了折扇上的机关,想要暗算苏信,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苏信没暗算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只是看鲜于通现在这副无比凄惨的样子,也知道他在这机括暗室里臧的东西是何等的恶毒了。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了。

想到要是自己与敌人交手,千钧一发之际,被人用这样的机关暗算,那哪里还能有命在。

一想到此处,众人便顿感遍体生寒,看向鲜于通的眼神也变的不善起来。

六大派素来彪炳自己光明正大。

从来不会用这些暗箭伤人的鬼蜮伎俩,这下鲜于通被苏信当场拆穿,还抓了一个人赃并获,在场的几位六大派的皆感脸面无光。

此时鲜于通已经疼的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乱击,满地翻滚。

嘴里不住的哀嚎惨叫,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苏信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中了金蚕蛊毒的人生不如死,一单毒发,至少要疼足三日方会死去,刚开始的痛苦意志坚定的还能忍受,到了第二日第三日,那就是铁打的人,也忍受不住。”

“金蚕蛊毒!”

众人听到苏信说出金蚕蛊毒四个字,皆是面色一震,听到苏信说一开始的痛苦还能忍受,后面的才忍受不住时不由暗自咋舌。

看鲜于通这模样。

哪里是还能忍受的样子,一开始都这样了,那后两日还了得?

更多的人则是目光一沉。

之前鲜于通也说白垣是死在金蚕蛊毒之下。

而鲜于通在自己的扇柄机关里臧的也是金蚕蛊毒……武林上的人整日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他们能活到今天都不是蠢人。

他们马上就把白垣之死跟鲜于通联系了起来。

这个念头刚在众人脑海里升起,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一些人看向华山派诸人的眼神,都变得鄙薄起来。

一旁的华山二老也是面色大变。

“胡说八道!”

这件事要是坐实了,他们华山派百年声名,就真的要一朝尽丧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喝了一声,跃上了前来。

两人手中皆是拔出了兵刃,两柄长刀寒光四射。

他们来到苏信的身前。

矮个老者厉声说道:“姓苏的,咱们武功不如你,但也不是怕死之辈!我们华山派可杀不可辱,你如此栽赃我们华山派,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所为!”

“哦?”

苏信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皮抬了抬,不屑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个明教的贼子,也配问我们俩人的性命?”

矮个老者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数十年的高手,武林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见苏信如此狂悖无礼,心里不由恼怒。

“嘿!”

苏信听后冷笑了一声。

他眼神一寒,轻蔑的说道:“本事不大,脾气倒还不小!”话音刚落,他手臂一伸,便向着这矮个老者点去了一指头。

一旁的高个老者见苏信动手,面色不由大急,他知道自己师弟断然不是对手,他想都不想便向着苏信点出的指头砍了一刀。

矮个老者见到自己师兄出手,他也是一刀斩出。

两人年岁仿佛,皆是幼年时便拜在华山门下,自小一起习武练功,大了也一同并手杀敌,早就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这番出手,刀光纵横,倒也是名家风范。

“这两位前辈用的乃是华山派赫赫有名的反两仪刀法,他们两人合用,便是一门极厉害的阵法,就算是咱们大师兄陷入了这阵法当中,恐怕短时间都摆脱不得。”

“……而昆仑派有一门正两仪剑法,跟这华山派的反两仪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变化之精奇奥妙,和华山派的刀法可说是一时瑜亮,各擅胜场。倘若刀剑合壁,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相调,水火互济,十分厉害,咱们武当山除了咱们师尊之外,也就是二师兄能相抗一二。”

张松溪低声给身旁的殷梨亭解释着。

殷梨亭年岁尙小。

对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了解的不多,张松溪作为师兄,自然有解惑的职责。

一旁的何太冲听到张松溪的窃窃私语,眉头皱了皱,心里生出一丝不满来,什么叫你们二师兄能相抗一二?不用说跟这华山二老的刀阵,就是我与妻子两人联手用出正两仪剑法来,你二师兄还能抵挡得住?

你武当山也未免把人瞧得小了。

不过他也知道武当山有位武功天下第一的张真人,他虽然不满,但也并没有发作。

暗香着,日后定要让武当的人好看。

殷梨亭见华山二老两人刀光闪烁,极是凌厉,觉得自己在对方手里,恐怕撑不下十招,心里也不由得佩服,不过他眼角很快又看向了远处的纪晓芙,他看着这个身高高挑,艳如桃花的少女,脸上不由变得痴傻了起来。

他心里也有些苦恼。

为何晓芙见了我不像之前那般亲热了?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灭绝前辈没能来华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棘手的事,晓芙肯定是在灭绝前辈的事担忧吧……

哎,什么时候能跟我的晓芙完婚啊……

殷梨亭跟张松溪在一个多月前便下了武当山。

并不知道灭绝在大都身受重伤,直接去了武当山,面见张真人的事。

“啊!”

“啊!”

正在殷梨亭脑海里胡思乱想着的时候。

他被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惨叫声惊醒,他凝神再去看时,只见华山二老皆是僵立在当场,他们两人手里的那两柄长刀此时已经变成十数截碎片落到了地上。

而那苏信则是负手而立,睥睨着众人,过了有三个呼吸的时间。

华山二老僵立的尸体才噗噗两声,往前扑到在地上。

显然是气绝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考虑过了

“阿弥陀佛……”

这时,空智禅师再也忍耐不住。

先是崆峒派三老,又是华山二老,短时间内六大派里便有两派里的高手死在了苏信手中,他要是再不说话,那他们少林派也没有面目号称是武林上的泰山北斗了。

空智的武功很高,眼光更高,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苏信刹那间点出了两指,一下子就破了华山二老的刀阵。

再将两人手里的长刀点碎了之后,指劲不停,又一下子点中了华山二老的膻中。

就是这么一点,就把这两位华山派的高手,给活生生点死了。

“无相劫指!”

在看到苏信用出的指法的时候,空智眼神就是一凛,他发现对方用的竟然是他们少林派的武功,紧接着他眼中便流露出了一丝惧意,他练成了十一项绝技,这无相劫指他也练过,练了整整二十年方才有所小成。

但这苏信刚才用出来这无相劫指的指力,却让他望尘莫及。

不用说是现在的他了,就算再让他练上二十年,恐怕仍旧是远远不如。

虽说如此。

但此时他却非站出来不可。

要是这样,他还默不出声,那他们六大派,在明教前面,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忌惮苏信的武功,空智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沉声说道:“苏施主,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是来找这鲜于通报仇的,你找他便是,何必对他人也如此……如此辣手!”

空智的这话看似说的严厉,实际上留足了退路。

苏信听了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苏信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你!”

空智一听苏信这话,顿时气的就是脸色一红。

但想到苏信那一身鬼神难敌的武功,他终究是忍耐了下来。

“鲜于通!”

苏信斜眼看了正痛的在地上不断打滚的鲜于通,伸脚踢了一下他的尾椎穴。

鲜于通的身子顿时一挺,直立了起来。

只见苏信手指一弹,一颗红色的药丸被他弹入到了鲜于通的嘴中,鲜于通吞咽了一下,这颗药丸便被他吞了下去。

见到鲜于通吃下药丸,苏信淡淡的说道:“今日正好这里有这么多江湖上的朋友在,你就说说你与我恩师胡青牛的仇怨,以免让人说我苏信是滥杀无辜之辈。。”

说着,苏信的音调转冷。

“我刚才给你吃下的,是一粒暂时止痛的药丸,现在你金蚕蛊毒的万虫噬咬之苦应该暂时缓解,你如实说出,我倒是可以考虑为你解了此毒,要是胆敢有一丝隐瞒,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听苏信说完,扑在地上的鲜于通果然觉得体内那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消失。

他脸上不由露出了狂喜激动的神色。

“我说!我说!”

此时他哪里还敢隐瞒,只要能解了那金蚕蛊毒,摆脱那万虫噬咬的痛苦,就算是让他杀了他的父母子女,他都不会皱上一下眉头,更何况只是说出他年少时做的一件恶事。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当年他如何中了金蚕蛊毒,如何被胡青牛所救,如何勾搭上了胡青羊又始乱终弃的往事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畜生!”

“岂有此理!”

一旁的众人听的也是勃然大怒,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鲜于通平日里道貌岸然,一副正道宗师的风范,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如此不堪入目的卑鄙小人,而正是这样的小人,竟然还差点成了六大派里华山派的掌门。

这不止是让华山派声誉丧尽,对他们六大派来说,这也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华山派里有鲜于通这样的卑鄙小人,你们其余五个门派里,就没有这样的小人么?

这让他们还如何统领武林正道?

“那白垣也是你杀的?”

殷梨亭最看不上这样的小人,他不由拔出长剑,剑尖指向了鲜于通,厉声问了一句。

鲜于通闻声颤了颤身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旁边的苏信,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金蚕蛊毒万虫噬咬的记忆,哪里还敢迟疑,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我用这金蚕蛊毒杀的!”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虽然之前许多人都已经猜测到了白垣之死,定然是跟鲜于通有着极大的牵连,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

这下鲜于通亲口承认了下来,众人哪里会不震惊。

再想到之前这鲜于通听到白垣的私信时的那副表现,直让人作呕。

“我们武当山不屑与此等小人同为六大派!”张松溪这时上前一步,对着苏信抱了抱拳,然后又对六大派的其余人拱了拱手,向着山下走去。

一旁的殷梨亭看了看远处的纪晓芙,他眼里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着自己四师哥后面下山去了。

张松溪在走到苏信身旁之时,脚步稍微一听,他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低声说道:“我三师兄的伤……”

“我说到做到。”

苏信瞥了这位张四侠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好。”

张松溪听后点了点头,便头也不会的走了,他实际上一开始就存了私心,他就没想过动手,毕竟他三师哥的那手脚尽断的伤,还指望对方呢。

更何况,自己师傅在他们俩下山时可是交代了。

绝不能跟这苏信动手。

“啊……啊……”

正在这时。

那鲜于通嘴里又发出了两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他又扑到在地上,伸手又在自己身上乱抓乱击,满地翻滚起来,显然是那金蚕蛊毒又发了。

这一次他比之前那次叫的还要惨烈的多。

身上的衣服都被他自己抓破,身上都抓出了一条条一道道的鲜血淋漓的伤痕。

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

一旁的纪晓芙终究是善良的性子,她看着这鲜于通如此凄惨的模样,虽然知道这人卑鄙无耻可恶至极,但心里仍旧是生出了一股恻隐之心,她上前了几步,柔声恳求道:“还请您先给鲜于前辈解了毒吧!”

虽然鲜于通是无耻小人。

但纪晓芙仍旧是称呼他为前辈。

“解毒?”苏信瞧了这女子一眼,嘴里不屑的笑了一声,他反问道,“我为何要为他解毒?”

“您……您之前说只要他说出了当年的事,您便给他解毒,这是您亲口说的,在场这么多人都听的一清二楚,难道您还能毁约不成!”

纪晓芙大着胆子,硬着头皮跟苏信说了一句。

武林中人最重信义,千金一诺的人最让人敬佩,背信弃义的最让人不齿,是以纪晓芙才用这话激苏信。

“哈哈!”

苏信听到后笑了笑,说道:“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食言,我之前说的是我会考虑为他解毒,我现在考虑过了,决定不给他解毒。”

“你……”

纪晓芙被苏信的这番极为无耻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便被她身旁的静虚拉了一下衣袖,她便不再说话了。

苏信也不再去管她。

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眼光一寒,他冷冷的说道:“既然诸位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着,他指了指他刚上山时用树枝在青石上划出的那道深有三寸的裂痕。

“一百个呼吸的时间,退到这条线之外的,我就当你们跟鲜于通并无瓜葛,今日我不杀你们,下山你们也随意,留在这条线内的,我就当你们是鲜于通的同党,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我话讲完,你们自己选吧!”

说罢,苏信便让到了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的选择。

第一百零九章 滚出昆仑山

苏信这种旁若无人,唯我独尊,视江湖群雄为蝼蚁,反掌即可杀之的语气让众人都极为不快。

但苏信的武功太高。

他们即便心有怒气,此时却也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

只能拿眼神看向一旁的空智禅师,之前武当派的人走了,现在这里自然是以少林派为尊,况且空智禅师武功高强,名满天下,众人都希望他能出来主持大局。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并力除魔,那鲜于通虽是小人,但之前他的一句话说的极好,单打独斗不是这苏信的对手,难道这么多人并肩子一起上,还不能将他拿下?

但空智自家人知道自己事。

武功到了苏信的这种程度,人数已经没了意义。

他动起手来,速度快的你看都看不见,他的随手一招,你拼尽全力都挡不住。

即便是跟着苏信打起来,这么多人,也只不过是任其屠杀而已。

空智并不是怕死,而是因为这样死的没有意义,现在这苏信的武功,已经直追失踪多年的魔教教主阳顶天,非是他们所能力敌了。

“这武林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怎么魔教又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难道这魔教真是上天眷顾?”

空智心里无比的愁苦。

当初阳顶天在时,明教在武林上何等的横行无忌,现在空智还历历在目。

他们武林正道为除掉阳顶天曾经力邀张三丰下山除魔,结果这位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以不理俗物为借口拒绝了。

他们少林寺只好派出了三位武功极高的前辈去挑战阳顶天。

最终他寺中的三位高僧无功而返,其中一位还被阳顶天打瞎了一只眼睛。

当初要是张三丰愿意出手,事情何以至此。

这时空智不由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一段旧事。

当初文丞相在大都处斩,他们正邪两道的高手摒弃前嫌,联手去大都要救出文丞相性命,他们少林不计较那张三丰是少林弃徒,又想到他武功之高已然位列绝顶,此行必能出上大力,便去武当山邀他一同前往。

谁知道这老道借口自己武功未成断然拒绝。

最终他们含恨下了武当山,与正邪同道一共赶赴大都,共襄盛举,结果被一位蒙元宫廷里,三十多岁的大内高手给杀的一干二净。

文丞相殉国而死,武林自郭巨侠夫妇牺牲后,成长起来的一代菁华也损毁殆尽,这才有了后来阳顶天横空出世,明教横行天下,无人能治的局面。

“当初郭巨侠襄殉国时张老道不敢下山,救文丞相时这张老道亦不敢下山,除阳顶天时他还不敢下山,恐怕对付这苏信,他还是不敢下山。”

“空活了百年,活成了一只妄图长生的乌龟。”

空智心怀恶意的想着。

“我看就是这元朝被他们汉人灭了,重新收拾了汉家的江山,这老乌龟说不定还要缩在武当山真武殿里当大元遗老呢。”

这念头虽然只是空智心里不忿的恶意假设,但却被他说了个九八不离十。

按照原本的历史。

朱元璋定鼎天下建立大明之后,曾邀请过张三丰去京城一会,结果张三丰手书大元遗老给拒绝了。

但朱元璋忌惮张三丰武功盖世,也不敢加害。

还册封了这位张真人。

“看来这次回到寺里,要到那三位师叔师伯那里去一趟了,这苏信如此年轻,武功就这般高了,要是不尽早将其除掉,等再过上几年,恐怕就是那三位渡字辈的师叔,也对付不了他了。”

空智知道自己寺里有三位武功极高的前辈。

这三位前辈当年败在阳顶天手中之后,引为奇耻大辱,回寺之后,便闭门不出,苦练一门盖世神功。

这快二十年过去。

也不知道那门神功练成了没有。

想到这里,空智心里就打定了今日暂且退下,日后来日方长的打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施主……”

空智心思缜密,他知道在场的武林群雄都在看着自己,只是一瞬间心里便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想写如何才能说的不卑不亢,他说道:“今日你既然是来报仇的,我们少林不便插手……”

一上来,空智的话就透露出了去意。

一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不由鄙薄了起来,就这种胆气,也配喊什么捣灭明教?

不过空智马上话音一转,他沉声道:“……但你今日先杀崆峒派的三位朋友,又杀华山派的两位高手,跟我们六大派已结下了生死大仇,我少林被同道推为六大派之首,却是不能坐视不理……”

“哦,你是要替他们报仇了。”

听空智这么一说,苏信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他眼里寒光闪动,显然是动了杀意。

这些跟活路不走要走死路,那他倒是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苏信扫了六大派以及江湖群雄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脚,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他话音刚落,身子一闪,便挡住了那条下山的山路。

这落雁峰陡峭险峻,四周都是大几百丈的悬崖峭壁,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飞的下去。

现在苏信将那条唯一的下山之路挡住,当真是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不不不……”

那空智见此,面色顿时一变,他可没有跟苏信动手的想法,刚才只是撂一句狠话罢了,他面色羞红,连声说道:“贫僧的意思只是今日施主要报仇,我们不便妨碍,但你杀我六大派门人之仇,却不能就此罢休,日后我们六大派……”

“哦,我明白了。”

空智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苏信出言打断,他森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以后要找我报仇?那我何不今日就把你们全都杀了,也省得日后烦心。”

苏信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许多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

空智被苏信杀意所摄,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哈哈!”

谁知道,苏信却哈哈一笑,洒然道:“我苏信杀人无算,仇家众多,从来不怕别人来寻仇,日后你们若要报仇,便直接上昆仑山光明顶便是,那里便是我教的总坛。”

苏信语气一顿,他扫了一眼还在地上痛哭哀嚎的鲜于通,说道:“我还要在这落雁峰上待满三天才走,你们若有等不及的,尽可在这三天到这里来找我……”

说着,苏信让出了挡住的去路,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淡然道:“一百吸的时间可快到了。”

群雄一听苏信的话如蒙大赦。

武当派都提前走了,少林也不想惹苏信这个大敌,六大派都要当乌龟,他们这些小角色怎么还敢跟这位杀神叫板。

这些人也不再犹豫,急急的向着山下走去,生恐自己走的慢了,错过了时间,被苏信一巴掌拍死。

不一会儿。

来这落雁峰参加华山掌门缓解大典的武林群雄便走了个七七八八。

只余下六大派。

空智面色羞愧难当,这下他们少林可当真是名声扫地了,但苏信的武功实在是太高,打也打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

这番奇耻大辱,他就算不想吃也得吃下。

只能是一言不发的低头下山去了。

六大派里其余的三派见少林都走了,他们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也跟着少林下了落雁峰。

先离去的是峨眉派的三名女子,后面跟着的则是崆峒派。

崆峒派的弟子抬着三老的尸体,战战兢兢的往下山的山道走去,这次最惨的就是他们崆峒派,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他们也怕这苏信对他们来个斩尽杀绝,走到苏信身边时无比的小心。

结果苏信却连看都不看他们。

何太冲走在最后。

“何掌门。”

谁知道就在何太冲要下山的时候,苏信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有……有何事?”

被苏信这么一叫,何太冲连忙停住了脚步,他可不敢得罪这苏信,他脸上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他一眼,扣了扣耳朵,淡淡的说道:“你们昆仑派以后滚出昆仑山吧,日后昆仑山有一个明教就够了,不需要再有个昆仑派。”

“什么!”

一听苏信这话,何太冲勃然变色。

但苏信却是管都不管他,继续说着:“……三个月后我便要去昆仑山,到了那时,我如果在昆仑山上还能看到你们昆仑派的踪迹,那我可以替你们搬。”最后的一个搬字苏信说的杀意腾腾,几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这……这……”

何太冲颤抖着身子,看着苏信,哆嗦着嘴唇,也不知是气还是怕,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苏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眼神一凛,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上前了一步。

“怎么,何掌门不愿意?”

第一百一十章 独上光明顶

“不,不,不!”

被苏信这杀意森森的话一激,何太冲连忙打了个寒颤,急声说着。

他哪里敢说出不愿意的话来。

但他也不敢说出愿意的话,一旦说出来,他还有什么面目面见列祖列宗,况且昆仑派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算是他同意搬家,他妻子不同意,那也是枉然。

“好,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苏信见何太冲的反应,便当他是答应了自己诚恳的请求,于是便笑了笑,说道:“昆仑山是万山之源,神州祖庭,你们昆仑派什么东西,也配叫这个名字?也不怕有一日担不起这名字的命格被人灭了门,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这样吧,我看葱岭以西的兴都库什山不错,那里顶部有雪盖,中低坡有牧场,水草丰美,是个好地方,你们昆仑派搬去了以后就叫兴都库什派,这名字倒也雅致。”

说完之后,苏信摆了摆手,示意何太冲快下山去,也不再管他了。

何太冲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了。

不多时。

原本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堪称是几十年来武林第一盛会的落雁峰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除了苏信师徒二人,还有仍旧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鲜于通之外,这偌大的峰顶,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就连那些华山派的弟子,也都跑的一干二净。

苏信让道衍看着鲜于通,他自己在这华山派里转了起来。

这华山派里一片狼藉,显然是华山弟子逃走时弄的,华山派的驻地并不算大,只有二三十间房子,不一会他就都转了一遍。

甚至苏信还在一间密室里找到了华山派的秘籍存放之处,里面放着的都是华山派的绝技秘籍。

比如说之前那华山二老施展的反两仪刀法。

还有鲜于通最拿手的鹰蛇生死搏。

这些武功虽然也都是绝技级的武功,但苏信却不怎么放在眼里的,记下来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收集癖罢了。

他把这间密室里的武功都看了一遍。

令他意外的是,他发现这华山派的诸多上层武功里,竟然少有剑法,而且他也没有找到那本传说中‘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紫霞神功。

“这紫霞神功跟丐帮的两项绝技一样,也是口耳相传,法不传六耳?”苏信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他看笑傲江湖时,可是记得紫霞神功是有秘籍的。

之后他问了下鲜于通,才知道华山根本没什么紫霞神功。

“难道说笑傲的华山派跟倚天的华山派不是一个门派?”苏信只能如此猜测了,毕竟笑傲里面的华山派是剑派,以练剑为主,而倚天里的华山派明显不擅长剑法。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只是想了一会便不去深想。

这两个华山派是不是一个跟他本就没多少关系,况且华山这么大,山里的门派可不止一个,就像是北方草原上的那些游牧部族一样。

哪个部族兴起了,草原上的所有部族都叫这个部族名字,实际上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等华山上的哪个小门小派兴起了,自然会领了华山派的名字去。

在百多年前华山论剑之时。

这华山上也没有什么六大派之一的华山派,百年后还不是有了么。

再过上一百年。

又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个华山剑派那也不算稀奇。

苏信在落雁峰上整整待了三天,一直到鲜于通哀嚎满了三天,受尽了无尽苦楚后才让他死了。

这三天里也没人上山来找他麻烦,倒是让他颇为遗憾。

接着他便砍下了鲜于通的脑袋,让道衍带着先行回蝴蝶谷,他还要去一趟西域昆仑山光明顶,把明教禁地密道里的‘乾坤大挪移’拿出来,却是不能此时回去了。

与自己的徒弟分别之后。

苏信一路西行,不几日便来到了甘凉道,再往西便要过玉门关,穿越碛西大漠,深入到西域去了。

不久之前甘凉道刚闹了饥荒。

这一路上,苏信在路边见了无数枯骨尸骸,而在路边倒卧在地等死的更是不计其数,人相食只是他曾经在书上看到了轻飘飘的三个无足轻重的字。

但现在却是他眼前活生生的景象。

易子而食都已经是春秋时的事情了,现在却是连易这个过程都省略掉了,父食子,夫食妻,兄食弟只是他见到过的,便有七八次之多。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见到时他勃然大怒,动了杀心,把那些人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但后来他发现实在是太多,杀之不尽。

对此苏信也是无奈,他虽然有着天下无敌的武功,但也仅仅只是天下无敌的武功,只是凭借着武功,是改变不了这个世道的。

他只能是一路上杀了那些包税的富户,这些富户家里粮食满仓,堆积如山,甚至都发霉了,他开仓放粮,来到一座城镇便放一座粮仓,他也不管等他走后这些拿走了粮食的人会怎样。

一个连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的人,是没资格去想后天是怎样的。

他现在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了。

到了后来,那些后面城镇里包税的富户们吓得主动开仓,生恐被人割去了脑袋,苏信也乐得轻松。

就这么一路行来。

明日他就要出玉门关,进入碛西大漠,今日他买了两匹上好的骆驼,装满了粮食跟淡水,准备趁着晚间的时候,跟一只商队一同出关。

这只商队多是小户,这些商人单独都请不起价格昂贵的护卫,只能是联合起来组成一只大型商队,一起出钱雇佣一只镖队,大漠上马贼横行,没有护卫,是没有商队敢进入大漠中去的,那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苏信在街上闲逛的时候。

却不经意间瞧见了一个意外的人影。

他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子领着一个小女孩从一家布匹店里走了出来,那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卷花布。

她身边的那个四岁上下的小姑娘在她的身边一蹦一跳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极为欢快。

而在这两人的身后不远处。

有一个正在酒楼里吃着饭的年轻女子看到这两人的身影露出了极为吃惊的神色。

她饭也不吃了,当即便拿起了身旁的长剑,在桌子上拍下了一块碎银子,也不用店里小二找,急匆匆的就缀着那一大一小两人跟了上去。

“是她?”

苏信之前在华山上见过这两人。

那领着小姑娘的是纪晓芙,而跟在纪晓芙身后的则是丁敏君。

见到这一幕,他哪里还不清楚,那个纪晓芙手里的小姑娘,就应当是杨逍的女儿杨不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纪晓芙

如果只是纪晓芙跟丁敏君,那苏信也懒得管她们峨眉派的事。

但牵扯到了杨逍,他就得管一管了。

说不定还能趁机卖个人情给杨逍,杨逍这个人虽然孤高自负,眼高于顶,能被他瞧在眼里的人没几个,但却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毕竟他又不是张无忌,天生就是狮王的干儿子,鹰王的外孙,天然的明教二代。

想要当明教教主,这些明教高层的支持还是必要的。

虽然他武功高,可以把不同意的人全都打死了,但要是所有高层都不同意,那他全都打死了,当一个光杆司令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现在他名声已经有了,也是时候刷一下这些明教高层的声望了。

之前周颠跟张中的声望刷的差不多。

等找到火蟾或者是得到九阳真经,给韦一笑治好他寒毒入体的走火入魔之伤,也能刷完他的好感。

鹰王的好感也不难。

等两年后武当山上,救下他宝贝女儿的命来,这殷天正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

至于狮王更简单了,他心里所想的,无非就是报仇而已,自己替他完成心愿,把成昆抓到他面前让他报仇,声望刷到崇拜不在话下。

龙王更不用说了,这世上只有自己当了明教教主,才能护她周全。

只要再刷好杨逍的声望,那这个明教教主的位子,他就算是拿下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他心里也有了底稿,等两年后的武当山之事一了,他就立马着手去做了。

等做成了,那明教教主之位,自己就是众望所归,唾手可得了。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跟在丁敏君的身后不远处,以他此时的武功,丁敏君也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不过丁敏君跟踪纪晓芙可没有那么顺利。

纪晓芙的武功比丁敏君的武功高,而且她带着杨不悔,生恐被熟人发现,所以平时行事无比的小心,丁敏君刚跟踪她跟了不一会,就被她发现了行迹。

纪晓芙不动声色的在城里转着圈子,看得出来她对这座城镇很是熟悉。

在纵横交错的宽窄巷子里转了几圈,便将对这里极其陌生的丁敏君转了个晕头转向,她再看时,却是跟丢了纪晓芙的身影,等她好不容易再找到纪晓芙时,那个一直跟在纪晓芙身边的小姑娘,却是不见踪影了。

“可恶!”

见此丁敏君如何能忍。

好不容易抓到了她这个师妹的把柄,她本想探查清楚了好向着师傅告上一状,让自己师傅看清这个贱人的真面目,但谁想到,她却把人给跟丢了。

恼羞成怒的她再也不隐藏自己的身形,冲到纪晓芙的身前,厉声问道:“那个小女孩呢!”

“呀!丁师姐!”

纪晓芙看到丁敏君,脸上竟然露出了讶然的神色,嘴里惊讶的叫了一声。

她听到丁敏君的话,心里顿时就是一紧,但脸上面色不变,故作不知的反问道:“什么小女孩?”

“嘿,装的还挺像!”

丁敏君冷冷的一笑,她讥讽的说道:“没想到冰清玉洁的峨眉派纪女侠,金鞭纪老英雄的独女,武当山殷六爷的未婚妻,竟然早早的有了孩子!”

“你……你胡说些什么!”纪晓芙被丁敏君的这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气急道。

“我有说错?”

但丁敏君嘴里却不饶她。

“那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师傅让咱们俩下山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是在川中还是在哪,你被明教的贼人给掳掠去了,过了月余你才逃回来,后来师傅在峨眉金顶召集门徒,要传她平生最得意的‘灭剑’‘绝剑’,结果大家都到了,就你不到,惹的他老人家大发雷霆,现在一想,我才明白。”

纪晓芙被她说的又急又气,她急声辩解道:“小妹当时在外忽患疾病,动弹不得。此事早已禀明了师傅,师姊何以又问?”

“嘿嘿!”

丁敏君冷笑,道:“这事你瞒得了师傅,却休想瞒得住我!那一年你当真是生病么?‘生’倒是有个生字,只怕不是生病,而是生娃娃吧!”

最后的几个字,这丁敏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你胡说!”

纪晓芙被她说的面色煞白,再也听不下去,转身拔足便奔走,但丁敏君早就料到了她要逃走,飞步上前,长剑一抖,拦在了她面前,将纪晓芙硬逼的止住了步子。

丁敏君冷冷的说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嘿!我也不管你把那孩子藏在哪里,我就在这里拦住你,你那孩子没人照拂,我看能活过几天!”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森冷的说着:“来这里的路上,我刚落过一个村庄,你猜我在那村子里看到了什么?”

丁敏君也不需纪晓芙答话,她自问自答的说着:“那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都是活生生饿死的,这倒不算什么,这世道饿死人本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我在那看到了一口大缸,那大缸里装满了小孩子的骨头!”

“什……什么!”

听到丁敏君的这句话,纪晓芙神情更是焦急,她气急败坏的道:“你……你让我走!”

但丁敏君却用长剑指在她的胸前,一步都不让。

“师姊,小妹得罪了!”

见此,纪晓芙只能是狠狠的一咬牙,拔出随身的一柄护身的短剑,向着丁敏君刺了过去,她这一刺显然是有所留情,只是为了让自己师姐让开道路,并不想伤到自己师姐。

“来得好!”

丁敏君见到纪晓芙向她动手,她也不怕,冷笑了一声,立刻便挺剑迎了上去。

她一边出招,一边恨声说道:“师傅老是说你剑法狠辣,刚毅果决,最是像她,想要把衣钵传你,我看师傅是看走眼了,你这剑法倒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她口出讥讽,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神情却是无比的郑重。

她也知道,在她们同代弟子当中。

这纪晓芙最得自己师傅器重,所得传授的武功也最为高深,她虽然极为不服,但她也知道,要胜过她这位小师妹也是颇为不易的。

但双方都是峨嵋弟子,知根知底,就算是这纪晓芙武功比她高,也高的有限,想要胜她,却也不太容易。

纪晓芙道:“你胡说些什么!休说师傅没说过要传我衣钵的话,就算是真要传我,我也不敢承受!”

“不敢?我看是羞耻吧!”丁敏君喷道,“你还说没有传你衣钵,我问你,那日师傅要补传你‘灭剑’‘绝剑’,这两套剑法明明之前都传授过我们,为何在传你时,还要我们退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请您饶过丁师姊吧

正在这时。

纪晓芙手中那柄断剑陡然间剑光一闪,一招极为凌厉狠辣的剑法自她手中刺了出来。

丁敏君见此剑法不由心里大为震惊。

这剑法跟她也会的‘灭剑’‘绝剑’极为相似,似乎是同出一源,但这一招却比当初师傅传给她们的可要精妙高深多了。

而且还隐隐的破掉了她会的所有‘灭剑’‘绝剑’里的剑法。

她见到纪晓芙这一招刺来,眼前便出现了无数的剑光,仿佛四面八方都被这一剑给笼罩了过去,当真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她又想到自己撞破了对方的丑事,还揭破了对方的老底,以己度人,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肯定是要杀自己灭口。

想到这里,丁敏君不由面如死灰,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纪师妹的剑法竟然这般高强。

正在她闭目等死之时。

过了几个呼吸,她都没感到利刃加身的痛感,这才睁眼看去,却只看到自己纪师妹远去的身影,她想要追,却也追不上了。

她不由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遍体生寒。

她知道她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她纪师妹剑下留情,她现在哪里还有命在,不用说追不上,就算是追得上,她有哪里敢追。

“还说什么师傅没传你衣钵!”

虽然纪晓芙饶了她一条性命,但丁敏君心里却也对她没半分的感激,反而是对纪晓芙生出了无比的妒忌,就连自己师傅,她都暗恨上了。

“你以为逃了就无事了?等我把此事禀告了师傅,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丁敏君对着纪晓芙远去的身影恨声说了一句。

而纪晓芙听到后只是身子震了一震,仍旧是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却说那纪晓芙又在几条巷子里乱转了一下,直到她确认身后没人跟着了,她才来到了一条窄巷的尽头,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宅院。

这是纪晓芙买下的。

这几年,她对自己师傅说是在家照顾父亲,实际上倒多是跟自己的女儿生活在这里。

此时她也是满头大汗,心里无比的彷徨,她现在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方才丁师姊说的最后那句话,要是师傅知道了自己的事,那自己还如何有面目再面见她老人家?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里顿时就聚集起了水汽,很快泪水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她俏丽的面庞划了下来。

但她却顾不了那么多。

她素来心善,虽然被自己师傅夸剑法狠辣,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同门施展出杀手。

这下放走了自己丁师姊,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

不然她师傅追来,按照她师傅的心性,那自己死了还不要紧,她本就是该死之人,就怕自己的女儿,恐怕也难以逃过师傅的毒手。

纪晓芙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屋门。

“不悔,娘回……”

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推门看到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

她第一眼便见到了之前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丁师姊正坐在端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这让她接下来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

纪晓芙脱口问了一句,也不等自己师姊回话,她便连忙向屋子四周扫去,这一看之下,却看到还有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而她的女儿正躺在一头的炕上,一动不动。

“不悔!”

纪晓芙心里惶恐了一下,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想也不想的就向着杨不悔急步走去。

“你女儿没事,只是睡过去了。”

见到纪晓芙这幅样子,苏信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纪晓芙亲自查看了一下自己女儿,发现果真只是睡了过去之后,她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他人,脸上马上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

“师姊她……”

这白袍年轻人她之前在华山绝顶上见过,对手武功极高,又心狠手辣,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师姊竟跟这年轻人在一起。

她再看向自己师姊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师姊正用一种无比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她方才明白过来,师姊哪里是端坐在椅子上,而是被人点了穴道,只能是在椅子上动也动弹不了一下了。

“你让她就这么走了,把你的事禀告了你师傅,你师傅能放得过你?”

苏信笑着问了纪晓芙一句。

“什……什么事!”

纪晓芙条件反射般的说了一句,但话说出来时声音已经极小了。

“呵呵,你却不需瞒我,你跟杨左使之事我是尽知的。”苏信时间有限,他晚上还要跟着商队进入大漠,所以他便单刀直入,把纪晓芙跟杨逍的关系挑明了。

“你!”

纪晓芙听到苏信说出杨逍的名字,面色顿时变的煞白,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默然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出。

杨逍在武林上名气极大。

那丁敏君听到苏信提到杨逍的名字,瞳孔顿时睁大了一倍,她显然也是被这个名字给吓了一大跳。

她之前猜测着纪晓芙跟明教的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没想到这人竟是杨逍。

“本来你的死活我是不在乎的,但这小姑娘是杨左使的骨肉,我却不能让她陷入险境。”苏信指了指旁边正在熟睡着的杨不悔,淡淡的说了一句。

纪晓芙自然知道苏信说的是她放走丁敏君之事,对此她也无从辩驳。

但让她杀死同门,她无论如何都不肯。

“罢了,你跟杨左使关系匪浅,又生出了他的骨肉,你既然不想杀她,今日我便替你杀了她吧。”苏信说着,伸手一按,便从身旁的桌子上按下了一角,下一刻就要用这木块将那丁敏君射死。

“请您饶过丁师姊吧!”

纪晓芙终究是顾念同门之谊,见苏信要杀丁敏君,她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对苏信乞求了起来。

“嘿嘿。”

苏信却是冷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屈指一弹,那块木片便被他弹射了出去,只听到噗嗤一声,那丁敏君的脑袋顿时被这木片射了个对穿,到死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师姊!”

纪晓芙叫了一声,她本想阻止,但她的速度哪有苏信弹出的暗器快,只来得及站起身子,那丁敏君的脑袋便爆裂了开来。

虽然丁敏君平日里尖酸刻薄,待她算不上好。

但纪晓芙天性善良,她并不怪她这位师姐,毕竟师傅待她确实比其他师姐妹亲善许多,师姊有些妒意,也是自然。

她可以理解。

甚至之前丁师姊要去师傅面前告状她也不怨恨,毕竟那事她到底是做了,而且到现在她也不曾后悔,别人如实而说,你又怎么能去怪罪。

都是怪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这番见到自己师姊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她心里极为难过,想到以前在峨嵋金顶上与丁师姊朝夕相处,苦练武艺的美好日子,她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

她性子刚毅,知道现在大敌当前,不是难过的时候,她用力的咬了咬牙,硬生生止住了泪水。

但在看到正在一旁熟睡的杨不悔时。

她心里顿时就生出了无尽的绝望,要是她一个人在场,大可死战到底,至死也不至于坠了峨嵋派的声威,但现在自己的女儿就在一旁,她如何能只求一死?

苏信自然瞧出了纪晓芙眼中的戒备、害怕以及担忧。

他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让对方误会也是难免,但他此番前来却也没什么恶意,他也是为了纪晓芙好顺便刷一下杨逍好感而已。

苏信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个女孩子我会带走交给杨逍。”

“不行!”

纪晓芙虽然忌惮苏信的武功,但她并不是懦弱胆小之辈,杨不悔是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听苏信这么一说,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断然拒绝。

甚至她还勇敢的跟苏信对视,尽管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用一根手指头便能把自己一下戳死。

“呵呵。”

苏信听了后只是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请求,而是通知,你赞同还是反对没什么意义。”

“你……”

纪晓芙被苏信这种不讲道理的霸道话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想要把不悔交给杨逍,这些年里,她自己不会去么,她又不是不知道昆仑山坐忘峰在哪,但明教里都是一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妖邪,她怎么能眼睁睁的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苏信看到此时纪晓芙的表情,哪里还不清楚她心里所想。

他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说服对方同意的好,毕竟杨逍这个花花公子对纪晓芙可是一往情深,硬生生为一棵大树放弃了一整座森林,从渣男变成情圣了。

要是让他以后知道了自己是逼迫纪晓芙抢走杨不悔给的他,这段恩情说不定会成了仇怨。

到了那时,自己一掌拍死杨逍,伤了教内的和气,反倒不好了。

纪晓芙的性子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确实像极了灭绝,这一点上灭绝倒是没看走眼,但她也不是没有软肋。

苏信看了旁边的杨不悔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也是为了这孩子的未来着想……”

“你们明教哪有什么未来!”

纪晓芙冷哼了一声,露出了信你才怪的神情。

“……你也别不信,你想一下,要是你这师姐回去给灭绝那老尼说了,那以你对你师傅的了解,她能饶得过你跟你这个女儿?”

“这……”

苏信的这话算是说中了纪晓芙的软肋,这事她之前就想过。

确实如对方所说。

以她师傅心狠手辣的性子,她自己活不了,她的这个女儿也是一定活不了的。

纪晓芙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苏信也知道纪晓芙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否则的话,她自己就可以带着杨不悔去明教了,哪里轮得到他来刷杨逍的好感度。

所以他决定再添一把火。

“但你可是峨嵋掌门的高足,又是金鞭纪老英雄的千金,更是武当山那位陆地神仙的六弟子的未婚妻,要是让人知道你跟明教的左使生了孩子,那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会怎么看你?”

苏信微笑着说出了这些诛心之语:“你纪女侠慷慨热烈,刚做敢当,自然是不怕这些骂名,大不了一死而已,但这小孩子何其无辜,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骂名呢?”

“今日你能让你师姊看到,你就保证明日别人就瞧不到么?今日我可以替你杀了你师姊,明日还有谁来替你杀人灭口?”

杀人诛心,这话一点都不假。

纪晓芙是极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被灭绝如此器重,要传其衣钵了。

她听苏信一说,马上就想到了人言可畏,积销毁骨两个词,她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握着杨不悔小手的手里不由大了几分力气。

杨不悔觉得手上吃痛,不由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

纪晓芙见到自己女儿醒来,想到房间里丁敏君惨死的场面,心里忧急,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娘!娘!”

小不悔不明所以,见自己母亲忽然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有焦急的大叫了起来,纪晓芙只好低声安抚了她几句,好在不悔年龄虽小,但却极其懂事,听自己娘这么一说,她便安静了下来。

但看着自己女儿那精致的面庞,纪晓芙终究是叹了口气。

她知道苏信方才说的都是天大的实话。

她的确是不怕死,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她不怕,可不代表她的女儿不怕,她为了一晌之欢,做出了对不起师门,对不起家族,更对不起殷六哥的事情,她敢作敢当,死而无悔。

但就像是这苏信说的,不悔何其无辜,她又凭什么为她母亲犯下的大错而承担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呢?

想到这里。

她又想到苏信方才说的要把不悔交给杨逍的事。

现在她经苏信这么一点拨,马上就意识到,虽然这么做还是要把不悔推向明教那个大火坑,但这实际上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总比跟着自己要好上许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

况且,就算是她不同意,她又有什么办法,这苏信真要强行带走不悔,自己也是拦不住他的。

他愿意跟自己道明原委。

已经是看在杨郎的面子上才给的,否则的话,依照对方心狠手辣的性子,恐怕早就一掌拍死自己的了。

但即便如此。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仍旧是变得感激了起来。

纪晓芙终于想通了心里纠结许久的难事,心里也不由轻松了许多,她对着苏信盈盈一拜,感恩戴德道:“那就……那就有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不能去的

纪晓芙答应苏信带走杨不悔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出去买了一副棺木,将丁敏君的尸首收敛了起来,这毕竟是她师姊,她准备将其带回峨嵋山去。

之后又亲笔给杨逍写了一封书信,道明了杨不悔之事的原委。

杨不悔在听到要离开自己母亲一段时间时只是哭闹了一小会,在听到是要去见她父亲时,她便眉开眼笑了。

她已经三岁多快四岁。

平日里见到其他的小孩子都有娘有爹,她只有娘没有爹爹,每当她问自己娘的时候,自己娘总是不说话,她心理不难过,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现在听到要带她去找她爹爹,她又怎么会不高兴。

“娘!娘!你也一起来吗?”

纪晓芙听到自己女儿的欢声笑语,想到自己就此要与自己女儿分别,还不知何时会再度相见,心里更是难过。

她挤出了一丝笑容,强笑着说道:“娘……娘还有事……”

但她话只是说到一半,语气便哽咽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的从脸上滑落到了地上。

“娘,你不要哭了!你要是舍不得不悔,不悔就不去找爹爹了!这么久爹爹都不来看你,他肯定是大坏蛋!不悔不喜欢他!”

杨不悔见到自己母亲突然哭了起来,她也难过起来,马上就违心的说起了她那个素未蒙面的爹爹的坏话。

“不许这么说你爹爹!”

纪晓芙听自己女儿这么说,她面色马上一肃,虽然杨逍的确名声不佳,但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女儿的亲生父亲,别人可以说他,但杨不悔不行。

她极为认真的说道:“你的父亲叫杨逍……”

“杨逍?”杨不悔这是第一次听自己娘说起自己的爹爹,她乌黑的小眼睛里不由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神色。

虽然纪晓芙是江湖女子。

但她却从来没给杨不悔说过江湖上的事,所以尽管杨逍这个名字在武林上那是大名鼎鼎,杨不悔仍旧是没有听过。

纪晓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是明教的光明左使,他的武功极高……”

“比娘还高吗?”

“比娘可高的多了……”

说起杨逍的时候,纪晓芙嘴角微微一翘,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骄傲而又自豪的笑容,对于杨逍,她当初虽是出于强迫,无从抵抗下的半推半就,但她却从不后悔。

那是她的挚爱。

“你的爹爹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武林上的人对他是又怕又敬……”说到这里,纪晓芙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他……他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

听到纪晓芙描绘出的那个顶天立地的英伟形象,杨不悔也不由得憧憬了起来。

是啊,哪个小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呢。

纪晓芙总不能跟杨不悔说,你爹爹是个玩弄万千少女,奸银掳掠,无恶不作,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垃圾恶棍魔头吧?

这未免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过于残酷了。

“苏……苏神医!”

纪晓芙对着杨不悔交代完了,便抬头看向苏信,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苏信,想了一下,才决定叫他苏神医。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脖子上解下一根丝线。

这丝线上挂着一个小孩巴掌大小的黝黑令牌,令牌上篆刻着一朵熊熊燃烧的烈焰。

苏信作为胡青牛的弟子,明教门人,自然认识这令牌乃是明教教主的标识令牌‘铁火令’,自从阳顶天失踪之后,这令牌便一直由杨逍保管。

纪晓芙拿着这枚令牌出神的了片刻,用手指仔细的抚摸着这枚令牌上的每一寸纹理,就像是在摸着爱人的肌肤,最终她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将这枚令牌跟那封她刚写好的亲笔信递给了苏信。

“这是当年杨……杨大哥交给我的,现在你也一并带去,交还给他吧。”她本想说杨郎二字,但终究是面皮薄了一下,郎字始终是没说出口来。

看到苏信点头将那枚黝黑令牌接了过去,不知怎么得,纪晓芙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苏信接过那枚小巧的令牌,入手便是一沉,没想到这令牌不大,重量倒是算不上轻。

传说这令牌乃是锐金旗用玄铁所铸,刀剑难坏。

现在一看,倒也不是虚言。

“纪姑娘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有我在,天下间没人能伤的了你女儿一根汗毛。”苏信点了点头,承诺了一句。

纪晓芙也知道苏信这话不是虚言,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杨不悔,有些不舍的问道:“你……你是今晚就要走么?”

“不错,我联系了一个商队,横穿大漠,一群人总归是安全一点。”

苏信点头。

不过他看到纪晓芙脸上不舍的神色,他本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便笑着道:“纪姑娘如果不舍得,我可以再拖延几天,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听苏信这么一说,纪晓芙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

她刚想答应下来。

但话刚到嘴边,她便说不出来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今天就今天吧……”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行笑了笑:“我……我去给不悔做她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纪姑娘,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光明顶的。”苏信见此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再劝说一下纪晓芙,尽管他知道他的劝说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

要是纪晓芙愿意去找杨逍。

那在原著里,她何苦一个人带着杨不悔浪荡天下,最后还被灭绝所杀。

“我不能去的。”

纪晓芙的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无比的决绝。

她怎么能去光明顶呢。

她可是峨眉派的弟子,是金鞭纪老英雄的独女,是武当山殷六侠的未婚妻,她去了光明顶倒是自由快活了,但峨眉派、纪家、武当山的声誉便不要了么?

她可是峨嵋女侠纪晓芙啊。

她有着她的骄傲。

这种事,她哪怕是死,也是不会做的出来的。

她绝不会背叛她的师门背叛她的家族,绝不会让他们蒙羞,正如她也绝不会背叛她挚爱的杨逍一样。

苏信见纪晓芙如此决绝,他也不再强求,他只是怜惜纪晓芙跟杨逍两人之间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罢了,有了杨不悔,已经足够刷杨逍的好感度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漠

到了傍晚。

苏信跟着这只有二十多家商户组成的商队出了玉门关。

离着关门不远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

想要到西域去,必须要从这片大漠里横穿而过,这只商队里的商户的目的地不尽相同,最近的有只到东察合台汗国的,更远一些的有到花拉子模的,也有的要去吐火罗,甚至有要去波斯,或者是钦察汗国,甚至是更西方的。

领头的是一位色目人。

名字叫做巴彦,大概四十多岁,孔武有力。

他做的是香料宝石跟丝绸的贸易。

从中原进了丝绸,运到盛产香料跟宝石的德里苏丹国,然后再从德里苏丹国购进香料宝石,运到中原来贩卖。

苏信攀谈了一下才知道,实际上这巴彦干这一行也没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四年的样子,之前他曾是察合台汗国色目军的军人,地位不低,后来察合台汗国分裂,他便带着家人属下离开了军队,开始了行商的生涯。

每次组织商队穿越大漠,都是他来组织的,雇佣护卫的花费如果有人暂时拿不起,他二话不说会替别人垫上,等那人发卖了货物赚了钱,再还给他,如果货物亏损了没赚到钱还不起,那他也不会追要,也正因其为人仗义,豪爽慷慨,便被一些小商户推举为了领头人,在这只临时拼凑出的商队里威望极高。

一般来说。

横穿大漠的骆驼商队都是趁着下午凉爽时动身,走到晚上才会安营,为的就是避开白日里的酷热。

苏信在的这只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

但因为商队里有人临时有事耽搁了,便把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傍晚。

杨不悔跟着纪晓芙同坐着一匹骆驼,另外一匹骆驼上则是驮运着他们两人这一次穿越大漠的粮食淡水,像是苏信这样不带货物,纯粹是跟着商队一起只是要到西域去的人很多,毕竟孤身一人横穿大漠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就连苏信自己,为了保险起见,都专门找了这个商队同行。

毕竟他尽管武功盖世,但在天地之威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一旦在大漠里弹尽粮绝,那等他的也只能是一条死路而已。

行出了大概一个时辰。

后方的关城便看不到踪影了,而此时太阳也落下了山去,极远处的黄河之水一片澄清,宛如一条亮银色的长带,夕阳残照之下,西边极远处的天空如血般殷红,而更远处的群山,则如大海一般静谧深沉。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苏信在骆驼上远远的看到大漠上广阔无垠,一望无际的光景,心里不由想到了这句王维的名句。

他记得王国维称这句诗是千古壮观,当时他理解不了这么直白的诗为何就千古壮观了,现在他真的到了大漠之上,亲眼看到了诗中的场景,一种开阔雄浑的气息顿时就扑面而来,他才深深的知道,这千古壮观的评价,断然不是虚言。

这一只商队加起来足足有这两三百人,雇佣的护卫是西北鼎鼎有名的晋阳镖局的镖师。

晋阳镖局跟金陵的虎踞镖局,大都的燕云镖局并称为天下三大镖局,总镖头云鹤更是武林上响当当的好汉子,就是大漠上横行无忌,杀人如麻的马匪,也都会给挂着晋阳镖局镖旗的车队一个面子。

第一次见到大漠上的风光的杨不悔颇为好奇。

一时间也忘记了跟母亲分离的愁苦,兴致勃勃的看着大漠上奇异的风景,不时还会好奇的问上几句,苏信知道的也会细心为其解答,苏信不知道的,她便去问旁人。

而其他人见她是个可爱懂事的小女孩,便天然的生出了亲近之感,也乐意回答她的问题。

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后,整个队伍方才停下。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

巴彦开始组织商队里的青壮把拖运着货物的骆驼趴卧在地,一头挨着一头,围成了一个环绕矮墙一样的圆环,骆驼身高脂厚,这样卧倒之后,既能够挡住夜间的寒风,又能当做防御工事。

“还是以前的惯例,等一会大家都到我的帐篷那里去,我请大家吃烤全羊!”听到巴彦如此说之后,众人都爆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巴彦大哥真是慷慨,每次带我们横穿大漠,都会请大家大吃一顿!”

“谁说不是,咱们这快三百人,起码得烤个几十只吧!”

“那可不,在咱们商队后面,赶着上百只又肥又大的羔羊呢,你之前没跟过巴彦大哥,对巴彦大哥不了解,咱们巴彦大哥那可是慷慨极了!”

众人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

不一会便在中间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商队里的众人尊敬巴彦,所以中间这个位置就让给了他。

在这只商队当中,各种民族的都有,平时说话也都是各类语言混杂在一起。

不过大多数人都懂一些汉话,互相交谈语言不通时也都是以汉话为主。

不一会儿。

大家一起动手,几十只羊便剥皮宰杀好了,用一杆细长的铁纤子从刚门处穿入,再从嘴巴里穿出,四肢平铺撑开,就这么粗豪的架在一摊摊的篝火上炙烤着。

熊熊的烈焰舔舐着上方肥美的羊羔,油滴不断的滴在下方的火焰里,爆发出一声一声的滋滋声。

不多时。

浓郁诱人的羊肉香味边升腾了起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陶罐,一只只的在架好的烤羊上,用刷子刷着配制好的香料酱汁,苏信听旁边的人说,这老人是一个呼罗珊人,两年前被巴彦在大漠里所救,之后便一直跟在巴彦的身边,这烤全羊的配方便是这老人家里秘传的,凡是吃过的人,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一坛又一坛,一罐又一罐的美酒被不断的端了上来。

在全羊还没烤好的当口,众人也都是纷纷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物跟身边的人互相分享,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喝着美酒,还有许多人放声高歌,或者是热情而舞,看得人也不管他们唱的好不好,跳的坏不坏,都是一个劲的拍掌叫好喝彩。

一时之间,载歌载舞,场面无比的热闹。

商队里也有其他人带着孩子一同出行,小孩子也不只是杨不悔一个,而杨不悔自从记事以来,便一直是跟自己母亲躲躲藏藏的记忆,从来没跟这么多同龄人一起玩耍过。

而这些异族的孩子极为热情开放,又都是爱玩的年纪,不一会儿,小不悔便跟那些同龄的小孩子相熟悉了起来。

她与这些同龄人玩闹在一起,更是拍手大乐,暂时忘掉了忧愁。

看她那个欢快的笑脸。

苏信估摸着,她恐怕自出生起,都没有这么尽兴的玩耍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什么文字

苏信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他是一个喜静的性子,不太喜欢凑热闹,拿着一罐刚才一个并不认识的热情陌生人送的一罐葡萄酒,自饮自酌着。

酒是用西域自产的葡萄酿造的,普通的很,不过西域光照充足,产的葡萄糖分含量高,酿造出来的酒分外甜美,更像是果酒一些,他喝着也挺顺口,不多时,这一大罐葡萄酒便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的听觉敏锐。

他听到这二百多人用着不同的语言互相交谈着,他虽然都听不太懂,但也可以听得出他们预期里的高兴愉悦,也正在这时,他心里一动,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从大都那些密宗的喇嘛身上得到的了‘龙象般若功’以及‘无上瑜伽密乘’秘籍,上面的文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看也看不懂,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这只商队里的人,就算是没人认得,只要能认出这时什么文字,那也是一个不小的进展。

对于这两门密宗的无上神功,苏信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龙象般若功虽然傻是傻了点,但是用来训练士卒倒是一门极好的武功。

这门神功极难练到绝顶。

但是入门倒是简单,就算是再愚笨的人,花上一两年的功夫就能练成第一重,练到三四重之后,便有一身神力,到了那时,只要有一万三四重龙象般若功的士卒,让他们披上三层铁甲,手持利刃,那什么战术都不需要,只要一线平推f2a,便可一统天下了。

至于这无上瑜伽密乘在金庸的原著里,便是一门无比神秘的武功,在密宗的地位里也是远远高过龙象般若功的。

龙象般若功只是密宗的护法修炼的,目的是除魔卫教。

而无上瑜伽密乘则是活佛上师所修,目的是立地成佛,谁高谁下,自然一目可见。

只是与这龙象般若功再愚笨之人也可入门修习不同,要修炼这‘无上瑜伽密乘’非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悟性之人不可练成。

就连神雕里的金轮,也自叹对这门神功始终不能入门,否则的话,他哪里还需要修炼什么龙象般若功这门蠢笨的武功。

苏信对那张兽皮上所写的文字并不认识。

但好在他有系统辅助。

早已把那些文字的形状全都记录了下来,他脑海里回忆上那些文字的形状,借了纸笔,随机从里面挑出了十几个形状不同的写了下来。

不过苏信想的虽然美好,但真的做起来,却也没那么想当然。

倒不是这些人不愿意帮忙,他们还是挺热情的,只是苏信一连问了二三十人,这些人会的语言懂的文字加起来足足有着三四十种,但苏信写出来的字,却无一人懂的。

之前苏信觉得这兽皮上写的既然是密宗的功法,想来应该是藏文,但碰巧之前他问的就有人懂藏文,那人很明确的告诉他,这不是什么藏文。

这让苏信有些灰心。

“这位朋友,我看你似乎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也许可以帮上一点忙。”一个豪爽的声音这时传入了苏信的耳中。

苏信看到商队的领头人巴彦正向他笑着,刚才那句话正是这巴彦说的。

“那就谢过了。”

虽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治的想法,还是将手里那张纸递给了巴彦,随口说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人认识这上面的这些字,或者是知道这是些什么字。”

“哦?”

巴彦听苏信这么一说,笑了起来,他接过这张纸,也没看,语气有些自得的说道:“也不瞒这位朋友,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说的话多,这撒马尔罕跟吐火罗周边大大小小的语言有几十种,我不敢说都认得,但却也都可说得上一两句。”

这话听的苏信精神一震。

说不定这个巴彦还真认识这纸上的字呢。

“这是……”

巴彦笑着低头看了一张纸上的十几个文字,马上他便皱起了眉头,苏信见此,刚腾起的一丝希望瞬间有熄灭了下去,他摇头轻叹了一声。

他刚想把纸要回,结果那巴彦沉吟着开口,说出的话,顿时就让苏信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朋友,这些字我确实不认得,但我却知道它们是些什么文字,而恰好我的客卿里,就有一位认得这文字的。”

这巴彦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对身边的一位三四十岁的护卫说道:“塔拉海,你去请尼柯摩大师过来,就说我有事要请教。”

巴彦身边的那位护卫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红袍番僧走了过来。

巴彦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这位红袍番僧,这番僧低头一看,马上就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古梵文,是七八百年前时天竺才用的一种文字,常用来记载佛教里的经典,现在不是研读那些古老的典籍的天竺僧人,大概都认的不多了。”

苏信一听之下,自然大喜。

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他向着巴彦抱了抱拳,问道:“可否让这位尼柯摩大师教在下这种古梵文?巴彦首领也不需为难,再下也不会让大师白教,自然会有厚报。”

对于武功秘籍这种东西,苏信自然还是想要自己来翻译的,毕竟翻译可是理解后的再创作,像是这种盖世神功,一个字理解错了可能是谬之千里,他哪里敢交给别人来翻译。

“这叫什么话!”巴彦哈哈一笑,豪爽道,“这又算不上什么难事,咱们要穿越大漠,这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

说着,巴彦犹豫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只是这古梵文极为难学,咱们只需十几天便会穿过这片大漠,到达一处补给的绿洲,阁下似乎是要进昆仑山去的,到了那里,咱们也就分别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是难以学会。”

“无妨。”苏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学东西很快,用不了十几天,五天也就够了。”

巴彦一听苏信这话,也是笑了笑,似乎是不太相信,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说着他扭头对那位尼柯摩低声说了一句,那尼柯摩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便从明日开始学吧。”

对此苏信也是自无不可,他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足足有着十多两重。那巴彦以为这是苏信的谢礼,他眉头一皱,冷声道:“朋友这是看不起我巴彦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跟揉面团一样

“不。”

苏信对他淡淡的一笑,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元宝,巴彦被他的这番所为给搅的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金子不给了给银子?

正在他疑惑间。

他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为不敢置信的一幕。

只见到他眼前的这个穿着一身白袍的年轻人,将这两锭元宝同时拢在一只手里,然后就像是揉面一样将这两锭元宝给搓揉起来。

在巴彦的护卫塔拉海旁边有个十多岁的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但下一刻。

苏信张开拢着的手掌的时候,那少年却像是看到了鬼一般,惊叫了起来。

只见在苏信的手中,原本那两锭金银元宝竟被他像是揉面一样给揉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黄中有白,白中有黄的饼子。

“艾米尔!”

那位叫塔拉海的护卫见苏信露出这么一手,立即出声呵斥了一下他身旁的那位少年。

他虽是出身河中地撒马尔罕的色目人,但西域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他自己的武功也不低,见识还是有的,但见到苏信露出的这一手,还是大惊失色。

巴彦也是面色大变,他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白袍年轻人竟然有着一身如此高强的武功,他又想到这年轻人穿着一袭白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向着苏信的衣角看去,果然在衣角的部位上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

明教素来尚白,教众多穿白衣白袍,在衣角上会绣上一朵火焰,用以彰显身份,明教总坛自搬迁到昆仑山光明顶之后,已在西域耕耘近百年,是以明教在西域的名气,更要比在中原大的多。

“原来是明教的高人!失敬!失敬了!”

巴彦连忙拱手,像是他这种行商,最忌讳的就是得罪这一路的豪强,而明教,正是西域最大的豪强之一。

“巴彦头领不用多礼。”

苏信摇头说道:“我苏信从来不会欠人恩情,你让人教我古梵文,这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是要报答的,你家财万贯,却不贪恋财货,而且手下能人不少,想来也是所图极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木条在他刚刚用金银揉出来的圆饼上写了一个信字。

然后又将手里的木条当做利刃,从这个金银圆饼中间划了一下,便将其刨成了两半,苏信收起其中的一块,然后将余下的一半递给了巴彦。

苏信淡淡的说道:“这件信物给你,凭着此物,我便可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说着,苏信笑了笑,自信的说道:“这世上,我办不到的事不多。”

巴彦一听,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大喜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半块金银混合的圆饼接了过来,珍而重之的收进了怀里。

他知道像是眼前年轻人这样的高手,轻易不会许下承诺,但一旦做出了承诺,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你完成。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的无心之举,竟然能得到一份如此厚重的回礼。

“我可找到你了!”

正在这时,一个十四五岁,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女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巴彦的身边。

苏信瞧了对方一眼,是一个很漂亮的西域姑娘。

这少女来了眼睛直直的瞧着塔拉海旁边的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气哄哄的说道:“你说好的要与我比武,怎么自己偷跑到这里来了!”

少年听到少女的质问,却是沉默不语,只是看了看他身旁的塔拉海。

塔拉海笑了笑,恭声说道:“您是小姐,艾米尔怎么能跟您舞刀弄枪的,要是伤到了您,我就是把他抽筋扒皮,也难赎其罪。”

少女听到这话,顿时柳眉倒竖,她极为气愤的说道:“你是说我武功不如艾米尔么?”

“不敢!不敢!”塔拉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嘴里虽然连声说着不敢,但神态语气,却是觉得自己方才说的,具是实话。

“赫莲!不得无礼!”

巴彦眉头一皱,呵斥了这少女一声,接着他便向旁边的苏信赔礼道:“这是小女赫莲,平时骄纵惯了,没大没小的,让您见笑了!”

说着,他对少女面色一板,责备道:“快给……”

巴彦本想让自己女儿给苏信道歉,到话到嘴边,他才想起,他除了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自称叫苏信之外,竟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的女儿称呼对方了。

“道歉就不必了。”

苏信摇了摇头,他看着不远处已经烤好的全羊,鼻翼间早就嗅到了那浓郁的肉香,肚中不由也觉得有些饥饿,心里犯了馋虫,也就不想再跟对方交谈。

“咱们明天再见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一旁叫赫莲的少女则是眨着一双纯净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苏信离去的背影,脑海里还萦绕着她之前见到的那副极为英俊的相貌。

她知道自己爹爹为人豪爽,待人接物也平易近人,但却从没见过自己爹爹待一个年轻人这么恭敬过。

她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就连一开始来想要找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兴师问罪的事也抛之了脑后。

她开口向着自己爹爹问道:“爹爹,那人是谁?我瞧您怎么对他比阿力麻里、撒马尔罕的贵人们都尊敬的多?”阿力麻里是东察合台的都城,撒马尔罕是西察合台的京畿,这两地几乎聚集着整个察合台汗国的皇亲贵戚,巴彦是察合台汗国出身,是以少女才有此言。

巴彦听了自己女儿的问话,不由摸了摸他收在胸口那半块金银圆饼,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那些贵人只是贵在身份,除却那出身,多是酒囊饭袋,但这人可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高人,是咱们攀不起的……哎,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将来你就会懂了。”

少女显然对自己父亲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但之后无论她怎么追问,她父亲也都是闭口不言,这让少女有些生气。

她看着远处苏信正捧着一只油汪汪的烤羊腿吃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便轻视了起来,觉得对方除了长的好看了一点,似乎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少女哼了一声。

“我就不信他是什么高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蟒鞭

这一场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

那位呼罗珊老人秘制的酱料烤制的全羊确实味道极好,苏信一口气吃下了整整一只半的烤羊,要不是考虑到他要是吃的太多,别人没得吃了,估计他一个人再吃下一只半去,也不在话下。

“看看明日能不能问巴彦把这个秘方要过来……”

在苏信要回到自己帐篷里睡觉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正跟在自己身后。

以他此时的武功。

只要见过一人一面,之后即便不看到他的样貌听到他的声音,只需要听到对方走路时脚掌落地的声响,便能认得出这人是谁。

“赫莲小姐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跟着我干什么?”苏信头也没回,停住了脚步,随口说了一句。

一直轻手轻脚,偷偷摸摸跟在苏信身后的赫莲见到对方竟然连头都不回,就仿佛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就叫破了自己的行踪,顿时就吓了一跳。

但等她再抬眼看时,眼前哪里还有那苏信的身影。

“我如果是坏人,那你现在就已经死了。”正在这时,赫莲突然听到自己耳畔传来一个极近的声音,她不由大惊失色的扭头看去,只看到苏信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正在她耳旁低语。

“你……你什么时候……”

少女吓得退了一步。

苏信也不等少女说完,他轻笑了一声,赫莲只感到自己眼前一花,苏信的身影又一次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我在这呢。”

赫莲又从身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看去,只看到苏信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先前在的地方。

如此一来。

少女哪里不知道这是对方施展的极为高深莫测的武功。

她虽是女儿身,但却自幼喜好习武,这几年来,她爹爹也招揽了许多高手,但这些高手里却没有一个,能给她像苏信这样的震撼的。

她眼珠一转。

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苏信恳求道:“请高人收我为徒吧!”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对苏信磕头,但此时这少女却觉得身下传来一股大力,自己的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她无论怎样使劲用力,再也跪倒不下去了。

“你根骨太差,我就算教你武功,也练不到最高深的地步,这样的徒弟,我是不会收的。”苏信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

少女听了苏信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

“不过……”

苏信这时话音一转,他笑着说道:“……今晚上我吃了你父亲的全羊,味道甚美,如果你能把这烤全羊的秘制酱料的配方给我搞来,那我稍微指点一下你的武功,倒也不是不行。”

“当真?”少女的脸上登时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我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那我们拉钩!”少女向着苏信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在苏信的面前晃了晃。

苏信两世为人,哪有心情跟少女玩这种过家家的东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可是在下一个绿洲就要离开了,你时间可要抓紧!”

见苏信不跟她拉钩,少女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不过马上,她便得意的笑了起来:“舍米尔爷爷的秘方我早就知道了!”

接着,她便竹筒倒豆子一样,把那烤全羊的秘制酱料的秘方,从所需材料到如何调配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似乎是根本就不怕苏信听了后会不认账。

赫莲自然不笨,在她看来,像是苏信这种高人,又怎么可能骗她一个小姑娘,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好。”

苏信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他听完后笑了笑,问道:“你最拿手的武功是什么?”

赫莲刚要回答,但苏信却摆了摆手,说道:“你不需要说,用你最拿手的武功攻我。”

见赫莲犹豫着不出手,苏信洒然一笑:“难道你觉得你能伤得到我么?”

听苏信如此说,少女不再犹豫,手臂一伸,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条黑漆漆的长鞭,之见她手腕一抖,这条长鞭便向着一条黑蛇般向着卷向了苏信的脖颈。

“不错的鞭法。”

见少女用出这一式鞭法,苏信也不由称赞了一声,在这一招里潜藏着七八个后续的变化,可以看得出这是一门很厉害的武功。

不过苏信只是随便伸出两根手指,便破掉了这招鞭法里的所有变化,一下子就把少女抖过来的长鞭给夹在了两指当中,而少女无论怎么用力,那鞭子就像是嵌到了石头里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而后少女握着鞭哨的手中顿觉一股刺骨寒意沿着鞭子传来,她不由手里一松,便松开了这根长鞭,这长鞭也就到了苏信的手中。

“你既然是用鞭法,况且我还承了你父亲的恩情,也算是有缘,我便传你一套鞭法吧。”

一边说着,苏信一抖手里的这根长鞭。

一套精妙绝伦的鞭法便从苏信的手中使了出来,这套鞭法抛却了寻常鞭法的诸般花巧,竟然另辟蹊径,招式势若龙蛇,即阴狠毒辣,又无比刚猛。

不多时,苏信这一套鞭法使完,在一旁的少女竟然有些看的呆了。

“记住了么?”

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少女摇头。

这也让苏信有些失望,他想到他曾经教过的三个人,一个道衍,一个周芷若,一个赵敏,无一不是一教就会,眼前这个西域少女,倒是差的远了。

不过苏信也不太在乎,他这也只是随手而为罢了。

“这套鞭法叫‘白蟒鞭’,练成之后,寻常的高手,随手一鞭便能抽死,哪怕是遇到不寻常的,也可自保无虞。”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晚上我便先教你这鞭法的前十招吧。”

少女听了自然脸上一喜,如小鸡啄米般点起头来。

在仔细的教了少女十招鞭法之后,苏信也跟少女聊了几句,得知了一些他之前并不清楚的东西。

原来这巴彦不只是曾在察合台汗国从过军这么简单。

这巴彦乃是渴石人,祖上曾跟随察合台西征,他因为作战勇猛,在军队中声望极高,遭到了渴石城的领主部族巴鲁剌思部的嫉恨,这才从渴石逃难出来,做了行商的。

当然,就像是苏信猜测的那样,这个巴彦所图非小,他肯定是存在要回去报仇的心思的。

他的手下里,也大多是当初跟着他的一些部下,比如说他那个护卫塔拉海。

之前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便是塔拉海的儿子,全名叫艾米尔帖木儿,年纪跟赫莲差不多大,但一身武艺极为不俗,赫莲一直以来的梦想,便是将其击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沙匪

接下来的十余日过的都很平淡。

或许是运气的关系,他们这一路上不但没遇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沙匪,竟连大漠里极为常见的沙暴也没遇上,称得上是一路风平浪静。

今天晚些时候,他们便可以到达进入大漠之后的第一个补给的绿洲。

尽管一连赶了十几天的路,衣服里也灌满了风沙,所有人都很疲惫,但一想到再咬咬牙坚持一段时间,便可以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大家的干劲就不由充足了许多。

苏信花了五天时间跟那位叫尼柯摩的天竺僧人学会了古梵文。

每日里除了翻译‘龙象般若功’跟‘无上瑜伽密乘’之外,也就是晚上扎营时教巴彦的那个女儿几招‘白蟒鞭’的鞭法。

杨不悔很懂事,倒是不需要他来操心。

只是一连看了十几日的沙漠风光,看腻了,有些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赫莲自从在苏信这里学了‘白蟒鞭’之后每日里都是神采奕奕,在她学到这门鞭法的第五日,苏信不经意见看到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的脸上多了一道狭长猩红的伤疤。

而且赫莲一从这少年身边走过时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而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则是死死的攥着拳头,眼里喷火,一脸的愤懑。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少年脸上的这道伤疤,定然是赫莲用他教的白蟒鞭打的。

显然赫莲学的还不到家,功力还极为浅薄,要是她能把这门‘白蟒鞭’练到高深的境界,那这一鞭下去,那叫艾米尔的少年,断然不能活命了。

这套‘白蟒鞭’自然是他从九阴真经里学到的。

九阴真经上记载的那些武功,除了总纲跟易筋锻骨篇之外,他也不怎么重视。

这些武功只有寥寥几种是黄裳所创,其余的只是他当初敌人的武功。

当初方腊起事,黄裳奉命镇压,不知道多少明教的使者法王死在他的手上。

像是‘白蟒鞭’,‘大伏魔拳’,‘催心神掌’,‘摧坚神爪’等都是当时明教法王的武功,这些人被黄裳杀死,夺走了武功之后,被黄裳记在了九阴下卷里,上卷则是留下了他思索出的破解之法。

“这应该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苏信心头不由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黄裳把那些明教的法王使者屠戮一空,他们那些武功也尽皆失传,没想到这一二百年过去,这些武功又回到了他这个明教的弟子手中。

那门‘龙象般若功’苏信已经翻译完毕。

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苏信也不由对几百年前创出这门神功的莲花生大士由衷的佩服。

正如原著上说的一样。

修炼‘龙象般若功’并无任何门槛,只要你想要修炼,便能入门,只是想要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却千难万难,而且这门神功还没有任何投机取巧之处,只能凭着时间去苦熬。

好处就是修炼起来没有任何的瓶颈,只要你能活足够的时间,始终都会将这门神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境界。

只是每修炼成上一层,便需要修炼成低一层两倍的时间。

这种指数级增长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可怕。

苏信自己还尝试着修炼了一下,他此时的功力已然是天下绝顶,除了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之外,也没人能接的下他的一招半式,再加上修炼了明玉功跟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身体早已经洗脉伐髓,脱胎换骨,自身所蕴藏的潜力极为庞大。

他修炼‘龙象波若功’的第一层花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二层又用去了两个时辰。

第三层又用去了四个时辰。

第四层又用去了八个时辰。

第五层又用去了十六个时辰。

第六层又用去了三十二个时辰。

目前苏信也就是修炼成了第六层,按照这个速度来说,他修炼成第七层还需要六十四个时辰,第八层需要一百二十八个时辰,依次类推,修炼成大圆满的第十三层需要足足四千零九十六个时辰,全加起来,差不多还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这还得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什么都不干,每天只修炼龙象般若功才行。

但谁都知道,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作息修炼。

要练成这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起码也要**年的时间。

只是按照他的估计,就算是他练成了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有了传说中的十三龙十三象的磅礴巨力,也不过是跟第八重天的明玉功仿佛,最多高出一线。

比起功参造化的明玉功第九重极峰,自然是远远不如。

而他的明玉功已经达到了第七重天的极限,离着第八重天仅有半步之遥。

他也有自信,在一年多,最多不超过两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明玉功修炼到第八重天的境界,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到这龙象般若功上。

“要是在当年自己刚穿越时得到这门神功说不定现在已经练到大圆满了。”苏信也有些遗憾的想着。他自己对于用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催动降龙十八掌会有什么威力,也是极有兴趣的。

不过好在他日后还有许多时间。

他修炼这龙象般若功也不像是其他人那样动辄需要几百上千年,等他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看不到修炼到明玉功第九重的希望时再来修炼这门神功,倒也算不上晚。

如果非要再说一个这门神功的缺点的话,那苏信思来想去,不知道随着修炼的加身,饭量会成倍提升算不算一个。

至于‘无上瑜伽密乘’这门武功,苏信现在也只是翻译了一个开头,只知道是一门双修功法,其余的倒是还没有深入的了解。

“前面发现了沙匪!”

就在快要到达绿洲之时,在商队的侧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滚滚的沙尘。

商队前面一些离着近的。

甚至还能听到那腾起的沙尘里不时传来的呼喝之声。

“是沙龙浪翻天!”

晋阳镖局的一个头领看了一眼那片沙尘底下冲在最前方的那个壮硕的独眼沙匪,面色一沉,他有些愤恨的对一旁的巴彦说道:“这条商路不是札木合的势力范围么,怎么这独眼龙把手伸到这来了,难道他不怕札木合一刀把他的狗爪子砍了去?”

说完之后,他有些担忧:“云总镖头跟札木合交好,咱们也都是一直从札木合的地盘走,这浪翻天跟我们晋阳镖局,倒是没什么交情。”

“塔拉海,让咱们的人准备好,等会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巴彦见到正逐渐向着商队靠近的沙匪足足有数百之众,面色不由阴沉了下来,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倒也不慌乱,只是沉声对身边的护卫吩咐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章 插曲

“巴彦头领,我带人过去跟他们交涉一下,你让人做好防御的准备。”

晋阳镖局的镖师自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此时也应当他们挺身而出,消灾解难。

那位镖师头领沉声对巴彦说了一句之后,便带着三四名镖师向着前方正对着商队赶来的数百马贼骑马冲了过去。

巴彦沉着下令。

马上就让商队停止了前进,就地布置起了防御的工事。

商队里所有的青壮都拿出了兵刃,准备一旦跟这些马匪谈不拢,决一死战。

苏信远远的看了那些沙匪一眼。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独眼壮汉,肩膀上扛着一根很是沉重的狼牙棒,少说也有着几十斤重。那几位镖师骑着马接近了这群马匪,苏信耳朵微微一动,便将双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镖师头领低声笑道:“浪兄,你们总算是追上了,要是让他们进了绿洲,那咱们这次的计划,可就鸡飞蛋打了。”

“嘿!你留下的标记太不明显,我找起来耽搁了许多功夫,还要避开札木合那滚蛋的哨探,不然的话,早就追上了!”

那独眼壮汉咧嘴一笑,眼睛里露出了森寒的杀意:“韩勇!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要是你的消息不准确,在札木合那个混蛋找我算账前,我先把你大卸八块!”

“您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浪大哥您啊!”

那叫韩勇的镖师连声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那三名镖师,阴险的笑了一声,道:“这三人是我的心腹,都是可以信得过的,等会我回去跟那巴彦说,就说您答应收下五百两黄金就放他们商队过去,那巴彦谨小慎微,如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翻脸的,这个条件想必他肯定会咬牙答应下来,等他来给您黄金之时,您便可将其拿下……”

说着,这叫韩勇的镖师面色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问道:“之前咱们说好的……”

那独眼壮汉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他咧嘴笑道:“我只要巴彦一个,其余的财货都归你处理,我浪翻天你还信不过?”

“不敢不敢!”

韩勇听到这独眼壮汉的话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有这些财货,我手下那帮兄弟,也不可能跟我干出背叛镖局的事来,他们的后路断了,我得为他们的将来负责。”

说着,这韩勇向着独眼壮汉拱了拱手,说道:“浪大当家,那我便先回去了,咱们按计划行事。”

“当然。”

独眼壮汉咧嘴笑着。

等这韩勇带着三名手下走的远了,这独眼壮汉脸上的笑容尽皆消失,他的眼神森冷,微微摆动了一下手臂,马上便有一位属下骑马来到了他的身侧。

“大当家,有什么吩咐?”

独眼壮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只商队,又看了看天色,语气淡淡的说道:“天快黑了,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要速战速决,待会我一声令下,你便带着兄弟去把那只商队里所有的男人都杀光,值钱的财货能抢多少就多少,女人你跟弟兄们自己分,但记住,绝不可恋战。”

“那韩镖师……”

这名马贼刚要询问自己这次的盟友。

“什么韩镖师!韩镖师是谁?你朋友么?”谁知道,这独眼壮汉眼光一寒,他盯着自己的手下,冷冷的问了一句。

那名马匪顿时冷汗淋漓,连忙低头惶恐道:“属……属下明白了!”

“本来不想多事,但为何总有小丑要打扰我的清净?”

苏信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就舒展了一下胳膊,攥着拳头,发出一声声嘎嘣嘎嘣的脆响,心里想着:“这十多天没跟人动手,身体倒是有些锈住了,这些马匪来得正是时候,可以让自己活动一下手脚。”

那叫韩勇的镖师从浪翻天处返回,跟巴彦说了这群沙匪开出的条件,这让巴彦很是生气,说这些事应该是他们这些镖局护卫负责搞定的,结果还要让他出钱。

韩勇只好陪着笑脸说道:“等您再回中原,到时候咱们晋阳镖局肯定会赔您这五百两黄金的损失,咱们晋阳镖局声威赫赫,难道还会砸了自己招牌不成?”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巴彦才作罢。

但倒也不是怕了这么马匪,实际上,他有着十多位武功不低的属下,这些马匪人数再多,在他眼里也多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他如果不计较商队其他人的伤亡,带着这十多名属下对着这些马匪发动一次冲锋,一口气杀上他们十几二十人,这些乌合之众自己也就先崩溃了。

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要是暴露了身份,渴石城死敌的追兵马上就会追到不说,他好不容易隐姓埋名,才在西域开辟出的事业,也要烟消云散,报仇之事,更是无从谈起了。

“赫莲,你去取五百两黄金!”想到这里,巴彦沉声对自己女儿说了一声。

赫莲刚答应下来,但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无比惊愕的表情,巴彦也发现了自己女儿的不对,他顺着自己女儿的视线看去,接着,他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

只见到苏信不知何时骑着一匹马,手里斜擎着一杆不知哪里找到的长枪,就这么单枪匹马,向着那远处的数百名马匪冲了过去。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苏信便骑马冲到了那群马匪的近旁。

只见苏信挥舞着手里的长枪,用出杨妙真所创的‘梨花枪法’,在马匪丛中纵横驰突,一枪一个,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只是眨眼之间,便有着二十余人被他挑落了马下。

当初他在数万元军的包围当中,尚且无人能制,更何况现在这些乌合之众的马匪了,那数百名马匪哪里见到过如此勇猛无敌的人物,顿时就乱做了一团,

这几百名马贼。

竟然隐隐有了要被苏信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崩的迹象。

远处的巴彦一见如此,面色不由大喜,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十多名武士拿着利刃,向着这群马匪掩杀而来。

这十多人都是巴彦商队的伙计。

他们平日里跟其他商队的伙计并无不同,但没想到此时露出了如此娴熟的武艺。

而之前还在做着把巴彦捉了,送到渴石城的贵人那里去,他也能混个官当当的浪翻天面色大变,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在这商队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可怖的高手。

一个人就把自己这数百人给杀崩了。

他看到自己手下的马队已经大乱,想要重整旗鼓已是不可能,只能咬牙看了正在如割稻草一般屠戮着自己手下的苏信一眼,想要记住对方的样子,也好日后报仇。

但他陡然间看到,那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纵身跃起,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连忙举起手里的那杆狼牙棒向着半空中打去。

苏信只是轻蔑一笑,手里长枪一抖,狠狠的砸在独眼壮汉的狼牙棒,这独眼壮汉身子一震,不但手里的兵刃脱手,更是连人带马一同摔在了地上。

这时。

巴彦手下那十多名武士杀到。

那些马匪之前早就被苏信杀的胆寒,又见到自己首领被人打落马下,哪里还敢交战,立刻尖叫着打马飞奔而去。

一场本要发生的祸事,就这么被苏信随手解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杨逍

昨日之事对于苏信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小小的插曲。

他并没有兴趣牵扯到巴彦的事情里。

这位豪爽慷慨的色目商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想要干些什么,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苏信没有兴趣知道,如果对方用他答应的那一个承诺来求他帮忙,他自然会插手其间,但既然没用,他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对方的生死于他无关。

他昨日出手最大的原因。

也只是因为他已经来到了昆仑山脚下,需要给坐忘峰上的杨逍报个信,告诉这位光明左使,之前把整个中原武林闹的天翻地覆的苏信来了。

现在明教分崩离析,杨逍草木皆兵,堤防心慎重。

他如果潜踪臧迹的上了昆仑山,未免会引起杨逍的怀疑,他现在在昆仑山下便表明身份,再加上杨不悔,应该足够打消杨逍心里大部分的疑虑,对自己不会太过防范。

毕竟他去光明顶是要偷偷潜入密道的,要是被杨逍天天监视着,他也不太好动手。

昨夜苏信带着杨不悔在绿洲休息了一晚。

那座绿洲里的客栈里。

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一人杀跑了几百马匪的事迹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他的这个壮举,很多人还像是天神一般看着他。

这也让苏信很满意,西域是明教的核心腹地,这个绿洲又在昆仑山脚下,从这里入山,不用几天便会来到坐忘峰、光明顶。

以杨逍的精明跟谨慎,这里定然遍布着明教的探子。

说不定昨夜他住的那间绿洲客栈,都是天地风雷四门的人开的,专门给明教打探情报的。

今日一早。

苏信便带着杨不悔早早的进了昆仑山。

刚离开那座绿洲,他便感应到了在自己的身后远远的缀着两个哨探,听他们的呼吸声,便可以知道都是昨夜那间客栈里的伙计。

苏信心里了然,身后跟踪他的人,定然是杨逍的部署了,看他们都是色目人出身,应该是隶属天地风雷四门里的雷门。

明教是一个很博大的教派,虽然主要成员是汉人,教内的核心纲领是驱除鞑虏,但明教已在西域立教百年,这百年下来,教众可不仅仅只是汉人。

许多色目人甚至是蒙人也都加入了明教。

天地风雷四门的雷门,就是为这些非汉人教众准备的。

苏信任由这些杨逍的手下跟着,就这么在昆仑山里行了三天,跟踪他的人也换了好几拨。

前面不远处就是坐忘峰。

而离着坐忘峰不远,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光明顶。

这几日来,这些天地风雷的人只是悄悄的跟着他,他也没见到杨逍的踪迹。

在他的思量里,这可跟杨逍孤高自负的性格不符。

以杨逍的性格,可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去他的坐忘峰,亦或者是光明顶,正在苏信想着,是不是这位光明左使又下山猎艳去了的时候。

在他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

那白袍的一角跟自己的一样,同样是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

那是一个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的中年人,相貌十分俊雅,一身的书生气息,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的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

这中年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外,正在想着甚么事情。

而此时一路上跟踪着自己,尽可能潜藏行迹的两位明教弟子,此时也露出了身影,他们对着这中年人恭敬的行礼,嘴里说了一声‘左使’。

到了此时,苏信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便是明教里只在教主一人之下的光明左使杨逍了。

当然,现在明教在杨逍的经营下分崩离析,兄弟相残,老死不相往来。

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除了能指挥得动直属的天地风雷四门之外,五行旗、五散人、四法王以及全国各地的明教分支教派、有着广阔根据地的义军他是一个都指挥不了的。

“你就是苏信?”

杨逍先是看了苏信一眼,又看了一眼苏信身旁的那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的眉目间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但只是一个一点大的小孩子他也没往深处想。

眼前可有让他深深忌惮的人。

苏信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对方于雄州的丐帮武林大会上大开杀戒时,他就看到了天地风雷四门交给他的相关情报。

当时他还认为只是江湖上的人胡乱吹嘘,他对情报上的说法嗤之以鼻,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高强的武功。

但之后关于对方的情报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先是大都之战,又是华山绝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名震天下。

让他不得不相信,他们明教又崛起了一个武功盖世,不弱于当年的阳顶天阳教主的盖世高手。

这对于明教来说本是一个好消息。

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他们明教声威大跌,再加上这些年教内分裂,实力大减,在武林上整日里被人喊打喊杀。

想阳教主在时,明教横行无忌,那是何等的威风快活。

两相对比之下。

明教的众人早就盼着有一个像是阳教主这样武功盖世,能够威压天下的人出来执掌明教了。

用思之久矣来评价,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但对杨逍来说,可不是如此。

他对于明教教主之位,那可是恋恋不舍的——这么说也不对,其实只是他孤高自负,之前教内除了阳顶天之外他谁也不服,现在阳教主不在了,其他人当教主,他当然是第一个不服。

既然他谁都不服,那还不如他来当这个教主了。

杨逍这个人什么都好,风流潇洒,文武双全,二十多岁便练成了一身绝顶的武功,赤手空拳一招就秒了当时持着倚天剑的峨嵋大弟子孤鸿子,视武林至宝倚天剑如废铜烂铁随手便弃,何等的英雄潇洒不可一世,后来更是被阳教主传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有了要立他当接班人的打算。

真是人生得意二十年。

但这人实在是五行缺德,其他的明教高层固然是又恶又坏,谢逊也好,韦一笑也罢,还有五散人里杀人如麻的几位,固然都是残暴不仁,干的事也都恶劣至极,人神共弃,但也都是恶的不遮不掩坦荡大方,无论是灭人满门还是没有杀人吸血,哪一个都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唯独他,老是干一些下三滥的事的。

什么尾行跟踪,密室囚禁,再加上强少女,这些江湖上最下九流的小混混才会干的事,他干的那是信手拈来,得意洋洋。

让人羞于启齿。

苏信自己觉得,估计是阳顶天后来看透了杨逍这种性格不适合当老大,武功又没有高到能威压群雄的地步,实在是难以服众,才在写遗书的时候让谢逊暂代了教主之位。

否则的话,当时谢逊年纪轻轻,在法王里不如鹰王威望高资历老,论教内地位论天赋论才华论相貌论武功也不如同是明教新生代的杨逍范遥。

阳顶天又不会未卜先知,能知道谢逊将来能有一个武功天下第二的义子,要专门为张无忌当教主铺平道路,提前建立法理上的基础,哪里会放着一个自己传了非教主不得修炼的乾坤大挪移的杨逍不用,反而让谢逊当代教主了。

实在是杨逍当不了教主。

当然,阳教主的遗书在密道里无人知道。

谢逊这个副教主自然是当不成了。

在阳教主失踪之后,杨逍不负教主对他的厚望,暂代了教主之位,果然把明教搞的众叛亲离,分崩离析,昔日的生死兄弟,反而成了仇人,老死都不想往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女相认

苏信还想到原著里,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时。

在外的五散人等人知道总坛有难,不计较个人仇怨,星夜驰援,命都不要了,来光明顶护教,结果在这明教生死存亡之际,杨逍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太好了,明教终于是有救了,反而是以己度人,觉得这些人这么多年不来,今天突然来,是不是回来同他争权夺利的。

杨逍这脑回路,也是异于旁人了。

这还不算,五散人一片赤诚,热脸贴了杨左使的冷屁股不说,还被杨逍突然发难,外面就大敌当前,杨左使对自己人一出手就是自己看家本领,乾坤大挪移都用出来了,差点就是生死相搏,这才让成昆偷袭得手,要不是张无忌横空出世,威压群雄,那明教当真是要大祸临头一败涂地了。

如果不是杨逍自己作死,他跟五散人不受伤,那光明顶上,明教未必没有跟六大派的一战之力。

也用不着张无忌出来收买人心了。

苏信由此也可以知道,杨逍这个人以己度人,惯于用恶意来揣测自己的同志,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难成大器。

实在是难以担当大任。

后来张无忌被朱八八用计逼走,传位给了杨逍,杨逍重掌了权柄,果然不负先阳教主厚望,让中下层教众出身的朱八八拥兵自重,夺了天下,终究是把打响反元第一枪的明教给折腾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杨逍气量小不假,但他也是真的见多识广,才华横溢,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当个二把手还是不错的。

原著里自从有了张无忌这个武功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当教主之后,杨左使退位让贤,安心当他的辅助,干的也都顺风顺水,教内也没人不服他了。

说到底,其实大家只是不服他当教主而已。

这个时候张无忌还没有横空出世,杨逍又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当不了这个教主,甚至觉得自己占了光明顶,就算是教主了。

现在见到苏信这个在最近一年里风声雀起,风声最高的人突然来到光明顶,他心里怎么会没有猜疑的心思,他早就把光明顶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能容忍别人来染指。

“在下正是苏信,见过杨左使了。”

苏信对着杨逍抱了抱拳,他嘴里虽然说着杨左使,但脸上却没有一点尊敬的神色。

“嘿。”

杨逍见此冷笑了一声,说道:“光明顶可不欢迎你。”

“可笑!”

苏信听了气急而笑,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略微眯了一下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淡淡的反问:“我是明教弟子,光明顶是明教总坛,我为何去不得。”

“我说不行便不行。”杨逍冷声回道。

“哈哈,真是可笑,杨左使真当自己成了教主了不成?连别人上不上光明顶你都要管?”

苏信又问。

这话算是犯了杨逍的忌讳,他音调更冷,说道:“明教教规规定,教主不在时,光明左使暂代教主之职,今阳教主失踪,我杨逍说的话,便是教主说的话!”

“呵呵。”

苏信刚想反唇相讥,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一旁的杨不悔倒是先开口了。

“爹爹!爹爹!”

在听到这个中年人先称自己是光明左使,又称自己叫杨逍,一旁的杨不悔终究是忍耐不住,对着他脱口而出了‘爹爹’这两个字。

这一声爹爹喊的杨逍心神巨震。

他再看杨不悔时,心里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来,身子不由连着晃了三晃。

苏信见此,心里也叹息了一声,知道他今天是很难再跟杨逍交手了,况且现在杨逍心神大乱,也没心情跟自己动手,他从怀里拿出了纪晓芙给他的那枚铁火令,向着杨逍抛了过去。

“这是……这是……”

杨逍一把接过,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初他给纪晓芙的令牌。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拿着这枚令牌的手臂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他张着嘴,哆嗦着嘴唇,始终不敢问出那句话来。

“纪女侠没事,这是她亲笔给你写的信。”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纪晓芙写的那封信拿出,隔空扔给了杨逍,这信虽然轻飘飘的,但被苏信灌注上了上乘内力,在半空飞的又平又稳又急又快。

杨逍见了也是暗自震惊,立刻知道,他之前看到的关于苏信的传言,并不是什么虚言。

他伸手接过。

尽管是有了准备,但他还是被这封薄薄的信纸震的手腕生疼。

但他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惊骇苏信的内功之深远胜自己,他此时已是心急火燎,第一时间拆开信封,忙不迭的拿出里面的一页信纸,仔细的看将起来,苏信瞧见,杨逍这封信只是读了一半,便两眼通红,读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这位光明左使方才回过神来。

他抬眼望向站在苏信一旁的杨不悔,眼神湛湛,甚然放光,他从信里已然知道,这眉目五官酷似晓芙的女孩儿,正是他的女儿。

他脸上冷硬刚毅的神情逐渐融化,硬是挤出一丝柔和的笑容,他温柔的问道:“孩子,乖孩子,告诉我,你娘便是晓芙……纪晓芙纪姑娘么?”

杨不悔看了看身旁的苏信,这位苏大哥一路上对她颇为照顾,她跟苏信已经极为亲切,她见到苏信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娘便是娘!我也不知道娘叫什么名字!”

“好!好!”

杨逍听到这话也不着恼,他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问道:“你是姓杨么?叫什么名字?”

“我姓杨,名叫不悔。”杨不悔自然而然的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杨逍陡然间大笑了数声,之后又仰天长啸,他一身极深厚的内功不自觉间发动起来,只震得四下里的木叶籁籁而落,良久方绝。

苏信皱了皱眉毛。

觉得这杨逍真是不知轻重,他不知道他女儿就在近旁么?

一边想着,苏信一边伸手捂住了身旁杨不悔的耳朵,这才让眉头紧皱的杨不悔松开了眉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杨左使你大言不惭

杨逍收住啸声,见到苏信捂着自己女儿的耳朵,他脸上也是一红,想到之前的啸声,尴尬的笑了两声。

他将纪晓芙写给他的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收到了怀里。

杨逍怔怔的看着杨不悔,说道:“你果然姓杨,不悔,不悔!好!好名字!晓芙,我虽然强逼于你,但你却没有懊悔,但是我,但是我……对不起你啊!”

苏信知道杨逍跟纪晓芙的这段孽缘。

杨逍虽然年纪比纪晓芙至少大上一轮,但仍旧不失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前他在华山绝顶上见到的那个稚气犹存的殷六侠,可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也怪不得纪晓芙能被杨逍整的斯德哥尔摩症发作,对他倾心相恋,至死不悔,真是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道路是什么道来着?苏信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

杨逍大步上前,一把将杨不悔抱在了怀里,喜极而泣,大声说着:“不悔!爹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吃苦!爹爹一定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我想娘了……”

杨不悔跟纪晓芙分开了十余日,今日见到了自己的爹爹,但她跟杨逍这也是第一次相见,其实也没甚么感情,只知道他是自己的爹爹,但爹爹到底是什么,她心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罢了。

她现在心里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甚为想念,便直接说了出来。

听杨不悔这么一说,杨逍更是身子一颤。

他对纪晓芙心里有愧,当初纪晓芙离他而去,他发过重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再去烦扰于她。

否则的话。

就凭纪晓芙那微末的武功,又哪里能逃出他的掌心。

现在听到自己女儿说起纪晓芙来,他更是肝肠寸断,柔肠百结,这么多年过去,他何尝不是想晓芙想的快要发疯,要不是誓言所迫,他哪里不会去找自己的所爱。

但听到自己女儿那充满童真的话语,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了话来。

“罢了,为了自己女儿,我那点誓言,又算什么呢!”

杨逍此人虽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面对女儿的渴求,他心里叹了口气,已然决定要破了当初他对着纪晓芙立下的誓言。

他柔声说道:“好!等过几天爹爹便带你去见你娘!”

苏信存着心要恶心一下杨逍。

他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既然我答应纪姑娘的事情做到了,你杨左使又不想让我上光明顶去,那在下就先行别过,以后有缘,再相会了。”

说罢,苏信转过身来,大步走去。

“苏兄弟!苏兄弟!”

苏信这番话说的杨逍就是老脸一红,他哪里不知道他之前那番话把对方给得罪了。

但苏信千里迢迢,跨跃了大漠高山把自己女儿送到自己手上,他要是都不让人去光明顶上喝杯热茶,这事被传扬出去,必会被教内的兄弟耻笑,到了那时,他杨逍哪还有脸面赖在光明顶上发号施令。

他咳嗽了两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先前是杨某不对,杨某在这里赔罪了!”

说着,杨逍便对着苏信一揖在地。

“杨左使何必如此,您暂代教主之位,便是教主之尊,我只是一平常教众,哪里敢受此大礼。”苏信虽是停住了脚步,但面对这杨逍的作揖,却是让开了身子。

杨逍见此只能是干笑了两声。

他心里有愧,知道苏信对他有大恩,对苏信暗地里的嘲讽也不能发作,只能是唾面自干,他笑道:“苏兄弟你万里迢迢的将我女儿送来,对我杨逍是恩重如山,我岂能无所报答?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这世上,我杨逍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东西,天下只怕不多!”

“哈哈。”

苏信大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杨左使何必大言不惭,我说我想当明教教主,你能做到么?”

“这……”

苏信的这话又把杨逍说的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逍却也没怎么生气。

他实际上也没把苏信的这话当真,只以为是苏信在气他,但他还是沉吟着说道:“明教教主之事,我确实做不到,按照本教的教规,要当教主只有三个方法,一个便是上一任教主的直接委任,但阳教主失踪,这一条自然是做不得数了。

“第二条便是教内高层的推举,两位光明使者,四位护教法王,五位游方散人,再加上十位正副掌旗使,需要这二十一位高层全票赞同,才能当选……”

说着,杨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条比第一条还要难得多,先不说现在这二十一人失踪的失踪,不见的不见,想要再聚集起来就已是妄想,更不用说要让这二十一个极骄傲极自负桀骜之辈都同意一人了,旁的不说,我与五散人仇隙甚深,只要是我同意的,这五人必然不会答允,而他们答允的,我自然不会赞同。”

“而最后一条,比前两条还难的多,只要有人能迎回圣火令,那便自然而然是教主,这是之前周教主、衣教主的遗命,同时也是阳教主失踪前所下的命令,只是这圣火令远在波斯总坛,数万里之遥不说,总坛更是高手如云,远胜我们,又哪里能够取的回来。”

苏信一听这番话,联想到原著里的内容,马上就知道张无忌是怎么当的明教教主了。

原著里的张无忌虽然不是阳教主在遗书里的直接指认,但他是谢逊的义子,可以算是有了法理基础。

再加上他光明顶上力抗六大派,保全了明教的香火,明教的所有高层念他的恩德,更重要的是杨逍承他送女之恩,韦一笑念他治病之德,再加上他是鹰王的外孙,狮王的义子,这才当了一个代教主。

直到他迎回了圣火令之后,这个代字方才去掉,成了正式的明教教主。

杨逍直截了当的把如何当教主的三种方法跟苏信说了,说完之后,他笑了起来,似乎是出了之前苏信恶心他的气,他笑着道:“苏兄弟还是换个要求吧。”

苏信却不屑的说道:“杨左使,你未免把我苏信瞧的小了。”

“不!不!”

杨逍以为苏信这话的意思是暗指他说对方千里迢迢护送他女儿来光明顶见他,只是为了要他的报酬。

他连忙出声否认。

只是他杨逍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苏信对他有如许般的大恩,让他视若不见,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又想到这苏信喜欢各门各派的武功。

给人治病时都是索要武功当做报酬的,于是他便诚恳的说道:“杨某知道苏兄弟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本也瞧不上在下的几门微末技艺,但有恩不报不是杨某的性格,还请苏兄弟去光明顶上住上几日,也好让在下把几门还算是有点名气的武功教给苏兄弟,以全苏兄弟之恩德。”

“你当我眼馋你的武功?”

“杨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除此之外,杨某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可报答苏兄弟的了。”杨逍语气诚恳真挚,显然是发自肺腑。

“好吧!”

苏信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现在天色已晚,我就去光明顶上住上一晚,不过我可说好了,明日我便离开,你这光明顶,我可不会久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苏信以退为进,反其道而行,彻底打消了杨逍心中的疑虑,上得了光明顶来。

光明顶上空着的房屋众多,住在哪自然是苏信任选,他脑子里记着黛绮丝给他画的密道地图,自然是选了有密道入口的那一间。

这处密道入口极为隐秘,就算是杨逍这种在光明顶上待了二十多年的,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苏信并没有立即进入。

杨逍因为感念苏信将他女儿带来给他,在光明顶上摆了一桌宴席要与他喝酒,苏信也不好推脱,席间杨逍自然是对他千恩万谢,这些恭维的话,对这位孤高自负的光明左使来说,恐怕都是平生头一遭从口里说出来。

酒吃到一半。

杨逍拿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到苏信的面前。

他笑着说道:“我一生所会武功很多,但多是一些难以入方家之眼的三流功夫,也不大拿得出手,只有三门还算有些名气,拿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第一门名为‘弹指神通’,是百多年前一位极了不得的奇人所创,杨某少小孤贫,自幼得恩师收留,这门武功便是她传给我的。”

杨逍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两本簿册里的一本。

接着,他又指向了另一本。

他继续说道:“这一门是我年轻时机缘所获,名为‘青竹手’,传承已轶,我最近方才练成,威力甚大,不失为一项武林绝学。”

他说着,叹了口气。

“最后一门乃是当初阳教主所授的本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只是阳教主只传了杨某一点皮毛,杨某资质也极其有限,这二十年过去,才不过练成了第二层,原本这门武功我也该教给苏兄弟,以报答苏兄弟的恩德,但这门神功关系重大,它之传授,杨某却是做不了主的。”

杨逍神色惭愧说着,说完之后,他把那两本簿册往苏信面前一推。

同时,他用极其诚恳的语气说道:“杨某旁的东西恐怕苏兄弟也看不上眼,我知你素喜武功秘籍,这两门武功你便收下,就当是杨某的答谢之礼吧!”

说完,杨逍端起酒碗来,满满的一大碗酒,一口喝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眼珠一转,心里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看都没看就在眼前的那两门神功秘技,笑了笑,道:“杨左使你这就是把苏某看的低了,我送不悔来只是因为你我皆是明教弟子,我责无旁贷,说一句杨左使不太喜欢听的话,就算是跟你矛盾甚深的五散人遇到了,恐怕都会破誓重上光明顶的。”

杨逍听了苏信的话,先是沉默不语了半晌,后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可了苏信的说法。

他低声说了一句:“五散人固然跟杨某有万般的不对付,但他们个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这一点上,倒是比我杨某要强上不少,强上不少。”

当初他跟五散人交恶,五散人立下重誓,发誓只要有杨逍一日,他们便不会重上光明顶。

但以杨逍对他们的了解。

要是这几人真的得知了杨不悔的事,恐怕也不会在乎什么誓言,定然会给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是比他杨逍强的多了。

能让素来孤高自负,一向不服人的杨逍说出这种话来,恐怕也是让他想起了他跟纪晓芙之间的誓言,有感而发。

他对纪晓芙心里愧疚极深,自然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来。

他又看向了苏信,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虽然他常说阳教主失踪二十余年,决口不提一个死字,但聪明如他,哪里会不知道阳教主早已经身遭不测。

否则的话,以教主当初近乎天下无敌的武功,哪里会二十多年了无音讯。

现在天下板荡,正是龙蛇陆起,英雄奋发之时。

他们明教多年以来的夙愿有了完成的希望,但现在的明教却是分崩离析,一盘散沙,正是最需要人站出来统合群雄,一匡天下之时。

杨逍他自己孤高自负,眼高于顶,但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得罪的人太多,他当教主大家都不服气,但话又说回来,他又何尝服气旁人当这个教主?

所以他这二十年才会赖在光明顶不走,一直以代教主的名义发号施令,就是为了断绝一些人的非分之想。

要不是有他杨逍在,还不知道这明教有多少人要自封教主,自立为王。

现在见了苏信。

年纪轻轻便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而自己又承了他这般大的恩情,最重要的是他挟恩并不图报,所作所为,皆是发自真心,源自肺腑,实在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这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位顶天立地有着万丈豪情的阳教主。

他们明教,终究是后继有人了。

心思电转之下,杨逍心里顿时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心里虽然有了想要让苏信成为教主,重新捏合明教诸多势力,以便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想法。

但就像是他之前跟苏信说的那样,想要成为明教教主,那可不是他一个光明左使就能决定的。

这件事千难万难,要如何去办,还需他从长计较。

想到这里,杨逍面有愧色的说道:“不错,杨某这么做,的确是把苏兄弟瞧的低了……”说着,杨逍略一沉吟,他沉声说道:“苏兄弟,杨某眼界极高,一般的庸俗之辈杨某也瞧不到眼里,是以这么多年也没收过弟子,我那不悔孩儿根骨一般,恐怕是难以承我绝学……”

说着,杨逍拿起桌子上的那两本薄册,往苏信的身前一递,真诚道:“要是杨某百年之后,致使前贤所创的这两门奇功就此失传,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杨逍说完后又是一声叹息。

“这青竹手要不是我意外所得,这门数百年前的绝技,恐怕也就此失传了,而这百千年来,失传的武功何止成千上万,每想及此,杨某便扼腕痛惜。”

“这两门绝学你就暂且收下,如若以后能为他们寻一传人,倒也算是全了杨某多年来的心事。”

杨逍言语诚挚,苏信心里也不由有些触动。

他之前的话自然是装模作样,实际上他当然是想要对方的这两门绝艺,尤其是那‘弹指神通’,这可是当初东邪黄药师纵横天下的神功。

不过他之前既然演了戏,现在自然要把戏做足,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于是便拿出他当群演时磨练的演技。

苏信面色一肃,他瞧着杨逍递过来的这两本秘籍良久,却始终不接过,过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他抬头对一旁的一位侍女说道:“你去拿笔墨来。”

那侍女看向杨逍,杨逍自然点头应允。

不一会儿。

苏信面前便摆好了笔墨纸砚,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是宣纸,砚是端砚,这些东西皆是价值不菲,贵比千金,杨逍文武双全,文采风流,用的自然都是世面上第一流的货色。

不过苏信可不管这些。

随手拿起笔来,随便把纸一铺,把墨一研,笔走龙蛇,很快便在纸上写了一两千字出来。

杨逍好奇心下,瞧了这纸上一眼。

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他诗书棋画无所不精,一看之下,就瞧出了苏信练字时临摹的是赵孟頫的字,赵孟頫是赵德芳的嫡系子孙,赵匡胤的十一世孙,结果却出仕蒙元,其人品气节素来让杨逍瞧不起,但他的书法却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不过苏信写的可差得远了,他觉得自己用脚来写,都要比这小子写的还好。

杨逍瞬间就对苏信的书法做了一番品评,心里想着这小子内功虽高,但书法却是远不如我的,心里不由平衡了一下。

接着他又看。

这一看之下,顿时就拿不下眼来,这苏信竟是在这纸上写了一篇极为神妙的功法,以他的眼界,竟也觉得这功法有着无穷的奥妙,有着让人脱胎换骨,洗脉伐髓的神通。

甚至他心里隐有所觉,要是他能练成纸上的这门武功,那他已停滞多年的修为,定然能前进一大截。

“这功法的名字叫‘易筋锻骨篇’,乃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位叫黄裳的奇人所创,有着无穷奥妙,用它来换你这两门秘籍,也不算是占你便宜了!”

写完之后,苏信将手里的笔一扔,拿起杨逍的那两本武功秘籍,大笑了一声,飘然离去。

“杨左使,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休息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乾坤大挪移

杨逍就这么呆立在了原地。

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张薄薄的纸页,仿佛这一张清风一拂便能吹飞的薄纸,是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实际上。

杨逍视钱财如粪土,就算是真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他面前,他都未必会瞧上一眼半眼,但眼前这纸上写着的‘易筋锻骨篇’在他心目里,可不是区区粪土之物能够相比的。

这篇短短一两千字的小巧文章,即便是在他这种天下罕有的高手晚中,价值也是难以估量。

他凝神而立,一字一字的看着,只觉得这篇文章简直就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像是醍醐灌顶般敲在了自己心头。

之前的武学上的诸多疑难,竟然如恍然大悟般,遂然开解。

心中一片澄明。

过了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从这张薄纸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苏信离去的方向,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哪里是不占我的便宜,这分明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说罢。

杨逍将这张薄纸叠起,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

心中对苏信更是钦佩,这等神功秘籍,随手便予,毫不吝惜,大气非凡,实乃是他生平仅见的人物,觉得只有这般人物,才是将来能统领明教扫平天下的不二人选,他心头的那个想法也愈发的坚定。

此时他甚至还想起了自己那才三岁的女儿,心里觉得甚为可惜,要是他女儿再大上十岁就好了。

杨逍的心理变化苏信自然不知。

不过他对于他之前的那一番表演还算是满意,‘易筋锻骨篇’珍贵固然是珍贵,但要是能由此收获杨逍的好感,那也算不上亏。

况且他还换来了两门秘籍。

那门青竹手他没听过不去提,这弹指神通可是他向往已久的用来装逼的不二神功。

在他心里,盘算了一通,倒也算是不赚不亏了。

苏信回到房中。

锁上房门,观察了一会见无人监视之后,便掀开床铺,横卧在床,伸手摸向藏在隐秘处的机括,然后轻轻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床板突然间一侧,苏信顿觉身下一空,身子不由往下摔去。

不过苏信早有预料,也不慌张。

这一落数丈,他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形,落地之时,已经是双足着地,免去了后背着地的狼狈样。

实际上这地上铺着极厚的软草,就算是摔在这里,也不会觉得丝毫疼痛。

这时苏信又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那侧翻的床板依然在机关的带动下恢复了原状,苏信心里也感叹了一声:“这机关布置的倒也极为巧妙。”这密道当中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线,对常人来说,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在这种环境里,称得上是寸步难行。

但苏信何等武功,早已经到了目光如电,暗室生光的境界,哪怕是在这毫无亮光的暗道当中,视物也是如往常无异。

苏信脑海里回忆着他记下的龙王所画的密道地图,沿着这一条石道往前走着,这条石道一路往下,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通向了何处,他一直走了数十丈,才来到了石道的尽头。

尽头处三面皆是凹凹凸凸的石壁,石壁上并无一丝缝隙。

苏信来到一面石壁面前,伸出手臂抵在石壁上,略微提了一口气,运劲到双臂之上,将这石壁用力往右一推,只觉得石壁陡然间一震,这原本纹丝不动的石壁,竟缓缓向着一侧退去。

露出来的,则是一堵极厚、极巨、极重、极实的大石门。

对密道里的机关,苏信也知道一些,许多都设计的极为巧妙,有些地方使用隐秘的机括,但这入口处的这座石门,却全无机括,若非有着天生神力亦或者身负极上乘的武功,万万推移不动这座数千斤的石门。

故而就算是一般的贼人碰巧进到这密道当中,如若武功不到,仍只能是半途而废,进不到真正的明教禁地当中。

但此时苏信神功已成,手上力道岂止千斤,抵上一掌,用力一推,这石门立时就被他推开了。

苏信过了石门,前方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走了约莫有五六十丈,行到了一个路口,前方分出了七条岔路,苏信脚下不停,直接走入了第五条当中。

这一路上继续盘旋往下,又过了三四个岔路,苏信终究是在一座石门前停住了脚步,苏信伸掌推开石门,露出门后的一间石室来。

这间石室空间极大,顶上竟然垂下了一根根的石钟乳来。

显然这已经是地底极深之处。

这石室也是一处天然的石洞。

苏信第一眼便瞧见了在这石室当中的地面上,倒着两具相拥一起的骷髅。骷髅上的衣物尚未烂尽,依稀还看得出这应该是一男一女。

在那具女性骷髅的右手抓着一柄晶光闪亮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插入了她自己的胸口。

而在那男子骷髅已经化成了枯骨的一只手旁,摊着一张羊皮。

苏信快步上前,将这张羊皮捡起,一瞧之下,只见这张羊皮颇为陈旧,至少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羊皮一面有毛,一面则是光华似镜,并无什么奇异之处。

“这应当就是乾坤大挪移的秘籍了。”

苏信见到这张羊皮之后,心里甚为欢喜,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瓶子里是他前几日在绿洲客栈时存的羊血,里面放了一些防止血液凝聚的药物,是以即便是几天过去,这瓶内的血浆倒也未曾凝固。

他将瓶内的血液涂抹在这羊皮之上,羊皮上便慢慢显现出了字迹。

先是一行歪歪扭扭,他并不认识的文字。

而后跟在这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后面的,则是一行清晰的汉字——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神功。

“就是它了!”

苏信舒了一口气,得到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也不枉自己来这光明顶一趟了,他将这张写了乾坤大挪移的羊皮收在怀中,这才对着阳顶天的枯骨拜了一拜。

“阳教主,我今日拿了你的神功,自然算是承了你的因果,日后我定当会统帅明教,捣灭蒙元,恢复我汉家的江山,以慰你在天之灵。”

说罢,苏信捡起阳顶天尸骨旁的一个信封,他也不看信里的内容,只是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地图。

这地图正是明教密道的全图,里面注明了各处岔道门户,比龙王给他画的那副,可要清晰明了的多了,可以说,有了这张地图,那这光明顶,他想来便来,想去便去,殊无阻碍了。

不过苏信也并未将这地图取走,只是用系统将这地图上的内容尽皆记下之后,便又将这地图放回到了信封当中。

将信封又放到了远处。

做完这一切,苏信又对者阳顶天的尸骨拜了一拜,算是对这位武功盖世的明教先教主的缅怀,亦是在为他英年早逝的感叹。

“阳教主,你当年若是不死,明教何以至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回来了

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他昨日说他只在光明顶上待一晚,便是只待一晚。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苏信便来向杨逍辞行,尽管杨逍再三挽留,但苏信还是坚持着要下山离去。

昨夜里他从明教禁地得到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之后回返到光明顶上自己的住所,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拿出这门霍山所创的西域武学的最高成就研读起来。

当初霍山执掌波斯明教,威压西域百年,堪称一代枭雄,这门乾坤大挪移神功源出波斯,里面行气运劲的法门跟中土的武功截然不同。

但却都是最为深奥玄妙的道理。

就算是以此时苏信堪称一代宗师的见识修为,看过之后,也是大受启发。

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为巧妙的法门,根本的道理,还在于发挥每个人所蓄有的潜力,每个人体内潜藏的力量本就非常庞大,只是平时使不出来,但每当紧急关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者,都能力负千斤健步如飞。

苏信昨晚上也如同原著里的张无忌那般,边看边练。

原著里的张无忌九阳大成的内功比当初创出乾坤大挪移的霍山还要高上一筹,故而练起来极快,一二个时辰便将这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六层。

苏信此时的内功更胜九阳大圆满的张无忌,自身所拥有的潜力,也远不是原著里的张无忌能比。

练这乾坤大挪移自然是一蹴而就。

他一个时辰不到,便练成了第六层,而原本张无忌要学会圣火令上的武功,融汇中西武学的精义,才能自行悟透乾坤大挪移第七层,达到旷古未有,连创始人霍山都未曾及的境界。

而苏信则完全不需要。

以他此时一代宗师见识眼光,看完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前六层之后,便跟自己所知的武学道理相互印证,瞬间就融会贯通。

第七层也是自然而然就练成了,而且他还看到了将这乾坤大挪移更进一步,推进到第八层的道路。

这又是原著里张无忌所远不能及的了。

练成了这乾坤大挪移。

苏信自然想要找人试试手。

昆仑派位于昆仑山的三圣坳,这地方离着坐忘峰不远。

原本这地方也不叫三圣坳,只是近百年前昆仑派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因其琴棋剑三绝,被尊称为琴圣、棋圣、剑圣,昆仑派为了缅怀这位前辈,这才将这里改名为了三圣坳。

昆仑派跟明教都是处在这昆仑山上,一正一邪,自然是摩擦不断,之前阳教主在时,这昆仑派还算是安稳,不敢有什么邪心,但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昆仑派便一直想挑起事端,只是当时明教自己内乱,也没空管它。

后来昆仑掌门白鹿子在外出采药时跟一位明教的高手交手,当场身死,才有了何太冲继任为掌门,昆仑派这才安稳起来。

虽然昆仑派不知道当初跟白鹿子交手的明教高手到底是谁。

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认为是杨逍,当时的光明顶上,能稳胜白鹿子的,也就是杨逍一人罢了。

苏信自然记得他在华山绝顶之上跟何太冲说的话。

他说话也向来言出必践。

他下了光明顶,也不离山,而是直接向着三圣坳走去,那昆仑派要是搬走了便罢,如若没有搬走,那他也正好用他们来试一下自己刚练成的乾坤大挪移神功。

“可惜!”

苏信的脚程极快,不用一两个时辰,他便翻过了几个山头,来到了三圣坳。

原本昆仑派的驻地现在已是人去楼空。

只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道观。

这三圣坳却是这苦寒的昆仑山的一处好地方,外面是积雪皑皑,天寒地冻,一片苦寒,结果这里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

原来这里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了寒气。昆仑派自‘昆仑三圣’河足道以来,历代掌门人于七八十年中花了极大力气整顿这个山坳,派遣弟子东至江南,西至天竺,搬移奇花异树前来种植。

可以说花费了足足百年的光景,方才有了这样一座世外桃源,昆仑派舍弃了这等好地方,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能再找到了。

苏信在这昆仑派的旧址四处的逛了一圈。

觉得他以后住在这里,参研武功,倒也是一桩趣事。

“那是什么?”

正在苏信要离开这三圣坳时,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一处花丛忽然晃动了几下。

那处花丛是几株‘灵脂兰’,乃是西域特产,花开时更有檀香之气,颜色又极娇艳,其茎大如球,颜色火红,球茎里含有剧毒,既可以入药,也可以入毒。

苏信得胡青牛跟王难姑的真传,对这‘灵脂兰’却也认得。

他走到这几株‘灵脂兰’旁,绕着这几株花草转了一圈,果然在这几株花草的一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苏信见此面色一喜,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了好运了。

他伸手将这‘灵脂兰’的球茎掰下,用石块碾成了烂糊,他又起身在四处转了转,有取了几味药草,将这些混合一起。

他又将药糊倒在地下,以那个细小的孔洞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空出一个两寸来长的缺口。

最后才拿出火镰,点燃了一些干草,将燃气的浓烟引向了那个孔洞。

之后苏信便静静的等待。

过了也就是盏茶功夫,只见小洞中探出一个小小蛇头,蛇身血红,头顶却有个金色肉冠。那蛇缓缓爬出,竟是生有四足,身长约莫八寸;跟着洞中又爬出一蛇,身子略短,形相一般,但头顶肉冠则作银色。

两条怪蛇伸出蛇舌,互舐肩背,十分亲热,相偎相依,慢慢爬进了灵脂兰药糊围成的圆圈之中。

苏信见到这两条小蛇,面露喜色。

这乃是他师母的毒经上记载的金银血蛇,在他师母排的天下毒物榜上位列第四十七位,本不是十分剧毒之物,但这金银血蛇性喜食毒,自身是百毒不侵,甚么砒霜、鹤顶红、孔雀胆、鸩酒等等,无不喜爱,乃是专门用来吸取毒血,治疗毒伤的神物。

也因为其极为罕见。

他的师母在毒经中将其记载在内,实际上,就算是王难姑,也是未曾一见。

苏信用一个竹筒将这一雌一雄,两条金银血蛇盛装起来,收入了怀中,他原本来这三圣坳试一下自己刚练成的乾坤大挪移的,结果昆仑派被自己在华山绝顶的一席话直接给吓走了,但他也机缘巧合之下,收获这两条金银血蛇,倒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虽然这昆仑山上的某处还有着藏在白猿体内的九阳真经,但想要寻找这白猿要耗费极多的时日,他现在已经出谷一年有余。

再有两年的时间。

便是他跟俞莲舟说好的武当山之行。

他这一年来在武林上搅风搅雨,杀的人数都数不清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去武当山找那位天下第一的张真人告过他的状,想要让他出手降魔。

想必那位未下武当山三十余年的一代宗师必然已知晓了他的恶名。

待两年之后,张真人百岁寿诞之时,这位陆地神仙见到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是大道无为还是要扫荡邪魔,他无从所知,所以苏信决定要回到蝴蝶谷中,争取在一年之内将明玉功突破瓶颈,修炼到第八层的境界,至少要有能跟那位陆地神仙并驾齐驱的实力了,他才敢去武当山上搅风搅雨。

否则的话,他被这老道一拳打死了,那可就没地方说理了。

想到此处。

苏信也就不在昆仑山继续停留。

这一路归程似箭,他之前出了蝴蝶谷,一路行来,从东南走到了西北,几乎游遍了大半个天下,花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回去的时候也只是堪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从昆仑山回到了蝴蝶谷中。

他回到谷中。

这天正好是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第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院子里追着上下翻飞的蝴蝶乱跑的小昭。

他的师傅像是往常一样,正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古书。

他的师母正在灶台旁操持着今日的午饭。

他的弟子道衍正拿着倚天剑演练着剑法,只是演练的不成招式,没用出几招,他便会盘下膝来,默默的思索上片刻,然后再起身用出几招。

最让他意外的便是。

那紫衫龙王黛绮丝跟银叶先生韩千叶两口子,竟然也在胡青牛的草芦旁盖起了一座木屋,在这蝴蝶谷里定居了下来。

“阿离,你再将我昨日教给你的那门拳法打上一遍,让我瞧瞧!”

此时风华绝代,艳丽不可方物的黛龙王正神色严肃的教着一个一脸倔强的小姑娘练着一门用来筑基的拳法。

“嘿!哈!”

而那个小姑娘也极为认真的练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年之后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两年里苏信感觉时间紧迫,日夜苦修,终究是在距今半年之前,突破了最后的一道关卡,将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

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后,他体内的明玉真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过去跟现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不仅仅指的是功力上的差别,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精气神上脱胎换骨的质变。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前方有一道巍峨磅礴的大门,只要自己能够推开这扇大门,那便会进入到一个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领域。

那道门。

就仿佛是人跟神之间的阻隔。

不过苏信心里也隐隐有些发觉,随着他明玉功功力的加深,他的心性也愈发的淡薄。

他越来越像绝代双骄里的邀月,变得愈加没有感情。

愈加不像是人了。

他心里也有疑虑,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今日已是三月末,离着四月初九还有十三四天,算一下时间,在张三丰百岁寿诞那天,自己差不多正好能赶到武当山。”

苏信一早便出了蝴蝶谷,踏上了前往武当山的路途。

这一次出谷他是独身一人,谁也没带,虽然自己的弟子道衍说想要跟自己一起去,但苏信考虑到这次在武当山上,他跟张三丰谁胜谁败还是未知,便拒绝了。

虽然他现在已是明玉功第八重。

自觉一身武功已是当世无敌,但对于张三丰这位原著里天花板级的人物,仍旧称不上十拿九稳,到底谁负谁胜出,那得打过之后,方能知道。

他这一路上养精蓄锐,就是为了要在到武当山时,讲自己的精气神提升到巅峰。

倚天原著的剧情,从十年前天鹰教在王盘山岛上扬刀立威大会就已经开始,但那只能算是一个序章。

倚天真正的大幕,正是从张真人的百岁寿宴上拉开的。

苏信很想知道,这一次的有他参与的张真人百岁寿宴,会有着怎样一个结局。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

定然是跟原著,截然不同的。

苏信一袭白袍,腰间挂着一柄圆月似的弯刀,就这么沿着官道一路北上,不几日便来到了袁州。

弯刀是他渡厄真经练到绝顶后,从新手礼包里开出来的。

这一次的奖励是一炳随机的神兵。

他抽中的是一个古朴的木质盒子,盒子上写着一句世上八万字,唯情最伤人。

翻开盒子,里面便放着这柄弯刀。

只是在刀上不知被谁刻上了小楼一夜听春雨几个小字。

袁州。

两年前曾在这里攻城略地,建号称王,闹的沸反盈天如火如荼的周子旺,也在差不多一年前就被当朝宰相脱脱彻底剿灭。

不过周子旺据说是从元军的包围中逃了出来,没有葬身在乱军当中,现在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原本那座奢华阔大的周府现在已经变成了袁州新任的达鲁花赤的府邸。

算是鸠占鹊巢。

苏信对周子旺没什么感情。

他只是想起了两年多前在这里盘桓的那几日。

想起了说要下次见面,一定要跟自己喝到不醉不归的常遇春。

也想起了他曾经在周府花园里见到的周芷若,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天真无邪,纯真浪漫,自己还教了她一门用来筑基的基础拳法,也不知道这个原著里的女二号,有没有从一年前的乱军中逃出生天。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苏信在袁州达鲁花赤的府邸前看了一会,便被一名护卫上前喝问了一句。

“我曾是这座府邸主人的贵客。”

苏信也不恼怒,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再看时,苏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府邸的门前。

那侍卫已身首异处的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苏信一刀劈开朱红府门,进了这座他曾经住过的豪华府邸,他脚下不停,一路向着府内的正堂走去,路上凡是遇到敢阻拦他的,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是一刀劈死,毫不留情。

这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少说也有数十名人死在了苏信的刀下。

在正堂里,袁州的达鲁花赤,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吓的跪倒在地,如同筛糠。

“你就是布日固德?”苏信瞧了这昂藏九尺的大汉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是……”那大汉哆嗦着身子,颤抖着回答。

“好。”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一年前袁州城破之后,便是你下的屠戮之令吧!”

听到苏信此话,这位大汉顿时吓的面色煞白。

他刚想要狡辩几句。

苏信却是听都不听,一刀斩出,只见到一道银光一闪而逝,这位袁州的达鲁花赤神色陡然间一窒,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脸上,他的整个身子像是一堆崩塌了的积木一样,竟被苏信这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刀,给斩成了几十上百块碎片。

做完了这一切后。

锵的一声。

苏信收刀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最近武林上最大的新闻,便是武当七侠里,失踪了快十年的张翠山张五侠从海外归来,而他同时带来的,还有那恶贯满盈的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这一下子,江湖上群雄涌动。

正巧再过几日便是武当山张真人的百岁寿诞,原本张真人并不想大操大办,也没有对外发出什么请柬。

但武林各派们却想借着这个机会,上一次武当山,跟张真人讲讲道理。

苏信赶到武当山时,山脚镇子上的几间客栈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住下的也都是一些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都是想着明日上武当山去跟张真人讲道理的。

“老板,一间上房,再整一些简单的酒菜。”苏信进了客栈,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客栈掌柜前面的柜台上,笑着说了一句。

“这个,客官……”

谁知道这掌柜一听,脸上露出了苦色,他为难的说道:“客官,您要酒菜,咱们这里倒是应有尽有,只是这客房,却是一间都不剩了。”

苏信眉头皱了皱,他又掏出一个碎银,放在了柜台上,问道:“一间都没有了么?”

“是啊,真的是一间都没有了,都被那边的几位朋友给包下来了。”客栈掌柜瞧了瞧这两块碎银子,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那我去帮客官您问问,看看那几位朋友愿不愿意腾出间房间来。”

“好吧。”

苏信点了点头。

他顺着掌柜的眼神,向着一旁望去。

在那里并着两三张桌子,一共有十一二人在一起好不热闹的吃着酒菜,这些人都带着随身的兵刃,显然都是武林人士。

“什么?让咱们三江帮让房间?你他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那客栈掌柜刚跟那几人说了两句,便被一巴掌直接抽飞了出去,一个五大三粗大汉,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抬脚就踢向了地上的客栈掌柜。

“哎吆!”

但这壮汉这一脚还不等踢下,便听到他嘴里突然爆出了一声惨叫,摔倒在了地上,他那只之前抬起来的腿,此时竟然呈现着一种不规则的弯曲样,显然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折了。

“谁!”

“谁敢惹咱们岭南三江帮!”

“是好汉的就不要藏头露尾!”

他们都是武林人士。

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出手,马上就有几人拍案而起,借着酒劲,锵锵几声,拔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刃,恶狠狠的在店内诸人的脸上梭巡着。

“是我。”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武当山下

苏信在说这两个字时,身子还在数丈之外。

当这两个字落入到这几位三江帮弟子的耳中的时候,苏信已来到了这些人的身旁。

只听到叮当两声脆响,这几位拔出了随身兵刃的三江帮弟子持着武器的手臂瞬间齐肩而断,兵刃连同的胳膊同时落到了地上。

几人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在下苏信,不知道各位听没听过我的名字。”

苏信此言一出,更是满场皆惊。

这个两年前曾经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名字,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听过。

那实在是一段太可怕的记忆了。

“饶命!饶命!”

余下的那几个三江帮弟子一听到苏信这个名字,顿时就吓的面色惨白,这几人神色无比惶恐,嘴里不住的喊着饶命,哆嗦着身子跪倒在了地上。

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你不怕我?”

令苏信意外的是,在这些三江帮弟子当中,竟然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仍旧是端坐在位子上,正自饮自酌着喝着酒。

这老者闻言抬头瞧了苏信一眼,淡淡的说道:“老夫可没听过什么苏信。”老者说的虽然是汉话,但却咬字不清,声音尖锐,听起来倍加刺耳。

“他不是中土人士?”

苏信皱了皱眉,随口向着跪在地上的一名三江帮弟子问了一句。

“回……回苏神医的话……”

这位三江帮弟子被苏信的恶名所慑,心里无比恐惧,面对着苏信的问话,自然不敢隐瞒,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位前辈是高丽青龙派的掌门泉建男泉老爷子,是帮主请来对付武当派的高手的……”

“哦。”

经这名三江帮弟子这么一说,苏信倒是想起原著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原著里,这泉建男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的很,连十年没怎么练武的张翠山都能轻松胜过他。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苏信摇了摇头,屈指凭空一弹,用出了‘弹指神通’的法门,只听到砰的一声爆响,那个叫泉建男的高丽高手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神色一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在这泉建男的眉心上,出现了一个圆溜溜的孔洞,在他倒下的瞬间,一股夹杂着白色的鲜血从那个孔洞里汩汩流出。

“我比较喜欢清净,今晚上就住在这间店里。”

苏信环顾了一下店内的众人,没一人敢跟他对视,都在苏信的扫视下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那几位跪在地上的三江帮弟子此时更是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出。

苏信扫了这几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按照我的性子,你们自然是必死无疑,但明日便是张真人的百日寿诞,在武当山下大开杀戒未免对这位宗师颇为不敬,这样吧,你们几个自断一臂,我就饶过你们了。”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断了一臂,等于废了武功,那跟死了也无甚区别。

但这三江帮的几人一听苏信的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连连对着苏信磕头谢恩,仿佛是苏信的这几句话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恩赐,想都不想的抽出了兵刃,斩下了自己的一条手臂,互相扶持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倒是把泉建男那具尸身给留了下来。

不用多时。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客栈里,便跑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来到这客栈掌柜的身边,问了一句:“现在有上房了吧?”

客栈掌柜战战兢兢的看着苏信,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他哆嗦着说道:“有……有……有……”

“那就给我开一间吧。”

说完,苏信又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那掌柜见到苏信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敢收,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害你做不成生意,这块金子就当是补偿。”这话他说得极为坚决,那掌柜见此也不敢再拒绝,只能是收了下来,心里自然也十分欢喜,觉得自己这还多赚了不少。

“今夜你就不要再接待客人了,否则……”

掌柜听到这话,登时就哆嗦了一下身子,连声说着:“明白,明白。”

过了半晌。

在苏信用过了晚餐,洗漱完毕,就要入睡的时候,却听到了客栈外传来了一阵呼喝的声音。

他静心一听,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掌柜,真就不能通融一下了么?我们几人住一夜就走,现在这么晚了,我们还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上山。”俞莲舟对掌柜连声恳求。

“哎,俞二爷,不是我不通融,而是小店已经被人包下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客栈掌柜自然是一口拒绝。

武当七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这掌柜能在武当山下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在这乱世当中,不需顾虑盗贼匪患,全都是托了武当山的福,自然不会不认得来人是大名鼎鼎的俞二侠。

但就是因为掌柜知道这是一身正气、侠义无双的武当七侠,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

武当七侠正气凛然,自然做不出用强的事来。

无论是俞莲舟跟张翠山好说歹说,这掌柜都是两个字:不行。

一旁的一位清丽的少妇眉毛一竖,她这几日因为自己儿子被人掳走,不知下落的事心情烦闷,现在见到想要投店都遇到刁难,心里恼怒,她刚要动手让这掌柜知道她殷大小姐的厉害,但马上又想到她此时已是武当张五侠贤良淑德的妻子,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杀人不眨眼的天鹰教公主,一口气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她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面庞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面前这个她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似的人物,软语相求道:“掌柜,就劳烦您去问一下那位贵客,就说天鹰教的殷素素希望这位朋友赏个薄面,腾出两间客房来,日后定有厚报。”

“不……”

这掌柜想都不想的就要拒绝。

但就在这时。

从客栈里陡然传出了苏信的声音:“掌柜,让这几位入住吧。”

掌柜一听,自然不敢再行阻拦,让开了道路,帮着俞莲舟几人把他们那辆马车赶到了后院中去了。

只是张翠山面色有些不愉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

殷素素何等的聪慧,这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就把张翠山的性子摸的通透,说一句不好听的,张翠山这书呆子屁股一撅,她就能知道自己丈夫要拉出什么粑粑来。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是在怪罪她刚才用了天鹰教的身份。

但方才对方对你们武当七侠的名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明显包下这间客栈的不是正派人士,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用天鹰教的身份试一下。

这天底下的诸多邪派高手,还是都卖一下她爹爹白眉鹰王殷天正的面子的。

要是搁在往日。

殷素素定然要好言软语的安抚一下自己夫君。

但这几日来因为无忌被掳,她早已经心力憔悴,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情再去哄自己老公的小孩性子,你武当张五侠不高兴,我天鹰教殷素素还不高兴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张三丰

实际上。

要不是殷素素说出天鹰教来。

苏信也没有让他们入住的打算的,但既然殷素素搬出了天鹰教,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殷天正那位教内元老一个面子。

否则的话。

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也没脸见殷天正。

俞莲舟、张翠山夫妇三人本想当面谢一下苏信的赠房之恩,不过苏信却一口拒绝。

几人回到房间。

张翠山见自己二师兄有些神色不属,心里奇怪,不由出声询问:“二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像是有了什么心事。”

俞莲舟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听刚才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起来。”

“可是方才那位让我们入住的贵客的声音?”殷素素询问。

“不错。”

俞莲舟点头,接着又笑了笑,说道:“五弟、殷姑娘,明日就是恩师的百岁寿诞,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尽快歇息,养好精神,也好明日为恩师祝寿!”

一旁的殷素素听他叫自己殷姑娘,不叫自己弟妹,心里就有些不喜。

但她始终隐忍,并不发作。

“二师兄说的是。”张翠山点头称是,他一脸兴奋,想到就要跟阔别的十多年的恩师见面,他的心里就无比的激动,难以抑制。

他不由感叹了一声:“不知道师傅的身子还像不像十年前那么健朗!”

“哈哈。”

俞莲舟听了却是哈哈一笑,他无比钦佩的说道:“恩师这十年来,武功又精进了许多……”

“哎!”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十年来我的武功也提升了不少,但跟咱们师傅比起来,却总觉得自己越练越退步了一样,咱们师傅的武功,我可是越来越看不到边了,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俞莲舟对着自己师傅吹嘘了几句,这才告辞,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出门时。

殷素素突然开口将其叫住。

“殷姑娘还有何事?”俞莲舟皱眉问道。

殷素素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俞二哥之前说俞三哥的伤有治好的希望……”

“哦,你说这事啊。”

俞莲舟深深的看了殷素素一眼,这么多年来他们师兄弟几人都在打听当年俞岱岩受伤之事的始末,虽然这件事始终扑朔迷离,但还是从中得到了许多线索。

比如说这位天鹰教的公主,在其中就牵扯很深。

他对殷素素自然谈不上喜欢,只是碍于她是自己五师弟的妻子,也不会恶语相向,他点头说道:“我在多年前曾经去蝴蝶谷去……”

俞莲舟简明扼要的跟殷素素说了当初他去蝴蝶谷求医的事,而殷素素听了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应承下来的事,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远赴海外十年,对苏信的事自然无有听闻。

但胡青牛的名声,她作为殷天正的女儿,可是如雷贯耳。

心里不由放心了下来。

“三师哥能旧伤尽复那可是太好了!”一旁的张翠山听了也是极为欢喜。

“希望吧。”

俞莲舟叹了口气。

只是那个苏信两年来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三年之约,明日可就是自己跟他定下的那一日了。

四月初九便是武当山张真人的百岁寿诞,尽管之前武当山并没有广为宣传,也没有大发请帖,但到了这一天,武当山下,仍旧是群雄毕至,都是来参加这一武林上的盛会的——至少明面上如此。

苏信不显山不露水的跟着这些江湖群雄一路沿着山道上山。

在武当山的半山腰有一座水池。

这就是武林上大名鼎鼎的解剑池,外派弟子来武当山拜山之时,便会将自己的随身兵刃在这座水池旁解下,以示对张真人的尊崇。

这并不是武当的规矩,而是武林自发形成的惯例。

只是今日上山的群雄却对这一惯例视而不见,要么是根本不会解下兵刃,要么就是解下了兵刃,却在包裹里另行放置了旁的兵器,纯粹就是做做样子。

显然是来者不善。

苏信瞧见。

绝大多数人给张真人备下的寿礼也大多是在山下临时买的寿桃之类俗物,跟张真人这种一代宗师的身份也极为不衬。

实际上。

苏信颇为难以想象,为何以张三丰的武功威名,江湖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跟这位天下第一人讲道理的。

要知道,他这两年在蝴蝶谷中并不是什么隐秘,但他也没瞧见武林上有人敢去蝴蝶谷找自己报仇的。

难道真的是当初跟张老道交过手的人都死了。

武林上已经没人知道这位老道到底有多厉害多可怕了么?

就连苏信自己,要不是练成了明玉功第八层,自觉能跟张老道掰一下手腕了,才敢上武当山。

放在两年前,别看他行事无法无天,肆无忌惮,那也是他知道张老道不会下山来找他,而他也对武当的人手下留情。

让他那时来武当山,那他可是断然不敢的。

而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哪来的胆气敢上武当山跟张三丰讲道理的。

简直比他当初还狂妄了。

不多时。

苏信便随着大队人马来到了武当真武殿上,此时这座武当正殿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五大派的首脑们都站在大殿的前端——两年前苏信一个人灭了华山派之后,六大派便成了五大派了。

一位老和尚正声色俱厉的跟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说着什么。

而那位中年道人满脸赔笑:“空闻大师,五师弟正在面见恩师,等一会他们便会一块出来见各位武林上的朋友,还请诸位多担待担待!”

“宋大侠!我们敬张真人是武林前辈,本不敢在武当山造次,但你们武当山真要包庇魔教贼子,我想咱们也不会答应!”

“对!今日张五侠必须说出那谢逊的下落!”

“必须说出来!”

苏信则是随便找了角落,盘膝一坐,一脸看戏的神色,老神在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上演。

武当山后山。

张三丰的闭关之处。

一早,张三丰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百岁大寿,徒儿们必有一番热闹。

他又想到那苏信说在自己百岁大寿之时会上山来为岱岩治伤,也不知道那个两年前在武林上掀起了无边血雨的年轻人现在来了武当山没有。

岱岩的伤治好了没有。

张真人转念又想起了自己的五弟子,就是在十年前刚给自己过完了九十岁大寿下了山去,自从之后便失却了音讯,这十年过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心里有着这许多不快之事。

但想到一生能享百岁高龄,也算难得,同时他闭关参究的一门‘太极功’也已经深明精奥,从此武当一派定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当不输于天竺达摩东传的少林派武功。

想到这里。

张三丰一声清啸。

衣袖略阵,那两扇沉重的石门,便像是轻若无物般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师傅!”

猛然间听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响,恍惚间,张三丰连忙向着门前跪着的一道身影看去,竟然是十年来自己思念不已的张翠山。

他一搓眼睛,还道是自己看错了。

但此时张翠山已经膝行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声音呜咽着连声叫着‘师傅’。

张三丰已经活了一百岁。

修炼了**十年。

胸怀空明,早已经不萦万物,但跟自己的七个弟子却是情若父子,而张翠山更是失踪了十年,在他心里最为挂念,现在陡然间见到,忍不住将他扶起,紧紧的搂在怀中,欢喜的流下了泪来。

第一百三十章 老道心里甚为欢喜

“张真人来了!”

紫霄宫真武殿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闻声立即向大殿后方望去。

只见到一位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高大老者从大殿后徐步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六道人影,五男一女,男的是除了宋远桥跟俞岱岩之外的武当七侠里的另五位,女的自然是殷素素了。

众人一见到这位老者来到大殿,纷纷站起身来,一脸敬仰,毕竟武当山张真人是武林上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是诸人前辈的前辈。

“昆仑派末学后进何太冲、班淑娴携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少林空闻、空智、空性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峨嵋静玄、静晓代家师向张真人问好,祝张真人万寿无疆……”

“崆峒派关能……”

五大派领头,武林群豪一齐向着张真人见礼贺寿,同时也让人奉上自己带来的寿礼。

张真人地位尊崇,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同礼而还,最多只是点头示意,武当六侠便代自己师傅接过礼物,一一拜谢还礼。

花了老大一会功夫,才把一些主要门派礼还完了。

不过武当六侠对这些来贺寿的颇为不满,他们来贺寿带着兵刃先就不说,除了峨眉派之外,看他们带着的礼物,一看就是从山下镇子上买的寿桃寿面,值不了几钱银子。

显然这些人上山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拜寿是假,逼宫才是真。

苏信自然仍旧是蹲坐角落,冷眼旁观,此时他的眼里仅有张三丰一人,余子皆无。

这个外貌普通的老道给他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仿佛只是不会任何武功的老者,但他举手投足,一动一静,无一不暗合武道至理,似乎随时都能发出势若雷霆的一击。

苏信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腰间魔刀的刀柄,眼神变得锐利森寒,一闪而逝,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始默默积蓄起了气势。

他深知,这位武当山上的张真人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实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号的劲敌。

“嗯?”

张三丰似有所觉,他皱了皱眉毛,往着人群里看了一眼。

但马上他就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刚才他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凌厉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这股满是恶意的气息甚为强大,竟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

但一瞬之后,这股气息便消失一空,要不是他对自己的感觉万分自信,断不会出错,他甚至都会觉得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如此高手?”

张三丰天下无敌几十年,早就颇感寂寞,现在在自己的寿诞之上感应到了这股恶意满满的气息心中却并不生气,反而甚为欢喜,他今日闭关而出,还在遗憾创成的那套‘太极功’无用武之地,没想到敌手就在眼前。

想到此处。

张真人跃跃欲试,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心里期望那位潜藏的高手,可一定要出手才好。

之前原本大殿上还一副热火朝天要讨伐张翠山问出谢逊下落的声音,在张三丰出现之后,这些嘈杂之音竟然消失一空,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再提起这个话题。

就连之前喊的震天响的少林派,此时也是一脸的犹豫,不知该如何跟眼前这位天下第一人开口。

“天鹰教来给师祖贺寿了!”

正在这时。

大殿之外的一个小道童高呼了一声,大殿内诸人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变。

五大派自然是面色一沉,尤其是那何太冲班淑娴更是冷哼了一声。

天鹰教的教主殷天正之前乃是明教的护教法王,虽然这殷天正自立了天鹰教,看似跟明教脱离了关系,但天鹰教行事狠辣无情灭绝人性跟明教一般无二,不是正道,在武林上名声很是不好,自然与他们这些名门大派,正道魁首不是一路。

武当六侠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好看,在他们看来,与天鹰教关系太睦,实乃有损于他们武当山的清誉。

虽然殷天正的女儿是张翠山的妻子。

但在其余几人看来,那只是漂泊海外的无奈之举,况且只要殷素素日后一心向善,与天鹰教一刀两断,不相往来,他们七侠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会计较殷素素的天鹰教的身份了。

大殿外天鹰教的人却不管这些。

当先一个三十多的汉子大步踏入殿上,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三个神态恭谨的老仆。

而在三名老仆的身后,则是跟着上百个挑着各色礼物的脚夫。

“天鹰教殷野王代家父殷天正给张真人贺寿了,祝张真人千秋万古!”

这三十岁的汉子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的对张三丰施了一礼,而后递上了自己的礼单,那接过了礼单的武当弟子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不过依照惯例,他还是将天鹰教的礼物高声唱出。

“碧玉狮子成双一对!”

“翡翠凤凰一对成双!”

“东海上品珍珠千斛!”

“南海珊瑚宝树十棵!”

“北海夜明宝珠百枚!”

……

在无数名贵的珠宝之后,则是‘特品紫狼毫千支’,‘贡品徽墨二百锭’,‘宣和桑纸一千刀’,‘极品端砚八十方’,殷天正知道自家的乘龙快婿善于书法,竟然直接送了价值万金的名贵笔墨纸砚。

之后又是各类衣履冠带,绫罗绸缎,服饰器用,无不具备,无不名贵。

这一箱箱一担担,一共二三百款的礼品高声唱出来,足足花去了小半个时辰,唱到最后,那位武当弟子的嗓子都唱的嘶哑了。

这些礼物堆在真武殿上,竟然将这个偌大的大殿,给塞的满满当当。

大殿上的众人满目震惊,倒吸凉气,皆是在震撼天鹰教的手笔,他们心里暗暗估摸着,这些礼物加起来,怕是少说也要值个一二十万两银子。

“素素,父亲母亲对你甚为想念,希望过上几日,你能带着无忌一同返还临安,也好叩见两位老人家。”殷野王对着自己妹妹笑了一笑,出声说道。

见自己哥哥送来这么多礼物,殷素素心里也颇为高兴,觉得是自己父亲给她长了脸面,只是听到自己哥哥说道无忌时,她眼神一黯,但她不想家人太过为她担忧,强笑着点了点头:“等过几日五哥处理完了武当山上的琐事,我便带他一起去面见爹娘。”

五大派里的几位则是面色不善。

何太冲跟班淑娴的面色阴沉,他们俩这次上武当山来主要可不是为了给张真人拜寿,而是为了向张翠山问出谢逊的下落。

故而给张真人的寿礼只是在山下的镇子里买的寿面寿桃而已。

之前大家都是在敷衍了事,各怀鬼胎,大家大哥不笑二哥,他们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见到人家天鹰教送上了如此厚重的礼物,他们送的礼物不仅是无比寒酸,更是缺乏心意,面皮上就首先挂不住了。

况且他们又看到天鹰教,心里更是起不打一处来。

他们昆仑派这十年来,因为王盘山岛的事情跟天鹰教多有争斗,双方都有弟子门人折在了对方的手上,虽然称不上什么血海深仇,但也积怨甚深。

他们昆仑派那两位从王盘山岛存活下的弟子,尽管脑袋痴傻了,却也时时刻刻的念叨着殷素素的名讳。

想来殷素素必然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现在见到殷野王跟殷素素旁若无人的兄妹情深,而之前天鹰教还大出风头,把他们五大派都比下去了,何太冲心里甚为恼怒。

他面色一寒,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今日乃是武当山张真人百岁大典,乃是我正道武林的一桩千秋盛世,来的也都是正道上的朋友,你们天鹰教一派邪徒,哪来的胆子来武当山为张真人贺寿!”

“何太冲!”

殷野王原本跟自家妹妹说着话,他本就脾气粗暴,被何太冲突然一打岔,登时心里就升起了一股邪火,五指一攥,就想动手。

但想到自己妹妹已是武当张五侠的妻子,日后必然是常住在武当山,况且他来武当山是来给张真人贺寿的,可不是来跟人动手的。

他跟人动手,未免对张真人不敬,由此惹得张真人生气,得不偿失。

所以他便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殷野王冷笑着说道:“你们两年前不是被苏信吓的从昆仑山搬到祁连山去,连自家山门都不要了么,怎么我刚才听到,你还有脸自报昆仑派的名号?”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昆仑派搬迁之事就是何太冲心里的逆鳞,奇耻大辱,绝对提及不得,他一听殷野王说起此事,顿时就怒火中烧,哪里还隐忍的住。

只听到锵的一声。

一柄利剑陡然间出现在了何太冲的手上,一剑如电光一般向着殷野王胸膛刺去。

这番出手,何太冲展露的剑法法度森严,妙到巅毫,不愧是一派宗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嘿!”

殷野王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身子动也不动。

他身后站着的三名老仆里的一名陡然抬起了低垂的头颅,露出了脸上一道极长的刀疤,自右边额角一直斜下,掠过了鼻尖,直到左边嘴角方止,神情甚为凶恶。

这老仆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木头匣子,见到何太冲对着自家少主人出手,便将手里的匣子交给旁边一人,同时右手往腰间一摸。

眨眼之间,一道雪亮的刀光便从这老者的手中劈斩而出。

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何太冲刺来的一剑,便被这老者手里的短刀挡了下来。

不过这老者并不好受,他虽然接下了何太冲的剑法,但却连退了三步,面色煞白,显然是受了内伤。

“好刀法!”

何太冲见只是殷野王身边的一个仆从便能接下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剑,心里也颇为诧异,不由暗叹了一声。

不过他作为昆仑派掌门,一派宗师,被一名身份低贱的奴仆接下了一剑,已是脸面无光。

他顿时面色发冷,心里已然动了杀心。

心想下一剑就要一剑将其刺死,才能不坠他们昆仑派剑法的声威。

“够了!”

但就在这时,何太冲耳中突然传入一阵温和的声响,这声响并不太大,但却一字一字的敲在他的心头,让他气血翻涌,极为难受。

接着他陡然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推力传来,他脚下不稳,竟然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要不是他基础功甚好,恐怕在这一推之下,便要被狼狈不堪的掀翻在地,吃个滚地葫芦。

等再看时,那殷野王几人也是如此。

他们双方在方才那一刹那间,竟分开了十余步的距离。

只见武当山张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两拨人当中,正对着他们微微而笑,淡淡的说道:“今日诸位来武当山都是给我老道祝寿的,何必乱动刀枪伤了和气。”

刚才众人看的分明。

那张真人身子一闪便来到了天鹰教跟何太冲两拨人中间,速度快的甚至都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

之后也没看到这位武林上的泰山北斗如何出手,只是见到了他轻轻振了一下自己的两条衣袖,两袖一晃,似乎只是扇起了两阵凉风,那何太冲跟天鹰教的几人,竟直接倒退了七八步。

真武殿里的众人见此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武当山张真人已名垂天下七十载,在五十年便有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张三丰这个名字在武林上如雷贯耳,在场的人里没有没听过的。

但对他们来说,也仅仅只是听过而已。

这位张真人已经三四十年没下过武当山了,当初曾跟他交过手的都死的一干二净,众人只知道这老道武功厉害,天下无敌,但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却是一无所知。

要不是在两年多前有个苏信横空出世,让他们见识了绝顶高手的神威,恐怕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这世上竟然会存在这种层次的高手。

但刚才张三丰那随手施为,却让他们更感高深莫测。

这老道只是显露的这冰山一角,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似乎比两年前的苏信,还要厉害不少。

一旁的少林三大神僧心里也是无比的骇然。

之前他们上武当山时,觉得这老道就算是厉害,也已经是百岁的高龄,必然年老体衰,不如往昔,合他们三人之力,就算不能胜过,也当能坚持百招开外,况且他们这次上山可是带着一百多位罗汉堂的弟子,真的动起手来,一百零八罗汉大阵一摆,就不信还拿不下一个百岁的老人。

但现在一见这老道出手,三人不由冷汗淋漓,这样的武功,不用说坚持百招了,恐怕一交手,只要这老道有点杀心,一人一拳,自己师兄弟三人外加他们那百余位少林弟子,就得一命呜呼。

三大神僧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

原本找张翠山问罪的声音叫的最响的可是他们少林寺,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今日能来武当山凑热闹,实际上都是跟的他们少林派的风。

而他们之前也自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一看,却是差之远矣。

但要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退走,那他们少林以后在武当面前,可当真是抬不起头来了。

“张真人!”

何太冲见到张三丰冰山一角的武功,心里又惶恐又骇然。

他心里实在是有气,又想到张三丰一代宗师,正道领袖,也不会像那苏信一样一言不合就动辄杀人,他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何某今日来武当山,除了给您祝寿之外,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张三丰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正因为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跟他讲道理。

他听到何太冲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何掌门但说无妨。”

“好!”

何太冲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张三丰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您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咱们自然是极佩服的……”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张三丰听了这种恭维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十分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是深感佩服,要知道这天下第一不知道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在这老道的嘴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仿佛一钱不值。

只是这分气度,就当得一声天下第一。

“张真人的气度,末学也是深感钦佩的。”何太冲吸了口气,继续说着,“……只是我今日想问一下张真人,武当派可还是咱们侠义道上名门正派?”

“这个自然。”

张三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门下的弟子行善除恶,光明磊落,武当七侠的名字武林上的朋友也都是听过的。”

“武当七侠确实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何太冲也点头承认,只是他话音陡然一转,眼睛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冷声说道:“只是张五侠的妻子……”

何太冲的话还不等说完。

那少林的空闻方丈却冷哼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武当七侠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看不见得!”

空闻禅师的声音不大,但却用上了极其上乘的内功推送,这真武殿上面积虽大,但每一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闻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旁的宋远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七侠里的其余五位也都是并步上前,颜色不善的瞧向了少林派的诸人。

只是殷素素的神色一窒,眼神有些惊慌。

“什么意思?”

性子暴躁的空性冷笑了一声,厉声说道:“临安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乃是老衲徒孙,十年之前,都家满门七十多口被张翠山灭门之事江湖上人尽皆知,难道到了此时,你们武当还想狡辩?”

说着,空性手臂一挥,立时便有三个和尚走上了前来。

“圆音,圆业,圆心,你们说一下,那一晚你们在龙门镖局里见到的可是这位武当山张真人的五弟子外号叫银钩铁画的张翠山张五侠?”

这三个和尚瞧着面前的张翠山,皆是眦目欲裂,眼里喷火,他们义愤填膺的说道:“回禀师叔,我们那晚在龙门镖局见的,正是这张翠山,亲眼见到慧通,慧光还有惠风三位少林弟子死在这张翠山上的手上!”

“张翠山,到了此时,你还敢否认?”

空性一双虎目瞧着张翠山,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的手掌粗大,骨骼嶙峋,显然是练过极上乘的手上功夫,要不是顾忌到张三丰就在一旁,他早就出手将张翠山毙于手下了。

张翠山沉默不语。

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虽然那日灭龙门镖局满门的不是自己,杀死那三位少林弟子的也不是他张翠山。

但做这些的,却是他的妻子。

这让他如何去分辨。

今日张翠山跟殷素素刚刚上山,还没来得及与武当七侠里的几位详加攀谈,说明十年前一些往事的经过,除了俞莲舟之外,其余的几人,对此皆是一无所知。

而武当诸侠对张翠山无比信赖,知道以他的性子品德,断然不会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来。

殷梨亭跟张翠山关系最好,他性子刚烈,见到少林派血口喷人,污蔑他五师哥,心里登时就腾起一股火气来,他此时也厉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梨亭!”

知道内情的俞莲舟眉头一皱,对着殷梨亭喝了一声,殷梨亭年纪不大,他的武功都是几位师兄传的,这几位师兄对他如兄如父,他甚为敬畏,再加上他方才口出秽语,心下理亏,顿时就不敢再言语了,只是气哼哼的站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看着少林派。

俞莲舟知道不能跟少林在龙门镖局上的事纠缠下去,否则这事必然会将自己五师弟的妻子牵扯其中。

他冷冷的看了空性一眼,淡淡的问道:“既然你们少林说起这桩旧事,那我倒要问一下,我三师弟四肢被人用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手捏断,这伤你们少林也是派人看过的,并没有否认,龙门镖局灭门之事,便因此而起,难道你少林俗家弟子的仇便是仇,我武当七侠的仇便不是仇了么?”

空闻闻言冷哼了一声。

“我等已在寺内排查,寺内修炼大力金刚指的,并无你们所说面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有一根黑毛的弟子的,老衲以少林千年清誉做保,伤俞三侠的,断然不会是我们少林弟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问过我们明教没有

“嘿!你说不是便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么?”俞莲舟自是一脸的冷笑。

“那你还想怎么办?”

空闻空智空性三僧也都是面色不善,他们心里也自有火气,要不是顾忌张三丰天下第一的武功,他们早就动手了,何苦跟武当七侠做这种无用的口舌之争。

“龙门镖局七十多口都是我天鹰教殷素素杀的,那三名少林弟子也是我杀的,都跟五哥无关,你们有本事就去找我天鹰教报仇好了!”

一旁的殷素素见武当跟少林因为当初她为下的事而争吵了起来,差一点就拔刀相向,她不想让武当山担自己的罪责,她咬了咬牙,冷声说了一句。

“什么!”

“你杀的?”

殷素素这话犹如石破天惊。

让正在争吵着的少林跟武当几人登时就楞在原地。

而知道内情的俞莲舟则是叹息了一句,他本想把此事搅浑,好糊弄过去,这下殷素素承认下了这段因果,那今日定然是难以善了了。

“素素!”

张翠山看了自己妻子一眼,他见自己妻子因这几日思念无忌而无比憔悴的面容,此时还要面对众人的指责与唾骂,心下不忍,他上前一步将自己妻子挡在了身前。

他看着自己的诸位师兄师弟,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似乎是愧对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

而后他看向了少林诸僧,说道:“不错,杀龙门镖局满门的,正是我妻子殷素素,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这事我张翠山认下了,如果你们要报仇,那边冲着我张翠山来吧。”

而随着张五侠的这句话。

武当七侠的另外五位虽然是一言不发,但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哈哈!你们今天要伤我妹妹一根汗毛,也要问问我天鹰教答不答应!”

这时。

一旁的殷野王也上前了几步,冷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他还摆了摆手,他身后那三名老仆此时也是凶相毕露,瞧他们展露出的气势,联想到其中随便一人都能接下何太冲的剑术,便知三人皆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而原本这三名老仆捧着的四个木头匣子此时也被殷野王打开,扔到了地上,从这四个盒子里滚出了四个圆滚滚的脑袋。

“是晋阳镖局的云总镖头!”

“那个是金陵虎踞镖局的祁天彪祁总镖头!”

“啊,这个好像是燕云镖局的宫九佳宫总镖头!”

“这是封开府的神枪震八方谭老英雄!”

众人里有眼尖的,有见多识广的,不消片刻,便有人认出了殷野王扔出这四个脑袋的主人是谁,这几人都是在武林上极有名气的高手,成名多年,没想到此时竟然被人割掉了脑袋。

殷野王环视了一下,冷笑着说道:“这几人想要来武当山找张五侠为那龙门镖局的都大锦讨回公道,我听说了后边就把他们全都杀了……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来找我天鹰教姑爷的麻烦,不知死活!”

殷野王此话一出,在场的诸人皆是色变,看向天鹰教几人的目光不由畏惧了几分。

之后,殷野王看向了少林的三位神僧,语气阴森的说道:“少林家大业大,高手众多,的确是不怕我们天鹰教,但你们少林在外的俗家弟子那么多,皆是有丁有口,有家有室,要是今日我妹妹少了一根寒毛,那我们天鹰教便把你们少林的那些俗家弟子满门老幼,杀个一干二净。”

“你敢!”空性暴喝了一声,关节捏的咯嘣作响,眼中杀机顿现。

“你可以试试!”殷野王冷笑着回答。

“哥哥!”殷素素也极感激的看着自己哥哥,她也没想到自己哥哥自己父亲竟然会如此支持自己。

虽然殷素素承认了当初龙门镖局的灭门惨案是她所为,但现在不但是天鹰教摆明车马要回护她,甚至不惜要跟他们少林拼一个鱼死网破,就连武当派也有要包庇她的意思,看张翠山以及武当七侠的那个意思,让他们交出这个心狠手辣的魔女,那是断然不可能了。

空闻作为少林方丈,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跟武当兵戎相见,否则就是武林上的浩劫,但到了这个时候,不兵戎相见,还如何收场的了。

他想到张三丰还在一旁,便沉声相问:“张真人,你们武当山就是如此包庇妖邪的么?”

这句话乃是诛心之言。

听到这种要毁掉武当山清誉的话,武当七侠个个对少林的诸僧怒目而对,恨不得当场就拔出兵刃来,把他们斩于剑下。

“呵呵。”

张三丰之前一直不动声色,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件事极不好处理。

于道义来说,殷素素杀了龙门镖局七十多口,自然跟少林是血海深仇,理应交给少林处理,但于他个人私情来说,殷素素是他最疼爱的五弟子的恩爱妻子,如何能够交出去。

交了出去,他们武当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趁着自己弟子跟少林的这些和尚打嘴炮的时候,心里也在思索着办法。

现在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借口。

当能让少林哑口无言。

张三丰听到空闻的询问,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殷素素之前的确是犯了一些错误,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少林不也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现在我这徒媳已知道过错,以后要痛改前非,老道我作为一个出家人,自然要给她一个机会了。”

“你给她机会,谁给龙门镖局的那七十多口无辜之人机会?”空性嫉恶如仇,听张三丰说出此番话来,心里嗔怒,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眼前的是得罪不起的张三丰,不由厉声喝了一句。

张三丰听了也不动怒。

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少林寺先前不也收留过许多放下屠刀的大奸大恶之人么,我徒媳的恶行比起你们收留过的那些恶人可是远远不如,难道这种事只许你们少林做得,难道就不许我武当做么?”

说到最后,张真人的语气已然发冷。

“这……”

少林三位神僧被张三丰的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知晓这老道说的句句属实。

他们少林收留那些放下屠刀,诚心悔过的大恶之人不止一次,这种事总不能他们少林可以做,人家武当就不能做吧?

如果他敢说出这事是他们少林的特权,那恐怕他们今天也很那全斤全量的走下武当山。

到了此时,面对着张三丰天下第一的实力,空闻只能是暂时压下这口气,他吸了一大口气,冷冷的看了一旁的殷素素一眼,冷哼道:“那这件事就暂且揭过,不过我师兄空见禅师之仇,可不能不报!”

“空见大师?”

张三丰听了这个名字,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钦佩之色,点了点头:“空见大师的确是一位难得的高僧,他当年仙逝,我听闻了也甚为遗憾。”

空闻听了张三丰的话也只是冷笑,他转眼看向张翠山,厉声问道:“张翠山,空见禅师乃是死在金毛狮王谢逊的手里,你可知此事?”

张翠山闻言面色微变,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此时的心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知道此事。”

“那就好!”

空闻冷笑了一声,他转头看向张三丰,沉声说道:“张真人,只要张翠山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那我们立即就会下山而去,龙门镖局之仇,我们少林自此之后,也绝口不提!”

听闻空闻此言。

在场的武林群豪也立刻出言附和。

“对,说出谢逊那恶贼的下落,咱们立即就下山而去!”

“谢逊杀我全家,我定要找他报仇雪恨!”

“我崆峒派的七伤拳谱便是谢逊偷走的,他偷学我崆峒派武功,我崆峒派自然不能容他!”

“我儿子……”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数百上千人,异口同声,都要张翠山说出谢逊的下落。

“也好。”

张三丰心中细细一想,虽然他之前出言威胁,让少林把龙门镖局灭门之事暂且揭过了,但总归没有他们亲口承诺这件事一笔勾销来的好,况且谢逊此人残忍嗜杀,恶贯满盈,早已是武林公敌,他听到只是让自己弟子说出谢逊的下落,想来也无关紧要,便一口替张翠山答应了下来。

“师傅!”

谁知道张翠山却是猛然跪倒在自己师傅面前,他含泪说道:“徒儿跟金毛狮王有八拜之交,在十年之前便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徒弟不敢欺瞒师傅,弟子确实知晓,但您从小便教我咱们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我义兄哪怕是有千般过错,万般罪责,他也是我义兄,我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但我义兄的下落,我是决计不能吐露的!”

“什么!”

张三丰一听自己弟子的话,心里陡然一惊。

今日张翠山刚刚回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与谢逊的关系,但他方才分明已经了答应了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他乃是武当派掌门,一代宗师,哪里还能反悔。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弟子是断然不敢欺瞒于他的,他说不会说,那便是决计不会说了。

一时之间,张三丰面露难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在角落当中,苏信默默看着这处逼宫大戏,虽然跟原著在过程上有了很大的不同,比如说在自己的提点之下,殷天正派了自己儿子来代表天鹰教给殷素素站台,以跟着少林鱼死网破之势,让少林有了顾忌,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但最终的走向,还是走向了谢逊下落这个对张翠山来说无解的难题。

其实在苏信看来,要解决这个难题也十分简单,既然道理说不过了,那就不要跟他们说道理了么,张三丰只需要用他天下无敌的武功把这些来上山跟他讲道理的人全都打下山去,这件事也就了了。

但偏偏张三丰明明有着一人破局的能力,却始终不愿走出这彻底撕破脸皮的一步。

他还是太顾及武当山的声誉了。

还是太慈悲了一点。

这真的是那个中年时提着一把真武剑扫荡群邪的张三丰么?

如果还让这段故事走向原著那个结局,自然不是苏信想要看到的。

“该我这个主角上场了。”

苏信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大殿上一声一声的逼问着张翠山谢逊下落的武林群雄,笑了一笑。

“你们逼问金毛狮王的下落,想要谋夺明教法王手中的宝刀,不知道有没有问过我们明教的意见?”

苏信一只手摸着腰间的那柄圆如弯月的魔刀,一边说着,一边徐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那股无比锋锐的气势,让周围的众人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苏信!”

见到苏信现身,满场皆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来来,你快来打死我

苏信在两三年前横空出世,搅的武林上腥风血雨。

对于这个名字。

许多人现在一提起来,都是浑身颤抖。

尽管最近两年来,这个横行无忌无法无天的杀神似乎销声匿迹,但那一段血腥的记忆,对武林中人来说,却绝对难以忘怀。

见到苏信陡然现身,一些当年见过苏信出手的,不自觉的连着退了好几步。

“他就是苏信?”

张三丰看到苏信,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极为警惕的感觉,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一个不逊色于他的绝顶高手。

“刚才那股满是恶意的气息也是他发出的。”

张三丰立刻就想起了之前他感应到的那股气息,他心中了然,知道这个苏信恐怕是来者不善。

但老道也不害怕。

这个苏信不管在武当山下有多大的名声,在武当山上,都不好使。

况且他心里还颇为期待这苏信的来者不善,最好这个苏信也没将他老道放在眼里,也好能让他验证一下他刚创成的‘太极功’的缺陷,说不定这一番交手,能让他省去十年苦工。

“你们要找金毛狮王谢逊报仇?”

苏信一脸微笑的扫视着大殿上的众人,他的眼神凌厉如刀,武林群雄没有一人敢跟与他对视,纷纷避让开了眼神。

苏信环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到了何太冲的身上。

这位昆仑派的掌门人在两年前的华山绝顶见识过苏信鬼神莫测的武功,对苏信可是畏惧的紧。

不然他也不会被苏信的一句话吓的带着整个昆仑派搬到祁连山去。

他见到苏信看他,顿时吓的汗毛倒竖,但又想到张三丰张真人就在近旁,有这位正道武林的第一高手在,就算这苏信再无法无天,想必也不敢对自己出手。

他心里也就安心了少许。

但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武当山上,他作为一派掌门,总归是得下山的。

所以面对苏信,他也硬气不起来,见苏信看他,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什么找出谢逊的下落,哪里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何掌门,你跟谢法王有什么仇怨,怎么也非要逼张五侠说出他结拜义兄的下落?”苏信瞧着何太冲,旁若无人的问了一句。

“这……”

何太冲被苏信问的气息一窒,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身旁的班淑娴可不管这些。

当初自己的丈夫要把昆仑派山门从三圣坳搬走,她便不怎么同意,要不是实在忌惮苏信的武功,想到昆仑派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她也不会同意,现在在这武当山上,不但有张真人在侧,还有上前武林同道在旁,这都要畏畏缩缩,那还算什么一派宗主,英雄好汉。

以后昆仑派的脸面要往哪搁?

而班淑娴的武功本来就比何太冲高出一线,性子也刚烈暴躁,时常会不给自己丈夫面子。

她见到自己丈夫这么窝囊,大敌在前却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心里顿时就腾起一股火来,她猛地上前一步,狠狠的剜了自己丈夫一眼,嘴里呸了一声:“瞧你那出息!”

何太冲被自己妻子这么一骂,顿时满脸羞红。

而班淑娴则是柳眉一竖,眼神直直的看着苏信,毫无惧色的说道:“姓苏的,你听好了,十年前那谢逊在王盘山岛,以狮子吼将岛上数百人震成痴傻,其中就有我昆仑派的两名弟子,我昆仑派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门下弟子,却也不容他们被人随便毁伤!谢逊无故伤我昆仑弟子,我们找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苏信听了点头,微微一笑,赞叹道:“何夫人说的极是,师门为门下弟子报仇,确实是天理。”

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嘴里尽管说着极是,但话音刚落,他的身影骤然间出现在了昆仑派当中,只见他曲起一根手指,对着一名昆仑派弟子的脑袋猛地一弹,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这名昆仑弟子脑袋竟然被苏信这屈指轻轻一弹,给直接弹飞了出去。

一股殷红的血水从这名昆仑弟子断裂的脖子喷涌而出,因为事发突然,周围的人闪躲不及,被粘稠的血水喷了一身。

何太冲跟班淑娴的脸上也溅上了这名昆仑弟子的血水。

如同恶鬼。

“西华子!”

看到这具无头尸体,班淑娴呆滞了一下,之后面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她嘴里惨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这西华子是她最疼爱的弟子,是她手把手带大的,将来还想要让这弟子来传她衣钵,现下就这么横死当场,她怎么会不悲痛欲绝。

“何夫人,我现在也杀了你们昆仑派的弟子,你来找我报仇吧。”

苏信看着一脸悲痛的班淑娴,微笑着说了一句。

他之前跟昆仑派足足有着三四丈远,但众人却都没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在瞬息之间就到了那名昆仑弟子的身旁,而后又返回原地的。

大家心中无比骇然,觉得这苏信方才露的这一手。

比之前张真人分开何太冲跟天鹰教几人时展露出的武功都不遑多让。

“好厉害的轻功!”

张三丰也是瞧的眼神一凛,旁人瞧不清楚这苏信的身法,他可是瞧的分明,尽管他之前已经很高看这苏信的武功了,但现在瞧见他露的这一手功夫,还是觉得之前自己把他估计的低了。

他之前心里还有十分的把握能胜过这苏信,现在只剩下了八分,他也不知道他刚创出的那一套‘太极功’,能不能挡得住这个年轻人这般高强的武功了。

一旁的宋远桥也没想到苏信竟然谈笑间就下了杀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冷眼看着苏信,一字一顿的说道:“苏信,今日可是家师的百岁寿诞!”

宋远桥跟丐帮前帮主耶律渊如有过命的交情,而耶律渊如在两年前死在苏信的手上,再加上苏信在江湖上恶名昭彰,是以他对苏信极为厌恶。

现在又见苏信在武当山上随意杀人,实乃是没将他们武当派放在眼里,更没将他恩师张三丰张真人看在眼里,这让他如何能忍得。

苏信斜着眼睛看了宋远桥一眼,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宋远桥被苏信的这话气的怒极反笑,他刚要怒斥苏信几句,但话还不等说出口来,他便听到了苏信那冰冷森寒的声音。

“这是我们明教跟昆仑派的事情,与你们武当山有什么关系?你们武当山真想插手,那我转身便走,然后你们让张翠山张五侠说出谢逊的下落来吧。”

苏信的这话顿时就把宋远桥到了嘴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五师弟。

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原本还想出手的张三丰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也是叹了口气,也收起了出手的打算。

本就是天下诸派来武当山向他们武当逼宫,他张真人出于武林道义不能对自己的五弟子直接回护,心里本就憋屈极了,现在明教的人出来把这件事担过去,实在是为他们武当,为他的五弟子解了围,他此时再掺和进去,那不成了天下诸派的打手了么?

把这苏信赶走了,再让他们逼迫翠山么?

这种事,他张三丰可不干。

“我跟你拼了!”

这时,那班淑娴从自己衣钵弟子的惨死中缓过了神来,她一脸怨毒的看着苏信,两只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只听到锵的一声,这班淑娴拔出利剑,手中长剑一抖,剑光纵横,下一刻,就要向苏信刺来。

“夫人!不可冲动!”

何太冲见武当派没有插手的意思,心中顿时就生出了无边惧意。

没有张真人,他们很苏信这个杀神交起手来,哪里还能有命在?

他连忙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水,伸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腕,班淑娴连着用力了几次,都挣脱不得,她一脸恼怒的瞪视着自己的丈夫,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孬种废物没骨气之类的话。

但何太冲却始终没松开自己的手掌。

“苏某听闻昆仑派的两仪神剑精妙绝伦,两人合用组成剑阵威力更是厉害三分,不知何掌门何夫人,能不能给在下一个机会呢?”苏信看着何太冲两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敢!不敢!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本派的剑法哪里能入您的法眼……”何太冲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连声说道,“……本门与谢法王其实也没有太深的仇怨,王盘山岛一事,乃是门下弟子学艺不精,我们昆仑派此后绝不再提,绝不再提!”

说着,何太冲又连忙说道:“西华子之事,也只是意外,我们昆仑派绝不敢怪罪……”

“那倒不必!”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从来不怕别人来寻仇,你们想要找我报仇尽管来便是……何先生乃是一派掌门,身份贵重,说出话自当不是戏言,你们昆仑派跟谢逊之仇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何太冲咬了咬牙,说道:“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好。”

苏信点头说了一声好字。

然后他又环顾在场的武林群雄,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之前还有谁说跟谢逊有血海深仇的?现在不妨说出来我听听,我们明教也是讲道理的,你们要报仇,我就让你们报仇。”

一时之间。

所有人都被苏信的目光所慑,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应答。

但苏信却不管这些,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到了一个中年老者的身上,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惊喜道:“这不是崆峒派的关能关大先生么?我记得苏某可跟你们有大仇的,你们崆峒派五老里可有三个都死在苏某的手里,怎么,你们不找苏某报仇,反而找谢法王报仇,是觉得我跟你们崆峒派的仇怨不够深么?”

说罢。

还不等关能反应过来。

苏信身影一闪,已经来到了崆峒派众人当中,只见他快如闪电的数拳打出,刹那之间,关能身边的十几人尽皆被他打翻在地。

包括崆峒五老的老五在内,这十几人中了苏信的拳头之后,都是面色陡变,忽红忽白,几个呼吸过后,皆是身子一直,直挺挺的躺倒在地,没有了声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从他们外表来看,却无有伤痕。

这赫然是崆峒派的成名绝技七伤拳。

“之前结下的仇不够,现在总归是够了吧!”

苏信看着关能,说道:“你们崆峒派不是要找谢法王追回七伤拳谱么?现在苏某也会了七伤拳,还打死了你崆峒派这么多门人弟子,五老里就有四个死在了苏某的手里,这都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跟你可谓是血海深仇了,现在我就站在这里,来来来,你快来打死我。”

但关能却只是浑身颤抖的看着苏信,伸手指着苏信,哆嗦着身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

关能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最终一口气没上来,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

见此苏信微微一笑,再次环顾四周,淡淡的说道:“还有谁要找谢法王报仇?”

张真人见苏信出此辣手,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喜,觉得苏信未免太狠辣无情了一点,而且他也是见猎心喜,见苏信武功如此高绝,沉寂了几十年的心,也不由生出了一较长短的心思。

但他又深恨这些人不知好歹,上武当山来逼他弟子,若非如此,这些人何以至此?

他要是出手,那不就是给这些人解了围?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找翠山的麻烦?

他老道活了近百年,武林上恩将仇报的事,他可是见的多了。

出手还是不出手,张真人心中陷入两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件事倒是谢逊错了

面对苏信的血腥手段,真武殿里的群雄无一人敢言。

苏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几名峨嵋弟子身上,今日峨眉派上武当山来给张三丰拜寿的只是几名三代的弟子,掌门灭绝师太倒是没来。

在峨嵋来的几名弟子里,他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杨逍的妻子纪晓芙。

不过此时纪晓芙已经削去了头顶的青丝,穿着一身简朴的僧衣,做了一身尼姑的打扮,显然是已经出家为僧了。

也不知道杨逍知不知道。

纪晓芙瞧着苏信,眼神凌乱。

这一次峨嵋领头来给张真人祝寿的是灭绝的大弟子静虚。

静虚见到苏信看她,心里也是惶恐。

平日里灭绝待弟子甚为严厉,众弟子也知道自己师傅跟魔教有着血海深仇,更知道在两年多前,害她们师傅断掉一只胳膊,瞎了一只眼睛的便是眼前的这个苏信。

可以说,这苏信跟她们峨眉有些血海深仇。

所以这几名峨嵋弟子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咬牙跟苏信对视着,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能坠了她们峨嵋的声威。

苏信瞧见纪晓芙在,皱了皱眉头。

心里盘算着等会出手,如何在不伤到纪晓芙分毫的情况下把这几名峨嵋弟子全都打死,还不暴露纪晓芙跟自己认识的事。

就在这时。

张三丰却缓步走到了峨嵋派诸女的身前,将她们挡在了身后,对着苏信微微一笑,说道:“峨嵋派的几个弟子今日不是来逼问谢逊下落的,她们是来给老道祝寿的。”

说着,他还让武当弟子展示了一下峨眉派带来的寿礼。

除了十六件珍贵玉器之外,另外还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不相同的寿字。

虽不如天鹰教那般财大气粗。

但跟其他人带来的那些寿桃寿面比起来,却又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是峨嵋派门下十多个女弟子合力绣成的,花的功夫不小。”一旁的张松溪素来机灵,他这时也很合时宜的补充了一句。

“既然不是来问谢逊下落的,那便跟我明教无关。”

苏信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今日便给张真人一个面子,不找这些峨眉弟子的麻烦了。”听苏信这么一说,那几位峨嵋女弟子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知不觉间,她们身上的衣衫,都被自己渗出的冷汗湿透了。

说罢,他继续向着大殿上的众人望去,最后落在了少林三大神僧的脸上。

这一次要不是少林派三大神僧齐出,再加上一百多位罗汉堂的弟子一同上了武当山,带了整个武林的节奏,那么未必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

就算是张三丰三十多年未曾出手,武林上已没人见过他的武功,但武当七侠可是常年行走在外,见过七侠武功的人不知凡几,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能教的出七侠的张真人,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些人敢上武当山来跟张老道讲道理,不过是借了少林派的虎威罢了。

况且少林派在张老道面前又算什么老虎,要不是张老道顾忌江湖道义,自己弟子因为谢逊的事理亏,张老道难以出手,他们哪里能全须全尾的下武当山。

少林三大神僧里只有空智当年在华山绝顶时见过苏信出手。

即便已经时隔两年,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一身冷汗,当初他回到少林寺中,禀报了掌门师兄,本想请出在后山闭关的那三位渡字辈的前辈来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如何对付这苏信的事。

但那三位前辈正在闭关苦修,对此事理都不理。

再加上后来这苏信逐渐的销声匿迹,召开武林大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又在这武当山上,看到这个苏信,而对方也一如两年前的华山绝顶一样,出手狠厉,残暴不仁,而且现在还将他们少林逼入了绝地。

“你们少林又跟谢逊有什么仇怨?”

苏信淡淡的询问。

一听苏信这话,少林门徒立时就警觉了起来,纷纷举起了自己的随身兵刃,生怕苏信像方才那般,突施辣手,再杀他们几名少林的弟子,主动跟他们少林结下仇怨,让少林找他报仇。

“师兄空见正是死在谢逊手中。”少林方丈空闻面对着苏信滔天杀意,心里是又惊又惧,但想到少林千年声誉万万不能栽在自己的手里,只能是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

“空见大师是高僧,死的可惜。”

苏信也遗憾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极其惋惜的神色。

“猫哭耗子假慈悲……”

空性性子最直,嫉恶如仇,之前见到苏信如此滥杀,心里早就恨他恨的发痒,要不是想到就算是拼却了自己这条性命,也难以伤他分毫,他早就出手了。

现在看到苏信这幅惋惜的神情,心里只欲作呕。

苏信听了他的话却也不生气,仍旧是用惋惜至极的语气说道:“空见大师练成了你们少林的金刚不坏神通,结果死在谢逊偷袭之下,苏某想再遇到下一位能练成的这门神功的试一下我天下无敌的拳掌,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你!”

苏信的这话说的少林弟子大怒。

他哪里是在惋惜空见神僧的惨死,分明是在惋惜打死空见的是谢逊而不是他苏信。

空见神僧不但武功绝顶,更是佛法精深,一片慈悲,是难得的圣僧,在少林寺里威望极高,苏信的这话,简直把少林弟子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这苏信的武功实在太高,他们不是对手,否则的话,这狂妄至极的小子,哪里还能有命在。

“准备布阵!”

空闻也知道仅凭着他们师兄弟三人恐怕难以是苏信的对手,他手臂一展,一声令下,便要弟子摆出一百零八罗汉大阵这一套原本为张三丰准备的少林护寺大阵。

只是他心里也有些惶恐,这苏信的武功不逊色张三丰,手段更是比张三丰狠辣无情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少林一旦跟苏信交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空闻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在担忧他今天带着上武当山的这些弟子,皆是他们少林寺的菁华,要是今日全都死在武当山上,那他们少林,恐怕至少二三十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苏信不以为意。

他并不在乎什么大阵,当初丐帮千人打狗阵都让他打成了土鸡瓦狗,现在又哪里会将这才区区一百零人的阵法放在眼里。

谁知道这时。

那张三丰身子一闪,竟然又出现在了空闻的身前,他两袖一展,将少林百多名弟子挡在了身后。

“张真人要插手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道:“老道少年时曾承过少林的恩惠,今日在武当山上,自是不能眼看着少林的高僧有所损伤。”

“呸!”

谁知道张三丰不说这件事还好,他一提他少年时曾在少林待过一段时日的往事,空性就对着他呸了一口浓痰,这口浓痰吐到了张三丰的道袍了。

“谁要你张真人慈悲!我们少林就算是死剩一人,也不会承你武当山的人情!我们少林的事哪要你武当派管!”

说罢。

空性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步,对着苏信瞪着一双虎目,厉声喝道:“姓苏的,凭你也配见识我空见师兄的神功?先尝尝老衲的龙爪手再说吧!”

说着,这空性就要动手。

但空智眼疾手快,陡然间伸出一爪,一下子就抓住了空性的脉门。

空性脉门被制,登时就用不出了力气,他只能是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师兄,眦目欲裂。

“放开我!”

“阿弥陀佛!”

空闻这时对着张三丰歉然一笑,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的师弟有些愚钝,练武成痴,方才对张真人实在是不敬,贫僧在这里向真人谢罪了……不过我这师弟说的也对,这是我们少林跟明教的事,确实不需张真人插手。”

“哎。”

张三丰其实并不在意这一口浓痰,反正他外号邋遢道人,穿的道袍也不干净,被人吐了一口浓痰也算不了什么,他只是听到少林派这番拒绝他相助的话心中黯然,叹息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虽然张真人不在乎被人吐了一口浓痰。

但武当七侠可受不了自己恩师被人如此侮辱,他们纷纷一脸怒色的看着空性,要不是想到师傅不许,他们定要让少林派的这些和尚好看。

苏信将这一幕冷眼瞧在眼中。

待张真人退到一旁之后,他才开口。

“打死空见禅师之事谢法王确实错了,这样吧,当初空见禅师让谢逊打他十三拳,今日我便站在这里让你们少林也任意打上十三拳,只要这十三拳能让我退上半步,那我苏某便不再管谢逊之事,如果你们做不到,那空见大师跟谢法王之仇,便一笔勾销,此后谁也不要再提。”

“我们要是不同意呢?”空性快言快语,听到苏信的话后,他眉头一皱,出声就问。

苏信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空见跟谢逊之事另有隐情,但因牵扯到谢法王的私事,我不便在大庭广众下提起,我刚才说的,便已经是瞧在张真人的面子上做出的让步,你们要是不同意,那便是拒绝了我的好意,你们拒绝了我的好意,那我就会很生气,我生气了,那你们少林今日就不要想走下武当山了。”

苏信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语调森冷的说着:“而且我下了武当山之后,便会去少室山斩草除根,你们少年传承至此,已迈千年,也该寿终正寝了。”

苏信一身白袍,腰挂弯刀,渊渟岳峙,负手而立,就这么神色淡淡的瞧着少林诸僧,自有一番宗师气度。

似乎并没有将这上百名少林一寺精华放在眼里。

“我话讲完,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选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空性之死

虽然之前空闻心里存着拼死一战,不能坠了少林声威的念头。

但那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下下之选。

现在听到苏信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敢有拼死一搏的想法,而且听对方的说法,他们要是不同意这个条件,那死的可不仅仅是他带上武当山的这百多名弟子,而是整座少林都要陪葬。

堂堂的武林第一大派,传承千年有余,被人如此威胁,实乃是奇耻大辱。

但武林就是如此。

他们少林能传承千年,自然不是靠着一味硬刚硬来,在不如别人的时候,自然就要忍气吞声,日后再来,这才是他们少林的立寺之本。

空闻想到此处,不由跟空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被空智死死抓住了手腕脉门的空性两眼喷火,不过他头脑简单,空闻空智两人,也不会去询问他的意见。

空智对苏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食言。”

苏信语气淡然,他就这么大咧咧的展开身形,一手抓着腰间的刀柄,一手负在身后,露出了周身的空当,不闪不避,不动不移。

“请吧!”

“那老衲就得罪了!”

空闻目光一沉,他知道苏信武功高绝,如果自己跟他交手,恐怕一两招间就要死在他手。

但对方就这么不闪不避的任由他打。

他就不信这苏信一身血肉之躯,当真能挡得住他足以开碑裂石的拳掌。

空见师兄是练成了他们少林寺极难练成的金刚不坏体才敢硬接那谢逊的七伤拳,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武功再高,难道也能金刚不坏?

况且就算你神功盖世,我不能伤你,但我还不能把你打退一步?你未免把少林的武功瞧的小了。

空闻一边想着,一边运起了内劲。

手上一翻,便是金刚般若掌里威力极大的一式。

这金刚般若掌极为难练,一旦练成之后,便有着天下至刚的掌力,练到大成,就算是跟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相比,也不遑多让。

空闻一身三十年苦修的少林九阳功已臻化境。

他九阳功运转起来,脸现金光,犹如骄阳,在这九阳真气的催动之下,这一式金刚般若掌使将出来便隐有风雷之声,一些离着近的,甚至被掌风逼退了一步。

周围众人瞧见,皆是侧目。

“空闻大师不愧是少林神僧!”

也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这话也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

就连武当七侠里的宋大俞二两位武功最高的,也是心中一惊,暗想要是自己与其交手,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分胜负,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几位师弟,恐怕不是其对手。

众人瞧着空闻这势若雷霆的一掌打在了苏信的胸口,但苏信却连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骇然的空闻身上,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还有十二拳,继续吧。”

苏信话音刚落。

空闻只感到一股内力陡然间从苏信的体内传来,这股从苏信体内奔涌而出的真气如渊似海,他根本不能抵御,只是一瞬间,便如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体内的九阳功给冲了一塌糊涂。

他也被这股巨力一震,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七八步,方才重新稳住了身子。

“阿……阿弥……弥……陀……”

空闻被这股内力震的体内气血翻涌,面色潮红,一时之间,嘴里竟然连一声完整的佛号,都难以说得出来,更不用说压下这翻涌的气血,重新运气出掌了。

周围众人看的更是骇然,看向苏信的目光更是畏惧。

“师兄!”

一旁的空智见自己师兄如此变故,连忙上前扶住了空闻。

“不碍事,只是气血翻涌,过一会就压下去了……”空闻强忍着体内的难受,咬牙跟自己师弟说了一句,他瞧了苏信一眼,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悲凉之感,虽只是一招,但他已知道,这十三拳之战,他们少林实在是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了。

方才他一掌打在苏信的胸膛,自己那一身精深的内力打进对方体内,便如小溪汇入到了大海当中一般,一瞬间便被对方那一身如渊似海的内功给彻底化去了。

而对方只是内力的护身反震,便让自己气血翻涌,短时间甚至都不能聚气。

要是强行聚气出招,不但招式威力大减,更会造成极重的内伤。

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完全不可以道里计,就像是成人打幼童一般,自己师弟空智的武功虽然比他强上一些,但也强的有限,亦不会是苏信的对手。

空性更不用说。

“我来!”

空智一摸自己师兄的脉搏,就知道自己师兄短时间内是难以再出手了,他知道苏信的武功远胜过他们,但也没料想倒竟然高过他们这么多。

自己的师兄方才那一招金刚般若掌已是完美无缺,就算他来施展,也不过伯仲之间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威力绝伦的一招,打在这苏信身上,却只如同落了一只蚊蝇一般,连让他晃一下身子都没能做到。

尽管空智知道他也会无功而返,但他仍旧是悍然出招。

否则的话,他们少林连这一十三拳都出不完便俯首认输,那也太丢人了。

空智一根粗糙的手指直刺而出,点向了苏信的丹田。

“多罗叶指!”

人群里有见多识广了,见到空智的指法,马上就有人惊叫了出声,这多罗叶指乃是少林绝技,威力极大,在武林上也极有名声。

这次就连张真人也不由连连点头,眼中不由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少林绝技名不虚传。”

但苏信仍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任由这空智点向自己的丹田,要知道丹田乃是武者的要害,要是被人点破了气海,那便能废掉了一身武功。

空智这一记多罗叶指点在了苏信的丹田,只感到自己就像是点在了一个极韧的皮球上,滑不留手,毫不受力,还有一股反震之力陡然间袭来。

这股反震之力绝大,他难以抵御,只听得咔嚓一声,他那根点向苏信小腹丹田的手指登时断裂,而他也倒飞出了身子,一直飞出了五六丈方才摔到地上。

空智从地上爬起。

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被苏信的内力反震的不断翻涌,他一试之下,竟然发现短时间难以压制。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师兄方才到底是何种情形。

为何会难以运气出招了。

“我来!”

一旁的空性见到自己的两位师兄都只是出了一招就败下了阵来,他大喝一声,立刻冲上了前去,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自己的两位师兄还要弱上一筹,但要是让他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认输,他可做不到。

空性身材高大,势若猛虎苍龙,自有一股刚猛无俦的气势。

他修炼的乃是金刚伏魔神通,这是少林寺里一门由外而入的奇功,同时还专练少林无坚不摧的硬功。

虽然内功修为要比两位师兄弱上一点,但论招法的杀伤力,却还要强上一筹。

空性最拿手的武功乃是龙爪手。

他一出手便是一爪抓向了苏信的喉咙,以他的爪力,这一爪要是爪实了,就算是一根铁棍他也能抓断,更何况是一个血肉之躯的脖颈。

不过他这无比凌厉的一式龙爪手抓在苏信的脖子上,却像是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虚不受力,而他想要将苏信的脖颈扯断,却又感到一股反震之力传来,他手臂顿时一阵酸麻,五指不自觉的就是一松,难以再用出力气来了。

空性被这反震之力震的连退了好几步,他一样也是气血翻涌,再看自己两位师兄的样子,他也明白了自己两位师兄的遭遇。

但他却咬了咬牙。

硬是拼着内伤,强行运气,用出了一击大力金刚指向着苏信点去,这一指自然也是无功而返,不但令他手指断折,还吐出了一口血来。

“师弟退下!不要逞强!”见到空性如同疯魔的样子,空闻心里一惊,对着空性连喝。

“师兄!少林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打完这十三招!”

但空性却是听都不听,他双眼充血,两目赤红,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话音刚落,他又冲到了苏信的身前,强忍着体内经脉仿佛要断裂的痛苦,又是一拳打在了苏信的胸口,这一拳对苏信来说如同瘙痒,而他又被苏信体内真气的反震之力震飞了出去。

空性紧咬牙关,嘴角留着鲜血,他仍旧是不管不顾,再次聚气内力,又是一拳向着苏信的脑袋砸去。

空性就这么一招招的打向苏信。

他每打一招,内伤便重上一层,每重上一层,威力便弱上一分。

到了他打出第十一拳时,他拳头上的威力,便是一个寻常的幼童都无法击伤了,但当他把这一拳打在苏信的胸膛上时,他终于是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终究是打完十三拳了……”

他嘴角一扯,说出了一声细弱蚊蝇的话后,身子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空智跟空闻连忙来到空性的身旁,不断的往空性的体内渡着真气想要保住他的姓名,只是此时空性体内经脉寸断,哪里还能渡下真气。

空性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嘴角扯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嘴巴动了动,最后的遗言还没有说出,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彻底断绝了气息。

空闻空智两人看着自己师弟惨死,无比悲痛,泪如雨下,百多名少林弟子无不痛哭。

殿上诸人也是无不侧目,为这位溘然长逝的少林神僧惋惜。

只有苏信冷眼瞧着这一幕,他看着空智空闻两人伏地大哭的身影,淡淡的说道:“十三拳已过,是你们少林输了。”

少林方丈空闻闻言身子一震。

他颤抖着站起身子,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有着无比的仇恨,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少林跟谢逊的过往仇怨一笔勾销!”

说完之后,他抱起空性的尸体,带着少林弟子,头也不回的向着武当山下走去。

“还有谁?”

苏信又看向了真武殿上剩余的武林群雄,现在少林崆峒昆仑三派都跟谢逊了了仇怨,余下的也都是一些臭鱼烂虾,土鸡瓦狗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土鸡瓦狗

苏信目光如电,脑海里回忆着方才见到的群雄激愤时的场景,很快,他目光便落在了一名高瘦中年的身上。

“我方才听到你说谢逊杀了你全家?”

“没有!没有!”这高瘦中年人一听苏信此话,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满脸煞白。

“当真没有?”苏信眉头一皱,语气颇为不善。

那人吓得犹如筛糠,惶恐无状,嘴里连声说道:“当真没有!当真没有!”

“谢逊若真杀你全家,你找他报仇,我倒是敬你是一条好汉,结果谢法王与你无冤无仇,你倒是污蔑他……嘿!你当我明教法王是你想污蔑就污蔑,想不污蔑就不污蔑的么?”

苏信听到后却是冷笑了一声,身形一闪,便来到他面前,手起掌落,一掌拍在这人的天灵,这中年男子登时就脑浆迸裂,倒地而死。

接着,苏信又往人群看去,在三名道人的身上止住了眼神。

这三名道人方才叫嚣的最为起劲。

仿佛谢逊与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你们是海青玉真观的西凉三剑?我可没听过谢逊跟你们玉真观有何仇怨。”苏信瞧着他们,语气淡淡的说着。

玉真观地处偏僻,门内弟子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武功却是不错。

这三人乃是玉真观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

跟他们门内的前辈不同,他们倒是常在江湖上行走,时不时的做一两件行侠仗义的事,几年下来,倒是也积攒了一些名声。

三人见苏信询问他们,同样也是吓的面色煞白,之前苏信那凶残的手段,早就看的他们胆寒。

三人心里深悔,为何今日就被鬼迷了心,上了这武当山来,那谢逊是生是死,所在何处跟他们三人又有什么相关。

三人支支吾吾,汗如雨下,一时之间,竟谁也不敢开口。

“难道说你们是来替天行道,铲除奸邪的了?”苏信声音一沉,目露凶光,他嘿然冷笑,语调森寒,“要替天行道何必找谢法王,我苏信自是武林上第一号魔头,你们要替天行道,那何不先把我除了?”

被苏信这滔天杀意一摄,这三名道人身子一软,登时就跪倒了地上。

其中一人颤声说道:“我等……我等非是要替天行道,只是……只是……”这道人话说了一半,面露犹豫之色,语气吞吞吐吐起来。

“麻烦!”

苏信见这人婆妈,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股烦闷之气来,他身形一闪,便来到这人身旁,又是手起掌落,这人的脑袋便被他拍碎了。

之后,苏信斜睨着另两名道人,淡淡说道:“你们说。”

那两人见苏信如此狠辣,哪里还敢婆妈,连忙抢着答道:“我们师兄弟三人欣羡宝刀屠龙的威名,心里甚为仰慕,只是想借那屠龙宝刀一观……”

“你们也配?”

听闻这两名玉真观道人的话语,苏信一脸冷笑,飞起两脚,踹中这两人的胸口,将这两人踢飞了出去。

苏信脚力何等巨大。

这两名道人被他踢出了十几丈外方才跌落在地。

落地之时,两人胸口凹陷满身血污,没了声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信目光再往大殿上众人看去时,大殿上的武林群雄皆是如白日见鬼一般,神色无比惶恐的连连后退,苏信每上看一眼,武林群雄便后退一步。

就这么一连十多步,这数百群雄,竟被他一人逼退到了真武殿外。

“土鸡瓦狗!”

苏信见此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些人已被他的手段吓破了胆,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不是滥杀的性子,之前手段狠辣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这些人就是贱,隐忍退让他们会一直得寸进尺,杀上一个人头滚滚,他们比谁都老实。

鸡杀了,猴儆了,起到了效果,他自然不会再滥杀无辜。

况且他眼角余光已经瞧见一旁的张三丰目光颇为不善,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要是自己再在这老道面前这么杀戮下去,那这老道恐怕就要动怒了。

杀到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了。

“你们也好,少林也罢,今日上武当山来,当真是为了找谢逊报仇的么?”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环顾了一下面前的武林群雄,语气森冷的说着:“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谢法王手上那柄屠龙刀么?”

被说中了心事,在苏信凌厉如刀的眼神的逼视之下,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苏信把这几句在江湖上流传了七八十年的歌谣说了一遍。

这歌谣在场的人都听过。

一些人听到后,脸上还露出了向往之色。

不过在看到苏信那森寒冰冷,杀意滔天的眼神后,马上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苏信嗤笑了一声。

“屠龙刀就算是削铁如泥,也不过只是一柄宝刀而已,就凭这柄宝刀,你就想号令武林,那你们未免把这个武林瞧的太小了一点了,旁的不说,就算你拿到了宝刀,你能号令的了我,号令的了武当山的张真人么?”

“想当这武林至尊,不思苦练武功,反而想抢什么宝刀屠龙,实在是笑煞旁人!”

苏信神态傲然,语气轻蔑。

“我苏信在此立下一言,日后你们若是没人得到这屠龙刀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得到了,不献给我们明教,那我苏信定当上天入地,灭你满门。”

“到了那时,我看你如何号令群雄。”

一时之间,这上千群雄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接口。

正在这时。

两道人影陡然从群雄里窜了出来。

两人一男一女,都是在四五十岁的年纪,男的手里抓着两柄双钩,女的手里握着一套索子枪,这两人对着苏信怒目而视,厉声说道:“谢逊杀我亲子,我们俩上武当山,只是想要问出这恶贼的下落,为吾子报仇雪恨,至于那屠龙刀乃是武林至宝,我俩尘土般的角色,哪里敢去妄想!”

“倒是有这气魄。”

苏信见这俩人竟不怕自己,心里大奇,他不由凝神一看,觉得这俩人普普通通,也没什么惊人的武功。

“是杜百当杜大当家!”

“是易三娘子!”

“当初他们的独子死在谢逊手里也是川西武林的一件大事!”

“那事我也听说过,他俩那儿子,死的极惨。”

群雄里自然有见多识广的,这杜百当跟易三娘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们见这两人不惧苏信的凶威,敢站出来与他顶撞,心里顿生钦佩之情,不过又想到这苏信心狠手辣,恐怕这两人凶多吉少。

一时之间,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可惜了两条好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死而已

苏信瞧着杜百当跟易三娘,笑了笑,说道:“我们明教不是不讲事理的,谢法王与你们有杀子之仇,你们找他报仇,那是天经地义。”

杜氏夫妇两人听苏信这么一说,面色一凛,眼睛不由死死盯紧了苏信的身影,浑身上下的肌肉顿时就绷紧了起来。

之前苏信也是对昆仑派的人这么说的。

结果话还没说完。

他便一指头弹掉了一名昆仑弟子的脑袋,现在他又这么说,定是要故技重施,还不知道他又要杀谁。

不过这次苏信却没动手,他又扫视了一遍身前的群雄,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当初谢法王确实杀了许多人,你们许多人跟他都有深仇,只是跟你们有仇的是谢法王,你们来武当山逼问张五侠干什么?武当七侠行侠仗义,难道还跟你们有什么仇怨不成?”

那杜百当既然站了出来,自然是豁出了命去,这苏信武功再厉害,手段再狠毒,他也不过是一死而已,人不畏死,那便没什么可让他害怕的了。

所以他并无惧色,沉声说道:“谢逊那恶贼的下落只有张五侠知道,我们不问他问谁!”

苏信听后呵呵一笑。

“你这话说的虽然蛮不讲理,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着,苏信看向了一旁的张真人。

他对着张真人拱了拱手,满是歉意的说道:“今日苏某在武当山上大开杀戒,搅了张真人百岁寿诞的兴致,实在是有些对不住真人了。”

“不敢。”

张三丰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老道只是虚活了百年,也没什么对住对不住的,至于在武当山杀人之事,待会翠山的事了了,老道自有话要与你分说。”

苏信听出了张三丰话里的寒意,但他也不惧,他要是怕这老道,那他今日就不会上武当山来。

而能跟这位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交手。

说实话。

也是苏信的夙愿之一。

“那苏某就等真人待会的教诲了。”

苏信也是微微一笑,他又看向了杜百当易三娘,说道:“说实话,张五侠视死如归,你们就算逼死了他,他也不会说出谢逊的下落的。”

说着,苏信还看向了张翠山,笑着问道:“张五侠,苏某说的可是实话?”

张翠山原本见苏信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心里对苏信甚为不喜,但现在听到苏信这么说他,他心里也颇为感动,甚至对苏信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

张翠山听苏信问他,他点了点头,说道:“谢逊是我义兄,姓张的本领低微,但生平从没做过一件不义之事,今日要是真要逼张某不义,有死而已。”

他这番话说的光明磊落,无比决绝。

“五哥!”听到自己丈夫说出这番决绝的话语,殷素素不由喊了张翠山一声。

张三丰在一旁听了,也是叹息了一声。

“你义兄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便不是命了么?堂堂武当山张真人就教出你这种善恶不分的弟子么?”那杜百当听到张翠山此言,顿时就火冒三丈,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都不怕了。

尽管苏信在侧,张真人在旁。

他也是凛然无惧,对着张翠山直言喝问。

只见到灰影一闪,啪的一声,这杜百当便被人一耳光抽了一个踉跄,一口血水从他的嘴里喷出,血水中竟还混着几颗牙齿。

张翠山冷冷的瞧着他,刚才拿一巴掌,正是他打的。

只是他打完之后,却又跪在地上,对这杜百当磕了三个头,他沉声说道:“你就是对张某要打要杀,张某也绝不还手,但你骂在下恩师,那便不行。”

说着,张翠山瞧着这杜氏夫妇,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说句实话,我义兄的武功远胜过我,你们不是对手,当日王盘山岛上数百人里起码有几十人武功不弱于你们,还不是连我义兄一喝之威也抵挡不住?你们就算找到了他,也只是徒增两具尸体而已,又有什么意思?”

“哈哈!”

那杜百当却只是冷笑。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手指长短的钢钉,神态自若的往自己两耳一捅,接着,便是两股血水从他的耳中喷溅而出,而杜百当却只是冷笑,眉头都没皱上一下。

“如此杜某就不怕谢逊的狮子吼了。”

他冷眼瞧着张翠山,淡淡的说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至于我夫妻俩的生死安危,就不劳张五侠挂念了,用你张五侠的一句话来说,不过是有死而已。”

“你!”

张翠山也没想到对方竟刚烈如此,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这杜百当便用钢钉刺穿了两耳的耳膜。

而看对方这熟练的手法,决绝的意志,显然是深思熟虑多时了。

张翠山心内凛然,知道这杜氏夫妇对自己义兄怨毒极深,直令人惊心动魄,而像他俩这般,跟自己义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这武林上,更不知还有几人。

武林群雄见杜百当竟然直接刺聋了自己双耳,也是纷纷哗然。

一些人敬佩这杜百当的刚烈,一些人也摇头感叹这杜百当一身听风辩位的上乘暗器功夫,就此没了,殊为可惜。

另有一些人受到了这杜百当的鼓舞。

竟也咬牙上前了一步。

“咱们也跟那谢逊有着血海深仇,可不是为什么屠龙刀的下落,还望张五侠明辨是非,将谢逊的下落告知,我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张五侠的恩德!”

说罢,这几人便跪在了张翠山面前,砰砰砰的连嗑了十几个响头。

“你们!”

张翠山本是宁死不屈的性格,如果是别人对他强逼,那他眉头都不会眨上一下,就像他自己说的,有死而已。

但是这些人皆是跟自己义兄有深仇大恨,自己除了一个义字之外,本也占不到什么理字,面对这些人的恳求,他面色惨白,连连后退,身子晃动不止,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爹爹!爹爹!”

正在这时。

在群雄当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孩童的惊叫之声。

这声音第一声甚为清晰,第二声却已是发闷,显然是喊话之人的嘴巴突然间被人捂住所至。

一听到这声音。

张翠山跟殷素素两人的身子猛然一震,张翠山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涌出了一股惊喜的神色,他连声大叫道:“无忌!无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当山的功夫,我看也稀松平……

一边说着。

张翠山身形一闪,就要抢步上前,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杜百当跟易三娘却只当张翠山要逃走,他们虽自知不是张翠山的对手,却也不惧,齐声叫了一声:“张翠山要跑了!”

同时,他俩伸手便向着张翠山肩膀抓去。

但张翠山思子心切,也没留手,他双臂一振,便将这两人给摔得分跌出左右丈余。

他这一摔跌用上了武当山的上乘近身功夫,杜氏夫妇二人被摔得七晕八素,一时间竟没爬的起来。

此时,殷素素也来到了他的身旁,两人并肩冲到一处石碑之后,方才那声音便是从此处传来的,但此时这里却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张翠山嘴里大声叫着‘无忌’‘无忌’,但并无回音。

“无忌呢?无忌呢?”殷素素也是好生失望,她惶恐的四处张望,嘴里乞求道:“到底是那位高人带走了我的无忌孩儿,还望前辈能可怜贱妾,将我孩儿归还,素素做牛做马,定当报还!”

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当中晃动了一下。

“出来!”

苏信这时突然大喝了一声,只见他身子一闪,便如一道电光一般,向着那处草丛急射而出。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

那苏信的身形已到了草丛当中。

只见一个身穿蒙元军装的老者露出了身形,这老者手中还抱着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这男孩的嘴巴被死死的按住,但却兀自用力挣扎。

但这老者手劲极大,那男孩又哪里挣扎的开。

“鹿杖客,你可还认得我?”苏信见这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苏信!”

两年前的大都一战,苏信纵横无敌,一人破军的画面给鹿杖客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无比胆寒。

他又哪里会认不出对方。

他深知苏信的武功远高过他,不用说他一个人,便是跟自己师弟鹤笔翁联手,都不会是这苏信的对手。

而且对方的内功极高,他的玄冥神掌不敢动用,实力先便先打了五分的折扣。

见到苏信前来。

鹿杖客连交手的念头都不敢生出,他手中运劲一掌劈在手中那男孩的后心,将这个男孩向着苏信打去,而他借着这个机会,身子猛然后退。

“哪里走!”

这时,救子心切的张翠山也冲了上来。

他见到自己儿子已被苏信接住,心里松了一口气,便一掌向着之前掳走他儿子的老者打了过去,那老者轻功极高,踏草而退,虽然只是用的极普通的草上飞轻功,但却犹如凌空虚渡,神乎其技一般。

鹿杖客见张翠山一掌劈来,他只是冷笑了一声,那苏信他不敢交手,难道你个小小的张翠山我还不敢交手。

如果是名垂天下的宋远桥俞莲舟两人也就罢了,一个失踪了十年,武功稀松平常的张五侠,鹿杖客可还没放到眼里。

面对张翠山劈来的这一掌。

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心念一起,便运起了玄冥神掌的法门,一掌就向着张翠山的掌心印了过去。

张翠山用出的乃是张三丰所创的震山铁掌,这是武当山的一门绝技,威力极大,名震武林,是一门极为了不起的掌法。

但他跟这老者两掌一对,顿时就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从这老者的手掌上涌来。

一触之下,他就知道以他的内力绝难抵御。

刹那之间,张翠山的身子如遭雷击,他跟那老者对了一掌之后,嘴里顿时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倒飞了回去。

“哈哈!”

那老者击飞了张翠山之后,发出一阵猖狂的笑意,他高声叫道:“我看这武当山的功夫,也稀松平……”

“是么?”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他只看到之前还在二十多丈远处的张三丰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他的身旁,正一掌劈向他的后心。

这张三丰用的赫然便是先前张翠山用的震山铁掌。

只是这同一式掌法,张三丰此番用出来,却跟先前张翠山用出时截然不同。

如果说张翠山方才那一掌声势烜赫,能开碑碎石的话,那张三丰此时用出的这一掌简简单单,却返璞归真,有着推山之力。

鹿杖客心中骇然。

他只觉得这一掌一瞬间便笼罩了自己的上下左右,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简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三丰这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张三丰终归还是慈悲心肠,不忍杀生,这一掌也只是打在了鹿杖客的肩头,将其打飞了出去。

那鹿杖客翻着跟头倒飞出去了十余丈,落地之后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无比惊恐的看着张三丰,只是一掌,心里已是彻底胆寒。

再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与其交手的念头。

“他方才那一掌要是打在我的心口,我哪里还有命在?”

鹿杖客这么想着。

他再也不敢在武当山上停留半刻,连忙压制下伤势,运起毕生内力,全力施展出轻功,身子如一道青烟一般,夹着尾巴,向着武当山下疾奔而去。

张三丰冷冷的看了逃走的鹿杖客一眼,他心里担心自己徒弟的伤势,倒也没有追赶。

苏信方才接过了张无忌,触手之下便感到了一片冰凉。

他伸指一摸张无忌的脉搏。

心里顿时一喜:“果然是中了玄冥神掌!”

而且跟原著不同,方才这鹿杖客送还张无忌之时,还反手劈了一掌,这一掌对方也用上了玄冥神掌的内力,虽然用的掌力不大,但张无忌又没多少内功修为,即便是一点点掌力,也已经把他打的气若游丝了。

当张五侠被鹿杖客一掌打飞回来的时候,苏信也上前将其接住。

张翠山此时已昏迷了过去,他脸色铁青,浑身冰冷僵硬,如同被冻僵了一般,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苏信见了,心中更是欢喜,这玄冥神掌之伤,普天之下,可就只有他能治得了,这武当山这下可得非求自己不可了。

“无忌!五哥!”

这时,殷素素也冲到了近前,见到自己儿子跟丈夫都是命悬一线,不知生死,殷素素也是吓的面色惨白,泪如雨下。

这时,刚才追击那鹿杖客的张三丰已然回转到了张翠山身边,他见到自己弟子这番样子,身子一震,心里也不由大惊。

他伸指一探张翠山的脉搏,眉头顿时就是一皱,等再试张无忌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玄冥神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尽委屈涌上心头

“玄冥神掌?那是什么?”

七侠紧随着着自己师傅的脚步,此时也来到了张三丰的近前。

几人看到张翠山此时生死未知,又见张无忌面色铁青,皆是面露忧色。

又想到自己五师弟的武功不弱,竟被人这么容易的一掌打伤的这种程度,心里更是无比的震惊。

现在听到自己师傅说出‘玄冥神掌’,几人的脸上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这门武功,他们竟然从未听闻过。

“哎。”

张三丰摇着头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皱眉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了,我本以为当年那百损道人一死,这门阴毒无比的武功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

这时,那群武林群豪也围聚了过来。

杜百当跟易三娘挤上了前去,方才他们俩人被张翠山摔出了丈余,现在还骨痛筋软,难受的厉害,心里自然是生出了一股火气来。

“张翠山,你装什么样子!”

刚才张翠山被人一掌打飞的情景杜百当并未瞧见,他现在见张翠山躺倒在地,以为是在装死,便厉声喝骂,他一连骂了几声,都没看到张翠山起身,心中不由更是愤怒,便抬脚向张翠山踢去。

殷素素见自己丈夫儿子都生死未知,本就心如刀割,刚才见这人对自己五哥出言不逊,本就憋着一股怒火,只是牵扯到自己义兄谢逊的仇怨,她不便发作。

但她曾是天鹰教里高高在上的公主,白眉鹰王殷天正的掌上明珠,自小便受父兄的溺爱,无法无天惯了,杀人对她来说并不比吃饭喝水麻烦多少,人命在她眼里,并不比野草高贵。

原本在冰火岛十年。

她愿意为了张翠山改邪归正。

修身养性了十年,收敛杀心,想要做一个温柔贤惠,温婉大方的妻子。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为了张翠山压制了本性,但现在她五哥生死难知,唯一的儿子也是危在旦夕,她只觉得自己如风中残烛,孤苦无依,她这一生当中所有的追求梦想都化作了泡影。

从冰火岛归来之后,这一路之上她时时小心,处处讨好,唯恐触怒了丈夫的同门忌讳,那些低声下气的话,她以前何曾说过。

要不是为了张翠山,她何必如此做贱自己。

她可是殷素素啊,她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天鹰教公主,那个无法无天,横行无忌,视人命如草芥的殷素素啊……

殷素素想及此处,无边的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

现在见到这不知好歹,蝼蚁一般的人物竟敢对她丈夫出手,她哪里还能忍住。

“你找死!”

殷素素一声厉喝,两眼当中闪过无边杀机,只听到‘锵’的一声,一道闪亮的银光陡然间亮起,她拔出手中的长剑,一剑就向着这杜百当心口直刺了过去。

殷素素这一剑刺的快若电光,狠辣无情。

再加上她的武功本就高出这杜百当甚多,那杜百当也没想到会有人突施辣手,不曾防备,只是刹那之间,殷素素这一剑便从杜百当的心口刺入,后背穿出。

张真人跟武当诸人正在忧心张翠山跟张无忌的伤势。

这番变故又发生的极为突然,根本来不及阻拦,等发现时,这杜百当已被殷素素一剑刺穿。

而将这一幕完完整整看在眼里的苏信则是站在一旁,淡笑着看戏,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打算。

他发现,这武当山顶上的事,越变越有意思了。

“老头子!”

一旁的易三娘见到自己相依为命的丈夫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显然没救了,她悲鸣了一声,如同发疯了一般向着殷素素扑去。

“嘿!”

殷素素见此只是冷笑了一声,她十年未曾杀人,这番刚杀了一人,正浑身颤抖,激动不已,这种感觉,她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觉得分外的亲切。

十载杀意一朝尽释。

“来得正好,本姑娘还没杀够呢!”

看着正向自己扑来的易三娘,殷素素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抖,一剑刺向了对方的咽喉。

这易三娘显然已怒极。

她攻向殷素素的招式根本就不成章法,哪里能挡得住殷素素刺来的这一剑,眼看着这易三娘也要死在殷素素的剑下,旁边的武林群雄不由发出惊叫之声。

张三丰身影如电,只是一眨眼便来到了易三娘跟殷素素之间,他左臂衣袖一挥,掀起了一阵清风,便把已被仇恨蒙住了双眼的易三娘掀飞了出去。

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就把殷素素刺来的长剑夹在了指尖,只听到咔嚓一声,殷素素手中的长剑,便被张三丰掰成了两截。

“够了,张夫人!”

张三丰厉声大喝,他虽然脸上仍旧是不露声色,但显然心里已是动了真怒,竟然称呼起了自己弟子的妻子为张夫人。

“你若再乱杀人,待翠山醒了,你要他如何自处!”

“五哥!五哥!”

殷素素原被张三丰这一声大喝震得身子连连晃动,嘴里念叨着张翠山的名字,原本赤红的双目,逐渐变得澄清了起来。

“为杜大当家报仇!”

方才杜百当悍不畏死,直面苏信凶威的气魄震动了许多人,大家对他极是佩服,现在见到他横死在殷素素剑下,只当她是为杀人灭口,众人心里不由腾起了一股怒火来。

登时就有四五人从群雄中跃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殷素素杀去。

而殷素素两眼茫然无措,脸上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就那么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动不动,眼看着就要身首异处。

“素素!”

殷野王嘴里大叫,他离着殷素素有一段距离,想要施救,显然是来不及了。

“本教鹰王之女,也是你们能伤害的?”

苏信这时闪身入场,他手起掌落,便向着杀向殷素素的几人拍去了数掌,只听得噼啪几声,这几道人影尽皆被苏信打飞了出去,落到地上后动也不动,生死不知了。

群雄见苏信出手,面露惊容,又想到他方才的凶残手段,立刻就偃旗息鼓,生恐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没人再敢说为‘杜大当家报仇’这种话了。

“张真人,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徒媳任人杀害?”苏信对一旁的张三丰质问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章 众生平等,皆为蝼蚁

张三丰看着苏信,沉默不语。

他方才刚想出手,便看到了苏信已然入场施救,这才没有出手相救,没想到这苏信却用这事来质问自己。

只是他是一代宗师,但求问心无愧,自有气度,也不会跟苏信去争辩此事。

“武当山,张真人!”

殷素素的双目又变得赤红,她语调阴冷,一字一顿的说着,语气里似乎有着无边的恨意。

她心里的确恨极。

对武当山,对张真人更是怨气冲天。

武当山里高手如云,张真人更是天下无敌,要是他们能对她五哥多加回护,一开始便将上武当山来的这些人全都赶下山去,那她的五哥,何以会被人如此欺辱,何以会被人打成如此重伤。

实际上,打伤张翠山的乃是掳走张无忌的高手,并不是今日上武当山的那帮武林群雄。

但殷素素本就是蛮不讲理的性子。

在她的眼里。

两者并无区别,都是觊觎屠龙刀想要问谢逊下落的人,是以就将他们一股脑的恨上了。

她先前见到自己丈夫被人欺辱喊打喊杀张真人未曾出手,方才自己险些身死张真人亦未曾相救,救下自己的,只是自己素不相识,仅仅凭着同是明教弟子,便悍然出手的苏信。

她不由对自己丈夫的这帮同门都失望透顶,觉得还是她们明教有情有义。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光明磊落。

不值一提。

“殷素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刚才被张三丰一袖子扇飞的易三娘这时又爬了起来,她丈夫被杀,心里已然没有生念,只盼着能杀了殷素素为自己丈夫报仇。

殷素素听了只是冷眼看着这易三娘,对方在她眼中如蝼蚁一般。

自己要杀她,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难上多少。

“哥哥。”

她瞧着自己哥哥正在这易三娘附近,便对着殷野王笑了笑,使了个眼色,他们兄妹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早就心意相通,虽然分别了十年,但是默契仍在。

殷野王看到自己妹妹的眼色,马上就明白了自家妹妹的意思,他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殷野王不知何时来到了这易三娘子的身旁悍然出手。

“你们夫妻情深,送你去跟你一家人团聚,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他一边大笑,一边用传自殷天正的大力鹰爪功一下子就捏断了这易三娘的脖子。

“岂有此理!”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脚下一迈,挥起一掌,就向着殷野王拍去。

他这一掌乃是含怒而发,用上了真力。

殷野王哪里能够抵挡,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张三丰欺近到了自己的身前,而头顶更是出现了无数掌影,心里刚生出出招抵挡的念头,还不等抬起手臂,便感到左肩一痛,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传来,身子登时就腾空而起,倒飞了出去。

“张真人手下留情吧!”

苏信见张三丰一掌拍向殷野王,他故意慢了半拍,待殷野王被张三丰一掌拍飞之后,方才姗姗赶到,横出一掌,挡住了张三丰拿向殷野王的一式虎爪擒拿手。

“我要是没留情,他哪里还有命在。”

张三丰手上不停,又是数招攻出,但皆被苏信一一化解。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间里,俩人便交了十数招,双方有攻有守,有来有会,倒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上风。

但在众人的眼中,不过是张真人跟苏信错身而过而已。

“不错,张真人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苏信瞧了一眼正趴在地上的殷野王,方才他被张三丰打在了肩头一掌,倒是没伤到什么要害,但是张真人的掌力何等厉害,这一掌即便是打在肩头,还是打的殷野王脏腑震荡,气血翻涌,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趴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

这已经是张三丰掌下留情了。

要不是这位陆地神仙心怀慈悲,不忍杀生,放了殷野王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方才那一掌,便足够取走殷野王十条性命了。

当然,苏信故意慢上半步,也正是看准了张三丰慈悲为怀,不会真把殷野王打死。

他存着心想要让对方吃个苦头。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他料想错了,张三丰真把殷野王打死了,对苏信来说,其实也无所谓,他本就不喜欢这个鹰王之子。

况且能死在张真人掌下,也不算辱没了他殷野王。

苏信跟张三丰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中皆是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通过方才那十余招的试探,两人都知道了对方乃是自己平生所仅遇的劲敌。

是以两人都是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可惜。”

张三丰看着苏信的身形,突然叹息了一声。

这老道摇着头说道:“你的武功不逊色老道,纵观天下,也没有什么对手,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就算走正道也能当武林盟主,何必走上邪路,滥杀无辜,为人唾骂呢?”

“好恶而已。”

苏信闻言淡淡说道:“我眼里没有什么善恶正邪之分,众生平等,皆是蝼蚁,生杀予夺,尽由我心,善恶皆在我一念之间,我善者为善,我恶者为恶,如是而已。”

“歪理邪说。”

对苏信的这番言论,张三丰自然是嗤之以鼻。

正在这时。

“五师弟!”

“五师兄!”

一旁张翠山张无忌躺倒之处传来一阵惊呼之声,一直牵挂着自己徒弟伤势的张三丰不由失神了一刹那。

苏信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冷笑了一声,身子一晃,便来到了张三丰的身前,竖起一掌,向着张三丰胸前印去,苏信这两年来除了修炼明玉功之外,还将他这一身武功梳理了一遍,逐渐的将它们融为一体。

虽然还没有做到将天下间所有的拳掌功夫尽皆化用到几招几式里,但他现在的招式,已经看不出哪一家哪一派的痕迹了。

他打向张三丰的这一掌是以降龙十八掌里的一式为根基,里面又融汇进去了几十种不同的拳掌武学。

苏信的这一掌刚劈出。

张三丰还以为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但转瞬之后,以他的修为,自然发现了这一掌跟他见过的那一式降龙十八掌截然不同。

要是以应对降龙十八掌的方法去应对这一掌,那非要吃一个大亏不可。

原本以张三丰的实力,要接下这一掌并不太难。

只是苏信这一掌算是攻其不备,占据了先机,而张三丰又急切自己弟子的安危,不由分了心神,出招时便窒塞了少许,不够圆转如意。

这就落了下乘。

对付普通的高手,以张三丰的实力,随便一招,对方也接不下来,抵挡不住,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先机后机,先手后手。

但面对苏信这种实力相当的对手。

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死玄关,超凡入圣

张三丰一连挡下了苏信这一掌的二十九个后续变化。

终究是在第三十个变化上,吃了失去了先机的亏,被苏信破掉了他守御的招式,一掌打在了小腹。

这还是武当的功夫本就讲究后发制人,才能失了先机后又抵挡了这么久,要是换一个风格流派,实力差不多的,能挡住二十九个变化的一半都算是了不起了。

张三丰一连退了三步,方才站稳了身形。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被人打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了不起。”

他虽然刚才稍输了半招,但还是对苏信赞叹了一句,张三丰自有宗师气度,他虽然不喜苏信的作风为人,但却极佩服苏信的武功。

他自己到了这个层次境界。

自然知道要达到他这个层次有多么的困难。

这几十年来,他太寂寞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同道中人。

苏信年纪轻轻,便到了他这个境界,日后的成就必然远超过他。

作为一名武者来说,此生能见到与他一样修为的,张三丰是欣喜的,他已经一百岁了,虽然他看到了前面的路,但他到底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把这段路走完,推开道路尽头的那扇大门,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也看到那扇门了么?”张三丰看着苏信,好奇的问了一句。

“门?”

苏信听到张三丰的话,心里顿时一惊。

他马上就想到了,他明玉功练成第八重天时,所看到的的那座在十二层阶梯尽头的那座巍峨磅礴的大门。

难道这扇门不是我才能看到的?

“你果然是看到了!”

张三丰看到苏信神情的变化,马上就猜到了苏信的想法,他点了点头,叹息道:“十二重楼,生死玄关,想要超凡入圣,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说着。

张三丰竟转过了身去,他一边走,一边对着苏信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今天我还要为弟子疗伤,没兴趣跟你打了。”

“十二重楼,生死玄关,超凡入圣!”

苏信嘴里念叨着这几个方才张三丰说的词语。

“十二重楼便是指的那十二层阶梯么?生死玄关是什么?就是那扇大门?超凡入圣是说只要推开了那扇大门,便可以进入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但苏信心里还是疑惑。

“超凡入圣……到底什么才是超凡入圣?”

“张真人竟然输了!”

“完了!”

“怎么可能?”

“苏信比张真人还厉害?”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以后的武林上将再无宁日了!”

“长夜难明!长夜难明啊!”

就在苏信跟张三丰这短暂交手的这一刹那,在场的武林群豪却如同三观被彻底颠覆了一般。

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的,仿佛永远也不会打破的真理,在刚才被打破了。

武当山天下无敌的张真人竟然输给了那个魔头苏信。

一些人甚至还嚎咷痛哭,如丧考妣。

只有苏信知道。

虽然他刚才赢了张三丰半招,但实际上,那只是他趁着张三丰分神不备,有着偷袭的意思在,况且自己虽然打中了张三丰一掌。

但自己的真气刚进入到这老道的体内,便被化解掉了。

这老道也并没有受什么伤。

继续打下去。

那胜负亦是未曾可知的。

不过苏信对这些人的言语并不感兴趣,他脑海里还在想着方才张三丰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越想越深,不由闭目沉思起来。

“玄冥神掌……”

一旁的张三丰又摸着张翠山脉搏,面露犹疑,接着又抓起了张无忌的脉搏,眼神顿时变得极为黯淡。

比之方才,只是耽搁了少许的时间,这两人的伤势竟又加重了许多。

这时殷素素又凑上了前去,众人虽然厌恶她方才杀人,败坏了张五侠以及武当派的声誉,但她毕竟是张翠山的妻子,张无忌的母亲,是以宋远桥几人只是皱了皱眉,倒也没说她。

“张……张真人,五哥跟无忌还……还有救么?”殷素素颤着声音发问。

“殷姑娘。”

张三丰这时放下了张无忌的脉搏,他来回渡了几步,沉吟着说道:“翠山虽然受伤严重,但他有一身内功在身,老道拼尽全力,或许有三成把握能保住他一条性命……也仅是一条性命……只是这孩子……”

说着,张三丰也不由叹息了起来。

“什么!”

殷素素一听张三丰这话,心猛然一沉,她不由伸手猛抓住了张无忌的手掌。

张无忌被玄冥神掌击伤。

身上冰寒刺骨,殷素素抓着张无忌,她也被冻的直打哆嗦,但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开,她知道张三丰武功天下独步,连这位陆地神仙都说自己儿子没救了,恐怕是真的没救了。

一想及此,她,面如死灰,泪水如雨而下。

“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时,张三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迟疑着说道:“玄冥神掌天下至寒至阴,只有用至刚至阳的内力方能化解……”

一边说着,张三丰又一边摇了摇头:“可惜我师觉远大师早已仙逝,那九阳真经已然绝传,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化解这玄冥神掌之寒毒了。”

听张三丰这么一说,武当诸侠跟殷素素皆是沉默了半晌。

俞莲舟这时一拍脑袋,他看向了正在一旁闭目沉思苏信,他突然说道:“苏信!”

“苏信?”

张三丰一听自己二弟子骤然说起苏信的名字,心中疑惑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想到苏信除了是一位武功不逊色他的绝世高手之外,还是医仙胡青牛的弟子。

而且苏信还答应过要治好他三弟子俞岱岩的四肢断折之伤。

连岱岩那般伤势都能治好,说不定玄冥神掌之伤,这苏信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旁边的殷素素刚听到俞岱岩说起苏信的名字,她便从张无忌旁跳了起来,她自然也想到了苏信那胡青牛传人的身份,她快步走到苏信的身前,猛地跪了下去。

“求苏神医看在同是明教弟子的份上,救救素素的夫君跟幼子吧……素素后半生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当报神医的恩德!”

说着,殷素素哭泣着,不断对苏信磕起头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道这辈子从没开口求过什么人

苏信睁开眼睛。

看着哭的两眼红肿的殷素素微微一笑。

他语气淡然的说道:“如果是明教弟子受伤,我自会尽心医治,分毫不取,虽然你是鹰王之女,但你丈夫跟儿子可不是我明教弟子,我不会随便救的。”

这话听的殷素素面色一片灰白。

殷素素十年来都待在冰火岛,对苏信治病救人的规矩并不了解,她只以为苏信的规矩跟胡青牛一样,没有听懂苏信话里‘随便’二字。

她哥哥殷野王倒是知道,不过此时殷野王还扑在地上爬不起来,自然没法提醒她了。

“我……我可以让无忌拜入天鹰教,这样他也算……”绝望之下,殷素素也只能急病乱投医,直接说出了让张无忌加入明教的话。

至于张翠山怎么医治,殷素素现在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呵呵。”

苏信听了后倒是笑了笑,他看了正在张翠山身旁仔细思索着医治之法的张三丰一眼。

才对殷素素说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这时,俞莲舟主动来到了苏信的身旁,他虽然对苏信极不喜欢,但无论如何苏信也是一位不逊色他师傅的武道宗师,况且他还有求于人。

是以他恭敬的对苏信行礼,之后才开口道:“昨晚感谢苏神医赠房之恩。”

“我只是看天鹰教的面子。”苏信倒是没怎么给俞莲舟面子。

俞莲舟倒也没生气。

他先是恭敬对苏信说道:“苏神医说的不错。”

接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语气冷淡的说道:“殷姑娘,无忌的事自有五师弟做主,即便五师弟伤重不醒,也自有家师做主,就不劳你费心了,加入明教之事,以后不要再说了。”

俞莲舟跟张翠山殷素素一路从江浙到了武当山,这一路行来,俞二侠其实对殷素素的印象已大为改观,虽然觉得殷素素魔教妖女出身,虽非他五师弟的良配,但业已改邪归正,日后能当个贤妻良母,倒也不错。

只是方才殷素素悍然出手杀人,俞莲舟心中对她的好感大降,只觉得她之前在自己五师弟面前的温婉柔情,都只是伪装。

本质上,这妖女还是一个心如蛇蝎,杀人如麻的魔头。

是以他对殷素素的态度就冰冷了许多。

“无忌是我的儿子!”

殷素素之前本就对武当派诸人颇多怨言,现在听到俞莲舟这番霸道无比的话,心里登时就升起了一股邪火,对着俞莲舟怒目而视起来。

只是俞莲舟作为张三丰的二弟子,武当山的俞二侠,名垂天下十多年,一身武功足以跟鹰王比肩的人物,哪里会怕个殷素素。

殷素素归根结底不过是借着天鹰教跟她父亲的威名狐假虎威,持强临弱。

最多不过就是侵凌弱小,屠戮无辜,自身其实也没什么本事,这样的人,他俞二侠见多了,也杀的多了,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他五师弟的妻子,甚至俞莲舟都不会拿正眼去看她。

他面对着殷素素的质问,只是冷冰冰的说道:“五师弟是恩师的弟子,无忌自然是恩师的徒孙,这一点,无从改变。”

说完,他不再理殷素素的不满,而是恭声对苏信说道:“我们武当山自然知道苏神医的规矩,我们武当山的武功……”

“我三年前就跟你说过,我要的代价你出不起,无论是治俞岱岩还是治这两人都是如此,让你师傅来跟我说话。”

苏信却是正眼都不看俞莲舟,随口就打断了他。

俞莲舟听了心里有气。

正是因为这求人之事,他师傅不好出面,他才主动上前开口,谁知还会被苏信如此小瞧。

他尽管心里有气,但这气也无处可撒。

只能是自己吞下。

他咬了咬牙,继续恭敬的说道:“请苏神医放心……”

“好了,莲舟。”

只是俞莲舟话还不等说完,他便听到了自己师傅那温和的声音,他脸上神色顿时一窒,马上就退后了一步,闭口不言了。

“老道这辈子从没开口求过什么人。”

张三丰这时又来到了苏信的身旁,他面带微笑,徐徐说道:“老道这点虚名,跟翠山还有无忌的性命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边说着,张三丰对着苏信一拱手,马上就要一揖到地。

“张真人这又是何必?”苏信眼明手快,他手掌飞快伸出,抓住了张三丰的手腕。

张三丰不愧是武道宗师,苏信的五根手指刚刚触及到他的皮肤,他体内便涌出一股磅礴的内力反震而出,而苏信此举并无恶意,感受到张三丰的内力涌出后,便收回了手掌。

“您是前辈,苏某只是武学后进,可当不得你如此。”

苏信陈恳的说着。

他虽然狂妄自大,无法无天,但对张三丰的武功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况且通过方才张三丰对他说的那些话,也让他心里生出了许多疑惑,他现在迫切想要跟这位独领天下风骚数十年的老人促膝长谈一番。

毕竟对方的武道经验弥足珍贵。

苏信说道:“张真人,方才我给张五侠以及那位叫‘无忌’的孩子把过脉了,这两人的伤我都能治。”

“当真?”

张三丰一听苏信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他不由追问了一句:“你是何时学会的九阳真经?我可记得这门神功只有我师觉远大师才会……”

不过马上,他就摇了摇头。

他疑惑道:“方才老道感受过你的内功,虽然如渊似海,天下绝顶,但却冰寒刺骨犹如坚冰,这可不是什么至刚至阳的武功。”

“张真人,能治好这玄冥神掌之伤的,也并不只有九阳真经。”

说起治病救人,苏信自然是轻车熟路,所知甚广,他对着张三丰一笑,侃侃而谈道:“之前张真人也说这玄冥神掌天下至阴至寒,只有用至刚至阳的九阳神功才能化解……”

“不错!”

张三丰点了点头,这话他刚刚的确是说过。

“但真人何以说,这天下至刚至阳的神功,只有九阳真经一门呢?”苏信这时反问了一句。

这问题让张三丰脸上一窒。

他面有惭色的摇了摇头:“老道旧在武当山,未免孤陋寡闻,方才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唯有觉远恩师的九阳真经,方才称得上至刚至阳四个字了。”

说着,他脸上也不由好奇起来,问道:“难道这世上还有另一门神功,称得上至刚至阳?”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人,你可听闻过葵花宝典?

“自然。”

苏信微微一笑,问道:“真人,你可听闻过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

听苏信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张三丰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老道之前说自己孤陋寡闻自然是谦虚,他活了一百年,博览百家武功才创出了武当山一脉,哪会是孤陋寡闻之人。

但他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确认自己从未听过有什么武功叫做‘葵花宝典’的。

按道理来说。

要是这门武功能比肩九阳真经,那定然称得上一门神功了,这样的武功自当在武林上赫赫有名,他无论如何也该听过才是。

苏信自然瞧出了张三丰脸上的疑惑,于是他便解释了一下。

“一年之前我在大都时曾跟一位剑术超绝的老太监交过手,此人的内功便是至刚至阳,虽然我不好说与九阳真经比如何,但用来解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倒是绰绰有余了。”

张三丰问道:“那位太监用的便是葵花宝典?”

“正是。”苏信点头。

“老道也听过宫里的太监有修炼武功的,不过太监身体残缺,以至性子阴毒,练的武功也多是阴邪一路的,像是练这种至刚至阳武功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三丰听了也感叹了一句。

苏信听后笑道:“那太监的内功至刚至阳,但用这内功催动的剑法,却阴狠毒辣,如鬼似魅。”

“柔极必刚,阴极必阳,反过来也是如此,若真如苏神医所说的,那位太监的武功,当不会弱于你我二人了。”

张三丰听苏信这么一说,他也不由想起了他之前闭关苦苦思索的那门‘太极功’。

这‘太极功’可说是他一生武功的一次总结。

里面最核心的便是这柔极生刚,阴极出阳的武学思想,只是即便是现在的他,也还没有将这门‘太极功’彻底完善成功,离着他设想的调和龙虎,兼并阴阳的境界,尚有着一步之遥。

他一听到苏信说起有个老太监竟然用至刚至阳的内力施展至阴至邪的剑术,这种阳极生阴的路数正是应了他‘太极功’的理念。

想及此处,他对这门叫‘葵花宝典’的神功不由有些悠然神往。

“苏神医可是练成了这门‘葵花宝典’!”张三丰想到苏信之前说可以治好玄冥神掌的话,便一脸喜色的询问。

“咳咳……那倒没有。”

苏信听到张三丰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咳嗽了两声,摇头否认。

开玩笑,先不说他没有葵花宝典,就算有,他有明玉功在手,也不会去练这玩意啊。

“你!”

这让张三丰有些生气。

你他么没练过,你跟老道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平白消遣老道我么?老道的弟子徒孙可是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呢,哪能让你这么浪费时间。

“真人不需生气,我说这葵花宝典,也只是想告诉真人,要治这玄冥神掌,不只有九阳真经这一条路,也自然不会只有葵花宝典这第二条路了。”

苏信面露微笑,侃侃而谈,继续说着。

“真人先前只是从武功的层面上来说了,并没有从医理上来看,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伤病罢了,只要是伤病,便可以用针石之术来治疗。”

这话说的张三丰也是不由点头。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呢?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去医治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谓知易行难,便是这个道理了。

“刚才张真人也诊过两人的脉了,不知道真人有什么看法?”苏信也不说自己如何去治,反倒是问起了张三丰来。

“翠山有内功护身,虽然受伤颇重,但老道用纯阳无极功来助他行气,运气好的话,或许是能救他一条性命,但寒毒已然侵入了丹田气海,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他那一身武功恐怕是保不住了……”

说着,张三丰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

当说起张无忌时,虽然这老道跟自己五弟子的儿子也仅是初见,但爱屋及乌之下,此时也是更显哀戚的说道:“翠山的这个孩子,他……他……哎!”

他嘴里一连说了几个他,始终没能说出后续的话来,最终只好道出了一声极为浓重叹息,摇着头,不再言语了。

显然是在他的心中已然给张无忌下了必死无疑,救无可救的论断。

苏信却笑了一笑。

他笑着说道:“可是寒毒已然侵入了百会,膻中,丹田三处要穴,且在筋络中交缠固结,难以清除了?”

张三丰默然点了点头,他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无忌这孩子没有内功护身,他所中的寒毒已然侵蚀的颇深,我用内功给他祛毒,或许是能让他多延命一些时日,但随着寒毒的越积越深,他总归还是要死的,而且这寒毒一旦发作起来,更是生不如死,我就算给他延命,也只是害他罢了……”

“张真人能给必死之人延命,已经是无上神功了。”

苏信赞叹了一句之后,话音一转,说道:“对我来说,要治好他们算不上难事,不过我的规矩,张真人应该知道。”

能治好张翠山跟张无忌的话,之前苏信跟张三丰说过,这番又说,张三丰倒也不吃惊。

他知道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张三丰听到苏信的话后,也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苏神医能治好翠山跟他那无忌孩儿,老道所创的所有武功,你想学什么,老道便教你什么。”

这话周围的武林群雄听的一清二楚,这可是让人无比羡慕嫉妒的好事,毕竟张三丰武功独步天下,威震武林数十载,能得到他的武功传承,可是泼天般的机缘。

但谁想到苏信却摇了摇头。

他淡淡的说道:“张真人,武功到了你我这种程度,早已是随手一招便成绝学,你武当山的这诸般武功,除了‘真武七截阵’跟‘纯阳无极功’这两门外,其余的我也不放在眼里,但只是这两门,可远不够让我治好你武当山三个人。”

“三个?”张三丰有些疑惑,不是只有翠山跟无忌两个么。

苏信说道:“还有俞岱岩俞三侠。”

“岱岩……”

听苏信这么一说,张三丰才想起,三年之前苏信便答应了要在这一天上武当山给自己三弟子治伤之事。

先前他出关时还想过此事,谁知道今天自己百岁寿诞上事件频发,把他搅的焦头烂额,倒是把这件事给忘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年不问江湖事

张三丰听到苏信不但要治好中了玄冥神掌的翠山跟无忌,还要治好四肢被人折断了整整十年之久的岱岩,心里自然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他直接开口。

“苏神医既然不要武功,难道是有什么无法办到的难事?这样吧,只要此事不违背江湖道义,老道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定当给你办到。”

苏信听了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苏某夸口,这世上如有苏某办不到的事,那恐怕张真人也很难办到。”

这话听得张三丰面上一窒,他也不由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你的武功不弱于我,手段更比我狠辣十倍,做起事来肆无忌惮,若是有你办不到的事,那老道恐怕也办不到。”

说着,张三丰目光一凛,他瞧着苏信,说道:“那到底要什么条件,你才会出手救人?”

“我的要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苏信笑了笑,说道:“武功到了你我这个层次,身边已经没有了同道中人,一个人在这条道路上披荆斩棘无比寂寞,亦无比艰难……”

“我明白了。”

苏信仅仅只是说了几句,张三丰便听明白了苏信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要听一下老道攀登十二重楼的经验么?”

“十二重楼那是什么?”

一旁的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听到自己师傅这句话,纷纷一脸茫然。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们突然听不懂了。

“不错。”

苏信点头,武功到了他这个层次,想要更进一步已经是千难万难,虽然他知道明玉功的第九重天,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张三丰对他说的超凡入圣之境。

但是只靠积攒经验值利用系统来突破到第九重天极峰的话,他所需要的海量经验值,恐怕他修炼上一辈子,都攒不够。

“原著里邀月练到了明玉功第八重绝巅的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我离着这个境界尚且还差之不少,更不用说之后,她更是在断绝了一切生机的情况下,方才突破到明玉功第九重极峰起死回生,达到超凡入圣的至高境界……”

苏信心里不由想到了绝代双骄里的内容,他要是断绝了生机,能像邀月一般突破么?

所谓的生死玄关,便是要先死后生?

张三丰没有说行还是不行,他凝视了苏信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十二重楼又叫天地之桥,它沟通的乃是天地,登桥之前尚且在地,登桥之后便是在天了,在地者为凡为人,登天者为仙为神,想要走完这条天地之桥,脱胎换骨由人变神,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你是我的同道。”

张三丰笑了笑,说道:“虽然你我理念相左,水火不容,但在武道一途上,你倒是老道唯一的同道,你之前说的不错,像是我们这些武者,实在是太寂寞了。”

“老道我三十年前便看到了那道生死玄关的门户,想到如何迈出第一步花去了足足十五年,到如今又是整整十五年过去,这一条沟通天地的十二级台阶,也不过只走过了三级而已,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走完这条通天之路,推开那道生死玄关,看看那扇门后的风景……”

张三丰的语气里有着一丝惭愧。

“小子倒是一步也没能踏出,甚至还不知该如何迈出那第一步呢……”苏信听了更是惭愧。

他听了张三丰的话,马上就知道了这攀登十二重楼之法的珍贵。

也知道了方才他跟张三丰交手,对方恐怕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付自己。

以张三丰的武道天赋,他尚且要花去整整十五年,才想到如何去踏出第一步,那自己呢?要花去多少年?或者说,多少个十五年?

苏信可从来没认为自己的天赋能跟张三丰相提并论。

张三丰的天赋,要是换一个高武世界里,也一样能成为缩星拿月,摸弄乾坤的顶级大佬的,限制他的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而不是他的天赋。

“老道不是敝帚自珍的人,能够提携后辈,让后人走到我所不能走到的地方去,对老道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张三丰看着苏信,说道:“只是你的所作所为太不让老道喜欢了,老道虽然不想管江湖事,但也不想助纣为虐。”

说着,张三丰又看向了还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张翠山张无忌。

他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老道已经活了一百岁了,还能再活多少岁呢?这武林未来会如何,又关老道什么事呢?”

说完,张三丰对苏信说道:“你只要答应老道一个要求,那老道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老道这些年来的心得,算是你给我门下弟子治伤的酬劳吧。”

原本苏信听了张三丰的话之后,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谁知道最后这老道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苏信听了后大喜,连忙说道:“真人请讲!”

“不是什么难事。”

张三丰笑了笑,说道:“十年!老道要你归隐山林十年,十年不问江湖之事,十年之后,你就算把整个武林搅的天翻地覆,那也跟老道我无关了。”

“十年……”

苏信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在这个世界可以待二十五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就算是接下来的十年不问江湖事,他仍旧还有五年来搅风搅雨。

况且。

他的目光早就不局限在武林这一亩三分地上了,他都已经把六大派里灭了两派,还有两派被自己打的丧了胆,这武林他早就打通关了。

他接下来的计划,跟武林实际上也没什么关系。

苏信没有马上答应。

他想了想,问道:“张真人说的武林指的是?”

张三丰道:“自然是中土武林。”

“什么才算中途武林?”

“这……玉门关以东,大海以西。”

“只是武林?”

“只是武林。”

“苏某这十年不问江湖事,那门下的弟子呢?”

“不在此列。”

……

苏信跟张三丰就这么一问一答,又讲明白了一些细节,最终苏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照张真人说的办吧,从下一月开始直到十年之后,我苏信不会过问江湖事。”

张三丰听了也是点了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东西它超纲超模啊

治疗玄冥神掌说困难也困难,说不难倒是也不难。

在原著当中,让张三丰束手无策的是积聚在头顶心口丹田三处要穴的寒毒。

正因为这里的寒毒难以用内功彻底祛除,他才只好用自身的无上神功给张无忌延命。

后来胡青牛给张无忌治疗时,祛除头顶心口丹田处的寒毒随手可为。

但因为张三丰为了给张无忌延命,给他运功疗伤的同时,也让寒毒遍布了周身脏腑经络,甚至纠缠固结,才让胡青牛也束手无策,只能给张无忌勉强再延几年寿命了。

现在张三丰还未曾给张无忌疗伤,所以张无忌体内的寒毒还没有严重到无法医治的地步。

原著里的胡青牛能治,现在的苏信自然也能治。

张翠山自不必说。

他的情况要比张无忌好处理的多了。

张翠山苏信只给他施了三次针便祛干净了体内的寒毒,张无忌麻烦一些,但九次下去,也差不多可以痊愈。

在这几天里。

苏信还在武当山上看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

张翠山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殷素素连同殷野王杀了杜百当易三娘两夫妻的事。

杜百当为杀谢逊报仇,不惜当众自毁双耳,这一点张翠山是极佩服的,虽然谢逊是他义兄,他不能说出谢逊的下落,但对于杜氏夫妇对他的辱骂质问,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怨念。

反而觉得这人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

结果就是这样的人被自己妻子杀了,这让张翠山又震惊又心寒。

他想了整整一天。

还是咬牙写了一封休书,殷素素在真武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结果张翠山连见都没再见她一面,最后一夜白头。

殷野王看不下去,大骂了武当山三天。

最后还是硬拽着心如死灰的殷素素下山去了。

这是武当山的家事。

况且苏信也觉得张翠山配不上殷素素。

他也就没管。

他只是答应殷素素一定会尽心治好张无忌身上玄冥神掌之伤,让她安心。

殷素素在武当山下一直等到张无忌痊愈的消息才跟着殷野王返回天鹰教,临走时,她还把当初上山时住的那间客栈给烧成了灰烬。

客栈老板一家七口都被她杀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恢复了一些当初视人命如草芥的天鹰教殷大小姐的风采。

之后苏信又在武当山上待了十天,在这十天里,张三丰也信守诺言,与苏信仔细分说了他踏入十二重楼天地之桥之后的感悟与经验。

这些感悟跟经验对于苏信来说弥足珍贵。

他这一路修炼。

都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到张三丰的这次深谈,才算是遇到了第一个同道。

跟张三丰的这番深入的交谈之后,苏信才知道,为何以张三丰这样的武道天赋,足足花去了十五年才踏出第一步,又十五年才只走过了三重。

十二重楼又叫天地之桥。

武道上的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只是单靠积攒内力,已经无法再引起质变。

内力的加深固然会增加实力,但是却无法踏上十二重楼。

一名武者想要踏上这一条由凡俗变成超凡的通天之路,必须要在感悟天地万物当中凝结出独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将其烙印在天地当中。

所以,任何一名武者,在这条道路上留下的每一步,都是只属于他自己的脚印,其他的武者只能够参考而不无法复制。

张三丰用以凝聚自己武道真意的武功并不是他此时正在创制的那门‘太极功’。

太极功只是他传之后代的武功。

他用来凝聚自己武道真意的,是他七十岁时,参悟天地,观真武神像旁的龟蛇二山,从宏伟磅礴的山势里参悟出的一门武功。

只是龟蛇二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即便是以张三丰的天赋悟性,也难以将其化合唯一,融为一体。

最后只能是一分为七,将这门神功分化成了七门不同的武功。

这便是‘真武七截阵’。

真武七截阵名为阵法,实际上是七人同使七门不同的武功,一人独用时便奥妙无穷,两人用时相辅相成,威力大增一倍,三人用时比两人用还要强上一倍,四人时便相当于八位同级高手,五人时相当于十六位,六人时便是三十二位,七人合用便是六十四位。

张三丰说是十五年才迈上了三级阶梯。

实际上,他是花了十五年时间,将这真武七截阵里的武功融合了两门,一口气迈出了三步,走过了十二重楼的前三重,后十五年便一直困顿于此,无有寸进。

是以他才会在说起时一脸愧色。

不过在苏信看来,以张真人的武道天赋,之所以这十二重楼之路走得如此缓慢。

只是因为他所选择的这条凝聚武道真意的道路太过艰难了而已。

试想一下,要是让张真人把这一套真武七截阵融合为一,那就相当于一个常驻的六十四倍界王拳的buff,这种指数爆炸一样的实力增长方式,就算是放在修真世界里,那都已经是最顶级的功法了。

这样的武功出现在这样的世界里,已经完全超纲超模了,想要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创造出这样的武功来,也难怪以张三丰的天赋,也千难万难了。

苏信也有些庆幸。

先前他跟张三丰交手时,这位张真人并没有用出真武七截阵的双倍实力buff来跟他打。

这位张真人只不过是想借机实验一下他刚创出的太极功。

正巧自己又是最好的实验品。

便没用真武七截阵跟自己打了一场,结果牵挂张翠山的安危,被自己抢占了先机,侥幸胜了半招。

对张三丰来说。

胜败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他输给了自己半招,他心里也并不恼怒,反而因为发现了一些这门‘太极功’里的缺陷,而有些颇为欢喜,他在跟自己谈时,还说这一番交手,起码让他完善这门‘太极功’的时间缩短上数年。

这一番十日的畅谈,让苏信获益良多。

张三丰言出必践,对苏信知无不言,他这几十年来,孤身一人在这条道路上摸索,也需要一个同道中人交流倾吐。

不仅仅是他一生的武道感悟。

还有他耗费了十五年才融合了两门的真武七截阵,也教给了苏信。

“老道不教给你,我这七个弟子也没人能学会,要是老道哪一天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下了武当山。

苏信已经答应了张三丰十年不问江湖事,他也正好用这十年做一些其他的事。

比如说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该如何凝聚武道真意,从而在十二重楼上迈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步。

再比如说昆仑山上藏着的九阳真经。

再比如说远在波斯的圣火令,苏信可没有闲心等上十多年,让那群波斯人自己送上门来,他更想做的是自己直接去波斯总坛把圣火令抢回来,之前他还觉得波斯数万里之遥,一去一来耗时甚多,现在他有了足足十年的空闲,这事倒也可以做了。

还有就是用这十年好好经营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毕竟他要当明教教主,总不能自己还是一个光杆司令。

正因为事情太多,倒是让苏信有些不好决定先从哪一个开始干起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哥哥,这个我学会了!

“这是明教弟子的求援暗记。”

在行到汉水边的一座城镇的时候,苏信无意间在墙角看到了一个刚被人画上不久的印记。

这印记是用血水画上的,十分凌乱,可以看得出来,画印记的人在画印记时,定然是心慌意乱,极为匆忙的。

苏信答应了张三丰十年不问江湖事,不过他当时也说了,那是从下一个月开始,今日正好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正好能让他最后再管上一管。

也算是这个求救的明教弟子运气好。

要是他明天看到了。

管都不会管。

苏信跟着留下来的暗记,一直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

“原来是朝廷的人。”

在破庙外,他见到有七八名身穿大红僧袍的喇嘛番僧,再加上二十多名穿着元军军装的士卒,地面上还倒着七八具尸体,尸体上都插着一只羽箭。

这些人正对着破庙大喊大叫,出言威胁,倒是没人敢冲进庙去。

“破庙里的人倒是一手好箭术!”

苏信见到地面上的那几具尸体上的箭矢都是一箭穿喉,心里也不由赞叹了一句,他乃是箭术大家,自然知道要练成这样的箭术,是要花上许多苦工的。

“遇到了我也算你命好了!”

苏信捡起一把石子,掂量了一下,随手向着破庙前的那二三十人掷去,这二三十颗石子,在苏信内力的加持之下,威力堪比子弹,瞬间就把那些朝廷的鹰犬给杀了个一干二净。

“谁!”

破庙里的人也听到了庙外的连声惨叫,接着就看到了庙外的那群强敌都突然倒在地上没有声息了。

庙里的人还以为是这些鹰犬的什么诡计。

但过了半晌,还见这些人仍旧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死了。

“嗯?”

听到破庙里那人的声音,苏信神色一动,他听着这人的声音极为耳熟,自己应该是在哪里听过,当他看到庙里那人的身影的时候,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常兄!”

“苏兄弟!”

破庙里的人正是常遇春。

此时常遇春一身血污,左臂上还插着一根羽箭,面容极为疲惫。

他见到是苏信救了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他冲着苏信笑了笑,然后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地上。

“常大哥!”

在常遇春倒下之时,从破庙里突然响起了一极为担忧的女声,声音稚弱,应该是个小孩子。

随着声音。

一个大概八九岁上下的小女孩从破庙里跑了出来,趴在常遇春的呜呜的哭着。

“芷若?”

看到这个一身脏污仍难掩丽质的小女孩,苏信马上就想起了他在接近三年前,在袁州周子旺的花园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子。

小女孩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瞧去,在离着她有差不多十多步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一身白袍的年轻男子正对着他面露微笑。

苏信修炼明玉功,虽然三年过去,但他的容貌倒是没怎么改变。

“你……你是大哥哥!你是苏大哥!”

小女孩看到苏信时,正在歪着嘴哭泣的表情先是凝固了几秒,然后她的面孔像是陡然间盛开的鲜花一样,露出了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

她跑到苏信的身旁时,又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常大哥……常大哥他死了!”

“常兄弟没事,只是昏过去,休息一会也就好了……”苏信摸了摸周芷若的头发,对她轻声安慰了一句。

“走,咱们先给常兄治伤!”

常遇春除了胳膊上的箭伤之外,还被那些追击他的番僧用密宗的大手印打伤了肺脉,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这点伤势在苏信这种杏林圣手眼里自然不算什么了。

只是几针下去,便好了大半。

等明天再施一次针,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晚上。

常遇春受伤不便移动,苏信便跟他们两人一同在这间破庙里过夜。

一番交谈之后,苏信知道了一年多前,周子旺袁州兵败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一战中,周子旺在属下的拼死护卫之下逃出了生天,常遇春则是带着周子旺的一双儿女拼死从乱军中逃了出来。

此后朝廷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

常遇春也是一路逃命。

在不久之前,常遇春打听到了周子旺的下落,便带着自己主公的一双儿女过去寻找,谁知道赶到时,只见到了重伤垂死的周子旺。

在将周子旺安葬之后,常遇春三人又不慎露了行迹,被朝廷的追兵一路追杀。

连周子旺唯一的独子都死在了朝廷的追兵手里。

要不是之前苏信看到了常遇春留下的球员暗记,前来相救,恐怕这间破庙,就是他常遇春的葬身之地了。

“周将军是怎么死的?”

苏信问了一句。

一旁的周芷若呜咽着说:“杀爹爹的是一个独臂独眼的老尼姑……爹爹被她砍掉了一条腿一只手……死的好惨好惨……”

“是峨嵋的灭绝老尼!”

常遇春咬牙切齿的为苏信解释道:“那灭绝老尼两年多前不知被谁砍断了一只胳膊,打瞎了一只眼睛,回峨嵋之后性情更为狠辣,一直在扫荡咱们明教各地的分舵,只要是被她找到地址的,基本上都要被她杀的一干二净,起码有七八个分舵折在她手里了,主公当时正在川西的一处弥勒宗的分舵养伤,这老尼姑正好找上了门来……”

周子旺是彭莹玉的师弟,武功不算弱,但比起灭绝了可远不及了。

遇到了灭绝来扫场子,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我带着主公的一双儿女赶到时正巧看到了灭绝老尼斩下主公手脚的那一幕,我武功不及那贼尼,无法出手相救,况且主公的这一双儿女日后还需要人照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公死在那贼尼的手里……结果……结果……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主公唯一的儿子……”

说到最后,常遇春语气变的无比惭愧,自责了起来。

“常兄,这不是你的错。”对此苏信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安慰他几句,然后他主动询问,“不知道常兄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哪有什么打算?”

常遇春听到苏信问他,摇了摇头,怅然的说了一句。

他自诩将十万众横行无敌,结果却在袁州惨败,这对他打击很大。

“大哥哥!大哥哥!你以后教我武功吧!我想给爹爹报仇!”

这时,周芷若突然跪在地上,对苏信恳求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竹篾编制的小竹笼,笼子里关着一只小鸟。

“大哥哥,芷若很聪明的,你当初教我的那个戏法,芷若都学会了呢!”

周芷若将那个竹笼打开,将笼子里的那只小鸟拿出来,然后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掌,将那只小鸟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然后那只小鸟就像是黏在了她的手掌上一样。

无论怎么扑扇翅膀,就是无法从她那只小小的手掌里飞离出去。

“玉女兜罗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子不复仇非子也

周芷若用的便是苏信在两三年前教给她的那门‘玉女兜罗手’,这一晃数年过去,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竟然把这门极为繁复的武功给练成了。

看着周芷若那献宝似的样子,苏信笑了笑:“跟我学武功会很苦的。”

周芷若一脸坚定,说道:“芷若不怕苦!”

“学武功不是儿戏,武功是杀人技,尤其是学我的武功,是要杀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苏信瞧着周芷若,淡淡的说道。

听到苏信要杀很多人的话,周芷若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吞吞吐吐的说道:“芷若……芷若只想给爹爹报仇,不想……不想杀人……”

苏信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他反问道:“你不杀人怎么报仇呢?”

周芷若红着脸,小声道:“我……我就杀那个老尼姑一个!”

这时,常遇春对着苏信苦笑道:“苏兄弟不要逗她了,我准备伤好一点就送她去光明顶,听说杨左使有个女儿,跟这孩子差不多大,正好去做个伴,我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刀尖舔血,带着她太危险了。”

“不!我不去光明顶!”

周芷若听到常遇春的话后,不断的摇着头,她连声说道:“我要给爹爹报仇!”

“胡闹!”

常遇春怒喝了一声,吓的周芷若颤了颤身子,缩在一边不敢说话了,片刻之后,豆大的泪水便从她的脸上滚了下来。

这搞的常遇春十分尴尬,他只好叹了口气,低声对周芷若说道:“小姐,您是主公的女儿,我作为下属本不该对您生气,但那灭绝是峨嵋派的掌门,一身武功非同小可,实在是……”

“你……你……”

周芷若抽泣着说道:“……你之前还说,要是苏信苏大哥愿意出手的话,那给爹爹报仇也轻而易举……”

常遇春听到周芷若这么说,他尴尬的看了苏信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这么说过,但苏兄弟跟主公并无太深厚的关系,咱们……”

“不,芷若不是找苏大哥给爹爹报仇……芷若是想自己亲手报仇!”周芷若红着眼睛,坚定的说着。

这时,苏信突然说道。

“我在武当山上答应了张三丰张真人,十年之内不会过问江湖事,若非如此的话,我去一次峨嵋金顶,把灭绝杀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苏信这么一说,常遇春的脸上明显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他之前的确是抱着想要让苏信出手给周子旺报仇的想打的,但听苏信这么一说,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谁知道周芷若又对着苏信伏下了身子。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芷若虽是个女孩子,也知道子不复仇,非子也的道理,杀父之仇怎敢假手于人,还请大哥哥收芷若为徒,传芷若武艺,让芷若报了杀父之仇吧!”

说完之后,周芷若就这么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看这个架势,仿佛是苏信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了的样子。

“你倒是有些气魄。”

见到周芷若语气如此坚决,苏信也不由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片刻,仍旧是问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要学我的武功,要杀很多人,你真的要学么?”

“我……”

周芷若听到苏信的问话,仍旧是颤了颤身子,此时周芷若的脑袋正伏在地上,苏信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但也可以猜到,必然是无比的犹豫纠结。

就这么过了盏茶功夫。

在苏信有些等的不耐烦的时候。

周芷若方才咬牙说道:“只要能给爹爹报仇,芷若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什么事都可以做!”

“好。”

苏信听了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求苏大哥收下芷若吧!”周芷若坚定的说着。

苏信看向常遇春,笑道:“常兄弟,我准备收她当我的弟子。”

“那太好了。”

常遇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知道苏信的武功,又听说过他护送杨逍的女儿不远万里到昆仑山光明顶的义举,听到苏信要收周芷若当子弟,心里也为周芷若高兴,起码以后在苏信身边,她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小姐,你以后可要听苏兄弟的话……”

周芷若听到苏信答应收下自己,她也激动的颤抖着身子,不断对苏信磕着头,嘴里哽咽的说着:“谢谢苏大哥!谢谢苏大哥!”

“你还叫我苏大哥?”

听到这话,苏信就是一皱眉,有些严厉的说了一句。

这时周芷若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说道:“师……师傅恕罪!师傅恕罪!”她说第一句的时候还有些结巴,说第二句时,便顺畅许多了。

苏信看着周芷若,想了想后说道:“芷若,你除了我教给你的那门玉女兜罗手之外,可练过其他的武功?”

“玉女兜罗手?”

“就是你用的那种让小鸟在手心里跑不出去的戏法。”

“哦……那芷若除了这个之外,没练过其他的武功了。”

然后,周芷若才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傅,您当初教给芷若的,让鸟儿在手上跑不了的戏法是武功吗?”

当初苏信教给周芷若这门‘玉女兜罗手’时,只是告诉她这是一个戏法。

倒是没跟她说这其实是一门极上乘的筑基武功。

所以周芷若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的练习,只当是为了好玩,倒是没把它当成一门武功过,这番听了苏信的话,才知道,原来这戏法是一门武功,还有‘玉女兜罗手’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这自然是一门武功了,而且是极上乘的筑基武功!”这时,一旁的常遇春也插嘴说了一句。

他当初见周芷若练这门手上功夫时心里可是羡慕的不得了。

这才知道,原来这时武功是苏信教给自家小姐的,想来也是,除了是自己那位武功盖世的苏兄弟之外,谁又会把这么高深的筑基武功,随便传给别人呢。

也就是苏兄弟才会这么不太在乎了。

“常兄弟说的不错,我让你练的,正是一门极上乘的筑基武功。”

苏信点头笑道,他继续说道:“你这么短时间就把这门武功练的这么纯熟,显然是在徒手功夫上很有天赋了……嗯,你玉女兜罗手也练成了,手上功夫的根基也有了,倒是可以练一些更厉害的了。”

苏信说着,他微微一想,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笑着道:“这样吧,我就再教你一门极其厉害的擒拿打穴手法,叫如意兰花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赋不错周芷若

“如意兰花手?”

听到这个名字,周芷若眨了眨眼睛,她不懂武功,只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又想到之前苏大……师傅教给她的那门武功的名字叫玉女兜罗手,也是一个极好听的名字。

“难道师傅会的武功名字都这么好听?”

苏信自然不知道周芷若此时的小脑袋里正在胡思乱想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他继续说道:“我会先传你这门如意兰花手最基本的入门功夫,三个月之后我会考校你,达到我的要求了,我会收你做我的真传弟子。”

这话听得周芷若有些奇怪。

她疑惑道:“师傅不是收下芷若做弟子了么?”

苏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的武功极不好练,天赋不高的弟子,我是不收的,我看在你爹爹是义军领袖又是明教弟子的情面上才收你做记名弟子,但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也只能是个记名弟子罢了。”

“芷若一定会努力练功,不会让师傅失望的!”周芷若听了也不生气,而是昂起小脸,攥着小拳头,信心满满的说道。

“努力?努力可远远不够,你要做的是拼命,你想要给你爹爹报仇,必须要把自己的命豁出去,这门如意兰花手并不好练,我三个月之后的考校,也没那那么容易通过。”说完之后,苏信便教给了周芷若如意兰花手的入门功夫,让她到一旁认真练习去了。

“苏兄弟是不是对她太过严苛了?”

刚才苏信教给周芷若如意兰花手时并没有避讳常遇春,常遇春见到这门武功精奥艰深,就算是他都看的眼花缭乱,不明所以,觉得要三个月就将其练成,实在是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芷若还是个小孩子,她……”

“常兄弟,我现在是她的师傅。”而苏信却直接出言将他的话打断,说道,“况且复仇者里没有什么小孩子跟大人的区别。”

“哎,复仇……”

听到苏信的话,常遇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真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苏信笑了笑,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刚才教给她的,不过是如意兰花手入门的基础功夫,要是连这点东西三个月都学不会的话,那以后也不要说报仇的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了正在旁边一脸认真的练习着周芷若,她有玉女兜罗手的手上功夫筑基,再练习起这如意兰花手自然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练的似模似样了。

一旁的常遇春见了周芷若十根手指轮番变幻,犹如兰花盛开,清雅秀丽,嘴里也不由啧啧称奇起来。

他有些惊喜的说道:“没想到芷若这孩子的天赋竟这么高!”

见到周芷若这么快就能入门。

苏信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愧是原著里的女二号,速成版九阴真经几个月就能练到小成的天才,果然是天赋惊人。

苏信想到。

“要是我这十年尽心教导你,不知道十年之后,能不能达到原著张无忌的程度?”

在古龙的原著里面,这如意兰花手便是极难练成的一门武功。

如意仙子是武林上不世出的才女,天赋惊人,哪门哪派的武功,只要是被她瞧上一眼,她就能使得上手,但练这如意兰花手,还是整整花去的三年的时间。

但她的女儿练这如意兰花手,有如意仙子尽心教导,花了三十年都没入门,最后竟然练的心力交瘁,呕血而死。

这是极吃天赋的一门武功。

好在周芷若不缺天赋。

“不说她了。”

苏信从周芷若身上收回目光,他看着常遇春,笑着说道:“常兄弟有气吞山河之志,十年前你便说过将十万众驱除鞑虏,怎么现在反而这么消沉?”

听苏信这么一说,常遇春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那都是少不更事说的大话,哪里能当真……”

谁知道苏信却认真说道:“我可是当真了的。”

他说道:“当初在袁州时我就见常兄治军极严,军阵严整,跟其他义军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我就知道常兄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必能封侯拜相,功成名就,现在天下板荡,烽烟四起,正是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时机,怎么常兄弟仅仅因为一次失败,就消沉至此呢?”

“我……”

苏信的话说的常遇春有些哑口无言。

他本是个极其骄傲自负的人,在数年之前,脱脱大军围攻袁州时,他不但凛然无惧,甚至还生出了要帅军击溃脱脱的大军,然后一路北上,直捣黄龙,直接把大都给打下来的打算。

结果脱脱用兵老辣,步步为营,根本不给他野战的机会,靠着十数倍于他的实力,硬生生把袁州义军给耗死了,让他一身本事,根本就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

现在被苏信这么一说,常遇春也从当初失败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感激的对苏信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我常遇春欠你一个人情!”

“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们都是明教弟子,自然都要矢志反元了。”苏信轻笑了一声,接着又问,“这回你接下来总有打算了吧?”

“有一点了……”

常遇春仔细想了想,说道:“之前我听说彭莹玉跟徐寿辉集结了我家主公的残部又要起事,我准备伤好了,便去投奔他们。”

“彭莹玉?”

苏信听了常遇春的话之后,却笑了笑,摇了摇头。

常遇春疑惑着问道:“怎么?苏兄弟觉得我这么做不妥?”

“五散人一直奔走来抗元的第一线,尤其是彭和尚,更是身先士卒,不畏生死,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不过……”苏信对彭和尚的勇气跟胆魄都十分佩服,但对他起事的手段,就不怎么看在眼里了。

“不过什么?”

常遇春也知道一般人说话,不过二字后面的才是这人的真实意思,现在见到苏信突然住嘴不言,他连忙追问。

“没什么。”

苏信总不能跟他说农义起民的局限性这种跨时代的话。

便只能说道:“他不懂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据说让周将军建号称王的就是彭和尚的主意?这真是一大败笔,不然你们何以会败的那么迅疾……听闻他这次不知悔改,还要让徐寿辉再干一次建号称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您获得了传奇名将:常遇春

“苏兄弟的意思是……”

常遇春开口,但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苏信打断了。

苏信笑着道:“都是明教弟子,我不喜欢说丧气话,你也别说了,但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苏信没把话说出来,但常遇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神情也有些难过,毕竟彭莹玉跟徐寿辉手下的那些义军,许多都是他过往的朋友部下。

但他也觉得苏信说的话很有道理。

现在仔细一想,要不是当初自己主公建号称王了,天底下那么多义军,元廷也不会逮着自家往死里打。

还是当朝宰相脱脱亲自挂帅。

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发展上几年,多打下点地盘,多训练一些军队。

那再跟脱脱的大军交战,恐怕结果也会完全不同。

常遇春自己又把当初起事后的经过回忆了一遍,觉得正如苏信说的,当初建号称王,的确是最大的败笔。

苏信想到自己既然要创立自己在明教的势力班底,手底下自然也需要人来帮衬,他一个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常遇春的武功算不上太高。

但他要创建的班底也不是武林势力,未来的一二十年里,逐鹿中原才是天下大势,还把目光放在武林鱼塘大的地方上,那未免就有点鼠目寸光了。

想到这里,苏信开口问道:“常兄,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苏兄弟,你……”

苏信义正言辞:“我们作为明教弟子,怎么能不勠力同心,以诛暴元?只是我一个人孤家寡人,正需要常兄弟这样的好汉子帮衬。”

一个月后。

苏信带着周芷若渡过了玉门关,往西域昆仑山行去。

在一个月前,常遇春被苏信的言语说动,答应了苏信的招揽,准备跟苏信在将来干上一番大事。

苏信也把龙象般若功前四重的心法交给了他,让他去招纳将来可用的武装力量。

苏信对于他组建的第一只武装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忠诚。

他思来想去,最忠诚的,还得是从小培养的,从一个人小的时候,三观还未成型前就给他洗脑,灌输忠诚的理念,那就很容易培养成忠心不二的死忠,这就是为什么古代豪族家奴的家生子大多会忠心耿耿的原因。

而今天下大乱,饥荒遍地,像是无家可归,随时都要饿死的孤儿多不胜数。

苏信便让常遇春去收养十岁上下的孤儿,从中挑选出资质好的,传给他们龙象般若功,花上十年功夫,培养出一只可以穿三层铁甲,刀枪不入,横行无敌的军队来。

到时候他手臂一挥,f2a就可以了。

当然,这么干肯定是花销颇大。

一开始的起步资金苏信是从那些从元廷里拦下包税权力的大户豪族手里抢来的,反正这些人也丧尽天良,他杀起来就当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他一连杀了十几户共有上千人,算是有了第一笔的资金。

当然,后面自然不能这么干了,天下间也没这么多大户让他杀。

他以后得有自己的根据地,也得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只有这样,才能养得起他以后想要造反的开销。

苏信思来想去。

看中了天鹰教灭了巨鲸派之后,几乎处于垄断状态的海贸生意。

三年前他跟常遇春在袁州,把巨鲸派,海沙帮的精华弟子全杀了之后。

天鹰教趁虚而入,独霸了江南的私盐跟海贸生意。

这几年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看他们在武当山随便一出手就是一二十万两白银的贺礼就知道他们这几年赚的有多少了。

这种好事自然不能你天鹰教一家独享。

见者有份。

不过让常遇春去临安跟白眉鹰王说让对方让出一部分海贸生意来估计不行,常遇春武功太差,殷天正一气之下说不定就把常遇春给拍死了。

这事得苏信他自己去办。

好在抢了那些富商豪族得来的金银也能支持他练兵计划的初步开销,让天鹰教让利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时,苏信觉得他可以从昆仑山返回后,再跟殷天正谈这件事也不晚。

想来他们都是明教弟子,他去跟殷天正晓以利害,那白眉鹰王乃是通情达理之辈,当不会拒绝。

在跟常遇春分别时。

苏信让他先去一趟蝴蝶谷,跟谷里的人说一下自己的去向,然后再让黛绮丝做好先前说好之事的一切准备,等自己回蝴蝶谷之时,便是要帮她解决波斯总坛的那一桩麻烦之日。

这一次去玉门关苏信倒不是要去光明顶。

他是要去昆仑山找九阳真经。

要在茫茫群山当中找一只猴子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好在苏信回忆原著,想着张无忌在朱武连环庄的这一段剧情。

觉得以朱武连环庄为圆心,以不超过十日脚程的距离为半径,进行地毯式搜索。

而且搜索的方向应该主要是在东方。

毕竟当初朱长龄等人是想要带着张无忌去中土购置海船去冰火岛找谢逊的,自然是要往东走了。

标志性的搜索目标自然是断崖。

进一步的搜索目标是峭壁上的石台,石台旁仅能容小孩子通过的石道,而且悬崖下面还有农家住户,这么多条件限制起来。

寻找九阳真经所在地的困难就小了很多。

不过即便困难再小,像是这种地毯式搜索必然需要庞大的人力投入才能办到。

苏信是孤家寡人,除了有一个跟屁虫周芷若外,也没外人可用。

但他也不担心,他没有人可用,但是朱武连环庄有人啊,他自然有办法让朱武连环庄的人为他所用。

“师傅,咱们在昆仑山好几天了,到底要去哪啊?”

苏信踏雪无痕,但周芷若可没有这种本事,再加上昆仑山积雪皑皑天气苦寒,她这几天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足足有她半个身子厚的积雪里穿行,一直在咬牙坚持。

她小脸冻的通红,缩着身子问着苏信。

虽然苏信在一个月前就传给了她九阴真经的内功,但这才短短的一个月,周芷若即便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把内力修炼到不避寒暑的程度。

苏信并不答话。

而是领着她翻过了一个山坡。

“师傅,哪里有人家!”

刚翻过山坡来,周芷若便瞧见了在远处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大片连着的宅院,而且这宅院占地极大,一栋栋的院子鳞次栉比,颇为豪华,竟是不逊色她家,显然也是豪富。

只是她颇为奇怪。

怎么会有豪富之家,把自己的宅院修在这苦寒的昆仑山里。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苏信看着前方的那一大片宅院,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里,颇为不怀好意。

第一百五十章 朱武连环庄

这日朱长龄跟武烈正在屋里喝酒。

前几天武烈刚从中原回来,朱长龄也有意向他打探一下最近武林上有什么大事。

“确实是有大事!”

武烈喝了一盅酒,笑着对自己的好朋友侃侃而谈,他神秘的一笑,道:“朱兄,你猜我这次到中原去,听到什么了?”

朱长龄疑惑问:“听到了什么?”

“嘿嘿!”

武烈听到朱长龄的疑惑,他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朱兄你素来机智,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去,这次你不妨猜一猜……”

“武兄你就不要挖苦我,这我哪里猜得到。”朱长龄摇了摇头。

“哈哈!”

武烈大笑了一声,说道:“这世上也有你猜不到的事?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提示……嘿,这件事可跟咱们最关心,最紧要的一件宝物有极深的关系!”

“宝物?”

听到武烈的这番话,朱长龄神色一动,他知道他这位武兄弟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不由脱口而出:“可是探听到那屠龙刀的下落了?”

“哈哈!不愧是朱兄,还是让你猜到了!”那武烈哈哈大笑着说道,“虽不是探听到了那屠龙刀的下落,但也差不多了!”

于是,他便把他在中原武林上听到的张翠山张五侠知道谢逊的下落的事自己的这位朱兄说了。

朱长龄听了,眼神一闪,开口问道。

“这么说,知道那谢逊下落的只有张翠山跟殷素素了?”

“不错。”武烈点头,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张翠山是张真人的弟子,那殷素素又是殷天正的女儿,咱们可不太可能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到那谢逊的下落了。”

朱长龄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从谢逊手里拿到那屠龙刀,那谢逊的实力,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

他们两家在西域住了几十年。

又是在昆仑山上跟明教当了几十年的邻居,明教威震西域,金毛狮王谢逊的武功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们可是远远比不上的。

“嘿嘿!”

那武烈这时冷笑了一声,他得意洋洋的说道:“朱兄有所不知,据说那谢逊的双目已瞎,成了盲人了!要是真叫咱们找到了他,随便使点诡计,还对付不了他一个瞎子?”

“当真?”一听这话,那朱长龄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来。

武烈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张翠山跟殷素素亲口所说,现在武林上人尽皆知,应该不是假的。”

接着,他又疑惑道:“咱们又不知道那谢逊的下落。这事真不真假不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知道,可不代表将来不知道,咱们两家可是知道那个秘密的!无论如何都得为将来做点打算,万一咱们碰巧得到了那屠龙刀呢?”

朱长龄笑了笑。

他压低声音,对武烈说道:“那里面可是藏着郭靖郭巨侠毕生的武学精义!”

这句话对武烈颇有诱惑,他舔了舔嘴唇,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但最终他还是哀叹了一声,端起酒杯将慢慢的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他恨恨的说道:“当初郭巨侠想把自己的武学传承下去,何必藏到这屠龙刀里,直接传给家祖不就行了,搞的这么麻烦,我家这种郭巨侠的嫡系亲传弟子的后代,竟然不会多少郭巨侠的武功!”

“先喝酒,先喝酒!”

朱长龄听了,连忙对武烈劝起酒来,他一边给武烈又斟满了一杯酒,一边说道:“武兄你方才说的也很有道理,咱们的确不太可能从张翠山跟殷素素嘴里探听到谢逊的下落……”

武烈说道:“是啊,不过听说他们俩还有个十岁的儿子,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儿子知不知道谢逊的下落。”

朱长龄摇了摇头。

“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咱们还能把他从武当山绑到这昆仑山来,从他嘴里骗出那谢逊的下落?”

说着,他也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叹了口气。

这朱长龄跟武烈可说是极有来历的。

朱长龄的先祖乃是朱子柳,在一百五十年前,乃是号称五绝的五位绝顶高手中外号叫做南帝的护卫,后来南帝出家为僧,又被人称为南僧,这位朱子柳也蒙南僧的器重,得传了这位南僧的看家本领一阳指。

到了朱长龄一代,这门曾经名震天下的神功倒也继承了下来。

至于这位叫武烈的更是了不得。

武烈的祖上是武三通,原本跟朱长龄祖上的朱子柳一样,都是南帝的渔樵耕读四大护卫之一,后来这武三通的两个儿子攀上了高枝。

竟然拜了威震天下的郭靖郭巨侠为师,而朱长龄的这位武烈兄弟的祖辈,便是武三通的小儿子武修文。

可以说,朱长龄这位武烈兄弟,传承的乃是郭巨侠一脉的武功。

当初神州陆沉,郭靖郭巨侠襄城殉国。

这两家的先祖便逃到了西域,在这昆仑山上隐居了起来,这几十年过去,便有了这偌大的家业,朱武连环庄这几个字,在西域的武林上,也有不小的名声。

而因为那武修文的关系,他们也知道了一桩几十年来,武林上人人都想知道,却不得而知的秘密。

在屋外的苏信听了一会这两人的闲谈,不由笑了笑。

这武烈乃是武修文的后人。

他们知道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苏信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刀剑是郭靖黄蓉两人铸造的,武修文作为郭靖的弟子,知道这个秘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就跟武修文跟着郭靖学武一样,武功学的不成不就,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也只听了个囫囵吞枣。

屠龙刀里哪里藏有什么武功秘籍。

“什么人!”

苏信推门而入,朱长龄跟武烈这才发现门外竟然有外人在,他们在密谈之前,已经支走了仆从,就是生怕旁人听走了他们的隐秘去。

而刚才他们也说起了那屠龙刀的秘密,是否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听去了。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对视了一眼。

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寒芒,显然是动了杀心。

“动手!”

朱长龄嘴里一声大喝,他左手一指点出,劲风扑面,赫然便是当初南帝纵横天下的一阳指的功夫,点向了苏信心口的死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行逼迫

见自己的好友出手。

一旁的武烈也是一手挥出,五根手指来回拨动,灵巧的宛如乐女在拨动琴弦,用出的分明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武功。

苏信眼中瞧的分明。

对方用出的正是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

武烈祖上乃是武修文,他会桃花岛的武功,倒也不奇怪。

一阳指也好,兰花拂穴手也罢,都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武功,在真正的高手手中,这些武功都称得上奥妙无方,精妙绝伦,与普天之下的群雄争锋都不逊色分毫。

但朱长龄跟武烈两个,可称不上什么高手。再高深的武功在他们手里,也没什么用处。

苏信就这么不闪不避。

任由他俩的招数打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内力一运,便彻底化去了这俩人的力道。

“你们没吃饭么?”

苏信微微一笑,然后随手两掌便把这两人给击飞了出去,因为顾忌到这两人还有用,苏信也没怎么用力气,只是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真气。

但这两人还是被打飞出了七八步远,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犹如死狗一般摔在地上,挣扎了许久都没能再站起来。

朱长龄一脸惊惧,颤抖着声音发问:“你……你是谁?!”

见到眼前的年轻人一身白袍,衣角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武功又高的可怕,刚从中原回来不久的武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面色变得一片煞白,他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明教……明教苏信?”

“苏信!那个杀神苏信!?”

一听到这个名字,朱长龄面色也是大变,他的声音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无比恐惧的说道:“我……我们与……与您与明教都无冤无仇……”

见到这两人害怕成这个样子,苏信摸了摸下巴,心里想到,自己的名声都已经差成这样了么?两个西域的武林人士听到自己的名字都能吓的跟见了恶鬼一样的?

不过他们越怕自己越好。

苏信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让周芷若坐在一旁,他走到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朱长龄武烈身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苏某只是想请你们帮我做一件小事。”

朱长龄跟武烈见苏信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意思,脸上马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两人连忙连声说道。

“您说!您说!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

“那倒不必,一件小事而已,对你们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苏信也不想听他们这些违心之言,他从不信什么狗屁誓言,也自有控制这两人的手段,他直接打断了这两人的话,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要你们帮我寻找昆仑山里的某处地方。”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一听,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昆仑山这么大,找一个地方谈何容易。

正在两人对视时。

苏信伸手捏住他们俩的下颌,拿出一颗药丸分别塞到了这两人的嘴中,不顾这两人的挣扎,硬逼着这两人吞咽了下去。

在咽下了药丸之后,这两人皆是一片死灰。

作为老江湖的他们,哪里还猜不到,这苏信让他们吞服下去的,肯定是什么极为恶毒的东西。

苏信也不说让他俩吞下的是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朱庄主,你先随便叫个人。”

“是……是!”朱长龄惊恐的应了一声,他来到门前,看到门外的道路,想到苏信鬼神莫测的武功,他一点逃跑的念头都没敢生出来,他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乔……乔福!乔福!”

“在!老爷!”

远处有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人一路小跑过来了。

这中年人应该就是朱长龄嘴里的乔福。

他看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女孩,而自己老爷跟武庄主竟然垂着手,一脸恭敬,犹如奴仆般的站在一旁,心里虽然疑惑,但他也没敢多问。

“老爷,您喊我?”

他恭敬的对朱长龄说了一句,然后便闭嘴不言,等待着自家主人的吩咐。

朱长龄却不管他,只是一脸谄媚的神色,满脸堆笑对苏信道:“您看?”

苏信并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他曲起一根手指轻轻一弹,便将一枚跟之前朱长龄武烈二人吞下的相同的药丸弹到了乔福的嘴中,接着苏信又一指点在了这乔福的身上。

之后。

这吞下了药丸的乔福便哀嚎着,疼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的叫声极为凄厉,七道血水从他头颅上的七个孔窍流了出来,叫声一直持续了盏茶功夫,惨叫声方才停歇,这乔福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就这么胆战心惊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这乔福死了,他们才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虽然苏信一句话都没说。

但他们俩也知道,要是他们办不成苏信吩咐给他们的事,那眼前的这乔福,就是他们将来的下场。

“我刚才给你们吃的,是我自己配的一种毒药,三十日内吃下解药自然无事,但要是三十日内得不到解药,那便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我敢这么说一句,我配的毒药,这世上除我之外无人能解。”

苏信每说出一个字,朱长龄跟武烈两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苏信见到这两人恐惧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得让他们安一下心,也好让他们替自己全心全力的办事,不至于耽误了他的要事。

他便微笑着说道:“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害怕,我要你们找的那地方也不难寻找,只要找到了,我自然会为你们解毒,我苏信向来说话算话,从不食言。”

听苏信这么一说。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一些。

“要是……要是我们三十天内找不到您要找的地方的话……”朱长龄想了想,他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信一笑,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选择试试看,到时我会不会给你解药。”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在三十天……不,二十天……不不,十天……”

朱长龄听了连忙摇头,他马上又问道:“不知道您让小人找的是……”

“就以你们朱武连环庄为中心,向四周搜索,尤其是东边,大概是十日脚程之内的一处悬崖,那悬崖上应该有一处只容幼童穿过的石道,在这处悬崖下,应该有村落有人家……”

苏信便将那处山谷所在的相关信息跟朱长龄武烈两人说了。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一听苏信的描述,他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有这么详细的信息来参考,找起来肯定不会太过麻烦,他们撒下人手去,最多十几日,就定然会有结果了。

苏信就带着周芷若在朱武连环庄里住了下来,朱长龄跟武烈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一点也不敢怠慢。

他们只求尽快找到那处悬崖,好送走苏信这尊瘟神。

万不敢得罪了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是要害死咱们全家吗?

朱长龄跟武烈遍洒出了朱武连环庄里的数百人手,许下了丰厚的犒赏,本以为几天就会有结果,但一连十天过去,却一点好消息也没带来。

这两人这几天里也越来越急躁。

整天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

这天,朱长龄在屋里子来回独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从昨日开始,他就感到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苏信逼他吞下的毒药要毒发了。

“也不知道武兄弟那里有没有新的进展……”

朱长龄越想越烦闷,他之前听苏信说的那么详细,本以为对方要找的地方不会太难找,但谁想到,这十天过去了,还没找到。

“爹!爹!”

正在朱长龄烦闷之时。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哭哭啼啼的闯进了他的房间,这女孩子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叫道:“我的……我的威武将军,神勇将军,还有……还有神威将军都给……都给那人给杀了!”

一见到自己的父亲,这女孩子的眼泪就像是绝了堤的黄河一样连绵不绝,哭的稀里哗啦。

朱长龄本就心情烦躁,现在见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他心情更是不愉,他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厉声喝道:“九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忍上几天,等那苏信走了就好了,那人咱们惹不起……”

朱九真从小就刁蛮任性,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她的父亲。

见自己父亲如此严厉。

她也连忙收起了哭声,只是依旧是噘着嘴,一脸委屈的站在一旁,眼泪仍旧是顺着脸庞不断的往下滴。

朱长龄见到自己女儿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是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九真,等过几日爹爹再给你去买几条猎狗,爹爹保证,肯定比你之前养的那些还威风。”

一听到自己父亲提到猎狗两个字。

那朱九真又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她抽泣着说道:“我不要爹爹送的猎狗,我只要我的威武将军,神勇将军,神威将军……”

她越说越伤心,哭的也越厉害了:“呜呜……呜呜……那都是女儿亲手养大的,它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女儿了,结果……结果被被那人给杀了吃掉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这朱九真又是哭的稀里哗啦起来。

虽然朱长龄心里也是深恨那苏信的霸道,但他现在性命还在对方的手里攥着,自然是一点不敢都不满流露出来,他只能是摸着自己女儿的柔顺乌黑的头发,咬了咬牙,说道:“再忍忍!再忍忍!”

“呜呜……女儿……女儿……呜呜……忍不下去了!呜呜……那个叫周芷若的实在是太坏了,她……她还拿着神威将军的肉来问我吃不吃……呜呜……”

朱九真继续哭着跟自己父亲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你……你没怎么样她吧?”

听到朱九真说到这里,朱长龄神色陡然一变,他可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的,他脸色一白,连忙颤声问了一句,生恐她惹出什么祸事来。

“没……没……”

朱九真听出了自己父亲语气里的惊恐,她也是脸色一白,心虚的说了一句。

但朱长龄毕竟了解自己女儿的刁蛮。

以自己女儿的性格,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他脸色一变,厉声说道:“说实话!”

“真……真没什么!”朱九真也害怕自己的父亲,她连忙说道:“只是……只是……打了那周芷若一耳光,没怎么伤到……”

啪!

但朱九真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

朱长龄就抡起手臂,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的,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女儿洁白细腻的俏脸上,直接将朱九真给抽到了地上。

朱九真也被她爹爹的这一巴掌给直接打蒙了,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爹爹,不知道自己爹爹为什么会突然打自己。

她又连着吐出了两大口鲜血,血水里还混着几颗牙齿,雪白的面庞上登时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掌印,整个脸颊像是蒸好的馒头一样,臌胀了起来。

他将朱九真抽到在地之后,还一脸怨恨的看着自己女儿,咬牙切齿道:“孽畜!孽畜!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那苏信咱们怎么惹得起!你是…你是要害死全家啊!看我…看我不打死你!”

朱长龄此时心里无比的惶恐。

这可是滔天大祸。

那苏信的手段他只是听听就吓的汗毛直立,要是苏信因为这件事怪罪下来,那他这一大家子,可能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他不管不顾的扯着自己女儿的头发,拽着朱九真出了屋子。

一脸焦急忐忑的向着苏信在的地方快步行去。

“这狗肉就是瘦了点!”

苏信用自己那柄魔刀削下了一大块烤的正好的狗肉,一边吃一边赞叹了一声,这朱九真养的那几条恶犬都是从西域买来的纯种牧羊犬,香料也是上等的货色,这样一烤出来,撒上香料,那味道是又香又美。

但他也不敢吃的太快,怕一口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芷若,你刚才去哪了?来继续吃啊!”

这时,苏信瞧见周芷若走进了院子,便笑着招呼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过来一起享用美味。

“我跟你说,你还有个师兄,就是当初你说他练功的样子丑的那个,他跟师傅一样,也最喜欢吃狗肉了!”

“我……我不饿……师……师傅……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屋歇息一下了……”周芷若别过脸去,不敢正脸看自己师傅,侧着一张脸,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子里走去。

“站住。”

但周芷若只是屋门前,便被苏信叫住了。

虽然苏信的声音温和,但周芷若却从自己师傅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容拒绝的严厉,她只能是慢腾腾的转过了身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右脸的脸颊,低着头不说话。

苏信又削了一块狗肉,沾了沾碟子里的酱汁蒜肉扔到嘴里,大嚼几下后咽下。

他瞧着周芷若,微笑着说道:“把手拿下来。”

周芷若不敢违抗苏信,只能是把自己小手从脸上拿了下来,露出了她右脸颊,只见在她洁白的面颊上,竟然印着五根清晰通红的指痕。

“过来。”

苏信见了后摇了摇头,向着周芷若摆了摆手,柔声说了一句。

“师傅……”

周芷若走到苏信身边,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苏信打断,他伸手摸了摸周芷若脸上通红的指痕,问道:“疼不疼?”

“不疼!不疼!”

周芷若连忙摇头,不停地说着不痛的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找到了找到了

“谁打的?”

苏信运起内力,将自己的真气灌注到手指当中,在周芷若面庞上的这几道指痕上揉按了几下,周芷若只感到自己右脸颊上传来一阵凉爽的感觉,便不再觉得像先前那样火辣辣的痛了。

“师傅,芷若真的不痛的……”周芷若神色慌乱,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显然不想说。

“谁打的?”

苏信仍旧是一边用手指揉按用以消去她脸上的指印,一边语气平和的问了一句。

“是……”

周芷若不敢再继续隐瞒,便把她好心拿着苏信烤好的狗肉去送给朱九真,结果被朱九真打了一巴掌的事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还给朱九真求着请。

“我不知道那狗是师傅杀的朱小姐的,这都怪我,不怪朱小姐……”

周芷若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师傅,她知道自己师傅是如何的心狠手辣,要是让自己师傅因此怪罪到朱小姐身上的话,那朱小姐可就危险了。

在这十天的接触里,那位朱小姐,除了脾气不太好,刁蛮了一些这些大小姐脾气之外,倒也没什么,周芷若可不想看到自己师傅因此动怒,因为一旦她师傅生气,那肯定是要杀人的。

“的确不怪她。”

谁知道令周芷若意外的是,苏信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师傅的这句话之后,周芷若只道是师傅接受了她的说辞,不会再怪罪朱小姐了,她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她便感到自己刚刚不疼了的右脸又传来一股剧痛,然后身子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苏信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阴冷,他一巴掌将周芷若抽飞了出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练了这么久的如意兰花手,我又教给了你九阴真经,你却被那么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给打了一巴掌,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的确是不怪她,应该怪我当初怎么就收你当了徒弟。”

“师……师傅……”

周芷若突然被自己师傅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刚刚消去了指印的右脸颊上,又印上了五根通红的指印,她顾不得脸上的剧痛,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师傅,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苏信见此,只是冷冷的瞧着她,问道:“疼么?”

“疼……不疼……”周芷若先是说了一声疼字,然后才连忙摇着头说起了不疼,眼眶里满含着泪光,似乎是下一瞬就要流淌下来。

“不疼?”

苏信听到周芷若的回答,走到了周芷若的身前,又是一巴掌抽了出去。

抽完之后,苏信问道:“疼么?”

“疼……疼……呜呜呜呜呜……”

这一次周芷若不敢再说一句不疼,她嘴里不断的说着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样滚落了下来。

“疼就好,知道疼就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要哭了。”

苏信伸手将周芷若扶起,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结果却让周芷若哭的更凶了。

“不要哭了。”

这一次苏信的声音严厉了一些,周芷若听到后连忙止住了哭声,偷偷看着自己师傅,不敢再哭出声来了,只是不断的抽泣着,看着极为可怜。

但苏信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看着周芷若,淡淡的说道:“我的弟子,绝不能这么软弱,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能当没事一样。”

“你是我苏信的弟子。”

“可是……可是我先做错了……”周芷若哽咽着说道。

苏信听到周芷若的言语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做错了事可以道歉,但你作为我的弟子,她打了你,你就要杀了她,你明白么?”

“杀……杀了她?!”

听自己师傅让自己杀了朱家小姐,周芷若颤了颤身子,不断地摇着头,她一脸惶恐的说道:“师傅,我……我不想杀人的,我……”

苏信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周芷若的话:“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么?”

“记……记得……”

周芷若身子一震,她的面色变得煞白。

“好。”

苏信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就好,当初我传你如玉兰花手时就跟你说过,我会考校你的武功,你这几个月练的不错,我本打算将考校的事免去,但现在发现,你的心性很不过关。”

“师傅……”

苏信拍了拍周芷若的肩膀,淡淡的说道:“那朱长龄的女儿武功稀松平常,以你此时的武功,杀她并不比杀一只鸡困难多少,等会你就去把她杀了,把她的脑袋给切下带回来……”

听到自己师傅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残忍冷酷的话语,这么容易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日。

周芷若浑身一片冰凉,如坠冰窖,脸上再无血色。

但苏信却并不管这些,他的眼神变得阴冷,语气也逐渐变得严厉起来:“你要是不愿意做,我也不会强迫你,不过之后你也不用叫我师傅了,咱们的师徒缘分,就此了结。”

说完这些之后,苏信也不再管已经一脸呆滞的周芷若,直接回到座位上继续吃起烤的焦脆喷香的狗肉来。

正在这时。

“找到了!找到了!”

从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高声的叫喊声。

武烈领着他那个叫卫壁的年轻弟子快步走到了苏信在的这间小院当中,他看到苏信正在拿着一柄弯刀削着架在烤架上的一只考好的狗子,连忙抢步上前端起盛肉的盘子捧在双手,接着苏信不断削下的狗肉。

他一脸谄媚,满脸堆笑的说道:“您要找到那处断崖跟石道找到了,跟您说的一样,离着庄子大概有七八天的脚程,那里有一处悬崖,我的人吊着绳子,在那处断崖的一半处找到了一个石台,那石台上果然有一条石道,只是那条石道太窄小了,咱们也进不去,不过我的人从那处石道里倒是看到有几只猴子爬出来过……”

苏信听了这武烈的描述之后,不由点了点头,心里想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

眼角的余光便看到那朱长龄拽着一个半边脸肿成了猪头的朱九真,一脸惶恐的走进了院子。

朱长龄一见到一旁的周芷若,看到周芷若脸上的鲜红指印,满面泪痕,以为是自己女儿打的,更是吓的魂飞魄散,什么话都没敢说,第一时间便拽着朱九真跪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朱长龄刚想说些什么,但他被苏信冷冷的瞪视了一眼,马上就噤若寒蝉,连嘴都不敢张开了。

生恐触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苏信,被他一掌拍死。

一旁的武烈见此,马上就知道,肯定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这位朱兄弟得罪了苏信,不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他只当是视若不见。

他继续舔着脸道:“那地方正是我这位弟子带着手下找到的……”

说着,他看了卫璧一眼,沉声道:“还不快见过苏先生!”

说完,他又马上看向苏信,脸上有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苏先生,这是小人的弟子,叫卫壁。”

“不用见礼了。”苏信见这卫壁要施礼,便摆了摆手,他皱眉问道,“那地方是你找到的?这么说你知道那悬崖的确切地点了?”

卫璧也听过苏信的可怕,对这个魔头的畏惧可以说是深入到了骨子里,方才见到这苏信,他连头都不敢抬,他听到苏信,身子颤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人知道。”

“好。”

听到卫璧确切的答复之后,苏信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字。

武烈见到苏信的笑容,他心里也不由一喜,觉得这杀神此时的心情应当不错,于是他便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开口:“苏先生,不知道我身上那毒……”

听到自己的好友问苏信要解药。

跪在地上的朱长龄耳朵都竖了起来,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心里如火似焚,焦急的不行,他一看身旁被他一巴掌打的不成人形的朱九真,心里更是生气,又是两巴掌抽了过去。

朱九真刚才被自己爹爹一巴掌打的浑浑噩噩,现在又被突然抽了两巴掌,彻底打懵了过去。

她茫然无措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肿胀的面颊,绝望看着自己的父亲。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滚落,在地面上摔成粉碎。

她实在是没想到,一想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会对自己如此的残忍无情,她张了张嘴,又吐出了一口血水,血水里还夹杂着她的一颗牙齿。

“孽畜!你都把这弄脏了!惹得苏先生不快,你担当得起么?”

朱长龄见了心里更气,他又挥起手臂要打向朱九真。

“好了。”

就连向来杀人不眨眼的苏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按理说这朱长龄的祖辈是鱼樵耕读四大护卫里的朱子柳,家学渊源,怎么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就能对自己女儿这么残忍无情。

朱长龄听到苏信的话,连忙停了手,他往前跪行了两步,堆笑道:“都是我这孽畜惹得先生的弟子不悦,只要先生说句话,我就打死这个孽畜给先生的弟子出手……”

说着,这朱长龄顿了一顿,才舔着脸问道。

“苏先生,不知我我身上的毒……”

“打死就不必了,对你女儿我自有处置……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说给你们解毒自然会给你们解。”

苏信瞧了他一眼,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两颗清香扑鼻的药丸,朱长龄跟武烈两人一闻到这药丸的味道,精神马上就是一震,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只是这个味道,他们就知道这药丸不是凡品。

“这就是解药。”

苏信屈指一弹,便把药丸弹给了朱长龄跟武烈两人,那两人接过解药,连看都不仔细看,连忙不及的将其吞下。

片刻之后。

苏信问道:“解药服下了?”

武烈跟朱长龄点了点头,说道:“都服下了。”

“那你们体内的毒都解了。”苏信笃定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们解了毒,那我再杀你们,就不算是我苏信言而无信了。”

话音刚落。

武烈跟朱长龄面色陡然间一变。

他们想都不想,就要逃走。

但他们的轻功,哪里有苏信的速度快,苏信只是身子一动,便挡在了他们俩人的身前,只听得唰的一声,苏信用他刚学来的兰花拂穴手打向了武烈的心口。

武烈面对着这门他再熟悉不过的家传武学,心里却生出了根本无法抵挡的感觉。他直觉得的心口一疼,他的身子腾空而起,然后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武烈的身体落到了花园的水池当中,溅起了一大蓬池水,一动不动,就这么沉在了池底。

朱长龄见到只是一招。

武功跟他相差仿佛的好友便被打死,他也吓的魂飞魄散,手足发凉。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身子都吓的动弹不得,他也只能闭目等死。

苏信用他刚练成的一阳指一指点在了朱长龄的小腹丹田,废掉了他的武功,朱长龄神色委顿的倒在了地上,他虽然没死,但丹田被废,对一名武者来说,却比死了更让人难以忍受。

“饶命!饶命!”

一旁的卫璧看到苏信悍然出手,一招就打死了他师傅,吓的他面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饶起来。

苏信只是瞧了他一眼。

对原著里这个连十四岁的张无忌都打不过的草包,苏信没有半点兴趣。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朱九真武青樱两人迷的神魂颠倒,互相吃醋的。

“你恨他?”

苏信方才看到朱九真望向朱长龄那无比怨毒的眼神,心里一动,便留了这朱长龄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像是朱长龄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挨了他一指还能不死,只是废去了武功。

“恨!”朱九真看向朱长龄的眼神里有着无比的恨意,咬牙切齿的,从唇齿之间蹦出了这么一个字来,她瞪大眼睛,怨毒的说着,“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

他扭头看向被他废掉了武功,瘫倒在地,一脸死灰的朱长龄,说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朱长龄听到活命两个字。

本已经绝望的眼神里,再一次的亮起了亮光,他不由伸长了脖子看向了苏信,眼巴巴的等着苏信接下来的话。

说着,苏信点起了一根线香。

看着袅袅上升的青烟,苏信对朱长龄说道:“我给你们父女俩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这一炷香时间里,你女儿没杀你,那我就饶你一命。”

“杀了他,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杀那我就杀了你。”他对朱九真说道,“一命换一命,我要是饶了你父亲,那你就要留下命来,你死还是他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不是我父亲!”

谁想到朱九真听了只是死死的盯着朱长龄,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她挣扎着站起身子,向朱长龄走去。

朱长龄被废掉了武功,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怨毒的向着自己走来,他的脸色一片煞白,他恐惧的喊道:“九真!九真!是爹爹啊!是爹爹啊!是最疼你的爹爹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地善良的周芷如

女人狠起来有多可怕?

苏信之前不知道了,但现在知道了。

朱九真手里没有兵刃,武功也算不上高没法一下就捏断一个健壮成年人的脖子。

但是她有牙齿,她可以咬,可以啃,人的牙齿是人身上最坚固的器官,咬合力更是有着惊人的力道,甚至连骨头都能咬断,更不用说血肉了。

一旁的卫璧看着这个自己很是熟悉的朱九真,仿佛见鬼了一样。

“这……这还是九真妹妹?”

他吓的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九真妹妹能狠到这个程度。

朱长龄的尸体仰面瘫倒在地上,早已经没有了生息,说实话,要不是卫璧早就知道这是朱长龄的话,他恐怕也无法从身旁这个脸上,脖子上都已血肉模糊的露出了白骨,只剩下两只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尸体上,认出是朱长龄。

“我杀了他,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朱九真嘴角滴着血,眼神冰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了一句。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会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接着,他看向了周芷若,周芷若也被方才朱九真的疯狂给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竟然如此的……狠毒。

那可是她的爹爹啊,她怎么下得去……

“师傅!”

看到自己师傅看自己,周芷若心里一惊,连忙小心的喊了一声师傅,眼神也变得忐忑。

苏信却没有理她。

他又点了一根线香,淡淡的说着:“这跟香可以燃一刻钟,我给你们俩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这柱香烧完,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间院子。”

“师……师傅!”

周芷若一听,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师傅。

而朱九真则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看着周芷若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神色,她嘴里如野兽一样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她的手上,身上,脸上都是血水,如同恶鬼。

周芷若瞧见朱九真的这幅样子,吓的退了好几步。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抓住了苏信的衣角,跪倒在地,眼神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用无比哀求的语气说着:“师傅,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但苏信只是抖了抖自己衣袖,便把周芷若的小手震开,他摸了摸周芷若的秀发,温和的说道。

“芷若,你太善良了,善良是报不了仇的,你的武功比对方高的多,只要狠下心来,杀死她对你来说并不难,想一想你死去的父亲,不要让他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

“我希望一刻钟之后,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是你。”

“我不会救你,这是我对你的考验。”

“好自为之吧。”

说罢。

苏信拍了拍周芷若肩膀。

带着一旁早已吓的胆寒的卫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院子,闭上了院门,院子里只余下了周芷若跟朱九真两人,跟一根正徐徐燃烧着的线香。

在院子外。

苏信甚至都没有动用他的五感去感觉院子里的比试,如果知道了比试的结果,那对他来说就没有乐趣了。

他赌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肯定是周芷若。

他对周芷若很放心。

不只是放心周芷若的武功。

而是他清楚周芷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的善良,她的柔弱,她的胆怯都只是她自己所没察觉到的伪装,并不是真实的她。

她的本性其实跟赵敏一样残忍狠毒,只是赵敏的残忍狠毒是显性的,而她的是隐藏的。

需要一个契机去解开。

他现在给她的,就是这么一个契机,让她在生死关头,去直面真正的自己,撕破她所不知道的伪装。

变成真正的自己,佛家说的照见本性真如就是这个道理。

过了大概有七八分钟,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周芷若一脸血污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披散着头发,一只手捂着肩膀,殷红的血水不断的从她的肩头流下,她的腿也受了伤,一拐一拐的走到苏信身边。

“师傅,我没让您失望。”

苏信凝视着周芷若,大笑了起来。

“好!很好!”

只是相隔了一刻钟都不到,此时的周芷若与先前的那个柔弱胆怯的女孩子已经判若两人。

苏信可以清晰的从周芷若的双眸里,看到一股冰冷的仿佛要冻结灵魂的深寒。

她已经彻底蜕变。

见到周芷若的转变,苏信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这才我是的弟子应该有的样子。”

“呃……呃……”

院子里朱九真仰面躺在地上,她的四肢以极不规则的方式扭曲,显然是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掰断,半边肩膀都塌了下去,在她不远处,就是被她啃的面目全非的朱长龄。

她还没死。

正在一口一口的吐着血水,但她这个样子,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信见此,问了周芷若一句:“你没杀她么?”

周芷若只是冷冷的瞥了倒地不起的朱九真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折断了她的四肢,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了,要是师傅不满意,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说完,周芷若就要走上前去,杀死朱九真。

苏信听后笑了笑,说道:“是她打了你一耳光,怎么处置她是你的权力,我想要看到的,只是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那么的软弱,是你的改变,你是我苏信的弟子,我的弟子,必须要残酷冷血,铁石心肠,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不要做我的弟子。”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转过身子:“怎么处置她你自己看着办,我该去办正事了。”

周芷若来到朱九真的身旁。

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方才差点把自己杀死的人。

她心里并不恨她,甚至还有些感激她,要不是她,自己恐怕还不能够明心见性,知道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也不需谢我,谁让我心善,见不得别人痛苦……”

周芷若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只听到咔嚓一声,她一下子扭断了朱九真的脖子,与其让四肢断折的对方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自己送她一程来得好。

武烈跟卫璧找到的那处悬崖,离着朱武连环庄有着七八天的脚程。

但那是对一般人来说的。

苏信一只手夹着一个,轻功全力施展起来,速度称得上是风驰电掣,也就是大半天功夫,便到了那处断崖。

“就是这?”

瞧着眼前的万丈深渊,苏信问了旁边瑟瑟发抖的卫璧一句。

卫璧连忙点了点头,他还指了指拴在悬崖旁的一根粗大的麻绳,小声说着:“顺着这根绳子下去,就能到这悬崖中间的一座石台,那石台上有一个石洞,都是我亲眼所见。”

说完,他又一脸胆怯的说道:“路我也带到了,我可以……”

“交给你了。”

苏信连看都没看他,只是随口跟周芷若说了一句。

他也没用绳子,径直就从这云雾萦绕的万丈深渊上跳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将那只老猿引出来

“啊!”

这卫璧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周芷若陡然间出手,如意兰花手刹那间用出,一下去就抓住了卫璧的脖子,只听到咔嚓一声,伴随着卫璧的惨叫,周芷若就像是捏死一直小鸡子一样,捏断了卫璧的脖子。

然后她手腕一抖,便把卫璧的尸体扔到了万丈深渊之下。

之后,周芷若一脸淡定的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捡起地上的那根绳子,顺着往下,往这万丈深渊下攀爬而去。

在这峭壁当中,有一个三面皆空的石台。

这石台大概有着十丈方圆,台子上更是积雪皑皑,三面都是茫茫的云海,这要是一般人困在这里,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芷若顺着绳子来到了这座石台上,她四处看了看,这石台除了积雪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看了一小会,也就看厌了。

“师傅,你来这干什么?”

她不由得好奇的出声询问,从之前的经过来看,自己的师傅显然是对这里极为熟悉。

仿佛未卜先知。

但这石台位置这么隐蔽,也不知道自己师傅是怎么知道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

苏信笑了笑,也不直接回答,他在这石台上转了一圈,找到了那处狭窄的石洞,这石洞面积太小,最多只是能容纳小孩子进去。

“师傅,我倒是可以进去!”周芷若用手试了试这洞口的大小,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才笑嘻嘻的对自己师傅说了一句。

“不用。”

苏信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你离着远一点,不要等一会伤到你。”

“哦。”

周芷若哦了一声,腿开了几步,但还是伸着脖子,想看自己的师傅到底要干些什么。

苏信抽出腰间那柄魔刀,直接就向着这石洞旁的石壁砍去。

这柄魔刀削铁如泥,更何况是这区区的石头,只见苏信一刀连着一刀的斩下,这石壁就像是豆腐一般,被苏信手中的弯刀一层一层的削下。

不一会儿。

他便切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他直立而入的通道。

之后苏信便一边用刀削着石道里的石头,开山劈路,一边缓步上前,而周芷若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么一直走了大概有十几二十丈。

跟在苏信后面的周芷若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她大喊道:“师傅!师傅!前面有亮光!”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这亮光他也看到了,看到了亮光,就说明他离着目的地不算远了。

苏信继续往前走着,眼前的亮光也越来越亮。

再往前走了一阵,突然间阳光耀眼。他闭着眼定一定神,再睁开眼来,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是个山谷!是个山谷!”

在苏信身后的周芷若自然也瞧见了这座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她欢呼了一声,冲上了前去。

来到洞口,身子轻轻一跃,便已着地。

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周芷若哪想得到在这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

这时苏信也从石道里走出,来到了这座翠谷,他在这翠谷里四处疾奔了两三里地方才见到一座山峰拦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

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常人决计无法攀援出入。

而四处草地上有七八头野山羊低头吃草,见了他也不惊避,树上十余只猴儿跳跃相嬉,一点也不怕人。

“这里定然是张无忌来的那个山谷了,只是该如何去找到那只老白猿来。”

苏信瞧着正在跟几只猴儿玩闹的周芷若,心里顿时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不动声色的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然后用旁人难以发现的手法弹了出去。

这几块石子速度极快。

只听几声惨叫。

便有五六只猴子从树杈上跌落了下来。

那几只猴子的小腿已然断折,正不断的在地上打着滚吱吱呀呀的惨叫,不知从何处涌来了一大群猴子,围着那几只惨叫的猴子抓耳挠腮。

周芷若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虽然对人已经心若铁石,但不知怎么得,竟然对动物格外怜悯,她听到这几只小猴子的惨叫,便也顾不得脏,将这几只猴子捧在怀里,小跑到自己师傅跟前。

她哀求道:“师傅!师傅!它们从树上跌下来把腿跌断了,你帮忙治一下吧。”

苏信听了后微微一笑。

接过那几只断了腿的小猴子,随便找了几根树枝,用清水提它们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涂抹上黑玉断续膏,再用树枝当做夹板给它们包扎了起来。

“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到了骨头,用上黑玉断续膏,不用几天就能好个**不离十了。”

周芷若也有些高兴,待苏信给这些小猴子上好了夹板之后,便又捧着它们送回到了猴群当中。

苏信见他能做的都做好了。

剩下的就是等那只老白猿自己送上门来了。

闲着无事。

他便在这山谷里四处走动,这山谷里的风景不错,在西边二三里的地方,有一座高峻陡峭的瀑布,而从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苏信料想应该是雪融形成的。

这瀑布飞流直下,激荡如雷。

晶莹剔透的水液在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一时之间。

苏信心有所感,竟然看的有些痴迷了。

他想到张三丰当初观龟蛇二山的山势,长江壮阔的水势,创出了那套堪称修真级功法的真武七截阵。

他现在心里也隐隐所动。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喷薄而出,苏信知道这是自己的机缘到了,便想也不想,直接就在这瀑布前练起了拳脚来。

苏信出招随心所欲。

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在他手里自然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他所用招数的一些路数,到了最后,他越打越快,竟成了一团幻影,用出的招式已是无迹可寻,乃是一门这世上所不曾出现过的武功。

随着苏信的一声长啸。

一条两尺多长的大白鱼陡然间从潭水中腾了起来。

苏信见此哈哈一笑,伸手凌空一抓,他的手掌离着那尾白鱼还有着数丈之远,却见那只大白鱼竟然是被磁铁吸住的铁钉一般,嗖的一声,便隔空飞入到了苏信的手中。

第一百五十章 大白猿

这一次称得上是苏信的一次顿悟。

他十年来数百种武功的底蕴积累,再加上在武当山上跟张三丰那老道的一番深入的交谈,让他对武道一途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这种种机缘巧合。

终究是让他把握住了方才的那灵光一现。

他自创的这门武功有些类似乔峰的擒龙功跟李秋水白虹掌力的综合体。

自然有着真气离体的奇效,不但可以像擒龙功那样隔空擒拿,亦能如白虹掌力一般隔空击人曲直如意。

“叫什么名字才好呢?”苏信比较喜欢低调朴实的名字,他思来想去,才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不如就叫先天一气大擒拿吧。”

想到这个名字之后,苏信又沉吟了一下。

“我还不是先天高手,就这么叫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要不就叫后天一气大擒拿?”不过苏信又觉得叫成后天之后不太好听了。

“算了,就叫先天一气大擒拿吧,反正自己迟早也能成为先天高手。”

苏信很快就想通了,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这处碧潭里游荡着不少肥美的白鱼,方才苏信用他刚创出来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抓了一只自己跳出来的,现在他伸头看了一眼,见到这水潭里还有十几只又肥又大的大白鱼在无忧无虑的在来回游动。

“在这里待上几天,倒也不愁吃食。”

苏信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师傅,我会烤鱼!我烤给你吃!”

一旁的周芷若也凑了过来,她见到苏信已抓了一只大白鱼,便兴高采烈的将这条两尺多长的大鱼开膛刨肚,洗去了血水跟鱼肠。

再用随身的火刀、火石、火绒生了个火,把鱼用树枝串了起来,架在火上炙烤了起来。

鱼肉细嫩易熟。

再加上这大白鱼脂肪颇厚,不一会儿就脂香四溢了。

周芷若心思细密,虽然出生在豪富之家,娇生惯养了多年,但随着常遇春一年多的逃命流浪生活,早就学会了这些照顾人的手段。

也不用苏信动手,她自己就去找了几张大一些的树叶,在潭水里清洗了干净,当做盛装鱼肉的器皿。

又找了几根笔直的树枝削成了筷子。

不一会儿。

周芷若便将载满了雪白喷香鱼肉的树叶捧到了苏信的身前,她嘻嘻笑道:“师傅,您奔走了一天,应该是饿了。”

“你倒是有心。”

苏信低头瞧了一眼,见到树叶里的鱼肉里的细刺都被周芷若仔细的挑了出来,心里不由有些高兴。

在照顾师傅这方面上,这个小徒弟倒是比道衍强多了。

他带着两个人功力全开施展轻功的奔走了大半天,一点东西也没吃过,消耗很大,的确是有些饥饿,现在闻到这香气四溢的烤鱼,肚子里早就馋虫大动了。

几口鱼肉下肚,苏信觉得只是简单的用柴火炙烤,涂抹上了少许盐巴香料的鱼肉滑嫩鲜美到了极点,他吃过的诸多鱼馔里,没有任何一种能跟这种制作颇为粗豪的大白鱼相媲美的。

“也不知道这鱼叫什么名字。”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就把周芷若给他捧来的那一大树叶鱼肉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肚子里还是有些饥饿。

方才周芷若给他捧来的鱼肉已是那条大鱼的十之七八。

周芷若虽然是女孩子,年纪也小,但毕竟已开始习武,饭量也不小,苏信虽然没吃饱,但也不好意思抢自己小徒弟手里的那些了。

“那就再抓一条吧。”

苏信来到潭水边,又是凌空虚抓了一下,便有一条大白鱼被他从潭水中抓了出来。

“芷若,你再把这一条烤一下吧。”

手腕一抖,便将这尾白鱼扔到了正吃得正香的周芷若身旁。

这尾大白鱼比上一条要小上一点,但也有接近两尺长,落到周芷若身边时还活蹦乱跳的,不断的在地上胡乱扑腾,倒是把水甩了周芷若一身。

还把一些泥水甩到了周芷若正在吃的鱼肉上,不能吃了。

周芷若看了看自己的师傅,撅了噘嘴,显然是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乖巧的笑着说道:“好的呢,师傅!”

她一边巧笑嫣然的说着,一边伸手在那条活蹦乱跳的大白鱼身上用力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就把那条还在胡乱扑腾的大白鱼的脑袋给扭断了。

见此苏信皱了皱眉,不满道:“你这样不先放血就杀了它吃起来会有血腥味的。”

周芷若一听,气的哼了一声。

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拍打着小手,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气哄哄的说了一句:“你自己烤吧!”

这处山内的翠谷确实是一处世外桃源。

苏信可以随处见到山羊跟麋鹿,可能是数百上千年来没有它们的天敌来此,所以颇有些泛滥的趋势,也是因为没有天敌,所以它们也不怕人。

你靠近它们它们也不会跑,反而会围着你亲昵的打转。

苏信吃了两天大白鱼吃的有些腻了,见这里羊鹿颇多,便起了一点尝尝味道的念头,况且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维护生态的平衡做一点贡献,就随手打死了几只烤来吃了,味道也是分外的鲜美。

就这样过了有五六日。

一日的清早。

苏信瞧见有几只小猴子来到了他身边,这几只猴子的腿上还绑着几日前他给绑上用以固定断骨的树枝。

那日苏信给这几只小猴子用上了黑玉断续膏。

在这治疗骨伤的神药的作用下。

这几日下来,这几只小猴子的腿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这几只小猴子在他身边手舞足蹈的乱蹦乱跳着,因为苏信给它们治好了伤的缘故,所以它们对苏信很是亲昵。

当然,它们不会知道它们的腿其实也是苏信打断的。

苏信顺着这几只猴子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一只身材高大,足足有着一人之高的白色大猿猴从一处浓密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身旁的几只小猴子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边叫还一边用爪子指着这只白色大猿猴的肚腹。

一见到这只白色猿猴,苏信脸上登时就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知道。

他在这里要等的正主来了。

“好臭!好臭!”

这时,凑上前去的周芷若突然遮住口鼻,连退了好几步,嘴里连声说了几声好臭。

苏信走上前去。

那白色大猿猴似乎是极通人性,它见到苏信向它走来,它的眸子里不由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它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苏信瞧见那里脓血模糊,生着一个大疮,不断的散发出一阵阵的腐肉的臭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捏爆了

那只白色大猿猴伸出另一只手来。

它的掌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的蟠桃,恭恭敬敬的向着苏信呈上。

这只蟠桃鲜红肥大,苏信还闻到了一股异香。

苏信拿过蟠桃,咬了一口。

只觉得一股鲜甜的汁水缓缓流入咽喉,果肉更是入口即化,无比的甜美,只论味道,实在是胜过他之前吃过的所有瓜果。

而且这蟠桃入肚之后,竟从小腹中升腾起一股热流,顺着任督二脉周游了一遍之后,融入到了他自身的真气当中。

苏信马上就知道这蟠桃应该是这山谷里的异果,古代神话里有传说昆仑山有仙人种的蟠桃树,结出的蟠桃吸取日月精华,吃了能洗脉伐髓,如今来看,当不是虚言。

不过他修炼明玉功小成,早就洗脉伐髓,离着逆反先天也就一步之遥,这蟠桃倒是作用不大了。

“芷若!”苏信喊了周芷若一声,想到自己徒弟只是刚刚开始习武练气,要是有这蟠桃相助洗脉伐髓,修为也当会一日千里。

虽然这颗蟠桃自己已经咬了一大口,但这蟠桃毕竟珍贵,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你吃了吧。”

苏信将这颗蟠桃递给了周芷若。

周芷若一见这被啃了一大口的蟠桃,马上就板起了脸,偏过了头去,哼了一声,气哄哄的说道:“我不吃。”

苏信听了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等天材地宝,你爱吃不吃。”一边说着,苏信就把手里的那颗蟠桃塞进了自己嘴里,大口咀嚼了两下,也就咽下去了。

见苏信收下了自己的谢礼。

那白色大猿猴又对着苏信学着人的样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指着小腹上那处腐烂的伤口,嘴里哇哇乱叫着,似乎是乞求着什么。

苏信笑了笑。

并没有上前给这只猿猴治伤。

他拿起那枚他吃剩下的蟠桃桃核,在这只白色的大猿猴面前晃了晃,然后又伸手指了指旁边气哄哄的周芷若,又指了指这枚桃核。

那白色大猿猴极通人性,它马上就知道了苏信的意思。

它的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显然这大蟠桃对它来说也极其珍贵,它来回渡着步,过了好一会,它才恼怒的看了苏信一眼,气的龇牙咧嘴了一会,才对着他大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指了指苏信手中的那枚桃核,又伸出一根手指。

苏信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笑着点了点头,也对着这只大白猿猴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只要一个。”

大白猿应声而去,一个纵越便窜进了那处茂密的树丛里,不见了身影,苏信见此冷笑了一声,也立刻站起了身子,对周芷若说道:“师傅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苏信的身子一闪,在周芷若惊讶的眼神中便失去了自己师傅的踪影。

这只白色大猿猴极为警觉。

它这一路上时不时的会停下脚步,极为机警的扫视一下身后,即便是常在它身边跟着的那些相熟的小猴子,一旦被它发现了,也会被拳打脚踢的驱赶而走。

苏信远远的缀在身后,离着这白色大猿猴几十丈开外,他明玉功八重,只要有心,几十丈外的落叶声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一只猿猴的动作声响了。

这猿猴再机警敏锐,也绝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牢牢的锁定它的行踪,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人正在跟踪它了。

这只猿猴的身手极为矫健。

在峻岭深林当中窜跳如风,迅捷的不成样子。

苏信知道,这白猿在神雕时就有了,掐指一算,到如今也至少**十年,结果现在仍旧是纵跃如飞,而且一身黝黑的皮毛竟也转成了皓白,显然是化成了异种,在这昆仑山里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

他隐隐的觉得,这猿猴之所以有此等神奇的变化,肯定是跟那大蟠桃有关。

那只大猿猴在山林中来回纵越了半晌,终于确认了身后没有跟踪的,这才突然转向,向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这猿猴陡然间提起了速度,竟然比江湖上那些擅长轻功的武者纵越起来,还要快上许多。

就这么奔出了七八里地的距离之后,这猿猴身子一闪,折入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小道,这小道的入口甚是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而过。

穿过这条小道,又走了大概一里地的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洼地。

在这处洼地的中央耸立着一株高有七八丈的桃树,这桃树上已然结出了果实,只是树上的果实大概都被这猿猴摘下来吃了,还余下七八个挂在上面。

但就算是只余下了七八个,一阵微风吹来,带动的果香,还是让隐在暗处的苏信精神大震。

那白色猿猴来到这桃树之下,仰着头仔细看着桃树上的蟠桃。

似乎是数过了之后,发现这树上的果子一个没少,这白色猿猴才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

“你就是靠着吃这些蟠桃才能活**十年的吧?”

苏信这时也不再隐藏自己,缓步上前,露出了自己的身形,那白色猿猴陡然间听到声音,浑身上下的汗毛立时就炸了起来。

“呜呜哇哇!”

大白猿对着苏信龇牙咧嘴,一双眼睛无比凶狠的瞪视着苏信,嘴里不断的发出怪叫。

被人发现了它最大的隐秘,它如何能够不怒。

它脚下一蹬,脊柱先是一弓,紧接着就是一挺,只听到一阵如同铜锅炒豆子般的爆响声连串而起。

这只大白猿的身子,便如同是一枚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着苏信射了过来。

看这大白猿的劲力,恐怕是足够生撕虎狼。

“你倒是能师法自然,无师自通的创出这种上乘的拳法来,当真称得上悟性非凡了。”

苏信瞧见这大白猿攻向他的招数竟然暗合上乘武功的精义,想到这么一只开了灵智的猿猴,今日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未免有些可惜。

“先天一气大擒拿!”

苏信伸出自己的手掌,凌空一握。

那大白猿骤然就停在了半空当中,它的猴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情,嘴里也不断发出惨叫。

但苏信却根本就不为所动,他嘴里虽然说着杀了这只灵猴太过可惜,但手掌却是越攥越紧,一点留情的想法也没有,随着噗呲一声闷响,那只大白猿的脑袋化作了一团血雾,身子也跌落到了地上。

见此苏信也点了点头,对自己刚创出的这门武功的威力颇为满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这个

“这便是九阳真经了么?”

苏信用自己的弯刀把这大白猿给拦腰斩断,露出了藏在它小腹处的那团沾满了血水的油纸包。

这油纸包包扎的极紧,当初潇湘子跟尹克西两人担忧里面的经书被血水沾污,里里外外的裹了好几层,苏信将这七八层油纸撕开,露出了里面四本薄薄的书册来。

因为这四册经书被包裹的极好的缘故,虽然在血水里浸泡了九十多年,仍旧是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被这白猿体内的血水污染到。

这四册书面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这些字他倒是认得。

当初他在一只商队里跟一个天竺来的番僧学过古梵文,这书上写的字便是这种梵文,当然,苏信也知道这四册经书乃是当初达摩祖师手书的楞伽经,是少林的至宝。

翻开书页。

苏信对这些梵文经文不感兴趣,他只看着在这些弯弯曲曲的梵文行间写着着一行行的蝇头小楷。

“难怪王重阳都不是对手,这斗酒僧在这内功一途上,确实厉害!”

当初王重阳刚从华山绝顶的论剑当中击败了当世四位绝顶高手,赢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号,夺得了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瑰宝‘九阴真经’,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结果在嵩山脚下,遇到了一位和尚拦路。

王重阳华山论剑赢得天下第一的事情这时已经名传天下,武林上自认是人人皆知,这和尚也知道。

尽管如此。

这和尚还是提出想要借王重阳手上的九阴真经一观。

王重阳自然是哂笑一声,他怎么可能同意,自然是一口回绝。

不过和尚马上就提出比试一场,王重阳何等人物,自然慨然应允,不过他们一个道士,一个和尚,都是出家人,打打杀杀动刀动枪的也不太好。

于是两人便约定了一种文一些的比法。

斗酒。

这酒量的高低,只看一个人的内功修为,内功修为越高的,酒量便越高,那些千杯不醉的,差不多都是高手。

两人比拼了七天七夜。

最后这位少林的和尚技高了一筹,王重阳也是洒脱的人,愿赌服输,便把那九阴真经给这和尚看了。

和尚看过之后,虽然对这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极为佩服,但心里也觉得有些许不甚满意的地方,而这位和尚不止是精通佛家的武功,对道家的武功也是无所不精,称得上是融汇佛道两家的一代宗师。

他便在这四册达摩老祖手书的楞伽经上,写下了这篇凝结了这位神僧毕生武学思想的九阴真经。

甚至这位奇僧还夸下了海口。

声称普天之下的内功,皆不出他这门九阳神功的篱藩。

苏信就这么一行行的看着。

一口气将这四册经书全都看了一遍,将这书里的写着的九阳真经全都记入了脑中,然后他双手一震,他手里的那四册梵文楞伽经便被他震成了碎片。

从此之后,这世上的九阳神功,便只在他脑子里才有了。

来到那株足足有**丈高的桃树下,苏信抬头认真的数了一下,还剩下八个。

看这桃树断掉的枝丫处,苏信估摸了一下,这颗蟠桃树结一次果子,大概能有二十三四个,要是这果子是一年一结的话,这**十年下来,就算是保守一点算,这猿猴少说也吃掉了上千颗。

十年一结果,也至少一二百个。

“暴殄天物啊!”

一想到有上千颗蟠桃被这白猿给吃掉了,苏信心里就觉得可惜。

这些蟠桃乃是吸收日月之精华才结成的,只需要一颗,便可让人脱胎换骨洗脉伐髓,成为习武的奇才,实在是极宝贵的珍宝,就这么被一只扁毛畜生给糟蹋了,怎么会不让苏信可惜。

在苏信的猜测中,在金庸武侠世界极遥远的远古时期,可能真的存在过什么超凡的存在,否则的话,眼前为何会有这株可以让一只猿猴保持**十年青春的蟠桃就说不通。

更何况,还有那处逍遥子拿走了不老泉里的神书开创了逍遥一派的长春不老泉了,那泉水喝了,可是当真能让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

或许传说故事里的修真一事,不是什么虚言。

周芷若等了苏信半晌,一直没等到自己师傅回来。

没有苏信在,她也乐的偷起了懒来,师傅教的九阴真经,她只是搬运了一次周天便发起了呆。

想着跟自己师傅这一路上的事。

不时她还会抿嘴一笑。

发呆了半天,早上没吃饭的周芷若见到日上中天,觉得肚腹里也有些饥饿,四处看了看昨天自己师傅烤的那头幼鹿已经吃了个精光,便径直走向寒潭,打算捉条鱼烤了来充饥。

她跟着常遇春流浪江湖的那段时间里,曾伪装成三个月的船家女。

她杀鱼烤鱼的手艺,也是在那个时候学的。

所以捉鱼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去折了几根树枝,前面用锋利的石片削尖,挖起裤腿,赤着脚立在潭水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潭水里的动静,静静的等候着。

待得有一尾大白鱼游荡过来,周芷若眼光一寒,手上猛使劲力,手中抓着的那根尖锐树枝疾刺下去,正好从这尾大白鱼的鱼鳃处穿透了过去。

“不行,师傅饭量大,一只肯定不够,嗯……那就再捉一条,等会师傅回来了也定然饿了。”

周芷若一边想着,一边在潭水里悄悄的换了个方位,很快又看到了一尾白鱼,又是一下子串了上来。

回到岸上。

周芷若自然是熟练的刨开鱼肚,抽掉了鱼肠鱼肺,洗去血水,捡来一些干柴引燃了留下的余烬,把两条肥美的大白鱼串起,在火上炙烤起来,不一会儿,便脂香四溢了。

正在周芷若流着口水肚子咕咕叫的等鱼烤好的时候。

苏信也回来了。

他远远的便嗅到了这浓郁的烤鱼香味,这大白鱼几日里没吃,现在一闻到这味道,倒也食指大动,见到周芷若正在烤着两只大白鱼,心里当即大喜。

心想自己这徒弟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用衣袍兜着那八个个个都有拳头大的蟠桃,来到了周芷若身边。

“师傅!”

周芷若见到自己师傅回来,便欢快的叫了一声,然后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献宝似的说道:“我都做好了午饭了呢!”

“好。”

苏信将自己衣袍兜着的八个蟠桃扔到了地上。

也不管那刚烤好的鱼烫人,伸手就抓过了一条,三两口便把这条少说也有一尺半长的大白鱼给吞了下去。

吃下去之后尚觉得不太过瘾。

便又伸手抓过了第二条来,又是三下五除二的几口就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这才有些满意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个八分饱的饱嗝,对自己的小徒弟夸奖道:“味道还不错!”

“师傅!”

一旁的周芷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她肚子还在叫着,便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方才苏信吃的太快,她都没得抢到一点,那两条大白鱼便被吃了一干二净。

“你还没吃么?”

苏信见自己的小徒弟如此,便问了一句,见周芷若点头,他更是高兴,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周芷若听了自己师傅的话,心里更是委屈,

但苏信却凌空抓起了一颗大蟠桃,递给了周芷若,笑着道:“吃这个,这个比鱼好。”

哇的一声,周芷若哭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是时候拿回圣火令了

这蟠桃最大的作用就是洗脉伐髓。

对苏信自己来说自然没什么作用,而且这桃子也没法做成罐头长时间保存,所以他就逼着周芷若把他摘来的八个一口气全都吃下去了。

虽然周芷若极不情愿。

但在苏信的威逼下也不得不从,从此之后,周芷若再也没吃过一口桃子。

让一个人彻底的脱胎换骨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苏信估摸着,周芷若吃下了八颗蟠桃,大概最多过上一两个月,她的身体就能完成脱变,成为真正的天纵奇才。

只从根骨上来说,在这个世界,她的天赋可能是仅次于自己的了。

苏信又在这处翠谷里待了三天,用他之前从说不得那里抢到的乾坤一气袋将九阳神功修炼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本来半天就足够,但他为了融合体内的阴阳二气,调和阴阳,就多花去了两天多的时间。

之前在武当山上,张三丰跟他说过。

想要在十二重楼上迈出第一步去,必须要感悟天地。

天地的至理是平衡,万物相生相克,始终维持在一种平衡当中。

武功也是一样。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一味的至刚至阳亦或者是一味的至阴至寒都太过极端,极端是很难走到武道的巅峰的,柔极必刚,阴极必阳,想要走到极致,必须要兼并阴阳。

他主修的明玉功天下至阴至寒,而九阳神功则是至刚至阳,正好是天下武功的阴极阳极。

虽然九阳神功大圆满比起威力来要比他此时的明玉功第八重弱上不少,但用来调和龙虎,兼并阴阳也勉强够用。

至此。

苏信算是完成了他踏上十二重楼之前的最后一步。

一身武功已经阴阳合一圆满无漏。

剩下的,就是踏上那条通天之路了。

接下来。

他想要更进一步,要么就积攒明玉功的经验,但按照他获取经验的速度来看,他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天天练功,练上一百年也攒不够所需,这可以说是一条死路。

要么就闭死关,希翼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像是邀月那样死后而立,一蹴而就的练到明玉功第九重极峰,直接推开那扇生死玄关的大门,成就超凡。

要么就走张三丰走出来的那条道路,以自身的武道意志,在这条通天之路上,一级一级的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一直攀到十二重楼的最顶端。

张三丰是真正的天才。

放在任何一个世界上都可以成就绝顶。

作为一个没有师承的武者,他硬是在走到了这个世界的武道尽头之后,凭着自己的天赋,又硬生生的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他把这个世界的天花板给砸破了。

张三丰并不知道当初密宗的莲花生大士,纯阳剑仙吕洞宾或者是达摩祖师是如何攀登这条登天之路,最后立地成佛霞举飞升的。

他跟苏信说的方法,皆是出自他自己的领悟。

这也是苏信为何会答应张三丰退隐江湖十年的原因,实在是张三丰这几十年来的经验,对他太过珍贵。

除了从张三丰这里。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再从别处寻到踏上十二重楼,推开生死玄关的经验了。

“武道真意……”

在返回蝴蝶谷的这一路上,苏信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武道真意’四个字,张三丰当时跟他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不过两个多月过去,直到又回到了蝴蝶谷,苏信却仍旧没有什么头绪。

倒是周芷若因为那八颗蟠桃的药效,这两个月里脱胎换骨,武功更是一日千里,跟两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见到苏信回谷,黛绮丝一脸震惊神色的迎了上来。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苏信倒是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我让常遇春给你带的话,话里说的事,你都办到了?”

“自然是办好了。”黛绮丝马上就回答了一句,她的脸上还挂着狐疑的神色,语气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你真的要去波斯?”

“当然。”

苏信说的斩钉截铁。

“圣火令乃是本教圣物,象征着教主的权威,之前不知道下落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自然要去把它们拿回来了。”

一边说,苏信还有些深意的看了黛绮丝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也是当初阳教主在时的愿望,龙王,当初可是你带回来的圣火令下落的消息,当不会是欺骗阳教主的吧?”

“圣火令在总坛的手里自然是真的!”黛绮丝见苏信怀疑她,她立即用肯定无比的语气说了一句。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把圣火令带到波斯去献给总教的正是她的父亲。

说完之后,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要去波斯迎回圣火令,怎么也要通知一下杨逍跟那几位法王散人吧?波斯总坛里高手如云,如果他们愿意一同前往的话,胜算也能大上许多。”

黛绮丝只以为苏信的武功媲美当初的阳顶天。

在她的心目里。

以苏信的实力,在中土护她的安全肯定是够了,毕竟总坛派人来也不会派太多,顶多三四位使者几个宝树王也就差不多了。

要是到总坛去,那里可是波斯明教的老巢,高手数不胜数,而且总坛本就因为蒙元统治的问题上跟中土明教闹翻过,双方向来不和睦,要是跟总坛一旦谈不拢,那肯定会兵戎相见。

到了那时。

苏信的武功就算再厉害,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

苏信听到只是看了黛绮丝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要是真有拿回圣火令的想法,阳教主失踪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去做了,又何必我去说。”

说着,苏信嗤笑了一声。

“况且他们去了又有什么用,拿回这圣火令,必须靠我,也只能靠我,当今明教,也只有我苏信,才有拿回圣火令的本事。”

这话苏信说的极为笃定,但黛绮丝也没法反驳,确实如她所说,只要像是她义父阳顶天亦或者是苏信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说拿回圣火令的话。

听到苏信这么说。

黛绮丝也只好点了点头,她问道:“那我在总教里的那件麻烦事该怎么解决?我犯下的可是不赦的大罪,总教一旦知道了,必不会放过我……”

“那有什么。”

苏信听了只是不怎么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去拿圣火令时自然会把你的麻烦给一并解决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当初我答应收小昭为徒时,就答应过你了。”

“你把女儿都卖给我了,我替你解决这件麻烦也是理所应当。”

黛绮丝听了皱了皱眉毛,她不喜欢苏信这种说她卖女儿的话,但她又不敢跟苏信在这件事上反驳,她迟疑着说道:“以我对总教的了解,他们恐怕是没这么好说话的。”

“哈哈!”

苏信却是大笑了两声。

他扫了黛绮丝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何曾见过死人说话。”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波斯

“什么!”

一听苏信的这话,黛绮丝惊叫出了声。

苏信却冷笑了一声,他舔了舔嘴唇,说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去波斯总教是和和气气的跟他们谈条件的吧?”

“这……”

黛绮丝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也猜到双方会闹翻,那也肯定是在双方谈判破裂之后才会动手的,毕竟他们中土明教跟波斯明教就算再不合,也算是同出一源,算是有着同门的渊源。

没想到苏信压根就没打算跟波斯总坛的人好好谈,从一开始就存着要把人家斩尽杀绝的打算。

黛绮丝自己就是心狠手辣的人,她听了苏信的话,也只是震惊了一下,马上就静下了心来,就她来说,对波斯总教也没什么怀念。

因为圣女不得出嫁的教规,她现在还对总教无比痛恨,恨不得他们死光死绝。

她担心的是苏信能不能灭掉波斯总教。

“总教可不比中土明教,里面当真是高手如云,我虽然贵为圣女,但武功,却算不得什么。”她语气有些担忧的对苏信说了一句。

黛绮丝在中土明教是四大法王之一,武功自是不弱,但从她如此忌惮波斯总教就知道,那波斯总教定然是强的可怕。

苏信不屑一顾的问了一句:“高手如云?有多高?有当初阳教主那么高么?”

“话不能这么说。”

黛绮丝听了摇了摇头,她说道:“义父是几十年一遇的奇才,哪有那么容易出的,便观总教的历史,大概也只有当初的霍山大祭司才能跟义父相比一二,其余的皆不能比,我二十年前离开总教前来中土时,总教并没有义父这样的绝顶高手,但这二十年如何,我却不知道了……”

说着,黛绮丝稍微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就算是没有义父这样的绝顶存在,总教也至少有着一二百法王级的高手,当初我从总教带回来了圣火令的消息,义父便动过去波斯总教的想法,但他也是考虑到总教里高手太多,他一人武功再高也难以匹敌,最终还是没有成行。”

对于黛绮丝来说,她对苏信其实也没多少好感。

她之所以对苏信说的这么详细。

也只是因为现在苏信是唯一能在中土庇护她安全的人,她可不想苏信死在了波斯,她失去了庇护,被总教抓了去一把火烧死。

但苏信却只是轻笑了一声,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只有阳顶天的实力么?还是阳教主当初的实力,就是你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你……”

听到苏信这句有些称得上狂妄的话,黛绮丝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苏信。

三十日后。

一艘大海船上从泉州扬帆出海。

泉州是元朝最大的港口,也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港口,每天的吞吐量极为惊人,少说也有数百艘船从这里驶向大洋。

黛绮丝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站着,两眼凝视着正在变得越来越小的泉州港。

一直到泉州港口彻底在眼前消失,她才收回了目光。

黛绮丝是紫衫龙王,除了她水性好之外,她还精通航海之术,手里有着从中土到波斯的海图,尤其是会过洋牵星之术,这是那些夷人海商的不传之秘。

据苏信所知,这门秘术,后来还是三宝太监从那些夷人手里学会,才在汉人海商里普及的。

不会这门秘术,在这个时代,不要想深入到远洋航行,否则的话,一旦进入深海,失去了沿岸地表的指引,四周都是茫茫沧海,迷失了方向,那定然是死路一条。

是以苏信想去波斯,才会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韩千叶陪在她身边,他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看开一点,再过几个月咱们就能到波斯了,你就能回到你的家乡了。”

“波斯不是我的家乡。”

黛绮丝听了后摇了摇头,她低声说着:“我跟你说过吧,我的父亲是中土人士……”

“嗯。”

韩千叶笑着点了点头,他温柔的说着:“说过啊,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还说他是汉人,在多年以前随着商船去的波斯,娶了一个波斯姑娘……”

听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黛绮丝也笑了笑,她虽然已经嫁人,但容貌却仍旧如同少女,这一笑之下,竟也让韩千叶看的痴傻了起来。

“是啊,他是汉人,姓郭,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黛绮丝笑着跟自己的丈夫说着她从未在自己的韩郎面前说过的往事。

“黛妹你竟然是那位前辈的后人!”

韩千叶一听之下,脸上马上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色。

他实在是没想到。

自己的妻子,竟然是那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的后代,能娶到这位前辈的后人为妻,他自己也觉得与有荣焉。

他听得正入神,见到自己妻子突然停住了话头,便连忙追问:“到了波斯之后,破虏公怎么样了?”

“我爹爹……”

黛绮丝摇了摇头,说道:“……我爹爹他比起我爷爷来,天赋可差得远了,就算是比起他那位同胞而生的姊姊也是大大不如。”

韩千叶知道黛绮丝说起的那位她父亲的姊姊正是开创了现在峨嵋一派基业的郭襄郭女侠。

他这时想起了自己妻子当初在蝴蝶谷里跟苏信说起的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他本就是聪明的人,他马上就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当初那苏信说倚天剑屠龙刀里藏着降龙十八掌的秘籍,莫非这两柄神兵……”

“不错。”

黛绮丝明白了韩千叶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件神兵,正是我爷爷我奶奶用神雕侠杨过的玄铁剑重铸的。”

“那那句歌谣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又是什么意思呢?”

韩千叶的这话刚说完,还不待黛绮丝回答。

旁边苏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知何时,苏信也来到了黛绮丝跟韩千叶两人的身旁,他笑着说道:“这是当初郭大侠夫妇二人见到元军势大,城陷已不可挽回,想到应把自己的一身所学留给后人,也好日后为抗元大业再尽一份心力,所以郭大侠便把‘武穆遗书’藏在了屠龙刀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十年后

“武穆遗书?”

那韩千叶听了大奇,他疑惑道:“不是武功秘籍么?怎么成了兵书?”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屠龙刀屠龙刀,本就是指的屠龙之术,武功练的再厉害,也屠不了真龙,而要是能学会了武穆遗书,练出了一只铁军,那便可横扫天下,屠掉真龙了。”

听苏信这么一说,韩千叶心里顿时了然。

“至于那倚天剑,则是当初郭靖夫妇为他们这计划做的一道保险……”苏信也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沧海,说道,“武穆遗书是国之重器,未免会所托非人,要是得到此书的人为非作歹,残害忠良,这样的人得了天下,遗祸甚深,那掌握着倚天剑的,便可以凭着倚天剑里的神功秘籍,将其直接除掉。”

一旁的黛绮丝静静的听苏信说完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她才开口。

“苏神医,我一直很奇怪,这个秘密据我所知只有我爹爹破虏公跟郭二小姐知道,郭二小姐拿走了倚天剑是这项计划的监督者,而我爹爹则是带走了屠龙刀,可惜在襄城陷落后的逃亡中不幸遗失了……”

“我爹爹这个秘密也只是告诉了我一人,我相信郭二小姐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四处乱传,峨眉派里恐怕只有掌门才会知道这个秘密……”

“但你为什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苏信听后只是笑了笑,他自然不可能跟黛绮丝说我是穿越者,估计他说了这位紫衫龙王也未必懂什么意思。

“我生来就知道。”

说完之后,苏信便走向了船舱,一边走他一边说着:“黛龙王,咱们可是说好的,你要在咱们去往波斯的这段时间里教我波斯文的。”

对苏信的这个回答黛绮丝自然很是不满,但她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马上就教你。”

不过很快她就话音一转。

“波斯文可是很难的,你想几个月就学会,恐怕不太容易。”

苏信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是头也不回,只是举起手挥了挥,似乎在表示他并不在意。

“你尽管教就是了,学不会算我的。”

船舱里,道衍正拿着一本吕洞宾做注的《道德经》看的入神,周芷若则是在教着小昭认字,小昭手里抓着一杆毛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着,而殷离则是盘膝坐在床上练着功,似乎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师傅!”“师傅!”“师傅!”

见到苏信进来,道衍周芷若小昭三人叫了声师傅。

一旁的殷离颇为羡慕的看了三人一眼,心里暗暗的想到:“要是我的师傅也是苏信大哥的话,我也有那么厉害的武功了吧。”

殷离跟周芷若差不多大。

但武功可比周芷若差的远,在几个月前,周芷若刚来蝴蝶谷时,殷离还跟周芷若比试了一下,结果被周芷若随手一招就击败了。

这在苏信看来太正常不过,先不说周芷若吃了八颗昆仑山蟠桃,早就洗脉伐髓脱胎换骨,就说她练的如意兰花手跟九阴真经,便是武林中最顶级的武功,这就不是殷离能比的了。

殷离输给了周芷若之后,也没认输,而是咬牙刻苦修炼。

一个月之后又跟周芷若比试。

却被周芷若当玩笑般笑嘻嘻的一指头就弹飞了。

这一次也让殷离对战胜周芷若之事彻底死心,反而开始羡慕起了她,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比周芷若差,只是周芷若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远比她师傅强多的师傅罢了。

“要是我……”

这时。

黛绮丝也走入了船舱。

殷离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黛绮丝对着她点了点头,问道:“我教给你的心法你练得怎么样了?”

虽然黛绮丝的言语平淡,但殷离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师傅的话,阿离已练到第二层了。”

“才第二层?”

听到殷离的话之后,黛绮丝也是皱了皱眉毛。

按理来说,以殷离此时的年纪,她能练到第二层已经算是不错了,但人比人气死人,尤其是有着周芷若在旁对比。

这个年纪比阿离大不上多少的女孩子,一身武功已经直追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而苏信才教了她几个月的武功罢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苏信那个叫道衍的弟子,才十几岁的年纪,一身武功高的让她紫衫龙王都觉得胆战心惊,甚至她隐隐觉得,恐怕她都不一定是这个小孩子的对手了。

不过这也让她颇感欣喜,毕竟她的女儿可也是苏信的弟子。

苏信他们几人就这么坐着这艘海船一路向着波斯驶去,这一路是顺风,船走的也快,终究是在海上飘荡了三个月之后,几人在一处波斯的大港上了岸。

这一路上。

苏信观天观海,希望能想当初的张三丰那样,从天地山海中悟出武道的至理,开创出像是真武七截阵那样,能够凝聚自身武道真意的武学。

但进展不大,不过苏信也不失落,这种事本就讲究一个缘法,可遇不可求。

随缘而去,随缘而来。

来到了波斯。

苏信也不想在这里耽搁,询问过了黛绮丝之后,知道七日之后,便是波斯总教一年一度的盛典,到时整个总教的高层都会来参加。

这也让苏信颇为高兴。

那一日他只身来到波斯明教的总坛。

一日之后,他带着六枚圣火令飘然离开,留下的,则是上千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整个波斯明教的菁华尽皆被他屠戮殆尽,上至教主圣女,中至十二位宝树王,加上像风云月三使这样的使者几百位,还有各色教众,一共一两千人。

无一人幸免。

据后来看过现场的人所说,那里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海,在明教高层聚会的那处大厅,人的脚掌迈进去,血水甚至可以漫过脚踝。

波斯明教,就此除名。

之后苏信便让黛龙王跟韩千叶坐船返回,他则是带着道衍周芷若小昭还有殷离几人从波斯北部的木鹿出发,翻越帕米尔高原与兴都库什山,一路穿越无数的冰山雪原与大漠,从西域返回中土。

这一路上苏信几人走的也不快,整整花去了三年时光,方才来到了玉门关,回到了中土。

这一路自有故事发生,但篇幅有限,按下不表。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岁月匆匆而过,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七年过去了。

峨眉山金顶之上。

灭绝的独眼忽然跳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得,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瞎掉的那只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这是十多年来,自从这颗眼珠被人打瞎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的眉心也在不断的挑着。

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极为心悸的感觉,她隐隐的觉得,最近恐怕有极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十年了!”

灭绝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了一声,她知道十年之前,武当山上,张真人跟那个大魔头苏信定的约定,也不知道张真人答应了苏信什么条件,竟然让那个大魔头归隐武林十年。

而这十年来,她还当真没听过一丝一毫关于那个大魔头的消息。

正在她遐想间。

突然有一个峨嵋弟子快步走了进来。

灭绝见此眉毛一皱,厉声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这是在峨眉派内,峨嵋弟子在自己家里都这么慌张,那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她们峨嵋呢。

那名峨嵋弟子见到是自己师傅,连忙跪倒在地上,嘴里带着哭腔,无比惊慌的说着:“师傅!师傅!贝锦仪贝师姐被人在山门前杀了!”

“什么!”

一听这位弟子的话。

饶是以灭绝的定力,还是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身子一闪,施展出峨眉派上乘的轻身功法,向着峨眉山门疾行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门十步者死

灭绝赶到山门前时。

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皆是峨眉派的弟子,人声喧哗,吵闹的不成样子。

“掌门来了!”

灭绝为人严苛,规矩森严,峨嵋的众多弟子都怕她,众人见到灭绝到来,马上就禁住了声,低下头去,恭敬的行礼,连看都不敢看她。

要是在以往。

灭绝看到门下弟子在山门前如此喧哗吵闹,定然要雷霆震怒,狠狠的惩罚一下众人不可,但现在灭绝显然是没了这个心情。

她看都不看这些弟子。

快步走到了山门前躺着的那具尸体面前。

尸体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皮肤白皙,面容姣好。

“锦仪……”

看着这具尸体,灭绝晃了晃身子,就算是心若铁石的她,剩下的那只独眼的眼神里,也瞬间流露出了极悲伤的神色,她颤声念叨着贝锦仪的名字。

贝锦仪是她最早的弟子之一。

平时也颇为得她的喜爱。

灭绝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位跟随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弟子诸多回忆,一股无比难过的情绪浮上了心头。

“谁杀的?”

灭绝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马上就有一位峨嵋弟子上前躬身说道:“我们一早出门就看到贝师姐的尸体在这里,都没见过是谁动的手。”

灭绝又问了几人,得到的答复都一样。

“咦!”

灭绝蹲下身检查着贝锦仪的尸体,但她细细的察验的半天,却没有找到一丁点的伤痕。

这让她有些心惊。

能够在体表不留外伤就取人性命的武功都是最上乘的内家功夫,在各门各派里都是不传之秘,等闲之人连见都见不到,更不用说练成了。

这样的武功,但凡是练成一种,在武林上都称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难道是七伤拳?”

杀人不留外伤的诸多功夫里,最出名的就是七伤拳。

是以灭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门崆峒派的神拳,不过崆峒派自从十年前五老死后,这门神拳便已失传,辛亏得了武当山张翠山之子张无忌背诵了口诀,崆峒派才又寻回了这门拳法。

但崆峒派新一代弟子里多是二流的角色,她倒是没听说有谁练成过。

“难道是他!”

灭绝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名字,七伤拳除了崆峒派五老之外,那位明教的大魔头苏信也是会的,甚至崆峒五老里有四位,就是被这苏信用七伤拳打死的,五老里的老大关能,更是被他在武当山上活活气死。

到现在,那苏信跟张真人定下的十年之约便到了。

这位消失了整整十年之久的大魔头难道要重出江湖了么?

一想到苏信的名字,灭绝顿时从脊梁骨上就涌起了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这股凉气让她遍体生寒,手足俱冷。

虽然苏信让她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她恨对方也恨的要死,但对他的畏惧,也是深入骨髓的。

直到现在。

她的武功比十多年前高了许多,但一想起那苏信的手段,她都不觉得自己能接的下对方一招。

正在这时。

一个美貌的尼姑快步走来,正是出了家的纪晓芙,她此时虽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不再年轻,但一举一动,依旧妩媚。

她看到周围人数众多的峨眉弟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她咬了咬牙,走到灭绝身旁,附耳在自己师傅耳畔小声说了一句,灭绝一听之下,面色顿时一变,手中握着的一串念珠,竟也被她捏成了碎片。

她腾的一声站起身来。

面色阴沉的向着峨嵋山门里走去。

众多弟子见此面面相觑,也都跟着灭绝跟了过去。

在峨眉派的厨房当中,两具尸体扑在地上,这两人跟死在山门前的贝锦仪一样,七窍也未曾出血,身上也没有伤痕。

“这两位师妹是今日负责早餐的,我见到炊烟许久没升起,便过来瞧了瞧,刚进门便看到她们躺在地上了。”

一旁的纪晓芙对灭绝详细说着她看到这两句尸体时的情况。

但灭绝却听的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她心里无比的慌乱,这要真是那明教的苏信的话,那她们峨嵋百年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灭绝不怕死。

她怕的是峨嵋派断送在她的手里,死了她也没脸面见师傅跟祖师。

“师傅!师傅!”

正在这时。

又有一位峨嵋弟子神色焦急的快走冲了进来,她一见到灭绝,便惶恐无状,结结巴巴的说道:“山门……山门……”

“山门什么!”

见此,脾气有些暴躁的灭绝不由怒斥了一声,大袖一挥,也不再听这弟子说话,直接又向着山门疾行而去。

“欺人太甚!”

到了山门,她瞧见那处写着峨眉派三个大字的牌匾上被人泼满了黑狗血,心里不由怒火勃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至于灭绝为什么知道会是黑狗血。

自然是在这牌匾底下的三条黑狗尸体了。

除了峨眉派山门的牌匾上被人泼了黑狗血之外,在这山门之外十步处被人用血画了一条横线,血线旁写着一行血红的字迹。

“出门十步者死!”

这殷红的字迹看的周围的峨嵋弟子心慌意乱,在这行字迹之外,躺倒着六具峨眉派弟子的尸体。

“你们几个去把尸体抬回来。”灭绝阴沉着脸,吩咐了一句。

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她怒极了的表现。

旁边的几位峨嵋弟子虽然害怕这血线上的话,但灭绝平日里积威甚重,再加上灭绝又在这里,在她们想来,就算是真有什么高手潜伏在侧,也不敢有灭绝在场时杀人。

十几个峨嵋弟子出了血线,两三人抬一个准备把那六具尸体抬回来。

但这十几人刚踏出那条血线一步,便纷纷惨叫了一声,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在这十几人的喉咙上,都插上了一根手指长短,金光闪闪的金针。

“到底是何方高人要找峨眉派寻仇,我灭绝都一一接下了,以阁下的武功,却做这藏头露尾的小人之举,可算不得什么好汉!”

见又是十多名弟子惨死,灭绝心里怒火升腾,双眼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峨眉派自郭襄祖师开山立派以来,何从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她顺手拿过一名弟子的长剑,锵的一声将利剑拔出,大步迈出,走到了血线之外,厉声对着四周的空气喝骂了半晌。

“哼!”

只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传来。

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

伴随着这女声,还有一枚石子的破空声骤然而至。

这石子射的又急又快,灭绝根本来不及反应,手里的那柄长剑便被石子射中。

灭绝只觉得虎口一麻,整条持剑的胳膊酸软了下来,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自然拿不住手里的利剑,叮当一声,那柄长剑跌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峨嵋铁指环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峨嵋弟子无不震惊。

在这些人的心里,灭绝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只要峨嵋有灭绝在,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能护她们安全,但如果这杀上门来的仇人,是自己掌门都对付不了的存在,那她们还能有命在么?

这样的事她们此前从未想过,但现在却不得不想了。

一时之间,峨眉派里人心惶惶。

灭绝也是面色通红无比,一半是气愤,一半则是羞愧。

那个年轻女子的嬉笑冷哼声只是响了那么一声,灭绝四处看着,想要找到那人的踪迹,但四周都是浓密的山林,方才那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她也没办法凭此确认那女子的方位。

灭绝深知那隐藏在暗处的是一位武功远胜过她的高手,对方之所以还不杀上门来,只是要玩猫抓耗子的把戏罢了,等那人把她们戏耍够了,自然就是对方杀上门来之时。

到了那时,恐怕她们峨嵋一门,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了。

灭绝紧紧的皱着眉头。

却始终没想到什么解决的良策。

这时。

纪晓芙也赶了过来,就这么一会,山门前竟然又死了这么多同门师妹,峨眉派的匾额上,还被人泼了黑狗血,自然也看到了那道殷红的血线,跟血线旁的那行字迹。

她作为峨嵋弟子。

见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自然是又惊又怒。

她快步上前,要把同门师妹的尸体搬回,灭绝见了面色不由大变。

“晓芙!回去!”

灭绝嘴里一边大叫,一边伸手抓向纪晓芙,要把纪晓芙抓回到血线之内,但灭绝离着纪晓芙距离较远,而纪晓芙动作也十分迅捷。

当灭绝赶到纪晓芙身边时,纪晓芙已然出现在了那道血线之外。

“晓芙!”

见此灭绝脸色变的一片灰白,嘴里大叫了一声。

“师傅,怎么了?”

纪晓芙听到自己师傅的大叫,奇怪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嘴里疑惑了问了一声。

“回去!”

见到纪晓芙出了这道血线,竟不像是之前那些峨嵋弟子一样,被那大敌直接一根金针射死,灭绝也松了一大口气,只当是对方没来得及出手,她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将纪晓芙挡在了身后。

“你们都回到山门里去,不要外出。”

灭绝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诸多峨嵋弟子,厉声吩咐了一句,众多弟子便应声而散,只是她们会不会听灭绝的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她看向了纪晓芙,凝视了她一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的说道:“晓芙,你跟为师来。”

纪晓芙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跟在了自己的师傅身后。

今日峨嵋突遭大变,她自己心里也是极为惶恐,不知道是哪里的仇人寻上门来,死了这么多师妹,还让自己师傅也如此失态。

她想到今日正好是跟杨郎约好的相会之日,晚上有杨郎的温存安慰,还能看到一年不见的女儿,她心里不由好受了许多。

灭绝领着纪晓芙进了一处房间。

贝锦仪跟另外两具在厨房里发现的尸体都放在这里,进了门之后,灭绝一言不发。

“师傅,你要……”

纪晓芙刚想问些什么,但灭绝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纪晓芙便安静的站在一盘,不在说话了。

灭绝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将这三人的衣服割开,然后在胸膛出下刀,剖开了这三具尸体的前胸跟小腹,露出了里面的内脏。

纪晓芙虽然也杀过人,但却没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更何况被自己师傅开膛破肚的还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师妹,像是贝师妹,跟她的关系就最为要好,她们是十多年的好姐妹了。

她的面色白了白,避过了眼神,不敢再看正盯着这三位师妹的脏腑凝视的师傅。

“不是七伤拳……”

查看了一会,灭绝摇了摇头,她这三名弟子的体内脏腑受的伤跟她了解的七伤拳之伤并不相同,那崆峒派的七伤拳,引动的是人体内的阴阳五行,伤的是经脉,不止是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就算是剖开了肚皮,拿出内脏来看,也看不出一丁点的外伤,但内里的经脉却已经寸断了。

“难道不是那苏信?”

灭绝脑海里想着,她回忆着苏信之前的作风,虽然这苏信是武林上天字第一号的大魔头,杀的人不知凡几,华山崆峒两派都是毁在他的手里,但这魔头杀人却向来是光明正大,从来不干这些鬼鬼祟祟的伎俩,这躲在暗处的风格,确实不太像他。

一边想着,灭绝面无表情的从一具尸体的胸膛里捧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颗心脏已经碎成了**片,不成样子了。

这也是灭绝用来判断这不是七伤拳的最主要原因,七伤拳可造不成这样的伤势。

紧接着,她又从另外两具尸体的胸膛里捧出了她们的心脏,皆是如第一具一样,心脏碎成了**片。

纪晓芙看到这三枚血淋淋,碎成了碎片的心脏,面色更是白了几分,她颤声问道:“贝师妹就是这么死的么?”

灭绝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我曾经听我师尊风陵师太说起过,她是从郭祖师那里听来的,一二百年前武林上曾有过一门很可怕的掌法叫摧心掌,中了这掌的人,周身无伤,但心脏会碎成碎片,正如她们三个一样。”

“摧心掌?”

纪晓芙呢喃了一声,这个名字她极其陌生,之前从未听过。

“晓芙,你跪下。”

这时,灭绝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一向心肠刚硬,虽是出家人,但无有一点出家人的慈悲,她知道现在大敌在外,她作为峨眉派的掌门,自然不能逃走,当与门派共存亡,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坠了峨眉派自郭襄祖师开山立派近百年来的威名。

她死则死矣。

但峨眉派的传承不能自她这里断绝。

纪晓芙听自己师傅让她跪下,她也没多想,便跪在了自己神父面前。

“这指环,你收下。”

灭绝从怀里掏出一枚样式简朴的黑色扳指递给了纪晓芙,纪晓芙一看,神色就是一惊,她连忙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这是掌门扳指,我不能……”

但纪晓芙话还不等说完,灭绝便出言将其打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都杀了吧

“大敌在外,我峨眉派存亡在即,你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

灭绝大喝了一声,也不由分说,就把手里的那枚扳指硬是塞到了纪晓芙的手中,然后厉声说道:“把这枚扳指戴上!”

纪晓芙闻言只好把这枚铁指环待在了手指上。

见此灭绝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已经存了死志,虽然知道自己武功不如在峨眉山门外居心叵测的强敌,但她活了这几十年,也从未怕死过。

她即便一辈子心硬如铁,当此死别之际,却也不禁伤感,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纪晓芙,她心里也不由有些安慰,只道她虽然要死了,但总归是上天待她不薄,让她有了个能传承峨嵋衣钵的弟子。

她心里伤感,伸出独臂摸了摸纪晓芙光溜溜的脑袋,沉声说道:“峨嵋派第三代掌门女尼灭绝,谨以本门掌门人之位,传于第四代女弟子纪晓芙。”

“师傅,弟子武功低微,人品低贱,哪有……”

纪晓芙一听这话,头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她自己心里有愧,哪里有脸面当这峨眉掌门。

她刚要拒绝。

却又猛然间听到灭绝的严厉声音:“纪晓芙,你想违抗师命不成!”

“弟……弟子不敢……只是弟子做不来这掌门,也做不到……”纪晓芙心里慌乱极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是语无伦次的说着。

灭绝师太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她一巴掌把身旁的桌子拍碎,恼怒的说道:“你不听我言,便是欺师灭祖之人,等你死了,郭襄师祖,风陵师太跟我都不会放过你!”

听到自己师傅说出如此重的言语,纪晓芙眼里泪光闪动,终究是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恭恭敬敬的对着灭绝磕头,哽咽着说道:“峨嵋四代弟子纪晓芙谨遵师尊法旨。”

灭绝见纪晓芙答应自己继承了掌门之位,脸上才缓和了一些。

她声音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厉。

“晓芙,接下来师傅跟你说的,乃是武林中最大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你听过之后要牢牢记住,万不可对旁人提起……”

接着,灭绝便跟纪晓芙说起了倚天剑屠龙刀的隐秘,灭绝从襄城破,郭靖夫妇铸刀剑开始一直讲到了十多年前,她去汝阳王府取倚天剑,结果断掉了一条胳膊瞎掉了一只眼睛的往事。

她讲得很详细,这些东西说完,便过去了半晌。

纪晓芙只是默默的听着。

灭绝凝视着纪晓芙,叹了口气,说道:“晓芙你性子刚毅,这一点像我,天赋也高,就是心底太善良了一点,善良是好事,但不可太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自己这弟子能否听进去,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等晚上你就趁着夜色离开,直接去武当山,面见张真人。”

灭绝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信封颜色泛黄,显然是有很多年头了,她拿着这信封凝视了片刻,才递到了纪晓芙,说道:“这信是郭襄祖师的遗书,里面祖师写下了峨嵋九阳功的口诀……”

灭绝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你将这信亲手交给张真人,张真人看在当年郭襄祖师的情分上,定会助你重建峨眉派的。”

“重建峨眉派!?”

纪晓芙听到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不错。”

灭绝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缓缓说道:“方才你不在山门前,没有看到,我被那人用一粒石子震掉了手里的长剑,现在胳膊还隐隐作痛,那敌人的武功当是远胜于我……”

作为执掌了峨嵋多年,让峨嵋的名声响彻武林的一代宗师,灭绝自然不笨。

她继续说道:“这敌人今日的手段,不过是虚张声势,以狠辣手段镇住门内的众多弟子,将我们困在这峨嵋金顶之上……”

“那人为何要这么做?”纪晓芙听自己这么说,有些疑惑的问道。

灭绝笑了笑,为自己的弟子解释道:“那人的武功虽高,但也只是一人而已,只有她在暗,咱们在明,她才能造成这种人心惶惶的局面……”

说着,灭绝把纪晓芙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敌人的援兵随后便到,等那敌人的援兵到了,在咱们峨眉派四周布下天罗地网,那咱们才是一个都跑不了呢!”

说到最后,灭绝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决。

“所以,今夜你便走,到吃晚饭时,我便会发出掌门令去,遣散门内的弟子,在这金顶之上,还有百余位弟子,这么多人一起下山,那人也不可能杀得过来。”

纪晓芙从自己师傅里听出了一股死志,她不由脱口问道:“那师傅你……”

灭绝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师傅可是峨眉掌门啊,怎么能临阵退缩呢?这要是让江湖同道知道了,以后峨眉派怎么能在武林中抬得起头来呢?”

“师傅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灭绝便挥了挥手,让纪晓芙出去了。

山下。

一位身材高挑,大概十**岁,姿容甚美的白衣年轻少女走出了树林,几位健硕男子见了这少女皆是低眉垂眼,神态无比恭敬的行了一礼。

“周姑娘!”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上前来,这男子状貌魁伟,面容黝黑,身上穿着一身铁甲,武器竟是一把少说三四十斤重,一人多高的斩马长刀。

他对着少女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才说道:“咱们的三百人已经到齐了,都是主公亲自挑选出来,龙象功练到了五层以上的精锐,随时都可以听姑娘的吩咐。”

这位周姑娘闻言点了点头。

她还不等说话,一个比这位叫周姑娘的女子小上一两岁,明媚皓齿,美丽绝伦的少女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周姑娘的身旁。

这少女笑嘻嘻的对那面容黝黑的男子说道:“花云大哥,就按我之前说的计划办吧,我估摸着那灭绝老尼肯定会让门下弟子今晚趁着夜色下山,咱们就让人埋伏在下山的各个口隘,凡是晚上下山的,一个也不放过,都杀了吧。”

那叫花云的大汉闻言笑了笑,说道:“那就谨遵小昭姑娘的命令了!”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恨声说了一句:“之前不知有多少咱们明教的兄弟死在那灭绝老尼手里,这次咱们也要让她们峨眉派尝尝赶尽杀绝的滋味!”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见了你峨嵋祖师,不要忘了报上我的名讳

这时。

那位周姑娘突然开口,她淡淡的说道:“不要伤到那位纪姑娘,这是师傅吩咐下来的。”

“咦?师傅说过么?”那位叫小昭的听周姑娘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笑嘻嘻的拍了拍手,说道,“既然芷若姊姊说是师傅说的,那便是师傅说的了,我反正总是在师傅说话时走神,周姊姊恨不得把师傅说的每一个字都背下来。”

这位周姑娘就是周芷若,十年过去,她已经从一个**岁的小姑娘长的亭亭玉立,娉婷婀娜,秀若芝兰。

而那位叫小昭的,自然是黛龙王之女韩昭了。

“就你贫嘴。”周芷若瞪了小昭一眼,小昭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那两位姑娘要是没其他事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花云虽然奇怪自己主公为何要下这种命令,他也没听过主公跟峨嵋派有什么关系,但他作为部下,对于自己主公的命令自然是无不遵从。

主公英明神武乾纲独断,他只需要听从便是。

在花云离去之后。

小昭也颇为奇怪,她瞧了周芷若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师傅他老人家还跟这个纪晓芙有什么瓜葛不成?”

一边说着,小昭还一边撇了撇嘴,淬了一句:“真是个老不修,跟那位蒙古郡主不清不楚也就罢了,这纪晓芙还是个尼姑呢!”

“纪姑娘跟师傅没关系。”

周芷若听了小昭的话之后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位峨嵋女尼牵扯到教内的另一位高层,算是一桩隐秘,而且传出去名声不太好,所以你不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师傅跟常大哥喝酒时说起过,才知道的。”

“还有这种事?”

这话顿时引起了小昭了兴趣,她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浓重的好奇神色,她扯着周芷若的衣袖,撒娇道:“好姊姊,你就跟我说说嘛!”

“不行。”

周芷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就去亲自问!”

小昭再三恳求,而周芷若自是不肯,到了最后小昭便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到一旁去不理周芷若了,只是一双晶莹的眼睛正不断转着,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周芷若见了也不放在心上,只当她还是小孩子脾气。

夜幕降临。

峨眉派里灯火通明。

灭绝坐在大殿当中的一面蒲团上,身前放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她那只独臂拿着一块白布不断的擦拭着,神情就像是在抚摸婴孩的肌肤一样,无比的认真。

“师傅。”

这时,纪晓芙走进了大殿。

她背着一个包裹,里面都是一些路上吃的干粮跟盘缠,她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傅。

灭绝听到后,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冷若冰霜的面孔上似乎融化了一些,她开口说道:“其他人都走了么?”

“师妹师姊们都下山去了。”

纪晓芙闻言点了点头,以前都是满满当当熙熙攘攘的峨嵋金顶,现在空荡荡的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倒真是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听了纪晓芙的话,灭绝点了点头,她见到纪晓芙还是一身尼姑僧衣僧鞋的打扮,便皱了皱眉毛,说道:“晓芙,你等会下山时换一身衣服,不要穿着这一身僧衣,不然下山时被敌人见了,一眼就能猜出你是峨嵋弟子。”

“是,师傅。”

纪晓芙十多年前便在佛前剃度,俗家的衣物已多年未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不过既是师傅说了,她自然遵从。

“哎。”

灭绝见到纪晓芙柔顺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纪晓芙天性善良,也担忧这个性格柔顺的女弟子能否挑得起这副如此沉重的担子,也怕她当真不堪负荷,不过峨嵋危在旦夕,她的众多弟子里,只有晓芙悟性最高,要修习最高深的武功,最重要的便是悟性,悟性不够,即便是给你神功秘籍,你也练不成。

而想要重建峨嵋,传下峨眉派的诸般武学,除了纪晓芙之外,更无第二个弟子合适了。

想到在以后长长的日子里。

她这个弟子势必经历无数艰辛危难,心里也不禁一酸。

灭绝站起身来,走到纪晓芙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都是师傅不好,要是当年不同意你出家的请求,让你与殷六侠完了婚,你今日也不必面对此种危难了。”

“不!不!”

听到自己师傅这么说,纪晓芙连忙脸色通红的摇头否认,她面有愧色的说道:“是弟子……是弟子不想嫁人,只愿像师傅般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为伴,也便足了。”

这话纪晓芙说的口不应心,但灭绝又哪里听得出来。

“傻孩子!傻孩子!”

她不断的说着傻孩子傻孩子,虽然心里极为不舍,但还是硬起了心肠,将纪晓芙赶出了大殿,说道:“你快下山去吧!”

“师傅!”

纪晓芙被灭绝赶出了大殿,她在大殿外跪了下来,对着大殿里的灭绝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站起身来时,已是眼泪满眶。

她强忍着泪水,咬着牙,忍着悲伤与痛苦,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大殿里只留下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月上中天。

在峨嵋大殿盘膝而坐的灭绝陡然睁开了眼睛,她那只独眼看着身旁的如来佛像,竖起独掌念了一声佛号,嘴里轻声说道:“我佛慈悲,愿佛祖保佑我峨嵋日后香火绵长,光明万丈。”

随着她的声音。

在大殿之外,白衣胜雪的周芷若踏着柔和的夜色,孤身一人来到了大殿之前,她晶莹剔透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灭绝,淡淡的问道:“你就是峨眉掌门灭绝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即便隔着十丈之远,灭绝也听的一清二楚。

“好年轻的女孩子!好深厚的内功!”

见到周芷若,灭绝心里先是一惊,她虽然之前从那声不屑的冷哼里,便听出了那敌人是个女子,但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般年轻。

她倒提着长剑,她怕武器再被敌人震脱了手,长剑已被她用一层层的白布缠在了手中,一步步从大殿里缓步走出。

“不错,我是灭绝。”灭绝点了点头,虽然眼前的陌生女子年轻,但灭绝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少女给她的感觉极其危险。

“我这一路上山而来,凡是今夜从金顶下山的,无论男女老幼,会不会武功,与你们峨嵋有没有关系,我通通都杀了,一个不留。”

周芷若听了后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就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叫周芷若,是周子旺之女,记住我的名字,今夜上峨嵋山是来找你报仇的,望你死后,见了你峨嵋的祖师,不要忘了报上我的名讳。”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明教周芷若灭峨嵋于此

话音刚落。

灭绝骤然感到自己眼前一花,眼前突然失去了那叫周芷若的少女的身影,等她再看到时,那周芷若的白衣已出现在了她身前一丈远近。

“周子旺?”

对周子旺这个名字,灭绝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她一生之中杀人如麻,她所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很多她杀过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姓甚名谁,又怎么会记得一清二楚。

周芷若一掌挥出,灭绝见对方这一掌出的极为神妙,心中一凛,不敢再分神,便用出一式峨眉剑法里的‘扫荡群魔’,削向了周芷若的手腕。

“我父亲之前是弥勒宗副宗主,曾在袁州起义兵反元,之后死在你的手里。”周芷若屈起手指在灭绝挥来的长剑上轻轻一弹。

只听到叮当一声,那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便被她一指头弹成了两截。

灭绝只感到沿着手中的长剑,向着胳膊上传来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因她将长剑绑在了掌心,没办法扔掉长剑泄力,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下来。

这股力量极大。

即便是灭绝运起平生的峨嵋九阳功也只是卸掉了三成不到的力道,她只觉得手腕一疼,耳中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便知道自己的手腕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已然骨折,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她本就断了一臂,现在又被周芷若一指头弹断了手腕,两手都废,几乎成了待宰的鱼鳖。

“周子旺!是他!”

听周芷若说起周子旺的身份,灭绝眼中灵光一闪,她想起这个人来了。

她瞧着周芷若那一身白衣的衣角上绣着那朵金灿灿的火焰,嘴里冷笑了一声,她虽然双臂已废,心知今日已是必死无疑,但一点惧色也无,冷声说道:“不错,周子旺的确是我杀的,你们这些明教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嘿嘿!我不妨告诉你,我还记得当初我斩断了他的手臂,他惨叫声,真是悦耳至……”

“啊!”

灭绝的话刚说到一半,陡然间感到一股痛彻骨髓的巨疼,即便是心若铁石的她,也一时忍耐不住,惨叫了出来。

只见周芷若身形一闪,就来到了灭绝的身旁。

速度快的灭绝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式如意兰花手里的分筋错骨式登时用出,只听到十几声喀嚓声连续响起,在一眨眼间,周芷若便在灭绝的那条手臂上用出了十几个手法。

灭绝那条手臂瞬间就被她给扭成了十七八节的麻花状,断掉的骨头都刺穿了皮肤,露了出来。

“呃——呃——”

突然遭到这样的非人虐待,灭绝只是在刚开始时叫了一声,之后她便死死的咬着嘴唇,哪怕是疼的冷汗直流,也硬是没再叫出一声。

“叫啊!你怎么不叫了?让我听听你的惨叫声是不是当真悦耳至极!”见到灭绝竟然不再惨叫,周芷若皱了皱眉毛,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寒刺骨的寒光。

她冷笑了一声,伸手在灭绝的肩膀上一按,又是如意兰花手里的招式用出,眨眼之间,那灭绝的肩膀便被她捏成了碎片。

“啊!”

这种钻心的痛苦,灭绝一口将自己的嘴唇咬了下来,至此她再也忍耐不住,终究是无比痛苦的惨叫了起来。

听到刺耳的惨叫声,周芷若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美妙的乐章,她微微闭上眼睛,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像是在享受一般。

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你说的不错,听自己仇人的惨叫,果然是悦耳极了。”

灭绝在叫了几声之后,她想要再度忍住。

但周芷若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只见周芷若如意兰花手不断用出,一寸寸的捏碎着灭绝身上的骨头,即便灭绝是铁打的意志,在这种残虐的手段之下,也只能忍的一二下,三四下,但几十下,上百下下来,最终还是忍受不住,不断的哀嚎惨叫。

灭绝想要咬舌自尽,但周芷若早有预料,先伸手拔去了她的舌头,用金针帮她止住了血。

她想要自断经脉,周芷若一掌拍散了她丹田处的真气。

周芷若一边捏碎着灭绝的骨头,一边微笑着说道:“想不想死的痛快一点?想的话就求我,跪着爬过来求祈求我,你叫的好听一点,我听的高兴,我听的高兴了,说不定一心软,就赏你一死了。”

正在这时。

漆黑的夜空上陡然亮起了一朵红色的烟花,见到这朵烟花之后,周芷若眉头一皱。

“那个死丫头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朵烟花是小昭的求救信号,见到小昭放出了这朵烟花,周芷若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她瞧着灭绝虽然被自己折磨的痛不欲生,哀嚎不断,但却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她折磨了仇人许久,也玩得有些厌烦了,便飞起一脚,把如一滩狗屎般瘫倒在地的灭绝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大殿中央的那处佛祖的金像上。

这一脚周芷若用出了苏信北斗神拳的运劲诀窍。

灭绝本就被周芷若废掉了武功,没有内功护体,哪里能挨得住周芷若如此的一脚,整个人登时就被踢爆成了一团血雾,把佛祖的金身都染成了血红。

可怜灭绝一代宗师,到死却连一具尸体都没能留下。

最后,周芷若在下山之前,在峨眉金顶大殿之前的一处石碑上,用手指刻下了十个斗大的字迹。

“明教周芷若灭峨嵋于此!”

之前。

纪晓芙趁着夜色,下了峨眉金顶,她这一路上越走越心惊。

在下山的道路上。

她少说也看到了二三十具尸体。

这些人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里面的几个,她甚至在不久之前还见过,跟她们说过话,这些人里有一些是峨嵋弟子,她的师姊师妹,也有一些只是峨嵋从山下村镇里雇佣的帮佣厨娘,于她们峨嵋并无太多瓜葛。

“谁!”

正走到山腰处的一片密林之时,纪晓芙猛然看到自己前方远处站着一个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因树叶遮挡了月光,纪晓芙看不大清那身影的音容样貌,只是凭着第一感觉,她觉得那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她知道今夜峨嵋山下有大敌在侧,她担负着师傅的重托,也不敢以身犯险。

她熟悉峨嵋金顶的山道小路,身形一闪,便换了一条下山的道路。

只是走了不过盏茶功夫。

那个之前拦住她去路的身影,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这条山道上,再一次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真当我不敢么?

那身影转过了身来,这里没有树林遮挡月光,纪晓芙瞧的分明,这拦住自己去路的,竟然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容貌甚是美丽。

就连同是女子的纪晓芙见了,都不由有些意驰神摇,尤其的她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在这深夜当中,竟也如一颗洁净的蓝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少女眨着眼睛,盯着纪晓芙看了一会,才说道:“你穿俗家的衣服倒是比你穿僧衣好看多了。”

这话说的纪晓芙一阵脸红。

不过她心里马上就是一惊,她不由想到,这少女是如何知道自己尼姑的?

少女似乎是看出了纪晓芙心里的疑惑,她笑嘻嘻的说道:“我在用金针射死你那些师姊师妹的时候看到过你,要不是芷若师姊拦住我,你当初也要被人家一针射死了。”她说这话时神态无比自然,在说杀人时,就仿若像是在说我吃饱了这种话一般。

“你……你……”

纪晓芙听到这少女的话,面色却登时变的煞白,她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两步。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年纪并不比她女儿大上多少的少女,竟然就是今日在峨嵋山门前,残杀她同门师姐妹的罪魁祸首。

这时,纪晓芙不由想起了她这一路行来见到的那几十具尸体,她颤着声音问道:“这……这一路上的那些人,也是你……”

“那倒不是!”

少女仍旧是笑眯眯的说着,这话让纪晓芙心里一松,但少女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恐惧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只听那少女得意的说道:“不过猜到你们今夜要趁夜色下山的正是我,也是我安排人在各处下山的要冲处伏击你们峨嵋弟子的,而将今夜下山的人杀得一干二净的命令也是我下的。”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脑袋,笑嘻嘻的问纪晓芙道:“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

一听少女说出这话。

纪晓芙眼睛里登时就升腾起了一团怒火,眼前不由闪过那些今日惨死的师姊师妹们的音容相貌,想到了正在大殿佛祖像前擦拭宝剑,要跟敌人决一死战的师傅……她眼眶里的泪水顿时如雨而下。

“今日我定要为峨嵋报仇雪恨!”

纪晓芙眼神里流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锵的一声,抽出了随身的长剑,一剑就向着前方那少女斩去。

这一剑她没有丝毫留手。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顺善良,用出的剑法正如灭绝对她的评价一样,狠辣无情。

她在十多年前武功便在灭绝的众多弟子里排名前三。

这十多年来。

灭绝断了一臂瞎了一眼,深知传承下峨眉武学的重要,她也唯恐自己要是有一日暴毙,也不至于让峨嵋断了传承,便对纪晓芙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而纪晓芙的悟性也高,示意这十多年过去,她的武功比当年可是强的多了。就算是比起最近几年江湖上大有名声的武当殷梨亭莫七侠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还隐隐的胜出。

纪晓芙的这一剑已尽得了峨眉剑法的精妙,就算是让灭绝亲自来用,也不过是此等水平。

放眼整个武林。

能接下这一剑的,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二十人罢了。

“嘻嘻!”

但这少女见纪晓芙一剑斩来,却只是嘻嘻一笑,似乎满不在乎,就在剑刃临身之前,少女手臂一挥,手掌擦着剑刃一抚而过。

纪晓芙陡然间感到从剑身上传来一股诡异的力道,这力道竟然牵引着自己用出的招数回转了回来,自己用出的斩向那少女的剑招,竟然突然朝着自己砍来。

就仿佛是自己正在用剑自戕一般。

“怎么会这样!”

纪晓芙大惊失色,她连忙收招躲避,但她自己斩出的这一剑实在是太过迅捷狠辣,又是事发突然,她哪里能躲得过去。

只是险险的闪过了要害,让这一剑偏了一偏,但还是一剑削在肩头,削去了一大块皮肉,鲜血登时涌出,刹那间就染红了她自己的衣襟。

要不是偏了那一偏,方才这一剑,她可就要一件斩掉自己的脑袋了。

“哎呀呀!差点就杀死你了!被师傅知道了,肯定会要打我屁股!”见此一幕,那少女也是松了口气,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之后,飞起一脚踢中了为了闪避自己的招式而劲力用老的纪晓芙的小腹,一下子就把她踢翻在了地上。

中了少女的这力道颇大的一脚,纪晓芙浑身骨骼震动,身体又酸又软,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身子,那少女走上前去,抬起一脚踩在纪晓芙的胸口。

少女弯下腰,伸手轻轻拍打着纪晓芙的面颊,笑着道:“这样吧,按道理来说,凡是出峨嵋山门十步的都要死,这是我们告诉了你的,你现在离着峨嵋山门何止十步了,我杀你也算合情合理,不过你只要告诉我你跟明教里哪位高层有私情,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下山去……”

纪晓芙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师傅所托的重建峨嵋就要化为泡影,心里顿时就一片死灰。

“你是明教的人!”

纪晓芙听到这少女的话,又看到这少女的黄裙一角上绣着一朵火红色的火焰,马上就知道这少女的身份,她马上想到是否是明教的人要对杨逍不利,心里一慌,又想到今夜正是自己跟杨逍二年私会一次约定的日子,是不是也被他们知晓了?

虽然纪晓芙重任在身,并不想死。

但是让她出卖杨逍,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只是她心里无限悲苦,想到师傅临走时的重托,自己只能辜负,不由又流出了泪来。

“怎么?你不说?”

少女见到纪晓芙闭嘴不言,两眼紧闭,一副等死的样子,心中不由恼怒,她捡起那柄纪晓芙掉在地上的宝剑,冰冷而锋利的剑刃贴在纪晓芙的脸庞上,冷哼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脸花成大花猫,看看你在明教里的那位相好,还会不会喜欢你!”

在少女想来,像是纪晓芙这么美丽的女子,定然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

但纪晓芙听了少女的威胁,睁开了眼睛,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露出了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

“你真当我不敢么?”

少女平日里仗着自己师傅的宠溺,无法无天惯了,即便做出再严重的事情,最多就是师傅责打一顿,她见纪晓芙不领她的好意,心里一怒,手中长剑一递,就要在纪晓芙的脸上花上十七八道口子。

大不了时候被师傅打下屁股。

“住手!”

正在这时。

在远处突然传来的了一声夹杂着无尽怒火的暴喝,一颗石子骤然间射在了少女手中那柄长剑的剑身上,少女手臂一震,再也拿不住手里的长剑,只听当啷一声,她手中的长剑,便跌落到了地上。

“弹指神通!”

少女极为惊讶的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儒雅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向着她疾奔而来。

刚才那枚石子,便是这中年人掷出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要你死!

“娘!娘!”

那个跟中年人一起来的少女看到纪晓芙躺在地上,肩膀上血流如注,马上就哭泣着跑了过去。

“晓芙……”

中年人见自己爱人受伤,心神震动之下,不由失神了片刻,眼神里满是爱惜跟担忧,之后他收回目光,再看那打伤纪晓芙的黄裙少女时,眼神已便变得无比森冷。

“敢伤晓芙的都要死!”

中年人话音刚落,身影就出现在了黄裙少女身前三尺,手掌青气闪烁,印向了少女的天灵,显然是存了要一掌打死对方的念头。

“这是青竹手!”

一见到这中年打来的这一掌,少女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一门武功的名字。

而她也知道,能把这门功夫练到这个程度的,放在江湖上绝对称得上绝顶高手。

此时,她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后悔的神色,懊恼自己平时没听师傅的话刻苦练功,总是贪玩,否则的话,她要是能练到周姊姊的水平,哪里还会怕这人。

虽然她想是这么想的,但动作却丝毫不慢。

这中年人掌中的力道极大,黄裙少女只是瞧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不能硬拼。

她不由故技重施,衣袖一挥,手掌轻抚,就像是她方才牵引纪晓芙的剑招一样,也想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中年人势若雷霆的掌中力道回转回去。

同时她还悄悄的将一个竹筒向地面上猛的一掷。

那竹筒落地之后便射出了一道火光,那火光激射上天,在半空陡然炸响,化作了一团极为绚丽的红色焰火,在黑夜里,百里可见。

“嘿!”

那中年人见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素来孤高自负,目下无人,即便是知道这少女是在呼叫援军,他也不怕。

自从十多年前,他在苏信那里得到了那门易筋锻骨篇之后,武功突飞猛进。

当今天下,能被他放在眼里的,已没有几个了。

“咦?”

中年人掌上陡然间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力道,他神色马上就是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乾坤大挪移!”

随着这话音。

黄裙少女骤然感到自己用乾坤大挪移的法门,去牵引这中年人掌上力道的那股真气如同泥牛如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一般,向着一旁飞了出去。

“乾坤大挪移!”

随着身体被摔飞,尚在半空中的黄裙少女马上就知道这中年人竟然也会师傅传给她的这门明教的镇教神功。

“你是杨逍杨左使!”

而师傅在传授她这门乾坤大挪移时也说过,这门奇功当今世上,除了她师门里的几人之外,也只有光明顶上的杨逍才会一点皮毛了。

她此时也知道了,那个跟纪晓芙关系匪浅的明教高层到底是谁了。

“你是……”

杨逍在这黄裙少女用出乾坤大挪移之后,便没有再出杀手,毕竟与杀了这少女相比,他们明教的护教神功外泄,才是更严重的大事。

他这时凝神一看。

才觉得这年轻少女的五官容貌,竟然跟许久之前的一位故人有着七八成的相似,想到那位故人,杨逍也不由失神了片刻。

难道这少女是故人之女?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出手。

“娘!”

正在这时。

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的纪晓芙二话没说,就从地上捡起长剑,脚下一踏,身子如一道电光一般急冲上前,向着那黄裙少女当胸一剑刺了过去。

杨逍听到自己女儿的惊呼,见自己爱人骤然出手,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黄裙少女虽然打不过杨逍,但纪晓芙却没放在眼中,这次她也知道自己身陷危局,也就不再留情。

手掌一翻一牵一荡一引,只是刹那间,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便被她全力使出。

纪晓芙即便是之前吃过了亏,心里有了防范,但乾坤大挪移何等诡异神妙,又岂是她能一时半刻就化解的。

在外人看来,那黄裙少女只是轻轻的在纪晓芙刺来的长剑剑身上轻轻一点,她刺出的那一剑便陡然回击,甚至回剑的速度比刺来时还更快了数分。

上一次那黄裙少女本心就没想要她的性命,出手时已是留了情,非是全力施为,但这一次黄裙少女没有丝毫留手,她这一剑本就刺的又狠又毒又疾又快,再加上乾坤大挪移牵引后的力道,她哪里还能躲过。

只听到噗的一声。

纪晓芙刺来的这一剑又被黄裙少女给牵引了回去,这一次她的运气可没有上一次好,这一剑一下子便从纪晓芙的小腹刺入,身后刺出,将其刺了一个对穿。

仿若她自己回剑自戕。

“晓芙!”

杨逍大吼了一声,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纪晓芙的身前,将其抱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身子,双臂抱着纪晓芙,眼泪如雨而下,颤声念叨着纪晓芙的名字,但纪晓芙张了张嘴,却只是从嘴里不断的吐出鲜血,喉咙涌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你不……不要……要说……说话!你……你不……不要……要说……说话!”

杨逍语气哽咽,一字一顿,已经是泣不成声,他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了纪晓芙的嘴边,纪晓芙颤抖着身子,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在杨逍的耳边呢喃了一句。

“去……去武……武当……山去……去见……”

她一边说着,她一边还用出最后一分力气,伸手摸向了杨逍的面颊眉毛,一直抚摸到了杨逍鬓角的白发,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就在眼前,纪晓芙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随着这丝笑容,她摸着杨逍面颊鬓角的手臂陡然一软,垂了下去。

纪晓芙彻底失去了生机。

“娘!娘!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杨逍带来的那个少女扑在纪晓芙的尸体上呜呜的哭个不停。

“啊!”

杨逍见到纪晓芙死去,他脑海里顿时变的一片空白,他痛呼了一声,啊啊啊大叫着,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顺着面颊流了出来。

“我要你死!”

“我要你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

此时的杨逍状若疯魔。

他双目赤红,眼里只余下了无尽的杀意。

什么故人之女他现在统统不在乎了,他只知道,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就在方才,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此时心里只余下了一个念头,要杀了眼前的仇人,要把仇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黄裙少女见到纪晓芙被一剑刺穿,马上就知道大事不好。

连忙拔腿就跑。

她刚跑出去了几步,便听到了身后杨逍凄厉的声音,而后她只听到耳后传来一股劲风,还不等她回转身子,便感到后心一痛,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飞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不想死,好后悔

杨逍全力一掌打在了黄裙少女的后心,直接将少女打飞了出去。

他本以为这一掌就能将其打死,但他见到那少女倒地之后,竟然又挣扎着站起了身子,他马上就知道,定然是方才这少女用了乾坤大挪移上卸力的法门,将他的部分掌力卸到了地上的缘故。

否则的话,这少女怎么可能吃了自己全力的一掌还能不死。

杨逍冷笑了一声。

躲得了一掌又如何,你还能躲过我十掌八掌?

最好你能接我十掌八掌不死,我把你拍成肉酱,喂了豺狼,方才能卸去心头之恨。

他又是一掌向着黄裙少女的头颅劈了过去,他这一掌含恨而发,要是劈实了,那必然能把这少女的脑袋劈的粉碎。

她方才中了杨逍一掌,虽然用乾坤大挪移里的秘法消去了一部分掌力,但剩下的那部分,依旧让她脏腑震动,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逍雷霆万钧的一掌向她劈来,动都动弹不了一下。

少女摇晃着身子,面色煞白,看着杨逍劈下的这一掌,碧蓝色的瞳孔里不由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正在这时。

数道身影猛然见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冲向了黄裙少女,其中一个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竟然直接用身体挡在了少女的身前。

只听到啪的一声。

用自己身体挡在少女身前的那道身影被杨逍一掌拍在胸口,整个胸膛都被怕塌了下去,躺倒在地,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趁着这一会的功夫。

又从树林里冲出了十数道人影。

这前后共有二十多人,将杨逍团团围住,把黄裙少女护在了身后。

“小昭姑娘,你没事吧?”

拿着一柄沉重的斩马刀的花云见到黄裙少女面色煞白,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小昭先是摇了摇头,但马上又吐出了一口血,显然是受伤不轻。

花云是瞧见了方才小昭放出的求援焰火之后带着手下前来增援的,尽管他知道小昭姑娘的武功远强过他们,能让小昭姑娘放出焰火的敌人也必然极为棘手,恐怕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但小昭姑娘是主公最宠爱的弟子,他们就算死,也要护佑小昭姑娘的安全。

“在下明教花云,敢问阁下是?”

花云并未上过光明顶,是以他也不认得杨逍,只是见到对方穿着一袭白袍,在衣袍一角上绣着一朵金色烈焰,想到对方可能也是明教中人,他们双方或许是有了什么误会。

这人武功高绝,连小昭姑娘都被打成了重伤,他就算是带着这二十多位手下,恐怕也难以力敌,敌强我弱,只能暂时退却一步。

所以他便自报出了身份。

杨逍环视了众人一眼,他这才看到,方才那黄裙少女的衣角,竟也绣着一朵火红色的烈焰。

显然是明教弟子。

不过现在纪晓芙死在对方手里,他哪里还管是不是明教弟子。

“嘿!好!好!好一个明教弟子!”

他眼神森冷,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然后身子一晃,就向着小昭的方位冲了过去,他眼神凌厉,杀意蓬勃,显然是存着必杀之而后快的心思。

“拦住他!”

花云见此面色一变,连忙大喝了一声,指挥着部下向骤然动手的杨逍围杀了过去,只是那杨逍的武功何等厉害,这些只是龙象般若功五六重的武者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见到杨逍全力出手,在这二十多人的合围当中闲庭信步,犹如无人之境,他身影如电,拳掌指脚,每一招打出,就必然击中一人。

每击中一人,便必然有一道身影伴随着一声惨叫骤然飞出,摔在数丈之外,倒地不起。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

便有十几人死在了杨逍的手上,而他也从这二十多人的合围当中,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通向小昭所在方位的血路。

此时他离着小昭还有三丈远近,在他的身前只剩下了两道阻拦的身影,其中一人便是那持着斩马刀的花云。

“你作为明教弟子,难道不知道残杀同门乃罪大恶极之罪?”

花云见到自己部下身死,这都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心里自然是恨眼前的敌人恨的要死,但他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保护小昭姑娘的安危。

他们死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小昭姑娘不能出事。

他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

等待更多的增援到来。

杨逍听了花云的喝问,脸上只是冷笑,一言不发,他又是一掌拍出,花云还不等反应过来,他身旁的那道身影便被杨逍一掌拍飞,胸口凹陷,显然是活不成了。

而同时杨逍又飞起一脚踢向了花云,花云只来得及用手中的大刀横在了胸前。

杨逍这一脚正踢在花云挡在胸前的大刀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柄极其厚重的大刀被他一脚踢成两截,而花云嘴里也喷出一口血水,身子不由自出的飞了出去。

不过好在他有那柄大刀挡了杨逍的这一脚,倒是没像是其他人那样被杨逍直接一招打死。

花云飞出了数丈之远,摔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伤痛。

想要挣扎着起身,但他吃了杨逍一脚,虽然有大刀挡去一些力道,但余下的,还是让他全身酸麻,痛的浑身发抖,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到了此时,杨逍跟小昭之间再也没有半道人影阻拦。

“死!”

杨逍眼神森冷的盯着小昭,嘴里暴喝了一声,随着这声暴喝,他身子如同一只大鸾一般腾空而起,由上而下,一掌向着小昭头顶印去。

小昭此时虽然比方才好了一些,能够动弹一下,但面对杨逍全力的一掌,即便是没受伤的她也未必能躲得过去,接的下来。

更不用说现在了。

小昭只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她眼前看着杨逍向着她当头劈来的一掌,脑海里却陡然间闪过了无数过往的画面。

有宠溺自己的师傅,有爱惜自己的父母,有宠自己都宠到天上去的太师傅夫妇,有关怀自己的大师兄,有平时威严冷淡但待自己极好的二师姐,甚至还有师傅从昆仑山带回来的那只小猴子……

这一道道的人影不断的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到了自己师傅的面庞上。

她想到了许多美好的事物,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她在死亡来临之际终究是知道了害怕,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嘴里哭出了声:“呜呜呜……师傅……呜呜呜……小昭……呜呜呜……小昭不想死……呜呜呜……小昭好后悔……呜呜呜……好后悔没听您的话……呜呜呜……没好好练功……”

但此时杨逍的一掌已经劈到了她的头顶尺许之处。

下一瞬,便能将她的脑袋劈成碎片。

死到临头再后悔又有何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不过死了个女人,但我师妹可是受了重伤!

就在这时。

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清冷的长啸,伴随着这声长啸,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如一道电光一般,向着杨逍射了过去。

同时一条白色的长鞭也陡然间从这道白色身影的袖筒中激射而出,直射杨逍。

就在杨逍就要一掌把小昭劈死的刹那。

那条如电光般的白色长鞭准确击中了杨逍劈下那掌的掌心,杨逍只觉得手掌一震,顿时就从这条白鞭上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大力,这股力道之大,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化解。

他当即知道,来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只要再给他一瞬就能劈死在掌下的仇人,却无法再寸进半分,他只能无能狂怒,狠一咬牙,连退了两步,方才化去了那条长鞭中暗附的力道,之后她刚想再度上前,将那打死了自己妻子的少女劈死时,一道白色身影已经挡在了那黄裙少女身前。

“是你!”

见到面前这位一身白裙的年轻女子,杨逍咬着牙齿,恨声说了一句。

“还请杨左使手下留情。”

来人自然是周芷若,她在金顶大殿之上见到小昭的求援焰火,便一路疾奔到在了这里,现在见小师妹无事,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来迟。

之前周芷若曾经奉师命去过光明顶给杨逍送过一封自己师傅的亲笔信,是以杨逍认得她,她也认得杨逍。

“呜呜呜……师姊,我好怕……”小昭见到自己师姐赶到救了自己,顿时哭的更猛烈了一些。

这一哭之下,带动了之前的伤势,竟又喷出一口血来。

见此周芷若皱了皱眉毛。

她沉声道:“你受伤了么?”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给小昭摸了摸脉,她作为苏信的弟子,虽然没在医术上花太多功夫,但还是有了一身不弱的医术。

这一试之下,她也舒了口气。

从脉象上来看,只是受了点内伤,虽然有点重,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用上师傅给的疗伤丹药,几天也就痊愈了。

“你先把九花玉露丸服下……”周芷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扔给了小昭。

小昭接过药瓶,倒出了七八枚一口气吞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周师姊既然来了,她肯定就没有了危险,她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恶狠狠的看向了杨逍,凶狠的说道:“师姊,你一定要替我杀了他!”

“你先疗伤。”

周芷若没理她的话,只是吩咐了一句。

“你不杀了他,我就告诉师傅……”小昭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周芷若直接打断。

只听周芷若说道:“你告诉师傅什么?告诉他你被人打的哭了鼻子?你信不信师傅别的不管,定会先把你责打一顿?”

“哼!”

小昭听了周芷若的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周芷若这才冷眼瞧向了杨逍,淡淡的说道:“杨左使,你可知她是我师傅最宠爱的小师妹,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师父动起怒来,你恐怕担待不起。”

方才被杨逍打飞出去的花云现在也从爬上爬了起来,她来到周芷若的身边,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周姑娘,这些人都给他杀了!”

周芷若扫了眼地上躺着的十多具尸体,皱了皱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杀意。

但她想到师傅准备在蝴蝶谷办的大事,不能因此而耽误,暂且让他一些,只要师傅得到了明教教主之位,到那之后,把这杨逍搓扁揉圆,还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算是小师妹要把他千刀万剐,那也不算是一回事,自己就帮她办了。

但现在不行。

天地风雷四门被他经营了二三十年,早就被他经营的铁板一块。

师傅还需要他麾下的天地风雷四门的支持。

还是不能太过于得罪了他的好。

于是她看向了双目赤红,一脸杀意的杨逍,淡淡的说道:“本教第一禁令,严禁同门相残,这些人都是本教弟子,却死在杨左使的手下,左使该怎么解释?”

杨逍听了只是冷笑不语。

不过周芷若也没等杨逍回答,她继续说道:“不过杨左使贵为光明左使,教主之下以你为尊,我们自然没资格质问左使,这事等我回谷禀报了师傅之后,自然有师傅他老人家定夺,今日我就给左使一个面子,不跟左使计较了。”

“哈!哈!哈!”

听到周芷若的话,杨逍大笑了三声,笑声里有着无比凄凉的意味。

“你不跟我计较?!”

他惨笑着说道:“我妻子被你师妹杀了,你却说不跟我计较?我今天只求为妻报仇,你师父对我有恩,我杨逍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但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待我杀了你师妹之后,自会去你师傅面前自刎谢罪。”

周芷若早就看到了一旁那具纪晓芙的尸体,在那具尸体上正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呜呜哭的不停,她想不注意也不太可能。

况且她也知道杨逍跟纪晓芙那点苟且之事,她在见到杨逍出手时便猜到了定然是纪晓芙出了事,不过她也听说过这杨逍是一个花花公子,留下风流故事很多,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痴情的人。

这女人不过只是杨逍万千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死就死了。

又算什么事。

现在听到杨逍得寸进尺,自己已经退了一步他还不领情,非要杀自己师妹,周芷若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你不过只是死了个女人,而我师妹已经受了重伤,孰轻孰重,杨左使分不清么?教训杨左使已经给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闹到不死不休么?”

听到周芷若这般不讲道理的话,杨逍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一字一顿的说着:“她是我的妻子,她死了。”

“妻子?”

周芷若听了嗤笑了一声,她淡淡的说道:“杨左使哪来的妻子?教内弟子谁不知道你杨左使至今未婚,否则的话,怎么无人收到过左使大婚的请柬呢?”

“多说无益!”

杨逍知道今日对方定然不会让他轻易取走杀他妻子那人的性命,但他可是杨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孤高自负,横行无忌的光明左使杨逍!

他这一生,什么时候怕过一次?

今日,他一定要杀了仇人为自己妻子报仇雪恨!

他吐了口气,他杀意已决,也不再跟周芷若废话,身子一闪,便向着周芷若身后的小昭再次劈出了一掌。

“哼!”

周芷若见此只是冷哼了一声,手中白鞭一抖,便用出了九阴真经上的白蟒鞭跟杨逍斗了起来,这白蟒鞭在她手里使用,势若龙蛇,凌厉绝伦,一时之间,跟杨逍斗了个不相上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男人见不得!

杨逍跟周芷若越打越是心惊。

他方才被周芷若一鞭逼退,已经高看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一眼,但此番真正交手,才知道这少女比他先前估计的还要厉害的多。

他这十年来苦修易筋锻骨篇,自身潜力开发殆尽,武功已进无可进。

他自问纵观天下,也就是寥寥几人才能与自己相比一二,比起当初他敬若天人的阳顶天阳教主来,恐怕也只是差上少许。

但没想到,只是眼前这个苏信二十岁都不到的女徒弟,就让自己用尽了全力,出了二三十招,都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而且看她鞭法浑然天成,法度森严,毫无破绽。

这样自己就算再跟她打上百招,恐怕也难以取胜,想到这里,杨逍心里就不由一阵焦躁。

这周芷若就这般厉害了,那苏信又是何等了得?要是那小畜生得了苏信的庇护,他哪里还能报得杀妻之仇?

眼看着杀妻仇敌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报仇,他心里就腾起一股怒火来,但此时他已经是全力出手,愤怒也不能增强他的武功,他心里再愤怒,也没办法越过周芷若一步,伤到仇人分毫。

又是三十招过去,两人还是胜负难分。

这时。

周芷若突然开口,她淡淡的说道:“左使,我师妹年纪还小,不太懂事……这样吧,我再退一步,给你一个面子,我让师妹在你女……妻子坟前上香道歉,咱们就把这事揭过,你看如何?左使你跟我师父交情匪浅,我才给你这个面子,这你要是还不答应,再胡搅蛮缠,那可就别怪我不尊你是前辈,对你不客气了。”

“我不道歉!”一旁的小昭幸灾乐祸的看着杨逍无能狂怒的样子,听到自己师姐竟然要让她给那个女尼姑道歉,她马上就撇嘴嘟囔了一句。

“听话!”

周芷若立刻眼神严厉的瞪视了小昭一眼,小昭哼了声,不再说话了。

“岂有此理!”

听到周芷若这番话,杨逍更是气急而笑,他冷笑了两说,怨毒的说道:“我妻子死了,你师妹只需要道歉便想让我揭过,只有你师妹的命是命,我妻子的命便不是命了么?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一边说着,他手上也没停下,又是连续几招极为迅猛的攻势,想要破掉周芷若的防御,抢到小昭身前,将仇敌毙于掌下,但却被周芷若随手几鞭逼退了开去。

“左使这是什么话!”

谁想到周芷若皱了皱眉毛,冷声说道:“我师妹乃是千金之躯,位比晨星皓月,这女人只是一名峨嵋弟子,贱如泥土尘埃,这两者怎能类比?我师妹即便失手把她杀了,就算有错,也不是什么大错,道歉一下,也了不起了,之后回谷,她定然还会受师傅的责骂,这番惩治也足够了,你难道还不满足,竟想让她偿命不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杨逍被周芷若这番婊气冲天的话气的三尸神暴跳,他纵横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碧莲的恶心言辞,只欲作呕,他耳朵听,都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

他双目赤红,怒吼了一声。

“算我杨逍瞎了眼,竟把你师傅当做好朋友,他能教出你们这种弟子,他的为人,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杨逍恨声说着。

但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了周芷若的一声怒斥。

“住嘴!”

只见到周芷若眼中一片森寒,杀意弥漫,她的语气冰冷的仿若能冻结人的灵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师傅评头论足!”

苏信在周芷若的心里目犹如神邸一般不可侵犯,哪里能见得杨逍对她师傅的这番贬讽的言辞。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之前还尊你是前辈,对你忍让三分,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你竟敢对我师傅不敬,杨逍!你好大的狗胆!既然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而杨逍听了周芷若的话,就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起来:“好好好!你对我不客气?真是大言不惭,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方才杨逍跟周芷若交手了数十招,两人不分胜负。

但实际上。

之前的交手,一直都是杨逍在抢攻,周芷若在防守,虽然双方是势均力敌,但实际上,防守的一方是能占一点优势的。

看似是平分秋色,实际上却是进攻的一方更厉害一些,要是让防守的一方来进攻,那就可未必还是势均力敌了。

说话之间。

那周芷若便移动了身影,这次她弃掉了手中的长鞭不用,而是身影如电的冲向了杨逍,杨逍凛然不惧,冷笑了数声,只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只见周芷若一片冰霜的脸上陡然间露出了一丝极其妩媚的笑容。

她两条洁白的长袖飞起,如同出岫之云,飞扬活动,在一眨眼间,便变换了十七八种姿势,如同天魔乱舞,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看上去就仿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然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欢愉非常。

杨逍刚刚见到自己挚爱的妻子死在怀中,心里本就极为痛苦,现在陡然间见到这绝美的舞姿,不由心神震动,眼神变得迷乱起来,随着周芷若的起舞,杨逍仿若被迷摄了心神,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是在跟人生死相搏,彻底放松下了警惕,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又警觉了起来,但高手相搏,一刹那已足够分出胜负了。

趁着杨逍这刹那的失神,周芷若欺近到了他的身前,一掌印在了杨逍的心口。

“噗!”

杨逍毫无防备之下被周芷若打中了一掌。

他身子一晃,嘴里顿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变得煞白无比,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花云等人也看的极为震惊,纷纷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名震天下的光明左使杨逍,竟然连周姑娘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而小昭则是哼了一声,哼哼唧唧的说道:“哼!师傅就是偏心,这么厉害的武功只教你不教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啃其肉,喝其血

“呼!”

周芷若在一掌击飞了杨逍之后,她的面色也有些发白,额头上渗满细密的汗珠,站定调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吐了一大口浊气。

方才她用出的乃是自己师傅传给她的一门绝招,叫做‘男人见不得’。

师傅在教给她时也跟她说过,不到最后关头,这招不能轻用,一旦用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招乃是**之法,极为损耗精神真气,即便是以她的修为,用出这一招后,也得调息半晌,方能复原,不过这招的威力也是绝大,同级高手,在这一招面前皆不能抵御,一旦见到她用出此招,便任她宰杀。

这杨逍的实力与她相差仿佛。

虽然正常交手她也自信能够取胜,但那至少也得三百招开外才有可能,为了不浪费时间,她才骤然使出自己的绝招,一招将其击败。

此时杨逍委顿在地,动也不动,脸上一片死灰。

他看着不远处血泊里纪晓芙的尸体,他露出了一丝惨笑。

“好恨!好恨!”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杀了自己妻子的仇人,见到那人正得意洋洋的拍手而笑,他心底里就涌出了无尽的恨意。

他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他也并不怕死,只是想到自己始终是不能为妻子报仇,他才会如此恨意滔天。

“你死到临头了还凶什么凶!”

小昭被杨逍可怕的眼神盯着,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方才差一点就死在对方手里的那段记忆,这让她极为恼怒。

“你找死!”

她捡起周芷若刚才扔到地上的长鞭。

疾步走到杨逍身前。

抡起手里的鞭子,就向着杨逍抽打而去,杨逍毫无防备的吃了周芷若全力的一掌,已是身受重伤,此时倒在地上更是动也动弹不了一下。

小昭拿着鞭子只是乱抽乱打,要是杨逍武功具在,那小昭连一片衣角也不要想打到。

但此时的杨逍哪里还能躲开避开。

只听得噼啪几声。

杨逍便被抽的皮开肉绽。

周芷若的这条鞭子乃是特制的兵刃,在鞭子上挂满了细小的倒刺,小昭的手劲颇大,这鞭子抽在杨逍的身上,每抽一下,都能剐掉他一层皮肉。

只是几鞭下去,他的身上便鲜血淋漓,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杨逍如同铁打的身子一般,面对这种非人的痛苦,却是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拼命咬着牙齿,攥着拳头,拿眼睛死死的瞪着小昭,眼神凶厉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看那个样子,仿佛恨不得要啃她的肉,喝她的血。

小昭越看他这幅样子,心里越是恐惧,她越是恐惧,她抽打的力道便又加大了几分。

正在这时。

杨逍瞅见小昭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他的近前,他顿时鼓起自己仅剩的一丁点力气一撑地面,让自己的身子前冲了过去,一头撞向了小昭。

小昭不防备间被杨逍一头撞中,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而杨逍也趁着这个机会一口血水吐在了小昭的脸上,同时伸嘴狠狠的咬向小昭的小臂,伴随着小昭的一声痛呼,杨逍竟从小昭的胳膊上撕咬下了一块鲜血淋漓的带皮血肉。

“哈哈哈哈……”

他双目赤红,三两口把那口血肉吞下,嘴里发出无比猖狂的笑声,死死盯着小昭的眼神里,露出了无比的快意。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被杨逍咬掉了一块肉的小昭痛的浑身发抖,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她气急败坏的大叫着,疯狂的抡起手里的鞭子抽向杨逍,一连抽了一二十鞭,直接把杨逍抽的奄奄一息。

而小昭的动作依旧不停,显然是存了要把杨逍活活抽死的打算。

“够了!”

这时,周芷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小昭的手臂,她瞧了一眼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杨逍,皱了皱眉毛,沉声说道:“打死他你是痛快了,师傅的大事怎么办?”

小昭听了眉毛一横,她绝美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凶狠的表情,她咬牙说道:“反正都得罪他得罪死了,他也不可能再支持师傅,索性直接杀了他算了,天地风雷四门那些人没了杨逍,也只是无头苍蝇,他们敢不听师傅的号令,我就把他们全宰了喂狗!”

这话说的杀意腾腾,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方才十六岁的少女说出来的。

周芷若听了却摇了摇头。

她淡淡的说道:“师傅有言在先,禁止我们杀害明教弟子,这是其一……其二,师傅想得到的是天地风雷四门的力量,在西域这四门经营了一百年,底蕴极深,而不是一堆无用的尸体,况且这事本就是我们理亏在前,霸道在后,让明教内的旁人知道了,他们该怎么看待师傅?”

说着,她狠狠的看了小昭一眼,生气的说道:“之前我跟你说过师傅的指令,不能伤害到峨眉派的纪晓芙,结果你把师傅的话当耳旁风,事情到了这般不可挽回的田地,还不是你任性妄为!在谷里时,我跟师傅说我一个人来就行了,还不是你非要跟来……”

“呜呜呜……什么事都怨我……呜呜呜……就知道怨我……”小昭被周芷若斥责了几句,觉得自己确实理亏,便垂下脑袋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我没怪你……”

见到自己小师妹又拿出了看家法宝,周芷若也只好叹了口气,伸手抓过小昭的手臂,看到她手臂上那处鲜血淋漓,方才被杨逍咬去了一大块皮肉的地方,想到自己这小师妹自小就得师傅宠爱,无法无天惯了,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一下,肯定疼死她了,不由心疼的问道:“还疼不疼?”

小昭哭的更凶,哽咽道:“疼……”

“你知道疼就好,知道疼说明你还有救,这次也能让你涨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任性妄为!”周芷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伤药来给小昭擦拭清洗了伤口,包扎了起来。

小昭听了自己师姐的话,止住了哭声,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又凶我。”

周芷若白了小昭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但凶你,我还要在师傅哪里告你的状……好了,给你包好了,注意不要沾水,一天换一次药,三天就差不多好了。”

“我知道!”小昭哼哼着答应了一声。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仍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杨逍,想到师姐不让自己杀了他,她就有些老大不愿意,她看向了自己师姐,问道:“既然不能杀他,那我们该怎么处理他?难道还放了他?”

她不怀好意的说道:“那可是放虎归山!他现在可是我们的死敌,我看还是杀了他的好!”

“他么?”

周芷若看着杨逍,接着又把目光移向了已经被属下抓起来的那个随着杨逍来的少女的身上,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残忍

“你附耳过来。”

周芷若想到了一个注意,她低声在小昭的耳边简单说了一下。

小昭听后明亮的眼珠一转,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倒也可行,不过我还是觉得直接把他杀了最好,要是师傅在这里,肯定会同意我的想法的。”

周芷若听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出谷前师傅说过,让你在外面要听我的话,否则的话,我可以对你家法从事。”

“听就听。”

小昭郁闷的点了点头,她想杀了杨逍的事今天看来是很难做到了,一想到自己有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大仇人死不了,随时随地都想着杀了自己报仇,她就一阵惶恐。

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以后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条狗一样活着,倒也不错。”

她来到犹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杨逍身边,一脚将其踢翻了过来。

见到杨逍双目紧闭,已经昏迷了过去,她便吩咐一名部下道:“你们去打点水来,把他浇醒。”

过了一会,一名部下提来了一桶清水,就要对着杨逍当头泼下,不过他却被小昭喝止,小昭瞧着杨逍被自己打的鲜血淋漓的身体,眼珠转了转,眼神里闪过一丝极为狠毒的神色。

“换盐水。”

那名属下听了小昭的话之后顿了一顿,有些不忍的瞧了杨逍一样,但还是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趁着这个功夫。

小昭来到那个随着杨逍一起来的少女的身旁。

她瞧着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知道这是杨逍的女儿,又想到自己胳膊上被杨逍咬去的那块皮肉,那种钻心的痛楚,这少女本能的就让她升起一股厌恶。

杨不悔之前见到自己的娘就是死在眼前之人的手里,而自己爹爹也被她打的生死不知,她早就恨对方恨的牙痒痒,现在见到自己的仇人来到自己的身前,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命就握在对方的手里,但她也丝毫不惧,她双手被人制住,便一口唾沫向着仇人吐了过去。

“哼!”

小昭早就有了防备,冷哼了一声,身子一闪就避开了这口唾沫,虽然唾沫没有吐中,但还是让小昭生起了一股怒火。

她直接撕着杨不悔额前的头发将其拽的跪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捏住杨不悔的下颌,让其闭不住嘴巴,伸出手指在杨不悔的嘴里一掰,便直接掰断了杨不悔的一颗牙齿。

牙齿被人硬生生掰断的痛苦让杨不悔惨叫起来。

而小昭听到杨不悔的惨叫声却笑嘻嘻的说道:“我还道你什么都不怕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指伸到了杨不悔的嘴里,手指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又掰掉了杨不悔的一颗牙齿。

“求……求你……你饶……饶了……了我吧!求……求你……你饶……饶了……了我吧!”

杨不悔被小昭连着掰掉了两颗牙齿,满口鲜血,疼的满地打滚,嘴里口齿不清的不断发出乞求告饶的哀嚎声音,之前什么视死如归,什么恨入骨髓,在这种痛入骨髓的痛苦面前根本一钱不值。

想来也是,她毕竟不是她父亲那种见惯了生死,铁打一般的好汉子,又怎么吃得住这种折磨。

“你听话我就饶了你,关键是你听话么?”

小昭很满意杨逍女儿的反应,见到杨逍的女儿在自己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心里顿时就生出一股无比的快意。

她伸脚在杨不悔的脸上拍了拍,杨不悔连忙跪起身来,抱着小昭的靴子,不断的磕头。

杨不悔一边磕着头,一边求饶道:“我听话!我听话!”

小昭见自己白靴上被杨不悔粘上了血污,这是她刚换的一双新靴子,才穿了一天便不能穿了,心里一恼,一脚便把正在对她求饶的杨不悔踹了出去,然后紧跟上前,一脚狠过一脚的踹着杨不悔的身子。

“贱人!你不知道我这靴子才穿了一天吗?”

杨不悔此时对小昭害怕极了,一点也不敢反抗,只能像是一只猫儿一般缩着身子,任由小昭肆意踢打,嘴里不断的喊着饶命。

但小昭哪里管她,一连几脚下去,就把杨不悔踢的口吐鲜血。

一旁的周芷若见了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淡淡的说道:“你别太过分,把她玩死了,可就不好控制杨逍了。”

小昭听了周芷若的话,只好停下了对杨不悔的踢打,恶狠狠的说道:“你要不是还有点用,我今天就把你活活踢死!”说完,又狠狠踢了杨不悔两脚,杨不悔只敢闷哼了两声,连叫都不敢叫了。

这时。

那位奉命去打盐水的部下又提着一桶水来到了杨逍的身前,他刚要浇下,又被小昭喝止。

小昭说道:“你把水放那就行了。”

接着,小昭扯着杨不悔的头发,把杨不悔从地上撕扯的跪趴在地,像是牵着一条狗一样,牵着杨不悔爬到了昏迷了过去的杨逍身前。

小昭看着杨不悔的可怜惨样,笑嘻嘻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听我的话么?呶,瞧见那桶水了没有?把它浇在你爹爹的身上,我就饶了你。”

说着,她稍微顿了顿,接着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可是一桶盐水哦。”

听到这番话。

杨不悔的身子猛地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

她看着眼前咫尺之处自己父亲鲜血淋漓生死不知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涌出了无比的恐惧,她不住的流着泪,不断的摇着头。

小昭见此面色一沉:“怎么?你不听话了?”

杨不悔见此连忙缩了缩身子,嘴里牙齿被硬生生掰掉的痛苦让她犹如噩梦,她脑海里骤然想起方才那可怕的一幕,那种痛苦她不想再忍受第二遍了,她仍旧是不断的摇着头,眼睛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那就快浇!”小昭冷哼了一声。

“爹爹……爹爹……”

杨不悔不断哆嗦着身子,颤颤抖抖的将那桶盐水提了起来,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盐水对自己爹爹浇下去。

“哼!”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她吓的身子都僵住了,心头萦绕上了无比的恐惧,这股恐惧让她害怕的发疯发狂,最终对爹爹的爱惜与不忍还是抵不住这股恐惧,她闭上眼睛,将手里提着的那桶盐水对着鲜血淋漓的杨逍当头浇下。

“爹爹!”

之后,她大叫了一声,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眼泪如雨而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昭之死

“啊!”

周身的伤痕被这盐水一刺激,杨逍猛然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他浑身瞬间绷紧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如铜铃,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身旁瘫倒着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看在心里犹如刀割。

甚至连他自身的伤痛都忘记了。

“不悔!”

他嘴里呐喊着。

他眦目欲裂的瞪视着正对他得意洋洋笑着的仇人,拼命的涌动着身体,想要上前去拼命,他被此时受了重伤,哪里还有力气。

只是往前涌了一小段距离,便被那仇人笑嘻嘻的一脚踹翻了过去。

小昭正想再折磨一下杨逍。

“住手!”

正在这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怒喝,一名身材高大,穿着一袭宽大的黑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突然出现在了远处,这僧人仿佛会缩地成寸的法术一般,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越过了十数丈的距离,来到了杨逍的身前。

“杨左使!”

这僧人见到杨逍这幅样子,面色陡然间一变,再看向旁边的小昭时,已是一脸怒容。

“大……大师兄!”小昭看到来人,吓的哆嗦了一下身子,大师兄平时待她极好,她从未见过大师兄用这种面容看着自己。

一旁的周芷若也连忙躬身站到一旁,低下头来,看都不敢看那黑袍僧人一眼。

来人自然是苏信的大弟子道衍。

道衍阴沉着一张脸,他在周芷诺的脸上凝视了半晌,不发一言,最后目光落在了小昭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阴森的说道:“师傅在你们出谷前跟你们说过的话,你们还记得吧?”

“记……记得!”

周芷若跟小昭被道衍的语气吓的哆嗦了一下身子,颤声回答了一句。

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霸道跟狠毒。

道衍听了之后没再说话,而是将杨逍扶了起来,杨逍却毫不领情,一把将道衍推开,不过他推开道衍之后,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道衍又上前去将杨逍扶住,杨逍还想推开,但他身受重伤,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道衍扶住了。

道衍又看到旁边满口鲜血,吓的惊慌失措的杨不悔,心底又是一沉,他来晚了一步,终究是让这两个师妹坏了师傅的大事。

“左使,咱们先治伤,我师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道衍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听到这句话,杨逍原本还一脸决绝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苏信对他的恩情,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着道衍到了一旁。

道衍看都不看小昭跟周芷若两人,只是细心的给杨逍跟周芷若治着伤。

杨不悔断掉的牙齿道衍也没法给她接上,但其余的外伤,抹上药膏,不用一两天,便能完好如初。

杨逍身上鲜血淋漓,不过这都是被鞭子打出来的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治起来也简单,他的内伤虽然沉重,但在道衍的手里,也算不得什么疑难,服下丹药之后,很快就能痊愈。

再给杨逍跟杨不悔治疗了一番之后,道衍才转回到小昭跟周芷若的身前,他看着小昭,眼睛里流露出了痛惜的神色,对这个小师妹,他是很喜爱的。

但他也知道,违犯了师傅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

自己这个小师妹,自小就得到师傅的宠爱,太过于无法无天了,这一次恐怕……

“回谷去吧,怎么处理你们是师傅的事。”道衍说了这一句之后,转身便走,而小昭跟周芷若皆是耷拉着脑袋跟在道衍身后。

道衍就这么带着小昭跟周芷若,还有杨逍父女俩一路回到了蝴蝶谷,回到了蝴蝶谷之后,苏信第一时间便面见了杨逍,对于自己的那两个弟子却是看都不看。

小昭跟周芷若只能是跪在苏信的屋前。

她们俩就这么一直跪了三天三夜,之间谁来求情,苏信理都不理。

这三天里,苏信亲自出手,彻底治好了杨逍的伤势。

他见到杨不悔时,杨不悔还亲昵的叫了他一声苏大哥,他听了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愧意,当初是他送杨不悔跨跃大漠去的光明顶,两人一路上朝夕相伴,也有几分感情。

“杨兄,是我对不起你。”

苏信对着杨逍行了一礼,杨逍连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他摇了摇头,说道:“苏兄弟是苏兄弟,苏兄弟的弟子是苏兄弟的弟子。”

听了杨逍的这句话,苏信也点了点头,他沉声说道:“我教徒无方,定会给杨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他将道衍叫来,吩咐道:“你去把那两个孽徒叫来。”

道衍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周芷若跟小昭便进了房间,两人齐刷刷的跪在了苏信的面前,而杨逍则是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看着小昭,要不是苏信就在旁边,他当即就会出手。

不过之前苏信说给他一个交代,他自然也要给苏信一个面子。

“你们很让我失望。”

苏信看着他的这两个徒弟,语气有些怅然的说着,他在听到花云关于这次峨嵋之行的汇报之后,心里已经无比震怒。

他并不是在愤怒自己弟子手段的残忍。

实际上,以前的他也是这般残暴。

只是他残暴对待的也只是敌人,对于明教弟子,除了范遥是道衍的杀父之仇,实在没有办法之外,他从没杀过任何一个明教弟子。

哪怕是为了得到乾坤一气袋,他也只是蒙面去抢,出招时留有分寸,不会伤了布袋和尚,他即便再不喜欢殷野王,也只是戏弄对方一番,也不会要他性命。

但杨逍是光明左使。

杨不悔亦是明教弟子。

更何况,他在两人出谷之前,特别吩咐过决不能伤到纪晓芙分毫。

杨左使的态度,关系到他能否成功整合明教,这是他的大事,他在这个世界最多还能待五年,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不能伤害纪晓芙,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命令,他这两个弟子还是违犯了。

小昭是他亲手养大的,结果因为自己的纵容溺爱,让她成长向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变得刁蛮跋扈,这不要紧,但她实在是不知道分寸。

这一点的确怪他。

他因为对于原著里小昭的喜爱,让这份虚无的感情牵扯到了现实的自己。

对这个弟子总是过分纵容。

对于这两个弟子,毕竟十多年的朝昔相伴,她们的一身武功,都是他手把手交的,要说没有感情,那也不可能。

苏信修炼到了明玉功第八重,这一重的明玉功灭心绝性太上忘情,练到这一重,一切的感情,都会被功法切断抹平,或许正是因为他还有着太多的私人感情的干涉,他始终做不到真正的灭心绝性太上忘情。

十年过去,还是没能达到明玉功第八重的心境。

而现在,或许是时候了。

他现在看着正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徒弟,他的眼神逐渐变冷,他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对着身旁的杨逍说道:“杨兄弟,这两个人如何处置,我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信眼中那一丝仅剩的感情羁绊,也化作了泡影。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杨逍也是悚然而惊。

他看着苏信,站起了身子,对着苏信拜了一拜,他吸了口气,说道:“苏兄弟是非分明,杨某实在叹服,既然圣火令是苏兄弟从波斯取回的,那按照几位先教主的遗命,教主之位自然由苏兄弟来坐,杨某麾下的天地风雷四门,定当听令!”

说完之后,他看向了正跪着的那两个少女,他先是看向了周芷若,脸上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跟周姑娘的比试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周姑娘,当初那次公平公正的比试我既然输了,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我跟周姑娘,并无什么仇怨。”

接着,他又看向了小昭,他虽然眼神里闪烁着极为仇恨的目光,但他还是极为克制的说道:“拙荆是技不如人死在她手里的,晓芙是峨嵋弟子,韩姑娘是明教弟子,双方争斗,死伤难免,这是常理,但我作为她的丈夫,自然要为妻子报仇雪恨,况且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杨逍的拳头顿时攥的咯咯作响,他已经知道了在他昏迷时,这个恶毒的少女是如何折磨他女儿的事了,他听了之后直令他遍体生寒,无比憎恨。

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女儿到底在那一过程里忍受了何种痛苦。

他虽然心里恨这少女恨到了极点,他还是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杨逍顶天立地,有仇报仇,我也不怕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小昭那惊慌失措的面孔,决绝的说道:“我再跟这位韩姑娘比试一场,我若赢了,自然为我爱妻为我爱女报仇雪恨,我若输了,那自然命当该绝,死也不会皱上一下眉头!”

说完,他对着苏信拜了一拜,说道:“苏兄弟,我的要求就这么多。”

“师傅!师傅!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跪在地上的小昭一听杨逍的话,她顿时就慌了神,原本她以为按照师傅对她的宠爱,最多最多责打一番也就了不起了,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杨逍的武功如何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

跟他比武,那自己定然是必死无疑。

她膝行到苏信的身前,抱住自己师傅的双腿,泪如雨下,不断乞求着自己师傅,但苏信却只是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眼神看着她,衣袖一拂,便将其震开了。

正在这时。

黛绮丝跟韩千叶也来到了房内,他们方才躲在房外已经听到了苏信跟杨逍的话,他们进了房间,扑通一声跪下,两人不断乞求着杨逍跟苏信,但杨逍苏信两人却根本不为所动。

跪在地上的周芷若看着面如死灰的小师妹,她刚想说上两句求情的话,但被自己师傅那森冷的目光一扫,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自己都是戴罪之身,虽然杨逍并不为难自己,但还不知道师傅会怎么处罚自己,自己又怎么给小师妹求情。

“走!”

黛绮丝跟韩千叶见到求情无果,两人对视了一眼,狠一咬牙,就要准备抢着自己女儿冲出房去,结果他们只是刚刚站起身子,便直接飞了出去,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挣扎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旁的杨逍无比心惊。

方才苏信就站在他身旁,他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苏信没有移动一步,但那两人却被击飞出去死掉了。

对于龙王跟韩千叶的武功杨逍也清楚,这两人的武功都称得上当世高手。

但就是这样两个高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他对苏信的武功更是惊惧莫名。

想到苏信哪怕是有这样的武功,还决定交出自己的弟子抵罪,他心里更是敬佩,觉得自己这教主,选的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爹爹!娘!”

小昭见到自己父母死在眼前,她悲鸣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师傅对她已彻底死心,她也不再求饶,只是跪在苏信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感谢了师傅这些年来的传功之恩。

之后她又跪到自己父母身旁,将他们两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而后站起身来,对杨逍说道:“左使既然要报仇,那便出门去吧,我韩昭虽是师傅弃徒,但学艺十载,也不敢坠了师门的声威。”

说罢。

她当先一人走了出去。

杨逍对着苏信点了点头,跟在小昭的身后出了房间。

“道衍。”

这时,苏信叫了自己的大弟子一声,他说道:“等会把小昭跟她父母好好安葬吧。”

“是,师傅。”

道衍点了点头,领命而出。

苏信瞧着小昭远去的背影,古井无波,已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里陡然间出现了一丝涟漪,他用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话说了一句。

“是我害了她。”

说罢,苏信收回了目光,眼神再次变的不带一丝感情。

他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周芷若,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本应该杀了你。”

“弟子愿受死。”周芷若听了并没有求饶,只是对着苏信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也不起身,似乎是等待着自己师傅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苏信凝视了伏在地上的周芷若良久,他摇了摇头:“但凡你方才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来,我就会打死你……”

周芷若听了身子颤了颤,但仍旧是伏在地上并不起身。

正在这时。

在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声,苏信听觉极其敏锐,他已然知道,小昭已被杨逍一掌拍死,这一掌是杨逍含恨而发,一掌下去,便将小昭的脑袋拍了个粉粹。

他这个平时最爱哭的弟子,这一次到死,却也没叫出一声。

“小昭死了。”

他淡淡的跟伏在地上的周芷若说了一句,周芷若身子震了震,仍旧是伏在地上。

苏信摇了摇头,他方才已经彻底斩断了跟诸位弟子的感情,之前晦涩无光的明玉功第八重的疑难,亦在他心间豁然开朗。

那无物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已经在他面前打开了通途。

他现在正需要去闭关巩固他刚刚达成的灭心绝性太上忘情的境界,他对着周芷若摆了摆手:“你出海去吧,这辈子都不许再回中土了。”

“师傅!”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话,周芷若痛哭了起来,她泣不成声的叫着师傅两个字,但苏信却不再看她。

只是扔下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个小册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周芷若的身前,最后,苏信那淡泊的声音传入到了周芷若的耳中:“你的根骨是我几个弟子里最好的,悟性不比道衍差,将来的成就也最大,这册子上记下了我这十年来的感悟,算是给你的一份赠别之礼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小册子上虽然写着至高无上的武道至理,但修为不到,看了反而有害无益……等你能看到那扇巍峨巨门的时候,你再翻看看吧,如果你终此一生都看不到那扇巨门,那便把这册子毁掉吧。”

周芷若又在地上跪了许久,始终没再见到自己师傅出现。

三天之后。

她离谷而出,离开前,她到刚刚建好的小昭墓前放了一束鲜花,对于小昭的死,她心里有愧,要不是她一味的纵容,恐怕这件事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周芷若离开时。

苏信正在闭关,他这一次斩断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感情牵绊,终究是达成了灭情绝性,太上忘情的境界。

他细细的回忆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点点滴滴。

从被胡青牛救入到蝴蝶谷中开始,到出谷之后的种种所为,这一幕幕的情景,像是幻灯片一样不断的从他的脑海里划过。

当时的他残忍暴虐,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可笑,他现在知道,那是骤然得到自身所驾驭不了的力量的反噬,他后来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陷入歧途,化身邪魔。

要不是当初在武当山上跟张三丰的那一番畅谈,让他开始从新审视自己的武道历程。

他现在恐怕已经彻底入魔,万劫不复。

而这十年的洗心练性,让他从自己的武道历程里查漏补缺,修补心性上的缺陷,化掉真气里的魔念,从差点入魔的状态里解脱了出来。

而这破而后立的过程,竟让他明玉功的修为突飞猛进。

短短十年,便达到了明玉功第八重的绝巅。

离着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而现在,这一步也终究是做到了。

“用自己的感情换来力量,这样的力量值得么?”苏信心里不由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疑问,他不知道答案,至于答案到底是什么,只能从之后的经历中寻找了。

灭情绝性了的自己,还是真正的自己么?

他不知道。

“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了。”在彻底巩固了自己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之后,苏信在这个世界上要做的事情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件。

那便是彻底凝聚出自己的武道意志,并且将自己的武道意志烙印在那登天之路上,而自己武道意志的正式凝聚,还需要最后一步,那便是一统天下的涛涛大势,滚滚洪流。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的拳意镇压山河(倚天卷完结)

所谓的武道意志,便是将自己的意念跟天地融合。

有的人观山,有的人望海。

山海自在天地当中,能容山纳海,那自然可以从中凝聚出自己的武道真意,踏入超凡。

张真人便是这么干的。

但苏信不同,苏信他感悟的天地,是天地大势,是历史潮流的滚滚向前不可阻逆,他要在一统天下的历程中,体悟这种大势,从而凝聚出自己独一无二霸绝天下的武道意志。

苏信本就跟五散人关系匪浅,再加上杨逍的支持,还有他独身一人从波斯取回的圣火令的功绩,最重要的是他天下无敌的武功,他终于在他亲自发下请柬,召开的蝴蝶谷大会上,被推举为了新一任的明教教主。

拥有了统领天下明教群雄的资格。

明教的势力极大。

尤其是在诸多义军当中,有超过八成,都或多或少的隶属于明教麾下。

在召开蝴蝶谷大会之时,明教的一只义军正在亳州跟脱脱作战,场面危在旦夕,蝴蝶谷大会之后,苏信带着他花费了十年时间训练出来的一万龙象军驰援。

面对骁勇善战的脱脱统帅的十万蒙元骑兵,苏信帅军以一当十,以步克骑,在野战中大破元军,斩敌数万,就连那当朝宰相脱脱,也成了龙象军的刀下亡魂,此战之后,苏信声威一时无两,那些原本打算听调不听宣的明教各路义军,再也不敢阳奉阴违。

短短三年时间。

苏信跟麾下的将领,统帅大军,以龙象军为先锋,纵横南北,从亳州一路北伐,跟赵敏的父亲察罕帖木儿三战三捷,彻底打掉了察罕所有的抵抗意志。

察罕本就是色目人,对蒙元也不是死心塌地,他本来就存着当曹操的念头。

现在见到苏信势大,不可阻挡,便在赵敏的撮合之下,投降了苏信,察罕投降之后,想要在新主公面前做出一份功绩以显其能,便带着自己儿子王保保统帅部署精锐,跟苏信麾下的徐达常遇春兵分两路,一路从南到北,一路从西到东,兵进大都。

元顺帝妥懽帖睦尔吓的弃城而逃,这座从儿皇帝石敬瑭献出幽云十六州之后,数百年没有再归复汉人之手的巍峨都城,终于再度回到了汉人的手中。

之后徐达,常遇春诸将又继续一路北上,追亡逐北。

常遇春在捕鱼儿海击溃了元太子的大军,俘虏了元太子妃,徐达帅军攻克了应昌城,彻底剿灭了逃亡的元朝政权。

长城以北,无限广饶的草原,自安史之乱后,再次成了汉人的疆土。

而察罕更是兵出玉门关,跨跃大漠,扫平了西域,之后一路向西,灭掉了察合台汗国,一直打到河中地的撒马尔罕,因为后勤实在供应不及,方才班师回朝。

苏信还听闻。

在察罕打到渴石城的时候,渴石有个叫艾米尔帖木儿的将领极为善战,察罕率大军围攻了几天都没有攻下,最后还是随军的赵敏潜入城中,持着倚天剑,直接将这位帖木儿斩于剑下,察罕方才破城。

破城后察罕还颇为懊悔。

觉得自己女儿做事太过冒失,那位艾米尔帖木儿显然是一位极佳的人才,就这么死了,殊为可惜。

苏信也在这一统天下的滚滚大势中凝结自己的武道真意,在他登极之时,终于凝聚成功,他当时接受群臣朝拜,天下至尊。

借着这天下共主的至尊之气运,他一拳轰出,天地震动。

他一步一拳,脚踏虚空,在虚空中连踏七步,连出七拳,拳若雷霆,百里可闻,甚至还在虚空留下了七个拳印七个脚印,数月方散。

群臣见此异象以为神明,自然山呼万岁。

再无人敢有异心。

做完这一切,苏信离着召开蝴蝶谷大会成为明教教主统率群雄时,已过去了三年。

他在这个世界还能再待两年。

他在登极大典上凝聚武道真意,凭借着镇压天地,天地独尊的拳意,一口气在十二重楼上迈出了七步方才达到自己的极限。

比当初张三丰一口气迈出三步还要强的多。

他在凝聚武道真意之时,也遥遥的感觉到了远在武当山的张三丰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武道意志来为自己恭贺,没想到自己跟张真人一别十数年未见,这张真人这些年里竟然也突飞猛进,一下子迈到了十二重楼的第十重,离着登临绝顶,推开那扇代表超凡入圣的生死玄关仅剩下了两步之遥。

苏信想到历史上的张三丰最终白日飞升,说不定这个世界的张三丰,也会在将来踏入超凡。

不过他肯定是见不到了。

他在这个世界,只余下两年时间而已。

一下子在十二重楼上踏了七步,已经消耗了他这二十多年以来的所有武道积累,就目前的他来说,这就是他的极限,短时间内想要再上层楼,已是不可能了。

他用来凝聚武道真意的武功是一门拳法,这门拳法称得上是他这一生武道的总结,这门拳法没有招式,凭借的只是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涛涛大势不可阻逆的气势,这门拳法一拳轰出,便是借着整个天地大势砸人,凡是十二重楼的境界不如自己的,绝挡不住自己这足可镇压山河的拳意。

即便是强过自己一二层的,能接下自己一拳两拳,也绝挡不住后面的三拳四拳,甚至是八拳十拳。

“便叫它天地皇拳吧。”

苏信对于给武功取名字没什么讲究,向来是怎么简单顺口怎么来。

剩下的两年时间,苏信主要的功夫是花在生孩子上,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踏入了十二重楼,开始进入超凡领域的关系,他极难让人怀孕,即便是怀孕了,也多半难产。

最终还是杨不悔为他生出了一个孩子,而杨不悔也在这一次生育中难产而死,之后苏信了解到,要不是这位左使之女的坚持,恐怕他连这一个孩子也不会有。

也幸好孩子是个男孩。

此时。

离着苏信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不到了。

新朝代的国号自然是明朝,并不是苏信有什么恶趣味,而是这是群臣诸将讨论出的结果,示意不忘明教之本的意思。

苏信也没把明教立为国教,而是直接把明教拆分打散,让这个曾经以造反为业的庞大宗教彻底烟消云散。

只余留下了一点明教在江湖上的势力,不过这么点江湖势力,苏信也不放在心上了。

在国家制度上。

苏信并没有参与过多,其一是他这两年来的主要工作是生孩子,其二则是他虽然来自现代,但他所知道的现代制度并不一定适合这个朝代。

现在王朝初定,百业凋敝,最重要的便是稳定。

而他的群臣里精英众多,他们商讨出来的制度,固然有着种种以现代的眼光来看的不合理之处,但最重要的是这套制度可以带来起码一段时间的稳定。

至于未来这套制度会不会发展成寄生在这个王朝上的毒瘤,葬送掉整个国家,那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管起码一二百年之后的事,况且,在他走后,又哪管洪水滔天呢。

终于。

苏信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五年满的那一刻终究是到来了。

他当时正在上朝。

心有所感。

便下了御座,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缓步走出了金銮殿。

群臣也不敢询问,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苏信走到金銮殿外的广场站定了身子,最后环视了一眼群臣,微微一笑,说道:“朕先去了!”说完之后,苏信的身影便化作了一团流光,隔空飞去,消失了踪影。

后来在《明史·太祖本纪》中记载。

“是日,太祖临朝,心有所感,下殿行百步,笑曰:朕去也。声毕,化光而去,群众皆以太祖白日飞升也。”

第一章 我也喜欢听咱太祖爷的故事

苏信睁开眼之后,看到的是一处山林。

他也得到了系统的提示,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是一年,这让他颇为意外,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他也要待个一二十年呢,没想到只有一年。

同时自己那个开过了十次后,便一直没有更新过的新手礼包更新了。

看描述似乎是完成第一个世界的奖励。

并且还提升一个等级的奖励级别,现在他可以从宝箱以及签到抽奖里抽出的武功秘籍的最高等级,从绝学级上升到了修真级。

“你获得物品套装:天魔琴。”

苏信随手打开了宝箱,看到自己储物栏里多了两件物品,一件是一张漆黑的的简朴古琴,暗哑无光,看着平平无奇。

但神物自晦,这也平常。

另一件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满眼都是自己不认识的鬼画符。

“天龙八音。”

在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名字,苏信想了一下,脑子里有了点印象,似乎是《六指琴魔》里的武功,那这样看来,这些自己不认识的鬼画符,大概就是琴谱一类的了。

“还是先打听一下现在是什么世界吧。”

苏信从储物栏里拿出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挂在腰间,好在他在离开倚天世界时做了准备,上朝时没穿龙袍,而是穿了一身便服,反正他当时天下独尊,群臣也没有敢说他的,现在来到这个新世界,也不至于穿了一身龙袍太过于碍眼。

他轻功施展起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从那片树林穿了出来,看到了一座城镇。

此时已经日上中天。

苏信感到肚子也有些饥饿,便进了一件装潢不错的酒馆,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让掌柜随意的上几个拿手菜,烫一壶绍酒。

酒馆里人不算少,大概坐满了差不多七八成的样子,这掌柜还找了一个说书先生在一旁说着书,一群人也听的兴高采烈,连胜喝彩。

“何先生,接下来你要说些什么啊!”

那说书先生是个中年人,身材瘦长,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苏信入座后,他刚说完一段,正在喝着清茶润着嗓子。

他瞧了说话的人一眼,应该是个熟人,这叫何先生的说书先生抿了口茶,从碟子里捡起了颗茴香豆扔到嘴里嚼了嚼,才笑着道:“我就说一下咱们太祖皇帝白日飞升的事吧!”

“这个你都说过很多次了!”

一听这何先生的话,旁边马上就有人不乐意的起哄道:“何先生你能不能换点故事啊,老是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个,太祖爷的故事你都翻来覆去的讲了十七八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有不愿意听的,自然就有愿意听的。

“我就喜欢听咱太祖爷当年天下无敌的故事,要我说,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就得像咱太祖爷一样,横行无忌,想干啥干啥,想杀谁杀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那才痛快……嘿,我要是能练就一身武功,我看城西的刘财主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不……”

一个粗壮的汉子端着一个粗碗灌了一大口酒水,脸色有些发红,醉醺醺的叫嚷了一句。

“哈哈!”

有认识这汉子的人大笑了起来,一人说道:“孙二,你之前不是去了一趟京师,说要去龙象营从军学那龙象般若功么?怎么又回来了?”

旁边一人听了也起哄道:“对啊,两个月前在这里喝酒时你还跟我说了呢,说你将来立了功封了侯,还要赏我一场荣华富贵呢,这样吧,我也不要你的荣华富贵了,今天我这顿酒钱你给出了怎么样?”

“那……那……”

这叫孙二的汉子被几人说的面红耳赤,他强撑着说道:“我……我是去了京师,也去了龙象营报名,但……但……”

“但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孙二瞪了那说话的一眼,大声说道:“但我没有钱,没法给那选兵的官员送礼,就没能选上!”

“嗤!”

听到孙二这么说,马上就有人嗤笑了一声,一人说道:“孙二,我可是听说龙象营选人只看通过测试与否,从不看选兵人数的,凡是能通过测试的,都会入选,怎么还有官员不选你这事?这龙象营选拔乃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还有人敢给改了?”

听了这话,孙二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哼哧哼哧的说道:“你们……你们懂些什么!你们去过京师吗?你们去过龙象营报名吗?只知道道听途说,又没亲眼见过,我可是去……去过的!”

“哈哈!”

众人听到这孙二的强辩,纷纷哄堂大笑起来,整个店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那孙二见众人笑他,他脸色羞的通红,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柜台前面,在座子上排出了十枚大钱,同时又把一个橙黄色的酒葫芦放到了柜台上,大声道:“房掌柜,给我装一葫芦扳倒井!”

那掌柜的瞧了瞧孙二排出来的那十枚大钱,笑了笑,说道:“孙二,不是我老房吝啬,只是这扳倒井价格涨了,你这一葫芦,得十三文。”

“你……”

那孙二被这老房一句话气的拍了下桌子,他嚷嚷道:“以前明明就是十文的!”

旁边一人笑着问道:“孙二你多久没来喝酒了?”

孙二横了他一眼,说道:“我上个月……”这话才说到一半,他刚褪色的脸又涨的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了,伸手拿起他刚排起的十文大钱,转身就要走。

这时,苏信突然开口,他笑着对掌柜道:“店家,你给这位朋友打一葫芦上好的竹叶青,账算我的。”

“阔气!”

“这一葫芦竹叶青可得三十多文呢!”

“哼!这孙二也能走这好运?”

那孙二也被苏信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摇了摇手,说道:“竹……竹叶青太贵了……我喝不惯那个,我就喜欢喝扳倒井……您也不用请我,您借我三文,我过三……不,两天还你!”

店里的一位熟悉孙二的酒客主动对苏信说道:“这位朋友,我可得提醒你,这孙二整日里好吃懒做,有一把子力气却游手好闲,天天净是做白日美梦,您借钱请他喝酒,可别指望他能还钱!”

“就是,这店里的,谁在这孙二身上没几文钱的账,房掌柜那里这孙二还有一钱银子没还呢!”

这番话说的那孙二低垂着头,看都不看苏信一眼。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说道:“我也喜欢听太祖爷的故事,听了这位朋友的话心里高兴,觉得是个知己,就请他喝杯酒,钱是不需要还的。”

说着,他拿出一块碎银子往掌柜那里一扔,淡淡的说道:“这位孙二在这里一个月的酒钱,我包了,这块银子够不够?”

那掌柜拿过那块碎银子脸上顿时就喜笑颜开,连声道:“够了!够了!”

第二章 武圣人

那位孙二得了这种便宜自然是千恩万谢。

苏信也不怎么在意,他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兴而为而已。

这时,那位说书的何先生也润完了嗓子,拿起惊堂木往着桌子上一拍,说道:“那咱们就说一段嵩山剑派的左冷禅左掌门年轻时一日内连挑太行山十三寨群盗的……”

“这个昨天刚说过啦!”

“就是就是!”

“何先生换一个吧!”

苏信吃了一口这店家刚端上来的卤牛肉,觉得味道确实不错,虽然他在建这大明朝时因为王朝初建,百业凋敝,要鼓励农耕,所以也禁止宰杀耕牛,但这样的政策哪朝哪代也禁不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武侠世界里的王朝了,更遑论这说不定多少年过去了。

听到这位何先生提到左冷禅这个名字,苏信停下了筷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觉得有些好笑。

“这笑傲的江湖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了我建的大明朝?”

何先生见众人都不愿意听这一段,他不由皱眉沉吟起来,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咱们就换一段吧……就说一段三十年前的老故事吧!”

说着,他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老夫就说一段俞大猷剑挑少林!”

正在沉思着的苏信陡然间听到这句话,他脸上不由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心里想到,笑傲江湖里还有这一段?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故事可能这位说书先生没怎么说过,店里的酒客没提出什么异议,于是这位何先生便开讲了起来。

何先生不愧是凭着口条吃饭的老江湖,口才着实不错,这段三十年前的旧闻故事,他说的是天花乱坠,仿若亲见,而听客们也听的极为入神,许多人斟酒把酒水斟的满溢了出来,都未曾察觉。

苏信听的也极认真。

这段故事说的是三十年前,有武圣人之称的俞大猷造访少林,以一柄木剑把号称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寺给打的一败涂地,传闻这一战整个少林从罗汉堂到达摩堂的上千武僧,无人能接的下这位出身军旅的俞大帅一剑。

据说当时的少林方丈智空禅师更是当场圆寂。

之后少林寺发出武林贴,宣称少林寺封山二十年,二十年之内不问江湖事。

一般来说,少林喜欢在乱时封山,盛时入世,像是这般在盛世之时就封山的行为,在少林超过一千年的历史上,还从未听闻过。

这事也在当时的武林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在之后的二十年里,少林果然没有派出过任何一名弟子行走过江湖,也没有过问过任何一件江湖之事,仿佛江湖上没有了这个门派,直到十年之前,二十年的封山期满,少林方才重新出山入世。

将这段故事听完,苏信不由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刚才这位说书先生提起过的左冷禅,在笑傲的原著里面,这位嵩山派的掌门可是一位极了不起的角色。

原本的嵩山派在五岳剑派里名不见经传,正是因为有着这位左掌门的出现,他整理嵩山派的武功,创出了气象森严,端庄雄伟的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这一奠定了嵩山剑派武学根基的上乘剑法,之后更是趁着华山剑派气剑两宗火并,高手损失殆尽的关口,率领着嵩山剑派成了五岳剑派的魁首,他自己更是成了五岳剑派的盟主,甚至在江湖上有了隐隐可以跟少林武当并驾齐驱的名声。

实际上。

苏信在读原著时,读到这一段时有一个极大的不解之处。

那便是这嵩山派的地址可是跟少林比邻而居,据他对少林那帮秃驴的了解,除了寥寥几个真正有大德行的高僧,其余的可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这些人怎么可能允许嵩山派在自己旁边崛起呢?

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懂,这些少林的和尚怎么可能会不懂。

现在结合这段俞大猷剑挑少林,逼的少林封山闭寺二十年的故事来看,他心里的这个极大的不解之处,也总算是恍然了。

非是少林愿意看到嵩山派的崛起,而是少林在嵩山派崛起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法管,也不敢管罢了,恐怕是三十年前的那位俞大帅一下子就把少林给打的彻底胆寒,不敢违拗这位武圣人的命令罢了。

“这嵩山派倒是赚了个好大的便宜。”

苏信现在倒是对这位号称武圣的俞大猷充满了兴趣,少林和尚的武功在他眼里虽然称不上多高,但也说不上弱,能一个人就能把少林给挑了的,一身武功也称得上出神入化,也配当一下自己的对手了。

他在这个世界只能停留一年,时间极其有限,所以对在这个世界建立势力不敢什么兴趣,他只想在自己建的这个大明朝四处走走,做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事。

大闹一番,悄然离去。

也是不错。

现在听到俞大猷的名声传闻,他不由有些见猎心喜。

这时。

一个声音陡然间响起。

一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男子语气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可惜俞武圣他老人家在十多年前就出海而去不知所踪,据说是去寻找传说中沧海之外的武林圣地天涯海阁去了,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听过他老人家的传闻了。”

苏信听到这番话,不由向着说话的男子看了过去。

这男子穿着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把白玉做骨的折扇,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样貌十分英俊,称得上是苏信见过的人里,除自己之外最英俊的一个人。

但自己长的英俊是修炼了明玉功之后的后遗症,属于后天整容,这人应该是天生俊逸,漂亮的简直不像男子,苏信隐隐觉着,对方要是穿上女装,必定是一位大佬。

苏信见他两眼炯炯有神,显然是有一身不弱的内功,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一身内功,师承必然不凡。

这英俊男子见到苏信看他,看到苏信气度不凡,腰间又挂着一柄精巧的弯刀,便对着苏信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在下白玉川,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白玉川?”

听到这个名字,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他飞快的将笑傲江湖里他有印象的人物角色在脑海中过了一边,却始终想不出有什么人叫这个名字。

他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呢?

第三章 时间知道了

苏信也对着这叫白玉川的年轻男子笑了笑,说道:“在下苏……”他本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话到嘴边,便不太好说出口了。

他这个名字,可是跟本朝太祖同名同姓呢。

苏信不想惹什么麻烦,他稍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姓苏,家里排行第一,朋友都称呼我苏一。”

“苏一……”

那叫白玉川的男子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一时之间想不到江湖上有什么大人物是姓苏的,但以他的察色观人的本事来看,这个叫苏一的,显然大有来历的。

“姓苏,莫非……”

这时,白玉川面色微微一变,他骤然想到当今的天家可就是姓苏的,而本朝太祖爷那可是当初的天下第一高手,一个人就能打爆全武林的存在,据说武功都练到了白日飞升的境界,难道对方是皇族出身?

想到这里,白玉川又看到苏信身上穿的那身锦服乃是江宁府的最上等苏绣,这种锦绣据他所知,从本朝开国之时,便是贡品,每年的产量极其稀少,除了极少数会外流之外,只有那些皇亲国戚才会得到天子的赏赐,赐下几匹,也都是宝贝的不得了。

他义父也是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南宫世家在江南武林也称得上领袖群伦,但老爷子托人得到了几匹之后,也高兴的逢人便说,这是给自己女儿大婚时当婚衣的。

想到自己义父的女儿,白玉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白玉川也知道,苏一显然不会是对方真正的名字,不过他隐隐猜到了对方是皇族出身,既然是皇族出身,那在江湖上游历隐姓埋名也就正常了。

既然对方要隐藏身份,白玉川自然也不会揭破,尤其是这种大有来历,值得他结交的,他也不会去得罪。

他对着苏信拱了拱手,说道:“这里离着衡阳城不远,难道苏兄弟也是去那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上观礼凑个热闹的?”

“刘正风,金盆洗手。”

苏信无意间从这个叫白玉川的男子嘴里听到了这几个字,他神色微微一动,不由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这么巧,差不多正好是原著剧情的开篇。

只听到那白玉川继续说道:“如果苏兄弟是去刘三爷府上去凑热闹的话,那可来的早了些,现在离着刘三爷金盆洗手的大典,可还有一个半月的呢。”

苏信听对方这么一说,脑海里不由盘算了起来。

现在离着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大典还有一个多月的话,那福威镖局灭门的惨事不知道发生了没发生?

那林平之从州福赶到衡阳城他记不得花去多少时间了,但算算路程,以林平之的脚力,那起码也要一两个月时间。

“那福威镖局已经被灭门了么?”

对于原著里的林平之,苏信还是觉得极为可惜的,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的话,自己倒也可以给他一份机缘,让他不用去练那门辟邪剑谱,也能为家人报仇。

“啪!”

正在这时。

酒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四个身穿锦袍,腰挂长刀的大汉闯了进来。

正在喝着酒的酒客见到这几位大汉的装束,顿时吓的面色煞白,纷纷低下头去,看也不敢再看这几位大汉。

“锦衣卫!”

这几位大汉腰间挂着一枚闪亮的铜牌,铜牌上写着‘锦衣卫’几个字迹,见到这个铜牌之后,苏信不由笑了笑,这是他当年恶趣味发作设立的部门,这腰牌上‘锦衣卫’三字,还是他亲笔所书呢。

店掌柜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但那几位锦衣卫却看都没看他,直接一把将其推开。

其中一位拿出了一张描影画像,一边看着这张画像,一边环视着酒家里的众人,在那些普通酒客的脸上只是匆匆扫了几眼便略过去了。

在见到白玉川跟苏信时,眼神明显变得尖锐警惕了起来,不过很快,可能是见到他们两人跟描影图像上的面容不符,便收回来了目光。

接着,他举起手里的长刀,随手猛敲了一下身旁的一张桌子,将桌子上的酒菜都震到了地上。

这一下子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同时,他展开手里的那张描影图像,厉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咱们锦衣卫在追稽朝廷钦犯,你们若发现了及时报官,朝廷必有重赏,要是有敢知情不报的,那便是同党,以谋反罪论处!”

说完,这锦衣卫便拿着这张描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瞧了一眼,看到了这张画像上的内容。

“这就是钦犯的容貌!”

在这张画像上,画着一大二小三个头像。

那个大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名字叫做周淮安,之前曾是龙象营里的一位教头,而那两个小的,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画像上的面貌,这两人都不大,估计十岁之内。

之后,这名锦衣卫便将手里这张描影扔给了一旁点头哈腰的店掌柜,冷声道:“把这图贴在你店里显眼的位置。”

“一定一定!”

店掌柜弯着腰,双手捧过了这张锦衣卫扔来的描影,然后小心翼翼交给店里的一名活计,让活计立即贴在正对着店门的一面石墙上。

这面石墙上挂着店家写着菜名的木牌,贴在这里,每一个入店的,第一眼便能看见。

那名锦衣卫见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位缇骑,现在正是饭点,几位军爷也奔波了半天,想必是饿了,何不在小人这吃上一壶酒再走,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也好解解乏,酒钱都算小老儿的……”

那掌柜谄媚的对这几位锦衣卫说着。

那名领头的听了后显然颇为意动,他们从一大清早忙到现在,行了几十里路,肚中早就饿了,现在听到这店家愿意出钱请他们大吃一顿,他本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想到他们现在经手的这件案子乃是东西二厂两位督公亲自督办的大案,他马上打了一个寒颤,那两位督公的手段,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可耽搁不起,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说完,就要带着那三名手下离开。

第四章 你说怎么办

“站住。”

就在这几位锦衣卫要离开的时候。

从他们几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苏信。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片狼藉,方才那名锦衣卫用刀鞘敲击的那张桌上便是他的。

他点的那几个菜都被震到了地上。

那几位锦衣卫转过身来,几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瞬间就落到了苏信的身上,那位头领百户面色阴沉的盯着苏信,冷声道:“你还有什么事?”

苏信笑了笑,说道:“你把我这桌菜给弄成这幅样子了,我还怎么吃?你们就算是锦衣卫,做事也不能如此霸道吧?”

听了苏信的话,几名锦衣卫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那名锦衣卫头领眯着眼睛,盯着苏信,咧开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属下不要再笑,他则是笑眯眯的向苏信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苏信刚想开口。

一旁的那位店掌柜连忙走上前来,他堆着笑脸苏信说道:“客官您这顿算我的!算我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悄悄用力拉着苏信的衣袖。

示意他不要再闹了。

谁知道那位锦衣卫统领猛地一脚把店掌柜踹飞了出去,他的目光变得凶狠,一字一顿的对苏信说道:“我问你,你说怎么办?”

“哎吆……”

刚才这位锦衣卫统领下手极重,被踹飞出去的店掌柜趴在地上捂着后腰,嘴里痛叫了一声,挣扎了一下没能爬起来。

苏信瞧了这店掌柜一眼,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接着又看向那位正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的锦衣卫,淡淡的说道:“当初太祖皇帝设立锦衣卫的目的是保境安民,巡察不法,结果你们却借着这一身锦衣作威作福,横行无忌,要是太祖皇帝知道了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们信不信他一定会割下你们的狗头?”

一旁的白玉川听到这番话,眼神闪烁了一下,他马上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自称叫苏一的,定然是皇族出身。

否则的话,就凭着对方的穿着言谈,就不是普通的出身。

不会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

他敢跟锦衣卫这么硬来,显然是有什么凭借,看他的年纪,武功即便再厉害,也厉害的有限,如果不是武功,那肯定是身份了。

几名锦衣卫听苏信这么一说。

只听到几声锵锵声同时响起,他们手里立时便多了一柄闪亮雪白的长刀。

几人皆是一脸不善的瞧着苏信,那名头领甚至将刀剑对准了苏信的鼻尖,他冷笑着说道:“我问你,你说怎么办?”

苏信瞧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那柄锋利森寒的长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很简单,你们出钱再给我整治这样一桌席面,我这一桌花了三钱银子,我不为难你们,你们照这个标准来就可以了,这是其一。”

那位锦衣卫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冷笑了一声,他手里的长刀已经放到了苏信的脖子上,刀刃紧紧的贴着苏信的肌肤,他森冷的说道:“其二呢?”

苏信仍旧是淡淡的说道:“其二就是这位掌柜了,你踢伤了他,那便要给他治伤养病,我恰好懂一点医术,倒是可以给这位掌柜治,不过药钱跟养病的钱你们得出一下,我估摸了一下,三两银子也就够了。”

“哈哈哈哈!”

那几位锦衣卫听了怒极而笑,有几位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一个一边大笑着一边说道:“你问问这位掌柜,就算我们给钱,他敢收么?”

店掌柜在一名店伙计的搀扶下终于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摸着后腰,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一张凳子旁坐下,嘴里抽着凉气,脸上的表情扭曲,显然是痛苦极了。

但听到这名锦衣卫的问话之后,这位掌柜连忙咬着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弯下腰去,脸上堆笑着说道:“军爷哪里话,小老儿这腰是自己磕的,跟军爷有什么关系?哪里会要军爷的钱。”

虽然店掌柜这么说,但那位将他踢飞出去的锦衣卫百户却冷笑了一声,他扭头对这掌柜冷笑着说道:“但我的脚被你的腰磕伤了,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位锦衣卫的话。

那掌柜脸色白了白,他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伙计说道:“你去给军爷拿三……五两银子。”

说完,他又对这位锦衣卫百户谄媚着说道:“军爷身子金贵,这五两银子权当是给缇骑养伤治病补补身子了。”

那店伙计很快回来。

他拿着一个木盘子,木盘子里放着十几二十块散碎的银子,几钱的都有,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五两还多。

那位锦衣卫百户身后的一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将这木盘子夺过来,一脚把那个店伙计踹翻,仔细的扫了盘子里的碎银子一眼后对着那名百户点了点头。

那名百户神情有些猖狂的笑了笑,他手中的长刀还贴在苏信的脖子上,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表情,他说道:“你不是说我们锦衣卫做事不能这么霸道么?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做事可以更霸道!”

说着,那名百户手臂一扬,他身后那三名锦衣卫便将苏信围了起来。

而后那名百户脸色一变,正气凛然的说道:“今发现周淮安同党一名,拒不投降,现予以当场格杀!”

话音刚落。

这四名锦衣卫同时举起手里的长刀,向着苏信当头斩来。

苏信仍旧是坐在那动也没动一下,他听了这名锦衣卫百户的话之后,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呢喃了一句:“谁创建的王朝都一样。”

一旁的白玉川见苏信始终不表明身份,正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对方的身份,对方并不是他设想的皇族,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救的时候,陡然间听到了四声惨厉的叫声。

同时,他也看到他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幕。

原本那四柄斩向苏信脑袋跟脖颈的长刀在半路上突然回转,就像是那四名锦衣卫引刀自刎一样,随着四道血光冲天而起。

那四名锦衣卫的脑袋,竟然被他们自己,给硬生生的切了下来。

而整个过程。

在白玉川的眼睛里,那个叫苏一的年轻人一直是那么微笑的坐在凳子上,动也没动一下。

白玉川无比震惊。

“这他么到底是什么武功?!”

第五章 天涯海阁的传说

这血腥的一幕自然引起了店里众人的惶恐。

大明朝自开国起曾对武林人士控制的极为严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百五六十年过去,朝廷的力量不断衰弱,江湖的力量不断的崛起,朝廷逐渐失去了对武林的控制。

虽然有二三十年前俞龙戚虎两位军方武圣压制整个武林的回光返照,但随着两位武圣失踪的失踪,去世的去世,这些现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现在的朝廷已经很难压制武林,不过各大武林势力跟朝廷也保持着相当的默契,达成了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潜规则,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也乐的自在。

像是苏信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号称天子近卫的锦衣卫给格杀的,大明开国以来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极其稀少的。

“他真的是皇族?”

这时的白玉川目光闪烁,他此时发现他之前的猜测似乎错了。

这自称叫苏一的,要真是皇族出身,那更不会杀锦衣卫了,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只有天子才有惩处他们的权力,旁人杀了他们视同谋反,哪个皇族成员都不会犯这样的忌讳。

不过有一点白玉川倒是可以确认,这苏一的武功极高,恐怕不会逊色他那位南宫世家家主的义父。

“难道他是天涯海阁的弟子?”

见到对方如此年轻,便有一身足可独步天下的武功,白玉川心里自然是无比心惊的,他天赋极高,又出身名门,自幼练功极为刻苦,一身武功足以在同龄人当中自傲。

他当然知道要练一身这样的武功有多不容易。

这苏一比他要年轻的多,武功却是他远不能及,要不是出自传说中的天涯海阁,那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人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了。

总不能是天上掉的。

天涯海阁是一个武林上一个流传了百多年的神话。

传说在沧海之外有一座仙岛,岛上有一座天涯海阁,阁主的武功据说已经通天彻地,鬼神难敌,凡是能到这岛上,见到这位阁主,被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比神秘的阁主随便提点两句,那修为便可突飞猛进,连成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在一百多年前,连本朝太祖皇帝的大弟子,号称黑衣宰相的神僧道衍,都在晚年让他的徒弟数次出海,想要找寻这处莫须有的仙岛。

到底找到还是没找到,随着道衍神僧的去世,谁也不知道了。

在此后的近百年里,武林上也只是将其当做传说故事,并没多少人当真,直到后来的俞大猷横空出世,以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镇压武林,从这位昔日武圣的嘴里,人们才知道那天涯海阁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武林圣地。

俞武圣曾经说过,他在海上跟倭寇作战的时候不幸落海,幸运得到了贵人的相救,那人带他去了一座海岛,指点了他三个月的武功,他的实力便突飞猛进,再度回到中原之后,便天下无敌,只身一人,一杆木剑,便打的少林寺封山闭寺二十年。

俞武圣的这个故事流传武林,在一二十年前曾经有过一阵出海热,但除了俞武圣之外,也没见还有人能去到那座传说中的天涯海阁,见到那位武功通神的阁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出海热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想到眼前之人很有可能是圣地天涯海阁的弟子,白玉川心头就一阵火热,心里想到要是能跟对方搞好关系,让他带自己去一次那天涯海阁,见一下那位神秘的阁主,要是自己也能被那位阁主指点一番武功,以自己的天赋,说不定成就不在那俞武圣之下。

“杀得好!这些朝廷鹰犬欺压百姓,实在该杀!苏兄弟为民除害,乃是真正的大侠!”白玉川神色一动,脸上顿时露出敬仰的神色,喝起彩来。

“呵呵。”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他径直走向那位掌柜。

那掌柜见苏信向他走来,连忙缩了缩身子,吓的冷汗直流,嘴里无比惶恐的说道:“客官请放心,小老儿方才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

那几位酒客也是一脸煞白的说着同样的话,显然是这些人被方才那四名惨死的锦衣卫给吓傻了。

这人连锦衣卫都想杀就杀,肆无忌惮。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了,要是惹恼了他,被他杀了恐怕也是白杀。

苏信一言不发的伸手向掌柜的腰间按去,那掌柜本能的想要躲避,但他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苏信在这掌柜的腰间伤处推拿了一下,那掌柜只觉得自己腰间被那名锦衣卫百户踢中的地方先是一凉,而后便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最后则是一阵舒爽。

他这时方才发现,原本疼的他碰都不敢碰一下的腰间,竟然一点都不疼了,反而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他又对苏信感激涕零。

“此事是因我而起,倒是让掌柜你倒霉了。”

苏信收回自己的手掌,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看了看那四具躺在血泊里的锦衣卫无头尸体,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金子,放到了掌柜面前。

那掌柜虽然眼睛直直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小锭金子,但却不敢伸手拿起。

“这里死了四名锦衣卫,你的这家小店恐怕也开不下去了,这锭金子就算是在下的赔偿,掌柜你最好跟家人收拾收拾行囊到外地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那些锦衣卫必然会追查此事,你是当事人,锦衣卫的霸道你方才也看到了,你不走的话,难免会有杀身大祸。”

那掌柜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吓的面无血色。

说完之后,苏信便不再管这掌柜,而是看向了白玉川,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对我倒也有些用处,我也不白听你的……恰好我之前学过医术,倒是从你的身上瞧出了一些症状来,作为回报,倒是不妨与你说说。”

“我可是患了什么病症?”

白玉川听了不由脱口问道,他方才瞧见了这苏一给店掌柜推拿治伤,随手一按,便将其治好,显然是有一身极其出色的医术。

“那倒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这个症状倒是有些不太方便说,他把这叫白玉川的英俊男子叫到角落,低声问道:“你最近一两年里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细腻白皙,声音也越来越……尖细了?”

白玉川听了这番话心里骤然一惊,他仔细一想,回忆起他这两年来的变化,好像确实如此。

“你这不是什么病症,而是中了一种叫曼陀罗花粉的慢性毒药……”苏信瞧出这白玉川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后也是颇为奇怪。

这种药是古天竺的一种神药,药效极为神奇,也不是用来害人的,因为年代久远,几乎没什么人懂的配置的方法了。

他也只是在当初王难姑给他那本毒经上看到过记载,没有亲眼见过,没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倒是让他遇上了一个中了这种毒药的。

苏信笑着说道:“白兄也不需要紧张,这曼陀罗花粉对身体并无什么严重的害处,反而会有许多好处,比如说像我之前说的,皮肤越来越细腻白皙,人也会越来越漂亮……只是有一点无足轻重的后遗症罢了,到是称得上利大于弊的。”

听到对方说着曼陀罗花粉并无什么害处,白玉川原本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他又听到这苏一说有一点无足轻重的后遗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便问了一句:“不知这后遗症……”

“不是什么大事。”苏信笑了笑,随口说道,“只是这曼陀罗花粉服用的久了,会让男人变成女人罢了,白兄如此英俊倜傥,我看变成了女人,也会是一位绝代佳人,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什么!”

这番话刚一传入白玉川的耳中,他的脸色就是陡然一变。

第六章 我想起白玉川是谁来了

等白玉川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方才那个叫苏一的年轻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他连忙追到店门外。

却哪里还能看到那个叫苏一的年轻人的影子。

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如死灰的在风中凌乱,想起那人最后跟他说的话,他的脸色忽然白一阵青一阵,一会哭一会笑,最后仰天惨笑了几声,踉踉跄跄的离去了。

苏信离开了那座城镇之后,略微一想,便向着华山行去。

方才他已然想起了这位白玉川白兄的来历了。

他最后跟对方说的那句看似是调侃的话,其实是他的肺腑之言,这位白玉川在变成了段素素之后,货真价实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他想起小时候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段素素可是痴迷了许久,尽管明知道她是男人变的。

苏信此时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世俗的极限。

一身轻功全力施展起来,跟传说中缩地成寸的神通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从衡阳城外到华山脚下少说也有数千里地的路程,但只是三四天的时间,苏信便来到了落雁峰下。

他上一次来华山还是当初为自己的恩师胡青牛报仇杀鲜于通,同时还顺手把六大派之一的华山派给灭了,这细细想来,竟然也一百大几十年过去了。

“师娘,每次看到这些脚印我都会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是不敢去想,这竟然是凭着血肉之躯做到的!”

苏信走到半山腰。

看到从山上走下了一群人来,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俏丽妇人,这妇人皮肤白皙,容貌俊美,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穿着一身淡色的劲装,倒是飒飒英姿。

在她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那男子称呼着这妇人为师娘。

“冲儿,这脚印是当初太祖皇帝来华山时留下的,那位太祖皇帝武功出身入化,在起兵反元之前武功便是天下第一,厉害到很!”

在说起太祖皇帝的武功时,这位俏丽夫人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极钦佩的神色,笑眯眯的对自己的弟子说了一句。

在这六七人的队伍里。

有一个肩膀上蹲着一只小猴子年轻人这时凑了上来,他笑嘻嘻的说道:“师娘,师傅他老人家的紫霞神功也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神功,想必也能在这石阶上留下脚印吧!”

那俏丽妇人听了后笑了笑,摇头说道:“做不到!比不了!差得远了!”

说着,那俏丽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二十五六岁,她之前称呼为‘冲儿’的男子,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冲儿,这次咱们下山去衡阳城刘三爷那里,师娘可跟你约法三章,一不能喝的烂醉如泥,二不能惹是生非,三不能……”

这俏丽妇人的话还不等说完。

那被她称呼为‘冲儿’的男子连忙嬉皮笑脸的连连点头,他连声说道:“是是是,请放心吧师娘,我什么时候让您跟师傅失望过!”

“哎!”

那俏丽妇人听了这话之后却是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嗔怒着骂道:“你这混蛋什么时候让我跟你师傅省心过一次?你要是不听我的话,等你师父要罚你时,我可不会再给你求情!”

这时。

这群下山之人也看到了正在拾级而上的苏信,那俏丽夫人对着苏信笑了一下,算是打了声招呼。

华山乃是五岳之一,天下闻名。

来这华山观光的人数之不尽,虽然他们华山派就在这华山之上,但这华山也不是他们华山派的私产,况且他们华山派乃是五岳剑派之一,名门正派,做事也不霸道,自然不会阻止旁人上山观赏风景。

苏信一身锦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倒是一副书生的打扮,那妇人瞧见,只认为他是来华山游玩的读书人,就对他和善的笑了笑。

苏信也对着这几人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听觉极其敏锐,百丈方圆之内,树叶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自然将这群人说的话听到了耳朵中去,他也知晓了这群人的身份。

那个三十多岁的俏丽夫人应该就是华山派岳大掌门的夫人宁中则,那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自然是令狐冲了,那个肩膀上蹲坐着一只小猴儿的自然是陆大有了。

余下的那几人,应该就是岳不群的另外几名弟子。

苏信瞧了这群人一眼。

并没有看到劳德诺跟岳灵珊,这两人应该是早早的就奉了岳不群的命令去了福威镖局那里,提前下山了。

方才听他们在谈论这石阶上的脚印,苏信也不由笑了起来。

当初他从落雁峰下,沿着上山的石阶,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了华山绝顶,这深及脚踝的脚印,即便是经过了一百大几十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现在看仍旧是清晰可见。

现在故地重游,见到当初自己当年留下的印记,被人如此推崇,心中自然有一番得意的滋味浮上心头,他想到当初他灭掉了倚天的华山派,这短短的一百多年过去,在这华山上,竟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华山派。

也不知道这华山派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苏信来华山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观赏风景,他主要还是来这里寻找那位躲在华山派后山当乌龟的风清扬的。

风清扬的武功在他看来其实稀松平常,但这老乌龟会的‘独孤九剑’却是当初那位号称剑魔,名为求败的独孤前辈的剑术传承。

苏信瞧不大起风清扬,但却不会轻视独孤求败,对于这位剑魔的剑术,他还是很有兴趣一观的。

武功到了他这个层次。

能让他感兴趣的武功已然不多了。

不多时。

苏信便来到了华山后山的思过崖,他在思过崖上的那处洞穴里转了一圈,看似随意的往一面墙壁上轻轻拍了一掌,那面墙壁顿时就坍塌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洞穴,自然是当初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尽破五岳剑派剑法的所在。

他对这些武功的兴趣并不大,以他现在的武功,随便创一套剑法来,恐怕也称得上武林绝学了,不过看一看五岳剑派的剑法到底有个什么水平,倒也不错。

第七章 如果我非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华山很大。

处处都是深林。

想要在这里找一个隐居在此的人是很难的。

不过苏信自有他的办法,根据原著里的记载,那风清扬第一次现身便是在令狐冲一指头弹飞了岳灵珊的宝剑之后。

当时岳灵珊刚学会了宁中则教给她的玉女剑十九式,还被赐予了一柄宝剑,这位令狐冲的小师妹兴高采烈的到思过崖来给她大师哥炫耀,然后令狐冲以指点武功的借口,三招两式就把把岳灵珊的宝剑给弹到了万丈深渊之下,把岳灵珊直接气跑。

之后,躲在暗处,旁观了这一幕的风清扬心里早就明白了一切,出来以指带剑,用岳灵珊方才用过的玉女剑十九式把令狐冲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从这一段内容上。

苏信可以分析的出,风清扬虽然隐居了,但也是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的,毕竟人是社会性动物。

其次,那便是这位华山剑圣的隐居地点,离着思过崖不远。

不过苏信现在可以确定。

此时这位当世剑圣应该并不在附近,以他此时的武功,要是有像风清扬这种高手的眼神落在身上的话,那他立即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他知道,这位剑圣,肯定会出现的。

他就这么在这思过崖上住了下来,这华山上鸟兽众多,小溪泉眼随处可见,倒是不担心什么吃食。

他掰了一根树枝,用这树枝当剑,随意的在思过崖上练起了华山派的剑法。

这华山派的剑法倒也算是不错,当初他给道衍跟赵敏剑术启蒙时,教授的第一套剑法,便是华山派的玉女剑十九式。

这套剑法轻灵飘逸,迅捷如雷,是一门很上乘的剑法。

以苏信此时的修为,不用说上乘剑法了,就算是再差的剑法,也能被他用的出神入化,返璞归真,只要是痴迷于剑术一道的,见了他在练剑,那定然抗拒不了仔细一观这种诱惑。

他相信风清扬就是这种人,否则的话,这位华山剑宗的弟子,也不会有着剑圣的威名。

而只要风清扬敢把眼神落到他的身上,那自己便可以立即锁定对方的位置。

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苏信在这思过崖上待了三天,他来了灵感,便把在石洞里看到的五岳剑派的诸般剑法,以泰山派的那一式‘岱宗夫如何’为母式,尽皆容纳了进去,创出了一套堪称顶级的剑法来。

原本这一式‘岱宗如何’便是算无遗策的一招,一经算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堪称是杀人不用第二招的超绝剑法。

只是要练成这一招太过艰难。

纵观泰山派百年以来,也无人能练成这一式堪称绝诣的剑法。

现在这一式经过苏信的改良,成了一套完善的剑法,比之往昔那一招单独的剑招,不知道又强出了多少了。

在第三天的午后。

刚吃过了一只打来的烤山猪,苏信练了一会他刚创出来的这门还没命名的剑法,突然之间,他眉心一跳,眼神骤然一亮,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刚才感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远处的一处乱石林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位正在思过崖上练着剑的年轻人,他只觉得这年轻人正在施展的剑法高深莫测,万物生化,有着无穷的奥妙。

他可以从这门剑法里看到他们华山派剑法的影子,也可以看到衡山剑法的影子,还有嵩山剑法,恒山剑法,泰山剑法的影子。

但与这五岳剑派里的剑法相比,这年轻人用的只是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

不止是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就连其变化的神妙莫测,也不是这五派里的剑法所能相比的了。

“这是什么剑法?这年人年纪轻轻竟然就练成了这般厉害的剑法?”这老者看的极为入神,甚至心理都隐隐了有了一种想上前跟着年轻人一试身手的念头。

他自从三十年前败在了俞大猷手里之后,便隐居了起来,这一晃几十年过去,再也没跟人交过手了,现在一见到这等剑术高超之人,心理自然会见猎心喜。

“人呢?”

这老者突然间脸色一变,那正在使着剑术的年轻人…仿佛会隐身的戏法一般,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正在疑惑之间。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淡薄的声音。

“风老先生,我这套剑法,还能入你的法眼吧?”

老者闻言身子震了震,他缓缓的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正立着那名明明在片刻之前,还在思过崖前的空地上练着剑的年轻人。

“好厉害的轻功!”

那思过崖离着这里足足有着十几丈远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的身后,这年轻的轻功,称得上一句出神入化了。

老者目光有些谨慎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笑了笑,说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老头子退出江湖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武林上竟出了一位这么年轻这么厉害的剑客!”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方才那套剑法,称得上精妙无双,天下绝顶!”

苏信听了后也笑了笑。

他淡淡的问道:“不知道在下的这套剑法,比起风老先生的独孤九剑来如何?”

听到这句话。

老者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他问道:“你竟然知道独孤九剑?”

苏信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当初风老先生凭借成就剑圣之名的,不就是这独孤九剑么?否则的话,就凭华山派这些剑法,风老先生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名。”

老者听后先是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夫年轻时机缘巧合得到了这门几百年前独孤老前辈的神剑,才有了那些微末的名声……不过剑圣的名头老夫可担不起,当初……”

话说到一半,这老者便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他话音一转,说道:“阁下方才那门剑法自然是厉害的很,我那门传自独孤前辈的独孤九剑也有自己的妙处,只能说这两门剑法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称不上谁高谁下。”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

“如果我非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第八章 生平最得意之剑

听闻此言。

老者目光骤然一凛。

他是三十多年前就名垂天下的剑术宗师,这年轻人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敢说出这份话,显然是必有所持。

从这年轻人方才施展的剑术跟轻功来看,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武功,如此自负,也是应当。

他年轻之时,何曾不是如此气盛?

老者思虑良久,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觉得自己即便是全力出手,对上这年轻人也没有绝对的胜算,况且,他是武林前辈,对一个年轻人出尽全力已是丢尽脸面了,赢了没什么好自得,输了更没面皮。

所以,还是不打的好。

老者笑了笑,说道:“老朽已垂三十年未跟人交过手,早就过了打打杀杀的年纪,年老体衰,舞不动剑了,刚才观小友剑术精绝,已通剑道至理,老朽恐怕不是小友的对手,我看也无需分什么高下,老朽认输了。”

“那好。”

苏信听到风清扬这番避而不战的话,他也不觉得什么可惜,像是风清扬这般武功,就算自己只用剑术,对方能接他一剑都难,对这样的敌手,他也没太大的兴趣。

不战就不战。

反正他来华山为的是剑魔的剑谱而不是风清扬的剑术。

他现在也不像是二十多年前那么暴虐,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灭人满门。

苏信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说道:“既然风老先生主动认输,我也不为难你,只是当初剑魔独孤求败的剑谱乃是剑道秘典,它落在风老先生的手里未免白璧蒙尘,索性风老先生便将那剑谱交给在下,也以免此剑法所托非人。”

一听这话,风清扬勃然色变。

“你说什么!”

苏信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按照武林规矩,你比剑输了,自然要引剑自刎,我念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已经归隐山林,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只需要你交出当初剑魔传下的剑谱,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难道你还不满足么?”

“岂有此理!”

听了苏信这种无耻至极的话,即便是风清扬修身养性了几十年养出来的好脾气都有些忍不住。

他的目光转冷,冷笑了两声,说道:“你真当老夫怕了你不成?”

“不怕那便更好了。”

苏信闻言笑了笑,凌空一抓,只听咔嚓一声,便从数丈之外的一颗松树上掰断了一根枝条,吸到了手中,之后苏信便把这根枝条向着风清扬一抛,淡淡的说道:“那咱们便以木代剑,比一下剑法吧。”

“这是什么武功!?”

方才眼前的年轻人那凌空吸拿树枝枝条的功夫,风清扬看的是胆战心惊。

这种武功,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苏信也瞧出了风清扬眼中的震惊之色,他摇头说道:“风老先生尽管放心,杀鸡何须用宰牛之刀,我俩之间的比试仅限于剑术,我是不会用其他武功的,否则的话,我即便赢了,也殊为无趣。”

风清扬听了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说着,苏信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不过比剑之前咱们事先说好,我若是赢了,那风老先生便要交出独孤九剑的剑谱。”

“哼!”

对苏信的话,风清扬不置可否,他冷笑道:“如果你输了呢?”

苏信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输的。”

说罢,苏信负手而立,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用来当剑的那根树枝也被他擎在身后,淡淡说道:“风老先生请出招吧。”

风清扬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实乃是他的生平大敌。

对方给他的压迫感,哪怕是当年跟武圣俞大猷决战时,他都没有感受到过。

虽然对方看似这么随意的站着,看似满身都是破绽,自己只要随手一剑,便可轻而易举的取走他的性命。

但不知怎么的。

这年轻人这种随意的站姿,却给了他一种渊岳峙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沧海,一股磅礴的气势自这年轻人的体内隐隐散发而出,惊得他心神不宁。

独孤九剑乃是有往无前,有进无退,有胜无败的剑法。

讲究的便是一个处处抢攻,攻其所必救,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不留后路的攻招,凌厉绝伦,天下无匹。

其剑招倒还在其次。

最重要的,便是一股必胜的剑意。

如果这股必胜的剑意被摄,那即便是再精妙的剑法用出来,也没有威力了。

风清扬被眼前年轻人强大的气场压迫,动摇了心神,他知道这是施展独孤九剑的大忌,连忙静下心来,气沉丹田,花费了几个呼吸,方才定住了心神。

接着,他不敢再看,手中木剑一挥,便向着身前那负手而立的年轻人的胸口点去。

这剑虽只是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但挥动之间,剑气纵横,竟也隐隐生出了一股风雷之生,可见其剑招之凌厉绝伦。

“风清扬的剑法倒也有些可取之处。”

苏信见风清扬一剑攻来,也不怎么慌乱,武功到了他这种通神的境界,在他的眼中,风清扬的武功跟那些寻常武者的武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独孤九剑的剑法极其精微奥妙,练到了高深之处,一招一式再也无迹可寻,自由挥洒,再无规范,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凌厉厉害,风清扬浸淫这套绝顶剑术数十年,再加上他于剑术一道上的天赋,早就达到了此种境界。

风清扬刺出的这一剑就算是在苏信眼里,也称得上是极好的一剑,一个还没踏上十二重楼的武者,能刺出这样一剑,殊为难得。

但也仅仅是难得。

用出这挥洒肆意,信马由缰的一剑,风清扬也不由有些得意。

他三十年来隐居山野,与草木鸟兽作伴,一身武功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是以从未全力出手过,这番全力用出一剑,不自觉的把他这几十年来的感悟融入了其中,他隐隐觉得,这一剑竟比他三十年前用的,还要凌厉许多,称得上是他生平最得意之剑了。

他心里不由感叹:“当初跟俞大猷决战之时,自己若是有这等剑术,恐怕也不会败在其手。”

苏信此时却仍旧是立在原地,动也不动,闪也不闪。

风清扬掌中长剑的树枝的尖端已到了苏信胸前三寸,以这一剑刺来的速度,恐怕只需要一瞬,便能刺中苏信的胸口,取得此次比剑的胜利。

至此。

风清扬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九章 阁下可是天涯海阁的弟子?

“能败在老夫这一剑下,你也足够自傲了!”

风清扬对自己这一生平最得意之剑显然是极为满意,他见到苏信不闪不避,只以为这年轻人是被自己的这一剑给惊的呆滞住了,无法躲闪格挡,他不由得意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这一剑便从苏信的胸口一穿而入,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从苏信的身子里穿了过去。

“这是……”

风清扬手中的木枝刚刚刺中那狂妄的年轻人的胸膛,却没有感到丝毫刺中了实物的感觉,反而就像是刺在了空气当中,这种实际跟设想大为不同所带来的反馈诧异,让他生出了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

直到这时。

他才发现,那年轻人负手而立的身影竟然变成了淡淡的幻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方才那志在必得,生平最得意的一剑,竟然只是刺中了对方的虚影。

“不错的剑法,再来。”

自他的身后又传来的那年轻人淡薄的声音,风清扬听了后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来,便看到在他身后三丈远近,那年轻人仍旧是负手而立,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在他眼中,那年轻人笑着说道:“风老先生还有什么精妙的剑法,尽管用出来便是,十招之内,只要老先生能碰到在下的一片衣角,那也算在下输了。”

这话苏信说的自然而然,语气也平淡极了,这其实也是实话实话,也没有什么欺辱的意思在。

但风清扬听了却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色,如同是生吞了一百只苍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

他不发一言。

脚下一踏,手中枝条一抖,又是一剑向着苏信刺了过去。

风清扬不愧是几十年前的剑圣,虽只是用树枝作剑,但这一剑仍旧是剑气横空,自他经过之处,草木皆被他散逸而出的剑气割成碎片,地面之上,竟也出现了数道深深的剑痕。

他这一剑不可为不迅捷,也不可谓不凌厉,更不可谓不厉害。

他自信,就算是当初的武圣俞大猷亲临,面对他这一剑,也非得用出全力才能接下。

但这一剑仍旧像是方才他点出的那生平最得意一剑相同,一样只是刺中了苏信的虚影,甚至他连那年轻人是合适避开的都一无所知,更不用说碰到对方的衣角了。

“再来。”

跟先前相同,风清扬又从身后听到了那个年轻淡薄的声音,此时他已是面色煞白。

“这还是人类能有的武功?”

风清扬又接连刺出了八剑,加上先前那两剑,这十剑可以说是已让他用尽了平生解数,浓缩了他一生剑术的精华。

甚至让他再出十剑,都未必能有先前这十剑的水准了。

但就是这样倾尽自己平生剑术的十剑,却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他脸上一片死灰,只觉得他这苦心孤诣钻研剑术的一生都失去了意义,当初他败在俞大猷手中,他还能生出钻研剑法,终有一日,定能胜过的念头。

但现在面对这个年轻人,他生出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他们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根本就不能以道理计。

他就算在练上一二百年,恐怕都能以接近其万一。

他们两者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他松开了手里捏着的那根树枝,树枝飘然而落,在半空中时,便化作了无数木屑纷飞而去,这根普通的树枝先前承载了风清扬的剑气剑意,早就彻底崩碎,能坚持到现在才解体已经殊为难得了。

“你确实比我更适合传下独孤前辈的这门剑法。”

风清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苦涩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仿佛解脱了一般,笑了起来,他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过他不等苏信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的武功高我百倍千倍,我不是对手,你之前说的对,这门剑魔前辈的无上剑术,在老朽的手里,的确是白璧蒙尘,所托非人,或许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发扬光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当初我得传这门剑术,答应教我的那位前辈,要为这门剑法选一个好的归宿,不要让这门绝世剑法就此失传,但几十年过去,我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位悟性足够学会这门剑术的弟子传下这门剑法,现在遇到你,倒是能让我了却这个心事了。”

说着,风清扬便直接将孤独九剑的心法背诵了出来,这篇心法一共一万余字,字义艰深晦涩难懂,通篇根本不讲剑招,只讲剑理,风清扬说的不快,大概一刻钟才把这一万多字说完。

苏信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他闭目沉思了一会,睁开眼说道:“剑魔的这门剑法确实有许多独到之处,里面有一些地方,我一时之间都难以想透,可惜你没有练到这门剑法真正高深之处,否则的话,便有能力逼我出上一剑了。”

“或许吧。”

风清扬听了苏信的话也不恼怒,他的武功比起眼前这位年轻人来差得远,对方这么说他,自然有道理在。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来自天涯海阁的弟子?”

之前风清扬就在奇怪为何这年轻人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一身鬼神难敌的武功,在他想来,恐怕只有传说中天涯海阁的弟子,才有这个可能了。

当初他曾经跟俞大猷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比试。

那一战他虽然输了,但也得到了武圣的敬重,两人攀谈了数天,从俞大猷的嘴里,他知道了更多关于天涯海阁的事情。

从俞大猷的嘴里,他知道俞大猷虽然得到了那位天涯海阁阁主的指点,但却算不上那位绝世高人的弟子。

学到的,也只是那位阁主的一点皮毛而已。

而俞大猷只是学了一点皮毛,便镇压整个武林,被尊为武圣,那要是得了那位阁主真传的弟子,那又该如何的了得?

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除了那传说中的武林圣地天涯海阁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哪里能培养得出这样的弟子了。

“天涯海阁?”

苏信听到风清扬嘴里提到的这个名字,眉毛皱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到这个名字了,他在那个小酒馆里,就听白玉川提起过,曾经一剑打的少林封山闭寺二十年的武圣俞大猷,就是因为机缘巧合到了这天涯海阁,得到了阁主的指点,才有了这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第十章 在下想学琴

“不是。”

苏信自然摇头否认。

“不是么?”

风清扬听到苏信的回答之后,他也是吃了一惊,他起先还以为是这天涯海阁的弟子行走江湖不能随意的泄露身份,但他看苏信的神情,却也不像是在说谎。

此时苏信也对风清扬嘴里说的天涯海阁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还是大明太祖时,也没听说过这什么天涯海阁,要是听过的话,他肯定早就去把这什么阁主的狗头给扭下来了。

他估摸着,这天涯海阁,肯定是在他消失的这一百大几十年里出现的,而从这位阁主只是几个月的指点,便教出了一位能胜得过风清扬的高手,除了那位武圣俞大猷真的天赋惊人之外,恐怕那位天涯海阁的阁主,也是一位登临了十二重楼的绝世高手了。

对此苏信并不感到意外。

这个世界上有据可查的达到了十二重楼境界的,除他之外,至少都有三四个。

比如说密宗的开派祖师,创出了龙象般若功跟无上瑜伽密乘的莲花生大士,还有那位在少室山上立下千年禅宗祖庭的达摩禅师,自然也有他曾经见过面,对他武道一途大有帮助的张三丰张真人。

他不知道的,不敢确认的,或许更多。

像是这位他刚得到的剑谱的创始人,那位号称剑魔的独孤求败,就极有可能也是一位踏上了十二重楼的存在,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创的出他一眼还有些看不太通透的剑法。

现在一百大几十年过去,再出现一个这样的高手也不怎么稀奇,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嘛。

苏信心里不由想到,如果这一年时间有机会的话,倒是很想跟这位传说中的天涯海阁的阁主交一下手,但他在这个世界只能待一年,一年之后,他又不知道会穿到哪去了。

这位阁主在茫茫无尽的沧海之中,他一年的时间,恐怕就算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找寻这天涯海阁的位置,都不太可能找得到。

想到这里,苏信也顿感可惜。

得到了独孤九剑的剑谱之后,苏信这次来华山的事情也全部办完。

风清扬如此识趣,他也懒得杀对方。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太容易。

苏信刚要离开,却被风清扬叫住了,风清扬看着苏信,眼神里露出一丝渴望的神色,欲言又止道:“不知可否让在下见识一下阁下的剑术?”

方才的那番交手。

只是风清扬用出平生绝学出了十剑,十剑尽出,也没能碰到苏信的衣角,风清扬感到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过大,失去了斗志,索性投剑认输。

现在见到这年轻人就要离开,他自始至终,却也没见过对方认真的施展过一式剑法。

想到这年轻人武功胜他至少百倍。

他只是在一开始从对方的演练中看了几眼,知道对方有着一身极为惊人的剑术,出于一个剑客的渴望,他十分想要知道,这年轻人的剑法到底到了何种层次。

见不到对方的剑术,他心里总是觉得无比遗憾。

苏信闻言停住了离去的脚步。

他转身看了风清扬一眼,笑了笑,说道:“我的剑法可是纯粹的杀人之术,剑出必杀,你确定要看?”

“要看。”

风清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哈哈一笑,说道:“我活了这七八十年,一生的泰半时间都在钻研剑术,本来以为已走到了剑术的极致,现在才知道老夫不过的井中之蛙,一直在坐井观天罢了,如果临死之前能见到真正天下无双的剑术,死也无憾了。”

“倒是有些气魄。”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倒也配死在我的剑术之下。”

说罢,苏信又伸手凌空一抓,再一次从一旁的一颗松树上摄拿来了一根长树枝,扔给了风清扬,淡声说道:“你用尽办法挡下我的这一剑吧,如果你能在我这一剑不死,或许你此生尚有登临剑术之巅的可能,要是挡不下来……”

苏信说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挡不下来,你临死之前能见到这种剑法,如你说的,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请阁下出招吧!”

风清扬闻言紧紧的握住了苏信扔过来的那跟树枝,做出了一个守御的剑势,他知道对方敢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着极大的把握他根本接不下这一剑。

但他还是要接。

在他看来,哪怕是接不下,作为一个曾经几近天下无敌的剑客,若能死在天下无双的剑术之下,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朝闻道,夕可死。

他早就做好这种准备了。

苏信等风清扬摆好了守御的剑势,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才缓缓的抬起手里那根纤长的树枝。

“这是……”

风清扬只感到那年轻人手里的那根树枝的尖端骤然亮起了无量之光,那光芒越来越亮,仿佛一颗旭日一般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之时,先前那无量之光已经消失。

在他的眼前,再无一人。

那年轻人的身影,也消失一空,他艰难的扭头向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好剑……”

他刚想说话,结果感到自己喉咙传来一股痛意,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手中传来无比粘腻的感觉,他抬手一看,只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无数粘稠的血水。

“这是我的血么?”

风清扬只来得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一炷香时间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变的冰凉。

一代剑圣,就这么死了。

苏信对着风清扬出了一剑,这一剑他并没有留手,在他用出这一剑的时候,他就知道风清扬必死无疑了。

所以这一剑刺出,他看都不看结果,转身便走,下了华山。

不几日的功夫。

他下了华山,沿着黄河往东南行了三四天,便来到了洛日,他到这里倒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找任盈盈学琴的,他抽中了天魔琴套装,拿到了天龙八音的秘籍,但他不识曲谱,也不会弹琴,看不懂秘籍上的内容,正好可以趁着现在学上一学。

虽然学琴这件事随便找个琴师都可以,但哪里有找笑傲江湖原本的女主角来的好?

任盈盈的住处并不难找,苏信随便找了个竹匠,出了一点银子,问明白了绿竹翁的住处,便只身一人走了过去。

那是在城东的一处小院。

小院在一处窄窄的巷子里,巷子尽头,有着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苏信看了几眼,倒也十分有趣。

苏信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日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正在这时。

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

“你是何人?”

随着止歇的琴声,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翁从那处小院中走了出来,他一只手里抓着一柄篾刀,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细竹,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苏信。

苏信见了他,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在下来此是想学琴的。”

第十一章 怪不得令狐冲一口就……

那老翁听了苏信的话,眉头一皱,他沉声说道:“去去去,这里只有竹匠,没有琴师,要学琴去城南的乐坊,那里才是学琴的地方。”

“老丈你何必骗我?我方才听到有人抚琴,琴声雅致怡然,怎么会没有琴师?”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再理这老翁,径直向着小院走去。

那老翁见来人不听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气,他见这年轻人手里拿着折扇,一身书生打扮,虽然腰间挂着一柄弯刀,但瞧对方文文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什么武功,他嘴露冷笑,伸手就向这年轻人的肩头推去。

他倒是也没存什么恶意。

只是想要给这个年轻人一点小小的教训,便在这一推上稍微用上了一点暗劲,这劲力在普通人的肩膀上推上一下,足可让人跌七八个滚地葫芦了。

“哎吆!”

老翁手掌刚触到苏信的肩头,便感到自己仿佛摸到的是一座巍峨的巨山,他那点力量,刚一进入到这年轻人的体内,便像是小溪汇入到了沧海一般,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他瞬间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从这年轻人的肩头奔涌而出,向着他直冲而来。

他心里无比惊异,刚想撤回手上,却骤然发现,他的手掌像是黏在了那年轻人的肩头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弹不了一分一毫。

在他的眼中。

他只看到那年轻人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自己竟然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三四丈,撞塌了一圈小院的篱笆,方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接着,他又在地上不多不少的连着滚了八个跟头,方才停下。

这老翁虽然有一身不弱的武艺,但毕竟七十多岁,年纪大了,被这么摔了一下,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摔散了架,哪里还能站得起来。

“住手!”

就在这时。

从小院里的那处小筑里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

伴着这女声。

一个身材欣长,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头上戴着一顶带有白色纱幔的斗笠女子从那座小筑里走了出来,苏信瞧了一眼,只觉得这女子身材极好,只是面容被纱幔遮挡住了,看不真切。

“姑姑,您快走!这人武功深不可测!”

那匍匐在地,挣扎着站不起身来的老翁看到这女子从屋子里出来,神色一变,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连声对这女子叫了几声。

在他的眼里。

这年轻人武功如此高绝,却来这里,显然是要对自己姑姑不利。

否则的话,他这样一个老竹匠,从来没在人前显露过自己会武功,在这里一住就是二三十年,也没得罪过人,怎么突然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哈哈!”

苏信自然知道这女子就是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之女,现在日月神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姑任盈盈。

但他还是哈哈大笑了两声。

身子一闪,仿若缩地成寸一般,骤然就出现在了这女子的身边,苏信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老翁少说也有七十多岁了,他喊你姑姑,你该有多大了?难不成一百岁了?”

说着,苏信的手掌便抓向了这女子面前的轻纱。

“……不过我听你这声音,朱润如玉,清和曼妙,倒不像是什么老人,不行,我要摘下你的斗笠来看看,你到底是个老婆婆,还是个小姑娘。”

“你找死!”

那女子见到苏信向她抓来的手掌,心头不由腾起一怒怒意,她身份何等尊贵,江湖上的各路群雄,再凶恶的恶人,见了她后也比猫儿还温顺,比狗儿还听话,她让他们死,他们就不敢生。

她自打出生以来何曾被人如此轻慢过。

几乎是想都不想,一道银白色的亮光陡然间从这女子的腰间闪过。

不知何时。

这女子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柄雪亮的短剑,她那只白皙的手掌紧握着短剑,以一招极其狠辣的招式,向着苏信的胸膛刺了过去。

此时苏信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了这女子斗笠前垂下来的轻纱。

而女子手中的利刃也到了苏信的身前三寸。

下一瞬,苏信固然能把任盈盈脸前的轻纱摘下来,但他也要被任大小姐手中的利刃刺穿胸膛,血溅当场。

任盈盈已从方才苏信施展的身法中看去,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武功高的惊人,要是自己真跟对方打起来,恐怕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

原本她以为这男子会抽身后退,避开她刺去的利刃,然后她再借机后退,全力施展轻功逃走,说不定有机会逃离当场。

但令她极为惊愕的是,这男子面对她手里的利刃,竟避也不避。

就这么空门大开的站在原地,似乎就在等着自己把手里的那柄断剑,刺进他的胸膛。

“难不成他是个傻子?”任盈盈的脑海里只来得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她手里的利刃,已然刺中了身前那轻薄男子的胸膛。

“怎么可能!”

任盈盈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惊骇。

她在刺中那男子胸膛的瞬间,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手上传来的感觉如同刺中了铁石,一点也没有她熟悉的刺中人身后的手感,而后自己握着那柄断剑的手中,顿时传来一股极为酸麻的感觉。

她眼睁睁的看到,她刺在身前男子胸口的那柄锋利的短剑,崩成了两截。

叮当一声,她酸麻的手掌再也握不住那柄短剑,那柄断了一截的短剑也掉落到了地上。

“我猜的不错,你果然是个姑娘。”

此时苏信已经摘下了任盈盈斗笠上的轻纱,在那竹笠之下,露出了一张如仙似画,美丽绝伦,娇艳不可方物的俏脸。

这番容貌。

竟不在苏信曾在许久之前,见过的赵敏,黛绮丝那天下绝顶的姿容之下。

他心里也不由感慨。

“怪不得原著里令狐冲第一次见到任盈盈的模样时会银性大发克制不住**,在喷涌而出的荷尔蒙的作用下,一口就亲了上去了呢,任盈盈这样貌,确实怪不得令狐冲犯贱。”

苏信瞧见。

这张绝美面庞的主人,面色通红,正用一种极为愤怒的目光瞪视着自己,那目光几欲择人而噬,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苏信估计,他要被这少女的目光至少杀上七八次。

是的,少女。

苏信对于笑傲江湖的剧情其实记的不怎么清楚了,他脑海里印象中任盈盈的年纪,大概是二十多岁,比令狐冲年轻一些。

但现在亲眼见到。

这哪里是年轻一些,看任盈盈的样貌,她此时也就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罢了。

第十二章 我没有什么恶意

任盈盈看到身前那男子正用一种极为肆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在这男子的目光之下,她仿佛感到自己被剥的赤条条的,被人看了个精光。

这种目光让她极为难受。

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几乎都都对她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绝大多数人,甚至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更不用说看自己一眼了。

她现在恨不得挖出这男子的眼睛,一脚踩成烂泥。

她脸色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此时又羞又怒,虽然明知道这男子的武功远远高过自己,但她还是挥起手掌,就向面前的男子,抽出了一巴掌。

但苏信何等武功。

哪里会被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打中。

只听到啪的一声。

苏信反手一掌,不但格开了任盈盈打向自己的巴掌,而且这一掌继续径直挥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抽中了任盈盈那细嫩的面颊。

这一巴掌下去,任盈盈的那张俏脸的半边脸颊上,顿时就多了五根通红的指痕。

任盈盈伸手摸着自己被抽的肿胀起来的半边面颊,眼神凶狠愤怒的看着苏信,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要是哼出半声,我就不是任盈盈。”

她这话刚说完。

苏信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巴掌的力道比之前的力道大的很多,直接把任盈盈抽的飞了起来,落到地上之后,一直在地上滚了三滚方才止住。

而任盈盈果然如之前她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哼出一声。

仍旧是用那种凶狠的目光瞧着苏信。

任盈盈嘴角带血,她看着苏信,不屑一顾的冷笑道:“你就这么点本事么?”

见此,苏信点了点头。

他说道:“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不错。”

他方才抽任盈盈第二巴掌,也只是听了她说的那句话,心里好奇,想要看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一声也不哼,虽然他那一巴掌比着要杀要剐差得远,但也可以看出,这任盈盈是很有骨气的。

苏信收回了手掌,他看着任盈盈,微笑说道:“其实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来学琴而已。”

见任盈盈不信。

苏信虚空一抓,离着他十多丈远处的一片细密竹林突然传来了连续十多声喀嚓声,任盈盈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下一瞬,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瞬间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她只看到。

在那处竹林中有十多根粗大的竹子,竟然在这年轻男子的虚空一抓之下,给抓的当场断裂。

见到这一幕。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粉白细腻的修长脖颈。

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这还是人能有的武功?”

之前那男子要杀她,她还不害怕,想到不过是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但现在见到这完全超越她认知的武功,却让她心里第一次涌出了害怕恐惧的情绪来。

苏信见任盈盈脸色变得煞白,他笑了笑说道:“以我的武功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我要真是对你有什么恶意,哪里还会跟你废话这么许多。”

听到苏信的话。

任盈盈心里犹豫了下,但两边肿胀的脸颊不时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的这个男子,跟没有恶意这四个字联系起来,如果像他这样,见面就先来两巴掌这样的都不算是有恶意的话,那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有恶意了。

但就像是对方说的那样,他要是真有恶意,要杀自己随手就杀了,又何必跟自己一个小姑娘说这么多废话。

正在她细想间。

她看到之前倒在地上的师侄绿竹翁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子,他正悄悄的向着那位武功高深莫测的年轻男子靠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

她心里不由一惊,她知道,像是这男子这么高的武功,五感早就训练的无比敏锐,就算是一只蚊子从十丈外飞过,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此时绿竹翁已经悄悄来到了苏信身后几步远处,他挺起手里的篾刀,就向着苏信的脖子斩去。

“不要!”

任盈盈只来得及叫出这么一声。

她便看到在她面前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子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甚至都没看到这男子转身,他只是向后伸出一只手臂,虚空一抓。

那离着这男子还有数步远的绿竹翁,像是凭空多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一般,就这么被人凌空悬吊了起来。

那绿竹翁扔下了手里的篾刀。

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离开了地面的双腿不断乱蹬着,他的眼睛突出,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面色涨的通红,拼命的挣扎着。

就像是真的上吊了一样。

“你……你放了他!我教你弹琴就是!”

见到如此一幕,任盈盈狠狠的咬了咬牙,对身前的苏信大声说了一句。

“很公平的交易。”

苏信听了后也笑着点头说了一句,他的手掌一松,那被他用先天一气大擒拿差点凌空扼死的绿竹翁便让他给直接扔到了地上。

绿竹翁落地之后,拼命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方才缓过气来。

他跪在地上,对着任盈盈磕着头,哭着说道:“师侄无能,让姑姑受惊了不说,还要让姑姑救师侄的性命……”

任盈盈瞧着他,说道:“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很感激……”说着,她看向了苏信。

苏信见任盈盈看他,他笑着说了一句:“我之前说了,我是来学琴的,没什么恶意,等我学会了弹琴之后,自然会走,只要你认真教我,我不会为难你。”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任盈盈又对绿竹翁说道:“你先离去吧,这位……”

“我姓苏。”苏信听任盈盈话语变得迟疑,马上说了一句。

任盈盈听了后点了点头,继续对绿竹翁说道:“……这位苏公子在这里,我想旁人也伤不到我,自然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姑姑!”

绿竹翁听到任盈盈的这番话,还想说些什么。

但任盈盈两眼一瞪,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冷声说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不敢!不敢!师侄这就走,这就走!”那七十多的绿竹翁竟被任盈盈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吓的颤了一下身子,又磕了三个头,才离开了这座小院。

第十三章 狠辣的任盈盈

“他难道真的对我没有恶意?”

一连七日过去。

任盈盈发现那自称姓苏的年轻男子真的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来这里学琴而已。

虽然他在这里住了下来,但他住的也是以前自己的师侄绿竹翁住的房间,虽然他对自己不太恭敬,但除了第一日刚见面时他扯掉自己面纱时的轻慢,之后的七天里,他再也没做过一丝一毫越礼之举。

每日里只是上午来自己的小筑跟自己学琴,下午他便会在院子里自己弹奏练习。

顺便,他还会指点一下自己的剑法。

按照他的说法,是他跟自己学琴,那自己就是他的师傅,但他不愿意认旁人当师傅,所以便传她一点武功,两者就扯平了。

对此任盈盈自然同意。

自己习武上的无数疑难,在他的随口一语之下,便会让自己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只是这短短的几天,她便感到自己的剑法,比之前强出了数倍。

而更让她心惊的。

是这苏姓男子在琴艺上的天赋惊人的高,这才短短几天,他便从一个对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楚的菜鸟,成了一个一身琴技不逊色自己的大家。

要不是自己亲眼见到过在他第一次学琴时一问三不知的笨拙模样,她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奇才。

就在刚才。

那人已跟她说过,他学成了琴技,今日就会离开。

任盈盈想到这七日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上午跟他琴箫合奏的那一曲凤求凰,她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像刚见面时那么讨厌他了。

反而是有些,舍不得他就这么离开。

她伸手摸了摸面颊。

手心感到一阵滚烫的感觉,她想到了第一日见面时,对方打自己的那两巴掌,她不由哼了一声,心里羞耻的厉害,恶狠狠的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打不过你,等我将来武功比你高了,我非打回来报仇不可!”

“我下午就要离开了,之前我教你的那门剑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正在托着腮发呆的任盈盈陡然间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由一震,她连忙低下头去,拍了拍面庞,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才说道:“还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苏信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毛,说道:“你怎么这么笨?我教过的人里,你算是最笨的一个了。”

任盈盈毕竟才十八岁不到,还有些大小姐的脾气,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就有些不满的撅了噘嘴,哼了一声,她以前练武,总是被人夸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快,结果她跟着这姓苏的学了才寥寥几天,便被对方骂过至少几十次笨了。

但想到对方的武功厉害,她又想学,只能是咬牙忍耐下来。

“算了,这套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确实繁琐了一点,让你这么短时间学会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想当年,赵……”

苏信话说道一半,便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他转口说道:“你把这剑法的第十七手跟第三十一手练一遍的,这两手是这门剑法里最麻烦的,能把这两手练好,那肯定能把这门剑法练好。”

“嗯。”

任盈盈应了一声。

便拿着剑在苏信的面前演练了起来。

苏信看着任盈盈施展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等她把这两手上百个剑招变化演练完毕,苏信走上前去,也不说话,直接捏起她的玉手,带着她又将方才她刚演练过这两手共计上百招剑法的复杂变化重新演练了起来。

任盈盈突然被苏信抓住手掌。

她身子一震,心里小鹿乱撞,面颊瞬间就变的滚烫,她刚想挣开握住了自己柔胰的那只大手,但眼角瞧见对方眼神直视,并无丝毫的银邪之色,也就不再挣扎。

反而是顺从的随着对方的带动,演练起了这套纷繁复杂的剑法。

苏信一边带着任盈盈练剑,一边细心的说着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这都是他方才在看任盈盈练剑时发现的一些问题。

他本不想用这种暧昧的方式教她剑法,但他下午就要离开,时间有限,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苏信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任盈盈心脏怦怦直跳,心乱如麻,他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圣姑……”

“圣姑小人来晚了,让您受惊……”

正在这时。

这小院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二十多个凶神恶煞,持着兵刃的江湖豪客闯进了这座小院当中。

他们嘴里喊着救圣姑之类的话语,但一进院子,见到任盈盈身子贴身子,无比亲密的跟一位英俊无比的锦衣男子一同舞剑,马上就吓的魂飞魄散,哆嗦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们磕头如雨,嘴里不断的颤声说着:“圣姑饶命!圣姑饶命!”

任盈盈见此连忙跟苏信分开了身子。

她看都不看那些正对着她惶恐无比的磕着头的武林豪客,只是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看都不敢看苏信一眼。

苏信也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想教会你这套剑法,当做你教我学琴的酬资,现在看来是教不成了。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

“嗯。”

任盈盈听了只是小声嗯了一声,也不说话。

苏信想了想,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欠人情,这样吧,我可以答应替你做一件事,没有什么限制,只要是不违背我的心意,什么事都可以。”

“嗯。”

任盈盈仍旧是小声嗯了一声,仍不说话。

苏信等了一会,见任盈盈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便说道:“这样吧,半年之后,我会再来这里,到了那时候,你再把想好的事告诉我吧。”

说完这句,苏信就要转身离开。

“你……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苏信要离开,任盈盈连忙抬起头,说了一声,这七日来,她问过数次对方的名字,但对方总是笑而不答。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么?”苏信闻言笑了笑,他继续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不多,你真的只想问我叫什么名字?”

任盈盈很想说一声是。

她差一点就脱口把这声是说出来。

但不知怎么得。

她想起了自己被囚禁在西湖梅庄地牢下的父亲,这件事是她跟向左使花费了快十年功夫才打探到的,是她最大的秘密。

但如何把自己父亲从梅庄里救出来,却让他们俩人一筹莫展。

半年前的一次见面。

向左使告诉自己他有了一个注意,但这半年多过去,她没能再跟她那位向叔叔见面,也不知道他那个注意,到底有没有用处。

现在见到对方答应会替自己做一件事,她马上就想到,能不能让他去西湖梅庄救一下自己的父亲?

他这么厉害的武功,应该能做到吧?

想到这里。

任盈盈咬了咬牙,她从屋子里拿出一张唇纸,用自己的眉笔,在这张淡红色的唇纸上写了一行字,才递给苏信,低声问道:“苏……苏公子,这件事可以么?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

苏信接过这张唇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轻而易举。”

说罢,他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小院之外。而他的声音落入到了任盈盈的耳中:“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能跟他相见。”

任盈盈怔怔的看着苏信的身影消失。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想起了方才,他捏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舞剑的情境,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圣姑饶命!”

“圣姑饶命!”

任盈盈被这些人的求饶声从自己的遐想中惊醒了过来,她眼神冰冷的瞧着这些跪伏在自己脚下,头也不敢抬起,只敢磕头求饶的武林群雄。

她此时心里怒火升腾,杀意弥漫。

这些人在武林上都很有名气,随便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魔头。

但此时,这些人在她的脚下,却比狗儿还要乖巧柔顺。

她让他们死,他们绝不敢说一声生。

“哼!”

任盈盈冷哼了一声。

她声音冰冷的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一人颤声说道:“是……是我们听到绿竹翁说您受到了袭击,我们才赶来救援的,绿竹翁他老人家去找向左使了,说……”

任盈盈听这这些人的解释,皱了皱眉毛,按照她往日的性格,定然是要把这些人都杀了才解恨,但想到他们来这里也是为救自己,算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杀了他们也不太好。

但这些人惹她生气,已经是死罪,即便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她看着这二十多个跪在自己面前的恶棍魔头,神情像是一位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君主一般,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们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些人被任盈盈这句问话吓的如同筛糠,纷纷吓的面色白如纸片,他们不断的求饶,但任盈盈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终于有一人伸出手指,硬生生的把自己的两只眼睛给扣了出来,他疼的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牙说道:“小人是天生的瞎子,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任盈盈见了浅浅一笑,她淡淡的说道:“好,我信了你的话了,瞎子确实什么都看不到……在东海有一座蟠龙岛,你以后就到这岛上待上二十年吧,每年端午节前,我会派人把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给你送去的。”

那自行扣去了自己双眼的凶恶大汉听了这话,脸上竟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这笑容配着他那不断躺着鲜血的眼眶,犹如恶鬼。

他不断的对着任盈盈磕着头,连声说道:“谢圣姑开恩!谢圣姑开恩!谢圣姑开恩!”

任盈盈见了只是说道:“等会把舌头也割了吧。”

那恶汉听了此话,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直接把自己的舌头割去了。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其余的那二十多人见了,对视了一眼,也都是咬着牙,伸手扣下了自己的双眼,割掉了自己的舌头。

任盈盈见此,方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第十四章 邱莫言

苏信答应了任盈盈的要求,要去西湖梅庄去救任我行,出了各阳之后,便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当天夜间便来到了黄河岸边。

晚上也没有渡船,苏信也就只好在渡口边的客栈歇息一夜。

虽然天色已黑。

这间名叫平安的客栈的大堂里还坐着不少人在喝酒吹牛,这些人里有带着兵刃的武林人士,也有一些是挑战货担的行脚商人,各色人等都有。

苏信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让店掌柜切了两斤烂熟的牛肉,撕了一只烧鸡,烫了一壶酒,就着刚从炉子里取出来的,烤的喷香的芝麻油饼,简单的吃了起来。

他这走了一路,一口吃食也没吃,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这些酒菜看着分量不少,但奈何苏信食量大,不一会儿,他就将其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又觉得肚子还没怎么饱,便又让掌柜切了两斤牛肉。

他一边吃着,一边听屋子里那些酒客吹牛,权当是睡前娱乐。

他们多是在讨论着最近一段时间疯狂出动的锦衣卫缇骑跟东西二厂的那群番子的事。

一人操持着南方口音,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大着舌头说了一句:“听说只要能提供一条那赵怀安藏身何处的线索,便能拿到一百两的赏银!”

“切!“

另有一人听到这话,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开口道:“一百两?我一个朋友就在锦衣卫里当差,据他所说,只要能提供那赵怀安的情报,一旦查实,至少会有一千两的赏银!甚至东西二厂的公公们说了,真要是凭着提供的消息抓住了那赵怀安,何止是一千两的赏银,就是一万两,十万两,也不过等闲!”

“一千两银子,换成铜板,垒起来得多高?”

“吹牛不打草稿!还一万两,十万两,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银子么?我们城里的首富,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

“不是吹牛,我听人说那赵怀安牵扯到了杨宇轩大人的谋逆大案里,他带着的那两个小孩子,便是杨大人的遗孤,这是当今太后跟九千岁亲自下旨督办的大案,就连东西二厂向来不和那两位督主,这次也难得的联手办案了。”

“哎,杨大人可是好官!”

酒客们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不知从何处听到,几分真几分假的事。

苏信听了一会。

便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何事了。

他之前在杀那四名锦衣卫时,看过那张画着一大二小三个头像的海捕文书上的图像画影,那副画影上的那位儒雅男子,便叫做赵怀安。

他扫了这间客栈一眼,果然在一面墙上瞧见了一副同样的描影画像。

“我估计现在也是通缉犯了吧?”

苏信这时也想起了他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四名锦衣卫的事,不过他是在衡阳附近杀的人,这里离着衡阳尚远,就算是被通缉了,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画成画像,四处海捕。

又不是像赵怀安这样中央督办的大案,外地的锦衣卫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给你办事。

酒足饭饱,牛皮话也听的差不多了,见到时间已然不早,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苏信便起身准备去自己定好的房间睡觉休息。

在走到门前,准备沿着楼梯上楼的时候,这家客栈的门被推开,从夜色里涌入了三大两小五道身影。

当先的是一个带着斗笠,脸上盖着半张轻纱的女子。

她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眼睛闪闪发亮,犹如星辰,虽是女子,但却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英气,她扫视了店里众人一眼,在苏信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便很快掠了过去。

之后,她对着身后的两个面容凶恶的男子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便向着柜台后的客栈掌柜走去。

苏信瞧了这女子一眼,从她的行止间便看出她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从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也看得出她定然有着一张极美的脸蛋。

客栈大堂的面积不大,掌柜为了贪图能多坐一些人,便多放了几张桌子,这样一来,过道就狭窄了许多,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你先请。”

那女子见苏信向她走来,知道对方是从这窄小的过道里通过上楼,便侧了侧身子,先让苏信通过。

“谢谢。”

苏信也笑着道谢。

跟这女子一起进来的那两个面容凶恶的大汉谨慎的瞧了苏信一眼,一脸戒备,他们一只手握紧了腰间挂着的长刀,做好了随时动手的打算,另一只手将两个矮小的身影挡在身后,他们见苏信要上楼,便也小心挪动着脚步,让开了挡住的楼梯口。

苏信一瞧他们这几人的样子,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深夜。

正在熟睡的苏信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感到了一股杀意。

不多时,他便听到了几声刀剑交鸣的清脆响声,然后便是两声惨叫,紧接着便又是一连串的交手声,最后,随着两个孩童的啼哭声响起,那交手声也消失一空。

苏信神色一动,从床上站了起来,身子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客栈之外。

一男一女,两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正伏在两具尸体上失声痛哭,那个之前他见过的,带着斗笠,用面纱挡住半张面庞的女子肩头血流如注,一只手拿着一柄长剑,挡在这两个孩童身前。

在这女子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木屐,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柄细长的倭刀的男子。

他正缓步走向斗笠女子。

斗笠女子显然受伤不轻,受伤的那条手臂耷拉了下来,动也动不了一下,但她见那持着扶桑长刀的男子向着她走来,她还是咬牙向这男子挥出了一剑。

苏信可以看出,她此时持剑的手并不是她的惯用手,所以这一剑刺的不伦不类,也没什么威力。

那拿着倭刀的男子见了只是冷冷一笑,身子一偏,便避过了斗笠女子刺向他的剑刃,同时手中的长刀一落,下一瞬便可斩下这女子的脑袋。

斗笠女子见此,眼神里虽然有着浓重的不甘,但只能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这是……”

过了半晌,斗笠女子没等到她预料当中的利刃,她的脖颈处,也没传来什么彻骨的痛疼感觉。

她摸了摸自己修长洁白的脖颈,完好无损。

她猛的睁开眼睛。

之前那个正要把她斩于刀下的男子此时正倒伏在地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面色无比苍白,一动也不动,她小心翼翼的伸脚踢了这男子几下,这男子仍旧是动也不动,显然是已然气绝了。

“你的伤还好吧?”

斗笠女子脸上的那半张面纱已经消失不见,果然如苏信之前猜测的那样,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第一眼给他的印象,倒是有些像记忆里的林青霞,他看着这女子,微笑着淡淡问了一句。

这时。

斗笠女子才看到远处苏信的身影。

她也认出了,对方正是之前在客栈大堂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书生打扮的英俊男子,她马上就知道,自己之所以方才没死,定然是因为对方出手相救。

她连忙对着苏信一拜到地,感激的说道:“在下邱莫言,谢过阁下救命之恩。”

第十五章 十二飞鹰堡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举手之劳。”

说话时,他还在数丈之外,但话音落下之时,他已然出现在了邱莫言的身边。

他也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就拿起邱莫言的手臂,撕掉了她从手肘到肩膀的衣物,露出了一条沾满了血水的手臂来。

“伤的不算太重。”

邱莫言的这条手臂,从肩膀斜着往下,一直到手肘上,露出了一条血肉淋漓的伤口,这道伤口极深,整条肌肉都被切断了。

邱莫言一见到这道伤口,脸色就变的煞白。

她知道,她受了这样的伤,这条手臂算是废掉了,这是她的惯用手,要是这只手没了,她一身武功也要去掉大半。

结果现在听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伤的不重,她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是在胡说骗人,但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没必要欺骗自己,便用有些不信的语气问了一句:“恩人,我这手臂,当真还能治好么?”

苏信听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稍微麻烦了一点,但也不算太难。”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

打开小木盒之后,露出了里面装着的满满一盒的漆黑色的药膏。邱莫言闻着药膏的浓郁药味,不由出声问道:“这是……”

“黑玉断续膏。”

苏信简单的说了一句,便熟练的用针线给邱莫言缝合了伤口,涂抹上了黑玉断续膏,然后包扎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苏信看向了之前还在哭泣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孩童。

“黑玉断续膏!”

听到苏信说出的这个药膏的名字,邱莫言心里就是一惊,这是她只在传说里才听过的神药,据传已经失传了上百年,怎么自己的恩人会有?

苏信笑着问了一句:“他俩就是杨宇轩的遗孤吧?”

“你……”

苏信的这句话刚一入耳,邱莫言心里顿时一惊,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握向自己的剑柄,但手臂刚一用力,便传来一股巨痛,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已经受伤,刚被自己的恩人敷好伤药呢。

这一幕自然被苏信瞧在了眼里。

他笑了笑说道:“我要是要杀她们,凭你就能拦得住么?”

被苏信说的邱莫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愧色,她惭愧的说道:“请恩公原谅,是莫言不知轻重了……”

“算了,我也没怪你。”

苏信摆了摆手,他奇怪的问道:“不是说是赵怀安带走了杨宇轩的遗孤么?他们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反而见不到赵怀安呢?”

“这……”

邱莫言闻言咬了咬牙,她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又不是什么朝廷鹰犬,跟这些事本就没什么关系,只是你现在受了伤,再想保护这两个孩子,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苏信随口说了一句,他朝着方才他杀死的那个拿着东瀛长刀的男子凌空抓了一下,一枚青铜令牌便从这死尸的腰间飞入到了他的手中。

“流星门。”

苏信念出了这枚令牌上的刻着的字,他对这个世界的武林势力并不清楚,只是将这枚青铜令牌瞧了一眼之后,便递给了邱莫言,同时还问了一句:“你听过这个名字么?”

邱莫言听到苏信说出流星门几个字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她连忙接过令牌来一看,确认无误之后,咬了咬牙,说道:“听过,他们是江南一代最大的杀手组织,拿钱杀人,不问是非善恶,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底细,只知道他们号称只要出的起他们开的价,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说着,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们还说过,只要出得起钱,无论是紫禁城里的那位九五之尊,还是黑木崖上那位东方教主,他们都能杀得。”

“哦?这么厉害?”

听邱莫言这么一说,苏信对这个叫流星门的杀手组织不由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笑了笑,问道:“他们敢这么说,那位号称自俞大猷之后,武功天下无敌的东方教主没给他们一点教训么?”

邱莫言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名气很大,客人极多,失手率极少。”

“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随便猜一下也就猜出来了,既然他们还能派出杀手杀人,就说明那位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没怎么样他们,这东方教主,也真是好脾气啊……不过他们的杀手能找到你,倒也能说明他们的手段不俗了。”

“他还是贪心了些,”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

“你的伤口我给你敷上了黑玉断续膏,大概三天之后你便可以换药了,之后你再用其他的刀枪伤药敷上半个月,差不多也就痊愈了,切记这段时间不要沾水,洗澡也不要洗了,还有,不要与人动手,否则崩裂了伤口,那你这条胳膊,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这些话传入到邱莫言耳中时,苏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邱莫言自知泄露了行踪,也不敢再回客栈,便带着那两位杨宇轩的遗孤连夜离开了。

第二日。

苏信早早的来到了渡口,登上了第一班渡船,这渡船的客人中,他瞧见了好几位昨晚在那间客栈见过的熟面孔,不过倒是没看到邱莫言跟那两个孩子,她们几人,可能是趁着夜色离去了。

“怎么回事?”

渡船刚行到河中,便被两条挂着黑鹰旗帜的大船拦住了去路,两名穿着一身黑衣,胸前绣着一只飞鹰的健壮大汉从那两艘挂着黑鹰旗帜的大船上跃上了这艘渡船。

其中一人径直来到行舟手身旁,一把夺过了行舟人手中的船桨。

“十二飞鹰堡办事!”

船伙计一脸横肉,显然也是不好惹的,他见到有人上来夺船,不知从哪里立时就掏出了一柄牛耳尖刀,但听到黑衣大汉嘴里说出十二飞鹰堡这几个字之后,马上就将手里的尖刀噗通一声扔到了河里,脸上瞬间就堆起了笑容:“不知是哪位鹰王在做事?小的这就……”

那黑衣大汉听了也不理他,只是厉声说着:“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

苏信见此一幕,向着渡船外望了一眼。

他肉眼可及之处。

看到河道上的有着七八条渡船,尽皆被这挂着飞鹰旗,声称自己是十二飞鹰堡的大船霸道的拦了下来,这些十二飞鹰堡的人拦住渡船之后也不为难渡船上的船客,只是让停下不再往前行舟,而占住了中央河道的,则是被勒令掉头,靠向了两侧,让出了中间的宽大河道。

第十六章 踏波而来

正在这时。

苏信瞧见,从远处河道的中央,行来了一艘宽大的三层楼船,这楼船气派无比,旗杆上也挂着飞鹰旗帜。

显然,之前那些勒令他们这些渡船停止前行的原因,就是为这艘楼船让出河道。

苏信看着那艘三层楼船,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没有给别人让过路呢,让我给你让道,你也不瞧瞧以你的命格,能不能吃得消。

苏信手掌一翻,先天一气大擒拿正要全力使出,他正打算用自身的真气,搅动涛涛的黄河之水为滔天巨浪,直接将那艘三层高的楼船给搅翻到河水里去。

但还不等他动手,他便看到由远及近,出现了一道身穿红色长袍的身影。

那身影踏波而来。

转瞬之间,便踩着水面翻起的波浪,掠过了近百丈的距离,跃上了那艘十二飞鹰堡的三层楼船的船头,苏信远远的瞧着,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立在船头,睥睨着那艘楼船上的众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交出‘莲花宝典’,否则死。”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百丈之内,清晰可闻。

楼船之上的众人,一见到这红袍女子,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

“咦?”

苏信运功向着远处这踏波而来的女子面庞看去,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惊疑的神色,这女子的样貌,竟然跟他昨夜见过的那邱莫言,有着九分的相似。

如果不是这女子展露的武功百倍于邱莫言,气质也跟邱莫言完全不同,他定然会把这女子当成是邱莫言不可。

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黑鹰王叫苦不迭。

他只是奉了自己义父十二飞鹰堡之主万鹰王的命令,去接从扶桑来的贵客,哪里会有什么莲花宝典,葵花宝典他倒是知道,是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但莲花宝典,他可听都没听过。

但他知道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哪里还说出没有莲花宝典的话。

黑鹰王立时想到,这位扶桑来的贵客据说从扶桑得了一件宝物,但到底是什么宝物这么珍贵,要来献给自己义父,换一场荣华富贵,难道这件宝物,便是莲花宝典?

虽然他知道,要是自己弄丢了义父让他护送的贵客要进献的宝物,肯定会受到了义父的严厉责罚,但再严酷的责罚,也比死在这里要好。

他连忙指向了身旁的一人,颤声说道:“东……东方教主,义父只是让在下护送这位扶桑来的朋友去十二飞鹰堡,实在是不知道什么莲花宝典,倘若我这里真有您要的这什么宝典,那定然是在他的身上了。”

红袍女子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便看向了黑鹰王说的那个扶桑来的人。

那名扶桑人不懂汉话。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一直对自己极为恭敬的黑鹰王,又看向了那个一个人就压迫的他们满船上百人大声喘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红衣女子,哇哇乱叫了几句。

“他说什么?”

红袍女子听不懂扶桑话,她听到这个扶桑人开口,她先是皱了皱眉毛,然后淡淡的问了黑鹰王一句。

黑鹰王不敢隐瞒,连忙说道:“他说他之前从来没来过中土,从没在这结下过仇怨,如果您要报仇,那肯定是找错人了,断然不可能是他。”

“你告诉他……”

红袍女子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只要他交出这次他从扶桑带来,准备交给万鹰王的那册莲花宝典,我便可以放过他。”

黑鹰王立刻就把红袍女子的话给那扶桑男子说了。

扶桑男子一听,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瞪视着红袍女子,嘴里连声大叫,不用黑鹰王翻译,红袍女子就知道这扶桑男子,拒绝了她的要求。

黑鹰王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他恭敬的对红衣女子说道:“东方教主,他嘴里污言秽语,我实在是不敢……”

“我知道了。”

红袍女子点了点头。

她宽大的衣袖一挥,十几根丝线陡然间从她的衣袖里射出,这十几根细线看似柔软,但速度却快若电光,只是刹那之间,这些丝线便从那名扶桑男子的身上洞穿了过去。

那扶桑男子被这些细线穿过,身子一颤,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见那红袍女子伸出一跟纤细白皙的玉指,轻轻在一根细线上拨了一下,细线陡然一紧,便听到嗤了一声,那扶桑男子的一条大腿,齐根而断。

“啊……啊……”

突然断了一条大腿,扶桑男子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无比恐惧的看着那红袍女子,嘴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串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说什么?”

见此,红袍女子又向着一旁的黑鹰王问了一句。

“他说……他说只要放过他,他就叫出他们东瀛的绝世神功莲花宝典的秘籍……”黑鹰王不敢怠慢,连忙为红袍女子翻译。

“你告诉他,交出秘籍,我不再折磨他了。”红袍女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黑鹰王给扶桑男子翻译了之后,那扶桑男子又说了几句,然后便一眼乞求的望向了红袍女子。

黑鹰王按照扶桑男子方才的话,从船舱里取出了一个锦盒,他虽然知道这锦盒里放着的就是连那位东方教主也渴望得到的神功,但他却连打开都没敢打开,捧着盒子回到红衣女子身边,双手毕恭毕敬的把盒子举过头顶,呈在红衣女子的身前。

红女女子衣袖轻轻一抚,那锦盒打开,露出了锦盒里的一卷绢帛写成的卷轴,在这卷轴的一侧,用汉字写着四个漆黑的字迹。

莲花宝典。

见此红女女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伸手将这卷绢帛拿起,打开一看,眉宇见顿时就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时。

那扶桑男子又用乞求的目光看向红衣女子,哇哇叫着,似乎是在祈求红袍女子收回扎如他身躯里的细线。

红袍女子轻笑了一声,如同抚琴一般,伸手在她从衣袖间射出的那十多根丝线上一拨。

只听到那扶桑男子惨叫了一声。

他的身体顿时就化作了十多二十多片碎块,喷溅出的血水溅了就在一旁,动也不敢动的黑鹰王一身,黑鹰王见到红袍女子看向他,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那红袍女子只是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莲花宝典我拿走了,你回去跟万鹰王说,他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就去黑木崖找我吧。”

话音刚落。

这红袍女子刚要离开这艘三层楼船。

一个调笑的声音陡然间从她的身后响起:“东方教主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这卷莲花宝典么?”

此话声音刚落。

那红袍女子猛然转过身来,一双美目冰冷的看着离她不远的一道年轻的男子身影,语气森寒的说道:“你是谁?你何时从我手里取走这卷秘籍的?”

苏信手里正拿着那卷写着莲花宝典的绢帛卷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十七章 东方不败

随着冰冷的质问声。

红袍女子身影一闪,如一道鬼魅一般向着苏信袭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超越了常人视线所能捕捉的极限,在楼船上众人的眼中,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无数个她的身影。

“雕虫小技。”

但苏信见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单手挥出,一瞬间便印出了二三十掌,身前尽是如虚似幻的无数掌影,只听得一连串噼啪爆响,甲板上满船的红色虚影瞬间消失,那红衣女子的身形又显露了出来。

她的眸子里冰冷中带着一丝戒备,似乎对于眼前的年轻男子能如此轻易的接下自己方才的招数极为震惊。

通过方才刹那间的交手。

她已经知道,这男子的武功并不在她之下。

她沉声问道:“你是谁?”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江湖上也没有我的名号,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教主又何必执着问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呢?”

红袍女子听闻后沉默不言,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把莲花宝典的秘籍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她自从武功大成,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之后,便是生杀予夺,尽随其心。现在顾虑到眼前男子的武功,她难以轻易取胜,说出这番退让的话来,已经是她极大的让步了。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大敌,继续说着:“这门莲花宝典虽然厉害,但隐患极大,并不适合男人修炼,你拿去了也是无用。”

“确实如此。”

苏信也点了点头,这门莲花宝典虽然称得上是一门难得的绝学神功,但它比葵花宝典还诡异邪门的多,要是男人练了它,会直接阴阳性转,彻底变为女人。

对方说这武功不适合男子修炼,倒也没有说谎。

通过方才的一番交手,苏信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这位东方教主的实力。

在倚天世界之时,他便跟元朝皇宫里那位修炼葵花宝典的太监交过手,那位老太监当时展露出来的实力,不在自己明玉功第七层顶峰之下。

甚至他还隐隐觉得,当初那老太监跟他交手时,并没有用出全力,要是对方全力出手,恐怕足可跟自己后来修炼到的明玉功第八层媲美,后来他在武当山上跟张真人说起此事时,张真人也说对方阴阳调和,龙虎汇聚,是不弱于他们俩的大宗师,也算是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不过此时的这位东方教主,虽然也练成了葵花宝典,但比起那位老太监,可还要差上不少。

大概要比多日之前,他遇到的风清扬强上一点。

但强的也有限。

不能调和阴阳,不能看到生死玄关,即便武功练的再厉害,也厉害的有限。

“你的真气至刚至阳,刚猛霸道是足够了,但过犹不及,你现在的武功已经走到了瓶颈,只有化阳为阴,转阴为阳,才能阴阳调和,更进一步。”

原本初来这个世界时,苏信还对这位东方教主有些兴趣,毕竟百多年前的那位老太监可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后来他一统天下之后,想再找那位老太监交下手,却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了,这也让他甚为遗憾。

他之前想到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葵花宝典也练到了大成,应该能圆一下他这个未了的心愿,结果这一交手,却让他大失所望。

东方不败听苏信点评自己的武功,她开始还有些不屑,但听到对方说的正是自己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难题,脸色不由严肃了起来。

被对方一眼就看破自己的底细,就算是高傲自负如她也不禁动容,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如何才能调和阴阳?”

“呵呵。”

苏信听了东方不败的疑问后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自己不是已经有打算了么?你修炼的葵花宝典至刚至阳,这门莲花宝典至阴至寒,正好可以让你用来调和阴阳。”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那卷莲花宝典,手腕一抖,便将其抛了过去。

被对方说中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东方不败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她伸手接过苏信扔来的莲花宝典的秘籍,查看无误后,小心翼翼的收入到了怀中。

原本她以为这男子的武功跟她仿佛,但现在看,对方的武功,恐怕还在自己之上,听他说起真气阴阳调和时那种雨淡风轻的神态,她隐隐觉得,对方恐怕早已是这个境界了。

“武林上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样的高手?”

在东方不败看来,像是这样的高手,定然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练成这样的武功,就算天赋再高,也一定是年复一日日积月累的修炼才能达成的。

但为何,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对方的名声呢?

正在她遐想间。

“你想不想知道阴阳调和后武功是什么样子的?”苏信突然开口,他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东方不败的眼中。

“在这!”

东方不败见此连忙运功,瞬间便捕捉到了苏信的踪迹。

她见到对方已来到了她身前一尺,正以一式至刚至猛的掌法向着自己胸口打来。

她连忙出招抵挡。

两人手掌相交,东方不败却感到原本那至刚至猛的掌力陡然间变的至阴至柔,这一掌力的骤然变化,顿时让她神色一变。

她先前用出的招式是应对至刚至猛的掌力的,这掌力突然转变,一下子就让她应对的招式成了无用之功。

不过她毕竟是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

一身武功也非是等闲。

她也马上变招,衣袖一翻,另一只手掌连忙迎了上去。

但又是两掌相交,东方不败身子突然颤了一颤,她两条手臂在这区区两招的交锋中猛然垂落了下来,露出了中门的空当,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当头一掌向着她的额头打来。

方才她手掌跟对方那阴柔至极的掌力刚一交锋,那至阴至柔的掌力却瞬间就变的至刚至猛,对方劲力间随意的刚柔转换,引得自己气血翻腾,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防御招式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等她想要再出招格挡时,对方的手掌已经来到了她头顶一寸,再出招已经迟了。

这一瞬间。

东方不败心如死灰,闭目等死。

她自从练成葵花宝典以来,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就被人击败。

方才对方出的那两掌,论起威力来,跟自己也就是相差仿佛,但是那种掌力骤然间的随意变化,却让她难以招架抵挡。

这人的武功,高过她太多太多了。

第十八章 西湖梅庄

“感觉如何?”

苏信的手掌在东方不败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他如果愿意,方才便可以一掌将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直接打死。

东方不败睁开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信笑道:“杀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练成这一身武功极为不易,你还年轻,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杀了这样一个高手,未免太可惜了一些了……不过你非要求死,那我也可以帮你达成这个愿望,那我问你,你想死吗?”

东方不败听了后默然不语。

谁又想死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这就是阴阳调和的境界么?当真厉害!”

“这只是武功达到阴阳调和之后的一种表现罢了,当你体内的真气阴阳调和完毕,那真气也就不再分为阴性阳性,真气只是真气而已,至于阴阳之别,不过转阴为阳,转阳为阴,一念之差而已,等你到了那般境界,不用我说,你自己就明了了。”

苏信解释了一句。

他现在已经对东方不败失了兴趣,他在这个世界只有一年的时间停留,就算是他再给对方开小灶,对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就成长到可以作为他对手的境界。

既然成不了他的对手,他也就懒得继续指点对方了。

所以在跟东方不败简单的说了一下如何才能达到调和阴阳的境界之后,他也就打算走了。

“对了,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叫邱莫言的女人,她的容貌跟你倒是有九分相似,方才我刚看到你时,差点把你当成她了呢!”

苏信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波涛当中,他脚下踩着翻涌的浪花,如同踩着平地,就这么消失在了河面上蒸腾而起的水汽氤氲当中。

“邱莫言!”

正在失神中的东方不败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之后,马上就从失神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她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极为激动的神色,嘴里喃喃自语起了邱莫言这个名字。

显然,苏信最后留下的这句话,给了他极大的震动。

苏信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渡船当中,在十二飞鹰堡对河道的封锁结束之后,渡船继续航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黄河对岸。

下船登岸,苏信继续一路南下,过了没有几天,便来到了临安府,也就是他此行的西湖所在地。

临安曾是南宋的都城。

宋人柳永的名词望海潮里说的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风流富贵之地,就是指的这里。

传说金国的海陵王完颜亮读柳永的这首词,读到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时拍案叫绝,当场立下宏誓,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来南宋看看这如天堂一般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信进了临安城。

见到一路上行人比肩,摩肩擦踵,笙歌处处,确实是传闻里说的那样,富丽繁华,天下绝等,非是虚言。

苏信在城里问明白了西湖的方位,便一路不停的来到了西湖之畔。

在湖边遥遥的望了一眼湖面,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人间仙境。

梅庄在西湖的左近。

离着湖边倒是不远,苏信也不着急,反正梅庄就在那里,他也不担心这座庄子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他先去西湖边的山外青山楼外楼吃了鼎鼎有名的醋鱼跟东坡肉,酒足饭饱之后,又去岳鄂王的墓前拜祭了一下这位传奇英雄。

他在岳鄂王的墓前还瞧见了一百多年前,他作为大明太祖,来此拜祭时提下的匾额。

当时他率群臣前来拜祭的情境,现在还历历在目。

现在旧地重游,桑海桑田,别有一番滋味盈上了心头。

之后。

他才向那梅庄行去。

苏信来到西湖边的一座小山,沿着石阶一路上行,转了几个弯之后,便看到了一处遍地都是梅树的梅林,这里老干横斜,枝叶茂密,可以想象初春之时,梅花盛开,香雪如海,定然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景。

在穿过了这一大片梅林之后,便走上了一条青石板的大路。

在这大路的尽头,有着一座朱门白墙的阔达宅院。

行到近处,便看到这大门顶上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梅庄’二字,字迹的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苏信知道,这虞允文是南宋时破金的大功臣,这几个字儒雅中带着一股勃勃的英气。

“原著里向问天算计来算计去,诓骗令狐冲来这梅庄,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任我行救出去,好让任我行有充分的时间在背后捣鬼,现在我倒是不用这么麻烦,我只答应了任盈盈救她父亲出去,可没说要把这事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苏信正要强行闯入,神色忽然一变,他一扭头,向着那处梅林望了一眼。

“嗯?谁在那?”

这个念头从苏信的脑海里一闪而逝,而苏信的身影一闪,也来到了那处梅林当中,这茂密的梅林里果然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见到有人向他冲来,连忙向着梅林深处逃去。

但他的轻功哪里有苏信的高深。

苏信尽管用着普通的草上飞的法门,但他的草上飞用出来,却是脚掌贴着青草,整个人一路凌空飘行,宛如飞行,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只是眨眼的功夫,苏信便后来居上,挡在了那个正逃去的高大身影身前。

这身影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白衣,容貌清瘦,大概五十六十岁年纪,颌下疏疏朗朗的长着一丛花白长须,长须随风飘动,垂在胸前。

他脸上带着极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被人堵在了身前极为震惊,见到挡住自己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横起一掌,便向着挡住自己去路那人的头顶拍了过去。

他掌法森然,风雷涌动,显然内力高深,掌力雄浑,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

但苏信见了只是轻轻一笑,长袖一挥,流云水袖的功夫登时用出,直接便将这老者攻来的掌力倒卷了回去。

苏信流云水袖的力道何等的惊人。

那老者刚一接触,体内的气血便翻涌震动,身子凌空而起,直接被苏信这一袖子给卷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方才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挣扎着硬是没能爬的起来。

第十九章 硬闯

“你就是向问天?”

苏信瞧着被自己一袖子抽的爬不起来的老者,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错,老子就是天王老子向问天!”

这老者也颇为硬气,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武功远胜过自己,要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但他仍旧是仰着头,咬牙怒喝了一声。

说实话。

对于向问天这个角色,苏信谈不上喜欢,在原著里,对方便是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角色,但话说回来,他自己其实也是一般的货色,也没立场再去指责对方什么,他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正好免去了我的一些麻烦。”

见老者承认自己就是向问天,苏信笑了一下,然后一指凌空点出,他用出的乃是一阳指神功,他的一阳指已经练到了第一品的至高境界,可以隔空击人。

他这一指点在了向问天的胸口,直接把他点的闭过了气去。

“咚咚咚!”

苏信敲响了梅庄的大门。

过了半晌,竟然都无人来应答,苏信心里想到,难道这庄子里无人?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那梅庄四友是东方不败派来这里看押任我行的狱卒,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擅离职守。

苏信仔细的回忆着他以前看过的原著里的情节,他隐隐约约的想起,原著里向问天带着令狐冲来梅庄敲门之时,似乎是用一种特殊的节奏来敲击的。

好像是先敲几下,再敲几下,最后又敲几下。

但他也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个情节,哪里还会把敲门的方式记的那么清楚。

“本来还想先礼后兵,好好跟梅庄四友谈谈,他们要是愿意放任我行出去,那我倒也不想杀了他们,毕竟我跟他们也没什么仇怨。”

但现在一看,自己连这个门都叫不开,先礼后兵的打算,还没开始,就先作废了。

算了,就当你们梅庄四友运气不好吧。

苏信二话不说。

一掌拍向了梅庄那扇朱红大门。

只听得砰的一声,这扇至少有数百斤重的厚重大门,一下子就被他给拍成了碎片,这番破门的巨响,自然也引起了庄内之人的注意。

苏信刚迈入庄门。

从梅庄内部,飞快的越出了两道高大粗壮的身影。

这两人年纪颇大,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然是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

这两名老者一人手中持着一柄长剑,另一人手里则是挽着一柄厚重的长刀,两人冲上前来,一脸怒色的瞧着苏信,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梅庄!”

苏信知道这两人一个是丁坚,一个叫施令威,在来这梅庄当仆役之前,在武林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面对这两人的质问,苏信也不答话,只是迈步向前,向着庄内走去,这两人见来人如此目中无人,目露出凶光,横起手中的刀剑,就向着苏信斩了过去。

丁坚的外号是一字电剑,自然是说他剑法快如闪电,但这快如闪电一般的剑法,在苏信的眼里却慢如蜗牛,他只是屈指一弹,便将对方刺来的长剑弹成了两截,前面断掉的一节迸射出去,一下子就从那施令威的脖子当中穿了进去。

在苏信屈指弹向丁坚长剑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从施令威向他斩来的长刀上一抚而过,用乾坤大挪移的法门牵引着这柄长刀斩向了旁边的丁坚,只听到噗的一声,施令威原本斩向他的这一刀竟把丁坚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苏信不过只是从这两人身旁错身而过。

这两人便扑到在地,血如泉涌,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信杀了这两人之后,继续往梅庄深处走去,穿过了一处阔大的院子之后,见到了两株老梅树,这两颗梅树都是枝干如铁,极为苍劲。

在这梅树之下,立着三道人影。

一个髯长及腹,面庞微红,眼神熏熏然大有醉意。

一个则是一头黑发,肤色极白,宛如僵尸一般的高瘦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正用一种森冷的目光瞧着闯入到了这梅庄深处苏信。

最后一人则是一位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华亮一根毛发也无的老者,他一只手提着一杆大笔,衣衫上尽是墨迹。

这三人挡在了门前。

苏信见了这三人,笑了笑,拱手说道:“三位就是梅庄四友里的三位了吧?在下答应了一位朋友的请托,来这梅庄,带走一个人。”

那三人冷眼瞧着苏信,一言不发,自他们身后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

这老者大概六十多岁年纪,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

但他那双眼睛却极为有神,仿若有射出光来。

这老者怀里抱着一柄古朴的七弦古琴,他看了苏信一眼,说道:“梅庄是我们四人隐居之地,我们四人十年前便退出武林,十年来从未涉足过江湖,哪里会有阁下要带走的人。”

“我要带走的这人姓任。”

听到苏信此话,梅庄四友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丹青生甚至不由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他……”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被黄钟公出声喝止。

“四弟!”

听自己大哥这么一喝,那丹青生马上闭住了嘴巴,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苏信见此笑了笑,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这里是要带走被东方不败囚禁于此的任我行的,我知道他被关在这,你们四人也知道,这一点,你们也不需要瞒我。”

“大哥!不用跟这小子废话!他知道那个秘密,咱们可不能让他活着出了梅庄,先拿下他再说!”

丹青生脾气最急,脑袋也最不灵光,他听到苏信的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他扭头对着抱着七弦琴的黄钟公说了一句,身子一闪,便向着苏信冲了过去。

“四弟!你回来!”

那黄钟公见自己四弟突然出手,他脸色一变,连忙要把自己四弟叫回来。

但丹青生哪里会听。

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一柄闪亮的长剑便出现在了手心,一剑如电光一般向着苏信的心口猛刺了过去。

第二十章 你太看得起他了

“四弟,我来帮你!”

秃笔翁知道前院里有丁坚跟施令威两人把守,这两人在十多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身武功并不比自己这四弟弱上多少,要是两人联手,那自己四弟都不见得是对手。

但就是这两人看守的前院,都被这年轻人给轻易突破了,而他们也没看到丁坚施令威回来报信,显然是凶多吉少。

这两人联手都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那自己四弟,恐怕也不会是其对手,所以他在丹青生出手的瞬间,便挥舞起手中的大笔,也向着苏信攻了过去。

丹青生、秃笔翁虽然跟黑白子、黄钟公两人同是梅庄四友,但前两人的武功,比后两人可就差的远了。

黑白子黄钟公的实力即便是日月神教里,也是长老中佼佼者的实力,比五岳剑派的掌门,都不会差上多少,甚至对上几个弱一些的,还胜过不少。

而丹青生跟秃笔翁两人就不行了。

他们两人的实力,恐怕都不够资格成为日月神教里的长老,比五岳剑派里的恒山三定,泰山天门道长恐怕还略有不如。

对付这样的对手,于苏信来说,并不比吃顿饭难上多少。

只听得噼啪两声。

丹青生跟秃笔翁两人离着苏信还有三步之远,便神情萎顿的躺倒在了地上,两人皆是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煞白,嘴里不断的吐出血来,而他们两人的兵刃都落到了地上,并且还断成了两截。

这一幕看到黑白子跟黄钟公陡然一惊。

黑白子站在原地,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黄钟公则是一步抢了上去。

他来到自己那两位结义兄弟身旁,一脸担忧的蹲下身去,伸出手指按了一下两人的脉搏,这一试之下,手指瞬间就弹开,他脸上露出了极为难看的表情。

接着,他抬头看了苏信一眼,咬牙说了一句:“阁下好狠的手段!”

他方才给两位结义兄弟诊过了脉搏,已然知道他这两位兄弟全身经脉寸断,脏腑受了极重的内伤,没有当场死去,已经是走了大运。

黄钟公虽然这么说着。

但他还是没敢立即出手,之前这年轻人是如何出手把他这两位结义兄弟击伤的,他都没有看清,素来谨慎的他,哪里还敢贸然出手。

再加上对方刚见到他们四人,便一口叫破了他们在梅庄隐居最大的秘密,甚至还知道任我行就被关押于此,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不畏惧他们四人的武功,这也是他方才想要叫住自己四弟不要出手的最大原因,但可惜他还是叫的晚了。

他看着苏信,沉声说道:“你可知这任我行是什么人?放出他有什么后果么?”

“我当然知道。”

苏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任我行是前任的日月神教教主,十年前东方不败篡了他的教主之位,之后便将他关押在此……至于放出他的后果么……呵呵,无非就是他找东方不败报仇,再把当年丢掉的教主之位夺回来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黄钟公听了苏信的回答之后,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任教主武功盖世,手段心肠更比东方教主狠辣十倍,野心更强过东方教主百倍,他要是从梅庄脱困而出,不止是我们日月神教里的许多人要身首异处,就算是整个武林都会被他掀起腥风血雨,带来灭顶之灾,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他而死,即便如此,阁下也执意要把那任我行放出来?”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淡淡的说道:“你太瞧得起任我行了,不用说他要在武林上搅风搅雨了,以他的武功,就算是想要从东方不败的手里夺回教主之位,都是痴心妄想。”

原著里任我行的武功就远不如东方不败。

要不是有令狐冲帮忙,他对上东方不败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获胜的希望。

而即便是有向问天令狐冲帮忙,他们对战东方不败时仍旧处于下风,要不是任盈盈抓住了杨莲亭,让东方不败分了心,那东方不败也不会输。

只能说,原著的东方不败输给任我行只是剧情杀而已。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东方不败可不只是练成了葵花宝典,还拿到了莲花争霸里让白玉川变成段素素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莲花宝典。

等她把这两门神功融合为一,阴阳汇聚,调和龙虎,便是圆满无漏见到生死玄关之时,到了那时,任我行又如何是对手。

况且风清扬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独孤九剑天底下只有他一人会,自然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令狐冲来帮他夺位了。

他出了写西湖牢底,要是安安稳稳的跟他女儿颐养天年也就罢了,要是他真敢去黑木崖惹是生非,那才是自寻死路。

黄钟公听到打伤了他两位结义兄弟,并且要救任我行的年轻人竟然直呼任我行的名字,而且言语间对这位日月神教的前教主并不恭敬,甚至还颇为鄙视,他心里猛然疑惑了一下。

“难道这人不是任我行的部下?但不是这任我行的部下,又怎么会来救他?”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马上又想到,这个年轻人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上下的年纪,而任我行是十年前被关在这里的,十年之前,这年轻人还是个孩子,哪里会跟任我行有什么关系。

“但他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正在黄钟公遐想间。

苏信继续说道:“我的武功你方才也见过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俩,我要杀你们,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难多少,我跟你们并无仇怨,并不是非杀你们不可,只是答应了一位朋友的请托,来这里带走任我行而已,你们只要把他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

“他们经脉都被震断了,这可比杀了他们还痛苦,这就是你不让我们为难?”

黄钟公对苏信的说辞并不领情,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人只要活着,自然有无尽的可能,经脉断了人只要没死,就有复原的可能……好了,我不喜欢多说废话,我最后再说一次,交出任我行来,我放过你们,不交,我杀了你们,然后自己找,我说话向来言而有信,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若说要杀你,那定然是要杀你的。”

黄钟公听了这话,气急而笑,他冷声道:“这样的伤势,即便是神医平一指都要束手无策,你却说还有复原的可能?老夫平生出了喜欢弹琴之外,还喜欢看点医书,你这话,是在欺辱老夫不懂医么?”

苏信嗤笑了一声,不屑说道:“平一指算什么东西,不过懂一点医术上的皮毛,也敢妄称神医,至于你,说句你不太爱听的话,在我眼里,你连医术的门都没还入呢。”

“够了!”

黄钟公脸色大怒,大喝了一声,他拿起那张七弦古琴,深深的看着苏信,沉声说道:“老夫奉东方教主的命令在此地看守本教重犯,没有教主她老人家的旨意,没人能带走他。”

苏信见还是要动手,他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我说了一通,还是要杀人来解决,早知道我直接一掌一个把你们都拍死就是了,何必浪费这许多口舌。”

第二十一章 天龙八音有点厉害啊

“铮!”

苏信话音刚落。

那黄钟公眼光一寒,他知道这年轻人武功极高,他也不敢托大,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手臂一辉,便拨动了他怀中那张七弦琴的琴弦。

铮!铮!铮!铮!

琴弦振动的声音黯哑晦涩,在一旁的黑白子见到自己大哥要拨动琴弦,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阻绝了听力,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眉头一皱,露出了难受的神色。

不过苏信却仍旧是一脸微笑的站在原地,似乎这琴声对他没什么影响,他还笑着说道:“你弹琴的水平可不怎么样,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弹琴?”

苏信自然知道这黄钟公施展的乃是一门叫做七弦无形剑的奇功。

这门武功以自身的内力为根基,将内力化作琴音扰乱敌人的心神,敌人的内力一旦跟琴音发生共鸣,便会被弹奏出的琴音所制,而敌人的内力越深厚,也就越容易受到琴音的影响。

不过苏信的内力比黄钟公高出太多太多,根本就不能以道理计,黄钟公的这门七弦无形对他是半点作用也没有了。

“哼!”

黄钟公见此冷哼了一声,他以为苏信这番作态是在硬撑。

他手中拨动琴弦的速度顿时又快了一倍,他的额头上也开始不断的渗出明亮细密的汗水,显然,施展这门七弦无形剑,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苏信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会音功的对手,虽然这音功的水平差了一点,但毕竟是第一份。

既然是第一份,他自然要给对方一点表现的机会,不然让对方一招不出,就被自己拍死了,也未免太过可惜。

而且他之所以没一见面就把这四人全打死,也是存着想见识一下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的想法。

“崩!”

黄钟公见这年轻人在他的七弦无形剑下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心中发急,不由手上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随着他五指连弹,六根琴弦一弦强过一弦,最后七弦同时拨动,只听到崩的一声,那七根琴弦同时崩断,古琴也断成了两截,他自己也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噗通一声。

这黄钟公也瘫倒在了地上,他的面色变的无比苍白,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信,虚弱的问道:“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

作为七弦无形剑的修炼者,没人比他还知晓这七弦无形剑的秘密,想要不受这七弦无形剑的影响,要么是聋子,根本就听不到丝毫声音,要么是不会丝毫的内功,没有内功,自然不会跟他弹奏出的琴音产生共鸣,最后就是内力远远的高过自己。

这年轻人显然不是聋子。

方才用他都看不清楚的招数一招就把他两位结义兄弟打到重伤,显然不会是不会内功。

那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

就是这年轻人的内力,数倍甚至是十倍的强于自己,才能够不受到他这七弦无形剑的影响。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此等人物!”

黄钟公自付自己的内力之强称得上天下少有,就算是跟东方教主、任教主这样的绝顶高手比起来,他最多也就是差上半筹,也不会到差一倍那么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修炼这门纯粹以内力伤人的音功了。

“你这门武功倒是有些意思。”

苏信见这黄钟公竟然因为用力过猛而把自己震伤,不由笑着说了一句,他说道:“这样吧,为了让你死而瞑目,我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音功。”

他一边说着,同时一掌一翻,便从系统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张天魔琴。

苏信轻轻抚摸着天魔琴。

“我也是第一次施展,可能会有些不太熟练。”苏信话音刚落,他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只听到一声细微的琴弦振动的声音响起,那黄钟公的颓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极为恐怖的神情,然后他的身子在一瞬之间,就化作了无数碎块。

苏信也被这极为血腥的一幕给惊讶了一下。

他只是刚用天龙八音的手法在这天魔琴上弹了一弹,便把黄钟公这么个高手给直接弹的四分五裂,这天龙八音未免太厉害了一些。

苏信见此,不由想到,若是群攻的时候……

无论是多少人来,他只要一拨动这天魔琴的琴弦,天龙八音一发,用出这天龙八音的秘法杀敌,那还不是来多少就死多少人?

“饶命!饶命!”

一旁的黑白子被四分五裂的黄钟公溅的满身是血,他看到自己大哥的残躯,顿时就被吓的呆滞在了当场,他在呆愣了几秒之后,才无比惶恐的跪在地上,对着苏信磕头求饶起来。

对于黑白子。

苏信自然知道,这人是梅庄四友里的二五仔,早就背着他三位结拜兄弟跟任我行有了联系。

要不是任我行瞧不上他心里有所顾忌,他早就把他那三位义兄出卖了。

不过这样的人倒也有个好处。

那便是能认清形势。

苏信见他识时务,倒也没杀了他,只是问了一句:“我且问你,任我行的牢房钥匙在哪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

黑白子自然知道,他之前早就偷着私下配了他三位结义兄弟的钥匙,一个人偷偷的去见过任我行好多次了,听到苏信的话之后,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了四把钥匙,谄媚的说道:“我对任教主可是忠心耿耿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辱负重,我一直都想要把任教主给……”

“你对他忠心不忠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然后指了指梅庄之外,吩咐道:“在梅庄外的梅树林里躺着一个人,你去把他给搬进来……”

说着,苏信手掌虚空一抓,便把黑白子手里的那四把牢房的钥匙给抓到了手中。

“……你就把那人搬到任我行的关押之地去吧。”

“是!是!”

一听苏信这话,黑白子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嘴里不断的称是,心想等会出了这梅庄的大门,他就立马逃跑,傻子才会回来,结果就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屈指弹了一下,一颗药丸不偏不倚的射入到了他的嘴中。

苏信淡淡的说道:“咽下去。”

“是!”

黑白子嘴里喊着这枚药丸,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虽然不知道这药丸是什么,但即便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这药丸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面对这年轻人,他实在是产生不了什么反抗的念头,他只能是咬牙应了一声是,将这颗药丸吞到了肚中。

第二十二章 任我行

虽然苏信在原著里看到过关押任我行地牢的入口在黄钟公的卧室床铺之下,但他还是又细细的问了黑白子一遍,黑白子吃了苏信的药丸,倒也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说了。

黄钟公的卧室极是简朴。

只有一张床铺,一张小几,几上摆放着一张乌黑的短琴,似乎是铁制的,苏信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琴音铮铮,倒不是木琴的声音那么暗弱。

那张床铺上挂着一张纱帐,颜色泛黄,甚是陈旧。

苏信挥开纱帐,掀开了床上铺着的被褥,揭起床上的木板,露出了一块黝黑的铁板来。

铁板中央镶嵌着一个黄铜环,苏信握住铜环,微微用力往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厚重铁板便被他应手而起,露出了铁板地下一个长大方洞。

方洞下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去的石道,狭窄昏暗。

下了这石道,苏信便看到在洞里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微光,在这漆黑的地下,这么点微光,起到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不过苏信的武功早就到了暗室生光的境界,不用说这还有这一盏油灯,就算没有,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他沿着石道不断前行,一直走了大概有三四丈的距离,便看到了一闪漆黑的铁门拦路,他拿出方才从黑白子手里拿来的钥匙,试了几下,便把铁门推了开来。

苏信过来铁门,又继续往前走着,又走出了不到十丈的距离,又遇到了一扇铁门。

他又用钥匙打开,继续前进。

这时他已经感受到了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一开始还觉得不明显,走了百丈有余之后,这种感觉便分外明显了。

这时墙壁之上都渗满了水迹,水滴不断的滴下眼药水地面湿滑,苏信估摸着,这差不多已经到了西湖湖底,而那关押任我行的所在,也差不多快到了。

果然,又沿着石道走了有二十多丈的距离之后,在苏信的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铁门。

他把铁门打开之后,离着这扇铁门半步远处竟然还有着一道钉棉的板门,又打开了这扇钉棉的板门之后,又露出了一扇厚重的铁门,打开了这扇铁门之后,又是一扇钉棉的板门。

一连打开了这四扇门,方才又露出了斜着往下的石道。

“这牢门设计的倒也巧妙,在这两道铁门当中夹上两道钉满了棉絮的板门,这样便可以吸取袭来的掌力,否则以任我行的武功,只要从那牢房里脱困,即便是有着这铁门拦路,他打上几掌,也能打开。”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又沿着石道继续往下,大概走过了二十多丈,便看到了一扇极厚的铁门,这铁门跟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先前的那些铁门都是一块完整的铁板,这铁门则是开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

见到这洞孔。

苏信往里瞧了一眼,果然在这扇铁门后面看到了一个不大的石室,在石室的一角有一张石床,在床上背身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这人自然便是被东方不败囚禁于此的任我行了。

任我行虽然被东方不败篡了位,自己也成了阶下之囚,其实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因祸得福。

十年之前他因为修炼吸星**吸纳他人的内力太多,这些并不同源的内力在他体内左右冲突,横冲直撞,已经将他逼入到了绝境,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要不是东方不败把他囚禁在这梅庄的西湖湖底,让他能将全部心思放在如何化解体内异种真气的冲突上,他十年之前,就要死了,又哪里能活到今日。

“今天来的倒是早了一些,送来的是什么饭菜?昨日那红烧鲈鱼味道不错,我倒是没吃够,希望今日还有。”

任我行也感觉到了门外的声响,他以为是送饭的来了,也没回身,就这么大咧咧的说了一句。

其实他也知道那个管着给他送饭的人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但他关在这里十年,每日里也就知道见到给他送饭的这一个活人,所以他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在饭菜送来时,他都会随意的说上一句。

“嗯?怎么没有饭菜的香味?”

过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背身坐着的任我行嗅了嗅鼻子,没有嗅到往日里都会嗅到的味道,心里奇怪,便转过了身来。

“久仰了,任教主。”

苏信从铁门上那个尺许见方的小孔上瞧着任我行,笑着说了一句。

“你是谁?”

任我行从那铁门的小窗上,也看到了苏信的面庞,他眉毛一皱,眼中闪过一道奇怪的神色,嘴里疑惑的问了一声。

任我行这十年来被囚禁于此,自然是不修边幅。

颌下的长须垂到了胸前,胡子满脸都是,面板上是厚的结成了硬壳的漆灰,头发杂乱纠缠,不过发色倒是乌黑,见不到一点斑白。

听到任我行的问话,苏信笑着说道:“受人所托,救你出去。”

“受人所托?谁让你来救我?就凭你也能救我?”那任我行听到苏信的话之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似乎对苏信的话并不相信。

但苏信只是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把四把钥匙同时插在了这扇铁门的钥匙孔上,然后依次转动,只听到咔嚓咔嚓的一阵响动,这扇少说上千斤厚的大铁门,便嗡的一声震了一下,自行打开了。

苏信进了这狭小的囚室,对着任我行笑道:“这下任教主觉得我能救你了吧?”

任我行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那四个狱卒的武功不低,你是怎么从他们手里拿到牢房的钥匙的?据我所知,这四枚钥匙,对他们来说,可比生命重要多了,没了这钥匙,他们……嘿嘿……”

任我行话说到一半,冷笑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说下去。

苏信说道:“那四人的武功在我眼里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又怎么会难得住我?”

“嘿!”

任我行听只是冷笑了一声,神色间颇为不信,他瞧着苏信,见到苏信的年纪不大,便摇了摇头。

“这梅庄里的人我熟悉的很,丁坚施令威徒有虚名,没什么本事,按你的年纪胜过他俩不难,丹青生秃笔翁太过附庸风雅,武功走了歧途,也稀松平常的很,你能赢他们还有几分可能,但那黑白子跟黄钟公的武功可是非同凡响,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是五岳剑派的掌门来,都不敢轻言胜过,你怎么可能胜得过他们?”

说着,任我行目光一凛,向着苏信的身后望去。

他脸上突然一笑,不屑的说道。

“哪位朋友来此探望任某?不用躲藏,老夫早就察觉到了,难道你以为凭借这等功夫,就能掩过老夫的耳目?不自量力。”

说完之后,任我行自信满满的看向了苏信的后方,显然他对于他方才说的,极为笃定。

第二十三章 要不是受人所托,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听到任我行的这话,苏信笑了起来。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身后真没藏着什么人,肯定会被任我行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骗过去。

苏信笑了笑,说道:“你不相信我的武功能击败梅庄四友?”

任我行虽然没回答,但他的神态,显然是这么想的。

“也罢,我本领低微,确实救不了任教主。”

苏信后退了一步,从牢房里出来,要把那扇厚重的铁门重新锁上,任我行一见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他被关在这十年,好不容易见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他哪里能放过。

“给我回来!”

任我行手脚上虽然被绑着沉重的锁链,但这锁链很长,并不阻碍他寻常的活动。

况且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这点锁链的重量可以说是轻如鸿毛,也难以对他造成什么负担。

他身影一闪,便冲向了门前,他的速度极快,这数丈之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不过因为锁链长度的关系,他在离着铁门还有大半步距离的时候,止住了步子,苏信瞧见,他手脚上的锁链此时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他到了此处,已是寸步难进了。

任我行伸出手臂,指尖离着苏信还有尺许的距离。

这时。

任我行陡然一笑,露出了他十年未刷过的黑黄牙齿,他五指张开,手掌宛若网罗,凌空罩住了苏信的面庞,嘴里大喝了一声:“吸星大法!”

之后,苏信便感到一股吸力撕扯着自己,似乎是要把自己撤向任我行张开的五指。

任我行哈哈大笑,猖狂道:“我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你快些交出钥匙,不然我的吸星大法,可……什么?我的吸星大法为什么吸不动你?这怎么可能!”

只是任我行的话才说了一半,才发现,在他的吸星大法之下,那个一身白袍的年轻人,正摇着一柄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他一脸惊愕。

心里甚至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难道我这十年不涉江湖,没跟人交过手,我的这门神功,不进反退,竟然退步到了这个样子了?”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这十年里心无旁骛,几乎把所有时间跟精力放到了钻研武功上,他现在的实力,比这十年之前还要高出不止一筹,当初他便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更何况现在了。

他就不信,他离开武林的这十年,难道武林上还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一个年轻人都能挡得住他的吸星大法了。

定然是他方才用的法门不对。

他心里将吸星大法的法门又想了一边,然后又是大喝了一声:“吸星大法!”

这一次他加大了力道,那吸扯之力大了少说一倍。

苏信打了个哈欠。

仍旧是站在门外动也不动一下,任我行见此老脸一红,又是重新运劲,吸星大法第三次使出,结果跟前两次一样,根本就扯不动苏信分毫。

这时。

“你看我的。”

苏信笑着对一脸惊愕的任我行伸出手掌,学着他方才用吸星大法的样子,凌空一展,五指分开,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声吸字。

任我行脸上神色瞬间一变。

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四肢向外展开,尽管他拼命的想要定住身子,但他的身躯还是不断的往前缓缓的移动着。

要不是他的四肢上拴着粗大的锁链,锁链被固定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恐怕他早就被这年轻人隔空吸过去了。

“你怎么会吸星大法!”

任我行此时震惊到了极点,这吸星大法乃是他的不传之秘,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一人才会,这年轻人怎么可能会的?

“吸不过来?那就再加一点力。”

苏信听到锁链的哗哗声,也知道任我行是被铁链锁住了吸不过来,他便又加了几分力道,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爆裂声陡然响起。

那四条锁住了任我行四肢的粗大锁链竟然被硬生生的崩断。

而任我行也毫无抵抗之力的被苏信吸了过去。

苏信一只手扼住了任我行的喉咙,将他凌空提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任教主,现在你相信我的武功足够解决掉梅庄四友救你出去了吧?”

“啊……呃……呃……”

任我行被扼住脖子,面孔上顿时涨的通红一片,手臂下意识的挥舞着,两脚无助的蹬踏着空气,眼睛开始不断的翻出白眼,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呃呃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黑白子也带着向问天来到了牢门之前。

向问天看到这一幕,两眼瞬间瞪的滚圆,他嘴里无比焦急的喊了一声教主,然后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一掌向着苏信拍了过去。

苏信则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身就是一掌,两掌相对,向问天身子飞快的后退,重重的撞击在了石壁上,痛苦的叫了一声,再一次痛的晕厥了过去。

黑白子则是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看到在他心目里犹如神灵的任我行都如同一只小鸡子一般被苏信提在手里之后,他更是低眉顺目,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了。

“任教主,我要不是受人所托要救你出去,就凭着你方才对我用吸星大法,我就一掌拍死你了。”

说了此话之后,苏信便把任我行扔到一旁,看向了在自己身旁神态无比恭敬的黑白子,虽然黑白子是小人一个,但他这种顺从的姿态,倒也让苏信满意。

他拿出一颗药丸,扔到了黑白子的手里,淡淡的说道:“这是解药。”

黑白子忙不迭的接过,急不可待的就把解药吞了下去。

苏信杀他如探囊取物,他也不担心苏信骗他。

“咳咳……咳咳……”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任我行不断的咳嗽着,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他刚才差一点亲身体验到了死亡的滋味。

要不是这年轻人没打算杀他,他方才已经死了。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阴冷,但却没贸然动手,方才他被苏信提在手里,毫无反抗之力,他就知道这年轻人的武功在他之上,他贸然出手,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是谁……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任我行心里极为好奇,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到底是谁能找到这样一位高手来这里救自己。

原本他还以为是向问天。

但看方才向问天的那个反应,这年轻人显然不是向问天找来的。

苏信没有回答任我行的问话,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任教主,我给你一个忠告,现在跟十年前,已经是今非昔比,出了这地牢之后,你就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不要再去抢那注定抢不到的东西了。”

第二十四章 小尼姑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苏信转身便走。

“不可能!”

任我行听后眼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丝怒意,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但还是怒喝了一声,他在这地牢里被关了十年,受尽折辱,让他不去找东方不败那个贱人报仇,那怎么可能。

但苏信听了任我行的怒喝却头都没回,他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这是看在那位托我救你的朋友面子上才说这些的,你怎么做是你的事,就算是自寻死路,也是你自己找死,与我何干?我言尽于此。”

说罢,苏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漆黑的石洞当中,只余了一句话传来:“对了,托我救你那人住在各阳绿竹巷,你从这地牢出去了,便去那里找她吧。”

“那人到底是谁?”

任我行听到苏信的这话之后,又急忙问了一句。

不过苏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石道当中,声音也没有再度传来。

“任……任教主!”

苏信虽然走了,但黑白子还是一脸的惶恐,他瞧了一眼任我行,见到任我行一脸怒色,眼中杀气腾腾,连忙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任我行现在显然十分生气。

但那年轻人的武功太高,他即便再生气,也难以发泄。

他环顾着四周,先是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向问天,之后才把目光落到了黑白子的身上。

他瞧着黑白子那恭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做交易么?说只要老夫交出吸星**的秘籍,你就把我从这牢里放出去,现在老夫出来了,那秘籍,你还要不要?”

说这话时,任我行的声音越来越冷,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是冷若冰霜。

黑白子吓的普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连声乞求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之前属下是猪油蒙了心,但属下对教主可是忠心耿耿啊!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

任我行听了黑白子这话却是气急而笑,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忠心耿耿这四个字,手掌一挥,就要拍死跪在自己眼前的黑白子,但手掌只是挥到了一半,便停在了半空当中。

他眼神闪烁不定的看着黑白子,脸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罢了,现在本教主正是用人之际,你虽然是个小人,但也可为我所用,我就暂时饶你一命。”

“谢过教主!谢过教主!”黑白子自然是感激涕零的不断的磕着头。

“够了!”

任我行皱了皱眉,说道:“你去看一下向左使,等一会向左使醒了,咱们便去刚才那人说的绿竹巷,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救我。”

黑白子听后刚说了一声是,那便昏迷的向问天便悠悠转醒。

“教主,您……”

他刚醒来,便看到了负手站在一旁的任我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刚想要站起身行礼,但稍一用力,脸上顿时就露出痛苦的神色。

“向兄弟,你先不要起来。”任我行见此连忙关切的说了一句,然后他瞧了一眼黑白子,冷声说道,“你去背着向左使,咱们先出了这气闷的地牢再说。”

话说苏信出了梅庄之后,又在临安城里玩了几天。

算算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多日便是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时,苏信方才动身前往衡阳城。

这一路上苏信吃吃玩玩,行的也不快,花了差不多十天,方才赶到了衡阳城,他赶到时正是清晨,他连夜赶路,一宿未食,肚子也有些饥饿,刚进这衡阳城,便看到了在一间茶馆外面撑着一个馄饨摊,一个老者正在煮着馄饨,他嗅到这馄饨的香味想到自己有些时日没吃过了,便径直走了过去。

那老者见苏信走来,连忙笑脸迎上,说道:“客官可是要馄饨?”

苏信说道:“不吃混沌我到你这摊子上来作甚?先给我来上十碗垫垫肚子,等会酒楼开业了,再去吃饱。”

一听苏信要吃十碗,这老者竟然不奇怪,他笑着说了一声,便熟练的在身旁沸水滚滚的汤锅里下起馄饨了,不多时,这老人便端着两个白瓷大碗放到了苏信面前的桌子上。

老者说道:“客观先吃着。”这两碗馄饨刚从锅里捞出,碗里的汤水滚烫无比,这老者也不觉得烫,竟然就这么赤着手端了过来。

“这衡阳城还真是风雨欲来啊!”

苏信也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方才他便瞧出这老者有一身极为不俗的武功了,而这衡阳城里只是一个卖馄饨的都是个武林高手,由此也可见这次刘正风的金盆洗手之事,称得上豪杰毕聚,牵动四方风云了。

这馄饨皮薄馅大,肉馅味道调的正好,下的火候不老不生,鸡汤也是现熬的,又浓又香,味道甚是美味。

苏信一碗接着一碗,不多时,十碗馄饨吃下肚去,见苏信吃完,那老者来到苏信身前,笑着道:“一碗五文,一共五十文。”

苏信伸手一掏怀里,脸色顿时一变。

他现在才想起来,他身上的盘缠在上一个城镇里花光了,他本想到了衡阳城先搞点银子来用,结果连夜赶路,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那老者也是老江湖了,他一见到苏信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

他的面色转冷,说道:“客官,小老做的可是辛苦买卖,可拖欠不得。”

苏信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事确实是他理亏,他想了想,看到自己手里的这柄折扇,这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就,顺手牵羊从一个大户那里拿来的。

“老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柄折扇就先压在你这里,你宽限我一个时辰,我去取了钱,十倍还你。”

说着,他把这折扇打开,摊开在了这老者的面前。

这扇面上的画是名家所做,折扇也极为精美,价格不菲,不用说区区十碗馄饨了,就是十桌这衡阳城里最好的席面,用这扇子来抵价,都绰绰有余了。

那里老者瞧了一眼,摇了摇头:“小老要这个扇子何用?我又不懂这个,我只要铜板银子。”

“老先生,我替这位公子付了吧!”

正在这时,一个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尼姑缓步走了过来,她笑着对苏信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老者:“这位公子还差多少银子?”

小尼姑一边说着,一边从僧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荷包。

第二十五章 四十九文钱

老者瞧了苏信一眼,嗤笑了一声,隐有不屑之色。

然后他才看向了这位小尼姑,笑道:“不多,十碗馄饨,一碗五文,一共五十文。”

“十碗!”

小尼姑一听老者说出十碗,她惊讶的张开了小嘴,不由自主的向着苏信面前的那张木桌瞧了一眼,果然看到那小巧的桌子上一层层的叠着是个白瓷碗,心里不由想到,这位公子看着瘦弱,原来这么能吃。

“一,二,三……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小尼姑在自己荷包里的铜板全都倒在了一张小桌上,然后一枚铜板一枚铜板的数起来,但她数到了最后,才数了四十九文。

那小尼姑见此脸上一红。

“算了算了,就当我今天做件善事,那一文钱就算了。”

老者见此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小尼姑听后则是喜笑颜开,高兴的对老者道谢。

“仪琳,你在那干什么呢?”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从一旁的茶馆里走出了一行十几个尼姑,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尼姑对这个小尼姑喊了一声。

“师姐,我马上就过去。”

仪琳对着喊她的那位二十多的老尼姑挥了挥手,应了一声,然后苏信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窝。

她神色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想剩下的铜钱给你的,但没想到全用了也没够。”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布包裹,递到了苏信的面前,柔声说道:“这里面是一些饼子,在恒山时我自己擀的,你别嫌弃,虽然不太好吃,但也能充饥。”

说完之后,她便小蹦一跳的向着那群尼姑走去了。

苏信瞧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旁边的老者正在把仪琳给的那四十九文铜钱收起来,见到苏信竟然一句道谢的话也不对那小尼姑说,便有些生气的说道:“看你穿的光鲜亮丽的,没想到竟然是……”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看到苏信身子一动,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这老者的眉心点了过去。

这老者乃是雁荡山的高手何三七,在武林上很有名声,一身武功不弱于五岳剑派的几位掌门。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这年轻人的轻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整日扮猪吃虎,这次竟然看走了眼,这年轻人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连忙伸手格挡,但这年轻人这一指点的又疾又快,而且变化万千,招式之精妙已经完全超脱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他只是刚伸出手去,招式才用到一半,便被对方这一指头给破了个一干二净。

“把那四十九文钱给我。”苏信的手指在老者眉心前一寸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老者面色煞白,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如果这年轻人愿意,方才这一指头就把自己戳死了。

他哪里还敢迟疑。

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他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扔到了桌子上,看着苏信那面无表情的面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信在老者扔出来的铜钱里挑出了四十九文,收了起来,然后把手里那柄折扇向着老者扔了过去,说道:“等会典当铺开了,你把这扇子当掉,就算当铺开的价格再低,也足够我那十碗馄饨的五十文钱了。”

苏信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丈开外。

那老者直到苏信的背影消失,他才猛的喘了一大口气,他觉得后背上传来一股凉意,一抹之下,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竟然湿了个通透。

衡阳城外。

恒山派的众多弟子今日随着定逸师太去城外的一座掩月庵里拜访一切佛门的前辈,听那位前辈将般若米多心经的妙法,只是才行了半路,几人便发现失去了小师妹仪琳的踪影。

几人把此事禀告了定逸之后,这老尼姑便神色焦急的让门下弟子四处寻找起来。

对于仪琳这个弟子。

她可是极为看重的,虽然仪琳年纪最小,入门最浅,但是这小弟子悟性最高,对于她们这些佛门弟子来说,无论是研读佛经还是修习武功,悟性都是最重要的。

仪琳,正是她们师姐妹三人看好的,将来能承袭恒山一派衣钵的最佳人选。

这次带她下山。

也是想要让她见见世面,谁想到这世面还没见到,人竟然丢了。

恒山派的众多弟子,在附近找了半天,除了在一条溪水边捡到了一只仪琳的鞋子之外,没有找到其他任何相关的踪迹。

那处溪水甚浅,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才到人的膝盖,仪琳一个大活人,又有武功在身,断然不可能被这么点溪水给卷走了。

“师叔,我听说……”

一个恒山派的弟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陡然间一变,她连忙对定逸师太开口。

但是说到一半,这位弟子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说!”

定逸本就是脾气火爆,她见门下弟子这般样子,再加上仪琳的失踪让她心里极为焦急,便厉声叱责了一句。

那位恒山弟子被定逸的叱责吓的颤了颤身子,这才继续说道:“弟子之前在先前的那个镇子里,听一些武林上的朋友提起过,那万里独行田伯光到了左近,那镇子上有个几个……”

“够了!”

定逸一听自己门下的弟子提起田伯光这个名字,她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种事让一位女子从口中说出,未免太过不妥。

还不等这位弟子把田伯光干的龌龊事说出来,她便厉声打断,她的神情更加的焦急,环视了一下诸位弟子,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附近寻找,记住,一定人两三人一队,万万不可自己孤身一人,一旦发现什么动静……”

说到这里,定逸略一犹豫,这才继续说道:“……你们也万不可轻举妄动,马上派人来通知我,我不到场,你们万万不可轻易现身。”

虽然定逸不知道这田伯光是不是真的在左近,仪琳是不是被这田伯光掳了去,但对于这田伯光的武功,她可是有所听闻的。

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真是被那田伯光掳走了……定逸想到这里,银牙紧咬。

自己这些弟子,哪一个都不会是这位采花淫贼的对手。

田伯光不在这也就罢了,要是他在这,自己这些弟子落到了他的手里,哪里还能逃掉?

她这次带着弟子下山,要是回山时少了几位,她又怎么有脸面见掌门师姐。

第二十六章 田伯光

离着仪琳失踪的那处溪水不远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在这树林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有着一个昏暗的山洞,洞口前面有茂盛的草丛遮挡住了,如果不是走到极近处的话,根本就无法发觉。

“仪琳!仪琳!”

在山洞之外,不断的传来一声又一声满含担忧跟焦急的叫喊声,恒山派的弟子离着这个洞口最近时只有两三步之遥,但因为这山洞太过于隐蔽,是以她们也没能发现。

山洞里的仪琳听到自己师姐叫喊自己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她刚想张嘴应答一声,好让自己师傅师姐知道自己的所在,但她嘴巴只是刚刚张开,便感到背心上一痛,登时就说不出话来。

只能发出一声声啊啊啊的娇哼的声音。

一个瘦长的猥琐男子从洞里的黑暗中现出了身形,这男子身上穿着一身青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柄短刀,他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仪琳,嘿嘿的说道:“你要是出声把她们引来,我就把她们都捉了,正好我还嫌你一个不够味呢,多来几个,我也能多上几倍的快活。”

仪琳听了后脸上一白。

她虽然不知道这人嘴里说的快活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语气里也可以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被这男子这么吓了一下。

她连啊啊啊啊声都不敢再发出来了,甚至还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恐自己的声音把自己的师姊们引来,被这坏蛋给抓了去。

那男子见了只是嘿嘿的笑着。

恒山派的那些弟子来来回回的在这处山洞周围找了七八遍,但每一次都跟这洞口擦肩而过,一开始的时候那男子还有些紧张的隐藏在洞口处随时准备动手,但到了后来,这男子已经在山洞里的一处平摊的青石上躺了下来,半闭着眼睛假寐了起来。

仪琳被点中了穴道,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只能呆在原地,两眼无助的望着洞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洞外已经好长时间没听到那些恒山弟子叫喊仪琳的声音。

而仪琳也感到自己的手脚逐渐可以活动,她身上被那坏蛋点的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自行解开了。

她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坏蛋,那个坏蛋竟然躺在青石上睡着了,她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噜声。

洞口就在她前方几步远处,通过遮挡住了洞口的草丛的缝隙,她可以看得到外面灿烂的阳光,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轻手轻脚的向着洞口走去。

“哎吆!”

仪琳突然痛呼了一声,抱着脚坐到了地上。

殷红的血水从她的脚掌上不断的涌出,顺着她的手指不断的滴落,不一会就在地面上积聚起了一小滩血泊。

原本睡着的男子被仪琳突然叫出的痛呼声惊醒了过来,他只是一个闪身便从那块平滑的青石上来到了仪琳的身边,那柄一直挂在腰间的短刀,也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先是凶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他抓来的那个小尼姑之外,并无其他人在,他这才放心的吐了口气,再看那个自己俘虏的小尼姑的样子,神情先是一窒,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仪琳抱着自己的脚,眼泪顺着她的面颊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落到地上,也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的。

她之前被掳来时,便在溪边遗落了一只脚上的鞋袜。

是以她刚才本就赤着一只脚丫。

刚才她想要逃走时,她当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睡着的那个大坏蛋的身上,没注意到离着她不远处,有一滩极为尖锐的碎石子,然后她想都不想的,就一脚踩了下去。

那些锋利尖锐的石子自然一下子就把她的脚掌脚心给刺破了。

“这还真是天助我也!”

那男子走到仪琳的身旁,嬉笑着说道:“昨夜老子在群玉院里快活了一晚,到现在还腰酸背痛,方才竟然睡了过去,要不是你那声痛呼,说不得还真让小尼姑你给跑了。”

说完之后,这男子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有着说不尽的得意之色。

而仪琳听这大坏蛋这么一说,原本有些止歇的泪水,登时又从她红肿的眼眶中滚滚而下,她嘴里只能无助的不断的念着平日里背熟的佛经。

期望佛祖能够显灵。

仪琳的样貌本就极美,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就会生出怜爱的情绪。

但那男子见了,则是嘿嘿笑道:“小尼姑,你不要哭了,待会大爷我带你上了极乐世界,你就能见到如来佛祖,岂不美哉。”

仪琳听了这话,信以为真,她止住了哭声,结结巴巴的问道:“真……真能……见到……佛祖么?”

“那还有假?我不知道送几百人几千人见过了!”

那男子哈哈笑着说了一句。

说着,男子来到洞口,拨开茂密的草丛瞧了一眼,见不到一个人影。

他又瞧了一眼天空。

头顶上烈日高悬,现在才不过正午时分。

想到离着太阳下山,还有几个时辰,这男子心中就不由变得烦躁起来,他又看到那小尼姑那娇艳欲滴的样子,他心里登时就生出了一股邪火来。

“罢了,老子最近还没白日宣淫过呢,今天就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男子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待到小腹下传来一股涨意思,便嘿嘿笑着,大步向着仪琳走了过去,仪琳脚上有伤,站不起身子,她见那大坏蛋一脸邪笑的向着自己走来,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但她本能的就觉得定然不是好事。

她瑟瑟发抖,只能不断的往后挪着身子。

而那男子则是张开手臂,怪笑着,一步步的向着她不断的逼近。

正在后退着的仪琳感到自己后背上一硬,扭头一看,她的后背已经触碰到了石壁,后面已经无路可退了。

“小美人,我来了!”

那男子邪笑了一声,手臂一扬,便把上半身衣服给扔了出去。

“救命!救命!”

仪琳缩着身子,嘴里不断的喊着救命的话。

她手掌乱挥间,突然感到腰间一硬,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她们恒山派的佩剑,她想都没想,锵的一声,就把腰间的佩剑拔出,向着那男子胸口一剑刺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一指点爆

“你叫啊!你叫啊!这荒郊野外的,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用!”

那男子只是哈哈笑着。

他见到捉来的小美人竟然向着他刺了一剑,他不怒反喜,脸上喜笑开颜,他嘴里说道:“老子我就喜欢这种不情愿的,强迫来的,才有意思。”

他面对着仪琳刺来的这一剑,竟是不闪也不避开,只是用两根手指点出,一下子便将仪琳刺来的那一剑的剑刃给夹到了手中。

“啊呀!”

仪琳嘴里突然叫了一声,她只看到那个大坏蛋夹住了她刺出的长剑后抖了一下,她便感到自己握着剑柄的户口传来一股生疼的感觉,然后一条胳膊就变的酸软起来,再也拿不住那柄长剑了。

“咔嚓!”

在仪琳的眼中。

那大坏蛋把她的那柄长剑拿过去之后,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便左手握着剑柄,右手两根手指捏住了剑尖,然后手指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她的这柄长剑,竟被这大坏蛋给硬生生从剑尖掰掉了一寸长短的一截。

之后,那男子随手把断掉的长剑一扔,笑着说道:“小美人,别做无用功了,今天没人能救的了你啦!你就乖乖的从了我吧!”

说罢。

男子向着仪琳扑了过去。

“我来啦!小美人!”

“啊!”

“砰!”

之前看到那柄自己生日时师傅刚送给她的长剑被这个大坏蛋给掰断,她心里就无比的难过委屈,现在这大坏蛋竟然向着自己扑来,她更是吓的大叫起来。

仪琳吓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然后脸上手上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感觉传来,似乎是热水洒在了上面。

但她没敢睁开眼看,一直过了好一会,她一直没感到那个大坏蛋扑到自己身上,这才睁开眼睛。

之后,她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的又啊了一声。

她只看到。

先前那个大坏蛋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只是他只余下了身子,脑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四周的石壁地面上,散播了红红白白的斑点,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直冲她的鼻腔,这股味道让她觉得极不舒服,她不经意间低头一看,脸上顿时变的煞白。

她的衣服上,竟然通红一片,全是粘稠的血水。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摸自己的脸,一看手上,也是红白夹杂的一片。

到了这时,她哪里还想不到之前那个大坏蛋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自己方才闭眼没看到的那一无比惨烈的一幕,她顿时就有些忍耐不住的干呕起来。

“你还好吧?”

仪琳干呕了半天,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她连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山洞的洞口,竟然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

“你……你是……是你!”

见到这个男子,仪琳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她认识这个男子,就在今天早晨,她跟师傅师姊们刚从客栈里出来,便看到这个男子跟一个卖馄饨的老伯伯争执,她出于好心,就替对方付了钱,一共花了四十九文,这是她所有的钱。

当时她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没想到,他的武功这么好。

到了此时,仪琳自然知道是这个年轻人杀了那个大坏蛋救了自己,那个大坏蛋的武功那么好,而这个人能杀了那个大坏蛋,自然武功更好了。

苏信走上前来。

他从那位卖混沌的老者手里拿回仪琳的那四十九文前之后,本想等恒山派的一行人回来了,他再去找仪琳道谢。

结果在茶馆里喝茶的时候,听到了田伯光在附近的消息。

他想起了原著的情节。

虽然原著里仪琳是被令狐冲给救了,但他这只蝴蝶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还在这个世界上干了一些大事,说不定不经意间,就改变了一些事情。

要是仪琳仍然像是原著那样被田伯光掳走,而令狐冲没能出现的话,那仪琳就危险了。

苏信是一个不愿意平白受人恩惠的人。

仪琳替他出了四十九文钱的馄饨钱,他自然要报答一番。

在听到田伯光就在左近的消息时候,苏信便直接出了城,循着恒山派一行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了上去。

但他追上恒山派众人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仪琳还是如原著一样,被田伯光给掳走了。

之后苏信在周围好一番寻找。

也幸好他五感敏锐,不像是那些跟星际2玩家一样的恒山派弟子,从这个山洞旁走了几遍都没发现,他刚来到这个山洞,便听到了洞内的声音。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自然而然。

他刚一进洞,便看到田伯光扑向仪琳,然后他想也不想就一指凌空点出,一下子就把田伯光的脑袋给点爆了。

只是虽然他这一指头把田伯光给点死了,但他脑袋爆炸喷溅出的血水跟脑浆,却溅了离着田伯光极近的仪琳一身一脸。

苏信看到仪琳满是血水的面庞,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先跟我去河边洗洗脸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苏信话没说完,只是摇了摇头。

仪琳听了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不过她袖子上也满是血水,这一擦不止是没什么作用,反而让她的脸更难看了。

“哎吆!”

仪琳刚站起身来,马上又抱着脚蹲到了地上。

苏信这才看到,仪琳赤着的脚上的血水并不是田伯光的,而是她自己的。

“你脚受伤了么?”

苏信问了一句,仪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先在这等着。”

苏信出了山洞,就近去了一户农家,找了两个木桶,然后有给仪琳找了一身差不多合身的衣服鞋袜,又去溪水边打了两桶水,便又回转了山洞。

仪琳大概是有些害怕山洞里血肉模糊的恐怖场面。

苏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靠一只脚一蹦一跳的着从山洞里出来了,看到苏信回来,她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先去山洞里洗漱一下吧,我给你找了一身衣物,你身上这件是不能再穿了。”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把两桶水提到了山洞当中,同时还把田伯光那具无头尸体从山洞里拖了出来。

他之前离开的时候想的有些不太周道,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怎么忍受得了跟一具无头尸体一同待在一个黑漆漆的,还喷溅满了血肉脑浆的山洞里呢。

第二十八章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仪琳听了苏信的话,又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满了血污的僧衣,确实如对方说的,没法穿了。

又看到那个大坏蛋的尸体被对方搬了出来,心里对那个山洞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她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对苏信说了一声谢谢,就进了山洞。

过了半晌。

仪琳从山洞里出来,身上的血水洗了个一干二净,那身僧衣也换了下来,穿上了苏信给她带来的一身粗布衣服。

衣服只是苏信在一家农户里随手拿的,必然不会十分合身。

仪琳穿着有些肥大。

不过她的容貌极美,脸蛋绯红带着三分娇羞腼腆,这不合身的衣着,倒是不算些什么了。

苏信本想再去打两桶水来把山洞清理一下,他进山洞取水桶时,发现仪琳竟然已经把山洞的血水清洗干净了。

仪琳走到苏信的身前,感激的说道:“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完,她便对着苏信拜了下去。

苏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身子,他笑了笑说道:“我还没感谢你帮我付的那馄饨钱呢。”

仪琳听了小脸不断的摇着,连声说道:“那只是一件小事……”

苏信摇头,说道:“对我可不是小事。”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他将这个小布包又递给了仪琳,笑着说道:“这是你给我付的那四十九文钱,现在我可换给你了。”

仪琳一听这话,本来还摇头不收,但在苏信的坚持下,她也只得收下了。

“那……那我就先去找师傅师姊她们了。”

想了一想,仪琳便开口告辞,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苏信告别,然后便准备要离去。

看到仪琳一边走路,一边咬着牙坚持的痛苦神色,苏信叫住了她,温声说道:“你过来我给你伤口涂一下药膏,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出多远?”

听到苏信的话,仪琳脸上犹豫了一下,她又低头看看每踩一下地面,便传来一股钻心痛疼的脚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位大哥……”

仪琳的话还不等说完,苏信就笑着打断了她,苏信对她说道:“别这个大哥,这位公子的了,我姓苏,单名一个信字,你愿意的话叫我苏大哥就可以了。”

苏信这还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嗯,苏大哥!”

仪琳听了也高兴的笑着说了一声,她也马上说道:“我叫仪琳,是恒山派的弟子。”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掀开盒盖,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她笑着对苏信说道:“苏大哥,这是我们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专门治外伤,灵验的很!”

苏信拿过这天香断续胶闻了闻,点了点头,说道:“药效还不错。”

仪琳坐在青石上。

见到苏信蹲下身,要褪去她的鞋袜给她涂药,她连忙把脚缩了回来,面颊通红,她从苏信手里拿回了那盒天香断续胶,小声说道:“苏大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好吧,你自己涂吧。”

苏信又不是变态,非要摸人家女孩子的脚不可,他要给仪琳涂药只是觉得她不方便,既然仪琳坚持自己涂药,他自然不会坚持了。

见仪琳涂药没什么困难,苏信便出了山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找点吃的,你大半天没吃饭,应该饿了。”

不一会儿,苏便提留着七八只兔子山鸡,肩膀上扛着一只野猪回到了洞口。

他熟练用干柴生起了火,把打来的猎物洗刷干净,掏去内脏,剥掉毛皮,把兔子山猪用树枝穿了,在火上炙烤了起来,山鸡用荷叶泥巴包了,扔到了旺盛的火堆当中。

苏信经常在山林间露宿,所以身上带着常用的盐巴香料。

很快,随着熊熊火焰的舔舐着,一滴又一滴烤物的油脂滴在火堆上腾起一道火舌,四周便升腾起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香味。

苏信见到烤的差不多了,便用自己那柄魔刀从那只烤的油汪汪的野猪山斩下了一根最肥美的后退,向着仪琳扔了过去,笑着说道:“仪琳妹子,你尝尝你苏大哥的手艺。”

仪琳见苏信向她扔过来一只烤猪腿,她皱着眉毛,本能的就要拒绝,但想到这是救了她的苏大哥给她的,他也是一番好意,所以她虽然不愿,但还是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

不过这猪腿刚刚烤好,还十分烫人,仪琳一拿之下,手里顿感一烫,便拿捏不住,不过她毕竟习武多年,身手还算灵敏,她连忙兜起衣衫,将这根猪腿兜在了衣服上。

她快步走到苏信的身边,将这根香气扑鼻的猪后腿又送回到了苏信的身前。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苏大哥,我是出家人,不吃荤的。”

“不吃荤?”

苏信听了仪琳的这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大弟子,他那大弟子可也是出家人,但却酒肉均沾,而且无肉不欢。

他倒是没立即把仪琳用衣袍兜着的猪腿接过来,而是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本朝太祖皇帝的弟子,后来被拜为帝师的道衍和尚,可是个酒肉和尚,他也是你们佛门中人,佛法精深。”

谁知道仪琳听了之后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我师傅说过,道衍大师虽然精通佛法,但他走了邪路,已经算不上什么出家人了……我们出家人要守戒律,荤腥是绝不能吃的!”

说完,她咬牙拿起自己衣服上那根猪腿,硬是塞到了苏信手里,然后到一旁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默念起了一段佛经。

苏信笑道:“你们这些尼姑和尚的就是麻烦,鸡鸭鱼肉这么好的东西不吃,而且还要把头发给剃光,你的样貌这般美丽,剃了光头,也大大减色,倘若留起一头乌油油的长发,那才叫好看呢。”

仪琳被苏信说的面色绯红,她别过头去,念经文的声音更急切了一些。

“咕噜……咕噜……”

苏信听到了仪琳肚子的叫声,但这小尼姑却连看都不看他烤好的烤肉一眼。

“算了,不逼你破戒了。”

按照苏信以往的性子,他肯定要想办法逼着仪琳破解吃肉不可的,但他又想到这个小尼姑天真的可爱,便打消了心里的恶趣味。

“我去去就回。”

苏信说了一句,便闪身离开,又到山林中去了。

他之前打猎的时候,看到离着这里不远就有一座竹林,现在正是采竹笋的时节,说不定那里还能挖到几枚竹笋。

果然,他在那处竹林里转了一圈,便挖出了七八个竹笋,想到这新挖的竹笋最适合做汤,他便又去附近的农户家取了一张铁锅,几个瓷碗,同时还扔下了一锭他刚在衡阳城大户那里拿来的银子。

仪琳看到苏信拿着竹笋回来,她揉了揉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半晌之后。

她捧着盛满了热气腾腾的笋汤的大碗抿了一口,感受着鲜美无比的味道,眼睛顿时就美成了两弯月牙,她对着苏信腼腆一笑,羞涩的说道:“谢谢苏大哥!”

“不用谢。”

苏信把今天早上仪琳给他的那个放着面饼的包裹又抛给了她,笑着道:“我这个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接过包裹,仪琳的脸上更红了。

很快,太阳下山,月亮升了起来,今天万里无云,月亮跟星光也分外的明亮。

两人也吃的饭饱。

苏信一边仰头看着今晚的夜色,一边对仪琳说了一句:“等明天你脚上的伤好一些了,我便送你回衡阳城。”

说完,他感叹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仪琳听了苏信的话点了点头,想到明天便能见到师傅师姐们,便高兴的又对苏信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她也顺着苏信的目光看向了夜空,只见群星闪烁,月光朦胧。

她心里也不由想到:“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

第二十九章 孺子不可教也

清晨。

苏信捉了几尾鱼回来,正准备做个鱼汤喝喝,意外的看到仪琳那个小尼姑竟然站在田伯光的那具无头尸体前默念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

苏信耳朵一动,便听清了这小尼姑念的是佛家超度亡魂时常念的往生经。

听到苏信的问话,仪琳转过身,红着脸声说道:“这位施主死得……死得挺惨的,我想给这位施主念一下往生经,让他早日转世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别再做坏人了。”

“呵呵。”

听了小尼姑的这番话,苏信轻笑了一声,他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呃……不知道。”仪琳摇了摇头。

苏信说道:“我猜也是这样,你要是知道他是什么,干过什么恶事的话,你就不会说出他下辈子做个好人的话来了。”

苏信的这番话听的仪琳很是不解。

她皱着好看的眉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脸上的疑惑神色并没有消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疑惑着说道:“但无论他是谁,做过什么恶事,人都死了,罪孽也都消了呀。”

苏信瞧着仪琳那有些天真的眼神,他叹了口气,人的三观不同是很难交流的,他跟仪琳就是如此。

不过因为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他现在对于重塑别人三观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你愿意天真就天真吧。

苏信想了一想,决定给仪琳说一下她面前这个惨死的恶人的身份。

“他叫田伯光,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没想到仪琳听了苏信的问话之后又是摇着头,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我没听过。”

苏信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师傅怎么就带你下山闯荡江湖了呢?”

“苏大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这是你做错了么?这是你师父错了!”

听了仪琳的话之后,苏信叹了口气,只能跟仪琳详细的说起了田伯光的身份跟事迹,他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一个月上下,但对于这个世界在原著里出现过的知名人物的过去,他还是花了一番时间去了解了一番的。

“这个人太可恶了!”

听苏信说起田伯光之前做过的恶事,仪琳听了先是惊讶,然后生气,最后更是攥着小拳头挥舞着,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但是说完了之后,她看到田伯光那具无头尸体之后,她脸上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她那柄断剑,在旁边挖起了坑来。

见此苏信有些奇怪,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想挖个坑把田施主埋了,不然他这样暴尸荒野的话,说不定会被野兽叼去吃了。”仪琳一边用手里的短剑挖掘着泥土,一边很自然的说了一句。

听了仪琳的话之后,苏信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之后,便不再管她了。

而仪琳则是继续挖着坑。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她才好不容易用自己那柄断剑挖出了一个堪堪能把一个人放进去的深坑,她又花费了小半天的功夫,把田伯光的那具无头尸体给搬进了坑里,掩上了泥土,又去捡了一些碎石块,在埋下田伯光尸体的地方垒起了一座小小的坟堆,还在坟堆前竖起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田伯光的名讳。

苏信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整个过程他也没有上去帮忙。

等仪琳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她…舒了口气,刚想坐下歇息一下,苏信突然开口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就是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你师父估计已经去了他府上了,你跟你师傅走散了两天,现在你师傅肯定是心焦如焚,我看你刚才给田伯光这淫贼挖坟手脚挺灵活的,估计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别耽搁了,快一点走,说不定还能到刘正风的府里去混一顿晚饭。”

仪琳屁股还在坐到石头上,听到苏信这么一说,又连忙站起身来了,虽然她现在累的不行,白嫩的手掌上也磨出了几个水泡,疼的厉害,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她高兴的说:“那太好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跟师傅师姊们团聚,她心里就无比的高兴,感到身体里好像又充满了力量,不再感到疲惫了。

“那咱们就走吧。”见仪琳没有反对自己的提议,反而一脸兴奋的神色,苏信转身便走。

他的脚程很快,仪琳一开始还能勉强的跟上,但到了后来,就跟的很勉强了。

苏信等了有盏茶功夫,才看到仪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苏……苏大哥,咱们……咱们休息……休息一下吧!”仪琳挥起袖子擦了才脸上的汗水,喘着气,坚持着把这句话说完。

之后,她也不管苏信回不回答,便直接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动也不动一下了。

“要是像你走的这么慢,咱们要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衡阳城?”

苏信见此皱眉说了一句。

听了苏信的话,仪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说道:“对……对不起,苏大哥,我……我太累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算了算了。”

苏信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女孩子就是这么娇气,吃不得苦。”

“我……我能吃苦!咱们继续走!”

仪琳咬着牙硬撑着从青石上站起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证明她并不是吃不了苦,但她白天一停不停的干了一天,又被苏信故意用她拼尽全力才能跟上的速度遛了一路,实在是太累,身上的所有力气几乎都被压榨出来了,她只是撑着站起了身子,两腿陡然一软,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我……我……我……”

倒地之后的仪琳嘴里吱吱呜呜着,她的嘴巴一歪,眼眶里顿时就涌出了许多滚来滚去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好了,别哭了,咱们先歇息一下就是。”

苏信见此,也不再逗她,语气变的温和了起来。

他见到仪琳有些口干舌燥,便笑着说道:“我看咱们过来的时候路边有一大块瓜田,现在西瓜也差不多熟了,我去摘个西瓜咱们吃了也能解解渴。”

仪琳本就是藏不住想法的性子,她一听到有西瓜吃,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她从怀里掏出她那个小荷包,本来里面已经没钱了,但昨天苏信还给了她那四十九文钱,她现在又有钱了。

她从自己的那个小荷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二十多文,递到了苏信的手里,她一脸认真的说道:“苏大哥你昨天请我吃了竹笋,我今天就请你吃西瓜吧!呶!这是买西瓜的钱!”

苏信看了看仪琳递到他手里的那二十个铜板,又瞧了瞧仪琳那一脸认真的神情,他吸了口气,用一种问傻子的语气问了一句:“这荒郊野外空无一人的,我摘个西瓜吃还要给人钱?”

仪琳很奇怪的反问道:“咱们吃人的西瓜,为什么就不给人钱呢?不给钱那不就是偷了吗?”

“你……算了……我去摘,不,是买两个西瓜去。”

三观不同。

自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信摆了摆手,他懒得跟仪琳在这个问题上废话了,她愿意买就买了,但要是没人在那里卖,可不是我不买。

第三十章 林平之

不一会儿。

苏信便一手拿着一个滚圆的西瓜走了回来。

在他把西瓜切开,招呼仪琳来吃的时候,仪琳还认真的问了一句:“苏大哥,你给人家钱了吗?”

苏信点头笑道:“给了。”

“真的?”

“真的。”

仪琳这么连问了三遍,得到了苏信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才喜笑颜开的吃起了西瓜,她也是口渴极了,一边吃还一边夸这个西瓜格外香甜,比她之前吃的都要好吃。

等到仪琳吃了两块,吃不下的时候,苏信才笑着跟她说出了实情:“其实这西瓜我没给人钱。”

倒不是他不想给钱。

而是他摘西瓜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他就算是想给,也不知道给谁。

“苏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

听苏信这么一说,仪琳脸上马上就变得通红,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仰面向天,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师……师傅……弟……弟子犯戒了……呜呜……呜呜……佛祖不要我了……”

苏信看了心里直乐。

在衡阳城里,刘正风刘三爷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名震天下的五岳剑派之一的衡山派就在这衡阳城外的不远处,可以说,这衡阳城,便是衡山派的传统势力范围。

而刘正风又是衡山派掌门有着潇湘夜雨之称的莫大先生的师弟,一身武功在衡山派里只在莫大先生之下,莫大先生又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喜欢游历天下,常年不在衡山,所以他便成了衡山派里名副其实的实权人物,统管着衡山的方方面面。

是以他在衡阳城的势力极大,称得上手眼通天,城外不知有几千顷的土地,城内也不知有几百家的商铺都托庇在他的名下,说他是衡阳城幕后的土皇帝都毫不为过。

衡阳城里的人称他做刘半城,意思便是这城里起码一半,都是他的。

实际上。

这还是谦虚的说法。

这座衡阳城可不仅仅只有半座城是刘家的。

刘府的位置在衡阳城西一处最繁华的街头,四周七八条街,都是刘家的商铺。

只是这座宅子,便占了一整条街的十之七八还要多,这还是横着看,要是纵着瞧的话,这宅子九出十八进,少说也跨了五六条街,只是论大小的话,比起当初苏信在袁州见到的那处周子旺的府邸,都不遑多让。

奢华之处,更有过之。

此时正是落日日分。

华灯初上,在这刘府的路两边,刘府上的下人开始点起了一个个三尺方圆的铜盆,这铜盆里盛着满满当当的油脂,这一个个铜盆点燃起来,火光直冲天际,竟把刘正风府上周围数里,照的如同白昼。

而沿着刘府的道路两侧,则是摆上了少说也有着上百桌的席面。

一时之间,人群涌集。

刚才刘府的大小姐刘菁出来说了,明日便是她爹爹的金盆洗手大典,为了庆祝这一盛事,从今日落日之后开始,在刘府在的街道两侧,刘府会摆下两百桌流水席面,直到明日日落为止,无论是谁,只要是来到这的,都可以入席喝酒,刘府上下来者不拒。

“啧啧!刘姐姐,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哎,可怜我看重了一个玉镯子,爷爷都舍不得给我买。”

在刘府的朱红正门的石狮子旁,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正看着刘府前的热闹场面。

一个年纪才十三四岁的少女噘着嘴抱怨了一句,她声音清脆,宛若黄鹂。

少女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长裙,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任谁看了,都要对她生出一份怜爱之意来。

在她身旁的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容貌虽然逊色那十三四岁的少女一些,但也甚是美丽,她听到绿裙少女的抱怨,不由笑了笑,问道:“是隆昌阁里的玉镯么?”

“是啊是啊!”

绿裙少女听了后连连点头,她继续抱怨道:“爷爷说那镯子太贵了,不适合我们这种清苦人家戴……但那个镯子真的好好看……”

白裙女子听了轻声笑了笑,她说道:“曲爷爷是爹爹的知己,他为人高洁,向来不喜欢这些黄白之物,怕污了自己……”

说着,她拍了拍手,马上便有一个刘府的下人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躬身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隆昌阁去,告诉徐掌柜,让他把他那里最上等的玉镯都拿到我这里来。”白裙女子吩咐了一句之后,那名刘府的下人便应声而去。

“这样你可满意了?”

待那名下人走远了,白裙女子才笑着对绿裙少女说了一句。

“好姐姐!好姐姐!”绿裙少女果然喜笑颜开,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神色,不过很快,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小声对那白裙女子说了一句,“好姐姐,这件事可不能让我爷爷知道,不然的话……”

“这个我自然知道。”

白裙女子答应了一声,之后又跟绿裙少女说笑了一阵,她看到远处街角走来了一个提着一个精美的木盒的中年男子,她显然是认识这中年人的,便对着那中年人招了招手。

“见过小姐了。”

那中年人看到白衣女子,脸上顿时就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的快步走了过去,一见到白衣女子,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这中年人便是隆昌阁的徐掌柜。

隆昌阁是衡阳城里最大的银楼,打造的首饰方圆百里都赫赫有名,像是这样赚钱的地方,自然是刘正风刘三爷的产业,这徐掌柜虽然是隆昌阁的掌柜,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刘府的家奴而已。

而这白衣女子是刘正风的女儿,自然是他的主人了。

“跟我来吧。”

白衣女子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对他挥了挥衣袖,便带着绿裙少女向刘府内走去了。那名中年男子提着那个精美的木盒,亦步亦趋的跟在两女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好阔气的手段!”

林平之刚一来到刘府的街口,便看到了眼前惊人的一幕,他家以前便是豪富之家,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但像是这样直接在大街上摆上二百桌席面,一天一夜流水不断的谁来都可以入席,而且一摆就是一整天的,他之前不用说是见过听过了,就是想他都没想过。

“要不是家里有了这番变故,恐怕自己还是以前的井底之蛙呢!”

这时,他也不由想起了他这一路数千里路的艰苦跋涉见识到的情形,比如说这武功,之前他以为他爹爹的武功便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了,那名气震天响的五岳剑派少林武当的掌门亦或者是日月神教的教主的武功,也就是跟他爹爹在伯仲之间。

结果灭门之后,他方才知道,他家的那什么辟邪剑法,在武林上连三流武功都算不上,他爹爹的武功,甚至都不如一个青城派的寻常弟子,至于他,更是三脚猫都算不上了。

他之前在茶馆里喝茶。

无意中听到了那个给他们家带来灭门之灾的少女的声音,才知道他们是华山派的,来衡阳城是参加衡山派刘三爷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

听到这个讯息。

让林平之心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三十一章 刘正风府

对于余沧海的武功,林平之知道自己是望尘莫及的。

就凭着他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再加上那一百零八路翻天掌,还有那什么没鸟用的银羽箭,他恐怕就是练上十辈子,都赶不上那余沧海的万一。

更不用谈什么报仇的蠢话了。

自己的父母双亲生死未卜。

他整日里惶恐不敢终日,只有化妆成一个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丑陋驼子,才敢出来招摇过市。

他做梦都想要救出自己的父母,找余沧海跟青城派,为他们林家上下几十口人的亡魂报仇,但是他做不到,每每想到这事,他的心里就犹如放入有一万条虫子在噬咬着自己,让他无比痛苦,难以入睡。

他无意中听到这刘正风刘三爷正要举办金盆洗手大会,又听到武林上各路豪杰纷纷前来出席相贺,甚至五岳剑派的掌门都来了。

他心里登时就起了心思。

当然,他还听到青城派的余沧海也去了。

只是他想到这么多名门正派的正义侠士在场,他如果能禀名冤情,那定然有着路见不平的好汉子出手帮自己,他并不奢求别人帮他报仇,他只是想有人能帮他逼着余沧海说出他父母的下落,救出他的父母,他也就满足了。

至于报仇的是,他可是绝不敢假手于人。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报仇都要靠别人,那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仇,他一定要自己来报!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救不出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能够拜入到一位高人的门下,花上一二十年的功夫,练成一身高超的武功,也定然可以去青城山找那余沧海报仇雪恨。

是以他冒着被青城派跟余沧海发现的危险,来到了这刘正风的府邸门前,只是没想到一见到这府前的场面,他这个生于绫罗,长于富贵的富家公子,便被刘正风这种豪奢的手段给吓了一大跳,心里五味杂陈,纷乱如麻,竟然是呆愣在了原地。

“阁下请!”

林平之突然被一道声音惊醒,他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这刘正风府邸的正门之前。

刘正风门前点着十盏通红的大灯笼。

有十七八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排成一列迎接着正不断赶来的贺客,一个三十多的壮硕男子正对他拱手抱拳,这男子说道:“在下是向大年,乃是刘师坐下的大弟子,阁下有些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

林平之听到这人问自己的名姓,他脸色一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正在他犹豫为难间。

那向大年却笑着说道:“不知道塞北明驼他老人家跟阁下是什么关系?”向大年作为这次自己师尊金盆洗手的总管,对于最近这段时间汇聚在衡阳城的各路武林人士都有所关切。

虽然塞北明驼是邪道人士,但他师尊也告诉他了,这是他的金盆洗手大会,正道邪道的都可以来参加,就不需要再有什么正邪之分了。

对此向大年虽然有许多不解,但向来听从师尊命令的他,也只能听从照办。

要是以往,他自然不可能称呼莫高峰这个邪派人物为什么老人家。

听到向大年的这句话。

林平之虽然不知道这塞北明驼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但见到这人称呼其为老人家,他顿时明白,这个叫塞北明驼的,肯定是一位武林上的前辈。

他硬着头皮,强自笑着,说道:“那是家里的长辈。”

“莫前辈是阁下的长辈么?”向大年疑惑了一下,他还没听说这位驼子有什么后人呢。

不过他师傅也说了,今天只要是来的都是客人,不能怠慢,这莫高峰的武功高强,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他也得罪不起,所以他连忙对着林平之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莫前辈的后人,快请快请!”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指了指身旁的一位衡山弟子,吩咐道:“你领着这位莫兄弟去大厅!”他听到林平之说莫高峰是长辈,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小驼子也姓莫,所以就称呼了对方一声莫兄弟。

林平之在这名衡山弟子的带领下,五转六转,过了好几个极为奢华的楼阁回廊,才看到了一处占地极为扩大的大厅。

在这大厅上,摆着少说也有七八十张桌子。

数百人已经在里面喝的热火朝天了,而即便是坐了数百人,这大厅也不显得拥挤。

他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马上便有刘府的下人奉上了毛巾擦手。

他谢过之后,也没心情吃喝,便在这大厅里四处梭巡出来,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他认识的人影。

不多时。

他便看到了那群之前在茶馆里有着一面之缘的华山弟子,那位岳灵珊也在其中,她正跟她的几位师兄嬉笑打闹着,脸上洋溢着快了幸福的神情。

但林平之却是眼神发冷,咬着牙冷哼了一声。

他家的灭门之祸,皆是由这个少女而起。

接着。

他一桌一桌瞧过去,突然间心中一震,胸口热血上涌,只见方人智、于人豪二人和一群人围坐在两张桌旁,显然都是青城派的弟子,但他父亲和母亲却不在其间,不知给他们囚禁在何处。

林平之想及此处,心里是又悲,又怒,又是担心,深恐父母已遭了毒手,只想坐到附近的座位去,偷听他们说话,但转念又想,好容易混到了这里,倘若稍有轻举妄动,给方人智他们瞧出了破绽,不但全功尽弃,且有杀身之祸。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两名青衣汉子抬着一块门板,匆匆走了进来。

门板上卧着一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一见,都抢近去看,有人手快,飞快的掀开了蒙住人身的白布,马上就听得有人说道:“是青城派的!”

青城派三字一出。

方人智、于人豪等极为青城派的弟子连忙挤开了人群,凑上了前去,几人一见这门板上尸体的面容,脸色就是一变:“是……是罗师兄!罗师兄死了!死了!快!快通知师傅!”

旁边的林平之一听,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神色,他暗自叫好,死得好,死得好,你们青城派都死了才好呢。

他一边想着,一变翘着脚透过拥挤的人群瞧了那门板上的尸体一眼。

果然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位青城派的罗人杰。

这罗人杰已经死去多时了,脸上苍白无比,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胸口插着一只透胸而过的长剑,双手死死的抓着剑刃,显然是死不瞑目。

刘府的大门之外。

苏信跟仪琳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太阳刚刚落下时赶到了衡阳城,来到了刘府门前。

第三十二章 杀人者令狐冲

路上苏信嫌弃仪琳脚程太慢,便把他修改了一通的原来全真教的金雁功教给了仪琳,在苏信帮她运气破关,助她通了任督二脉,令她短时间学成了这门全真教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之后。

这才让她勉强跟上了自己的速度。

要不是这样,恐怕就算是衡阳城门关了,月上中天,他也不能带着仪琳赶回来。

仪琳刚在刘正风府前一露面,她那个光洁明亮的脑袋,马上就吸引了大门前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的目光,早在他去接恒山派一行的时候,定逸师太便跟他说了有个叫仪琳的小弟子失踪的事,他听了后也派出了许多衡山弟子外出打探,四处寻找,但因为时间尚短,还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回报。

现在一看到来了这么一个年龄相貌都符合的小尼姑,他自然而然的,马上就想起了定逸师太跟他说起过的那个走丢了的仪琳。

所以他快步上前,笑着对仪琳问道:“敢问可是恒山派的仪琳师妹?”

“我是仪琳……你认识我吗?”

正在四处张望着的仪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连忙扭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汉子,正一脸和善笑意的看着自己。

向大年听到仪琳的话之后,笑着说道:“在下向大年,是刘师的弟子,负责这次师尊金盆洗手大典的诸多事宜,至于我为何认识仪琳师妹的,那自然是定逸师叔进门之前……”

“向师兄,我师傅也在这里吗?”

仪琳一听到对方说起定逸师太,她脸上就露出了欢快的神情,高兴的问了一句。

“苏……”

她本想跟救了自己还送自己回来的苏信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但当她扭头看时,却发现她刚认识的那位苏大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大哥!苏大哥!”

她叫了几声苏大哥,但都没有得到苏信的回应。

她又连忙向着向大年问道:“向师兄,你看到苏大哥了么?就是刚才站在我身旁的那个……”

但向大年听了却有些疑惑的说道:“仪琳师妹,你刚才就一个人在这啊,哪里有什么其他人?”

“怎么会没人!”

仪琳听了这话,忽闪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她刚才可是看得分明,苏大哥明明就在她身旁的,就在一眨眼之前还在。

苏信在将仪琳送到刘正风府邸门前之后,便悄然而去了,当然,他并不是离开,而是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刘正风的府邸当中。

他到刘府正堂大厅时,正巧看到了一场大戏。

大堂当中。

随着一名青城派的弟子快步进了刘府内堂去禀报消息,不多时,便从内堂里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声,然后一个身材不高的矮个子老者一脸怒从的从内堂快步冲了出来。

这老者虽然身高不满五尺,但却自有宗师气度,他只是瞪视了一眼,大堂内凑热闹的群雄顿时面面相觑,马上就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一些见多识广的已然认出了这三寸钉身材的老者的身份。

之前还无比嘈杂的大厅,在这老者出现的瞬间就变的寂静起来。

老者走到罗人杰的尸体旁站定,瞧着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眶中不由盈上了一层泪水,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只是看着尸体,老泪纵横,显然是痛苦难过到了极点,他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才陡然间伸出手去,从罗人杰的身上,抽出了那柄置自己弟子于死地的宝剑。

“令!狐!冲!”

这是一柄三尺长的长剑,剑刃是用精钢打造的,剑柄上还挂着一串剑穗,这样的长剑,在武林上本是甚为常见之物,平凡的很。

只是在这剑身上的尾部刻着令狐冲三个小字,让这柄剑不那么平凡起来。

众人听这老者突然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华山派大弟子的名字,还在疑惑。

这老者身影骤然一闪,便出现在了那群华山派的弟子身边,只见他的随手一抓,身影便又退了回来。

只是他在退回来时,本来空无一物的左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把带鞘的长剑。

“我的剑!”

这时,华山派的二弟子劳德诺才发现,他原本一直提在手里的长剑,竟然不知何时,被对方给直接拿了去,要不是对方在自己面前亮出来,他还未曾发觉。

这一下更是吓得华山派的几人胆战心惊。

只听得锵的一声。

老者将劳德诺的长剑从剑鞘里拔出,众人方才看见,那柄刺死了罗人杰的长剑,竟然跟这柄刚刚从华山派的劳德诺手里拿来的剑的样式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便是劳德诺的剑柄上并没有系着一串剑穗。

只是在这柄剑的尾端,竟然也跟那柄刺死了罗人杰的长剑一样,刻着一个名字。

那柄刺死了罗人杰的剑上刻着的是令狐冲。

这柄则是刻着劳德诺。

“好!好!好!”

老者咬牙切齿的连说了三声好字,然后他便用恐怖的眼神看向了华山派的那几位弟子。华山派的几人见了这老者的恐怖眼神,顿时吓的面色惨白,不由自主的连退了好几步。

“余观主!请息怒!”

就在老者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从内堂里又鱼跃而出了好几道人影。

当先是一个矮矮胖子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锦袍,一脸的和善笑容,像是一个富家翁多过像一个武林高手,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一步,眨眼间便挡在了那矮个子老者的身前。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了这老者的手臂上,矮个子老者见此面色一变,连忙运起内力,想把对方的手掌震开,但只见到两人都是颤了颤,同时退了一步。

矮个子老者见不能在这中年胖子手里讨到便宜,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比恼怒愤恨的神色,他厉声说着:“好!你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今天我青城派算是领教了!”

他对着面前的矮胖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告辞了,刘三爷!”

说罢,他向着一旁的青城派弟子招了招手,便要带着弟子出门而去。

而那位矮胖中年男子则仍旧是和气的笑着,他出手如电,一下子便抓住了矮个子老者的衣袖,硬生生把刚走出半步的矮个子老者拽在了原地。

那老者挣扎不开,只好停住了身子。

只是眼神恼怒的看向了对方。

矮胖中年人刘正风见此连忙松开了手,陪笑道:“余观主这又是何必?咱们是一二十年的老朋友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咱们五岳剑派虽然同气连枝,但若真是门下的弟子有错,咱们难道还能包庇不行?这几位都是岳师兄的高足,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对这些小辈出手,不但失了您掌门宗师的身份,就算是岳师兄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第三十三章 你们青城派的都是恶贼!

“你以为我怕岳不群那个伪君子?”

听刘正风这么一说,余沧海眼睛一横,嘴里硬邦邦的说了一句,但他虽然嘴里说着不怕,但实际上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想了一想,他才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给刘三爷以及你们五岳剑派一个面子,但刘三爷你既然说你们讲道理,那我就跟你们讲一下道理!嘿!天下群雄今日都在你府上,我量你也不敢不讲道理!”

说罢。

他将手里的那两柄剑扔给了华山派的几人,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是你们大师兄令狐冲的佩剑吧!”

劳德诺接过余沧海扔过来的两柄剑,看到一柄剑上刻着令狐冲的名字之后,脸上就是一白,大师兄的剑他自然常见,这柄剑,正是他印象里令狐冲的那把。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大有几人也连忙挤上前来,他跟令狐冲的关系最好,一见到这剑,也是变了脸色。

他见到岳灵珊神色有异,连忙问了一声:“小师妹!你没事吧?”

岳灵珊摇了摇头,她的脸色白的吓人,甚至都急的流出了泪来,她嘴里还不相信的说道:“大师哥……大师哥他绝不会杀人的,他虽然……虽然……”

这柄剑上挂着的那串剑穗都是她亲手编出来的,哪里还会认错。

这时。

另外几个随着刘正风从内堂里出来的人也来到了刘正风跟余沧海的身旁,这几人里定逸师太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道士正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还有一个是之前卖馄饨的雁荡山的何三七,最后一个是一个高瘦的男子,刘正风称呼他闻先生,具体名字倒是不知道了。

“嘿!你大师哥不会杀人,难道我从人杰身上拔出来的这柄剑是伪造的不成?”余沧海听到岳灵珊的话之后脸上瞬间就闪过一丝怒气,凶恶的说了一句。

“余观主,你好歹也是武林前辈,对一个小辈这么凶,成什么样子?”刚来的定逸师太听了余沧海的话,登时就皱起了眉毛,她冷言冷语的顶了余沧海一句,便来到了岳灵珊的身边,温和的说道:“不用怕,有你定逸师叔在,这老杂毛奈何不了你的。”

余沧海听了定逸的话,更是生气,他说道:“华山派的人杀了我的弟子,难道还不准我说上两句了?你怎么这么霸道?”

定逸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恒山定逸霸道了几十年了,你才知道吗?”

“你!”

余沧海顿时就被定逸这话给顶的火冒三丈,说不出话来了。

而岳灵珊听到这两位武林大佬的唇枪舌剑,眼中的泪水仍是不停,她哽咽着说道:“大……大师兄……他虽……虽然喜欢惹事……惹是生非,但……但杀人……还是杀青城派的师兄,他是决计不敢的……”

定逸听了也点了点头,她说道:“岳师兄乃是天下闻名的君子,人品之贵重谁人不知,他教出来传衣钵的弟子,怎么会枉杀无辜。”

这话听的余沧海气的咬牙切齿,他厉声说道:“不枉杀无辜?那这剑是假的?我这徒弟的尸体是假的不成?”

岳灵珊这时说道:“大师兄……大师兄他不会杀好人的……”

“岂有此理!”

余沧海听了这话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气的三尸神暴跳,他哆嗦着身子,气愤道:“这就是岳不群那伪君子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一路货色!就你们五岳剑派是好人,我青城派的坏人……”

说着,他声音突然变的高了一些,他对着周围的武林群豪拱了拱手,朗声道:“请诸位评评道理,华山派的令狐冲杀了我的弟子,我本想跟他们理论一番,结果他们却反诬我的弟子不是好人,这事方才大家也都瞧见了,余某就想问一问,这世上,可有这般道理?”

听到余沧海的话,一时之间,这大堂里的数百人,皆是交头接耳的低声交谈了起来。

“这罗人杰怎么又死在令狐冲手上了?”

苏信在一旁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把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点疑惑,他记得原著当中,这罗人杰之所以会死在令狐冲的手里,是因为令狐冲跟田伯光在回雁楼里坐斗,期间死的还有泰山派的两个,但这田伯光直接被自己宰了,令狐冲跟田伯光的那场坐斗,自然也就没了。

那这罗人杰怎么又死在了令狐冲的手里?

他在这大堂里,只看到了一具尸体,这尸体应该就是那余矮子的弟子罗人杰,倒是没看到泰山派人的尸体,看来应该是令狐冲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跟这罗人杰起了冲突,只是这次冲突没把泰山派的人牵扯进来。

一旁的林平之听到这个小矮子就是擒了他父母,灭了他满门的余沧海,顿时就是眦目欲裂,他看向余沧海的眼里瞬间就变的赤红一片,仿若能喷出火来。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紧紧的咬着牙齿,时刻的提醒着自己,这就是你的生死大仇。

虽然他恨的恨不得吃余沧海的肉,喝余沧海的血,但现在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深怕一个不注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被对方认出了自己,把性命都丢在了这里,死他是不怕的,但是大仇未报,父母未能找到,他还不能就这么没有价值的死了。

原本他听到华山派的人杀了余沧海的一个弟子,他心里还十分的高兴,心里暗暗的叫好,想到这华山派里还是有侠义之士的。

但听到余沧海那句‘你们五岳剑派都是好人,我们青城派都是坏人’的话之后,他想起了他这一路来见到的福威镖局灭门的惨样,他顿时就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你们青城派的可不就不是什么好人!是恶贼!是天底下最坏的恶贼!”

林平之自己也被他突然说出的话给吓了一跳,他想要后悔时,却已经晚了,他说完此话,不止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那余沧海凶狠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余沧海语气冰冷的说着:“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到了此时。

林平之见自己难以继续隐藏,索性就豁了出去,他梗着脖子,硬气的说道:“难道就许你们青城派的人做,就不许旁人说了?”

第三十四章 余观主慈悲为怀

只听林平之继续说道。

“就在一月之前,你们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满门,林总镖头夫妇还在你们青城派的手里生死未卜,林府上下几十人,上到各位镖师下到做饭的帮佣下人,一个都没放过,都被你们杀了,还有沿路的各处分镖局,也都被你们屠灭一空,这些寻常的趟子手跟你们又有什么仇怨?你们却都赶尽杀绝!你们青城派这般凶残的手段,不是恶贼又是什么?”

听了林平之说出此番话,大堂内的声音顿时大了三分。

青城派在各地屠灭福威镖局的事情干的并不遮掩,知道的人很多,手段之凶残,他们也是有所听闻,但对其中的内情却知道的不多。

现在听这年轻丑陋的小驼子说起,自然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言语间,自然对青城派颇多微词。

余沧海原本听到这丑驼子说起福威镖局的事情,面色顿时一变,他已经隐约间感到有一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一份鄙夷跟愤慨。

不过好在这丑驼子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没有说起辟邪剑谱的事,他也松了一口气,脸色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冷笑。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余沧海面对着林平之的指责,面无愧色,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就连刚才跟余沧海极不对付的定逸师太也是微微色变,她可是知道,这余沧海虽然是个道士,但却娶了老婆,还不止一个,但儿子却只有一个。

“难道他的独子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里?”

定逸心里想到,她也听说了最近青城派对福威镖局的狠辣手段,本来还对余沧海的手段如此毒辣极是不满,但现在知道了余沧海的独子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里,她虽然还是对余沧海灭人满门的手段不太赞同,心里却是理解了。

余沧海环视了众人一眼,又抱了一拳,高声说道:“犬子死在那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的手里,老夫一时激愤,确实是干的过分了一些,现在想来,甚是不该,我会让弟子去给福威镖局里枉死的人收尸,岁岁派人扫墓拜祭,以表歉意,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那林平之杀我独子,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我抓那林镇南夫妇,也只是想逼问出林平之的下落罢了。”

他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正气凛然,仿佛他做的灭人满门的事,是一件俯仰无愧,再正确也不过的事一般。

一旁的岳灵珊刚想要开口说上几句,但马上劳德诺便握住了她的手掌,对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傅派我们去那里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去。”

他嘴里的这个外人,便是指的余沧海。

岳灵珊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那林平之正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方才失手杀了这余矮子的儿子的,但她最终还是在劳德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听余沧海这么一说。

原本众人还对青城派很有意见,但现在知道余沧海是为独子报仇,心里也就恍然。

这余沧海现在五六十岁,唯一的儿子死了,没人能传宗接代,他心理失衡,手段狠辣了一些,自然可以理解了。

人之常情。

就连老好人模样的刘正风也对余沧海说道:“余兄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再杀福威镖局多少人,余贤侄也不会……”

“老夫知道。”

余沧海还不待刘正风把话说完,他便出言将其打断,他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咬牙说道:“我会让门下弟子不再为难各处的福威镖局,从此之后,只问林平之那恶首,其余跟林平之无关的,我一概不问!”

“阿弥陀佛,余观主慈悲为怀,不愧是一派宗师。”定逸听了此话之后也对余沧海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天门道长则是也赞叹了一句:“余道友气魄恢宏,实乃是我辈楷模。”

“余掌门好气量!”

“余观主不愧是一代宗师,就凭这一点,就是宗师气度了。”

一时之间。

原本还对余沧海残杀福威镖局满门之时颇多鄙夷愤慨的武林群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竟然对着余沧海恭维了起来。

“这……这……这……”

林平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实在是没想到,余沧海竟然只是凭着这么几句话,就把黑白彻底颠倒了过来,仿佛杀了他家满门,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连一声道歉都不用说,只要以后不再杀,就被这些武林人士认可接受了。

可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福威镖局早就被这青城派给杀绝了,哪里还有其他人让对方去杀?难道是他福威镖局林家的人命低贱,死了也是白死吗?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

却只感到眼前一花,那余沧海的矮小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以他的武功,自然是避不开余沧海这堂堂一派掌门向他抓来的手掌,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余沧海给一式上乘的擒拿手法给拿捏住了手腕。

“你是谁?刚才那番话是谁让你说的!”

余沧海目光凶厉,无比凶恶的对林平之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手掌用力,林平之只感到手腕传来一股剧痛,骨格格作响,似乎立即便会给他捏得粉碎。

余沧海凝力不发,要逼迫林平之讨饶。哪知林平之对他心怀深仇大恨,腕上虽痛入骨髓,却哼也没哼一声。

一旁的刘正风见这小驼子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但脸上神色傲然,丝毫不屈,对这青年人的硬气倒也有些佩服。

他想起方才弟子回报,说是塞北明驼木高峰的后人也来参礼,他见这小驼子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心里顿时明白,这人就应该是那木高峰的后人了。

他连忙上前,对着正咬着牙生怕自己叫出声来的林平之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不知道跟塞北明驼木大侠是什么关系?”

“木高峰!”

正抓着林平之手腕的余沧海一听的这个名字,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他又仔细瞧了林平之一眼,觉得这小驼子面容丑恶,跟传闻里木高峰的样子极为相似,说不定还真是那木高峰的后辈。

想到此处,他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万念俱灰

“我……我……”

林平之这是第二次听别人提起木高峰这个名字,但他哪里认识什么木高峰,甚至这个名字,他都是刚刚听说,听刘正风询问自己的名字,他嗫嚅着声音,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余沧海正用森冷的目光瞧着自己,他心里骤然一惊,心里想到,要是自己现在暴露了身份,那肯定必死无疑。

“怎么办?”

林平之的心里心乱如麻,他突然感到原本余沧海在听到木高峰这个名字后,稍稍松弛下的手又开始紧握,他心里一急,脑海里陡然间现了一道灵光。

他不由想到:“我本姓林,拆了开来,不妨只用一半,便冒充姓‘木’好了,他们以为我是那什么木高峰木大侠的后辈,那我何不就假戏真做一番?”

想及此处,他连忙说道:“我姓木!”

刘正风马上就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本就不想得罪什么人,虽然这木高峰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还是称其为大侠,听到这小驼子说自己姓木,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人定然是木高峰的晚辈。

所以他上前了一步,对余沧海拱了拱手,说道:“余兄,还请给小弟一个薄面。”

余沧海犹豫了一下。

他虽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小驼子不放在眼里,然而想到江湖上传说木高峰的种种阴毒无赖事迹,倒也不敢贸然破脸。

这时,刘正风也端着两杯酒水走到了余沧海跟林平之身边,那余沧海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给刘三爷一个面子,明天是刘三爷的大日子,谁也不能在府上无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拿住林平之手腕的那只手掌,但却不去接刘正风递过来的酒杯,只是拿眼睛瞧着林平之,他倒要看看这小驼子识不识相。

林平之一边摸着自己变得红肿的手腕,一边倒吸着凉气。

他的这只手腕此时哪怕只是稍微一动,也会让他痛入骨髓。

他咬着牙齿,仍旧是一脸怒容的瞪视着余沧海,虽然心里对这个矮子又恨又怕,但一想到自己满门皆被其屠戮,父母说不定也遭了他的毒手,他就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在对方面前服软,甚至跟对方同桌共饮的事来。

他冷哼了一声,竟然也没去接刘正风递来的酒杯。

一时之间,那刘正风有些尴尬起来。

“好!好!好!”

见此一幕,余沧海气急而笑,他又是大笑了三声,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接过了刘正风手里的酒水,同时手掌如电光般伸出,又像是方才那般,一下子就抓住了林平之那只之前就被他捏的快断了的手腕,猛一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林平之的手腕应声而断。

“啊……呃……”

即便是以林平之的硬气,骤然面临这钻心的巨疼,他也不由自主的惨叫了一声。

但他也只是叫了一声,又硬是咬着牙齿,把这痛入骨髓的剧痛给忍了下来。

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目赤红的看着余沧海,眼神凶狠恐怖,即便是余沧海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江湖,竟然也被林平之眼神里的恨意惊的心惊肉跳。

“这小驼子怎么如此恨我?我跟那木高峰可没什么仇怨!”

余沧海心里奇怪。

那木高峰多在塞北活动,很少涉足中原,他对木高峰的也只是闻其名,并未见其面,更谈不上结仇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很快他就想到:“这小驼子这般恨我,将来让他学成了武功,定然会对我青城派不利,还是早早的除掉的好。”

想到这里。

余沧海心里顿时就生出了杀意。

他空着的一只手并指成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了林平之的胸口。

他这一招用的是他们青城派的绝技摧心掌,这一下要是打中了,那中掌者的心脏要碎成十几片,林平之见了也不由露出了恐惧之色,他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他们林家惨死的那些人的情景。

正在余沧海就要一掌打死林平之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余观主,怎地兴致这么好,欺侮起木高峰的孙子来着?”

随着这声音。

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的冲进了大厅,一只手掌不偏不倚的对着余沧海打向林平之的手掌印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

余沧海哼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小步。

而那道黑影面色也是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似乎是对余沧海的武功甚为吃惊。

这黑影是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大概五十多岁年纪,脸上生满了白瘢,却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个高高隆起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之极。

厅上众人大都没见过木高峰的庐山真面,这时听他自报姓名,又见到这副怪相,无不耸然动容。

这驼子身材臃肿,行动却敏捷无伦,众人只眼睛一花,见这驼子已欺到了林平之身边,在他肩头拍了拍,笑道:“好孙子!乖孙子!爷爷来了这里,看谁还敢欺负你!”说着又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他第一次拍肩,林平之只感全身剧震,余沧海手臂上也是一热,险些便放开了手,但随即又运功力,牢牢抓住。

木高峰一拍没将余沧海的五指震脱,一面跟林平之说话,一面潜运内力,第二下拍在他肩头之时,已使上了十成功力。

林平之眼前一黑,喉头发甜,一口鲜血涌到了嘴里。他强自忍住,骨嘟一声,硬生生的将鲜血吞入了腹中。

他看到余沧海已然变色的面庞,知道这仇敌定然是极为忌惮木高峰的武功,甚至还在刚才的内力交锋中吃了亏。

他忍着体内的剧痛,哈哈一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余观主,你青城派的武功太也稀松平常,比之这位塞北明驼木大侠,那可差得远了,我瞧你不如改投木大侠门下,请他点拨几招,也可……也可……有点儿进……进益……”

他被木高峰连拍了两掌,已经身受内伤,说这番话时心情激荡,只觉五脏便如倒了转来,终于支撑着说完,身子已摇摇欲坠。

“这驼子好生厉害!”

余沧海只感到一股强劲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来,虎口不住的传来剧痛,险些松开攥住林平之的手掌,他瞧着正对他一脸淡笑的木高峰,又瞧了一眼面白如纸的林平之,心里也不由震惊:“这驼子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他为了震脱我手指,居然宁可让他孙子身受极重的内伤。”

不过很快,他就冷笑了一下。

“你都不把你孙子的性命放在心上,我又担心个什么?”

一想及此,余沧海也不再留手,青城派秘传的‘鹤唳九霄功’全力运转,他毕生功力骤然发出,沿着林平之的手臂,向着木高峰放在林平之肩膀上的手掌直冲而去。

“好!好!好!那我就领教一下木大侠的盖世神功!”

“啊……”

两股内力在体内激烈对撞。

即便是林平之也忍耐不了这种非人的痛苦,他只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一瞬间都被搅烂成了浆糊,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惨叫了起来。

伴随着林平之的凄厉惨叫,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却是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

一人抓着林平之的手腕,一人按着他的肩头。

都也不动一下。

林平之连喷出了四五口鲜血,他只觉得越来越痛,自己眼前越来越黑,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他只想要就此倒下,沉沉睡去。

“这木高峰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跟余掌门都不相伯仲!”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谁胜谁败!”

“我看余掌门赢!”

“非也,我看木高峰能胜上半筹!”

林平之在迷迷糊糊之中,隐隐约约的听到周围众人杂乱不清的交谈之声,他们都在谈论这余沧海跟木高峰的武功强弱,竟然没一人在意他的生死。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之前还对他一脸和气的刘正风。

他知道这人是衡山派的代掌门,是名声响亮的侠义之士,但此时对方只是一脸谨慎的看着正在比拼内力的余沧海木高峰两人,对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在刘正风的身后的那几人,也皆是如此。

林平之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也知道,他们定然是武林大派里跟刘正风身份相若的大佬。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江湖侠士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的生死。”想及此处,林平之手足冰凉,心里顿时变得万念俱灰,他只觉得他之前想要找那些名门正派禀名冤屈,求他们主持公道的想法实在是幼稚的可笑,这些人,怎么会给他这种蝼蚁蚍蜉主持公道呢。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帮你们报仇了!”

他之前让自己强撑着坚持到现在的那股心气也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心里悲鸣了一声,眼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身材亮光,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他陡然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那白色人影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而后只是随意的两掌挥出,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便直接被打的横飞了出去。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张了张嘴,还不等发出声来,他就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沉,身子一歪,彻底的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第三十六章 原来如此

“你是谁!”

“你是谁!”

苏信看完了这场好戏。

他看到最后,也没瞧见原著里出来救了林平之一命的曲非烟出现,他知道原本的剧情已经被他改变,要是他不出手的话,那林平之定然是必死无疑。

他对林平之其实并无好恶之感。

只是他在读原著时,曾经为对方的一生感到过一丝可惜,可怜,可悯,可叹,可悲。

就在林平之就要身死之时,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把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打飞,从这两人的手里,救下了林平之的一条命来。

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此时惊骇莫名的看着苏信,他们方才被眼前这个白衣年轻人一掌打飞,感受到了这年轻人体内如渊似海的内力,他们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萤火跟烈日之别,两人心中之震惊,实在是难以言表。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脸戒备畏惧的神色,只敢问了一声你是谁,倒是不敢再上前出手了。

苏信也懒得管他们俩。

这俩人是林平之的仇人,并不是他的,只要他们不惹到自己,他也不会杀了他们。

“难道是他!”

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刘正风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他之前跟自己的一位好友相会,从这位好友的嘴里,听到了最近日月神教发生的一件大事。

公认天下武功第一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在不久之前,输给了一位从来没听闻过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武功高的可怕,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身份,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姓,只知道这年轻人相貌极为英俊,喜欢穿一身白衣。

跟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般无二。

正在这时。

一道人影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大厅,这道人影穿着青城派弟子的装束。

余沧海一见到自己的这位弟子,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眼中甚至还闪过了惶恐的神色,这名青城弟子也被大厅里的场面吓的一跳,呆滞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还是咬着走到自己师傅身旁,附耳在余沧海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刘三爷,在下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

余沧海一听到自己这名弟子在自己耳畔说的话,他的脸色就变的极为难看。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对着刘正风拱手告辞,同时眼角余光还看了一眼立在大厅当中并不说话的苏信,见这年轻人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带着自己的弟子,神色无比匆忙的出了大厅,往刘府之外行去。

木高峰眼珠转了转,他见到余沧海离去,而刚才打飞他们俩的年轻人也并不为难,他心里顿时一喜,哪里还敢在此停留,也连忙抽身而退。

“原来如此。”

尽管方才那名青城派弟子跟余沧海说话时,把声音压的极低。

但苏信明玉功八重天。

百丈之外的落叶声都能清晰可闻,更何况人声,他自然是把那名青城派弟子对余沧海说的话听的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听之下,他也知道了为什么明明田伯光都已经死了,那令狐冲还跟罗人杰起了冲突。

原来是令狐冲无意当中发现了青城派关押林镇南夫妇的地方,他本想施救,但又被罗人杰发现,罗人杰想要杀令狐冲灭口,但武功不济,反而死在了令狐冲的手里。

而这弟子来找余沧海禀报,说的便是此时。

余沧海生恐他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才生擒的林氏夫妇出了什么闪失,让他数年谋划功亏一篑,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才急不可耐的夺门而出,赶往他关押林镇南夫妇的秘密之处了。

刘正风这时连忙上前,拱手施礼,神色恭谨的问了苏信一句:“敢问公子可是在黄河之上击败了东方不败的那位少侠?”

苏信闻言后笑了笑,他也不回答,只是淡淡的扫了刘正风一眼。

他提起仍旧在昏迷不醒的林平之。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大厅,他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刘三爷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

他的声音刚落,身子一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眼间。

听了苏信的这句话,刘正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知道他刚才的话有些失言了,东方不败比武输了的事现在在日月神教当中还是秘密,要不是那位密友近日来访,跟他说了此时,他也不会知道。

定逸师太跟天门道长几人一听刘正风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他们不约而同的出声问道:“刘师兄此言可当真?”

“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那可做不得数。”

听到这几位朋友的问话之后,刘正风暗叹了一声侥幸,幸好他们没从自己方才的话里听出什么破绽,他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容,扯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尴尬的说了一句。

不过他方才的那句无意中说出来的话。

已经在大厅了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方不败天下无敌的事情早已经在这十年里深入了人心,现在竟然从大名鼎鼎的刘三爷的嘴里听到了这位横行天下多年的魔头输了,在场的人哪里会不震动莫名。

见此这番场景,刘正风心里也是暗暗叫苦,深悔方才自己的口快。

“师傅!我回来啦!”

正在这时,在大厅的门前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穿着一身并不合身,显的有些宽大的粗布衣服的小尼姑,这个小尼姑看到站在大厅中央的定逸师太,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声音娇嫩的说了一句。

定逸一听到这声音,连忙向着大厅门前看去,看到自己那小徒弟的熟悉身影,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喜色,但很快,想到这两天来,自己被这个小弟子失踪的事闹的心神不宁,担惊受怕,茶饭不思,她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她瞪视着仪琳,嘴里怒喝道:“仪琳,快给我滚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大厅前的那道娇小的人影时,眼前顿时一亮。

一个小尼姑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她还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的粗布衣衫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她走到定逸身前,盈盈倒拜,叫道:“师父……”两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你选一个

“我这是在哪?我死了吗?”

林平之幽幽醒转,他先是看到自己躺在一处松软的干草上,他紧接着又环顾四周,才知道自己是在一间破败的房间当中。

“你醒了?”

林平之陡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他连忙扭头看去,这才看到在他的不远处,立着一道人影。

“你……你是……”

见到这道人影,林平之顿时就想起了,他在刘正风府上的大厅里,失去意识之前,所看到的那个把余沧海跟木高峰击飞出去的白衣年轻人。

这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定然是被对方救了性命。

他刚想要站起身来谢过对方的救命之恩,但他手臂只是一撑,身子不但没能起来,反而从手腕上传来一股剧痛,他这时方才想起,他一只手的手腕已经被余沧海捏断了。

“你的内伤我暂时帮你压住了。”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又拿出一个木盒,将木盒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细长金针。

他继续对林平之说着。

“你内功的根基极浅,又被两个远超你的高手的内力在你体内一通破坏,受的伤极重,之前你昏迷时我也只是帮你暂时压住了伤势,拖延了你的死期,现在我要给你施针治伤……你也幸好遇到了我,你这般伤势,要不是遇到我,恐怕这天底下,没第二个人能救你了。”

听到眼前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要给自己治伤,林平之自然感激涕零。

他跟对方素味平生,并不相识,而且对方武功高强,对自己也不会有所图谋,就算如此,他还从余沧海跟木高峰手里救下了他的性命,这让他原本已经万念俱灰的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股暖意。

让他相信,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在。

他想要挣扎着起身给对方磕头谢恩,但却被苏信挥手制止,苏信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方才我听到余沧海的弟子汇报,他抓的林镇南夫妇关押的地方被人发现,他正要赶去……”

说着,苏信看着林平之,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林镇南的独子,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吧?”

“爹!娘!”

林平之一听到自己恩人提到自己父母的名字,他的神情就变的无比激动。

这一个多月来。

他从自己家乡不远万里,历尽艰辛,循着他能找到的一切踪迹来到了衡阳城,就是想打听到自己爹娘的下落。

现在他终于在旁人的嘴里,听到了自己父母的下落,他哪里能不激动。

林平之激动之下,体内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他知道这是扯到了自己的内伤,但他仍旧咬着牙说道:“还请……还请恩公能救出在下的父母……”

这话他说的吞吞吐吐,无比艰难,仿佛这几个字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等父母两个字刚一说出口,他便瘫倒了下去。

只是一双眼睛,无比渴望的望着苏信。

“你搞错了一点。”

苏信却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我救了你,可不代表我要救你父母,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甚至都不需要感谢我救你,你应该感谢你的好运气,恰好我那个时间,想要做一件好事。”

此话一出。

林平之眼中又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但他马上就攥着拳头,咬着牙齿,忍受着无比的痛苦,硬是从茅草堆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诺的挨到了苏信的身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声不吭的对着苏信磕着头。

苏信只听到砰砰砰几声磕头声连续响起,在看林平之时,他的额头上已经血红一片。

“哎。”

见此一幕,苏信也不由叹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你先起来吧。”但林平之仿佛没听过一般,仍旧是砰砰的磕头磕个不停。

苏信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他说道:“你身上的伤势极重,我现在给你治伤,你还有痊愈的可能,要是耽搁了,最终能不能治好,那可就是未知之事了。”

说着,苏信手掌虚虚一抬,便将林平之从地上托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对人下跪?”

被自己的恩人这么一说,林平之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而苏信继续说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我马上给你施针治疗,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你身上的伤治好,第二是我带你去救你父母,不过这样以来,你的伤,恐怕就……”

“噗通!”

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

刚被他虚托起来的林平之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此时已经的泪流如雨,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还请恩公救我爹娘,林平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这辈子平之就算死了,下辈子也要当牛做马报答恩公!”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对着苏信磕起头来。

苏信见此沉默不语,他凝视了林平之良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次没把林平之虚托起来,而是对他说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救人,我之前救你,只是因为你运气好,我恰好想要做一件好奇,而我跟你父母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你父母?”

这话说的林平之一窒。

但到了此时,他除了乞求眼前的恩公出手之外,他已经在没有第二种方法了。

苏信话音一转,说道:“我在这个世界倒是还没收过弟子,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我一个记名弟子?你是我的弟子,那我跟你父母自然就不算非亲非故,倒是可以出手救人了。”

听闻苏信此话。

林平之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他之前见到自己恩公武艺高强,心里其实已然生出了拜师的念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听对方要收自己做弟子,他哪里还会不愿。

他继续磕着头,嘴里连声说着:“师傅,我愿意!师傅,我愿意!”

“好。”

苏信笑着说了一声好字,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小瓶里倒出了一礼香气四溢的药丸,放到了林平之的手里。

他淡淡的说道:“你先把这颗九花玉露丸服下,有这药丸帮你稳住伤势,一时半刻,倒是也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

他一手按在了林平之的肩头,脚下一动,身子一闪,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间破败的木屋当中,不知道去往何处去了。

第三十八章 你身体的转变是不可逆过程

林平之只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景物飞快的后退,变得一片模糊,耳中只能听得到嗖嗖嗖的响声,他觉得自己仿佛腾空而起,飞入到了云雾当中,只感到一阵的昏头涨脑,过了好一会儿,脚掌才又踏到坚实的地面。

他干呕了半晌方才恢复过来。

他抬眼望去,看到不远处是一座残破的寺庙,耳中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到打斗之声,不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影。

“跟我来吧。”

苏信走进了这座破庙,林平之紧紧的跟在身后。

他刚进踏进这破庙的正门,便看到了正有三个人斗在一起,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之前在刘正风府上,捏断了他手腕的大仇人余沧海。

另外两位都十分年轻,二十多岁的年纪。

一个极为英俊,穿着一身黄白色的衣衫,手里拿着一柄象牙做骨的折扇当做武器,另外一个则是相貌普通,武器是一柄长剑。

这两人明显是一起的,两人和斗着余沧海,不过余沧海虽然以一敌二,仍旧占住了上风。

只是这两人的武功也不弱。

两人联手,让余沧海一时之间也拿他们俩没有办法。

“娘!”

林平之也同时看到了在残破的佛像底下的一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在佛像之下。

一个人仰面躺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另一位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这女子正伏在地上那人身上嚎啕大哭。

那女子听到林平之的声音,身子陡然一颤。

她的哭声也顿时一窒,她连忙回过身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看到林平之的面容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情,然后她脸上的惊喜便转变成了无比惊慌的神色,她连声说道:“平之!平之!你怎么在这?”

“娘!孩儿来迟了!”

林平之现在脑海里只余下了自己的父母,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快步冲向了自己的父母,在来到自己母亲身旁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时。

他才看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母身上血痕遍布,显然之前被人用严刑拷打过了,而自己的父亲心口插着一柄匕首,显然是已经死了。

见到如此一幕。

林平之如遭雷击,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咙涌动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一歪,栽倒到了地上。

在苏信跟林平之进入这座破庙之中时。

余沧海的神色就是一变。

他听到那个小驼子叫林震南夫妇爹娘,再想到这驼子在刘正风府上对自己的仇怨,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小驼子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林平之。

想及此处,他心里也是深悔,要是他早知道对方的林平之的话,把他抓住威逼林震南,说不定那辟邪剑谱早就得手了。

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偷鸡不成蚀把米,辟邪剑谱没拿到手不说,连剑谱知情之人林震南都死了。

“这人的武功太高,我不是对手,还是先走为妙!”

余沧海忌惮的看了一眼苏信,他知道有这人在,他想要抓林平之千难万难,况且他也不知道林平之知不知道剑谱的下落,实在是犯不着为其冒险。

想到这里。

余沧海连出三剑,将合斗他的那两人逼退,然后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破庙的门前,显然是准备逃走了。

啪!

只听到啪的一声。

余沧海的一只脚刚刚踏出破庙,他就感到自己胸前一痛,然后他的身子便凌空飞起,往后飞了数丈之远,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余沧海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挣扎了几下,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见此一幕。

之前合斗余沧海的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向苏信看了过去。

那个身穿黄白衣衫,手拿折扇的英俊男子见到苏信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似乎对苏信有如此一身惊人的武功并不吃惊。

而那个样貌普通,手持长剑的年轻人神情则是无比的惊讶。

他对余沧海的武功可是心知肚明,要是他跟余沧海单打独斗,他可能三招都接不下,但武功远高过他的余沧海,却被这个似乎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人给轻而易举的一招就击败了。

而他在之前,却从未听闻过武林上有这样厉害的年轻高手。

“这人是谁?”

这男子疑惑了一下,不过他是洒脱的性格,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去想了,他对着苏信拱手抱拳,感激的说道:“谢过兄台出手相助了。”

苏信却仿若未闻,他看都不看对方,而是看向了那个手拿折扇的英俊男子,笑了笑,说道:“白兄弟别来无恙啊,我见你比一个月之前,倒是更俊美了一些了。”

这个手拿折扇的英俊男子自然是白玉川。

听到苏信此话之后,他马上就想起了一个多月之前,对方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堪起来,俊美二字,可是他心里的逆鳞。

但话又说回来,自从一个多月前,对方告诉了他身体的变化之后,他自己细心观察,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果然在向着女人转变。

这样的变化更让他心如死灰。

他多方查探,才知道暗地里给自己下曼陀罗花粉的,竟然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自己当他是兄弟,但他却想把自己变成女人上自己。

他火冒三丈,亲手把自己那位最好的朋友杀了。

只是人虽然杀了,他身体的转变还在继续。

“苏……苏兄!”

白玉川看着苏信,语气有些乞求的问道:“我……的身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你的身体?”

苏信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看到白玉川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才明白过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服用的曼陀罗花粉是古天竺的修行者所配制的圣药,我不知道具体的药方,也没办法说能不能给你解了这曼陀罗花粉之毒。”

说着,苏信又对他笑了笑,他继续说道:“……不过要是你能找来配方,我倒是可以试一下能不能帮你解毒。”

“药方?”

听苏信提起药方,白玉川脸色就是一白。

给他下曼陀罗花粉那人已经被他杀了,他当时也没想到问对方要配方,现在人都死了,他还去哪里找这狗屁的药方。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白玉川连忙问了一句。

苏信摇头道:“没有了。”

白玉川不死心的又继续问道:“之后不再服用那曼陀罗花粉都不行么?”

“你觉得呢?”

苏信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第三十九章 林平之下不去手

听了苏信的这句话之后。

白玉川面若死灰。

他的身体这一个月以来的变化,没人比他自己还了解了。

虽然这一个月来他没再服用那曼陀罗花粉,但他的身体,还是在逐渐的向着女人转变,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的失魂落魄。

想到那个偷偷给自己下药的混蛋,他虽然已经杀了对方,但还是恨的他银牙紧咬:“回去我就把你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方才能泄去心头之恨!”

见两人说完。

那位手持长剑的年轻人又对着苏信抱了一拳,感激的说道:“在下华山令狐冲……”

只是还不等说完。

他的话便被苏信打断,苏信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认识你的……”

说着,苏信挥了挥衣袖。

“你们俩滚吧!”

白玉川跟令狐冲二人,突然感到一阵大力传来,两人皆是不由自主的双脚离地,腾空飞起,在半空中翻滚着飞出了这间破庙。

两人一直飞出了破庙十丈之远方才摔到地上。

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无比骇然的看着自己前方的那座破庙,就在刹那之前,他们还在那破庙的大殿之上。

而只是对方轻轻挥了一下衣袖,他们便被轰到了此处,这种武功,他们不用说是见过了,就是听都未曾听过。

两人面面相觑。

令狐冲性子直了一些,他咽下了口唾沫,他想起方才自己刚认识的白兄弟似乎认得对方,应该知道对方的来历,他便向白玉川问道:“白兄,方才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玉川之前听了苏信的话,脸上便一片灰白,听到令狐冲问自己,他先是呆滞了一下,在令狐冲又问了一声之后,他又哦了一声,说道:“他?他……我跟他也不熟,只知道他姓苏,自称叫苏一,在一个月前……”

正在这时。

令狐冲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的向着破庙行来,见到此人,他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对着来人大叫了一声:“师傅!”

破庙当中。

余沧海神情惊慌的看着苏信,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我……我跟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为何要……”

“我确实跟你无冤无仇,但你跟我刚收的弟子有仇。”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看余沧海,余沧海中了他一掌,一时半刻根本根本就无法从地上爬起,他也不需要担心对方跑了。

况且有他在此。

没有他的同意,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要想从这间破庙里离去,更不用说余沧海这一个大活人了。

而余沧海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顿时面如死灰。

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让我来吧。”

苏信来到晕过去的林平之身前,他对正在趴在林平之身体上嚎咷痛哭的林夫人说了一句,林夫人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还听他说他是自己儿子的师傅,明白对方是要救自己儿子的性命,连忙让开了身子。

“不妨事。”

苏信摸了摸林平之的脉搏,心里对他的伤势也就了然了,他只是见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讯,心里太过激动,引发了身体里原本的内伤,才吐血昏迷过去的。

“醒来吧!”

苏信拿出金针,在林平之的几处要穴上扎下,然后一只手抵在他的后心,渡过了一道精纯真气,又在他身上连拍了几下,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林平之嗯了一声,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师傅,我爹他……”

醒来的林平之看到苏信,又看到一旁自己父亲的尸体,他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他实在是太过难过,泣不成声,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信一直等他哭了半晌,声音都哭的沙哑,眼泪都苦干了,哭声止歇了下来后,才对他说道:“那余沧海就在旁边,你如果要为你父亲报仇的话,可以去杀了他。”

“余沧海!”

一听到自己师傅的话,林平之腾地一下便从地上越了起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一脸恨意的向着余沧海大步走了过去,来到余沧海面前,他想都不想的就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就要一剑把余沧海劈死。

“我命休矣!”

余沧海自然是面如死灰,他见到持剑向他走来的林平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由吓的闭上了眼睛。

但他等了半晌。

却始终没等到想象中的剑刃剑身的痛疼。

他这才又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林平之的狰狞面孔,他见到林平之手里举着长剑,浑身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砍下来。

但林平之却迟迟没有把手里的剑砍下来。

叮当一声。

林平之把长剑扔到了地上,一脸愧色的对着自己师傅,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父亲尸体的方向跪了下来,他磕头说道:“我……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你父亲可就是他害死的!”

林母听了林平之的话之后面色一变,她怒斥了自己儿子一生,然后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剑来,就要一剑把余沧海斩死。

不过她还不等出手。

便听到了苏信的声音:“林夫人先不用急着动手,余沧海在这里逃不走,你先听听平之怎么说吧。”

“好……平之,你说!”

林夫人听到苏信的话后,手里这一剑没有斩下,而是扭头看向了自己儿子。

“你要是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你以后就不是我的儿子!”

林平之犹豫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余沧海虽是我们林家的仇人,但他此时躺在地上,无法反抗,我就这么杀了他,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我……我想日后跟着师傅学成了武艺,再去青城诛灭群贼,手刃了这余沧海,方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皆是清晰可闻。

林母听到自己儿子这话。

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极怒的面容,逐渐的缓和了起来,她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骄傲跟自豪,她欣慰的说道:“我儿子长大了,成了男子汉了,你爹爹要是没死,他也肯定会为你高兴的,罢了,罢了,今日就不杀这老贼了……”

她话音刚落,对余沧海吐了一口唾沫,手里的那柄长剑却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第四十章 你不想听一下你父亲的遗言么

“好汉子!好汉子!”

正在这时。

从破庙之外传来了一声赞叹叫好之声。

伴着这声音,一个四十多岁,一身儒生打扮,一脸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入了破庙,在他身后,还跟着先前被苏信一袖子扫出去的令狐冲,而跟令狐冲一同被扫出去的白玉川,倒是不见踪影了。

向来顽劣的令狐冲恭谨的跟在这中年男子的身后,亦步亦趋,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苏信见了这一幕。

哪里还不知道这中年人的身份。

中年人进了破庙之后,对着苏信拱手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在下华山岳不群,见过这位朋友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可否赐教?”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看向了远处林震南的尸体,眼中闪过一道极为遗憾的神色。

苏信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

“你怎么跟我师傅……”

岳不群听了这话表情先是一窒,但很快便恢复如初,脸上又露出了那温和儒雅的笑容,似乎并未生气。

不过在他身后的令狐冲一听这话,顿时就忍不住了,他素来把岳不群当自己亲生父亲看待,哪里能容忍他人侮辱自己师傅,他虽然知道他武功差对方太远,但还是出言叱骂了一句。

“滚出去!”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被岳不群出言打断。

岳不群瞪了自己弟子一眼,声音严厉的叱了一声,令狐冲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自己师傅,岳不群的话他从来不敢违逆,听到自己师傅的命令之后,他恶狠狠的看了苏信一眼,不甘心的转身出了破庙。

“岳某教徒无方,让阁下见笑了。”等令狐冲出去,岳不群才又笑着对苏信说了一句。

苏信看着他,问道:“岳掌门有什么事么?”

岳不群笑道:“我方才在外面听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一旁的林平之,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方才林公子的话掷地有声,让人听了顿时生出了一股英雄豪迈之气,我一时忍耐不住,便想进来看上一看。”

林母听到岳不群夸耀自己儿子,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岳不群的这个名字对她可是如雷贯耳。

他们林家当初虽然豪富,但在武林上,跟这些真正的大佬比起来,可就算不得什么,就像是林震南说的那样,像是余沧海这样的青城派掌门,他们还敢鼓起勇气,送上礼品去攀附一下,但对岳不群这等人物来说,他们林家甚至连攀附一下的念头都不敢生出。

而自己的儿子能被这样的大佬如此夸耀,她心里不骄傲不自傲,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就是岳不群?”

谁知道林平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陡然一变,他冷冷的看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华山派掌门一眼,语气冰冷的问了一句:“那岳灵珊跟劳德诺是你的弟子吧!”

一听林平之这话,岳不群面色微微一变。

以他的聪慧,瞬间就明白定然是灵珊跟德诺在福威镖局潜伏的时候暴露了身份,让林平之给知道了。

这倒是让他有口难辩了。

林平之见了岳不群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冷笑着的说道:“我之前听人说华山派岳不群岳掌门是君子剑,人品道德天下无双,人人称颂,谁知道,竟然也是贪图辟邪剑谱的小人。”

他一边说,语气一边变得嘲讽起来。

“但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谱世代相传,我爷爷传给我父亲,我父亲传给我,哪里有什么辟邪剑谱?要是我林家真有这么厉害的剑谱,哪里还会让人给灭了满门。”

“林公子……”

岳不群还想说些什么,但林平之却直接摆过了脸去,理都不理。

“哎!”

见此岳不群只能叹息了一声,对苏信拱了拱手,说道:“那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岳某就先告辞了,日后有缘,还会相见!”

说罢,他转身便走。

这是苏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对着岳不群淡淡的说了一句:“岳掌门,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去你华山派的思过崖看一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呢。”

“惊喜?”

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岳不群眉头一皱,那思过崖他去过多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惊喜。

他本想回转过身仔细问上一问,但又想到那思过崖是他们华山派的地盘。

他身为华山派的掌门,连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不清楚,还要问外人,他这张老脸要往哪搁?

索性他头也没回,一声不吭的离去了。

“余掌门还不走么?”

苏信看了余沧海一眼,余沧海尴尬一笑,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离去。

但却被林平之叫住。

余沧海不敢反抗,只好停住了脚步。

林平之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虽然他决定先放对方一码,但就这么让害死自己爹爹的罪魁祸首走了,他实在是太不甘心。

他瞧着余沧海,咬了咬牙,突然对他刺出了一剑,林平之的武功对余沧海来说不值一提,但苏信在侧,他却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他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林平之对自己一剑刺来。

他见到林平之刺到自己身前的剑尖微微一抖,剑尖往下一垂,然后他便感到自己下体传来一股钻心剧痛。

他面色顿时变的惨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下体的位置上血红一片。

他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倒过去。

林平之收回剑来,咬牙说道:“今日我饶你一命,这算是利息,等将来我练成了武功,定然上青城山把你青城派满门诛灭!”

余沧海听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只是手指攥的咯咯直响。

显然心里已然恨极。

破庙之外的令狐冲见到自己师傅面无表情的出来,他也不敢说话,便跟着自己师傅一路急行,一直行出了十数里地之后,岳不群方才停下脚步。

他看了自己大弟子一眼,沉吟了一下,问道:“冲儿,我接下来要问你的,你要如实回答。”

令狐冲听了连忙点头,他说道:“弟子什么时候敢欺瞒师傅。”

“好。”

岳不群点了点头,他问道:“你赶到这破庙时,那林震南便死了么?”

“还没有……”

令狐冲想都不想的说道:“……但我赶到的时候,林总镖头已经把匕首捅入自己的心脏了,当时他在跟那位白兄弟说着什么我没听到,之后那余沧海才带着林夫人赶来,我跟白兄弟两人抵挡了余沧海好一会,那个姓苏的才赶到。”

“这样么?”

听了令狐冲的话之后,岳不群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方才跟他们分别的那个漂亮的不像男人的男子的面容。

他记得这人叫白玉川,是南宫世家家主的义子。

令狐冲说完,有些疑惑的问自己师傅道:“师傅,您老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岳不群笑了笑,与叹了口气,说道:“林总镖头英雄一世,最后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着。

他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破庙当中。

林平之跟自己的母亲正要收敛林震南的尸骨,也好带回老家安葬,苏信这时却拦住了他们,正当两人不解之时,苏信却对他们俩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们就不想听一下林总镖头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

第四十二章 你远图公的剑法

“林总镖头的时间不多了。”见此一幕,苏信提醒了一句。

听了苏信的话之后,林震南又对苏信感激的点了点头。

“不!”

他对林平之摇了摇头,语速也加快了起来,他说道:“是不是辟邪剑谱我也不清楚,你曾祖并未对我详说,只说远图公遗命,凡是我林家的子孙,皆不能翻看。”

“不能翻看?”

听到自己父亲的这句话,林平之脸上的神色更是诧异。

要是这真是传说中,他们林家名震天下的辟邪剑谱的话,那远图公绝不可能说出禁止子孙翻看的话来,而让远图公说出这番话来,定然是他藏在向阳巷老宅里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平之,你听着……”

林震南又说了几句之后,他的容貌也变得愈加苍老,头发也变的花白,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在一刻钟满的时候,正在跟林平之说着话的林震南神情猛然一窒,身子一歪,倒在了一旁,再也没有声息了。

“爹!”

林平之见此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过了半晌。

苏信才又来到林平之身旁,问道:“林总镖头把遗言都跟你说了么?”

林平之点头,他说道:“爹爹告诉我,在我林家……”

“你不需要跟我说。”

苏信没让林平之说完就将其打断了,他自然知道在林家老宅里藏着的便是林远图留下来的写有辟邪剑谱的袈裟,但这辟邪剑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著里的林平之万念俱灰之下才会去练这门邪门的武功报仇,现在他既然成了自己的弟子,自然不需要再去走这条邪路了。

“平之,我想跟你说一下,关于你林家的辟邪剑谱的事。”

想了一下,苏信决定跟林平之详细的谈上一谈,跟他说一下他们林家的辟邪剑谱的事,也好从根子上断了这小子对辟邪剑谱的念想。

林平之听到自己的师傅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连忙问道:“师傅,难道我林家真有辟邪剑谱?”

其实之前他心里还有一点疑惑。

他怀疑过自己师傅收自己为弟子也是贪图他们林家的辟邪剑谱,但是他方才见到自己师傅打余沧海只需要一招,又看到自己师傅竟然能他父亲起死回生之后,他这些疑惑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像是自己师傅这样的手段,已经几近天神,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看得上他们林家的一门家传武功。

实在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实际上,现在林平之看自己师傅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神灵。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有了,否则的话你曾祖林远图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以为你林家偌大的家业是充话……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

林平之刚想说些什么,便又被自己师傅打断了。

苏信摆了摆手,反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家传的辟邪剑法普通的很,连青城派最初级的剑法都比不上?”

在逃亡的途中,林平之跟青城派的弟子交过手,他也见到自己父母跟青城派的弟子交手,哪怕是他父亲,用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在那群青城派弟子手里,都不堪一击,更不用说他了。

如果他自己打不过那些青城弟子,他还能说他所学不精,没能学到他们林家这门家传剑法的真传。

但自己父亲都打不过人家,这种话他自然是说不出口来了。

见到林平之点头承认,苏信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说道:“你可知道在几十年前,青城派有一位武功极高的高手叫做长青子?”

听到自己师傅询问,林平之面色一红,羞愧的说道:“弟子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这也不怪你,不用说你这种对江湖上的事不了解的人,就算是常年行走江湖的,恐怕都几个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苏信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说道:“这长青子当时号称剑法三峡以西第一,而你曾祖远图公当时已经功成名就多年,打遍大江以南无对手,名震天下,当时这长青子年轻气盛,是年轻一辈里的第一高手,自然对你曾祖极不服气,觉得你曾祖虚有其名,便上门挑战,想要借此扬名,最终大败而回,回到了青城山之后,他冥思苦想破解你曾祖剑法的武功,始终不得其法,很快就郁郁而终,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说着,苏信看了林平之一眼,自己这徒弟听自己说起他曾祖的故事,听的极其认真,在自己说到林远图打遍大江以南无对手的时候,自己这徒弟的脸上还与有荣焉般的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他见此只是笑了笑,便接着说道:“……你可知道,那长青子便是那余矮子的师傅,而你曾祖远图公用以击败那长青子的武功,正是你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啊!”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林平之不由得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如果是一个多月之前,他还觉得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法,但现在,他早就不是当初坐井观天的自己了,哪里还会认为他们林家的剑法有什么了不起。

但自己的师傅却说,当初自己的曾祖用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剑法就是他们家传的辟邪剑法。

连余沧海的师傅都不是这剑法的对手。

这又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跟自己父亲都是废物,都没有学到他们林家这七十二路剑法的精妙?

想到自己曾祖用这门辟邪剑法把余沧海的师傅长青子打的郁郁而终,而他们父子却连余沧海的弟子都打不过,林平之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无比羞愧的神色。

“你不需要羞愧。”

苏信见此伸手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安慰道:“你跟你父亲之所以施展不出你们林家辟邪剑法的奥妙,不是因为你们天资不行,而是当初远图公根本就没把真正的剑法传下去,你们学的辟邪剑法,也根本就不是当初你家远图公用以横行天下的剑法。”

“什么!”

听到这话,林平之的脸色更加震惊。

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傅,苏信见此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林家的远图公不把真正的辟邪剑法传给子孙呢?”

林平之点头。

“很简单,因为真正的辟邪剑法是一门极为……”苏信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才继续说道,“……是一门极为邪门的武功,要修炼它的代价极大,会带来无穷祸患,大到了你家远图公不能让自己的后人去修炼它的地步。”

第四十三章 师傅,东方不败也自宫了么?

林平之先是不信。

但随着苏信跟他说起林远图的来历以及葵花宝典跟辟邪剑谱的关系,当这一件件的严丝合缝的旧事从苏信的嘴中说出来的时候,林平之已然信了八成。

苏信也有些赞叹的说道:“你家远图公不愧是天纵奇才,只是匆匆的在华山上看了一遍蔡子峰跟岳肃两人抄来的葵花宝典,便凭着自己的悟性,硬生生创出了一门绝顶的辟邪剑法来。”

虽然自己的师傅夸赞着自己的曾祖父,夸赞着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但林平之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方才自己师傅已经告知了要修炼葵花宝典或者是辟邪剑谱的代价,这代价果然如自己师傅说的那样,实在是大的惊人。

他一开始还不相信。

但想到方才自己父亲跟自己说的遗言。

藏在自己家老宅里面,林氏子孙绝对不能翻看的物什……怪不得远图公会传下这样奇怪的遗言,这样的武功,的确是要禁止子孙后代修习了。

这一下子,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事,也就通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这位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修炼的便是葵花宝典,难道说对方也自宫了么?

他只是听过东方不败的名字,连东方不败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所以才会有此疑惑。

苏信听到自己弟子的疑惑之后,他想了想,才说道:“我之前跟东方不败交过手,她确实是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不过她应该是没自宫的。”

听到自己师傅这么说,林平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他连忙问道:“难道我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也有……”

“你想什么呢!”

林平之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苏信打断,苏信拍了自己弟子一下,说道:“东方不败是女的,自然没有自宫了。”

林平之又问道:“女人练这门功夫便不需要自宫么?”

苏信说道:“修炼葵花宝典或者是你林家辟邪剑谱之所以需要自宫,并不是这门武功有这样特殊的要求,而是修习这门武功练出的真气至刚至阳,太过霸道,会让修炼者燥热难耐,烈火焚身,只有切掉了清净之根,才能平息体内的燥热欲火,让真气顺畅的运行,如果不能平息这股燥热强行练习,那么便会爆体而亡……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有其他的方法能平息掉这股燥热,那自然也能修炼了。”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林平之脸色一动。

但苏信马上说道:“但东方不败是用什么方法来解决修炼葵花宝典所带来的燥热的,我却不清楚。”

这句话一出,也彻底打消掉了林平之想要练辟邪剑法的念头。

这时。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对苏信说道:“师傅,之前我师傅临死之前跟我说,他先前把老宅中的秘密告诉了那个叫白玉川的,拖他转告给我,但方才我见到他时,他却一句话未说,我怕他现在已经赶往了……”

苏信听了后只是笑了笑。

他说道:“先不用说你知不知道藏在你家向阳巷老宅里的是不是辟邪剑谱了,就算是辟邪剑谱,这门邪门剑法又有什么可珍惜的,他想要你就让他拿去是了,难道你现在还想要自宫练剑么?”

林平之连忙说道:“弟子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师傅的武功这么高,随便教给弟子两招都足够弟子报仇了,那自宫才能练的邪门武功,谁愿意练谁练好了!”

“你能有此等觉悟,也不愧是我看好的弟子了。”

苏信说着,又挥手让自己弟子坐下。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日就先把伤治好再说吧……嗯,你的武功太差,尤其是内功,正好趁着这几日,我给你打一下内功的基础。”

“是,师傅。”林平之自然是恭敬的点头称是。

林母想了想,则是决定带着林震南的尸体先行一步,不过她带着尸体也走不快,等林平之伤养好了,自然能追得上她。

第二日。

刘正风府。

此时已经是临近午时。

刘府上下已经被赶来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各路武林群塞的满满当当了。

“岳师兄,没想到连您也亲自来参加小弟的金盆洗手,真是愧煞小弟了!”见到岳不群跟宁中则两人联袂而来,刘正风连忙迎了上去,没口子的道谢。

他虽然在武林上极有名声,但跟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这次岳不群亲自前来,实在是给足了他刘正风面子。

“刘师弟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又何分彼此?”岳不群满脸谦和,同刘正风携手走进了大门。

到了大厅前的花园一看。

岳不群夫妇二人也忙跟泰山的天门道人,恒山的定逸师太还有其他几位武林上的大人物一一见过了礼。

“嵩山派左掌门没派人来么?”

岳不群看了一周,都没看到嵩山派的人,便问了一句。

“哼!”

定逸听到之后冷哼了一声,她冷冷的说道:“左掌门之前派人去衡山提过五岳并派的事情,当时莫大先生不在,是刘师兄在署理衡山事物,便把此事给拒绝了,就此得罪了左掌门,左掌门不派人来,也是自然了。”

听定逸提起五岳并派,岳不群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目光,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脸上又挂上了那标志性的温和儒雅的笑容。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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