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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最强大佬》


第一章 睁开眼就是净身房

穷山恶水多刁民

楚毅艰难的挥动手中布满了锈迹的砍刀将一根根的枯枝砍下,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将今天的任务完成。

背起那足足有数十斤重的柴枝,楚毅那弱小的身子微微一晃,总算是保持住了平衡,然后小心翼翼的沿着崎岖的山道向着山下而去。

“小毅,你这孩子怎么又进山砍柴了!”

“小毅,大叔今天猎了一只野兔,等下记得端一碗给你娘亲……”

一路之上,但凡是遇到楚毅的村民都同楚毅打招呼,而楚毅也一一应喝。

太平镇是三万里莽山外的一座不起眼的镇子,村民数百户大约千余人,依山傍水,按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山中有吃人凶兽,水中有大鱼为恶,可谓生民多艰。

沿着青石铺就的古道,楚毅走进镇子,远远的就看到一处破落小院,这一处破落小院正是楚毅在这一方世界的家。

吱呀一声,推开大门,楚毅将身上沉重的干柴放下,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哥哥,喝水!”

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打满了补丁的小袄的小姑娘昂着小脸将一瓢清水递到楚毅面前。

楚毅看到小姑娘不禁心中一暖,先是伸手在小姑娘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小脸上捏了捏,然后接过水瓢一口饮尽,有了清水充塞胃部,那种饥饿感总算是变弱了几分。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房间当中传来,楚毅连忙向着房间当中走去,阴暗的房间之中除了一张大床以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之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杂物,可谓是家徒四壁。

一名面色苍白的妇人靠在床榻上,这会儿看到楚毅还有楚瑛,脸上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道:“毅儿回来了!”

楚毅上前帮妇人将被子盖好道:“娘亲,您先歇着,我去帮你熬药。”

妇人看着楚毅那冻得红肿的双手,心疼道:“毅儿,都是娘亲拖累了你们,这病娘不看了……”

楚毅心中一颤,看着妇人那一双满是决然神色的双眼,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娘亲,孩儿说过,除非孩儿死了,否则一定帮你看病,若是娘亲去了,孩儿和瑛儿就再也没有娘亲了!”

转身向着不过十岁左右的楚瑛道:“瑛儿,你照顾娘亲,哥哥去给你做饭!”

小姑娘点了点头,脆生生的道:“哥哥放心,瑛儿一定会照顾好娘亲的。”

进入那简陋的厨房当中,楚毅掀开石缸上面的盖子,看到那只剩下一指厚的粟米,楚毅就觉得一阵汗颜。

做为一名穿越者,楚毅感觉自己绝对是无数穿越者当中最倒霉,最没用的那个。

别人穿越之后不是造反称帝后宫三千就是身家亿万妻妾成群,哪怕是混的再差一些,也要名声动天下,一代文宗。

可是他呢,穿越十多年,家徒四壁,一事无成,眼看都要饿死了,真是丢尽了穿越者的脸面。

楚毅也不想啊,谁特么的告诉他,在这穷山恶水当中他脑子里的唐诗宋词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斩杀山中凶兽吗?

这也就罢了,别人穿越之后怼天怼地怼空气,三天练气,三年无敌,他不过是想去偷学修炼之法都差点被人打死。

这是一方武力值爆表的大世界,奈何他连修行的门路都没有。

咕噜噜,腹中一阵响声传来,楚毅回神过来,脸上露出几分苦笑,什么修炼,什么拳可碎山,摩挪日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否则的话,自己怕是要成为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了。

熬药、做饭,对于楚毅来说已经是再熟练不过了。

服侍着娘亲用药,叮嘱好楚瑛好好看家,楚毅背上砍好的干柴出了家门,直奔着镇长家而去。

太平镇黄家乃是镇上一霸,家主黄千叶正是太平镇镇长,据说黄家是镇蛮城黄都尉家的一系支脉,有这般的背景,黄家称霸太平镇倒也不稀奇。

楚毅正是靠着每日给黄家送柴换取一些银钱,这才勉强维持一家生计,哪怕是被剥削的严重,可是除了黄家之外,整个镇子也找不出第二个需要他送柴的人家了。

黄家大宅后门,秋管事捋着那长长的胡须,看着楚毅将干柴堆好,一边将五枚铜钱递给楚毅一边道:“楚毅啊,小公子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若是你家小妹能够侍奉在小公子身边的话……”

楚毅微微低着头,眼中闪过一道怒色,拳头紧握,如果不是清楚自己一拳砸过去对于秋管事这位炼骨境修行者而言如同挠痒痒一般的话,楚毅绝对会将自己拳头砸在秋管事那一张脸上。

深吸一口气,楚毅缓缓道:“多谢小公子好意,家妹年幼无知,若是得罪了公子就不好了,秋管事,楚毅先行告辞了。”

眯着眼睛,秋管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冲着楚毅的背影缓缓道:“楚毅,小公子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记住,三天之内,将你家小妹送到府上来,否则……”

脑袋轰的一声,楚毅恨不得回身冲上去将秋管事碎尸万段,可是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真的回身过去的话,怕是秋管事一巴掌都能拍死自己,自己死了的话,病榻上的娘亲,年幼的小妹会有什么下场。

“楚毅,你真是个废物啊,竟然连自己的亲人都守护不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愤怒、自责,种种情绪冲击下,楚毅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躺在硬板床之上。

迷迷糊糊之间,楚毅感觉自己像是魂魄离体了一样,眼前竟然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而虚无之中,一座硕大无比,横跨无尽虚空的九层祭坛就那么静静的悬浮着。

“这……这……”

楚毅整个人呆住了,这九层祭坛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导致他穿越的罪魁祸首,穿越十几年楚毅几乎都将之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竟然能够再次见到这一座祭坛。

却说楚毅穿越之前,于山间无意摔倒,一脑袋撞在了那座大概几米方圆的祭坛之上,结果醒来之后便穿越到了这一方世界当中,十多年都没有一点动静。

虽然说在这神秘的地方,九层祭坛变得无比庞大,而楚毅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谁让祭坛害的他摔破了脑袋呢。

看着那庞大无比的祭坛,楚毅不禁大步向着祭坛而去,说来也奇怪,随着楚毅心念一动,下一刻楚毅竟然出现在祭坛之上。

就在楚毅出现在祭坛上的一瞬间,一股信息流入楚毅心底,楚毅整个人呆在那里。

气运祭坛,究竟诞生于何时何地早已无从知晓,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被楚毅所得,从楚毅所获得的信息当中可以知晓,气运祭坛有着燃烧献祭者气运,横穿诸天万界之功效。

气运神秘无比,如果一个人气运强盛的话,出门捡到钱,跳崖有奇遇,人在家中坐,宝物从天降。可是如果一个人气运不足的话,可能喝水都塞牙。

“燃烧气运,横穿诸天万界!”

通过气运祭坛,楚毅可以清楚的知道他一身气运足有十万多一点,这个数目到底是多是少,楚毅并不清楚,想来不会太少吧!

楚毅眼中渐渐的燃起熊熊火焰,谁人甘愿平凡,如果有机会的话,相信任何人都会为了未来搏上一搏。

只听得楚毅站在气运祭坛之上,沉声道:“吾楚毅愿献祭五万气运,祈愿祭坛开启,穿梭诸天万界。”

然而祭坛微微震动却是没有反应,一股信息流入心间,楚毅明白过来,这是自己所献祭气运根本不足以破开万界屏障,猛地一咬牙,楚毅道:“献祭十万!”

话音落下,就见楚毅头顶之上无形气运显化,一片青白之气氤氲缭绕楚毅周身,下一刻青白色气运化作柴薪落在祭坛之上熊熊燃烧,紧接着就见气运祭坛正中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似乎是洞穿了某一方世界膜胎。

如果有人看到的话就会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楚毅身影无声无息之间消失无踪。

楚毅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得一个尖锐而又嘶哑,就好像是电视剧当中老太监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孩子不错,阉了之后不管是送往御马监还是尚膳监都是极好的!”

恢复了几分意识的楚毅只觉得自己双手、双腿被束缚住,然后一块腥臭的布条塞入自己口中,下一刻下身传来凉意。

睁开双眼的楚毅只看到那雕梁画栋的房梁,最醒目的则是自己身前一名头发斑白,面白无须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柄锋利无比的小刀正冲着自己笑。

第二章 我的鸡儿不见了

“什么情况,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气运祭坛,快给我出来!”

不管楚毅如何呼喊,气运祭坛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似乎是察觉到楚毅醒了过来,那手中握着锋利的刀子的老太监笑眯眯道:“咦,麻沸散配上迷药还是很有效的,这小子怎么提前醒了!”

听到那老太监嘀咕声,楚毅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不由的剧烈挣扎起来,至少也要先摆脱这看上去不怀好意的老家伙啊。

“小娃娃,别动,你这么乱动,等下咱家给你净身时候要是刀子那么一滑,岂非不妙吗!”

这老太监的话如同惊雷一般一下子将楚毅给炸懵了,净身,什么鬼,自己竟然要被净身了。

这会儿楚毅大概明白过来,自己先前燃烧气运,启动气运祭坛,这会儿怕是已经穿越到另外一方世界当中来了。

只不过似乎使用气运祭坛燃烧气运,后遗症也不小啊,因为燃烧气运的缘故,自己十万多的气运如今只剩下个位数,结果导致自己运气变差,竟然穿越到了这么一处净身房当中,甚至还即将被净身。

看着剧烈挣扎并且不停冲着自己眨眼的楚毅,老太监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指点在楚毅身上,刹那之间楚毅无法动弹,无法言语,只有眼中充斥着一种惊骇之色,眼睁睁的看着老太监手中的刀子向着自己胯下而去。

一股剧痛传来,楚毅昏了过去,昏迷前楚毅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自己竟然被阉割了。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昏迷过去的楚毅,老太监反倒是一副欣赏艺术品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切口很完美,看来咱家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老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监道:“抬下去,修养几天就可以干活了,下一个……”

一阵痛呼呻吟当中,楚毅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几乎是醒来的一瞬间,楚毅便伸手向着胯下摸了过去。

一摸之下,楚毅脸上一片僵硬,口中呢喃:“不见了,我的鸡儿不见了!”

已经十三岁的楚毅可以说早已经进入发育期,所以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下少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一阵悲凉油然而生,谁有自己惨,穿越之后差点被饿死不说,好不容易开启了金手指,结果却被金手指给坑成了太监。

边上一名小太监注意到楚毅醒来不禁冲着楚毅道:“喂,我叫刘瑾,你呢?”

楚毅转过头来向着那小太监看了过去,咬着牙道:“我叫楚毅。”

刘瑾凑到近前来,看楚毅那一副痛心的模样以为楚毅是因为受不了阉割而疼痛,所以劝慰道:“你不要担心,净身之后三五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到时候就不会这么痛了。”

刘瑾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宽慰着楚毅,他哪里知道楚毅这会儿心中是什么感触啊。

这边楚毅躺在床上,刘瑾则是不停的和楚毅说话,就算是楚毅半天不回一句,刘瑾仍然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第二天,下身的疼痛减弱了不少,加上一天时间缓冲,楚毅已经接受了事实,比起先前来显得精神了几分。

刘瑾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凑过来同楚毅一起吃饭道“楚毅,是不是好多了,等大家养好了身子,咱们就可以去往宫中各处,运气好或许能服侍诸位贵人,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被派往浣衣局……”

突然之间,楚毅向着刘瑾道:“刘瑾,你说咱们还有希望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吗?”

刘瑾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尖锐的声音就如同小母鸡一般咯咯笑道:“做个太监也很好啊,是不是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毅看着刘瑾一副我做太监我骄傲的模样,顿感无言以对。

不过楚毅还是不死心的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太监重新成为一个男人呢?”

刘瑾则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楚毅。

只看刘瑾的反应就知道刘瑾的意思了,楚毅不禁微微一叹,然后转移话题道:“对了,刘瑾你说咱们有没有希望被分派前去伺候陛下啊。”

刘瑾咧嘴道:“楚毅,你不会在做梦吧,咱们不过是刚刚入宫的小太监而已,哪里有资格去服侍陛下啊。”

微微点了点头,楚毅道:“那现在是什么年间啊。”

刘瑾似乎是觉得楚毅肯定是因为阉割刺激的脑袋出了问题,所以用一种关爱的目光看着楚毅道:“如今正是弘治年间,当今陛下临朝近十年,众正盈朝,国泰民安。”

楚毅心中泛起波澜,他一直都在猜测气运祭坛到底将自己送到了一方什么世界,现在通过他所掌握的信息,大致可以断定,这应该是大明朝年间,明孝宗弘治帝时期。

“刘瑾?”

猛然之间楚毅向着身边正努力的将一个鸡蛋吃下去的小太监刘瑾看了过去,难道说眼前这位就是多年之后,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刘瑾不成?

被楚毅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给盯着,刘瑾有一种手足无措之感,下意识的向着自己身上看去。

“楚毅,你盯着我做什么?”

楚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我投缘,不若结为兄弟,以后在这深宫大内也好有个照应。”

刘瑾闻言大喜道:“实在是太好了,我见到楚兄弟的时候就觉得很是亲切,若是能够与楚兄弟结为兄弟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很快刘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香烛,然后将两只鸡腿摆好,似模似样的与楚毅一起结拜。

就在楚毅同刘瑾结拜的一刹那,楚毅瞬间感应到了气运祭坛在微微震动,如果不是这边刘瑾正拉着他一起结拜的话,楚毅一定会停下来查看气运祭坛为何会出现异动。

终于等到刘瑾离去,楚毅安静下来,躺在床榻之上,心神沉入识海当中。

通过气运祭坛传来的消息,楚毅已经清楚先前他所看到的气运祭坛所在的那一片虚空其实正是其识海。

本来只有元神凝聚才能够进入识海,可是楚毅却是因为气运祭坛的缘故可以自由出入识海。

心神进入识海,落在九层祭坛之上,顿时楚毅头顶之上浮现出高达三尺的白气,赫然是气运所化。

“咦,气运暴涨三千点,三尺白色气运。”

第三章 小太监刘瑾

世间万物生来便具有气运,不过气运有大有小,气运惊人者紫气横空三万里,气运弱小者一缕白气,一生多灾多难。

本来楚毅燃烧自身气运启动气运祭坛,可以说一身气运衰落到了极点,气运点更是只剩下个位数,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会落入净身房被净身。

然而现在却是突然气运暴涨,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缘由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气运,气运……”

楚毅回想自己气运暴涨导致气运祭坛异动之时自己似乎是在同刘瑾结拜,整个人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虽然说无法确定,可是楚毅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够断定,他之所以气运一下子由一缕白气暴涨成三尺,绝对是因为刘瑾的缘故。

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只要是大明朝廷为背景,刘瑾虽不敢说是主角,但是也非是无名之辈,甚至最鼎盛之时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反派人物,自身气运绝对不会差了。

三尺白气啊,这气运差不多算得上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拥有的气运了,不用说这应该是自刘瑾那里分润来的。

看着脚下的气运祭坛,楚毅心中流淌过关于气运祭坛的信息,只要有足够的气运,气运祭坛很多功能都可以展现出其神效。

穿越诸天万界不过是其中一个功能,还有一个最令楚毅看重的功能就是可以在气运祭坛之上燃烧气运借助气运祭坛来增强自身悟性,无论是学习什么,还是修炼功法,都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只要气运足够,不敢说心想事成,至少可以借助气运祭坛做许多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楚毅通过与刘瑾结拜发现了可以获得气运的方式不禁为之心动起来。

只是与刘瑾结拜就获得三千气运,若是他有朝一日如同刘瑾一般权倾天下甚至取代天子,是不是能够获得庞大的气运。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被净身沦为一个太监的悲愤已经淡去,自己有气运祭坛在手,有诸天万界做为底蕴,想要恢复男儿身似乎也不是什么难题,要知道许多世界当中,可是有着能够令断肢重生的灵丹妙药的。

甚至不依靠外物,单单靠着自身,迈入修行之道,修为高深之时,脱胎换骨,肉身重塑,区区断肢有算的了什么。

想到妙处,楚毅脸上禁不住流露出笑容,很快楚毅便定了定心神,看了身下气运祭坛一眼,心念一动,整个人睁开了双眼。

自从来到这一方世界之后,楚毅便经历了人生大变,除了睁开眼看到的净身房之外,就是这一间小房间了。

缓缓下床,楚毅推门而出,这是一座小院,一排排的房子密密麻麻,从刘瑾口中,楚毅得知这里是安置那些刚刚进宫,尚未安排差事的小太监的,而他和刘瑾就是诸多小太监当中的一员。

院子当中,几名伤势恢复的差不多的小太监这会儿正姿势有些古怪的在院子当中走动。

远远的看到楚毅的身影,刘瑾小跑到了近前,向着楚毅道:“楚兄弟,你怎么下床了?”

两人虽然结拜,可是二人的关系却不好让人知晓,所以两人当着外人还是直呼姓名。

看着刘瑾,楚毅点了点头,不管刘瑾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大坏蛋,至少这会儿他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好歹两世为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楚毅承认他先前生出与刘瑾结拜的念头,无非是察觉刘瑾的身份,希望自己能多一个依仗,以免在这深宫大内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出来走走,这几天呆在房中却是憋坏了!”

刘瑾道:“多出来走走也好,只要别伤了身体。”

几名小太监向着楚毅还有刘瑾两人投来关注的目光,以刘瑾的活跃程度,这院子当中的小太监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刘瑾,所以对于同刘瑾显得很是亲近的楚毅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就见刘瑾拍着手向着几名小太监道:“诸位,这位是楚毅,还请大家看在我刘瑾的面子上,多多照顾。”

别看刘瑾是个新人,可是在刘瑾有意无意的宣传下,他叔父刘顺的大名已经为一众小太监知晓。

尽管刘顺只是一个大太监,可是一个在深宫大内活过了数十年的大太监,傻子也知道这样的人物,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也正是因为刘瑾背后有刘顺做靠山,所以才会在一众小太监当中,地位隐隐的高出一筹来。

楚毅同样也知晓刘瑾的身世来历,本来刘瑾被大太监刘顺收养,这次赶上宫中招人,刘顺便将刘瑾送入宫中,希望在自己老死之前,能够帮刘瑾在宫中站稳脚跟。

比起在场的一众小太监来,已经二十多岁的刘瑾绝对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同样因为跟在大太监刘顺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宫中的规矩那是非常的了解。

这些小太监只觉得刘瑾背后有刘顺做为靠山,心中自然生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可以说刘瑾的一番举动,轻而易举的便奠定了他在这些小太监当中的地位。

楚毅也是在看到一众小太监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向刘瑾的时候才恍然领悟到刘瑾先前在一众小太监当中散播他的身世的用意之所在。

不愧是未来能够权倾一时,被满朝上下称之为立皇帝的刘瑾,单单是这般的心思、手段便不是谁人能够与之相比的。

借了刘瑾的势,楚毅能够感受到这些小太监在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亲近了几分,甚至有人还露出巴结的神色来。

几天将养下来,楚毅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当中,楚毅也通过刘瑾对当今朝堂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弘治一朝,刘健、李东阳、谢迁等几位内阁大学士皆是才德兼备之士,即便是内廷之中,王岳执掌司礼监,徐智提督东厂,范亨执掌御马监,朝政清明,可谓天下大治。

太子朱厚照,也就是未来的正德皇帝如今还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此时的大明天下正是一派繁荣景象。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毅渐渐的适应了宫中生活,尤其是执掌司礼监的王岳大太监更是派来了老太监教导一众小太监读书认字以及宫中礼仪。

第四章 女装大佬吗!

这一日,楚毅正忙着教导一名小太监识字,本来楚毅是没有太多兴趣的,可是无意之间却得知这名小太监的名字唤作雨化田。

雨化田这个名字楚毅可是一点都不陌生,正是楚毅前生所看过的一部电影当中的反派主角,为此楚毅还去特意查了明史,其中根本就没有雨化田这么一个人。

毕竟在大明历史当中,西厂只有两任厂督,一任乃是汪直,一任谷大用,此后西厂便被彻底裁撤,可没有什么雨化田。

然而雨化田的出现让楚毅对自己所处的这一方世界有了怀疑,自己这到底是处在正史中的大明呢,还是某部电影、电视剧又或者小说中的大明呢?

要知道这可是意义非同一般,如果说是正史背景的话,那么他也就死心了,努力往上爬就是,什么时候获得了足够的气运便借助气运祭坛回归。

如果说这一方世界只是大明背景的话,那么这世界可就有趣了,其他不说,一般大明背景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又或者小说,其中所出场的有名有姓的太监那可都不简单。

大内秘传神功,葵花宝典似乎是所有太监反派所必备的技能,传说中能成仙得道的神功很多,可是楚毅最多是梦里想一想,毕竟这一方世界也不大可能会有那么高端的神功。

不过要说这一方世界只是大明背景,那么最适合他修炼的神功似乎就是葵花宝典了。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莫名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千古第一女装大佬东方不败的形象来,楚毅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收拢飘散的思绪,楚毅目光落在模样清秀无比的雨化田身上,大约十岁左右的雨化田已经显露出几分沉稳来,若是这位果真是未来的西厂厂公的话,那么他也是身负大气运之人。

雨化田注意到楚毅的目光,略微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楚毅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冲着雨化田一笑道:“小田子,你有什么理想吗?”

雨化田闻言顿时眼中闪过向往与崇拜之色道:“我要做西厂之主,为陛下效力!”

楚毅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两眼放光的雨化田,缓缓道:“可是你要知道,西厂已经被裁撤了,你是做不了西厂督主的。”

雨化田无比坚定的道:“有朝一日陛下一定会复设西厂,而我雨化田必然会是西厂督主。”

楚毅都不知道这小太监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坚定的信念,如今不过是一个最底层的小太监而已,竟然想着成为执掌大权的西厂督主,难道说这就是少年立志的重要性吗?

雨化田憧憬自己未来成为西厂督主,结果通过他的努力,果真坐在了西厂督主的位置上。

而刘瑾则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如当今大太监王岳一般执掌司礼监,结果数十年之后,刘瑾果真成为了权倾天下的掌印太监。

“我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立一个远大的目标啊!”

有刘瑾、雨化田这么两个例子在,楚毅突然有一种立下目标的冲动。

“终有一日,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强者。”

三个月过去了,楚毅已经学会了读书认字,同样也对宫中规矩有了详细的了解。

这一天一众小太监正在老太监的教导下读书认字,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总管大人驾到。”

一众小太监哗啦一下起身向着来人行礼,楚毅混在一众小太监当中偷偷的向着对方看去。

这是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一身袍服,手中一把拂尘,边上跟着四名小太监,正是诸多太监总管中权利最大的一位,御马监总管范亨。

范亨看着一众小太监,微微颔首,伸手一拂道:“都起来吧,咱家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检验你们这几个月所学,以及分派你们职事……”

听了范亨的话,一众小太监一个个的既兴奋又紧张,熬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分派差事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被派到什么地方,千万不要运气太差,被派去倒马桶、清理宫中卫生啊。

就在这时,一众小太监当中,突然一名小太监身上衣衫陡然炸开,猛地扑向范亨,口中发出一声尖啸:“狗太监,受死吧!”

“大胆!”

“快保护总管大人!”

现场一片混乱,而楚毅则是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一跃数丈,腾空卷起漫天剑光向着范亨而去的那一道身影。

“武功,可不是那种所谓的花拳绣腿,而是传说中能够飞檐走壁,摘叶飞花亦可伤人的武功啊!”

一颗心砰砰直跳,哪怕是被刘瑾拉着向着远处的立柱跑去,楚毅仍然是回头向着那刺客看过去。

随侍在范亨身旁的一名小太监突然之间如鬼魅一般窜出,一双白皙如女人素手一般的双手向着那名刺客心口拍了过去。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刺客生受了小太监一掌,一剑削飞了那小太监的脑袋,仍然是锲而不舍的向着范亨而来。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范亨脸上洋溢着一丝阴柔笑意,就在那剑光笼罩住范亨的瞬间,范亨动了。

楚毅只看到漫天剑光消散,而范亨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两指之间夹着那宛若一道清泓的宝剑,突然之间脸上绽放出笑容。

刺客见机不妙当场舍弃宝剑飞身而退,然而下一刻,一道银光没入其额头,噗通一声,刺客尸身坠地,点点嫣红自眉心之间浮现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楚毅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无论是先前那名小太监还是范亨,两者所展露出来的姿态都让楚毅不得不往一门功夫上联想——葵花宝典。

直到这时,宫中侍卫这才赶了过来,看到地上那刺客的尸体再看范亨,顿时一个个的吓得跪伏在地连连磕头不止。

“一群废物,给本公公去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这人的幕后指使者,否则你们就不要来见本公了!”

一众侍卫如蒙大赦,连忙拖着那刺客尸体仓皇离去,可见范亨之威势。

范亨目光扫过一众受惊如同鹌鹑一般躲在各处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突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了几人身上。

雨化田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两眼放光的看着范亨,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而刘瑾则是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可见心性不一般。

最后一个落入范亨法眼的则是楚毅,楚毅虽然没有如同雨化田还有刘瑾那般显眼,却也被法眼如炬的范亨一眼看出楚毅眼底深处的灼热。

招来被吓坏的大太监,范亨指了指刘瑾、雨化田、楚毅三人,低声叮嘱了那太监一番,转身离去。

待到范亨离去,一众人长出一口气,实在是范亨身上的气势太强了,面临范亨竟然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

这会儿缓过一口气的大太监看了楚毅几人一眼开口道:“刘瑾、楚毅、雨化田,你们三人留下,其他人都下去歇息吧。”

其他的小太监偷偷的看了刘瑾、楚毅三人一眼,一个个的匆忙离去,毕竟方才那一幕对他们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大太监韦安冲着楚毅、刘瑾、雨化田三人道:“你们三个小崽子,等下随我去拜见总管大人!”

虽然说在被留下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当听到韦安说出要带他们去见那位范亨总管的时候,楚毅仍然是禁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跟在韦安身后,三人谨小慎微,耳边传来韦安的叮嘱声:“你们三个小崽子有幸被总管大人看重,等下见到了总管大人,都给咱家机灵着点,将来如何,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范亨身为弘治帝于内廷之中的左膀右臂,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一文一武,可谓是权势赫赫,这样的人物在皇宫大内之中自有一处独院。

在院门前停下,大太监韦安向着门口处一名小太监谄媚的笑道:“小公公,还请通传一下,就说小安子奉命将总管大人要的人送来了。”

楚毅偷偷看了一眼,守在门口处的两名小太监正是先前随侍范亨的四个小太监中的两人。

小太监抬头看了韦安一眼,再看了楚毅、刘瑾、雨化田三人一眼道:“且等着!”

小太监走进院子当中,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见小太监走了出来冲着韦安道:“总管让你们进去。”

韦安冲着小太监连连道谢,然后向着楚毅三人道:“你们三个还不跟上。”

院子并不算太大,客厅的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正中,边上几名太监侍奉着。

韦安上前一步冲着范亨道:“奴婢韦安见过总管大人。”

楚毅三人连忙上前施礼。

范亨声音阴柔,摆了摆手道:“免了,咱家这里没这么多规矩。”

说着楚毅只听得范亨道:“几个小崽子,都抬起头来,让咱家瞧一瞧。”

第五章 可惜是个太监啊!

楚毅、雨化田、刘瑾三人抬起头来,楚毅再次见到了这位出手之间便轻松要了那名刺客性命的御马监提督总管太监。

说起明朝太监,很多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东厂,不过东厂一般都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所以一般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都是东厂厂公。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内廷太监了,司礼监主掌批红用印职权,可谓内相。

然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御马监,御马监与兵部以及督抚共掌兵权,实为内廷枢府,御马监与司礼监一文一武,几乎并驾齐驱。

曾经在明朝短暂存在过,甚至一度压过东厂而赫赫有名的西厂便是由御马监提督执掌,同司礼监提督的东厂不相上下。

如果说执掌司礼监的王岳是宫中太监第一人的话,那么御马监提督总管范亨权势仅弱于王岳。

范亨实际有五十岁左右,可是因为保养得当,又或者是修炼功法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也就四十许,此时一双阴柔的目光正在三人身上打量着。

在范亨的目光注视下,就算是两世为人的楚毅也禁不住心中有些打鼓,这位能够坐上御马监总管之位显然不是一般人,不敢说踩着无数尸骨,怕是直接、间接的死在其手下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人权可讲,可能一个举动,一句话没有说对就会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不错,咱家且问你们,你们三人可愿拜在本公门下!”

刘瑾、雨化田、楚毅三人闻言不由的呆了一下,而一旁的韦安听了不禁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了三人一眼,连忙冲着三人道:“你们三个都还愣着做什么,大总管提携你们,还不上前谢恩!”

刘瑾反应最快,一咕噜拜倒在范亨座前道:“刘瑾拜见大总管,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楚毅还有雨化田也反应过来,连忙如刘瑾一般拜下。

范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后你们就归在我御马监吧!”

要说这宫中新进小太监最好的去处便是司礼监以及御马监了,不过这两处地方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也就是刘瑾三人入了范亨法眼,否则的话,若然运气不好,可能一辈子都别想进入御马监。

能够进入御马监,绝对是三人莫大的造化。

对于楚毅来讲,他对于权势什么的说实话并不在意,真正让他上心的反而是那修行之法。

先前尽管说是惊鸿一瞥,但是不管是那小太监还是范亨所流露出来的功夫都令楚毅难以忘怀。

入了御马监,自有大太监安排,本以为会安排他们在御马监之中打杂,没想到的却是被安排去读书认字。

先前同一众小太监一起修养身子,等待分配的时候就曾由大太监韦安负责教导他们读书认字,没想到进入了御马监,首先做的还是读书认字。

这就不得不说大明时代的一个特色了,太监有掌印之权,司礼监总管更是有内相之称,何谓内相?自然是同外庭内阁大臣一同辅助天子理政的权势人物,要是连字都不认识,岂不是奏折都看不明白,还如何辅助天子理政。

所以但凡是进宫的小太监都会安排认字,像楚毅、刘瑾他们这些被特意挑选出来的小太监就更进一步了,甚至会被请来文渊阁的学士亲自授学。

本以为入了御马监就有希望接触到武道修行之法,没想到却被丢来读书认字,不过楚毅却是非常用心。

他两世为人,心中很明白一切外物皆可能会被人夺去,唯独知识不会,再说了,他若是不读书认字的话,就算是将来将一本修行法门丢到他的面前,恐怕也只能干瞪眼吧。

看得出范亨对御马监的这些小太监非常的重视,足足请来两位文渊阁学士授学,涉及面之广便是楚毅都为之惊叹。

天文、地理、术术乃至医学,难怪明朝的许多大太监都能够执掌大权,哪怕是辅助帝王治理天下,镇守一方都没有问题。

真要是一个大字不识,提起笔来一个字都写不出,怕是也不可能会成为大明一朝举足轻重的一大派系。

楚毅发现自己竟然耐着性子学了下来,到底是两世为人,真正定下了性子之后,学习这些东西对于楚毅来讲真的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半年时光,楚毅便在十几个小太监当中脱颖而出,哪怕是教授他们学问的那两位学士都为楚毅惋惜不已,直言楚毅乃是罕见的读书种子,若非入宫做了太监的话,他日必然进士及第。

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当中,楚毅放下手中的毛笔向着刘瑾还有雨化田两人苦笑道:“你们在数术之道没有什么天赋,能到达到这般程度已经不错了。”

听到楚毅这么说,刘瑾尖笑道:“那要看同谁比,至少有你帮我们两人,已经是比其他人强多了。”

人多了就会有派系,这一点历来如是,不用说,楚毅、刘瑾、雨化田三人就是一个小集体。

刘瑾仗着自己对宫中的了解以及其背后的叔父,算得上是三人之中的老大,而楚毅则是低调藏拙,靠着见识稳居第二位,至于说雨化田,自不用说,在三人当中那就是小弟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楚毅可在,总管大人召见。”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楚毅只看到一个常侍在范亨身边的小太监正站在门口,连忙一礼道:“楚毅见过公公!”

小太监看了楚毅一眼道:“总管召见,随我来。”

进入御马监小半年,楚毅再也没有见过范亨,没想到范亨的召见会如此突然。

心中颇有些茫然,紧跟在那小太监身边,悄悄地将一块散碎银子塞进小太监手中低声道:“敢问公公,总管大人召见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太监动作娴熟的将银子收起,瞥了楚毅一眼道:“等下记得机灵一些,王岳大总管前来小叙,随身带来了一个聪慧机灵的小太监,夸的像一朵花似得,咱们公公便让我招你前去……”

虽然小太监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多,可是单单是这些却是足够了,至少让楚毅明白了范亨为何事召见他。

不用说,肯定是范亨见不得王岳在他面前炫耀,所以特意招来自己去与那位小太监比一比。

心中隐隐的有些激动,想要在这宫中立足,执掌大权,那就必须往上爬,什么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能勉强不用为自己的小命而担忧。

第六章 考校

若然一直默默无闻的话,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宫中,哪怕是为了收集气运之力,他也必须往上爬。

而这次范亨召见,不用说就是一次机会,只要他等下表现出众,令范亨在王岳面前大涨颜面的话,想来范亨一定会更加重视自己吧。

大厅在望,隐约可以听到有阴柔的笑声传来,楚毅立在大厅之外,那名小太监则是进入大厅通秉。

客厅之中,范亨坐在主位,而王岳坐在客位,两人一者执掌司礼监为内廷第一人,一者执掌御马监,统领禁军,权柄显赫。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低眉顺眼的侍立在王岳身边,这会儿王岳正笑眯眯的向着范亨道:“范老弟,咱这司礼监可是出了不少好苗子,以后怕是要压倒你们御马监喽!”

范亨一副老好人模样,微微一笑道:“王老哥手下真不愧是人才济济,难怪陛下那么倚重于你。”

王岳看了凑到范亨耳边的小太监,嘴角微微翘起。

“大人,楚毅带到!”

范亨微微点了点头,而王岳则是冲着范亨道:“范老弟,既然那位被称作读书种子的楚毅到了,不妨唤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既然范亨派人将楚毅带来,自然是抱着不让王岳在自己面前炫耀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怕王岳知道。

现在既然王岳主动开口,范亨自然是顺势应下,笑着道:“什么读书种子,一个小太监而已,也就是有那么点小聪明,肯定是有人乱传,等我找出那些乱嚼舌头的家伙,一定撕烂他们的嘴!”

虽然说明知道王岳肯定在自己这御马监当中安插了人手,就如他在司礼监同样也安插了人手一样,但是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那么快传到王岳耳中,范亨心中当然不怎么痛快。

所以说范亨半是玩笑,半是警告的说出要找出乱嚼舌头的人的话来。

别看二人兄弟相称,可是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来都没有断过。

王岳则是笑着点头道:“范老弟说的是,对于那些胆敢乱嚼舌头的家伙,一定不能够心慈手软。”

二人言语机锋,这边楚毅缓缓走进了大厅当中。

范亨他是见过的,不用说另外一位坐在那里,气势丝毫不在范亨之下的不用说自然就是司礼监太监总管王岳了。

这位可是大明内相,权柄赫赫,纵然是内阁阁老都要对其礼让几分。

“楚毅拜见总管大人!”

范亨摆了摆手,向着楚毅道:“楚毅啊,来,咱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岳大总管,还不快给大总管见礼。”

楚毅忙向着王岳见礼。

王岳目光扫过楚毅,那一瞬间,楚毅有一种被对方看穿的感觉,就听得王岳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传闻中一般。”

范亨轻哼一声道:“楚毅,今日招你前来是要考校你一番,若是你表现出众的话,本公定不吝赏赐。”

站在王岳身边的那名小太监这会儿也打量着楚毅,这小太监看上去年纪大概同楚毅相当,就是目光显得阴柔几分,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小太监。

王岳眼睛一眯冲着那小太监道:“少钦啊,你就同楚毅比试一下,看看你们二人究竟孰强孰弱。”

曹少钦躬身一礼,迈步走向楚毅,行至楚毅面前,冲着楚毅拱手道:“在下曹少钦,王公门下一普通太监。”

楚毅闻言不禁笑了,这曹少钦还真不一般,这还没开始考校呢,便已经在言语之间显露出其心思不一般了。

“在下楚毅。”

眼看楚毅如此冷静,曹少钦不禁对楚毅提高了警惕,他很清楚,今日他与楚毅之间的比试关系着范亨还有王岳两人的颜面,以他在王岳面前受宠程度,输了不可怕,若是输的太难看的话,搞不好他就要在王岳那里失宠了。

一旦失宠,没有了王岳的庇护,保管那些暗地里嫉妒他的那些人一个个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扑上来,到时候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曹少钦很清楚,楚毅可以败,哪怕是败了,最多就是失去为范亨看重的机会罢了,而他不同于楚毅,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

范亨向着王岳道:“王公,不若你我二人各出一题吧。”

王岳只是稍稍沉吟一下,轻笑点头道:“如此甚好。”

范亨笑着道:“第一题就由王公你先来。”

王岳倒也没有客气,凝神瞬间便向着楚毅还有曹少钦道:“今日吾便考校你们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

说着王岳向着范亨道:“烦请老弟取来四书五经。”

虽然不清楚王岳要四书五经做什么,不过范亨还是冲着身旁随侍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很快一套四书五经便被取了来,崭新无比,散发着墨香。

就见王岳随手一抓,取过一本,就那么随手翻开看了一眼道:“中庸,第三十八页内容。”

“论语,第六十二页内容,大学第十三页内容,孟子第二十一页内容。”

一旁的范亨见到王岳竟然是这般的考校方式不禁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如果说是考校四十五经某一卷,某一句话的话,这还真的难不住楚毅和曹少钦,但是王岳没有考校具体内容,而是直接考校某一页上的内容是什么,这就有难度了。

莫说是范亨,就是楚毅还有曹少钦都有些发懵,只看两人的神色就知道,两人平日里真的没有注意过页数什么的。

不得不说王岳的考校有些出乎意料,颇为刁钻。

范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王公考校你们四书五经,那么本公便考校你们的棋艺吧,围棋你们都会吧。”

楚毅同曹少钦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点头。

范亨一挥手道:“既然如此,等下你们二人便对弈一局,要知道这围棋之中可是蕴含着大道理的啊。”

王岳含笑看着楚毅还有曹少钦道:“开始吧。”

有小太监给二人奉上纸笔,两人各自沉吟。

平日里他们可没有注意过四十五经某一页有什么内容,所以这会儿他们只能凭借着大概的记忆去推断他们所背诵的某一段内容可能在某一页上面。

然而靠这种办法显然是不太靠谱,对于围棋楚毅自问没有什么天赋,方才他可是注意到曹少钦在范亨提及围棋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兴奋之色的,不用说曹少钦很有可能在围棋上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和造诣。

所以楚毅想要扳回局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王岳所提出的考校上面。

“气运祭坛。”

第七章 执掌皇史宬

王岳还有范亨看来,楚毅双目微闭,似乎是在回想四书五经的内容,就是边上的曹少钦也是闭上双眼努力回忆。

却说楚毅看似闭目沉思,其实心神却是沉入了识海,显化在气运祭坛之上。

“气运祭坛,燃烧气运,我要记下四书五经。”

话音落下,楚毅就见一百气运化作柴薪落下,气运祭坛微微震动,顿时脑海清明无比,无数画面浮现出来,正是他先前诵读四书五经。

在气运祭坛的加持下,楚毅感觉自己如有神助一般,脑子高速运转,精神抖擞,那四书五经就像是烙印在脑海之中一样,想忘都忘不了。

心神回归,楚毅脸上流露出信心十足的神色,立刻挥动毛笔开始书写起来,下笔如有神,没有丝毫的停顿。

一旁的曹少钦见状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惊愕与紧张之色,他怀疑楚毅是不是故意如此,好扰乱他的思绪。

不过时间不多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必须下笔了,不然什么都不写,那就等于放弃了。

很快两人便各自落笔,自然有小太监收起二人面前的纸张呈到王岳面前,王岳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讶异之色,一边将之递给范亨一边赞叹道:“好个楚毅,竟然一字不差,难怪那两位学士会称你为读书种子。”

曹少钦听了王岳的话不禁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了过去,难道说对方真的能够过目不忘不成。

范亨接过看了之后,脸上满是满意之色,不满意才怪,不用去看曹少钦的答案,就看曹少钦的神色就知道,曹少钦肯定比不过楚毅。

不过心中对楚毅再怎么满意,范亨也没有流露出来,笑眯眯的道:“虽然不错,不过这字却是要好生练一练。”

楚毅的毛笔字的确是很一般,这没办法,谁让他前世今生都没有摸过毛笔呢,能够写成眼下这般模样那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拍了拍手,范亨道:“接下来便是弈棋,你们两人要不要准备一下?”

楚毅向着曹少钦看了过去,就见曹少钦一脸平静道:“我随时可以。”

不愧是王岳所看重的人,这么快就能够平复心境,一旦成长起来,将来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有小太监将围棋拿来,二人以猜子方式决出谁先,啪、啪、一颗颗棋子落下,只看二人下棋的风格就能够看出一部分为人处事的方式来。

楚毅下棋风格很是平稳,不像曹少钦,棋盘之上横冲直撞、处处进攻,战意十足。

实在是棋力有限,楚毅最终以两子之差惜败曹少钦之手,胜了楚毅,曹少钦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王岳向着范亨道:“看来楚毅、曹少钦打了个平局,我对这小太监倒是挺喜欢的,不若……”

“哈哈哈,王老哥怕是要失望了啊,楚毅可是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将来那是要接我的班的,怕是不能割爱了……”

范亨都说要培养楚毅将来接他的位置的,王岳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不然的话,王岳稍微坚持下,只要范亨不想与其将关系闹的太僵的话,可能范亨就松口了。

但是范亨都那么说了,如果王岳再坚持,那就是在打范亨的脸了。

范亨话音一转,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楚毅我是不能割爱,不过我手下有一小太监刘瑾,很是机灵,若是王老哥不嫌弃,吾便将其送给老哥调教,如何?”

楚毅心中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范亨会将刘瑾送给王岳,他不禁向着王岳看去,王岳会答应吗?

王岳神色平静根本就看不出其心中是什么想法,就听得王岳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刘瑾被唤来,然后随同王岳、曹少钦离开御马监,楚毅都有些没有回神过来。

在王岳、曹少钦等人离开之后,目送几人离去的范亨突然之间冷笑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刘瑾是你故意安排过来的!”

楚毅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就是宫廷的阴暗吗?他怎么都没想到刘瑾竟然会是王岳的人,这刘瑾果真不一般,便是在他面前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想一想也正常,刘瑾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怕是也不可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立皇帝。

范亨扫了楚毅一眼道:“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楚毅点了点头。

范亨冷哼一声道:“他王岳以为我查不到他同刘顺的关系吗,别看刘顺在宫中不沾不靠,可是早早数年前,刘顺便暗中投靠了王岳,刘瑾又是刘顺一手安排进宫的,你说刘瑾是谁的人?”

楚毅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将楚毅的反应看在眼中,范亨心中很是满意,楚毅这般正好证明了他同王岳没有什么牵连,自己可以放心的培养。

无论是曹少钦,还是刘瑾,说实话范亨都看得出,只要培养的好,将来必然会成为王岳的得力帮手,而他也不能落后。

心中沉吟,目光落在楚毅身上道:“楚毅,我准备提拔你为掌事太监,前去打理皇史宬(cheng),你可愿意?”

“皇史宬(cheng)?”

楚毅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皇史宬的信息,皇史宬乃是皇家特意建立用来存放各种皇家秘档以及皇室搜刮的各种传世书卷的所在,可以说能够存放在其中的都非是凡品。

“楚毅拜谢总管提携,既然总管要楚毅前往皇史宬,便是刀山火海,楚毅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范亨自然知道楚毅这话是说来讨好自己的,但是对于楚毅的态度范亨很是满意,他要的就是楚毅的这种态度。

伸手一招,一名小太监连忙将一块腰牌取来交给范亨。

范亨将腰牌交给楚毅道:“此乃皇史宬掌事太监的腰牌,我会命人将你录入皇史宬。”

回到住处,见到雨化田,看得出雨化田对楚毅很是羡慕的,能够面见大总管,那是何等的殊荣,最关键的是,能够入了大总管法眼,将来的路才好走啊。

雨化田还不知道刘瑾被王岳带走的事情,否则的话,雨化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雨化田拉着楚毅,让楚毅给他讲此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毅刚讲了大半,正精彩处,外边两名小太监走了过来,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之上放着一身明显与杂役小太监不同的衣服。

第八章 皇室秘藏【求推荐票】

看得出这衣服应该就是掌事太监的服饰,虽然说样式什么的看上去差不多,可是无论是做工还是面料都比他们现在身上所穿的衣服要强出一筹来。

“楚公公,这是宫里配发的掌事太监的统一服饰,您且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问题,我们便告退了。”

楚毅检查了一下,衣服没有什么问题,冲着两名小太监点了点头道:“有劳两位了。”

一旁的雨化田有些傻眼,等到那两名小太监出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楚毅,再看看那一身崭新的衣衫,顿时尖叫一声道:“掌事太监,楚毅你竟然成为掌事太监了!”

深吸一口气,楚毅神色郑重的看着雨化田道:“小田子,刘瑾被王岳公公看重,带去了司礼监,我蒙总管看中,派去打理皇史宬,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

到底是相处了大半年,加上楚毅有意识的笼络,相互之间感情还是有的,雨化田听了不禁哀叹道:“两位哥哥平步青云,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够出人头地。”

楚毅拍了拍雨化田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你。”

雨化田感激的看了楚毅一眼。

皇史宬所在之地颇为偏僻,四周不见太多建筑,就连庭院都少了许多。

不同于皇宫大内的其他建筑,这皇史宬纯以巨石堆砌而成,乃是大明仿照秦汉所建。

大秦修筑有金匮石室、大汉修有天禄阁、石渠阁、麒麟阁,及至大明,皇家便修建文渊阁以藏天下书籍。

但是皇史宬所藏却是不对外的皇家秘藏。

历代帝王无不重视藏书建设,广购秘集,博采遗书。无论奇书、怪、书、异书、秘书、趣书,伪书,不管野史传奇、术数奇谋、房内养生、神魔志怪都统统秘藏独用。

对一些威胁其统治地位或十分珍奇的书,他们往往外禁内用。

楚毅走马上任,当来到皇史宬的时候,就见几名太监正在皇史宬门口处恭迎。

随着范亨的一纸令下,楚毅荣升为皇史宬掌事太监,可以说是皇史宬最大的那一位。

皇史宬并不算太大,平日里不过是配备了六名太监而已,两名老太监看上去大概有五六十岁,四名小太监有十多岁。

看到这几名太监的时候,楚毅脸上一片肃穆之色,他的年龄不大,面容稚嫩,很难服众,所以就尽可能的少说多看,否则的话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自己。

“恭迎掌事大人!”

微微点了点头,楚毅走进皇史宬,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道:“你们几个各自介绍一下吧。”

楚毅倒是不用介绍,相信他被调来执掌皇史宬,这几名太监早已经将他的情况打探清楚,但是他对这几名太监却是一无所知啊。

两名老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声音嘶哑道:“老奴陈度,这是韩朝,他们几个分别是王政、赵铭、楚方、杜谦。”

将几人的名字记下,看得出几名太监隐隐以陈度、韩朝两名老太监为主。

不过楚毅也不用担心,再怎么说,他也是范亨任命的掌事太监,皇史宬之中,他最大。

当然,想要降服这几名太监,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份手段了。

好歹皇史宬不大不小也是一个部门不是吗,要是连这小小的皇史宬都掌握不了的话,只怕就是范亨都会对他大失所望吧。

区区几个人都拿捏不了,那也别想怕的更高,执掌更大的权势了。

范亨派他来皇史宬,未尝没有考验他的意思,至于说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意,至少眼下楚毅还看不出。

淡淡的扫了陈度一眼,楚毅道:“其他人都散了吧,陈度你带我巡视一下皇史宬,给我介绍一些这里的情况。”

韩朝领着几名小太监悄无声息退下,陈度向着楚毅道:“掌事大人,请随我来。”

楚毅道:“陈度,你在这皇史宬多久了?”

陈度神色平静的道:“五十年有三个月了!”

“什么?”

楚毅不由的一惊,看陈度的年纪,大概五六十岁,也就是说,陈度可能在十岁左右的时候便进入了皇史宬,这一呆就是一辈子啊。

陈度引领楚毅走向一片区域,皇史宬纯以巨石堆砌而成,内部则是钢架,除非是内部放火,不然的话,以皇史宬所处位置,很难发生火灾。

一排排的钢架之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分类好的各种书卷。

只见陈度指着面前一排书架道:“掌事大人,这一片区域所收藏的乃是皇家秘档,没有陛下的旨意,一般人不许翻阅。”

楚毅扫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不用说这里记载的应该就是皇家秘史了,对于这些,楚毅还真没有什么兴趣。

接着往下一处,这一片书卷看上去不少都有残缺,大致扫了一眼,楚毅可以确定,这里存放的乃是天文、术数、匠工、兵法秘卷。

“水经注”、“太公秘法”、“孙子兵法”、“武穆遗书”、“徐达兵书”、“墨家机关术”等等外界许多早已失传的秘卷。

对于这些楚毅稍微留意了一下,这其中许多可都是经典,一般人绝对接触不到。

走马观花,不得不说这皇史宬看似不大,可是收集的秘卷却是不在少数。

一排排的书架之上有的满是佛门经典,甚至一整套的故宋皇家秘藏的“道藏”也收录其中。

神魔志怪类的秘卷竟然也有,其中涉及房中术、炼丹术,可谓五花八门。

行至一排书架前,楚毅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书架上的书籍上。

陈度看了楚毅一眼道:“这里收藏的是江湖之上各家各派的武功秘籍,许多功法在江湖上已经失传上百年之久。”

说着陈度随手拿过一卷秘籍,只看的楚毅眼睛一亮,这特么竟然是“九阴真经”。

只听得陈度道:“就好比这一卷九阴真经,据说乃是前宋黄裳所著,不过如今已经残缺不全,只剩下其中一部分。”

楚毅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顺手接过,随手翻开,大概扫了一遍,果然如陈度所言,只剩下了九阴总纲、易筋锻骨篇、大伏魔拳法等几篇。

再看书架之上,少林七十二绝技至少有四五十种,武当派更是包括“太极拳经”在内足足有十几门功法。

不过想少林、武当乃是天下大派,自然不敢与朝廷对抗,只需要天子一道旨意,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乖乖将自家功法送上。

看着楚毅将秘籍放在书架之上,陈度自一角落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秘籍冲着楚毅道:“若是掌事大人有兴趣的话,不妨修习这一门功法。”

第九章 都是老怪物【求收藏,推荐】

楚毅看陈度那副平静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陈度给自己推荐的是什么功法。

目光落在那秘籍之上,看得出这秘籍的确是有些年头了,纸张有些泛黄甚至斑驳,就看这模样,至少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太监之身,很多功法倒不是不可以修习,只不过效果并不太好,最适合的便是那一门赫赫有名的“葵花宝典”了。

从范亨身边的小太监以及范亨所流露出来的功夫来看,楚毅几乎可以断定,在这大内宫廷之中,葵花宝典肯定还在传承。

伸手接过,只看一眼,楚毅便禁不住眼睛一缩,葵花宝典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说实话,楚毅满心期望寻找的功法秘籍便是这一门葵花宝典了,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葵花宝典得来的竟然如此之简单。

其他不说,江湖之上,为了葵花宝典,明里暗里不知死了多少江湖豪客,可他倒好,轻轻松松便拿到了。

楚毅其实想简单了,他能够这么轻松拿到葵花宝典,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的缘故。

如果不是为范亨所看重,甚至被派来执掌皇史宬,这大内秘传,只在极少数大太监之中流传的葵花宝典又怎么可能会为他所知。

深吸一口气,楚毅向着陈度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修习这一门功法吧。”

陈度笑了笑道:“大内的规矩,皇史宬内的各种密卷,可以翻阅,不可誊抄,所以掌事大人不可将秘籍带出。”

好歹也是了解过皇史宬内的一些规矩的,楚毅知道陈度不是针对自己,只是按规矩办事,自己是知道葵花宝典的存在,所以清楚陈度没有随便拿一门功夫交给自己,至少表明,陈度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一个在皇史宬内呆了数十年,并且还守着这么一堆的武功秘籍的老太监,楚毅就算是脑袋进水也知道,这陈度只怕是深藏不漏的大内高手。

暂且将秘籍放下,反正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地盘了,等闲暇下来,就算是将这里收藏的所有的功法秘籍都给背诵下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又巡视了几处书架,当楚毅看到那堆满了书架的永乐大典的时候眼中闪过几分惊讶之色。

永乐大典的名头还是非常之响亮的,永乐年间,朱棣命黑衣宰相姚广孝并内阁首辅解缙汇聚两千余名学者,耗时六年汇总天下书籍,编撰出这么一套永乐大典出来。

这一套永乐大典共计11095册,约3.7亿字,包罗万象,可谓是古代版的大百科全书,汇聚了蒙元之后,华夏所残存的各种典籍之精华。

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将之称之为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

然而就是这么一套堪称珍贵的永乐大典竟然在后世失传。

就算是有一部分残卷流传世间,也不过是誊抄本,但是哪怕是誊抄本尚且存世的也不足整套永乐大典的百分之一。

如果说后世谁能够拿出那么一卷的话,轻轻松松可以在帝都换一套房子。

不得不说这皇史宬收藏数量比不得文渊阁,可是质量之高却远远不是文渊阁藏书可比。

走出藏书区,楚毅在陈度引领下到了自己在皇史宬的住处。

一间收拾的干净整齐的房间,虽不奢华,却也极为舒适,至少楚毅很是满意。

“大人且歇息,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可以召唤我们。”

楚毅点了点头。

待到陈度离去之后,楚毅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房间,盘膝而坐,心神沉入识海之中。

永恒不动,镇压识海的气运祭坛之上,楚毅清楚的看到自身气运竟然达到了四千五百之多。

除去前番回溯记忆,强化四书五经的记忆消耗了100点气运的话,那就是说,他自身气运至少暴涨了一千大多。

“看来我荣升皇史宬掌事太监,气运大涨啊!”

心神回归,楚毅沉思,见了陈度,得了修炼功法的机缘,楚毅不得不怀疑范亨派他前来皇史宬的目的了。

要说范亨算不到自己能够接触葵花宝典,那也太小瞧范亨了,很有可能范亨就是故意安排自己执掌皇史宬,其最终目的便是让他有机会修习葵花宝典。

心中一动,楚毅心中升起一个猜测,冲着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王政道:“王政是吧,你去将韩朝大太监请来。”

在皇史宬之中,楚毅是掌事太监,而陈度、韩朝两人乃是大太监,王政四人则是小太监,一级一级,可谓是等级分明。

掌事太监之上还有首领太监、总管太监。

像范亨、王岳,他们说到底也是总管太监,不过因为身兼各种要职,像徐智也是总管太监,却因为提督东厂,所以就会被称为厂公。

如范亨,提督禁军,被称之为都督。而王岳因为执掌司礼监,权势最盛,被称谓前加了一个大字,是为大总管。

小太监,大太监,掌事太监,首领太监,总管太监。

楚毅能够成为掌事太监,在这宫中数以千计的大小太监当中已经算是处在中高层了,没看在宫中熬了数十年的陈度、韩朝也不过是大太监。

很快王政就将韩朝请了过来。

陈度、韩朝,皇史宬内两位大太监,楚毅不清楚两人关系如何,反正本着不能偏听偏信的原则,当然明面上是为了表现他公平对待,他也得召见韩朝。

韩朝与陈度年纪相仿,按照陈度先前所讲,他们两人便是皇史宬内的老资格了,呆了一辈子。

“见过掌事大人。”

楚毅微微一笑,示意韩朝坐下道:“不必多礼,坐下叙话。”

看着韩朝,楚毅笑道:“韩大监在皇史宬怕是呆了很久了吧!”

就见韩朝脸上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缓缓道:“老奴自八岁进宫,被选来皇史宬,从小太监坐起,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十余年了。”

楚毅心道果然如此,又是一个老怪物啊。

“韩大监乃是皇史宬的老人,肯定对皇史宬非常熟悉,不妨给我介绍一下皇史宬吧。”

韩朝神色平静道:“皇史宬内藏书万卷,分门别类……”

听着韩朝一一道来,极其详尽,不得不说,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一辈子,肯定是再熟悉不过,只听韩朝几乎能够一一道明某一卷书在那一处书架上,就可见其对皇史宬的熟悉程度。

好一会儿,楚毅待到韩朝介绍完皇史宬,突然开口问道:“几位总管大人是否执掌过皇史宬?”

韩朝低垂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大总管、范都督以及徐厂公他们都曾执掌过皇史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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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要练葵花!【求推荐票】

楚毅心中一动,微微沉吟一番,向着韩朝道:“不知韩大监对当今天下可有了解?”

韩朝微微摇了摇头:“老奴入宫数十年,一直都在这皇史宬之中,对于这天下之事,大人怕是要失望了。”

楚毅恍然,自己真的是问道于盲了,韩朝、陈度他们可以说得上是万年老宅了,看他们那架势,搞不好连皇史宬都没有出过。

再加上这皇史宬在皇宫当中本身就是清静之地,更不要说有谁会接近了,莫说是天下大势,恐怕就是这宫中的消息,他们都未必知晓多少。

摆了摆手,示意韩朝离去,楚毅稍作收拾便出了住处,走进皇史宬藏书之地。

行至那一排摆满了各种武功秘籍的书架前,楚毅一一打量,伸手将九阴真经残本以及葵花宝典拿到手。

虽然说皇史宬当中,陈度与两个小太监在值守,可是对于楚毅在书架上翻找秘籍的举动却是视若未见。

楚毅乃是皇史宬掌事太监,在这里,他就是最大的那一个,只要楚毅不主动违背皇史宬历来的规矩,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带着两本秘籍,楚毅努力的让自己放慢了脚步,没有展露出内心的激动,回到了住处。

房间之中,楚毅将两本秘籍放在面前,没有急着去翻阅,反而是心念一动,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微微震动,一股气运化作柴薪熊熊燃烧,顿时楚毅感觉脑袋一片清明。

有人天生具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楚毅虽然没有,可是他却能够靠着气运祭坛做到这一点。

一百点气运足可以让他保持眼下这种状态一炷香的时间,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但凡是他所翻看过的东西,都牢牢的记在心间,丝毫不会忘记。

首先将九阴真经残卷拿在手中,然后一页一页翻过,楚毅看的很是认真,一字一字的将之记在心间。

翻过最后一页,楚毅将秘籍放下,双目微微闭上,脑海之中,九阴真经残卷上的内容清晰的自脑海之中浮现,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伸手将葵花宝典取过,翻开第一页,楚毅默默的记下,然后一页一页。

房间之中静悄悄的,当楚毅将手中秘籍放下的时候,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

如果说先前他脑袋一片清明,思维高度凝练,感觉记什么东西都非常之轻松,那么现在,楚毅却是觉得思维迟滞,好像自己一下变得蠢笨了许多。

其实楚毅根本就不笨,只是因为那气运祭坛的功效太过神奇,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说可以的话,楚毅愿意永远处在那种状态当中,只可惜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气运去挥霍啊。

一炷香时间就是一百气运,他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千多的气运而已,在没有获得足够的气运之前,非是必要的话,楚毅是不可能去擅自消耗自身气运的。

从他穿越过来便被阉做太监,楚毅就意识到气运这东西绝对不能够小觑,要是再次搞得气运成了个位数,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倒霉事发生啊。

当楚毅将九阴真经以及葵花宝典的秘籍放回书架上的时候,陈度不禁看了楚毅一眼。

“掌事大人,不用这么急着放回去,只要大人不损坏了秘籍,在这皇史宬当中,大人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显然楚毅只将秘籍拿去一炷香的时间就送回,这让陈度担心楚毅能不能将秘籍记下来。

要是连秘籍都记错的话,万一楚毅修炼的过程当中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他们也难辞其咎啊。

楚毅能够感受到陈度的好意,点了点头道:“不妨事,秘籍的内容我已经记下了。”

看陈度的反应,显然是有些不信,不过既然楚毅这么说了,他身为下属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大人在修行的过程当中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老奴,老奴修行葵花宝典数十年,自问多多少少能够帮大人一些。”

楚毅笑道:“若是有陈大监提点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天色已晚,楚毅同陈度几人一同用了晚膳,各自回去休息。

熟悉皇史宬花费了大半天时间,心潮起伏,哪怕是已经将功法秘籍记下,楚毅仍然强迫自己躺下入睡。

正所谓好事不怕晚,眼下心情激荡,并不适合去尝试修行,倒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觉歇息一番,然后精神饱满,心无杂念的再去修行。

楚毅不知道的是,在他隔壁,陈度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渐渐平稳,待到他那细微的鼾声传出,陈度脸上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

陈度、韩朝他们在皇史宬那是绝对的老资格了,哪怕是当初范亨、王岳等人修炼葵花宝典都是由二人指点。

陈度见过不少人得了葵花宝典的秘籍之后便兴冲冲,忍不住立刻修炼,结果可想而知,十有八九因为心绪难平导致无法入定修行。

像楚毅这般冷静的,这么多年,陈度也只见了那么三两人而已。

而这三两人之中,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则是那位一手导致大明土木堡之变的大太监王振。

尽管说当年他见王振的时候,他还只有十岁左右,而王振却早已经在宫中平步青云。

当初王振进入皇史宬,便如楚毅这般冷静,除此之外,还有就是王岳。

陈度能够将楚毅同王振以及王岳这两位相提并论,可见其对楚毅的欣赏。

一夜无梦,楚毅一觉睡到大天亮,像这般放下一切,心情舒畅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日子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过了。

至少他来到这一方世界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就莫名丢了性命。

如今执掌皇史宬,至少在宫中勉强站稳了脚跟,不用在担心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

用过早膳,楚毅没有慌着去修行,反而是巡视了一番,这才请了陈度前往自己住处。

进入房间之中,二人相对而坐,楚毅神色郑重向着陈度一礼道:“烦请陈大监教我修行之法。”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看似说的是一个人的成就全看自身造化,但是不要忘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人引领你入门啊。

一个好师傅引领入门,那么未来至少不用担心走太多的弯路,楚毅自问自己对葵花宝典的理解比不得陈度、韩朝他们,所以楚毅便向陈度请教,丝毫不认为这般的做法丢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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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开挂的人生【求推荐票】

既然有求于人,楚毅很是客气,这可是关系到他修行的大事,如果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的话,万一让陈度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随便在指点他的时候误导那么一下,后果便非常之严重。

至于说他是陈度的上司,呵呵,人家能够在皇史宬一呆就是数十年,真以为人家没有关系,没有人脉吗?

楚毅就不信了,如果说陈度、韩朝他们愿意的话就没有办法调离皇史宬,其他不说,单单是他们那一身修为,就算是调到天子身边做护卫那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对于陈度、韩朝这样的老资格,那就不要想着在对方面前摆什么架子,否则的话到时候吃亏的怕不会是对方。

楚毅的态度,陈度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只看其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满意的神色就知道陈度对楚毅那是相当满意。

就见陈度神色一正,看着楚毅道:“修行之道,若是有明师引路,入门并不难,最难的恰恰是能否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

虽然说陈度所讲同葵花宝典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楚毅却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间。

这绝对是老太监数十年修行的经验之谈,仔细记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度将楚毅的反应看在眼中,那是更加的满意了,要知道他可不止教授过一人修习葵花宝典,但是那些人大多都没有什么耐性听他讲这些修行之时要注意的事项。

盏茶功夫过去,陈度将该注意的都讲完然后看着楚毅道:“掌事大人且将宝典内容背诵一遍。”

显然陈度还记着昨天楚毅拿了秘籍只有一会儿功夫便送回去的事情。

楚毅口诵宝典秘籍内容,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陈度不禁赞叹一声道:“掌事大人竟有过目不忘之能。”

楚毅只是笑了笑,倒也没有解释。

接下来陈度神色郑重的给楚毅讲解葵花宝典的玄妙,毕竟其中一些用词,不是精通武道之人的话,还真的不太明白其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对于那些所谓的一介普通人因为机缘得到一本秘籍就能修行的传说,楚毅素来是嗤之以鼻的,先不说一个普通人能不能看得懂秘籍的内容,就算是看懂了,没人指点,就不怕修炼岔了吗?

“掌事大人,我且先引导你熟悉一下行功路线。”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这肯定是自己赢得了陈度的认同,否则的话,陈度能帮自己讲解秘籍就不错了,至于说亲自出手引导他入门,那还是算了吧。

陈度一指点在楚毅丹田之上,刹那之间,就听的陈度喝道:“静气凝神,心随气动……”

楚毅只感觉一股绵绵气息自丹田升起,随之走奇经八脉,绕周身筋脉运转,足足盏茶功夫,那一股气息汇入丹田,一个周天完成。

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微微震动,又是一百气运燃烧,待到陈度引导楚毅运行周天完毕,楚毅借助气运祭坛已然牢牢记下了行功路线。

这会儿陈度正看着楚毅第一次运气,一团无形无质只存在于意念之中的气息出丹田,走奇经八脉,运转周天,隐约之间,似乎有玄妙的气息汇入其中。

不知运转了几个周天,楚毅只感觉原本只存在于意念想象出来的那股气息竟然有了几分实质感,丹田之中,愣是出现一缕微弱却又真实无比的气息。

睁开双眼,楚毅就看到陈度正一副看怪物模样的看着他,那眼神看的楚毅心中禁不住担心道:“陈大监,不会是我修行出了什么岔子吧。”

陈度摇了摇头,看了看楚毅道:“如果不是我亲自引领掌事大人修炼的话,我都要怀疑大人这是不是第一次修炼了。”

楚毅自然不会告诉他,靠着气运祭坛,他完美的记下了陈度引领他修行的路线,甚至更深一步,找到了修行的感觉,所以才会在第一次修炼之时便练出了第一缕真气。

“就算是天才之辈,想要练出第一缕真气都要十天半个月,更长者甚至两三个月,大人仅仅是第一次修炼便能够于丹田凝聚第一缕气息,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

楚毅道:“陈大监过誉了,楚毅能够顺利入门,多亏了陈大监指点,否则的话单靠我一人摸索,想要入门,不知要到何时了。”

陈度又盯着楚毅运转了一个周天,确定没有什么差错,这才一脸感慨的离去。

房间之中,楚毅默默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果不其然,借助气运祭坛修炼当真是效果惊人。

方才他试验对比了一下,没有气运祭坛加持,他运转一个周天至少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且需要全神贯注,极耗心神,怕是最多几个周天下来,精神就疲倦到不足以继续修炼下去了。

然而燃烧气运,得气运祭坛加持,速度足足提高了十倍之多,而且精神还没有一点疲倦的感觉。

每次燃烧一百点气运,可以维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相当于平常状态下足足十个时辰的修炼效果。

而这十个时辰,考虑到精神疲倦的问题,差不多要十天左右才能达到。

一个时辰几乎相当于平常状态下十天的修行效果,不得不说,开挂的人生无人可及。只可惜这金手指楚毅根本就用不起啊。

至少眼下他还不敢乱用,因为气运不足啊。

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缕真气,楚毅歇息了一会儿,待到精神恢复几分这才将九阴真经残卷的易筋锻骨篇默写了出来。

尽管说皇史宬之中不许誊抄,楚毅将之默写出来也算坏了规矩,不过别人不知道,只要稍后将之毁去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别看不久前被陈度惊叹为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可是楚毅心中很清楚,他本身资质只能算一般,之所以那么惊艳,完全是因为气运祭坛作弊的缘故。

资质的重要性楚毅再清楚不过,他通过气运祭坛加持,修炼速度可以媲美百年难得一见的妖孽之辈,也就意味着这世间有人不靠外物,单靠自身天生的妖孽资质就能够达到楚毅开挂的程度。

楚毅开挂还需要消耗气运呢,而别人则是天生的,从这便可以看出资质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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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心读道藏【求推荐票】

资质乃是天生的,后天想要改变显然极其困难,不过困难归困难,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这世间恰恰就有改变资质的办法。

少林有易筋洗髓二经,黄裳自道藏之中悟出易筋锻骨篇,道家更有秘传护骨补髓丹经,这些均是先贤开创的后天改善先天资质的无上玄功。

易筋洗髓二经就连皇史宬之中都没有,至于说道家秘传的护骨补髓丹经一样没有,但是黄裳自道藏之中所悟出的易筋锻骨篇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楚毅天份资质一般,却可以通过修炼易筋洗髓篇来后天弥补,再加上偶尔开一开金手指,未必就比那些天生的妖孽差。

修炼易筋锻骨篇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也不可能短短几天见效,不过楚毅在宝典入门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修炼易筋锻骨篇。

九阴真经虽然残缺,但是易筋锻骨篇乃至九阴总纲却是没有缺失。

只不过其中道家术语实在是太多了,看着那经文,楚毅一脸的苦笑。

这道家功法要是没有一点道家的常识,还真的修炼不了。就好比佛门功法,想要修炼至高深处,必须要精通佛法,道门虽然没佛门那么绝对,至少也要了解一下道门术语啊。

譬如道门之中,一阳、一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术语。

一阳就是说修炼者经过收心入静,调节身心,使体身产生新的生炁,此生炁为阳炁,称为一阳。

一侯乃是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天,所以说一侯就是一周天的意思。

可想而知,若是不懂道家术语的话,哪怕是将九阴真经丢给你,怕是也只能空对秘籍寻不得入门之法。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将九阴神爪练成九阴白骨爪的那一对倒霉夫妇,还不是因为不懂道家术语,生生的将一门堂堂正正的道门神功练的阴风邪气。

看着那短短千余字的易筋锻骨篇,其中单单是楚毅看不懂的道家术语就有数十个之多,楚毅轻叹一声,伸手一撮,易筋锻骨篇化作灰烬。

出了住处,楚毅直奔皇史宬藏书之地而去。

站在密密麻麻摆放着道门经典的书架前,楚毅将宋版道德经、易经取下,最后又将道藏其中几卷取下,捧了一摞书卷在两名小太监愕然的目光当中回转住处。

倒是正在值守的韩朝见了之后若所有思。

楚毅先前取了葵花宝典以及九阴真经残卷的事情皇史宬内几名大小太监都是知晓的,甚至今天陈度亲自教导楚毅修行,大家也都知道。

如今见楚毅前来取了那么多的道家经典,韩朝要是猜不出楚毅想要辅修易筋锻骨篇,那他也枉自活了那么大岁数了。

如果韩朝愿意的话,大可以指点楚毅修炼易筋锻骨篇,不过韩朝显然是没有这个想法。

楚毅能够去钻研道家经典这对于楚毅来说自然是大有好处,研读佛道儒这几家的经典,对于武道修行还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至少葵花宝典这一门大内神功其根基便是道家,昔日宫廷内一位老太监,遍读道家经典,开创出了这独属于大内的神功。

想要将葵花宝典修炼至高深境界,必须要对道家文化有所了解。

葵花宝典的开创者,那位被称之为葵花老祖的存在曾在宝典最后畅想过葵花宝典至高境界,阴阳转换,天人化生。

这不用说,显然便是道家的思想内核的凸显。

接下来的日子,楚毅过的再简单不过了,皇史宬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维护藏书也轮不到楚毅来做。

所以说楚毅的日子相当清闲,当然楚毅不是过来享福的,这些时日从早到晚被他安排的满满的。

除了每日坚持修炼葵花宝典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静下心来读书,读大量的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这话或许夸张了些,但是这些被他选出的各家经典却是无数先贤智慧精华的凝聚。

读书使人明智这话一点都不假,花费了半年时间,楚毅以莫大的毅力愣是将皇史宬之中所有道家经典通读了一遍。

当然这可不是泛泛而读,而是带着思考去读,否则的话只是翻书绝对不至于要花费半年之久。

虽然不敢说掌握了道家精髓,却也可比那些进入道门数年的道门弟子了,至少再去翻阅九阴真经的时候,先前那些懵懂之处,一切豁然开朗,再上手修炼,自然就是水到渠成。

在请教了陈度、韩朝两位大太监之后,楚毅果断辅修易筋锻骨篇,这等能够改善自身资质的功法,自然是越早修炼越好。

一年时间过去,楚毅已经十四岁了,这会儿手中一柄木剑在手,下一刻整个庭院之中到处都是其恍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葵花宝典不愧是速成功法的代表,只是一年时间,楚毅便已经登堂入室,按照韩朝、陈度他们所言,楚毅放在江湖之上,也差不多可以媲美三流高手了。

这一日,楚毅正在捧着一本徐达兵书深思,忽然就见小太监杜谦快步而来。

放下手中兵书,楚毅端坐,因为读书的缘故,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书生意气,若非是一身太监服的话,只怕会被当做一清秀书生。

“杜谦,何事?”

杜谦停下脚步,恭敬的向着楚毅道:“回大人话,方才总管派人传话,等下会有几名陛下御赐的进士前来誊抄永乐大典医道一卷。”

楚毅微微一愣,因为皇史宬性质不同于文渊阁,所以平日里皇史宬来人不多,甚至这一年当中楚毅都没见外人前来。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被天子派来誊抄永乐大典其中一卷,楚毅做为皇史宬掌事,自然要亲自前往监督。

缓缓起身,楚毅道:“人可到了皇史宬了吗?”

杜谦上前自楚毅手中接过徐达兵书,立在一旁道:“人在皇史宬门口,因为没有大人许可,韩大监他们并没有放行。”

楚毅微微点头道:“我们且去看一看。”

远远的就见几名看上去三十许,一身青色袍服,气质儒雅的男子立在皇史宬前,其中恰有一人,神色淡然,犹如鹤立鸡群,极为不凡。

不用说这几人便是天子派来誊抄永乐大典医部的官员。

浩瀚无比,字数多达三亿多字的永乐大典自编成也只有这么一套,所以若是哪位天子对永乐大典其中某些内容有兴趣就会派官员前来誊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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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辈读书人【求推荐】

眼看楚毅与杜谦走了过来,陈度几人迎了上来,先是一礼然后道:“大人,这几位是陛下派来誊抄永乐大典医部典籍的,不知……”

这几人年不过三十便入了文渊阁,熬上几年,前程可想而知,文人高高在上的架子那是拿捏的十足,甚至在楚毅走过来的时候不过是瞥了楚毅一眼,浑然没有将楚毅放在心上。

如果说是对上宫中那几位权势赫赫的总管的话,他们倒是不敢如此无礼,但是区区一个皇史宬掌事太监,自然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楚毅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几人的态度,打量了几人一番,一摆手道:“请几位学士进去吧。”

吱吱呀呀,厚重无比的石门开启,几名学士看着那洞开的大门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期待与惊喜之色。

谁都知道皇史宬当中藏着许多世间罕见的珍本、孤本,可以说天下间的读书人谁不对皇史宬内的藏书充满了向往。

几名学士先一步进入皇史宬,这会儿陈度落后了一步低声向着楚毅道:“大人,这些人……”

楚毅不待陈度解释,轻笑道:“陈大监,你不用安慰我,这些读书人什么臭毛病,我早就领教过的。”

听得楚毅这么说,陈度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位掌事大人性子冲动同这几位学士发生冲突。毕竟方才那几位态度实在是太差了一些。

当然这也同楚毅年纪小有一定的关系,谁让楚毅只有十三四岁,面容稚嫩,再加上又是太监之身,这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能够将其放在心上才怪。

走进皇史宬之中,内部藏书便出现在这些人的眼中,看着这些书卷,几名学士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之搂在怀中。

严嵩看着面前书架上一卷书籍,口中低声喃喃自语:“棋经十三篇竟然是全本的……”

王守仁长身而立,目光却是落在那一本经世奇谋上。

可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钟爱的书籍,一些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却是在这里见到,自然是惊喜万分。

严嵩颤抖着伸手去取棋经十三篇,就在这会儿一个声音在其耳边响起:“诸位大人,此间书不可擅动!”

楚毅一脸笑意的看着几名目光投向他的学士,其实何止是严嵩,可以说进来这里,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取下自己喜欢的书籍饱读一番。

然而楚毅的话却是一下子让他们清醒了过来,这里非是文渊阁,以他们的身份,虽没有实权,却是前途远大,文渊阁之内的藏书自是对他们开放。关键皇史宬内规矩不同文渊阁啊。

不管严嵩等人心中怎么想,楚毅当先一步道:“诸位且随我来,永乐大典在这里。”

费了好大劲才算是抬起脚步跟随楚毅来到永乐大典所在,密密麻麻上万册的永乐大典绝对是旷世奇书,对于这一套永乐大典,严嵩、王守仁等人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书,如今一见禁不住为之动容。

“杜谦、王政你们将大典医部的书籍给诸位大人取来,且伺候好诸位大人。”

杜谦、王政动作很是麻利,没有多大一会儿,数十册书便被取来小心放在桌案之上。

看了看面前的书册,再看看不远处那密密麻麻的书卷,严嵩、王守仁定了定心神,盘膝坐下开始誊抄面前的书卷,而其他几名学士则是久久难以定神。

就在不远处,楚毅坐下,向着侍奉在一旁的楚方道:“楚方,去将武侯的诸葛新书给我取来。”

正坐在那里誊抄书册的几人听了楚毅的话顿时身子一颤,诸葛新书啊,那可是武侯诸葛亮所著之经典,据说世间早已失传,没想到竟然藏在这深宫大内。

哪个读书人不希望像武侯那样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他们这些读书人求之不得的武侯新书这会儿竟然被一个小太监捧在手中翻阅。

严嵩手中毛笔微微一顿,洁白的纸张上顿时滴了一滴墨,显然是被乱了心神。

反倒是一旁端坐凝神的王守仁神色不变,下笔稳健,丝毫不受影响。

至于说其他几人,更是频频向着楚毅手中的武侯新书看来,甚至投来怒视的目光,就好像是楚毅翻看武侯新书就是侮辱了那书籍一样。

心中冷笑,楚毅虽然说不惹事,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就好欺负,他就是要故意刺激这几个心高气傲之辈。

说实话,对于有明一朝,尤其是中后期的读书人,除了极个别的文臣,楚毅那是没有一点好感,一个个满肚子仁义道德,所行却是寡廉鲜耻之事,上不能报君王,下不能安黎民。

一旁的陈度将楚毅的举动看在眼中心中有些好笑,到底是少年心性,不过陈度却也没有劝阻,在陈度看来,这些读书人的态度也太恶劣了一些。

一晃就是一上午过去了,楚毅面前早已经换了几本书,每一次楚毅让楚方拿书的时候那报出的书名都让几名誊抄书籍的学士一阵心神悸动。

远远的看着楚毅一个小太监捧着各种孤本翻阅,反倒是他们只能看着,那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嫖客面对一个绝世大美人却不能近前。

心里就好像是进了耗子一般,七上八下,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誊抄书卷。

中午休息,用膳之时,几名读书人聚在一起,就听得其中一人道:“诸位,我辈身为读书人,面对如此之多经典却是只能看着,何其不公,必须要让那小太监答应让我们翻阅皇史宬的书籍。”

“我看那小太监年纪不大,咱们过去吓唬他一番,或许就能镇住那小太监呢!”

严嵩瞥了几人一眼,一脸笑意。

王守仁却是神色平静,只是抬头淡淡扫了几人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翻阅手中医部典籍去了。

几人商量妥当,除了严嵩与王守仁之外,其他人直奔着楚毅而来。

为首一人带着几分清高与孤傲,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楚毅道:“这位公公,还请允许我等随意翻阅此间藏书!”

那神情,语调哪里像是请求,完全就是一副高高在上命令式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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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稚嫩的权臣【求推荐】

楚毅伸了个懒腰将手中一卷大贤所著的治国方略随手丢给楚方道:“小心放好了,这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一名读书人眼见楚毅无视他们不禁怒目以视道:“这位小公公,祝兄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楚毅一副惊讶的模样抬头看着面前几名学士道:“啊,不知道方才这位大人说了什么?”

忍着心中的怒火,那位祝学士沉声道:“我要你允许我们可以随意翻阅此间典籍。”

看着面前几位哪怕是求人也高傲无比,语气之恶劣,堪称楚毅仅见。

“呵呵!”

楚毅咧嘴一笑道:“几位大人乃是国家之栋梁,他日必能辅助陛下治理天下,造福万民……”

几人昂着脑袋,心中暗道果然是个小太监,他们随意那么一吓就被镇住了。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心中转过这般的念头呢,就见楚毅脸上笑容顿时收敛起来,冷冷的道:“对不起了,除非陛下亲自下旨,否则皇史宬之中典籍,外人不得擅动。”

这会儿祝学士几人一个个憋的恨不得将眼前这可恶的小太监给掐死,你不答应刚才恭维我们做什么。

一旁的小太监楚方连忙将一杯热茶送到楚毅面前道:“掌事大人,请喝茶。”

看着楚毅在他们面前一脸悠然的品茶,祝学士几人感觉颜面大失,猛地一甩衣袖道:“真是不可理喻!”

几人气呼呼的回去坐下,看着面前需要誊抄的医部典籍,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这小太监实在是可恶啊!”

“祝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咱们去求了陛下,看这小太监还如何阻拦我们!”

坐在一旁的严嵩将手中毛笔缓缓放下,拿起纸张轻吹了一下放在一旁,抬起头来道:“诸位,陛下吩咐誊抄的典籍今日就要送进宫去,要不要严某帮诸位誊抄啊!”

原本还一脸愤慨的几名学士闻言呆了呆,看了看严嵩身边那高高一摞抄完的典籍,再看看王守仁这会儿更是捧着典籍翻阅,二人显然已经誊抄完毕,再看他们,还有大半没有完成。

替天子誊抄典籍,文渊阁之中那么多人,可不是谁都有如此殊荣的,怎么可能将机会让给别人。

几人顿时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楚毅了,一个个埋头典籍之间。

楚毅根本就没有理会那几名学士,这会儿正在一座书架前取出一本书来翻阅,身边传来脚步声。

“这位小公公,严嵩这里有礼了!”

转身向着严嵩看了过去,心中带着几分疑惑,莫非是同名同姓?嘉靖年间赫赫有名的大奸臣严嵩这么早便走入官场了吗?

算一算的话,似乎年纪也对的上,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后来权倾一时的严嵩了。

先前那几名学士的举动楚毅看在眼中,其中严嵩还有王守仁没有参与其中,这让楚毅对两人颇有几分好感。

现在看着严嵩,楚毅有些明白为什么严嵩后来能够权倾一时了,比起那几名没有多少头脑的学士来,严嵩显然要聪明的多。

“原来是严大人,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吗?”

一枚足有十两重的银元宝借着袖口的遮掩递到楚毅的面前,而严嵩则是神色平静道:“严某想要拜读一下圣贤经典,还请公公能够通融一二。”

看着那银元宝,楚毅嘴角微微一翘,心中一动将银元宝收起道:“严大人竟然如此好学,楚某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吗?”

楚毅的声音不低,远处正埋头誊抄典籍的那几名学士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的向着楚毅还有严嵩看来,就看到严嵩在楚毅的引领下向着一处书架走过去,并且楚毅还将一卷书取下递给严嵩。

“欺人太甚!”

“气煞我也!”

先前他们去向楚毅请求,结果却被楚毅严词拒绝,眼下竟然主动给严嵩拿书,这在几人看来简直就是在赤果果的打他们的脸啊。

一道道目光犹如刀子一般盯着严嵩还有楚毅,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楚毅与严嵩是勾结在一起的奸佞一般。

严嵩感受到几人的目光,神色一滞,心中苦笑,自己实在是太失误了,到底是因为这些珍贵的典籍影响了心神,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做出这般明显得罪同仁的事情来。

感觉自己被楚毅给坑了的严嵩向着楚毅看去,而楚毅则是一脸的郑重之色将那一卷典籍递给他道:“严大人,你且先看着,等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严嵩到底年轻,不像后来经历朝廷争斗,犹如一个老狐狸一般,再说了,就那几个同僚,严嵩还真不放在心上。

要是他愿意的话,随便动点心思就能够摆平。

眼下心爱的典籍在前,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几人会怎么想,自楚毅手中接过典籍,寻了座椅便坐下细细品读去了。

傍晚时分,那几名学士才算是将手中的典籍誊抄完毕,王守仁伸展了一下身躯,将手中的医书递给整理书籍的小太监,收好誊抄的稿子,静静的站在几人当中。

说实话,对于王守仁,楚毅一直都在注意,因为王守仁在几人当中显得很是特别,对方很是安静,不像其他人为皇史宬之中藏书所动摇心志,甚至做出恐吓楚毅的举动来。

甚至也不像严嵩那样深通为人处事之道,懂得变通。

楚毅能够看出,王守仁就如许多读书人一样,对于此间的藏书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他同样也动了心,但是却能够克制己心,单单是这一点,就非常人可比。

最重要的是,楚毅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气息,若是所料不差,对方必然修炼有玄妙的功法,至于说修为,说实话,楚毅还真的分辨不出。

那几人在经过楚毅身边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楚毅一眼,严嵩则是冲着楚毅点了点头,倒是王守仁目光如水,淡淡的看了楚毅一眼。

目送几人离去,楚毅道:“陈大监,你观这几位学士如何?”

陈度缓缓道:“以咱家看来,几人之中,王守仁最为深不可测,前途无法断言,而那严嵩,若然一朝得势,必然平步青云,至于其他,难登大雅之堂。”

楚毅眉头一挑,眼中闪过异色道:“哦,最让大监看不透的那人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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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生低首拜阳明

既然是天子派来的学士,自然会有人提前送来一份名单,只不过楚毅却没有看过,如今听得那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不禁疑惑的道。

陈度记忆力显然极好,闻言立刻便将王守仁的信息道来:“那人名唤王守仁,字伯安,别号阳明,浙江绍兴姚县人氏,如今于文渊阁观政。”

楚毅口中轻声低喃:“王守仁,王阳明,没想到竟然是他!”

有明一朝,贤臣、奸臣、权阉、名留青史,遗臭万年者比比皆是,可是提及王阳明来,或许有人不太了解,但是真正了解此人的都知道,此人堪称一代圣贤。

王阳明乃是陆王心学集大成者,与孔子(儒家创始人)、孟子(儒学集大成者)、朱熹(理学集大成者)并称为孔、孟、朱、王。

王守仁的学说思想王学(阳明学),提倡知行合一,是明代影响最大的哲学思想。

其学术思想自中国传至日本、朝鲜半岛以及东南亚,立德、立言于一身,成就冠绝有明一代。弟子极众,世称姚江学派。

曾国藩曾赞:王阳明矫正旧风气,开出新风气,功不在禹下。

阳明心学对于后世日本影响极大,日本军神东乡平八郎曾言:一生低首拜阳明。

这位绝对是大明一朝,三百年仅出的大贤,允文允武,三十余日平定宁王之乱,以文人行兵事,受封新建伯。

虽然楚毅声音极低,可是陈度耳目清明,却是听得清楚,惊讶道:“莫非大人听说过此人不成?”

楚毅回神过来,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什么,方才大监说此人连你都看不透,看来此人不简单啊。”

陈度点头道:“若是咱家没看错的话,此人必然精修道门玄功,并且一身修为极其精深。”

王阳明精通儒、道、佛三家文化,并且开创儒门阳明心学一脉,堪称一代大宗师。

连黄裳一介编修都能够编纂道藏,悟出修行之法,更不要说王阳明这等三百年仅出的大贤。

楚毅笑道:“这文渊阁学士之中竟有如此人物。”

若是不知晓王阳明一生成就之高,后世影响力之大的话,楚毅可能听了就将之抛之脑后,可是现在既然知道对方将来会有何等成就,楚毅觉得自己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那就是对不起自己啊。

别人不敢说,但是关于王阳明,楚毅感觉只怕就是当今天子身上的气运都未必能够及得上王阳明。

他不过是同刘瑾拉上关系而已,便自刘瑾身上分润了数千气运,比之王阳明来,刘瑾那点影响力真的算不得什么。

都说圣人出行,紫气横空三万里。

王阳明虽非圣人,却可称圣贤,气运必然昌隆。

只可惜先前他根本不知道王阳明的身份,否则的话在皇史宬当中,或许能够与王阳明拉近一些关系。

不过楚毅也不急,未来的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他能够屹立于万人之巅,他就不信他还应付不了一个王阳明。

将王阳明的事情抛之脑后,楚毅再次一头扎进了皇史宬藏书之中,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楚毅一年年长大,无论是武道修为还是才学都急剧增长。

一晃就是五年过去了,当初将楚毅派来皇史宬的范亨似乎将楚毅给忘了一般,而楚毅却是心平气和的呆在皇史宬之中充实自身。

小院之中,楚毅正同陈度交手,院子之中犹如两道鬼魅一般闪现,砰砰的木剑交击声传来,盏茶功夫,一声闷哼传来,楚毅手中木剑跌落在地,手腕之间一点红痕,而陈度则是无比赞赏的道:“大人修为精进神速,纵然是放之江湖,可为大人对手者也是寥寥无几。”

楚毅轻叹道:“棋差一招,还不是败在了大监手中。”

一旁的小太监跑过来将两柄木剑收起来,奉上茶水,就听得陈度指点方才交手过程当中楚毅的得失。

楚毅在皇史宬这一呆便是足足六年时间,六年时间相处下来,自然是有感情的,陈度、韩朝更是教导楚毅修炼,几乎是将其当做自己的弟子一般。

若非是有陈度、韩朝悉心教导的话,楚毅也不可能会进步如此之大,毕竟天下之大,藏龙卧虎,陈度敢说楚毅一身修为放眼江湖,罕有敌手,可见如今楚毅修为之强。

如今之天下,先天之境几乎绝迹,后天之中又分为三流、二流、一流、绝顶高手,而再进一步便是打通天地之桥,成就先天。

而楚毅如今一身修为大概在一流巅峰,靠着葵花宝典之诡异,就算是对上了绝顶高手,至少自保足以。

譬如提督东厂的徐智,司礼监王岳、御马监范亨,他们一身修为也不过与如今的楚毅相当罢了。

“大人,快……快,有圣旨降下!”

小太监王政一溜小跑过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一旁的陈度一声轻哼,可是听在王政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在陈度、韩朝的调教之下,皇史宬四个小太监如今实力也不算弱,放之江湖之上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

楚毅道:“王政,莫要急,你细细说,什么圣旨?”

王政平复了一下呼吸,眼中带着几分激动道:“方才总管大人派人传话,说是等下会有陛下口谕传达给大人。”

楚毅心中一动,他在这皇史宬之中沉寂了有五六年之久,就算是他自己都怀疑范亨还记不记得自己了,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竟会有天子口谕传下。

很快就听得脚步声传来,陈度见楚毅有些失神连忙在一旁提醒道:“大人,须得前去相迎。”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行至门口处,恭敬的将传旨太监迎进院子当中,那传旨太监看了楚毅一眼道:“皇史宬掌事太监楚毅听旨,着调楚毅入东宫侍奉太子。”

显然天子的旨意很短,不过这命令对楚毅来说却是非常之重要,因为在传旨太监传达了天子旨意的瞬间,楚毅清楚的感受到识海之中气运祭坛震动。

奉上一枚银元宝,楚毅向着那传旨太监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拿人钱财,自然态度就不同了,就见传旨太监脸上笑颜如花,拍了拍楚毅的肩膀道:“咱家小德子,楚公公蒙的天子青睐,能够入东宫侍奉太子,他日还请楚公公多多照拂啊。”

楚毅连道不敢,想要套话却发现这传旨太监真的是滴水不漏,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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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少年太子【求推荐】

送走了传旨太监,陈度、韩朝等人齐齐向着楚毅道贺,而王政几人更是一脸的兴奋。

谁不知道范亨、徐智还有王岳他们昔日都是天子身边的内侍,随着天子登临帝位,一个个的成了内廷权势赫赫的人物。

如今楚毅被调往东宫侍奉太子,可想而知,只要他日太子登基,楚毅必然平步青云。

陈度与韩朝能够在皇史宬一呆就是几十年显然是对权势没有什么念想的,可是王政、楚方他们这些小太监不同啊。

只要将来楚毅能够崛起,那么楚毅想要帮手,不用说王政几人必然是最佳的人选。

屏退了几人,楚毅回到卧室之中心神沉入识海,查探之下发现自身气运竟然暴涨了一千五百点,除了这些年消耗掉的两千多点,如今尚且还有近三千多点气运。

如果不是借助气运祭坛修炼的话,楚毅绝对不可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当中便达到江湖一流巅峰之境。

此番气运暴涨,显然是因为被调往太子身边侍奉的缘故,做为一国太子,自是大气运加身之人,楚毅能够成为其近侍,自然可以分润一部分气运。

楚毅在皇史宬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简单的打了一个包袱便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直奔东宫而去。

太子朱厚照今年十四,按说这般年纪早应该于宫外开府才对,可是孝宗皇帝与皇后膝下仅有此一子,自然是将其留在身边,居于东宫。

做为天子最为宠爱的太子,孝宗皇帝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培养其成才,亲自擢拔杨廷和为侍皇子讲读。并且挑选得力太监侍奉,而楚毅便是由御马监总管范亨推荐被调来侍奉太子。

进入东宫,楚毅就听得一阵喧哗之声传来,远远望去就见几名太监正陪在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身边。

行至近前,楚毅已经看清楚在场几人,其中一道身影颇为熟悉,仔细一瞧,不是多年未见的刘瑾又是何人。

正由几名太监陪着嬉戏的太子突然之间见到自远处而来的楚毅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反应,几名太监纷纷将目光投向楚毅。

能够侍奉太子,哪一个都不是一般的来历,就像刘瑾便是司礼监总管王岳的代表,而楚毅,自不必说,代表着范亨。

上前一礼,楚毅向着朱厚照道:“楚毅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自小生于大内,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自然是养成了一身的皇族贵气。

“你便是范亨总管推荐来的楚毅吗?你可有什么擅长的?”

楚毅眉头一挑,这位后世的武宗陛下果真不俗,临朝之后,建豹房,整日与八虎嬉戏,身为帝王却偏好武事,甚至以朱寿之名自封为大将军御驾亲征。

关于朱厚照的一些信息自心底闪过,楚毅心中一动道:“回太子话,楚毅也就多读了几本书,真要说有什么擅长的话,那么只有一身还算过得去的功夫了。”

果不其然,喜好武事的朱厚照一听楚毅擅长功夫顿时拍手叫道:“既然你说自己擅长武事,那么可敢让本太子考校一番?”

楚毅点头道:“自不敢欺瞒太子殿下。”

很快朱厚照便招来东宫侍卫,十几名侍卫一个个看上去极为精壮,身披铠甲,乍一看真的很是唬人。

朱厚照冲着一名侍卫道:“你且帮本太子试一试这小太监的身手如何!”

能够在太子面前一展身手,那名侍卫自是大为欢喜,就连其他的侍卫也都露出艳羡之色。

就见那名侍卫先是冲着太子一礼,然后威风凛凛的行至楚毅面前道:“来吧,我站在这里,且让你先动手。”

显然这名侍卫是想要在太子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若是可以在朱厚照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的话,一场大富贵肯定跑不了的。

果不其然,朱厚照睁大了眼睛,满脸兴趣的看了看那明显壮实无比的侍卫,再看看眉清目秀,身子骨似乎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楚毅,就是朱厚照都对楚毅不报什么信心。

楚毅神色平静的看了那侍卫一眼道:“还是你先出手吧,否则的话等下你就没有机会了。”

吴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这小太监真不识趣,就不知道配合一下自己吗?

不过吴明既然想要在朱厚照面前搏一个前程,自然不会主动出手,反而是拍着胸膛道:“来,朝这里打……”

楚毅轻叹一声,伸手在吴明胸前拍了一掌,一刹那之间,吴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奔驰的蛮牛给撞上了一般,身形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吴明跌落在地,虽然说非常的狼狈,可是清醒过来的吴明心中很清楚,方才这一掌亏得对方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单单是那一掌就能够要了他性命。

做为大内侍卫,不可能不知晓武功的存在,只不过吴明所修习的乃是横练外家功夫,适合沙场征伐,再加上心中没有防备,自然受不了楚毅一掌。

“啊!”

本以为楚毅一定会被侍卫吴明给暴揍一顿,可是这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朱厚照的预料。

看着楚毅就那么轻轻的在吴明胸膛之上拍了一下,结果吴明便飞出数丈远口吐鲜血,这自然是令朱厚照大为惊讶。

就是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的太监刘瑾、谷大用几人看向楚毅的眼神之中都带着几分惊骇之色。

他们既然能够被派来朱厚照身边,自然背后都有各自的靠山,所以接触到葵花宝典那是自然,甚至可以说每个都修炼了葵花宝典,只是这些人大多数都不怎么上心,就算是实力最强的刘瑾如今也不过是勉强进入一流罢了。

除了刘瑾之外,楚毅能够看出,谷大用的实力也处在二流巅峰之境,倒也不差。

朱厚照一脸兴奋的跑到楚毅面前,盯着楚毅的手看了看,惊讶的道:“楚毅,你怎么做到的,竟然一巴掌将人给拍飞出去那么远。”

楚毅微微一笑道:“回殿下,我不过是修炼了大内秘传的功法而已,其实想要做到这点并不难,至少殿下身边的刘瑾公公、谷大用公公都能够轻松打败这些侍卫。”

微微一愣,朱厚照向着刘瑾还有谷大用几人看去。

本来是楚毅大出风头,刘瑾倒也罢了,谷大用几人可是一个个用嫉妒的目光看着楚毅,显然是担心楚毅会抢去了太子的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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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们这些太监立足的根本就是来自于主子的宠信,若是失了宠信,前日高高在上,第二天可能就被打落尘埃了。

本来大家便已经是明争暗斗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楚毅来,而且还表现的如此之惊艳,如何不让他们为之忌惮。

没想到楚毅竟然这么会做人,不居功自傲,在朱厚照面前点出刘瑾与谷大用未必比他差。

朱厚照身边的几名太监相互争锋,但是隐隐以刘瑾、谷大用为首,所以楚毅那么做,却是避免了成为众矢之的的危险,甚至还博得了谷大用等人的好感。

听得楚毅这么说,朱厚照不禁向着谷大用还有刘瑾两人道:“大伴,楚毅说的可是真的吗?”

二人对视一眼,刘瑾上前一步向着朱厚照一礼道:“回禀殿下,楚毅没有说谎,我们几个倒是也修习了功夫,不过比起楚毅来,却是差了许多。”

谷大用连连点头道:“是啊,咱们学的这点功夫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未必是楚毅的对手。”

对于身边的几名亲近太监伴当,朱厚照还是相当的信重的,现在刘瑾还有谷大用都这么说,再说了,方才楚毅一巴掌将一名侍卫给拍飞,那可是他亲眼所见的,所以说楚毅真的是功夫极好的。

“不错,以后你就跟在本太子身边吧。”

太子这一关楚毅算是过了,毕竟天子就算是将楚毅调来,如果说太子不满意的话,楚毅可未必能够留下来。

傍晚时分,楚毅的住处,刘瑾一脸笑意的看着楚毅道:“兄弟,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吧。”

虽然不知道刘瑾这一声兄弟还有几分昔日的情分,不过楚毅也是如同刘瑾一般,一脸激动道:“蒙大哥挂念,这些年小弟在皇史宬之中倒也清闲。”

刘瑾一拍胸膛向着楚毅道:“放心,以后在这东宫之中,哥哥会罩着你的。”

这是来拉拢楚毅的啊,毕竟太子身边分别以刘瑾与谷大用为首,其他的大小太监很少有保持中立的,楚毅这一来就令太子如此之看重,刘瑾要是不急着拉拢才怪。

“小弟多谢刘瑾大哥关照,以后定以大哥马首是瞻。”

“咯咯!”

刘瑾一阵尖笑,向着楚毅道:“你我兄弟二人联手,讨得太子欢心,他日你我二人平分内廷。”

说实话,楚毅还真的没有与刘瑾争宠的念头,一方面是时机不成熟,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再怎么争到时候也不过是一介太监头子罢了。

楚毅的目标可是权倾天下,操纵帝皇,也只有那样他才能够获得庞大的气运,否则的话,区区一个太监头子又能得到几分气运呢。

正所谓树大招风,出头的橼子先烂,既然刘瑾这么喜欢争权夺利,那么自己便依托在刘瑾这一棵大树之下悄悄壮大自身便是。

大风大雨由刘瑾挡下,自己只需要挥舞着锄头努力的挖刘瑾的墙角,增强自己的实力便是。

待到他日刘瑾伏诛之时,自己未尝不可趁势而起,不只是将刘瑾取而代之,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得知刘瑾先他一步见过楚毅,谷大用仍然是备了薄礼前来试图拉拢楚毅,不过却被楚毅一通太极推手给推了回去。

刘瑾得知谷大用连东西都没有送出去,自然是大为欢喜,只觉得自己压过了谷大用。

本以为陪在太子身边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做,然而出乎楚毅的预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闲度日。

谷大用同刘瑾二人争锋,楚毅则是以春风化雨的姿态同其他几名太子身边的太监交好,不过是大半年时间,楚毅同这些人关系便亲近了许多。

又是一年过去,楚毅又长大了一岁,日后朱厚照所宠信的八名内侍如今已经都到了朱厚照东宫之中,楚毅虽然为人低调,可是却总能在紧要关头博得朱厚照的欢心,所以在一众随侍的内侍当中,朱厚照对楚毅日渐信任,未必就比刘瑾、谷大用差了。

可惜谷大用与刘瑾二人眼中只有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楚毅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经获得了朱厚照的信重。

这一年春天来的似乎早了些,可是东宫之中却是多了几分压抑,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皇宫多了几分压抑。

当今天天子,弘治帝卧榻不起,重病缠身,就连新年大祭都是由太子朱厚照代为主持的。

这天楚毅正在房间之中盘膝打坐修炼内息,突然一阵恸哭之声自天子寝宫方向传来。

楚毅豁然起身,推门而立向着天子寝宫方向望去,以他的耳力可以清楚的听到寝宫方向传来的恸哭之声。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尤其是声音传来的方向更是天子寝宫之所在,平日里谁敢这般哭泣绝对是大不敬之罪,严重的要被处死的。

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恸哭之声,就算是楚毅反应再迟钝心中也明白,这是天子驾崩了。

这小半个月太子朱厚照便常住天子寝宫侍奉于弘治帝病榻之前,谷大用、刘瑾二人则是随行侍奉,留下楚毅等人守着东宫。

很快就有太监将天子驾崩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与此同时大内之中唯有发生重大事件才会被敲响的铜钟响起,整个紫禁城回荡着钟声。

京师之中,那些内阁大臣们这些日子可以说一直都在关注着皇宫内的动静,这会儿宫中传来钟声,不少大臣顿时伏地痛哭不已。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除了被天子事先派人请进宫的内阁阁老刘健,李东阳、谢迁几人,接到消息的文武百官都开始准备入宫的事情。

第三天,文武百官汇集,大朝会之上,由内阁首辅刘健宣读弘治帝遗诏,并且率领百官恭请太子朱厚照登基。

先是择吉日登基,然后又安排大行皇帝的葬礼,等到这一切落下帷幕,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厚照登基,首先就是内阁首辅刘健致事,然后由李东阳接替内阁首辅的位子,除了内阁朝堂的变动之外,最大的变动应当属于内廷。

毕竟朝堂之上就算是朱厚照贵为天子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但是内廷之中却是由朱厚照一言而决。

做为东宫潜邸的内侍,刘瑾、谷大用、楚毅等人自然是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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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新任督主【求推荐】

当然就算是朱厚照想要将内廷的重要位置一一换成自己的心腹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首先就是刘瑾一跃替代了王岳成为司礼监总管,王岳被派往南京做了镇守太监。

接着便是谷大用提督御马监,同样范亨也是被派出去镇守一方。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反而是朱厚照对楚毅的安排,一般来说司礼监总管往往都会兼任东厂厂公。

只是不知道朱厚照到底是如何考虑的,竟然令楚毅接替徐智成为新的东厂厂公。

就算是楚毅自己在得知朱厚照的命令的时候都有些发愣,这让亲自前来给楚毅传旨的刘瑾心中好受了一些。

毕竟一直以来的惯例都是司礼监总管兼任东厂厂公的,这次东厂却是莫名其妙的落入到了楚毅的手中,哪怕是刘瑾将楚毅看做自己的小弟心中也是有些不舒服啊。

楚毅回神过来,先是接了圣旨,这才一脸苦笑的向着刘瑾道:“刘大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一直以来不都是由司礼监总管兼任东厂之主吗,怎么……”

刘瑾摇了摇头道:“陛下的心思我等做奴婢的如何能够猜得透呢!”

说着刘瑾看着楚毅道:“幸好这东厂落在兄弟你的手中,如果说落入到谷大用手中的话,那么老哥我就真的要头痛了。”

楚毅笑道:“东厂在小弟手中,老哥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吩咐便是。”

刘瑾听了心中大为满意,毕竟如今楚毅也是天子身前的红人,如今又被提拔为东厂厂公,真的说起来的话,权势未必就在他之下,眼见楚毅还对自己如此的恭敬,刘瑾暗赞楚毅够义气。

送走了刘瑾,楚毅看了看随行赐下的东厂厂督的那一身堪称华丽的袍服,深吸一口气,心神沉入识海。

气运祭坛之上,楚毅默默查看了一下暴涨的气运,这次一跃成为东厂之主竟然让楚毅的气运暴涨了六千多点,气运点首次破万。

睁开双眼,楚毅端坐在那里,虽然面容有些稚嫩,可是如果考虑到他如今的身份的话,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了他这位东厂新任厂督。

都说锦衣卫凶名赫赫,可是同东厂相比较起来,明显东厂更为令人恐惧。

“小方子,服侍本督更衣!”

如今距离朱厚照登基已经过去了有近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时间当中,朱厚照总算是完成了朝堂以及宫廷内内外外的大换血。

宫中的老人差不多大半被派了出去,毕竟这些各部的总管都是弘治帝时代的人,如今朱厚照执掌天下,自然要换上自己的心腹。

像刘瑾、谷大用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心腹,楚毅这几年差不多一直都在皇史宬当中呆着,所以唯一可以算是楚毅地盘的也就只有皇史宬这一个冷僻的部门了。

所幸皇史宬好歹有那么大小猫三两只,陈度、韩朝两人不愿意离开皇史宬,楚毅没有强求,在调派了几名由他亲自挑选的小太监进入皇史宬之后,楚毅将楚方、王政四人给抽调到了自己身边。

楚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楚毅身边,就见楚方眼中带着几分喜色向着楚毅道:“奴婢恭喜大人荣升,可喜可贺!”

楚毅摆手道:“收拾一下,随本厂督前往东厂走上一遭。”

楚方麻利的服侍楚毅换上那一身东厂厂督的袍服,这袍服不只是华丽,穿在楚毅身上,当楚毅神色肃穆之时,平添几分威势。

东厂始建于成祖朱棣年间,乃是大明天子用来监察天下的耳目,后来更是一跃居于锦衣卫之上,成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楚毅带着楚方、王政两名太监直奔东华门而去。

东厂上上下下虽然说对于楚毅被任命为督主感觉很是惊讶,但是想到对方乃是当今天子的心腹近侍之后一个个也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哪怕是提督东厂多年的徐智也老老实实的交出印玺,出镇地方去了。

这会儿在东厂宽敞的大厅之中,楚毅一身袍服端坐正中,背后是一副偌大的岳飞画像,下方一众东厂人员正恭恭敬敬的向着楚毅行礼。

看着下方一个个出门都能够止小儿啼哭的东厂人员,楚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神色肃穆扫过每一个人缓缓道:“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何在!”

顿时就见两人上前一步冲着楚毅一礼道:“掌刑千户孙万祖、理刑百户陈大伦拜见督主。”

楚毅打量着二人,嘴角挂着笑意,什么都不说,然而楚毅这般的态度却是让孙万祖还有陈大伦两人心中犯嘀咕,毕竟他们对这位新任督主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

纵然是对方一句话抹去他们的职位那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以说从楚毅被天子任命为东厂提督的那一刻起,东厂就是楚毅的地盘,其中的一应人事任免均由楚毅一言而决。

轻轻的叩击着茶几,楚毅突然道:“你们两个很不错,以后老老实实办事,楚方、王政他们两人就留在东厂做个掌班吧,本督主素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你们的。”

听了楚毅的话,孙万祖与陈大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别看只是一会儿功夫,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煎熬,也是楚毅收服他们的一种手段。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因为楚毅的年龄而对其有所轻视的话,但是现在在楚毅的一番手段之下,心中的那点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了。

东厂上下,所有人生死尽由楚毅决定,所以说楚毅想要收服东厂并没有那么困难。

相较于人员庞杂的锦衣卫,东厂历来都是大内宦官的地盘,其他势力很难将手伸进东厂,而天子也不会坐视东厂被渗透。

摆了摆手,示意孙万祖、陈大伦等人暂且退下,唯独留下了十几名东厂掌班、领班、司房以及十几名东厂档头。

如果说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是辅助东厂厂督管理偌大的东厂的帮手的话,那么这会儿被留下来的这些才是东厂真正的中坚与核心人员。

东厂监察天下、缇骑办案均由这些人统领番子办理。

这些人当中,如东厂掌班、领班也就罢了,大多都是大内太监出身,很多只是负责文职,但是像那些档头就不同了。

这些档头往往都是东厂搜罗江湖之上的亡命之徒担任,因为这些人不容于江湖,只能托庇于东厂,所以倒不用担心这些人的忠诚。

再说了,也只有这些亡命之徒才愿意为了活命而屈尊于宦官之下,否则的话,江湖之上的那些所谓的正道好手哪怕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声名,也是绝对不愿意同东厂扯上什么关系的。

还别说,东厂能够有如此凶名,甚至就是在江湖之上也凶名赫赫,还是有几分底蕴的。

十几名档头之中,几乎个个都可以称得上是江湖一流好手了,这样一股力量,只怕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够独自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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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强横的属下【求推荐】

这些江湖恶人均是桀骜不驯之辈,但是在楚毅面前却是一个个如同猫儿一般温顺不敢有丝毫放肆。

只听得楚毅缓缓道:“尔等乃是我东厂中坚,本督主相信你们的能力,也希望你们不要令本督主失望。”

很少有人会像楚毅这般看重他们,就像徐智执掌东厂的时候,徐智为王岳还有范亨所压制,更多的心思放在争宠上面,对于东厂几乎不怎么过问,所以这些东厂的真正中坚根本就没有感受过来自东厂督主的重视。

如今楚毅替代徐智接任东厂督主之位,一上来便表现出对他们这些人的看重,如何不让一众人为之振奋。

徐智本身就不得人心,如今楚毅略施手段,轻松便将东厂收归麾下。

“大家且退下吧,曹少钦留一下。”

不错,从一开始楚毅便注意到了曹少钦。

对于曹少钦,楚毅印象还是相当的深刻的,毕竟他之所以能够前往皇史宬,就是因为当年他同曹少钦一场比斗在范亨面前显露了能力。

只是楚毅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东厂见到曹少钦,当初曹少钦可是深得王岳欢心,按说以王岳的能力应该将曹少钦送往还是太子的朱厚照身边才对。

结果却是刘瑾出现在了朱厚照身边,似乎当初王岳带走了刘瑾之后,曹少钦便在王岳那里失了宠。

有句话说物是人非,造化弄人,看着一身华贵的东厂督主袍服,高高端坐的楚毅,曹少钦心中可谓感慨万千。

几年前大家地位相当,都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然而造化弄人,不过是短短几年时间,同样起点的两个人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曹少钦眼中的神色变化看在楚毅的眼中,楚毅微微一笑道:“曹少钦,咱们又见面了。”

一丝苦笑自曹少钦眼中流淌而出,冲着楚毅一礼道:“倒是让督主见笑了。”

楚毅打量着曹少钦道:“不妨说说你怎么来这这东厂的吧。”

曹少钦是个人才,东厂一众人当中,唯有曹少钦让他看不透,也就是说曹少钦一身修为可能并不比他差。

楚毅从来不认为自己就真的能够纵横无敌,这天下间总有一些妖孽远比常人要强的多。

显然曹少钦应该就是一个习武奇才。

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曹少钦眼中闪过几分不甘之色缓缓道:“当初王公公带回刘瑾,没想到那刘瑾竟然是口蜜腹剑之辈,在公公面前陷害于我,于是我便被公公打发来东厂。”

事情倒是简单,无非就是曹少钦在王岳身边没有斗得过刘瑾,成了失败者,自然是被王岳所放弃,所以刘瑾被王岳送到了太子身边,而曹少钦则是被打发来了东厂。

曹少钦或许在武道方面是个天才,可惜在玩弄人心,鬼蜮伎俩方面却是差了刘瑾许多,斗不过刘瑾也是正常。

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想到曹少钦提及刘瑾之时眼中所流露出的几分怨恨以及不甘,楚毅缓缓道:“你可知如今刘瑾已经贵为司礼监总管,权势之盛,可谓内廷第一人。”

东厂是什么地方,消息再灵通不过了,曹少钦自身能力不差,哪怕是被王岳打发来东厂,这几年当中也在东厂站稳了脚跟,自然知晓朝堂以及内廷的变化。

就在这时,楚毅似笑非笑道:“咱们这位大总管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辈呢,据说短短半年时间,至少有十几个当年曾得罪过他的大小太监生不见人,死不见

尸就那么在人间蒸发了!”

曹少钦福至心灵,轰然跪倒在楚毅面前,无比恭敬的道:“还请督主救我。”

当初他同刘瑾在王岳这位大总管面前争宠,两人可以说得上是生死对头,别看这大半年之间刘瑾没有寻曹少钦的麻烦,那只能说曹少钦远在东厂,刘瑾一时之间还没有顾得上对付他罢了。

一旦刘瑾清理了皇宫大内的那些人,曹少钦必然会进入到他的视线当中,真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是曹少钦愿意亡命天涯,否则的话,这天下之大,难有其藏身之所。

而现在曹少钦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楚毅身上,毕竟楚毅能够从刘瑾手中抢下这东厂督主之位,至少可以证明一点,楚毅在天子心目当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偌大的大明,真正能够在刘瑾权势之下庇佑他的似乎也只有那么三两人而已,而他所能够抓住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东厂督主了。

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曹少钦,楚毅沉吟良久道:“若是保下你的话,势必会得罪了刘瑾……”

曹少钦连连叩首,眉心之间顿时殷红一片,双目看着楚毅道:“属下唯有一颗忠心回报厂公,以后我曹少钦便是厂公的一只狗,厂公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楚毅深深的看了曹少钦一眼,缓缓起身,行至曹少钦面前,葵花真气运转,一股强横的气息弥漫开来,就听得楚毅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价值,只要你能够在我手下坚持一炷香时间,我便保下你了。”

曹少钦看不穿楚毅,陡然之间感受到楚毅身上爆发的气息心中震惊不已,本以为自己修炼葵花宝典无人可及,却是没想到比他年岁还小那么几岁的楚毅竟然会有如此实力。

深吸一口气,曹少钦看着楚毅道:“如此属下便得罪了。”

下一刻曹少钦身影消失不见,而楚毅身形同样消失在原地,偌大的大厅之中只有风声以及二人交手的声响。

如果说有人在一旁观战的话就会发现整个大厅当中一道道身影飘忽不定,好似鬼魅一般。

楚毅已经高估了曹少钦没想到曹少钦竟然比他所预料的还要强,如果不是楚毅借助气运祭坛修炼的话,断然不可能是曹少钦的对手。

同样曹少钦也是越战越心惊,那种狂妄的心态收敛了许多,至少楚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为之敬服。

一盏茶时间过去,两道身影倏然分开,楚毅气息略微有些不稳,而曹少钦则是喘着大气。

“督主功参造化,属下不及矣!”

真要说的话,楚毅也不过是强出曹少钦一线罢了,不过考虑到二人修炼葵花宝典的时间,曹少钦要比楚毅早了几年,所以说曹少钦自认不如楚毅也在情理当中。

对于曹少钦这么一个强横的属下,楚毅自然是大为满意,至少比之他从皇史宬调来的楚方、王政四人要强出许多。

而且收服了曹少钦,对他掌控东厂大有助益,有熟悉东厂的曹少钦,再加上他派来的楚方、王政,要不了多久,东厂就完全是他的地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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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有趣,有趣!

楚毅冲着曹少钦道:“以后安心办事,刘瑾那里由我替你挡下了!”

听到楚毅这么说,曹少钦不禁长出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实在是刘瑾这半年当中的所作所为已经镇住了不少人。

但凡是与刘瑾作对的,仗着天子的宠信,就算是内阁阁老都被刘瑾给弄下去了一位,可以说刘瑾的凶名已经从内廷传至朝堂。

楚毅很清楚,这并非是刘瑾权势的巅峰,等到刘瑾权势达到巅峰之时,可以说满朝上下除了极少数的几位正直的大臣之外,根本就没有谁敢反对刘瑾的意见。

距离刘瑾盛极而衰尚且还有几年时光,按说楚毅应该按照先前所计划的那样躲在刘瑾这一棵大树之下遮风挡雨才对。

不过随着楚毅为天子所信重,楚毅发现他先前的想法根本就不现实。

其他不说,就说这次他被天子钦封为东厂督主便已经在他和刘瑾之间留下了一道裂痕,别看刘瑾表面上似乎不在意,他内心之中是什么想法,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幸好对于刘瑾来说,他如今最大的对手是执掌御马监的谷大用,以刘瑾的性子,一旦将谷大用给压下去,楚毅敢保证刘瑾肯定会盯上东厂。

毕竟一直以来,东厂几乎就是司礼监总管自家的地盘,现在刘瑾堂堂司礼监总管却没能执掌东厂,刘瑾心里要是没想法那才怪了呢。

除非是楚毅到时候肯乖乖的交出东厂,否则的话他与刘瑾对上无非是早晚罢了,既然如此,何不趁着刘瑾大肆排斥异己之时,收拢一批可用之人为己所用呢。

其他不说,至少这曹少钦就是一个可用之人。

东厂偌大的资料库之中,楚毅由曹少钦陪着站在一面墙壁之前,这墙壁前,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

曹少钦向着楚毅道:“督主,这里便是您要找的关于江湖各门各派的消息记录。”

“少林、武当、华山、日月神教……”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楚毅的视线当中,这不得不让楚毅生出联想,自从发现这一方世界有葵花宝典这等武学存在,楚毅就知道这绝非一方普通的世界,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曹少钦,你来给我说说看,这江湖之上,以那些势力为尊!”

曹少钦见到楚毅似乎对江湖颇有兴趣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东厂本身的职责便是监察天下,江湖之上的动静也在东厂的监察之中。

沉吟一番,曹少钦在东厂呆了数年,对于这些资料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就听得曹少钦道:“回禀督主,要说这江湖之中,当数少林、武当以及日月神教为尊,昔日华山派也曾名动天下,只可惜数十年前一场动乱,华山派元气大伤,自此没落。”

心中一动,楚毅轻笑道:“哦,这日月神教竟然能够同少林、武当并驾齐驱,不知这日月神教又是何等来历?”

曹少钦向着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督主有所不知,这日月神教据说来头不小,昔日太祖陛下于微末之中崛起,驱逐元蒙鞑靼,恢复华夏衣冠,却是获得一大势力明教支持方才于群雄之中笑到了最后,不过太祖……”

楚毅眉头一挑,曹少钦连太祖皇帝都敢议论,显然是真的一心归附,否则的话他断然不敢说出这般的话来。

嘴角微微一翘,楚毅道:“莫非这日月神教源自于明教不成?”

曹少钦点头道:“明教为太祖所灭,不过偌大的明教自然不可能全部绞杀,那些余孽便逃至东南,于黑木崖创建了日月神教,因为继承了昔日明教的底蕴,所以日月神教丝毫不弱于少林、武当。”

说着曹少钦走上前去将一卷书册取来恭敬的送到楚毅面前道:“督主请看,这是东厂收集整理的关于日月神教的资料。”

接过书册,翻开之后,楚毅定睛一看,这其中果然有关于日月神教的记载,只不过关于日月神教的来历写的很是隐晦罢了,这些楚毅不大关心,他所关心的是,如今日月神教的教主赫然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曹少钦听到楚毅念叨东方不败的名字,连忙解释道:“十多年前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突然失踪,东方不败成为新一任的教主,据说这些年东方不败闭关修炼一门奇功,就连教中事务都交给属下打理。”

楚毅看着书册之上一个个名字,杨莲亭、曲洋,嘴角渐渐荡漾开来。

“有趣,有趣啊!”

看着楚毅的反应,曹少钦有些搞不清楚楚毅这是什么意思,微微垂首立于一旁,看着楚毅将书册放下,伸手拿过华山派的卷宗。

翻开之后,楚毅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为首之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一直到日落时分,楚毅方才离开东厂回到宫中。

楚毅的住处,赵铭、杜谦二人眼见楚毅归来脸上一松,快步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陛下召见,来人已经等了盏茶功夫了。”

楚毅微微一愣,朱厚照这个时候召见他不知有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稍作收拾一番便奔着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是天子休息之场所,如果说是召见朝臣的话,一般会在武英殿这等正式的场合,而楚毅属于内侍,可以在内廷畅行无阻,所以朱厚照召见大多都在养心殿。

刚刚接近养心殿就听到一阵畅快的笑声,不是当今天子朱厚照又是何人。

楚毅行至殿门之前便有小太监长声道:“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楚毅觐见。”

殿中笑声一顿接着就听朱厚照道:“传。”

楚毅走进大殿之中,正好看到笑的一脸褶子的刘瑾正陪着朱厚照,一旁的谷大用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楚毅大致也能看出,肯定是谷大用吃了什么亏,否则绝对不会那副神色。

这会儿朱厚照将手中毛笔放下,冲着楚毅招手道:“听说你今天前去东厂,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楚毅笑道:“托陛下洪福,仰仗陛下天威,自然是一切顺利。”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朕将东厂交给你打理,你便放手施为便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朕帮你解决。”

楚毅一副感激的模样道:“多谢陛下,楚毅定当粉身碎骨,以报陛下。”

摆了摆手,朱厚照冲着楚毅招手道:“来,你帮朕瞧一瞧,朕这一副虎啸山林图如何?”

在刘瑾略带嫉妒的目光当中,楚毅行到朱厚照身边,目光落在那桌案之上。

还别说,虽然有明一朝出了许多奇葩的帝王,但是朱厚照从小受到的教育并不差,虽然不敢说样样精通吧,至少这画工还算可以,不至于无法见人。

略微沉吟,楚毅道:“陛下画工虽然仍有几分生疏,却是画出了这猛虎的气势,比之先前精进了许多。”

这要是一般人当面说天子所画有什么瑕疵,那是自找没趣,但是楚毅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果不其然,朱厚照哈哈大笑,拍在楚毅肩膀之上道:“还是楚毅你胆大敢言,方才刘大伴还有古大伴两人除了称赞就没别的话了。”

刘瑾一副委屈的模样向着朱厚照道:“奴婢不通书画,在奴婢眼中,陛下这虎啸山林图就是上上精品啊!若是陛下肯割爱,赐予奴婢,奴婢定将其供奉起来……”

朱厚照抓起那幅画随手丢给刘瑾道:“你这老货,拿去,朕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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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帝王心术

刘瑾一副惊喜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卷好,一张脸笑的像一朵花道:“奴婢多谢陛下赏赐!”

谷大用慢了一步,只能嫉恨的看着刘瑾讨得朱厚照欢心,而楚毅则是悄然打量了刘瑾与谷大用,心中轻叹,刘瑾果然不一般,其他不说,单单是这讨天子欢心这一点,他和谷大用还真的拍马难及。

一声轻咳,谷大用向着朱厚照道:“陛下,现在楚公公已经来了,陛下不是想要问一问楚公公关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吗?”

朱厚照一副恍然的模样,在刘瑾还有谷大用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然后坐下,一边饮茶一边向着楚毅道:“楚毅,方才我同刘大伴以及古大伴商量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他们二人分别推荐了石义文、董伍,你以为这二人谁更合适一些呢?”

刘瑾还有谷大用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楚毅身上,显然朱厚照对二人所推荐的人选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要在二人当中做出一个选择。

虽然说对于天子朱厚照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对于刘瑾还有谷大用来说这意义可就大大不同了。

锦衣卫指挥使啊,那可是执掌锦衣卫大权的权势人物,一旦他们的人执掌了锦衣卫,那就意味着他们在争夺天子的宠信方面占据了上风。

再说了,有锦衣卫支持,就算是要针对对方,有了消息情报来源,自然要轻松许多,就算是借机将对方扳倒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锦衣卫由来已久,太祖皇帝亲立,至今已经有上百年之久,可以说在天下编织了一张极大的情报网,谁若是执掌锦衣卫,谁便掌握了这一张大网。

而锦衣卫指挥使历来都是由天子亲信的武将执掌,刘瑾丢了东厂,想要增加他在朝廷内外的影响力,那么必然要去争夺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

显然石义文便是刘瑾的心腹手下,否则的话刘瑾肯定不会力荐石义文。至于说董伍,不出意外便是倒向了谷大用。

楚毅有些坐蜡,他怀疑朱厚照是不是故意将他招来,然后让他在二人当中做出选择。

不管他选了哪一个,那么他必然会同刘瑾或者谷大用生出嫌隙来。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如果说楚毅猜测属实的话,不得不说,朱厚照这帝王手段还真不差。

不过哪怕天子故意离间他同刘瑾、谷大用之间的关系,楚毅也必须要做出选择。

沉吟一番,楚毅向着朱厚照道:“回禀陛下,奴婢认为石义文此人文武兼备,兼且对陛下忠心耿耿,实乃最佳的锦衣卫指挥使人选!”

楚毅这话一出口,谷大用顿时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毫不掩饰对楚毅的怨恨,反倒是刘瑾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咯咯笑道:“陛下,看来奴婢与楚毅是心有灵犀呢!”

朱厚照看了楚毅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道:“既然刘大伴和楚大伴你们都认为石义文更合适,那就传朕旨意,钦命石义文督锦衣卫,赐飞鱼服!”

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定了下来,朱厚照向着楚毅道:“相比锦衣卫,朕更为倚重东厂,所以楚大伴你要多费心了。”

方才还心中窃喜不已的刘瑾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嫉恨。

随着刘瑾权势越来越盛,更是成功的拿下了锦衣卫,自然而然就盯上了东厂。

“东厂!咱家早晚要将之拿回来!”

虽然不知道刘瑾心中所想,可是刘瑾方才神色变化楚毅可是看在眼中的,再看轻轻一句话便让刘瑾对自己生出嫌隙的朱厚照,楚毅只能说朱厚照真不愧为天家龙种,这帝王心术几乎是天生的。

正德三年,朱厚照登临帝位已然三载,而楚毅执掌东厂已经有两年多时间,这两年多时间当中,楚毅虽然没有对东厂人员大肆调动,却是将东厂牢牢的把控在手中。

东厂之中,一名大太监诚惶诚恐的跪伏在楚毅面前,曹少钦侍立在一旁,眼中带着恨意盯着那名大太监。

“公孙弘,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吃里扒外,你可知罪?”

曹少钦声音尖利冲着公孙弘怒喝。

“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非是奴婢背叛督主,实在是刘公公拿奴婢家人威胁奴婢,奴婢若是不肯配合刘公公陷害督主的话,那奴婢一家老小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叩首的大太监公孙弘,楚毅神色平静端坐,一身蟒袍服令楚毅威势十足。

轻轻点了点桌案,就听楚毅道:“拖出去,执行家法!”

公孙弘顿时瘫软做一团,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尖叫道:“楚毅,我是刘公公的人,满朝上下,谁敢与刘公公作对,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待到公孙弘被拖出去之后,曹少钦看了神色平静的楚毅一眼,小心翼翼道:“督主,这已经是刘公公第四次算计督主了,我们……”

“嗯……

楚毅微微抬头,目光瞥了曹少钦一眼,曹少钦顿时心中一惊,看到楚毅那一双平静无波的漠然目光猛地一巴掌扇在脸上,诚惶诚恐道:“属下多嘴!”

不得不说楚毅如今威势极重,哪怕是强如曹少钦都不敢在楚毅面前有一点小心思。

放下手中茶杯,楚毅淡淡道:“去吧,继续盯着咱们这位大总管的一举一动,我要随时掌握刘瑾的一切消息。”

曹少钦精神为之一震,尖声道:“属下领命!”

轰隆隆的响声之中,楚毅走进密室之中,盘膝而坐,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就见楚毅双目微阖,心神沉入识海,气运祭坛之上,楚毅沉声道:“气运祭坛,燃烧三千气运,我要推演葵花宝典!”

这几年当中,楚毅一部分精力放在应对刘瑾侵蚀东厂方面,一部分则是放在修炼葵花宝典上面。

葵花宝典的确玄妙,可是按照那位葵花老祖的设想,葵花宝典若是修炼到高深境界完全可以阴阳转换,脱胎换骨,甚至可达天人化生,断肢复生之境界。

只可惜那也不过是葵花老祖的设想,纵然是葵花老祖自己都没有能够达到那般的境界。

楚毅先前曾几次试图在葵花宝典的基础上将之推演出更适合自己修行的法门,只是每次都无法功成。

此番楚毅却是狠下心来,咬牙燃烧了足足三千气运,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毕竟楚毅一身修为卡在绝顶巅峰之境已经有几年之久,却是怎么都无法跨过那一道瓶颈成就先天。

为此楚毅请教了宫中修炼葵花宝典最久的陈度、韩朝之后,楚毅觉得自己之所以无法突破先天非是因为他修炼不够刻苦,而是他没有脱出葵花宝典的窠臼,照着葵花宝典的秘籍按步照搬修炼不过是走葵花老祖的老路,可是适合葵花老祖的未必就适合其他人。

先天之前倒是没有什么,可是想要突破先天就必然要走出自己的道路才行。

这一点单单看陈度、韩朝二人苦修葵花宝典数十年仍然被卡在绝顶巅峰之境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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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下马威【求推荐,收藏】

反倒是修炼了葵花宝典残卷的东方不败因为修炼的是残卷,没有受到葵花宝典的影响,反倒是走出了自己的路子,打破瓶颈,一跃成为先天强者。

也正是结合了陈度、韩朝以及东方不败的先例,所以楚毅才决定借助气运祭坛,在葵花宝典的基础上走出自己的路子,以求打破瓶颈,成就先天。

几年之中,随着楚毅偶尔出手自刘瑾手中救下一些正值的大臣,却是增加了一些气运,刨除他修炼所消耗的气运,如今总体气运尚且有六千多的气运。

这一次楚毅一次性投入三千气运启动气运祭坛,可以说真的是下了血本了,如果说这次都无法推演出独属于自己的葵花宝典修炼之法的话,那么再想尝试至少要等到他气运暴涨的时候了。

静室之中,随着气运祭坛燃烧气运,楚毅心神通透、清明,那一刹那之间整个人仿佛进入到了顿悟当中。

对于任何人来说,顿时都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机缘,而楚毅却是借助气运祭坛达到了这般的效果。

九阴真经残卷,葵花宝典乃至他自皇史宬当中所翻阅过的诸多佛道儒各家经典,无尽的典籍在脑海之中呈现。

渐渐的楚毅心中生出几分明悟,一篇玄妙的经文浮现在心头,赫然是楚毅这些年所学之精华汇聚最终融入葵花宝典。

盏茶功夫过去,就见楚毅睁开双眼,一道精芒自眼眸之中闪过,畅快无比的大笑声自其口中传出。

“哈哈哈!”

“葵花宝典,先天篇!”

心底一片经文流淌而出,体内气息自然而然的运转,楚毅感觉只要自己沉下心来修行的话,当可在三天之内成功突破先天。

不过此番耗费三千点气运在楚毅看来却是相当值得的,综合了儒、道、佛三家典籍的精髓,楚毅所推导出来的葵花宝典比之原版更多了几分精妙。

一番对比,楚毅决定重修葵花宝典,当然并非是废除一身修为,而是稍稍改变几处行功路线,使得葵花宝典所修炼出来的真气更为精纯,效率更高罢了。

等到楚毅走出密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一道身影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楚毅身旁。

曹少钦向着楚毅道:“督主,不久之前焦芳大人派人来报,刘瑾准备对刘健、谢迁等人动手。”

楚毅摩挲手中扳指,眉头一挑道:“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只要将刘健、谢迁几位阁老驱逐出朝堂,到时候推焦芳、孙聪、张文冕几人高升,刘瑾足可以达到他独掌朝政之目的。”

曹少钦眼中闪过一道冷笑道:“只可惜刘瑾却是想不到督主早已经先一步将焦芳收为己用,他的一举一动均在督主的预料当中。”

摆了摆手,楚毅缓缓道:“传令给焦芳,令他配合刘瑾,有些老东西恋栈权位,正好借着刘瑾之手,将之铲除了。”

楚毅承认如谢迁、刘健、李东阳这些人都是能力出众之人,可是这些人显然不可能臣服于一介宦官,所以不管是刘瑾还是楚毅,只要他们想要执掌大权,那就必须将这些人给驱逐出朝堂。

不要看刘瑾心狠手辣,其实就算是换做楚毅处在刘瑾的位置上,只怕也要如刘瑾一般施展一些手段,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树立威势,执掌朝纲。

第二日大朝会,刘瑾这些年手下网络了一大批爪牙,以焦芳、孙聪、张文冕等人为主,数十名朝臣联名上奏,弹劾谢迁、李东阳、刘健、王守仁等人。

可想而知,刘瑾此举顿时在朝堂掀起波澜,震动百官。

谁都料想不到,朱厚照竟然将此事交由刘瑾处置。

可想而知,短短一个月时间,朝堂发生偌大的变化,谢迁、刘健去职打回原籍,削职为民。

王守仁被杖四十贬往贵州龙场任一驿丞,从堂堂兵部主事一下子被贬为一介驿丞,尤其还是贵州龙场这等蛮荒之地,可想而知这落差到底有多大。

非但如此,刘瑾趁机指使手下锦衣卫搜罗、捏造了许多伪证,将平日里与他不对付的一些朝堂要员拿下。

其中就有赫赫有名,允文允武曾任三边总制的杨一清,便遭了刘瑾诬陷贪污军饷,捉拿至京师,下如狱中。

一场持续了大半年的朝堂大变动过后,刘瑾权势可以说达到了巅峰,执掌锦衣卫,内阁之中有焦芳为其爪牙,一时之间朝堂慑服,无人敢再跳出来针对刘瑾,甚至私下有人传出朱厚照为坐皇帝,刘瑾为立皇帝的传言来。

这一日,楚毅看着手中一封请帖,这一封请帖却是出自刘瑾之手,邀请楚毅前去一叙。

曹少钦做为楚毅的心腹,扫了那请帖一眼,带着几分犹豫道:“督主,刘瑾邀请督主前去,只怕是用心不良啊!”

楚毅自王政手中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缓缓道:“哦,何以见得?”

曹少钦深吸一口气道:“如今刘瑾已经扫平朝堂,可以说已经腾出手来,这些年督主明里暗里保下不少刘瑾加害之人,要说刘瑾没有一点察觉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属下觉得,刘瑾此番请督主前去,怕是要同督主摊牌了啊!”

楚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走上一遭了。”

说着楚毅长身而起,一挥衣袖道:“备依仗,本督主这便去会一会咱们这位立皇帝!”

以刘瑾的权势,自然在宫外有其府邸,话说这府邸倒也不怎么奢华,至少无法同刘瑾如今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位相媲美。

可是别人不清楚,执掌东厂的楚毅却再清楚不过,刘瑾绝对是大明一朝,诸多太监当中最贪的那一个。

短短几年之间便收受了数以百万计的金银,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向百官开口索要,若是不给,罢官是轻,被构陷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贪污了如此之多金银的刘瑾居处却是这般的低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瑾多么清廉奉公呢。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刘瑾的亲信呢,负责把守府邸的赫然是刘瑾的亲信小太监。

两名小太监看到楚毅的仪仗停在府门前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太监打开府门冲着楚毅道:“大总管令我等在此相迎督主,督主请……”

“大胆,我家督主为天家近侍,陛下赐以蟒袍,尔等不过区区不入流的小太监,有何资格在此相迎!”

王政一声尖利的断喝,只将两名小太监给唬得一愣,就在这会儿府中传来刘瑾咯咯笑声:“是咱家考虑不周,老哥给楚兄弟赔罪了,莫怪,莫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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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咱家心胸开阔!【求推荐】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处,不是如今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刘瑾又是何人!

楚毅缓步走下向着刘瑾道:“大总管相邀,不会是想要将本督拒之门外吧!”

刘瑾眼睛一眯,手微微一抬,顿时那两名守在府门处,按照他的吩咐试图给楚毅一个下马威的小太监眉心之间一点嫣红浮现,身子一晃瘫软在地没了生息。

果然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刘瑾,哪怕是其心腹,说杀一样不会犹豫。

只见刘瑾一脸笑意向着楚毅道:“都怪本公平日里太宠着他们了,这两个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连楚兄弟都敢阻拦,真是死有余辜!”

楚毅示意王政退下,向着刘瑾走过来道:“大总管这又何必呢,不过是两个小太监不懂事罢了,好好调教一番就是,杀了他们实在是污了大总管的手啊!”

刘瑾眼睛一缩,一抹隐晦的寒意闪过,不过很快便咯咯笑道:“今日哥哥可是特意摆下了宴席,莫要让两个小崽子扫了兴。”

刘瑾当先一步,然而楚毅一步跨出却是不落分毫的同刘瑾并肩而行,察觉到这一点,刘瑾那满是笑意的眼中寒意更盛了几分。

“咦!”

行至大厅前,楚毅眉头一挑,目光向着刘瑾看了一眼,在楚毅感应当中,这大厅内有几人气息,显然今天刘瑾不只是邀请了自己。

不过楚毅艺高人胆大,也不担心刘瑾会对他不利,同刘瑾一同走进大厅当中。

石义文、孙聪、焦芳、张文冕等十几名刘瑾网络的干将这会儿正在大厅之中,外间的动静他们虽然看不到,却也能够听个大概。

做为刘瑾集团里的一员,他们这些干将再清楚不过自家总管大人与这位东厂督主之间的恩怨了。

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内廷之中,以刘瑾的权势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然而朝堂之上,内阁之中尚且有李东阳与之为敌,内廷之中,御马监总管谷大用虽然被压制,依然是一个强敌。

再有就是执掌东厂的楚毅,时不时的给他们找一个麻烦,虽然说并未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却是令他们很是不舒服。

脚步声传来,静坐的几人立刻起身向着大厅门口处看去,只见自家总管大人竟然同楚毅并行而来。

做为刘瑾的妹婿,孙聪以刘瑾的心腹自居,这会儿看到楚毅竟然敢与刘瑾并行,在他看来,这就是楚毅对刘瑾的一种挑衅。

谁不知道大内宦官之中,素来都是以司礼监总管为首,其他诸如御马监、尚膳监这些部门的总管都稍稍差了一筹,大家也都会遵从潜规则,同行之时会稍稍落后半步,以示对司礼监总管的尊重。

虽然说这不是什么明文规定,可也是潜规则啊,现在楚毅的行径分明就是在践踏这种规则,根本就是对刘瑾的一种轻视。

孙聪顿时上前一步,正准备呵斥楚毅,然而刘瑾这会儿开口道:“文礼,还不过来见过楚督主!”

孙聪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向着刘瑾看过去。

刘瑾何等人物,方才自家妹婿的神色反应看在他眼中,孙聪一动,他就知道孙聪想要做什么。

不过他此番请楚毅来,倒是想要再给楚毅一次机会,看看是不是能够将其拉入自己的集团当中,这样也省的他在费心去对付楚毅。

哪怕是方才楚毅稍微逾越了一些,刘瑾觉得自己大人有大量,不与其一般见识,也好让楚毅感受一下自己开阔的心胸。

如果说楚毅知道刘瑾心中的想法的话,只怕是要笑了,他刘瑾睚眦必报,心眼小的容不下一根针,竟然想着表现自己开阔的心胸,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虽然不知道自家丈哥是什么意思,不过孙聪能够被刘瑾看重并且倚为心腹显然也是一个心机通透之人,立刻变幻神色,满脸的笑意与恭敬向着楚毅一礼道:“在下孙聪,久仰楚督主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总管大人一直对你赞誉有加!”

淡淡的看了孙聪一眼,楚毅微微点头道:“原来阁下便是孙聪啊,一直听说总管门下有一谋主,今日得见,方知人不可貌相!”

就算是以孙聪的机灵听了楚毅的话之后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为他根本听不出楚毅这话到底是称赞他还是讥讽他。

说实话,孙聪帮着刘瑾不知道出了多少阴毒的主意,多少朝堂之上的官员被其害的家破人亡,如果说执掌锦衣卫的石义文是刘瑾的刀子的话,那么孙聪以及张文冕可以说是刘瑾的脑子。

正是这些人为刘瑾出谋划策,再加上刘瑾自身善于揣摩帝心,方才有刘瑾今日之赫赫权势。

焦芳嘴角微微一翘,上前一步冲着楚毅一礼,似乎是为孙聪解围笑道:“焦芳见过楚督主。”

淡淡的瞥了焦芳一眼,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焦阁老也在啊!”

剩下几人也都上前来与楚毅见礼,刘瑾拍了拍手,自己高居正中,将楚毅安排在左首第一位,其他人各自落座。

举起酒杯,刘瑾笑道:“来,今日幸得楚督主大驾光临,共饮此杯!”

楚毅饮下一杯酒,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向着刘瑾道:“总管大人邀楚某前来不会是为了同楚某喝酒吧,东厂事务繁忙,楚某还有事情要处理,怕是不能久待啊!”

刘瑾眼睛一眯,咯咯笑道:“难怪陛下这么宠信楚兄弟,若是这朝中内外,都如楚兄弟你这般尽忠职守,克己奉公的话,陛下也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楚毅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笑道:“不是有总管大人还有诸位为陛下分忧吗!”

刘瑾将酒水一饮而尽,神色之间满是肃然看着楚毅道:“这满朝上下,诸多事务,宫中大大小小之事,皆要本公过问,咱家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不若楚兄弟可愿来助我一臂之力!”

终于,刘瑾对楚毅抛出了橄榄枝,话音落下,大厅之中静悄悄的,大家都悄悄关注着楚毅,就看楚毅会有什么反应,肯不肯接受刘瑾的招揽。

东厂落入楚毅之手一直是刘瑾的一块心病,虽然有锦衣卫在手,却是感觉没有东厂来的顺手。如今他算是稍稍腾出手来,自然想要谋划,将东厂拿回来。

只要楚毅答应依附于他,他可以给楚毅一个清贵的位子,在刘瑾看来,自己对楚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那些敢与他作对的对手,哪一个不是被他搞的家破人亡,生死两难。

这些年中,楚毅明里暗里保下那些被他所迫害的一些朝臣的事情,他睁只眼闭只眼没有与其计较,这难道不是他刘公公对楚毅的一种容忍吗?

楚毅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琉璃色的酒杯,仿佛那酒杯之中有一方神奇的世界一样,就在大家有些等不及的时候,楚毅缓缓放下酒杯,向着刘瑾拱手一礼道:“楚某多谢总管大人看重,不过楚某这人精力有限,一个东厂便让楚某战战兢兢,唯恐出了岔子,有负皇恩,只怕是帮不了总管什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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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阁老的谋国良言【求票】

说完这些,楚毅向着刘瑾点了点头道:“总管大人的酒很好,他日总管若是有暇,楚某请总管大人喝酒!”

长身而起,楚毅看了四周一众人一眼,转身离去。

焦芳、孙聪、张文冕、石义文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没想到楚毅会如此干脆的拒绝刘瑾的招揽。

在他们看来,刘瑾招揽楚毅那是看得起楚毅,毕竟眼下刘瑾虽不敢说一手遮天,可是这满朝上下,宫廷内外,还真的没人敢违逆刘瑾的意思。

立皇帝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不知道多少人以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所有人,招惹谁都不要去招惹刘瑾。

楚毅虽然没有赤果果的拒绝刘瑾的招揽,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这不是打刘瑾的脸吗?

看了看走出大厅的楚毅那似乎一瞬间显得莫名高大的背影,再看坐在那里面色一下子拉下来,阴沉似水一般的刘瑾,不少人只看一眼便被刘瑾那阴厉无比的神色给吓得低下头去,生怕会成为刘瑾发泄怒火的对象。

咔嚓,低着头的孙聪等人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焦芳偷偷的看去,就见面色阴沉的刘瑾,手中握着的雕龙琉璃杯生生的被其捏碎。

啪的一声,就见刘瑾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紧接着怒吼声传来:“楚毅,咱家看得起你才如此费心拉拢于你,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杂家不讲昔日情面,辣手无情了!”

在刘瑾看来,自己已经是看在昔日情面上才一直对楚毅这么宽容,没想到楚毅竟然如此不识好人心,将自己一腔善意视若未见。

刘瑾面前的桌案被其一巴掌拍碎,摆放着的水果,菜肴之类的洒了一地,一旁侍奉着的小太监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一下。

好一会儿,眼看刘瑾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做为刘瑾的妹婿的孙聪这才深吸一口气向着刘瑾道:“总管大人,既然这楚毅如此不识抬举,那么我们就不必对他客气了。以公公如今的权势,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楚毅吗?”

孙聪看来,刘瑾连谷大用这样的强力对手都能够压制,区区一个楚毅,只要刘瑾愿意的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冷静下来之后的刘瑾听了孙聪的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千万不要小觑了楚毅此人,他可不比谷大用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东厂这几年当中在他手中愣是被其打造成铁桶一块,本公几次派人都无法渗透其中,可见其手段。”

张文冕捋着胡须道:“恩相莫要忘了,只需要天子一句话便可罢了楚毅东厂督主之位,没了东厂督主的位子,他楚毅什么都不是,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恩相拿捏吗?”

司礼监总管执掌披红大权,有着内相的称呼,做为被刘瑾招揽的心腹文人,张文冕自然是揣摩刘瑾心思,谄媚的尊称刘瑾为内相。

刘瑾沉吟一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陛下那里我会去旁敲侧击,不过楚毅此人深得天子之心,一时半会儿之间,只怕是拿不下他东厂督主之位啊。”

焦芳这会儿轻咳一声向着刘瑾道:“总管大人其实大可不必担心!”

对于焦芳这位内阁阁老,刘瑾还是相当看重的,毕竟在内阁当中,真正依附他的也只有焦芳了,除了李东阳是个老顽固之外,其他人虽然不反对他,却也不会依附于他。

所以说对于焦芳,刘瑾那是非常看重,这会儿见焦芳开口,不只是刘瑾,就是其他人也都向着焦芳看去,显然是想看看这何谓内阁阁老有什么意见。

焦芳花白的胡须垂下,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满脸自信的道:“总管大人不妨想一想,眼下总管最大的对手是什么人?”

眼睛一眯,刘瑾脑海之中闪过楚毅还有谷大用的身影,最后定格在谷大用身上,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楚毅虽然简在帝心,可是楚毅也相当低调,平日里大多呆在东厂,除非是天子召见,否则不大会主动去见天子,也真是他这般独立特行才更让天子信重。

反倒是一直陪在天子身边的谷大用,哪怕是被他压制住,但是刘瑾很清楚,一旦自己有所疏忽,那么谷大用就会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对比下来,刘瑾自然明白,楚毅虽是一个麻烦,却并非是他当下最大的对手,于是刘瑾向着焦芳道:“老大人慧眼明见万里,不错,眼下咱家最大的对手依然是谷大用,非是楚毅。”

绿着胡须,焦芳笑道:“既然大人明白这一点,那么焦芳就放心了,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这政敌自然也要分出先后,先对付哪个,后对付哪个,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有时候纵然是身为敌人,未必不能将之化作助力啊。”

听焦芳这么一说,刘瑾不禁想起当初正是因为楚毅一句话,所以他在与谷大用的争锋当中顺利的拿下了锦衣卫的位置。

现在想一想,如果说当时楚毅真的选择支持谷大用的话,可能锦衣卫就落入到谷大用的手中,没有锦衣卫这么一把锋利的屠刀,他刘瑾断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震慑朝堂内外,一举成为权势赫赫的立皇帝。

走了几步,刘瑾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焦芳身上道:“依阁老的意思,我们暂且不去管楚毅,先将谷大用彻底拿下?”

焦芳眼中精芒一闪道:“大人不要忘了,谷大用可是一直试图劝说陛下重开西厂,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的话,后果如何,我想就算我不说,总管大人心中也该清楚吧!”

“谷大用这贱婢,竟然妄想重开西厂,若是真的让他成功的话,到时候他岂不是要压咱家一头!”

显然刘瑾也清楚,手中没有实权的谷大用虽然号称总督禁军,可是事关军队,有兵部衙门钳制,谷大用那所谓的兵权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是东厂、锦衣卫乃至西厂可就性质不同了,就像东厂被楚毅打造成铁桶一般,东厂在其手中就是一柄锋利的刀子,哪怕是刘瑾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情况下都不愿意主动招惹。

西厂当初虽然短暂设立,后来被裁撤,可是西厂的性质与东厂、锦衣卫差别不大,都是集情报、监察、暴力于一体的机构,一旦复设,只要谷大用不笨,要不了多久西厂就会膨胀成可以媲美东厂以及锦衣卫的又一个恐怖的存在。

看着刘瑾神色变幻不定,听了焦芳一番老成谋国之谈,就算是以刘瑾谋主自居的孙聪,张文冕这会儿也面露忧色。

至于说执掌锦衣卫的石义文更是看向刘瑾,锦衣卫有东厂这么一个分割其权利的对手已经让他头痛了,要是再冒出一个西厂,岂不是说锦衣卫的权势将再度遭到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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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摸不着头脑的大总管【求票】

一想到这些,石义文心中不禁紧张起来,忍不住开口向着刘瑾道:“大总管,楚毅不过是芥棘之藓,什么时候对付他都妨碍不了大局,可是谷大用图谋复设西厂,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

焦芳眯着眼睛,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捋着胡须看着孙聪、张文冕、石义文几人,都不用他再开口说什么,这几位便已经急匆匆的劝说刘瑾先对付谷大用再说。

这边焦芳三言两语便将刘瑾马上对付楚毅的念头给打消了,而楚毅直到走出刘瑾府邸的时候,回头看了那敞开的大门一眼。

轻叹一声,如果说刘瑾真的有那个决心摔杯为号直接对付他的话,那么他或许会高看刘瑾一眼。

两人之间就差没有直接撕破面皮了,刘瑾花费那么大的功夫请他而来竟然没有一点后续安排,楚毅觉得一直以来自己真的是高看刘瑾了。

刘瑾也就是仗着天子的宠信,再加上那几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心腹,这才走到今天的地位。

或许焦芳这位经历了宦海沉浮的老狐狸如果一心相助刘瑾的话,他今天要顺利离开这座府邸只怕就要大开杀戒了。

然而焦芳已经被他先一步收为己用,刘瑾却是浑然不知,自己手下的大将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人都没有察觉,就算是没有自己,难怪将来刘瑾会被轻易铲除。

王政看到楚毅走来,连忙迎上来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那刘瑾他……”

楚毅神色平静道:“回东厂!”

见楚毅不欲多言,王政自然不敢再问,在楚毅上了车之后,王政道:“回东厂!”

傍晚时分,楚毅入宫。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笑声传来,不用说这会儿肯定是那几位内监在陪着天子戏耍。

朱厚照如今也二十多岁了,只可惜当初少年登临帝位,一下子便失去了管制,加之身边都是刘瑾、谷大用、丘聚这等八虎中人,要说朱厚照不受这些人影响才怪。

好在弘治一朝,孝宗留下的臣子还在,哪怕是被刘瑾给清除了不少,可是朝中以李东阳为首,仍然有一批忠正之士。

“楚毅公公觐见!”

正在刘瑾、谷大用几人陪着戏耍的朱厚照听了门口小太监的传话,眼中一亮道:“原来是楚大伴来了,快传他进来。”

楚毅走进大殿之中,就看到一身便服的朱厚照正将手中一样稀奇玩意放下,刘瑾神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出乎楚毅的意料,刘瑾的性子,上午自己拒绝了他的招揽,他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脸色看呢?

楚毅并不清楚自己离开之后焦芳三言两语便劝说的刘瑾将目标转移到谷大用身上去,毕竟焦芳就算是想要传消息给他,时间上也来不及。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楚大伴不必多礼。”

说着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前些日子不是说要给朕准备一样礼物吗?可曾准备好了吗?”

楚毅做事一向沉稳靠谱,在朱厚照看来,既然楚毅说了,那就意味着楚毅到时候献上的礼物肯定不一般。

尽管说距离上一次才不过三两日,闲极无聊的朱厚照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道:“怕是还要登上几日方可!”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要被朱厚照一通训斥,但是朱厚照却是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再多等几日吧。”

说着朱厚照向着楚毅道:“大伴这会儿进宫,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毅拱手一礼,正色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奴婢此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要知道他身边的几位内侍,譬如刘瑾、谷大用可以说各有性格,而楚毅则是淡然,与世无争,可以说在朱厚照的印象当中,几乎没有开口求过他什么?

这会儿一向不求人的楚毅竟然开口相求,这如何不让朱厚照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够难住楚毅呢。

对于楚毅的能力,朱厚照可是相当的信任与认可的,若是连楚毅都办不妥的事情,朱厚照感觉自己身边这几位,怕是也没有谁能够办成。

“哦,大伴竟然也有为难的时候,朕倒是有些好奇了,快说来听听,究竟何事让朕的东厂督主都觉得难办,还要来求朕!”

一旁的谷大用还有刘瑾几人也都一个个的竖起了耳朵,显然也好奇楚毅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刘瑾微微有些紧张,上午他才同楚毅摊牌,这会儿楚毅便有事相求朱厚照,不会是同自己有关吧。

不过刘瑾也不怎么担心,他相信自己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肯定强过楚毅,倒也不怕楚毅会在朱厚照面前给自己添什么恶言。

再说了,刘瑾也相信以楚毅的聪明,他也不会当着朱厚照的面针对他,别看他们这些人暗地里斗的要死要活的,可是在朱厚照面前的时候,却是一个个表现的非常的和睦,好似兄弟一般。

只听得楚毅开口道:“此事却是关系不久之前大总管所处理的一宗案子。”

刘瑾眉头一挑,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善看向楚毅,难道说楚毅真的敢打破规矩,当着天子的面针对自己不成?

“哦,和刘大伴有关?”

朱厚照看了刘瑾一眼,这会儿刘瑾则是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连忙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奴平日里辅助陛下处理的政务不知凡几,实在是想不起楚督主在说哪一宗案子啊。”

听了刘瑾的话,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楚毅。

楚毅笑了笑,先是冲着刘瑾道:“此事倒也不关大总管,不过是我不久前翻阅东厂案宗,发现那位三边总制杨一清似乎有些问题,可是杨一清已经被陛下下旨下入诏狱之中,没有陛下旨意,没有人可以提审杨一清……”

朱厚照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一番,似乎是在回想杨一清的事情,然而杨一清是因为得罪了刘瑾,所以才被刘瑾指使锦衣卫构陷杨一清,将之下入诏狱之中的,刘瑾心中有鬼,自然不会将此事同朱厚照细说。

朱厚照平日里很少处置政务,大多是交给内阁以及司礼监处置,所以朱厚照真的不清楚杨一清的事情。

好歹杨一清也是三边总制,在朝中文武当中,那也非是无名之辈,这会儿朱厚照不禁看向刘瑾道:“大伴儿,这杨一清是怎么回事?”

刘瑾连忙道:“陛下,臣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前不久,朝中有官员弹劾杨一清贪污军饷,于是老奴便令锦衣卫前去将其拿来,下入诏狱之中,至于具体如何,老奴实在不知啊。”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虽然不清楚楚毅为什么提及杨一清,在刘瑾看来,眼下自己最重要的是先一步撇清了自己,如此一来,哪怕是最后构陷杨一清的事情被查出来,他也可以撇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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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刘瑾的掘墓人【求票】

楚毅看着刘瑾的一番表演,心中冷笑。

或许刘瑾根本就不将杨一清放在心上,但是楚毅却很清楚这位杨一清究竟是何等人物。

杨一清字应宁,明朝南直隶镇江丹徒人士,成华八年进士,曾任陕西按察副使兼督学。弘治十五年以南京太常寺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头衔出任督理陕西马政。后又三任三边总制。

此人历经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为官五十余年,官至内阁首辅,号称“出将入相,文德武功”,才华堪与唐代名相姚崇媲美。

最重要的是,刘瑾便是为杨一清联合内侍张永所除,当时张永自己都不敢对付刘瑾,正是在杨一清的帮助与鼓励下,这才成功铲除了刘瑾,所以说,杨一清就是刘瑾的掘墓人。

恐怕就是刘瑾自己做梦都想不到,他最终会栽在杨一清、张永几人手中。

若是知晓的话,恐怕杨一清早就被他弄死在诏狱当中了。

若是不知道这位允文允武,出将入相之大才的话,那倒也罢了,关键楚毅很清楚杨一清的一身才华。

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会儿杨一清可谓是跌入深渊,若是这个时候他能够拉杨一清一把,不敢说将之收为己用,至少也要让其欠一份人情不是吗?

再说了,这等可以为官数十年,历经数朝帝王,号称出将入相的人物,自身气运可想而知。

别的不说,楚毅不信他出手将杨一清救出诏狱,还能收获不了一波气运。

要知道他先前在刘瑾手下保下一部分朝中忠正之士的时候,可是收获了一部分气运的。

听得刘瑾一说,朱厚照瞪了刘瑾一眼道:“大伴太过疏忽大意了,杨应宁此人有大才,朕素知此人为人端正,当初正是此人力陈三边弊端,总制三边之时更是击退蒙古犯边,这等大才你怎可因为朝中一些人的弹劾便轻易将之下入诏狱呢?”

显然朱厚照对杨一清还是颇有了解的,虽然说贪玩了一些,可是朱厚照生性崇武,对于杨一清这等可以文人行武事,有着出将入相之才的臣子还是相当看重的。

也就是刘瑾瞒过朱厚照,否则的话,刘瑾想要构陷杨一清,还真的没那么轻松。

这会儿刘瑾一副痛心、后悔、自责的模样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都怪老奴大意疏忽,一时不差,竟然为小人所惑,致使杨大人无端遭此灾厄,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十几年的感情又岂是等闲,朱厚照若非是看重与刘瑾、谷大用、张永等人的情分,又怎么可能会放任刘瑾等人坐大。

这会儿看到刘瑾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模样,顿时心中不忍,伸手将刘瑾扶起道:“大伴这是做甚,司礼监辅助朕处理政务,如此之繁多的事情,大伴你又非是圣贤,怎么可能一一详查,纵然是出点差错,那也在情理当中,朕又没有怪你!”

刘瑾心中一松,脸上仍然是一副自责无比的模样道:“都怪老奴,我这便派人去详查此事,一定不让杨大人白白受此冤屈!”

这会儿一旁冷眼旁观刘瑾演戏的谷大用轻咳一声道:“陛下,大总管也是不小心,毕竟锦衣卫需要监察的事情太多了,这次多亏了楚督主明察秋毫,这才为陛下挽救了一位贤良大臣,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单单只有锦衣卫、东厂远远不足以监察朝堂内外,所以老奴恳请陛下复设西厂!”

“什么!”

刘瑾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谷大用竟然会如此把握时机,愣是在这个关口开口请求朱厚照复设西厂。

便是一旁的楚毅也不禁看了谷大用一眼,果然不愧是能够在刘瑾打压下仍然实力坚挺的御马监总管。

就是刘瑾都无法将谷大用彻底打压下去,可见谷大用此人绝对不简单,其他不说,单看他这会儿如此善于把握时机就知道为什么刘瑾对谷大用那么忌惮了。

朱厚照听了谷大用的话,说实话心中很是意动。

西厂裁撤没有多久,就算是想要复设也没什么困难,无非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只是朱厚照心中很清楚,复设西厂,那等于是分锦衣卫、东厂的权,所以朱厚照没有表态,反而是向着刘瑾还有楚毅道:“两位大伴,古大伴的意思你们也都明白了,不知道你们对于复设西厂有什么意见?”

刘瑾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西厂之所以被裁撤完全是因为西厂功能与东厂、锦衣卫重合,完全没有必要存在,再说了,本来朝中大臣就反对复设西厂,若然果真复设的话,只怕会惹得那些朝臣上书反对此事啊。”

刘瑾虽然说没有直接反对,但是其话里话未,所列的这些理由,却是摆明了要阻止复设西厂。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楚毅身上。

刘瑾可没有忘了当初锦衣卫是怎么落入到他手中的,这会儿明显朱厚照心中犹豫,如果说楚毅推谷大用一把的话,恐怕西厂有八成可能会复设。

立在朱厚照身后,刘瑾用阴毒的目光盯着楚毅,似乎是在威胁楚毅。

楚毅根本不管刘瑾,而是恭敬一礼道:“陛下,西厂复设与否全赖陛下圣心独运,此等大事,非是奴婢可以建言的。”

朱厚照眼眸深处露出一丝欣赏与满意之色,摆了摆手笑道:“大伴还是如此板正,罢了,既然大伴不愿发表意见,朕也不强迫。”

说着朱厚照微微沉吟道:“杨一清的案子就由北镇抚司转交东厂审理,务必要查清、断明,不可枉纵一人,也不可牵连一人。”

楚毅此番前来目的达到,自是满意,再说谷大用还趁机刺激了刘瑾一把,就看刘瑾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楚毅就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刘瑾没有什么精力和功夫对付自己了。

“遵旨,定不负陛下信任!”

朱厚照看谷大用一副失望模样,拍了拍谷大用道:“古大伴,复设西厂事关重大,朕要好生思量一番才是。”

本来心中有些失望,可是听朱厚照这么一说,谷大用顿时心跳加速,而一旁的刘瑾更是面色阴沉如水,要不是有朱厚照在,恐怕刘瑾就要扑上去将谷大用给撕碎了。

都是朱厚照的身边体己人,朱厚照什么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朱厚照没有想法的话,肯定不会再提,现在他竟然安抚谷大用说要考虑一番,显然朱厚照心中是同意复设西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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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楚督主威压镇抚司!【求票】

楚毅、刘瑾、谷大用三人的反应朱厚照看的分明,几人的明争暗斗朱厚照更是心知肚明,但是这种局面恰恰就是朱厚照刻意营造的,正所谓帝王心术便是如此。

如果朱厚照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将来又怎么敢效仿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御驾亲征迎战蒙古鞑靼于应州,甚至亲自上阵,斩杀敌人,愣是打退了蒙古进犯,应州一役也成为朱厚照一生最为光彩的时刻。

可以说在大明历代帝王当中,除了太祖、成祖二人之外,还真的没有几位有朱厚照的尚武精神。

诚然,正德皇帝的一生名声不佳,他贪杯、好色、无赖,所行之事多荒谬不经,然此君虽荒唐但并不糊涂,他尚知不能做那“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因为晋惠帝的逻辑比他还要荒诞不经,就这点自知之明和自我警醒,他还是有的。

所以哪怕是朱厚照行事荒唐,然而处事却刚毅果断,弹指之间诛刘瑾,平安化王、宁王之叛,大败蒙古王子,且多次赈灾免赋,可见大事上面却从不糊涂,殡天之后,臣子为其上谥号武宗,也未尝不是对其一种认可。

谷大用眉开眼笑,刘瑾则是面色阴沉,楚毅则是嘴角微微翘起。

朱厚照看了楚毅一眼道:“楚大伴,杨应宁的案子就交给你来审理,不过大伴可莫要忘了答应献给朕的礼物,要是朕不满意的话,到时候当心朕打你板子啊!”

楚毅笑道:“陛下尽管放心,若是到时陛下不满意,奴婢甘愿受罚!”

出了皇宫,楚毅汇合守候在宫门外的属下,曹少钦一脸期待的看着楚毅道:“督主,怎么样,陛下那里可答应了!”

对于楚毅此番入宫的目的,曹少钦几人做为楚毅的心腹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会儿见到自家督主出了宫门,他们最关心的自然是楚毅此行目的可曾达成!

微微颔首,楚毅登上车撵道:“出发,前往北镇抚司!”

以曹少钦为首,几名东厂档头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自从楚毅接手东厂之后,他们东厂的日子一下就好过了起来。

当初徐智执掌东厂,愣是搞得东厂被锦衣卫给死死的压制着,他们这些东厂老人别提多么的憋屈了。

厂卫,厂卫其实就是东厂、锦衣卫这两个大明暴力机构的合称,正是因为历任东厂督主都是天子宠信的内侍天然上就比锦衣卫指挥使更能够讨得天子欢心以及看重,所以素来都是东厂压锦衣卫一头,所以才东厂在前,锦衣卫在后,有了厂卫的称号。

然而东厂到了徐智手中,反倒是锦衣卫反过来压了东厂一头,要说东厂这些人心中没有憋着一股子气那肯定是骗人的。

自从楚毅接掌了东厂,他们便同锦衣卫明争暗斗,渐渐恢复了昔日的威势,这一次楚毅入宫试图将杨一清的军费贪污案从锦衣卫手中拿过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东厂对锦衣卫反击的开始。

楚毅稳坐车撵之上,至于说曹少钦这些人的想法,楚毅并不在意,除非是刘瑾亲自执掌锦衣卫,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否则的话,东厂要是连锦衣卫都压制不住的话,他还如何布局未来。

东厂督主的车撵在京城之中那可是威慑力十足,尤其是这几年东厂在楚毅的手中虽然说变得低调了许多,可是真正了解楚毅的那些文武百官却是清楚如今东厂的威势。

所经之处,纵然是权贵的车架都远远避开,即便楚毅执掌下,东厂不像昔日那般行事嚣张跋扈,可是上百年阴影笼罩下,能避就避,谁敢招惹东厂啊。

北镇抚司乃是锦衣卫下属机构,分别为南北镇抚司,而北镇抚司则是专理诏狱,有着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之权柄,可以说锦衣卫掀起的诸多大案、要案,均是出自北镇抚司这一机构。

杨一清乃是朝中重臣,自然是被下在诏狱之中。

可以说谁执掌了北镇抚司便相当于执掌了锦衣卫,一般而言,镇抚司都是由锦衣卫指挥使兼任,不用说,石义文除非是想大权旁落,否则必然兼任镇抚司。

当楚毅的车架停在北镇抚司衙门门口的时候,那镇守衙门的校尉、力士一个个神色为之大变。

做为锦衣卫一员,要是连楚毅这位东厂督主的车架都认不出的话,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呆在锦衣卫当中了。

这些年做为楚毅手中一把刀,凶名在外的曹少钦大步上前,虽然面带笑意,可是却让两名锦衣卫校尉禁不住狂咽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不屑的扫了两名锦衣卫校尉一眼,曹少钦冷哼一声,尖利道:“让石义文出来拜见我家督主!”

两名校尉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其中一人跌跌撞撞的跑进府衙之中。

做为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依附于刘瑾,在这京城当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办好了刘瑾交代的事情,他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这会儿石义文正端坐于大殿之中,下面则是几道浑身散发着煞气的身影。

一直以来,北镇抚司最为有名的便是北镇抚司十三太保,这所谓的十三太保乃是整个锦衣卫当中优选出来的强者,每一个都有着强横的实力。

只看十三太保当中的四五人齐聚就知道这次石义文吩咐的事情绝非等闲。

微微眯着眼睛,石义文看着下首几名得力手下,捋了捋胡须道:“朱七,你是咱们北镇抚司的老人了,这次的事情关系重大,乃是大总管亲自吩咐下的,无论如何都要办好。”

一名相貌普通,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的汉子看上去大概有四十余岁安静的坐在那里,抬头看向石义文,一抹精光闪过道:“朱七领命,此去截杀,定让那王阳明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石义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王阳明此人不简单,带上石坤此人更有把握一些。”

以朱七为首,北镇抚司十三太保中的五人悄然退出了大殿。

就在这会儿,一名校尉跌跌撞撞跑进来,俯首在地道:“大……大人……不好了!”

石义文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究竟何事,身为锦衣卫校尉竟然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校尉吓了一跳,好不容才稳住了心神道:“大人,东厂督主楚毅到了!”

“什么!”

石义文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惊色,看着那校尉急道:“东厂督主楚毅?你没有看错?”

北镇抚司门口处,楚毅一身蟒袍在身,双手背于身后缓步前行,直入府衙,而闻讯而来的诸多锦衣卫校尉、力士乃至总旗、百户在认出了楚毅之后却是连一个敢上前阻拦的都没有。

以楚毅为首,曹少钦、楚方等几名东厂档头、番子直入北镇抚司衙门,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楚毅闲庭适步,好似在自家院子当中漫步一般,行至那大殿门口处,遥遥看着正讯问那校尉的石义文,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石指挥使,难不成还有人敢冒充本公不成?”

陡然之间闻得楚毅的声音,石义文身子一颤,目光向着门口处看了过来,正看到楚毅一脸和善的看着他。

“夭寿啊!”

心中哀嚎一声,石义文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慌乱,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脸上堆出笑容冲着楚毅拱手道:“这是什么风,竟然将楚督主这般贵人送来我这小小镇抚司衙门,督主大驾光临,石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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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吓破胆的指挥使!【求票】

扫了大殿一眼,楚毅道:“怎么,指挥使大人不请本督进去坐一坐吗?”

石义文笑容一滞,连忙躬身道:“督主说哪里话,到了这里就如到了家里,督主快请进!”

走进大殿之中,楚毅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如此举动自然是让石义文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北镇抚司,他石义文的地盘,哪怕是楚毅再怎么受宠,也该给他几分面子吧。

然而楚毅的举动却是在打石义文的脸,石义文低着头,袖口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只可惜就算是他再怎么的愤怒也不敢表现出来。

不停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自己根本惹不起这位天子的近侍。

“不知督主此来我北镇抚司所为何事!”

石义文就不信楚毅会无缘无故的来寻自己,就算是自己的恩主刘瑾同楚毅相争,楚毅自持身份也不会亲自来对付自己。

楚毅没有说话,这会儿曹少钦上前一步,冲着石义文道:“石指挥使,陛下口谕,杨一清军费贪污案转交我东厂审理。”

“什么,这不可能!”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石义文忍不住惊呼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嗯,难道说石指挥使是认为本督在假传圣旨,还是说你要违抗陛下的旨意呢?”

这话一出口就吓得石义文一个哆嗦,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这绝对不能应啊,不管是怀疑楚毅假传圣旨还是违抗天子旨意,他都没有那个胆子啊。

深吸一口气,石义文一脸苦涩的向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楚毅道:“督主就不要同石某开玩笑了,杨应宁的案子由我们北镇抚司署理,此乃应有的程序……”

嘭的一声,楚毅一巴掌拍在茶几之上,冷冷的盯着石义文道:“好你个石义文,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违抗圣旨了!”

石义文咬了咬牙,想到自己背后站着的是一手遮天,权势赫赫的刘瑾,再说了,杨应宁的案子乃是刘瑾亲自让他办理的,怎么可能交给楚毅,万一让楚毅审出什么来,岂不是麻烦大了。

所以石义文怀疑楚毅真的是在假传圣旨,所以他决心赌一把。

“督主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北镇抚司事务繁忙,石某却是无有闲暇招待……”

一名小太监的身影一溜小跑的冲进北镇抚司衙门,远远的便道:“大总管口谕,快请指挥使前来……”

那小太监的声音尖锐无比,远远的都能够听到,北镇抚司的不少百户、千户都见过这小太监,认出对方乃是刘瑾身边的心腹,自然不敢阻拦。

正昂着头,气势十足,一副无惧楚毅模样的石义文突然听到外间那小太监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石义文突然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过去,而楚毅这会儿却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从楚毅的目光当中,石义文莫名的觉得对方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

小太监跑进大厅之中,看到石义文便气喘吁吁的道:“指挥使大人,总管口谕,陛下传旨,杨应宁军费贪污案交由东厂审理,着北镇抚司做好移交的准备!”

噗通!

小太监话还没有说完,石义文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禁不住坐在了地上。

那小太监不禁吓了一跳道:“指挥使大人,你这是……”

就在这会儿,楚毅从座位上起身,一边摩挲着呆在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一步一步行至石义文身前。

小太监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去,当看到楚毅的时候,小太监不由得惊呼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口中惊道:“楚……楚督主……”

楚毅没有理会那小太监,反而是伸手拍了拍呆滞的石义文道:“指挥使大人,你很好……嗯,很好,本督记下了……”

石义文一下子惊醒过来,面色苍白看着楚毅,几乎想放声大哭。

对方要是死抓着这一点不放,甚至在天子面前告自己一个违逆圣旨的罪名,他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啊!

想要求情吧,可是当着刘瑾的心腹小太监,他根本就不敢,只能硬撑着道:“我这就带督主去见杨应宁!”

楚毅淡淡的看了石义文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楚毅越是平静无波,石义文心中越是七上八下,如同丢了魂似得。

诏狱就在北镇抚司之中,同东厂秘狱、刑部天牢一样,都是人人畏惧的所在。

锦衣卫下属的诏狱几乎就如鬼门关一样,可以说但凡是进入诏狱的官员,十有八九便再也无法活着走出。差不多进了诏狱,亲属就准备后事吧!

刘瑾当朝,大肆排挤异己,朝中不知道多少文武被打入诏狱之中,走进诏狱,顿时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间间深入地下由厚重的巨石砌成的监房阴暗潮湿,暗无天日,莫说是残酷的刑罚加身,就算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也要被折磨疯了。

杨一清做为重犯,自然是被关押在诏狱深处,当楚毅一行人走过那一间间的监房的时候,就见那些被关押的犯人但凡是能够爬起来的,一个个扑到栅栏处,大喊大叫。

“我乃吏部侍郎,我没有罪……”

“我是兵部库部主事,我没有贪污受贿,我是冤枉的啊……”

一个个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官员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只可惜楚毅视而未见,从容走过。

或许此间的犯官有被冤枉的,但是他执掌东厂,对于这些官员的底细那是再了解不过,几乎九成的官员底子都不干净,所以要说锦衣卫冤枉了这些人,还真说不过去。

再说他不过是东厂督主而已,手还伸不到这锦衣卫内部来,就连搭救杨一清,他都得先禀明了天子,真当北镇抚司是谁都可以擅闯的地方啊!

杨一清虽然是一介文人,然则却是文人当中少见的允文允武的良臣,此刻被关押在监房之中,一身囚服,头发蓬乱不堪,身上甚至还有受刑的痕迹,但是整个人却显得卓然不俗。

至少在那些犯官高声喊冤的时候,杨一清却是不为所动,盘坐在监牢之中,只是平静的看了楚毅、石义文等人一眼。

当楚毅几人站在杨一清那监牢前的时候,杨一清一双清亮的眸子向着楚毅看了过来,二人目光对视了一眼。

杨一清心中一惊,好一双内蕴神光的眸子,以杨一清的修为和见识,似楚毅这般神光内蕴的目光他只在王阳明一人身上见过,扫过楚毅那一身蟒袍,再加上一身打扮,杨一清心中闪过一道亮光,隐约的猜测到楚毅的身份。

楚毅心中惊叹,果然不愧是能够计除刘瑾,历经数朝,官至内阁首辅,足可媲美唐之姚崇的国士。如此处变不惊,身处绝地却坦然自若,比之四周那些为了活命丑态百出的官员简直是强出百倍。

“杨一清!”

楚毅清亮的声音响起,直呼其名。

杨一清盯着楚毅缓缓道:“本官若是没有认错的话,尊驾莫非是天子令提督东厂的楚毅,楚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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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还请阁老教我!【求票】

说来杨一清这些年其实并不在京中而是镇守三边,督抚地方,所以杨一清不可能见过楚毅。

然而杨一清这般聪慧人物又如何看不出楚毅的身份来,当今朝堂内外,谁人不知刘瑾之大名,而东厂落入楚毅之手,纵然楚毅再怎么低调,但凡是对朝中大势有所了解的,谁人不知楚毅之大名。

那一身唯有天子宠信之近侍方才能够穿戴的蟒袍,再加上曹少钦那一副东厂特有的打扮,以及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义文对待楚毅的态度,综合这些,杨一清要是再不清楚楚毅的身份,那他也不可能历四朝帝王而荣宠不衰。

“哈哈哈,没想到杨总制竟然也知晓咱家之名!”

拱手一礼,杨一清看了一旁的石义文一眼,最后带着几分自嘲向着楚毅道:“没想到杨某的案子竟然惊动了陛下……”

楚毅微微一笑,杨一清显然是想差了,以为自己前来是制他罪的,一旁的曹少钦轻哼一声道:“杨应宁,我家督主闻知你被朝中小人诬陷,特意去求了陛下,将你的案子转交我东厂重审……”

不待曹少钦将话说完,楚毅淡淡道:“休得对杨大人无礼,本督什么时候许你插言了。”

曹少钦神色一肃道:“奴婢知错!”

杨一清显然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楚毅此来竟然是为他平反冤案而来,尤其是曹少钦所言,楚毅为此不惜去求了天子旨意。

自己为何被下在这诏狱当中,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无非就是他不肯依附于刘瑾,所以被刘瑾所忌恨,也只有刘瑾才能够一手遮天将他这般总制三边的重臣轻易拿下。

想要为自己平反冤屈,势必要同刘瑾对上,这朝中除了寥寥几人之外,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得罪刘瑾。

本以为会由内阁首辅李东阳保下自己,没想到与自己素未相识的东厂督主楚毅会为了自己同刘瑾对上。

做为文人,尤其是杨一清这等允文允武,身负大才的文人,怕是没有几个会对于宦官有多少好感,如今却是要依仗对方脱离这诏狱,一时之间,杨一清心中颇为感慨。

楚毅将杨一清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轻笑,这些文人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宦官的身份吗?

“指挥使大人,还不打开牢门,为杨大人卸了镣铐!”

楚毅的声音在石义文耳边响起,石义文一个激灵冲着身边属下喝道:“楚督主的话你们没听到吗,一个个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请杨大人出来。”

很快就有锦衣卫校尉上前打开牢门,将杨一清身上的镣铐歇下,枷锁卸去,杨一清浑身一松,纵然是再怎么不喜欢宦官,他也不得不承这一份情,冲着楚毅长稽一礼道:“杨应宁拜谢楚督主!”

楚毅微微抚手道:“杨大人客气了,咱家不过是久仰大人之清名,不忍大人为奸人所害,为我大明保下一栋梁之才而已!”

杨一清自然清楚楚毅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心中有太大的负担,毕竟他为楚毅所救,传扬出去,势必会对他的声名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过杨一清何等人物,若是真的在乎这点虚名的话,他也不可能明知刘瑾一手遮天的情况下还与刘瑾做对了,就听得杨一清肃声道:“督主之恩,杨某谨记于心。”

口中不说,楚毅见杨一清此般态度,心中自是大为满意,救人也是要看人的,如果说救了一个忘恩负义之辈,那还不够糟心的呢。

“烦请杨大人随楚某前往东厂走上一遭,楚某也好拿了那诬陷大人的奸贼,为大人洗去冤屈,好向天子有个交代!”

楚毅微微侧身道:“杨大人请!”

杨一清连忙后退一步道:“督主先行!”

看着楚毅同杨一清离去的身影,石义文眼中满是凶色,咬了咬牙道:“来人,备车,本官要去拜见大总管!”

刘瑾刚刚从宫中出来,这一天他心情真的是坏透了,楚毅倒也罢了,关键是谷大用竟然再次于天子面前奏请复设西厂,西厂一旦复设,谷大用岂不是要同自己并驾齐驱了吗?

几名小太监领命前去召见他的几名心腹党羽。

石义文赶来的路上刚好遇上前去请他的小太监,石义文第一个赶到,不过客厅之中静悄悄的,刘瑾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下首坐着孙聪、张文冕二人。

石义文走进客厅之中便立刻感受到那压抑无比的气氛,本来准备见面便哭求刘瑾为他做主呢,结果看到刘瑾面色阴沉的模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走到一旁坐下。

随着几名刘瑾集团的几名干将,内阁成员焦芳、刘宇、曹元,尚书毕亨、朱恩到来,差不多刘瑾集团的心腹也都到齐了。

做为刘瑾的死党之一,内阁大学士刘宇向着刘瑾道:“恩相,急召我等前来,莫非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焦芳几人向着刘瑾看了过来,刘瑾深吸一口气,看了几人一眼道:“今日楚毅入宫,向天子恳请由东厂重审三边总制杨一清军费贪腐案,陛下已经准了!”

曹元捋着胡须道:“此事简单,咱们先一步斩了线索便是,哪怕是最后楚毅真的为杨一清平反,最多也就是牵连到那几名弹劾杨一清的官员罢了!”

这等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自然不会担心会出什么纰漏,刘瑾显然也不担心这一点,微微颔首向着石义文道:“宝元,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干净利索一些,莫要被东厂抓到了把柄。”

石义文领命道:“大总管尽管放心,属下定不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眼看刘瑾仍然是面带忧色,焦芳做为刘瑾集团隐隐的二号人物道:“恩相可还有什么忧虑吗?”

刘瑾扶额道:“今日咱家一时不差,为那谷大用抓住时机,奏请天子重设西厂!”

刘宇急道:“莫非陛下已经答应了不成?”

刘瑾叹道:“陛下虽未答应,可是咱家却看得出,其实陛下已经心动了,只怕要不了许久,西厂将重设,不出意外的话,以陛下的性子,西厂必落入谷大用之手。”

做为刘瑾集团的心腹,一众人再清楚不过西厂复设将会给刘瑾还有他们带来何等的威胁。

话说东厂成立,其中一个目的便是监控锦衣卫,而西厂设立,则是为了监视东厂,西厂存在时间不长,差不多是宦官争权斗争的一个产物。

看似西厂能够监察东厂,可是锦衣卫同样也在西厂监察当中,以谷大用同刘瑾之间的矛盾,一旦西厂复设,要说谷大用不找刘瑾的麻烦,那才是怪事呢。

焦芳沉吟一番,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刘瑾道:“如此说来,西厂复设已成定局?”

虽不愿承认,可是刘瑾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料想旬月之内便会有确定消息传出。”

说着刘瑾带着几分期盼之色看向焦芳道:“焦阁老可有什么教我!”

焦芳缓缓道:“其实恩相所虑者无非是担心谷大用会利用西厂针对恩相,如今东厂在楚毅手中,西厂也将落入谷大用之手,大人手中只有锦衣卫可用,可是锦衣卫在一定程度上受东、西两厂监察,如此一来,大人想要利用锦衣卫做事就会受到一定约束。”

刘瑾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焦芳微微一笑道:“此事易尔!吾有一策,可化解恩相心中之忧!”

其他人一个个都在发愁,因为这根本就是无解的问题,除非是刘瑾能够与谷大用和好,显然这根本不现实。

这会儿焦芳竟然说他有办法可以化解这等天大的麻烦,顿时一个个的满是惊讶与不信的向着焦芳看过去。

刘瑾更是急切道:“还请阁老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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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郑和宝船【求票】

焦芳捋着胡须,成竹在胸笑道:“恩相不妨恳请陛下,在东厂、西厂之外,再设一厂,唤作内行厂,职权监察锦衣卫、东厂、西厂,由司礼监总管直接执掌……”

听了焦芳的提议,刘瑾豁然起身,眼中闪烁着精芒,犹如老母鸡一般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拍手道:“妙,妙,真的妙啊!瑾得阁老,如鱼得水!”

刘瑾这会儿的心情一扫先前之阴霾,别提多么的欢喜了,自从谷大用试图复设西厂一来,他的一块心病总算是可以消除了。

当晚刘瑾大摆宴席,同焦芳等心腹大肆庆贺。

其间石义文将北镇抚司之中所发生的事情给刘瑾说了一遍,同时不忘汇报了安排人截杀王阳明的事情。

席间垂首饮酒的焦芳闻之送到嘴边的酒杯微微一顿,然后一饮而尽,没有多大一会儿,焦芳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刘瑾见了连忙派人送焦芳回府歇息。

焦芳府上,卧室之中,一身酒气的焦芳一下子恢复精明,行至书房,在窗口敲了三下,眨眼功夫,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外。

焦芳将一封密函交于对方道:“速速呈于督主!”

东厂

将杨一清交给曹少钦去安置,楚毅来到了东厂一处略显僻静的院子当中。

在这一处院子中,数十名工匠正在一堆木头之间埋头苦干,为首的一名领班太监赫然是王政,眼见楚毅身影连忙迎了上来向着楚毅一礼道:“拜见督主大人!”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怎么样了,本督主让你搜罗能工巧匠,你做的如何了?”

王政一指那数十名工匠,一脸自信的道:“督主尽管放心,我按照您的吩咐,去了兵部、工部,乃至大内,精挑细选了这数十名能工巧匠,可以说只要督主能够描绘的出,他们便一定能够做的出。”

能够让王政这般称赞,虽然说有些夸张,可是也足可见这些工匠手艺必然不一般。

楚毅道:“很好,你且随我前往皇史宬走上一遭。”

王政有些好奇道:“督主,您前往皇史宬做什么啊?”

楚毅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本督主要去寻一样东西。”

王政看楚毅的神色反应,没再询问,而是跟在楚毅身边,直奔皇史宬而去。

皇史宬一如既往的没有多少人关注,不过楚毅掌权之后,却是将陈度提升为皇史宬掌事太监,将皇史宬打造成自己的地盘。

当楚毅同王政出现在皇史宬的时候,陈度不禁有些惊讶,连忙将楚毅迎进皇史宬。

客厅之中,陈度道:“督主此来,不知有何事?”

楚毅冲着陈度道:“陈掌事不妨坐下叙话。”

双方好歹也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在楚毅面前,陈度倒也没什么拘谨,坐了下来。

只听得楚毅神色一正向着陈度道:“掌事在这宫中也有数十年了,可曾听说过郑和宝船的消息?”

陈度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讶色道:“郑和宝船?督主不会是要寻郑和宝船的资料图纸吧!”

不愧是陈度,楚毅只提了郑和宝船,他便猜到了楚毅的目的。

微微颔首道:“不错,本督此来便是为了郑和宝船的资料图纸,不知掌事可有什么教我?”

楚毅的确是在打郑和宝船资料图纸的主意,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皇史宬,哪怕是这里寻不到,也可以向陈度、韩朝他们打听一下。

说来对于郑和宝船,楚毅前生还是了解颇多的,毕竟关于郑和宝船在后世一直都有各种争议以及谜团。

郑和宝船说的正是大明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和奉永乐天子之命,七次下西洋所乘坐的宝船。

关于这一支船队,后世有着许许多多的说法,但是公认的一点就是,七次下西洋的船队绝对是空前浩大,堪称大明海船舰队之巅峰。

后世美国的学者路易斯曾感叹:“郑和船队在中国和世界历史上是一支举世无双的舰队,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是没有可以与之相匹敌的”。

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中,最大的一类唤作宝船,据《明史·郑和传》记载,郑和航海宝船共63艘,最大的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海船,折合后世长度为151.18米,宽61.6米。船有四层,船上9桅可挂12张帆,锚重有几千斤,要动用二百人才能启航,一艘船可容纳有千人。

如此巨大的舰船,在世界木船制造的历史上已经是登峰造极的水平,在当时简直就是航空母舰一般。

当时楚毅之所以关注郑和宝船正是因为后世曾试图复制重现昔日之郑和宝船,一时为之喧哗,也是那时楚毅才对郑和宝船有了更多的了解。

然而此等在后世人看来简直堪称奇迹的郑和宝船在后世竟然连资料都难以查询,后世之中,关于郑和宝船图纸资料失传的传说有许多。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时宪宗成化年间,宪宗受一内监怂恿,想要下西洋寻宝,于是派人前往兵部索要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图纸以及资料。然则时任兵部尚书的刘大夏等人秘密焚毁宝船图纸资料,以断绝天子之念想。

此为其一,除此之外,尚且有学者考证,郑和宝船资料并非毁于大明一朝,而是毁于乾隆之手。

众所周知,乾隆时曾效仿永乐大典,修四库全书,然则乾隆修四库全书目的却是修书毁史,据载单单是大明官方文书档案便有近一千余万遭焚毁,查抄禁书多达三千多种,十五万多部,共计焚毁图书超百万部,甚至超出四库全书所收书籍。有学者言,清修四库全书而古书亡矣!

后世曾言《四库全书》其实是一部“四不全”的次品乃至废品。何谓“四不全”?因为在编修过程中,数目惊人的书籍遭到了焚毁、删削、篡改、错讹的厄运,而这一切都是蓄意为之。

正因此,也有人将郑和宝船资料失传归咎于乾隆修四库全书,大肆焚毁各种典籍上面。

不过这些对于楚毅而言,其实并不重要,成化帝已归天三十余年,可是昔日宫廷旧人仍在,其他不说,譬如眼前的陈度、韩朝,他们年近六旬,三十年前可谓正值壮年,或许对于郑和宝船图纸资料有所了解。

陈度眼睛一眯,看着楚毅,低声道:“督主不会是想要效仿成化帝年间内监,劝说陛下开海禁,造宝船以下西洋吧!”

就是一旁的韩朝也盯着楚毅,眼中隐隐有异样的神光闪烁,提及三宝大太监郑和,那简直就是诸多太监所仰慕崇拜的偶像,可以说这位才是他们太监的代表,真正做到了青史留名,传于万世。

一想到楚毅可能要劝说天子下西洋,无论是陈度还是韩朝便是禁不住一阵兴奋,昔日郑和七下西洋,名动天下,他们这些人未尝不可效仿先贤啊!

楚毅只看陈度他们的反应就能猜到其心中想法,不过楚毅嘴角微微翘起,他寻郑和宝船图纸资料,可不仅仅为了效仿郑和下西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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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封密函【感谢“跳蛋木有小吉吉”盟主】

不过楚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陈度几人,只是脸上带着笑意,而楚毅如此却是让陈度、韩朝几人生出自家督主肯定是这般想法的念头来。

果然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三保太监郑和的影响力,楚毅有些小觑了这些太监对于身后名的看重。

毕竟纵观青史之上,那光耀千古的都是文臣武将,太监这一群体却是无有几人留名。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只是留名的却大多如赵高、张让、高力士乃至王振这般遗臭万年。

陈度、韩朝忍着内心的激动,回想自己关于郑和宝船图纸资料的记忆。

当初成化年间那件事情闹的也不算小,毕竟天子亲自派自己的心腹近侍前往兵部索要宝船的图纸资料,却是被兵部直接怼了回来,后来更是传说图纸资料被一把火给烧掉。

数十年过去,当年那一批朝中老人大多已经风流云散,毕竟朝堂更替要远远比大内更替的快的多。

或许如今朝臣当中已经没有几个大臣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但是做为宫中内侍,韩朝、陈度他们却是没有忘记。

楚毅也不着急,他也没有奢望能够立刻寻到宝船的图纸资料,就算是当初没有一把火烧掉,以朝中这些文臣的为人,为了避免后世帝王再生出开海造船的念头来,肯定会将宝船图纸资料给隐藏起来。

韩朝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督主,我想到了,似乎在永乐大典当中就有关于宝船的记载。”

楚毅一听不禁豁然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惊喜道:“还有这事?”

这会儿陈度也是点头道:“若是不出意外,永乐大典当中一定有,就算是没有详细记载,至少也有大致的资料。”

楚毅不禁想起永乐大典这一本号称中国最大的大百科全书来,此书成书于永乐年间,当时郑和七次下西洋,如此之大的事情,郑和舰队几乎代表了当时大明顶级的海军装备,要说永乐大典中没有记载,这怕是不可能的。

皇史宬藏书室之中,面对着那一排密密麻麻的书架,上万册之多的典籍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

韩朝伸手指着一处道:“督主,找到了!”

说着将一卷书册自书架上取了下来,楚毅看了一眼,正是记载了郑和下西洋的记载。

翻开书册,首先是关于郑和下西洋的介绍,随之一张缩小却又比例精确的海图出现在楚毅眼中。

这一张海图楚毅只看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便是当初郑和七下西洋所途径的各个国度,最为重要的是这一张海图之上所详细标注的海上道路。

大海神秘莫测,充斥着危机,对于出海航行,最为重要的一者是出海工具,也就是大船,第二就是海路,也就是海上的安全航行路线。

这些安全航行路线可以避开无数海中凶险,可以说是无数航海人以性命一点点探索出来的,被后人标注出来,绘制成图,即是航海图。

海船、航海图可以说是郑和能够顺利七下西洋的最大的保证,如今海船虽然没有寻到,但是这航海图却是被楚毅给寻到了。

在楚毅目光落在那航海图之上的时候,边上的韩朝、陈度两人也看到了海图,能够执掌皇史宬,韩朝、陈度两人如果说论及博学的话,只怕就是朝中那些个大学士都未必能够有几人及得上他们。

哪怕是一个愚鲁之辈,在皇史宬这等地方呆上数十年,怕是也要被熏陶的满腹才华了。

所以说韩朝、陈度很清楚航海图意味着什么。

寻到了航海图,楚毅自然是期望能够在这永乐大典当中寻到关于宝船的图纸以及资料。

然而这上面的确是记载了,可是却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而已,想要靠着这上面的记载去造船,根本就不现实。

要知道一艘宝船涉及到方方面面,其制造资料如果书之纸上的话,堆积起来,怕是能够堆满一间屋子了。

小心的将书册放下,楚毅轻叹一声道:“这上面记载了,关于制造宝船的图纸以及资料存放在兵部之中。”

只怕当年的永乐大帝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后世臣子竟然为了限制帝王,不许帝王开海,愣是做得出将宝船资料焚毁的事情来。

看楚毅神色有些阴沉,韩朝低声道:“督主……”

楚毅深吸一口气,向着韩朝、陈度二人道:“你们两人将这海图以及关于宝船的介绍给我誊抄一份出来。尤其是海图部分,务必要丝毫不差!”

二人应声。

跟在楚毅身边,王政道:“督主,我们要前往兵部衙门吗?”

楚毅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王政一眼道:“为什么要去兵部衙门?”

王政疑惑道:“督主不是要寻宝船图纸资料吗,我们不去兵部衙门还能……”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道:“先回东厂。”

虽然不解,不过王政对于楚毅的命令素来服从,自然是紧跟楚毅回到了东厂。

刚回到东厂,就见一名领班太监上前来,却是王政在东厂之中收服的心腹之一。

那领班太监将一封密函递给王政,低声言语了几句,王政神色微微一变。

这会儿楚毅正坐在太师椅之上,背后是岳飞画像,眼看王政快步而来,手中茶杯放下道:“什么事?”

王政将手中信函奉到楚毅面前道:“督主,这是不久前阁老派人送来的密函。”

楚毅眉头一挑,他当初选择收服焦芳还真的是下了一步妙棋,就是刘瑾做梦都想不到被他依为心腹的焦芳竟然会是楚毅的人,可以说有焦芳在,刘瑾集团的一举一动都在楚毅的掌控当中。

有时候刘瑾有什么对付楚毅的小动作,甚至都不用楚毅出手,单单是焦芳都能够轻松摆平了。

其他不说,就像先前刘瑾招揽楚毅失败,焦芳不过是简单几句话就扭转了形式,让刘瑾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谷大用身上去。

尽管说刘瑾就算是对付楚毅,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可能给楚毅造成多大的麻烦,但是终归是麻烦不是吗?

“哦,这都晚上了,焦阁老派人送来密函,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说话之间,楚毅将密函打开,随手一抖将信纸摊开,目光一扫,就见楚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渐渐的一抹笑意在楚毅脸上荡漾开来。

【嗯,感谢盟主打赏,这位盟主是低调人士,不想暴露真名,选了这么一个羞耻的名字,嗯,确定是真低调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第三十二章 欲使其亡先使其狂!【求票】

信函之上交代了今天他为刘瑾出主意,开设内行厂的事情,同时着重提及刘瑾已经派了锦衣卫截杀王阳明之事。

看到焦芳竟然为刘瑾提议,让刘瑾开设内行厂,就算是楚毅都不禁为之惊叹。

焦芳果然是老于世故,这主意换做是他都未必能够想到,对于内行厂,一般人说起来还真的不了解。

如果说提及西厂的话,大家还听说过,但是内行厂哪怕是对大明颇有了解的也未必听说过。

原本历史上,内行厂是真实存在过的,正是刘瑾权倾天下之时开设,由司礼监执掌内行厂。

实在是因为当时东西两厂都不在刘瑾手中,为了争权夺势,巩固自身,刘瑾便在东西两厂之外开设了内行厂。

不过内行厂存在的时间比之西厂还要短暂,在刘瑾倒台之后,内行厂随之便烟消云散,存在时间也就短短几年,在整个大明数百年时间当中,真的是非常不起眼。

“内行厂!有趣,有趣,看来这次有热闹可瞧了啊!”

听了楚毅的话,王政有些不解,疑惑道:“督主,什么内行厂啊?”

脑袋里想了半天,王政都没有想到这内行厂到底是什么机构,忍不住道。

楚毅将信函递给王政道:“你瞧一瞧。”

王政小心接过信函,看到信函当中的内容不禁神色一变,脸上露出几分忧色道:“督主,阁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帮刘瑾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这不是帮刘瑾吗?”

楚毅反倒是一脸的笑意道:“不,阁老这不是在帮刘瑾,而是在坑刘瑾啊。”

看王政不解,楚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正所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如今刘瑾权势虽然达到巅峰,可是却诸恶未显,因为他手中那一把屠刀,锦衣卫在先天上受到东厂、西厂的约束,所以刘瑾很多时候尚未显得那么的疯狂。

然而焦芳的提议却是犹如烈火烹油一般,狠狠的推了刘瑾一把,看似让刘瑾大权在握,其实却是让刘瑾向着灭亡更近了一步。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天子朱厚照下旨,复设西厂,满朝为之哗然。如果说复设西厂大家还有所风闻,至少没那么惊讶的话,那么直接由司礼监直属的内行厂的成立真的是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有着监察锦衣卫、东厂、西厂之权的内行厂成立,可以说一下子让刘瑾的权势真正的达到了巅峰,除了天子皇权之外,再无力量可以约束刘瑾。

宫中一间偏殿之中,还沉浸在西厂复设的欢喜当中的谷大用这会儿正一脸铁青的将一只瓷瓶狠狠的砸碎,尖声道:“刘瑾,好你个刘瑾!”

被刘瑾压制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借着西厂翻了个身,本以为以后自己可以同刘瑾并驾齐驱,然而内行厂的成立简直就是打了他一闷棍。

在谷大用看来,内行厂的成立根本就是刘瑾冲着他来的,否则的话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奏请复设西厂之后才成立内行厂。

一身斗牛服在身,华丽无比,雨化田神色平静的立在谷大用身边,待到谷大用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道:“厂公,奴婢建议联合东厂,相信厂公与楚督主联合,合我们东西二厂两家之力,难道还怕了刘瑾这内行厂不成?”

原来雨化田为谷大用所收拢,这几年培养下来,已经成了其心腹,如今西厂复设,虽然说谷大用领了西厂厂公之名,可是谷大用显然不可能亲自去统领西厂,所以西厂便由雨化田来代为执掌。

听到雨化田提及楚毅,谷大用不禁气急败坏道:“你说的难道咱家就想不到吗,最为可气的是就在不久前,这位东厂督主向陛下呈上一纸密函,竟然被陛下派去巡视云贵川三省之地去了!”

雨化田不由的一愣,惊愕道:“这……难道说楚毅他也怕了那刘瑾不成?”

在雨化田看来,楚毅在刘瑾权势达到巅峰之时果断离京根本就是怕了刘瑾。

谷大用眼中闪过一丝记恨与不屑道:“本以为他楚毅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不过尔尔,是本公高看了他啊。”

雨化田连忙笑道:“总管大人所言甚是,那楚毅比之大人简直差之千里,这大内之中,也只有大人敢不卖那刘瑾的面子了。”

“哼,刘瑾,本总管不会让他好过的。”

这边谷大用、雨化田商量着如何应对刘瑾那内行厂的时候,刘瑾府邸之中,刘瑾集团的一众心腹再次聚集一堂。

这一次气氛欢洽,一众人脸上满是笑容,内行厂的成立意味着刘瑾权势达到了巅峰,可谓是真正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立皇帝,小太祖之名可谓是名副其实。

石义文一脸谄媚的向着刘瑾道:“内行厂一成立,那东厂楚毅便吓得远遁云贵川之地,显然是怕了总管大人啊,属下为大总管贺!”

孙聪、张文冕、曹元等人听了石义文的话,不禁想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

那在天子面前颇有地位,深受帝宠的东厂督主楚毅竟然突然远赴云贵川,在他们看来,这正是楚毅怕了刘瑾的表现啊。

对视一眼,一众人随着石义文,齐齐向着刘瑾举杯道:“我等为大总管贺!”

眼见下方一众人向着自己道贺,想到楚毅被自己给吓得主动离开京城,刘瑾心中那叫一个得意和兴奋啊。

算楚毅识相,否则的话一旦自己稳定住局势,第一个拿谷大用开刀,第二个就拿楚毅开刀,将东西二厂收归手中。

暂且先放楚毅一马,只要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之外,不来扫自己的兴,自己大人有大量,看在昔日情分上,就算是放其一马也不是不可。

端着酒杯,刘瑾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咯咯笑道:“咱家能有今日之兴盛,全赖诸位同心协力,来,咱家与诸位共饮!”

坐在一众人之中,焦芳满面红光,本来他还准备提醒楚毅暂避刘瑾之锋芒,没想到自家这位督主竟然如此知机,果断离京,其干净利落,选择的时机之妙,纵然是焦芳都禁不住为之赞叹。

同时焦芳对楚毅他日取刘瑾而代之更是充满了信心,当初他之所欲选择依附楚毅,正是因为他在楚毅身上看到了远大未来,或许刘瑾能够一时兴盛,但是刘瑾的性情注定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

如今焦芳对比果决干练的楚毅,再看渐渐昏聩的刘瑾,心中对于自己的选择越发的坚定。

却说楚毅带着精挑细选的东厂精锐,一行人出了京城,看着身后的城门,楚毅突然有一种,天高海阔,任凭自己纵横之感。

深深的看了京城门户一眼,想到自己离开之前同杨一清的密谈,楚毅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毫不犹豫转身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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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道左相逢【求票】

三日之后,官道之上,楚毅同曹少钦几人御马同行,至于先前带出来的东厂精锐已经快马先行离去。

楚毅一身劲装打扮,眉目之间带着几分阴柔,不过那久居高位所养成的气势却是衬托的楚毅卓尔不凡,加上身边的曹少钦、楚方几人,看上去倒像是下江南的富家公子。

“督主,据我们东厂的番子传来的消息,这王阳明竟然直奔南京而去,刘瑾不是将他贬往贵州龙场做一个小小的驿丞去了吗,莫非这王阳明想要抗命不尊?”

本以为王阳明会前往贵州龙场赴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消息传来,这位非但是没有奔着贵州龙场而去,反而是一路南下,直奔南京而去了。

哪怕贬斥王阳明的乃是刘瑾,可是刘瑾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朝廷认可,内阁通过,可以说在法理上任何人都不可否认,王阳明如果说真的不去赴任的话,那就是违背圣意。

楚毅只是笑了笑,或许其他人可能会选择抗命,如此做甚至有可能在清流之中博得清名,但是要说王阳明这样的人物会去违抗圣明,至少楚毅是不信的。

后世有人评价,浩荡华夏数千年,却是只出了两个半圣人,其一,孔子,其二,王阳明,至于那半个便是曾国藩。

春秋之时,鲁大夫叔孙豹谓:“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谓之三不朽。”

王阳明能够毫无争议的被评为圣人之一,可见此人何等不俗。

此番楚毅出京,一方面是算计刘瑾,另外一方面便是为了王阳明而来。

要知道先前他救下杨一清,甚至着手为杨一清平反,气运足足暴涨一万点之多。

当时楚毅就被惊到了,杨一清一生历四朝而荣宠不衰,官至内阁首辅,足可见其气运之昌隆,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够让他暴涨一万气运。

如此一来在楚毅看来,一生成就之高,远远超过杨一清的王阳明,如果说自己能够救其于危难的话,恐怕到时候所得之气运绝对比杨一清要多得多。

楚方驱马上前道:“督主,锦衣卫以十三太保朱七为首,此时已经缀上了王阳明,若是督主想要收服王阳明的话,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楚毅眼中精芒一闪,王阳明这等不世出的人物又岂是说收服就能够收服的,所以对于收服王阳明,楚毅从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他只是为了谋划一笔气运罢了。

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扳指,楚毅道:“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给王阳明示警。”

如果说王阳明没有防备的话,或许会被朱七等人偷袭得手,可是一旦王阳明有所警觉,朱七几人再想截杀王阳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尽管说在京城之中与王阳明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做为楚毅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楚毅曾暗中观察过王阳明,如果说他没有看错的话,王阳明一身修为绝对处在绝顶之列。

甚至此番被贬,王阳明遭受如此之大起大落,对于他这等人物,如此之遭遇,未尝不会促使其修为更进一步,哪怕是进窥先天之境都不是不可能。

好歹执掌东厂数年时光,无论是从那些出身于江湖的东厂档头还是从他所收集到的江湖高手的信息当中,楚毅可以肯定,当今之世,先天已然是这一方世界的巅峰了,似乎受到世界限制,哪怕是如何修炼,先天之后的道路似乎断绝了。

不管王阳明如今修为处在何等境界,朱七几人想要伤害王阳明可没那么容易,若非如此的话,楚毅早就快马直追了。

一阵快马奔腾而过,扬起了一片尘埃,曹少钦看向那些奔驰而过的身影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眼中闪烁着寒光。

这会儿楚毅嗯了一声,曹少钦浑身的杀气收敛了起来。

不过曹少钦一身杀气之重,就算是普通人被其盯上都会禁不住心生惧意,更不要说是对杀气再敏感不过的武林中人了。

哪怕是在楚毅的约束之下已经收敛了杀机,但是方才惊鸿一现的杀机也是惊动了那驰骋而过的数人。

“吁……”

一勒缰绳,方才驰骋而过的几名身着劲装,背负宝剑,腰挎宝刀的大汉一下子停了下来。

为首一人看上去大概四十许,一脸的沧桑,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开合之间有精芒流露。

马儿踢踏之间,这几名汉子竟然隐隐将楚毅一行人给包围起来。

楚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几人,而曹少钦、楚方则是双目微眯,隐隐有杀机隐现。

一名跟在楚毅身边,出身于江湖的东厂档头齐琥扫了那几人一眼,低声向着楚毅道:“督主,若是属下没有看错的话,这几人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丁勉、陆柏、赵四海、邓八公。”

如今他们已经处在河南嵩山地界,要说遇上嵩山十三太保倒也不算稀奇。

楚毅闻言不禁打量着这几人,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赵四海,神鞭邓八公,以楚毅如今的眼界,自然能够看出,托塔手丁勉实力最强,差不多有一流巅峰之境的修为,而陆柏也有一流修为,至于神鞭邓八公、赵四海二人,虽不入一流,却也不弱,至少也是二流巅峰。

赵四海看了丁勉一眼,眼见丁勉没有什么反应,心中明了,顿时一拍马身上前,居高临下,冷冷道:“好大的狗胆,竟然敢阻拦大爷赶路!”

说话之间手中马鞭扬起便向着曹少钦抽了过去,谁让先前曹少钦对他们流露出杀机呢。

赵四海几人混迹江湖,背后有嵩山派做为靠山,对于江湖上的好手那也是有所了解,而楚毅一行人看上去就像是富家公子出行的架势,像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公子他们见了多了,甚至杀了也不止一两个。

如果说方才没有感受到那杀机也就罢了,偏偏曹少钦杀机毕露,以赵四海他们的性子,要是能善罢甘休才怪。

看着那向着自己当头抽下的鞭子,曹少钦身形不动,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凶残、狰狞而又阴戾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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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皇室家庙武当山

下一刻赵四海竟然的发现自己手中的鞭子竟然被对方给抓住,要知道他那一鞭子下去,其中可是灌注了内息,哪怕是抽在一块石头上,也足够将石头抽爆了。

下一刻一股阴柔的内息顺着鞭子侵入其筋脉之中,打了一个寒颤的同时赵四海几乎是本能的一拍身下马匹,身子腾空而起向着后方跃去,整个人就像是见鬼了似得。

然而那一股被曹少钦打入其体内的葵花真气却是如毒蛇一般直入其心脉之中。

噗通一声,赵四海跃至空中的身体一下子坠落在地,就见赵四海面色如常,然而整个人却是没了气息。

心脉俱碎,可以说赵四海几乎没有受什么痛苦便丢了性命,不过是二流巅峰之境的赵四海如何是曹少钦的敌手。

嵩山十三太保当中,只怕也就托塔手丁勉可以同曹少钦过招,但是他也未必是曹少钦的敌手。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丁勉几人冷眼旁观,本以为赵四海能够轻松摆平这些人,岂不料这次竟然踢在了铁板之上。

眼看赵四海身死当场,丁勉几人反应过来,下一刻兵刃在手,无比警惕的盯着楚毅几人。

丁勉做为老江湖,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他们是提到了铁板上的话,那也枉自活了这么多年了。

不过想要丁勉他们认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们不要脸面了,嵩山派的脸面还要不要,这里可是嵩山脚下啊,可以说是他们自家地盘,所以几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斩杀楚毅等人,为赵四海报仇。

“哼,丁勉,你们可认得老夫吗?”

齐琥上前一步,冷冷的向着丁勉几人道。

看着一副侍从大半的齐琥,丁勉几人不由的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齐琥,猛然之间,丁勉眼睛一缩惊呼一声道:“岭南剑神齐琥,你……你不是被任我行灭了满门吗?”

齐琥眼中寒光一闪,看了楚毅一眼然后向着丁勉道:“今日我家大人不欲多造杀戮,还不给我滚。”

陆柏、邓八公脸上露出几分怒色,然而下一刻漫天剑光席卷而来,几声闷哼传来,齐琥收剑而立,就见陆柏、邓八公二人身上衣衫满是剑痕,手臂、大腿、脸上更是一道道划痕,就是丁勉也头发蓬乱,戒惧无比的盯着齐琥,显然三人在齐琥手中吃了大亏。

齐琥在东厂一众档头当中,一身修为之前几乎在前三之列,在江湖之上那也是顶尖的好手了,丁勉、陆柏几人差了齐琥一筹,自然不是其对手。

丁勉几人不是傻子,这会儿哪里还敢停留,狼狈无比的奔着山上而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曹少钦疑惑道:“督主,为何不留下他们!”

楚毅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不远处道:“咱们又不是为了与人结怨而来,若是本督主太过小肚鸡肠的话,岂不是让这位朋友小瞧了吗。”

“什么!”

听了楚毅的话,曹少钦、齐琥几人目光向着远处出现的那一道身影看了过去。

眼见那人突然出现,曹少钦几人心中不由的一惊,这人竟然能够瞒过他们的灵觉,显然一身修为极强。

这是一位道人,一身道袍颇为普通,甚至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让人觉得很是自然。

齐琥心中一惊道:“冲虚道人!”

虽然说感受到对方那一身无为飘逸的道家气息,对于对方的身份有所猜测,不过在齐琥喊出对方的身份的时候,楚毅不由的眉头一挑。

冲虚道人,对方果然是武当掌教。

下一刻楚毅身形恍如鬼魅一般向着冲虚道人而去,冲虚道人正准备开口,然而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一股劲风袭来,直取其要害。

哪怕是冲虚道人再如何的虚怀若谷,心性豁达,面对这直取要害的一击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本能的太极拳使出,四两拨千斤,顺势一拨,愣是将楚毅那一击所蕴含的力量给卸去。

楚毅感受到冲虚道人所显露出来的修为,心中大为欢喜,可以说冲虚道人绝对是他接触的这些武道强者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位,哪怕是陈度、韩朝二人比之冲虚道人都要差了一筹。

冲虚差不多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先天之境,较之一般的绝顶高手要强出一筹。

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楚毅自然是放手而为,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

冲虚道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刚从少室山上下来,没想到就遇到这么一出。

对于嵩山十三太保,冲虚道人没有多少好感,就算是楚毅他们要杀了几人,冲虚道人也不会出手,所以他隐于暗中,本无意参合其中。

只是冲虚道人没想到他已经是足够小心了,仍然是被楚毅给察觉,这也就罢了,谁知道楚毅连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面对楚毅那连绵不绝的攻势,冲虚道人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会倾覆。

越是交手,冲虚道人越是惊叹对方一身修为之强,在冲虚道人看来,这江湖之上,怕也只有那么三两人才有可能与之媲美。

冲虚惊叹楚毅修为之强的同时,楚毅也感叹太极拳的博大精深,哪怕是他在皇史宬当中也曾翻阅过太极拳经这一门武当的不传之秘,但是楚毅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葵花宝典上面,对于太极拳也只是稍有涉猎罢了。

虽然说他没有倾尽全力,可是葵花宝典本身便以速度见长,换做一般人的话,绝对做不到如冲虚道人一般岿然不动,防御的滴水不漏。

一盏茶功夫过去,楚毅突然罢手,一个闪身落在马上,而冲虚道人则是额头之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看向楚毅的时候,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深吸一口气,冲虚道人向着楚毅一礼道:“武当冲虚,见过楚督主!”

对于冲虚道人认出自己来,楚毅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要知道武当山一直被历代皇帝作为“皇室家庙”来扶持,并把武当真武神作为“护国家神”来崇祀,武当山的地位升华到“天下第一仙山”,位尊五岳之上,成为全国道教活动中心,呈现出二百多年的鼎盛局面。

明朝皇帝为直接统治武当道场,自成祖始,历代都遣内臣(太监)和藩臣提督武当山的一切事务,直接对皇室负责。

做为武当山上最大的道门势力代表,武当掌教冲虚道人别看是江湖中人,可是在官方却也是有身份的,自然关心朝堂变化,更何况还是与江湖联系颇深的东厂,若是连楚毅一行人都认不出来的话,武当也不可能在大明一朝兴盛数百年了。

第三十五章 楚督主拜山【3更求票】

楚毅向着冲虚拱手一礼道:“楚毅有礼了!没想到竟然能够于此地得见道长仙颜!楚某久仰道长之大名,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难怪连陛下都对道长赞誉有加!”

冲虚道人至少可以算得上是半个朝堂中人,虽然不入朝堂,但是却少不得同大明派驻武当上的内臣、提督打交道,自然清楚,那些话能信,那些话不能信。

大明皇室对于武当山的确是素来尊崇,武当派自然福泽连绵,不过冲虚道人很清楚,这不过是蒙了前辈余荫罢了,至于楚毅所说,当今天子对其赞誉有加,听听也就罢了,真要是能信才怪。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对于东宫之时的内侍极为厚待,刘瑾之名在江湖之上那也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刘瑾在江湖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名声,这些江湖中人可不会在意刘瑾在朝堂之上如何一手遮天,自然是少不得对刘瑾口诛笔伐,其名声在江湖上可谓是迎风臭十里。

至于说楚毅,虽然执掌东厂,加上这些年东厂低调,风头为锦衣卫抢了去,倒是骂名小了许多,所以楚毅还好,甚至在江湖之上,都没有多少人知晓其名头。

冲虚道人却是很清楚,楚毅能够执掌东广必然是天子的亲信近侍,其他门派可以无视朝堂威严,甚至挑衅官府,但是家大业大的武当却不可。

这也是冲虚道人在认出楚毅之后,态度端正的根本原因所在,当然一部分也与冲虚道人虚怀若谷,心胸开阔有关。

冲虚道人平复了内息,捋了捋胡须,仙风道骨,姿态洒脱道:“督主谬赞矣,贫道不过是一山野道人罢了,如何当得起天子称道。”

“咱家倒是有些好奇,道长不在武当山清修,缘何出现在这嵩山啊!”

尽管说楚毅知晓冲虚道人同少林方丈方正私交甚秘,却也好奇,冲虚道人跑来少林做什么,莫非江湖之上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冲虚道长稽首一礼道:“贫道不过是前来寻方正大师论道罢了!”

深深的看了冲虚道长一眼,楚毅微微颔首,既然冲虚道人不愿意说,楚毅自然不好问下去。

反正若是江湖之上真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也逃不过东厂的监察,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二人于道左相逢,一番交手却是给双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目送冲虚道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曹少钦尖声道:“这武当掌教,修为当真不差。”

楚毅道:“武当一派源自于三丰真人,可谓底蕴深厚,出了冲虚道人这般人物也不稀奇。”

说着楚毅目光向着那巍峨的嵩山望去,只见山体高耸入云,云雾缥缈之间隐约可闻得有悠扬钟声传来。

“千年古寺,禅宗祖庭”

注意到楚毅的目光,大档头齐琥不禁心中一惊道:“督主,您不会是要上少林吧!”

楚毅微微侧首道:“哦,齐档头莫非怕少林会对本督不利吗?”

齐琥当年在江湖之上留下恶名不小,后来投身东厂,对于号称正道魁首的少林寺,可以说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斥,他方才的反应不过是一种本能罢了。

微微一愣,齐琥反应过来,如果说是大魔头之类的上了少林的话,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下山了,但是他们一行人是什么身份。

往小了说,楚毅提督东厂,乃是大明东厂督主,往大了说,此番楚毅奉天子之名巡视地方,所过之处,几乎代表着天子,如果楚毅亮出身份来,只怕就是借给少林寺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他们一行人如何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毅向着身旁的楚方道:“小方子,带上本督主的帖子,前往少林走上一遭,就说本督主要拜山!”

楚方微微一愣,不过他对楚毅的命令素来遵从,取出帖子,冲着楚毅一礼,身形一晃,犹如鬼魅一般向着少室山上,那一座掩映在山林之间的千年古刹而去。

少林寺之中,方丈大师方正这会儿正眉头紧锁,不久前好友冲虚道人前来,告诉自己一个消息。

衡山派刘正风欲召开金盆洗手大会,自此退出江湖,若只如此也就罢了,据武当无意之间所得消息,刘正风却是与日月神教长老曲洋相交莫逆,嵩山派左冷禅已然得悉,欲借机针对衡山派。

这些年来,少林、武当两家默默掌控江湖局势,可谓是费尽了心力,昔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一战,两败俱伤,江湖之上,再无力量与少林、武当争锋。

如今左冷禅欲五岳并派,重现昔日五岳之辉煌,此可谓多事之秋啊。

长宣一声佛号,方正默诵佛经平息心中杂念。

一阵喧哗之声传来,一身修为高深莫测的方正心中一惊,多少年了,竟然有人敢在少林寺当中动武。

当方正走出禅房,行至外殿,就见那演武场之上,一道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正在几名罗汉堂弟子围攻之下显得游刃有余。

看到那一道身影所展露出来的诡异的身法,方正心中一动,长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且住手!”

那几名罗汉堂弟子倏然罢手,楚方身形站定,遥遥看着方正。

楚方打量了方正一番,在一众僧众满是怒意的目光当中冲着方正道:“你便是少林方丈,方正大和尚吗?”

方正双手合十,微微笑道:“正是贫僧,不知施主此来我少林,可有什么见教!”

楚方随手将拜帖一甩道:“这是我家大人的拜帖,大师看过便知。”

方正精修少林易筋经,可以说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探手一指将拜帖夹在手间,正是少林绝技,拈花指。

目光扫过拜帖之上的内容,方正不由的一惊,哪怕是佛学高深的方正也禁不住神色大变。

那拜帖下方,几个大字东厂督主,楚毅,触动了方正一颗不动佛心。

深吸一口气,方正向着楚方双手合十道:“烦请贵使回禀钦差大人,我少林阖寺上下当大开寺门,恭迎钦差大驾光临!”

那些僧众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方丈,只觉得脑袋犹如浆糊一般,什么钦差啊,竟然要他们少林寺大开寺门恭迎,难不成是……。

有僧人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的神色一惊,要知道大明一朝,皇室崇道,虽然说没有抑佛,但是做为禅宗祖庭的少林却也因此少了许多荣宠。

至少大明历代天子似乎更重视武当,更是亲拍内侍提督武当山,而他们少林寺多少年了,连一个钦差大臣都没有接待过。

莫非这次他们少林终于时来运转,守得云开见月明,当今天子终于想到了他们佛门,想到了少林寺不成?

一时之间这些佛门清修之人也禁不住浮想联翩,意动神摇。

楚方将这些僧众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不屑的扫了一众人一眼道:“既如此,咱家这便回去禀明我家大人了。”

眨眼之间,楚方几个起落消失在少林之中,方正目光扫过下方一众僧众,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蕴含着纯正的佛门内功,对于这些佛心动摇的僧众来说真的犹如罗汉怒喝一般,一个个惊醒过来,看到自家方丈一脸的阴沉之色,想到自身先前佛心动摇,一个个双手合十,满脸愧色,口诵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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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们迎的是钦差!

打发了一众僧众,方正回到禅房之中,没有多大一会儿,般若堂、罗汉堂、菩提院、达摩院等各堂各院首座便被一一请了过来。

有人有所耳闻,不过却是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些也都是少林的高僧了,虽然心中好奇,却也定力十足,待到所有人赶来之后,方正深吸一口气看了在场一众人一眼道:“诸位,这封拜帖诸位不妨瞧一瞧。”

不少人闻言目光投向那一封拜帖,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

当今江湖之上,少林、武当可以说是正道魁首,纵然是日月神教的高手也不敢前来少林放肆。

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敢来少林投来拜帖了,这突然之间闻得有人投来拜帖,还真的是让在场一众首座为之一愣。

般若堂首座双手合十,一记佛礼然后自方正手中将那拜帖接过,翻开之后看到上面的内容。

就见般若堂首座眼睛猛地一缩,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下意识的向着方正看了过去。

其他几位首座眼见般若堂首座的神色反应不禁心生好奇,这拜帖之上到底是什么内容,为何会让般若堂首座如此吃惊呢。

接下来拜帖在一众人手中流转而过,最后回到了方正手中。

禅房之中静悄悄的,一众人一个个的神色凝重,好一会儿,方正长宣一声佛号打破了平静道:“诸位,此事关系重大,大家不妨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证道院首座是一名老僧,佛法高深,可以说是在场看过拜帖内容之后,神色最为从容平静的一位了。

只听其双手合十道:“方丈,既然是天子钦差,我少林自当大开山门,恭迎钦差大驾光临。”

罗汉堂首座虎目一睁,眼眸之中精光闪烁道:“可他却是东厂督主啊,一介宦官……”

证道院首座双手合十道:“师弟,我佛有云,众生平等,王侯将相、贩夫走卒皆是红尘众生……”

罗汉堂首座神色一滞,虽然心中有些不服,可是证道院在少林寺当中可是真正的高僧云集之地,别看证道院内僧众不修武功,却是一心精研佛法,一个个出来都是佛法精深的高僧,地位远远在罗汉堂之上。

戒律院首座缓缓道:“不错,对方代表的是当今天子,我们少林必须要大开山门恭迎,否则的话,一旦被对方抓住借口,少林吃最不起啊。”

看得出,在场大部分都是支持恭迎楚毅驾临少林寺的,坐在上首的方正双手合十道:“诸位师兄、师弟,此事贫僧便乾纲独断一次,我少林大开山门,恭迎钦差大臣楚督主!”

说到钦差大臣的时候,方正的声音有些重,显然是在提醒大家,他们不是恭迎东厂督主,而是恭迎代表天子的钦差大臣。

哪怕是到时候传至江湖之上,他们少林也有一个说法,不至于会被人误以为畏惧东厂阉人而坏了少林千年声誉。

却说山下,楚毅一行人直奔登封县衙所在而去。

以楚毅一行人的身份,区区一介县官得知东厂督主驾临,第一个反应是吓得屁滚尿流,只当自己要被东厂捉走问罪呢。

后来得知并非是来捉拿自己的,登封知县方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将楚毅一行人迎进县衙之中。

或许有硬骨头的文官,但是这登封知县显然不是,整个人谄媚无比,就差没有将楚毅当做自己的祖宗供着了。

“督主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下官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楚毅坐在那里没有理会那躬着腰一脸献媚模样的知县,曹少钦上前一步,略带不屑的冲着那知县道:“我家督主大人明天要前往少林寺,你且派人去准备一下,记得要将钦差依仗什么的准备好了!”

登封知县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连点头道:“下官晓得,此事就交给下官吧,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却说托塔手丁勉几人狼狈回到嵩山。

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见到丁勉几人一副狼狈的模样,第一反应自然是为之震怒,尤其是在得知赵四海被人震断了心脉的情况下。

不过虽然震怒,左冷禅却是非常的冷静,盯着丁勉几人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给我道来。”

丁勉将事情的经过给左冷禅说了一遍,左冷禅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茶杯内的热茶已经变成了一块寒冰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岭南剑神齐琥!”

丁勉点头道:“不错,据说此人昔日为任我行灭了满门,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近二十年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再现江湖,甚至还沦为他人下属。”

左冷禅越发的冷静,缓缓道:“齐琥昔日不容于正邪两道,销声匿迹,看来他是托身于朝廷了啊。”

江湖之上,但凡是不容于正邪两道之辈,大多会选择托庇于朝廷,这也是东厂、锦衣卫招揽的江湖高手的来源。

陆柏皱了皱眉头道:“如此说来,那一行人必然是官府中人了”

说着陆柏向着左冷禅看了过去道:“掌门,要不要做掉他们?”

这也就是没有外人,要是有外人在场,听了的话,非得被陆柏这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语给吓一跳不可。

杀官等于造反,可是看陆柏那毫不在意的架势,显然在他们心中,朝廷官员根本就没有什么份量,对他们来说,朝廷官员杀了也就杀了,难道说朝廷还能管制得了江湖吗?

左冷禅瞪了陆柏一眼,如果只是一般的官员,哪怕是一方知县,杀了也就杀了,对于嵩山派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左冷禅却是不得不考虑一点,能够让齐琥这样的高手随行护卫的官员,只怕不是区区一方知县之类的七品芝麻官所能够相比的。

别看他们嘴里说着不将朝廷放在心上,但是除非是他们真的想要造反了,否则面对那些朝廷高官重臣的时候却是不敢去招惹的。

如果说嵩山派真的敢杀掉一位王公贵族又或者牧守一方的朝廷大员,保管要不了几天,朝廷大军就会杀到,纵然嵩山派有着再强的武力,也断然不可能是成千上万的朝廷大军的对手。

咔嚓一声,左冷禅手中的茶杯被其捏的粉碎,就听得左冷禅道:“你们且下去休养,我会亲自去查探一番,具体如何,待我归来再说。”

几个起落,左冷禅出了嵩山派,直奔山下而来。

因为一番耽搁,等到左冷禅问清楚了丁勉等人事情经过之后,楚毅一行人这会儿已经到了登封县衙。

左冷禅倒也没有迟疑,直奔着登封县衙而来。

毕竟这会儿天色已晚,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路过的高官要么借宿在驿站之中,要么住在登封县城当中。

以嵩山派在嵩山周遭多年经营下来的势力,想要打探消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登封县城当中,一处嵩山派的据点内,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小心翼翼的向着左冷禅汇报消息。

“掌门,已经打听清楚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前,有一行数人自东门而入,直奔府衙而去,有人看到,知县大人对那一行人十分恭敬,并且包下了城中最好的住处让那一行人住下。”

左冷禅微微点了点头道:“可曾打探到那一行人是什么来历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县衙戒严,我们安排在县衙当中的人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只看那知县亲自送对方前往住处,至少可以断定,这一行人必然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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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沉吟了一番,左冷禅看了那掌柜一眼道:“此事就此打住,不许再派人去打探消息,记住了吗?”

被左冷禅冰冷的目光盯着,掌柜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连道:“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一阵清风拂过,左冷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当中,那掌柜身子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长街之上这会儿已经看不到行人,隐约的可以听到有更夫的打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一道身影一闪而逝,浑身裹在夜行衣当中,只看其速度之快,如果说自身旁而过的话,只怕会被当做鬼魅。

东篱别院乃是登封县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别院了,这会儿却是被知县征用,招待楚毅一行人。

别院之中下人被打发了干净,楚方、曹少钦等人这会儿也都在各自的房间当中歇息。

楚毅所在房间当中亮着烛火,整个人坐在那里,正捧着一本书看。

在皇史宬的那几年,楚毅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书不离手,可以说只要有闲暇,他都会翻阅各类典籍。

楚毅看书非常之博杂,天文地理、各家经典,可以说只要楚毅没有看过的,他都会感兴趣。

多读书终归是有好处的,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偶尔有气运祭坛作弊,如今楚毅敢说自己博览群书,甚至就是梵文、篆书、甲骨文,楚毅都非常之精通,哪怕是比之那些鸿学大儒,楚毅自问自己也不差对方多少。

这会儿楚毅手中这一卷书籍却是登封知县得知楚毅爱好献上的孤本,这一孤本所记载的却是登封自古以来的变迁。

正当楚毅看得有趣之时,突然楚毅耳朵微微一动,嘴角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来。

东篱别院之外,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翻过院墙落入院子当中,落地无声,就算是负责值守的两名番子也没有察觉。

不用说,来人正是左冷禅。

好歹也是地头蛇,这登封县城对于左冷禅而言自然不陌生,甚至这东篱别院左冷禅也曾在这里小住过几日,所以潜入这里,对他来说就像是回家一般熟门熟路。

左冷禅身影躲在角落里,就算是两个高高悬挂的灯笼照耀下也一样会有阴暗的角落存在。

楚毅所在房间自然是相当醒目,毕竟唯一正中位置,乃是别院的主房间所在,左冷禅扫了两名精神抖擞的番子一眼,心中暗暗吃惊。

好歹左冷禅也是绝顶高手,如何看不出这两名番子放在江湖之上也可以说是二流好手了,嵩山十三太保当中,排名靠后的几位充其量也就是这般的修为。

两名二流好手竟然负责守夜,再加上岭南剑神齐琥,左冷禅对这位朝廷官员的身份就更加的好奇了。

到底是何方贵人,竟然值得这么多的好手守护。

左冷禅身形一跃,眨眼之间便落在主卧边上,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一道身影盘膝而坐。

“岭南剑神齐琥?”

只是瞥了一眼,左冷禅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目光向着前方主卧看了过去,透过那烛火倒影,左冷禅看出房内之人这会儿应该是坐在窗前读书。

这倒是符合左冷禅对朝廷大员的认知,这些读书人平日里喜欢读书也属正常,就像他们习武之人,有时间就会打坐修炼一样。

只是想要接近那房间,十有八九会惊动了那两名值守的番子,就在左冷禅考虑如何接近的时候,只听得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

左冷禅只看到一名浑身贵气与威势交融的年轻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甚至冲着他一笑道:“长夜漫漫,阁下不请自来,是为恶客啊!”

“不好,被发现了!”

当即左冷禅心中一惊,虽然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但是左冷禅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向对方。

先将这位一看就是一行人当中身份最尊贵的人给控制在手中,才能够控制住局面,毕竟一旦那位岭南剑神杀出来之后,便是他想要脱身也要花费一番手段。

就在左冷禅身形一动试图扑向楚毅的时候,一抹寒意自背后传来,就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道:“大胆贼子!”

曹少钦身形一闪,迅如闪电,下一刻便到了左冷禅身侧,一只手探出向着左冷禅的脖颈抓了过来。

这要是抓实了,只怕下一刻左冷禅的脑袋便会被扭掉。

左冷禅不禁吓了一跳,他所防备的是岭南剑神齐琥啊,谁来告诉他,这么一位高手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是丁勉他们没有提及,实在是齐琥的名头太大,使得左冷禅乃至丁勉他们下意识的疏忽了曹少钦。

曹少钦的一身修为比起齐琥来虽然差了一些,可是他修炼的却是葵花宝典,一身诡异的身法加上那快的可怕的速度,真正交手的话,只怕敌人宁愿选择齐琥,也不愿意面对曹少钦。

嵩阳步法踏出,差之毫厘的避开曹少钦那一爪,劲风拂过左冷禅的脖颈,只让左冷禅泛起鸡皮疙瘩,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

眼见左冷禅竟然能够避开自己必杀一击,曹少钦略带兴奋道:“那就再吃咱家一击。”

下一刻银光一闪,几枚银针闪电一般激射而出。左冷禅身形暴退,拔出宝剑,卷起漫天剑光,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几枚银针落地。

“东方不败?不……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迅捷如鬼魅的速度,再加上那阴柔无比的气息以及绣花针这种攻击方式,几乎是本能的让左冷禅想到了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

左冷禅可不止一次同东方不败交手,对东方不败再熟悉不过,怀疑对方是东方不败只不过是一种本能,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左冷禅就确定对方绝对不是东方不败。

这会儿曹少钦的身影在灯笼的映照下也出现在左冷禅的视线当中。

一身劲装,面白无须,眼神阴柔,正捏着兰花指打量着他。

这神态、气息乃至举动像极了左冷禅印象当中的东方不败。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左冷禅沉声道:“你……你莫非是东方不败的弟子?”

左冷禅怀疑曹少钦是东方不败的弟子,然而曹少钦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东方不败,何德何能,他还不配做本公的师尊。”

“呛!”

宝剑出鞘之声传来,就见岭南剑神齐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左冷禅身后,隐隐的封堵住了左冷禅的去路。

前有神秘不知底细的曹少钦,后有齐琥堵路,左冷禅深知自己今天若是不打起精神的话,只怕这小院就是自己埋骨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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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佛法精深的督主【求票】

深吸一口气,左冷禅手中宝剑直奔着岭南剑神而去,显然左冷禅在最后选择了离开东篱别院。

他此来本就是为了探一下对方一行人的底细而已,真的没有做好杀官的准备,再说了,这会儿左冷禅心中早就没有杀官的念头了。

就算左冷禅再怎么的蠢,他也知道,能够让这么两位堪称顶尖的好手保护的官员,根本就不是他嵩山派所能够招惹的起的。

杀人不过是一剑,可是这一剑刺下去的话,后果就是嵩山派被朝廷大军夷为平地,哪怕是他最终能够脱身,但是这世上再无嵩山派。

嵩山派乃是他一生之心血所在,与之相比,区区一个赵四海,死了也就死了,谁让他运气不好,撞上了这么一块铁板。

齐琥与左冷禅缠斗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比起左冷禅来,齐琥还是差了些,不过若是要拖住左冷禅的话,百招之内,左冷禅休想轻易脱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毅行至曹少钦身边。

曹少钦一边关注齐琥与左冷禅交手,一边立于楚毅身旁低声道:“督主,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若属下出手联合齐档头将其拿下。”

楚毅一手握着书卷,一手背于身后,如渊似岳的站在那里缓缓摇了摇头道:“这江湖若是没了这位的话岂不是太无趣了些,今日便放其一马吧!”

左冷禅的注意力大多放在齐琥身上,毕竟与齐琥这等高手过招,纵然是齐琥都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他只注意到楚毅自房间当中走出与曹少钦站在一起,却是没有听到二人在说些什么。

看到楚毅行出房间,左冷禅心中暗暗欢喜,他最担心的就是神秘的曹少钦会联合齐琥,两人一旦联手,就是他他都没有把握可以安然脱身。

现在好了,那位不致命的高官自己走了出来,不出意外的话,那酷似东方不败的神秘高手必然要守护在那位高官身边。

果不其然,左冷禅同齐琥走过数十招,曹少钦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这让左冷禅彻底安心下来,口中一声长啸,剑光倏然之间变得可怕的几分。

齐琥下意识的收招防守,等到漫天剑光消散,左冷禅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就在齐琥准备追上去的时候,楚毅缓缓开口道:“齐档头,不必追赶,随他去吧。”

对于楚毅的决断,齐琥自然不会有什么质疑,应了一声,行至楚毅身前道:“让督主见笑了。”

楚毅微笑道:“能够同名动江湖的嵩山派掌门交战良久,齐档头果真是雄风犹在。”

对于楚毅一口道出左冷禅的身份,齐琥、曹少钦他们并不觉得奇怪,这里是什么地界,无缘无故的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顶尖的高手出来,除了少林就是嵩山派,少林功法自有其特点,大可排除。

而左冷禅哪怕是竭力掩饰自身剑法的痕迹,可是在楚毅、齐琥他们这样的高手眼中,左冷禅剑法的根本却是一眼便可看穿。

目光扫过夜空,楚毅笑道:“都歇息吧!”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登封知县早早的就恭候在东篱别院之外,身后则是府衙之中的差役,可以说为了完成曹少钦交代给他的事情,登封知县几乎一夜没睡,总算是将钦差仪仗所需的一切都准备齐整了。

嵩山脚下,楚毅一行人摆开钦差仪仗直奔嵩山少林寺而去。

山道虽然经由一代代的开凿扩展,还是一样的难行,登封知县这会儿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是他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哪怕是得罪了上官,也不能得罪凶名在外的东厂督主啊。

终于,在半山腰处,一片古刹出现在山林之间,隐约可见连绵建筑群落。

一行人丝毫没有掩饰行踪,动静自然不小,其实在楚毅他们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少林寺上下已经收到了消息。

千年古刹之前,钦差仪仗打出,在登封知县还有一众府衙衙役的簇拥下,一行人倒是颇有几分钦差大臣的威风。

方正长宣一声佛号道:“开寺门,恭迎钦差!”

吱吱呀呀,厚重的寺门缓缓开启,以方正为首,少林一众高僧缓缓行出,无比恭谨的向着楚毅一礼,就听得方正道:“贫僧方正,添为少林方丈,携敝寺上下僧众恭迎天使驾临!”

楚毅打量了方正一番,不得不说,方正看上去大概四十许,面相端庄,一身僧袍在身,一举一动之间佛门高僧之风范尽显无余。

方正本身已经五十许,可是因为修炼少林至高秘籍,易筋经,一身内功之精纯,天下间几无出其右者,佛门功法虽不如道门玄功擅长养生之道,可易筋经在养生方面未必就差了。

在楚毅打量着方正的同时,方正何尝不是在打量楚毅这位传说中的东厂督主。

乍一见到楚毅的时候,方正心中都有些不大相信对方会是凶名在外的东厂督主,因为楚毅一身贵气,乃至身上的儒雅之气都要超过那身为宦官的阴柔。

可以说如果不是知道楚毅的身份的话,单单只看外表、气质,很难让人相信楚毅会是当今天子宠信的东厂督主。

楚毅微微颔首道:“楚某素来听闻方正大师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大师佛法造诣精深,楚某也曾读过佛经,不知大师可否指点楚某一二?”

方正手中转动的佛珠微微一顿,显然是没有料到楚毅会来这么一遭。

在方正看来,东厂督主应该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才对,他们少林寺上下都做好了忍气吞声,招待好对方一行人,然后早早送走这一班瘟神的打算了。

没想到楚毅的反应丝毫不像他们所想象中的那样乃是跋扈之辈,而且听对方的意思似乎是要向其请教佛法,难不成对方是我佛信徒不成?不知为什么,方正还有其身后的一干老僧心中隐隐的有几分窃喜,佛法无边,竟然连大内宦官都是我佛信徒。

心中闪过这般念头,方正一脸慈悲,双手合十一礼道:“贫僧佛法不精,指教却是不敢,不过贫僧却可以同督主谈经论佛!”

少林僧众将楚毅几人迎进寺院之中,登封知县有幸被楚毅点名随行,至于那些充当门面的衙役则是在寺门外歇息。

一间宽敞的禅堂之中,其他僧众已经散去,只有几位少林高僧与方正一起陪着楚毅等人于禅堂之中叙话。

本以为楚毅先前说要请方正指点佛法只是说一说而已,没想到楚毅竟然真的精通佛法,这却是有些出乎在场一众人的预料。

别说是方正等少林高僧了,便是齐琥、曹少钦乃至登封知县这些人看到楚毅将各种佛法经文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的时候也都一个个的禁不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楚毅于佛法上的造诣如何,或许曹少钦、齐琥他们听不出,但是身为少林高僧,方正还有那几位高僧却是震惊于楚毅对佛法之精通程度。

也就是立于楚毅身后的楚方将众人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暗暗冷笑不已,自家督主那可是博览群书,当年在皇史宬之中,儒、道、佛三家经典,哪一家之典籍没有被自家督主仔细翻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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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易筋经版本【求票】

莫说是佛理佛法,就是寻有道真人论道,怕是楚毅也不会落于下风。

似乎是为楚毅在佛法方面的造诣所动,原本坐在那里不动的几位高僧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同楚毅辩论佛法。

这要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都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这一幕。

历来都是凶名在外的东厂督主竟然在佛法方面有如此之精深的造诣,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许久,方正一脸苦笑,长宣一声佛号道:“督主于佛法之上的造诣精深,贫僧不及矣!”

楚毅大笑道:“大师客气了,今日同大师辩论佛法,楚某可谓受益良多。”

此时已然是中午时分,方正看了看时辰,向着楚毅道:“贫僧于寺中备下了素斋,还请督主品鉴一番。”

看得出少林寺是真的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备下了一桌还算丰盛的素斋,楚毅此来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是归根究底,他并非是为了寻事而来,所以在方正的陪同下,楚毅用了斋饭。

一上午的时间差不多都用来辩论佛法了,楚毅以自己在佛法方面的造诣赢得了方正等人的认可,至少在他们潜意识当中,楚毅不同于以往那些骄狂无比的东厂督主。

下午由方正还有几位高僧陪着,楚毅并曹少钦几人在少林寺之中参观,大雄宝殿、塔林,最后楚毅在行至一处阁楼之前的时候停了下来,目光向着那阁楼看了过去。

藏经阁

少林寺藏经阁的名头可以说但凡是习武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少林七十二绝技更是名传天下。

提及藏经阁就让人不由得想起少林七十二绝技来,楚毅对于少林七十二绝技说实话并不怎么在意。

毕竟在大内皇史宬当中,同样收藏有少林诸多秘籍,虽然说有所残缺,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大内至少收藏了数十种之多,也不差那么几种。

真正让楚毅在意的自不必说便是少林至高秘籍,易筋经。

此来楚毅之所以转道嵩山,就是奔着少林寺易筋经而来的。

说实话,楚毅根本不担心少林寺会拒绝他观看易筋经,这一点从后来方正为了让令狐冲这么一根搅屎棍有能力继续搅动江湖风云,毫不犹豫的将易筋经拿出来。

可见易筋经在少林寺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珍贵,既然少林能够将易筋经交给令狐冲,那么就一定会将之交给楚毅。

较之令狐冲,显然楚毅对少林寺的影响更大。

眼见楚毅目光落在藏经阁之上,方正拨动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此乃我寺藏经阁,收藏着诸多佛门典籍以及我少林的功法秘籍,督主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进去一观。”

显然方正是个灵透之人,楚毅不过是表现出一点对藏经阁的好奇,方正便主动邀请楚毅进去,如此大家心里心知肚明,但是面子上都好看啊。

反正一旦楚毅开口,少林寺也是无法拒绝,所以方正显得极为干脆。

楚毅看了方正一眼,稍作沉吟,微微点了点头冲着楚方、曹少钦几人道:“你们在外候着,本督同大师进去看一看。”

既然方正如此识趣,楚毅也不会让其难做,所以他让曹少钦等人留在外面等着,只有他一人前往藏经阁。

曹少钦犹豫了一下道:“可是督主你……”

知道曹少钦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这里是少林寺的地盘,如果说在藏经阁当中,藏有少林高手的话,那么楚毅一个人进去,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

毕竟江湖之上,东厂督主的名头实在是太臭了一些,谁知道少林寺当中会不会有什么人跳出来刺杀楚毅啊。

摆了摆手,楚毅阻止曹少钦,然后向着方正道:“大师,请!”

方正微微一笑,当先领路道:“督主请随我来。”

藏经阁虽然是一处阁楼,但是占地面积却是不小,最重要的是此处戒备极其森严。毕竟少林寺的诸多佛经,功法秘籍都藏在此地,可谓是少林之根本所在,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足以威胁到少林传承的。

走进藏经阁当中,楚毅首先便感应到几股不弱的气息分布在藏经阁各处,不用说这些人肯定就是少林寺镇守藏经阁的高手。

入目的自然是一卷卷的佛经,许多佛经纵然是楚毅都只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毕竟大内皇史宬中所收藏的佛经很多都是孤本典籍,完全比不上藏经阁之中全面。

渐渐的行至第二层,第二层的佛经就一下子少了许多,这里收藏的佛经很多都是罕见的孤本,同时七十二绝技也都藏在这第二层之中。

随手翻阅了几卷经书,楚毅看向方正道:“本督于大内之中,久闻少林有佛门至高功法,易筋经一卷,不知楚某可有荣幸一观?”

楚毅一脸平和,言语之间更是没有一丝的强迫之意,方正闻言眉头一挑,双手合十道:“不过是区区易筋经而已,既然督主开口,贫僧这便为督主取来。”

果不其然,楚毅此来观看易筋经,要比常人想象中容易的多了,其实摆在方正面前的选择不多。

要么拒绝楚毅,可是一旦拒绝了,那就意味着少林得罪了东厂,被这么一个凶名在外的朝廷机构给盯上,哪怕是少林号称吃斋念佛,与世无争,怕是也会麻烦不断。

既然不愿意得罪楚毅,那么易筋经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再说了想要修炼易筋经可没有那么容易,否则的话易筋经在少林历史上几次流传在外,也没见几人靠着易筋经称霸天下。

说话之间,方正从一处暗格之中取出一本略显发黄的书册,上书易筋经几个大字。

“督主请看,这便是敝寺传承下来的易筋经了。”

楚毅接过,翻开书页,目光一扫,不禁眉头一皱,方正在一旁看到楚毅神色变化,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难道说楚毅有什么不满意吗?

要知道这本易筋经可是一点手脚都没有动啊!

楚毅一边翻阅一边有意无意的道:“楚某曾在大内一本秘卷上看到说,少林易筋经乃是由天竺梵文书就……”

方正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方才还疑惑为什么拿到易筋经之后,楚毅神色有些不对,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双手合十一礼,只听得方正解释道:“督主有所不知,北宋年间,易筋经的确是梵文原本,不过我中原毕竟知晓梵文者不多,加之原本自达摩祖师传承至今,可以说已经历经上千年岁月,原本早已经斑驳不堪,自元末之时,易筋经便由证道院几位精通梵文之高僧将之译出,自此少林历代传承的便是这一册汉文版了!”

似乎是怕楚毅不信,方正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匣子取出,然后将之打开道:“督主请看,这便是易筋经原本,梵文版,哪怕是保存再好,岁月流逝,如今也已经破损、缺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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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老和尚想太多了!

楚毅只扫了一眼,便确定匣子当中那泛黄破损严重的书册的确是梵文版易筋经,再说了,方才他也将易筋经翻阅了一遍,将之牢牢记下,以他的武学造诣,至少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至于说方正会不会拿伪造的易筋经来欺骗他,楚毅还真不担心,他又没有打算去主修易筋经。

谁不知道佛门功法想要真正的修炼至高深处必须要配合着高深的佛法修为乃至一颗佛心。

别看楚毅能够同少林一众高僧辩论佛法,但是那只是因为楚毅看过的佛法经文够多,但是真的要说楚毅一心向佛,虔诚修佛的话,那就是笑话了。

说到底楚毅之所以打易筋经的主意,无非就是看重了易筋经那神奇的易筋锻骨之功效。

可以让人修炼,强大自身的功法不少,但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先天资质的功法却是极其罕见。

楚毅坚信不止是这一方世界,就算是诸天万界之中,能够改善一个人先天资质的法门肯定都是最为罕见的。

君不见这一方世界,上下数千年之间,各种神功出了不少,而具有易筋洗髓之功效的也就只有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以及少林传承的易筋经、洗髓经等寥寥几门功法。

易筋锻骨篇楚毅自然早有修炼,否则的话,楚毅先天资质并不算出众,却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达到这般的境界,这其中可不单单是气运祭坛的功效,易筋锻骨篇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易筋经能够改善一个人的资质,楚毅要是不弄到手参详一番的话,肯定不甘心,所以说就算是没有这次,早晚有一日,楚毅都会来少林一遭。

有气运祭坛在,只要他舍得砸下气运,到时候借助气运祭坛,将易筋经与易筋锻骨篇融合,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少林寺会在易筋经当中做什么手脚。

楚毅甚至恶意的猜测,少林寺之所以那么好心的将易筋经拿出来供令狐冲修炼,搞不好就是在易筋经当中做了什么手脚。

心中思绪闪过,楚毅将手中那一册易筋经归还给方正,赞叹道:“易筋经果真博大精深,本督主也算开了眼界了。”

方正到底是江湖之上数得着的高手,别人或许看不穿楚毅如今的修为,但是方正却是看的清楚啊。

楚毅一身实力比他都要强出几分,那只能是传说中的先天之境了,也正是如此,方正才会那么干脆的将易筋经交给楚毅。

因为方正很清楚,易筋经对如今的楚毅已经用处不大,哪怕是易筋经再如何高深,难不成对方还能够舍弃自身根基,重修易筋经不成?

“南无阿弥陀佛,督主真是谬赞了,易筋经虽是我少林至高秘籍,却是比不得督主所修炼的大内秘传神功啊!”

易筋经已经看过了,可以说这藏经阁之中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楚毅惦记的,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在方正的陪同之下,楚毅便出了藏经阁。

整个少林寺占地还是相当之大的,穿过一片佛堂,顿时一片开阔,远远的正好看到一群武僧正在那一片广场之上修炼。

一眼望去,这些少林武僧至少有上百之多,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打拳,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昔日有少林十八棍僧救唐王,少林武僧之名始传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对于少林武僧的称赞绝对是楚毅发自内心的,大明王朝东南沿海之地历来不净,自成祖年间便有零星倭寇袭击大明沿海几盛。

很多人只知道郑和七次下西洋,却是极少人知道其实在郑和下西洋之前便曾奉成祖朱棣之名率领船队前往东瀛宣示国威,指令当时东瀛幕府将军剿灭倭寇并与之通商。

所以说在郑和下西洋之前,其实还有郑和下东洋,也正是有了下东洋的航海经验积累,才有了后来一次次下西洋,越走越远。

昔日大明海军雄霸整个亚洲,自然倭寇锐减,然而随着大明一代一代帝王实施禁海之策,东南沿海,倭寇渐生,如今尚且不太明显,可是等到二十年之后,嘉靖帝之时,倭寇入侵之势达至巅峰,糜烂沿海。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朝廷曾几度下旨征调少林武僧奔赴东南之地剿灭倭寇,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点,楚毅看着眼前这些武僧,还是有几分认同的。

方正一时之间莫不清楚楚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大明民间对于武力团体的管制还是相当之严格的,这一点其实从江湖之上各门各派的规模便可以看出端倪。

也就是日月神教这般继承昔日明教底蕴的势力,才可以称得上是人多势众,除此之外,也就属少林与武当两派了。

方正甚至担心,这位东厂督主若是看少林有所什么不顺眼的地方的话,到时候在天子面前随便给少林添几句恶言,搞不好一道圣旨降下,少林就得裁减僧众了。

想到这些,方正就算是佛法修为再高深,定力再强,这会儿也禁不住有些担心起来,甚至那闪亮的额头之上都禁不住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楚毅何等人物,察觉到方正的气息有些不稳,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于方正的心思自然是有所了解。

虽然楚毅没有想过要在这上面拿捏少林,但是他也没有解释给方正听的意思,只是向着那些武僧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而方正注意到楚毅的神色变化,心中咯噔一声,这不会是真的被盯上了吧。

一时之间方正思绪乱成了一片,甚至胡思乱想起来,他觉得楚毅此番前来少林,不会就是因为天子对他们少林武僧有所耳闻,这才派了东厂督主前来查看的吧?

要是楚毅知道方正心中所生出的想法的话只怕会笑出声来,他只能说方正有这般的想法终究还是受其眼光所限,格局到底小了些。

江湖之上,或许少林可以轻易搅动风云,但是放之大明天下,区区少林又算的了什么?

堂堂大明天子要是连少林、武当这样的江湖门派都要忌惮的话,那也太不堪了吧。

没有理会方正在那里胡思乱想,楚毅冲着心神不属的方正道:“方正大师,本督主尚且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啊!”

方正这才回神过来,有些失态的看向楚毅,眼见楚毅要离去,方正连忙道:“督主身负皇命,贫僧也不敢强留,就由贫僧等人送督主下山吧。”

一行人行至寺门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僧人将一方锦盒递给方正,只见方正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捧着锦盒向着楚毅道:“督主且留步。”

楚毅脚步一顿,向着方正看了过来,目光自然落在了方正手中那一方锦盒之上。

深吸一口气,方正冲着楚毅一礼道:“敝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有传承下来的大还丹尚且薄有名气,今日贫僧便将之赠予督主!”

楚毅微微一愣,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方正竟然会将大还丹赠给他,楚毅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神色平静的盯着方正,一只手摩挲着玉扳指,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方正心中更为忐忑,他赠出大还丹的目的自然是想要楚毅为少林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哪怕是不进良言,至少也不要添什么恶言啊。

终于在方正一颗心微微下沉的时候,楚毅那对方正而言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少钦,既然是方正大师一番心意,你便替本督主收下吧!”

【第二章会晚一些!】

第四十一章 嵩阳书院

曹少钦上前一步将那锦盒接过,方正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同一众少林高僧,目送楚毅等人下山。

本来方正是准备亲自送楚毅等人下山的,不过却是被楚毅给拒绝了。

看着楚毅一行人渐行渐远,这会儿般若堂首座向着方正道:“方丈,那大还丹可是我们少林至今仅存的几枚之一,可谓是珍贵至极,为何要将之送给一介阉人!”

方正看了般若堂首座还有其他几位少林高层一眼,只听得方正缓缓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贫僧不该将大还丹赠给楚毅啊?”

大还丹何等珍贵,哪怕是在场的这几位少林核心高层都没有资格去服用,如今方正确实将之赠给了楚毅,他们心中要是没有意见才怪。

微微一叹,方正看着几人解释道:“你们可知,如果不献上大还丹让这位楚督主满意,我们少林可能会有一场劫数……”

罗汉堂首座怒目圆睁喝道:“他敢!区区一介阉人,怎敢欺我少林!”

方正喝道:“你等可知,不久前这位东厂督主盯上了我们少林武僧,如果说他此番回去,在天子面前稍微添上几句恶言的话,搞不好我们少林就得大肆削减僧众,你们说说看,到底是我们少林的未来重要,还是区区一枚大还丹重要!”

这话就像是寒冬腊月一盆冰水当头浇在了脑袋上一般,一下就让那几位心中愤愤不平的少林高层闭嘴不言。

正如方正所言,比之少林的未来,大还丹真的算不得什么。

崎岖山道之上,登封知县这会儿正一脸谄媚的跟在楚毅身旁向着楚毅道:“督主,下官觉得督主此番前来我登封,除了这少林寺之外,尚且还有一处地方要去看一看。”

听得登封知县这么说,楚毅不禁看向对方。

登封知县忍着心中的激动,谁不知道当今天下乃是大总管刘瑾掌权,那立皇帝之大明就算是老百姓都知晓,更不要说是登封知县这官场中人了。

不过登封知县不过是区区七品芝麻官而已,他所能够得到的朝堂信息到底有限,所以并不清楚楚毅同当今权势最盛的刘瑾并非是一路的,甚至还是对头。

在登封知县看来,楚毅身为东厂督主,按照历来的惯例,东厂督主要么是司礼监总管兼任,要么是其心腹执掌,所以登封知县眼中,楚毅便是刘瑾的心腹。

只要巴结好了楚毅,到时候楚毅若是能够在刘瑾面前帮他美言几句的话,他日平步青云绝对不在话下。

曹少钦这会儿冷哼一声道:“有话就说,督主大人可没有功夫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被曹少钦阴冷无比的目光给盯着,登封知县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条件反射的道:“嵩阳书院,是嵩阳书院啊!”

一副长出一口气模样的登封知县道:“督主大人当不可错过嵩阳书院才是,其中藏书众多,肯定有大人所喜欢的孤本,只可惜本官管不了那书院,否则的话一定为大人寻来诸多典籍。”

曹少钦看了登封知县一眼道:“哦,不过是区区一介书院而已,你好歹也是这一地父母官,在你的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敢不听你调派?”

虽然说登封知县区区七品官并不被曹少钦放在眼中,但是曹少钦也知道,对于一县之地来说,七品知县已经是大权在握,阖县上下真的没有几个人敢与堂堂知县作对的。

曹少钦是不知道嵩阳书院之名气,所以才会对登封知县的话有所怀疑,但是楚毅却知道,登封知县并没有说谎,而是这嵩阳书院果真有足够的底气将一县父母官拒之门外。

华夏有四大书院之说,历史上可谓是书院众多,可是名传天下,被大多数人所知并认可为四大书院者却是应天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

当然这四大书院有所争议,譬如石鼓书院等名气未必就差了。

嵩阳书院始建于北魏年间,最初为嵩阳寺,唐时改为嵩阳观,及至宋代,改为嵩阳书院,鼎盛之时曾有范仲淹、司马光、程颐、程颢,杨时,朱熹,李纲等当时大儒在此讲学。

赫赫有名的《资治通鉴》第九至二十一卷便是由司马光在嵩阳书院著成,而程颐、程颢兄弟更是在此讲学十余年,可谓儒家理学的发源地之一,乃是当时影响力最大的书院之一。

说实话,楚毅对于嵩阳书院还是相当感兴趣的,纵然后世对于儒家理学一派贬斥者众多,可是此一学派能够流传天下,为天子所重,为诸多文人士大夫推崇,自有其缘由。

如果说这只是一方普通的世界那也就罢了,可是很明显,这一方世界有修行之法存在,连王阳明都有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楚毅就不信,开创儒家理学洛学一脉的二程以及理学集大成者朱熹这些名传千古的人物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黄裳通读道藏,自创九阴真经,王阳明集陆王心学大成,于军中练气,一声长啸,传遍三军。二程、朱熹这等人物成就未必就差王阳明多少,所以楚毅很是好奇,这些人是否有什么传承留下。

嵩阳书院做为二程洛学的发源地,理学的发源地,藏书众多,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要是不走上一遭的话,就是楚毅自己都不甘心啊。

楚方看到楚毅露出意动之色,做为楚毅的心腹,楚方自然明白楚毅的意思,看了那登封知县一眼尖声道:“王知县,头前带路吧。”

登封知县闻言大喜,一挥手冲着那些府衙衙役道:“督主要前往嵩阳书院,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嵩阳书院就坐落于嵩山难麓,行有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暗之时,前方一片山谷之中,一座书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古色古香,朴实之中透着几分厚重与书香气息的书院掩映在一片林木之间,隐隐有读书声传来。

不得不说,这嵩山书院所处之位置真可谓风景秀丽,清幽雅静,这等环境,再加上这一座雅致无比的书院,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大儒愿意常住此处讲学,其他不说,单单是在此居住,都是一种享受。

高大的书院大门之前,一块匾额上书嵩阳书院四个大字,遒劲有力,一看便知乃是出自名家之手。

当楚毅一行人在书院之前停下的时候,到底是动静不小,已然惊动了书院之中的学正以及学子。

嵩阳书院的院判,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够胜任的,如今执掌嵩阳书院的乃是一位当朝大儒,陈琦,昔日官至左都御史,文华殿大学士,于朝中上可通内阁首辅,下可通百官,绝非等闲之辈。

院判之下,十几位学正,如今一位学正立于学院大门之前,目光落在楚毅一行人身上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谁让这会儿楚毅他们还是一副先前前往少林寺之时的那一副钦差仪仗呢。

第四十三章 官场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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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失控的楚督主【3更】

楚毅不禁对杨慎另眼相看,诸多学子当中,唯有此人站了出来,果然不愧是三杨之一杨廷和之子,甚至被当朝首辅李东阳称赞不已,以小友称之。

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杨慎之名,但是此人号称明代三才子之首,精擅诗词,其中《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词更是被罗贯中用以《三国演义》之开篇词而广为人知。

杨慎更是批判集理学之大成者朱熹:朱熹之学“失之专”,“失之专者,一骋意(己)见,扫灭前贤”

陈琦脸上满是怒色冲着杨慎喝道:“杨用修,不要忘了,你可是书院弟子,你眼前之人方才可是弄瞎了你几位同窗的双目……”

杨慎冲着陈琦一礼道:“院判大人,在下的确于嵩阳书院借读,同诸位也可谓同窗,然则杨某素未听过无论对与错,身为同窗,就一定要与书院,与大家一个立场吗?”

楚毅满是欣赏的赞道:“说的好,杨用修你一言道出了这些人的真面目,无论对错,即为同窗,就得结党营私,互相包庇!”

一名士子指着杨慎道:“杨用修,我等真是瞎了眼,你不配为我嵩阳书院弟子,我等也没有你这样的同窗!”

杨慎一脸的愕然,向着那些面目狰狞的面孔看去,往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会儿似乎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这会儿似乎是因为杨慎的缘故,本来他们还指望院判大人能够上通内阁阁老惩治楚毅,为同窗报仇。

然而楚方的一番话让他们意识到眼前这阉人在朝中的关系比他们所想象的要复杂,单靠陈琦的关系只怕动不了这位东厂督主。

一众士子的情绪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再加上杨慎竟然指责他们结党营私,突然一名士子叫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阉人,正所谓法不责众,我等有功名在身,纵然是天子也不可能将我等如何!”

“杀了这狗太监,为几位年兄报仇啊!”

陈琦等几位学正见状不由的神色一变,陈琦有意识的向着旁边一闪,瞬间就将学院大门给让开,就见几十名被鼓动起来的士子向着楚毅几人冲了过去。

楚毅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眼中一抹阴戾之色闪过。

葵花宝典这等武学真的很是妖邪,修炼至高深处甚至能够影响一个人的心性,其实无论何等功法,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之心性。

修炼道家玄功之人大多心性洒脱,淡漠,飘然世外,而修炼佛门功法,则是一心向佛,至于军中杀伐之功法则会令人杀性十足。

有东方不败这么一个鲜明的例子在前,楚毅除非是真的想如东方不败一般最终变得男不男女不女,所以在修炼葵花宝典之前,楚毅早就对此有所警惕。

好在楚毅要比东方不败幸运的多,东方不败不幸,他修炼的乃是葵花宝典之残本,所以其心性变化最大。

而楚毅还有大内几位大太监所修炼的则是全本的葵花宝典,所受影响要小了许多,可是就算是小了许多,影响依然存在。

像刘瑾修炼葵花宝典之后,受功法影响,心性变得阴戾,猜忌心极重,同样也呈现出几分女性化的趋势。

楚毅为了避免受葵花宝典影响,一方面借助气运祭坛改良葵花宝典,将其负面影响降低到极致,同时借鉴陈度、韩朝二人的做法,通过诵读各家之典籍,借助各家典籍之中所蕴含的先贤之思想来压制、抵御葵花宝典对他性情的影响。

显然楚毅还是相当成功的,虽然性情一样受到了葵花宝典的影响,较之曹少钦、刘瑾这些人却是要好了许多。

这也是楚毅为什么极少出手杀人的缘故,就是因为一旦失去对自身心性的压制,他怕自己会被葵花宝典影响太深。

只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葵花宝典的影响下变成东方不败那般模样,楚毅就禁不住浑身直冒冷汗。

就算是变成刘瑾那般娘里娘气,楚毅都是忍不住为之恶寒。

然而此时,楚毅不在压制内心之中的杀意,看着那被鼓动起来奔着自己而来的数十名士子,眼中布满了阴戾之色。

耳边传来一众士子的辱骂之声,楚毅纵然是再好的心性这会儿也禁不住为之怒火中烧,禁不住怒急而笑道:“你们真不愧我大明的读书种子啊,既然你们觉得本督主双手沾满血腥,那么本督主今日便大开杀戒,也省的我这东厂督主白白背负了骂名!”

说话之间,楚毅身形一晃,刹那之间闪身进入一众士子当中,每一指点出均有一朵血花自一名士子眉心绽放开来。

杨慎看着一脸阴柔笑意却是轻松带走十几条人命而血不染衣的楚毅立于自己身前的时候禁不住心中为之一寒。

地上十几名士子的尸身静静的躺在地上,悄无声息,前一刻尚且高呼不已的一众士子在刹那之间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般,一个个见鬼一样的盯着楚毅。

他怎么敢,他如何敢!

他们可是大明的读书种子,乃是未来国之栋梁,纵然天子都不敢对他们大开杀戒,可是楚毅怎么敢?

看着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机的同窗挚友,尚且没有来得及冲到楚毅身前而侥幸保全一命的士子再看看楚毅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楚毅兰花指一拂,掸了掸衣袖之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声音带着几分阴柔道:“你们这又何必呢,咱家不过是想要前来书院寻几本书翻阅而已……”

陈琦这会儿反应过来,虽然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可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其眼眸深处闪烁着一种兴奋与算计得逞的惊喜,指着楚毅,浑身颤抖道:“你……你这阉人,怎么敢……”

楚毅眼眸之中寒光一闪,修长的手指划过陈琦咽喉之间,就见一股鲜血激射而出,而陈琦则是努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盯着楚毅,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老御史,你放任这些学子攻击本督主,甚至期待着本督主能够杀上几人,本督主如你所愿,可惜啊,本督主耐性有限,没功夫陪你算计来算计去,既然你选择牺牲这些学子,你这做老师的,总不好让自己的弟子在下面太过寂寞,本督主好人做到底,送你与他们团圆吧!”

捂住脖子的陈琦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懊恼与后悔之色,早日楚毅如此肆无忌惮,他干嘛要招惹这煞星啊!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怪只怪他们这些读书人平日里太过无人约束了,纵然是官府都敢冲击,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而那些被镇住了的学子听了楚毅的话一个个的看向陈琦,当看到陈琦那一脸的懊恼与绝望的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他们似乎是被自家院判给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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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寻经

杨慎看着倒在地上,脖颈之间鲜血汩汩流淌,抽搐不已的陈琦的时候,莫名的心中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以正直之名而闻名朝野的堂堂大明左都御史吗?

如果说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话,他都不敢相信,堂堂的昔日左都御史,今日嵩阳书院的院判,诸多士子的师长,陈琦竟然会如此算计自己的弟子。

很明显陈琦知道一旦这些学子冲击东厂督主,必然会造成流血事件,而陈琦却是没有制止的意思,显然他的目的正是要逼迫楚毅杀人。

也只有杀了人,而且还是读书人,他才能够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天下读书人为之沸腾,纵然是楚毅有着通天手段,当今天子再如何宠信,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天子也要将楚毅舍弃。

人心之险恶胜于山川,以往杨慎只听自己父亲、叔父给自己讲过官场之险恶,因为他没有走进官场,所以并没有亲身经历过。

这一次,杨慎真的是长了见识,果然人不可貌相,身为师长的陈琦竟然拿自己弟子的性命去做棋子。

“可怜,可怜,可悲啊!”

看着陈琦以及倒在地上的那十几名已经没了气息的书院士子,杨慎心中轻叹。

虽然对楚毅痛下杀手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杨慎也清楚,处在楚毅的立场上,他没有将书院给屠灭已经算得上是手下留情了。

东厂督主,那是何等人物,直接、间接倒在东厂手下的人还少吗?

曹少钦似乎是受到了鲜血的刺激,眼中闪过几分疯狂之色,声音尖锐的向着楚毅道:“督主,要不要将这些胆敢冒犯督主的人统统杀了!”

那些被吓坏了的士子听了曹少钦的话一个个吓得噗通软倒在地,甚至有人哀嚎求饶,有人痛哭流涕,甚至有人跪地冲着楚毅连连磕头。

一时之间先前还一个个大义凛然,完全不将楚毅等人放在眼中的我大明之栋梁姿态各异,丑态百露。

这些士子当中,哪怕是有人能够有那么点骨气,杨慎拼着性命不要都要尽全力保下对方,然而,一个敢站在那里的都没有。

杨慎一声长叹,目光扫过这些昔日在他面前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同窗,眼中渐渐一片平静之色。

楚毅压下心中的杀机,此时看着那些士子,眼中满是不屑的神色道:“本督主说过,此来不过是为了寻几本书翻阅而已,你们非要将事情闹这么大,何必呢!”

这些学子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谁特么知道你这么不讲究啊,说杀人就杀人,咱们可是大明的宝贝啊,哪一个都是读书种子,将来是要身居高位,代天子牧守天下的。

“这青山绿水,风景秀丽之地,嗯,想来是一处风水宝地,若是能够葬在这里,下辈子可能会投个好胎吧!你们之中,有反对本督主进入书院的吗?”

院判陈琦以及十几名士子的尸体还没凉透呢,再看楚毅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谁敢反对啊,没听对方说了吗,这里风景秀丽,最适合埋人!

眼看这些人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楚毅大步走进书院当中,同时道:“楚方、曹少钦,你们将这里清理下,堂堂书院圣地,沾染了血污岂不是亵渎了圣人吗!”

楚毅进入书院,这会儿楚方同曹少钦对视了一眼,颐指气使的冲着在场一众学正还有士子喝道:“我家督主心怀慈悲,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今日且放你们一马,还不给我滚!”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一个个返回书院,至于说离开,反正在楚毅这些凶神恶煞离开之前,他们没有一个敢离开。

因为他们怕啊,万一被对方怀疑他们想要逃走将书院之血案宣扬出去的话,到时候岂不是死的很惨!

最先惹出事端的那几名士子这会儿却是连惨叫都不敢了,哪怕是成了瞎子,可是身边有同窗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啊。

现在想一想,他们虽然是瞎了眼,可是比起陈琦还有那些丢了性命的同窗来,似乎要幸运的多了。

正当他们准备跟着离开的时候,曹少钦的声音传来道:“那几个瞎眼的留下,其他人都给我滚吧。”

噗通,噗通!

几名眼睛被刺瞎的学子一听,吓破了胆,身子一软,一个个跌落在地,浑身颤抖却不敢放声哀嚎。

楚毅脚步微微一顿,待到杨慎自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只听得楚毅道:“杨用修,不如带本督去书院藏书阁如何!”

杨慎深吸一口气,纵然无惧楚毅之凶名,可是亲眼见到楚毅连杀十几人,心头仍然是蒙上几分阴影,缓缓点头道:“督主且随我来。”

楚毅同杨慎并肩而行,姿态闲适,一身的煞气散去,杨慎忽然感觉同自己走在一起的楚毅刹那之间成了一位同他一般的士子。

没有多大会儿功夫,书院藏书阁出现在视线当中,杨慎引领楚毅走进其中介绍道:“此乃书院藏书阁,共计三层,藏有珍本、孤本数千卷之多,书院历代搜集之下,传承至今,所藏书卷不下十万卷。”

楚毅心中不禁为之感叹,这嵩阳书院果真不愧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哪怕是自宋时方才改建为书院,至今也有数百年之久。

数百年间,众多名师大儒再次讲学,为书院打下了深厚的底蕴,所以能有如此之多的藏书倒也在情理之中。

伸手将一册书卷拿在手中,翻了翻,却是一册中庸注解,大眼望去,这里的藏书差不多一半以上都是关于儒家典籍,至于说其他种类却是只有极少数。

当然这极少数也是针对儒家典籍而言,很多民间流传的珍本都可以在此寻到,在这个知识便代表着地位、权势乃至金钱的时代,有着如此之多的典籍,嵩阳书院之繁盛可想而知。

楚毅就算是不去统计调查,他都能够想得到,这朝堂之上,同嵩阳书院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绝对不在少数,否则的话,单单靠一个致仕的左都御史,还撑不起嵩阳书院这么大的局面。

随手翻过几分熟,楚毅向着杨慎道:“嵩阳书院曾是洛学二程讲学十多年之地,书院之中必然有程颐、程颢二人传承下来的经卷吧!”

杨慎微微一愣道:“在下不过是前来书院借读不足半年,对于此间是否有二位先贤留下的手书,却是不知。”

说这杨慎眼中流露出几分憧憬之色,程颐、程颢二人可是天下之名的大儒,更是儒家理学的奠基人,在文人之中影响力极大,哪怕是数百年过去,仍然是有着不俗的影响,只看杨慎的反应就可见一斑。

楚毅眉头一挑,朗声道:“给我将书院资格最老的学正带来!”

这边话音落下,藏书阁之外便传来一名番子的应喝之声。

没有多久,只见一名模样清隽,留着花白胡须,大约在六十许的老者脸上带着几分惶恐,被一名番子给带了来。

“督主,此人便是书院资格最老的公孙学正,据其他人交代,此人在书院已经呆了有近五十年了,再没有比他更熟悉这嵩阳书院的人了!”

第四十六章 新的气运点获得方式!【求票】

公孙翰可是亲眼看着院判陈琦鲜血激射一丈多远,在他心中,楚毅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会儿被带到楚毅面前,整个人禁不住浑身颤抖,连路都有些走不成了!

杨慎轻咳一声,走到公孙翰身边道:“公孙学正,督主寻你前来是为了寻找二程先贤留在书院当中的手书,不知……”

公孙翰偷偷的看了楚毅一眼,吐出一口气连忙道:“二程先贤曾于书院留下手书,包括《遗书》、《易传》、《经说》等,乃是嵩阳书院最珍贵的典籍之一。”

杨慎不禁带着几分激动道:“两位先生果真在书院留下了手书!”

楚毅微微颔首道:“带我们去寻那几卷手书。”

虽然说心中颇为不情愿,可是看看楚毅,想一想陈琦飙血的场面,公孙翰心中升起的那点勇气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相比于先贤经典落于阉人之手,还是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一些。

公孙翰不愧是书院当中资格最老,待的时间最长的学正,他对这藏书阁更是再熟悉不过。

藏书阁有三层高,但是公孙翰却是没有引领楚毅他们前往三楼,反而是走到一处墙角前,伸手一推一处书架,只听得低沉而又厚重的巨石滑动之声传来,一个幽暗的地下密室出现在楚毅、杨慎的视线当中。

这时公孙翰解释道:“此处乃是书院特意修筑的地下书库,真正珍贵的典籍为了防止意外,都被放在地下书库当中。”

虽然说起初稍稍惊了那么一下,不过想一想也正常,这么一座藏书阁,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遭了火灾什么的,那么些珍贵无比的典籍岂不是很难被抢救出吗。

有了这么一处地下书库,只要将真正的孤本、典籍放在其中,哪怕是整个藏书阁烧光了,凭借书院的底蕴和关系,想要重建书院,补全被烧掉的典籍并非什么难事。

只要地下书库不被波及,那就意味着书院真正的底蕴没有丧失。

楚毅倒也不担心这地下书库当中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紧跟着公孙翰进入地下书库。

看得出书院为了修筑这地下书库是真的下了功夫,四周乃至地下都是铺设的厚重的一块块的青石,根据楚毅判断,这青石至少有一尺厚,再加上深入地下,就算是边上的藏书阁被烧光了,也不至于影响到这地下书库,毕竟藏书阁并非坐落在地下书库正上方。

地下书库差不多有两间房子大小,一排排的书架之上,一册册被保存完好的典籍、孤本摆放整齐。

楚毅行至一排书架之前,目光落在那几卷散发着古朴气息的书册之上。

看得出这书册有些发黄,一看就有数百年的历史,甚至书册的棱角有几分磨损,探手将其中一册拿下,正是二程所留之《易传》。

就在楚毅翻开易传的瞬间,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微微震动,楚毅心中不由得一惊,不着痕迹的瞥了正沉浸在这些珍贵典籍当中的杨慎一眼,再看对自己避如蛇蝎,根本就不敢走近自己的公孙翰。

楚毅行至地下书库角落处,表面上是在翻阅手中书卷,可是内里却是心神沉入了识海。

祭坛之上,楚毅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他发现自己那很少发生变化的气运竟然一下子多了足足五百多气运。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气运。”

看似五百点气运不算多,但是这些年当中,楚毅也曾多次尝试,试图寻找气运祭坛增长气运的办法。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与那些身负大气运之人扯上关系,要么就是身处高位,执掌大权。

如今莫名其妙的多了五百多的气运点却是让楚毅很是惊喜与好奇,心神一动,沟通气运祭坛,很快一股信息自心底流淌而过。

楚毅惊讶万分,根据气运祭坛回馈,那五百多点的气运是从他方才拿到手中那一册二程手书《易传》上所汲取的。

楚毅真的很是费解,为什么他接触了那么多书卷、典籍也没有见气运祭坛从那些书卷上获得过气运点。

要说经典程度,难道说《道德经》、《易经》、《中庸》、《大学》乃至《资治通鉴》这些还比不过二程留下的易传吗?

这显然不可能,傻子都知道,二程虽是程朱理学的奠基人,但是其影响力以及成就根本就无法同老子、孔子这些人相比。

现在却是翻阅道德经、论语没有气运点,反倒是翻阅《易传》有气运点收获。

思量许久,楚毅没有想明白其中关节,而沟通气运祭坛却是没有一点的反应。

心神回归,楚毅目光落在手中的这一册发黄斑驳的书卷之上,这会儿杨慎的声音传来道:“真不愧二程亲笔手书,字字珠玑、阅之令人感悟颇深……”

灵光一闪,楚毅只觉得一道灵光在心底闪过,突然大笑起来,口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本督主明白了!”

楚毅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杨慎、公孙翰不禁向着楚毅看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楚毅在笑什么,不过他们也看得出这会儿楚毅的心情相当好。

杨慎无意之间的一句话点醒了楚毅,亲笔手书,如果说楚毅没有料错的话,他看过论语,读过易经,道德经更是翻阅不下数十次,多没有什么气运点,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所翻阅的论语非是易经、道德经非是先贤圣人亲笔手书。

如果说楚毅真的能够寻到昔日老子过函谷关而亲手手书的老子五千言的话,只怕楚毅能够收获一笔惊人的气运点。

只可惜如今距当年老子手书五千言已经过去了数千年,昔日尹喜得自老子手书的老子五千言只怕早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当中。

至于说其他的那些圣贤传世典籍,想要寻到原本,何其困难。

当初楚毅身在皇史宬当中,那可是皇家收藏啊,就算是在皇家宝库当中,他都没有寻到一册圣贤手书原本。

如今他之所以能够寻到二程所留下的手书,那也是因为二程距今数百年,手书尚且保存完好的缘故。

只看这几卷由二程亲笔手书汇聚了其一生心血精华的典籍已然斑驳不堪,只怕就是保存再好,最多再有上百年时光侵蚀下,二程亲笔手书只怕就真的要为时光所消磨,自此消失。

相比装订成册的书籍来,画卷反倒是保存的相对时间更长久一些后世上千年的成册典籍极其罕见,反倒是上千年历史的画卷并不少见。

楚毅小心的将手中《易传》一册翻阅完毕,放之书架之上,然后伸手拿过另外一册《经说》。

随着楚毅翻开扉页,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微微震动,楚毅嘴角微微翘起,看来自己判断没错,但凡是由圣贤之亲笔所书汇聚其一生精髓之典籍,气运祭坛便可自其中汲取气运点。

这世间存世之圣贤亲笔所书之典籍多吗?

楚毅可以肯定,不多,但是不多并不代表没有啊!

最关键的是,楚毅想到了一处地方,那么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圣人家族当中,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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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本督主是恶人吗?

手中书卷翻动,楚毅缓缓将经说当中的内容一一记下,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二程对于易经的注解,自有其独到之处。

盏茶功夫,楚毅双目微微一闭,脑海之中经说的内容浮现心头,心中一动,心神沉入识海,通过气运祭坛,楚毅发现自己的气运这次暴涨了有四百点之多。

不过是两本二程手书的典籍而已,竟然让楚毅轻松的获得了近一千点之多的气运点,这让楚毅心中泛起几分波澜。

将最后一本《遗书》取下,果不其然,气运祭坛微微震动,楚毅没有急着去查看这一本典籍让他增加了多少气运点,而是先行翻阅典籍,将其中内容记下。

一旁的杨慎这会儿正捧着《易传》看的如痴如醉,楚毅将手中《遗书》放下,目光向着四周看去。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想要看看二程是否有传承留下,同时多吸收一些典籍当中所蕴含的精粹,用来平衡自己的心性。

没想到的是在不经意之间,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获得气运点的途径,而且这个途径很是行之有效,只要能够找到先贤手书的典籍就能够或多或少的收获一些气运点。

嵩阳书院传承至今已然有上千年之久,如此漫长的时间当中,嵩阳书院曾经不止有一位先贤大儒在此间讲学,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手书典籍。

可以说除了极少数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的千年大族,这天下间最可能找到先贤手书的地方就是嵩阳书院这样的天下知名的书院了。

不远处的公孙翰这会儿却是不敢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唯恐会激怒了这位双手沾满了书院弟子鲜血的东厂督主。

目光投向公孙翰,公孙翰不禁身子一僵,这会儿就听得楚毅道:“本督主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如司马光、朱熹等人就曾在嵩阳书院讲学,这书库当中可有他们昔日留下的手书典籍吗?”

公孙翰张了张嘴,最后看了看被楚毅放在书架上的二程典籍,咬牙道:“几位大儒当年的确留有手书,不过如今尚在书院保存的也只有司马光先生所著《资治通鉴》第十三卷,朱熹圣人手书之《性礼精义》,李纲先生《论语详说》三卷。”

楚毅不禁眼睛一亮,略带期待道:“哦,快快寻来,本督主倒是要拜读一二。”

司马光,李纲那都是有名的大儒,二人所留下的手书,多少必然有气运点,至于说朱熹,此人号称集理学之大成者,至今在文人之中都犹如圣贤一般。

只不过楚毅对他那一套“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很是不感兴趣,而且此人私德有亏,奈何此人学说正符合了某一部分人的需要,使之堂而皇之的被奉之为圣贤,千年之后,民智开化,此人声名极差,正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楚毅倒也颇为好奇,做为当下影响力最大的儒家学派,理学一支的集大成者,其所留下的手书,到底能够为其贡献多少气运点!

战战兢兢的公孙翰将几卷斑驳的典籍像是捧着无上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之送到楚毅的面前。

楚毅目光落在一册典籍上,只看上面遒劲有力的大字,不用说这便是李纲所手书之《论语详说》,取之在手,果然识海气运祭坛微微震动了一下。

楚毅又取了司马光所遗留在书院的其中一卷《资治通鉴》,同样气运祭坛也有所反应。

心神沉入识海查看了一番,这两册典籍给楚毅增加了近六百气运点。

倒不是说司马光、李纲二人手书典籍差,谁让那资治通鉴不过是其中一卷罢了。

以资治通鉴的影响力,如果说是司马光手书的完整的一套的话,楚毅几乎可以肯定,那一套完整的资治通鉴至少可以给他贡献成千上万之多的气运点。

当楚毅将朱熹那一册《性礼精义》拿在手中翻看之时,气运祭坛震动,楚毅当即查看,一看之下,楚毅心中颇为感叹。

只是一册性礼精义竟然使得他暴涨了三千气运点之多,虽有些惊讶,可是考虑到理学自朱熹大成之后数百年所造成的莫大的影响,只是朱熹诸多典籍当中一册,能够有三千气运点已经是相当惊人了。

楚毅将这一册性礼精义翻看过后,整个人沉吟良久,以楚毅之博学,自然能够看出这一册典籍所蕴含的思想。

只可惜楚毅对其中之思想并不认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手中真气微微一吐,刹那之间,这一册对于诸读书人堪称圣物一般的《性礼精义》在楚毅手中化作飞灰。

公孙翰见状神色大变,几乎是本能的向着楚毅扑上来,两眼通红癫狂一般大叫道:“阉人,你安敢毁先贤朱子之手书典籍,坏我儒家圣物,老夫与你拼了!”

楚毅不禁轻叹,虽不愿意承认,可是理学对大明乃至后世满清影响力之大,非后世之人所能想象。

有明一朝天下之文人奉朱熹为朱子,唯一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中,受儒教祭祀。

及至满清,康熙更是赞之:集大成而绪千百年绝传之学,开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归。

看着一副拼命架势的公孙翰,楚毅伸手向着其眉心一点,刹那之间,公孙翰身子一僵,脸上残留着癫狂与狰狞,身形轰然倒地。

杨慎一脸的感慨,方才楚毅毁掉那一册《性礼精义》的一幕他的确看在眼中,做为读书人,虽然略有惋惜,却也没想到公孙翰竟然会反应那么激烈。

杨慎此人家学渊源,博采众长,后来更是著书对朱熹大加批判,可见其并非理学的追随者。

楚毅看向杨慎道:“用修是否认为楚某乃是心狠手辣,毁坏先贤典籍之恶人?”

看了看公孙翰,再看看楚毅,杨慎叹道:“杀人者乃理学也,非督主也!”

楚毅背着手,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华道:“堂堂天下知名的嵩阳书院却是为陈琦、公孙翰这样的人所把持,这诸多士子,又有几人可为陛下分忧,为万民谋福祉!”

杨慎神色肃穆道:“督主对我辈读书人似有成见?”

楚毅深深看了一眼颇有不服之色的杨慎,突然大笑,转身向着地下书库出口而去,同时道:“杨用修,他日你若为理学之信徒,本督主必杀你!”

诧异的看着楚毅的背影,杨慎心中很是不解,看楚毅的反应,似乎对理学一脉的读书人颇有意见。

杨慎却是不知,楚毅体内有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站在时光长河的下游,深知儒家理学一脉对华夏造成了何等的影响,若是他与楚毅调换一下的话,恐怕也会如楚毅一般。

先前那名番子悄无声息的将公孙翰的尸体拖走。

楚方见到楚毅自藏书阁走出,连忙迎上来道:“督主,可有什么收获吗?”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小方子,你等下带上几名书院的学正去那地下书库,给本督主翻找一下,但凡是先贤大儒亲笔手书之典籍,统统被本督主找出来。”

第四十八章 只看谁更棋高一筹!

楚方肃然领命,这会儿楚毅道:“曹少钦呢?”

楚方连忙道:“回督主话,曹公公这会儿正在书院广场处置那几名胆敢非议督主的书生呢!”

楚毅不由的眉头一挑,他还真的有些好奇,曹少钦到底如何处置那几名读书人的,毕竟先前他已经将那几名读书人的眼睛给刺瞎了。

摆了摆手,楚毅道:“你且去吧!本督主自己在书院走一走。”

先前楚毅就曾感叹嵩阳书院依山傍水,所处之地,可谓山清水秀,风水上佳之宝地。

立于书院之中眺望远处,乃是巍峨高耸的中岳嵩山,书院之中古树参天,清风拂过,隐隐有哗哗响声。

如今已然夜幕降临,书院当中亮起了灯火,虽不至灯火通明,在这夜幕当中,倒也颇为亮堂。

不知不觉之间,楚毅行至书院广场之所在,远远望去,广场之中几道身影颇为诡异。

楚毅上前,而这会儿曹少钦还有几名档头也注意到了楚毅,连忙向着楚毅行礼道:“属下等见过督主。”

微微颔首,目光向着先前他看到的那几道诡异的身影看了过去,一看之下,楚毅不禁微微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这广场之上,平整的地面竟然有几个人大半身子被埋在土里,自腰部以上露在地面之外,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楚毅能够认出,这几个大半身子被埋在土里的书生正是先前私底下非议他而被其刺瞎了眼睛的那几人,就是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曹少钦扫了那几名读书人一眼,向着楚毅道:“督主,属下觉得这几名读书人实在是太过可恶,督主不杀他们,乃是督主心怀仁慈,可是属下却是气不过,既然他们一个个自称是读书种子,那么咱家就将他们埋在土里,看他们这些读书种子会不会发芽,长成朝廷的栋梁之材。”

楚毅听了那真的是一脸的愕然,看了看那几个读书人,再看曹少钦,楚毅不禁想问,人家自称读书种子,你就将其埋在土里希望其生根发芽,还有人声称乃是国之栋梁呢,难不成曹少钦还要将他们削成人棍不成!

不过有句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读书人或许算不得什么恶人,但是这些人有时候比之恶人还要恐怖百倍。

区区恶人最多为恶一方,能够祸害百人已然是人之大恶,然而这些人行事,一旦昧了良心,所害岂止百人,亿万人都要遭其荼毒。

看楚毅一脸平静,曹少钦不禁向着楚毅道:“督主,是不是属下做的有些过了!”

今日之事,遮掩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楚毅能够狠下心去,屠灭了整个书院,甚至追上去将做为知情人的登封知县乃至那些府衙衙役都给灭了口。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嵩阳书院之血案,必然惊动天下,这一点楚毅在选择痛下杀手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所预料。

如果说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的话,楚毅也不可能坐稳这东厂督主之位,此时听了曹少钦的话,楚毅轻笑道:“天塌下来自有本督主顶着,再说了,此事闹大了,对我等未必就没有好处啊。”

曹少钦等人看楚毅嘴角那一丝神秘的笑意不禁有些迷惑不解,怎么看这一次书院血案都是对楚毅极为不利,搞不好就是丢官送命的下场,可是看自己督主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本心中的那点担心,自然是烟消云散。

书院之中,一间宽敞,充斥着墨香气息的房间当中,楚毅正站在一张书架前看着上面一排的书卷。

这是书院院判陈琦的住处,这会儿一道身影正伏在书桌前,书桌上,一张张的书信摆放整齐。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楚毅已经看过近十册书卷,这会儿原本在书桌前伏案誊抄书信的东厂领班太监起身向着楚毅道:“督主,一切妥当,保管任何人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人乃是东厂老人了,乃是几名领班之一,这一次被楚毅随行带出东厂,此人有着一手绝活便是仿人笔迹,经其之手所仿之笔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纵然是被仿者本人都未必能够分辨清楚哪一个是自己所写,哪一个是被仿造出来的。

既然在书院制造了血案,自然要想办法收场,虽然说楚毅对相当一部分文人不是很满意,可是他也很清楚,这大明天下传至朱厚照已非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之时可比。

上百年过去,开国之初曾被朱元璋、朱棣父子压制的文官集团如今已然成长为一头庞然大物,这一头庞然大物盘根错节盘踞于大明身上,可以说及至此时,纵然太祖复生,只怕也难以撼动势力庞大的文官集团。

土木堡一役,原本文官、武将勋贵、宦官,三足鼎立的局面被彻底打破,原本尚且可以同文官、宦官鼎足而立的武将勋贵集团遭受了灭顶之灾,以英国公张辅为首诸多武将勋贵战死,自此文官势力一举压倒勋贵,可以说自土木堡之变后,朝中武将勋贵集团几无发言权,沦落至堂堂三品武将须得向七品文官行礼的荒唐境地。

嵩阳书院血案一旦爆发开来,必将蒙受来自文官集团的疯狂反扑,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楚毅第一次出手的时候才留有几分余地,只是刺瞎那几名读书人的眼睛。

哪怕是闹大了,楚毅也丝毫无惧。

然而楚毅明显低估了以陈琦为首的这些文人对他宦官身份的在意程度,或者说陈琦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想要搞出一场大风暴来。

准确的说,陈琦想要针对的并非是他,而是朝中一手遮天的刘瑾。

刘瑾独掌大权,自然是触动了朝堂文官集团的利益,一股针对刘瑾的暗流正在涌动,恰恰楚毅来到嵩阳书院,被陈琦选做了对付刘瑾的突破口。

毕竟在文官集团眼中,楚毅同刘瑾都是宦官一党,没有什么区别,谁让楚毅执掌东厂,恶名在外呢。

只可惜陈琦低估了楚毅,虽然他想要搞出一个天下震动的大新闻的目的达成了,但是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行至书桌之前,楚毅将一封封伪造出来的书信看了一遍,再同陈琦以往的书信做了对比,可以说就是一模一样,若非亲眼所见,楚毅都无法相信这些书信九CD是为造出来的。

“曹少钦,进来一下!”

只见曹少钦走进房间当中冲着楚毅道:“督主,可有什么吩咐!”

楚毅将那十几封的书信交给曹少钦道:“这些书信你想法通过刘瑾安插在我们东厂的钉子之手送到刘瑾手中。”

曹少钦先是一愣,然后扫过其中一份书信的内容之后不禁咯咯阴笑起来道:“督主这是要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属下佩服。”

书房之中只剩下楚毅一人,这会儿楚毅坐在烛火下,跳动的烛火映照在楚毅脸上,只见楚毅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轻声嘀咕道:“没想到葵花宝典副作用还是显现了出来,好在平日里读书养性,凝练精神,否则还真难这么轻易便压下心中杀机!”

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只听得楚毅缓缓道:“想要解决葵花宝典影响心性这一点只需要寻一门修心养神之法壮大心神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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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阳明集陆王心学之大成,十有八九有炼心养性之法,但是眼下王阳明还没有达到其人生巅峰,所以一切就不好说了。

所以相对于寻王阳明,楚毅更偏向于道家,龙虎山正一道为道门翘楚,若要寻道门修心之法,那么寻天师府张家必然没错。

之所以楚毅想到天师府张家,却是因为天师府张家与大明皇家之间关系密切,自太祖朱元璋起,历代君王都对道士优宠有加,重视神仙方术,同时还尤重正一,胜于全真。

最为明显的便是,天师府张家天师继承都由天子亲自颁诏予以敕封。

除了天师府张家之外,楚毅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武当山一脉,只不过相对来说,武当更偏重于武学,不过楚毅决定,这几家都走上一遭,若是有所收获,到时候采各家之所长,化为己用未尝不可。

长夜漫漫,对于书院那些士子而言,这一夜真的很漫长,几乎没有人敢合眼,生怕什么时候楚毅就会派人来杀他们灭口了。

然而及至天亮,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腾而起,光芒普照大地,往日这个时候,书院当中必有诵书之声传出,可是今日却是一片寂静。

折腾了大半夜的楚方一早将寥寥几卷书册送至楚毅的房间当中,这些是他命那些学正翻遍了整个书院方才找到了几样符合楚毅要求的典籍。

按照楚毅的要求,必须是名动天下之大儒亲笔手书之典籍,最关键的是这典籍还必须是其自身思想精粹之阐述,不是说随便抄录先贤之典籍就可。

如此一来,纵然是嵩阳书院藏书众多,底蕴深厚,却是也难寻出几册能够符合楚毅要求的典籍。

毕竟历朝历代,天下间可以称得上是大儒的贤人不少,他们所留下的手书真的去搜寻的话,也能搜刮一批出来,别的不说,单单是嵩阳书院就能寻出几百册大儒手书典籍来。

可是这些手书典籍当中,真正是这些人一身所学感悟之凝聚而成,堪称著书立传之典籍却是寥寥无几。

楚方低头立在一旁,楚毅坐在那里,看着面前不过五六册的典籍,虽然数量不多,可是这已经是出乎楚毅的意料了。

本身楚毅就清楚想要寻到能够让他增长气运点的典籍就没有那么容易,现在能够找到这几本也是足够了。

每一本楚毅都细细翻阅,通读其内容,通过这些典籍,楚毅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些先贤大儒自身之思想。

可以说道无止境,每个人都人生,对天下的感悟都有所不同,每一位能够著书立传并且留下典籍于后世者,均是在学问上有着独树一帜之见解之人。

楚毅读书不过是汲取典籍之中之精粹,不可能通篇接收这些先贤之思想,否则的话,他翻阅那么多典籍,若是全盘接收的话,只怕他早就精神错乱了。

足足两个时辰,楚毅方才将几册典籍一一翻阅完毕并且将之记在心间,将最后一本典籍放在桌案之上,楚毅心神沉入识海,一番查看之下,果不其然,六册典籍愣是涨了差不多三千气运点,如今他所拥有的气运点一举达到了近一万五千点之多。

相较于当初不过只有个位数的气运点,楚毅感觉自己眼下总算是不用在每次想要催动气运祭坛的时候都抠抠索索的了。

待到下午时分,楚毅一行人在书院弟子战战兢兢的目光当中出了书院,径自离去,同行者还有杨慎。

别看眼下这些书院弟子一个个吓破了胆的模样,可是一旦等到楚毅离去的话,保管这些人一个个恨不得将杨慎给撕碎了。

在他们眼中,做为书院弟子,却背叛了书院的杨慎简直比楚毅这阉人还要可恶。

杨慎也不是傻子,不止一次感受到同窗所投来的那种满是痛恨之色的目光,心知自己若是留下来的话,只怕这书院就成了自己丧命之地了。

所以说在楚毅开口邀请他一起离开的时候,杨慎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与楚毅同行,结果他这般的举动看在那些书院弟子眼中,更是让他们认为杨慎倒向了身为阉宦的楚毅,沦为阉宦之走狗。

却说楚毅在嵩阳书院大开杀戒,虽然说登封知县以及那些县衙衙役没有经历后来的事情,可是他们赶回县城之后,自然而然嵩山乃至登封大小势力都知道了楚毅这位东厂督主同嵩阳书院发生冲突的事情。

做为嵩山两大势力之一的少林寺、嵩山派,不用说他们的触角自然是遍布登封县,如此之大的消息,这两家自然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夜探东篱别院的左冷禅第二天便已经明白自己到底踢到了什么铁板上面,纵然是左冷禅枭雄心性在得知楚毅一行人的身份来历之后也是禁不住一阵的后怕。

左冷禅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统合五岳剑派,做一做那五岳剑派之主,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抗大明朝廷。

而东厂在江湖之上的凶名那可是比锦衣卫要大多了,可以说江湖之上没有哪一个门源愿意被东厂给盯上。

就在左冷禅心中忐忑不安,担心楚毅一行人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事后会不会有官府大军前来围杀他嵩山派的时候,楚毅在嵩阳书院大开杀戒的消息传来。

左冷禅那叫一个激动啊,罕见失态拍手叫好道:“真是天助我也,楚毅这阉人竟然连嵩阳书院都敢招惹,甚至还伤了人,如此我可安心矣!”

大明武人地位低下,可以说这已经是天下间所有人的共识了,纵然是这些江湖豪客,身处在这天下之中,自然而然会受到影响,可以说大多数人潜意识当中便将自身看轻了几分。

左冷禅为何会如此之兴奋,还不是因为他见到楚毅得罪了嵩阳书院的读书人,更清楚那些读书人别看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一旦爆发,绝对是一个马蜂窝。

做为左冷禅的左膀右臂,托塔手丁勉同样是一脸的喜色道:“那阉人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些读书人,这次哪怕他是东厂督主,这一关他也休想闯过去。”

与此同时,少林寺方正也接到了山下俗家弟子传来的消息。

禅堂之中,一声佛号传出。

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周扩散,等到楚毅离开嵩阳书院的时候,已经有得知消息的读书人聚集起来奔着嵩阳书院而来。

如果说楚毅一行人再晚上几个时辰的话,恐怕就要被一众读书人给堵在嵩阳书院当中了。

做为一县之教谕,孙祖义得到消息之后自是大为震惊,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召集县中秀才,举人以及致仕归来的昔日官员,并且向周边各县通传消息。

不过是半天时间,登封县衙便聚集了数十人之多,从二十余岁的青年到白发苍苍的老者,可以说整个登封县城身上但凡有功名者,十之八九都聚集在这里。

做为教谕,孙祖义执掌一县之教化,身后数十名读书人以壮声势,此时正一脸怒色的冲着一名师爷喝道:“县尊大人何在,我们要状告东厂督主伤我大明读书种子,还请县尊大人派人捉拿嫌犯,以正纲纪,以安民心!”

第五十章 得一至交可瞑目矣!

看着那数十名身负功名的读书人,主薄一头的冷汗,凡事只要涉及到这些读书人那就是一个麻烦,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就是一个大旋涡啊,就他这小体格涉足其中,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朝堂之上,文官集团与刘瑾集团之争斗那叫一个惨烈,哪怕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都再清楚不过。

如今嵩阳书院血案,看似是楚毅这位东厂督主同嵩阳书院之间的冲突,其实这根本就是文官集团对刘瑾集团的一次反扑。

自家知县大人这会儿躲在县衙后院装病不出,却是让他来应付这些读书人,若是可以的话,他绝对不会往前凑一步。

长稽一礼,主簿冲着一众人道:“孙教谕还有诸位,知县大人偶感风寒,不能理事,现歇衙休沐三日,诸位若是有什么事情,待到三日之后再来吧。”

说完这些,主簿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一会儿。

一众读书人见状指着主簿的背影大骂不已,好一会儿,孙祖义高声道:“诸位,知县昏聩,不敢招惹那权阉,此时当由我等大明之良心亲自出面,我辈读书人,定不与那阉狗罢休!”

“杀阉狗,杀阉狗!”

很快一众读书人直奔着嵩山书院而去,一路之上有不少家丁、仆从汇聚入队伍当中,等到出了县城的时候,原本数十人的队伍,此时已经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嵩阳书院

一众被吓破了胆的士子一个个躲在房间当中,哪怕是楚毅他们已经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都没有一个人从自己房间当中走出来的。

正当他们战战兢兢猜测楚毅等人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就等着他们跑出去传递消息然后突然出现将他们给杀掉的时候,隐约之间听得一阵喧哗声自书院之外传来。

孙祖义等人浩浩荡荡数百人之多,那动静当真不小,隔着里许都能够听到动静。

行至书院大门前,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书院门前台阶之上一片血迹,仔细一看,书院门口一片片干涸的血迹简直刺目。

堂堂书院圣地,竟然沾染了血腥,当即就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从抬椅之上下来,几名年轻秀才连忙上前扶住对方道:“老侍郎,您且慢些!”

原来这老者乃是弘治帝时期致仕的侍郎顾仁,这会儿就见这位老侍郎将手中拐杖狠狠的顿在地上,痛心疾首流涕道:“书院圣地染血,圣人啊,弟子等有罪啊!”

一众人大肆痛骂楚毅一番,发泄了心中的怒火,这才缓缓行进书院当中。

书院当中静悄悄的,一名秀才微微缩了缩脖子道:“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难道说那阉狗将书院的人给杀光了?”

难怪有人会生出这般的想法,实在是这书院当中太安静了一些,再加上书院门口处那一片鲜血,由不得他们不往这方面去想啊。

虽然不少人心中有些发憷,可是大家人多势众,胆气自然壮了几分,继续前行,很快就有人惊呼一声道:“天啊,这些阉狗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待我辈读书人!”

原来这会儿他们已经行至书院广场之上,远远的就看到几道身影,正是昨天被曹少钦给埋在广场之上的那几名被楚毅给刺瞎了眼睛的读书人。

腰部以上露在外面,几人就那么被埋在那里,再加上双目被刺瞎,一行血泪在面颊之上干涸,看上去相当之狼狈与凄惨。

“造之兄,这是造之兄啊!”

“文琪兄,是谁将你们伤成这般模样的?”

很快就有人将广场之上被埋的几名读书人给认了出来,有与之交好者一脸震惊与愤怒。

几名被埋在广场上的书生只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一生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他们都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他们昔日的至交好友的声音啊。

听到至交好友的声音,原本心死如灰的他们一个个激动的叫道:“子玉兄,是你吗?”

“德文兄,救我啊!”

一时之间广场之上乱糟糟的一片。

这会儿老侍郎顾仁一顿手中拐杖,看着被埋在那里的几名士子的凄惨模样,只气的浑身发抖道:“阉狗,欺人太甚,气煞老夫也!”

眼看这位老侍郎要气的昏过去,一阵剧烈的咳嗽,几名书生连忙上前又是抚胸又是捶背,一名看上去也只有十几岁的俏丽侍女捧着白瓷痰盂上前,伸手在老侍郎背后拍了拍,一口卡在喉间的痰落入痰盂之中。

又一名俏丽侍女取出手绢帮老侍郎擦干净嘴角的污秽。

几名书生见到这两名被老侍郎随身带在身边的俏丽侍女,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两名不过十几岁侍女裙琚之下若隐若现的三寸金莲看去。

谁不知道这两名侍女是老侍郎的宠妾,名为侍女,实则为姬妾,否则的话,肯定有人出高价向老侍郎买下这两名少女。

顾仁缓过一口气来,冲着几名家丁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几个后生救下!”

人多力量大,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几名被埋在那里的书生就被挖了出来,听着这几名书生将楚毅的恶行一一道来,一众人一个个叫嚣着要将楚毅给凌迟处死,以警示后人。

原本躲在房间当中的书院学子听到外间的动静,终于有人大着胆子自门缝里窥视,眼见一些熟悉的身影,不禁激动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得救了,他们终于得救了啊。

有县中那么多同道,还有一同前来的众多家丁,就算是楚毅再带人返回,他们也无所畏惧。

一间间房门打开,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的书院学子一个个的跑了出来。

大多数学子都认得在场身份最高的那位老侍郎顾仁,还有登封县教谕孙祖义,自陈琦被杀之后,一下子没了主心骨的这些书生再次找到了主心骨。

“老大人,孙教谕,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院判大人他们死的好惨啊!”

一位学正痛哭流涕,心中的恐惧与惊慌总算是发泄了出来。

“什么,陈大人他……”

陡然之间闻知陈琦被杀的消息,孙祖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一同前来的众人也都一个个呆住。

本以为只是几名学子被啥,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连陈琦这位堂堂书院院判,昔日朝堂之上的左都御史竟然会被楚毅这位东厂督主给杀了。

顾仁眼珠子猛地一缩,扶着俏丽侍女如同鸡爪一般的手猛地抓紧,只痛的那侍女闷哼一声。

接着顾仁冲着身边一名心腹家仆使了个颜色,身子一晃软倒在一名侍女怀中,紧接着那名家仆心领神会,高声尖叫道:“不好了,我家老爷痛心陈院判仙逝,旧疾复发,昏过去了!”

大家不禁向着顾仁看了过去,只见顾仁面色发白,昏倒在侍女怀中。

一众人连忙让开路来,让老侍郎家丁上前将其小心抬走,看着顾仁年迈的身影消失,有书生一脸感动道:“老侍郎果真是院判大人至交好友啊!竟痛心至旧疾复发昏迷不醒!”

“是啊,院判大人若是在天有灵,有顾侍郎这般好友,相信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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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神经过敏的刘瑾

孙祖义这会儿轻咳一声道:“诸位,老侍郎因伤感陈院判惨死阉狗之手而昏厥,我们绝对不能够让陈院判还有十几位学子的血就这么白流,誓杀阉贼楚毅!”

“杀阉贼,杀阉贼!”

一时之间,近百名书生为之热血沸腾,齐声高呼。

书院之外,顾侍郎的家丁扶着顾仁靠在抬椅之上,闻得书院方向传来的震天的响声不禁低声道:“老爷,咱们这个时候离开,若是让人知道的话,老爷您……”

顾仁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冲着几名家丁还有两名侍女恶狠狠的道:“今天的事情,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老爷我就将你们一家老小剁碎了喂狗!”

却说楚毅一行人这会儿已经离了嵩山地界,轻骑赶路,虽然只有几个时辰,却也行了有上百里路。

一座小镇子上,天色渐晚,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跃马而下,包括书生意气的杨慎竟然骑术相当不错,这几天马不停滴的赶路当中,也没有听其叫苦。

本来杨慎同楚毅一行人离开嵩山书院之后是准备前往京师投奔父亲并且为今年的会试大比做准备的。

然而在得知楚毅一行人竟然要敢去搭救王阳明之后,杨慎果断的决定同楚毅等人同行。

此时的王阳明已经颇有几分名气,虽然说还没有像后来于贵州龙场悟道,三十余日平宁王之乱而名动天下,可是在一部分文人眼中,王阳明之心学已然小有名气。

毕竟王阳明开创阳明学也非一日之功,多年摸索、积累,后来官途不顺,于龙场悟道,阳明学方才彻底完善大成。

在此之前,其实王阳明之阳明学雏形已经出现,并且为诸多大儒、文人所推崇。

家学渊源的杨慎自然自其父杨廷和口中听说过王阳明的事情,做为少年英才,杨慎要说对王阳明没有几分好奇的话,那才奇怪呢。

客栈之中,一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番子悄然出现在曹少钦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退去。

楚毅正同杨慎品茶,讨论对一些典籍的认知看法。

这几日相处下来,杨慎对楚毅的感官几乎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楚毅竟然如此之博学,甚至一些经典在口中娓娓道来,一些见解纵然是杨慎听了都为之惊叹。

眼神都怀疑楚毅到底是东厂督主还是一位博学多才之鸿学博儒,他自小苦读诗书,年纪比之楚毅甚至还要稍微大那么一些,结果在这几日相处当中,他竟然为楚毅所展露出来的才学所倾倒,愣是有一种要拜其为师的冲动。

曹少钦行至楚毅近旁,微微凑到楚毅耳边低声道:“督主,我们的人传来消息,王阳明此刻就在城中歇息!”

楚毅微微颔首道:“锦衣卫的那些人如今何在?”

曹少钦道:“因为督主派人示警王阳明,所以至今锦衣卫十三太保都没有寻到机会下手,不过我们的人发现锦衣卫的人似乎联络了一伙山贼,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王阳明出城之后,锦衣卫的人就要动手了。”

杨慎脸上露出几分忧色,不过看到楚毅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杨慎心中便暗暗的告诫自己,同样的年纪,自己无论是学识还是这种处变不惊的心性都差了楚毅太多,同时心中暗暗的打定了一个主意。

“看来就算是他们要动手,那也要等到明天了,既然如此,大家这些天一直赶路也都累了,今天就在这里好生歇息一下。”

目光落在杨慎身上,只见杨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毅不禁笑道:“用修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楚某说吗?”

杨慎咬了咬牙,一脸正色看着楚毅道:“楚督主,杨某有一个请求,还请督主能够答应。”

略带几分好奇,楚毅不禁看着杨慎道:“哦,用修何必这么客气,楚某若是能够做到,自然不会拒绝。”

杨慎一开口便让楚毅吃了一惊:“还请楚督主能够收杨某为弟子,杨慎愿拜于楚师门下!”

哪怕是以楚毅的心性定力陡然之间听了杨慎的话都禁不住为之一愣,愕然的看着杨慎,好一会儿才道:“你当知晓楚某的身份!”

“杨慎知道。”

就见杨慎一脸坚定的看着楚毅道。

楚毅嘴角微微一翘道:“既然知晓本督主的身份,你该知晓一旦你拜在我门下,你将会为无数文人视为阉宦之走狗,若是只你一人也就罢了,你背后还有一个家族,你父亲、母亲,亲朋故友可能会因此而于你恩断义绝……”

杨慎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之色,显然他方才的决定有些冲动了,这会儿听了楚毅的一番话,心中隐隐有些动摇。

将杨慎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楚毅起身在杨慎肩膀之上拍了拍道:“我不适合做你的老师,不过有一个人适合,好生睡上一觉,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他!”

看着有些神思不属的杨慎走进客房歇息,楚方不知什么收出现在楚毅身旁将一封密函递给楚毅道:“督主,焦阁老来信!”

楚毅将密函打开,目光一扫,信中内容尽入眼底,虽短短不过数百字,可是透过那数百字,楚毅却能够想象出如今京师之地那激荡而起的可怕旋涡。

嵩阳血案发生后第三天,消息便直入京师,顿时掀起偌大的波澜。

内阁首辅李东阳府上,这两日的访客一下子多了数倍,朝中数十员文臣先后前来拜见。

而刘瑾府上,以焦芳为首的刘瑾小集团人员齐聚一堂,不久前收到楚毅在嵩阳书院制造嵩阳血案的消息的时候,刘瑾那叫一个兴奋,差点手舞足蹈欢呼出声。

这才不过一天时间而已,当他安插在东厂的一名心腹将几封信件呈上之后,刘瑾的心情可谓是急转直下,此时更是阴沉着一张脸,使得客厅之中,气氛都压抑了许多。

刘宇轻咳一声向着刘瑾道:“近日百官联络首辅李东阳欲联名上奏陛下,除奸佞楚毅,以安天下读书人之心,如此一来,楚毅这一心腹大患即去,恩相当欢喜才对,何故烦恼?”

石义文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道:“刘阁老所言甚是,楚毅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制造嵩阳血案……”

“够了!”

刘瑾尖锐的声音陡然之间响起,只吓了石义文、刘宇等人一跳。

阴沉着一张脸的刘瑾瞪了石义文、刘宇一眼,再看看孙聪、张文冕,心中轻叹,最后向着焦芳道:“焦阁老,这几封书信你且看一看。”

身旁一名小太监连忙将桌案上几分书信送到焦芳案上,焦芳一一翻阅过后,捋着胡须悠然长叹道:“果如老夫所料,这些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刘瑾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道:“阁老也认为李东阳他们欲借机将嵩阳血案闹大,继而扳倒本公吗?”

焦芳没有直接回答刘瑾的问题,而是看着刘瑾道:“恩相不妨想一想,楚毅与恩相是否身份相同?”

微微一愣,刘瑾也是从聪明人,沉吟一番点头道:“不错,本公同楚毅俱是大内宦官,蒙天子信重方才有今日之权势。”

焦芳又问:“楚毅与恩相,孰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才是那些人最痛恨的对象?”

哗啦一声,刘瑾脸上一抹杀机闪过,一巴掌拍碎了身旁的茶几,声音尖锐而又阴戾道:“果不其然,那书信上的内容都是真的,那杀千刀的陈琦,咱家当年不过是令他致仕而已,他竟阴谋算计咱家,楚毅杀的好啊,就算是楚毅不杀了他,咱家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咯咯,他们不只是要对付楚毅,更是要扳倒咱家啊!”

第五十二章 朕的楚大伴呢!

其实也不能怪刘瑾神经过敏想的太多,哪怕是一开始陈琦只是想要算计楚毅,可是在血案爆发之后,那些因为刘瑾而失去了手中权势的百官哪一个不是人精啊。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得楚毅递了一把刀子过来,若是只用来除掉楚毅,岂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吗?

不是楚毅坑刘瑾,而是局面的发展逼迫着刘瑾去同那些打了鸡血,磕了药一般,就差没有撸起衣袖将刘瑾扯下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的百官争斗。

几封书信在刘宇、孙聪几人手中流转,看过书信之后,孙聪等人一个个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好歹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至少没有一个傻子,先前他们只是太过兴奋,如今幡然醒悟,自然清楚这已经不是楚毅的麻烦,而是刘瑾的麻烦啊。

焦芳豁然起身冲着刘瑾道:“恩相当速速进宫,禀明天子,楚督主在此事上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刘瑾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焦芳,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颠倒黑白啊,毕竟楚毅是真的在嵩阳书院杀了包括院判在内的十多名读书人。

纵然是刘瑾也不敢在没有予人定罪的情况下这么杀读书人啊。

似乎是看出刘瑾心中的疑虑,焦芳捋着胡须冷笑道:“恩相莫要忘了,楚毅可是奉天子之名巡视地方,可谓钦差,嵩阳书院院判陈琦并十余名士子胆敢冲击钦差仪仗,此为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孙聪、张文冕等人听了焦芳的话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嫉妒之色,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只看这会儿刘瑾脸上所露出的笑容,傻子都能够看出刘瑾对焦芳的主意是多么的满意。

“咯咯,咱家由阁老相助,可高枕无忧矣!”

焦芳神色一正道:“恩相当立刻进宫面见圣上,陈述利害,否则的话,一旦首辅大人入宫见了陛下,先入为主之下,纵然是圣上最后信了恩相的话,怕是也会影响恩相在圣上心目当中的地位。”

刘瑾豁然起身,冲着焦芳一礼道:“多谢阁老提醒,咱家这便入宫觐见陛下。”

想到李东阳等人慢自己一步,自己先行入宫陈述嵩阳血案,然后直接将陈琦等人冲撞钦差仪仗,藐视皇权,不敬天子的罪名坐实,到那时纵然是李东阳等人花言巧语,也休想在天子面前算计了他。

“只是可咱家这心里有点不甘啊,他楚毅惹出祸端,竟然要咱家帮他擦屁股!”

不过刘瑾也只是感慨一下罢了,吩咐众人打探李东阳等人的动静,刘瑾便奔着皇宫而去。

朱厚照将政务丢给刘瑾处理,自己却是居于豹房之中,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悠闲。

这会儿朱厚照身上只着有月白中衣,身旁伺候着张永、谷大用几名亲信内侍,当刘瑾匆匆而来的时候,朱厚照正在那里烤肉。

没错,朱厚照就是在一堆篝火前烤肉,堂堂天子至尊,竟然毫无身份做这种事情,亏得这里是豹房,属于朱厚照的绝对私人地盘,没有他的允许,一个文武百官都进不来。

否则的话他这般的举动,那还不一堆的官员跳出来劝谏他注意天子威仪啊。

注意到刘瑾到来,朱厚照伸手扯下一只羊羔的后腿,金黄色的烤肉散发着一股清香。

“刘大半,来,尝一尝朕的手艺如何!”

刘瑾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接过,闻了一下,然后一脸陶醉道:“只是闻着香味就令奴婢口水直流,想必吃起来会更加美味。”

一口咬下去,刘瑾眼睛睁大,一脸的惊喜道:“陛下好手艺,纵然是御厨只怕都比不过陛下啊。”

也就是朱厚照,要是换做其他的帝王的话,怕是借刘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同朱厚照说话。

朱厚照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然后撕下烤肉分给张永、谷大用,最后自己拎着一条羊腿,毫无天子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啃着烤肉一边感叹道:“楚大伴也不知到了何处,这些时日不见,朕倒是有些想念呢!”

张永、谷大用几人闻言不禁对视一眼,京城之中,嵩阳血案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做为内廷权势赫赫的人物,自然对于眼下楚毅的处境再清楚不过了。

也就只有朱厚照不清楚这些,毕竟无论是这些内侍,还是以李东阳为首的文武百官都在围绕着嵩阳血案有着自己的算计,也只有双方图穷匕见之时,朱厚照怕是才会知晓。

深吸一口气,刘瑾突然之间跪伏在地,一副请罪模样向着一脸惊讶的朱厚照道:“陛下,奴婢有罪啊。”

朱厚照看了刘瑾一眼,狠狠的咬了一口羊腿肉,然后冲着刘瑾道:“你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又和首辅李东昌意见不合……”

刘瑾道:“陛下,奴婢有罪,奴婢向陛下隐瞒了关于楚毅的消息。”

似乎是没想到竟然涉及楚毅,朱厚照眉头一挑,将手中羊腿丢给一旁的小太监,然后起身,一边洗漱一边道:“朕倒是好奇,咱们这位东厂督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朱厚照只是喜好自由,受不得规矩约束罢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傻子啊,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坐稳江山,甚至在他的纵容之下,刘瑾权势滔天,却能够在其一道圣旨之下轻易将刘瑾拿下,可见朝堂上下其实都在其掌握当中。

只看刘瑾的反应,朱厚照就知道楚毅那边肯定出了大事,否则的话刘瑾断然不会如此。

不过天大的事情在他这位天子面前都算不得事情,所以朱厚照不慌不忙,洗漱过后坐下来,看着跪伏在那里的刘瑾。

朱厚照一挥手道:“刘大伴不要跪在地上了,起来回话,给朕说说,楚大伴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刘瑾谢恩起身,有些犹豫道:“陛下,楚毅他杀人了!”

朱厚照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朕没记错的话,楚大伴是朕钦命的东厂督主吧,此番更是奉朕之命巡视地方,难不成有人这么不小心,惹了咱们这位东厂督主?”

只看朱厚照提及楚毅的时候那种亲近的语气就知道朱厚照对待他身边的几位近侍是何等的宠信。

刘瑾道:“可是楚毅他在嵩阳书院,杀了院判陈琦以及十几名书院弟子,消息传来,京城为之哗然,这会儿首辅李东阳府上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欲借机请陛下斩杀奴婢与楚毅啊。”

“什么!”

纵然是朱厚照陡然闻知楚毅在嵩阳书院大开杀戒也禁不住一惊,朱厚照可不是昏聩之君主,所以他很清楚当今天下,文人掌握着何等的力量。

纵然是他这位天子都被那些文人以种种规矩给逼迫的不得不躲在这豹房当中以图一个耳根清净。

楚毅竟然杀了嵩阳书院院判以及十几名学子,朱厚照不知为何,心中竟然生出几分莫名的快意。

不过做为天子,朱厚照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纵然是他都无法包庇楚毅。

面色一寒,朱厚照盯着刘瑾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给朕细细道来。”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跑过来道:“陛下,内阁首辅并十几名朝中重臣联袂而来,求见陛下!”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宣!”

目光落在刘瑾身上,刘瑾一个激灵连忙按照焦芳所说,着重向朱厚照说明楚毅以钦差仪仗代表天子前往嵩阳书院,却被院判以及十几名书院弟子所拒,并且产生冲突之下,书院弟子更是袭击钦差仪仗。

朱厚照面色渐渐阴沉,而这会儿以内阁首辅李东阳为首,一行十几名朝中重臣正一脸激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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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这剧本特么的不对啊!

听说楚毅杀人,朱厚照下意识的以为是有人冲撞楚毅,所以被楚毅泄愤而杀,然而在刘瑾口中,楚毅分明就是为了维护他这位天子尊严而杀人,几乎是瞬间,朱厚照在心理上便站在了楚毅这一边。

这便是先入为主的好处,焦芳之所以让刘瑾第一时间赶来,抢在李东阳等人之前将嵩阳血案告知朱厚照,为的就是抢占这一先入为主的优势。

不是那些文武百官不知道先入为主的优势,只可惜百官本身内部就不是一条心,勋贵集团早已经失去了权势,在朝堂之上几乎成了摆设,自然没兴趣去参合到文臣与宦官之间的争斗当中去。

再说文臣内部也是各有派系,等到内部统一了意见,刘瑾这边已经先一步面见了朱厚照。

刘瑾几人侍奉了朱厚照十多年,对于这位主子的性情那是再了解不过,这会儿只看朱厚照面色阴沉,刘瑾便知道这次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放下心中的担忧,刘瑾反倒是有些期待李东阳等人的到来了。

目光一瞥,李东阳还有十几名朝中重臣这会儿已经到了近前,只看那十几名重臣一个个阴沉着一张脸,完全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刘瑾微微低下头去,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臣李东阳,费宏,刘忠,杨廷和拜见陛下!”

十几名内阁大学士齐齐向着朱厚照行礼,朱厚照淡淡的瞥了一众人一眼,一转身坐在座椅之上,这才道:“诸位爱卿如此兴师动众,这是哪个地方闹了灾患呢,还是出了叛匪呢?”

李东阳等人如何听不出朱厚照言语之中的讥讽,做为内阁首辅,李东阳本人并不强势,所以才被朱厚照选为内阁首辅。

不过也正是因为李东阳治政不够强势,这才为天子、刘瑾以及朝中文武几方接纳,准确的说,李东阳就是一个没有政治立场的首辅。

与其同期的谢迁、刘健才能不下于他,却是不容于正德一朝,正是因为他们无法做到平衡朝中各方势力。

此番李东阳被天下文人所迫,率领十几名内阁大学士入豹房而来,目的便是要逼迫朱厚照下旨捉拿楚毅,并且一并将刘瑾这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刘瑾给拿下。

看李东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朱厚照对其性情颇为了解,目光落在李东阳身上道:“李阁老,说说看吧,你们如此兴师动众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被朱厚照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给盯着,李东阳看了身后十几名满含期待之色的同僚一眼,心中一叹缓缓开口道:“启禀陛下,老臣弹劾司礼监总管刘瑾疏于监管,致使东厂提督楚毅,于文人圣地嵩阳书院滥杀无辜,杀嵩阳书院院判陈琦并十余名学子,天下文人为之哗然,百姓为之哗然……”

“臣等请陛下杀楚毅,除刘瑾,以安我辈士子之心,平百姓之怒火……”

十几名大学士齐刷刷跪倒在地,一副慨然模样,只盯着朱厚照口中沉声道。

刘瑾眼睛一缩,一副看着杀父仇人模样看着跪倒在地的一众人,只气的拳头紧握,恨不得上前去将这些人一个个踹死。

同时刘瑾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自己先一步前来面见朱厚照,否则的话,被这些人这么一闹,他就算不被罢官,只怕也不会好过。

尼玛,咱家招你们惹你们了,为什么总和咱家过不去!

不过刘瑾心中所想却是丝毫不露声色,一咕噜跪倒在地向着朱厚照啼哭道:“陛下啊,奴婢冤枉啊,他们这是诬陷,诬陷啊!”

朱厚照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大臣动不动就拿天下万民这一面大旗来压他,好像他这位天子不按照他们这些大臣的话去做的话,那就对不住天下万民,对不住列祖列宗,更对不住他们这些臣子。

一丝轻蔑的笑意自朱厚照嘴角流淌而出,只听得朱厚照道:“谷大用,朕方才吩咐你取来锦衣卫、东厂、内行厂以及你那西厂关于嵩阳血案的奏报,你可取来了?”

谷大用立刻上前道:“回禀陛下,奴婢已经命人取来,陛下随时可以查看。”

说着谷大用招了招手,就见一名小太监捧着一托盘,其上放着几封密函。

谷大用将密函呈于朱厚照面前道:“陛下请御览!”

朱厚照首先将西厂奏报打开,一目十行扫过,然后又先后取了锦衣卫、内行厂、东厂的密函翻阅过后。

只见朱厚照轻飘飘的将几封密函丢到跪在地上,一副逼宫架势的一众大学士面前道:“诸位都是朕之股肱,我大明之栋梁,可惜你们却被下面的人给蒙蔽了啊!”

说着朱厚照接过张永奉上的茶水,淡淡道:“都好好看看,嵩阳书院院判陈琦以及十余名学子读的什么诗书,学的什么礼仪,孔圣人就是这么教导他们的吗?在他们眼中还有朕这位天子吗?视钦差于不顾,冲击钦差依仗,他们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啪的一声,朱厚照一脸的寒意,手中如同白玉一般的茶杯一下子被摔的粉碎,茶水溅了几名大学士一身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动弹一下。

朱厚照怒了,他知道这些朝臣势大难制,所以他推出刘瑾与这些人打对台,自己更是搬来这豹房,可是他没想到这些文人竟然如此之猖狂。

其中是否有什么弯弯道道朱厚照不想去管,也不愿去管,他只看到堂堂天下知名的书院,自院判而下,上百学子竟然敢阻拦钦差,冲击钦差仪仗。

这是不是说有朝一日,就算是自己贵为天子之尊,这些人也一样敢冲击自己的仪仗啊!

既然这种事情能够发生在楚毅身上,未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登基之后,从来没有发过如此之大火气的朱厚照这次真的是怒了。

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哪怕是这些人如何争权夺利,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些人不该触及他的底线——属于天子的威严,不容触犯。

朱厚照很清楚,他立足之根基便是天子之威严不容侵犯,一旦放开了这个口子,难保哪一天他就会不明不白的崩殂,这屁股下面的位子不知道会被这些人送给谁?

李东阳、杨廷和等人显然料想不到因为嵩阳血案会让朱厚照想那么多,甚至发如此之大的火气。

一个个大学士看着朱厚照那一张尚显稚嫩的面容充斥着无尽怒火心中不禁有些茫然,剧本不对啊,天子不应该是在他们的逼迫下,老老实实的下旨捉拿楚毅还有刘瑾查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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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宰辅无用亦可弃!

那几封密函上的内容他们方才已经看过,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以嵩阳书院,院判陈琦为首,上百名学生阻拦钦差仪仗并且冲击钦差仪仗,东厂督主楚毅愤而杀院判陈琦以及十余名学子以张天威。

李东阳同杨廷和几人对视一眼,就听得李东阳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老臣敢保证,陈琦还有那些学子绝对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万万是不敢对君上不敬的。”

跪伏在地上的刘瑾这会儿冷笑,声音尖锐道:“阁老又不是那些人,又怎么知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说着刘瑾不管李东阳等人脸色变得如何难看,而是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奴婢觉得楚毅太过优柔寡断,那些学子拿着官府的钱粮,却不思陛下之恩德,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应该有多少杀多少才是。”

“刘瑾,你这阉贼,我辈读书人,又岂是你这躯体不全之辈可以侮辱……”

一名白发苍苍的大学士听刘瑾的意思要株连整个嵩阳书院,顿时忍不住跳起来指着刘瑾大骂不已。

“大胆吴昂,陛下当面,你想做什么?”

张永还有谷大用立刻护在朱厚照身前,冲着那老者断喝一声。

吴昂看了看一脸怒色盯着自己的朱厚照,惨然一笑道:“陛下,您不该宠信刘瑾、楚毅这等阉宦,太祖皇帝有遗训,不许太监干政,陛下当亲文臣,远阉宦,否则国将不国啊……”

李东阳、杨廷和等人愕然的看着反应激烈的吴昂,再看面色铁青的朱厚照,心中哀叹不已。

“拖出去,给朕将吴昂拖出去!御前失礼,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朱厚照差点被气炸了,然而朱厚照生性宽厚,从不以言罪人,所以哪怕吴昂言语之间再怎么无礼,他都没有想过要杀了吴昂。

几名小太监立刻上前来将吴昂给拖了出去,吴昂大叫道:“陛下,您今日不听良言,他日必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啊……”

经吴昂这么一遭,李东阳、杨廷和等人哪里还有先前那种气势汹汹而来,志在必得的气魄。

看着李东阳等人的神色反应,刘瑾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好一会儿,李东阳这才带着几分犹豫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天下士子沸腾,恰逢会试大比将至,各地学子云集京师,此事若是无法给士林一个交代的话,只怕……”

朱厚照冷冷的看了李东阳等人一眼道:“陈琦等人冲撞钦差仪仗,按律当斩,督主楚毅提督东厂,奉皇命巡视地方,有先斩后奏之权,斩陈琦等人,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赏黄金千两,蟒袍一件。”

说完这些,朱厚照看着李东阳等人道:“众卿心怀社稷,朕心甚慰,不过众卿日理万机,却是不可为人所蒙蔽,嵩阳血案若非有人故意蒙蔽的话,众卿又怎么会不分青总皂白,诬陷楚毅与刘瑾,朕希望诸位阁老能够引以为鉴!”

说完这些,朱厚照根本就不管李东阳等人一个个脸色不对,挥了挥手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众卿且退下吧。”

原本兴冲冲,信心十足而来,本以为可以轻易逼迫天子拿下楚毅与刘瑾,结果可倒好,却是被朱厚照抓住机会连消带打一通训斥,偏偏他们还有口难言。

整个血案,他们唯一站不住跟脚的就是陈琦等人冲击钦差仪仗这一点,此举往大了说,甚至可以抄家灭族,往小了说,也是一个大不敬之罪啊。

朱厚照已经就这件事情做出了决断,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让天子改变主意,对视一眼,满是颓然的出了豹房。

豹房之外,几名仆从正小心翼翼的将吴昂自长凳之上扶起,二十杖责下来,年事已高的吴昂差点被生生的打死。

杨廷和看到吴昂那副模样连忙快步上前一脸痛心道:“吴兄为天下万民请命,虽受杖责,却是莫大之荣耀,请受介夫一拜!”

其他几名大学士也都上前来冲着吴昂一拜,吴昂脸上泛起几分晕红,口中一口鲜血喷出,当场便昏了过去。

“快,送吴大学士前去就诊!”

杨廷和等人冲着李东阳一礼,簇拥着吴昂之马车匆匆而去。

李东阳看着杨廷和等人离去,略显佝偻的身体立于豹房之前,夕阳斜照,孤独而又落寞。

两日后大朝会,极少出现在大朝会之上的朱厚照亲自主持了大朝会,并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赏赐楚毅,刘瑾二人,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嵩阳血案就此告一段落。

朱厚照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楚毅、刘瑾的宠信,不用说自然惹得诸多文臣不满,士林更是为之哗然。

一时之间,天子昏庸,宠信阉贼楚毅、刘瑾经由这些文人之口哄传天下。尤其是楚毅之大名更是甚嚣尘上,几乎成了所有读书人所痛恨之对象。

同时被天下士林文人士子寄以厚望的内阁首辅李东阳也因为在嵩阳血案上的面对天子之时的软弱不争而在士林之中声望大跌。

一大批文人开始物色下一位能够代表其利益之重臣,默默筹划以替代李东阳这位老迈的首辅。

昔日府前车马不绝之景象不现,堂堂内阁首辅门前竟平添几分萧索。

远在滁州的楚毅尚未收到京师的消息,这会儿楚毅一行人在滁州外的小镇子上歇息了一晚,一早便奔着滁州而去。

滁州距离南京不是太远,因为父亲王华被刘瑾贬往南京任吏部尚书,王阳明此来不用说自是为了见王华。

王阳明很是低调,毕竟他被贬往贵州龙场,此时应该奔赴任上才对,若是被抓住的话,多少也是个麻烦。

除了王阳明之外,也就一个书仆从相随,二人风尘仆仆,不过却没有狼狈不堪之态,不止是王阳明,就是那仆从也精神矍铄,若是有武道高手见了定然能够看出二人修炼了武道法门强身健体才显得这般精神。

仆从骑着马跟在王阳明身旁道:“先生,最多两天,我们就能够抵达南京城见到老爷了,也就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了。”

王阳明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隐忧道:“却是不可懈怠,只怕他们不会就此罢手啊!”

有楚毅派人示警,以王阳明的修为,只要稍作警惕自然能够察觉锦衣卫十三太保的行踪。

王阳明虽修习武道,却也不过是强身健体,从来没有想过仗之与人争狠斗勇,更没有想过要与人厮杀,所以别看他境界奇高,可是真的交手的话,只怕不是朱七这些杀人老手的对手。

自己知自家事,所以王阳明自察觉朱七等人的潜随之后便日行繁华官道,夜宿大城,绝不宿于荒野,倒是让朱七等人寻不到下手之机。

正说话间,仆从赵炎道:“先生,前方是就是不归岭,过了不归岭便是一马平川了。先生所担心的那些人若是要动手的话,这里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啪啪啪,有人拍着手走出道:“王阳明,我们兄弟几人为了你,千里迢迢可是足足跟在你身后吃了近一个月的苦,念你也是个人物,自我了断了吧,也好让我等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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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圣贤一诺

几道身影出现在前方,最关键的是远处一伙山贼正呼啸而来,至于说路上之行人,远远看到那些山贼的时候早就吓得掉头便跑,哪里还敢上前啊!

王阳明不愧是后来能够平定宁王之乱的人物,哪怕是身处险境也显得颇为平静,睿智的眸光扫过朱七等人轻叹道:“刘瑾竟心胸狭窄至此,王某虽不才,却也能够看出刘瑾盛极而衰之日不远,不出一年,刘瑾必死,尔等助纣为虐,他日定不会有好下场!”

朱七眼睛一缩,身为锦衣卫的老人,朱七见惯了朝堂风云变幻,要说刘瑾他日失势朱七并不怀疑,可是要说一年之内,如今这权倾天下之大好局面便一朝崩殂,他自然不信。

深吸一口气,朱七盯着王阳明道:“朱某不过是奉命行事,先生乃是读书人,自然明白上命不可违的道理,阎罗殿中,莫要怪我等!”

说话之间,朱七手中一根齐眉棍呼啸而来,当头便是一棍。

王阳明本能一跃,常年习武,体内自是内息充盈,竟然避开了朱七一击,不过除了朱七之外,十三太保足足出动了四人之多,四人联手齐攻王阳明。

“尔敢!”

只听得一声断喝,生死关头王阳明仿佛一下子顿悟了一般,伸手一拨那齐眉棍同时柔身上前一下子撞在朱七怀中,可怕的力量当即将朱七撞飞出去。

其余三人的攻击瞬间落空,喷出一口鲜血卸去了体内激荡内息的朱七眼中满是惊骇之色道:“大家小心,王阳明不简单!”

几人虽然知道王阳明有修为在身,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力如此之强啊,不过四人一旦认真起来,杀机凛然,便是王阳明也禁不住神色凝重起来。

朱七抹去嘴角鲜血,眼中闪过凶戾之色狞笑道:“王阳明,这些年你是第一个能伤我的,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先生,您快走,我帮你拖住他们!”

反应过来的仆从赵炎几乎是本能一般护在王阳明身前道。

王阳明突然之间脸上绽放出笑意道:“诸位,阳明命不该绝,怕是你们不能如愿了!”

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朱七等人经验何等丰富,只听那马蹄声就知道来者正是直奔他们而来,最关键的是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负责阻断道路乃至将来背锅的那一伙数十名山贼一个个嚎叫着向着来人冲了上去。

一行不到十人,为首之人一身玄色披风,年纪虽不大,无形之间却自带威势,令人望之生畏。

不用楚毅动手,以齐琥为首的几名档头、番子哪一个不是东厂好手,这些山贼又如何是这等杀星的对手,甚至马匹的速度都没有改变,转眼之间身后便是一地的尸体。

“吁!”

一勒缰绳,身下骏马当即停下,此时距离朱七、王阳明几人也不过是几丈距离。

居高临下,楚毅自朱七等人身上扫过,最后向着迥然不俗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别来无恙乎!”

王阳明目光落在楚毅身上,眼睛一缩,显然是认出了楚毅身份来,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道:“不曾想竟是故人,守仁见过楚督主!”

当年楚毅负责执掌大内皇史宬,而王守仁奉天子之命前往皇史宬抄书,二人自有一番交集,虽自此之后再无来往,但也可说是相识故人。

一旁的朱七等人看着楚毅同王阳明叙旧,自然是面色变得阴沉起来,实在是这种被人无视的滋味太不好受啊。

平日里他们锦衣卫办案,哪次不是威风凛凛,虽然这次是低调截杀王阳明,但是再怎么着,也不该被人无视吧。

朱七一声轻咳,楚毅目光转向朱七,只听得朱七道:“楚督主,大总管要取王阳明性命,还请督主不要插手,否则……”

楚毅摩挲着手上玉扳指,似笑非笑道:“哦,拿刘瑾来压本督主吗?你们不知道楚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刘瑾手里救人吗?”

朱七几人神色一变,身为锦衣卫,如何不知道楚毅这几年保下了不止一位被刘瑾所迫害的文武官员,朱七抬出刘瑾来,无非是想要提醒,震慑楚毅。

“楚某久仰阳明先生之名,刘瑾量小不能容人,可是楚某却不能坐视先生这般大贤为人所害!”

说话之间,楚毅神色肃然,一股无形的威势向着朱七等人压迫过去道:“回去告诉石义文,就说阳明先生楚某保下了!”

朱七等十三太保看着楚毅身后的曹少钦、齐琥等人,不禁一阵犹豫。

曹少钦一抬手,刹那之间一片银光向着朱七等人激射而去,一阵闷哼过后,只有朱七等几名太保安然无恙,至于其他锦衣卫校尉、力士却是身死当场。

“我家督主的话没有听到吗,还不给咱家滚!”

朱七等人面色闪过阴沉与不甘,只见朱七跺了跺脚,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王阳明那名仆从赵炎这会儿一脸憧憬的看着楚毅,在他心中,锦衣卫那绝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了,至于说刘瑾,他连想都不甘想。

没想到这位竟然看上去相当面善的大人竟然吓跑了锦衣卫,连刘瑾的面子都不给,自家先生竟有如此之贵人照拂,真是福大命大啊!

王阳明这会儿绝对是一生当中最为落魄之时,前一刻甚至性命不保,楚毅无惧刘瑾保下他,这等恩情,王阳明自然谨记于心,神色一正冲着楚毅长稽一礼道:“守仁拜谢督主救我与危难,他日督主若有所命,不违守仁之本心,守仁必不拒绝!”

楚毅闻言心中大喜,因为在王阳明向他拜谢并且做出承诺的时候,识海之中,气运祭坛为之震动。

没有闲暇去查看此番涨了多少气运点,楚毅一个翻身下马,上前一把扶起王阳明道:“先生实在客气,楚某只是不愿看先生这般贤才为刘瑾所害,他日返京,毅定向天子举荐,不使先生空有一身才学却无法施展。”

纵然王阳明后来成为一代圣贤,可是如今他可没有达到那般的境界,听了楚毅一番话,自然心中感动。

将王阳明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楚毅神色微微一正道:“楚某听闻刘瑾将先生贬往贵州龙场做一驿丞,令尊被贬南京,先生此去,莫非是前往南京城?”

王阳明只是稍稍犹豫一下便面带几分愧色道:“守仁拖累家父,枉为人子,此去南京城,欲向父亲大人请罪并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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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文风鼎盛之江南

一去贵州龙场,迢迢千里,不知何日才能重回京师,加之刘瑾甚至派人截杀于他,王阳明怕自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生可能再也无法父子相见。

所以说王阳明临上任之前欲拜见父亲倒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如今刘瑾之危机已解,朝中有楚毅照拂的话,他重返京师有望,但是王阳明却是打定主意纵然他日刘瑾倒台,他也不准备借楚毅的关系重返京师,而是靠自己的政绩回去。

楚毅虽不知王阳明心中所想,却也没有打算立刻将其调回京师。

毕竟楚毅心知王阳明这等人物非是能够轻易施恩,若然他将王阳明调回,很可能王阳明非但不会感激,反致恶了对方。

最重要的是,王阳明于贵州龙场谪戍,龙场在当时还是未开化的地区,“万山丛薄,苗、僚杂居”。王阳明没有气馁,根据风俗开化教导当地人,受到民众爱戴。

在这个时期,他对《大学》的中心思想有了新的领悟,认识到“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也是在这段时期写出了“教条示龙场诸生”,史称龙场悟道。

谪戍三载,绝对是王阳明一生之蜕变的重要时期,或许没有这三年,也就没有后来集心学之大成之阳明圣人了。

楚毅微微颔首道:“恰好楚某此行亦往南京城,不若先生与楚某同行!”

王阳明微微一愣道:“如此守仁多谢督主了!”

有楚毅一行人在,就是锦衣卫那些人心有不甘,怕是也不可能再向他下手了。

一行人直奔南京城而去,行路之上,楚毅几次向杨慎示意,本来楚毅是打算推荐杨慎向王阳明拜师的。

然而杨慎似乎并没有此意,楚毅见状倒也没有强求,毕竟拜师这种事情讲究两方情愿,他总不能够强迫杨慎拜师吧。

南京城又称金陵,与京师北京,一南一北并称为大明二京。

南京有一套完善的六部衙门,虽与北京并成为大明二京,同样是六部衙门,两者之间权势却是差了太多。

在南京六部之中,几乎都是官场失势,发往南京任职,至少有一半是用来给那些官员养老的。

真正有志者绝对不会选择终老于南京六部。

当然无论怎么样,南京好歹也是大明二京之一,可谓是江南之腹心,统辖南直隶十几个府,并且南京六部当中,户部与兵部却是权势不弱。

南京户部负责征收南直隶以及浙江、安徽、湖广诸省税粮,几乎占了大明一半以上的税粮,同时还负责漕运、全国盐引勘合以及全国黄册的收藏与管理。

南京兵部更是负责统辖南京地区守备,下辖49卫,兵部尚书更是会同守备太监,南京守备勋贵共同管理南京事务。

南京不愧是江南腹心之重地,可谓繁华,官道之上,人来人往,此等景象一般城市绝对看不到。

楚毅一行人入了南京城,沿着街道前行,既然来了南京城,楚毅不可能不前去见一下守备太监范亨。

范亨这些年通过昔日与楚毅的关系,倒是混了个美差,守备南京,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逍遥,也算是他当年提拔楚毅,种善因得善果。

这江南风花雪月之地,做为南京城之中,最有权势的几人之一,范亨这两年可谓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只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真的是白活了,早知如此的话,他当初还在大内与王岳争个什么劲。

然而就在前两日,范亨的心情那叫一个急转直下,嵩阳血案传来,范亨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那叫一个度日如年。

倒不是说范亨与楚毅关系有多好,让他如此之担心楚毅,他只是担心楚毅一旦在天子面前失宠的话,那么他以后可就没有这般悠然的好日子了。

谁不知道他与楚毅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正是背靠楚毅,他才能够坐稳了这南京守备太监之位。

否则如此之重地,又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一个过气的老太监执掌呢。

幸好不久前北京消息传来,天子重赏楚毅与刘瑾,总算是让范亨一颗心落入腹中。

南京中官守备府乃是范亨平日里办公以及居住之所在,这会儿在这一座府邸之前,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上百名士子聚集在一起,这些士子高声咒骂。

“阉贼,快滚出来,为陈院判偿命……”

“范老贼,你乃是楚贼心腹,快快出来受死!”

当吴昂被杖责而死,嵩阳书院一应学子被革去功名,而楚毅、刘瑾被厚赏的消息传来,做为江南之文化中心,南京城无数读书人为之哗然。

首当其冲的便是做为守备太监的范亨,谁让平日里范亨便打着楚毅的招牌耀武扬威,在南京诸多读书人眼中,范亨就是楚毅之心腹。

范亨之府邸被冲击也就在情理当中,如果不是府邸前有士卒把守的话,恐怕这些士子已经冲进守备府去了。

范亨正气急败坏的将一茶杯给摔的粉碎,听着府门前那些聚集起来的士子的咒骂之声,范亨直气的拍着桌子尖声道:“该杀,这些读书人真是该杀啊……”

只可惜范亨最多也就是喊上一喊,真让他去杀那些读书人的话,他还真的不敢。

这里是什么地方,江南之地,几乎一半以上的文人墨客云集于此,他要是敢学楚毅拿身负功名的士子开刀的话,这些读书人绝对会让他生死两难。

大太监李英低声向着范亨道:“大人,要不要我派人……”

心情正不好的范亨闻言立刻瞪了那大太监一眼道:“你要是想死别拉着我,门外的那些是什么,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你真当自己是楚督主简在帝心,可以大开杀戒啊!”

那大太监一脸的向往道:“楚督主真是我辈之楷模啊,嵩阳血案,连杀十几名学子,陛下非但没有责罚,甚至还赐下黄金、蟒袍嘉奖!”

范亨为之感叹,当年他推楚毅一把无非是想要结个善缘而已,像楚毅那样的小太监,他培养了不止一个,没想到楚毅竟然有那么好的机缘,一朝简在帝心,就是他都受其照拂。

府门外的喧哗声就算是处在这后院当中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做为范亨心腹,大太监李英道:“这些人竟然连官衙府邸都敢围攻,若是楚督主在此的话,真不知道门外那些人还敢不敢如此之猖狂。”

范亨冷哼一声道:“那就要看他们脖子与督主之刀锋,谁更硬了!”

就在范亨与李英议论楚毅的时候,楚毅这会儿正一行人奔着守备中官府邸而来。

南京六部与守备中官府邸处在一片区域,王阳明前去拜见其父,自然同楚毅顺路。

几人早已经弃马步行,无论楚毅还是王阳明、杨慎几人均是气度不凡,走在街道之上不时惹人为之侧目。

楚毅看着这南京城繁华之景象,不时可以看到有一身长袍之读书人结伴而行,不禁为之感叹道:“都言江南文风鼎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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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江南孰为主

王阳明、杨慎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南方的确是比之北方文风要鼎盛许多,尤其是这江南腹心之地,南京城当中,文人墨客更是众多,这在北京城是绝对见不到的。

一条长河横贯而过,正是南京城赫赫有名的秦淮河。

走上秦淮河,楚毅眺望两畔,心中不禁浮现起一段话。

十里秦淮,一半才子,一半佳人,一处贡院,一处烟花。

一水隔两岸,一侧为江南会试总考场江南贡院,一侧则是南部教坊名妓汇聚之地,正可谓十里珠帘,六朝金粉。

古街小巷,亭台画舫,身入秦淮方知江南之靡靡景象。

忽而就见数名读书人结伴快步而过,只听得其中一人道:“今日诸位年兄前去守备中官府衙堵门,为嵩阳血案惨死之陈院判等讨一个公道,大家同去,同去啊!”

“听说那守备太监范亨乃是阉贼楚毅之心腹,今日定要其好看!”

“不错,我们不知楚贼何在,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心腹吗!”

一行人清楚的听到匆匆而过的那几名读书人激昂的声音,看他们快步而去的架势,好似要去做某一样神圣无比的事情一般。

杨慎还有王阳明不禁向着楚毅看了过去,嵩阳血案这么大的事情,杨慎是亲身经历,而王阳明一路上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他们对嵩阳血案都有所了解。

尽管说前来南京城,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他们在这秦淮河之上就遇到了这些读书人。

楚毅是什么人,那可是执掌大明赫赫有名的暴力机构东厂之督主,当初在嵩阳书院甚至敢大开杀戒的人物。

哪怕方孝玉与他们相处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博学多才,好似一彬彬有礼之鸿儒,但是他们却是一点都不敢小觑了这位。

楚毅神色平静,注意到二人的模样不禁笑了笑道:“楚某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这天下人毁我,谤我,难不成我要一个个都杀掉吗?你们不会觉得我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吧!”

听得楚毅这么说,杨慎、王阳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们真的担心方才楚毅会出手将那几名书生给杀了。

毕竟楚毅是有过先例的,人就是如此,只要你做过某样事情,当面临同样的事情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你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楚毅话音一转,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刚好本督主正要前去守备中官府邸,阳明先生可有兴趣同行?”

王阳明微微一愣,心中苦笑,方才还说心胸开阔,结果这一转眼就奔着守备中官府邸而去。

不过王阳明倒也不觉得楚毅真的是心胸狭隘之人,反倒是觉得楚毅这才是真性情,再说了,楚毅本身就是要去见守备太监范亨的,这一点在进城之前他便已经知晓。

只希望那些士子到时候能够积一点口德,不要闹腾的太过分,否则的话,这位可不像其他人那么好招惹。

杨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厌弃道:“一群空谈误国之辈,腹中无有治国之方略,反倒是寻花问柳,结党营私一个个都是行家里手,杨某羞与之为伍!”

当初嵩阳血案,他不过是站出来说了一句发自本心的话而已,就被那些所谓的同窗视为士林之败类,楚毅之走狗,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杨慎才算是看透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楚毅一行人直奔着守备中官府邸所在长街而去。

出了秦淮河,进入一条长街,这一条长街可以说是南京城的政治中心,六部衙门、守备中官乃至留守勋贵皆居于这一条街区,少了几分靡靡之繁华,多了几分肃穆。

因为这里乃是六部衙门以及诸多勋贵之居所所在,平日里有守备官兵巡视,所以这一片街区倒是显得相当之清净。

然而昔日安宁的街区这会儿却是充斥着喧哗之声,各种污言秽语响彻四方,甚至就连远处六部衙门当中那些值守的官员都被惊动了,一个个跑出来远远的观望,不少人更是指指点点,嬉笑叫好,摆明了就是在看守备太监范亨的笑话。

“秦兄,看来这次咱们这位范公公怕是要倒霉了啊!”

一位七品官员看着那守备府,捋着胡须笑道:“那是自然,他可不是那位楚督主,天子可不知道他是谁,一旦等下闹出什么乱子,天家的板子绝对要打在他这位守备太监身上。”

另外一位官员闻言附和道:“谁让他平日里打着楚毅的招牌,大家奈何不了楚毅,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范亨吗?”

“哼,闹一闹也好,也好让北京城里的允允诸公以及天子晓得天下人心之所向,陈御史岂能白死!”

一名消息灵通之官员凑上来低声道:“诸位,听说那位楚督主离了嵩山,可能奔着我们南京城而来!”

先前那名七品官员闻言不禁笑道:“那又如何,这里可是南京城,纵然是楚毅来了,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在这里能够当家做主的可不是咱们啊!”

这官员意味深长的看了几名同僚一眼,那几人闻言不禁一阵默然。或许这位官员说的有些夸张,但是也未尝不是事实,江南之地掌控在哪一部分人手中,别人不清楚,可是他们心中难道没有数吗?

松江李氏、华亭徐氏、盛泽黄氏、苏州马氏、杭州张氏,一个个扎根于江南之地的大家族盘踞一方,纺织、矿业、造船、瓷器、粮食,茶叶乃至盐业都被这些氏族所把持。

这些大家族动辄身家以白银数百万两计,完全就是盘踞于大明江南之地的无冕之王。

这些大家族把持一方经济,良田万顷,资助了一大批读书人,扶持朝中官员为其代言人,渐渐形成了后世之楚党、齐党、浙党、东林党等政治派系。

后来的大明党争与其说是党派之争,倒不如说是这些党派背后的大家族的利益之争。

富庶之江南造就了一大批豪商,出现了一个个宗族势力庞大的大家族,使得江南之地,朝廷政令难以下达地方。

刘瑾当政,虽然说跋扈了一些,但是并不是说他就没有做实事。

刘瑾下派诸多矿监、税使到地方征稅,同时刘瑾又查两淮盐税,不知道让多少靠着盐税吃的脑满肠肥的盐商、官员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刘瑾又派人理清全国土地,重点是卫所土地。

土地方面不说,单单是征税、清查两淮盐税这几样就让刘瑾彻底的得罪了整个江南乃至天下豪绅、官员。

在整个江南,在这些被刘瑾触及利益,损失惨重的势力推动下,无数读书人对刘瑾口诛笔伐,在这种情况下,江南一地提及刘瑾那真的是无数人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楚毅前来江南之地可不单单是为了过来巡游一番,刘瑾所做的这些事,于国有利,纵然是他,按照他的打算与规划,将来只怕比之刘瑾还要激进的多。

有刘瑾在前打草惊蛇,楚毅倒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些把持江南的势力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同时也好好的辨别一些,究竟是哪些势力在操控偌大的江南之地。

第五十八章 楚某在此,谁要杀我?

楚毅思量关于刘瑾的一些记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一年后间接致使刘瑾倒台的安化王叛乱就会发生,安化王为什么会判断,正是因为刘瑾清查军中土地贪污,再加上某些人在背后推动,于是安化王反了。

其间生员孙景文、孟彬等出入安化王府邸,安化王打出诛杀刘瑾之口号造反,后果就是刘瑾因为这些势力的疯狂反扑而垮台,哪怕是推出刘瑾打压地方势力与朝臣势力的朱厚照都没有办法保全被诬陷造反的刘瑾。

刘瑾府上竟然搜出黄袍,盔甲、印玺等物品,一个阉人竟然想要造反,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某些人的诬陷。

然而这些人的反扑太过猛烈,纵然朱厚照最后都不得不下令诛杀刘瑾,虽然刘瑾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然却不该背负造反之名被杀。

熟悉历史之人都清楚,朱厚照被迫诛杀刘瑾之后便意识到自己必须掌握军权,于是朱厚照冒天下之大不讳封自己为大将军,试图将兵权握在手中。

不得不说朱厚照成功了,他宠信江彬、钱宁,常驻大同军事重镇,眼看兵权在握,然而文官集团的反扑来了。

朱厚照于清江浦坠江,感染风寒,甚至连亲信之江彬、钱宁都没能得见便被一路护送回返京师,不久病逝,年仅三十一岁。

走入那一条堪称南京城,官府衙门最为极重的长街,远远的就听到那刺耳的喧哗声传来。

楚毅脚步微微一顿,身边同行的王阳明还有杨慎注意力则是放在了那些堵在守备中官府衙前的一群人身上。

这些人很好辨别,可以肯定至少九CD是身负功名的文人士子,否则的话,一般人又有几个敢堵在官府衙门之前。

耳边满是污言秽语,若非是亲眼所见的话,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一群读书人竟然能够那么恶毒的诅咒于人。

尤其是言语之间直接针对范亨、楚毅,那言辞就算是王阳明、杨慎听了都禁不住为之皱眉,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了过去。

楚毅神色平静的看着那一群人,冲着王阳明、杨慎二人点了点头道:“阳明先生,用修,你们两人不要参合其中,就在这里看着吧。”

二人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

楚毅如今在士林当中那真的是名声极差,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是杨慎还有王阳明那可是读书人的身份,一旦在这些人面前表现的与楚毅相当之亲近的话,可以料想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诋毁二人的机会。

楚毅不让他们参合其中,正是为了二人之声誉着想。

王阳明闻言不由的笑着摇头,他本身便是追求自由,释放自我的一个人,让他悖逆自己的心选择在一旁旁观,王阳明自问自己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

“督主莫非是不将守仁当做朋友不成?”

杨慎这会儿也开口道:“杨某早已经被他们当做督主之党羽了,既然如此,那便如他们所愿。”

只看二人眼中的坚定之色,楚毅就知道二人决心已下,非是他可以说动,微微颔首向着两人点了点头。

这会儿守备中官府的大门在推搡之间被挤开,一群人大半涌入府衙之中。

一众人先是一愣,突然人群当中有人高声喊道:“杀范亨,杀范亨!”

楚毅、王阳明几人没有想到会发生这般的变化,眼看这些人要冲进府衙之中,王阳明不禁担心道:“督主,范公公他……”

楚毅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范亨可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这些读书人想要杀了范亨,可没有那么容易啊。

眨眼之间,一众人便冲进了府衙之中,楚毅等人行至府衙门口处,就见地上乱糟糟的一片,喧哗声自府衙当中传出。

远处六部衙门的那些官员不少人正兴奋的看着那些书生冲进守备中官府当中,突然发现楚毅一行人走进了守备中官府当中。

楚毅冷冷的向着六部衙门那些关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冲着曹少钦道:“让人将大门看好了,只许进,不许出!”

远处那些官员被楚毅看了那一眼莫名的心中一慌,有人道:“他们是什么人,看样子似乎来头不小啊!”

身为官场中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识人辨人的本事,显然能够看出楚毅一行人不简单。

一名看上去有四十许,带着几分垂暮之气的官员看到楚毅的身影的时候眼睛一缩,突然惊呼一声道:“楚……楚毅,他是楚毅啊!”

边上有人听了下意识的道:“梅侍郎,你说他是谁?”

梅侍郎颤声道:“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楚毅,楚督主啊!”

顿时周围一道道的目光向着梅侍郎看了过来,然后反应过来向着走进守备中官府的楚毅的背影看了过去。

“嘶……他竟然是楚毅那阉……那杀星!”

“完了,这下完了,要出大事了啊!”

“不好,黄侍郎还有那些士子,快去通秉尚书大人、还有魏国公,绝对不能让嵩阳血案之事在南京城重演啊!”

顿时就有几名年轻的官吏匆匆跑出六部衙门。

守备中官府衙之中,上百名的文人士子一拥而入,很快就在前厅宽敞处看到了一脸惊色的范亨还有几名大小太监。

范亨本以为这些人最多就是在门口处折腾一番,正所谓眼不见为净,自己权当这些人不存在便是,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然而他是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冲击府衙,甚至闯入官衙之中,完全就是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啊。

这几年范亨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范亨就好欺负啊。

想当初他在大内深宫执掌御马监,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此刻竟然被一群读书人给堵在了府衙之中。

只听得范亨一声尖利的呵斥:“咱家乃是天子钦封南京守备太监,尔等擅闯官府衙门,冲击朝廷官员,嵩阳血案之事不远,尔等难道不引以为戒吗?”

不提嵩阳血案还好,范亨一提嵩阳血案,顿时有书生高声叫道:“阉贼,你还敢提嵩阳血案,今日便先杀你这老贼,来日再杀楚贼……”

“啪!啪!啪!”

突然之间,一阵鼓掌声传来,就听得一个声音响起:“说的好啊,本督主就在这里,谁人要杀我?”

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一众人为之一愣,大家齐刷刷的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只见楚毅、王阳明、杨慎还有曹少钦等几名东厂档头,一个个看着他们。

一名老者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冲着楚毅喝道:“看尔等也是读书人,当知嵩阳血案之事,你们莫非同大家一样,前来杀范亨这阉贼的吗?”

一众书生盯着楚毅等人,而范亨在看到楚毅之后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连忙上前几步向着楚毅拱手一礼道:“范亨见过钦差楚督主!”

几名大小太监也连忙向着楚毅行礼。

一下子整个府衙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大小太监恭敬向楚毅参拜的声音。

唰的一下,原本距离楚毅不过一丈远的一众文人士子如避蛇蝎一般齐刷刷的后退,甚至后面有士子不小心跌倒被踩到,惨叫不已。

为首的黄侍郎眼中更是露出惊惧之色,连连后退几步,仍然是双腿忍不住颤抖,额头之上转眼功夫便是一片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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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旧事重演乎!

这些人可是再清楚不过陈琦等人是如何被楚毅给斩杀的,所以在他们心目当中楚毅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屠夫。

虽然说在场一众人没有一个认识楚毅,但是只看范亨等一众太监的反应,他们就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就是那传说中杀人如麻的东厂督主楚毅。

这天下间只怕没有谁敢冒充这一位吧!

楚毅微微颔首,向着范亨拱手一礼道:“范公,许久未见,一切可好!”

可以说这会儿在场心情最为舒爽的就是范亨了,先前他真的是被逼到了墙角处,杀了这些冲进守备中官府的书生吧,只怕他也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抵。

若是不施以辣手的话,怕是过了此日,他这位所谓的南京守备太监的威严也将荡然无存。

然而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楚毅突然之间出现,他一下子就安心了。

虽然说他资格比楚毅还老,甚至楚毅还是他当年提拔起来的,可是论及在天子面前的影响力以及权势,他都要差楚毅太多,自然是不敢拿大。

就听得范亨道:“没想到督主来的如此之快,今日之事却是让督主看了笑话!”

说着范亨向着楚毅道:“督主还请随我入厅叙话!”

楚毅似笑非笑的瞥了边上那些文人士子一眼道:“楚某倒是想好生歇一歇,可是啊,某些人口中喊着要对楚某打打杀杀,楚某这心中不安啊!”

楚毅陡然之间现身的确是将这些人给吓了一跳,可是黄侍郎这会儿已经稳住了心神,看看身后上百名文人士子,顿时胆气一壮。

他可不是陈琦,在场的这些文人士子也不是那些书院的弟子,这里更不是中原之地。

他黄侍郎名满江南乃是赫赫有名的大名士,在场的文人士子许多更是出身不俗,甚至许多背后隐隐有那些大家族支持,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南京城。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黄侍郎原本对楚毅的畏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自信。

只见黄侍郎努力的挺起胸膛,指着楚毅道:“你这阉人便是楚毅吗?”

在场不少人当即睁大了眼睛,范亨脸上一愣,眼中禁不住露出几分兴奋之色,而曹少钦、楚方等人则是杀机一闪而逝,死死的盯着黄侍郎。

站在一旁的王阳明、杨慎二人听了黄侍郎的话顿时神色为之大变,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一声轻叹,只怕嵩阳书院之事今日将重演啊。

他们同楚毅相交虽时日不长,可是也能看出楚毅的性情,或许楚毅算不得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是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楚毅就没有脾气啊,黄侍郎竟然指着楚毅直呼阉人,他就不知道这是对楚毅极大的侮辱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话,恐怕他们处在楚毅的位子上,也会发火吧。

反倒是站在黄侍郎背后的那些文人士子一个个像是受到了黄侍郎的鼓舞一般,满是尊崇与兴奋的看着黄侍郎。

楚毅微微一笑,一只手摩挲着手指上那一枚玉扳指,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平静如波道:“正是区区在下,不知这位老大人如何称呼?”

话说那几名南京六部的几名小吏直奔兵部尚书府邸以及魏国公府邸而去。

南京城之中,兵部尚书、魏国公再加上守备太监,这三者便是整个南京城三位权势最盛的存在。

六部衙门内的官员生怕嵩阳血案之事在守备中官府重演,可是他们却没有那个胆量去触身为东厂督主的楚毅的霉头。

整个南京城之中,或许也只有兵部尚书冯吉以及当代魏国公徐俌这两位才有可能阻止楚毅逞凶了。

当前往兵部尚书府邸而去的小吏得知兵部尚书冯吉公务外出并不在府上不禁为之哀叹。

倒是前往魏国公府上的小吏总算是进入了国公府。

魏国公徐俌祖上乃是大明第一武臣徐达,一门双国公,分别是南京魏国公一系以及北京定国公一系。

因为魏国公一系在靖难之役站在了建文帝一方,朱棣看在徐皇后面子上倒也没有秋后算账,只不过却令魏国公一系守备南京,定国公一系随架迁往北京,自此徐氏一南一北,一门双国公,与国同休可谓大明第一家族。

老国公徐俌年事已高,不过精神倒是不差,这会儿正在客厅中陪一道人叙话,长孙徐鹏举在一旁侍奉着。

能够令一位老国公这般以礼相待,可见这和道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正叙话间,府上老管家快步而来,行至老国公身边,低声在老国公耳边一阵言语。

一道精芒自徐俌某种闪过,就听得徐俌忍不住笑道:“有趣,有趣,这些人行事肆无忌惮,这次怕是要踢在铁板上了哦!”

老管家声音不低,所以一旁的道人还有徐鹏举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自家爷爷的反应,徐鹏举不禁带着几分好奇道:“爷爷,嵩阳血案之事未远,这位东厂督主只怕也不敢在南京城再造血案了吧!”

徐俌看了孙子一眼,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向着那道人道:“仙长对此如何看呢?”

道人一身道袍,一派仙风道骨模样,闻言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国公却是问错人了,老道一方外道人,对这等事却是不好置喙!”

道人对此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并不觉得惊讶,因为他很清楚这位道人为人处事素来谨慎,哪怕是与他交好,也从不对朝中事务发表任何的看法。

微微沉吟一番,徐俌缓缓起身道:“道长可愿同本公去会一会这位楚督主!”

道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徐鹏举立刻向着管家道:“管家,备车架!”

守备中官府衙

黄侍郎看楚毅反应,以为楚毅已经被他们的声势给镇住,捋着胡须道:“老夫黄文礼,曾任礼部侍郎,先帝一十四年致仕,如今于乡间私塾教书育人,为我大明培养栋梁之才。”

楚毅摩挲着玉扳指缓缓道:“哦,原来阁下无官无职,乃一庶民啊!”

黄侍郎昔日好歹也是一进士,人前人后素来被人尊敬,还没人敢说他是一介庶民。

从法理上来讲,黄侍郎尽管有着进士身份,可是身上却没有官职,楚毅说他乃是一介庶民倒也不错。

一名黄侍郎的弟子眼见楚毅如此轻视自家老师,顿时上前冲着楚毅喝道:“我加老师乃是堂堂大儒,德名满江南,又岂是你这一介阉人……”

“阉人,呵呵……”

一道魅影一闪而过,大家只感觉自己仿佛眼花了,仔细去看,楚毅一脸平静笑意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一下。

但是在场如王阳明、曹少钦、范亨几人却是清楚的看到在刹那之间楚毅上前一步迈过了一丈距离轻轻划过那一名士子脖子,然后又瞬间回到原处。

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所以在外人看来,楚毅就像是一动没动,他们眼花了一下罢了。

而这会儿黄侍郎正捋着胡须,微微仰着脸,面带笑容,听着自己弟子为自己吹捧、扬名,心中大为满意,猛然之间一股腥热的鲜红的液体正溅了黄侍郎一脸,黄侍郎一脸疑惑,下意识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低头看去。

第六十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低头一看,顿时那刺目的鲜红让黄侍郎眼睛一缩,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与此同时身旁自己那名正大声为自己扬名的弟子口中传出古怪的声音。

黄侍郎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看到自己那弟子双手捂着咽喉,一双眼睛满是哀求的盯着自己,一只手向着他抓过来,口中鲜血涌出夹杂着声音:“……老师……救我……”

“啊!”

黄侍郎被自己弟子那满脸鲜血以及那伸向他的沾满鲜血的手给吓坏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猛地一推已经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弟子。

噗通一声,众目睽睽之下,黄侍郎将自己那名弟子推倒在地,就见那名弟子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黄侍郎。

黄侍郎这会儿一身被溅的鲜血,脸上也是血糊糊的一片,受刺激之下口中更是尖叫不已,原本对黄侍郎仰慕、崇敬不已的许多士子看到黄侍郎那一副狼狈模样不禁下意识的拉开与黄侍郎之间的距离。

如果说先前他们对楚毅的印象只是存在臆想当中,那嵩阳血案离他们还颇为遥远,可是现在,眼睁睁的看着素日里关系颇为亲近的那名好友就这么浑身鲜血的倒在地上,一下子让不少人意识到他们所面对的可是那位凶名传天下的东厂督主啊。

那名士子被杀,王阳明、杨慎丝毫不觉得意外,要是说楚毅不痛下杀手的话,他们才真的要担心呢。

现在楚毅杀了人,二人反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就怕方孝玉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上百名平日里也算颇有名气的文人士子这会儿却是一个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仔一般,甚至一个个连抬头向楚毅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哈哈哈,老夫家有良田万顷,妻妾成群……吾乃当朝首辅,尔等还不速速拜见本大人……”

突然之间,黄侍郎一边大笑一边骄狂无比的指着一众人喝道。

所有人都被黄侍郎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出给搞懵了,这是怎么了?

似乎是见到众人没有反应,黄侍郎突然一巴掌向着身边一名士子扇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只将那名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子给扇的转了一圈,脸当即便肿了起来。

“竟敢无视本阁老,你好大的胆子!”

“疯了,黄侍郎疯了啊!”

有人突然惊呼一声,所有人看黄侍郎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刺激太大,那弟子惨死在他眼前的景象太过刺激,又或者是被楚毅的辣手给吓破了胆子,黄侍郎真的疯了。

哪怕黄侍郎人装疯,可是在楚毅面前却也不可能骗过楚毅,只看一眼,楚毅就确信黄侍郎这是真的疯了。

当然如果说黄侍郎真的能够装疯骗过楚毅的话,他果真有这般的本事,只怕也不会被人推出来做那过河的卒子了。

好歹黄侍郎也是名满江南的文人,这会儿却是被生生的吓成了疯子,哪怕是在场一众文人士子被楚毅给镇住也禁不住心生哀叹。

一声轻咳,方孝玉挥手道:“请黄侍郎安静一些!”

不少人闻言大惊,下意识的以为楚毅要将黄侍郎给杀掉,不过楚毅显然没有这般的打算。

他方才没有动手杀了黄侍郎就是因为他想让黄侍郎整日生活在惶恐当中,有时候杀人并非是最佳的对付人的手段。

只是楚毅没想到黄侍郎竟然如此之不堪,他都还没有准备后续一些列的手段呢,结果他自己却已经疯了,倒也省了楚毅的一番手脚。

曹少钦上前一指点在黄侍郎穴位之上,当即黄侍郎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当楚毅的目光落在一众文人士子身上的时候,这些人只感觉心中一寒。

这会儿王阳明轻咳一声,上前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这些人终归罪不至死,还请督主能够宽宏一二。”

楚毅看了王阳明一眼,还没有来得及答话。

突然一个声音自府门外传来道:“魏国公驾到!”

这么久了,料想这会儿南京城消息灵通者这会儿也该收到了消息了,他也在等南京城当中那几位大佬到来。

对于魏国公,楚毅还是有所了解的,可以说南京勋贵以魏国公府为首,绝对是南京城乃至江南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北京勋贵集团自土木堡一役可以说精英丧尽,自此沦为朝堂摆设,可谓是权势大减。

然而南京勋贵可没有经受土木堡一劫,倒是保存了几分元气,虽然说上百年过去,生在这江南鱼米之乡,整日沉浸在靡靡之音当中,这些昔日马上封侯之勋贵集团后人也早已沉浸温柔乡之中,不知兵事,可勋贵集团经过上百年也结成了一张盘踞江南的大网。

就见一名精神矍铄,一身贵气的老者大笑而来,身旁跟着一名小公子还有一名道人。

“哈哈哈,徐某闻知楚督主大驾光临南京城,本公身为地主,有失远迎,还请楚督主多多见谅啊!”

不愧是南京勋贵集团之首,一句话便暗示楚毅这里是南京城,虽然没有什么敌意,却也丝毫不落下风,更是隐隐有压楚毅一头的意思。

论及身份,徐俌乃是堂堂大明国公,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魏国公,身份、爵位都要高出楚毅太多,论及权势底蕴,魏国公府盘踞江南上百年,更是楚毅拍马难及。

魏国公给楚毅的第一印象就是老狐狸,不过魏国公虽权势赫赫,楚毅也不差啊。

背靠大明天子,执掌东厂,纵然是那些勋贵也对其避之不及。

上前一步冲着魏国公拱手一礼道:“楚毅见过老国公,久仰国公之大名,今日一见,老国公真是雄风犹在,不输廉颇啊!”

这话明面上是在称赞魏国公徐俌,可是徐俌什么人,微微一愣不禁笑了,楚毅这是在告诉他已经老了啊。

真是个小狐狸啊!一点都不吃亏!

魏国公颇为感慨,瞥了身旁自己选定的下一代魏国公,孙子徐鹏举一眼,与楚毅相比,原本在各家勋贵子弟当中颇为出众徐鹏举倒是一下子泯然于众人矣!

心中感叹的同时,魏国公冲着徐鹏举道:“鹏举,过来见过楚督主!”

能够被徐俌选做继承人,徐鹏举显然自有其不凡之处,只见徐鹏举上前一步,冲着楚毅一礼道:“鹏举于坊间听闻督主之形象,身高八尺,凶神恶煞一般,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可信啊!”

楚毅含笑道:“未见小公爷楚某尚以为小公爷如北京那些勋贵后人一般知之寻花觅柳,沉浸女色之辈,今日一见方知小公爷不愧是中山王之后人,仪表堂堂,气宇非凡。”

眼见自己孙子在楚毅手上没讨得什么便宜,徐俌倒也不着恼,笑着道:“楚督主,本公来给你介绍一位世外高人!”

楚毅目光向着立于徐俌身旁恬静淡泊的道人看了过去,其实从一开始,楚毅见到道人第一眼便心中震动,大为好奇,这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一身若有若无的气息,昭示对方分明是一位先天境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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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杖责可扬名!

这一方世界当中,能够达到先天之境的存在绝对是凤毛麟角,哪怕是江湖之上,达到先天之境者也就那么几位而已,可是思来想去,楚毅也想不出,这道人是何身份。

不管这道人是何等身份,哪怕只是其先天强者的身份都足以赢得楚毅的尊敬。

道人注意到楚毅的目光,冲着楚毅微微颔首,然后一记道家之礼道:“贫道龙虎山正一道邵元节见过楚督主!”

楚毅闻言眼眸之中微微一亮,瞬间自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位的一些记载。

说来邵元节在正德一朝并不出名,然而这位道人却是在嘉靖一朝名动天下。

谁不知嘉靖帝崇道到了极致,譬如赫赫有名的严嵩、徐阶便是以青词获得嘉靖帝的青睐与欢心,位列内阁,官至首辅,由此甚至被称之为青词宰相。

青词又被称之为绿章,因为在青藤纸上以朱红字书写而得名,本是道教巨型斋蘸仪式时献给天界神明的章表奏文,文风极其华丽。

嘉靖帝不止喜好青词,甚至在位期间,十几个内阁首辅,至少大半都是以青词而博得嘉靖帝欢心自此平步青云。

可想而知,如此之崇道的帝王身边自然少不了得道之高人,其中邵元节恰恰便是其中之一,可以说终其一生都为嘉靖帝信重。

天下道教分为两派,正一道正是其一,邵元节做为正一道之高人,以道家之底蕴,这位能够达至先天之境倒是不稀奇。

深吸一口气,楚毅冲着邵元节一礼道:“原来是龙虎山正一道邵仙长,楚毅也曾闻得仙长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愧为有道真修!”

对于邵元节,楚毅倒是观感不差,这位道人品德无损,身为嘉靖最为宠信的道人,为人处事却是谨慎小心,安守本份,从不插言朝廷大事,荣宠数十年却没有留下什么恶名,却也罕见。

魏国公哈哈大笑道:“邵道长乃是得道高人,楚督主可以多亲近一二!”

楚毅冲着徐俌微微拱手道:“老国公所言甚是。”

这会儿一名曾经拜访过魏国公徐俌的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着徐俌道:“国公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其他被吓得魂儿离体的一众文人士子这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眼看有魏国公还有赫赫有名的道门高人在场,胆气不禁为之一壮,齐齐向着徐俌道:“国公大人,黄侍郎疯了,徐觉被楚毅所杀,您老人家一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啊!”

在一众文人士子印象里,这位老国公就是一个老好人,平日里对他们也颇为礼遇,不时会有名满江南之大名士被邀请进入魏国公府邸做客。

魏国公目光扫过地上徐觉尸身,再看看不远处被点住了穴位嘴里更是被塞了脏兮兮布片的黄侍郎,眉头禁不住一皱。

眼看魏国公神色变化,一众文人士子自然认为魏国公这是偏向他们,正等着魏国公为他们做主惩治楚毅的时候,只见魏国公神色一肃,满是威严的盯着一众人道:“此乃何地?”

被徐俌威势震慑,曾有幸拜见过徐俌的那位名士微微一颤道:“守备中官府!”

顿时徐俌怒喝道:“尔等也知道这里是守备中官府,此乃官府衙门之所在,尔等竟然围攻冲击官府衙门,甚至对范亨大人不利,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大明天子之威严!”

噗通,那位名士被镇住了,甚至在徐俌的呵斥之下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无比之狼狈。

就算是那些文人士子这会儿也一个个的露出慌乱之色,他们自然知道这里是守备中官府,乃是官府之重地,更清楚这等地方非是谁都可以擅闯的,但是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乃是大明所供养的文人啊,享受着种种之特权,不纳赋税,甚至见官不拜,只要他们愿意,堵官府大门那还不是家常便饭,谁让他们不痛快,呼朋唤友之下,随时都可以去堵官府大门。

一代代天子优渥待遇之下,这天下与其说是天家之天下倒不如说是他们文人之天下。

做为天子,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便是,这天下自有我等为天子牧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思想便成为主流,为诸多文人士子所推崇。

然而徐俌一通呵斥让他们明白过来,他们真的被平日里情形给蒙蔽了心神,若是果真遇到像楚毅这样的杀星,单单是他们冲击官府这一条,就算是今日重演嵩阳血案之事,只怕他们也只能白白去死。

想明白这些,一众人一个个再看楚毅就像是看着什么可怕的恶魔一般,先前还心有所持,可是这会儿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徐俌将这些人神色看在眼中,心中轻叹,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来理会这些人,然而尚书冯吉不在南京城,这南京城之中自然以他为尊,若是果真任由楚毅大开杀戒的话,到时候他至少会落下一个督查不严之罪,一方面恶了天子以及朝中大臣,另外一方面更会得罪这些文人士子背后的势力。

所以说徐俌此行不得不来,甚至必须在楚毅手中保下这些人。

轻咳一声,徐俌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范大人赔罪!”

一众文人士子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徐俌,再看看一旁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楚毅,心中一寒,扭扭捏捏,满是不情不愿,却是不得不向着范亨拜倒赔礼。

范亨看着这些先前嚣张无比,叫嚣着要打杀他的一众文人士子拜倒在自己面前,心中那叫一个舒爽啊。

不过范亨却是没有忘记楚毅,没有理会那些文人士子,而是向着楚毅道:“不知督主意下如何?”

范亨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在楚毅面前更是给足了楚毅面子。

楚毅微微沉吟,向着徐俌、邵元节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些文人士子身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道:“尔等冲撞官府衙门,按照我大明律,此乃死罪!”

噗通,听了楚毅冷飕飕的言语,当即就有几个心理素质极差的文人士子吓得昏了过去。

王阳明、杨慎乃至徐鹏举不屑的看了那几人一眼,只听得楚毅话音一转道:“不过有老国公为尔等求情,范亨大人心善仁厚,楚某也不愿意做那恶人,然而律法森严,今日若是不惩戒尔等一番,只怕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楚毅的话只令这些人一颗心那叫一个起起伏伏,心理素质差点的已经瘫坐在地了。

扫了众人一眼,就听楚毅道:“拖出去,每人杖二十,以儆效尤!”

不少人顿时为之释然,长出一口气,甚至有人眼中隐隐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楚毅目光何等犀利,对于这些人的神色自然是看在眼中,他当然明白这些人为何受了杖责却暗自兴奋。

虽然说大明一朝,不少文人以冲撞天子获得杖责而扬名,但是达至巅峰却是自嘉靖一朝而始,不过眼下却已经出现了这种眉目。

向着曹少钦看了一眼,曹少钦顿时心领神会,将那几名隐隐露出兴奋之色的文人士子记下。

他楚毅可不是大明天子,竟然有人想要通过他来扬名,呵呵,首先你得能活下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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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家有麒麟儿!

莫说是杖责二十,他手下这些番子可是个中好手,要是愿意的话,一杖下去就能要人命。

徐俌微微点了点头,楚毅这是卖了他面子啊,否则楚毅敢在嵩阳书院大开杀戒,自然也敢在这守备中官府大开杀戒。

占着足够的理由,纵然是将这些冲击官府衙门的文人士子一个个当做暴民屠了,哪怕是将官司打到天子那里,楚毅也吃不了亏。

不过无论是徐俌还是楚毅都不想将事情闹大,楚毅的确是受朱厚照宠信有加,那是因为楚毅行事有分寸,一次嵩阳血案已经让朱厚照蒙受极大的压力了。

若是楚毅在这江南文人汇聚之地再搞出什么血案来,一次涉及上百文人,恐怕到时候朝野也要为之沸腾,纵然楚毅占理,可是某些人可不会同天子讲理啊。

恐怕那个时候,在重重压力之下,朱厚照也得下旨夺了他东厂督主之位,让他在身边安生几年。

看着这些文人士子一个个排队去接受杖责,楚毅眼中寒光一闪,看来他得推刘瑾一把啊,先借刘瑾之手将这江南之地掀翻了,到时候他才有足够的力量镇压江南。

楚毅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杖责就在守备中官府大门之前,几名文人趴在长长的木凳之上,嘭嘭的杖责落在身上,虽痛却没有达到不可忍受的程度。

但是立在徐俌身旁的邵元节扫了一眼几名行刑的番子不禁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那几名番子杖责之间所做之手脚。

别看打在身上不痛,但是二十杖下去,受杖之人双腿筋脉尽数被震裂,最多三日,这些人下半辈子只怕是只能与拐杖,床榻为伴了。

至于说其中妄图以杖责扬名的几名文人士子更是被震伤了五脏六腑,回去之后,要不了三日,必呕血而亡。

邵元节虽知这些人乃是咎由自取,可是也禁不住颇为忌惮的看了楚毅一眼,这位楚督主真真不可轻视啊。

王阳明看在眼中,邵元节看出的问题,王阳明自然也能看出,但是他也只是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守备中官府对面不远处一座酒楼之上,十余名锦衣华服的富家员外模样之人此刻立于高楼之上窗口处,居高远眺,遥遥可见守备中官府门前的那一幕。

蹬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仆从快步上楼,向着其中一名员外道:“老爷,大事不好,少爷他被那阉贼施以杖刑……”

那名员外微微一愣,脸上继而露出兴奋之色,猛地击掌赞叹道:“天佑吾吴氏,吾儿将名传天下矣!”

酒楼之上,其他几人不禁一个个用艳羡的目光看向那位吴员外道:“恭喜吴兄,家有麟儿,一朝乘风起,天下闻名!”

吴员外不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他吴家嫡子为东厂督主施以杖责,倒是只需发动吴家力量大肆宣传,还怕他家麟儿成不了大名士吗?

有了偌大的名声,到时候他们吴家再推动一番,到时候平步青云,直入内阁,到那时,他们吴家将收获金山银海一般的利益。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几名仆从匆匆上楼。

“老爷,少爷被杖责了!”

“老爷,少爷他被打的好惨啊!”

“……”

十几名方才还羡慕吴员外的富家员外脸上顿时像是绽放了菊花一般,开怀大笑道:“吾家亦有麒麟儿矣!”

“哈哈哈,看来咱们要感谢这位楚督主啊!”

“妙言兄言之有理,这位楚督主真是大好人啊!”

“诸位,今日当欢庆,为我们各家子弟受杖责,不醉不归!”

“对,对,不醉不归啊!”

那些仆从看着自家老爷在那里开怀大笑,不少人脸上满是迷茫不解之色,自家老爷不会是失心疯了吧,自家少爷被打的那么惨,为什么一个个却那么的兴奋呢!

若是这些正兴奋的准备庆祝一场的各家家主知道自家麒麟儿几天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正同魏国公叙话的楚毅可不知道,他竟然被某些人派了好人卡。

捋着胡须,徐俌向着楚毅道:“楚督主代天子巡视天下,本公乃是地主,定要一尽地主之谊,晚间吾于府中设宴,还请督主赏脸啊!”

楚毅微微一笑道:“老国公相邀,楚毅必然前往!”

“哈哈哈,楚督主是个痛快人,你这朋友,本公认下了!”

说着徐俌向着徐鹏举道:“鹏举,备车,回府!”

宽敞而又奢华的马车之上,偌大的车厢内,容下徐俌、徐鹏举、邵元节三人却是足够。

这会儿徐俌脸上哪有方才的笑容满面,而是神色肃穆的向着坐在那里的徐鹏举道:“鹏举,你观楚毅此人如何?”

徐鹏举深吸一口气,看了徐俌一眼缓缓道:“回爷爷话,楚毅此人,能伸能屈,行事果决,不缺狠辣,可谓奸雄!”

徐俌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你能够认识到这点,爷爷很是欣慰,不过你须得谨记一点,若然吾观之不差,大明未来十年,楚毅必权倾天下,此人只可结交,不可与之为敌!”

徐鹏举点头记下。

目光转向邵元节,徐俌笑道:“却是让道长见笑了!”

邵元节高人气度尽显道:“国公教导小公爷却是煞费苦心矣!”

微微一叹,徐俌看了徐鹏举一眼道:“我魏国公一脉若想长盛不衰,却是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邵元节捋着胡须看着徐俌道:“国公叮嘱小公爷不差,那些受杖之人,若是老道没有看错的话,不出三日,最差也要双腿瘫痪,更重者五脏破裂,吐血而亡!”

“什么……”

徐俌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异样,反倒是徐鹏举一声惊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料到在守备中官府之中,卖了自家爷爷面子的楚毅竟然会那么狠辣,若是果真如邵元节所讲的话,那百余名文人士子尽皆沦为废人矣!

猛然抬头向着徐俌看去,只看到徐俌一脸的淡然冲着他道:“鹏举是否觉得楚毅不给爷爷面子呢?”

徐鹏举低头沉吟一番,缓缓道:“孙儿明白了!”

看着徐鹏举那一副了悟的模样,徐俌禁不住大笑道:“你能看透这些,哪怕将来爷爷不在了,这魏国公府交在你手,爷爷也可以安心了!”

守备中官府门钱,曹少钦看了看那些受刑的文人士子再看看远去的魏国公府马车,低声道:“督主,我们这么做,是不是驳了魏国公面子?”

身为楚毅心腹,曹少钦自然担心自家督主得罪了这位南京城当中说一不二的第一勋贵。

楚毅摩挲着手中玉扳指,轻笑道:“你当那位国公爷不清楚我们所做的手脚吗?本督主已经给了他面子,再说咱们这位老国公可不会为了这些人与本督结怨,呵呵,这些人还不配让他放在心上!”

远远的数十辆马车缓缓行来,不用说,自然是这些文人士子的亲朋好友收到消息前来接人了,其中就有不久前在酒楼上庆贺的那些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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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豪族的拉拢

上百名文人士子但凡是被执行了杖责的这会儿一个个趴在守备中官府前的空地上,远处不少被惊动的百姓这会儿也都一个个的远远观望。

这会儿人群当中已经有人开始散播消息,大肆吹捧这些文人士子到底是如何面对祸害天下的阉贼楚毅之时,如何不屈,又是如何为阉贼所迫害。

曹少钦扫了那些停在远处的马车一眼低声道:“督主,这些人……”

楚毅轻笑道:“随他们去,难不成还要让他们在这里堵门不成?”

随着曹少钦一声令下,远处负责把守四周的那些守备士卒让开路来。

“父亲大人,孩儿好痛啊!”

“叔父,快带小侄回家!”

这些被楚毅给吓坏了的文人士子见到亲人的身影一个个激动的高声大叫起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离楚毅远远的,最好是永远不要再见此人。

一个个受了杖责的文人士子被人接走,就算是一些文人士子游历至南京城,但是在总有三五个至交好友,自然也被一起接走。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守备中官府衙门之前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正是黄侍郎的那名弟子,徐觉。

同样还有疯了的黄侍郎。

曹少钦伸手一指解开了黄侍郎的穴位,顿时黄侍郎扯下口中的破布,又哭又笑,时而抓一下脑袋,甚至将外衣脱下拿在手中,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为之愕然。

远处人群当中,留下来观察的一位家主看到黄侍郎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道:“这……这是黄文礼侍郎吧!”

边上一人正捋着胡须,差点将自己的胡须给扯下几根,睁大了眼睛道:“黄侍郎一向守礼,这……”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人认出了黄文礼的身份来,这位平日里对他们来说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名士啊。

可是这么一位大名士这会儿竟然口中污言秽语,甚至做着不雅的动作,自然是让围观之人为之大开眼界。

“不好,黄侍郎这是被阉贼给折磨疯了啊,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否则我辈文人的脸要被其丢尽了!”

眼看黄文礼就要当众袒胸露乳了,人群当中几名文人士子终于看不下去,连忙冲上去将黄文礼给制住。

黄文礼口中大喊大叫,口出污言秽语冲着那几名文人士子一通咒骂,最后一名士子夺过黄文礼手中的外衣,猛地扯下衣襟,然后塞进黄文礼嘴里,终于让其安静了下来。

不少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两眼放光,那叫一个兴奋啊。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啊,一个是名满南京城的大名士,那几位也都是颇有才名的文人士子,这一幕怕是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啊。

楚毅瞥了远处那些人一眼,转身进入守备中官府,那厚重的大门吱吱呀呀关闭,阻隔了不知多少人看向楚毅的目光。

大厅之中,楚毅端坐其上,范亨坐在楚毅身旁,至于其他人则是一个个的侍立在一旁。

手中茶杯放下,楚毅目光落在了范亨身上道:“范公,我让你搜集的消息,你这里可有了结果?”

范亨闻言连忙点头道:“督主且稍等。”

说话之间,范亨冲着心腹太监点了点头,就见那名心腹太监飞快的离去,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见那太监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快步而来。

范亨接过盒子小心递给曹少钦,然后向着楚毅道:“督主,你让我搜集的江南各大家族的情报,但凡是我能收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方孝玉打开盒子,其中厚厚的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记录,涉及整个江南数十个家族,两三年之间,范亨能够收集如此之多的资料,显然是用心了。

扫了一眼,示意曹少钦将之收好,楚毅向着范亨点头道:“这两年范公有心了,他日若是有几乎话,楚毅为范公向陛下请功,也好将范公调回京师……”

范亨闻言心中一突,连忙道:“督主,南京城挺好,咱家已经没了向上爬的心思,就让咱家替督主看好这江南之地吧。”

楚毅眉头一挑,都说靡靡江南最是消磨人心,没想到范亨竟然会沉迷于江南之繁华,没了昔日那种权势之心。

看了范亨一眼,楚毅沉吟道:“罢了,既然范公喜欢留在江南之地,只要有楚某在,这南京守备之位,就永远属于范公的。”

听楚毅这么说,范亨心中大喜,竟然起身向着楚毅恭敬叩拜下去道:“奴婢拜谢督主!”

楚毅起身上前一把将范亨扶起,好歹范亨也是可用之人,最关键是此人有足够的手段与能力,楚毅布局江南之地,范亨的确是一个相当合适的人选。

夜幕降临,楚毅车架停在了魏国公府门之前,很快就见小公爷徐鹏举亲自大开中门迎接,可以说魏国公府给足了楚毅面子。

此刻南京城之中,不知道多少道目光盯着楚毅的一举一动,谁都没想到楚毅一进南京城就杀了一名士子,逼疯了黄文礼这位大名士,更是杖责上百名文人士子。

这于江南之地而言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啊,还真的没有谁敢在江南之地那么对待这些堪称无冕之王的文人士子。

做为当今天子宠信之大宦官,执掌东厂,盘踞于江南之地的各大家族自然对楚毅颇为好奇。

楚毅的确是狠辣了些,连文人士子都敢杀,不过只要楚毅能够带给他们利益,死上几个文人士子算不得什么。

层面不同,看待问题的眼光自然不同,就像那些中小家族一样,他们想的是如何通过楚毅谋取声名,但是真正站在顶尖的家族,在他们眼中,所谓的文人士子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罢了。

此番魏国公府设宴,自然是引得这些家族蠢蠢欲动,所以傍晚时分,魏国公府上,除了南京城当中,十几家勋贵家族的家主前来,更是有几家几乎可以说掌握了江南经济命脉的豪族的人到来。

一盏盏的灯笼高悬,将夜幕照亮,整个魏国公府偌大的大厅当中,魏国公高坐其上,而左首第一人便是楚毅接着便是范亨。

厅中靡靡之乐,窈窕舞女,美酒珍馐,其奢华程度绝对是楚毅生平仅见,楚毅倒是有些理解范亨为什么会沉湎其中了。

换做心志不坚者,数年如一日,处在这种环境当中,纵然是有豪情壮志,只怕也会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楚毅端坐,目光平静的品着美酒佳肴,看着那堪称绝色之佳人,面带微笑,却是没有一点之异常。

楚毅这般的表现却是让在场不少暗中观察楚毅的人有些失望,朝中派来江南之地的宦官乃至重臣在场众人见过不少,然而大多数都被他们以金钱,美色轻松拿下。

徐俌拍了拍手,一众舞女退下,厅堂之中响起徐俌的声音道:“诸位,今日本公特地设宴,便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楚督主,大家与本公一起,共敬楚督主一杯!”

楚毅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所谓宴席,无非是魏国公卖好楚毅,给楚毅营造一个结交江南举足轻重家族势力的机会。

一直到宴席结束,至少有十几个家族主动上前与楚毅攀谈,更有家族隐隐流露出同楚毅合作的意思。

别过魏国公,楚毅返回守备中官府,别院之中,楚毅刚走进院子就见楚方迎了上来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有人送来了礼物于督主!”

楚毅看着楚方手中几份礼单,立刻明白过来,宴席之间,那些于他攀谈之人所说的心意是什么意思了。

嘴角微微一翘,楚毅饶有兴趣道:“本督倒是有些好奇,这些人除了金银珠宝这些黄白之物,还会送些什么!”

听楚毅这么说,楚方神色有些古怪,偷偷向着房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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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华亭徐氏

因为夜幕缘故,楚毅没有注意到楚方的神色,随手将礼单丢给楚方道:“那些人送的东西何在?”

楚方连忙道:“回督主,在书房!”

楚毅向着书房而去,楚方则是行至书房门口处停了下来。

吱呀一声,楚毅推门而入,只见书房当中,烛火跳动,婴孩手臂粗的牛油蜡烛将书房照的无比亮堂。

地上十几个大箱子敞开,其中摆放着一排排金元宝,书桌之上,十几个锦盒当中,一串串珍珠玛瑙在烛火照耀下可谓是金光闪闪,宝光四溢。

目光一扫,楚毅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一般人对于这些黄白之物还真的没有抵抗力,只可惜他对这些根本没什么兴趣。

“嗯!什么人?”

楚毅一声低喝,身形一晃,下一刻双手正掐住两个修长白皙的脖颈之间。

只见两张一模一样,眉目如画的精致面孔之上正满是惊恐之色看着他。

楚毅皱了皱眉头,随手松开两女,只见两女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六七岁,正值青春年少,窈窕的身形笼罩在一系薄纱之下,烛光之下隐约可见白皙如玉之肌肤。

最重要的是两名少女竟然生的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宛若一对并蒂莲花,让人难以辨别。

“有趣,有趣啊!”

楚毅扫了二人一眼,眼中一道厉色一闪而逝,同时喝道:“楚方,给我滚进来!”

顿时就见一脸惶恐的楚方走进书房当中,诚惶诚恐道:“督主,楚方有罪!”

楚方没有理会那两名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女一眼,看着楚方道:“你有何罪?”

楚方身子一颤,一巴掌打在脸上道:“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将人放入督主书房当中。”

好一会儿,楚毅才在楚方几乎绝望之时开口道:“此次便饶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本督主不想再见到你。”

楚方如蒙大赦一般连连道:“奴婢明白,奴婢再也不敢了!”

目光落在那两名柔媚可怜,抽泣不已的少女身上,楚毅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人还真是有心了啊,这书房书中金银不下十万两,便是这一对儿姐妹花那也堪称绝色,金钱与美色,如此之大手笔,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住。

然而对于胆敢给他送上这么一对佳人的人,楚毅却是生出几分兴趣来。

只听得楚毅缓缓开口道:“本督主问你们,是何人送你们前来?”

两女怯生生,梨花带雨,被楚毅这么一问顿时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揉了揉额头,楚毅眉头皱在一起,深吸一口气喝道:“楚方,告诉本督主,她们是哪家所送?”

楚方显然知晓,连忙道:“回督主话,是松江府华亭徐家!”

“松江府,华亭徐家?”

很快楚毅便回想起在魏国公府之中,那位一脸憨厚,于席间向众人宣扬自己儿子神童之名的徐氏家主。

“好一个华亭徐氏,好一个神童徐阶,本督记下了!”

一旁的楚方听了楚毅的话心中默默记住了徐阶这个名字,能够让自家督主这般感叹,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耳边传来两女那嘤嘤啼哭之声,楚毅缓缓起身,随手将一方锦盒取来,扫了一眼,其中几串珍珠以及十余颗宝石,至少价值上万两白银。

随手丢给楚方,只听得楚毅道:“本督主交给你一件事情,你将她们二人给我连夜送于王阳明府上,就说是本督主借花献佛,请他务必收下。”

楚方微微一愣,看了那一对绝色姐妹花一眼,反应过来之后有些犹豫道:“可是阳明先生他会收下督主如此之厚礼吗?”

楚毅淡淡道:“那你就告诉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自会收下!”

楚方点头,引领着一脸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之色的姐妹离去,趁着夜色寻王阳明去了。

楚毅一声轻叹,这么一对儿姐妹花的确惊艳,但是于他而言留之何用,都不如一卷圣贤手书典籍对他有用。

之所以将之送于王阳明,楚毅自是有缘由的。

要知道前番助王阳明脱困,他足足涨了一万多气运点,加上先前一万多气运,如今差点破了三万气运点。

盘膝而坐,楚毅隐隐有些期待,他送金钱美人于王阳明,若是王阳明不受也就罢了,若然接受,那就意味着他与王阳明关系更近一步,就是不知道是否会有功德点可得。

心念一动,楚毅默默修炼葵花宝典,精纯无比的真气于体内流转,受葵花真气滋养,楚毅气息仍然偏向于阴柔,就连相貌,五官似乎都变得完美了几分。

这尚且是楚毅借助气运祭坛完善过的葵花宝典,即便是如此,仍然无可避免的受到了葵花宝典的影响。

除非是楚毅能够在根本上完善葵花宝典,这一点楚毅倒是有信心,但是这其中所要涉及的武学知识乃至自身见识却是限制了他。

除此之外便是气运点,想要借助气运祭坛推演更为完善的葵花宝典必然要消耗大量的气运点。

如今他也就积攒了近三万气运点,只怕不足以支撑他来完善气运点。

所以说楚毅想要完善葵花宝典,使之成为一门无上宝典,却是任重而道远,至少他得先增长自身学识,毕竟就算是有了足够的气运点数,那也要由他自己来完善葵花宝典,而非是凭空诞生一篇至强宝典。

王阳明白日里同楚毅分别,自是去寻自己父亲。

王华做为吏部尚书,虽被贬谪,倒是尽心尽职,突然之间见到王阳明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

“我儿不是被贬往贵州龙场了吗,何故至此!”

王阳明拜倒道:“孩儿不孝,连累父亲至此!”

王华将王阳明扶起道:“我儿何出此言,我儿不屈从于刘瑾那阉贼,为父高兴还来不及,何来连累之说。”

说着王华打量了王阳明一番道:“那刘瑾心胸狭窄,你触怒于他,为父尚恐你遭其毒手,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为父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微微沉吟一番,王阳明将自己为刘瑾派人追杀,结果被楚毅所救之事道来,他同楚毅同行之事必然瞒不了许久,倒不如主动告知王华,以免老父生出其他想法。

王华一脸愕然,豁然起身,一脸的挣扎之色,白日里的事情六部衙门都轰动了,做为吏部尚书,王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王华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同那位被传的恶名之盛犹在刘瑾之上的东厂督主扯上关系。

一旦传扬开来,王阳明乃至他们王家只怕会被人认作楚毅之党羽,一想到这些,王华便有一股劝说王阳明与楚毅撇清关系的冲动。

然而正所谓知子莫若父,王阳明是什么性格,王华那是再清楚不过,很显然,王阳明心中对楚毅并无成见,甚至就是楚毅有杀戮文人士子的恶名,王阳明都没有怎么在意,否则的话,不用他劝说,王阳明都会与其撇清关系。

父子正叙话之间,管家急匆匆而来道:“老爷,府外有人前来寻守仁少爷!”

王阳明微微一愣,他在这南京城之中,除了楚毅、杨慎寥寥几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知晓他来南京之事啊。

难道说是楚毅派人来寻他?

心中闪过这般念头,王阳明道:“父亲大人,孩儿且去看一看。”

王华心中一动道:“为父同你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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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孩儿好后悔!

身为南京六部的吏部尚书,王华所居府邸倒是相当一般,同那些盘踞南京,世代传承了上百年的勋贵家族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辆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楚方不急不躁,目光打量着眼前这座府邸,自家督主对王阳明如何重视,别人不清楚,楚方做为楚毅之心腹,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所以在面对王阳明的时候,楚方很是恭敬,一点都没有逾越。

当王阳明行至门口,看到楚方的时候,神色不变,显然是已经猜到来人十有八九便是楚毅派来的。

楚方快步上前,向着王阳明一礼道:“奴婢奉了督主之命,特地为阳明先生送来我家督主的礼物!”

王阳明微微一愣,目光一扫那马车,略带疑惑道:“礼物?”

楚方笑了笑,行至马车之前道:“两位姑娘,还不下来见过阳明先生。”

立于大门内侧的王华倒是没有现身,只是远远的看着,隐约之间听得楚方与王阳明之间的对话,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当两名身披着披风,头戴斗笠的两道窈窕身影下了马车的时候,王阳明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对儿姐妹花上前冲着王阳明一礼道:“见过先生。”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向着楚方看了过去道:“楚方公公,恕守仁无功不受禄,督主美意守仁心领了……”

楚方缓缓道:“阳明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位本是可怜人,华亭徐氏将其送于督主,督主借花献佛将之送于先生,若是先生不肯收留的话,天下之大,却无她们容身之所啊!”

两女显然也清楚若是无人收留她们的话,只怕她们会下场极其凄惨,一个个跪倒在王阳明面前泣声道:“还请先生收留!”

王阳明一脸的犹豫,显然他心中是不想收下这两女的,但是他也清楚楚方所言不假,若是他推拒,很有可能这两女下场会相当凄惨。

就在这时,王华大步走了出来冲着王阳明道:“我儿,既然这两位姑娘如此可怜,就留她们在你娘亲身旁侍奉吧。”

王阳明不禁讶异的看了王华一眼,似乎是不明白为何一向清正廉洁的父亲为何会让他收下楚毅之大礼。

楚方见状,只听王华开口就看出其身份,向着王华一礼道:“楚方见过老大人,既然如此,奴婢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便回去向督主复命。”

似乎是生怕出什么意外,楚方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王阳明不禁向着王华道:“父亲……”

王华道:“回府叙话!”

两名少女中一人捧着锦盒,跟在王阳明父子身后进入府中。

守备中官府,楚毅已经打坐修行完毕,这会儿正翻看一本典籍,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楚方走进房间当中向着楚毅道:“督主,人已送到。”

楚毅下意识的将典籍放下,略带疑惑道:“哦,以王阳明的秉性,他不大可能会收下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方道:“阳明先生的确是不欲收留二女,不过王华老大人开口将那两女留了下来,奴婢不待阳明先生反对,这边回来了。”

楚毅忽然之间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微微震动了一下,神色不变,摆了摆手道:“我知晓了,你且去歇息吧。”

待到楚方退下,楚毅心神沉入识海,稍稍查看一下,那气运点却是增加了一千多点,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可能就是王阳明从心中接受了他送的礼物,这才气运一下子增加如此之多。

虽然好奇王华到底如何说服王阳明的,不过楚毅也非是好奇心旺盛之人,只要王阳明收下礼物就好。

天色大亮,范亨早早前来拜见楚毅,却是昨日楚毅已经同范亨约好,今日他们要前往秦淮河畔的江南贡院一行。

对于楚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气运点,然而想要获得气运点,要么获得高高在上的权势,要么分润大气运之人的气运,要么就是自先贤大儒手书之典籍获得。

江南本就是文风鼎盛之地,先贤大儒手书典籍要么为传承久远的家族所收藏,要么就藏在嵩阳书院、江南贡院这样的地方。

此番前来江南,若是不前往江南贡院走上一遭的话,那他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吗?

范亨摆出仪仗,一行人直奔江南贡院而去。

江南贡院对于文人士子来说绝对是圣地一样的存在,平日里就有不少文人士子在贡院之中徘徊。

经过一夜时间发酵,可以说南京城之中,楚毅的大名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越传越夸张。

当然以吴氏为首,十几个家族一起发力之下,他们家族当中,受了杖责的家族子弟自然是一下子出名了。

什么不屈于阉贼,为阉贼所凌辱之类的传言一下传开,不用说,那几名士子可谓是一下便脱颖而出,几乎被不明真相之人奉之为敢于同阉贼楚毅作对的文人楷模。

再加上徐觉被杀,黄侍郎被逼疯,楚毅的形象自然是被抹黑的不成样子,如此一来自然是将那几名士子衬托的越发的令人敬佩。

甚至不少不明真相的文人士子一个个结伴前去探视那几名因受杖责卧榻不起,隐隐为江南士林代表性人物的几名士子。

吴氏虽然宗族并不在南京城,但是在南京城当中却是有一处奢华之大宅,此刻大宅一处别院当中甚为热闹。

十几名的文人士子结伴前来探视吴谦,吴氏家主,也就是吴谦之父一脸愤慨的招待一众人。

吴谦整个人趴在庭院中的软塌之上,面色苍白,虽然说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大对劲,可是这会儿在一众同窗好友的赞誉当中,整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如大家所说的那般,乃是不惧阉贼之文人典范。

“诸位过谦了,楚毅阉贼无故杀戮我辈读书人,吴某虽不才,却也不惧那阉贼,纵然是刀兵加身,吴某也不会丢了我辈读书人的风骨,要让这些阉贼知晓,我辈读书人绝不会屈于杀戮,除非他能够杀尽天下读书人!”

“说得好,吴兄言之有理,我辈读书人,何惧之有!”

一旁的吴氏家主眼眸之中满是笑意,看这情形,自己儿子经此一事,有如此之多文人士子推崇拥护,他日必成名动天下之大名士。

一名身段窈窕之侍女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汤药行来道:“公子,服药了!”

吴谦冲着十几名文人士子歉意一笑,努力坐起身来,做出坚强模样,接过药汤向着众人道:“只要吴某伤势痊愈,仍然会与大家一起声讨那阉贼!”

咕噜,咕噜,汤药下肚,吴谦忽然之间觉得胸腹之间猛地传来撕心裂肺之痛,忍不住一声惨叫,手中汤药洒落,紧接着整个人自软塌之上滚落,一大口鲜血喷出。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方才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吴谦竟然坠落在地,口吐鲜血。

“文一兄,你怎么了!”

几名吴谦的好友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而吴氏家主更是一步冲上来喊道:“谦儿,我的谦儿……”

吴谦被扶起,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鲜血,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吴氏家主的手,心中泛起明悟,眼睛睁得大大的,断断续续道:“父亲……孩儿……好……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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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华山人氏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吴谦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立刻就明白过来,楚毅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生死关头,吴谦发现自己真的后悔了,如果说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会去招惹楚毅,什么读书人的尊严,同他有什么关系,天大地大,他的性命最大啊!

只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吴谦死死的抓着吴氏家主的手,口中呢喃自语。

一位吴谦的好友一脸伤感扶着吴谦肩膀沉声道:“文一兄,不要说话,你想说什么,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放心,我们一定继承你之遗愿……”

吴谦眼睛睁得好大,盯着一众人,身子一僵,顿时没了气息。

匆匆赶来的大夫伸手搭在吴谦手腕之上,良久之后一声长叹冲着吴氏家主摇了摇头。

只听那大夫叹息道:“老夫学艺不精,竟未看出吴公子五脏六腑已于昨日被震裂,潜藏一日,今日终于支撑不住,五脏俱裂而亡!”

“天杀的阉贼,你好生狠毒,还我谦儿……”

吴氏家主凄厉惨嚎,不少人心有戚戚的看着口吐鲜血而亡的吴谦,不少人心中惊骇无比。

本来他们还无比羡慕吴谦因为被楚毅杖责而声名远扬,以为楚毅也就那样,听传言似乎非常吓人,其实根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再狠辣似乎也就是杖责罢了,甚至不少人在羡慕吴谦等人的同时心中默默盘算着是不是什么时候喊上一班好友去堵楚毅,最好是能够将楚毅大骂一场,然后换来一顿杖责。

可是现在,不少人听了那大夫的话,一个个那叫一个心中发寒,后背都一下子湿透了。

谁说楚毅怕了他们,看似杖责,实则是不动声色之间便要了他们的命啊,这如果都算是怕了他们的话,那岂不是说只有将他们杀光杀净才能称之为不怕。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道:“不好,吴兄被那阉贼暗害,岂不是说陈兄,姚兄他们也……”

正如这些人所想,此时南京城之中,至少十几个家族当中,昨日但凡是被曹少钦给盯上的那些文人士子这会儿潜伏在他们体内的内息爆发,顿时一个个五脏破碎,口吐鲜血而亡。

这些人就如吴谦一般,可以说大多数正在自己的好友面前表现自己是如何不惧楚毅,如何的不屈,又是如何受杖责,然而转眼功夫,却是魂飞渺渺。

就在这些文人士子身死之时,楚毅同范亨一行人已经到了江南贡院所在。

江南贡院正位于秦淮河畔不远处,这一座贡院乃是整个江南最大的贡院,专门修有藏书楼,其中藏书可谓众多。

而方孝玉便是盯上了此间的藏书,就是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他所需要的典籍。

江南贡院做为官方机构,自然有人看护、管理,只不过楚毅凶名如今传遍南京城,江南贡院的主事甚至都不敢露面,不用说,楚毅几人自是长驱直入。

江南贡院之前,两道身影正立在那里,其中一人一身青色长衫,气度不凡,好似一儒雅君子一般,此刻捋着胡须一脸感慨之色的看着贡院大门。

在这中年文士边上,一名看上去也就二十余岁,一看便颇为跳脱的青年好奇的打量着那贡院大门,侧首向着中年文士道:“师父,这便是您老人家曾经提及过的文人圣地,江南贡院吗?”

中年文士看了自己大弟子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禁瞪了其一眼道:“将你的性子给为师收敛起来,此乃文宗圣地,若是给为师惹出什么乱子来,当心此番回去为师罚你后山闭关一年!”

青年一听不禁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道:“师父最疼弟子,怎么会忍心呢!”

一甩衣袖,中年文士道:“为师要去拜访一位昔日好友,冲儿你便在贡院外等候为师,莫要惹是生非,否则……”

“思过崖闭关一年,弟子已经记下了!”

中年文士无奈的看了自己这性情不羁的弟子一眼,微微一叹,转身走进贡院之中,而那青年眼见自己师父进了贡院,脸上努力维持的严肃之色一下子消失不见轻声嘀咕道:“好容易随师父来这繁华江南一趟,自然要开一看眼界,回去之后也好说于师弟妹们听!”

贡院的藏书阁掩映在一片绿树成荫当中,景致可谓绝美,许多文人士子流连其间。

当楚毅同范亨走向藏书阁的时候,不少文人士子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虽然说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楚毅,可是大家对范亨可不陌生啊,能够让范亨如此恭谨,这南京城当中,似乎也只有那位一入南京城便闹出了偌大动静的东厂督主楚毅了。

不少人猜到了楚毅的身份之后不禁在远处指指点点,显然不大可能会说楚毅的好话。

只不过楚毅根本没有管这些,如果说他连背后遭人言都受不了的话,那他日子也就别过了,天天杀人得了。

走进藏书阁,楚毅只看到一排排的书架之上一卷卷的书籍,就听得范亨在一旁介绍道:“藏书阁藏书不下五十万卷之多,其中更是有不少珍本,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四书五经,各家典籍,可以说极少有没有涉及的类别。”

楚毅微微颔首道:“范公可知这藏书阁当中,是否有先贤大儒亲笔手书之典籍?”

范亨愣了一下,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据说当初楚毅曾在嵩阳书院藏书楼当中重点关注过一些先贤大儒亲笔手书之典籍,不过范亨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楚毅提起,范亨忽然觉得,可能楚毅对于名家大儒亲笔手书的典籍有着别样的喜好吧。

默默将楚毅这一喜好记下,范亨微微沉吟道:“做为江南之地最大的藏书阁之一,肯定有先贤大儒亲笔手书的典籍留存。”

说话之间,范亨冲着心腹大太监道:“你去将这藏书阁的负责人给咱家寻来。”

李文渊做为朝廷八品小官,虽然品级不高,可是他却是名满江南之地的大名士,尤其是贡院藏书阁便有其负责打理,门下教导出了不少子弟。

恰恰吴谦便是李文渊的弟子之一,此番曹少钦按照楚毅吩咐所打杀的十几名文人士子当中,有两名便是李文渊弟子。

这会儿李文渊刚刚收到消息,得知吴谦等人竟然五脏破裂而亡当场就气的将茶杯给摔了出去。

静室当中,一名书童悄然推门而入,看着室内狼藉的景象不禁怯生生的道:“老爷,有人自称老爷弟子,特来拜见!”

李文渊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好不容易压下一些,沉声道:“来者何人,可有报上姓名?”

书童连忙道:“回老爷话,那人自称姓岳,乃西岳华山人氏!”

李文渊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一生门下弟子众多,可以说能够给他留下印象的不多,思来想去,记忆当中似乎也没有这么一位来自西岳华山的岳姓弟子!

不过既然对方自称自己弟子,想来不会有错,本想令书童将对方打发了,不过心念一动,李文渊向着书童道:“你且去将来人请来书房。”

没有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道身影走进书房当中,无比恭敬的向着李文渊一礼道:“拜见李师!”

李文渊向着来人看去,只见对方年约三十许,一袭青衫,轻袍缓带,手中一把折扇,颊下五柳俘须,面冠如玉,谦虚文雅,正气凛然,令人观之顿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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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君子剑岳先生

捋着胡须,李文渊看到来人不禁眼睛为之一亮,如此之气宇不凡之文士,他竟然没有什么印象,李文渊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曾受教于自己门下了。

青衫文士注意到李文渊的神色变化,心思一动便猜到李文渊可能对自己没有什么印象,微微一笑解释道:“不群昔日福缘浅薄,不过只在李师门下听讲不过半年时间,后来家中有事便回了关中之地,李师可能不记得不群,然不群却没有忘记昔日在李师门下求学的那段时光。”

不得不说青衫文士的一番话令李文渊很是受用,先前因为吴谦几人被杀而变得阴郁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满是赞赏的冲着青衫文士点了点头道:“你姓岳,名唤不群!”

岳不群微微点头。

李文渊示意岳不群坐下道:“坐下叙话,老夫观你气宇不凡,儒雅不俗,想来这些年也没有忘记勤学!”

岳不群道:“不群虽事务繁忙,然李师昔日之教诲却是一日不曾忘记,闲暇之时便翻阅各种典籍。”

书童将茶水奉上悄然退下,这会儿李文渊看着岳不群道:“你来寻老夫,可有什么事情吗?”

岳不群笑着摇了摇头道:“李师却是误会了,一别南京城多年,此番有事来江南,刚好顺道前来拜见一下李师。”

看着岳不群,似乎是想要将岳不群看穿一般,但是岳不群一脸的真诚,看上去并非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有什么事情相求。

微微颔首,李文渊向着岳不群道:“老夫在南京城之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莫忘了来寻老夫!”

或许是因为岳不群给他留下的印象相当好的缘故,李文渊倒是主动向岳不群说了这么一番话。

正叙话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正是范亨身边的那名大太监李英。

书童冲着李英一礼道:“这位大人,不知……”

李英淡淡的扫了那书童一眼道:“李文渊可在,我家大人召他前去。”

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听那声音尖锐之中带着几分不客气,李文渊皱了皱眉头道:“童儿,何人在外喧哗!”

吱呀一声,李英推开静室大门,目光扫过岳不群最后落在了李文渊身上道:“你便是李文渊吧,我加大人召你前去藏书阁,速速与我前往!”

看了李英一身打扮,李文渊立刻就猜到了利用的身份,皱着眉头道:“莫非是范亨大人相招?”

李英颇有些不耐烦道:“哪里这么多的废话,速速与我前去便是!”

说话之间,李英一步跨出上前来便要向着李文渊抓来,然而就在这时,坐在那里的岳不群突然长身而起,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开,刚好封住了李英抓向李文渊的手。

李英收手,眼睛一眯,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正在这时,李文渊开口道:“既然范亨大人相招,老夫便同这位公公走上一遭吧!”

岳不群后退了一步,李文渊向着那书童道:“童儿,你且代老夫招待好岳先生!”

岳不群看了李英一眼道:“李师,要不让我同你前去吧!”

李文渊看了看岳不群,再看看李英,摇了摇头笑道:“不妨事,我去去就来。”

说着李文渊向着李英道:“李公公,我们这便走吧!”

深深的看了岳不群一眼,李英转身带李文渊直奔藏书阁而去。

静室当中,岳不群坐在那里,手中端着茶水,目光自李英远去的背影之上收回,突然之间开口向着那书童道:“小兄弟,方才那位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李师如此无礼!”

书童连忙道:“好叫岳先生知晓,那位是南京守备太监的心腹,我家老爷却是不好得罪这等人物。”

岳不群手中折扇微微摇动,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南京守备太监相请李师,看来这些太监比传闻当中要客气了许多!”

书童听了不禁撇了撇嘴,四下偷偷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冲着岳不群道:“岳先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先生进入南京城,难道没有听说过前两天才发生的一件大事吗?”

岳不群略带不解的看着那书童,书童一副八卦的模样,带着几分兴奋将他才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一一的讲给岳不群。

坐在那里的岳不群听着书童的话,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如果说不是相信这书童不会胡言乱语欺骗自己的话,岳不群都不敢相信这书童所言。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连读书人都敢杀。

岳不群当年也曾读书求学,他被人称之为君子剑,相当一部分便是因为他受这些文人士子的影响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如此,岳不群要比许多江湖中人更清楚这些读书人一旦联合起来到底有多么的难缠。

一口将茶水饮尽,岳不群惊叹道:“好一个东厂楚督主啊!”

书童连忙道:“岳先生当心祸从口出,这位东厂督主的名字还是不要提的好。”

看得出在南京城之中,楚毅大有被妖魔化的趋势,否则书童也不会是这般的反应。

这边李文渊随同李英前往藏书阁,李文渊看了范亨还有楚毅二人一眼,态度不冷不淡拱手一礼道:“李文渊见过范亨大人,楚督主!”

李文渊是什么态度楚毅根本就不在意,不管是巴结他也罢,敌视他也罢,反正也影响不到他。

这会儿范亨冲着李文渊道:“李先生,此间藏书阁当中可收藏有先贤大儒之亲笔手书之典籍?”

李文渊眉头一挑沉吟一番道:“藏书阁藏书数十万卷,其间包罗万象,是否有先贤大儒之手书典籍,李某还真的不敢确定!”

楚毅闻言,目光自手中一卷典籍之上收回看向了李文渊,在场谁也不是傻子,李文渊做为藏书阁主事,或许一些偏门典籍李文渊不清楚摆放在何处,但是要说李文渊不清楚那些先贤大儒所留下的典籍在何处,只怕就是三岁小儿都不信。

在楚毅的目光注视下,李文渊竟然毫不畏惧的同楚毅对视,想起自己那弟子吴谦几人就是被眼前这位双手沾满了血腥的阉贼所杀,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厌恶与杀意。

一旁的范亨没想到李文渊竟然这么不配合不禁面色一变,神色变得难看无比,尤其是李文渊竟然对楚毅露出杀意,这让范亨很是震怒。

就在范亨准备拿下李文渊的时候,楚毅突然笑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看着李文渊道:“吾观先生对楚某满含杀机,莫非先生与楚某有什么仇怨不成?”

李文渊倒是丝毫不惧楚毅,冷哼一声道:“阉贼,休要惺惺作态,你杀我弟子,逼疯老夫好友,今日竟然妄想玷污先贤典籍,只要有老夫在,你便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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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我们只是识时务!

“大胆,李文渊,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对督主无礼!”

李文渊闻言不禁不屑的看了范亨一眼,竟然没有一点的畏惧之色,反倒是指着范亨还有楚毅二人道:“阉贼,就是你等蒙蔽天子,刘瑾这阉贼派下各种税监加税于百姓,他这是要乱我大明江山,坏我江南之安宁,太祖在天之灵,绝不会饶过你们这些阉贼的!”

看着李文渊,楚毅莫名的心中竟然没有一点的恼怒,反倒是怜悯的看着李文渊,这位白发苍苍,自认拯救黎民,辅助帝王者非其莫属的所谓大名士根本就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啊。

刘瑾为何派出宫中内监奔赴各地收税,还不是因为富裕之江南,竟然连税赋都收不上来。

甚至不久前曾爆发了税监被人鼓动民众生生打死的骇人事件,或许这其中有税监贪财逼税的缘故,可是究其根本,造成这些的又是什么人呢?

李英上前欲将李文渊拿下,楚毅摆了摆手道:“不过是腐儒而已,本督主还不至于同一个读书读坏了脑袋的酸儒一般见识!”

范亨瞪了李文渊一眼道:“督主宽宏大量,又岂是这些无知腐儒所能理解!”

说着范亨冲着李英道:“这偌大的藏书阁不可能只有李文渊一人打理,给我将负责藏书阁的所有人都寻来,咱家还不信了,没了他李文渊,咱家还寻不到那些先贤大儒的典籍了!”

“阉贼,你们妄想,我辈读书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绝对不会屈服……”

楚毅皱了皱眉头,一缕指劲点在了李文渊身上,顿时李文渊嘴巴开合却是无法发出声音。

范亨见状眼中闪过一道惊色,深吸一口气向着楚毅道:“却是咱家眼拙了,没想到督主竟然已经达至先天之境!”

楚毅微微一笑道:“范公也不差,若是加把劲的话,或许就突破了呢?”

听楚毅这么说,范亨摇了摇头道:“咱家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年岁已高,潜力不足,这辈子只怕是先天无望矣!”

很快几名藏书阁管事便被统统召集了过来,这些人一脸惧色看着范亨还有楚毅。

范亨冷着一张脸道:“都给咱家听好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将此间先贤大儒之亲笔手书典籍寻来,谁若是能够做到,以后藏书阁主事之位便是他的了!”

几人闻言神色各异,这会儿被封住了哑穴的李文渊呜呜大叫,冲着几人连连摇头,示意几人不许为范亨、楚毅做事。

几名管事对视一眼,立刻就见其中三人一下子冲进那一排排的书架之间,剩下的几人微微一愣又有几人冲出,结果眨眼功夫,被召来的那几人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人在那里安抚暴跳如雷的李文渊。

范亨看到这般情形不禁冲着李文渊道:“李先生,看到没有,这便是你门下弟子,可惜的是,你要失望了啊,他们似乎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啊!”

“哇!”

眼睛睁得大大的,李文渊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一扬却是被范亨还有他那几名弟子下属给生生的气的昏了过去。

楚毅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昏过去的李文渊,轻叹道:“此辈腐儒,高举大义,排斥异己,自认为所行利国利民,却不知其行祸国殃民深矣,可怜,可恨,亦可杀!”

范亨一脸赞同道:“督主所言甚是。”

看了李文渊一眼,一挥手道:“丢出去!”

这会儿那几名藏书阁管事各自捧着几卷典籍飞快的跑过来,一脸兴奋与恭敬的向着范亨道:“大人,典籍在此!”

范亨扫了一眼,将一卷卷典籍收起,这几人一个个满含期待的看着范亨,等待着范亨履行方才的承诺,至于说被人拖走的李文渊,却是连看都没有人看上一眼。

方孝玉看到那十几卷典籍不禁眼睛一亮,一卷一卷翻阅,识海之中气运祭坛为之震动,待到最后一卷典籍被楚毅放下的时候,一上午时间已经过去了。

虽然说心中很是不解这些典籍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范亨却是没有露出丝毫不耐,在楚毅放下最后一卷典籍的时候,范亨连忙道:“督主可还满意?”

楚毅颔首道:“不错!”

范亨闻言大喜,目光一扫,伸手一指那几名管事当中的一人道:“以后藏书阁管事便由你来担任!”

“噗通!”

就见那名管事一脸狂喜,噗通一声拜倒在范亨还有楚毅身前,无比恭敬的道:“孙蓬拜谢公公,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楚毅自然不会将这么一个管事放在心上,倒是范亨心中一动,伸手将那管事扶起,在其惊喜无比的目光当中,在其肩膀之上拍了拍道:“很好,明日来咱家府上!”

一直等到楚毅同范亨离开,孙蓬方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于藏书阁当中哈哈大笑起来。

李文渊住处,岳不群一脸惊愕的看着气息奄奄的李文渊,这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精神矍铄的李文渊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正所谓医武不分家,岳不群一身道家紫霞神功精深无比,自然是精通医理,一眼就能看出李文渊乃是气急攻心所致。

藏书阁管事当中,唯有一名李文渊弟子钱同没有选择屈服,而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李文渊给带到其住处。

岳不群疑惑道:“李师这是怎么了?”

钱同虽然不认识岳不群,不过听岳不群称呼李文渊为李师,当下便明白对方乃是李文渊门下的弟子。

岳不群君子之风尽显,面冠如玉,钱同自是心生好感,听了岳不群的问话,顿时无比愤慨的道:“阉贼,是范亨还有楚毅那两个阉贼,还有孙蓬那些文人之败类,是他们害的李师如此!”

岳不群有些不大明白,不过随着钱同娓娓道来,岳不群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气息奄奄的李文渊一眼,心中暗道自己此番前来,本以为可以借助李文渊的人脉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现在看来只怕是不现实了。

正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得嘭的一声,只见一人身着袍服,一脸的得意与张狂,站在门口处,而在其身后的则是藏书阁的那几名管事。

钱同看到为首那人还有其身后的几人的时候顿时神色一变,无比愤慨的跳将起来,指着几人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孙蓬,还有你们,你们竟然屈服于阉贼,对得起李师,对得起自己文人的身份吗,你们将为人所唾骂……”

孙蓬上前一巴掌抽在钱同脸上,喝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连当今首辅李东阳都不得不屈服于刘瑾,我们不过是暂时忍耐,以图将来。”

站在孙蓬身后,那几名被钱同呵斥的心生愧疚,不敢与钱同对视的文人听了孙蓬的话顿时眼睛一亮,昂起头来,骄傲却有鄙夷的盯着钱同道:“不错,我们这是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钱同目瞪口呆的看着孙蓬等人,浑身发抖,好半天才道:“你……你们无耻之犹……”

孙蓬丝毫没有将钱同放在心上,随手一拨将其拨开,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眼睛一亮道:“咦,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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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孝之令狐

岳不群神色平静的看着孙蓬缓缓道:“在下岳不群!”

孙蓬打量着岳不群,再看看一旁的钱同,突然之间笑道:“岳兄弟,刚好藏书阁缺少一位管事,不知岳兄弟可有兴趣前来藏书阁?”

岳不群微微一愣,深吸一口气向着孙蓬摇了摇头道:“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岳某一向清净自在惯了,怕是受不得约束啊!”

虽然被拒绝了,不过孙蓬倒也不着恼,之所以心中一动拉拢岳不群,不过是看岳不群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在他看来岳不群应该来历不简单,现在岳不群拒绝,他自然不再说什么。

目光落在床榻之上气息奄奄正气急败坏盯着他的李文渊,下意识的脖子一缩,显然平日里孙蓬对李文渊有所敬畏。

不过很快孙蓬就反应过来,昂着头,自己有什么可怕的,要知道自己可是抱上了范亨公公这么一条大腿,在这南京城当中,可没有几人敢招惹范亨这位守备太监的。

胆气一壮,孙蓬上前一步冲着李文渊道:“李文渊,你现在已经被范公公剥夺了藏书阁主事之职,以后我便是藏书阁主事,所以这一处院子,从现在开始,属于我了!”

钱同不禁冲着孙蓬道:“孙蓬,你什么意思?”

孙蓬冷笑一声道:“什么意思?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听不出吗?我是要告诉这老东西,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现在给我滚……”

躺在那里的李文渊气的浑身发抖,突然之间身子猛地坐起,一口鲜血喷出,两眼睁大,如同枯树的大手指着李文渊颤声道:“孽徒,我……我瞎了眼……”

噗通一声,李文渊身子直接自床上跌落下来,身子一颤,竟然没了动静。

别说是钱同几人了,就是一旁的岳不群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上前一步,岳不群立刻替李文渊把脉,结果却是心中一叹,脉搏已经消失,显然心脏停止了跳动。

冲着钱同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李文渊已经没了气息,顿时钱同两眼通红,一声大叫向着孙蓬冲了过去。

“孙蓬,你气死恩师……”

静室之中一片混乱,不知什么时候,岳不群却是已经悄然出了静室。

李文渊已死,对他来说,彻底没了利用的价值,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

贡院之中,身后传来喧哗声,隐约可以听见:“阉贼……”

心中一动,岳不群眼中闪过异色,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东厂督主,楚毅!”

秦淮河最为有名的是各种花船,这会儿楚毅、范亨几人正在一艘花船之上,很明显范亨这几年在南京城真的是相当的享受。

只看范亨上船之时熟门熟路就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反倒是楚毅,还真的是第一遭,不过楚毅也就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已,他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这点定性还是有的。

范亨打开一瓶二十年陈酿美酒,一边给楚毅斟上一边道:“督主平日里忙着为陛下分忧,此番前来江南,不妨放松一下,也好领略一下这江南风情!”

秦淮河当中,一条条的花船缓缓而行,甚至可以听到不远处船上传来的莺歌燕舞之声。

坐在窗前,清风徐来,隐约的靡靡之音,当真有一种令人沉浸其中的魔力。

一艘花船之上,一名洒脱不羁的青年这会儿正坐在窗口处,一边欣赏着四周之景致,一边饮酒。

如果说岳不群这会儿看到这名青年的话一定能够认出,对方就是他那位弟子,令狐冲。

一阵风吹过,鼻子不禁微微抽动,只见令狐冲眼睛一亮道:“咦,好香,真是好酒啊!”

令狐冲别的长处没有,可是那一双鼻子对于美酒那可是真的敏感的狠,立刻就寻到了酒香来自于数丈外那一艘花船之上。

楚毅正端着酒杯临窗饮酒,突然之间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微微抬头循着感应望去,就见一名青年正盯着他,一副色狼看到了美女的模样。

以楚毅的目光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名青年身怀武功,当然内息不算太强,放眼江湖之上也就是一个二流好手罢了。

区区一个二流江湖中人罢了,楚毅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而这会儿一个声音传来道:“这位兄台,如此美酒当与人共享才是,不知在下可有荣幸与兄台共饮?”

说话之间,令狐冲一个翻身跃出花船,同时脚步在水面一点,翻身落入楚毅那船舱当中。

范亨、曹少钦几人不禁一脸愕然的看着突然翻窗而入的青年,如果不是楚毅没有什么表示的话,只怕对方还没有翻进窗户就被杀掉了。

楚毅淡淡的看着对方,令狐冲被楚毅那平静的目光给看的有些局促起来,尴尬一笑拱手一礼道:“在下令狐冲,生平最是好酒,方才为阁下美酒所吸引,冒失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眉头一挑,楚毅很少见人会像青年这么大胆,不过当令狐冲自报家门之后,楚毅倒是觉得对方能够做出不请自来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了。

这一方世界有嵩山左冷禅,自然也就有华山岳不群,那么肯定少不了赫赫有名的搅屎棍令狐冲。

岳不群为了复兴华山,站在其立场上,他是一个合格的掌门,虽然后期黑化,但是其行可怜,可恨,可悲。

少时楚毅也曾认为令狐冲为人洒脱不羁,信守承诺,甚至能够冲破世俗眼光同魔教妖女相恋,可是随着长大,眼界开阔,楚毅看法却是发生了改变,渐觉令狐冲实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他还是由岳不群夫妇一手养大,恩情大过天,可是令狐冲是如何回报岳不群夫妇呢?

令狐冲在明知华山所面临危机急需神功宝典提升门派实力的情况下,选择保守辟邪剑谱、独孤九剑的秘密,显然在信义面前,令狐冲选择舍弃了忠孝,此为不孝。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是为德之本!一个人若然不孝,哪怕有再大的能力也不会为人所信服,认可。

圣人尚且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孝之一字,甚至大过了忠义,否则也不会有亲亲相隐这一说。

哪怕是在以法治天下的现代,也有法律规定,配偶,子女,父母直系亲属可以拒绝出庭作证,很明显便是对古代亲亲相隐的继承。

若是没有后面令狐冲的所作所为,那么他倒也对得起岳不群的教导,虽不孝,至少信守了江湖道义。

可是他一转身又同田伯光讲什么义气,同魔教妖女玩起了暧昧。

放在当下这礼法大如天的时代,其他不说,单单是令狐冲不忠不孝这点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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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孽徒,给我跪下!

被楚毅就那么盯着,尤其是楚毅看他的目光还有些古怪,纵然是洒脱不羁如令狐冲这会儿也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将令狐冲的反应看在眼中,楚毅有些可怜那位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了。

上一辈脑袋有坑,非要搞什么剑气之争,结果弄的鼎盛一时的华山派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

边上还有左冷禅这么一个枭雄时刻想着吞并华山派,别说是岳不群了,就算是换做任何人,处在岳不群的位子上那日子也不好过啊。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个大弟子还特么是个坑货,直接坑的岳不群血头血脸,楚毅觉得君子剑岳不群就是一个悲剧啊!

“令狐冲!”

当楚毅开口,船舱当中那股莫名的压抑感总算是消失不见,令狐冲也忍不住长出一口气,看着楚毅连忙点头道:“正是小子。”

端起一杯酒,楚毅看着站在那里局促不已的令狐冲道:“看你身负武功,不知出自何方名门?”

令狐冲眼睛一亮道:“在下师承华山派掌门!”

楚毅颔首道:“原来是华山派高徒,这么说来,君子剑岳不群便是你恩师了!”

令狐冲道:“正是家师,原来这位兄台也听说过家师名号啊!”

楚毅似笑非笑将一杯酒递给令狐冲道:“是啊,君子剑岳不群摊上你这么个弟子,他算是倒了大霉了!”

刚接过酒杯接过听了楚毅的话,令狐冲不禁窘迫不堪的看着楚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尊驾有些过了,冲儿虽有不对,然本性善良,何至于让尊驾如此羞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不群。

原来岳不群出了贡院,没有见到令狐冲的踪影,以他对令狐冲的了解,自然晓得自己弟子不会走太远,只要有美酒的地方,那么一定能够寻到令狐冲。

果不其然,他行至秦淮河边上,恰好看到令狐冲自花船当中翻窗而出,踏波跃入另一艘花船。

虽然有些气恼令狐冲不听其言,甚至跑到花船之上,但是岳不群也知道这秦淮河之地也算得上卧虎藏龙之地,万一冲撞了什么权贵,令狐冲可吃罪不起。

岳不群悄然潜入花船倒是没有急着现身,却是让他听到楚毅针对令狐冲的那一番话。

在辟邪剑谱之事出现之前,师徒二人尚未有嫌隙,岳不群是真的将令狐冲当做儿子看,当做衣钵传人来培养。

现在竟然有人如此羞辱令狐冲,岳不群自然要为令狐冲出头。

那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令狐冲不禁一喜,惊呼一声道:“师父!”

一道身影随之出现在船舱当中。

一袭文士青衫,岳不群面冠如玉,那一身儒雅的气息衬托下,当真可以称得上君子。

以楚毅的修为,其实在岳不群潜入花船并且隐匿在外没有现身的时候楚毅便已经察觉到了岳不群的存在。

岳不群在这个时候出现,楚毅倒是不觉得奇怪,以岳不群对令狐冲的感情,自己那么羞辱令狐冲,岳不群肯定不会坐视。

曹少钦眯着眼睛打量着岳不群,这是一位相当强悍的对手,可以说一现身便令曹少钦为之瞩目。

楚毅坐在那里,岳不群只看了一眼便判断出这船舱之中几人以楚毅为主,毕竟楚毅坐在那里,曹少钦立于一旁明显属于下属,至于说范亨,虽然说范亨看上去气度不俗,然而却是坐于楚毅下首。

岳不群对于礼节那还是相当精通了解的,因此判断出楚毅为船舱中身份最重者并不奇怪。

显然岳不群也知道自己擅闯进来肯定不会讨人欢迎,冲着楚毅一礼道:“在下岳不群,代冲儿向尊驾赔礼,若是冲儿有什么失礼不当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楚毅一只手轻轻的在桌案之上叩击着,打量着这位在江湖上美名远扬的君子剑,都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岳不群前半生的确是如谦谦君子,声名远扬,丝毫不负其君子剑之名号,如果说没有嵩山派压迫,没有辟邪剑谱,可能他一生就真的以谦谦君子来约束自己,做一个真正的君子,那样一来,能够伪装一生的伪君子,也是真君子了。

看着站在令狐冲身旁,代令狐冲向着自己赔礼的岳不群,楚毅伸手一推,刹那之间一杯水酒直奔着岳不群而去。

“且先饮了此酒再言其他!”

岳不群一进船舱便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也只有他在面对昔日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时候才有过。

陡然之间那一杯水酒飞来,岳不群眼睛一缩,心知今天这是遇到了真神了,强忍着内心的惊骇,紫霞神功运转之下,手掌之间隐隐有紫气流转,稳稳的将酒杯接下。

看了楚毅一眼,岳不群冲着楚毅举杯道:“既如此,岳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岳不群长袖一展,双手举杯一饮而尽,不卑不亢,风采绝伦,不坠其一派掌门之风范。

一旁端坐的范亨将岳不群的反应看在眼中,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旁一脸放荡不羁之色的令狐冲之时,范亨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一位谦谦君子,门下弟子怎么这般模样!连其师一分风采都没有继承。

对于岳不群,除了其黑化之后手段有些很辣之外,楚毅还是相当认可的,岳不群除了对不起妻女之外,他对得起任何人。

无论是令狐冲还是华山一门上下,所有的风风雨雨,阴谋诡计都由他遮挡,所有的恶名都有他来承担,一切的一切皆因他是华山派掌门,身处其位,又有谁敢说比他更当得起华山掌门之称。

“岳掌门之大名,本督主却是有所耳闻,君子剑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岳不群身子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道惊色,再看楚毅还有范亨以及立在一旁的曹少钦,岳不群立刻就明白了楚毅几人的身份。

对方根本就是在南京城中掀起了偌大的波澜,钱同口中那位心狠手辣,杀读书人如草芥的大明东厂督主楚毅。

深吸一口气,岳不群向着楚毅恭敬一礼道:“不曾想竟是楚督主在前,岳不群见过楚督主!”

微微一笑,楚毅向着曹少钦道:“为岳掌门看座!”

曹少钦身形一晃,等到岳不群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凳子已经摆放在其身前,而曹少钦却是已经回到了原位,那速度之快,几无声息,只令岳不群心惊不已。

令狐冲这会儿走到岳不群身旁,长出一口气低声道:“师父!”

岳不群狠狠的瞪了令狐冲一眼,这孽徒,早就叮嘱他不要乱跑,结果跑来花船喝酒,这也就罢了,还偏偏惹上凶名赫赫的东厂督主,岳不群感觉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自己、乃至整个华山派都要被自己这倒霉弟子给坑死!

楚毅端起一杯清茶,饮下一口,看着岳不群轻笑道:“令徒性情洒脱不羁,放荡轻浮,岳掌门若是不加约束的话,实非华山之福!”

令狐冲闻言不禁带着几分不满向着楚毅瞪了过来,显然对于楚毅这般评价于他很是不服。

所谓放荡不羁,说到底就是便是行事由心,不顾人言,不受约束。

爱徒被楚毅这么评价,岳不群心中的确是有些不喜,然则当他看到令狐冲的反应,以及楚毅那戏谑的目光的时候,额头禁不住泛起细密冷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猛然之间一巴掌抽在令狐冲脸上喝道:“孽徒,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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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入我东厂可好?

平日里岳不群对令狐冲虽然说颇为严厉,可是像这般不由分说便给他一巴掌还真的是第一遭。

令狐冲当场就被打的有些懵了,嘴角甚至有鲜血渗出,可见岳不群惊怒之下方才那一巴掌用力之大。

噗通一声,令狐冲跪倒在地,哪怕是他不清楚为何自己师父突然之间发如此之大的火气,但是只看岳不群那一副震怒的模样,令狐冲也不敢不从啊。

楚毅将手中茶杯放下,冲着面带惶恐之色的岳不群道:“岳掌门却是不必如此,令徒天性不羁,以后只需多加约束便是。”

岳不群真的是吓得不轻,毕竟在他印象当中,楚毅就是一个心狠手辣,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存在,方才令狐冲那般姿态,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命丧当场啊。

如果说边上不是站着让他感受到莫大压力的曹少钦,再加上露了一手让他看不出深浅的楚毅的话,或许他还可以考虑带着令狐冲杀出去。

只是一番衡量下来,岳不群发现他只怕连边上的曹少钦那一关都未必能够闯得过,更不要说还要带着令狐冲了。

“多谢督主宽宏大量不与小徒一般计较,待回了华山,岳某定会好生教导!”

微微颔首,楚毅向着岳不群道:“请令徒先行舱外等候,本督主有话要同岳掌门谈一谈。”

岳不群闻言冲着令狐冲道:“冲儿,你且去舱外等候。”

显然令狐冲也不是傻子,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略带担心的看了岳不群一眼,缓缓退出了船舱。

岳不群向着楚毅看去,心中有些疑惑,为何这位权势遮天的东厂督主要将自己留下来,又有什么事情同自己谈。

楚毅抬头向着岳不群轻笑道:“不知岳掌门对我东厂如何看待?”

岳不群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道:“东厂为大明天子铲奸除恶,保我大明太平,可谓功勋卓著,岳某甚为钦佩!”

楚毅不禁大笑,神色一正道:“既如此,本督主欲请岳掌门加入我东厂,不知岳掌门意下如何?”

“什么?”

岳不群整个人禁不住呆了一下,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反应过来之后,岳不群真的是心中波澜起伏。

看楚毅一脸正容,显然不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可是岳不群怎么都想不到楚毅竟然招揽他加入东厂。

东厂在江湖之上那是何等的名声,岳不群再清楚不过了。

不同于锦衣卫与江湖之间接触不多,然而东厂却是同江湖打交道太多了,东厂之中,不知藏了多少江湖之上的强人。

因为东厂的性质,可想而知,东厂在江湖之上那真的是臭名远扬,岳不群堂堂华山派掌门,于正道之中那也是颇有名气的君子剑,怎么看都不大可能同东厂这样一个机构扯上关系才对。

莫说是岳不群想不到,就是曹少钦几人听了楚毅的话也都禁不住露出惊讶之色,下意识的向着岳不群看了过来。

岳不群一脸的惊愕与震撼倒是在情理当中,如果说岳不群连这都不吃惊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楚毅抛了这么一个炸弹出来,自己坐在那里一脸的淡然之色,而岳不群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整个人却是有些局促起来。

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对方会不会对他不利呢?

仿佛是看穿了岳不群的心思,楚毅道:“岳掌门大可不必担心什么,楚某只是颇为欣赏岳先生,若然岳先生能够加入我东厂,必使我东厂平添以好手。”

说着楚毅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岳不群道:“最重要的是,加入我东厂,岳先生心中茶不思饭不想的难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岳不群猛地抬头看向楚毅,他不知道为什么楚毅知道他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不过很快岳不群便反应了过来。

对方可是执掌东厂的存在,以东厂的能力,如果说有心的话,江湖之上的风吹草动还真的瞒不过对方。

左冷禅那点狼子野心,怕是对方早已经是洞若观火了。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倒是想答应啊,关键是他能答应吗?

那可是东厂,一旦加入,到时候在江湖之上,只怕他就要被称之为朝廷鹰犬,阉贼走狗了。

但是岳不群真的不敢直接拒绝,看上去似乎楚毅很好说话,可岳不群不敢拿华山一门上下的性命去赌。

一杯茶水饮尽,楚毅将茶杯放下,缓缓道:“看来岳先生是心有疑虑了,罢了,既然如此,本督主也不强求,若是有朝一日岳先生想通了,随时可以前来见本督主。”

说话之间,楚毅随手将一方令牌丢给岳不群道:“此乃本督主之信物,持此物,岳先生可以调遣华山周遭几县之地我东厂的眼线以及人手。”

看着那一方令牌,岳不群禁不住咕噜咽了口水,这可是象征着偌大权势的令牌,一旦将之拿在手中,他便可以调动东厂一部分人马为其所用,一时之间岳不群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有些口干舌燥。

楚毅也没有催促岳不群,只是任凭岳不群做出自己的选择。

船舱之中静悄悄的,只有秦淮河之上隐约有歌女的歌声飘忽传来,好一会儿,岳不群仿佛是透支了自己的精力一般,终于伸出手缓缓的向着面前的令牌而去。

当手触碰到令牌的时候,下意识的一缩,可见此时岳不群心中仍然非常之犹豫,不过下一刻,岳不群眼中闪过一道毅然之色一下将令牌握在手中。

注意到岳不群的举动,楚毅嘴角微微一翘,一切皆在其预料之中,岳不群果然拒绝加入东厂,但是却在一番犹豫之后,选择了接受了他那一方令牌。

目送岳不群师徒离去,这会儿范亨咯咯笑道:“恭喜督主又收获一员干将。”

范亨这等在宫中混迹了数十年的老太监对于人心那是太过了解了,如果岳不群从一开始便干脆无比的拒绝的话,那么想要拉拢对方显然是千难万难,可是岳不群最后接受了令牌,便已经注定他同东厂扯上了关系,早晚都会成为东厂之人。

楚毅微微一笑,今日巧逢岳不群师徒,能够在江湖之上埋下几颗钉子,自然是再好不过。

最重要的是,在岳不群接下那令牌的时候,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微微震动,倒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一行人离了秦淮河,楚毅回到住处,摈退了众人,自己于书房当中心神沉入识海,查看之下,却是惊讶发现气运点竟然一下子多了一千多点。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气运点绝对是得自于岳不群,没想到岳不群竟然也是气运强盛之人。

尽管说这一方世界并非是纯粹的笑傲世界,可是对方贵为华山派掌门,在江湖上影响力不小,如今为楚毅所拉拢,自然会让楚毅收获一些气运点。

既然只是稍稍拉拢岳不群便有一千多点的气运点,那么如果到时候将岳不群、东方不败等人拉入东厂,为自己所用,只怕到时候自己将会收获一大笔的气运点。

回神过来,楚毅不禁眉头一挑,书房之外有脚步声走来走起,显然是在书房外徘徊不已。

气息感应之下,楚毅察觉竟然是范亨,心生几分好奇,伸手将房门打开,向着一脸焦急之色的范亨道:“范公,何事如此之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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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咱家怎么就祸国殃民了!

一脸焦急之色,徘徊不定的范亨听到楚毅的声音顿时眼睛为之一亮冲着楚毅便道:“督主,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楚毅显得颇为冷静道:“范公且慢慢道来!”

似乎是受到楚毅的影响,范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一脸凝重的道:“安化王朱寘鐇(zhi fan)造反,朝野为之震动!”

楚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果不其然,朱寘鐇终究是造反了,看来那些人已经准备将压在他们头上,损害他们利益的刘瑾给拿下了!

“区区一介藩王而已,这大明天下还乱不了,范公大可不必担心!”

大明立国上百年,自然免不了有野心勃勃之辈造反,这也不是第一遭了,安化王不过是一宁夏边镇之藩王罢了,纵然造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甚至都不用朝廷出马,只是宁夏周边的明廷军马便可以轻松镇压叛乱。

范亨闻言禁不住露出苦笑,他难道不明白这些吗,关键这次造反直接涉及到了楚毅,不然区区宁夏动乱,距南京城相隔千里,天大的事有朝中的那些文武去费心,他一个老太监哪里用得着着急上火啊。

“督主,这次真的不妙啊,那朱寘鐇造反也就罢了,关键他发布檄文声称要清君侧,斩杀祸国之阉宦,檄文之上点名就有首辅李东阳,大总管刘瑾,还有……”

楚毅看着范亨冷笑一声道:“莫非那反王还要除了本督主不成?”

范亨一声轻叹,自袖中取出一张邸报道:“督主请看,这是京师刚刚传来的邸报!”

楚毅一目十行,一眼扫过反王朱寘鐇所发布的檄文,果然如范亨所言,打出清君侧,斩阉宦的旗号,其中名列檄文之上的就有李东阳、焦芳、刘瑾、以及他楚毅的大名。

“有趣,真是有趣啊,看来某些人想要连本督主一起拿下啊!”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安化王朱寘鐇造反便是因刘瑾施政而利益大损的利益集团的一次反扑。

也正是这一次叛乱直接导致刘瑾崩台,纵然天子朱厚照都庇护不得。以某一个群体的尿性,再加上自己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那些人要是不趁机将自己给拿下那才是怪事呢。

唯一让楚毅没想到是这些人竟然连首辅李东阳都没有放过,要知道朱寘鐇打出的可是清君侧的旗号,尤其是点名李东阳,如此一来,纵然叛乱被镇压,做为首辅,李东阳也必然要承担责任,到时候势必卸去内阁首辅的担子。

“啧啧,看来这位首辅被那些人当做棋子抛弃了啊!”

范亨也是自宫廷之中走出,自然不傻,听了楚毅的话立刻就明白安化王叛乱背后的深意。

可是正是明白哪些人在推动这一切,范亨才更为着急啊,因为他非常清楚那些人的势力到底有么的庞大,他真的担心楚毅度不过这一劫啊。

楚毅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一闪向着范亨道:“慌什么,陛下尚且没有下旨拿我,本督主倒是看看谁人先跳出来。”

说着楚毅向着范亨道:“带上人,随本督主前往六部衙门!”

与此同时,南京六部尚书共聚一堂,除此之外尚且还有六部之中的重要官员,至少数十人之多。

做为勋贵集团的代表,魏国公徐俌这会儿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大厅之中议论纷纷,因为不久之前一封邸报自京师传来。

京师传来的邸报每日都有许多,可是唯有这一封却是令在场大半的官员一脸的兴奋之色。

安化王造反,喊出清君侧、除阉宦的口号,这在一众官员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这些人太兴奋了,就差没有直接喊出安化王造反简直太好了的口号来。

以兵部尚书冯吉为首,六部尚书加上魏国公差不多可以决定南京城的一切事务了。

本来还要加上守备太监范亨的,但是一众人却是直接将范亨给排除在外。

礼部侍郎赵钢乃是黄侍郎之婿,自己岳父大人竟然被楚毅给生生的逼疯,赵钢要说对楚毅没有恨意那才怪了。

只不过楚毅势大,他根本不敢招惹啊,然而如今却是不同了,反王朱寘鐇檄文一出,赵钢仿佛看到楚毅失去天子信任,丢官被杀的那一幕。

可以说在场一众人当中,赵钢看到邸报之上的内容之后,反应最为兴奋的人之一。

除了赵钢之外,户部陈益同嵩阳书院陈琦乃是族亲,其心情同赵钢一般无二,就差没拍手叫好了。

可能朱寘鐇此刻要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话,这两位都要好好的感谢朱寘鐇一番了。

陈益上前一步冲着端坐其上的兵部尚书冯吉一礼道:“尚书大人,邸报之上的内容想必大人已经看过,不知大人有何见解?”

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见到陈益开口,大家都知道陈益的用意,所以不少人齐刷刷的向着冯吉看了过去。

冯吉鬓角隐隐有白发,一身袍服端坐其上,久居高位自然养成一股威势,不怒而威看向陈益道:“哦,陈侍郎以为本官需要如何呢?”

陈益顿时神色高亢的向着冯吉道:“下官以为大人应当立刻下令锁拿奸贼楚毅,押送京师听候陛下发落才是!”

赵钢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立刻上前一步道:“下官附议,陈侍郎所言甚是,楚毅祸国殃民之辈,必须要锁拿至京师,请陛下下旨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说到最后,赵钢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千刀万剐之刑啊,刘瑾被拿下之后便被诬陷为造反,被施以千刀万剐之邢,可以说除非是罪大恶极,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被千刀万剐。

心在赵钢开口就要那楚毅千刀万剐,可见其心中真的是恨极了楚毅。

六部衙门之外,楚毅身披玄色大麾,一身蟒袍,腰间束着玉带,整个人显得气势十足。

此刻楚毅一行人便站在那大厅之外,虽然说距离那大厅有数丈远,但是架不住楚毅几人一个个修为高深,而大厅当中一众人也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所以大厅之中的动静,楚毅等人可谓是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楚毅身旁的曹少钦、范亨几人清楚的听到赵钢开口要将楚毅千刀万剐一个个禁不住露出惊怒之色。

这到底要何等的仇恨才那么恨不得楚毅施以千刀万剐之刑啊!

反倒是楚毅,神色之间一派坦然之色,仿佛没有听到赵钢那恶毒的言语一般。

楚毅就那么站在那里,秋风拂来吹动身上的大麾,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玉扳指,楚毅不动,曹少钦、范亨几人自然不敢擅动。

大厅之中,以赵钢、陈益为开始,不少官员一个个开口请求冯吉下令锁拿楚毅,不过也有极少的一些官员冷眼旁观没有参与到其中。

冯吉目光扫过一众官员,微微抬手,众人渐渐的平复下来,只听得冯吉向着坐在那里的魏国公徐俌道:“老国公,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俌迷迷糊糊,打了一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道:“啊,冯大人,老夫方才犯困,却是忍不住睡着了,不知……”

冯吉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脸上却是陪着笑道:“老国公,大家方才在讨论安化王叛乱檄文之事,您看咱们南京方面是不是为陛下解忧,将祸国殃民之阉贼楚毅锁拿,押送至京师!”

大厅之外,楚毅清楚听到冯吉所言,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幽幽一叹道:“咱家怎么就祸国殃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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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楚督主翻手弄风云!

楚毅可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当楚毅一声长叹,相隔几丈之外的大厅当中顿时为之一静,就连坐在那里,一副老眼昏花模样的魏国公徐俌眼眸之中也闪过一道精芒。

“什么人?”

冯吉神色一肃,冷哼一声。

六部衙门之重地所在,等闲之人岂可擅闯,尤其是他们这会儿还在商议着大事,竟然有人出现在大厅之外。

衙门外的守卫难道都是瞎子不成,竟然不知道阻止闲杂人等擅闯重地吗?

顿时几名兵部的官员行至门口处向着大厅外看了过去,一看之下这几人不禁神色为之大变,几乎是本能一般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楚毅等人给吓了一跳。

大厅之中,一众官员注意到那几名官员的反应不禁心生疑惑,厅外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让这几人如此之大的反应。

冯吉皱了皱眉头,豁然起身道:“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作祟!”

做为兵部尚书,权势之大隐隐为六部之首,这南京城之中,也就守备太监范亨、勋贵之首徐俌两者可以与他一争高下,除此之外,其他人都要弱他一筹。

所以说冯吉并不担心厅外会出现他所惹不起的权贵,在这南京城之中,就算是那些勋贵在他面前也要低头。

几名兵部的属官自然是紧跟冯吉。

当冯吉行至门口处,目光落在厅外楚毅等人身上的时候,扫过落后楚毅半步的范亨,冯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立刻就明白了楚毅的身份。

随即冯吉哈哈大笑冲着楚毅道:“本官当是何人,没想到竟然是楚督主大驾光临!”

不少人听了冯吉的话不禁微微一愣,甚至一些人面色为之大变。

要知道方才他们还在这里商量着如何对付楚毅呢,结果这会儿楚毅便出现在了厅外,是不是说先前他们议论的内容都被楚毅给听去了呢?

尤其是先前叫嚣着要将楚毅给千刀万剐的赵钢以及陈益二人,两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便昏了过去。

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惊惧,两人向着冯吉看去,方才冯吉差不多表态,显然是支持他们的,如果说冯吉站在他们这一边,就算是楚毅又如何,难不成楚毅还敢在这南京城当中放肆吗?

楚毅淡淡的看了冯吉一眼,不露丝毫声色道:“尊驾想来便是冯吉大人吧,久仰冯大人之名,不曾想与大人竟在这种情形下相见。”

冯吉捋着胡须,官威十足看了楚毅一眼道:“不知楚督主前来府衙重地,可是有什么事情吗,本官正在主持商议大事,若是楚大人无事的话,本官恕不奉陪了!”

很明显,冯吉这是摆明了不给楚毅面子。

范亨这会儿上前一步,咯咯一笑,声音尖锐无比的冲着冯吉道:“哦,冯大人,咱家怎么就不知道六部衙门有什么要事需要冯大人亲自主持,莫非冯大人当咱家不存在,又或者冯大人这是要聚众谋反,效仿安化王,图谋不轨吗?”

好一顶大帽子一下子扣了下来,纵然是冯吉听了都不禁神色为之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着范亨道:“阉贼,休得血口喷人,本官什么时候效仿安化王,图谋不轨了!”

范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前一步,神色阴戾的盯着冯吉道:“那冯大人倒是告诉咱家,你们在此聚集,为何不通知咱家,难道冯大人不知道咱家肩负何职吗?”

虽然说被范亨一时抓住机会给扣了一个大帽子,但是冯吉到底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既然范公公想要知道本官等人为何聚集在此,那么本官便告诉范公公便是……”

然而在这个时候,楚毅一声轻咳打断了冯吉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楚毅看了过来,而楚毅则是抬头看着冯吉,冷冷的道:“来人,给我将犯官冯吉拿下!”

方才冯吉等人在厅中商议什么事情,楚毅那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如何能够让冯吉占了大义名分,一旦冯吉以安化王造反檄文为借口要拿下他的话,丧失先机之下,楚毅都不好化解,除非是他愿意一路杀出南京城,可是如此一来,只怕就是朱厚照都保不住他。

所以说楚毅瞬间做出了决断,一开口便镇住了所有人。

在场不少人听了楚毅的话不禁呆住了,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楚毅竟然下令将兵部尚书冯吉拿下。

虽然有不少人一时都懵了,同样也有人眼中流露出恍然、惊叹之色。

就好比吏部尚书王华、魏国公徐俌这会儿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楚毅,心中感叹万分,能够坐稳东厂督主之位,楚毅果然不简单。

冯吉也是老狐狸了,微微一愣之后当即便反应过来,心知绝对不能够让楚毅的反击得逞,否则的话他就真的完了。

“来人……快来人,给我将阉贼楚毅拿下……”

然而还没有等到冯吉将话说完,这边曹少钦便已经将几名护卫冯吉的军中好手给拍飞了出去,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冯吉。

与此同时,反应了过来的范亨后背冷汗直冒,心中万分庆幸楚毅果断出手,否则的话一旦等到冯吉打出大义名分,楚毅怕是就真的危险了。

抹了一把额头冷汗,范亨恶狠狠的看了挣扎不已的冯吉,神色一正冲着那些呆滞的六部官员尖声道:“督主楚毅奉天子之命巡视地方,为钦差大臣,有先斩后奏之权,犯官冯吉勾连反王朱寘鐇,其罪已有东厂查明,尔等谁人是冯吉之同党,还不给咱家站出来!”

哗啦一下,所有官员几乎是本能齐齐后退几步,面露惊惧之色看着楚毅,眼中满是忌惮与畏惧。

好一个楚毅,好一个东厂督主,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果决,狠辣!

东厂本身便有着自主缉拿,监禁、审讯之权,再加上楚毅又是打着天子钦派巡视地方的名义,两者相加之下,还真的可以如范亨所言,先斩后奏!

不过这会儿,赵钢面色惨然跳出来指着楚毅喝道:“阉贼,你血口喷人,诬陷冯大人,我等不服……”

楚毅只是摩挲着指间玉扳指,淡淡的瞥了赵钢一眼道:“既是冯吉同党,一样拿了吧!”

一名番子立刻上前,丝毫不管对方也是堂堂大明三品官员,就像是抓小鸡仔一般将赵钢给抓住,随手在其身上拍了一下,赵钢便如被卸去了全身骨头一般软倒在地。

当楚毅向着其对面一众官员看去的时候,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可以说八CD禁不住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无限的惊惧之色。

平日里只听闻东厂行事如何猖狂,可是今日才是让他们真正感受到了东厂的可怕之处,那真的是肆无忌惮,堂堂正二品,三品的大明官员说抓就抓啊!

目光在一个个官员身上扫过,当落在陈益身上的时候,陈益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楚毅哀嚎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

看着陈益那副不堪的模样,有人露出轻蔑之色,同样也有人同情不已,前一刻如陈益、赵钢还意气风发的喊着锁拿楚毅押赴京师千刀万剐,然而一转眼功夫,一切都变了。

一旁的曹少钦乃至范亨则是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自家督主翻手之间便拨弄风云,这是何等的强势啊。

如同一头饿狼一般,曹少钦阴戾的目光盯着一众瑟瑟发抖的官员,声音尖锐而又兴奋道:“督主,还要拿谁?”

第七十四章 我要灭几个家族!

如果说楚毅越是平静越让人心惊胆跳的话,那么曹少钦做为楚毅的爪牙,自然是越是张扬越让人害怕。

看到曹少钦那一副兴奋恨不得立刻上前拿人的模样,不少官员只感觉腿肚子抽搐、发软,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

傻子都看得出楚毅这是要一棍子将人给打死啊。

眼下最轰动的就是安化王朱寘鐇造反,朝廷官员谁与之扯上关系,轻则罢官,重则送命。

楚毅直接诬陷冯吉勾连安化王,这不是置冯吉于死地又是什么?

官场争斗就是这么的残酷,就像冯吉,以其为首的一众官员如果说不是想要趁机铲除楚毅的话,又何至于会引来楚毅的强势反击。

冯吉等人背后是一大票的江南豪族,甚至不止江南之地,可以说刘瑾的举措严重伤害了相当一批人的利益,此番安化王造反正是这些人的反击。

只可惜冯吉等人太过低估了楚毅,如果冯吉等人果决一些,狠辣一些,恐怕这会儿沦为阶下囚的就是楚毅了。

就在一众官员心头惴惴,如同等待宣判的犯人一般的时候,楚毅开口,伸手那么一挥,平静之中又不缺狠辣道:“就这几位吧,先拿回去审问,看看是否能够挖出更多的冯吉同党!”

徐俌心中苦笑,他虽然通过守备中官府那一场冲突意识到楚毅的强势,可是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仍然是有些低估了对方啊。

就那么随手一挥,根本就不问他伸手滑过的那一片区域当中有谁,直接便统统抓走,这是何等的强势啊。

同时徐俌心中也对楚毅的举措钦佩不已,处在楚毅的立场之上,想要自保必须要震慑住所有别有用心之辈,否则一旦有人登高一呼,未必不会局势翻转。

哪怕是换做是他处在楚毅的位子上的话,他都未必能够如楚毅一般干净利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谈笑之间便将一场弥天大祸化解。

当然楚毅看似随便一挥手指定一群人,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那些人其实先前都簇拥在冯吉身旁,不用说肯定是冯吉的亲近官员。

曹少钦一挥手,顿时十几名番子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去,顿时一阵叫骂声,哀求声以及惨叫声响起。

转眼功夫,那些官员被一一拿下,六部衙门前的一片空地上跪了足足十几名官员,楚毅这才向着徐俌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笑意道:“见过老国公!”

徐俌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督主客气!”

楚毅面露正色道:“本督不久前方才收到消息,犯官冯吉勾连反王朱寘鐇,楚某做主将其拿下,这南京城却是乱不得,所以还得劳烦老国公出面坐镇,以震慑宵小啊!”

“哈哈哈,督主客气了,老夫蒙天子信重,自当为天子效力,坐镇南京城,以保江南之安定乃是本公之职责,督主大可放心,有本公在,这南京城便乱不了!”

楚毅拱手一礼道:“如此楚毅便安心了!”

微微泛着几分冷意的目光从四周一众官员身上扫过,最后冲着范亨微微点了点头,楚毅当先向着六部衙门之外走去。

范亨心领神会留了下来一方面同徐俌一同稳定南京城之大局,另外一方面也震慑那些官员。

南京城做为大明二都之一,自然有东厂安插的人手,甚至为了监察江南之地,东厂在南京城的人手还相当之多。

否则的话,就算是此番抽调了范亨手下的人手,楚毅也不可能一下子带齐人马前往六部衙门拿下冯吉等人。

楚毅等人的行踪可是瞒不过南京城的那些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楚毅前往六部衙门的消息。

一些背后推动冯吉等人出手对付楚毅的人自然清楚冯吉等人在商量着对楚毅下手,现在楚毅自己送上门去,如果冯吉抓住时机的话,完全可以轻易的将楚毅在六部衙门拿下。

不少人甚至都准备着收到楚毅被拿下的消息之后便大肆庆祝一番。

譬如那几家刚刚死了儿子的豪族,虽然说他们在南京城当中算不得顶尖的家族了,但是其势力也不算小,自然有渠道获得一些消息。

得知终于有人要对楚毅下手,以吴氏为首的那几家不禁为之拍手叫好,甚至这些人早早的在六部衙门对面包下了一座酒楼,就等亲眼看到楚毅被锁拿的情形。

酒楼之上,吴氏家主等几位家主一个个一脸的义愤填膺,他们儿子死的太惨了,这倒也罢了,一个儿子他们还死的起。

关键是他们本来报以极大希望,正憧憬着家族美好的未来呢,结果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这种落差,甚至让一位家主当场口吐鲜血,至今还昏迷不醒呢,搞不好也要一命呜呼了。

可想而知,这些人对楚毅那是痛恨到了极点,如果说不是得到消息有人要趁机除掉楚毅的话,说不定他们几家已经联合准备出花钱悬赏楚毅的首级了。

吴氏家主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的道:“诸位,楚贼不死,我等将沦为笑柄,所以我建议,大家拿出一笔钱来,打通关节,务必要让楚毅死在这南京城!”

又一位死了儿子的家主重重点头道:“不错,若是让这阉贼押送至京师的话,万一天子昏聩,阉贼岂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一位家主举起酒杯道:“来,共饮此杯,今日大家且看楚毅如何被拿下!”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响起,边上一人带着无比的震惊颤声道:“这……这不可能!”

原来一位家主无意之间向着六部衙门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楚毅从衙门当中走了出来,身后则是一队东厂番子,一名名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官员被锁拿出来。

吴氏家主站在窗口处,看着那一幕,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中的酒杯啪嗒一下摔落在地。

“冯……冯尚书,陈侍郎、赵侍郎……他们……”

几位家主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被东厂番子给锁拿出来的十几名官员,只感觉天一下子仿佛暗了下来。

吴氏家主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口中呢喃道:“幻觉,一定是幻觉,冯尚书怎么可能会被人拿下!”

然而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当他们清楚的看到冯吉、陈益等他们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官员一个个狼狈不堪的被东厂番子押送渐渐消失在远处的时候,众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

不知道多少人看到楚毅走出六部衙门甚至还锁拿了冯吉等人那一幕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开了,可以说整个南京城都为之轰动了。

当然普通百姓只是觉得刚刚招惹了那些读书人的楚毅又一次闹出了大新闻,可是对于南京城的那些幕后势力而言,不知多少人为之震怒。

一处修葺的极为奢华的别院之中,一名身着长袍的美髯男子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手端着茶杯慢慢的品茶,而在其身前则是跪伏着一名精壮汉子,这精壮汉子正在汇报六部衙门所发生的事情。

一只手捋着胡须,突然之间笑了起来,然而笑过之后脸上却是一片的冷色的道:“冯吉啊冯吉,你可真是个废物,连一介阉人都对付不了,枉费我花了那么大精力捧你坐上南京兵部尚书之位,可惜你知晓的太多了,却是留你不得!”

南京城之中,好几处地方,随着几位大人物开始插手其中,一股暗流为之涌动。

守备中官府邸之中,楚毅毫不掩饰心中杀机的冲着曹少钦、齐琥几人道:“给我看好了冯吉几人,本督主要以他们为突破口,此番若是不扫灭几个家族,他们还真当本督主好招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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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惺惺作态

楚毅杀机毕露,曹少钦、齐琥等人禁不住心中一震,看来这次某些人真的是惹怒了自家这位督主啊。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文人士子先前那么折腾,楚毅也只是轻描淡写一般,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想一想这些人甚至准备对楚毅下手了,那么楚毅有这般的反应倒也在情理当中。

先前是怎么一个情形,外间之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如果说不是楚毅去的及时并且果断出手将以冯吉为首的一众人给镇住的话,只怕这会儿沦为阶下囚的就不是冯吉等人,认识他们这些人了。

一想到楚毅差点就被某些人给算计的万劫不复,依附于楚毅的曹少钦、齐琥等人顿时心中杀机凛然。

只听得曹少钦阴戾无比道:“督主尽管放心,我同齐档头亲自看守并且审讯冯吉等人,一定挖出几个人出来。”

楚毅坐在太师椅之上,身子笔挺,一只手搭在边上的茶几之上,轻轻叩击着闻言抬头看了曹少钦一眼道:“能撬开那些人的口最好,若是不能,哼哼,不要忘了我们东厂的拿手好戏!”

齐琥、曹少钦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东厂最拿手的不正是栽赃陷害,抄家灭门吗?这几年因为楚毅约束的缘故,东厂已经很少用这种手段,而是真的凭借各种证据抓人。

然而这次这些人真的是惹怒了楚毅,所以哪怕是楚毅一直约束东厂,这次也放开了口子。

一丝阴狠的笑意自曹少钦嘴角弥漫开来,让人观之心悸不已。

东厂在南京城有一处巢穴,这一处巢穴几乎是半公开状态,可以说南京城当中不少权贵都知晓这里是东厂的据点。

平日里这一处据点可谓是冷冷清清,可是这一日却是十几名官员被押进了暗牢当中。

好在东厂这一处据点不小,那修建的暗牢足够容纳数十人,所以十几名官员丢进暗牢当中倒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自守备中官府邸出来之后,曹少钦、齐琥第一时间奔着那一处据点而去,好在那一处据点距离守备中官府邸并不远,也就一里多远,以二人的脚程,不过是一会儿功夫。

曹少钦看着那阴森可怖的暗牢向着齐琥点了点头道:“齐档头,你且在外守着,我进去审讯这些人,此次务必要如督主所言,不挖出几条大鱼出来,他们还真当我们东厂是泥塑的。”

齐琥一脸的狠辣之色道:“曹公公放心便是,有齐某在,保管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暗牢。”

暗牢之中,冯吉身着一身官服,却是手脚带着镣铐,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先前的意气风发。

坐在暗牢那潮湿的地上,冯吉微微低着头,一阵脚步声传来,冯吉猛然抬头,只看到一名番子冲着他露出狰狞冷笑道:“冯大人,上面交代了,请你上路!”

冯吉闻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和恐惧,惨然一笑道:“冯某这些年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下一刻,番子袖口之中一只散发着腥臭气息的强弩激射出一根弩箭正没入冯吉心口,冯吉低头看了一眼,口中惨笑一声,口中随即黑血涌出。

“什么人!”

进入暗牢直奔暗牢深处关押冯吉所在的曹少钦突然听到一声惨笑心中当即生出几分不妙,身形一晃只看到一名番子站在监牢之前神色平静的将一只弩箭刺入心口。

一瞬间曹少钦出现在那番子身前,只看一眼曹少钦便知晓这番子没救了,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那监牢之上,走进牢狱之中,蹲下身去轻轻一拨,面色发黑依然没了气息的冯吉倒地。

一股可怕的杀机弥漫全身,曹少钦眼中充斥着一种寒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手段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能够将人安插进东厂。

几名番子被惊动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面色苍白,能够进入东厂显然都见识过人心之险恶,他们自然不会认为冯吉是曹少钦所杀,只看地上那名番子的尸体就知道,冯吉这是被人买通了东厂内部人员给灭口了。

当曹少钦的目光扫过这几名番子的时候,几人禁不住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都给咱家滚出去!”

几名常驻南京据点的番子连滚带爬的跑出暗牢,却是惊动了守在外面的齐琥。

齐琥进入暗牢当中,看到曹少钦还有身死的冯吉神色一变道:“是我们太过大意了,竟然疏忽了这些人买通留守南京人员的可能。”

曹少钦缓缓点了点头向着齐琥道:“齐档头,你将我们自京师带来的人安排进暗牢,南京的这些人已经不可信了,冯吉身死,事关重大,我必须前去禀告督主!”

守备中官府邸,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吱呀一声,楚毅将手中书卷放下向着来人看去。

曹少钦先是一礼然后道:“属下办事不利,冯吉被人灭口于暗牢之中,特来向督主请罪!”

楚毅眉头一挑,一瞬间便想明白了个大概,冷笑一声道:“看来某些人急了啊,不过他们以为冯吉死了,本督主便会就此罢手吗?”

说着楚毅豁然起身道:“本督主且去会一会这些人。”

东厂据点,当楚毅同曹少钦进入暗牢,一辆马车而过,宽敞的马车当中,一人一身的绫罗绸缎,员外装扮,面泛红光,好似一暴发户,而另外一人则是一身儒雅之气,却是人人敬仰的一方名士。

此刻二人正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一张棋盘之上正进行着一局棋。

暴发户模样的胡定留着短须,那一张大脸之上,眼睛眯着,然而开合之间却能够看出这绝对是一精明人物。

那位名士捋着胡须目光自马车那放下的窗帘处收回,方才惊鸿一瞥正看到楚毅同曹少钦进入暗牢那一幕。

手中一枚棋子落下冲着胡定微微一笑道:“胡家主真是好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乾坤砥定,难怪松江胡氏一族能够占据我大明盐业三成市场。”

胡定一副谦逊模样笑了笑道:“郑先生实在是谬赞了,胡某人是个生意人,素来坚信一点,只要舍得砸钱,那就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说着胡定略带几分得意道:“不过是一万两白银而已,买通一个东厂番子,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坐在其对面的郑先生眼中隐晦的闪过一丝厌恶,如果说不是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的话,他们又怎么会选择同这些浑身沾满铜臭气息,仿佛钻进钱眼当中的豪商家族合作呢。

郑先生微微一叹,一副痛心无比的模样,甚至眼角湿润道:“可怜冯兄惨死于阉贼之手,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胡定看了郑先生一眼,那不大的眼睛当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杀冯吉灭口的消息就是这位郑大名士传达给他的,可以说冯吉间接死在其手中,这会儿却是一副死了至交好友的模样,就连他都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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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暴民

不过胡定何等人物,自然不会将情绪流露出来,反而是面带悲痛之色道:“若是冯大人泉下有知,有先生这般好友,想来也可含笑九泉了!”

郑先生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脸肃然看着胡定道:“冯大人为官清廉,今日却遭阉贼所害,待明日南京城中消息传开,定然群情沸沸,到时百姓激怒,或许会有冲击东厂据点之事发生啊!”

说着郑先生眼中带着几分凝重道:“不知胡家主以为呢?”

胡定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就如松江税监强征绢帛,还不是被百姓给生生打死!”

郑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松江百姓敢于与那些阉贼抗争,南京的百姓也不缺少血性之人。”

楚毅走进暗牢的瞬间微微回首目光一扫,远处转角出一辆马车缓缓而过,楚毅脚步微微一顿。

跟在楚毅身旁的曹少钦不禁道:“督主,怎么了?”

楚毅摩挲着手中玉扳指冲着曹少钦道:“曹少钦,你且去跟上方才那一辆马车,给我查探清楚,马车上的人是什么人?”

曹少钦道:“奴婢这便去。”

看着曹少钦转身欲走,楚毅道:“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暗牢之中,楚方紧跟楚毅,很快就见齐琥迎了上来冲着楚毅一礼道:“见过督主!”

楚毅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将我们的人召集过来,本督主有话要说。”

很快随同楚毅自东厂而来的几名番子便赶了过来,一个个恭敬无比的立在一旁。

楚毅目光一扫道:“尔等同本督主自京师下江南到了这南京城,可是这南京城非是什么善地,有那么一群人想要置本督主于死地,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本督主大开杀戒了!”

一众番子闻言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一个个的露出兴奋之色。

楚毅冲着楚方点了点头,楚方立刻心领神会冲着几名番子道:“给你们一夜时间,炮制出一批供词来,督主说了,反贼冯吉之党羽,有杀错,无放过。”

一方纸上几个名字涉及几大盘踞江南的大家族,显然是被楚毅选出来做为向某些人反击的牺牲品。

这一夜显然许多人要失眠了。

魏国公府上,徐俌靠在太师椅之上,良久向着立在一旁的徐鹏举道:“鹏举,那些人有什么举动?”

徐鹏举神色一正道:“爷爷,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那些人准备效仿松江府百姓袭杀税监之事趁机除掉楚毅。”

徐俌闻言眼睛一眯,冷笑一声道:“简直荒谬,这些人真是太过肆无忌惮了,这次只怕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目光一瞥,看了徐鹏举一眼,徐俌不禁道:“鹏举,你是否有不同的意见?”

显然徐俌看到了徐鹏举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微微一笑道。

徐鹏军深吸一口气道:“爷爷,你也太高看那楚毅了吧,不错,他的确是得天子宠信,可是再怎么样,他又如何的斗得过这些扎根江南的势力,要知道就算是我们勋贵集团都未必压得住那些人!”

徐俌面露凝重之色道:“怪只怪他们行事太过了,鹏举且看吧,只怕明日过后,这江南都要为之震动!”

当天边一缕朝霞浮现,太阳缓缓升起,明媚阳光洒落大地,南京城再度陷入了一派繁华之中。

长街之上,数十上百名地痞混在人群当中高声呼喝。

冯吉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却被人拿来鼓动民心,数百名胡氏一族的佃户拿了银钱,一个个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喊着杀阉宦的口号直奔东厂据点所在而去。

东厂据点是一处大院子,一张太师椅摆在了正中位置,正对着那敞开的大门,而楚毅正坐在太师椅之上一派悠然之色。

曹少钦、齐琥立在楚毅身旁,这会儿楚方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楚毅身旁低声道:“督主,一切安排妥当。”

楚毅微微颔首,略带期待的看了大门外一眼道:“戏台已经搭下,就等主角登场了,希望这些人不要让我失望啊!”

正说话间,一名番子飞奔而来,拜倒在楚毅面前恭敬道:“启禀督主,有一伙暴民,约有数百人,正气势汹汹而来。”

楚毅在茶几之上轻点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好戏终于拉开大幕了啊!”

隐隐约约已经可以听到有喧哗声传来。

“杀阉贼,减赋税!”

有不明真相又喜好凑热闹的百姓加入其中,等到了东厂据点之外的时候,原本只有数百人,这会儿却是翻了一倍还多。

大门之外黑压压的一片,当先是一群满脸横肉的地痞,一个个手中拿着棍棒等凶器那么多人诈一看还真的颇为吓人。

一名脸上生有刀疤的汉子手中拎着一把杀猪刀,浑身煞气的登高一呼道:“父老乡亲们,看到了吗,就是这些阉贼蛊惑天子加征我江南赋税,冯吉大人坚决反对却被这阉贼杀害,大家说我们要怎么办!”

“杀阉贼,杀阉贼!”

喊杀之声响彻云霄,煞是惊人,就是楚方、曹少钦等人都禁不住心中惊骇不已。

楚毅缓缓起身,大步上前,却是无惧这些暴民,似乎是没有想到楚毅会如此大胆,非但是没有逃跑,反而是迎着他们走了过来,一瞬间,众人倒是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盯着楚毅。

目光一扫,楚毅看到混在人群当中的一些细皮嫩肉的文人士子不禁为之冷笑,果然如他所料,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其他花样。

有松江抗税的例子在前,楚毅相信某些人肯定会再次祭出这么一招,只可惜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远处高高的亭阁之上,早早便赶来的某些人此时正遥遥观望。

数百名被收买鼓动起来的佃户包围了整个据点,可以说楚毅这次插翅难飞,正所谓法不责众,松江抗税,税监被打死,最后还不是随便推出一两个百姓做那替罪羔羊便被不了了之了吗?

这次也一样,就是天子再宠信楚毅,只要楚毅被打死,难道说天子还会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楚毅大开杀戒不成?大不了到时候再推出几人做那替罪羔羊,给天子一个台阶下。

楚毅神色平静的道:“尔等手持凶器,聚众围攻朝廷官员,可知此乃杀官造反之死罪!”

人群微微哗然,杀官造反一出,先前混入其中的不少凑热闹的百姓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再看楚毅那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联想到楚毅连读书人都敢杀顿时冷汗直冒自人群当中退出。

转眼功夫,原本数百人的队伍又一次恢复到了先前的一二百人。

刀疤汉子挥动手中杀猪刀高声叫道:“大家不要听这阉贼恐吓,我等杀阉贼乃是替天行道,正所谓法不责众,难道天子还能将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楚毅微微一叹看着这些面露凶光的佃户,这些人财迷心窍,看这些人凶悍程度,只怕这等聚众行凶之事也不是第一遭了。

“罢了,正所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黄泉路上,尔等也不用担心会寂寞啊!”

说话之间,楚毅抬起手来,沉声喝道:“暴民聚众造反,按律当斩,石将军且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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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血染长街

随着楚毅话音落下,围住了楚毅等人的那些暴民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民房之上一瞬间出现一队队官兵,准确的说这些出现在高墙、房顶之上的士卒全都是弓箭手。

刀疤大汉等人看到四周将他们包围起来的诸多弓箭手,那一支支箭矢遥遥指着他们一众人,顿时神色为之大变。

甚至有人手中的棍棒都禁不住跌落在地,人群之中一名书生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这阉贼只是在恐吓大家,他根本不敢下令屠杀我们的……”

不少心生绝望的暴民闻言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个大声叫道:“法不责众,阉贼绝对不敢大肆杀戮!”

站在门口处的楚毅微微一叹,他也不想双手沾满血腥,然而总有些人挑衅于他,尤其是这些暴民,完全就是帮凶,纵杀之亦不可惜!

一名壮实无比的将领身披盔甲,出现在高墙之上,冷着一张脸,看了下方挥舞着手中棍棒叫嚣不已的暴民,口中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射!”

随着那位将军一声令下,四周高墙、房顶之上的那些士卒手中箭矢射出,顿时方才还叫嚣不已的一众暴民惨叫声,求饶声混成了一片。

先前那名刀疤男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神色,艰难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插着的两根箭矢,鲜血直流,他做梦都不敢相信楚毅真的敢下令屠杀他们。

当初松江抗税,他便是其中一员,生生的将几名税吏打死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血腥的屠杀。

浑身力气消散,刀疤男身子跌倒的瞬间向着站在那里的楚毅看去,只看到楚毅神色平静,好像面前的屠杀在其眼中再普通不过。

“饶命,大人饶命啊……”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不要钱了,我要回家!”

数百人在一刹那至少倒地了数十人,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中箭倒地,这些暴民哪里见过这种残酷的情形了,顿时都崩溃了。

夹杂在暴民当中的几名文人士子本来还憧憬着鼓动暴民打杀楚毅,然后一举成名,扬名天下,结果当一名同伴脖子之间插着一根箭矢,倒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顿时双腿颤抖,一股腥臭味传出竟然瘫软在瑟瑟发抖。

面对这些人的求饶,楚毅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身体笔挺无比的站在那里,摩挲着玉扳指,目光越过这些暴民向着远处望去。

远处高高的楼阁之上,那些正期待着看到楚毅被暴民打杀场面的人真的是一个个傻了。

一直都是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般的魏国公徐俌看到那一幕手禁不住一抖,手中茶杯啪嗒跌落在地,整个人豁然起身。

看着远处那残酷的场面,好一会儿徐俌长出一口气,一脸苦涩:“好一个楚督主,本公仍然小瞧了你啊!”

一旁的徐鹏举则是浑身颤抖的扶着栏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腾而起。

就连徐俌这般大人物都如此之震撼,可想而知其他人这会儿心中会是什么感受。

一座高高楼台之上,虽然说距离楚毅所在有一里之遥,但是因为视野开阔的缘故,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所发生的事情。

楼台之上,数名遮奢家主再加上几位大名士,这会儿几人全都像是见鬼了似得,有人浑身颤抖,两股战战,有人额头之上冷汗直冒,尤其是胡氏家主胡定这会儿一双大手死死的抓紧栏杆,青筋爆出。

“他……他怎么敢,他怎么就敢……”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啊!”

那位郑先生眼中满是惊惧之色,颤声道:“屠夫,这就是个刽子手啊,我要让他留名史书,遗臭万年,子子孙孙永受骂名……”

显然这位郑先生已经气糊涂了,他都忘了楚毅是一名宦官,根本就没有什么子子孙孙承受骂名。

转眼功夫,数百名暴民已经有大半倒地不起,血流满地,早已经崩溃的暴民突然有人高喊一声:“大家逃啊!”

尚且还活着的一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顿时向着远处逃去。

楚毅看着逃跑的众人冷笑一声,想逃?哪里有那么简单!

踏!踏!踏!

大地为之震动,就算是数百米外高楼之上的那些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动静。

忽然之间,一队骑兵呼啸而出,虽然说骑兵不多,满打满算也就百余人,但是这一队骑兵明显属于精锐,一个个披坚执锐,纵马平端手中长矛犹如索命无常一般迎面撞上了那逃命的暴民。

城中并不像平原之上可以四处逃散,在这长街之上,就算是想逃那也只能聚集在一起沿着街道逃命。

如此一来,当这么一队骑兵迎面而来的时候,可以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楚毅远远看着那一队骑兵虽然在面对那些暴民的时候略显混乱了一些,可是到底没有让他失望。

骑兵过后,断臂残肢,鲜血激射,半个街道伏尸数百米,甚至周围墙壁之上都被激射的鲜血所染红。

不少原本跑出来看这些暴民围攻东厂据点的百姓怎么都不敢相信会发生如此一幕,就在他们眼前,在他们的注视下,数百人就那么被干净利落的屠了个干净。

不少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会被当做暴民给杀了,有人则是直接被吓的昏了过去,更有甚者则是疯了!

几名聚在一起的秀才直接懵了,一名老秀才胡须花白,沉痛万分跺脚道:“阉贼当道,国将不国,老天啊,您就开开眼吧,降下一道天雷,劈死这屠夫……”

“嗯?”

几名浑身沾满了鲜血的骑兵目光一扫正落在角落里的几名秀才,尤其是那老秀才在那里指天叫骂。

“杀!”

其实在那几名浑身沾满了鲜血的骑兵目光投向他们的时候,那几名秀才就察觉到了,一个个打了个寒颤差点软倒在地,就是方才还指天咒骂楚毅的老秀才也一下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当看到几名骑兵驱马提着尚且有鲜血滴落的长矛缓缓而来的时候,几名秀才一声尖叫转身就奔着长街而去。

可惜这几名秀才明显是被吓坏了,如果说他们冲进民居当中的话,或许这些骑兵因为楚毅命令约束而无法擅闯民居,他们也就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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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我要这江南为之轰动!

然而他们则是慌了头,竟然一头冲进了伏尸遍地的长街之上,结果可想而知。

当几名骑兵冲锋而过,这几名跑过来准备看楚毅如何被暴民给生生打死,甚至准备着到时候也上去狠狠地踹楚毅几脚的秀才这会儿身体奇形怪状的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与后悔之色。

起初的震撼过后,远处高楼之上,那些人看着那一队骑兵屠灭了最后一名暴民,有人猛地一巴掌拍在栏杆之上,咬牙切齿道:“好个心狠手辣的楚督主!”

有人则是注意到了那名执行楚毅命令的冷酷将领以及这一队堪称精锐的士卒身上。

大明卫所糜烂,几乎大半士卒连盗匪都不如,这等精锐士卒哪怕是放之边镇恐怕也寻不出多少来。

可是南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队精锐的军队的,为什么他们事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有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轻声呢喃道:“不好,难道说这是……”

那几名遮奢的豪绅如果说让他们玩经济的话,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们,但是论及大局层面上的勾心斗角,他们还真的还差了许多。

几名要么是名满天下的大名士,要么是士林领袖的文人这会儿对视一眼,目光扫过那精锐的士卒,一个个露出凝重之色。

郑先生长吸一口气缓缓道:“诸位,若是那些人参合到其中的话,那么这事情就不是我们所能够掌控的了,此事必须禀明木斋先生!”

这边长街之上除了刚刚结束了一场杀戮浑身煞气的士卒之外,再无一人站里,此时石魁纵身一跃自高墙之上落下然后向着楚毅拱手一礼道:“石魁拜见督主!”

楚毅看着石魁不禁露出满意之色,不枉他当初自那些文官手中保下他,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在这繁华江南之地训练出这么一支精锐出来。

南京兵部下辖数十个卫所,楚毅保下石魁之后便将其安排在江南之地,平日里有范亨照拂,倒是不用担心其他。

本不过是随手布下的一个暗棋罢了,不曾想石魁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手练兵,统兵手段,哪怕是许多勋贵家族的人都远远比不得。

石魁不过是一小人物,可是如果提及石魁祖上的话,那可真的出过一位大人物。

土木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镇为瓦剌所擒,后复归却被景泰帝软禁于宫中,后来明英宗趁着景泰帝病种,在石亨等人辅助下成功复辟。

正所谓功高没过救驾,石亨助明英足重夺帝位,因功受封忠国公,可谓权倾朝野,位高权重,行事自然就嚣张跋扈起来,亲人更是为祸不浅。

这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因为石亨乃是武将,权倾朝野之后竟然一下子将好不容易崛起的文官集团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在石亨权势巅峰之时,石亨同其侄子定远侯石彪两家拥有数万材官猛士,朝廷内外将帅大半出自石家门下,京城之人为之侧目。

尤其是石亨将本来由文人所任之巡抚全部替换为武将充任,一时武将地位自土木堡之变后跌落低谷,似乎又一下重回巅峰。

然而没有多久,阁臣李贤等人进言,锦衣卫密奏石亨叔侄意图谋反,英宗下旨,夺石亨之权位下入诏狱,三月病死,而石彪、石后等石家嫡系尽皆问罪处斩。

石魁便是石亨之后人,虽近百年过去,石家早已被人忘之脑后,但是从昔日权倾天下之豪门跌落泥潭,石家后人的日子之困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石魁继承了石亨、石彪之悍勇,却是被人夺了边镇军功,若非是楚毅出手保下的话,说不得石魁已经尸骨无存了。

就是楚毅都没有想到他当初随手救下之人竟然有如此之出众的统兵之才。

目光落在石魁身上,楚毅赞赏道:“石将军果真不愧将门之后,此番本督主定为石将军表功!”

石魁恭敬道:“石魁性命乃督主所救,此生唯督主之命是从!”

长街之上,随着石魁拜倒在楚毅面前,那些士卒轰然拜倒,其整齐程度可见一斑,楚毅微微颔首,上前亲自将石亨扶起道:“石将军心意,我已尽知,有本督主在,他日定使石将军重振石家声威!”

石魁起身,立于楚毅身旁,身材魁梧犹如门神一般,看了一眼那满是血腥长街,一挥手,立刻就见那些士卒前去收敛尸体,而石魁则是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督主,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毅笑了笑,石魁别看一副莽汉模样,可是对方如果真的是莽汉的话,又怎么可能练出这么一支精兵。

“文忠有话尽管直言便是!”

石魁字文忠,所以楚毅直呼其表字,以示亲近。

石魁深吸一口气道:“昔日家祖行事的确跋扈,却也没有造反之心,然则家祖抬高武将地位,压制文臣,结果却落得身死族灭之下场,督主屡杀士人,只怕……”

楚毅闻言不由眼睛一眯,好一个石魁,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啊,没想到他一介武将,竟然能够看透这些。

“楚方,且将名单取来!”

就见楚方自怀中取出一叠资料呈于楚毅,楚毅接过,沉吟一番将之交给石魁道:“石将军,此乃东厂调查南京城中勾连反王朱寘鐇的家族,你且率人前去抓捕,务必不使走脱一人!”

石魁身子微微一颤,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一沓纸张,目光一扫,为首一人赫然是名动江南的大名士郑如因,再翻一张石魁眼睛一缩,松江胡氏一族,至于说下面的资料,石魁没去翻看就知道,这次只怕整个江南都要为之轰动了。

如此之重大的事情,楚毅交给他来执行,可见楚毅对其之信任,石魁肃声道:“督主尽管放心,名单之上若走漏一人,末将提头来见!”

楚毅冲着曹少钦道:“曹少钦,你带上一队番子协同石将军,记住,抓人,抄家,本督主要让他们知道这大明天下非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

石魁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督主,若是有人阻拦……”

楚毅冷笑一声道:“杀,纵然勋贵、高官,大名士,但凡有人敢阻拦,尽皆杀之,一切后果,本督主一肩承担。”

随着石魁一声令下,数百人的队伍顿时有三分之二迅速集结起来,汇同曹少钦率领的十几名东厂番子,犹如一股洪流直奔南京城某一处而去。

楚毅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远处观望的许多人,尤其是某些人看到石魁、曹少钦率领人马气势汹汹而去的架势,心中咯噔一声,禁不住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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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盟主加更】

高高楼台之上,正坐在徐俌身边的徐鹏举心中的震撼还没有彻底平复呢,实在是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了。

楚毅的杀伐果决以及心狠手辣完全超乎了徐鹏举的预料,尤其是在下令屠杀数百暴民的时候,徐鹏举真的心神为之震撼。

如果说换做是他的话,他还真的不敢下那样的命令。

要知道楚毅的身份下达那样的命令很容易会招惹朝堂上下的一致攻讦,当然,楚毅行事也是滴水不漏,早早的就打出了大义名分出来。

再怎么说,楚毅也是东厂督主,乃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官场一员,所以说那些人围攻楚毅,被楚毅定性为杀官造反,这还真的无人可以反驳。

当初松江税吏被百姓所围杀,此事一出便轰动朝野,刘瑾为之震怒,明里暗里争斗之下,松江府也拿了几名替罪羊出来杀之以儆效尤。

这还只是吏员被杀而已,更何况现在是楚毅这般身份的人,只要楚毅咬死这些人欲围杀他这一点,这官司就是打到天子那里,楚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虽其自身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其名声绝对会大坏,更会恶了天下众多的文人士子。

所以说换做徐鹏举,他绝对做不到楚毅这般果决。

然而这会儿徐鹏举看到曹少钦、石魁的举动不禁神色一变惊呼一声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徐俌则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远处那一股洪流远去,眼中流露出几分了然之色,幽幽一叹道:“楚毅之胆大,果决,狠辣,本公生平仅见矣!”

徐鹏举看了自己爷爷的神色反应,心中一动道:“爷爷,你说楚毅他还不肯就此罢休吗?”

在徐鹏举看来,方孝玉屠戮了那些暴民,已经是非常之可怕了,事情也该到此为止才是,但是看这架势,似乎楚毅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啊。

一想到这点,徐鹏举就一脸骇然的看向徐俌。

徐俌伸手拍了拍徐鹏举,看看楚毅行事之狠辣,态度之坚定,再看看自己这位孙子,一声轻叹道:“鹏举,好好看看吧,若是你他日能够有楚毅一半的心性,爷爷便足可以瞑目了。”

如果说先前的话,拿楚毅同他对比,徐鹏举自然不服,但是在目睹了楚毅下令屠戮数百人的那一幕之后,徐鹏举心中其实早已经心服口服了。

另外一座阁楼之上,郑先生几人已经先一步离去,而这一座阁楼之上剩下的便是那几名遮奢的豪绅。

这几位此时褪去了那种迷惑他人的轻浮,一个个气势尽显,毕竟手下佃户成千上万,生死皆在其一念之间,手中可动用的金银达上百万之多,正所谓居移气,移养体,任何一个人能够执掌这些都能够养出几分威势来。

胡氏家主胡定目光扫过几人道:“诸位老哥哥,楚毅如此狠辣,咱们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才好?”

一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把玩着手中一枚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球,闻言轻描淡写道:“杀了便是,咱们杀的官员还少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又一人轻笑道:“马老哥所言甚是,除非他出行皆有大军保护,否则咱们哪家随便派出所养之盗匪便可杀了那阉贼。”

胡定微微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哈哈哈,你们胡家所养盐工,盐枭众多,尤其那些盐枭,皆是亡命之徒,由你们胡家出手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一辆辆马车载着这些跺一跺脚便能够让江南经济为之动荡一二的豪商离去。

胡定走上一辆马车,一名身着劲装的马夫冲着胡定道:“老爷,我们去哪里?”

下意识的看了东厂据点方向一眼,胡定皱了皱眉头道:“出城!”

马夫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胡定竟然会下令出城,不过做为胡定的心腹仆从,马夫很清楚自家这位老爷素来说一不二,既然他做出了决断,那么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马车不过前行十几丈,几道身影拦在前方,为首一人却是楚毅身旁的楚方,只听得楚方向着停下的马车尖声道:“胡家主,下车吧!”

马夫一抖手中长鞭,却是一名江湖好手,盯着楚方几人道:“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南京城当中,你等也敢做此劫道之事!”

“咱家同你家主子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一枚银针激射而出,瞬间马夫身子一僵自马车之上跌落在地。

这会儿胡定掀开帘子,目光落在了楚方几人的身上,眼睛一缩,显然是认出了楚方几人的身份来。

楚方看着胡定道:“想来以胡家主的聪明应该知晓咱家的来意,请吧,胡家主!”

胡定苦笑一声道:“没想到胡某竟然能够劳动楚督主派人相请!”

其实在看到楚方几人的时候,胡定就知道,楚毅定然已经查清楚了那些围攻他的暴民的来历。

倒不是胡定自大没有防备直接在自家佃户当中挑选了一批精壮,实在是胡定根本就没有想过楚毅敢这么疯狂,直接屠戮数百人啊。

再说了,在胡定的预想之中,此番楚毅必死无疑,就像松江抗税一样,同样是直接调的佃户,事后随便推出几个替罪羊出来,还不是风平浪静吗?

几名番子上前,一把将胡定自马车之上扯了下来,然后五花大绑将其捆了起来,而在这过程当中,胡定却是显得非常的平静,甚至脸上还洋溢着几分笑意。

楚方将胡定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冷笑,此人如此冷静,只怕是不知道这会儿已经有兵马直奔其家族而去,到时候阖族上下嫡系族人数十人一个都休想逃脱。

到了那时,不知道胡定是否还会这般的冷静,一想到就是此人指使暴民试图围杀楚毅,楚方便冷哼一声道:“带走!”

注意到楚方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怜悯与不屑,不知道为什么胡定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疏漏了,心中突然有些慌乱起来。

有句话说破门家之县令,灭门之知府,更何况是楚毅这般大权在握之东厂督主。

随着楚毅一声令下,兵马出动,按照昨天东厂所选定的名单,一家家登门。

首先就是胡氏一族在南京城的家族庄园,胡氏一族祖籍松江府,族人众多,掌控着大明三成之多的盐业,不过嫡系族人却是居于这繁华南京城当中。

别看胡氏一族明面上只是豪商家族,可是但凡是清楚胡氏一族底细者,就是南京城的高官、勋贵都不愿意招惹胡家。

然而这一日,一队杀气凛然甚至兵甲之上还沾染着鲜血的士卒将胡家府邸包围了起来。

胡家早有家仆将消息禀报上去,因为家主胡定不在,几位族老被请出来,高墙之上,一位族老倚老卖老冲着府外的石魁道:“这位将军,何故包围我胡家,兵部侍郎黄国,松江卫千户岳明乃我胡氏至交,甚至就是魏国公府小公爷与我家公子也是至交好友……”

曹少钦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尖声道:“今查松江胡氏一族勾结反王朱寘鐇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特令捉拿归案,抄没家产,不可枉纵一人!”

噗通一声,那位族老闻之眼睛一黑生生的一头栽倒,而胡氏一族不少人听了为之哗然,胡国伟做为胡定长子,可谓是下一任胡氏家主,此刻登上高台冲着曹少钦等人冷笑道:“阉贼血口喷人,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乃乱命,尔等假传圣旨,其心可诛!”

胡国伟心知绝对不能够任凭官兵杀入府中,眼中闪过一道狠色,咬了咬牙一挥手,顿时胡家所平日里所养之悍勇之死士竟然一个个手持利器登上高墙与之对峙起来。

与此同时胡国伟冲着一名少年道:“二弟,大哥在这里先拖住这些官兵,你出密道,速去寻父亲大人,请他前去相请国公爷,否则我胡氏一族将为阉贼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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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也该收手了吧!

噗通一声,那位族老闻之眼睛一黑生生的一头栽倒,而胡氏一族不少人听了为之哗然。

意图谋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他们胡家纵然是一方豪强那也扛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

就在不少胡氏族人一脸慌乱的神色的时候,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正是胡定长子,胡国伟。

胡国伟做为胡定长子,可谓是下一任胡氏家主,自然有着极高的威望,目光扫过一众慌乱的族人,眼中的狠厉之色令不少人瞬间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

转身登上高台,胡国伟看了包围胡府的一众官兵心中惊悸不已,胡家做为大盐商手下自然少不了蓄养的亡命之徒,否则的话如此之大的利润,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休想守得住。

所以说胡国伟接触过太多悍勇之辈,更是同不少大明士卒有交手的经验,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一支大明队伍能够与眼前这一支队伍相比。

尤其是这些士卒刚刚屠戮了数百暴民,身上煞气正盛,一身血迹非但是没有什么混乱不堪,反倒是使得一众士卒多了几分震撼力。

深吸一口气,胡国伟冲着曹少钦等人冷笑道:“阉贼休得血口喷人,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胡家乃是纳税之良民,胡某更是身负功名之士子,家师乃是当朝礼部尚书,诚毅公,尔等假传圣旨,其心可诛!”

曹少钦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冲着一旁的石魁道:“石将军,抗旨不尊者,当如何?”

石魁冷冷道:“杀无赦!”

那冷冽的声音在胡家上空回荡,胡氏不少人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向着胡国伟看了过去。

胡国伟心知绝对不能够任凭官兵杀入府中,他必须挡住,拼一把胡家还有希望,若是束手就擒,那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就在盏茶功夫之前已经有胡家的仆从将楚毅在东厂据点大肆屠戮他们胡家安排的佃户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起,胡国伟就知道他们胡家一定会进入楚毅的视线当中,却是没有想到楚毅竟然如此之狠辣,动手速度如此之快,甚至都没有给他们胡家做出反应的时间。

所以说胡家的人绝对不能够落入东厂手中,否则绝对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眼中闪过一道狠色,咬了咬牙一挥手,召集而来的所平日里所养之悍勇死士竟然一个个手持利器登上高墙与之对峙起来。

与此同时胡国伟冲着一名少年道:“二弟,大哥在这里先拖住这些官兵,你出密道,速去寻父亲大人,务必请他前去相请国公爷,否则我胡氏一族将为阉贼所害矣!”

少年看了胡国伟一眼,在一名老仆带领下转身离去。

胡家大宅高墙之上那一道道手持凶器的身影落入到曹少钦的眼中,就听曹少钦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好一个胡家,督主果然没有冤枉你们,竟然藏匿凶器,蓄养死士……”

如果可以的话,胡国伟又怎么愿意暴露胡家所蓄养的这些死士,可是拼一把尚且还有希望,如果不拼一把,胡家就真的完了。

胡国伟可不会相信楚毅派人将他们抓走之后会放过他们胡家,要知道他们胡家可是聚集暴民试图围杀楚毅的,反正换做他是楚毅的话,一定会将胡家夷为平地。

胡国伟不是傻子,只是留给他的选择不多,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为什么要坐以待毙呢。

能够以私盐起家,胡家骨子里自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奉公守法之辈。

“石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石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高墙之上一个个手持凶器的死士身上,一声低喝道:“众将士,给我杀!”

顿时箭矢激射而出,同时披坚执锐之精锐士卒咆哮向前。

胡国伟手中提着一柄朴刀,脸上露出几分凶悍之色吼道:“挡住,给我挡住!”

胡家庄园周围可是有不少南京城的豪商、权贵,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聋子也要被惊动了。

当曹少钦率领大军将胡家包围的时候,不少人都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在远处观望,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竟然会演变到这般的程度。

尤其是胡家那一道道死士身影出现在高墙之上,那些死士悍不畏死,手持凶器,连朝廷兵马都敢与之对抗,顿时令不少豪绅、权贵心头泛起寒意。

疯子,真的是疯子啊。

楚毅血屠数百暴民已经足够疯狂了,可是现在他们突然觉得,与楚毅相比,胡家才是真的疯子一样的家族啊。

一处庭院之中,一名豪绅看着远处胡家被逼同朝廷大军对抗禁不住冷汗直冒,颤声道:“好一个楚毅,他这是要将胡家逼上绝路啊!”

一座高楼之上,一名文士看着远处的混乱场面,皱了皱眉头,捋着胡须轻叹:“胡家完了!”

不远处一座院子当中,一名身着官府的老者坐在亭子中,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将一杯水酒推到对面一名白发老者的面前道:“木斋公,胡家算是彻底完了,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被称作木斋公的老者捋着胡须,气定神闲,饮了一杯水酒微微一笑道:“只怪我们低估了楚毅的狠辣,果决程度,不过老夫就不信他敢屠戮江南,若是不出意外,他这是要杀人立威,可惜的是,区区一个胡家又算的了什么,此举非但震慑不了人心,反而会招致大家的疯狂反扑!”

那名官员微微一愣,缓缓点头道:“木斋公所言甚是,下官却是愚钝了!”

木斋公向着胡家方向瞥了一眼,眼中露出几分不虞之色道:“胡家有些过了!”

那位高官闻言立刻明白过来,老者所指是胡家竟然蓄养死士对抗朝廷大军,毕竟他们身在官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动不动便掀桌子的疯子。

楚毅是一个,胡家同样也是。

胡家蓄养的死士来自于盐丁,一个比一个悍勇,可以说个人勇力甚至超过了石魁手下的士卒,然而却是一盘散沙,不过是盏茶功夫,数十名悍勇死士一个个被斩杀当场,而石魁手下士卒也不过是死了三人,伤了几人罢了。

胡府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塌,随之大军涌入胡家,只听得曹少钦尖利的声音在胡家院子当中回荡:“胡氏族人,不许走脱一个!”

胡国伟被曹少钦一掌震碎了心脉而死,除了极个别反抗者被当场斩杀之外,这些手无寸铁的胡氏族人被官军残酷的手段给镇住,自然是如同待宰之羔羊一个个被套上枷锁。

曹少钦亲自率领几名番子还有数十名士卒抄没胡氏家产,而石魁则是率领兵马押送着数十名胡氏嫡系族人离去。

听着胡家动静渐渐消失,再看石魁率军押送胡氏族人离去,不少清楚其中内情,甚至参与到暴动事件当中的某些人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想来灭了胡氏一族,楚毅这位东厂督主也该消气就此收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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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血色江南

正在饮酒叙话的木斋公以及那名高官这会儿看向一名快步而来的老仆,只见那名老仆冲着二人拱手一礼道:“两位大人,东厂的人留下抄没胡氏家产,石魁押送胡氏族人离去!”

做为堂堂的礼部尚书,虽然只是南京六部,可是在这南京城当中,段评也属于高官了,闻言不禁一脸钦佩之色向着那位木斋公拱手一礼道:“木斋公果然料事如神,看来咱们这位楚督主立威已毕,这是要收手了啊!”

捋着胡须,木斋公一脸谦逊道:“楚毅到底是年轻了些,还不够老辣,若是他能够狠下心去,再灭几个江南豪族,那么老夫才会高看他一眼!”

段评闻言面色一僵,如果说真的如其所言的话,再灭上几个江南豪族,那这江南可就真的要万马齐喑了。

不过段评心中却是暗暗摇头,在他看来,楚毅虽狠,却也万万不敢如此行事,能够灭了胡氏一族,恐怕已经是楚毅的极限了。

微微一笑,段评向着木斋公道:“先生所言甚是,区区一介阉宦,眼界和魄力如何能够同先生您相比,且容他嚣张些许时日,这江南注定是他埋骨之地!”

木斋公微微一叹道:“却是可惜了冯大人,只怪冯大人自己没有把握住时机,否则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当时那种情形,可以说所有人都清楚,就看谁先下手,结果楚毅当先下手,慢了一步的冯吉自然是沦为阶下囚,甚至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段评眼睛一缩,缓缓道:“冯兄也算求仁得仁,泉下若然有知,当可瞑目矣!”

魏国公府上,这会儿魏国公正笑眯眯的同范亨在那里下棋。

可以说范亨这两日一直都住在魏国公府上,只见徐俌手中一枚棋子落下,自身旁仆从手中接过茶水,冲着范亨道:“范公,依你看,楚督主那里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罢手?”

范亨手微微一顿,轻笑道:“咱家还真不清楚督主的心思,不知老国公怎么看呢?”

一旁的徐鹏举也禁不住向着徐俌看过去,毕竟不久前他们便收到了消息,楚毅派人以谋反之罪名拿下了胡氏一族,而胡氏一族竟然蓄养死士悍然抵抗朝廷大军,可以说就是神仙都救不了胡氏一族了。

一声令下便灭了一个盘踞江南近百年的豪族,徐鹏军为楚毅之手段而惊叹,在他看来,楚毅至此也该罢手了。

此刻听到范亨同自己爷爷讨论方孝玉是否会罢手的问题,徐鹏举自然是竖起了耳朵来。

徐俌呵呵一笑,手中茶杯放下,抓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之上道:“正所谓落子无悔,乘胜追击方是正途,若是本公没有料错的话,胡氏一族被灭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什么?胡氏一族被灭不过是刚刚开始!”

徐鹏举心中不由的一惊,如果说真的如自己爷爷所言的话,那岂不是说接下来将有一场血雨腥风席卷整个南京城乃至江南之地?

将徐鹏举的反应看在眼中,徐俌淡淡的瞥了徐鹏举一眼向着范亨笑道:“哈哈,范公,你这一条大龙可就要被本公给屠了啊!”

东厂据点所在那一条长街之上,血腥气息十足,那些暴民的尸身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长街之上的血迹却是那么的刺目。

走在这一段长街之上,心中便禁不住发毛,耳边似乎传来那些暴民的哀嚎之声。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正是奉了楚毅命令前去擒拿胡定的楚方几人。

胡定被推了下来,身子一晃,踉踉跄跄的跟着楚方进入到那一处大院子当中。

刚走进院子,胡定便注意到了院子当中那一道身影。

楚毅背对着楚方、胡定他们,却是在打量着一座塑像,胡定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一座塑像乃是岳武穆的塑像。

东厂供奉岳飞之画像、塑像,这里做为东厂一处据点,有这么一座岳飞塑像倒也不稀奇。

楚方上前低声道:“督主,胡定已经带来了。”

楚毅缓缓转过身来,平静的目光向着胡定看了过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胡家主之名,楚某却是闻名已久,却不曾想今日却在这种情形下相见。”

胡定不愧是能够吞下江南三成盐业的豪强,自有其一番气魄,看了楚毅一眼,冷笑一声道:“成王败寇,怪只怪胡某太过小觑了楚督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毅坐在太师椅上,接过茶水然后冲着胡定冷冷一笑道:“楚某这人心胸不大,胡家主可曾想过胡氏一族因你一念之差而举族皆灭吗?”

胡定闻言身子一僵,继而剧烈挣扎起来,可是身后两名番子死死的将其制住,根本无法挣脱。

两眼通红的胡定死死的盯着楚毅吼道:“阉贼,你屠戮无辜,你将不得好死……”

楚方上前挥手便冲着胡定几巴掌下去,顿时胡定面颊红肿,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可是胡定似无所觉,仍然用一种恨不得撕了楚毅的目光盯着楚毅诅咒不已。

楚毅见状摆了摆手道:“押下去吧,待胡氏一族的族人押到,择日明正典刑,斩立决!”

就在这时,一身煞气的石魁大步而来,拜倒在楚毅面前沉声道:“启禀督主,胡氏一族蓄养死士,对抗朝廷大军,末将已攻破胡氏大宅,斩胡氏少主胡国伟数人,今胡氏嫡系皆已擒拿归案!”

正被押下去的胡定清楚的听到石魁的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从石魁口中得知胡氏一族已然被系数拿下的时候,胡定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楚毅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楚方道:“将胡氏一族的人押下去。”

拜倒在楚毅面前的石魁抬起头来看着楚毅道:“督主,接下来要不要继续……”

楚毅脸上带着几分冷意道:“江南承平日久,就让本督主来血染江南,斩了这些国之蛀虫吧!恐怕这会儿不少人都以为本督主会罢手吧,可惜他们看错了本督主!”

可怕的杀机自楚毅身上流露而出,哪怕是跪伏在楚毅面前的石魁都禁不住身子一颤,眼前好似浮现出一片尸山血海。

“末将定不负督主所望,血染江南!”

楚毅豁然起身,上前一步将石魁扶了起来,拍了拍其肩膀道:“放心吧,陛下苦江南久已,若是此番能够撕破笼罩整个江南的这一张大网,陛下定不会吝啬封赏。”

听楚毅这么一说,石魁心中最后一点忧虑烟消云散,豪族、士林、勋贵在这江南编织了一张遮天大网,这一张无形大网笼罩下,纵是天子旨意都难以下达,纵然下达也会被曲解。

如果说天子不想整肃江南的话,何至于有刘瑾大肆派驻税吏征税,楚毅也不敢在江南之地大开杀戒啊。

想到怀中那一张名单上长长的一列家族,足足有十几个之多,石魁不禁一阵发寒,同时心中却泛起一丝兴奋。

楚毅大步向着门外走去,同时冲着石魁道:“石将军,点起兵马,接下来这一位怕是只有本督主亲自压阵,你等才能够攻得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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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这里不是紫禁城!

石魁闻言心中一惊,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名字来,那名单之上所涉及的家族已经是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间,所以说当楚毅说出要亲自前去压阵的时候,石魁就知道这一次楚毅要对谁下手了。

武净伯赵弘泽,其祖乃是成化年间天子所敕封武净侯赵辅,在这南京城中一众勋贵当中,武净伯别看只是一位伯爷,爵位似乎无法同那些世代公侯之家相比,但是不要忘了,武净伯祖上距今也不过只有几十年而已。

当年能够被封侯,可想而知其祖也必然是鼎盛一时的人物,短短数十年,武净伯一族在这南京城当中影响力甚至还要强过许多过气的公侯。

武净伯之所以被楚毅给盯上,恰恰是因为这位武净伯负责大明江南盐业巡查,准确的说,朝廷在江南的设置的负责盐业的机构隐隐为武净伯一系所暗中掌控。

这种情况下,武净伯在江南的影响力也就可以想象了,除此之外,武净伯更是下辖一卫所,有着统率兵马之权。

如此有权有钱又有势的人物,别看只是一位伯爷,却远远不是那些无权无势之公侯可比。

东厂这一处据点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毕竟楚毅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屠戮数百暴民,血染长街,接下来更是以谋逆之罪名拿下了胡氏一族,不知道让多少南京城的权贵为之心惊、侧目。

石魁押送胡氏族人回归,那些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成,想来接下来楚毅也该安生了。

然而就在石魁进去那一处在许多人眼中好比魔窟一般的院子后没有多久,楚毅竟然走出了那一座院子。

石魁一声呼喝道:“所有人,整装列队,随本将军出发!”

顿时训练有素的精锐排列整齐,齐刷刷的向着楚毅还有石魁看了过来。

楚毅一个翻身上了一匹骏马,只听得一声长嘶,轰隆隆的队伍开拔。

“不好,楚屠夫这是要干嘛?”

“快去禀报大人,楚毅率军出发,目的不明!”

“天啊,这杀星难道还不肯罢手吗?”

但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一个个神色为之大变,连忙离去。

一处庭院当中,吴氏家主还有那几名家中有人因楚毅杖责而死的家族家主这会儿都聚集在这里。

从不久前胡氏一族被楚毅干净利落的推平,抄家灭族的消息传来,以吴氏家主为首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被镇住了。

虽然说他们也可以称得上是一方豪绅,可是他们的影响力最多也就波及周遭几府之地罢了,同掌控江南三成盐业的胡氏一族相比,却是差了太多。

这样一个堪称庞然大物一般的家族在楚毅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愣是在短短半天时间当中跌落尘埃,烟消云散。

想到他们私底下的一些针对楚毅的小动作,吴氏家主等人那真的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立秋时节,后背都湿透了一片。

所幸的是拿下了胡氏一族之后,曹少钦留下抄家,而石魁则是押送胡氏一族的人返回东厂据点,看到这点,吴氏家主等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吴氏家主正举杯向着几人道:“诸位,看来那屠夫拿下了胡氏一族后也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一位家主一脸轻松之色道:“说到底楚毅不过是一介钦差而已,纵然天子也不敢乱来,他能够拿下胡氏一族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再乱来的话,只怕北京城当中,那些大老爷们未必会坐视不管!”

一名胖员外捋着胡须笑道:“不错,楚毅若是聪明的话,应当知晓见好就收的道理,否则得罪了太多人,只怕他出不了这江南水乡啊!”

吴氏家主眼中闪过狠辣之色道:“哼,诸位以为他还能活着离开江南?恐怕这会儿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了其项上人头。”

“哈哈哈,来,为楚毅命不久矣,诸位共饮此杯!”

气氛正热烈,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两名吴家仆从一脸慌张匆忙而来远远便道:“家主,大事不好,楚毅他率军……”

“啪嗒!”

“噗通!”

方才一个个红光满面,兴奋的讨论者楚毅命不久矣的诸位家主一个个面色苍白,手中酒杯跌落在地,更是有人一下子坐起身来浑身颤抖,同样有人身子一晃,瘫坐在太师椅之上。

“完了,我吴氏一族完了……”

吴氏家主,甚至包括在场所有人看到那家仆一副慌乱模样,听了家仆的话第一个想法就是东厂一定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结果楚毅亲自率军前来捉拿他们。

“吴子明,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先前那名胖员外突然伸出那肥嘟嘟的手指着失魂落魄的吴氏家主吼了起来。

又一名家主同样指着吴氏家主道:“吴子明,若非你坚持要报复楚毅的话,我们何至于此……”

“我们完了,我要杀了你,吴子明,都怪你!”

跑过来的两名仆从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几位家主,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不过他们做为吴家的忠仆自然是不能坐看自家家主被人暴打,连忙上前护住吴氏家主。

狼狈不堪的吴氏家主一脸的惊惧之色道:“楚毅是不是已经率军包围庄园了?”

一名家仆愕然道:“老爷,楚毅率军而去,不知去往何处,并非是奔着我们吴府而来啊!”

“什么?你说什么!”

吴子明一把抓住那家仆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充斥着无限的惊喜道。

那家仆被吴子明的癫狂给吓了一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可能自家老爷是误会了啊。

咕噜咽了口水,家仆颤声道:“老爷,小的的意思是楚毅并没有率军奔着我们吴家而来!”

确定这一点后,吴子明长出一口气哈哈大笑,一边大笑一边道:“老天庇佑,老天庇佑啊,我吴氏可存矣!”

原本暴打吴子明的那几名家主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想到方才大家各自不堪的一幕,对视一眼,看了一眼吴氏家主,各自离去。

武净伯府

一间厅堂之中,这一代的武净伯赵弘泽此刻坐在太师椅上,下首处几名一身煞气的盐枭以及几名一身军伍之气的军汉恭敬的立在那里。

赵弘泽扫了那几名盐枭一眼,饮了一杯茶水,然后道:“诸位,胡家完了,那空出来的市场,本伯决定由你们几家瓜分。”

那几名盐枭闻言顿时大喜,几人忍住内心的激动道:“伯爷尽管放心,我等定不会少了伯爷那一份银钱!”

摆了摆手道:“你们且下去吧!”

几名盐枭激动万分离去,厅中便剩下了赵弘泽以及那几名他在军中的心腹。

其中一名百户眼中闪烁着凶光道:“大人,阉贼刘瑾派来的那些税吏已经开始清查卫所中土地情况,怕是要不了许久,我等吞并土地之事就会被查的一清二楚……”

另外一名百户则是皱眉道:“大人,天子这是要逼死我等不成,竟然任凭刘瑾夺我等千辛万苦所积攒良田!”

看着群情愤愤的几名属下,赵弘泽放下茶杯,轻咳一声,顿时几名百户平静下来看着赵弘泽。

赵弘泽轻笑道:“区区几个内侍税监而已,你们慌什么!乖乖让他们配合,谁敢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就送他归西!”

几名百户听着赵弘泽那轻描淡写的话不禁周身一寒,其中一人面带惶恐之色道:“可……可那是天子派下的内侍税监,我们杀之,天子岂能罢休?”

赵弘泽眼中寒光一闪,冷冷一笑道:“天子?在紫禁城他才是天子,这里是江南,不是他那紫禁城,我们认为他是天子,那他才是真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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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天子都救不了你!

下方立着的几名百户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家大人竟然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好一会儿,一名百户咽了口水道:“大人,属下来之前曾听闻东厂督主在城中大开杀戒,似乎屠了数百暴民,就连胡家都被抄家灭族,有此人在江南,我们若是杀了那些税监……”

赵弘泽哈哈大笑道:“不是本伯爷瞧不起这位东厂督主,他区区一个阉狗竟然也敢来趟江南这一滩浑水,还真当这里是北京城,可以容他肆意妄为吗?”

扫了一眼几名有些不安的属下,赵弘泽知道,这几名手下明显是被楚毅的凶名所镇,否则的话断然不会如此。

摆了摆手道:“行了,一切有本伯爷在,有什么事,自有本伯爷担着,就算是借楚毅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本伯爷!”

几名百户听了赵弘泽的话,一颗心稍微放了下去,自家伯爷在这南京城之中那也是数得着的权势人物,想来可以镇得住楚毅吧。

对视一眼,几人齐齐向着赵弘泽拱手一礼道:“大人尽管放心,若是那几名税监不识抬举的话,我等便亲手解决了他们!”

赵弘泽缓缓道:“这才对吗,这里是江南,一切皆由我们说了算……”

正说话间,武净伯府上的老管家乱滚带爬的冲进厅中,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赵弘泽号丧一般道:“伯爷,大事不好了!”

赵弘泽呆了一下,皱着眉头盯着老管家,沉声道:“明管家,若是不给本伯一个交代,你就去睡马厩吧!”

显然这位老管家冒冒失失,如此失礼闯入厅中,很是令他不虞。

老管家一脸的惶恐道:“伯爷,楚毅……楚毅他……”

赵弘泽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道:“楚毅他又怎么了?难不成他还敢寻本伯爷的麻烦不成?”

说着赵弘泽自己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老管家还没有回话就听得一声轰响,这轰响分明就是撞门声。

赵弘泽脸上的笑容凝滞,随即露出震怒之色,猛地一拍桌子吼道:“阉狗,真是好胆!”

说话之间赵弘泽豁然起身冲着那几名一脸惊色的百户官道:“随本伯爷去会一会这位楚督主,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连本侯爷都敢招惹!”

如果说是在京师的话,东厂督主临门,莫说是一个伯爷,就算是一位侯爷、公爷只怕都要吓得魂不守舍。

然而赵弘泽却偏偏对楚毅没有什么畏惧,显然在他看来,在这江南之地,就算是龙也得盘着,虎也得卧着。前来江南的钦差被弄死的也不是一位两位,赵弘泽还真不怕楚毅。

高大巍峨的伯爷府邸占地广阔,看得出武净伯真的是权势赫赫,这府邸修建的几乎可比一些公侯府邸了。

楚毅背着双手,一脸平静的看着几名士卒撞击那厚实无比的大门,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几名武净伯府上的仆从家丁被压在厚重的大门之下口中惨嚎不已。

恰好这时武净伯赵弘泽率领一群家丁而来。

赵弘泽看着那轰然倒塌的大门顿时为之震怒,一声喝道:“楚毅,你安敢欺吾!”

武净伯府邸所在的这一条长街恰恰汇聚了诸多勋贵,可以说南京城之中的勋贵差不多有九CD住在这一片街区当中,可谓是一座座的府邸相连,任何一家有点的动静很快就能够惊动其他人。

楚毅、石魁率领一队军马出现在武净伯府邸之前,甚至暴力无比的冲击武净伯府大门,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震惊。

先前楚毅只是屠杀暴民,针对豪绅胡氏下手,这些勋贵除了惊叹楚毅之果决、狠辣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感触。

反正他们身为大明勋贵,只要不是犯下大错,那就是与国同休的待遇,就算是天子都会厚待于他们。

所以说要说这南京城当中哪些人面对楚毅的时候最是有恃无恐的话,那就是这些地位尊崇,有名无权的勋贵了。

当楚毅率人冲击武净伯府邸的时候,四周一家家的勋贵自然被惊动,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有老牌勋贵露出讥笑之色,同样也有人击掌赞叹,真正心有戚戚者也只有几家新晋勋贵之家而已。

大明立国上百年,单单是勋贵就诞生了许多,有太祖一朝勋贵后人,同样也有成祖靖难勋贵,历代帝王更是多少都有册封勋贵,所以说就算是勋贵集团,其内部同样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南京城这些勋贵明显都是失势、不得宠的公侯世家,大家都一样自是乐的清贵,偏偏武净伯赵弘泽却大权在握,有权有势又有钱,加上行事张狂,自然为一众老牌勋贵所排斥。

当然,对于楚毅,这些勋贵也是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楚毅不来寻他们麻烦,他们倒是乐于看赵弘泽倒霉。

楚毅缓缓走进武净伯府,立于大门内侧,目光正落在一脸怒容盯着自己的赵弘泽。

赵弘泽身后数十名精壮家丁一个个手持兵刃,气势十足。

“武净伯,你可知罪!”

楚毅一声呵斥却是让赵弘泽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赵弘泽不禁哈哈大笑,指着楚毅道:“阉贼,你莫非想要诬陷本伯不成,你且先弄清楚,本伯乃是大明勋贵,论身份,便是你见了本伯都要行礼!”

很明显赵弘泽在南京城乃至江南张狂惯了,纵然是对上楚毅也是不惧,甚至还要拿身份来压楚毅。

真的说起来的话,赵弘泽身为伯爷,自是身份清贵,只可惜东厂历代督主,哪个会忌惮这些勋贵啊。

只听得楚毅轻蔑一笑道:“赵弘泽私通反王朱寘鐇蓄意谋反,证据确凿!”

眼睛一缩,赵弘泽死死的盯着楚毅,他没想到楚毅竟然真的敢诬陷于他,咬牙冲着楚毅道:“楚毅,你敢诬陷本伯!”

看着赵弘泽气急的模样,楚毅自袖口之中丢出一张折子,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赵弘泽侵吞盐税,霸占良田,杀良冒功等等十几项罪名,每一项罪名都极其详实,只看的赵弘泽额头冷汗直冒。

艰难抬头向着楚毅看来,赵弘泽只看到楚毅那一副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恶向胆边生,哈哈大笑,伸手自身旁家丁手中拔出锋利长刀,一个跃身向着楚毅当头劈落下来,口中冷笑道:“本伯今日便斩了你,我倒要看,谁人敢治我的罪!”

随着赵弘泽挥刀扑向楚毅,其麾下数十名家丁齐齐扑向楚毅等人。

楚毅神色不变,而立于其身旁的石魁则是一声断喝道:“弓箭手,射!”

刹那之间,数十只箭矢激射而来,顿时一阵惨叫声传来。

赵弘泽劈飞了几根射向他的箭矢,杀到楚毅近前,咧嘴狞笑道:“阉贼,你信不信,今日本伯斩了你,几日后,天子就会收到你为江湖强人刺杀身死的消息!”

楚毅微微摇头道:“本督主不信!”

赵弘泽一刀劈向楚毅,口中张狂无比道:“阉狗,去死吧,记住这里是江南,天子都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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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竹林书社

楚毅看了赵弘泽一眼,身子微微一侧避开赵弘泽一刀,顺手在其肩膀之上拍了一下,顿时就见赵弘泽被其一巴掌拍倒在地,当即就有几名士卒上前将其五花大绑了起来。

看着口吐鲜血,满是不服之色挣扎不已的赵弘泽,楚毅轻叹道:“是啊,这里是江南,可是这天下还是大明之天下!”

赵弘泽披头散发,哈哈大笑:“楚毅,你坏了江南的规矩,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石魁上前一拳砸在赵弘泽嘴巴上,顿时赵弘泽口中鲜血直流,并且被堵住了嘴巴,终于安生了下来。

楚毅摆了摆手示意将赵弘泽压下去,目光落在那些负隅顽抗的家丁身上,这些家丁明显属于卫所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虽然只有数十人,给石魁手下士卒所造成的伤害却远远超过了胡氏一族所蓄养的那些死士。

不过很快,数十名家丁包括那几名赵弘泽的心腹百户统统被斩杀当场,偌大的伯爷府邸当中充斥着血腥之气。

扫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伯爵府,楚毅转身离去,留下楚方负责抄没武净伯府家产。

狼狈无比的赵弘泽被押上囚车的时候,不知多少目光落在赵弘泽身上,当看到紧跟而出的楚毅的时候,许多人禁不住眼睛一缩。

先前楚毅屠了暴民,灭了胡氏一族,眼下连堂堂的大明伯爷都被其轻易拿下,一时之间,许多人心中惴惴不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东厂的可怕。

虽然东厂凶名传遍天下,可是东厂一般很少出京畿之地,更不要说这江南之地了,所以南京城的这些权贵、豪绅根本就没有亲身体会过京师那些权贵面对东厂之时的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今时今日,楚毅肆无忌惮,百无禁忌的行事作风一下子让他们感受到了东厂的可怕。

浑身鲜血的石魁轰然拜倒在楚毅身前肃声道:“启禀督主,武净伯府共计七十八名家丁持械反抗,现已全部斩杀,府上家眷六十三人均已归案!”

紧接着大家只看到武净伯一府上下数十人被一个个押了出来,最为刺目的就是被士卒一个个抬出来的家丁尸体。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禁不住心为之寒,再看楚毅,眼中已然满是忌惮与畏惧之色。

就见楚毅神色平静的扫了四周一眼,一个翻身上马,一队士卒紧跟楚毅而去。

看到楚毅离开了这一片街区,原本心中惴惴的一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竹林书社

江南之地于文人士子之间最为有名的一处所在,自从数十年前,江南文人士子自发组织了这么一个书社,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竹林书社已经成为了江南之地于文人士子当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个松散书社。

从致仕之阁老到朝廷官员,从民间文人到朝廷大学士,但凡是能够经过这一书社的认可,几乎可以成为名动江南的大名士。

这一日,雅静别致的竹林书社之中聚集了数十名文人士子乃至大名士。

其中一道身影最为醒目,正是那位曾与胡氏家主胡定有过来往的大名士郑先生。

郑先生一身素净长袍,盘膝而坐,儒雅风流,此时正捋着胡须看着四周的文人士子。

此刻大家的目光正落在其身上,只听得郑先生肃声道:“诸位,就在方才,阉贼楚毅率军攻破了武净伯府,生生杀了数十仆从,武净伯一府上下数十口被其带走……”

“什么……”

“天啊,那可是武净伯啊,楚毅他怎么敢……”

嘭的一声,就见一名年轻士子猛地一拍茶几道:“还有没有王法,那可是堂堂的伯爷啊,竟然被一介阉宦说拿下便拿下,天子竟然昏聩至此……”

“不错,若是天子继续宠信,楚毅、刘瑾之流,我大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顿时书社之中,数十名的文人士子一个个义愤填膺,诉说天子无道,诅咒楚毅、刘瑾阉宦当道。

在场的这些文人士子可以说出身寒门者寥寥,差不多八CD是出自江南的富商、豪门,虽然说寒门之中也有文人士子,只可惜极少有人能够进入他们这个圈子。

不用去看,但凡是对楚毅、刘瑾破口大骂者,几乎都是此番刘瑾施政江南利益受损者。

刘瑾大派内侍征收矿税,商税,这不是在他们身上割肉放血吗?

一位士子一身华服,咬牙切齿道:“就这一个月,我们家数十处商铺,足足被征走税银近百两,要知道以往家父每月只交500铜钱的!”

“我们家损失更大,我们家三处铁矿山,以往每年最多几十两税银,天杀的刘瑾,竟然派税监前来开口便是数千两税银,这是要官逼民反啊!”

一名出身武将世家的士子道:“你们最多是交一些银钱,可是家父身为卫所千户官,刘瑾老贼竟然要清查卫所土地,想要夺走我们祖祖辈辈呕心沥血攒下的万亩良田,除非是刘瑾他屠了我们满门!”

就在这些文人士子愤愤不平,诉说自家损失有多大的时候,几道身影遥遥立于不远处。

竹林书社四周竹林青翠,精致怡人,楚毅、石魁还有几名东厂档头走进这一片竹林,立于远处却也可以清楚的听到这些人的高谈阔论。

楚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明真的是待这些人太好了,偌大的江南,商税竟然只有数万两,就算是如此,这些人还动不动抗税。

石魁看了远处那些文人士子一眼低声道:“督主,要动手抓人吗?”

别看这里只有数十人,可是至少涉及数十个大小家族,石魁真的有些担心,楚毅敢下决心抓了这些人吗?

楚毅笑了笑道:“且再看看!”

方才那名华服士子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道:“刘兄,你祖父东山先生如今情况如何?”

刘安眼中流露出几分怒色道:“家祖乃于先帝一朝同王恕、马文升两位先生合称三君子,于国有大功,却遭刘瑾阉贼迫害,贬戍肃州,可怜家祖已经七十余岁高龄啊!”

刘安祖父正是弘治一朝赫赫有名的三君子之一,兵部尚书刘大夏,可想而知刘氏一族出了刘大夏这么一位高官,刘氏自然兴盛。

郑先生向着刘安道:“刘公子,东山先生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吗?”

刘安低声道:“我刘氏一族十几艘海船往来海外,因为刘瑾这阉贼,我刘家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损失了数万两白银,家祖已经联络故交好友,绝对不会坐视刘瑾如此祸国殃民下去。”

不少人听了刘安的话不禁露出喜色,而郑先生则是捋着胡须道:“东山先生乃是先帝时期重臣,交情遍布朝野,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这天下士林之中,有东山先生牵头,定然能够拿下阉贼刘瑾、楚毅等人,令天子召回税监,罢了征税之妄念!”

远远听着,尤其是知晓了刘安身份的时候,楚毅不禁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遇到刘大夏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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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刘公有功于社稷!

对于刘大夏,楚毅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位弘治一朝的重臣,于朝野之中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七十余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可谓罕见。

同样活的长久,这就是一种资历,如那位郑先生所言,刘大夏如果联络其门生故吏,故交好友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在朝堂之上掀起风浪。

不过楚毅更感兴趣的是刘大夏当年所藏匿起来的郑和宝船的图纸以及资料,宫中有传言当年刘大夏联合几名兵部侍郎一把火焚毁了郑和宝船的图纸以及资料。

可是随着楚毅执掌东厂,派出暗探查探,楚毅反倒是觉得刘大夏所谓的防火烧了宝船图纸以及资料不过是一个骗过世人的幌子罢了,至于说郑和宝船的图纸、资料极有可能被刘大夏偷偷弄走,成为了刘氏一族崛起的底蕴。

刘氏一族自刘大夏而兴盛,短短数十年愣是发展成一个拥有造船厂、船坞以及一支有着十几艘海船的海商大族。

一座造船厂乃至船坞又岂是一般家族所建就能够建成的,没有足够的家族传承和底蕴,根本就别想涉足造船行业当中。

刘氏一族如此突兀的崛起,成为一大海商,要说不是因为吞没了郑和宝船的资料的话,只怕就是给刘大夏一族一百年时间,他们都未必能够造出一条可以下海的帆船出来。

刘大夏昔日竭力反对开海,甚至令人传出郑和宝船海图被焚毁的消息,愣是逼迫的成化帝放弃开海的念头。

于是一代海商大族刘氏随之崛起于海上,一条条庞大的海船航行于大海之上。

似乎是从刘安口中得到了刘大夏正在联络故交好友准备对刘瑾下手的好消息,数十名文人士子心中为之振奋。

石魁立于楚毅身旁,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远处那些兴奋的文人士子低声道:“这些人真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如此重要的消息,竟然也敢宣之于众!”

楚毅看了石魁一眼道:“万一这正是那位东山先生想要的结果呢,不要忘了,朱寘鐇叛乱,直指刘瑾,可以说此时刘瑾已经被逼迫到了悬崖边上,只需那么轻轻一推,刘瑾便死无葬身之地。”

石魁眼睛猛地一缩道:“督主的意思是说刘大夏故意让其子孙泄露他联系故交好友对付刘瑾的消息,继而引动江南诸多势力发力,一举将刘瑾拿下。”

楚毅笑道:“不然你以为刘大夏那么一个老狐狸,他会不叮嘱家人严守秘密吗?”

说话之间,楚毅大步向着前方一众文人士子而去,石魁一挥手,顿时上百士卒紧随而上。

动静如此之大,自然是惊动了竹林之中的众人,一个个转身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看之下就见一队浑身散发着血腥之气的士卒手持长矛带着一股子森然之气直扑他们而来。

噗通一声,有士子吓得连连后退直接跌倒在地,更有士子直接撞翻了茶几,茶水、茶叶更是洒了一地。

“楚……楚毅!”

“天啊,楚屠夫……”

“楚毅这杀人狂魔怎么会来这里!”

有人一眼便认出了楚毅来,正是因为认出了楚毅的身份,所以他们才一个个的面露震惊与畏惧之色。

其中最为惊恐的反倒是那位仪态风流,名士风度十足的郑先生,郑先生看到楚毅的时候只觉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就在这些人一片混乱的时候,上百名士卒转眼功夫就将这些人给包围了起来,不少人一身鲜血,煞气十足,当场就令几名士子吓得昏了过去。

不过虽然大多数人显得非常的惊慌,却也有几人勉强保持着冷静,譬如刘安。

刘安乃是刘氏一族刻意培养的下一代家主,甚至曾跟随在刘大夏身边,不知道接触过多少权贵,所以说刘安见到楚毅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惊便冷静了下来。

目光扫过一众慌乱的同伴,刘安看向楚毅。

楚毅神色平静,但是眼眸之中却流露出几分戏谑,刘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冲着楚毅一礼道:“湖广华容刘氏刘安见过楚督主。”

楚毅看着刘安道:“华容刘氏,本督主倒是有所耳闻,刘大夏那老匹夫不出意外应该是你爷爷吧!”

刘安不禁怒道:“楚督主堂堂东厂督主,竟然言语辱及家祖,这便是楚督主的风度吗?”

楚毅不禁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弘治三君子啊,本督主倒是要问,当年举国之力才研制而出的郑和宝船图纸资料如今何在?”

刘安眼睛一缩,挺胸道:“家祖当年为了避免天家浪费民力物力开海,同几位侍郎一把火将之焚毁,此事许多人都知晓。”

边上一名士子与刘安乃是远亲,这会儿自然是站在刘安一旁开口道:“不错,东山公阻止宪宗皇帝犯下弥天大错,不使耗费钱粮,可谓有大功于社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非东山公莫属!”

楚毅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名一脸兴奋的士子,从其神色反应可以看出,他是真的觉得刘大夏焚毁郑和宝船图纸资料乃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百姓。

非但是如此,边上不少文人士子竟然都露出一脸赞同的神色,显然他们都认为大明绝对不能开海。

莫名的楚毅只感觉这些人有些可怜,说什么开海只会损害百姓之力,徒徒损耗国家钱粮,于国于民没有一点好处。

这些人就不想一想,南宋以偏安之地,正是靠着海贸税赋,区区一偏安宋庭一年赋税达数千万贯之多,甚至为国家养着数百万厢兵、禁军,更是养了一大批的官员。

就算是冗官冗军那么严重的南宋都没有因为财政崩溃而亡国,偏偏大明,堂堂中央帝国皇帝需要犒赏军队的时候连数十万两银钱都凑不出。

真的是这些人看不到海贸的暴利吗?若是果真如此的话,刘氏为何建造一艘艘大船远赴海外行商。大明东南沿海私船无数犹如过江之鲤。

江南之繁华,至少一半源于这些与海外通商的海商,大把大把的金银落入这些豪绅海商之手,一旦开海,损失的又是谁的利益?

而堂堂大明偌大的帝国,区区商税竟然只有那么数十万两,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同样是一方国土,大明覆亡之际,每年国家所能够征到的赋税刨除粮食不算,只有区区数百万两白银,然而及至清廷,赋税生生达到了上千万两白银之多。

似乎是看到楚毅看他们的目光有些古怪,不过事关刘大夏之一大壮举,坚决反对开海,硬怼天子,这些文人士子竟然压下内心对楚毅的恐惧,一个个昂首挺胸。

突然楚毅笑了起来,一番痛痛快快的大笑过后,楚毅神色一冷盯着刘安道:“不知这位刘公子可否给楚某解释一下,你们刘家发家崛起的造船技术又是来自何方?”

刘安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我刘家数十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研造出来的!”

楚毅目光扫过四周一众人,缓缓道:“你们也认为单凭区区一个刘家就可以在短短数十年研造出可以航行于大海之上的庞大海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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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有杀错没放过!

或许一些家族真的可以造出一些大船来,但是像那种能够远渡重洋的海船,可不是大江大河之中的大船可比,没有点积累,可没那么容易造出来。

面对楚毅的质问,不少文人士子却是一个个的低下头去不敢同楚毅对视,大家不是傻子,刘家凭什么这么快崛起成为一大海商,还不是因为刘大夏吞没了存放于兵部的郑和宝船图纸以及资料。

若非如此的话,刘家涉足其他行业没问题,但是涉足海贸,根本就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壮大到这般的程度。

对于这一点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再加上刘大夏这老狐狸知道吃独食的后果,拉拢了一批权贵豪绅,将一部分宝船建造的技术分润出去,这才有了刘家如今之兴盛。

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楚毅不屑的冷笑一声,目光向着一直都在试图避开楚毅视线的那位郑先生忘了过去。

郑先生目光同楚毅对上的刹那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一脸的惶恐。

缓步上前,楚毅看着郑先生道:“这位便是名满江南的大名士,郑先生吧!”

郑先生咬牙抬头向着楚毅道:“楚毅,我等可是没有围攻官府,你带人将我等包围是何道理,要知道我们可都有功名在身,哪怕是见官都可以不拜的!”

不少人听了郑先生的话不禁胆气一壮,正如郑先生所说的那样,他们又没有去围攻官府,楚毅就算是身为东厂督主,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对付他们吧。

“不错,我们只要不犯法,楚毅你又能拿我们如何?”

顿时一些文人士子心中一颗巨石落下,反而是带着几分挑衅向着楚毅冷笑,完全就是一副有本事你来抓我们的架势。

楚毅将一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轻叹,这些人真的是不知死活啊,东厂拿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

只听得楚毅轻笑道:“看来你们是笃定本督主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啊!”

刘安仪表堂堂,反而是冲着楚毅一礼却带着几分自得道:“督主又能将我们如何呢?”

石魁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督主!”

楚毅微微一叹向着众人道:“你们怎么就忘了本督主乃是东厂之主,我们东厂拿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

说话之间,楚毅也不管刘安、郑先生等人一个个神色大变,轻轻一挥手冲着石魁道:“石将军,给本督主将这些聚众谋反之辈统统拿下,一个都不许走脱!”

“聚众谋反!”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不死也要蜕一层皮啊,更何况楚毅根本就是打算杀上那么一批人,也好好好的清理一下这江南之污秽。

“阉贼,你血口喷人……”

“诬陷,这是诬陷啊……”

“我不服,你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一个个文人士子脸色苍白一片,高声大叫。

拳头握紧,刘安深吸一口气,看了楚毅一眼,登高一呼道:“大家随我冲出去,这里乃是江南,以我们各家的影响力,就算是钦差大臣都不敢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刘兄说的对,就不信这阉贼真敢对我们动手,大家一起冲出去啊!”

刘安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人高声应喝,被鼓动起来的数十名士子直接向着前方的士卒冲了过去。

这些士卒大多都是出身江南穷苦之家,多多少少也知道在场这些文人士子一个个家世显赫,可谓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所以一时之间面对这些人的冲阵,他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的向着石魁望了过来。

楚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刘安等人,就像是看着一群死人一般。

石魁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了一眼,显然他有些犹豫,不过只看一眼,石魁便狠狠的一挥手道:“众士子聚众谋反,尊督主命,若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命令已下,原本心中犹豫、惶恐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一众士卒陡然之间身上气息为之大变,一股森然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看着那冲着他们而来的一名名士子眼中闪过一道狠厉,手中长矛猛地向前狠狠的刺了下去。

“噗嗤!”

首当其冲的便是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士子,这十几名士子当场就被长矛洞穿,惨叫声顿时激荡开来。

一名士子满脸的不敢相信的神色低头看着没入自己体内的长矛,鲜血汩汩流淌而出,一股刺痛让他惨嚎不已同时心中一片绝望。

一下就是十几名士子被当场刺穿了躯体,原本一拥而上,高声呼喊的士子一下子被镇住了。

“呜呜呜,好痛……”

“救命,我不要死啊……”

十几名同伴凄惨的哀嚎声让身后的那些士子浑身冷汗直冒,看恶魔一般看着楚毅,口中呢喃道:“他……他怎么敢……”

原本鼓动众人冲击军阵的刘安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冲在最前面,长期跟在刘大夏身边,刘安很是明白保命之道,那就是万事能不出头便不出头,所以他虽然登高一呼,却是一点带头冲阵的意思都没有。

也正是如此,刘安因为落后了一步,所以他躲过了一劫,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染血的长矛刺穿了身前同伴的躯体,甚至那锋利的长矛洞穿躯体之后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刘安要不是及时止步的话,怕是要一头撞在这矛尖之上。

额头之上细密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双腿隐隐发抖,他怎么都想不到楚毅竟然如此疯狂,要知道在场的数十人那可涉及到数十个家族,就算是排除大半不起眼的士绅之家,可是能够称得上豪绅、权贵的可是至少有十几位之多啊。

尤其是被长矛刺穿的十几名士子当中就有几名出身权贵、豪绅之家,也正是如此,刘安才真正的怕了。

先前不是没有听说过楚毅疯子、屠夫之名,可是任是谁都是这样,道听途说总觉得不真实,如今却是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刘安只感觉全身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

“饶命啊,督主饶命啊,老夫愿意供出是哪些人在对付督主……”

突兀之间,郑先生跪倒在楚毅的面前,一脸谄媚的向着楚毅求饶道。

不少被镇住的士子这会儿却是愕然的看着跪倒在楚毅面前的郑先生,总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这可是名满江南的大名士啊。

楚毅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求饶的郑先生,在郑先生绝望的目光当中缓缓摇了摇头道:“哪些人算计楚某,楚某根本不在乎,待楚某血屠一场过后,能逃过一劫的算他们命大,逃不过的自会去陪郑先生一起上路,所以郑先生请先上路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郑先生听了楚毅的话心中发寒,楚毅连什么人算计他都不问,只准备大肆屠戮一番,真真是有杀错没放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你……你就是个疯子,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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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商税还是要交的!

站在楚毅身旁的石魁这会儿同样心中震撼不已,尽管说他已经知道楚毅要大肆屠戮一番,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楚毅竟然会如此之疯狂。

听楚毅这意思,根本就是这么一路屠过去,如果不是亲耳所闻,石魁简直都不敢相信。

不过石魁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这世道如此之浑浊,如此之险恶,或许只有跟在楚毅这般果决、狠辣的人物身边才能够活的更长久吧。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就见石魁拔出腰刀,在郑先生挣扎着欲起身逃跑的时候一刀刺入郑先生后背当中。

寒光闪闪的长刀拔出,郑先生身子噗通摔倒在地,口中汩汩流血呢喃:“阉贼……阉贼……不得好死……”

郑先生身死,剩下的数十名士子统统被镇住了,他们可是清楚的听到了楚毅的一番话。

楚毅的意思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摆明了就是要血屠整个江南,没见楚毅连从郑先生口中获知什么人在针对他的兴趣都没有吗?

对于楚毅来说,郑先生口中能够供出什么人来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要杀哪些人差不多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或许会有人成为漏网之鱼,但是他杀人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杀戮,而是有目的的在清理某些江南之毒瘤。

偌大的江南,盘根错节,上百年下来,虽然不敢说烂到了根子上,反正朝廷对于江南的掌控力那是每况日下,纵然是他也只能趁机杀上一批,震慑一批。

想要彻底的肃清江南,却非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百年沉珂虽需猛药,然则猛药用过,会要人命的,所以哪怕是楚毅,也只能先杀上一批。待来日,他定要血染江南,彻底将这些毒瘤一扫而空。

不过就算是如此,如果楚毅真的能够完成他的预期的话,那也是偌大江南染血,头颅滚滚,怕是上千人都不够杀,如此大规模之血案,也只有太祖朱元璋时期才有过,以他东厂督主加上钦差之权,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已经是楚毅簪越了,不过他赌的就是朱厚照的认可,只要朱厚照这位天子至尊认可他的举动,大义名分在手,其他人,他楚毅还真不惧。

背心湿透的刘安这会儿哪里还有官宦世家公子的风度,苍白的面色,缩成了一团,而郑先生的尸体正趴在他的面前,从刘安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郑先生那一张死不瞑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么盯着他。

“你怎么还不下地狱陪我啊!”

刘安直勾勾的看着郑先生那一双圆睁的眼睛,突然之间一声尖叫:“不要,我不要死,阉狗,我爷爷是弘治三君子之一,我刘家家财万贯,你怎么敢杀我,你不能……”

陡然如同疯了一般的刘安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显然是被郑先生的死给刺激到了。

楚毅淡淡的瞥了刘安一眼,顿时一名士卒上前一步,手中染血长矛冲着刘安胸膛狠狠的刺了下去。

冰凉的长矛刺入胸膛,刘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看没入自己胸膛的长矛,一脸惨然之色缓缓道:“爷爷,你算错了,你算错了啊……”

显然刘安料想不到楚毅会如此之狠辣,甚至可以说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大肆屠戮江南。

刘安之所以前来南京城,便是因为刘大夏一纸书信所致,书信当中刘大夏吩咐刘安前来南京城串联一部分江南权贵,也好一起发力,将盘踞朝堂之上的刘瑾集团一举拿下。

可惜的是刘大夏只是注意到了刘瑾,或者说楚毅这些年低调行事效果还是相当之好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刘瑾身上,也就是这几个月,楚毅才真正的一鸣惊人。

只可惜那些人一直以来所谋划的都是为了对付刘瑾,结果突然冒出来楚毅这么一个搅局的存在,这些人却是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楚毅,因为他们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对付刘瑾上面去了。

所以说这就是一个空档期,哪怕是这些人再怎么的痛恨楚毅的所作所为,他们也只能先集中力量将刘瑾给搞掉,否则的话,一旦调转头来对付楚毅,到时候刘瑾反扑,那么他们先前所做的那么多可就前功尽弃了。

当然这个时间也很短,刘瑾也扛不了许久,所以留给楚毅的时间并不多,一旦那些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到时候他势必要回转京师,到时将京师彻底摆平,他再次下江南之时,定叫这江南变色。

随着郑先生、刘安等人被楚毅毫不犹豫的杀掉,再加上那些冲阵的士子变成了尸体,剩下的十几二十名文人士子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再也不敢有一点异动。

竹林书社所在之地被楚毅率军包围,自然逃不过南京城许多人的注意。

南京城当中,一名致仕官员正听着管家在书房当中给他细细报账。

“老爷,城外八百亩上好水田,共计收租稻谷一千石,城中八家商铺,利润三千两,矿山出铜一千二百斤,不过……”

一派悠然之色坐在那里享受着小妾捏肩的韩通捋着花白胡须,脸上洋溢着几分喜色,他致仕之时也不过是七品县令而已,也就能够在这繁华江南之地攒下近千亩水田,近十家商铺以及一座矿山,比起许多同僚所攒下的家业却是差了许多。

不过有这些家业,再加上其身份,在这南京城当中,倒也属于士绅中人,这会儿听得管家言语一顿不禁睁开眼目光落在那管家身上道:“不过什么?”

管家连忙道:“启禀老爷,因为朝廷派遣税监征税缘故,这个月我们必须要向税监上报盈利,以便他们征税!”

韩通立刻不快道:“老爷我辛辛苦苦挣的钱,他们竟然要征税,凭什么!”

说着韩通气呼呼的摆手道:“给本老爷弄一个账本出来,这个月我们一共盈利三十两纹银,按照太祖税制,三十税一,就交一两银子吧!”

管家微微一愣道:“可是……”

韩通瞪了那管家一眼道:“可是什么,老爷我老老实实交税,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万民,老爷我怎么都不会去学许府那位许侍郎,商铺数十家,盈利数千两白银,却上报亏损严重,此非老夫为人之道也!”

管家立刻道:“老爷奉公守法,这南京城之中,也就只有老爷可为楷模矣!”

韩通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商税还是要交的,此乃为人臣之本份。”

说着韩通道:“对了,今天怎么没见辉儿?”

那小妾娇滴滴道:“老爷贵人多忘事,上午时候,公子前往竹林书社去会好友去了。”

韩通闻言恍然道:“是,是,我儿的确是同我说过此事,竹林书社之中那些人出身皆不凡,辉儿若是能够同他们相处融洽的话,将来我也就不用为其担心了!”

小妾揉着韩通肩膀道:“那是,公子交游广阔,有书社一干好友帮衬,他日或许能够成为名动江南的大名士呢。”

韩通不禁大笑,伸手在小妾那粉嫩的小脸上捏了一下道:“你这小妖精,这话说的,老爷我爱听啊!”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很快就听得府中书童气喘吁吁,慌张无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老爷,大事不好,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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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看为父为你报仇!

心情正大好的韩通陡然之间听到门外传来书童的声音不禁不快道:“这韩小五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他跟着辉儿吗?”

小妾低声道:“老爷,似乎……似乎公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吧!”

韩通猛然起身行至门前,拉开门盯着那满头大汗,一脸慌张之色的书童喝道:“韩小五,不是让你跟着辉儿吗,你这般匆匆忙忙,到底发生了何事?”

书童韩小五顿时眼泪都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带着哭腔道:“老爷……公子他……公子他……”

看到书童这般模样,韩通不由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急道:“你这混账东西,辉儿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呜呜呜,公子他被杀了……”

韩通顿时感觉胸口发闷,眼前一黑,要不是身旁的小妾还有账房管事见状一把将其扶住的话,恐怕韩通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了。

好一会儿韩通才缓过一口气,挣开扶着他的小妾还有账房管事,双手抓住书童的肩膀,两眼通红,面带凶色吼道:“是谁,我的辉儿不能白死,我要让他满门上下死绝……”

书童被抓的痛呼一声,但是也被一脸狰狞之色的韩通给吓坏了,几乎是本能的叫道:“楚屠夫,是楚屠夫啊!他杀了好多人,刘公子,马公子、赵公子,呜呜呜,死了,都死了啊!”

“楚屠夫?”

韩通微微一愣,通红的双眼仍然充斥着杀机咬牙道:“我管他什么屠夫不屠夫,我要他为我儿偿命!”

书童呆了呆张嘴道:“可是老爷,那可是……”

韩通一巴掌抽在书童脸上,当场就将书童打的口吐鲜血道:“你这废物,老爷我养你作甚,我儿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说话之间,韩通吼道:“来人,给我将这该死的东西拖下去,活活打死!”

书童闻言不禁大叫:“老爷饶命,饶命啊!”

然而几名精壮的家仆立刻冲了上来将那书童给拖了下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很快就没了声息。

没多大会儿功夫,一名家仆上前道:“老爷,韩小五已经被打死了!”

韩通沉声道:“我本老爷召集府上仆从,随我去杀了那楚屠夫!”

很快十几名精壮仆从一个个手持棍棒簇拥着韩通的轿子出了府门直奔竹林书社而去。

一座巍峨的侯府之中,一名仆从正跪伏在地向着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道:“侯爷,表少爷他在竹林书社被……被楚毅给杀了!”

坐在那里品茶的定远侯邓继坤不由得一愣,噗的一声,口中茶水喷出,惊愕的道:“你说什么,吴琪他被谁杀了?”

那仆从颤声道:“吴琪少爷被东厂督主楚毅杀了!”

邓继坤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吴琪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惹上楚毅这杀星?”

言语之间邓继坤带着几分怒意,倒不是对楚毅的怒火,反而是对被杀的吴琪的怒火。

只看胡氏一族、武净伯一府上下被楚毅轻描淡写的抄家灭族就知道楚毅是何等的疯狂,这个时候不知多少人对其避之不及,可是自己这位甥侄竟然招惹了楚毅,这是嫌侯府的安生日子太好过了吗?

那仆从连忙将竹林书社当中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邓继坤听过之后禁不住抹了额头之上渗出的冷汗道:“疯子,真是个疯子啊!”

本以为楚毅屠了胡氏一族、武净伯一族已经算是疯子了,他没想到方孝玉竟然敢对竹林书社数十名文人士子痛下杀手。

那不单单是数十名文人士子那么简单啊,更重要的是这数十人背后所涉及到的诸多大小家族,难不成楚毅这是要血屠江南不成?

仆从跪伏在地,好一会儿才听得邓继坤道:“去吧,将消息告诉二夫人,然后通知管家,关闭府门,本候要闭门谢客!”

竹林书社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传了出去,但凡是知晓了楚毅的所作所为的一个个都被镇住了。

说实话,这次是真的被镇住了,哪怕是先前还在心中想着找机会一定要将楚毅给干掉的一些人在得到消息的一刹那都被震得不轻。

“疯狗,这就是一头疯狗啊!”

有人摔碎了心爱的古玩,怒骂连连。

有人拍着桌子喊着要让楚毅遗臭万年。

然而这会儿做为当事人的楚毅则是神色平静的一把火少了竹林书社,这些文人士子聚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上百年后,就是那么一群文人士子于东林书院聚集,抨击朝政,形成了东林党,生生的掐断了大明最后一丝生机。

看着那一二十名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文人士子,楚毅心中暗叹,这些人哪里还有昔日汉唐之文人风骨。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汉唐之时,所谓文人可出将入相,上马为战将,下马可为国之宰相。

然则再看这些所谓文人君子,一个个除了满肚子的阴谋诡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重要的是连那点文人的风骨都丢尽了。

身后大火熊熊吞没了竹林书社,上百浑身煞气冲天的士卒押着十几二十名文人士子。

正在这会儿,略显崎岖的官道之上,一伙人正直奔竹林书社而来,不正是因为死了儿子而震怒不已,继而带着府中仆从杀来要为儿子报仇的韩通。

远远的看到楚毅一行人,轿子戛然而止停了下来,正坐在轿子当中的韩通察觉到轿子停下来立刻大叫道:“还不快给本老爷赶路,若是走了那楚屠夫,耽搁了为辉儿报仇,老爷我一个个饶不了你们!”

韩府管家这会儿已经认出了正迎面而来的那一队人的身份,尤其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楚毅,只看一眼,管家便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东厂督主楚毅,楚屠夫!”

可以说如今楚毅之名在这南京城当中几乎可止小儿夜啼,韩府管家看到那些被枷锁锁着的的一道道身影,脑袋顿时像炸了一般,身子一软下意识的扶住轿子。

刚好韩通掀开帘子看到管家那一副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不禁怒道:“管家,你在做什么,这些人都没吃饭不成,快给老爷赶路!”

管家隐隐约约猜到书童韩小五口中所提及的楚屠夫到底是指什么人了,一想到自家公子竟然是被楚毅所杀,管家禁不住一阵绝望。

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韩通这会儿正从轿子当中走下来,当即便指着管家以及那些战战兢兢的家仆、轿夫咆哮道:“老爷我养一群狗都比养你们有用,你们不知道老爷我要去为辉儿报仇吗,等下走了那楚屠夫,你们谁能担戴的起……”

“你……还是你啊!”

韩通踹了浑身发软的管家一脚,又踢了身前冷汗直冒的轿夫一脚,咬牙切齿的道:“天杀的楚屠夫,我可怜的辉儿啊,你亡魂未远,在天有灵一定要好好看着,为父一定灭他满门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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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惊人的收获

不远处,楚毅一行人渐渐放缓了速度,毕竟前方一架轿子再加上十几人差不多堵住了那官道。

恰好这时韩通的咆哮声传来,楚毅不由的眉头一挑,楚屠夫,莫非是自己不成?

听着韩通那底气十足的咆哮声,尤其是叫嚣着要为其死去的儿子报仇,那种信心满满的语气让楚毅都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让这人那么有信心可以杀了自己?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管家偷偷的看了不远处的楚毅一眼,刚好这会儿楚毅饶有兴趣的向着他们看过来,只是一眼,管家就再度软倒在地,带着哭腔道:“老爷,不要再骂了,楚屠夫……楚屠夫已经来了!”

“什么?楚屠夫在哪里,本老爷要将他碎尸万段,我韩通膝下唯有辉儿一子,辉儿一死,我韩家就此绝后矣,九泉之下,老夫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说话之间,韩通转过身来四下张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楚毅一行人,当看到楚毅等人的瞬间,韩通身子一僵。

浑身杀伐之气的士卒一个个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正看着他,那种古怪的目光让韩通心中有些发慌。

韩通这会儿要是还认不出楚毅来,那他就真的是睁眼瞎了,尤其是他看到那些被枷锁锁着的十几二十名文人士子的时候,韩通禁不住身子一晃,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书童口中的楚屠夫并非是他所想象中的只是一个卖肉的屠夫,而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东厂督主,楚毅,楚屠夫啊!

“天杀的韩小五!”

韩通心中咆哮,这韩小五没有看好韩辉,结果又说的不明不白,害的他跑过来找楚毅拼命。

尤其是楚毅这会儿正盯着他,韩通只感觉双腿发软,禁不住噗通跪倒在地,哀嚎道:“老朽韩通不知督主大驾,冲撞之处还请督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同老朽一般见识。”

楚毅驱马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韩通,嘴角微微一翘道:“韩老员外,若是楚某没有听错的话,你似乎要找楚某报仇啊!”

韩通一听差点哭出来,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督主一定听错了,就算是借老朽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寻督主报仇啊!”

楚毅淡淡的看了韩通一眼,目光落在边上的管家身上道:“你来说说看,你家老爷是不是要寻楚某报仇?”

管家身子一颤,偷偷的看了韩通一眼,虽然说韩通满脸的哀求之色,可是管家哪敢在楚毅面前耍什么心眼啊,连连点头道:“回督主,老爷他正是要为我家少爷韩辉报仇而来的。”

楚毅眉头一挑,石魁这会儿走上前来道:“督主,先前被杀的那十几名士子当中,的确是有一人唤作韩辉,想来正是这位韩老员外的儿子吧!”

虽然说已经确定自己独子被楚毅所杀,可是这会儿听了石魁的话,仍然是让韩通痛彻心扉禁不住低喃:“我的儿……”

目光落在韩通身上,楚毅叹道:“看来令公子是真的因楚某而死,你这一脉自你而断,想来你心中恨不得将楚某碎尸万段吧!”

韩通拳头趴在地上,拳头紧握,指甲扎进掌心当中,痛彻心扉,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发火,他要留着有用之身,以待来日报仇雪恨。

深吸一口气,韩通颤声道:“韩通不敢,都怪老朽教子无方,督主出手将这孽子打杀,也算是为老朽清理门户,老朽感激不尽。”

说着这些话,韩通心头滴血啊,面对杀了自己独子,害的自己一族就此绝后的凶手就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却根本无法报仇雪恨,尤其他还要奉承对方,那种憋屈绝非一般人所能够承受。

看着韩通,楚毅一拍马从韩通身旁而过,韩通心头猛地一松,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劫,然而楚毅冷漠的声音传来:“石将军,既然韩老员外父子情深,那就送老员外上路吧,莫要让韩公子久等了!”

如果说对方冲上来便喊打喊杀那倒也罢了,然则像韩通这般隐忍,楚毅要是不斩草除根的话,谁知道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杀子之仇,绝后之恨,楚毅就算是不用想就知道,韩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韩通身子一僵,猛然爬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然犹如厉鬼一般,伸出枯爪向着楚毅抓了过来,口中大叫:“阉贼,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

“大胆!”

石魁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扑向楚毅的韩通,然后猛地向着地上那么一摔,韩通不过是一介普通人而已,哪里能够扛得住石魁这一下,当场便口吐鲜血而亡。

看着满是煞气的士卒押着一位位狼狈不已的士子远去,韩府仆从一个个像是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似得,大家对视一眼,甚至都顾不得那横死的韩通,顿时一哄而散。

楚毅带着一队士卒押着那些文人士子返回东厂据点,而石魁则是率领着手下呼啸而去,按照楚毅列出的名单,一家一家的抄家灭门。

所幸除了武净伯府、竹林书社这两处特殊的所在,其他被方孝玉选出来的权贵还不足以让楚毅亲自出马。

南京城顿时陷入到了一片血色恐怖当中,楚毅之名可谓是闻之色变,不知多少权贵、豪绅之家在这一日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唯恐下一刻大门就会被人撞开,然后阖家上下被一个个抓走,抄没家产。

傍晚时分,因为被抓的人太多,东厂据点已经关押不了这么多人,楚毅直接派人出钱包下了周围的十几个大院子分别关押近千人之多。

一车车被抄没出来的财物,金银珠宝,古玩书画等财物直接堆满了几间大屋子,其他不说,单单是胡氏一族,足足抄没出黄金上万两,白银数十万两,其他玉器珠宝,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万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商铺数十处,良田上万亩,这可是价值惊人。

要知道这还不过是胡氏一族在南京城的财产而已,做为垄断大明数成盐业那么多年的家族,只怕家族祖地所积攒的财富更为惊人,到时候就算是搜刮出数百万的金银楚毅都不会觉得奇怪。

谁不清楚盐业暴利,胡氏一族要是没有数百万家产的话,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呢。

除了胡氏家族的财物之外,真正惊人的是武净伯府所抄没出来的财物。

从武净侯开始,赵氏一族盘踞南京城已有数十年,而江南之盐业运转、贩卖皆由武净侯府幕后掌控,可想而知,武净侯府到底能够攒下何等的身家。

一车车的金银自秘库当中挖了出来,足足有金银共计二百万两之多,同样武净侯府在南京城也攒下了偌大的家业,酒楼茶肆,各种店铺以及厚厚一沓的地契,价值至少奔着三百万两白银去了。

武净侯府崛起差不多三十多年,这么一算的话,除了开销之外,差不多每年可以攒下十万两白银,这看似吓人,但是武净侯府所掌控的可是江南盐业,这么一看的话,每年才攒下十万两白银,只怕更多的都被拿去打点上下关系了,否则就算是积攒五百万家产也不稀奇。

夜幕降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抓捕、抄没了数十个权贵、豪绅之家的石魁以及手下终于消停了下来,惶惶不可终日的一众权贵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东厂据点,一间书房当中,曹少钦看着楚毅将那厚厚的抄没各家家产的统计账簿放下,脸上带着几分喜意道:“督主,这次就算是京师那些人再怎么闹腾,有这上千万两财物在,督主一定可以荣宠不衰,简在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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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驻马公府前

楚毅微微颔首,正如曹少钦所言,此番他的确是闹出极大的动静,但是他所杀这些人皆是罪有应得之辈,哪怕是将官司打到天子面前,他也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

单单是胡氏一族、武净伯府中所搜出来的那些书信所涉及到的一桩桩贪赃枉法之事,莫说是区区一个伯爷,就算是一位王公大臣,那都足够问罪斩首了。

更何况他此番所抄没出来的金银财物价值总计上千万之多,恐怕朱厚照知晓之后都要为之震撼吧。

要知道如今朝廷每年的赋税现银也就不过数百万两而已,尽管说弘治帝给国库留下那么点存银,但是国库存银也根本不多,更不要说大明内库了。

当然在朱厚照这个时候,大明皇家内库之中多多少少还有那么点积蓄,不过楚毅估摸着,内库能有百十万两存银那已经是极限了,等到后世崇祯之时,皇宫内库之中光秃秃的几乎可以跑老鼠了。

可想而知这上千万两之多的财物到底何等惊人,这世间不爱财之人不多,楚毅就不信朱厚照面对上千万的金银不动心。

注意到楚毅的神色变化,曹少钦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看那包裹的形状,似乎是书卷什么。

只听得曹少钦道:“督主,这是奴婢抄没胡氏一族以及武净伯府的时候所找到的几卷圣贤大儒亲笔手书之典籍,特意献给督主。”

对于那些金银,楚毅并不放在心上,最多就是献给天子以稳固天子对他的宠信罢了,但是对于圣贤大儒所手书的典籍,楚毅却是颇为在意。

毕竟事关气运,楚毅不知道他究竟要聚集多少气运才能够打破世界壁垒回返他先前那一方世界,但是只看先前他足足燃烧了十万气运方才来带这一方世界当中就知道想要回去,很可能至少也要十万气运起步才有希望。

然而他如今满打满算,这些年积攒下来也不过刚刚三万余气运罢了。

曹少钦看到楚毅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欢喜之色立刻明白过来自家督主真的是对这些典籍很是看重,暗暗记在心间,小心的将那包裹放在楚毅面前的茶几之上。

当包裹打开,几卷薄薄的册子整齐的摆放在一起,尤其是那纸张泛黄,看得出已经有了些年份。

目光一扫,楚毅不禁眼睛一亮,最上面的一本竟然是大儒文天祥亲笔手书之典籍《指南录》,就见那泛黄的书页之上,几个遒劲有力,一股沛然正气扑面而来之大字: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翻开泛黄的书页,遒劲的字体,令人为之热血沸腾的词句,楚毅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将之一一翻阅完毕,沉吟良久叹道:“好一个文天祥,不愧是宋末三杰,青史留名之大贤。”

缓缓将《指南录》放在一旁,又是一本泛黄的典籍,不过楚毅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叹息一声,这的确是先贤大儒之典籍,只可惜是誊抄他人的著作,而非是其自身所学总结,翻阅之间,气运祭坛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小小包裹当中足足有近十本泛黄典籍,每一本都是货真价实,出自先贤大儒之手,很明显曹少钦是真的下了功夫了,单单是鉴定这些典籍的真伪就花费了他极大的心思。

不过这近十本典籍当中有四本引起了气运祭坛的震动,至于其他几本却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都是先贤思想之精华汇聚,无非是不是出自原作者之手,少了那一份气运罢了。

将几册书轻轻放下,楚毅欣赏的看了曹少钦一眼道:“你却是有心了!”

难得的得到楚毅的称赞,曹少钦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忙道:“督主谬赞了。”

微微颔首,楚毅向着曹少钦道:“抄没那些人家产之事你一定要盯紧了,若是有人敢胡乱伸手,一旦让本督主查出来,不要怪本督主不讲情面。”

曹少钦神色一正道:“督主尽管放心便是,若是有人敢乱伸手,不用督主动手,咱家便将他们给斩了!”

看了曹少钦一眼,楚毅摆了摆手道:“尽快将一切办好,我们在江南停留的时日只怕不多了!”

曹少钦心知此番他们在江南掀起如此之大的波澜,不管是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还是天子朱厚照恐怕都不敢再放任楚毅在江南这么大杀特杀下去了。

哪怕是楚毅师出有名,占据大义名分,纵然天子心中再怎么的支持认可,但是肯定架不住满朝文武哗然。

刘瑾这把朱厚照特意磨出来的刀如今差不多要被废掉了,哪怕是为了平衡朝中局势,朱厚照只要不傻,必然会将凶名赫赫的楚毅召回京师。

第二日天色放亮,偌大的南京城竟然有几分凄冷之感,却是受到昨天楚毅大肆抓捕,抄没一些权贵、豪绅家族的余波影响。

楚毅带上楚方以及几名东厂番子,纵马长街,所过之处,竟无人敢直视楚毅一行人,哪怕是纵马而过,身影远去,那些人也直视偷偷的指指点点,甚至都不敢大声言语。

魏国公府门之前,楚毅一行人驻马而立。

守在魏国公府门前的两名家仆自然是识得楚毅的,眼见楚毅一行人停在了府门前不由得神色为之大变,其中一人匆匆奔着府中而去,而另外一人则是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几分敬畏走下台阶恭敬的冲着楚毅一礼道:“小的见过督主大人,不知督主大人……”

楚毅淡淡道:“去通秉一声,就说楚某前来拜见老公爷!”

先前那名仆名唤徐成,乃是魏国公府的家生子,世代服侍魏国公一脉,也是见惯了各种权贵的,定力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前去守着正门。但是这会儿却是神色慌慌张张,想到昨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场景,徐成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

那可是疯子、屠夫楚毅啊,连武净伯那样的权势勋贵都被楚毅抄家灭族,这会儿楚毅竟然出现在魏国公府前,难不成楚毅要对他们魏国公府下手了吗?

噗通一声,徐成跌倒在地,恰好这会儿小公爷徐鹏举正走过,一眼就认出徐成来,看到徐成跌倒在地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徐成看到徐鹏举顿时神色一喜,一咕噜爬了起来向着徐鹏举道:“小公爷,大事不好了啊。”

徐鹏举盯着徐成,这里乃是南京城,他们除了天子亲临,否则他们徐家无惧任何人,纵然是天子钦差驾临,他们魏国公府也无所畏惧。

瞪了徐成一眼喝道:“究竟发生何事?”

徐成被徐鹏举瞪了一下,连忙道:“小公爷,楚……疯子在府门外!”

微微一愣,徐鹏军面色一变道:“你说的是东厂督主,楚毅?”

徐成连连点头道:“正是楚毅,楚督主啊,小公爷,你看他不会是……”

虽然徐成没有继续说,可是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徐鹏军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魏国公徐家与大明同休,没有天子圣旨,你以为就凭他一个东厂督主也敢招惹我们魏国公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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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长街伏杀

徐鹏举底气十足,一门两国公,可以说徐家真的是同大明休戚与共,除非是徐家跳出来谋反,否则的话,纵然是天子都不会对魏国公府不利。

就在这时,剩下的那名仆从匆匆而来,远远看到徐鹏举忙上前道:“小公爷,督主楚毅求见老国公!”

徐鹏举心中一动,立刻明白楚毅此来只怕是为了昨日南京城所发生的抄家灭族之事而来。

毕竟魏国公府坐镇南京,正是有老国公徐俌镇压四方,这才使得南京城没有因为楚毅的肆意妄为而出现混乱,楚毅杀也杀了,抓也抓了,一切落幕,要是不来魏国公府走上一遭,向徐俌道一声谢,那就显得楚毅太过无礼了。

猜到楚毅来意,徐鹏举道:“徐成,你去通秉爷爷一声,徐武,你随我前去迎一迎这位楚督主!”

一阵脚步声传来,楚毅侧首看来,就见徐鹏举一脸笑意快步而来,人还没到,笑声便已经传来道:“我当是哪里来的贵客,原来是楚督主大驾光临,鹏举有失远迎,还请督主多多见谅啊!”

翻身下马,楚毅大步上前,向着徐鹏举笑道:“小公爷实在是客气了,是楚某冒昧前来搅扰,小公爷与老国公不要见怪才是!”

徐鹏举颇为亲近的引领楚毅进入府中道:“爷爷昨日歇息了晚了些,这会儿想来已经起来了,督主且随我前去客厅,我已经命人去通知爷爷了!”

楚毅道:“不曾想却是搅扰了老公爷歇息,罪过,罪过!”

徐鹏举倒也不愧是魏国公徐俌所选出来的继承人,虽然徐俌总说徐鹏举比楚毅差远了,但是从其待人接物、言行举止当中可以看出,魏国公徐俌挑选徐鹏举为下一代魏国公并非是没有道理。

客厅之中,宾主落座,自有侍女上前将茶水奉上,徐鹏举坐在一旁陪着楚毅叙话,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阵脚步声自客厅之外传来,就见老当益壮的徐俌迈步走进客厅之中,一脸笑意道:“让督主久等了,多多见谅!”

楚毅起身相迎道:“老国公为国操劳,小公爷说老国公昨日很晚才歇息,楚某这一大早上便来搅扰,却是楚某不对。”

徐俌哈哈大笑道:“老了,不中用了,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老夫就算是一夜不歇息,一样生龙活虎。”

一番客套过后,徐俌将手中茶水放下,目光落在楚毅身上,正容道:“督主此番一下子抓了那么多人,抄没那么多豪绅、权贵,不知督主对那些人如何处置?”

楚毅轻笑道:“这些人皆是目无王法,勾连反王意图谋反之辈,本督主奉天子之命巡视地方,有先斩后奏之权!”

徐鹏举眼睛一缩,颤声道:“督主不会要将那些人都杀了吧!”

这会儿徐俌瞪了徐鹏举一眼,目光落在楚毅身上,捋着胡须,一双浑浊的眸子之中隐隐有睿智之色闪现,颔首道:“既然督主已经有了决断,那么老夫也就安心了,若是督主有什么地方需要老夫帮忙的话,尽管开口直言便是!”

徐鹏举下意识的向着徐俌看去,他没想到徐俌竟然没有劝解楚毅的意思,甚至还隐隐支持楚毅,要知道那可是涉及上千人之多啊,真的要都杀了吗?

徐俌坐在那里,将徐鹏举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不禁暗叹一声,身为上位者,该下狠手的时候必须要狠下心去。

虽然说楚毅说那些人勾连反王,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纯属诬陷,但是要说那些被抄没的家族,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趴在大明身上吸食鲜血,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就算是全部都斩杀了,那也一点都不冤。

楚毅轻笑道:“老国公深明大义,待楚毅回返京师,定会向陛下言明老国公对楚毅的帮助。”

说着楚毅沉吟道:“说来楚某还真的有一件事情需要老国公帮忙一二!”

徐俌捋着胡须露出几分好奇之色道:“哦,不知督主有何事要老夫帮忙,但请直言便是。”

楚毅缓缓道:“老国公也知道,此番楚某抄没了数十家士绅、权贵之家,其中金银珠宝之类倒也罢了,到时一并运往京城献给陛下便是,可是这些家族当中所抄没出来的田亩、商铺地契之类却是极多……”

徐俌眉头一挑道:“督主的意思是?”

楚毅微微一笑道:“老国公也知道楚某如今在这江南之地可谓是声名狼藉,外人谈之色变,所以需得老国公出面,邀请一些权贵、豪绅,楚某准备将那些抄没的田亩、商铺以市价的六成发卖!”

徐鹏举眼睛一亮,市价的六成啊,这样的价格哪里去找,若是能够买下一部分田亩、商铺的话,哪怕是随之转手再卖出去,那都是几乎一半的暴利了。

徐鹏举都能够意识到这些,做为活了大几十年的徐俌自然也能够意识到,微微沉吟了一番,徐俌大笑道:“此事再简单不过了,不若三日之后,老夫于城外别院之中举办一场宴席,到时候督主将那些田亩、商铺地契都带上,料想大家也不会让督主失望。”

楚毅笑道:“有老国公此言,楚某也就可以安心了!”

目送楚毅离去,待到楚毅还有东厂中人的身影消失无踪,徐鹏举这才向着徐俌道:“爷爷,楚毅他真的敢将那么多人一并杀了吗?”

徐俌回首看着徐鹏举道:“你认为他敢不敢?”

面对徐俌的质问,徐鹏举深吸一口气,沉吟良久,缓缓道:“孙儿不知道!”

徐俌对于徐鹏举的回答并不失望,而是重重的道:“楚毅此人行事果决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山崩一般,此番不是他杀不杀那些人的问题,而是他愿不愿意就此收手!”

徐鹏举猛然抬头看着一脸凝重之色的徐俌颤声道:“他……他都抓了这么多人,甚至要将之杀掉,难道还不准备收手吗?”

徐俌长叹一声道:“爷爷也不知道,我这一生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自问阅历丰富,却是一点都看不透这位楚督主的心思。”

说话之间,徐俌转身走进府邸,自徐鹏举身旁经过的时候,就听得徐俌吩咐道:“关于三天后宴会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理,该给那些人送上请帖,你自己琢磨出一分名单出来便是。”

楚毅离了魏国公府,身后跟着几名东厂番子纵马于长街之上。

行至一座酒楼下的时候,忽然几坛子烈酒轰然砸下伴随着火把落下,顿时长街之上燃起了大火。

马儿受惊之下,长嘶跳跃不已,其中几名番子不小心之下愣是被甩落马背,不过楚毅却是勒紧了缰绳,身下骏马高高跃起一下子越过那一片火焰。

咻!咻!咻!

强弩破空之声传来,楚毅神色微微一变,就见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直奔其要害而来。

酒楼之上,临窗的座位上,两道身影远远看到楚毅一行人穿街而过,突兀的变故让二人一惊,其中一青年看到楚毅遇袭,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兴奋与欣喜之色道:“师父快看,有人刺杀阉……”

青衫文士闻言神色一变不待那青年将话说完当即沉声喝道:“冲儿,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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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勾连异族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秦淮河上同楚毅有过一面之缘的岳不群、令狐冲二人。

岳不群带着令狐冲离开了那画舫并没立刻离开南京城,结果没有多久,楚毅便在南京城当中大开杀戒。

胡氏一族、武净伯府生生的被楚毅派军队给直接攻破,阖族上下杀的杀,抓的抓,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东厂之猖狂,只从这肆无忌惮调派军队杀人、抄家这点就能够看出一二。

似乎是想看看楚毅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又或者是想要见识一下东厂的行事作风,本来准备着离开南京城的岳不群却是带着令狐冲在南京城当中停了下来。

接下来东厂的疯狂举动真的是让岳不群大开眼界,数十个权贵、豪绅之家可以说一日之间被抄家,由高高在上的贵人瞬间跌落尘埃。

那些权贵豪绅平日里就算是岳不群见了都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结果这些人在东厂面前却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莫名的一颗种子在岳不群心中生根发芽。

倒是令狐冲似乎天生狭义心肠,眼见东厂破家灭族,如此之狠辣,再加上他在楚毅面前吃了亏,本身就对楚毅等人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在见到东厂的行事作风之后,如果说不是有岳不群拦着的话,只怕令狐冲真的敢冲上去阻止东厂抄家灭族之举。

方才眼看楚毅被刺杀,令狐冲心中那叫一个兴奋啊,在令狐冲看来,似楚毅这等大魔头,若是被刺杀的话,这世间便少了一个大祸害,或许那些被陷害的权贵、豪绅便可逃过一劫。

被岳不群一通呵斥,令狐冲微微低头,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服之色道:“师父,这楚毅分明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屠夫,放眼江湖之上,那便是人人可诛的大魔头,就如师父平日里所讲的日月神教的那些魔教妖人一样该杀!”

岳不群心中轻叹,瞪了令狐冲一眼道:“若是不想给我们华山招灾引祸的话就给我闭嘴!”

眼见令狐冲老实下来,岳不群这才向着楚毅看去。

楚毅面对那十几支箭矢神色从容,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就算是换做一流的好手,面对这么十几支军中劲弩射出的箭矢恐怕也要被当场射杀。

不过楚毅却是身形一晃,在那些伏杀楚毅的人眼中,楚毅犹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等到再出现时,十几支箭矢却是一一的被其抓在手中。

随手将箭矢那么一甩,顿时箭矢循着来路返回,一声声惨叫传来,顿时就听得重物坠地之声,有人自房顶之上滚落,有人自墙头之上一头栽倒在地。

几道身着黑衣蒙面之人自四周冲出手中长刀犹如闪电一般划过,竟然凌厉非常。

楚毅一个闪身避开直取要害的刀光,伸手轻拍,每一下都有一名黑衣人被拍飞出去。

眨眼之间,数名黑衣蒙面之人就剩下为首那名手持寒光闪闪倭刀之人,刀芒闪烁,刀法全然不似中原武林之套路,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一步踏出,避开一道刀芒一掌印在对方胸前当即将其拍飞。

此时已经赶来的东厂番子立刻上前拿人,然则轰然落地的那名持刀人一声低喝猛地将刀刺入腹中那么一搅瞬间便没了生息。

其他几名受伤的黑衣人竟然一个个悍不畏死,果断无比的拔刀剖腹。

楚方上前扯下这些人脸上的面巾,就见一张张粗糙的面孔映入眼帘,仔细查看了一番行至楚毅身旁道:“督主,这些人皮肤粗糙,身上隐隐有鱼腥气,绝非江南人氏,很有可能来自于东南沿海之地。”

楚毅缓步上前,伸手一抓,一柄倭刀落入其手中,下一刻刀光一闪,就见身前那名剖腹自杀的黑衣人胯下衣物化作碎片,露出毛绒绒的大腿来。

楚毅遭遇伏杀,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眼见楚毅竟然安然无恙,不用说,自然有人心中大为失望,同时看到楚毅的一番举动,只觉得楚毅真的就是个疯子,对方都已经自杀了,竟然还羞辱对方的尸体。

楚毅扫过那尸体胯下兜裆布,有打量了这几具尸体明显矮了一截的身高,再结合楚方所言的一些特征,楚毅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的身份。

东瀛浪人,这些人正是数十年后侵扰大明东南沿海之地的倭寇的前身,这些东瀛浪人能够进入江南之地,并且于这南京城之中肆无忌惮的伏杀楚毅,这背后之深意,楚毅再清楚不过。

随手将那倭刀丢在一旁,楚毅背着手目光环视四周,轻叹一声道:“有些人竟然连东瀛异族都敢勾结,难道楚某手中刀还不够狠辣吗?”

楚方就站在楚毅身旁,清楚的听到了楚毅的低喃不由的神色微微一变看了那几具尸体一眼道:“督主,您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乃是东瀛异族,他们出现在这里,这南京城竟然有人勾结异族!”

楚毅听了楚方的话冷笑一声道:“不然呢,若是没有人相助的话,这些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便潜入南京城甚至还提前埋伏在这长街之上”

说着楚毅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只可惜这些人不该动用军中杀器强弩来伏击本督主啊!”

楚方尖声道:“连强弩都敢动用,这其中要说没有军方的人插手,这等监管严密的杀器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十几具之多。”

这等强弩绝对是是朝廷严禁流落民间的禁物,要知道就算是江湖之上的一流好手都能够轻易围杀,顶尖强者若是没有防备之下都可能会丢掉性命,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东西只需要那么三两具就能够轻易夺人性命了。

说着楚方一个闪身而去,等到再度回来的时候,身后几名番子已经带着十几具强弩回来。

“督主,您看!”

十几具强弩新旧不一,有的只看其模样就知道上了年月,至少不是近些年所造,有的则是明显新造出来不超过一年的。

只是看了一眼,楚毅便道:“好,好,这些人还真的是肆无忌惮啊,动用军中杀气竟然连上面的标记都没有抹去,他们这是笃定可以射杀本督主吗?”

但凡是聪明一点的,动用这等朝廷严禁的杀器必然会抹去一切线索,哪怕是抹去强弩之上的铭记可能会影响强弩的性能,但是为了避免意外十有八九也要抹掉线索啊。

然而这十几具强弩除了寥寥几具有抹去铭记的痕迹,但是看那痕迹也有相当时日了,可能是曾经被拿去刺杀其他人的时候特意抹去的。

目光从这十几具强弩之上收回,楚毅嘴角满含笑意,单单是这十几具强弩,楚毅便看出了太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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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从希望到绝望

首先一点,强弩有新有旧证明这些人根本不敢一次性隐瞒下太多的强弩,毕竟这等杀器每一支的流向都会有详细的记载,当然以某些人的势力,想要得到更多的强弩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那样动静实在太大了,他们宁愿花费时间一点点的积攒。

所以说从强弩有新有旧能够看出这些人持有强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了。

还有一点就是,强弩之中,有的被抹去铭文,有的却是没有,楚毅甚至猜测这些强弩可能并非属于一个家族,而是在短时间内,由几个家族凑出来的。

十几具强弩,再加上楚毅没有一点防备,有心对无心,主持此事之人显然很是自信,至少在其看来,十几支弩箭下去,就算是铁人也能够射爆了。因此就连一些紧急凑过来的强弩之上的铭记都没有抹去。

反正一个死了的东厂督主也不可能顺着强弩为线索将他们一一揪出来报复。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楚毅的实力,或者说做为豪绅、权贵,他们楚毅的时候,首先看重的就是楚毅的身份权势,至于说楚毅是否身怀高深莫测的武功,他们还真的没有去想过。

毕竟葵花宝典乃是大内秘传之神功,有资格修行的人并不多,而且这些人就算是修习了葵花宝典,可是他们一生之中几乎都呆在皇宫大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

尤其是身为东厂督主,有什么事情大多都由其麾下出手了,再加上楚毅太过年轻,因此那些伏杀楚毅的人根本没想过刺杀楚毅失败的可能。

远处一处阁楼之上,一名相貌端正的中年人正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清茶一派悠然之色,如果说不知道的话,绝对不会想到就是此人主持了长街伏杀。

周志鹏远远看着纵马而来的楚毅一行人,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争取到此番伏杀楚毅的事情。

如果说此番能够伏杀楚毅成功的话,那么他周志鹏将名动江南,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名士,而他背后的家族也将受益匪浅。

按照周志鹏所看过的兵书上所讲,他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远有强弩攒射,近有东瀛浪人近身搏杀以防万一,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楚毅生了三头六臂,也定难逃他的算计。

当烈火燃起,楚毅跃马而过,强弩攒射的一刹那,周志鹏兴奋的一拳砸在窗棱之上,痛的龇牙咧嘴却死死的盯着楚毅。

“阉贼,去死吧,哈哈……嗝……”

然则周志鹏一下子傻眼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傻傻的看着刹那之间消失不见的楚毅,尤其是当楚毅翻手之间以射向他的弩箭射杀了那些强弩手的时候,周志鹏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都杀不死他,为什么……”

周志鹏狠狠的将手中茶杯摔的粉碎,面目狰狞的盯着远处的长街,强弩射杀失败,幸好他做了后续安排。

当身着黑衣蒙面的东瀛浪人杀向楚毅的时候,周志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期冀之色。

只要这些东瀛浪人能够杀了楚毅,那么一切自可完美收场,这南京城之中,还真没有他们这些权贵压不下的事情,哪怕是一位钦差督主的死也泛不起一丝浪花。

只可惜被周志鹏报以极大希望的东瀛浪人三下两下便被楚毅给打杀了,周志鹏气的怒骂:“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平日里那么张狂,结果连一个阉人都杀不了……”

这会儿周志鹏有些慌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十拿九稳的伏杀竟然会以失败收场。

尤其是当楚方搜出那一具具的强弩的时候,周志鹏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可没有忘记,其中几具新的强弩正是他们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新近才拿到的,本来准备用以充实家族底蕴,这次被他带了来。

丢了强弩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根本没有抹去强弩之上的铭文啊。

而且那强弩还是新近才下发下来的,结果被他们买通了昭武将军,上下齐手将之弄了出来,为此足足花费了上万两银子。

如果楚毅拿着那些强弩去查的话,其他家凑来的强弩都被抹去了铭文,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来,可是他们家新得的强弩,一查就能够查得出啊。

想到这些,再看远处楚毅的身影,顿时被抄家灭族的胡氏一族、武净伯便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周志鹏禁不住心中的恐惧,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两眼失神,口中呢喃道:“完了,完了……”

楚毅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便将长街伏杀于他的幕后主事之人给吓得六魂无主了。

冲着一名档头点了点头,楚毅道:“李档头,你带人在四周高楼之上搜一下看,本督主就不信主持伏杀本督主之人不留在附近暗中窥探。”

李档头立刻带人凶神恶煞一般冲着四周高楼一处处搜了过去。

不过是盏茶功夫,李档头一脸悻悻的归来冲着楚毅道:“启禀督主,属下去迟了一步,让人先一步逃了!”

楚毅丝毫不觉得惊讶,轻笑一声道:“罢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走!”

转眼之间,楚毅等人驰骋而去,长街之上徒留十几具的尸体,躲在暗中看到这一幕的许多人不由得长出一口,然而一颗心却是一下子悬了起来。

如此明目张胆的长街伏杀,不管是谁恐怕都要炸了吧,更何况是楚毅这心狠手辣的疯子,真不知道接下来南京城当中会掀起何等的狂澜。

高高的茶楼之上,令狐冲远远的看着楚毅躲过了那劲弩射杀不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当那些东瀛浪人一个个剖腹自杀的时候,令狐冲看的热血沸腾,就差没有连连称好,高声赞叹了。

反倒是岳不群眼看躲过一劫的楚毅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的长出一口气,回首看了一眼正愤恨盯着楚毅身影的令狐冲,心中顿时无名火起,挥手便是一巴掌将令狐冲给打懵了。

“孽徒,你可知楚毅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大明东厂督主,天子宠信的内侍,一句话便能够调动大军踏平我华山派,你是想要我们华山一门上下为你轻狂无礼陪葬吗?”

说完岳不群冲着令狐冲道:“立刻随我回华山,给我好好的在思过崖闭关思过一年!”

楚毅被长街伏杀,刺客甚至还动用了军中强弩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魏国公府上,距离楚毅离去还不足一炷香的功夫而已,魏国公徐俌便收到了楚毅被人伏击的消息。

正在同邵元节下棋的徐俌只是棋子微微一顿轻笑道:“看来某些人对这位楚督主是真的恨极了啊!”

一般来说,做为官场中人,最为痛恨的就是破坏规矩行那专诸、荆轲之事,可想而知某些人于长街之上伏击楚毅,这要不是被逼急了的话,怕是也不会如此突破底线行事。

然而徐俌听到管家提及刺客竟然动用军中强弩的消息时不由的神色为之一变,猛地拍在棋盘之上一脸怒容道:“放肆,简直太放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动用军中强弩袭杀朝廷命官。”

一抹冷笑浮现在徐俌面容之上,就听得徐俌缓缓道:“老夫真期待咱们这位楚督主会给这些人送上什么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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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毅:……

第九十四章 楚毅……他不是人啊!【1更求首订】

如果说只是普通伏击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对方竟然连军中强弩这等大杀器都动用了,这是何等的猖狂,往大了说,这是无视他这位坐镇南京城的国公,无视大明律法威严。

坐在徐俌对面的邵元节伸手一拂,精妙入微的掌控能力瞬间将那散落的棋子复原,伸手捻起一枚棋子落于棋盘之上,语调平和道:“国公何必为了一些将死之人而发如此雷霆之火,须得保重贵体啊!”

邵元节的声音带着玄妙的韵律,一句话便平复了徐俌心中怒火,吐出一口浊气的徐俌冲着邵元节微微颔首道:“却是让真人见笑了!”

站在一旁的徐鹏举禁不住开口道:“爷爷,只怕这一次楚毅不会善罢甘休啊!”

这些人连军中强弩都动用了,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取了楚毅的性命,只可惜他们低估了楚毅。

哪怕是楚毅安然无恙,可是以楚毅的性子,竟然有人敢在长街之上以军中强弩袭杀于他,这就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要是楚毅不还以颜色的话,那就太不符合楚毅的行事作风了。

本来在徐俌的坐镇之下,楚毅眼看着也准备收手了,结果这些人却偏偏要来这么一出,这是真的要逼楚毅再血屠一场吗?

徐鹏举这会儿都有些怜悯那谋划了这一场刺杀的人了,以东厂的能力想要将幕后主使者挖出来未必有什么难度,再说,楚毅不一定非要什么证据,有杀错,没放过,但凡是可疑的家族,一并屠了便是,所以说搞不好这南京城当中又不知有几多家族要遭殃了。

抬头看了徐鹏举一眼,只听得徐俌道:“三日后宴会的请帖继续派发,不过你且去五军都督府一遭,传我的令,抽调一卫士卒入城巡视,随时镇压可能出现的混乱!”

正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先前那是楚毅行事干净利落镇住了许多人,所以才那么顺利的抄家拿人,几乎没有哪一家能够反抗。

但是经过一天的酝酿,大家已经缓了过来,如果说这次楚毅大发雷霆之下要大肆拿人,搞不好就会有家族在被逼上绝路的情况下拼死反击。这种情况下要是在有别有用心之人推波助澜那么一下,说不得这南京城就热闹了。

徐鹏举闻言立刻点头道:“我这便前去五军都督府!”

南京城上空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哪怕是昔日里繁华的秦淮河仿佛也受到了影响,那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文人士子不再是花天酒地,反而是躲在船舱当中议论着刚刚传来的关于楚毅被刺杀的消息。

一条花船之上,几名文人士子喝退了前来服侍他们的佳人,喝着酒,其中一人面色有些发红道:“太可惜了,竟然让这阉贼躲过了一劫!”

“是啊,听说连军中劲弩都动用了,就算是如此也没有将那阉贼射杀!”

“幸好刺杀阉贼的义士一个个慨然赴死,倒是不用担心那阉贼借机牵连无辜,制造冤案了!”

一名坐在窗边士子突然之间露出惊恐之色道:“大家快看,那……那是……”

原本高谈阔论的几名文人士子猛地抬头向着远处望去,顿时神色为之一滞,就见一队骑兵呼啸而过。

对于这一队骑兵,这两天时间,南京城当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楚毅调来的石魁下属的那一支精锐骑兵。

这会儿骑兵顺着秦淮河呼啸而过,动静之大就算是处在花船之上的几名文人士子都被惊动了。

待到骑兵呼啸而过,反应过来之后,几名文人士子一个个怒道:“阉狗又要害人了!”

以东厂所掌握的渠道,在拿到那些强弩之上的铭文之后不过是短短时间便锁定了强弩的来龙去脉。

昭武将军伍鹏乃是南京城当中,极少数握有兵权的将军之一,麾下人马足有五六千人之多,不过伍鹏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南京城当中,至于城外的兵营,他大概有大半年没去过了。

这一日,伍鹏正在府上陪着新纳的第八个小妾做游戏,忽然之间就听得房门之外管家凄厉的惨嚎声传来:“老爷,东厂……东厂杀过来了!”

正在小妾身上驰骋的伍鹏只听到东厂二子便禁不住一个哆嗦,咕噜一声,肥嘟嘟的身子连滚带爬的下床,一边穿一边一边吼道:“东厂?难道是楚屠夫带人杀来了?”

结果门外一声惨叫传来,管家也不知道是被打昏了还是被杀了,轰的一声,房门直接被踹开,就见一身戎装的石魁,大步上前,一拳轰在伍鹏肚子上,当场几名士卒上前将其捆绑了起来。

“昭武将军伍鹏,勾连反王朱寘鐇,意图谋反,奉督主命,抄家灭族!”

伍鹏龇牙咧嘴,尖叫道:“冤枉,下官冤枉啊!”

石魁冷笑一声凑到伍鹏耳边道:“昭武将军,你的事发了,老实交代一下,半年前并不下发的八具强弩去了何方?”

却说周志鹏在两名心腹家仆的带领下抹去阁楼上的痕迹,第一时间撤离,避过了东厂番子的搜查,急匆匆的返回家中。

周家乃是有名的海商,祖上自太祖年间便开始涉及海贸,上百年来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海贸的生意越来越大,甚至在东瀛设有据点,可以说在一众海商当中,周家至少可以排进前十。

此时周家一座雅致的小院子当中,周家家主周安民正同几名家主一起品茶叙话,并且不时的向着小院门口方向望去,显然心有所挂。

其中有一人盘膝而坐,一身的武士服,头顶光秃秃一片,只有两侧以及中间留有头发,背后束成马尾,嘴唇上留着小胡子,身材适中,漠然的坐在那里,看上去同几位家主显得格格不入。

武田信之身体笔挺,瞥了周氏家主等人一眼,不急不躁道:“诸君,你们要对我东瀛武士的实力有信心!”

周氏家主冲着武田信之举杯示意,微微颔首道:“我等自然对贵国武士的实力颇有信心,否则的话,此番也不会求助于武田君了!”

武田信之带着几分骄傲道:“那是自然,那几名武士乃是我家将军麾下最精锐的一批武士中挑选出来的,任何一个都可以以一当十,贵国那位东厂督主一介阉宦,如何能够挡得住我国数名武士的围杀!”

看得出武田信之对于他所派出去协助周志鹏伏击楚毅的武士很是有信心。

边上一位家主眼中带着几分焦躁之色道:“周兄,令公子此去足有一个时辰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这会儿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吧!”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脚步声直奔着小院而来,嘭的一声,院门被撞开,就见周志鹏一脸惊恐,无比狼狈的冲进院子当中,看到周氏家主等人瞬间禁不住哀嚎道:“父亲,完了,全完了啊!”

本来就悬着一颗心的几位家主眼见周志鹏那副模样,心中咯噔一声,甚至有家主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倒在那里!

只看周志鹏那一副慌乱的模样,傻子都知道此番长街伏击楚毅十有八九是失败了。

到底是见惯了风浪的大海商,周氏家主周安民一步上前,挥手冲着周志鹏便是一巴掌下去,口中喝道:“孽障,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周志鹏一下子被抽的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带人伏击楚毅失败有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仍然是禁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深吸一口气,周安民冲着其他几名神色慌乱的家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周志鹏身上沉声道:“志鹏,将你伏击楚毅的经过给为父细细讲来!”

大家只听周志鹏说伏击失败,却是连具体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楚毅若是没死的话,是不是受伤了呢?这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啊。

几位家主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周志鹏的身上,就是那漠然之色坐在那里的武田信之也禁不住看向周志鹏,看到周志鹏那一副不堪的模样,武田信之眼中闪过几分不屑之色。

周志鹏顿了顿,细细将自己的一番安排道来,包括武田信之听了也微微颔首,至少周志鹏的安排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差错。

就算是他们亲自前去,想来也未必能够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强弩攒射,东瀛浪人以防万一,一般来说,楚毅插翅难飞啊。

一位家主瞪大了眼睛道:“那楚毅难道生了三头六臂不成,这都让他逃过一劫?”

周志鹏带着哭腔道:“他……他不是人,十几具强弩攒射,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反而被他轻松反杀。”

“什么?你说十几具强弩攒射,楚毅他连伤都没有受伤?”

本以为就是楚毅命大,至少也要受伤啊,也好便于他们接下来补救,但是周志鹏竟然告诉他们,劲弩攒射,连楚毅的衣服都碰不到。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如果说不是看周志鹏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戏耍他们了。

这会儿坐在那里的武田信之咆哮一声喝道:“我家将军麾下的英勇武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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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我们可以远走东瀛啊!【2更】

双目圆睁,武田信之盯着周志鹏,那一副架势好似要将周志鹏给吃了似得。

周志鹏心中又慌又怕,憋屈无比,突然之间见到武田信之竟然吼他不禁上前一步,指着武田信之骂道:“你他娘的什么狗屁精锐武士,废物,全都是废物!”

周志鹏还真的不怕这些东瀛人,东瀛国内已经渐渐有混乱之迹象,各地之大名一个个拥兵自重。

然则大明雄踞东方,在大明眼中,周边各国皆是蛮夷之辈,而身为大明子民,周志鹏从心底里瞧不上武田信之这东瀛异族。

武田信之豁然起身,虽然说身高不过到周志鹏鼻子部位,可是一股煞气却是扑面而来盯着周志鹏,一副择人而噬的架势沉声道:“周公子,我再问你一遍,随你前去的武士们何在?”

周氏家主周安民见状上前一步冲着武田信之道:“武田信之,你想做什么?”

武田信之淡淡看了周安民一眼,拱手一礼道:“周家主,我只是想要询问令公子,我派去的精英武士如今何在?”

周安民看向周志鹏,只听得周志鹏呵呵冷笑道:“什么精英武士,连楚毅一招都挡不住便一个个剖腹自杀了,要我说的话,这根本就是废物。”

“八嘎,这怎么可能!”

显然武田信之不信,毕竟在他看来,那几名精锐武士联手之下,杀楚毅一介阉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周志鹏冷哼一声道:“哼,撮儿小国,妄自尊大!”

眼看武田信之要发火,一旁的周安民见状冲着周志鹏喝道:“够了!给我闭嘴!”

镇住了周志鹏,周安民向着武田信之道:“武田君,小儿无状,还请见谅!”

一声冷哼,武田信之一屁股坐下,而周安民则是冲着周志鹏道:“照你所言,伏击楚毅的所有人都被楚毅给杀了?有没有活口留下?”

尽管说派去的都是死士,可是周安民也有些担心啊,万一哪一个被活捉了,到时候供出他们来,那可就真的是弥天大祸了。

周志鹏摇头道:“所有人都被杀了,就连那些东瀛武士也都一个个被逼得剖腹自尽,可以确定没有活口留下!”

得知没有活口留下,所有人都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刺杀失败又如何,一个活口都没有,楚毅难不成还能够查到他们身上不成?

周安民也是微微颔首道:“罢了,这次算这阉狗命大,待下次我们找准了机会,布下天罗地网,看他如何逃脱。”

周志鹏这会儿却是一丝的喜色都没有,哭丧着一张脸,好似要死全家一样,周安民见状不禁喝道:“哭丧着一张脸作甚?”

周志鹏颤声道:“爹爹,孩儿……孩儿有罪啊……”

噗通一声,周志鹏跪倒在地,抱着周安民的大腿嚎啕大哭,他这反应当即让周安民心中没底了,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纰漏不成?

周安民盯着周志鹏道:“你还有什么瞒着老子的,快给我说!”

一脚将周志鹏踹倒在地,周安民瞪着眼道。

周志鹏瘫坐在地道:“强弩,我们家从昭武将军那里得到的强弩……”

“强弩怎么了?你倒是快给我说啊!”

就听周志鹏道:“强弩上的铭文,孩儿没有将之抹去啊!”

身子一晃,这下就算是见惯了风浪的周安民也禁不住被周志鹏的话给震得差点昏过去。

气的浑身发抖的周安民指着周志鹏好半天才道:“你这孽子,你做的好事,动用强弩之前,为何不将铭文抹去……”

周志鹏颤声道:“孩儿……孩儿以为可以射杀楚毅,那铭文抹去与否根本无关紧要啊!”

“啪!”

周安民一巴掌扇在周志鹏脸上,一下子就将其打的口吐鲜血,而其他几位家主也都一个个的露出恨不得将周志鹏给撕了的神色。

别看他们几家凑出来的强弩被他们早早抹去了铭文,可是他们之中,任何一家出了问题,就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么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几位家主目光落在周安民身上,几家当中,周家的实力最强,这次刺杀楚毅也是以周家为主。

周安民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所想过的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刺杀失败而已,可是谁曾想周志鹏会给他捅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啊!

“周兄,这该如何是好,那楚毅狗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被他查出来,到时候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有家主一脸的慌乱道。

周安民一只手揉着额头,目光撇过地上的周志鹏顿时无名火起,抓起一旁的茶杯冲着周志鹏便狠狠的砸了下去吼道:“给我滚!”

周志鹏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这会儿坐在那里的武田信之冷笑一声道:“诸位何必如此慌张,区区一个东厂督主而已,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杀出城去啊!”

说着武田信之眼中闪烁着精芒道:“你们可以前往九州岛我家将军管辖之地,只要你们将你们几家所掌握的造船技术献上,相信我家将军已经会庇护你们的!”

周安民安抚了其他几位家主,转过身来看着武田信之,神色郑重道:“武田君,就凭你们也能护送我们几家前往九州岛吗?”

武田信之精神一震大笑道:“这有什么,我早就说过,除非是大军围杀,否则的话,小股人马根本不在话下。”

一位家主禁不住向着周安民道:“周兄,我们真的要前往东瀛之地吗?”

周安民缓缓道:“这不过是最坏的打算,如果说那阉狗真的不肯放过我们的话,那么我们便集合各家死士家仆冲出南京城,同武田君的人一起乘船出海前往东瀛!”

又一位家主跺了跺脚道:“好,就如周兄所言,大家就看那阉狗能不能查到我们在做决断。”

武田信之看了几位家主一眼,开口道:“诸位尽管放心便是,我家将军此行特地派了服部鬼藏随行,有服部鬼藏在,若然那楚毅敢亲临至此,定可轻易将其斩杀。”

看得出武田信之对服部鬼藏的实力极为信服,哪怕是明知道那几名精锐武士被楚毅逼迫的剖腹自尽,仍然是坚信服部鬼藏能够斩杀楚毅。

周安民拱手一礼道:“既如此,希望如武田君所言吧!”

昭武将军伍鹏根本就不是什么硬气之人,被石魁抓回东厂之后,甚至都没有动刑他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年他任卫指挥使之间几次贩卖军中杀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可以说不到半天时间,东厂已经将那带有铭文的强弩的来龙去脉查的一清二楚。

书房之中,楚方将伍鹏的供状呈给楚毅道:“督主,一切都审出来了,那批强弩不出意外应该是落入了海商周氏之手。”

微微一顿,楚方又道:“海商周氏,祖籍浙江宁波府定海县,世代海商,至周安民这一代,家族拥有海船数十艘,在诸多海商当中,当属前列。”

楚毅扫了一眼那供状,一只手轻轻叩击桌案,缓缓起身,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点齐人马,本督主且去会一会这周家。”

很快包括东厂番子、卫所士兵在内,近二百人的队伍开拔,在无数人暗中窥视当中直奔周氏府宅所在而去。

先前石魁率领人马拿了昭武将军伍鹏,不少人就猜测楚毅和是在查强弩的流向,果不其然,这还没有多久,楚毅亲自率领人马出行,可见对于此番长街遭遇伏击,楚毅何等重视。

有人隐隐猜测出此番刺杀楚毅的人乃是周氏所为,不禁为之感叹。

周氏府宅这会儿已经有了防备,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宅院当中,平日里蓄养的死士一个个身着劲装,手持凶器,严阵以待。

当周安民等几位家主自高高阁楼之上远远看到一队兵马直奔周府而来的时候,他们心中那点侥幸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面露凶狠之色。

“天杀的阉贼,这是非要逼死我们吗?”

“阉狗,我们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哪怕是没有退路,明知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他们肯定会搏一搏,更何况如今还有了退路。

尽管说随同武田信之前往东瀛他们必须要献出造船技术以求得庇护,可是那造船技术再怎么是其立足之根本,与性命相比,却也微不足道矣。

同周安民等人站在一处的武田信之看到了楚毅一行人,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兴奋之色。

大明造船技术可以说非常之先进,尤其是对外防守严密,外人根本无法接触那造船机密,武田信之所侍奉的将军迫切需要大明海船,所以才会派他同这些大明海商联系。

武田信之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机会能够将掌握有先进造船技术的海商周氏以及其他几个海商家族一并带去九州岛,到时候一旦得到了大明先进的造船技术,他家将军必然实力大增,连他也会受到封赏。

看着那占地面积广阔的府邸,楚毅一勒缰绳,随着楚毅驻马,身后一众士卒肃然而立,就见楚毅一挥手,沉声道:“与我破门!”

第九十六章 一切拜托了!【3更】

随着楚毅一声令下,顿时十几名士卒抬着一根横木冲着那抱着精铁的大门狠狠的撞了上去。

轰隆,轰隆,结实的大门顿时被撞得布满了凹痕,摇摇欲坠。

下一刻就见那大门轰然倒塌溅起了一片尘埃,周氏家主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门之外驻马而立的楚毅。

看到楚毅的一瞬间,众人眼中满是痛恨之色,就是这些阉贼,非要盯着他们收税,他们挣点钱容易吗?

尤其是楚毅,他们家中子嗣在竹林书社当中被抓走,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楚毅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再加上某些权贵人物的暗示,种种缘由之下,以周氏为主,几家谋划了对楚毅的一场伏击。

楚毅目光落在周安民等人身上,只是对视一眼,楚毅便感受到了周安民等人的决心。

武田信之在周安民几人身旁,那一身装扮可以说再醒目不过,看到武田信之,楚毅心中杀机顿生,果不其然,这些海商行事当真没有什么底线,为了利益,什么人都可以合作,哪怕是敌人。

数十年后横行东南沿海,隐隐成为大明边患之一的倭寇不正是这些海商、海盗肃主导的吗?

大明中后期倭寇猖狂,可是但凡明眼人都能够看出,那些纵横府县来去自如的倭寇十之八九并非是什么真倭,而是大明的这些海商、海盗勾结真倭打着倭寇的旗号糜烂沿海边境。

再往后更为没有底线的便是那有着皇商之称的晋商八大家,身为汉之苗裔,却在国战之际,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而忘大义者,莫过于此。

漠然的扫了院内众人一眼,挥了挥手,只听得楚毅道:“将这些勾结番邦异族,心无家国刺杀朝廷命官之反贼统统拿下,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一队士卒举盾持枪轰然向着府门冲去,根本没想到楚毅连给他们一个开口辩别的机会都不给便下令捉拿他们,周安民海上枭雄之态尽显,尖声吼道:“给我射!”顿时弓弦声响起,就见一阵箭雨自四周向着大门口出射去,就算是有所防备,冲在前面的士卒仍然还有人中箭倒地。

不过有盾牌在手,再加上这些士卒猛冲,转眼功夫便冲进了府宅之中,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群凶残无比的死士。

这些死士皆是几家海上行商护卫船队的敢战之士,无论哪一个都是靠着周家这些豪绅生活,可以说依附而生,若然周家覆灭,他们这些人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说这些人皆愿为周家而战死,除了周家的死士之外,尚且还有其他几家紧急抽调来的人手,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就算是早就有所预料,可是当见到几家竟然能够拿出这么多人奋死一搏,楚毅仍然是为之惊叹。

难怪明朝中后期这些豪绅势力那么庞大,甚至渐渐开始培养代言人进入朝堂之中,凭借着强大的财力,就算是后来崛起的东林党也都沦为了他们的工具。

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不过是这些豪绅庞大势力的冰山一角,昔日被太祖朱元璋死死压制的商人终于渐渐露出其獠牙。

豪绅集团、文人集团,一个见小利而亡大义,一个行事没有底线风骨,要说煌煌大明亡于这些人之手也算不得夸张。

否则崇祯自缢煤山之时也不会留下遗言叹: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这不过是明中期而已,这些豪绅便有如此之势力,楚毅见了都不禁暗暗心惊,幸好他所处这个时代,虽然这些豪绅崛起,然则大明烈烈雄威仍在,尚可震慑人心,若是失了这人心所向之大义名分,他这位东厂督主还真的有可能陷在这江南这一方深潭之中。

军中士卒终究是军中士卒,这些死士仅靠血性悍勇却是难以弥补中间的差距,在起初的混乱过去之后,石魁亲自指挥下,渐渐稳住脚步,结成军阵的士卒徐徐推进渐渐的压制了一众死士。

楚毅缓步走进院子当中,楚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张太师椅,楚毅坐下来,楚方、齐琥二者分列左右。

被迫推到第二进院子当中的周氏家主等人看着在前庭拼死抵挡的那些死士,一个个死士垂死挣扎,眼看回天乏力,尤其是楚毅竟然在前庭当中那么姿态悠然的坐下,这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啊。

周安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目光向着一旁的武田信之看了过去,深吸一口气道:“武田君,阉贼楚毅就在此,若是贵方能够将楚毅斩杀在此的话,老夫可以保证,定将我周氏所掌握的最先进的造船技术献给贵主上!”

武田信之闻言看了周安民一眼道:“希望诸位能够信守承诺!”

说话之间,武田信之恭敬的道:“还请服部君出手斩了那东厂督主!”

下一刻在周氏家主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一道身影突兀的浮现出来,此人一身黑衣,甚至就连双手、头发都包裹在黑衣当中,也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武田信之看到此人肃然起敬,无比恭敬的冲着对方一礼道:“服部君,一切拜托了!”

服部鬼藏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下一刻身影消失不见,极为玄奇。

似乎是注意到周安民几人神色惊骇,武田信之心中满是得意,不屑的看了周安民几人一眼,然后道:“服部君那是我家将军座下数一数二的强者,精通忍术,擅长刺杀之道,就算是实力比其强,也难逃其刺杀。”

说着武田信之无比自信的向着前庭当中坐在那里的楚毅看了过去,嘴角带着几分冷笑道:“区区一介阉人,不过手到擒来罢了!”

先前周安民几人也只是听武田信之提起过服部鬼藏罢了,但是并没有亲眼见过啊,并不了解服部鬼藏的厉害之处,尤其是得知对方竟然是东瀛神秘的忍者,不禁生出几分希望来。

做为同东瀛来往甚密的海商,周安民等人很清楚东瀛有一类神秘的强者,精修忍术,极其难缠,只不过他们也只是听说,今天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周安民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武田君所言!”

武田信之摸着小胡子道:“诸位还是早早的准备好造船技术的资料吧!”

说话之间,众人的目光向着前庭方向看去。

这会儿前庭当中已经稀稀疏疏了许多,周氏府宅前庭还是相当宽阔的,不过双方加起来数百人之多一下子涌入前庭,可想而知肯定显得有些拥挤。

但是一通厮杀下来,双方倒下了不少人,尤其是几家所出动的死士这会儿已经死伤大半。

站在楚毅身边的齐琥看着前方刀光剑影不禁舔了舔舌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楚毅道:“齐档头,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下场舒展一下手脚!”

齐琥闻言摇了摇头道:“属下就不去抢这些士卒的功劳了!”

准确的说场中不过是一群仅靠悍勇的普通人罢了,他堂堂一位大高手,若是动手对付这些人的话,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突兀之间,楚毅眉头一挑,似有所觉,继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有趣,这是忍不住了吗?”

楚方还有齐琥不禁疑惑的看向楚毅。

就见楚毅手中一翻,一枚银针自袖口之中滑出,屈指一弹,刹那之间银光乍现,前方虚空之处传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一名黑衣人凭空浮现在楚毅前方几丈远处,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毅,隐隐的有昂扬战意浮现。

服部鬼藏做为东瀛数得着的忍术强者之一,一身内力修为或许只能同一流好手相比,但是结合那诡异的忍术,实力之强放之中原那也足可以媲美顶尖强者了。

身为强者,服部鬼藏辨别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楚毅竟然能够事先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仅靠一枚银针便将其逼迫现身,这种实力、手段乃是其生平仅见,遍寻东瀛几岛,他竟想不出有哪位可以稳压面前之人。

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楚毅手指在扶手之上轻点道:“东瀛忍者?”

服部鬼藏看了楚毅一眼声音嘶哑道:“东瀛,九州岛,服部鬼藏见过阁下!”

楚毅微微颔首道:“能够将幻术与武道结合到这般程度,倒也不差,只可惜却是偏重邪诡,不入正道!”

眼见楚毅竟然如此评价忍术,服部鬼藏眼中闪过一道杀机,身形一晃再度消失不见。

站在楚毅一旁的楚方不禁惊呼一声道:“好诡异的忍者之术!”

反倒是立在一旁的齐琥这会儿流露出昂扬战意,铿锵一声,一道剑光闪过,只见齐琥手中宝剑出鞘,刹那之间刺向虚空。

叮当一声,就见一柄倭刀浮现,而齐琥那一剑正中刀身,随之就听得齐琥哈哈大笑道:“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一群卖弄伎俩,不敢见人之辈,就凭你还不足以让督主出手,就让齐某领教一下阁下这所谓的忍者之术吧!”

第九十七章 拖出去斩了!【4更】

齐琥一身实力可是不差,放眼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一位好手了,如果说没有防备之下,服部鬼藏未必没有机会一击而中击杀齐琥,然则这会儿齐琥已经有了防备,那么两者之间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服部鬼藏强在神出鬼没,而齐琥则是内力雄厚,剑法超绝,两人交手快、绝、狠,叮叮当当的响声犹如一曲乐章一般。

第二进院子当中,周氏家主还有武田信之等人就等着服部鬼藏一击刺杀楚毅呢,结果楚毅轻描淡写之间竟然破了服部鬼藏的忍术。

“这不可能……”

在武田信之看来,服部鬼藏那几乎就是无敌的代表,自家将军不知有多少对头都是死在服部鬼藏的刺杀之下。

对于服部鬼藏,武田信之有着盲目的信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向周氏家主等人保证只要服部鬼藏出手,刺杀楚毅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现实却是狠狠的打了武田信之一巴掌,服部鬼藏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出手便被楚毅给察觉甚至还被逼的现了身。

武田信之双目有些呆滞,就好像是信仰破灭了一般,口中呢喃:“不可能,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周氏家主等人这会儿也是一个个面面相觑,服部鬼藏不强吗?不,对于一个神出鬼没的忍者而言,他真的很强,天下间的确极少有人能够逃过他的刺杀。

只是楚毅太强了,周安民几人这会儿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周志鹏会说先前那些东瀛武士会被逼迫的剖腹自尽了。

一位家主畏惧无比的看了远处的楚毅一眼,再看看还在抵抗的死士已经只剩下数十人,眼看着已经支撑不了许久,不由的向着周氏家主道:“周兄,我们怎么办?”

周安民咬了咬牙,沉声喝道:“从密道离开,我们一起去东瀛!”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几位家主虽然说心中不舍,可是不远走海外的话,得罪了东厂督主,江南之地乃至整个中原都未必有他们容身之所。

看到几人一脸的失落与不舍,周安民道:“大家大可不必担心,无非是出海避祸几年罢了,他楚毅得罪了太多人,妨碍了太多人的利益,他若不死,不知多少人要夜不能寐,想一想那几位大人,你们认为楚毅能活过几年?”

听周安民这么一说,这几位顿时精神为之一震,就如周安民所言,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失败了也没什么,有那几位谋划,若然果真发力,区区一个东厂督主,还真蹦跶不了多久!

一旦楚毅失势被杀,到时候他们自海外归来,自然会被论功行赏,今日所失去的,他日一样可以拿回来!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南京城,离开中原。

推了失神的武田信之一把,周安民果决的道:“武田君,我们这便走,同你前去东瀛!”

回神过来的武田信之看了远处虽然神出鬼没然而在同齐琥交手过程当中丝毫没有占到上风的服部鬼藏一眼,猛地咬了咬牙道:“走!”

周安民等人的举动楚毅不可能不关注,所以当周安民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楚毅长身而起,身形晃动,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了周安民几人前方。

转身正准备奔着密道而去的周安民几人陡然之间看到前方一道身影不由的心中一惊,看清楚那人之时,甚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一脸的惊恐之色。

“楚……楚毅!”

缓缓转过身来,楚毅身披大麾,背着双手,神色平静的看着周安民几人悠悠道:“几位,见了本督主便走,这是不欢迎楚某吗?”

周安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冲着楚毅喝道:“阉贼,你休得猖狂,能够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楚毅眼睛一眯轻笑道:“哦,这么说来,你们是觉得自己能够笑到最后了?”

周安民只是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武田信之身上道:“武田君,让贵国武士缠住楚毅,我们走。”

周围十几名东瀛浪人一直都没有出手,乃是武田信之用来保护自身的武力,而周安民他们身边也就那么一两名亲信而已,却是不敢轻易损失了,所以才求武田信之派人拖住楚毅。

武田信之微微沉吟,周安民见状叫道:“武田君,你只有护着我们逃出南京城,你们才能够拿到大明最先进的造船技术……”

一道狠厉之色自武田信之眼中闪过,只听得武田信之冲着那十几名东瀛浪人道:“为了天皇,为了将军,还请诸君战至最后一人!拜托了!”

武田信之深深一鞠躬,就见那十几名东瀛浪人面露凶色,齐齐点头:“嗨!”

楚毅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在楚毅眼中,周安民等人已经是死人了,这些人果真没有一丝的底线,心中更无家国,就算是再无知也当知道大明最先进的造船技术绝对不能轻易泄露。

可是这些人竟然拿来与武田信之这东瀛异族做交易,如此无父无母,无君无国之辈,纵然是将之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身后惨叫声渐渐低落了下去,显然奋力抵挡的死士这会儿也被屠的差不多了,周安民见状不禁冲着武田信之道:“武田君,我们走!”

那十几名东瀛浪人齐齐拔刀,然后一跃而起,不闪不避,全力劈出那一刀,只为困住楚毅。

武田信之、周安民几人连忙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楚毅身形仿佛一下分化成十几个一样,那十几名东瀛浪人只感觉每人都对上楚毅。

嘭,嘭,嘭

原本气势汹汹,森然吓人的十几名东瀛浪人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便一个个的倒飞了出去。

楚毅身影显现出来的时候,身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而那十几名东瀛浪人却是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再次挡住他们去路的楚毅,周安民等人禁不住露出绝望之色,就算是再没有见识,那十几名堪称以一当十的东瀛浪人拼命之下都没有能够拖住楚毅那么几个呼吸,周安民他们也意识到楚毅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强者。

前路被楚毅所挡,哪怕是那密道入口距离他们不过十几步之遥,可是那十几步却像是天堑一般,楚毅虽孤身一人,然则长身而立却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武田信之看了看那些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手下,再看看楚毅,不由的一声尖叫:“阉人,我杀了你!”

显然武田信之绝望了,他奉了自家将军之名前来大明试图采买一批船只、军械,结果被周安民他们所说动,掺和到了刺杀楚毅的事情当中来。

如果说成功了的话,他就可以得到大明最先进的造船技术还有周安民几家所承诺的船只、军械,可是这一切就像是梦幻泡影一般,被楚毅那么轻轻一戳,他的美梦破了。

数十名精锐武士身死,搞不好就连服部鬼藏都可能丢了性命,他就算是能够逃回东瀛,只怕也会被将军震怒分尸,就连其家人也要随之送命,与其如此,倒不如死在中原,至少可以为家人博一条活路。

楚毅淡淡扫了武田信之一眼,手指一弹,银光乍现,就见武田信眉心一点嫣红洇染开来,身子一晃,眼睛睁得大大的噗通倒在地上。

武田信之不过是迈出一步便丢了性命,手中倭刀咣当一声跌落在地,正落在一名家主脚边。

“呜呜呜,楚督主,楚爷爷,饶命啊……”

一位家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叩首一边哀求。

周安民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求饶能够活命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跪伏在楚毅面前求饶。

可是楚毅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这位东厂督主若是肯放他们一条活路那才是怪事呢。

哗啦一下,就见浑身浴血的石魁踏步而来,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还有跪地求饶的那位家主,轰然拜倒冲着楚毅道:“启禀督主,所有敢于反抗之反贼尽数斩杀,共计一百三十八人!”

边上的几位家主哪怕是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听了石魁的话仍然是禁不住心中一痛,一百多名精锐死士啊,这几乎是他们所能抽调来的极限了,可是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被屠了个精光。

楚毅虚扶道:“石将军快请起!”

石魁起身,目光落在周安民等人身上,这些人一个个面色惨白,纵然衣着华丽,可是精气神早散,宛若丧家之犬一般。

淡淡的扫了周安民几人一眼,只听得楚毅森然道:“周氏、王氏等聚众谋反,阖族上下,即刻于府门外尽数斩之,以儆效尤!”

石魁微微一愣,来的时候楚毅可没有这么重的杀机,抬头正好对上楚毅那一双满是杀机的双眸,心中一颤,连忙低下头去,这几家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激怒了楚毅,竟然直接下令斩灭阖族上下!

周安民等人听了楚毅的命令不禁身子一晃,甚至有人直接眼睛一翻就那么晕了过去。

【三千字章节,不玩虚的,继续爆!】

第九十八章 待他日必提千帆入东瀛【5更】

几名士卒上前,一把架起这些家主向着外面拖去。

“阉狗,哈哈,阉狗,你不得好死啊!”

“楚毅,老子先行一步,在下面等着你!”

“楚督主,楚大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人生百态,此一刻尽显无余。

前庭之中,服部鬼藏仍然同齐琥交手,齐琥却是难以将其拿下,更多处在防御当中,毕竟服部鬼藏忍术的确不差,神出鬼没,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话,即便是齐琥也有可能会伤在其手中。

淡淡的扫了一眼,楚毅开口道:“齐档头,你且先退下!”

心知自己拿不下对方的齐琥闻言心中轻叹一声,身形一晃避开了服部鬼藏,冲着楚毅一礼道:“属下无能,不能拿下此人!”

楚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服部鬼藏身上,而服部鬼藏却是看向那一具一具的被拖出来的尸体上面,包括武田信之以及那十几名东瀛浪人。

看到武田信之还有十几名东瀛浪人的尸体,服部鬼藏眼睛一缩,满怀恨意的盯着楚毅道:“楚毅,你敢杀我家将军的人,将军绝对不会罢休的!”

听到服部鬼藏这么说,楚毅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区区番邦小国一大名而已,占据一城邦也敢称王称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吗?”

说话之间,楚毅神色一正,眼中闪烁着寒光道:“待来日,楚某定提战船千艘跨海而去,到那时,不知你家那位将军,可敢一战!”

服部鬼藏不由的为之一滞,他所效忠的那位将军虽然说在东瀛诸多大名当中实力不差,可是也就占据几座城池,麾下统治数万平民,能够一次拉出上千武士来那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楚毅竟然说要提战船千艘跨海而去,服部鬼藏对于大明之战船还是相当了解的,每一艘战船至少可载数百人,千船度海,多了不说,至少可携带数万战兵吧!

如果说数万战兵登陆东瀛,以眼下东瀛几乎要进入战国时代的局面,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抵挡大明数万天兵。

感受到服部鬼藏气势一落,楚毅身形一晃,刹那之间出现在服部鬼藏身前,嘭的一声,好一个服部鬼藏,竟然在生死关头本能的劈出一刀。

一刀劈出,即便是楚毅也不得不将拍向服部鬼藏心口的一掌拍向刀身。

服部鬼藏身形暴退,如果说不是浑身裹着黑衣的话,定然可以发现服部鬼藏脸上满是冷汗。

只不过是略一失神而已便被楚毅抓住了机会,要不是他在生死边缘游走过多次,几乎形成了求生之本能,恐怕那一下他已经被震断了心脉而死了。

就算是如此,服部鬼藏仓促之间也难以抵挡楚毅内息侵入体内,几乎暴退的瞬间口中喷出鲜血,打湿了蒙面的黑布。

压下五脏六腑的剧痛,服部鬼藏看了楚毅一眼,突兀的消失不见,楚毅见了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这服部鬼藏不愧是东瀛数得着的忍术高手,虽非是其敌手,可是保命的本事却是一流。

既然一击没有能够将服部鬼藏留下,楚毅也没有再出手,对方精通忍术,哪怕是身受重创,若然想走,还真的很难将其留下。

齐琥感受到服部鬼藏的气息远去不禁道:“督主,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楚毅缓缓摇头道:“除非本督主亲自追杀,待其伤势发作才能够将其留下,否则你们几人任何一人都留不下他,不过是一芥棘之藓罢了,他日若然再敢出现,本督定斩了他!”

堂堂一督主若是在这南京城当中高来高去的追杀一东瀛忍者,落在某些人眼中,只怕会让那些人横生枝节啊。

如今这江南之地就如一火药桶一般,楚毅连连杀戮那是占据了大义名分,再加上魏国公坐镇压制各方,否则的话,这南京城可能早就乱了。

看了看天色,楚毅扫了一眼被一个个压出来哭哭啼啼或者哀嚎不已的周氏嫡系族人冲着楚方还有石魁二人道:“你们去将王氏等几家的人也拿来,记得将家产抄没,店铺、田亩地契都整理好。”

楚方同石魁领命而去。

就在周府大门之前,楚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几名番子立于一旁,楚毅品着茶,下方则是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上百人之多。

这些人皆是周氏、王氏几家的嫡系族人,按照这几家的所作所为,说一声造反,祸及九族都不过分,不过楚毅楚毅所针对的不过是这些家族嫡系,并没有趁机大肆制造牵连数千上万人的血案的意思。

想太祖年间,哪一桩血案不是涉及上万人,与之相比,楚毅这般已经算得上是收敛了很多了。

周氏府宅位于繁华街巷,四周皆是一家家豪绅、权贵,本来昨日已经是心惊胆战了一天一夜了,以为今天可以风平浪静,不曾想周氏等几家竟然长街伏杀楚毅,一下子让太多的人一颗心悬了起来。

远处一队兵马缓缓而来,楚毅见状不禁眉头一挑,这个时候南京城当中没有魏国公的命令,任何兵马都无法调动,难不成有人敢调动军队来对付他不成?

心中闪过这般念头,楚毅并没有慌张,以他的实力,除非于荒野之中大军围杀,否则的话,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脱身离去。

一名番子快步而来道:“启禀督主,魏国公来了!”

楚毅心中一动,微微颔首,起身遥遥相望,很快一队兵马簇拥之下,魏国公徐俌竟然一身戎装披挂而来,在魏国公身旁则是南京守备太监范亨。

似乎是注意到楚毅的目光,范亨冲着楚毅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这般情形,楚毅快步上前向着魏国公一礼道:“楚毅见过老国公!不曾想却是因为楚毅之事惊动了老国公大驾!”

徐俌捋着胡须,神色一正道:“楚督主却是说差了,你代天子巡视各方,却在这南京城当中当街遭人伏击,这是对天子不敬,实为造反,本公奉命镇守南京,理当为督主讨一个说法,给天子一个交代!”

听徐俌的意思,这是来给楚毅站场来了,可是这背后的意义却也让楚毅暗暗心惊,难道说这南京城的暗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那些人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强,否则的话一向稳坐钓鱼台的徐俌,这么一个老狐狸都坐不住了,甚至亲自下场为他保驾护航。

可以说徐俌此来一方面是为了震慑某些人,另外一方面也是警示楚毅,是时候适可而止了,若是再杀下去,这江南真的会出大乱子的。

而立在一旁的范亨这会儿也向着楚毅道:“督主,老国公这次是真的为督主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心中轻叹,楚毅向着徐俌道:“老国公厚爱,楚毅记下了!同时也请老国公放心,楚某这次便不大开杀戒,只诛这几家便是!”

听得楚毅这么说,徐俌开怀大笑道:“老夫就说楚督主明辨是非不会枉纵一人,也不会冤枉一人。”

说话之间,徐俌冲着徐鹏举道:“鹏举,且吩咐下去,让杜、马两位将军一切皆尊楚督主之命!”

看着徐鹏举下去,楚毅向着徐俌再次道谢。

几张桌椅摆放整齐,楚毅、徐俌、范亨几人便各自落座,可以说如今南京城之中,权势最盛的几人都在这里。

或许是见到魏国公徐俌率军前来,又或者是某些消息已经流传开来,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不少人百姓大着胆子凑过来看热闹。

这可是砍头啊,虽然法场之上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这般一次杀上百人之多,有生之年还真的是第一次。

楚毅是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他或许会告诉这些人,这种场面绝对不会是第一次。

国人喜好凑热闹这一点似乎烙印在骨子里,这种场合都有人跑过来看热闹,先前楚毅坐镇那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最多是远远偷看。

然而等到徐俌前来,这些人似乎一下子就胆子大了起来,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四周便是黑压压一片。

这些都是南京城当中的普通百姓,然而这会儿这些人却是一个个兴奋的指着法场之上跪在那里的一道道身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天啊,看到没有,那可是周老爷啊!”

“楚屠夫真是什么人都敢杀啊,周老爷怎么就这么不智,干嘛要刺杀这么一个杀神呢?”

有人愤慨道:“哼,怪只怪他们没能杀了楚毅,结果自然轮到楚毅来杀他们了,狗咬狗一嘴毛,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名书生挤在人群当中,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其中一些女眷身上,有人啧啧道:“周家小姐生的天仙化人,却是红颜薄命,真的是可惜了啊!”

一位书生闻言瞥了坐在那里同魏国公低声叙话的楚毅一眼,露出几分又是畏惧又是艳羡之色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够如楚毅这般威风,死也瞑目了!”

第九十九章 头颅滚滚【6更】

边上一人闻言不禁低声笑道:“哈哈,毛兄,你羡慕谁人不好,偏偏羡慕一介阉人,你看周家小姐那般标致的人儿,这阉贼却无丝毫怜香惜玉之心,要我说,他日我等能有魏国公权势之一二也好啊!”

有人目光似乎扫过披头散发跪在那里的周志鹏禁不住同情道:“大家快看,那似乎是周兄!”

几人齐齐向着周志鹏看了过去,就见周志鹏双手被绑在身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跪在那里。

“大家听说了吗,这次伏击楚毅据说就是周兄亲自负责的,只可惜老天不开眼,结果却是让楚毅这阉贼逃过了一劫!”

这消息的确劲爆,其他几人一听立刻凑过来低声道:“消息属实吗,没想到周兄竟然是这等英雄!”

“是啊,周兄此番虽功败垂成身死阉贼之手,但是周兄之大名将传遍江南,为吾辈所敬仰!”

这要是让周志鹏知道自己这些平日里的好友是这般的想法的话,恐怕他会高声大喊,他不要成为什么英雄,他只想好好的活着啊。

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打死他都不会支持其父对楚毅下手,本以为是一次出风头的机会,谁知道后果这么严重,甚至要丢了性命啊!

周志鹏后悔了,可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啊。

陪着魏国公叙话的楚毅眉头一挑扫过四周那些赶过来凑热闹的百姓,好在四周有一队队的兵卒将周府门前这一片给围了起来,不然的话他还真怕这些被押送过来的周氏几家的家眷趁机逃入人群当中,到时候密密麻麻的一片近千人之多,就算是事后能够将一部分人抓回,可是终究会有一部分逃脱。

那他此番杀人立威的效果却是要大打折扣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笑谈。

魏国公似乎看出了楚毅的心思,捋着胡须笑道:“督主尽管安心便是,这些士卒是老夫征调过来的精锐,绝对可以保证法场的安全。”

随着最后一波人押到,周氏、王氏几家豪绅,再加上昭武将军伍鹏一门家眷黑压压的一片跪在那里,足足有近三百人之多。

看着那数百人等待处斩的场面,真的是极为震撼,甚至四周原本嘈杂一片议论纷纷的众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楚毅身上,这位传说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疯子、屠夫,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楚毅一身蟒服,身披大麾,容貌清秀,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看上去更像是一翩翩美少年,若非知晓楚毅所制造的血案,又有几人会相信对方便是那位凶名在外的东厂督主呢!

石魁一身盔甲在身,轰然拜倒在地向着楚毅、魏国公还有范亨见礼道:“末将已将反贼家眷尽数擒拿,特来交令!”

楚毅微微颔首道:“石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石魁起身立于楚毅一旁,就见楚毅扫过全场,缓缓起身,声音不高,然而全场却都能够听到楚毅的声音:“本督楚毅,奉天子之名巡视各方,有幸至南京城,本想一观江南之繁华,品味秦淮之风韵,然则却有心怀叵测之反贼伏击于本督主,甚至勾结东瀛异族与朝廷大军对抗,此乃十恶不赦之罪。”

说着楚方等东厂番子将武田信之等十几名东瀛人的尸体丢了过来,这些东瀛人无论是发式还是衣着都与大明百姓迥异,所以一眼就能够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甚至人群当中有人惊呼一声道:“这些真的是东瀛之人啊,我就曾见过,东瀛小国寡民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如那暴元一般,剃发,实为丑陋!”

大家就看到那些东瀛浪人光秃秃的头顶只留下两侧的头发扎成辫子,那发式说多丑就有多丑。

楚毅声音陡然拔高道:“诸位且说,对于这等勾结番邦异族,胆敢刺杀朝廷钦差,对抗朝廷大军之反贼,要如何处置才好!”

“杀!杀!杀!”

顿时石魁麾下数百士卒齐齐高声呼喝,声威震天,煞气冲霄,甚至震慑的四周围观的百姓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楚毅一抖身后大麾,肃声道:“不错,对于此等反贼,唯有杀之!”

四周围观众人为之震撼,这是真的要杀吗,那可是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啊。

就见楚毅冷喝一声道:“刀斧手,上前!”

顿时数十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刀斧手一个个上前立于第一排的数十人犯身后,这些人正是周安民、周志鹏、昭武将军伍鹏等人,事到临头,这些人一个个慌了,试图挣扎,然而他们一个个被捆绑结识,根本无从脱身。

回身坐下,楚毅向着老神在在的魏国公拱手一礼道:“老国公,不若由你监斩如何,免得误杀了无辜!”

徐俌袖口之中枯瘦大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一滞刹那散开笑道:“此事老夫不便插手,老夫旁观便可,相信楚督主定然可以秉公而断!”

楚毅盯着徐俌,忽而笑道:“既如此便依国公!”

“斩!”

“斩!”

“斩!”

一声令下,石魁咆哮一声,顿时数十手持鬼头刀的刀斧手一口酒水喷在鬼头刀之上,大刀抡起,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寒光闪闪的刀锋之上,就见刀光闪过,鲜血飞溅。

现场一片混乱,四周围观之人吓得尖叫,而场中待斩之人则是惊恐万分,挣扎,哀嚎。

然而在大军的镇压之下,一切混乱轻易被压了下去,一队队待斩之人被带上去。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法场之上所有案犯尽皆被斩,鲜血染红了大地,四周鸦雀无声。

当楚毅起身之时,那些处在楚毅对面之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吓坏了。

翻身上马,楚毅在东厂番子以及一众士卒的簇拥下远去。

魏国公徐俌站在那里看着楚毅远去的身影,目光扫过周安民等人的尸身,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冷哼一声道:“将这些反贼尸身拖去乱坟岗喂狗!”

一场杀戮过后,偌大的南京城仿佛陷入到了沉寂当中,不得不说楚毅这一场血腥屠杀真的是镇住了太多人,但是也让某些人清楚的意识到,若是要对付楚毅的话,最好是有万全的把握,否则的话,那就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时间一晃就是三天过去了,南京城外,静安别院乃是南京城外赫赫有名的一处别院,正是魏国公府名下产业。

这一处别院依山傍水,可谓风景秀丽,很多时候魏国公府都拿来举办宴会,而这一日天色刚刚放亮,南京城的大门开启便见许多马车奔着静安别院而来。

几天前楚毅拜见魏国公的时候曾恳请魏国公帮忙邀请一批南京城的豪绅、权贵处理一下他所抄没的那些店铺、田亩。

显然这些人都是奔着抄没而来的店铺、田亩而来,大家同住南京城,谁还不知道谁啊,自然是知根知底,可以说刚收到魏国公府的帖子,不少人便摩拳擦掌准备瓜分那些店铺、田亩了。

低于市价近一半的价格啊,怕是只有傻子才会不心动。

中午时分,在诸多豪绅、权贵期盼的目光当中,楚毅并魏国公一起到来,随同到来的还有那足足拉了一马车的卷宗、地契,可见这几日楚毅命人抄家到底有多大的收获。

江南繁华,纸醉金迷首推南京城,可以说在这大明南方的核心之地,至少聚集了江南三成左右的豪绅、一半以上的权贵,能够数得上名号的家族哪一家在南京城之中没有府宅、产业的。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楚毅再够狠辣一些的话,将这南京城的豪绅、权贵屠个大半,到时候单单是现银都能够刮出数千万两之多。

当楚毅、魏国公走出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楚毅,三日前的血腥屠杀虽历历在目,甚至在场的许多豪绅、权贵之中有不少同昭武将军、周氏、胡氏、武净伯这几家结有姻亲。

可是就算是如此,当如此大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楚毅到底屠了什么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他们到底能够从楚毅手中拿到几家店铺,多少田亩。

魏国公大笑道:“看来大家都的等急了啊,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就请楚督主将为大家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大家目光就那么盯着楚毅,一片炙热。

楚毅冲着曹少钦、楚方等几名东厂番子点了点头,很快一个个箱子被抬了下来,然后一份份店铺、田亩的地契被摆好。

楚毅扫了众人一眼道:“店铺、田亩的地契在此,楚某甚至请来了布政司的吏员亲自为大家当场办理地契过户手续,大家尽管挑选,然后在楚某这里登记画押之后便可办理过户手续,只要三日内大家将银钱按照市价的一半送到楚某手中便可!”

尽管说早就从魏国公府得到了这个消息,可是这会儿听了楚毅的话,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那几箱子的地契资料。

第一百章 雪片奏折入京师【7更】

魏国公这会儿向着楚毅道:“楚督主,本公这别院景致相当不错,督主难得来江南一趟,不若本公陪督主在这别院之中转一转,也感受一下江南水乡之韵味!”

楚毅闻言笑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当楚毅陪着魏国公出了大厅之后,大厅当中顿时一片喧哗、争执之声传出,为了一片良田又或者是一处位置极佳的商铺,就是平日里的好友也争得面红脖子粗,若是让人看到的话,只怕都不敢相信。

只能说利益动人心,在利益面前,什么身份,颜面都不重要。

沿着别院长长的甬道,不远处赫然是哗哗流淌的溪水,赫然是将不远处山上流下的溪流直接圈进了院子当中,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不看不知道,楚毅真的是感受到了江南之奢靡,同时心中暗暗震惊魏国公府在这江南之地的影响力之大。

虽然不敢说魏国公府一手遮天,但是这南京城当中,能够同魏国公府相媲美者却是寻不出第二家。

似乎是无意之间,徐俌向着楚毅轻笑道:“可惜督主在江南停留时日无多矣,否则本公倒是可以做为向导,带督主见识一下这江南大好山河。”

楚毅脚步一顿道:“是啊,没想到楚某此番在江南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想来这会儿消息也该传至京城了!”

说着楚毅笑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老国公的奏章这会儿也该摆在陛下的案头了吧!”

徐俌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职责所在,本公奉命坐镇南京城,自然要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徐俌冲着楚毅眨了眨眼,犹如顽童一般道:“不若督主猜一猜,老夫在奏章之中都说了些什么?”

楚毅轻笑摇头似无心般道:“老国公的心思,又岂是楚某一个后辈所能够猜得透的,猜不到,猜不到啊!”

徐俌看了楚毅一眼叹道:“督主这般人物,老夫生平仅见,他日督主定可平步青云,权倾天下,说不得什么时候,我魏国公府还得督主照拂一二!”

楚毅叹道:“老国公说笑了,谁不知道徐氏一门两国公,为大明第一勋贵,与国同休,哪里用得着楚某来照拂啊!”

二人看似欣赏四周风景,然则言语之间却是夹杂着各种试探、交锋,面对魏国公这般老狐狸,楚毅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湖心亭之上,挥退了侍从、侍女,徐俌神色一正道:“武净伯、胡氏一族等人,督主准备押赴京师处决吗?”

楚毅将手中茶杯放下摇头道:“南京至京师迢迢千里,楚某可没想过带上他们远赴千里。”

徐俌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择日处决了吧!”

楚毅点了点头,两位南京城中最有权势的存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了武净伯等人的生死。

一个多时辰过去,楚毅同魏国公回返大厅,这会儿大厅之中,那些地契之类已经被瓜分一空,先前还争做一团的豪绅、勋贵们这会儿却是三两一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只看这些人神色就知道所有人都收获不小。

楚方将一张账簿递给楚毅道:“督主,这是账簿!”

楚毅只是扫了一眼便将之收入袖口之中。

宴会早早散去,楚毅拜别了魏国公回转东厂据点。

书房之中,楚毅正翻看着账簿,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记录的数据,翻到最后,楚毅看到那交易的总额不禁眼睛一缩。

三百三十二万两之巨的纹银,也就是说按照原价的话,如商铺、田亩这些竟然价值六百多万两。

这么大一笔金额真的非常之恐怖,可是想一想楚毅此番所抄没的大大小小数十个家族,就算是再差也有几万两身家,多者更是达数百万。

武净伯、胡氏一族、周氏一族,单单是这三家加起来,至少都能抄没五六百万两的财物。

当然真正的金银加起来也就只有五百多万两,这还是后来又加上了周氏等几家海商以及昭武将军伍鹏的缘故。

如果说三天之后,那些人将所有金银送上的话,到时加起来,那么楚毅就真的搜刮了近千万两之巨的金银。

深吸一口气,楚毅将账簿放下,目光落在曹少钦、楚方、齐琥还有石魁几者身上缓缓道:“从库中支取十万两纹银,你们拿去同属下分润了!”

若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多吃草,楚毅并非那种古板不化,不知通融之人,他执掌东厂以来,从来都是厚赏手下,加之手段高超,所以东厂人心尽附。

十万两纹银相较于近千万两之多的纹银来看似差了太多,但是不要忘了,此番东厂再加上石魁手下,满打满算也不过数百人而已。

那些士卒就算是每人数十两,也最多花费两三万两而已,剩下的大头分到楚方、曹少钦、石魁、齐琥他们手中的,怕是每人至少近万两之多。

听得楚毅如此厚赏,曹少钦几人顿时面露喜色,齐齐向着楚毅一礼。

挥手令众人退去,楚毅心神沉入识海,沟通气运祭坛立刻得知自己如今气运点已经达到了三万五千左右,显然前番曹少钦所献上的大儒典籍让他涨了不少气运点。

每日修行是楚毅必行之功课,一身修为才是他立身之本,所以这些年来,哪怕是再怎么样,他都会坚持修行。

不久之前同服部鬼藏交手,虽然能够轻易压制对方,却也令对方走脱,这让楚毅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并没有达到纵横无敌的程度。

江湖之上,未必就没有可以同其媲美乃至超过其一筹的存在,譬如东方不败,又或者那位剑圣风清扬。

甚至天下之大,未必就没有其他隐士高人,源远流长,底蕴深不可测的道门,武当派在道门真的算不得什么,单单是最为出名的便有天师道,全真道,灵宝道,清微道。

天师道历代天师尽皆道门领袖高人,譬如邵元节便是正一道宿老,其他道门高人楚毅没有接触过,但是邵元节楚毅却是印象深刻,这绝对是一位不亚于他的道门强者。

所以说区区一个笑傲故事所涉及的那些强者放在这大明天下偌大的背景世界当中,真的算不得什么。

正所谓江湖不过江山之一隅,佛门可不止以少林为代表的禅宗一脉,单单佛门就有八宗之分,儒家更是有王阳明这等代表性人物。

抛开中原之地,鞑靼、瓦剌、东瀛这些中原之外的番邦异族同样卧虎藏龙,所以说楚毅虽强,要说天下无敌却是言之过早。

心念一动,就见一百气运化作柴薪熊熊燃烧,祭坛微微震动,楚毅只感觉整个人好似进入了天人合一之境,体内葵花真气运转流畅不休,一个时辰足足抵得上数日之苦修。

如果说楚毅有足够的气运点的话,他绝对有把握将一身修为推至此界最强。

良久之后,气运祭坛加持效果退去,楚毅睁开双目,一道精芒一闪而逝,由气运祭坛加持的那种修炼效果简直是惊人,如果不是楚毅定力足够的话,换个人可能真的将气运点统统砸上去了。

倒不是说楚毅不清楚提升实力的重要性,只是如今他修为已然达到先天之境,纵然每日消耗气运点修行,那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总不可能楚毅每日什么都不管,只是躲起来埋头苦修吧,那样一来的确是修为提升够快,但是气运点又将从何而来。

气运点可不是楚毅躲起来一心修行就会从天而降的,单看楚毅这么些年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勉强积攒了三万多点的气运点就可以看出气运点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就在楚毅于南京城大肆抄家灭族的时候,一封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如雪花一般飞往京师。

自立秋之后,天子朱厚照的心情便颇为不好,朱寘鐇这位宗室竟然举兵造反,甚至还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自古以来被人打出清君侧旗号的帝王,又有几个能够落下好名声,搞不好就会于青史之上落得一个暴君、昏君的名头。

这也就罢了,朱厚照还是能够看得开的,但是让他受不了的是朝中文武百官突然之间像是商量好了似得齐齐弹劾司礼监总管刘瑾、东厂督主楚毅,就连内阁首辅李东阳都遭到了弹劾。

楚毅巡视地方并不在京城之中倒是避免了被集中火力,结果刘瑾自然就倒了大霉,大量的弹劾奏折自然要经刘瑾之手,可以说这些时日每天都能够听到刘瑾的咆哮声。

面对朝中文武百官群情汹汹就连地方督抚也开始上奏章弹劾于他,刘瑾心中不禁有些慌了。

豹房之中,刘瑾正跪伏在朱厚照身前,身上有被踹的脚印,无比狼狈,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奏章,而朱厚照则是面色发青,看得出这是刚刚发了一通火气。

一旁侍奉着的张永、谷大用等近侍这会儿也都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朱厚照的霉头。

三千字一张,七章相当于别人两千字章节十更,别嫌少。求月票,打赏飚起来啊,大佬们,让本书冲上月票榜吧,拜托,新书成绩起不来,只能分心去兼顾老书了,毕竟作者也要养家,唉!。

第一百零一章 逼宫【8更求月票】

朱厚照抓起边上的茶杯将其中温茶一饮而尽,咣当一声茶杯丢在茶几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刘瑾气呼呼的抬脚冲着刘瑾又是一脚下去。

刘瑾则是身子一倒口中求饶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不过朱厚照到底性情敦厚之人,对待身边的亲近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很少见其发火。

这次朱厚照却是真的怒了,能够让朱厚照这般发火,可想而知。不过对于亲近之人,朱厚照就算是有火气大多都是立刻发泄出来,过去就没事了,真要是没什么反应,那才是动了真怒。

而刘瑾正是清楚朱厚照的性情,所以在朱厚照踹他的时候,刘瑾心中便松了一口气,配合着让朱厚照撒火。

边上的张永、谷大用见状只是冷眼旁观,无论是谷大用还是张永,同刘瑾之间那都是明争暗斗,若是刘瑾真的激怒了朱厚照的话,他们只会暗地里欢喜,可是看到朱厚照踹刘瑾的那一幕,他们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在朱厚照这里已经过去了。

踹了几下,朱厚照看着倒在地上一副狼狈无比模样的刘瑾,想到对方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年,心中一叹转身坐在座椅之上冲着刘瑾道:“老东西,别装了,朕还不知道你吗,给朕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瑾一咕噜爬了起来,躬着身子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奴一切皆是按照朝廷法度办事,谁曾想那些人竟然非要置老奴于死地!”

一看到那地上一片的奏章,几乎全部都是弹劾他的,刘瑾就气的直咬牙,朱寘鐇造反关他什么事情啊,凭什么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因为朱寘鐇造反之事,刘瑾这几日可以说日子非常难过,本以为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反王造反罢了。

区区一介边地郡王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如果不是对方所发布的造反檄文当中提出要清君侧,除阉宦,目标直指他和楚毅二人的话,刘瑾根本就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好歹也辅助朱厚照打理朝政数年了,刘瑾又不是傻子,对于这大明天下之大势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朱寘鐇造反甚至都出不了宁夏一阵,可谓芥棘之藓,朝廷大军随时都可以扑灭。

为此刘瑾甚至抛弃前嫌举荐了昔日得罪他的杨一清负责剿灭安化王造反一事。

本以为待到朱寘鐇被剿灭,这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是超乎了刘瑾的想象,那些文臣乃至一些武将一个个的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联合起来上了一封又一封的奏折。

楚毅出京,这些人自然将矛头对准了刘瑾,刘瑾也只能将奏章压下几天,今天他也压不下此事了,只能带着其中一部分奏章前来面见天子。

所以才有了朱厚照发飙的那一幕。

朱厚照揉了揉额头,看了刘瑾一眼,做为弘治帝唯一的儿子,可以说朱厚照自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是对于国家大事,朱厚照其实心中相当通透。

若非如此的话,朱厚照又怎么可能会一手将刘瑾推上司礼监总管太监之位,执掌批红用印之权,甚至坐看刘瑾培植党羽,大肆打击朝中文武。

昔日弘治朝,谢迁、刘健这等赫赫有名的阁臣一个个都被刘瑾打压赶出了朝廷,唯独留下了一个骑墙派的李东阳执掌内阁牵制刘瑾。

可以说这一切都在朱厚照的掌控当中,从始至终,刘瑾的一切都没有逃脱朱厚照的掌控,所以后来朱厚照在迫于压力之下才会那么轻松的便将权倾一时的刘瑾给拿下,甚至都没有造成一点的动荡。

偷偷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刘瑾一脸委屈的道:“陛下,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居心何等险恶,竟然将朱寘鐇造反之事安在老奴身上,老奴实在是冤枉啊!”

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安抚刘瑾道:“刘大伴,朕知道,朱寘鐇造反自然不可能是大伴你逼反的。”

刘瑾闻言一脸感激道:“陛下圣明,老奴殚心竭虑,一心辅助陛下,为了收税,却是得罪了一大批人,没想到这些人却是对老奴落井下石!”

这边刘瑾前往豹房求见朱厚照,而京师之中,一处庭院当中,十几道身影聚集一堂,如果说有朝中文武看到的话定然会心中一惊。

这庭院当中至少聚集了朝中三省六部八成以上的重臣,其中一道身影最为醒目,赫然是大名鼎鼎的杨廷和。

杨廷和如今乃是内阁一员,虽然说权势不如内阁首辅李东阳,可是随着李东阳被文官集团渐渐抛弃,在内阁当中,杨廷和的话语权却是越来越重,甚至已经超过了李东阳的影响力。

能够让朝中如此之多重臣聚集在一起,可见他们所为之事非同一般,然而这么多重臣当中却是没有李东阳的身影。

杨廷和目光扫过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刘瑾已经前往豹房去了,他显然已经扛不住我们给他施加的压力,已然慌了!”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露出笑意,刘瑾虽然权势鼎盛,可是这又如何,只要他们齐心协力联合起来,无论是内阁还是内廷,他们都能掀起一股风浪。

做为内阁一员,毛纪捋着胡须道:“如今京城之中群情沸沸,我等当一鼓作气,趁机将刘瑾拿下,否则的话势必遭受其反噬。”

工部尚书毕亨颔首道:“不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若是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将刘瑾拿下的话,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更好的几乎了。”

可以说在场代表了朝中大半文武意志的重臣一个个统一了意见,打定了主意要将刘瑾给拿下,一旦满朝文武联合起来,纵然是天子都要屈服。

一名头发花白的胡明乃是老臣,捋着花白的胡须站起身来道:“诸位,我们一起前往豹房面见陛下,为万民请命,恳请陛下拿下祸国乱政之阉贼刘瑾,否则我等便长跪不起。”

做为几朝老臣,胡明在朝中官职虽不高,然则身为御史,却是影响力不小。

“对,陛下若是不答应,我等便长跪不起!”

杨廷和微微颔首道:“诸位,此时须得请得首辅大人以及一些大人一同前去方可!”

其他人闻言顿时恍然点头道:“杨阁老所言甚是,首辅大人随同,再加上诸位大人,我等携万民之大义,陛下若是不答应,那便是违背民意非是明君所为!”

李东阳府上,做为天子钦点的首辅,李东阳可谓位高权重,然则这会儿这位堪称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外相却是一脸的黯然之色。

其子李兆蕃看到李东阳的神色不禁低声道:“父亲何故如此忧愁!”

李东阳抬头看了李兆蕃一眼,虽然李兆蕃非是其亲子,然则长子、此子早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李东阳便过继了李兆蕃为三子,视为己出,带在身边教导。

“为父乞请天子恩准致仕,然则天子又一次驳回并赐下赏赐,为父心中甚为傀之!”

李兆蕃安慰李东阳道:“父亲乃是陛下亲信之股肱,陛下对父亲一向优容有加,父亲几番乞骸骨陛下皆不准,正是陛下对父亲信任的体现。”

李东阳苦笑摇头道:“正是如此,为父方才觉得愧对陛下,身为内阁首辅却是无法助陛下署理内阁,实为失职矣!”

微微一顿,李兆蕃如何不知道如今李东阳在朝中的处境,看似李东阳高高在上,身为内阁首辅,然则那些文官却隐隐对其排斥,尤其是前番李东阳立场不够坚定,再加上这几年又隐隐屈从于刘瑾之权势,使得李东阳威望渐失,这内阁首辅早已名副其实。

只听得李兆蕃带着几分怒容道:“父亲大人何必在意那些人的态度,父亲又没有做错什么,难道要父亲大人一切皆依他们的意思行事不成?”

父子叙话之间,就见府中管家匆匆而来道:“老爷,御史胡明大人前来拜见!”

微微一愣,李东阳不禁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位御史比起他来资格还老,但是这几年却是对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心中虽然疑惑,李东阳还是起身出了书房,远远的便看到一身长袍,身形略显佝偻的胡明站在那里。

胡明看到李东阳的时候,拱手一礼道:“见过李大人!”

李东阳连忙道:“老御史客气了,难得老御史驾临,不如入客厅喝茶叙话!”

胡明摇了摇头道:“喝茶就不必来,老夫却是希望首辅大人能够为百官之表率,随我等前去豹房叩见天子!”

心中一突,李东阳神色不变道:“莫非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为何李某却不知晓?”

胡明捋着胡须道:“朱寘鐇造反,刘瑾祸乱朝政,这是不是大事,我等已经同杨廷和大人、毛纪大人等人商议好,大家一同前往豹房,恳请陛下为天下万民,为朝中文武计,下旨拿下刘瑾这祸国阉贼!”

一旁的李兆蕃闻言顿时神色大变,脸上露出几分怒容,朱寘鐇造反,自己父亲与刘瑾、楚毅一同出现在那檄文之上,均是朱寘鐇请君泽的对象,现在胡明直言刘瑾祸国殃民,那么又置其父亲于何地,难不成自己父亲也是祸国殃民之奸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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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恳请陛下以天下黎民为重!【9更求月票】

毕竟是少年人心性,哪怕是跟在李东阳身边教导,此刻父亲声誉受损,李兆蕃自然对胡明怒目以视。

胡明何等人物,宦海沉浮数十年而不倒,可谓政坛之不倒翁也,察言观色乃是其基本的能力,所以只看一眼,胡明便大概猜到了李兆蕃的心思。

只不过胡明却是不屑于向一介小辈解释,就连李东阳这位大明首辅他都不假以颜色,更何况只是李兆蕃。

胡明盯着李东阳道:“首辅大人,请吧!”

李东阳神色平静,实则内心当中已经气急,这是什么态度,一伙人都已经商量好了,最后给他一个通知,甚至看胡明那语气,倒像是在命令自己。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努力压下内心的怒火道:“既如此,且容李某换上朝服!”

胡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老夫在此恭候李大人!”

那态度真的是没有将李东阳这位首辅放在心上,一旁的李兆蕃大有发火的征兆,不过这会儿李东阳拍了拍李兆蕃道:“且随为父来,服侍为父更衣!”

李兆蕃紧跟李东阳而去,卧房之中,李兆蕃服侍李东阳更衣,脸上满是气愤之色道:“父亲,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将您这位一朝之首辅放在心上,什么事情他们都商量好了,然后再来通知您,这是将您当做泥塑的宰相不成?”

李东阳转过身来,李兆蕃帮忙替李东阳将腰间玉带束好,只听得李东阳道:“兆蕃,你怎么忘了为父的教导,他们想要做什么,随他们去吧,为父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不若此番趁机恳请陛下就此致仕!”

很快李东阳出了房门冲着胡明道:“老御史,咱们且走吧!”

门外二人分别上了马车,毕竟李东阳已然上了年岁,李兆蕃亲自跟随,马车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奔着豹房而去。

豹房所在,一队队禁卫巡视四周,大门之前,几名内侍侯在那里,虽然说朱厚照人在豹房,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于朝中大事就此不再过问,但凡是有什么事情,朝中大臣皆可以前来豹房所在求见于他。

所以说朱厚照或许沉迷于玩乐,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疏于国政。

当李东阳走下马车的时候,就见到豹房外,近二十余名朝中重臣隐隐以杨廷和为核心,这会儿见到他走了过来,众人忙向着李东阳见礼。

李东阳含笑还礼道:“诸位,李某此来正好要向陛下乞骸骨,念在老朽年事已高,诸位等下可否帮李某向陛下求情,也好让我这身子骨得以回归故里!”

众人闻言不由的一愣,他们之所以请李东阳前来,所看重的自然是李东阳内阁首辅的身份,毕竟他们联合起来弹劾刘瑾,这其中甚至带着逼宫的意味。

哪怕是事后成功了,肯定要有人遭受天子的记恨,谁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他们和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向上更进一步吗?

然则若是因此而恶了天子的话,他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说李东阳这位首辅自然也就成了最完美的背锅的对象,到时候即便是传扬出去,大家也只会认为内阁首辅李东阳率领文武百官重臣逼宫于天子。

谁曾想李东阳一上来竟然告诉他们要乞骸骨,从朱厚照登基开始,李东阳便连年乞骸骨,每次都被天子给推拒然后赐下赏赐将其留下。

倒不是说李东阳多么得朱厚照信重,只是相比较弘治帝给他留下的刘健、谢迁等内阁成员来,李东阳的性子却是最随和,最好拿捏的一个,所以朱厚照才会任凭刘瑾赶走了刘健、谢迁,独独留下了李东阳为内阁首辅。

虽然大家猜测天子仍然不会允许李东阳的乞求,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说让李东阳乞骸骨成功的话,到时候谁来做这领头羊呢?

毛纪脸上露出笑意向着李东阳道:“李大人老当益壮,陛下对您颇为倚重,如何会答应李大人这么早便致仕呢?”

“对啊,首辅大人若然离去,内阁必然大乱,还请大人看在万民之福祉,就不要乞骸骨了吧!”

杨廷和神色复杂的看了李东阳一眼,轻叹一声道:“宾之兄既然心意如此,那么廷和到时一定帮宾之兄向陛下求情。”

李东阳哈哈大笑捋着胡须向着杨廷和道:“还是介夫知我!”

说话之间,李东阳向着豹房门口而去,守在门口的内侍对于李东阳一行人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哪一个都是朝中大臣,曾不止一次来过豹房。

“奴婢见过首辅大人!”

李东阳微微点了点头道:“且去禀明陛下,就说李东阳并杨廷和大人以及诸位大人求见陛下!”

那内侍看了李东阳等人一眼,点了点头道:“诸位大人且稍后!奴婢这便前去替诸位大人通禀!”

豹房之中,朱厚照正听着刘瑾的哭诉,突然有内侍前来道:“陛下,外间李东阳首辅还有杨廷和阁老等数十名朝中大臣联名求见陛下!”

“什么,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来求见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逼宫吗?”

刘瑾心中一跳,几乎是本能的叫道。

刘瑾又不傻,李东阳等人,尤其还是数十名朝中重臣一起前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猜不到吗?

这根本就是前来逼宫,想要逼迫天子下令将他给拿下啊!

朱厚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算是刘瑾不说,朱厚照也知道杨廷和他们此举隐隐就是在逼宫。

身为天子,朱厚照可谓少年心性,此时受的刺激,顿时向着刘瑾道:“刘大伴自可安心,朕若是不愿意,他们休想逼迫于朕!”

服侍了朱厚照这么多年,刘瑾自然清楚朱厚照的性情,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知道这次杨廷和他们却是适得其反了。

只听得朱厚照眉目一正道:“请诸位大人进来吧!”

很快以李东阳、杨廷和为首,十几二十名朝中文武重臣身着朝服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躬着身子立于朱厚照身旁的刘瑾。

不过众人却是没有理会刘瑾而是齐齐向着天子施礼道:“臣等拜见陛下!”

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微微一拂手道:“众卿家快快平身!”

说着朱厚照向着一旁的内侍道:“给诸位大人赐座!”

众人连忙谢过天子,只听得朱厚照看向李东阳道:“李大人,你们这般兴师动众而来,却是所为何事?”

李东阳缓缓道:“回禀陛下,老臣此来却是有两件事禀明陛下!”

朱厚照身子一正道:“哦,不知李大人有何事,尽请直言便是。”

李东阳褪下管帽,跪伏于地向着天子叩拜道:“臣恳请陛下允准老臣乞骸骨!”

朱厚照本以为李东阳上来会弹劾刘瑾,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乞骸骨,微微一愣神,反应过来,朱厚照豁然起身,快步行至李东阳身前一把将李东阳扶起道:“老大人何以执意离朕而去,您是父皇留给朕的老臣,朕一直以来视您为师,您若离去,朕还有何人可以依靠!”

朱厚照本身就是性情中人,李东阳当年由弘治帝挑选封为太子少保负责教导身为太子的朱厚照,两者之间的确有师徒之情分。朱厚照几番驳回李东阳乞骸骨,不只是因为李东阳内阁更好掌控之外,还有这一份昔日东宫情分在其中。

李东阳听了朱厚照的一番话不禁心中感动,老泪纵横道:“还请陛下看来臣年迈不堪的份上,就允了老臣吧!”

朱厚照一脸的犹豫道:“容朕想一想,容朕想一想!”

本来一众人前来是为了逼迫天子拿下刘瑾的,结果可倒好,朱厚照同李东阳却是给他们上演了这么一出君臣相得的感人一幕。

这会儿谁也不好开口,否则的话,不止会惹怒了李东阳,更会激怒天子。

好一会儿朱厚照才安抚了李东阳,转移话题道:“老大人,你方才说有两件事,不知这第二件所为何事?”

李东阳微微一叹,目光下意识的看了边上刘瑾一眼,同刘瑾目光相对,刘瑾能够感受到李东阳的那种无奈。

就听得李东阳道:“陛下,老臣此来乃是向陛下请罪而来!”

说着李东阳再次拜倒于地,朱厚照疑惑不已,看了看李东阳,再看看杨廷和等人。

只听得李东阳道:“陛下,老臣有罪,臣执掌内阁期间,却是无有政绩,反而使得民怨沸腾,致使边镇有安化王起兵造反!”

杨廷和等人没想到李东阳会搞这么一出,一个个反应过来,这情况有些不大对,胡明当先一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大人是否有过错不提,但是刘瑾却是直接逼反了边镇士卒,致使安化王造反,臣等恳请陛下,以天下黎民为重,杀刘瑾,诛楚毅,以安天下黎民之心,以昭显陛下为贤名之君!”

一旁的刘瑾气的眼珠子差点突出来,死死的瞪着胡明等人,尼玛,他不就是派人收税、厘清卫所田亩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吗,这都是在正常不过的治国之道啊,至于这么一副刨了他们祖坟,杀了他们父母的模样,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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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朕想楚大伴了!【为盟主动感加更】

杨廷和、毛纪等人眼见胡明出头立刻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向着朱厚照拜倒下去,齐声道:“臣等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杀刘瑾,诛楚毅。”

朱厚照就算是早就料到这些大臣此行就是为了逼宫而来,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肆无忌惮。

可是一眼望去,朝中重臣十之七八尽皆在此,六部首脑来了大半,除了刘瑾的党羽之外,可以说所有可以称得上重臣的都在这里了。

朱厚照心中憋着一股子火气,然则身为天子,他却不能喜怒于色,可是那明黄色龙袍袖口之下,朱厚照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深吸一口气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

这些人都能够感受到朱厚照目光当中所蕴含着的意味,但是他们可不管朱厚照心中到底怎么样,反而是一个个抬头向着朱厚照看去,目光坚定,以昭示他们的决心。

朱厚照松开拳头,吐出一口气道:“议事归议事,地下凉,众卿家快快起身,莫要伤了身子骨,否则就是国家之损失了!”

胡明昂着头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若是不答应,臣等便长跪不起!”

一众人齐声道:“若是陛下不答应,臣等便长跪不起!”

朱厚照勃然变色,气的原地踱步,转过身来指着一众人气道:“你……你们……”

然而朱厚照只看到那一双双满是倔强的面孔,这会儿李东阳看到朱厚照被气的有火无处发泄的模样,心中生怜,到底师生情分一场,微微一叹,俯首拜倒于地:“臣身为内阁首辅,却于任上发生边镇郡王造反之事,罪莫大焉,恳请陛下革去老臣一并官职、封赏,以安万民之心。”

朱厚照看向李东阳,只看到李东阳目光诚恳,一刹那君臣对视,朱厚照一下子明白了李东阳之用意。

李东阳到底教导朱厚照多年,如何不清楚朱厚照的性情,现在群臣逼宫,然而朱厚照的性子却是素来吃软不吃硬,这要是没有一个解决之法,恐怕君臣真的就会僵持在这里。

所以说李东阳挺身而出,为朱厚照化解此等僵局。

朱厚照如何不明白李东阳的一番苦心,然而李东阳如此,他又如何能够以惩治李东阳为台阶呢。

朱厚照的性情注定他不可能会成为一个暴君,而李东阳眼见朱厚照犹豫的神色,不禁心中一叹,再次叩首道:“陛下,天下万民为重,江山社稷为重,安化王之乱,必须要有人负责,臣,有罪!”

心中一酸,朱厚照咬了咬牙,转过身去,不敢去看李东阳那苍老的模样,良久道:“内阁首辅李东阳执掌内阁期间疏忽大意,失于监察,今除去内阁首辅之职以儆效尤……”

不过单单惩治李东阳显然还不足够,这一点只看胡明等人一个个盯着李东阳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肯定气坏了,说好了一起逼迫天子拿下刘瑾,可是李东阳突然之间主动承担罪责,你把最大的罪责扛下来,让他们如何再以此对付刘瑾啊。

刘瑾这会儿一张老脸顿时像绽放的花朵一般,眼中满是阴狠之色盯着毛纪、胡明等人。

敢往死里弄他,等这次风波过去,他一定要让这些人知道,他刘瑾也不是不敢杀人!

不过刘瑾却是高兴的有些早了,群臣逼宫,单单是一个李东阳受惩是不够的,就听得朱厚照道:“刘瑾执掌司礼监,疏于职守,特除去司礼监总管之职,闭门思过!”

刘瑾愕然,不过看到朱厚照面色不善的瞪着他顿时反应过来,咕噜一下趴在地上向着朱厚照道:“奴婢知罪,定遵陛下之命,闭门思过!”

缓缓转过身来,朱厚照面无表情的看着毛纪、胡明、杨廷和等人道:“众卿家,朕如此处置,众卿家可还满意吗?”

胡明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这会儿杨廷和恭敬无比的拜下去道:“陛下处置公允,实为圣明之君主,臣等自是不敢有任何异议,谨遵圣命!”

毛纪等人对视一眼,同样叩拜朱厚照,虽然说没有能够达成他们的目的,但是能够将刘瑾除去司礼监总管之职,也就意味着刘瑾就像是失去了獠牙的恶狗,再无太大的威胁。

目送一众文武重臣离去,朱厚照转过身来猛地抓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传出老远。

远处毛纪、杨廷和等人可以清楚的听到朱厚照摔碎茶杯的声音,不过几人却是神色平静,缓步离去。

李东阳听到那茶杯摔碎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一声轻叹,略显佝偻的身子向着朱厚照方向拜了拜,然后缓缓离去。

“气煞朕也!”

朱厚照不禁怒喝道。

刘瑾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这次的事情因他而起,可以说如果不是李东阳替他扛了一部分责任的话,看那一帮重臣的架势,搞不好还真的能够将朱厚照逼到绝境,到时候要么君臣失和,要么他被丢出来。

发泄了一通,朱厚照注意到刘瑾气急道:“刘大伴,朕知你在宫外有一处府邸,这些时日你便卸下一切,在府中好生闭门思过吧!”

刘瑾心中一叹,在张永、谷大用几人幸灾乐祸的目光当中,一脸颓然的道:“老奴谨遵圣命!”

朱厚照似乎有些心烦,转过身去摆了摆手道:“大伴且回去吧!”

朱厚照何曾这般赶过他啊,刘瑾不禁身子一颤,噗通跪倒在地道:“陛下,这些时日没有老奴服侍,陛下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朱厚照背对着刘瑾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没有转过身去,刘瑾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豹房。

这会儿谷大用端着一杯温茶递到朱厚照面前道:“陛下,喝口水,消消气!”

张永站在朱厚照身旁道:“是啊,陛下,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朱厚照坐下身来,一脸的疲倦,带着几分怒意道:“他们竟然敢逼迫于朕,朕若是不答应,他们想要做什么?”

听着朱厚照的咆哮声,谷大用、张永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接话,这话是能接的吗?

幽幽一叹,朱厚照遥望江南方向缓缓道:“朕突然之间有些想念楚大伴了,想来当初他在嵩阳书院大开杀戒,也是被那些人给气坏了吧!”

张永、谷大用不禁面面相觑,同时心中一紧,朱厚照这是准备将楚毅召回吗?

好不容易等到刘瑾被搞下去了,二人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够更进一步,坐上那司礼监总管,大内第一人的位置上。

结果现在朱厚照竟然提起了楚毅来,以楚毅在朱厚照心目当中的地位,再加上楚毅在大内一众大小太监当中的风评和威望,一旦朱厚照将其召回的话,那么司礼监总管的位子只怕就真的与他们无缘了!

对视一眼,谷大用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您也看到了,毛纪、胡明那些人摆明了是针对刘瑾、楚毅他们二人,您都被迫拿下首辅李东阳大人的位子,刘瑾公公也被迫除职闭门思过,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罢手,要知道那反王朱寘鐇的檄文之上可是有楚毅督主的名字呢!”

朱厚照不由的一怒,猛地一拍茶几道:“朱寘鐇造反,他们可以推到李大人、刘大伴他们身上去,可是关楚大伴什么事?”

张永道:“可是陛下忘了吗,楚毅执掌东厂,却是有监察文武百官之权!朱寘鐇造反,真说起来的话,楚毅也有失察之罪。”

听了张永的话,朱厚照不由得怒急而笑道:“可笑,真是可笑啊,若是按照这般的逻辑的话,那西厂、内行厂乃至锦衣卫统统都有失察之罪,还有就是满朝文武更是脱不了干系!”

谷大用瞪了张永一眼道:“陛下息怒,这些文臣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张嘴巴能够将死人说活,将活人说死,我们知道您想念楚督主了,但是为了楚督主好,近期之内陛下还是不要将其召回,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那些文武会不会将矛头指向楚督主。”

朱厚照憋了半天,气急道:“气煞朕也!”

傍晚时分,杨廷和府上,一道身影从后门悄然进入。

书房之中,杨廷和、毛纪几人看着那赶来的身影,不是张永又是何人?

张永在朱厚照身边几名亲近内侍当中存在感并不太高,不像楚毅执掌东厂凶名在外,刘瑾执掌司礼监、内行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如谷大用执掌西厂,所以说张永的存在感一直度被刘瑾他们几人压着。

杨廷和冲着张永拱手道:“张公公,陛下那里如何?”

张永笑了笑道:“诸位大人大可不必担心,陛下虽然发怒,可是却是无可奈何,并且喝令刘瑾这些时日哪里都不许去,于府中闭门思过。”

说着张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不过陛下却是提及了一个人,我想诸位大人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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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楚毅他走不出江南!【为盟主动感加更】

杨廷和几人闻言不禁露出好奇之色,看着张永道:“不知陛下提及了何人?”

只看张永的神色就能够猜到那人肯定不一般,再说了,能够让朱厚照挂在心上的人,他们自然也很有兴趣。

张永扫了几人一眼,缓缓道:“东厂督主,楚毅!”

“楚毅,竟然是他!”

“楚毅杀我辈文人,此事早晚要与其清算!”

“原来是这位深藏不露,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啊!”

在场几位重臣听到楚毅的名字,反应不一,不过却也能够看出楚毅在他们心目当中还是份量相当之重的。

毕竟换做是谁敢在嵩阳书院这等儒家圣地大开杀戒都会被这些文臣牢牢记在心间。

杨廷和轻笑道:“这位楚督主倒是聪明,刘瑾势大之时竟然主动避让刘瑾之锋芒请命巡视地方,这位比起刘瑾来,可要难对付的多了!”

胡明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杀我同道中人,早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嵩阳书院院判徐琦同胡明均是御史,两人当年共事却是颇有一番交情,当初陡然得知徐琦为楚毅所杀,胡明还发动了朝中御史疯狂弹劾了楚毅一番,结果却是被朱厚照给压了下去。

如今再度提及楚毅,胡明会对楚毅生出好感才怪,搞不好楚毅要是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都敢指着楚毅破口大骂。

一位重臣坐在那里,将手中茶杯放下,缓缓道:“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江南文风鼎盛,楚毅离了嵩山却是去往了江南之地,他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一头扎进江南之地,他就不想一想,那等文风鼎盛,各种名士聚集之地,他能讨得了好吗?”

大家听了这位重臣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对方出身江南之地,要说对江南之了解,莫过于此人。

毛纪看向对方道:“庞大人的意思是说楚毅很有可能会栽在江南?”

庞文斌捋着胡须,一脸的笃定道“不是很有可能,而是一定会栽在江南之地,哼,区区一个楚毅,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前往江南之地,他真以为江南文风鼎盛,名士云集之地,就没有谁会杀了他以博名望吗?”

身为文人,在场一众人闻言自然一阵默然,他们不得不承认庞文斌言之有理,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们的话,若是有机会一朝成名天下知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很明显,如今楚毅几乎相当于大半个天下士林所痛恨的对象,任何人只要能够杀了楚毅,保管在最短的时间内名动天下,成为为士林敬仰的大名士也不稀奇。

有了名气,哪怕是不入朝为官,在那江南之地也足可富贵潇洒一生了。

胡明听了庞文斌的一番话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道:“若是果真有人能够于江南之地将楚毅这狗贼给杀了的话,那么老夫定然亲自为其著书扬名,使其名扬天下!”

胡明身为数朝原来,自身便是一位天下知名的大名士,若是能够得其提携的话,的确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名扬天下。

庞文斌向着胡明道:“那么胡大人就等着江南传来的好消息吧,到时候说不得胡大人还真的要如你所言,为人扬名呢!”

胡明捋着胡须一脸笑意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边几人当着张永的面讨论楚毅的生死问题,张永即便是看不惯楚毅,却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诸位,天子本来生出将楚毅召回的念头,不过已经被我同谷大用一起劝下了。”

杨廷和微微点头道:“张公公所行无差,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刘瑾除去,才有精力再对付楚毅,不然到时候面对楚毅还有刘瑾的反扑,大家未必如现在这般十拿九稳。”

庞文斌道:“楚毅的问题大家不用担心,庞某担保他出不了江南之地。”

毛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寒意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诸位,刘瑾在朝中党羽众多,可谓是根深蒂固,此番虽然说被陛下除去了一身职权,可是他只要一日不死,陛下万一哪一天复了他之职位,到时候我等肯定会是他报复的对象。”

想到那些被刘瑾搞下去的官员的下场,就算是毛纪也禁不住心中有些发寒,比之楚毅来刘瑾心胸狭窄,可谓是睚眦必报,不知多少官员为其所害。

大明豪绅、权贵、文官之间可以说是盘根错节,或许以姻亲联络关系,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所以说刘瑾虽然只坑害了一部分官员,但是他差不多已经得罪了大半个朝堂文武。

这也是为什么倒刘之人会那么多,就算是刘瑾的那些党羽一时之间声势都被压了下去。

张永一脸赞同的点头道:“毛大人言之有理,刘瑾执掌内行厂,锦衣卫,这些年不知道培植了多少心腹,大家必须要将其一击致命,绝对不能给其反击的机会,否则吾等将皆为其所害。”

张永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趁机将刘瑾给弄死,不然的话,大家就等着被刘瑾报复吧。

杨廷和几人对视一眼,借着烛火,几人凑在一起。

书房之外,透过那窗户隐约可见烛光投影之下,几道人影晃动。

第二日天色大亮,京城之中一则消息顿时传开来,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礼监总管,有着立皇帝、小太祖之称的刘瑾失势被天子囚禁于府中闭门思过。

一时之间京城为之哗然,不知多少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欢欣鼓舞,更有亲人被刘瑾所害之人禁不住当场便放声痛哭。

可见这几年刘瑾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刘瑾私心太重,心胸狭隘,目光又过于短浅,所以才会有今日之下场。

就算没有这一遭,只要他继续这般肆意妄为下去,早晚会民怨沸腾,无非是早晚之事罢了。

楚毅的名声同样不好,可是楚毅却从来没有祸害过百姓,更是约束东厂,所以真正痛恨楚毅的不过是那些被楚毅坑惨了的豪绅、权贵、文人,这些人才是真正痛恨楚毅的主流。

如果说楚毅有朝一日连百姓这一群体也给得罪了的话,就算是楚毅有再大的本事,恐怕将来也难逃刘瑾之下场。

单单是刘瑾失势,京城便为之沸腾,可见平日里刘瑾所积民怨之深。

刘瑾府邸之上,刘瑾被朱厚照喝令于府上闭门思过,刘瑾倒是没有作妖,在他看来,只要过了这个风头,他只管去朱厚照那里哭求一番,以朱厚照的性子,保管会让他官复原职。

“毛纪,胡明,还有李东阳,你们给咱家等着,不要让咱家官复原职,否则的话,咱家一定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刘瑾坐在佛堂之中,高高的金佛双目慈悲,仿佛是在注视者刘瑾,而刘瑾则是盘坐在蒲团之上,一脸的悲悯,然而眼中却是无限的狰狞杀机。

刘瑾那阴恻恻的声音在佛堂当中回荡,令人心悸不已。

刘府门前,一队兵马突然杀到,赫然是五军都督府下属京营一支,足有数百人之多,为首一人正是五军都督府一位都督佥事赵起,赵起一身戎装立于刘瑾府邸门前。

这么一队士卒出现在府门之前,守门的仆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刘瑾就好比宰相一般,可想而知这些刘府的仆从一个个也是眼界极高的。

似乎是尚未适应刘瑾失势,所以守在门前的一名仆从倨傲无比的向着赵起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惊扰了我家总管大人……”

赵起手起刀落,血光一闪,那名正冲着赵起呵斥的仆从脑袋高高飞起,面容之上还残留着几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可是刘瑾府邸的下人啊,平日里就算是七品官员见了他都要老老实实的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可是这人竟然敢杀他。

那点死前的念头消散,赵起一挥手,面露凶光道:“给我杀进去,捉拿反贼刘瑾!”

身后京营士卒一个个跟随赵起冲进了府中,刘府上下仆从一下子懵了,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身在佛堂之中的刘瑾突然闻得前院一阵喧哗不由的微微一愣,继而刘瑾勃然大怒,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他府上闹事,真以为他刘瑾失势了就可以忍忍欺负了吗?

“岂有此理,咱家倒是要看看,谁人敢如此欺我!”

一名小太监一身鲜血跑了过来,冲着刘瑾道:“公公,公公大事不好了……”

就见那小太监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刘瑾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扶,然后就在这时,那小太监突然面露凶光,手中一柄匕首狠狠刺入刘瑾腹部。

刘瑾震怒,一巴掌拍碎了那小太监的脑袋,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试图逃往豹房,然而身体却是酸软无力,噗通软倒在地,一股浓浓的困意涌上心头,刘瑾惊怒呢喃一声:“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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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刘大伴造反了?【求月票】

刘瑾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昏过去,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一道身影身后紧跟着一群士卒破开内院大门一拥而入。

赵起手中刀之上尚且有鲜血流淌,甚至身上还溅有鲜血,率队冲进内院当中远远的就看到了软倒在地的刘瑾。

至于说那被拍碎了脑袋的小太监则是丝毫没有被赵起放在心上,无非就是一个被收买的棋子罢了。

不过这么一个棋子能够将刘瑾给放倒,那也是意外的惊喜了,本来收买这小太监无非是随时监视刘瑾的举动,没想到对方会带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快步上前,赵起脚步在刘瑾身前停了下来,四周士卒一个个手持兵刃将刘瑾给包围了起来。

几乎快要昏过去的刘瑾忍着腹间的伤口,努力的睁开双眼向着赵起看了过去。

赵起俯视着刘瑾不禁想起昔日刘瑾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模样,再看此时刘瑾那副落魄,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快意。

“刘瑾,你可还记得本都督吗?”

做为五军都督府的一位都督,赵起的官职还真不低,只可惜武臣自土木堡之变后便失了权势。

本来由诸多武将勋贵坐镇并且执掌的五军都督府隐隐压过由文臣执掌的兵部一头,但是土木堡之变,以英国公张辅为首的一大批武将勋贵战死,加之当是时文臣当中出了一个于谦,执掌兵部,愣是以文臣之身压过了五军都督府,自此之后,五军都督府几乎沦为兵部的附庸。

赵起在五军都督府当中好歹也是一位高官,放在土木堡之变前,甚至连兵部侍郎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是如今甚至都不敢得罪一个七品文官,如今更是沦为文臣系统的打手。

刘瑾努力的睁眼看向赵起,却是没有什么印象,毕竟能够让刘瑾记在心上的恐怕也只有杨廷和、毛纪、胡明这些文武百官当中的重臣。

赵起只看刘瑾的反应就知道对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冷哼一声,一脚踹在刘瑾身上顿时让刘瑾跌倒于地。

“阉狗,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意图谋反!”

原本倒在地上的刘瑾听了赵起的话顿时精神为之一震,甚至就连那迷药的效果似乎都被压下去了许多,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道:“你们竟然敢诬陷咱家!”

赵起一脸的阴笑,微微低头凑到刘瑾的身前盯着刘瑾道:“刘公公,你怕是忘了当初本都督求见于你却被你命人乱棍打出的事情吗?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刘瑾看了赵起身后那些士卒一眼冷冷一笑道:“你们胆敢不经天子命令在京师之地调动兵马,你们就不怕天子震怒,治你们一个死罪吗?”

赵起不屑的道:“刘公公,你就不要抱有什么妄想了,本都督出兵乃是经过了兵部、五军都督府的程序的,就算是陛下那里,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刘瑾不由的眼睛一缩,一颗心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对方通过兵部、五军都督府运作,还真的可以避免程序上的问题。

就在刘瑾失神的功夫,就见赵起一挥手道:“来人,给我搜,一定要将刘公公造反的证据找出来!”

刘瑾眼睁睁的看着几名士卒抬着几个大箱子从他身边走过,其中有盔甲、刀枪,尤其是其中一个箱子当中,明黄色的龙袍、玉玺赫然在列。

受此刺激,刘瑾不禁惊怒交加,一口鲜血喷出,指着赵起等人咬牙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起看到刘瑾那一副狼狈惊怒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阴恻恻的道:“刘公公,你就放心吧,本都督帮你准备的非常齐全,东西齐备,就算是你真的造反,也足够了!”

就在这会儿,先前抬着向着进去的几名士卒跑过来道:“启禀都督,在刘瑾府邸密室当中搜出了兵甲、刀枪还有龙袍、玉玺!”

赵起神色一正道:“将东西统统封存起来,这些都是刘瑾阉贼造反的证据,无论如何都不能遗失了一件!”

刘瑾怒火攻心,加上所中迷药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豹房所在,昨天经过那么一遭,朱厚照大半天心情都非常之不好,被迫除了李东阳、刘瑾的官职,意味着朝堂一下缺少了一位内阁首辅,而内廷之中则是少了一位大总管。

虽然说短时间内没什么,但是内阁首辅还有司礼监总管必须要早些选定出来,否则时间久了,必然朝堂大乱。

张永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将一个精致的笼子递到朱厚照面前道:“陛下,这是老奴派人寻来的鹦鹉,这鹦鹉能够与人交谈,煞是神异……”

朱厚照眼睛一亮,不由的目光落在那精致的鸟笼之上,其中一只七彩的鹦鹉正跳来跳去。

只见张永道:“还不快拜见陛下!”

七彩鹦鹉立刻便道:“陛下万福,陛下万福……”

朱厚照禁不住笑了起来,一旁侍奉着的大小太监看到朱厚照阴沉了一天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容来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朱厚照生气之时很少会惩罚身边的内侍,但是朱厚照阴沉着一张脸,大家不可能没有压抑之感啊。

就在朱厚照准备接过鸟笼准备逗一逗那鹦鹉的时候,就见一名小太监匆匆忙忙一脸的慌乱之色而来。

“陛下,陛下……”

张永见状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一旁侍奉着的谷大用嘴角微微翘起,瞥了张永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飞奔而来的小太监。

“大胆,陛下当面,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张永顿时冲着那小太监呵斥一声,小太监面色一白,噗通跪倒在地,朱厚照看着那小太监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对于身边的内侍,朱厚照素来仁厚,所以这小太监虽然有失体统,但是朱厚照却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陛下,外间杨廷和等诸位大人说有要事求见陛下,还有……还有……”

心情刚刚好一些的朱厚照突然之间听闻杨廷和等人求见不禁心情大坏,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身为天子,他好歹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道:“传他们进来。”

盯着那小太监,张永突然道:“你方才吞吞吐吐,可是有什么事情欺瞒陛下?”

朱厚照不禁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连忙道:“诸位大人似乎押着大总管而来?”

张永道:“刘瑾公公?”

小太监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对,对,正是刘瑾公公!”

朱厚照面色一变道:“刘大伴不是被朕勒令于府中闭门思过吗,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就算是朱厚照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肯定是杨廷和等人不肯就此罢休,刘瑾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入到他们手上了,可是他们竟然敢之所锁拿刘瑾前来见他,这就说明这些人所掌握的证据足以置刘瑾于万劫不复之地。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朱厚照闻声望去,就见以杨廷和、毛纪、胡明等人为首十几名朝廷重臣还有一队士卒押着狼狈无比的刘瑾,几个大箱子在后。

众人齐齐施礼,朱厚照目光平静的看着毛纪等人道:“诸位卿家,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刘大伴,你不在府中闭门思过,怎么这般模样?”

刘瑾嘴巴被塞着,这会儿似乎已经醒了过来,但是整个人却是软绵绵的无力,看到朱厚照开口不禁激烈的挣扎想要挣脱扶着他的士卒。

只可惜他的嘴巴堵着,浑身无力,根本就挣脱不开,无法开口。

这时胡明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道:“启禀陛下,臣等接到密报,有人举报刘瑾对陛下心怀怨恨,意图造反,此事关系重大,臣等不敢慢待,第一时间请了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府的几位大人调派兵马封锁了刘瑾府邸,果不其然,这刘瑾真是狼子野心,愧对陛下对他的一番厚爱,竟然于密室当中暗藏盔甲、兵器还有秘制的龙袍、玉玺,证据确凿,实为诛九族的不赦之罪!”

几名士卒将那装着龙袍、玉玺还有兵甲的箱子打开,朱厚照只看了一眼,神色顿时变得阴郁难看。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看向杨廷和、毛纪等人,缓缓道:“你们确定这是自刘瑾府上搜出来的吗?”

毛纪、胡明、杨廷和等人神色凛然,齐声道:“臣等愿以性命担保,这些东西皆是自反贼刘瑾府上搜出。”

刘瑾剧烈挣扎,呜呜大叫,然而他却是一句话说不出,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杨廷和等人,那副架势恨不得冲上去将几人给生吞活剥了。

当看向朱厚照的时候,刘瑾又满是冤枉与哀求之色,希望朱厚照能够帮他洗脱冤屈。

朱厚照看向刘瑾之时,脸上露出几分不忍之色,然而就在这时,胡明上前一步,距离朱厚照只有一丈距离,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朱厚照脸上大声道:“陛下还犹豫什么,刘瑾这等祸国殃民,意图谋反之奸贼,定要将之千刀万剐以警示后来者,否则我大明江山,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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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朕想杀人!【求月票】

胡明上前,朱厚照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着那一脸激昂之色的胡明,再看看神色凛然的杨廷和、毛纪等人,朱厚照心中一腔怒火熊熊燃烧。

袍袖之下,朱厚照握紧了拳头,就那么的站着,好一会儿朱厚照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刘瑾身上声音嘶哑道:“刘瑾祸乱朝纲,致使边镇朱寘鐇等谋反,意图不轨,人赃俱获,实为十恶不赦,特令……”

这会儿胡明等人听着朱厚照的话一个个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而胡明更是捋着胡须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刘瑾当千刀万剐以警示后来者!”

朱厚照被打断了话语,不禁勃然色变道:“胡御史,你可知礼数?”

胡明微微一愣,看到朱厚照面色铁青的模样不禁倔强的道:“陛下,老臣只不过是规劝陛下,身为御史,当正天子之言行,老臣怕陛下心念旧情,不肯惩处刘瑾这阉贼!”

杨廷和、毛纪几人看了白发苍苍的胡明一眼,却是默然不语。

朱厚照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朕言行不正,处事不公,有失天子之道吗?”

胡明噗通一声,泣声道:“陛下啊,老臣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您怎么能这么说老臣呢?”

看着胡明那一副泪流满面的模样,朱厚照眼中露出几分厌恶,嫌弃之色,可是对方乃是几朝老臣,身为御史,在朝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朱厚照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多看胡明一眼道:“将刘瑾押入天牢,抄家,由刑部审理!”

刘瑾失魂落魄的被强行拖走,朱厚照看着刘瑾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张了张嘴却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这会儿毛纪开口道:“陛下,如今李东阳大人致仕,内阁群龙无首,刘瑾身涉谋反之大罪,内廷同样不可缺失一位总管,还请陛下早日定下内阁首辅以及司礼监总管太监之人,以免朝堂混乱。”

朱厚照好似消耗了极大的精气神一般挥了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吧,朕知晓了!”

杨廷和、毛纪、胡明等人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臣等告退,陛下万安!”

这一次朱厚照没有发火,而是神色无比平静的走进大殿当中,张永、谷大用他们想要跟着进去侍奉,只听得朱厚照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永、谷大用微微一愣,对视了一眼,两人停下来,注视着朱厚照的身影走进大殿当中,那一刻,朱厚照的身影似乎显得有些佝偻,孤独。

朱厚照走进大殿当中,这是平日里朱厚照闲暇无事读书之地,准确的说这里应该说是楚毅在豹房当中的一处落脚之地。

因为楚毅陪侍在朱厚照身旁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督促朱厚照读书,虽然说朱厚照并不是太喜欢读书,但是同楚毅在一起的时候,朱厚照却是没有什么不耐烦,因为楚毅总会陪着他读太祖传、成祖实录等关于太祖朱元璋以及成祖朱棣的一些文章资料。

所以说这里与其说是一处宫殿,倒不如说是一处宽大的书房,在这里收集了许多的孤本典籍。

不知为何朱厚照下意识的便来到了这一处宫殿,此刻朱厚照坐在一张太师椅之上,在那桌案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几卷书,朱厚照随手拿来翻阅了一下,却是发现这些都是兵法以及领兵治军之法。

看着这些书卷,朱厚照便禁不住想起当年楚毅陪在他身边的时候,譬如张永、谷大用、刘瑾他们皆是寻来各种奇巧之物讨他欢心,唯独楚毅规劝他习武、读书。

轻抚那一卷卷书册,朱厚照轻声叹道:“楚大伴,你曾说过,这天下最好做的就是皇帝,最难做的也是皇帝,朕当时不明白,可是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行至宫殿一处,朱厚照看到墙壁之上挂着的几柄木剑,这些木剑正是昔日方孝玉督促他习武强身之时陪他练剑所用的木剑。

伸手将一柄木剑取下握在手中,轻轻向前一刺,就听得朱厚照呢喃道:“楚大伴,你曾说过,你就是朕手中那把剑,朕被人欺负了,好想杀人……”

性子跳脱却不失敦厚的朱厚照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的无助与气恼,脑海之中浮现出先前被群臣逼迫的场景,尤其是那依仗老资格,甚至连他都不放在心上的老臣胡明,朱厚照恨不得将他给杀了。

可是他却不能做,他乃是大明天子,这万里大好河山由他掌控,然而这满朝文武,他却寻不到几个人可以做为股肱。

杀一个胡明容易,可是杀了胡明又如何,他难道还能杀光满朝文武吗?

就在朱厚照于豹房之中一个人静处的时候,楚毅却是同南京六部之中的刑部侍郎徐文泰叙话。

徐文泰半只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甚至不敢直视楚毅,哪怕是楚毅神色平静,根本没有那么可怕。

然而楚毅血染江南所杀出来的那种凶名,徐文泰只是想一下就觉得浑身发寒,哪里敢直视楚毅。

楚毅瞥了徐文泰一眼淡淡道:“徐大人,本督主此番请你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想要徐大人将武净伯、胡氏一族等人的案子卷宗走上一个程序,明日本督主准备将其押赴法场,亲自监斩!”

徐文泰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尽管说早就知道武净伯等人落入东厂之手,得罪了这位东厂督主绝对没有好下场,却是没想到楚毅竟然如此之果决,这便要他将司法程序走了,即日斩杀。

额头之上冷汗直冒,他们先前可还想着是不是可以拖一拖,等到天子下旨将楚毅召回,他们有的是办法帮一部分人脱罪。

现在看来,楚毅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斩了武净伯等人啊。

楚毅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文泰道:“怎么,徐大人,莫非有什么问题吗?”

徐文泰看了楚毅一眼连忙低下头去,浑身有些颤抖连连摇头道:“没有问题,一切都没有问题,我立刻命刑部将一切卷宗归档。”

楚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徐大人果然尽忠职守,待回返京师,楚某定会为徐大人向陛下美言几句!”

徐文泰脸上露出几分难看的笑容道:“下官多谢督主。”

摆了摆手,楚毅道:“行了,徐大人贵人事忙,本督主就不留你了!”

说着楚毅端起茶杯,而徐文泰见状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立刻起身向着楚毅一礼道:“既然如此,下官这便告退了。”

目送徐文泰离去,曹少钦这时开口道:“督主,就算是再匆忙,也不急着这一两日啊。”

楚毅看了曹少钦一眼道:“这会儿徐俌乃至这南京诸多文武的奏章只怕已经到了陛下案前,至多三日,可能陛下召本督主回京的旨意就会传来,若是不亲自监斩的话,我怕我们离去之后,送上法场的就不知是哪些人了!”

“他们敢,督主钦定的要犯,他们难道也敢做手脚?”

曹少钦听出楚毅言语当中的意思不禁怒道。

楚毅冷笑一声道:“这里可是江南,就连我们东厂据点都有人被收买,更何况只是救出一部分人,以他们的能力,随便找几个替身便足够了。”

刑部以最快的速度将案宗程序走过,整个南京城顿时便知晓楚毅要在法场监斩武净伯等人。

前番斩杀周氏、昭武将军等人已经是轰动整个南京城了,这次一样是一次斩杀数百人之多,让人再次感受到楚毅的狠辣之处。

第二日,石魁早早率领兵马将法场把守的水泄不通,而早早赶来法场看楚毅杀人的城中百姓自然是众多。

因为消息提前传出的缘故,不少错过了前方楚毅杀周氏一族那一幕的不少人这次却是早早赶来。

甚至有不少文人士子出现在法场之外,混在人群当中。

要知道这一次楚毅要斩的人当中可是有一个特殊的群体,竹林书社,抛出冲击军阵被斩杀的十几人之外,尚且还有十几二十名文人士子被抓,这些文人士子之间可是联系紧密,平日里结伴而游。

如今十几名的文人士子要被楚毅斩杀,自然在文人群体当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这要是换做以往的话,说不得早就有人登高一呼,聚集数百人去围堵官府衙门的大门了,但是这一遭却是没有谁敢做那出头鸟。

楚毅几番血腥杀戮却是让人清楚的意识到楚毅那是真的敢杀人的,楚屠夫的名头不是白白得来的,而是一颗颗的头颅以及一户户勋贵、豪绅家破人亡换来的。

不过他们虽然不敢聚众而来,但是却不妨碍混在人群当中啊。

就见一名士子正同几名南京城外赶来看热闹的猎户道:“诸位都看到了吧,法场当中那人便是杀人如麻,双手沾满血腥的大奸贼楚毅!”

几名商贩在人群当中正听着一名文人士子道:“诸位可知就是刘瑾、楚毅这些阉贼鼓动天子,蒙蔽陛下下旨加征我江南商税,大家说这楚毅是不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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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回京之日便是其死期!【为盟主冷夜1986加更】

那几名商贩不过是小商贩而已,他们只是感觉到自己被那些税吏所征收的税变多了,至于说到底是谁建议天子征税,那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这会儿听了那士子的一番话,几人顿时恍然大悟,其中一人拍腿道:“原来就是这些断子绝孙的阉贼搞的鬼,我一直以为下旨加征我们商税的是内阁的那些老爷们呢?”

“是啊,我也一直一来是那些文人老爷们在加征我们的商税,没想到竟然是这些阉贼。”

那名士子点头道:“大家不想象,朝中诸公哪一位不是读圣贤书,沐浴圣人教化的大贤大德之君子,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损害百姓利益的事情呢,一切都是那些阉贼蛊惑天子,蒙蔽天子视听!”

周围不少百姓闻言一个个点头不已,有人道:“对,这些断子绝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这楚毅是个杀人狂魔,而且喜好吞食人心……”

人群之中不止这么一两位文人士子,而是数十上百名之多,他们就在这人群当中疯狂的抹黑楚毅的形象,将其描述成一个人人可诛的恶魔。

人群之中,一名中年人一身劲装,身边一名青年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而已,这会儿正好奇的打量着法场当中那跪了黑压压一片的要犯。

只听得青年道:“父亲,这位楚督主好生威风啊,竟然一次监斩数百人,听人说此人乃是杀人狂魔,单单是在江南之地便杀了数百人之多了……”

中年人不禁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了看,瞪了少年一眼道:“平之,不是让你留在客栈当中,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听那些闲汉胡言乱语了?”

被唤作平之的少年道:“父亲,您答应此番走镖带孩儿来南京城开一开眼界的,总不好到了南京城,就让孩儿呆在客栈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

这一对父子不是别人,正是福州福威镖局的林振南、林平之父子二人。

林振南苦笑道:“平之,这里是南京城,不是福州城,这里权贵云集,高官贵人众多,若是不小心的话,可能就会给我们林家招来灭门之灾”

林平之一脸不解道:“可是孩儿也不会招灾惹祸啊,再说了,别人都说这位东厂督主杀人成性……”

林振南喝道:“平之,快住口,这等人物又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林平之一脸单纯的一指不远处那几名正在人群当中狂说楚毅坏话的读书人道:“父亲您看,他们似乎就在诉说这位楚督主的不是呢,别人说的,为何孩儿说不得?”

林振南心中苦笑不已,他们夫妻平日里实在是将林平之管教的太好了,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更不知人心之险恶。

此番之所以带林平之出来走镖,一方面是自己渐渐年事已高,这镖局早晚要交到林平之的手中,另外一方面也是带林平之来见识一下繁华之江南之地,也好开一开眼界。

看着林平之眼中的单纯与不解,林振南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平之,我们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可是他们不同,他们是读书人……”

林平之看了看自己,再看看那几名一身青衫文士模样的青年,撇了撇嘴道:“我看也没有什么不同,还没有本少爷打扮好看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振南不禁讶异道:“我儿何出此言?”

林振南那是走遍了大江南北,见惯了各种阴谋伎俩,以他的人生阅历他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些读书人明显是在向楚毅身上泼脏水,或许他们的话中有一部分属实,但是相当一部分都是故意扭曲事实,不过一般的百姓根本就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和渠道,自然是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毕竟在这江南之地,读书人那可是高人一等,是身份尊贵的象征,在普通平民百姓看来,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想来是可信的吧。

林平之带着几分得意道:“父亲您看,这些人背后议论他人,道人坏话,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点便不是君子所为!”

林振南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道:“我儿言之有理。”

法场之上,楚毅坐在那里,整个法场一派森严之景象,四周披挂整齐的士卒维持着整个法场的秩序。

数百人犯一个个被带到,将整个法场给布满。

南京城中自有一处法场,不过这里每年斩杀的案犯并不多,像这般规模的杀人还真的是近些年第二遭。

第一遭就是几日前楚毅在周氏府门前大杀特杀的那一场。

四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虽然说受到那些文人士子的鼓动,看向楚毅的眼神有些不对,但是到底是小民,让他们去对付楚毅显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那些文人士子也没指望过这些百姓能将楚毅怎么样,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楚毅的名声彻底搞臭,让楚毅在江南之地迎风臭十里。

这会儿楚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低声在楚毅耳边一阵言语,楚毅听了嘴角微微一翘缓缓道:“真是不知死活啊,让人记下他们的身份。”

楚方微微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功夫,曹少钦看了看时间道:“督主,午时三刻已到!”

楚毅睁开双眼,一道寒意闪过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下方一众跪倒在地的案犯,正是武净伯、胡氏一族等大小数十个家族的嫡系成员,加起来足足有数百之多。

比之先前楚毅所杀的周氏一族等加起来还要多上一倍还多。

这般黑压压的一片跪在那里等着被斩首,这等景象很多人绝对一辈子都看不到,所以在楚毅起身的时候,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大家睁大了眼睛,一双双的目光看向了楚毅。

楚毅亲自监斩,伸手将令牌取出丢下,缓缓道:“验明正身,斩!”

一排数十名刀斧手一个个拎着鬼头大刀,就见大刀落下,前一刻还大骂楚毅不已的武净伯等人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尸身倒地。

“啊,杀……杀人了……”

“屠夫,真是屠夫啊!”

眼看一众案犯被一个个斩首,四周前来看热闹的人不禁浑身战栗,胆寒不已,尤其是想到他们先前还附和那些读书人说楚毅这么一个凶神恶煞一样存在的坏话,这要是让楚毅这杀人狂魔知道了的话,那岂不是要将自己给抓走给砍了脑袋啊。

想到这点,不少先前听那些文人士子大肆污蔑楚毅的人一个个的拉开同那些读书人的距离,生怕会因此而受到了牵连。

那些兴致勃勃的抹黑楚毅的文人士子这会儿不禁有些不明所以起来,不过当他们看到这些人眼中所流露出来的距离感以及看向楚毅之时的那种恐惧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这是将楚毅描绘的太过可怕了啊,再加上楚毅大肆屠杀,数百人被斩首的场面本身便足够吓人了,但是他们又事先一个劲的给这些人灌输楚毅多么多么的残酷,多么多么的杀人如麻,结果可倒好,他们的确是抹黑了楚毅,但是也将这些百姓给彻底镇住了啊。

莫说是指望这些百姓有朝一日响应他们去对付楚毅了,在心中留下了这般不可磨灭的阴影,恐怕将来他们闻听楚毅之名都要为之胆寒。

法场四周一些高楼之上,不少南京城当中的豪绅、勋贵们自然不会同那些平民百姓一样挤在人群当中,所以这些人这会儿都在这些阁楼之中。

站在阁楼之上居高望远,可以远远的看到法场之上的景象,昔日不少人也曾暗暗的痛恨武净伯,不过如今看着武净伯一门上下被斩,大家却是为之感叹。

就算是强势如武净伯又如何,在这南京城当中,除了寥寥几家之外,哪家又能够与武净伯相比,可以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府中数十名精悍家丁那是足可以冲锋陷阵的,结果却是被楚毅就那么轻松给平了,最终百万家产,阖府上下尽没。

一位权贵看向楚毅的目光当中带着几分忌惮道:“送他走,无论如何都要送这杀神离开江南!”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楚毅会做什么,还会不会再大开杀戒,经过这么几遭,不少人那是真的怕了,只感觉楚毅在南京城待一日,他们就是多在鬼门关之前多徘徊一日。

“诸位大人弹劾楚毅的奏章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也该到了天子案前了吧。”

“老国公亲自上奏天子,楚毅回归京师之日,就是其送命之时!”

“希望朝中诸公能够迫使陛下将楚毅这杀神召回京师,再让他在这京师待下去的话,不知还有哪家会遭了他的毒手呢!”

一位权贵低声道:“真是可惜了周氏家主了,勾结东瀛浪人,甚至连军中强弩都出动了,结果却是连楚毅的皮毛都没伤到,这楚毅莫非真的就杀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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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八百里急报【为冷夜1986盟主加更】

“李侯爷慎言啊,若是让阉贼知晓我们背后议论于他,谁知道他不会不会对我等不利!”

那位李侯爷眼睛一缩,向着四周看了看强自道:“我等身正不怕影子斜,那楚毅难道说还敢无凭无据便对付我等不成……”

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顿时这位李侯爷脸上有些泛红,楚毅乃是东厂督主,什么时候东厂抓人需要什么证据了,东厂只要抓人,有证据也罢,没有证据也罢,反正只要进了东厂,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其他不说,楚毅也没有关于武净伯的罪证啊,结果还不是直接率军推平了武净伯府,那种肆无忌惮、霸道狠辣真的作风让他们别提多么的震撼了。

数百人之多,就算是排队砍头那也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等砍到最后,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会儿已经稀少了许多,不少人被吓得早早离去,好像再呆在法场周围可能就会被楚毅抓去给砍了一般。

最后一波则是那些竹林书社的文人士子,因为在竹林书社的时候冲击军阵,结果被楚毅直接下令杀了十几人,这会儿还剩下不足二十人。

十几名书生这会儿一个个早就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这般血腥残酷的场面啊。

在他们前面,那一个个与他们一般的案犯被拖去就那么砍掉了脑袋,看着那场面,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

十几名书生后悔不跌,早知道楚毅这么狠辣,他们没事搞什么聚会,自己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美人有美人,要名声有名声,在这江南之地别提多么的潇洒快活了。

他们以为楚毅就如那些天子下派的内侍税吏一般好对付,想当初他们可以聚众围攻官府衙门,可以鼓动百姓围杀税吏,在这江南之地,他们就是天,他们就是王法。

谁曾想到楚毅竟然这么的凶残啊,说杀人就杀人,他们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尊贵无比的读书人,哪怕是见官都可以不拜的。

惹怒了他们就等着头上乌纱不保,臭名远扬吧!

可是这一切在楚毅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啊,这位东厂督主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上来就杀人,要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话,打死他们都不会来招惹楚毅。

当那些士卒拖着他们上前的时候,这些士子顿时崩溃了,一个个高声哀求,哭天喊地。

“楚督主,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楚爷爷饶命啊!”

还有疯了的,在那里哈哈大笑:“老子是内阁首辅大臣,谁敢杀我!”

如此之场面简直是让人无法置信,四周尚未散去的百姓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迷茫之色。

“快看,那位似乎是牛公子啊,真的是牛家二公子呢……”

“这位牛家二公子似乎喊楚屠夫为爷爷啊!”

“快看,那位是不是李家三公子啊,似乎吓得尿了裤子呢!”

人群当中一名老秀才猛地一顿手中拐杖,气呼呼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啊!”

“阉狗,如此羞辱我辈文人,他日定让你十倍返还!”

无论那十几名书生如何的哀嚎、求饶、发疯,可是楚毅稳坐高台之上,就那么冷眼旁观。

这些人出身不凡,平日里喜好呼朋唤友,再加上在那书社当中,一个个立场坚定,一力维护其自身、家族的利益,对于这样的读书人,若是一朝得势,只会给大明带来更大的危害。

所以说楚毅丝毫没有怜悯,也从来没有想过给这些人改过的机会,这些人自小所受到的教育,所处之环境,物以类聚,可以说想要指望他们不去祸害大明,其难度之大,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随着监斩官一声高喊:“斩!”

顿时前一刻还各种丑态百出,高声哀求的十几名文人士子一下子脑袋滚落,鲜血飞溅。

法场之上静悄悄的,一股风吹过,浓浓的血腥气息让人有一种作呕之感。

一处高楼之上,一名青衫老者看着下方那十几名文人士子被斩的那一幕微微一叹道:“可惜了,这些孩子若是培养一下,他日定会成为江南之地的顶梁柱!”

身旁老管家道:“老爷所言甚是,可惜这些好苗子却是被楚毅这屠夫给杀了!”

“楚毅,呵呵……他蹦跶不了许久了,刘瑾之后便是他,没有人能够可以同天下人作对,刘瑾不行,楚毅不行,天子也不行!”

目光平静的看了远处的楚毅一眼,青衫老者将一杯水酒遥遥向着法场方向举杯然后洒落于地,缓缓转身道:“既然已经送了这些人一程,我们这便回吧!”

老管家连忙扶着老者下楼一边下楼一边道:“老爷能够前来送他们一程,这是他们的荣幸,想来也可瞑目于九泉之下了!”

东厂据点所在。

安静的书房当中,楚毅坐在那里,不一会儿就见楚方引领着南京守备太监范亨前来。

范亨看到楚毅的时候,一礼道:“见过督主。”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范公不必多礼,且坐下叙话!”

范亨坐在一旁看着楚毅,只听得楚毅道:“这几日却是有劳范公帮忙镇压这南京城,否则楚某也不可能这般顺利。”

范亨连忙道:“督主却是说笑了,咱家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真要说的话,能够稳住眼下南京这局面的也只有魏国公了。”

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淡淡道:“本督主都看不透这老狐狸到底是忠是奸,是好是坏!”

范亨略带几分谨慎道:“至少魏国公帮忙镇压了南京城可能会出现的动乱,否则一旦南京城出了乱子,督主你就算是真的占据大义,只怕到时候也逃不过逼反江南,祸乱南京城的罪名。”

楚毅点了点头道:“不错,若非如此的话,本督主都要怀疑,长街伏杀的幕后主使者就是咱们这位老国公了。”

范亨一愣,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与沉吟,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督主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真要说来的话,徐俌的确是有嫌疑。”

楚毅看范亨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道:“都说了,这些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那可是与国同休,一门双国公的魏国公府啊,除非是造反,这天下间谁人敢去招惹魏国公府。所以范公你也大可不必紧张,至少当下楚某还没有同魏国公府对上的打算。”

江南之地几大毒瘤楚毅看的分明,一者乃是文官集团,掌控舆论,影响力最大,一者则是勋贵集团,盘根错节,传承上百年,底蕴浑厚,再者便是逐渐崛起的豪商,有钱有人,渐渐有后来者居上之趋势。

然而这几大毒瘤早已渗透了江南,非是他大杀特杀几场便能够扭转乾坤,一改江南之风貌的。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打着朱厚照招牌的假钦差罢了,真的说起来,他连钦差都不是,江南之事传至京城的话,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就算是楚毅都开始准备着离开江南,返回京师了。

唯有真正掌握了大权,他才真的有能力对江南动刀子,那个时候携真正的大义而来,除非整个江南之地想要造反,否则一个个的都得任凭楚毅拿捏。

范亨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在江南呆了这些年,对于江南的情势再清楚不过了,别看楚毅此番大杀特杀,可是真的说起来,并未触及那些人的底线。

就算是如此,范亨都禁不住为楚毅捏了一把冷汗,他是真的怕楚毅栽在这江南这一滩深不可测的泥潭当中啊。

将范亨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楚毅微微一笑道:“范公且为楚某寻几艘大船来!”

范亨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露出恍然之色道:“督主是想要将抄没出来的脏银押送前往京师吧!”

楚毅道:“近千万两之多的纹银,除非本督主亲自押送,否则本督主也不放心啊!”

这可是近千万两之巨的纹银,都说金钱动人心,而且还是上千万两之多,如此之多的纹银,恐怕不动心的人绝对不多。

如果说楚毅不亲自押送的话,他真的不放心,就算是安排人负责押送,谁知道他安排的那些人会不会鬼迷心窍为财帛蒙蔽了心智到时候直接掳了金银逃之无踪。到时天下之大,让他如何去寻。

范亨一点都不奇怪楚毅的决定,如果说楚毅真的不亲自坐镇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微微沉吟一番,范亨道:“我可以抽调三艘大船给督主,想来有三艘大船在,督主在征调石魁将军以及其麾下精锐将士,这一路上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京城之地繁华如旧。

豹房之中,朱厚照进入那宫殿当中许久,突然殿外一名小太监捧着一摞的八百里加急奏章快步而来。

张永、谷大用一把将那小太监拦住道:“什么事!”

小太监连忙道:“南京城八百里急报呈上,须得立刻呈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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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朱厚照的怒火【求月票】

“南京城急报?”

谷大用微微一愣,而张永则是看了那小太监手中一摞的奏章一眼,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自大殿之中传来一个声音:“古大伴,张大伴,什么事?”

心中轻叹,张永连忙道:“回禀陛下,下面呈上来的急报!”

朱厚照这会儿心情不好,闻言沉吟一番,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查看,本来就算是有急报,也不会先送到豹房来。

谁让朱厚照先后撤去了内阁首辅以及司礼监总管这么两个重要的位置呢,相当于内廷于外庭的首脑一下子没了。

所以说但凡是有急奏,下面的人自然是要先送来豹房由朱厚照审阅。

谷大用还有张永看向那大殿,两人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若是朱厚照没有兴趣的话,那么这些急奏就能够暂时拦下,他们也好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省的到时候措手不及。

能够以八百里急报送来的奏章,必然非同一般,最重要的是楚毅身在江南,他们直觉上感觉这急报很有可能就同楚毅有关。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面,楚毅是他们是否能够更进一步的一个强大的对手,他们虽然同为朱厚照的近侍,但是在朱厚照的几名近侍当中,同样有着亲疏之别。

就像刘瑾、楚毅、谷大用,他们便相较于张永几人更得朱厚照信任亲近一些,本来这次刘瑾垮台他和谷大用都有希望竞争成为新人的司礼监总管,一跃成为大内第一人。

但是如果楚毅回京的话,以楚毅在朱厚照心目当中的地位,不说他们全然无望吧,恐怕到时候他们能够成为司礼监总管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至少他们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能够赢过楚毅。

所以说,眼下他们对于楚毅的消息那是最为敏感的,唯一可以庆幸的便是楚毅远在江南之地,现在有急报自江南而来,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楚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之中,朱厚照嘶哑的声音传来道:“将奏章呈上来吧!”

小太监连忙托着那些奏章缓步走进大殿当中,书房当中亮堂堂的,小太监只看到朱厚照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柄木剑,不知在做什么。

“陛下,江南八百里急奏!”

朱厚照这会儿仍然是有些走神,不过听了那小太监的话,心中一震,顿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猛地转过身来盯着那小太监道:“你说哪里的急奏?”

小太监被朱厚照给盯着,心中不禁有些慌张道:“回禀陛下,这些是江南的急奏。”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将奏章放下吧。”

小太监这才上前将奏章放在桌案之上然后小心的退了下去。

朱厚照将手中木剑挂在墙壁之上,快步行到桌案之前,目光落在那些急奏之上。

伸手将最上面的一封奏章拿起,打开折子,朱厚照一眼就看到,这奏章乃是镇守南京城的魏国公徐俌呈上。

缓缓落座,朱厚照翻阅奏章,看着奏章当中的内容,朱厚照只感觉一副煞气腾腾的画面扑面而来。

徐俌的奏章水平相当之高,在这奏章当中却是以旁观者的角度交代了楚毅抵达南京城之后的所作所为,杀人、抄家,其中情形描述的非常之详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而徐俌并没有在其中添加自己的丝毫情感所以说朱厚照可以看的更为直观,从徐俌的叙述当中,朱厚照能够了解到楚毅到底在江南做了些什么。

盯着奏章当中的内容,当朱厚照看到楚毅进入南京城首先便杖责了上百冲击守备中官府邸的文人士子,事后十几人因杖责而死,上百人沦为废人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热血为之沸腾,脸上涨红了一片,禁不住叫好道:“好,好,打的好!”

接下来便是有江南士绅、文人鼓动暴民冲击东厂据点,楚毅更是大开杀戒,当即调兵入城,血屠数百暴民。

朱厚照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又怒又喜道:“可恶,连官府都敢冲击,无法无天,该杀,真是该杀啊!”

站在大殿之外的张永、谷大用两人好歹也都修炼过葵花宝典,虽然说一身实力并不算什么,但是至少耳聪目明,大殿当中传出的声音,他们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两人有些不大明白,那江南呈上的八百里加急奏章当中到底都呈报了一些什么,为什么先前因为刘瑾之事而心情低落不已的朱厚照这会儿竟然会情绪如此之激动。

张永低声向着谷大用道:“谷老哥,你说是不是楚毅在江南又闯出了什么祸端,所以陛下这会儿大为光火啊!”

谷大用摇了摇头道:“谁知道楚毅在江南做了什么。”

张永有意无意道:“古老哥执掌西厂,想要知晓楚毅的行踪那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啊。”

淡淡的瞥了张永一眼,谷大用缓缓摇头道:“西厂复立时间太短,如今能够掌控京师的消息已经是相当之困难了,哪里有余力兼顾其他地方啊!”

谷大用所言倒也是事实,毕竟西厂复立不久,哪怕是雨化田再有能力,可是这等需要时间才能够铺设下去的一些情报据点之类的对于西厂来说自然是一个短板。

所以说别看在京师之中,西厂风头极盛,但是出了京师,西厂根本就无法同存在了上百年之久的东厂、锦衣卫这两大情报机构相比。

听到谷大用这么一说,张永悻悻一笑,下意识的向着大殿当中望去,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而大殿之中,朱厚照已经看到了楚毅长街遭人以军中劲弩伏击部分,禁不住为之震怒道:“猖狂,真是太猖狂了,竟然当街刺杀钦差,甚至动用军中劲弩,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处在楚毅的立场上,他遭受刺杀,楚毅自然震怒,所以抄家灭族狠狠杀了一通,然而朱厚照的看法却是不同。

在朱厚照看来,楚毅奉其诏令巡视地方,那么他就是代表了天子之威严,便是钦差,任何人对楚毅的不敬,那就是对他这位天子的不敬。

在那大明南方都城,南京城当中,竟然有这么一伙人如此之猖狂,连军中劲弩都敢动用,拿来当街刺杀楚毅。

这不仅仅是刺杀楚毅这么简单啊,更是藐视皇家,既然这些人连代表了天子的钦差都敢刺杀,是不是说他们同样连天子也敢杀啊。

所以说朱厚照看到先前那些文人乃至暴民围攻官府的时候虽然气愤,却也没有那么的震怒,毕竟身为天子,气量还是要有的。

然而现在有人敢刺杀身为钦差的楚毅,再加上胡明、毛纪、杨廷和等人以近乎逼宫的方式迫使他拿下刘瑾。

一个是亲信刘瑾,一个是亲信楚毅,这两人可以说是他再亲近不过的人了,结果两个人一个被冠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一个则是在江南之地差点被刺杀而亡,几者在同一时间爆发,一下子刺激到了朱厚照。

嘭的一声,朱厚照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甚至将几份奏章都震的散落了一地,手掌传来的剧痛却是无法让朱厚照压下心中的震怒。

“杀,杀,杀,这些人都该杀啊!”

守在外面的张永还有谷大用听到大殿当中偌大的动静连忙进来,正好看到朱厚照一脸的杀机,怒喝。

二人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的面前,俯首于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张永还有谷大用二人的声音让朱厚照回过神来,不过身上的杀机却是没那么快散去,向着二人看来的时候刚好被张永还有谷大用看到了朱厚照眼中那无限的震怒与杀机。

无论是张永还是谷大用,两人侍奉朱厚照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朱厚照发这么大的火气,尤其是那杀机,他们何曾在朱厚照身上感受到过。

心中咯噔一声,两人心中哀嚎,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一向心胸开阔的朱厚照如此之震怒!

吐出一口气,朱厚照眼中杀机散去,冲着张永还有谷大用二人道:“张大伴、谷大伴啊,你们且在一旁候着吧。”

两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爬起来并且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那些散落的奏折有些散开,所以张永还有谷大用将奏折捡起来的时候却是看到其中一些内容,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他们也看到这些奏折当中几乎所有都是关于楚毅如何在江南之地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制造了一桩桩血案。

不过是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将散落的奏章收拾好放在桌案之上,然后低眉顺目的立于朱厚照边上不远处。

朱厚照接着看那奏章上的内容,从楚毅被长街刺杀,朱厚照心中杀机便隐隐浮现,恨不得飞身前往江南,将那些人大杀特杀一通,同样朱厚照心中也好奇,楚毅究竟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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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请楚屠夫离开江南可好!【求月票】

果不其然,当自魏国公徐俌的描述当中看到楚毅直接杀上门去,当街血屠了谋划刺杀楚毅的周氏、王氏等数个江南豪绅世家以及昭武将军伍鹏,朱厚照这才感觉心头火气消散许多只觉得楚毅血屠这些人真的是杀的大快人心,让他为之开怀。

站在一旁的张永还有谷大用两人余光自然是落在朱厚照身上,二人只看到朱厚照盯着那奏折神色变幻不定,忽然就见朱厚照脸上露出喜色道:“哈哈哈,杀的好,不愧是朕的楚督主!”

二人听了不禁一愣,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他们先前所看的那些奏折当中,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也可以确定,那些奏折几乎都是在指责楚毅杀人如麻的,怎么看朱厚照的反应,似乎并没有责怪楚毅道的意思啊。

到底楚毅杀了什么人,竟然让朱厚照如此之称道啊。

可是你就算是杀了该杀之人,能够让这么多人上奏章弹劾,只怕也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吧。

朱厚照继续向下看,徐俌当真是不增不减,原原本本的将楚毅在江南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直到楚毅亲自监斩武净伯、胡氏一族等人,奏章这才戛然而止,而朱厚照意犹未尽的将那奏章放下。

看了徐俌的奏章,朱厚照心情跌宕起伏,心境变化,却是极耗精力,所以等到朱厚照缓过来的时候,却是有些疲倦。

谷大用见状连忙将一杯热茶端上来递给朱厚照道:“陛下,先喝一杯热茶吧。”

朱厚照接过茶水,缓缓饮下,而张永也在一旁给朱厚照捏肩道:“方才见陛下又是震怒,又是欢喜,可真是吓坏了奴婢了,不知陛下这是为何啊!”

朱厚照同张永、谷大用他们这些近侍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摆什么帝王的架子,所以说张永才敢这么说。

这要是换做太祖、成祖的话,恐怕就是借给张永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更不要说是打探奏章的内容了。

朱厚照这会儿心情因为徐俌的那一封奏章而好了许多,准确的说是因为楚毅大杀特杀一场而让他宣泄了心中大半怒火而陡然轻松许多。

心情大好之下,朱厚照伸手一指桌案上他放下的那封奏章道:“这是魏国公徐俌八百里加急呈上的奏章,你们不妨瞧一瞧!”

二人闻言不禁对视一眼,谷大用将那奏章取来,而张永也凑到边上看了过去,渐渐的两人看着奏章当中的内容禁不住神色为之大变,呼吸变得急促了许多,二人可不像朱厚照那样看待楚毅在江南大杀特杀啊。

无论是张永还是谷大用都是将楚毅当做潜在的竞争目标的,尤其是楚毅对他们的威胁非常大,如果说楚毅能够死在江南的话,只怕两者做梦都能够笑出声来。

可是看看那奏章当中吧,徐俌的描述再清楚不过,楚毅一到江南那真的是化身一个疯子一般,杀了一波又一波,如果说徐俌奏章当中的内容没有夸张的话,算一算楚毅单单是在江南就至少杀了近千人之多。

最为令他们心中为之震撼和胆寒的是楚毅所杀根本就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在江南乃至在天下都有着莫大的影响力的文人士子、豪绅乃至权贵。

张永同谷大用看外了那奏章只觉得后背隐隐的有些发凉,楚毅简直就是一个杀星啊,往常楚毅在京师当中,他们怎么就没有发现楚毅竟然是这么一个杀人狂魔啊。

如果说他们得罪了楚毅的话,那么楚毅是不是会像在江南肆意杀戮那般将他们两人也给杀了?

张永不禁想起不久前去见杨廷和、毛纪等人的时候,在杨廷和府中所见到的庞文斌,按照庞文斌当时的说法,楚毅进入江南就休想活着离开江南。

似乎江南就是楚毅的死亡之地一般,结果庞文斌没有说错,江南之地当真是有人想要弄死楚毅,而且也付诸行动了,关键的是,这些人失败了。

楚毅更是在江南之地大肆屠杀,生生的镇住了所有人。

张永真的想知道当初曾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用担心楚毅的问题,直言楚毅一定会死在江南之地的庞文斌如果说知晓了楚毅非但是没有被人杀死在江南反而是那些意图杀了楚毅的人被楚毅给反过来血腥屠杀了一波,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张永嘴角露出几分冷笑,庞文斌也真的敢说,这就是他所说的楚毅必然会死在江南之地。

可是从徐俌的奏章当中,张永觉得楚毅不将江南的权贵、豪绅乃至文人士子给屠空了,那都是那些人福大命大了。

朱厚照将手中茶杯放下,看向张永还有谷大用二人道:“古大伴、张大伴,你们两个奏章也看了,你们怎么看?”

不管他们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他们也不是傻子,只看这会儿朱厚照心情极好就知道朱厚照对于奏章当中的内容是什么态度了。

要是朱厚照不赞同乃至心里支持楚毅在江南制造的血案的话,恐怕这会儿朱厚照早就为之震怒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心情舒畅。

谷大用一脸喜意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奴认为楚毅做的是在是太对了,江南的某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啊,也只有楚毅才能够狠下心去将他们杀上一波。”

张永也道:“陛下圣明,选定楚毅为东厂督主,若非如此的话,咱们还真看不出,平日里文质彬彬,看上去好似一书生一般的楚兄弟竟然还有这么一面呢。”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是敲打二人道:“楚毅所杀之人皆有可杀之缘由,并非是无端烂杀,也非是杀戮成狂!”

说完之后朱厚照也不管张永还有谷大用是什么反应,伸手将其他的奏章取了过来,然后打开其中一封奏章。

这一奏章乃是江南六部当中,礼部的一位侍郎所上书,奏章当中穷尽笔墨将楚毅描绘成一个祸国殃民,杀人成性的杀人狂魔,并且恳请其将楚毅召回京师严惩。

朱厚照神色平静的看完了那一封奏章随手将之丢在一旁,然后又拿过其中一封奏章,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其内容几乎与上一封一模一样,全部都是夸大其词的言及楚毅在江南之地究竟是何等的无法无天,制造血案。

一封封奏章被其翻阅丢在一旁,当南京吏部尚书王华的奏章内容入了朱厚照之眼的时候,朱厚照不禁露出几分暖意。

王华昔日也被弘治帝选出做为太子的老师,所以说王华也算得上是朱厚照的老师,对于这位老师,朱厚照自然有几分印象。

王华的奏章内容同徐俌所呈上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出入,虽然说最后也规劝天子将楚毅召回京师,却是没有提出要惩治楚毅的事情,只是道若是无人约束楚毅的话,再让楚毅那么杀下去,搞不好江南就会出现大乱子。

王华的奏章十分公允,并没有夹在任何的私心杂念,倒是让看了十几封全部都是针对楚毅,恨不得让他将楚毅千刀万剐的南京官员的奏章的朱厚照眼睛为之一亮。

朱厚照看着那些奏章心中都有些怀疑,江南的那些官员是不是都在欺瞒于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王华这等忠正之官员存在。

数十封奏章,朱厚照不急不躁的翻阅完毕,哪怕是一些奏章再如何的抹黑指责楚毅,朱厚照都是神色不变,也没有生气之意。

这些奏章当中,只有寥寥几封奏章没有疯狂的批判楚毅,而是如同王华、徐俌一般就事论事,这几人被朱厚照默默的记了下来。

天色渐晚,看完了奏章的楚毅伸展了一下身躯,心情舒畅了许多道:“两位大伴,朕有些饿了,让人给朕准备膳食!”

江南距离京师之地千里迢迢,这个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相当之慢,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出不了其出生之地的方圆百里。

消息流通全靠口口相传,南京城的诸位官员、勋贵们恨不得天子立刻下旨将楚毅给召回京师,他们真的是被楚毅的疯狂给吓怕了。

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弄死楚毅之前,也没有谁敢跳出来做那出头鸟。

于是这些人直接以八百里加急将奏章送往京师,恳请天子召回楚毅。

楚屠夫不出江南,他们心中何安!

而江南这些豪族、权贵世家自然同京师的文武百官有所联系,可以说很多朝中文武重臣都是出身自江南之地。

譬如那庞文斌便是出身江南的一位重臣,平日里与江南之地的联系最为密切,那些人一边上书天子,一边联络京师至交好友,不用说庞文斌便是那些人首先想到的。

这一日庞文斌正在府中宴请了毛纪、胡明以及杨廷和等人小聚庆祝他们终于拿下了刘瑾。

这几人于朝中守望相助隐隐结成一党,内阁几位阁老,他们之中就占了大半,可以说大半个朝堂官员皆以他们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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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简直丧心病狂【为第一百个盟主加更】

庞文斌做为主人,举杯向着众人道:“诸位,来共饮一杯,庆祝刘瑾阉贼伏诛!”

几人举杯一饮而尽。

胡明开口道:“此时庆祝有些为时尚早,刘瑾不过是被打入天牢,等候刑部审理,再没有真正定下他的罪责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

说着胡明向着豹房方向看了看道:“诸位可不要忘了,咱们这位陛下对刘瑾、楚毅他们这些近侍可不是一般的亲近信任,若是让其反应过来,说不得会出什么变化。”

几人听了胡明的话不禁眉头一皱,说实话,胡明所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朱厚照是什么性情他们都清楚。

不过杨廷和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道:“费宏大人,不知你们刑部什么时候能够将刘瑾的案子审理完毕?”

费宏做为刑部尚书,在众人当中自然算得上是位高权重,这会儿听了杨廷和的话捋着胡须轻笑道“杨阁老、胡御史大可不必担心,刘瑾已经投入了刑部大牢之中,我已经安排了最严密的看管手段,任何人都别想救出刘瑾。同时关于刘瑾的谋反大案,我们刑部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审理当中,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当有结果出来。”

毛纪闻言顿时大喜道:“哈哈哈,有费大人这番话,我等皆可安心咦。”

胡明捋着花白胡须微微点头道:“费大人可莫要轻判,老夫觉得刘瑾意图谋逆当于法场之上千刀万剐方可警示后人!”

费宏微微一愣,看着胡明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这老家伙还真的是心狠手辣啊,斩了刘瑾便是了,竟然一定要求将刘瑾千刀万剐,似乎平日里刘瑾也没有怎么得罪他吧。

不过心中虽然这般想,费宏却是神色不变,微微点了点头道:“胡御史所言甚是,刘瑾罪大恶极,自当千刀万剐方可警示后来者!”

庞文斌大笑道:“刘瑾这次再无翻身之可能,等到江南之地传来消息,楚毅死于江南,如此一来,朝中两大阉贼就此殒命,我等便可于朝中大展拳脚了!”

提及楚毅,杨廷和神色一正向着庞文斌道:“庞大人,你与江南联络颇多,可有关于楚毅的最新消息传来?”

庞文斌笑着摇了摇头道:“前两日老夫亲自手书一封派仆从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江南,想来如今也该到了江南了吧,反正楚毅他休想活着离开江南!”

既然庞文斌如此之自信,再加上大家也都清楚江南的情况,如果说那些人真的要对付楚毅的话,说实话,他们还真的不看好楚毅。

论及阴谋算计,楚毅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啊。

庞文斌笑着道:“所以说大家就等着江南传来的好消息吧,等到楚毅被杀的消息传来,庞某请诸位前去万花楼,一醉方休!”

“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低声轻笑的时候,客厅之外,庞府管家走来低声在庞文斌耳边低语了几句。

庞文斌微微一愣,向着杨廷和道:“杨大人,贵府管家前来,似乎有急事寻您!”

杨廷和微微一愣道:“哦,既然如此,杨某且失陪片刻!”

庞文斌轻笑道:“杨大人且随意!”

杨廷和出了客厅随同庞府管家去边上的小客厅,正好见到府上的管家,庞府管家自然离开,杨廷和上前道:“杨簿,莫非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做为杨府的管家,杨簿自然是杨廷和的心腹中的心腹,被杨廷和依为臂膀,所以说杨簿知晓许多杨廷和的隐秘,同样也替杨廷和搭理许多事情。

杨簿看了看四周,上前一步,低声道:“老爷,我们收买的东厂的掌班太监就在方才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章誊抄了一份送来。”

杨廷和神色微微一动道:“东厂八百里加急奏章,某非是关于东厂督主楚毅的吗?”

杨簿神色有些凝重,自袖口当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体,递给杨廷和道:“老爷请看。”

杨廷和将那纸张接过,凝神一看很快神色为之大变,这封奏折就是楚毅亲自写给朱厚照的奏章。

只不过楚毅通过东厂的渠道所发出的奏章要稍微晚了一些,但是却几乎是同徐俌他们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同时抵达京师,可见东厂的渠道一点都不慢。

杨廷和神色凝重,因为这其中的内容差不多同徐俌呈给天子的奏章当中一模一样,杨廷和一看其内容心中便一阵寒意升起。

深吸一口气,杨廷和冲着杨簿道:“取千两纹银于对方,一定要让其小心,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杨簿点了点头道:“老爷放心便是。”

示意杨簿离去,杨廷和将那纸张折好藏在袖口当中向着隔壁大厅而去。

这会儿隔壁大厅当中,一阵歌舞之声传来,赫然是庞文斌府上所养之歌女、舞女在献歌跳舞。

靡靡之音在客厅当中回荡,然而杨廷和却是神色凝重的走进大厅之中。

几人看到杨廷和神色不对不禁微微一愣,这会儿杨廷和一挥手示意安歇歌女、舞女下去,而那些歌女、舞女下意识的向着庞文斌看了过去。

如果说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庞文斌相信杨廷和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示意这些歌女、舞女离去,所以庞文斌摆手道:“你们且下去吧。”

目光落在杨廷和身上,庞文斌待到这些舞女离去之后才道:“杨大人,怎么了?”

杨廷和轻叹一声,自袖口之中将那纸张取出然后递给庞文斌道:“这是老夫得到的消息,庞大人不妨看一看。”

庞文斌有些好奇,不过看杨廷和那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不禁将纸张接过,然后将其打开,轻笑道:“且让我来看看,到底何事竟然让杨大人这般慎重。”

可是当庞文斌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顿时神色为之大变,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拿着那纸张的手都禁不住有些颤抖,下意识的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难怪庞文斌不肯相信那消息,毕竟在庞文斌看来,楚毅一旦踏入江南之地,就别想活着走出江南。

那么多的文人士子的影响力可是极大的,楚毅胆敢制造嵩阳血案,可以说已经同天下大部分的文人士子结下了仇怨,有的是人会为了扬名而斩了楚毅的。

他先前所预料的一切都发生了,但是他只猜到了开头,却是没有料到结局啊。

谁又曾想到,楚毅竟然那么的心狠手辣,竟然疯狂的在江南文风鼎盛之地大肆杀戮,愣是屠戮近千人之多,数十个大小家族为此破灭,牵连其中的文人更是多达数百人。

双目呆滞的庞文斌口中喃喃自语,只看其反应就知道他受到的刺激有多大。

毛纪、胡明、费宏等人将庞文斌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就越发的好奇起来,杨廷和所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庞文斌看了之后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毛纪略带疑惑的向着杨廷和道:“杨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庞大人他……”

杨廷和一声轻叹道:“杨某刚刚得到消息,楚毅在江南之地大开杀戒,足足屠了上千人,其中单单是文人士子就有上百人之多,为楚毅所抄家灭族的豪族、权贵足足有数十家……”

嘭的一声,手中正端着茶杯的胡明听了杨廷和的话顿时脑袋好似炸了一般,手那么一松,茶杯噗通摔落在地惊呼一声道:“什么?”

毛纪、费宏几人同样也是一脸的呆滞,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廷和,要不是这话是出自杨廷和之手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就算是如此,这会儿他们也是不愿意相信杨廷和所说的都是真的。

庞文斌吐出一口浊气,身子一下子变得有些佝偻起来,颤抖着手道:“杨大人,这消息属实吗?”

杨廷和缓缓点头道:“这是杨某自东厂内部得来的消息,这会儿楚毅的奏章只怕已经送往豹房了,你们以为这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呢?”

毛纪已经将那纸张拿过来从费宏、胡明凑在一起看了起来,而庞文斌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万一……万一这消息是楚毅所编造的呢……”

只看庞文斌的反应就知道庞文斌有些失态了,杨廷和不禁当头棒喝道:“庞大人,你冷静一下!”

身子微微一震,庞文斌一屁股坐下去,随之苦笑道:“我要如何才能冷静啊,楚毅他竟然敢在江南文风鼎盛之乡大开杀戒,尤其是在权贵、豪商云集的南京城,他这……这就是疯子啊!”

良久庞文斌才发出这般的感慨,就在这会儿,只听得一声尖叫:“天杀的楚毅,丧心病狂,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就见胡明一声尖叫,脸上满是惊怒之色,随之一口鲜血喷出,胡明老迈的身子一晃竟然向后仰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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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胡家,没了!【为盟主动感加更】

谁也没有想到胡明竟然会在看了那消息之后气的吐血过去,虽然说有杨廷和简单的说了一下的缓冲,但是当胡明看到那详实的消息的时候,胡明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打击,怒极攻心之下,愣是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胡御史……”

站在胡明附近的杨廷和不禁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上前一步一把将胡明倒下的身子给扶住。

如果说不是杨廷和及时扶一把胡明的话,恐怕胡明这么直挺挺的仰躺过去,这一下都可能会将其生生的摔死。

其他几人也都反应过来,看到面色苍白的胡明那副模样不禁一愣,庞文斌连忙大声喊道:“管家,快请大夫前来!”

对于这些高官来说,府邸之中养着大夫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毛纪不禁有些好奇的看着昏迷过去的胡明道:“胡大人这反应也太大了些吧。”

毕竟毛纪并非如庞文斌、胡明一样出身江南之地,虽然说在看到那消息的时候,心中气愤楚毅大开杀戒于江南屠杀那么多的文人士子,但是他也没有庞文斌还有胡明这样大的反应啊。

杨廷和闻言同庞文斌对视一眼,就听得庞文斌苦笑一声看了昏迷过去的胡明然后向着毛纪道:“毛阁老可知晓胡御史出身自哪一家吗?”

大家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庞文斌只是这么轻轻一提,毛纪先是一愣,紧接着脑海当中浮现出方才他在那消息当中所看到的一个被覆灭了的家族,江南胡氏一族。

毛纪惊呼一声道:“江南胡氏竟然与胡御史有这般的关系?”

庞文斌微微点头道:“不错,真的说起来的话,胡御史乃是胡氏家主的族叔,若非是有胡御史在朝中坐镇的话,胡氏一族又怎么可能在江南之地占据三成之多的的江南盐业!”

毛纪这下明白过来为什么胡明的反应会那么大了,毕竟以他对胡明这老狐狸的了解,或许胡明会激愤于楚毅屠杀文人士子,但是楚毅这等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嵩阳血案都出了,也没见胡明气的口吐鲜血。

这次虽然说楚毅屠杀的文人士子多了一些,但是本质是一样的,甚至有嵩阳血案的先例在,胡明的反应可能都不如嵩阳血案之时激烈才正常。

结果胡明一下子就口吐鲜血昏了过去,感情是他们胡家被楚毅给灭了啊。

毛纪都有些同情这位老御史了,那么大年纪了,为了家族能够于江南占据那莫大的利益仍然不肯致仕,而是选择留在朝中替胡氏一族遮风挡雨。

然而他一直以来庇护的家族一下子被人给血屠了个干干净净,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话,毛纪感觉胡明没有当场气死过去,那已经是胡明命大了。

费宏同样是一脸同情的看着胡御史,虽然说平日里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总喜欢摆老资格的家伙,但是这会儿对方背后家族被楚毅给屠了个干净,大家只觉得胡明非常可怜。

很快一位大夫就被请了过来,大夫上前来替胡明搭了脉搏,庞文斌在一旁道:“大夫,老御史怎么样?”

大夫道:“诸位大人不必太过担心,老大人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导致血气上涌这才会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说着大夫取出一根银针在胡明人中穴刺了下去,顿时就见昏迷过去的胡明身子一颤,眼睛眨了眨慢慢的醒转了过来。

胡明一醒过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时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的道:“天杀的楚毅阉狗,老夫与你不共戴天啊!”

听着胡明的惨叫声,大家心有恻恻然。

庞文斌与胡明同出江南,自然感情上有所亲近,看到胡明这般,庞文斌不禁开口劝道“胡大人,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若是胡定兄弟泉下有知的话,定然也不希望老御史如此,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还要看着楚毅这狗贼为湖是一门偿命呢!”

胡明眼中一亮,满是仇恨之色的点头道:“老夫一定要看着楚毅狗贼千刀万剐而亡,我要好好的活着,好好活着!”

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于朝中浮浮沉沉数十年的老古董了,胡明的心理素质非同一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虽然面色苍白,却是精神振奋了许多,至少不像方才那般一副萎靡不堪的模样。

胡明深吸一口气,看向庞文斌道:“庞大人,楚毅如此于江南大开杀戒,难道说江南的那些人都是死的吗,他们就这么任凭楚毅这么一介阉贼在江南肆意妄为?”

庞文斌不禁苦笑,他怎么可能想到楚毅会在江南之地大开杀戒啊,似楚毅这么大胆的东厂督主纵观大明历朝历代根本就没有啊。

甚至可以说敢在江南之地这么搞的,近百年来,楚毅绝对是第一个,搞不好更是最后一个。

杨廷和轻咳一声道:“诸位,楚毅这般心狠手辣,如果说让他回返京师的话……”

方才大家只是震撼于楚毅的手段狠辣,同时也同情江南那些权贵、豪绅的遭遇,却是没有来得及想到其他。

这会儿杨廷和这么一说,他们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似楚毅这般连权贵都敢下手的疯子,谁人不怕啊,就如杨廷和所说的那般,果真让楚毅回返京师,恐怕他们的日子就别想这么好过了。

毛纪苦笑道:“本以为将刘瑾给杀了,大家就可以掌控朝中大权,不曾想又冒出这么一位心狠手辣的楚督主,这位楚督主竟然藏的这么深,这数年于京师当中一直隐藏锋芒,若非是此番他在江南制造血案的话,还真想不到那么一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之心机与手段。”

胡明咬牙道:“不管他是在江南也好,回归京师也好,老夫这一生哪怕是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胡明的恨意之深,就算是杨廷和几人听了都禁不住有些发寒。

费宏缓缓道:“诸位,看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应付这位楚督主了,不要忘了咱们这位陛下也不是一般人,此番咱们迫使他舍弃了刘瑾这么一个臂膀,说不得很快这位楚督主就要回京了。”

杨廷和点头道:“费大人言之有理,司礼监之位空悬,以天子的性子,很有可能这个位子会留给楚毅。”

毛纪道:“那张永……”

捋着胡须,杨廷和微微一笑道:“驱狼吞虎,张永为了司礼监总管之位不惜同我们合作,连刘瑾都敢算计,你说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司礼监总管之位落入到楚毅手中吗?”

毛纪轻叹道:“只可惜张永的势力到底弱了些,若是谷大用肯与我们合作的话,其实谷大用比张永更有优势,纵然是同楚毅争那位子,有我们暗中推波助澜的话,倒是有几分可能坐上司礼监总管之位。”

提及谷大用,几人不禁轻叹,朱厚照待身边人极其仁厚,倒是让他收拢了不少内侍之心。

其中刘瑾、谷大用对其皆是忠心耿耿,便是楚毅也对朱厚照的性子很是认可,至少这么一位待身边之人仁厚的天子,他不用担心突然有一天,自己会被对方翻脸无情杀了。

哪怕是楚毅也会考虑最坏的情况,但是防备归防备,楚毅自然不想同朱厚照撕破面皮,君臣相得更符合楚毅的利益。

反正楚毅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天子什么的,坐了皇帝可能还没有一代权臣来的自由一些。

有些事情权臣可以做,但是天子不可以去做,就像楚毅在江南之地大肆屠戮豪绅、权贵,可是如果是换做朱厚照的话,哪怕朱厚照贵为天子,他也不可能像楚毅那样在江南制造血案。

只要朱厚照愿意支持楚毅,那么做一个权臣更好。

胡明道:“既然如此,那就命人为张永制造声势,就算是无法将其推上司礼监总管之位,也要让他同楚毅生出嫌隙。”

对于胡明的建议,几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江南消息传来,本来是为了庆祝拿下刘瑾的宴席自然也就没了味道,大家吃了一半自然无法进行下去,在书房当中又密议了一番,几人趁着夜色各自离去。

刑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将刘瑾谋反的案子审理了出来,从收押刘瑾到审理案情结束,这其中不过是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杨廷和、费宏、胡明等人携带着刑部对刘瑾的审理结果,再次求见天子朱厚照。

当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无论是杨廷和还是费宏他们都感觉到朱厚照身上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变化,似乎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多了几分气势,同时看向他们的目光似乎还有些古怪。

朱厚照坐在那里,缓缓道:“几位卿家前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费宏手捧案宗道:“回禀陛下,刘瑾谋反一案,刑部已经有了结果,特意前来禀明陛下!”

朱厚照不由得一惊看下意识道:“怎么这么快!”

杨廷和、毛纪几人不知为什么见到朱厚照这般反应,心中竟然隐隐生出几分不妙,隐隐感觉朱厚照经过这一两日似乎有了什么依仗,想要保下刘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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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一眼,他们心中生出几分急迫感来,好容易才将刘瑾扳倒,绝对不能够出现什么差池,所以必须要立刻将刘瑾的案子彻底的定下来,到时候纵然是朱厚照都休想反悔。

家族被灭,深受刺激的胡明这会儿可以说是已经了无牵挂,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杀了刘瑾还有楚毅,所以说都不用杨廷和、毛纪他们开口说话,胡明便立刻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刑部诸位大人连夜审讯刘瑾,没有给刘瑾同党串联的机会,并且趁机抓了一大批刘瑾之党羽,如孙聪,张文冕等人,这些人一力指正刘瑾意图谋反,认证物证确凿,刘瑾谋反一案,已水落石出,还请陛下即刻下旨,将刘瑾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本来杨廷和、毛纪他们经过前番逼迫朱厚照的事情之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行逼宫之事,然而朱厚照的态度却是让他们心中没底,所以眼见胡明已经开口,几人也齐齐向着朱厚照拜倒下去,口中齐声道:“还请陛下圣心独运,诛刘瑾以安天下万民!”

“请陛下诛刘瑾,以安天下万民!”

诸位大臣的声音在大殿当中回荡,朱厚照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这些跪伏在自己面前的诸位大臣,神色平静,眼睛当中没有丝毫的波澜,目光一一扫过诸人这才缓缓道:“刑部既然已经结案,那么便依刑部处理方案,将刘瑾这反贼于法场斩首示众!”

面对群臣的莫大压力,朱厚照根本无法保全刘瑾,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情分,刘瑾只想让刘瑾死的轻松一些,少一些痛苦,所以直接避开了千刀万剐之刑,而是选择将刘瑾斩首示众。

同样是死,一个是一刀下去万事皆休,然则千刀万剐那可是要在几天内生生的剐上千刀,直到最后一刀才致命,这三天当中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

这也是朱厚照所能够为刘瑾所争取的了。

在这些人所拿出的所谓铁证面前,朱厚照根本就无法保全刘瑾。

胡明不禁激动道:“陛下不可,刘瑾涉及谋反大罪,必须要千刀万剐以警示后来者,臣反对!”

朱厚照面色不善的看着胡明,可是胡明早已经心无所挂,哪怕是看到朱厚照面色不善也是丝毫不退一步,竟然就那么昂着头与朱厚照对视。

不过杨廷和、毛纪、费宏等人可不像胡明那样了无牵挂,反正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搬倒刘瑾,现在天子既然已经下旨将刘瑾斩首,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目的达成了,至于说刘瑾是怎么死,他们并不太在意。

这会儿看到胡明竟然顶撞朱厚照,几人不禁为胡明捏了一把冷汗,就算是当今天子性情宽宏,可是傻子都看得出朱厚照心中已经是相当不满了啊,他们真怕朱厚照雷霆震怒直接导致刘瑾的案子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变化。

几个呼吸过去,大殿之中气氛甚至有些凝重起来,朱厚照的声音突然之间带着几分嘶哑响起道:“朕意已决,刘瑾于三日后问斩,卿等还有什么意见吗?”

帝王威严浮现,朱厚照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冷漠看向杨廷和、毛纪、费宏等人。

杨廷和等人心中一突,齐声道:“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目光落在胡明身上,胡明只感觉这一刻面前这位帝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张了张嘴,最后在朱厚照的目光注视下,心中很是不甘的点头道:“老臣无异议!”

看了费宏手中的案卷一眼,朱厚照意兴阑珊道:“费大人,刘瑾一案涉及哪些人?”

费宏上前一步将案卷呈上道:“陛下,刘瑾一案涉及众多,其党羽遍布朝堂,以阁老焦芳、刘宇、曹元、朱恩为首,涉及朝中文武多达数十人,除此之外尚且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乃是刘瑾之爪牙,此人尚且请陛下下旨擒拿。”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沉吟一番道:“免去阁老焦芳、刘宇、曹元诸人之职,贬为庶民,解除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之职。”

说完这些朱厚照看向几人道:“诸位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胡明开口道:“陛下英明,这些人一旦被拿下,朝堂将为之一清,我大明江山永固,不过内阁首辅大臣以及司礼监总管之位事关国家之稳定,还请陛下早日定夺。”

这已经是胡明等人第二次提及内阁首辅以及司礼监总管的事情了,虽然说心中有些不耐烦,可是朱厚照也知道,无论是内阁首辅还是司礼监总管都不能够空悬太久。

目光一扫,朱厚照似笑非笑的看了胡明一眼道:“不知胡御史可有什么人选吗?”

听得朱厚照这么一问,大殿当中,十几道目光立刻向着胡明看了过来,其中有杨廷和、毛纪、费宏等人,同样也有谷大用、张永等人。

胡明挺起胸膛,捋着胡须道:“身为内阁首辅,按照惯例需要经由文武百官一致推选几人,然后交由陛下从中决断,老臣推荐杨廷和大人,毛纪大人。”

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不过听到胡明提及他们的名字,杨廷和还有毛纪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喜。

那可是内阁首辅啊,有明一朝,内阁首辅之位差不多就是一个文臣所能够达到的巅峰了,差不多相当于昔日之国之宰相,可以说这天下间,任何一个文臣所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内阁,成为国之首辅。

朱厚照神色不变,微微点了点头又道:“那关于司礼监总管之位,胡大人可有什么人选吗?”

胡明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询问他司礼监总管的人选,毕竟这个位置素来都是由天子亲自任命,他们这些外臣是根本无法插手其中的。

毕竟司礼监总管辅助天子批阅奏章,所分的乃是天子之权柄,所以天子选什么人做为司礼监总管那是天子的自由,若是他们连这个位置都要去碰的话,那就是在触碰天子的底线了。

杨廷和、毛纪、费宏几人不禁神色微微一变,一脸担忧的看向胡明,生怕胡明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同样朱厚照也在看着胡明,就听得胡明捋着胡须道:“司礼监总管之位微臣不好插言,不过陛下既然垂询,做为臣子还是要建议陛下莫要忘了前车之鉴,若是再出一位刘瑾,于国不利。”

这分明就是在暗指朱厚照识人不明,选出了刘瑾这么一个祸国殃民之奸佞之辈做了司礼监总管。

朱厚照面色不变,可是若是有人看到其龙袍之下紧握拳头的双手就知道这会儿朱厚照是何等的生气了。

“司礼监总管之位,老臣认为提督西厂的谷大用公公便不错!”

在场众人神色不由的一变,谁都没有想到胡明还真的敢提出建议,不过要说的话,反应最激烈的就是一脸惊愕之色的谷大用了。

谷大用在胡明开口的刹那之间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做梦都想不到谷大用竟然会开口说出他的名字。

如果说是换个人向天子提出让他做司礼监总管的话,谷大用绝对会惊喜万分,但是这会儿谷大用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是无限的惊怒。

朱厚照看了看一脸正色的胡明,再看看惊怒不已的谷大用,神色平静,可是朱厚照那一眼却是让谷大用心中对胡明的痛恨飙升到了极点。

如果说不是天子在前的话,谷大用甚至忍不住冲上去想要将胡明给生生掐死。

这哪里是在帮他啊,分明就是在给他上眼药啊,朱厚照是什么性情,虽然说非是多疑之君,可是胡明提到他的名字,这已经是在朱厚照心中扎了一根刺。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谷大用还有那么几分希望能够坐上司礼监总管之位的话,那么在胡明开口之后,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希望。

倒是一旁的张永在微微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眼中的笑意如同水一般,就差没有流淌出来了。

张永同样也窥视司礼监总管之位,而他最大的对手就是谷大用、楚毅这两位了,现在胡明一句话就直接导致谷大用出局,张永出任司礼监总管的几率顿时暴涨。

杨廷和等人在一愣神之后,自然明白了胡明的用意,这会儿杨廷和上前一步向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三日后大朝会,臣等会将内阁首辅之人选公推出来,还请陛下裁断!”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杨卿家劳心了,朕对卿家还是非常信重的,内阁中的事务,在首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便由卿家多多费心!”

杨廷和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陛下尽管放心,臣一定尽心职守,不负陛下之厚望!”

待到杨廷和等人离去,谷大用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面前道:“陛下,老奴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胡御史会提老奴的名字,老奴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来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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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督主请他们来看好戏!

朱厚照上前将谷大用搀扶起来,一脸笑意的安抚谷大用道:“古大伴无需如此,胡明那点心思,朕还是能够看得出的。”

说着朱厚照拍了拍谷大用道:“朕让大伴派人给楚大伴传旨,古大伴可安排人前往江南去了吗?”

谷大用立刻道:‘陛下放心,老奴昨日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直奔江南而去,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陛下的旨意传达给楚毅。’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

而谷大用注意到张永神色微微一变,心中决定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江南,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楚毅给请回京师。

原来谷大用虽然说已经派人前往江南,可是他却吩咐传旨之人路上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毕竟他也要竞争司礼监总管之位,若是能够楚毅迟迟不归的话,司礼监总管之位终究不可能空悬太久,到时候他便有希望坐上那位子了。

然而现在就因为胡明的一句话,愣是让谷大用同司礼监总管之位擦肩而过,这就相当于一下子断了谷大用的那点念想,再加上张永的反应,谷大用宁愿便宜了楚毅,也绝对不愿意让张永坐上那个位子。

输给楚毅的话,他还不至于不服气,可是如果输给了张永,以他同张永之间的矛盾,只怕到时候张永同他一如刘瑾与他一般要斗个你死我活。

江南

监斩了武净伯、胡氏一族等之后,楚毅之凶名在南京城已经达到了谈楚色变的程度。

不过楚毅却是自此沉寂了下来,就连整个东厂的人都只是负责一些抄家灭族的后续而已,一日,两日过去,南京城当中,不知多少双目光盯着东厂据点,结果却是连楚毅的踪影都没有看到,大家这才算是安心下来。

看情形,楚毅这是真的准备停手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这么的安生。

东厂据点,楚毅这两三日一直都呆在这里,一方面督促曹少钦、楚方等人将所查抄来的金银装箱,同时也将那些转手出去的店铺、田亩的金银收回。

足足上千万两之多的金银装了一箱子又一箱子,差不多堆满了一间屋子,这一间屋子当中足足有上千万两之多的财物,可以说整个南京城,再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比得过这一处更为显眼了。

若是有人悄然闯进来的话,随便都能够弄走数万金银,难保不会有人打这些金银的主意,为此楚毅加派了石魁麾下士卒日夜守护整个东厂据点,而曹少钦、齐琥二人更是日夜交替的于库房之中坐镇,就算是楚毅自身也没有离去。

几日之间,足足有数十具尸体被先后抬了出去丢尽乱风岗,只能说财帛动人心,也不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东厂据点有现银上千万两的消息传了出去,一下子吸引了太多的心怀侥幸之辈。

江湖之中多的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那可是上千万的现银啊,哪怕是只能够抢走百分之一,那也是一笔多的可怕的金银。

至于说东厂之凶名,说真的,这些亡命江湖之人本身大多数都是官府多通缉的对象,他们才不怕什么官府呢。

东厂虽然凶名在外,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同东厂打过交道,只当东厂凶名言过其实。

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一波一波的凶神恶煞一个个的进了南京城,然后潜入东厂据点,全都成了一具尸体。

东厂据点对面差不多一里外的邀月楼之上,几名文士坐在那里,其中一人开口道:“诸位,这两日虽然说引来了不少亡命之徒,可是单靠他们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给楚毅造成丝毫的影响啊。”

其中一人展开手中折扇,微微摇动轻笑道:“诸位可曾听说过江湖之上有一日月神教吗?”

“日月神教?”

这些人都是正统的读书人,他们所接触的圈子自然不可能知晓江湖上凶名在外的日月神教。

所以说听了那人提及日月神教,几人皆是一脸的愕然之色道:“钱兄快说说看,难道说这日月神教有什么来头不成?”

钱横微微一笑道:“诸位想来都曾听说过太祖昔日打天下之时曾借助于明教方才最终驱逐鞑靼恢复华夏衣冠,为此太祖甚至将国号定之为明!”

几名文士微微点头,对于大明这段过往,他们还是在一些典籍当中看到过的,此刻钱横提及,几人不乏聪明之人道:“太祖立国之后曾严厉打击明教,自此明教烟消云散,日月为明,难道说钱兄所提这日月神教便是昔日明教之余孽不成?”

钱横笑道:“不错,明教虽灭,即便是太祖也不可能将偌大的明教连根拔起,其中一部分明教余孽便成立了日月神教,上百年过去,日月神教已然是江湖之上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江湖势力。”

有人一脸惊喜之色道:“钱兄莫非是想要请动日月神教的人前来对付楚毅?”

钱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不错,楚毅这阉狗屠杀我辈读书人,我等不好与其正面硬碰硬,须得留着有用之身报效天子,但是我们可以借刀杀人啊!”

说着钱横看向远处的东厂据点带着几分期待道:“此番日月神教江南分坛足足上百名江湖好手会在今晚血屠了东厂据点,到时候大家不妨在此欣赏楚毅这阉狗是如何被人碎尸万段的。”

其中一名文士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而其他人则是一个个兴奋道:“哈哈哈,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如何能够少得了我等,今晚我们便在此坐看楚毅被碎尸万段。”

夜幕降临,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东厂据点之外,这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好人。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其身旁,下一刻方立便感觉脑袋一痛,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待到恢复知觉的时候,方立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个声音传来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外鬼鬼祟祟!”

听到那声音,方立一个激灵,骨碌一下翻身拜倒在地带着几分激动与惶恐道:“小生方立拜见督主大人,督主万福金安!”

楚毅眉头一挑,说实话曹少钦带此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因为对方赫然是一位读书人。

他楚毅的名头在读书人当中可真的是成了恶魔的代名词,虽然不敢说所有的读书人对其恨之入骨,但是至少八九成是这般吧,毕竟像杨慎、王阳明这样的文人终究只是少数。

这位名唤方立的,还真的是他进入南京城之后,第一个主动跑过来见他的读书人,单凭这一点,楚毅便对其很有兴趣。

被楚毅打量着,方立心中颇为紧张,实在是楚毅凶名在外,他可是犹豫了良久才壮着胆子来到东厂据点之外,果不其然他顺利的见到了楚毅。

在楚毅目光注视下,方立咽了口水,努力的鼓起勇气道:“督主,小生有情报奉上!有人要刺杀督主!”

楚毅没有什么反应,而立在一旁的曹少钦顿时杀机毕露尖声道:“好大的狗胆,咱家倒是要看看,谁敢?”

方立吓了一跳,不过这时楚毅的声音响起道:“方立是吧,将你所知晓的,尽皆道来,若是没有虚言的话,本督主自不会亏待于你!”

听到楚毅这么说,方立心中顿时充斥这无限的惊喜,他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前来拜见楚毅,说到底还不是想要投靠楚毅以博取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吗?

方立当即便将今日在邀月楼之中所听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细细道来,然后道:“督主,此刻钱横他们就在邀月楼之上,若是钱横没有说谎的话,日月神教的人很快就会前来,所以还请督主千万要做好防备,莫要遭了小人算计!”

楚毅饶有兴趣低语道:“啧啧,这些人果然还不肯死心啊,也亏得他们敢想,竟然能够想到勾结江湖魔教对付本督主,可惜只是一江南分坛,若是他们能够请得那东方不败下了黑木崖,楚某或许会高看他们一眼。”

方立趴在地上不敢乱动,轻轻叩击桌案,楚毅嘴角挂着几分笑意向着曹少钦道:“曹少钦,你陪着方立前往邀月楼走上一遭,将那些想要看本督主如何被人分尸的文人士子们统统给本督主带来!就说本督主请他们来看一场好戏!”

夜幕降临,整个邀月楼被包了下来,本来只有数人,结果得知今晚有人要对付楚毅的消息之后,呼朋唤友之下,这会儿邀月楼当中一下子多了几倍,足足有近二十人之多。

要知道这还是大家怕走漏了消息,为消息灵通的东厂提前探知,只稍稍泄露给一些至交好友的情况下,若是真的将消息放出去的话,搞不好这邀月楼可能就要人满为患了。

十几二十人围坐在一起,一边饮酒一边坐等好戏上演,一名士子看了看厅中诸人不禁疑惑道:“奇怪,怎么不见方立方兄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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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个杀千刀的叛徒【为琉璃加更】

听了那名士子的话,钱横等人四下看了看,还真的没有寻到方立的身影。

其中一人道:“方立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要知道他对楚毅那可是相当的痛恨的,如果说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他肯定不会错过楚毅被杀这一场好戏的。”

钱横一展手中折扇,微微摇动道:“不错,我等与方立兄弟相交已久,虽然说方兄弟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但是我等他日可以将今日所见所闻说于方兄弟听。”

“哈哈哈,钱兄说的对,他日定要说给方兄弟听,也好让他知晓,他到底错过了一场何等精彩的好戏。”

看得出在场十几名文人士子对于楚毅被杀那是充满了信心,毕竟大家知晓钱横这次请动的是什么人之后,他们可不认为能够残喘至今的明教余孽会收拾不了一个楚毅。

那好歹也是昔日助太祖夺得天下又能够在太祖的打压之下发展成为江湖之上最大的江湖势力明教余孽,对付一个楚毅,那还不手到擒来啊。

有士子一脸惋惜的道:“方立真是可惜了,竟然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边上一人笑道:“他这是没有眼福啊!能够亲眼目睹楚毅被杀,他日也是一种谈资啊!”

夜幕当中,方立忍着内心的激动,他此番选择出卖钱横等人,目的就是抓住楚毅这么一个靠山,区区声名又算的了什么。

方立脚步坚定无比走在前面,一旁的曹少钦不禁瞥了方立一眼,其他不说,单单是方立能够出卖同伴这一点,曹少钦便对方立瞧不上,不过他也知道,楚毅既然接纳了方立,那么他就不能够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很快邀月楼出现在眼前,十几名东厂番子随着曹少钦摆手顿时封住了邀月楼的出入口。

对于突然出现的东厂番子,邀月楼的老板当场就昏了过去,他得罪不起包下邀月楼的那些文人士子,只是期望这一夜能够安然过去,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声哀嚎,邀月楼老板就那么的昏了过去,曹少钦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有番子上前将那邀月楼老板给捆了起来。

钱横等人在邀月楼三楼处,再加上邀月楼当中一众人此时正在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至于说四周的动静,他们根本就注意不到啊。

钱横做为此次聚会的发起人,再加上那日月神教也是他们钱家通过一些渠道联系到的,所以说钱横在这里隐隐就是中心。

要知道在场比钱横有名乃至出身更高贵的不是没有,但是这会儿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夺走钱横的光芒。

甚至可以说只要此番楚毅被杀,那么明日钱横之名就会传遍整个江南之地,到那时,身负莫大的声望的钱横将一跃成为江南之地的大名士,在士林当中拥有极高的影响力。

感受到不少人投向他的目光当中所带着的羡慕之色,钱横一颗虚荣心那是得到了无限的满足。

虽然说对付楚毅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但是相对的,收获也大啊。

要不是楚毅杀戮太甚镇住了太多人的话,以他们钱家在江南最多处在一流末尾的家族地位,又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们来杀楚毅获得这偌大的声名啊。

钱横想着过了今日,自己将名传天下,成为天下知名的大名士,那等荣耀加身,钱横只是想一想便激动不已。

“哈哈哈,来,来,诸位,且满饮一杯……”

就在众人举杯之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大门被一下子踹开,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方立一脚将大厅的门给狠狠的踹开,那一瞬间,方立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满足感,以他的出身,这大厅当中几乎九成的人都是他需要仰视、巴结的对象,可是过了今日,这些人皆要沦为阶下囚,而他方立,却要青云直上。

所有人看到站在大门口处的方立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钱横带着几分不喜冲着方立道:“方立,你这是作甚,既然来了,快给大家陪个不是……”

方立冷笑一声道:“钱兄,诸位,方某还带了一个人前来……”

钱横讶异道:“哦,不知方立你带了何人,为什么不提前同大家说一声,你不知道今天大家在这里是为了看楚毅被人所杀的吗,你就不怕……”

“咱家想去什么地方,还需要与人提前打招呼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曹少钦。

所有人齐齐看向对方,不少人看到曹少钦的身影的时候不禁神色大变惊呼一声道:“东厂阉贼,曹少钦……”

做为楚毅身边的左膀右臂之一的曹少钦这些时日可是亲自带队抄没了不知几多豪绅、权贵的家产,可以说南京城的这些文人士子就算是认不出楚毅,那也能够认得出曹少钦来。

楚毅杀人极少亲自动手,而曹少钦则是楚毅命令的执行者,所以说曹少钦才是真的双手沾满了血腥。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曹少钦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有人咕噜一下滑到了桌子下面。

至于说钱横这会儿额头之上满是冷汗,一只手努力的扶着身后的座椅才勉强没有软倒在地。

曹少钦阴戾的目光自在场一众人身上扫过,每一个感受到曹少钦那阴戾目光的文人士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屠夫给盯上了一般,因为他们感觉自己在曹少钦眼中就像是一只一只的待宰羔羊。

“呜呜呜,曹大人,我们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曹大人,这是三千两银票,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给您磕头了……”

方立就站在曹少钦的身旁,看着昔日这些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倨傲无比,甚至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文人士子一个个露出不堪的模样,方立只觉得自己选择投靠楚毅那是他一生当中所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钱横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死定了,他们钱家也肯定完了,所以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丑态百出,目光落在方立身上的时候,钱横发出一声如同饿狼一般的嚎叫:“方立,你这败类,竟然出卖我们,你不得好死……”

同钱横一样意识到他们此番只有死路一条的一些文人士子最痛恨的不是曹少钦,也不是楚毅,而是将他们出卖了的方立。

如果没有方立,他们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被曹少钦给盯上,说不得过了今日,他们就会成为名动江南的文士。

然而这一切都被方立这叛徒给破坏了。

“方立,你枉为我辈读书人,你不配做我们儒家弟子……”

“方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的忠、孝、仁、义何在!”

一众人对方立那叫一个破口大骂,甚至抓起酒杯、碗碟向着方立砸了过来,而方立却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凭那些东西砸在他身上,就算是鼻子被砸破有鲜血流淌而出,方立也没有去擦,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些人。

曹少钦在一旁冷眼旁观,既然方立自己不闪不避,他也不会插手,反正他只要保证方立没有什么性命危险便可。

这会儿方立转过身来冲着曹少钦一礼道:“曹大人,这些人勾结江湖匪类,意图刺杀钦差楚督主,实乃罪大恶极,方某愿为作证,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速速将这些人拿下,莫要走了一人!”

方立这话一出口,钱横等人差点一下子被气的昏过去,方立出卖他们,甚至亲自带东厂中人来抓他们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站出来指证他们,这是要将他们往死里逼啊。

尽管说没有方立指证,他们在此聚会的目的被东厂之人知晓,他们的下场便已经注定,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痛恨方立。

曹少钦一挥手道:“将所有人都给咱家拿下,督主还等着咱家带人回去呢。”

顿时守在门外的十几名番子一涌而出,在那些文人士子的哀嚎声中,很快就将所有人给抓了起来。

曹少钦看了一众被抓住的文人士子一眼道:“诸位,你们不是要看好戏吗,刚好我家督主让咱家请你们前去看一场好戏。”

“阉贼,楚毅他不得好死,哈哈哈,就算是你们抓了我们又如何,日月神教的人就算是为了那千万两黄金白银,也会将你等碎尸万段!”

方立站在曹少钦身边,神色平静的向着曹少钦道:“曹大人最好是封锁此间消息,否则的话一旦这些人被抓的消息走漏,到时候这些人的亲朋族人肯定会提前逃之夭夭,到时督主若然下令抄家灭族的话,曹大人只怕要花费极大的功夫才能抓到所有人啊。”

钱横等人听了方立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一个个死死的盯着方立破口大骂:“方立,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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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一把锋利的刀啊!【为牧羊人加更】

方立的建议实在是太恶毒了,竟然建议曹少钦封锁消息,一旦楚毅决定对他们身后的家族抄家灭族的话,那么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他们各家恐怕连只狗跑出去。

“方立,你心好毒啊!”

“我瞎了眼,怎么会有你这般的朋友!”

“方立,你将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会遗臭万年的……”

有人冲着方立口吐唾液,方立平静的擦去,冷冷的看着一众昔日好友道:“诸位,对不住了,方某自认跟随楚督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既然如此,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不要怪方某拿你们做为晋身之资,方某相信,换做是你们,也会做出与方某一样的选择的!”

曹少钦这会儿倒是有些欣赏的看了方立一眼,这是一块好料子啊,若是能够入东厂的话,倒是一个人才。

随之曹少钦一挥手道:“传令下去,封锁消息。”

原本冲着方立怒骂不已的钱横等人闻言顿时心中生出无限的绝望,甚至有人压抑不住内心的绝望扑向方立,恨不得将方立给一口咬死。

方立看着那扑上来的昔日好友,随后拿起边上的一把胡凳冲着那人当头便砸了下去。

顿时那位昔日好友被砸的头破血流,鲜血溅了方立一脸,然而方立走上前去狠狠的踹了对方几脚道:“我方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你们怎么骂我都无妨,算是方某对不住诸位,可是不要以为方某可欺。”

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滴轻轻舔了一下,面露几分阴狠之色,方立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是一下子镇住了钱横等人。

“你……你……”

指着方立,可是看到方立手中所拎着的那一把胡凳的时候,再看看被砸的头破血流闷哼不已的那名同伴,尤其是方立舔着鲜血的阴狠模样,一个个的再也不敢如先前那样咒骂方立了。

方立将这些昔日好友的反应看在眼中,冷笑吐出一口唾液,带着几分不屑道:“一群无胆匪类!”

本来还担心这些人中途会高声大喊,可是在方立那阴狠的目光注视下,尤其是这会让方立手中拎着一把刀,虽然说与他那一身青衫文士的装扮不相符,但是却镇住了所有人。

看着方立那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谁都不会怀疑,若是他们有谁敢高声呼喊的话,方立手中刀会不会第一时间砍在他们身上。

东厂据点,书房之中,楚毅坐在太师椅之上,一只手拿着一卷古籍,突然眉头一挑,目光向着书房外看去。

就见曹少钦押着一行十几名狼狈不已的文人士子走进了宽敞的院子当中,其中拎着刀,身上还染了鲜血的方立更是让楚毅多看了两眼。

曹少钦快步行至楚毅身前先是一礼,然后将此番所发生的事情给楚毅说了一遍,尤其是方立的表现更是重点提起。

楚毅听了曹少钦的描述不禁对方立多看了两眼,若是曹少钦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方立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啊。

或许有人会担心方立这么一个人会一朝反噬,但是楚毅却从来不担心,若是有朝一日连自己一个手下都能够反噬自己,那只能说明自己变弱了,那个时候就算不是方立,也会有另外的人反噬。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何须担心他人反噬,即便有人反噬,翻手镇压了便是。

楚毅缓缓起身,行至书房门口处,目光落在那些被抓来的文人士子身上,这些人自然是看到了楚毅。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他们还可以背后痛骂楚毅,甚至想法子对付楚毅,但是当他们真的面对楚毅的时候,一个个甚至连同楚毅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楚毅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这就是大明所养出来的所谓国之栋梁啊。

也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怎么救出了方立这么一个异类,他倒是宁愿多出几个方立这样的人。

方立是个人才,但是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若是这大明文人当中能够多几个如方立这样的人的话,可能大明也不至于会亡的那么凄惨了。

因为似方立这等人,目光够长远,心够狠,面皮够厚,能够齐备这些,一朝乘风而起,必然会有一番功业。

目光最终越过钱横等人落在了方立身上,方立注意到楚毅的目光顿时上前一步,噗通拜倒在地,五体投地道:“方立拜见督主,愿为督主效死!”

钱横等人看着方立那一副自甘堕落拜一阉人为恩主的举动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楚毅饶有兴趣的看着拜倒在地的方立,握着书卷的手背于身后轻笑道:“既然你要投靠本督主,那么本督主且考一考你,你说本督主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才好呢?”

钱横等人听了楚毅的话顿时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楚毅会询问方立该如何处置他们,就算是知道方立可能救不了他们,但是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也好啊,一个个向着方立哀求道:“方兄弟,求你帮我们求情吧。”

“方大人,看在昔日情分,你就帮我们说一说好话吧。”

“方立,我家有良田万亩,都给你,只要你救了我,一切都给你啊!”

有人打感情牌,有人以利益相诱,一众人哪怕是心中鄙夷方立,可是这会儿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楚毅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面前的方立,至于说钱横等人的反应,楚毅并不在意。

方立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这会儿缓缓抬头,神色平静的向着楚毅道:“督主既然相问,那么方立便斗胆一言。”

楚毅倒是想听听方立会说什么,所以含笑点头道:“你且说便是!”

方立神色一寒,带着几分杀气道:“属下恳请督主斩杀钱横等人,将其身后家族一一抄家灭族,唯有如此方才能够震慑人心,否则督主将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缠身。”

钱横等人一下子愣住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都那么哀求方立了,在他们想来,哪怕是方立不帮他们说好话,至少也不要说什么恶言啊。

可是方立他竟然恶毒到建议楚毅将他们一一屠杀,甚至还要将他们抄家灭族,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啊!

“你……你个无情无义之徒,枉我等瞎了眼,怎么会与你结交!”

众人对方立自然是破口大骂,可是方立却是神色不变,只是一脸殷切的看着楚毅道:“督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方某对这些人非常熟悉,我愿意带人前去抄家灭族!保证不会走脱一人。”

“畜生,方立,你就是个畜生啊!”

方立的所做所谓简直是打破了钱横他们的认知,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前几日还同他们有说有笑,交情颇为不凡的方立竟然一转眼功夫变成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

他竟然向楚毅请命前去抄家灭族,钱横他们一个个要不是有东厂番子押着的话,恐怕已经扑上来将方立给撕碎了。

楚毅不禁盯着方立,仿佛是要将方立看穿一般,不得不说楚毅真的没想到他江南之行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一个收获。

这就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刀子啊,只要用好了,绝对是一把利器,当然前提是持刀之人不会为其所伤。

被楚毅那么盯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方立真的是豁出去一切,为了就是能够博得楚毅的赏识。

如果说楚毅不肯接纳、重用于他的话,那么他今日所作所为一旦传出,那么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细密的汗珠自方立额头渗出,后背贴身的亵衣都湿了大半,就在方立以为自己入不了楚毅法眼的时候,只听得楚毅开口道:“既然如此,本督主便任命你为东厂司房,留在本督主身边听用。”

虽然只是被任命为东厂司房,可是最让方立惊喜的是他能够留在楚毅身边听用,这意味着楚毅对他的看重。

官职如何不重要,他投靠楚毅就是为了能够获得楚毅的重视,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砰砰叩首道:“属下拜见督主。”

“狗贼,你助纣为虐,你会不得好死的!”

“方立,你愧对方氏先祖,你认贼作父,他日你会令方氏一脉蒙羞!”

方立跪在楚毅面前,没有理会四周那些文人士子的咒骂,恭敬无比的道:“未免消息走漏,恳请督主允许属下带人前去抄家灭族。”

楚毅向着一旁的石魁道:“石魁,你且带上一队人马,随同方立前去将钱家等家族一一抄家,所有涉案之家族,满门上下,尽皆拿下!”

这些人总是在挑战他的底限,本来他都已经准备离开江南了,甚至都答应魏国公徐俌不再制造杀戮,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某些人心存侥幸,那么就不要怪他再度屠刀染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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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替我给东方不败带话!

方立听了楚毅的吩咐顿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既然楚毅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那么就说明楚毅对他是真非常的信任。

当然方立也知道,这可能是楚毅对他的一次考验,不过不管如何,只要他这次能够干净利索的将事情办的漂亮,那么他就算是在楚毅身边站稳了脚跟。

石魁略带犹豫道:“可是督主,如果我们带走一部分人的话,到时候那些江湖匪类前来的话……”

楚毅轻笑道:“石将军难道还不相信本督主的实力吗,他们敢来,今日便一个都休想走!”

眼见楚毅这般自信,石魁这才拱手领命道:“属下领命!”

目光投向方立,石魁淡淡道:“方司房,我们走吧,既然督主让本将军与你一起,那么这第一家去哪里,便由方司房你来决定吧!”

钱横等人一个个的用一种恨不得将方立给撕碎了的仇恨目光盯着方立,只听得方立道:“第一家自然要先将谋划此事的钱家拿下,所以还请石将军带人同方某前往钱家走上一遭。”

钱横顿时凄厉的咆哮道:“方立,你这寡廉鲜耻之辈,你枉为读书人……”

只可惜方立听若未闻,落后一步跟在石魁身边大步出了东厂据点。

很快就听的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钱横等人见状哪里不明白那些人马便是去抄家灭族的,他们之中,任何一家都逃不掉。

看着楚毅,钱横等人心知必死也没了什么畏惧,一个个怒视楚毅,钱横一脸阴毒的盯着楚毅:“阉狗,你简直就是个畜生,那可是一条条的人命啊,你就不怕逼反了整个江南吗?”

楚毅目光落在钱横身上,带着几分不屑,居高临下上前一步,然而钱横却是本能的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

“呵呵,逼反整个江南?楚某倒是要看看,你们可有这个胆量吗?”

说着楚毅目光从钱横身上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结果这些人却是没有一个敢与他对视的,看到这般情形,楚毅更为不屑道:“你们若是真的有那个胆子敢造反的话,那楚某还会高看你一眼,可是你们敢吗?”

如果说这些人真的有那个胆子敢造反的话,那么南明也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便尽数沦陷,大好江南为异族铁骑所践踏,偌大的江南之地,起来抵抗的竟然不过是一江阴小吏。

被楚毅的气势所压迫,钱横等人满脸的惧色。

就见楚毅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就听得楚毅道:“诸位不是要看一场好戏吗?既然如此,楚某也不好让诸位失望,今天你们便在这里好好看一看那些江湖匪类是否能够取了楚某项上人头。”

一张太师椅被楚方搬了出来,楚毅便坐在院子当中,院子四周一盏盏的灯笼高高挂着将整个东厂据点照亮了一片。

楚毅借着烛光津津有味的翻阅着手中典籍,这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无论什么时候,多读书终归是没有错的,至少也是一种知识层面的积累,一时半会儿可能看不出,可是这就是一种底蕴,总有厚积薄发的那一天。

时间一点点流逝,整个南京城为夜幕所笼罩,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楚毅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就听得楚毅抬头轻笑道:“诸位,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尽管现身便是。”

话音落下,就听得一声呼喝:“点子察觉了,大家立刻动手。”

与此同时四周顿时亮起一盏盏的灯笼,将东厂据点照亮了一片,而四周的民舍房顶之上一下子涌出了一道道手持弓弩的身影。

东厂据点的防卫是由石魁安排的,石魁可不像楚毅那样面对上千万两白银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所以他直接调来了数十劲弩,安排了他麾下最精锐的弓箭手将整个东厂据点守护的堪称滴水不漏。

日月神教江南分坛坛主鲍大楚更是日月神教十长老之一,此番鲍大楚经由钱氏家主之口得知东厂据点竟然藏了上千万两白银,鲍大楚心动了。

莫说是鲍大楚,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陡然之间听到上千万两白银都要心动啊。

楚毅在江南几场血腥屠戮,鲍大楚自然是看在眼中记在心上,江湖之上,东厂同样是凶名赫赫,不过这些年东厂却极少与江湖上的门派发生冲突。

所以说鲍大楚就算是知道东厂不凡,却也没有怎么在意,日月神教在江南之地势力并不小,精锐的成员就有数百人之多,再加上日月神教另外两位长老,秦伟邦,桑三娘恰好在江南分坛做客,三位江湖之上的一流好手,再加上数百江湖豪客,鲍大楚就不信拿不下区区一个东厂据点。

即便是被点破了行踪,鲍大楚、秦伟邦、桑三江几人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之色,最多就是在看到四周一张张劲弩以及弓箭对着他们的时候,神色微变,不过在有所防备之下,他们还是有自保的把握的。

站在高墙之上,看着十几丈远的楚毅,鲍大楚哈哈大笑道:“啧啧,我鲍大楚还以为外间传的凶神恶煞一般的东厂督主与多么吓人呢,没想到竟然像个娘们儿!”

秦伟邦闻言肆无忌惮的笑道:“鲍兄弟,你说错了,人家只是个太监而已,哪里像个娘们儿了啊!”

“哈哈哈,秦兄弟说的对,他就是个太监啊!”

楚毅眼中一道戾色闪过,一只手轻轻摩挲指间玉扳指,轻轻一叹道:“诸位不积口德,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下一刻楚毅身影消失不见,待到出现之时已然到了鲍大楚的近前,鲍大楚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本能的一刀向着楚毅劈了过来。

同时身旁的秦伟邦拔剑刺向楚毅,楚毅只是微微侧身,下一刻鲍大楚就感觉一只手拍在了自己胸膛之上,紧接着心口剧痛传来,整个人一下跌落进院子当中。

而秦伟邦一剑没有刺中楚毅,身形一晃竟然转身就逃,显然只是一交手,秦伟邦便意识到他们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了。

谁说楚毅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啊,这么一身强的吓人的功夫谁来给他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楚方尖利无比的声音在夜空当中响起:“给咱家射死他们!”

鲍大楚、秦伟邦他们所带来的上百名江南分坛的精锐弟子此时刚刚潜伏到东厂据点之外就被一支支箭矢给锁定。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令下,顿时四周士卒手中劲弩、弓箭瞬间射出了一支支箭矢。

纵然这些都是江湖中人,单打独斗没有几个士卒是他们的对手,然而他们遇到的却是手持劲弩、弓箭的精锐,一波箭雨下去,顿时倒地了十几人之多,受伤的也有十来人。

一名小头目挥动手中大刀将一支支箭矢格挡开来,跃身而起直奔最近的弓弩手人去,口中喊道:“大家杀啊!”

到底是江湖中人,这其中能够入了三流的也有十多个,混乱之中,即便是强弩都未必能够射杀他们。

就见十几道身影施展轻功上了房顶,大有将这些弓弩手给杀了的架势,然而一道剑光划过虚空,齐琥果断出手,瞬间几名刚刚跃上房顶的日月神将精锐被划破了喉咙跌落在地。

“给本督主留下吧!”

秦伟邦就听得楚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顿时吓得亡魂皆冒,本能的挥剑向着身后刺去,然而下一刻脖子一紧,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卡住了他的脖子。

楚毅提着秦伟邦就像是提着小鸡仔一般,目光投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镇住了的桑三娘。

桑三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前一刻鲍大楚还有秦伟邦还在取笑楚毅呢,结果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鲍大楚被楚毅一掌拍落生死不知,而秦伟邦更是被楚毅给擒拿,生死皆在楚毅一念之间。

当楚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桑三江咕噜一声咽了口水,一脸忌惮的道:“你……你就不怕惹出我家教主吗?”

楚毅掐着秦伟邦的脖子的手猛地发力,就听得咔嚓一声,秦伟邦的脑袋一歪,瞬间没了气息,然后被楚毅随手丢在一旁。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桑三娘不禁身子一颤,其意思再清楚不过,如果说真的怕的话,恐怕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捏碎了秦伟邦的脖子了。

“你……你……”

楚毅手中银光一闪,刹那之间,桑三娘只感觉心口一痛,可是她却看不到身上有什么伤口,然而楚毅淡淡道:“银针入心,最多十日,你便会心脉俱裂而死,替我带话给东方不败,就说本督主在京师坐等他大驾光临!”

桑三娘闻言不由的一惊,看了楚毅一眼,转身就走,哪怕楚毅说的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啊,不要忘了,日月神教可还有神医平一指呢。

至于说替楚毅带话,此番十大长老一下子折了两个,这么大的事情,日月神教不为之震动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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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国公有些不满了!

目光扫过齐琥、楚方等人以及四周一涌而出的士卒结成军阵,手持长矛将这些日月神将的弟子团团包围,身形一晃便落在院子当中。

如果说不是秦伟邦、鲍大楚言语羞辱他的话,楚毅也不可能会亲自动手,毕竟鲍大楚他们实力虽然不差,却也不是齐琥的对手。

一声声惨叫传来,院子当中被捆绑在那里的钱横等人渐渐的露出绝望之色。

如果说楚毅被日月神教的人杀了的话,他们或许还有得救的希望,但是随着鲍大楚摔落在他们的面前,再加上亲眼看到四周房顶之上那些手持弓弩的精锐士卒,就算是他们也知道,日月神教的这些人怕是完了。

鲍大楚口吐鲜血,只觉得自己差点死了过去,这会儿努力的挣扎起身,向着四周看了看,恰好看到身前不远处被捆着的钱横等人。

钱横这会儿显得非常之狼狈,如果不是鲍大楚看到了钱横腰间的玉佩的话,他都认不出对方来。

几乎是本能的,鲍大楚一步上前,一把抓住钱横道:“钱公子,莫非是你出卖了我们日月神教,否则的话,为何会有大军埋伏四周!”

显然鲍大楚所受的刺激太大了,他都忽略了钱横那副狼狈不堪一副阶下囚的模样,满脑子只想着是不是有人出卖了他们。

在鲍大楚看来,东厂据点所在就算是防御严密也不该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的精锐士卒来,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陷阱啊。

莫说是他带了上百名教中精锐,就算是倾尽江南分坛的力量,在这么多士卒的围攻之下,那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钱横被鲍大楚抓着脖子提了起来,差点被对方给掐死,不禁冲着对方一通拳打脚踢,总算是让鲍大楚放开他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钱横不禁冲着鲍大楚咆哮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要是出卖了你们,本公子会落得这般的下场吗?”

鲍大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啊,如果说钱横出卖了他们的话,也不至于这般模样啊。

“是谁,到底是谁出卖了我日月神教!”

边上一名士子咬牙切齿的道:“苏州方立,是方立那畜生,就是他出卖了我们,同样也出卖了你们日月神教!”

“对,就是方立那畜生,要不是他的话,楚毅就算是有所防备也不可能会调来这么多的精锐士卒坐等你们日月神教前来送死!”

几名士子立刻将方立给卖了,反正他们注定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也不会让方立好过。

鲍大楚一声咆哮:“日月神教的弟子都听好了,有一个是一个,全部给我逃,不管是谁逃了出去,记住是苏州府秀才方立出卖了我们日月神教,务必要请教中兄弟杀了方立,为我等报仇雪恨!”

楚毅饶有兴趣的看着鲍大楚等人道:“诸位,你们聊完了吗?”

陡然一惊,鲍大楚了后退了几步,忍着心口的剧痛盯着楚毅,忌惮无比道:“楚毅,敢与我日月神教作对,就算你实力再强,也难逃一死!”

楚毅屈指一弹,就见一抹银光没入鲍大楚眉心之间,鲍大楚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随之身子一晃噗通软倒在地。

钱横几人眼看着鲍大楚就那么死在他们面前不禁一阵慌乱,钱横颤声道:“你……你是故意的,哈哈哈……方立啊,你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抛弃的狗而已!”

楚毅的确是故意的,否则的话他若是愿意的话,又怎么会给鲍大楚传递消息的时间,随便一枚银针便足可以要了鲍大楚的性命。

这边方立可不知道他已经被楚毅抛出去做了诱饵,此时正一脸兴奋的带着石魁以及一队士卒直奔着钱家府邸而去。

哪怕是夜深人静,这么一队兵马呼啸而过动静还是不小,自然是惹得不少人注意。

虽然夜幕笼罩,但是借着一些府邸门前所挂的灯笼,隐约之间可以看到为首的那一道身影。

石魁真的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一介普普通通几乎没有多少人知晓的卫所千户官一下子成为这南京城中诸多权贵所惊惧的血屠石魁。

石魁做为楚毅制造血案的直接帮手,其凶名丝毫不比楚毅差,甚至还得了一个血屠的称号。

当看到率队的竟然是血屠石魁的时候,趴在门缝或者墙头处偷偷观望的那些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吓得昏过去。

待到石魁带队远去这才惊呼道:“不好,大事不好了,那血屠出动了,只怕是阉贼楚毅又要抄家灭族了!”

很快一众人便在一座府邸之前停了下来,这一座府邸不大不小,在遍布权贵、豪绅的南京城当中,这一座府邸只能算得上是勉强看得过去。

方立看着眼前这一座府邸,眼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与狰狞之色道:“石将军,这便是钱府了!”

石魁微微点了点头,一挥手道:“来人,给我砸门,不许放走任何一人。”

下一刻十几名士卒抬着横木齐喝一声轰然撞在了大门之上,只不过是三两下而已,钱府的大门便轰然倒塌。

偌大的钱府一下子被惊动了,甚至与钱府为邻的几家也都惊醒了过来。

有护院前来阻拦却是被石魁一刀劈死一人喝道:“钱氏勾结江湖匪类,意图谋害钦差,奉督主命,擒拿钱氏一族上下,抄家灭族。”

刚从内院之中披着衣服狼狈跑出来的钱氏家主刚好听了石魁的一番话禁不住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倒在地,口中呢喃:“完了,钱家完了啊!”

方立呼喝道:“大家动作快一些,拿了钱氏一族,还有其他人等着我们去拿呢!”

原本失魂落魄的钱氏家主在见到石魁带人杀到的时候就知道他们钱家勾结日月神教的事情怕是被东厂查知了,这会儿陡然之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钱氏家主不由抬头向着对方看了过去。

“方立,怎么是你!”

因为平日里方立同钱横交往甚密,甚至几次前来钱府做客,就如钱横的追随者一般,所以钱氏家主对方立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方立目光落在狼狈无比的钱氏家主身上,上前一步,冲着钱氏家主拱手一礼道:“钱老爷,方立有礼了!”

钱氏家主也不是傻子,只看方立同石魁一起,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眼睛一缩盯着方立道:“你……你竟然出卖我儿!出卖我钱家!”

方立躬身一礼道:“对不住了,钱老爷!”

“噗!”

一口鲜血喷出,钱氏家主看着方立差点要被气死过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昔日跟在钱横身边,一向对其恭恭敬敬的方立竟然会害的他们钱家一族覆灭。

方立一挥手向着一名士卒道:“这位兄弟,将枷锁给我一副,钱老爷身子骨不好,就由我来帮钱老爷上枷锁吧!”

那士卒看方立一副认真而且替钱氏家主考虑的模样不禁畏惧的看了方立一眼,手忙脚乱的将一副枷锁递给方立。

方立冲着那士卒一礼道:“多谢了!”

然后方立走到钱氏家主面前,一脸恭敬而又认真无比的向着钱氏家主道:“钱老爷,昔日多蒙你厚爱,那些士卒兄弟终归粗手粗脚的,就由方立代劳吧!”

钱氏家主看着方立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方立也不管钱氏家主如何反应,将枷锁给钱氏家主拷上,然后起身向着石魁道:“钱横曾经醉酒之时无意之间提及过,钱氏藏银秘库极其隐秘,似乎修筑在后花园的枯井之中,石将军派人抄家的时候不妨注意一下!”

这边钱家被拿下,方立第一时间带着抄家拿人的队伍直奔着下一家而去。

这一夜,南京城无人可眠。

魏国公府,徐俌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放亮冲着徐鹏举道:“鹏举,备车,前往东厂据点。”

东厂据点所在,打坐半夜,精神奕奕的楚毅看着一脸疲倦之色的徐俌就知道昨夜徐俌怕是半夜都没有休息好。

将徐俌迎进客厅之中,楚毅看着徐俌道:“老国公来的这么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徐俌看着楚毅道:“督主何故再次抓人?”

楚毅拍了拍手道:“让方立来见我!”

很快就见容光焕发的方立快步而来,行至近前恭敬无比的向着楚毅拜倒,口中道:“方立拜见督主,督主万福金安!”

一身文士青衫的方立看上去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读书人,但是这么一位读书人这会儿竟然五体投地的拜倒在楚毅面前,这让徐鹏举不由的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愕然之色。

徐俌看到方立的时候则是眼睛一眯,不知想到了什么。

楚毅一拂手道:“方立,且见过老国公。”

方立起身,微微侧身向着魏国公一礼道:“苏州府方立,见过魏国公。”

徐俌捋着胡须打量了方立一番,缓缓道:“仪表堂堂,温文尔雅,不错,不错!”

这会儿楚毅将手中茶杯放下道:“方立,你来告诉老国公,为何本督主昨夜会连夜抓人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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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请督主回京!【为第一百个盟主加更】

方立恭敬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向着徐俌道:“老国公,钱氏一族勾结日月神教这等江湖恶人意图袭杀督主,此为大逆不道,方某亲自向督主告发钱氏,可为人证,钱府搜到钱氏与日月神教长老来往之书信可为物证。”

徐俌眼睛一缩盯着方立缓声道:“你说你亲自告发钱氏一族?”

方立点头道:“正是小生。”

深吸一口气,徐俌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做的很对,对于钱氏这等家族自然不能够饶恕,不过除了钱氏之外,其他的那些家族难不成也都勾结了日月神教不成?”

楚毅坐在那里,面带笑意的品茶,而方立面对徐俌自然是压力不小,不过闻言却是斩钉截铁的道:“不错,除了钱氏之外,其他几家也尽皆与日月神教有所勾结,老国公若是不信,可以查看他们府上搜出来的书信。”

徐俌深深的看了退到楚毅身旁的方立一眼,捋着胡须笑道:“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老夫也可以安心了,倒是要恭喜楚督主,竟然收了方立这么一个得力的手下。”

楚毅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国公却是费心了。”

随着魏国公徐俌无功而返,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以钱氏为首的十几个家族算是彻底完了。

这一日,有心人注意到几骑快骑冲进了气氛有些压抑的南京城,所过之处,不管是何人见到皆是第一时间闪避。

八百里加急快报,若是有人敢阻拦,就算是被快马撞死那也是活该,没有撞死也会被官府治罪。

这些快骑直奔南京城守备中官府邸而去,看情形是奔着守备太监范亨而来。

守备中官府邸,范亨的日子最近过的不要太舒服,楚毅凶名在外,而众所周知他范亨与楚毅乃是一伙,倒也没有谁寻他的麻烦。

毕竟什么事情有楚毅在前面顶着,或许是某些人认为威胁最大的乃是楚毅,只要搞定了楚毅,范亨还不是想怎么揉捏便怎么揉捏,甚至将其发展成自己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是这种情况下,范亨过的很是悠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范亨不禁眉头微皱,很是不虞道:“何事?”

小太监忙道:“京城来人!”

“什么?”

范亨猛地一惊,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范亨直奔前厅而去,远远的范亨就看到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华丽的蟒服,此刻正背着手站在那里,只看其背影便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大权在握之人,否则的话断然不会有这般的气势。

心中猜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范亨快步走进厅中笑道:“不知天使驾临,范亨有失远迎,还请多多见谅!”

那人似乎是听到范亨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顿时一张阴柔到了极致的面孔出现在范亨的视线当中。

就见此人微微一笑向着范亨道:“雨化田见过范总管!”

范亨看到雨化田的时候便觉得有一种熟悉之感,这会儿听得对方自报家门顿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你……你是雨化田?”

雨化田掐着兰花指,脸上如花朵绽放一般道:“范总管真是贵人多忘事,竟然忘了咱家!”

听雨化田这么说,范亨才算是彻底的确定了雨化田的身份,对方果然是昔日他所挑选出来的几个小太监之一。

不得不说范亨当年眼光真的是非常之毒辣,竟然一眼便选出了刘瑾、楚毅、雨化田。

如今再看,刘瑾虽然被拿下,但是之前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礼监总管,至于说楚毅则是杀的江南人头滚滚的东厂督主,而雨化田,范亨也有所耳闻,代替谷大用执掌西厂。

可以说昔日三个小太监,任何一个成就都是一个太监一生所能够达到的巅峰了。

认出雨化田的身份,范亨不禁笑道:“一晃经年,不曾想我等竟然还有再见之日。”

雨化田掩嘴笑道:“昔日亏得范总管照拂,否则也不会有吾之今日,他日若是范总管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言便是。”

说着雨化田神色一正道:“范总管,不知楚毅楚督主何在?咱家这里有陛下给他的密旨,需要亲手交给楚督主!”

提及正事,范亨连忙道:“督主如今便在东厂据点坐镇,不若我带厂督前去!”雨化田轻笑道:“我算什么厂督,真正的厂督是楚毅督主,范总管真是羞杀咱家了!”

雨化田还真不是西厂提督,只不过是替谷大用掌管西厂,虽掌握大权,却是无有厂督之名分。

范亨笑着道:“我们这便前去见楚督主。”

范亨同雨化田除了守备中官府邸,骑上快马,直奔东厂据点而去。

快骑进入守备中官府邸不到盏茶功夫,就见范亨与人一起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东厂据点所在而去。

这会儿不知多少的目光盯着楚毅,那几骑快骑那么大的动静,自然逃过不有心人的注意。

有人见了露出惊喜之色,几名权贵聚在一起兴奋道:“哈哈哈,看来京师终于要下手惩治楚毅了啊。”

其中一名权贵将美酒一饮而尽道:“听那些快骑口音便是来自京师,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向楚毅传达天子旨意的使者。”

“这疯子总算是要离开江南了!”

“哈哈哈,待楚毅这屠夫离开江南,本侯爷于秦淮河宴请诸位!”

这南京城的豪绅、权贵们苦楚毅久矣,从一开始想要将楚毅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在此间,然而他们非但是没有将楚毅给弄死,反倒是被楚毅给杀了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眼下他们真的不想再去尝试了,成功了自然好,可是失败的话,楚毅的屠刀太吓人了,他们一个个身子骨那么金贵,瓷器怎么能跟烂瓦碰撞,哪怕是有一点磕磕碰碰也是亏大了啊。

却说那牵动了不知道多少人心的京师来人随同范亨一同前往东厂据点,雨化田同范亨速度不慢,加之守备中官府距离东厂据地非常之近,不过是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快马便停在了那东厂据点所在。

范亨下马将马儿交给守在东厂据点处的一名东厂番子,而雨化田下马之后反倒是四下看了看,尤其是目光在一些地方停留了一下。

显然雨化田是察觉到了四周所埋伏的诸多东厂番子以及军中士卒,这让雨化田颇有些惊讶,难道说楚毅在江南的处境已经到了这般的程度了吗?竟然要如此严密的防御来保护自身安全?

怪不得雨化田会这般想,毕竟他根本不知道这么严密的阵势根本就不是楚毅弄出来的,而是石魁为了保护那上千万两纹银而特意搞出来的。

石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楚毅就算是不怎么在意那些纹银的安全,但是也不能去打击手下的积极性不是吗?倒是让雨化田产生了其他的联想。

说到底西厂终究底蕴差了东厂太多,东厂的眼线,据点遍布天下,或许无法同规模最大的锦衣卫相比,却也远远超过了西厂。

西厂成立的时间太短,就算是雨化田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勉强将眼线在京师铺开,至于说整个天下,那还真的有心无力。

也是因为情报系统的缺失,所以让雨化田掌握的信息不对等,不知道楚毅在这江南之地杀的人头滚滚,凶名赫赫一下子搜刮了上千万两之巨的纹银。

若是知晓这些的话,雨化田就不会生出这么严密的阵势是楚毅为了自保而特意弄出来的。

书房之中,楚方向着楚毅道:“督主,范公公带人前来拜见督主,说是那人来自京师,有陛下密旨。”

楚毅目光自手中书册上面转移开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是陛下要召我等回京了啊!”

说话之间,楚毅道:“请范公他们进来吧。”

就见范亨与雨化田走进书房当中,雨化田自然是最先向着坐在那里低头看书的楚毅看了过去。

看到楚毅的瞬间,雨化田禁不住眼睛一缩,他修炼葵花宝典,一身实力已经达到了顶尖高手的层次,本以为自己比起楚毅来应该差不了多少,然而在他看到楚毅的时候便意识到自己差了楚毅一筹。

听到脚步声,楚毅将手中书册放下,然后向着范亨还有雨化田看了过来,目光扫过范亨,最后落在雨化田的身上,微微一顿,楚毅眼睛一亮道:“雨化田!竟然是你!”

看得出楚毅在见到来人乃是雨化田的时候真的有些惊讶,不过想到雨化田执掌西厂,而谷大用却是派了雨化田而来,这其中的深意,楚毅心思电转,刹那之间便把握到了一些隐藏的脉络,看来谷大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妙啊。

如果说谷大用知道就因为他派雨化田亲自前来传旨便被楚毅一下子看出如此之多的话,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派雨化田前来了。

被胡明给阴了那么一把,几乎可以确定绝了竞争司礼监总管之位的可能,谷大用便亲自派雨化田快马加鞭追上他所派出的第一波人,然后令雨化田无论如何要请楚毅早日回京。

他宁愿司礼监总管之位落入楚毅之手,也绝对不会让司礼监总管的位子落入张永之手。

雨化田笑了笑冲着楚毅一礼道:“雨化田见过督主。”

楚毅哈哈大笑,亲自起身上前先是打量了雨化田一番,然后道:“真没想到谷大用竟然会派你前来,看来谷大用的处境有些不大妙啊。”

雨化田眼睛一缩道:“总管只是对咱家颇为信任,所以派了咱家前来传达陛下的密旨。”

楚毅深深的看了雨化田一眼,拍了拍雨化田肩膀道:“谷大用到底是目光短浅了些,要是本督主的话,早就将西厂交由你来打理,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西厂之主,结果他一方面窥视司礼监总管之位,一方面却有死抓着西厂督主的位子不放,真是舍大抓小,否则的话,刘瑾垮台,他至少有一半的可能直接接替刘瑾成为新的司礼监总管。”

雨化田不由得眼睛一缩,他不知道这是东厂的消息灵通还是楚毅自己猜到的,但是不管是哪一样都让雨化田切身体会到了楚毅的可怕之处。

楚毅没有理会雨化田的反应,坐下身来向着雨化田道:“来,给我讲一讲京城之中的形式具体如何了!”

虽然说有东厂的渠道能够及时的将京城的消息传递给楚毅,但是情报归情报,情报可能会造假,但是雨化田断然不会欺骗于他。

因为对于雨化田来说,欺骗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非但不会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得罪了他。

天子急召楚毅回京的目的为何,雨化田心中犹如明镜一般,可以说不出意外的话,楚毅一旦回京,那便是接替刘瑾的新一任司礼监总管。

刘瑾垮台之后,楚毅便一跃成为了天子第一宠信的内侍,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就算是谷大用都要尽可能的与楚毅打好关系,更何况是雨化田。

雨化田不过是稍稍沉吟一番便理顺了思绪缓缓道:“督主,陛下他的日子不好过啊!”

此话一出口,范亨不禁神色微微一变,反倒是楚毅只是眉头一挑,神色之间相当平静。

京师的大概情形楚毅心中有数,以杨廷和、毛纪为首的一干文武大臣生生的逼迫朱厚照放弃刘瑾,纵然刘瑾罪有应得,可是朱厚照连保全刘瑾一命都做不到,皇帝做到他这程度,要说不憋屈才怪。

更何况朱厚照不过是刚二十余岁,在一干大臣逼迫下退让到那般程度,甚至连皇宫都不去住,整日住在豹房,这日子能好过才怪。

范亨于宫中沉浮数十年,对于文武百官乃至内廷以及天子之间的关系看的分明,冷哼一声道:“好一群国之栋梁,君子不党,此番刘瑾被除,谷大用、张永等人威望不足,唯有督主方可为陛下之依仗,与百官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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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携银千万归京

雨化田这会儿看着楚毅道:“陛下此番下旨召督主回去,想来就是希望督主能够震慑一下那些人。”

处在雨化田的立场上面,自然是希望朱厚照皇权稳固,威望日隆,因为只有这样,他们这些依附于天子的宦官才有更大的权利。

如果说连天子都被文武百官所压制的话,那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依靠皇权而生的内侍了。

这一点就看刘瑾的下场就知道了,如果说朱厚照能够压下文武百官的话,或许刘瑾会垮台,但是绝对不至于会丢了性命,最多就是被打发来南京做一任闲散镇守太监。

正是因为朱厚照难以压制文武百官,所以才只能在百官的逼迫之下选择舍弃了刘瑾,尽管说避免了刘瑾被千刀万剐的下场,但是最终也难逃一死。

说话之间,雨化田自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正是天子密诏。

看到那密诏,楚毅还有范亨连忙起身准备跪迎,不过雨化田冲着楚毅道:“陛下有旨,督主不必跪迎,密旨不用宣读,由督主自己亲自打开来看便是。”

就见雨化田将那密旨缓缓递给楚毅,楚毅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将密旨接过,然后将密旨打开。

目光一扫,楚毅看清楚密旨内容的时候心中不禁一颤,眼中隐隐有异样的神采闪过。

“楚大伴,朕想你了!”

对于朱厚照的笔迹,楚毅好歹在朱厚照身边呆了这些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眼就看出这密旨不是由内侍所写,而是由朱厚照自己亲自手书。

虽然说只是短短一句话,楚毅却是能够从这一句话当中体会到朱厚照的心境。

若非是那些朝中文武逼迫太深的话,朱厚照绝对不会写出这么感性的一句话做为密旨,召他回去。

边上的范亨还有雨化田只看到楚毅打开密旨之后神色有些不大对劲,神思似乎是有些恍惚,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密旨当中究竟写了什么,竟然会让楚毅这般反应。

深吸一口气,楚毅压下内心的波澜将密旨卷好收入袖口之中,然后向着范亨道:“范公,让你准备的船只,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范亨神色一正道:“督主尽管放心,五艘官船除了能够运走这些脏银,更可容纳数百士卒。”

楚毅微微点头道:“范公费心了。”

说着楚毅沉吟一番道:“既如此,明日下午装船,傍晚启程上路,返回京师。”

目光落在一旁的雨化田的身上,楚毅轻笑道:“雨化田,你便随同我一起回京吧。”

雨化田只是稍作犹豫便点了点头,他又不傻,楚毅这明显是拉拢于他,此番回京之后,不出意外的话,楚毅就会荣升为司礼监总管,一跃成为大内第一人,就算是他所依仗的恩主谷大用到时候也要低楚毅一头。

本身谷大用同楚毅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再加上年少之时的那点情分,雨化田自然不会排斥楚毅的拉拢。

楚毅哈哈大笑道:“刚好,你来的正巧,明日上午随本督看一场好戏,下午我们便回京。”

随着楚毅的命令安排下去,整个东厂据点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钱氏几家也在这个时候完成了抄家的收尾。

第二日一早,南京城,法场之上。

这一次,前来围观的人并不少,因为钱家等几家大多都是豪绅世家,其中并没有涉及勋贵,又或者是已经收到了楚毅明日即将离开江南的消息,那些心头压了一块石头的权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个出现在法场周围的酒楼之上,遥遥观看楚毅监斩钱家等人。

虽然只是一夜,可是雨化田整个人到现在还有些发懵,这一夜功夫,在楚毅没有对其封锁消息的情况下,雨化田自然是尽数知晓了楚毅抵达江南之后的所作所为。

正是知晓了这些,雨化田才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他怎么都想不到楚毅竟然那么大胆,敢在这江南之地大开杀戒。

而且一杀就是一族,一族的灭,足足灭了江南数十个家族,单单是被牵连丢了性命的豪绅、权贵以及其嫡系族人就达上千人之多。

那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足足上千人之多,要不是事实俱在的话,雨化田都不敢相信这是楚毅所作所为。

如今雨化田便同曹少钦、楚方几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法场之上,楚毅、范亨以及被特意请来的魏国公徐俌亲自监斩。

法场之上跪了一排差不多上百人,皆是先前因为钱氏一族勾结日月神教而被抄家的豪绅一族。

对于这些豪绅,楚毅根本就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江南的这些豪绅几乎所有都是双手沾满了血腥,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他们而家破人亡。

楚毅坐在那里,看了看时辰,伸手将令牌拿在手中丢了出去,口中喝道:“斩!”

雨化田眼睁睁的看着那令牌跌落在地,随之一颗颗头颅滚落,鲜血激射,雨化田有些失神的看着楚毅,彻底的信了楚毅这些日子在江南大开杀戒,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血案的事实,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同时又有些敬畏。

相比谷大用温吞如水一般的态度,雨化田自然是更为欣赏楚毅这般果决,狠辣的处事手段。

楚毅自然是不知道他请雨化田前来观看他监斩竟然会让雨化田对他生出敬畏于认同之感。

法场之上,当那些豪绅以及族人被斩之后,又一批人被押了上来,四周不少人看到那一批被押上来的人之后不禁露出几分不解之色。

徐俌微微皱了皱眉头,而楚毅这会儿则是向着徐俌道:“老国公且看,这些人便是钱家所勾结的江湖匪类,日月神教弟子。”

徐俌愣了一下,看了那些人一眼,果然都是一些浑身煞气的江湖中人,对于这些人,徐俌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

这会儿曹少钦上前,看了四周一眼,尖声道:“诸位,这些便是钱家等人所勾结之江湖匪类,日月神教弟子,这些人胆敢谋害朝廷钦差,实为死罪,今日特明正典刑,以昭告天下,大明皇威浩荡,任何人不得侵犯。”

说话之间,曹少钦眼中闪过一道兴奋之色,尖声喝道:“斩!”

顿时数十名被生擒活捉的日月神教江南分坛弟子盯着楚毅高声呼喊:“阉狗,教主他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一个个人头落地,只有这些日月神教弟子的诅咒声在四周回荡。

人群之中有日月神教弟子眼睁睁的看着楚毅将教中弟子一个个斩杀,除了低声咒骂之外,却是没有谁敢上前一步。

魏国公向着楚毅微微一笑道:“督主,本公特地备下了薄酒,以为督主送行。”

楚毅闻言道:“老国公实在客气,本该是楚某宴请老国公才对,怎么能够让老国公宴请楚某呢!”

魏国公捋着胡须笑道:“今日督主便要回京,自当由老夫为督主送行才是,督主若是心中过意不去的话,他日还请多多照拂我魏国公府便是。”

席间之人并不多,但是能够前来为楚毅送行,至少承担了极大的压力,毕竟楚毅如今在这江南之地几乎是恶名在外,谁人若是前来为楚毅送行,肯定会为那些文人所攻讦。

这些文人一时之间或许拿楚毅没有什么办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拿其他人没有办法啊。

譬如吏部尚书王华,对于这位老大人出现在这里,楚毅自然是颇为惊讶,这位可是弘治帝时期为朱厚照所选的老师之一,楚毅甚至也曾听其讲学,真的说起来的话,两者之间倒也有几分师生情谊。

只不过王华为人刚直了一些,刘瑾当政,不肯屈从于刘瑾,结果被刘瑾打发来了南京六部养老。

除了王华之外,倒也有几名南京六部的文武官员前来,这些人对楚毅隐隐的带着几分奉承,楚毅不傻,如何看不出这些官员是在他身上下赌注,准备依附于他。

要说节操,能够于宦海臣服的,哪一个还有什么节操,就连刘瑾,在刘瑾大权在握之时,还不是一样有一群文武依附于刘瑾门下,甘为刘瑾爪牙吗?

如今楚毅虽然前程未知,但是并不妨碍一些人提前下注在楚毅身上赌一把啊。

能够有这般决心,敢于在楚毅身上赌一把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毕竟真是庸俗之辈,怕是也没有那般胆量。

所以说楚毅对于这些人的主动亲近自然是一一回应,此番回京说不得又是一场大杀特杀,介时人头滚滚,若是他手下没有一批可用之人填补空缺的话,恐怕这朝堂就要乱了。

察觉到楚毅的回应,这些人自然是一个个暗暗兴奋不已。

至于说徐俌这老狐狸,主动为楚毅送行,并且举办这一场宴席,可以说不动声色之间便将人情赚到了手。

不管是楚毅,还是这些想要依附楚毅的文武官员,多多少少都要欠徐俌那么点人情不是吗!

临近傍晚时分,南京城外码头之上,几艘官船停靠在岸边,楚毅缓步向着大船之上走去,脚步微微一顿,回首向着落日余晖中的南京城望去,朝霞漫天,分外炫目。

岸上不知多少人眼看着在江南之地制造了一场场血案的楚毅走上大船,一颗心随之落下,忍不住为之欢喜。

甚至有人压抑不住欢喜落泪道:“这天杀的楚屠夫终于离开江南了,老夫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同样有人咬牙切齿用一种恨不得将楚毅碎尸万段的语气道:“阉贼楚毅,刘瑾便是你之榜样,京师便是你葬身之地。”

“走了,这疯子终于走了!”

“哈哈哈,诸位,今晚秦淮河,本侯请客,吾等一醉方休!”

站在大船之上,楚毅凭借着先天级别的实力,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岸上不少人那种激动、兴奋又或者充斥着仇恨的欢呼声,咒骂声。

但是这一切皆与他无关了,南京城,他下次再来之时,将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开船,出发!”

随着一声呼喝,数艘大船缓缓启动顺着滚滚江水渐渐远离了南京城。

大船入江,船上上千万两的纹银也只有大船才能够快捷的运往京师,否则真的走陆路的话,不知道要多久,再说了,这一路之上,不知道要防备多少盯上这上千万两纹银的人。

就算是借助运河,楚毅都丝毫不怀疑江南之地的那些人一定会将他携带上千万两纹银顺着运河回京的消息散播的天下皆知。

走运河唯一的好处就是速度够快,就算是有人要打这些纹银的主意,没有点实力根本就不行,至少水上下手要比陆上下手困难多了。

京杭大运河自杭州起至北京,这其间却是饶过了南京城,不过南京城濒临长江,所以大船直入长江,顺江而下然后汇入京杭大运河,最后走京杭运河线,直入京师。

江水涛涛,楚毅站在船舷处,遥望两岸青山,夜幕之中,隐约可见两岸星火点点,夜间行船的确凶险,好在范亨所安排的皆是熟悉长江水道的老船工,几艘大船除了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却是稳稳的行驶在江面之上。

不知什么时候,楚方出现在楚毅身后道:“督主,夜间风凉,督主还是回船舱歇息吧!”

楚毅看了一旁的石魁、曹少钦几人一眼道:“石将军,你说那些人若是想要劫走船上纹银,他们会选择何处下手呢?”

石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回督主,江水湍急,适合动手的地方并不多,末将以为就算是有人想要半途劫船,那也该在我们进入运河之后才是,不过大运河绵延千里,末将还真的不敢确定。”

楚毅向着曹少钦还有齐琥道:“传令下去,让我们东厂的人都打起精神来,运河两岸,但凡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过来。”

东厂据点遍布天下,更何况还是这运河两岸,交通便利之地,自然是拥有众多的东厂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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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冤死的名士【求月票】

大船顺风顺水,一夜便是数百里,天色刚亮便于杭州汇入了京杭大运河,托杨广修筑之京杭大运河之余泽,杭州繁华甚至超过了南京城。

运河之上,船来船往,一进入运河段,楚毅等人便明显感受到了这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对于南北二地之间的交融到底起到了何等作用。

其他不说,单单是开辟这一条大运河,隋帝杨广便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杭州城做为京杭大运河的起点,自然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船来船往,南北交通,造就了杭州城的繁华。

五艘官船驶入运河,缓缓停靠在码头之上,就算是楚毅再怎么急着回京,他也不能一直赶路,他能扛得住,关键船上其他人未必扛得住啊。

再说了,船上的清水、食物什么都要补充,即便是明知靠岸补给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但是楚毅还真不担心。

该来的总会来的,甚至楚毅倒是期望有人能够跳出来,也好让他杀鸡儆猴。

齐琥、曹少钦亲自带人下船督办清水、食物补充事宜,无论是齐琥还是曹少钦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楚毅还真不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大船停靠没有多久,杭州知府便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招来心腹将一封密信交给对方道:“立刻将这封信送出去。”

那位心腹凑到杭州知府耳边,听得对方一阵耳语,微微点了点头道:“老爷尽管放心,我一定在最短时间内将信送到。”

很快便见杭州知府在一队衙役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大船之所在求见楚毅。

楚毅并不准备下船浪费时间,干脆就派楚方将其打发了,却不料这位杭州知府竟然一副不肯离去,非要求见楚毅的架势。

楚方无奈之下只得回船向着楚毅禀明情况,楚毅不禁愣了下,按说除非是准备依附于他的官员,否则以他如今在文人士子当中的名声,这些官员对他不退避三舍那已经是好的了,就是不知道这位杭州知府这般殷勤究竟是所为何事。

一只手轻轻的叩击桌案,楚毅缓缓抬头道:“将这位杭州知府请来,本督主倒是要看看,他有何事!”

如果说对方真的是有心依附于他的话,那么考察一番,若是真心依附,楚毅倒是不介意多一手下,毕竟对方能够坐稳杭州知府的位置,料想能力也不会太差。

很快杭州知府王恒便被带到了大船之上,见到楚毅的时候,王恒连忙上前一礼道:“杭州知府王恒见过钦差楚督主。”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位杭州知府,对方年月四旬,目光清明,神色之间并无阿谀奉承之色,倒是让楚毅对其高看了一眼。

“哦,不知王知府求见本督主所为何事?”

王恒神色平静道:“在下闻知督主驾临,特于酒楼备了薄酒恭迎督主驾临杭州府,以为督主接风洗尘!”

楚毅眉头一挑,淡淡的看了王恒一眼道:“王知府若是要为楚某接风洗尘的话,那便罢了,本督主奉天子诏命回返京师,却是不便于途中停留。”

王恒露出几分失望之色道:“看来是下官没有这般福分!”

楚毅端起茶杯,王恒见状缓缓一礼道:“如此下官这便告退了,谨祝督主一路顺风。”

楚毅微微颔首道:“楚方,替我送知府大人下船。”

目送那杭州知府王恒离去,楚毅向着边上的雨化田道:“雨化田,你对这杭州知府怎么看?”

雨化田微微沉吟一番缓缓道:“依我看,这杭州知府举动却是有些可疑,他并非是依附督主而来,反倒是一副要留督主于杭州暂停一时的模样。”

楚毅轻叹道:“是啊,他最终目的就是希望本督主能够于杭州府暂停。”

“有人想要在杭州府劫船?”

雨化田一声惊呼,显然是意识到那杭州知府的目的。

楚毅轻笑:“虽然做此推断有些武断,但是想一想这船上可是有着上千万两白银,足够某些人蒙蔽了心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稀奇。”

雨化田默然,他也是在装船之日方才知晓楚毅竟然在这江南之地生生的抄家灭族,刮了上千万两白银。

这不是上万两,而已不是百万两,而是足足上千万两之多,哪怕是雨化田也能够意识到,这一路之上绝对不会那么平静。

上千万两白银,足够无数人发狂了,就如楚毅所说的那样,无论什么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那都不奇怪。

送王恒下船的楚方归来刚好听到雨化田的惊呼声,再听楚毅那么说,楚方立刻意识到王恒可能有问题不禁道:“督主,要不要我去查一查这王恒。”

楚毅摇了摇头道:“王恒既然敢来,那么他肯定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单凭东厂在杭州府那点人手,只怕什么都查不到。”

“可是……”

楚毅摆了摆手道:“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顺利抵达京师,至于说这些心怀叵测之辈,这一路之上,王恒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无有证据之下,本督主也没有功夫去理会他们。”

当曹少钦同齐琥归来的时候,足足过去了小半天时间。

曹少钦一脸怒色的向着楚毅道:“督主,这杭州城肯定有鬼,我与齐档头拿着银钱竟然买不到新鲜的蔬菜,最后咱家实在忍不住,杀了一名躲在暗中威胁那些菜农的人,这才算是凑够了新鲜的蔬菜。”

楚毅并不觉得惊讶,安抚曹少钦道:“你只要想一想,我们船上有上千万两白银,为了这些白银,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如果我是你的话,那些新鲜的蔬菜我一定会丢进河里去。”

“什么……督主您的意思是那些菜农有问题,咱家所买的蔬菜被他们做了手脚?”

曹少钦一声惊呼,就连一旁的齐琥都禁不住露出惊骇之色。

楚毅淡淡道:“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被做了手脚,你们去验一验不就知晓了吗?”

曹少钦身影一晃,消失在众人面前,很快就见其将所买的一些新鲜蔬菜取了过来然后一一查验,很快曹少钦神色变得无比难看,一巴掌将这些蔬菜拍的粉碎尖声道:“可恶,真的有毒,咱家杀了他们!”

就在曹少钦准备下船去寻那些菜农杀人的时候,楚毅开口道:“吩咐下去,即刻启程,这杭州府有高人啊,既然如此,我们不陪他们玩便是。”

曹少钦愣了一下,冷静下来向着楚毅拜倒于地道:“奴婢有罪,差点上了那些人的当。”

显然曹少钦冷静下来之后已经意识到对方可能故意如此,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们,然后调虎离山,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杭州城之中,到时候他们自然就可以打船上纹银的主意。

毕竟在蔬菜当中下毒,这种手段到底是太明显了一些,也很容易查出,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用下毒的手段对付楚毅等人,其目的无非就是激怒楚毅等人罢了。

楚毅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如果说没有船上这些纹银,没有朱厚照那一封密诏的话,楚毅倒是不介意陪杭州府的某些人玩一玩,只可惜他如今归心似箭,所以看穿了某些人的算计之后,楚毅直接就掀了棋盘,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码头边上一座酒楼之中,一名青衫文士坐在那里,几名浑身透着一股子煞气的精壮大汉坐在那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时的对那青衫文士恭维道:“谢先生不愧是我杭州府首屈一指的名士,略施小计就能够将楚毅这阉贼玩的团团转,想来要不了许久他们就该发现咱们派人卖给他们的蔬菜都做了手脚吧。”

一名汉子袒胸露乳,正拿着一根鸡腿啃着,一边道:“可惜了被杀的那名兄弟,要不是将戏演的更像的话,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兄弟丢了性命。”

青衫文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显然是对于这些混迹运河之上的江湖帮派人物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们要对付楚毅,这些江湖帮派人物却是再好用不过了。

“诸位,若是谢某所料不差,要不了许久,楚毅震怒之下定然会派人进入杭州城抓人,到时候大家趁着船上守备力量减弱,一拥而上,杀了楚毅等人,上千万两白银便可为我等所有。”

面对这位谢先生所描述的光明前景,尤其是提到上千万两白银之时,在场几名大小帮派之主一个个禁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他们累死累活在这运河之上也不过是积攒了几千上万两纹银而已,可是现在停靠在码头之上的那几艘大船之上就装了足足上千万两之多,若是果真如谢先生所说能够将纹银抢夺到手,那他们岂不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吗?

至于说其中的风险,会不会丢了性命,对于这些常年搏命的江湖帮派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可能随便一次帮派冲突都会丢了性命,如今为了上千万两纹银,便是丢了性命,那也值得啊。

一双双通红之中透着无限的贪婪之色的眼睛透过窗户死死的盯着远处那几艘大船,若非是忌惮大船之上那些官兵的话,他们早就派人冲上去了。

现在就期待着大船上能够分出一部分人进入杭州城,到时他们便一拥而上,拼命拿下大船。

可是就在这时,几位帮派之主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露出愕然之色,颤声道:“这……这不对啊,谢先生,他们怎么拔锚走了啊……”

这会儿谢天名脸上的成竹在胸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原本手中摇晃着的折扇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傻傻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大船,口中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啊……”

一名莽汉双眼通红,一把抓住谢天名的衣襟一下将其提了起来,狰狞的面孔几乎贴着谢天名吼道:“你他娘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算定阉狗会分兵的吗?”

谢天名一脸怒色吼道:“我又怎么知道这阉狗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啊,你冲我吼什么,再不放开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弄死我?那你给我去死吧!”

莽汉生就巨力提着谢天名便向着桌子上狠狠的砸了下去,这会儿边上的几位江湖帮派之主才反应过来,见状不由的神色大变。

这名莽汉乃是黑鱼帮帮主,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脑子的莽汉,那黑鱼帮加上他也不过只有十几人,可以说就是来凑数的,大家也是看其没有脑子,才忽悠他过来做为炮灰,就连先前被曹少钦杀死的那人也是黑鱼帮的手下。

结果这会儿楚毅的反应同谢天名所说的根本就是两样,黑鱼帮帮助陈黑鱼自然是怒了。

“快拦住他啊!”

咣当一声,谢天名的脑袋就像是一个被摔碎的西瓜一样被陈黑鱼一下子摔碎,那几位帮派之主看着脑袋爆开的谢天名,再看看面目狰狞的陈黑鱼一个个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谢天名好歹也是杭州府的名士,就这么被摔死,可以料想杭州府的那些文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此时不跑的话,只怕就跑不掉了。

楚毅绝对料想不到他懒得同谢天名玩什么阴谋诡计直接掀了棋盘,结果却是让谢天名这位名师丢了性命。

当然区区一个谢天名还不足以聚集十几位凶神恶煞一般的江湖帮派之主,其背后自然有其他人掌控大局,而谢天名无非就是推出来的一个棋子罢了。

成了固然好,就算是失败了,到时候死的无非就是谢天名以及这些江湖帮派之主。

大船顺着运河而下渐渐远离了杭州府,运河水道不比江水湍急,所以船速并不慢,甚至赶上某些河段还必须依仗河工拖动大船前行。

好几次大船由河工拖动而行的时候,楚毅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趁机杀出来,毕竟这个时候绝对是极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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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楚督主坠河而亡!【求月票】

然而一直到大船行至徐州的时候,这一路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愣是没有任何人或者势力动手。

如果不是楚毅察觉到那些隐于河道两侧始终监视着大船一举一动的身形的话,楚毅都要怀疑是不是某些人转了性,不准备打他还有这上千万两纹银的主意了。

但是人性贪婪,上千万两白银啊,谁能不动心,但凡事有机会,谁都会选择搏一搏,这天下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

否则的话,扬州府之中,那十几名大小帮派之主就不会在明知道那是东厂官船的情况下还敢聚集在一起打楚毅的主意。

他们就不知道拦截东厂官船乃是大逆不道,自寻死路的举动吗,就算是再没有见识,这一点他们心中还是明镜一般的,可是架不住千万两纹银的吸引力太大啊。

这一条大运河不知道养活了多少靠着运河为生之人,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些河工,那便是依靠大运河为生。

以大运河为依托,滋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然而这一路行来,这些势力竟然没有一个跳出来动手。

楚毅可不信这么多势力当中就没有为金银所蒙蔽了心窍的人,要说大多数不敢打东厂主意那还说的过去,但是要说所有人都不敢动东厂的官船,楚毅自问东厂以及他的凶名还没有那么大。

那么出现这种诡异的局面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一股庞大的势力镇住了所有运河上的大小势力,又或者是所有的势力都联合了起来。

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解释这种局面,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楚毅所不愿意看到的。

若是一波一波的来,以楚毅所做的准备,还真的不惧,但是如果说这运河之上那么多的大小势力真的联合起来的话,就算是楚毅再如何的自负,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保得住这些金银。

大船之上,楚毅面色凝重的看着曹少钦、齐琥、雨化田等人缓缓道:“诸位,眼下情形如何,我想就算是我不说,大家心中也有数才是。”

曹少钦尖声道:“督主,依咱家看,督主直接上岸,调派地方卫所兵马,以大军守护,就不信那些人还能冲击军队不成。”

不得不说曹少钦所言的确是一个办法,楚毅目光投向齐琥、石魁,雨化田几人。

齐琥摇了摇头道:“属下不过是以武夫,督主有什么吩咐,齐某一定完成,可是要让齐某与人玩阴谋,齐某还真不擅长。”

雨化田看了曹少钦一眼道:“曹公公的建议颇为有理,若是果真整个运河上的势力都联合起来的话,除了调派军队之外,咱家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此局。”

石魁身板挺直站在那里,注意到楚毅的目光向着他看过来,石魁沉声道:“末将只能保证麾下士卒拼死守护督主,若是对方人多势众……”

楚毅轻叹一声,其实就是他,面对这种局面也只有一种选择,调派卫所兵马,由运河转陆路而行,所幸下一站便可抵达济宁,距离京师已然近了许多,即便是改走陆路,一个月之内也足可抵达京师了。

深吸一口气,楚毅道:“大家且下去歇息吧,具体如何,等到了济宁再做决断,楚方,你且留下。”

第二天就没有人见过楚方。

从徐州到济宁,这一路之上仍然是风平浪静,诡异的可怕,楚毅吩咐将船速放下来,更是时刻保持着同东厂之间的联系,但凡是运河两岸有什么风吹草动绝对会第一时间为楚毅他们所知晓。

这一段路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这绝对是楚毅的一次试探,因为这一段运河四周无论是徐州还是中途的台儿庄又或者下一站济宁皆驻扎有朝廷大军,如果说这些人要动手的话,肯定不会选择这一段运河。

果不其然就算是楚毅放慢了速度,运河之上仍然是一片平静,这让楚毅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次楚毅召集了石魁、曹少钦几人道:“诸位,现在综合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这些人应该已经联合了起来,我们必须要选择一个地方弃船改走陆路。”

几人对视一眼道:“吾等谨遵督主之命。”

楚毅微微颔首道:“下一站就是济宁,本督主决定在济宁弃船,到时曹少钦你带人去将济宁守备带来见我!”

曹少钦应了一声。

然后楚毅又做了安排,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前方一座大城出现在视线当中,正是坐落于运河边上的济宁城。

曹少钦下了船直奔济宁城而去。

济宁守备府上,做为济宁守备,杜文倒是一个难得的识兵之人,虽然将略一般,但是比之当下太多连刀枪都不去碰的武臣来,至少杜文还能够拎得动刀枪,骑得了战马,受此影响,杜文手下一干兵马倒也勉强能够拿得出手。

守备府上几道身影聚于厅堂之中,在这守备府中,按说做为主人的杜文应该坐在首位才对,但是这会儿坐在正中的却是一位相貌清瘦,一身青衫的老者。

老者虽然相貌清瘦,可是双眸之中却隐隐有睿智的神色闪过,只看在场其他人对这位老者的尊敬程度就知道对方绝非是一般人。

“岱山先生,据快马来报,那阉贼最多几个时辰就将抵达济宁,若是一切皆如先生所预料的那般的话,楚毅便会选择在济宁弃船改走陆路。”

开口说话之人赫然是济宁知府,与其聚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济宁城的要员,知府、守备尽皆在此,却是以这位岱山先生为主。

陈礼字子隐号岱山先生,历三朝帝王,虽非重臣,然则门生故吏却是不少,譬如这位济宁知府便是其昔日之门生。

陈礼捋着胡须道:“此番那几位大人施压,运河之上大小势力暂时联合在一起给楚毅施压,楚毅是聪明人,他肯定能够意识到运河之上已经不再安全,必须要弃船改走陆路,恰好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弃船。”

杜文恭敬道:“岱山先生神机妙算,楚毅的一举一动皆在先生之预料当中,只要你下了船,上了岸,那么一切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济宁知府微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草拟一封奏章呈给天子,就说东厂督主楚毅在回京途中,不幸坠江而亡,尸骨无存!”

又一位济宁文臣捋着胡须笑道:“若是陛下不信的话,那我们就再奏报,就说楚毅为山匪所杀,山匪逃之无踪,楚毅尸身不存。”

就在边上的一处客厅当中,聚集在这里的则是另外一伙人,这些人一个个穿着五花八门,甚至身上都带着兵刃利器,一股子浓郁无比的江湖气息。

若是有人见了的话,可能就会认出这些人全部都是运河之上大小势力之主,全都是刀口舔血,靠运河为生的江湖中人。

这些人能够成为一方势力之主,自然靠的就是一身实力,在这些人当中,单单是达到了一流之境的好手就超过了一手之数。

大明江湖可不止那几家门派而已,偌大的天下自然是藏龙卧虎,所以说只是一条运河之上随便扒拉出几位一流好手还真不稀奇。

曹少钦出现在济宁守备府之前,立刻便出示了令牌冲着守门的士卒道:“奉东厂督主之命,特来请济宁守备前去一见。”

那位士卒不由的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前去通秉,而曹少钦则是打量着整个济宁守备府。

目光扫过十几名列队巡逻的士卒,曹少钦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只看这些士卒的精气神,料想这位济宁守备手下的人马应该不会太差,这倒是让他安心了许多。

就怕这位济宁守备手下全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否则的话,还真的无法保证那些纹银的安危呢。

大厅之中,正说笑的济宁守备、济宁知府等人突然之间闻知楚毅派了人前来相请杜文,众人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陈礼更是面露笑意道:“看来楚毅果真入了我等撒下的大网,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能否替几位大人除了这阉贼,今日就看诸位的了。”

杜文豁然起身道:“岱山先生尽管放心便是,既然楚毅到了我等地盘,那么他今日插翅都休想逃走。”

说着杜文一边向着厅外而去,一边道:“诸位稍后,待我去应付了楚毅来使再说。”

当曹少钦看到杜文的时候,杜文一脸的惊喜之色冲着他一礼道:“这位公公,您说楚督主召见在下?”

将杜文神色看在眼中,曹少钦只当对方又是一位试图依附楚毅的官员,并不觉得奇怪,微微颔首道:“不错,督主此刻正停驻在济宁码头之上,守备大人且点齐了兵马,随我一同前去迎接督主。”

杜文一脸狂喜之色连连点头道:“这位公公且稍等片刻,待我换了衣服便点齐兵马前去拜见督主。”

对于杜文的态度,曹少钦自然是再满意不过,微微点头道:“守备大人且便。”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而已,杜文便是一身戎装出现,卖相那是相当不错,恭敬的冲着曹少钦道:“公公,请!”

曹少钦转身的刹那,杜文陡然之间拔刀向着曹少钦当头劈了下去,那速度相当之快,差不多可以同江湖二流好手相媲美了。

但是杜文却是太小瞧了曹少钦了,再怎么说曹少钦那也是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一流顶尖好手了,就算是没有防备,可是背后呼啸声而来,曹少钦身形一晃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一刀,不过就算如此,曹少钦肩膀也被擦伤了一块。

毕竟曹少钦对杜文根本没有一点的防备之心,却是被对方给偷袭了个正着。

曹少钦一脸惊骇之色盯着杜文,这会儿四周却是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身影,赫然是先前于侧厅当中的那些江湖中人。

曹少钦目光扫过那些人,再看自大厅当中走出来的岱山先生、济宁知府等人,尽管说不清楚这些人身份,可是曹少钦也隐隐有所猜测。

只听得曹少钦尖声道:“就是你们算计我家督主的吗?”

岱山先生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楚毅这阉贼看来还是如老夫所料选择在济宁弃船改走陆路,不知老夫猜的对不对呢,曹公公!”

或许一般人不清楚曹少钦的身份,可是岱山先生对于楚毅身边的几人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曹少钦更是印象深刻。

曹少钦神色微微一变扫了杜文等人一眼道:“尔等竟然意图谋害钦差,就不怕天子降罪,将尔等满门抄斩吗?”

岱山先生带着几分不屑道:“天子降罪?他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算是天子又如何!”

济宁知府微微一笑道:“下官可以作证,楚毅乃是坠入运河而亡,尸骨无存的。”

其他的济宁官员尽皆在一旁点头道:“不错,我们也可以作证!”

看到这一幕,曹少钦哪里不知道这济宁根本就是一处陷阱,就等着他们一头撞进来。

深吸一口气,曹少钦转身就走,他必须要将这里的消息带给楚毅,否则的话等到他们都下了船,无心防备之下,大军围杀,就算是楚毅都可能会难逃一劫。

曹少钦一动,济宁守备连喝道:“给我将他拦下,绝对不能让其逃走。”

同时济宁守备冲着几名手下喝道:“立刻点齐兵马,随我前往码头,剿灭水贼!”

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乃是钦差楚毅,但是那一层遮羞布还是要的,至少到时候他们可以说斩杀的根本不是楚毅一行人,而是一伙闯入济宁的水贼。

做为济宁守备率军剿灭水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管是到了何处,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就是天子都怪罪不得。

“哈哈哈,守备大人,祝你此去旗开得胜,莫要不要走了任何一个水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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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漕运总督【求月票】

隐隐为众人核心的岱山先生陈礼捋着胡须,目光落在身旁一人的身上道:“费公公,还要劳烦你同杜大人走上一遭!”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面白无须,却是一副员外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正陷入包围当中的曹少钦目光一扫立刻就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费喜,东厂安插在济宁这一重要据点的主事之人,曹少钦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被收买了。

费喜向着陈礼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同杜大人前去拜见督主!”

杜文哈哈大笑道:“若是有费公公陪同前往的话,那楚毅肯定不会有丝毫防备,到时候乱箭齐射,我等必可名动天下,青史留名矣!”

费喜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点头道:“如此咱家便先恭贺杜大人了!”

这几日济宁的兵马便时刻处在一种待发状态,本来这种异常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为东厂的人所探知,楚毅若是收到东厂的密报,那么也一定会察觉到济宁的异常之处。

只可惜济宁这一东厂的重要据点主事人竟然被这些人给收买了,这就等于东厂安插在济宁的眼睛瞎掉了,楚毅所能够收到的消息,自然是陈礼等人他们想要楚毅知晓的。

曹少钦几次试图冲出去,然而这些靠大运河为生的帮派之中真的是卧虎藏龙,几名一流好手联手之下愣是将曹少钦这等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强者都给死死的拖住。

轰隆隆的马蹄声以及略显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济宁城门大开,一队队士卒高举火把直奔济宁城外的码头而去。

济宁码头之上,楚毅几人看着远处的济宁城,身后滚滚大河之水,即便是楚毅都不禁感叹这大运河之便利。

提及大运河上一处处节点所驻扎的官军就不得不提一下大明漕运,依托大运河所诞生的漕运就像是大明这一巨人的一条输送营养、血液的大动脉一般。

大明立国之初,太祖定都南京,江南粮食、蔬菜、丝绸等自然不需要转运京师可以就地解决,然而随着成祖迁都北京之后,北方之地根本不足以供应京师所需,这就必须要将南方的粮食等运转往京师之地。

所以大运河一下子繁华了许多,并且随之诞生了漕运总兵这一职务。

成祖年间,朝廷自南方将赋税、粮食、丝绸等物运往京师一部分走大运河,一部分走海运。

成祖朱棣亲自认命平江伯陈瑄为第一任漕运总兵,这个时候还不是由文人主掌的漕运总督,而是由武将所执掌的漕运总兵。

提及大明漕运的话,却是怎么都避不开平江伯陈瑄这位第一任漕运总兵,陈瑄在朱棣靖难之时率领南方水师归顺朱棣,后因功被封为平江伯,朱棣因其有治理河道之才,特任命其为第一任漕运总兵。

而陈瑄此人也不负厚望,任职期间疏通大运河,执掌大运河沿线120多个卫所,军卒达十几万之多,而受其管辖的大小船只达数万艘之多,生生将漕运运输能力翻了数倍,此人于漕运总兵任上共历几代帝王,三十余年,贯通南北漕运,每岁四百万石至京师,国家万年,诚万世之利也!

然则及至景泰帝之时,文臣权势日盛,又立漕运总督,漕运总督负责征收物资,而漕运总兵负责率军押运物资。

待到文臣权势更盛之时,漕运总兵已沦为漕运总督之下属,一切皆受命于漕运总督,甚至至万历年间,漕运总兵一职更是被罢黜,整个漕运系统尽入漕运总督之手。

大运河可以说是整个大明帝国的命脉,成祖朱棣靖难之时夺大运河济宁节点而建文帝丧失对整个山东的掌控,待到朱棣夺取节点扬州,整个江南尽数沦陷。

虽然说将大运河拔高至国家兴衰有些夸张,但是也可以看出大运河的重要性,同时也能够看出漕运总督一职权势到底有多大。

譬如济宁一地卫所守军,做为漕运总督便可以有权征调,大运河沿线一百多个卫所,每岁秋赋押送至京师,沿途十几万军卒尽皆受其约束调遣。

就在楚毅看着大运河思绪飘飞之时,立于楚毅身旁的方立突然眼睛一亮道:“督主,快看,有人出城了。”

远处无数火把出现,绵延而来,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曹少钦带人来了。

楚毅看了一眼却是眉头一皱道:“曹少钦怎么回事,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方立立明明白楚毅所指乃是这些赶来的士卒,如此大的动静,只怕整个济宁城都被惊动了。

“督主,想来是曹公公他担心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意请了济宁守备率领兵马前来护卫。”

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河面,又道:“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这运河之上有什么问题,想来他们也要将伸出的手缩回去吧。”

从济宁城到码头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罢了,很快就见为首的一队骑兵而来,虽然说骑兵只有十几人,但是呼啸而来,声势倒是有些不凡。

杜文翻身下马看着不远处的楚毅等人眼中闪过一道欣喜之色,而其身后的士卒这会儿也赶了过来,足足上千人之多。

整个济宁所辖士卒自然不止千余人,但是能够拿得出手,还有几分战力的也就实则千余人罢了。

借着火把,可以看清楚杜文等人一身戎装,这会儿杜文向着费喜点了点头,二人齐步上前,行至近前冲着楚毅一礼道:“拜见督主。”

楚毅目光扫过费喜、杜文缓缓道:“曹少钦何在?”

费喜连忙道:“回督主话,奴婢乃东厂驻济宁主事,此刻曹公公正于济宁城中为督主准备下榻之所……”

一旁的杜文则是偷偷的盯着楚毅看,并且向着费喜看了过去,费喜注意到杜文那问询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眼前之人正是楚毅,而非是他人假扮。

楚毅目光落在杜文身上,突然之间伸手向着杜文抓了过去,杜文大惊几乎是本能挥刀向着楚毅劈了过来。

然而他最多是军伍功夫如何能够与楚毅相比,眨眼之间便落在了楚毅手中,在楚毅动手瞬间,雨化田也果断出手,刹那之间制住了费喜。

二人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便落在了楚毅还有雨化田手中,就听得二人神色大变道:“督主何意?”

就在这时,对面上前士卒当中,一人喝道:“诸位,吾乃知府大人手下典吏,守备大人为水贼所擒,大家随我杀水贼,一首级,赏银百两!”

这些士卒可不清楚楚毅等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突然之间看到杜文被对方给抓住,这会儿一听自家上官高呼,哪里还管楚毅等人具体是什么来历啊,一颗脑袋百两纹银啊,足够他们数年花销了。

“杀啊!”

杜文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对方正是济宁知府的手下典吏,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混入到了军中,这会儿再看自己手下一个个挥舞着武器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冲上来不禁神色大变,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对方给舍弃了啊。

石魁上前一步挥动手中大刀将飞来的箭矢扫落同时冲着楚毅道:“督主速速回船,济宁府就是一个陷阱啊!”

这会儿就算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这济宁守军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断然不会在一军之守备被拿下之后还敢对付他们。

楚毅看了看手中一脸绝望,继而惊怒不已的杜文,缓缓道:“做为武将,你难道还希望这些文官顾及你的性命吗?若是楚某所料不差的话,到时候他们绝对会将你一同杀死,然后还会帮你向朝廷请功,奏你剿灭水贼,死战不退,不幸殉职!”

说着楚毅扫了一眼落在雨化田手中却是浑身战栗不已的费喜身上,眼中闪过一道杀机道:“本督主待尔等不薄,不曾想你竟然会被这些人收买,既如此,要你何用!”

“督主,饶命啊,我是被逼……”

下一刻雨化田手微微一抓,当场便抓碎了费喜的咽喉。

失魂落魄的杜文一脸绝望的看着楚毅道:“你……你如何看出我们要对你不利的!”

楚毅冷笑一声道:“曹少钦乃是本督心腹,他是什么性情,本督能不知晓吗,既然本督主派他前去请人,那么他一定会亲自回来。”

杜文一下明白过来,不过看着楚毅,四周喊杀声一片,杜文一脸惨笑道:“就算是你识破了又如何,这济宁根本就是一处绝地,你既然一头撞了进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楚毅伸手抓住一支射来的箭矢,冷笑一声道:“是吗?既然他们敢出手,那么就让本督主来看看,到底是谁更强!”

远处几道身影飞掠而来,为首一人赫然是曹少钦,不过这会儿曹少钦显得颇为狼狈,在几名一流好手的围攻之下,曹少钦为了杀出重围甚至都负了伤,出了济宁城远远便长啸一声,尖锐的声音自夜空之中传来道:“济宁凶险,督主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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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督主的后手【求月票】

很明显,曹少钦出了济宁城,第一时间便是为楚毅等人示警,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远处其实已经混战在一起了。

楚毅听得曹少钦的声音传来不禁松了一口气,曹少钦乃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说曹少钦失陷在济宁城的话,那他可就要心痛了。

只听得楚毅沉声喝道:“所有人结阵,我们的援军即刻便至!”

石魁手下数百精锐士卒就如同城墙一般死死的将冲击而来的济宁城士卒挡在外面,比起这些由石魁所训练出来的精锐,杜文带来的这些士卒最多只能算是一般,虽然说占据人数优势,一时之间根本就看不到攻破防御的架势。

一道身影几个起落便落在了楚毅几人边上,正是曹少钦。

曹少钦一副狼狈的模样,不过这会儿看到楚毅等人无碍却是松了一口气,只听得曹少钦道:“督主,这济宁城根本就是一处陷阱,我怀疑有一只大手在操控这一切,运河之上大小帮派乃至这一城之文武尽皆是其棋子。”

楚毅眼中闪烁着精芒,嘴角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目光投向杜文,杜文见状却是苦笑摇头。

一行几人此刻正从济宁城而出,几顶小轿停在了不远处,就见几道身影走出那几顶轿子,不是岱山先生陈礼、济宁知府汪冠等人又是何人。

先前那名典吏匆忙前来冲着陈礼、济宁知府汪冠一礼道:“岱山先生、知府大人,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楚毅等人已经被尽数包围,想来要不了许久,楚毅等人便可伏诛。”

岱山先生陈礼看着远处一片混乱的场面不禁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杜文率领大军而来,出其不意之下,斩杀楚毅等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结果倒好,就算是他都能够看出,这会儿竟然成了胶着的局面。

只听得陈礼一声冷哼道:“杜文呢,让杜文来见我。老夫倒是要问一问他,他就是这么带兵的吗?”

典吏躬着腰连忙解释道:“回禀先生,杜文、费喜二人不知何处露出了马脚被那阉狗察觉已经落入到对方手中,在下见状连忙下令大军围攻。”

知府汪冠捋着胡须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待到此间事了,本官定重重有赏。”

岱山先生不禁怒道:“废物,真是废物啊,自己率领大军而来,竟然还身落敌手,他怎么就不去死呢。”

说话之间,陈礼道:“待我上前去鼓舞士气,速速斩杀阉狗才是最要紧的。”

很快军卒分开,在十几名凶悍的帮派好手的保护之下,陈礼、汪冠几人到了阵前,正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楚毅等人。

虽然说不认识楚毅,可是一身大氅,为众人簇拥,要是还辨认不出谁人是楚毅的话,那么就只能是傻子了。

楚毅自然也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几人,不用说,那为首的两人应该就是此番坐镇济宁负责对付他的济宁知府以及那位岱山先生了。

杜文虽然不知晓布下这一张大网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却将岱山先生以及济宁知府等人给供了出来。

上前几步,楚毅看着岱山先生陈礼、济宁知府汪冠,缓缓道:“陈礼、汪冠,尔等竟然敢驱使大军围攻朝廷钦差船队,尔等可知罪吗?”

楚毅的声音传遍四方,就算是那些士卒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闻知他们这是在围攻朝廷钦差不禁神色为之一变,一个个的面露慌乱之色。

陈礼见状心中顿时一惊,知府汪冠见状连忙高声道:“本官难道还认不出朝廷钦差不成,尔等小小水贼,竟然也敢冒充朝廷钦差,此为死罪,众将士给本知府杀光水贼,本官定不吝封赏。”

相对于那虚无的朝廷钦差,这些士卒显然更相信掌控他们一家老小生死的知府汪冠,所以在听了汪冠的话之后,这些士卒一个个奋起勇力再度围杀而来。

楚毅看着汪冠、陈礼轻轻一叹道:“尔等还真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督主辣手无情了。”

说话之间,楚毅一挥手,就见一名番子手中倏然飞出一枚炫目的信号弹,就见那以烟花制成的信号弹飞上夜空,轰然炸开,方圆数里之内清晰可见。

眼见楚毅如此,无论是陈礼还是汪冠心中禁不住生出几分不妙来,连连催促大军加快速度绞杀奋起抵挡的石魁手下士卒。

数里之外,黑暗之中忽然传来呼喝之声:“大明,威武!大明,威武!”

一支支火把突然亮起,犹如一条长龙一般飞速接近,同时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道:“督主,奴婢楚方率军来救!”

来者正是几日前被楚毅派出去的楚方,当时楚毅便隐隐有所察觉,楚毅虽然不觉得某些人或许不会那么疯狂连军队都敢出动围杀于他,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楚毅还是留了后手。

昔日朱厚照身边几名内侍,除了刘瑾、谷大用、张永几人之外,倒是有那么一两人同楚毅交好。

而其中一人便是高凤,高凤此人相较于谷大用、刘瑾、张永他们要显得低调一些,被天子安排在聊城为一镇守太监。

聊城同样也是大运河之上的一处重要节点,做为天子内侍之一,高凤虽然低调,可是在地方上却是权势赫赫,尤其做为镇守太监,可以说在聊城当中,无论是军政,皆以高凤为主。

而楚毅本来打算在聊城下船的,但是大运河之上情势却是根本不允许他再继续走下去,否则的话,楚毅甚至怀疑对方敢直接在河面之上下手。

不过楚毅选择在济宁弃船的同时便将楚方派去请高凤督军而来。

聊城同样拥有驻军,以高凤的身份和地位,拿出镇守太监的威势来,率军而来还真不是什么难题。

高凤的尖锐笑声传来道:“楚兄弟,咱家高凤没来迟吧!”

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一身镇守太监的装扮,不是高凤又是何人。

楚毅不禁上前一步冲着高凤一礼道:“此番多亏高兄率军前来相助,否则楚毅今日怕是要栽一个跟头了!”

高凤摆了摆手,面带不屑之色的扫了神色大变的陈礼、汪冠等人一眼道:“楚兄弟真是太高看这些人了,就算是咱家没有前来,这些人怕是也奈何不了兄弟你。”

四周上前军马一拥而上,原本围攻石魁等人的济宁军马顿时慌了,而石魁见状咆哮一声,立刻一马当先高呼一声道:“众将士,随我杀。”

随着石魁反击,楚方率领援军自四周围杀,眨眼之间,济宁军阵大乱登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十几名江湖豪客见状冲着陈礼、汪冠便道:“两位,我们快走。”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懵了的陈礼、汪冠一下反应过来,狼狈无比的道:“速走,速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番算楚毅命大……”

然而这时一道身影卷起漫天剑光向着那十几名江湖豪客席卷而来,这些人解释江湖好手,然而面对实力高深的齐琥又哪里是其对手,转眼之间便有数人丢了性命。

“不好,点子扎手,速走啊!”

这几位可都是大运河上的大小帮派之主,实力最多算是二流,却是无法同追杀曹少钦的那几位相比,如今见到齐琥斩瓜切菜一般杀了几名同伴,哪里还敢停留,竟然直接舍了岱山先生陈礼,济宁知府汪冠,冲进混乱的大军当中,眨眼便消失无踪。

“你们……你们……”

陈礼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直接丢下他们几人不管转身就跑,没有那几人保护的话,这乱军当中搞不好随便一支流矢都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看着冷冷盯着他们的齐琥,陈礼还有汪冠几人不由的身子一软,心中哀嚎一声,随即便被几名东厂番子一拥而上尽数拿下。

随着陈礼、汪冠被拿下,再加上大势已去,剩下的数百济宁军一个个丢下手中兵刃束手就擒。

夜幕之中,一支支火把熊熊燃烧,将整个码头照亮了一片,远处许多大小货船寂寂无声,却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吓坏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查看。

只听那动静就知道这事情绝对不一般,若是因为一点好奇心就跑过来的话,万一惹祸上身,那岂不是冤枉吗?

所以说这边厮杀良久,偌大的码头竟然没有其他人出现。

噗通一声,齐琥随手将抓到的陈礼、汪冠丢在地上,两人滚落在地,狼狈无比,而楚毅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

坐在那里,楚毅看着陈礼、汪冠二人道:“两位,你们还真是给楚某送上了一份大礼呢,若非是本督主先一步请了高镇守率军前来的话,只怕此番还真的让你们得逞了呢。”

就算是楚毅凭借强横的实力杀光这些士卒,只怕他身边这些人也要死个七七八八。

如果再考虑到那数名联手之下将曹少钦给逼迫的狼狈不看的一流好手的话,楚毅处境可能会更凶险一些。

陈礼冷哼一声道:“阉狗,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若是想要看老夫笑话,休想!”

楚毅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济宁知府汪冠身上,摩挲着手中玉扳指道:“岱山先生一心求死,就是不知道汪大人您呢?”

陈礼盯着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的汪冠喝道:“汪大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你我二人共死,必将青史留名,光耀千古……”

浑身颤抖的汪冠噗通一声跪伏在楚毅身前,砰砰叩首高声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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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染济宁城【求月票】

一边叩首,汪冠一边大叫:“我愿意交代谁人主使算计督主,我可以作证,还请督主饶我一命!”

陈礼眼睛一缩,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当看到汪冠如他担忧的一般跪伏在楚毅面前的时候,陈礼仍然是禁不住心中一沉,气急道:“汪冠,你敢,你就不怕大人灭了你满门老小吗?”

汪冠红着一双眼,转身冲着陈礼吼道:“他吕文阳以为此番我等失败,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真当楚督主是傻子,猜不到是他幕后主使吗?”

陈礼指着汪冠气急,当即一口鲜血喷出,生生的被气的昏了过去。

楚毅眼中寒光一闪,果不其然,其实在察觉到运河之上的异常之后,楚毅便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算计于他。

能够驱使这一条运河之上大小帮派为其所用的人寥寥无几,也只有那位漕运总督吕文阳了。

漕运总督别看只是一地方官员,但是其执掌整个漕运,意味着大运河这一条大明命脉大半掌握在其手中,运河沿线的调兵之权倒也罢了,一两个卫所或许他可以私下调动,但是大规模的话必然要经过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核准,除此之外,便是整个大运河的官船调派,这些皆归漕运总督过管辖。

大运河之外也就罢了,可是但凡是依靠这一条大运河为生的人,可以说尽皆受到漕运总督的直接或者间接影响。

否则的话,那些桀骜不驯的帮派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好说话,放着千万两纹银不去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做那出头鸟。

“好一个吕文阳,竟然连督主都敢算计,此番定要将其抄家灭族!”

曹少钦杀气腾腾尖声道。

这次曹少钦可是差点丢了性命,几乎栽在那几名江湖一流好手的手上,要不是修炼葵花宝典,换做其他的一流顶尖强者恐怕已经被围杀至死了。

“督主,您就饶我一命,我可以替你指证吕文阳……”

楚毅淡淡的看了汪冠一眼道:“本督主要杀他吕文阳,还需要你来指证吗?”

说话之间,楚毅道:“曹少钦,方立,尔等且留下将银两卸船装车,辅助高凤镇守押送前往京师。”

高凤眼睛一眯,守着大运河也不是没有好处,一者油水充足,一者消息灵通,别人不清楚,可是不久之前,楚毅在江南疯狂制造的几起血案已经传到了高凤耳中。

高凤都没想到楚毅下起狠手来竟然如此之狠辣果决,就算是他陡然闻知的时候都禁不住一阵心中发寒。

若非如此的话,高凤又怎么可能会在接到楚毅的求助之后第一时间点起兵马昼伏夜出潜行至济宁城外,说到底高凤是被楚毅的狠辣手段给镇住了。

“楚兄弟,你这是准备……”

楚毅翻身上马,一甩大氅,冲着高凤露出一丝森寒的冷笑道:“楚某此去杀人矣!”

看到楚毅那眼眸深处的杀机,高凤禁不住咽了口水努力的露出几分笑容向着楚毅道:“楚毅兄弟尽管前去便是,由咱家在,纹银定然安然无恙。”

曹少钦实力不差,方立更是心思缜密之辈,再加上高凤统帅大军,光天化日之下,除非是某些人真的想要造反了,不然在这陆路之上,他还真不担心有人能够劫走纹银。

“石魁,楚方、齐琥,点起人马,随本督主去抄家灭族!”

“是!”

随着楚毅一声令下,石魁直接点起人马,他麾下的精锐经过先前一场混战已然折损近三成,除了死去的近百人,尚有数十名伤者,不过还有一战之力者还有三百余人。

三百余人豁然起身,转眼之间列队整齐,齐琥、石魁直接带上了汪冠、陈礼等人直奔着济宁城而去。

济宁城依托大运河,虽然不如扬州、杭州这江南水乡繁华之地,却也比之北方许多城市要繁华的多。

当轰隆隆的马蹄声冲进济宁城的时候,济宁城的安宁被打破,石魁亲自带队,犯官汪冠、杜文等十几名济宁府家族一门上下尽数被抓。

楚毅亲自率人抄家,济宁知府汪冠家宅之中足足抄没出现银二十余万两之多,要知道他这知府不过上任三年而已,竟然靠着大运河攒下了数十万的身家。

至于说济宁守备杜文家中也足足抄没出了十几万两纹银,但是相比知府汪冠,杜文家中现银不多,可是杜家名下的田地足足有三万余亩,可以说济宁周边的良田大半都在这些人手中。

济宁府包括知府、守备、同知、通判、府经历、州判、教授等官员尽数被拿下,这些人家中至少都所处纹银上万两,田亩加起来更是超过了一万多亩。

至于说济宁城中的商铺、酒楼差不多三成处在这十余名官员的名下。

待到天色大亮,偌大的济宁城仿佛从沉睡当中一下苏醒了过来,然而当这些人如同往常开始新的一天的时候却是发现一队衙役敲锣打鼓而过。

“济宁知府汪冠、守备杜文等官员率军袭击钦差,意图谋反,今抄家灭族,午时三刻,斩首示众,宣示四方,以儆效尤!”

这些衙役所过之处但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一下子都懵了,一夜之间好像整个济宁城变了天一般。

一名屠夫一脸愕然的拎着刀冲着对面一位顾客道:“我不会听错了吧,知府大人,守备大人他们要被处斩了?”

对面那人也是一脸的呆滞,一巴掌拍在脸上道:“幻觉,肯定是幻觉啊!”

然而衙役瞧着铜锣宣告四方的声音尚未远去,可以清楚的听到,众人对视一眼不由的齐刷刷的奔着法场而去。

此时济宁城法场之上,以济宁知府汪冠,守备杜文等人为首,加上几家的家眷,足足上百人之多,愣是将济宁城的法场给挤得满满的。

这会儿法场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跑过来看热闹的人,本来大家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下子将整个城中大半官员给杀个精光的,但是当他们来到法场之所在的时候,亲眼看到昔日高高在上如知府汪冠、守备杜文等人狼狈无比的跪在那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天啊,真的是知府大人、守备大人啊,他们不会是真的去袭击钦差仪仗了吧!”

人群当中,几名文人看到知府、守备等人被押在法场之上一个个神色变得无比难看,做为文人,他们消息自然灵通,不像这些百姓一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久前便听闻了楚毅在江南之地大开杀戒,大肆屠戮文人士子的消息,听了那些衙役的告示,这些文人心中恍然,他们倒是相信知府汪冠等人之所以冲击钦差,正是要杀了阉贼楚毅。

但是看这情形,显然汪冠等人失败了。

“这天杀的阉贼,他在江南杀了那么多人,如今竟然要在济宁城大开杀戒,他这是要一路杀回京师吗?”

“真是可惜了知府大人他们了,看来这一遭他们在劫难逃!”

楚毅居高临下看着汪冠、杜文等人道:“诸位当真对得起天子啊,尔等不过十几家,竟然抄没出现银五六十万两之多,田亩超过五万亩,店铺、酒楼数十家之多,这就是你们为官之道,你们就是这么报效天子的吗?”

在一些文人士子悄然传播之下,不少百姓知晓了楚毅的凶名,大家几乎是本能的对太监没有什么好感,结果不少百姓竟然有些同情汪冠、杜文等人,现在一听楚毅所道出的汪冠几人贪污的偌大的数目,这些百姓一个个都傻眼了,顿时群情激愤,不少人更是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子、杂物向着法场之上的汪冠等人砸了过去。

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哪怕是一两纹银在他们眼中就是他们一个月的花销了,现在楚毅竟然告诉他们,汪冠十几人家中足足抄没出数十万两纹银,这么多纹银从何而来,傻子都知道这是贪墨而来的啊。

“贪官,贪官!”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时之间四周对汪冠、杜文他们的喊杀声震天,就连先前在人群当中帮汪冠他们说好话并且抹黑楚毅的一些文人士子这会儿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逃走,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楚毅带着几分不屑看着面色惨白的汪冠等人,捻起令牌丢出道:“诸位请上路吧,记得下辈子莫要做贪官!”

汪冠等人一个个剧烈挣扎咒骂:“阉狗,你不得好死!”

一颗颗头颅滚落,济宁城为之变色。

一夜之间,济宁城官场被楚毅屠了三成还多,可以说八品以上的官员死了七七八八,就剩下极少数声名不错的官员以及吏员。

济宁城东厂据点除了主事费喜之外,尚且还有十几人,楚毅亲自施展移魂大法,自其中筛选出三名已经被人收买的番子清理了这一处据点。

除了现银被押送出城交由高凤、曹少钦等人押送前往京师,至于剩下的田亩、商铺的地契则是吩咐留守的东厂人员负责后续处理。

济宁城大门开启,楚毅率领石魁等人离去,只留下一片血色以及楚屠夫的凶名。

一匹快马急奔而来,赫然是一名东厂番子,就见那东厂番子滚落于地,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书信道:“督主,此乃高凤总管传来的消息。”

楚毅打开信封目光一扫,嘴角微微一翘看向被捆在一匹马上狼狈无比的陈礼道:“本督主却是要去会一会这位漕运总督,我倒是要看看,他就真的不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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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夫的银子啊!

原来这信函之上乃是关于漕运总督吕文阳的一些信息,吕文阳于漕运总督任上已经足足有近十年时光,哪怕是刘瑾当权之时,吕文阳都没有丢掉这一坐在金山银海之上的位子。

大运河就是一条流淌的金河,其他不说,单单是依靠这一条大运河谋生的人就不下上百万之多,更何况大运河所辐射到的沿岸城市。

可以说漕运总督一句话就能够决定许多人的生死存亡,能够坐在这么一个位子上那么久,绝非一般人物。

至于说为什么吕文阳没有被刘瑾拿下,其实只要想一想就能够猜到,以刘瑾的贪婪程度,只要吕文阳能够献上大量的金银,保管其位子稳如泰山一般,毕竟对于刘瑾而言,他的目光更多的是盯着朝堂。

天津做为京杭大运河的一处重要节点,可谓京师之咽喉,自海上而来必须要经过天津卫才能够抵达京师,而漕运总督府便坐落在天津这么一处港口城市。

从济宁至天津足足有近千里之遥,就算是方孝玉一行人快马加鞭这一路上也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

虽然说楚毅恨不得飞到天津去会一会这位漕运总督,不过稍作衡量一番,楚毅便打消了直入天津的不智之举,率人追赶高凤一行人而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这一千多万两纹银的安全,至于说吕文阳,楚毅相信他们会碰面的,也不差这几日。

长长的车队绵延里许,四周皆是士卒,将整个车队守护的密不透风,没有个几千人前来的话,根本就拿不下这一支队伍。

不过是半天时间,楚毅等人便追上了高凤一行人,毕竟只是大半天时间,高凤一行人能够走出数十里这速度已经相当不慢了。

高凤同楚毅纵马而行,稍稍落后于楚毅半个马身道:“楚毅兄弟你没有跑去天津,我便放心了!”

楚毅眉头一挑,高凤给他的信函之中虽然说道明了吕文阳之所在,却是隐隐劝说他不要急着去寻对方的麻烦,如今听高凤提及这点,楚毅微微侧首看着高凤道:“高凤兄弟不妨说来听听,这吕文阳难道还有什么依仗不成?”

高凤神色一正,看着楚毅肃声道:“楚兄弟不会以为能够坐稳漕运总督之位近十年之久的人会那么好对付吧,不要忘了,他督管漕运,所接触之人更是鱼龙混杂,可以说除了第一任漕运总兵陈瑄稳坐了三十年,其后可有几人在这位子上能够坐满三年者?”

楚毅为之默然,就如高凤所言,漕运总督之位绝非一般人所能坐稳的,这个位置所涉及的利益太过庞大,盯着这个位子的人也太多,再加上所接触的人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要是没点能力,要么被人抓住把柄弹劾丢了官位,要么就是被失足落水而亡。

反正这就是一个流淌着金水的高风险的位子,守着这么一条流淌的金河,多了不说,每年轻松搜刮数十上百万两纹银都是少的。

要知道这一条大运河之上,船来船往,一年下来,恐怕来往船次达数十上百万之多。单单是这上面稍稍动那么点手脚,那就是吓人的收益。

更何况守着这么一条流淌的金河,收取来往船只的过路费那是最低级的手段,囤物居奇,低买高卖等等,可以说只要不是傻子,轻松便能够积攒上百万的身家。

微微一笑,楚毅看着高凤道:“听高凤兄弟的意思,这吕文阳楚某还真碰不得了?”

高凤正色道:“不是碰不得,而是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才是,督主早几年身在京师之中,只怕并不清楚刘瑾曾派了户部、刑部一队人前来试图查历年漕运的账簿,你猜结果如何?”

楚毅眉头一挑道:“哦,结果又如何呢?”

高凤神色一寒道:“死了,足足十几名朝廷官员以及数十名吏员就那么的随着一艘大船沉没于大运河当中。”

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寒意道:“看来这位漕运总督还真的是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之辈啊!似乎刘瑾也不是那种肯吃亏的人啊,难不成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高凤轻笑道:“这自然不可能,这吕文阳也是一个狠人,灭了刘瑾派来的一伙人之后,第二天就将五十万两纹银送入刘瑾府上。”

楚毅不禁笑道:“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好一个漕运总督,好一个吕文阳!”

高凤点头道:“此人手下聚集了一批江湖亡命之徒,更是随时能够调遣天津卫几个卫所数千兵马,可以说在整个天津卫,整个大运河之上,吕文阳的话比咱们那位陛下的话还好用。”

看着楚毅,高凤道:“正因为这吕文阳非是一般人,我怕楚兄弟你不知晓其底细一头撞上去,万一吃了亏,那就大大不好了。”

楚毅颔首向着高凤道:“多谢高凤兄弟提醒,否则的话楚毅还真的不清楚这吕文阳的底细呢。”

话虽如此说,可是依楚毅的行事作风,每次下手之前,他都是先将对手的底细弄清楚,做到心中有数,就算是眼下不清楚吕文阳的底细,可是东厂别的不行,搜集情报的能力还是有的,在济宁城中的时候,楚毅便已经命令东厂搜集关于大运河、吕文阳的资料,最多一两日功夫,比之高凤所说更为完善的信息便会送到楚毅手上。

就在楚毅、高凤押送着上千万两纹银奔赴京师而去的时候,楚毅于济宁城血洗济宁官场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

借助大运河之便利,第二日傍晚,消息便传到了天津卫。

天津卫同样繁华无比,商贾众多,一座肃穆而又大气的府邸占地有十几亩坐落在城中,正是漕运总督,吕文阳之府邸。

漕运总督衙门就坐落在吕府对面不远处,总督衙门并不大,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大的衙门却管理着京杭大运河这一条大明的南北大动脉。

吕府之中,书房之中,一身宽松长袍的吕文阳悠然的坐在太师椅之上听着几名手下心腹吏员汇报着漕运衙门内的事务。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身着劲装的汉子直入敞开的书房内,轰然拜倒于地道:“沈一拜见总督大人!”

眉头一挑,吕文阳扫了沈一一眼,摆了摆手,就见那几名心腹吏员一个个知趣的退下,吕文阳坐直了身子,盯着沈一道:“事情可办妥了吗?”

沈一俯首道:“回总督大人,陈礼等人办事不利,袭杀楚毅的行动失败了!”

“失败了?”

吕文阳的声音有些拔高,眼中满是怒色,豁然起身走了几步道:“将具体经过细细道来。”

沈一将济宁当夜所发生的事情给吕文阳一一道来,无比详尽,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吕文阳闻知楚毅竟然私下里自聊城搬取了救兵不禁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高凤这阉狗插手其中,让他逃过了一劫,这次算他命大!”

沈一低头略带担心道:“大人,这楚毅可是个疯子,他在南京城连堂堂伯爷、将军都敢抄家灭族,若是让他知晓是大人在背后算计于他的话,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啊!”

吕文阳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是吗?就凭他一介阉宦也想对付本总督吗?当年刘瑾一手遮天,号称立皇帝,还不是拿本总督没有一点办法!”

沈一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当初权倾一时的刘瑾都没有能够奈何得了自家总督大人,相比刘瑾,楚毅虽然凶名在外,可是却明显要差了刘瑾一筹,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会儿却是彻底安心下来。

“总督大人深谋远虑,人脉之广,朝中无人可及,区区一个阉狗自然动摇不了大人之地位,是属下多虑了。”

吕文阳却是一脸的惋惜之色道:“楚毅死不死本总督并不在意,倒是可惜了那上千万两的纹银啊!”

提及上千万两纹银的时候,吕文阳眼中仿佛冒出金光来,那种惋惜与痛心,好似有人在他身上割肉似得。

沈一对于自己这位大人那是再了解不过了,别的缺点没有,唯一的确定就是对黄白之物太过看重了,当初要不了被逼无奈之下,吕文阳绝对不会忍痛从私库当中取出五十万两纹银献给刘瑾。

“要不我们再派人……”

吕文阳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事到此为止,既然让楚毅逃过了一劫,那就说明本总督与那些银子无缘,你且吩咐下去,让人不要再打这些银两的主意。”

看着沈一离去,吕文阳顿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陈礼、杜文、汪冠你们这些废物,废物啊,老夫的上千万两纹银就这么被你们给搞没了,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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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们告诉朕该如何息怒!

天津距离京师快马也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罢了,既然吕文阳收到了消息,这会儿消息也差不多送到了京城。

这一日正是大朝会,一般来说,大朝会需要京师中文武百官齐聚,有国家大事需要商议时才会特意召开,此番召集文武百官举行大朝会自不必说乃是为了议定内阁首辅之人选。

就算是朱厚照这会儿也神色威严的坐在宝座之上,居高临下接受下方百官朝拜。

百官推举内阁首辅经过这么多年差不多已经形成了一套流程,先由百官自诸位阁老以及朝中重臣当中推举几人做为内阁首辅的候选人,然后再由天子确定具体由哪一人出任内阁首辅。

当然天子也可以自己任命内阁首辅,不过一般来说,天子任命的内阁首辅若是没有点能力的话,就算是入了内阁,只怕也会被架空。

肃穆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公推,譬如杨廷和、毛纪、杨一清等人名列候选人的名单当中。

足足一个多时辰,一名小太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名单呈给朱厚照。

朱厚照打开名单,目光扫过名单上几个名字,盯着那些名字沉吟良久,提起朱笔在其中一个名字之下勾画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道:“内阁首辅人选已定,众卿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且退朝吧!”

大家对于朱厚照这般行径早已经习惯了,虽然说朱厚照很少时有罢朝之举,但是但凡关系朝中大事,朱厚照从不延误。

既然内阁首辅人选已定,大家也没有必要强迫朱厚照继续留在这里,就听得众人齐齐向着朱厚照叩拜:“臣等恭送陛下!”

朱厚照在谷大用、张永几名内侍的陪同下离去,大家的目光齐齐的看向朱厚照所留下的那一名单上面。

以杨廷和、毛纪几人为首,几名朝中重臣自小太监手中接过名单,目光扫过,正看到在杨廷和名字下面被朱笔勾画,显然天子是选定了杨廷和为内阁首辅。

毛纪眼中闪过一缕嫉妒之色,不过爽朗大笑道:“恭喜介夫兄,陛下属意你为内阁首辅,实乃众望所归矣!”

费宏等人这会儿也齐齐向着杨廷和道贺。

杨廷和眉目之间带着几分喜意,捋着胡须,强自保持镇定,含笑冲着众人道:“诸位莫要取笑杨某,以后廷和虽为内阁首辅,却仍需诸位鼎力相助,希望诸位助我!”

文武百官尽皆上前向着杨廷和道贺,毕竟自天子选定杨廷和的那一刻起,杨廷和便是大明新一任的内阁首辅,为百官之表率。

首辅即定,百官退朝。

宫门之外,杨廷和只看到管家正一脸急切的站在不远处不禁微微一愣,这会儿管家快步而来,先是向着毛纪几人施礼,然后将一封信函递给杨廷和道:“老爷,天津卫急报!”

杨廷和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伸手接过那信函,然后打开目光扫过顿时面色发寒道:“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啊!”

毛纪几人没想到杨廷和看了一封信函竟然如此之激怒不禁露出疑惑之色,深吸一口气,杨廷和将信函交给了毛纪几人道:“几位大人不妨也看一看。”

毛纪几人看过之后与杨廷和的反应差不多,几人均是一脸怒色,尤其是胡明更是咆哮道:“楚毅好大胆,什么时候他有权利调派地方兵马了,尤其是血屠济宁官场,纵然是有天大的不是,也当押赴京师,听候刑部审议才是。”

毛纪一声轻咳提醒胡明道:“胡御史,不要忘了,楚毅如今尚且还是天子钦差,他调派兵马并没有什么过错,甚至就是血洗济宁官场吾等也无话可说。”

费宏捋着胡须点头道:“毛兄所言甚是,楚毅所作所为的确无有逾越之处,但是这阉人先是血染嵩阳书院,然后又于江南制造血案大肆屠戮吾辈读书人,如今又在济宁制造血案,简直就是个疯子,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老夫真担心他是不是就这么一路杀回京师,到时候将我们这些人也一个个抄家灭族了!”

几位重臣皆是一脸的怒色,不是怒楚毅调兵之事,而是为楚毅的态度而震怒,明明奉诏返回京师却仍然不肯消停,这种杀伐果断的态度才是真的让众人心中震撼而又惊怒。

其他不说,随着楚毅在江南血屠几场之事渐渐传开,京师必然为之震动,要是楚毅再一路杀回来,到时候携大势而归,天子要是扶楚毅上位,恐怕到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大好局面就要一去不复返。

这才弄掉了一个贪婪成性,目光短浅的刘瑾,要是再上来一个杀戮成性的楚毅的话,那他们还不如不去弄死刘瑾呢。

一抹寒意自杨廷和眸中闪过,深吸一口气,只听得杨廷和一脸笑意道:“今日杨某诚邀诸位过府小聚,还请诸位赏脸!”

几人闻言微微一愣,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杨廷和邀他们前去府上商议。

朱厚照下了朝直接换了衣衫在谷大用、张永等内侍的陪同下返回豹房。

豹房之中,朱厚照一屁股坐下,从张永手中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道:“皇宫之中太过压抑,却是比不得朕这豹房来的让人轻松啊。”

谷大用一边给朱厚照捏着肩膀一边笑道:“陛下说的是啊,紫禁城哪里及得上陛下这豹房啊。”

朱厚照将茶杯放下冲着一名小太监道:“去查一查,有没有什么折子送来。”

因为司礼监总管尚未定下来,所以许多奏章如今还都是由朱厚照审批,除此之外还包括东厂、西厂以及锦衣卫所呈上来的一些密奏,这些更是要朱厚照亲自查看。

很快小太监便抱着十几封密奏而来道:“陛下,东厂、锦衣卫密奏在此!”

朱厚照闻言不禁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哦,东厂密奏?难不成楚大伴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朱厚照将东厂密奏拿了过来,然后拆开,目光扫过密奏内容,渐渐的朱厚照面色阴沉如水,捏着密奏的手都微微颤动,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啪的一下,朱厚照一巴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之上,生生的将那茶杯拍碎,甚至碎片划破了手掌,鲜血一下子流淌而出。

“简直是目无王法,堂堂一府知府、守备竟然敢率军围攻朝廷钦差,他们眼中还有朝廷,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一旁伺候的张永、谷大用还有几名小太监一个个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谷大用一脸心疼的看着朱厚照那被划破的手掌,膝行上前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朕如何息怒,你们告诉朕该如何息怒!”

朱厚照一脚踹在了谷大用身上,只将谷大用踹倒在地,捏着那密奏声音略显嘶哑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朕的好臣子,真是好臣子啊,到底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调动卫所兵马围杀钦差!”

谷大用骨碌一下爬起来,冲着一名小太监喝道:“还不快去取伤药!”

自地上捡起那奏章,谷大用一目十行扫过,顿时为之震惊,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朱厚照会如此之震怒了,莫说是朱厚照了,只怕就是换做一位昏庸之主,怕是看到这奏章上所奏之事也要雷霆震怒。

连卫所大军都出动了,这摆明了是明知楚毅身份也要将楚毅围杀啊,如此明目张胆,目无王法,简直是令人心惊。

噼里啪啦,朱厚照摔了几件花瓶,最后一屁股坐下,一脸怒容任凭谷大用帮其包扎伤口。

这会儿谷大用开口道:“陛下,楚毅这不是没有出事吗,而且还血洗了济宁府官场,有高凤率军护卫,想来此番定可安然归来。”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楚大伴几番遭人刺杀,这次甚至连卫所军队都派上了,他们这是有多么痛恨楚大伴啊,还是说某些人有多么不想楚大伴活着回到京城!”

说着朱厚照目光盯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想楚大伴回来吗?”

噗通一声,谷大用神色之间满是惊恐之色软倒在地道:“陛下,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又怎么会对楚兄弟不利呢!”

朱厚照森然的目光又落在张永身上道:“张大伴,你想楚大伴回来吗?”

吓坏了的张永痛哭流涕道:“陛下啊,老奴岂敢,您就算是给老奴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生出这般的念想啊!”

长出一口气,好似精气神严重透支的朱厚照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是朕情绪激动了,你们且退下吧,让朕静一静,静一静……”

无论是谷大用还是张永,两人真的是被方才朱厚照的反应给吓得不轻,同时也深刻的意识到楚毅在外几番遭遇刺杀,经过这些事,其在朱厚照心目当中的地位已经一跃超过了他们,恐怕就是刘瑾最受宠之时也未必能够同如今楚毅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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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陛下这是疯了吗?

包括谷大用在内,所有的内侍尽皆退了出去,大家大气不敢喘一下,天子震怒,众人心头惴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遭了池鱼之殃。

朱厚照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将东厂、锦衣卫的奏章一一扫过,不出意料,锦衣卫的奏章同样呈报的也是关于楚毅于济宁遭受卫所大军围杀,楚毅血洗济宁上下的消息。

虽然说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已经被拿下,但是除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外,尚且还有锦衣卫同知等锦衣卫高层存在,除非是将锦衣卫高层一网打尽,否则的话,这大明帝国最为庞大的情报机构依然可以顺利的运转将天下各处所发生之事源源不断的汇集起来。

对照锦衣卫与东厂所呈奏报,济宁之事的过程朱厚照心中已然明了。

良久之后,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道:“来人!”

守在外面的谷大用、张永等大小太监连忙进入殿中,就听得朱厚照冲着谷大用道:“谷大用,拟旨!”

微微一愣,谷大用连忙上前研墨提笔将朱厚照的旨意书写在圣旨之上,听着朱厚照对楚毅的敕封,谷大用心中泛起无边波澜。

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并督御马监,执掌腾襄四卫营,司礼监以及御马监可谓尽入楚毅之手,要知道素来司礼监与御马监总管权势并重,一为内相掌朝廷大事,一为庭枢掌兵权,御马监与司礼监总管竟然由楚毅一人兼任,这也就意味着楚毅权势之大,愣是超越了大明历代内侍。

手中笔禁不住微微一顿,谷大用抬头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这……这只怕不符合规矩啊!”

朱厚照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谷大用道:“怎么,谷大伴,难道朕连这点任命大权都没了吗?还是说你有什么意见?”

谷大用连连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一挥衣袖,朱厚照道:“按照朕的旨意拟旨!”

很快圣旨便被拟好,朱厚照审视了一番,取出御印加盖其上目光在张永还有谷大用二人身上扫过最后冲着张永道:“张大伴,你且前去点起腾襄四卫之一卫携圣旨前去迎楚毅回朝!”

张永闻言不由为之大惊,他没想到朱厚照竟然对楚毅如此之看重,要知道那腾襄四卫可是属于禁卫,乃是皇家禁卫,一般来说根本就不出京城的,一卫足足数千人,现在朱厚照竟然令他直接率其中一卫前去迎接楚毅回京。

张永亲耳听着朱厚照下旨敕封楚毅,执掌司礼监、御马监这大内两大权势最盛的部门,心中要说没有羡慕嫉妒恨的话,那绝对不可能。

他为了能够坐上司礼监总管之位,甚至不惜同外廷勾结,搞掉了刘瑾,本以为自己有望成为新一任的司礼监总管,结果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不如楚毅到处惹是生非。

在张永看来,楚毅巡视地方,先是在嵩阳书院制造血案,然后又在江南大杀特杀,连文人、勋贵都不放过,甚至回京路上又血洗了济宁官场,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杀人狂魔。

天子竟然如此看重这么一个疯子,甚至让楚毅并掌司礼监、御马监这二十四监之中权势最重的两大部门。

看到张永发愣,朱厚照道:“张大伴,莫非你不愿意吗?”

听得朱厚照质问,张永回神过来连忙道:“老奴愿意,老奴只是替楚毅兄弟感到高兴,他若是能够知晓陛下对其如此之看重的话,肯定感激涕零。”

朱厚照挥了挥手道:“你且速去吧,朕真的担心楚大伴这一路之上会出什么意外!”

豹房之中,朱厚照竟然决定将司礼监、御马监这两大部门交给楚毅来执掌,一旦消息传出,绝对朝野为之震动,便是京师都会为之哗然。

张永领命出宫,第一时间吩咐心腹奔着杨府而去,而他则是直入腾襄四卫,奉天子旨意率领其中一营出京迎楚毅回朝。

杨廷和府上,几人并没有什么心情摆什么宴席,此时正于书房之中商议如何应付楚毅之事。

杨廷和如今已贵为内阁首辅,加之又是地主,所以居于正中,身旁作者毛纪、费宏、胡明等人。

只听得杨廷和道:“诸位,天子对楚毅一向信赖有加,此番急召楚毅归来,只怕是有意令楚毅执掌司礼监。”

胡明登时道:“不可,万万不能让楚毅执掌司礼监,否则的话,我等先前所为岂不是前功尽弃,去了一个刘瑾,又来了一个更难缠的楚毅,那我等所做还有什么意义。”

费宏也是点头道:“老夫还是觉得张永更适合为司礼监总管。”

毛纪叹道:“可惜我等左右不了天子之意志,难不成我们还强行迫使天子封张永为司礼监总管不成?”

胡明咬牙道:“那你杀了楚毅,只要将楚毅杀了,一切皆不是问题!”

最近极少言语的庞文斌苦笑一声道:“江南血案就是一个血的教训,此番济宁更是出动了卫所大军,可是结果又如何,无非就是白白牺牲了那么多人。”

胡明盯着庞文斌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我们恭迎楚毅回京,然后坐视他成为司礼监总管,然后前去巴结这阉狗不成?”

一声轻咳,杨廷和向着胡明道:“胡御史且冷静,我们这不是在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胡明冷哼一声道:“老夫的意见就是绝对不能够让楚毅归京!”

费宏看着杨廷和低声道:“要不我们再试一试……”

捋着胡须,杨廷和心中沉吟不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管家将张永派人送来的密函交给杨廷和。

杨廷和打开密函一看猛然之间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禁不住道:“荒唐,天子简直是荒唐!”

能够让一向沉稳如山的杨廷和这般失态,可见张永所传来的消息到底有多么的惊人。

费宏疑惑道:“介夫兄,何事如此?”

吐出一口气,杨廷和道:“诸位,就在方才张永自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拟旨,意欲令楚毅执掌司礼监并御马监!”

“什么?”

“这怎么可以!”

“陛下简直荒唐啊!这是疯了吗?”

几名朝中重臣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单单是一个司礼监便足可与他们分庭抗礼了,现在天子竟然还将能够执掌兵权的御马监交给楚毅,这岂不是让楚毅一跃成为天子之下第一人了吗?

哪怕是当初刘瑾权倾天下之时也尚有谷大用、楚毅分其权柄,可是现在倒好,谷大用御马监之权被夺,只剩下西厂提督一职,而楚毅却是身兼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提督东厂,这权势简直是令人心惊。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杨廷和看了过去,事关重大,必须要拿出一个决断来,否则的话一旦楚毅归来,一个比刘瑾更为可怕的对手就会压在他们头上。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一抹杀机闪过道:“既如此,那就趁着张永所率禁军没有赶到,再搏一次!”

胡明眉开眼笑道:“这不就是了吗,只要咱们将楚毅杀了,就算是天子给他再大的权柄,一个死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大军出行尤其还押送上千万两纹银,就算是楚毅、高凤他们一直都在赶路,可是满打满算一天也不过是能行六七十里,不要看是六七十里,要知道这速度可是相当之快了。

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来说,能够日行四五十里,那已经算得上是素质不差的军队了。

自济宁至京师足足近千里,也就是说,即便楚毅他们高速赶路也需要大概半个月时间。

正德五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不少,朱寘鐇造反,刘瑾垮台,刘六刘七起义,不过这些对于整个大明帝国而言算不得什么,还动摇不了大明之根本。

其中于河北霸州崛起的义军刘六刘七席卷一方,声势却也不小,攻破了几处州城,官军一时之间竟拿其无有办法。

这一日义军大营之中,一名文士直入大营求见首领刘六刘七。

随着朝廷反应过来,调派各方军兵,刘六刘七已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如今正苦死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局面。

虽然攻破了几座州城,然而他们所能够抢到的粮食却是不多,至于说金银倒是抢了一批,关键他们根本就购买不到粮草、军械啊。

毕竟如今大明天威仍在,并非是王朝末期,敢于勾连叛军的人微乎其微。

做为首领,刘六刘七豪侠性情,如今却是愁眉不展相对叹息。

“首领,首领,有人求见,说是能够为首领解忧!”

刘六刘七二人对视一眼,只听得刘六即刘宠豁然起身道:“来人何在,速速带来见我们!”

刘七又名刘晨道:“兄长,对方可能是大才之士,你我当前去相迎才是。”

刘宠闻言点头道:“七弟所言甚是,你我兄弟当亲迎。”

二人脚步跨出,身形极快,若是有江湖中人见之必然会为之惊叹,这兄弟二人竟然有着一身极强的功夫,几乎可以媲美江湖顶尖好手了。

远远看到一青衫文士仪态风流,气宇不凡的看着他们,二人深吸一口气,刘宠冲着对方拱手一礼道:“刘宠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吾此番前来乃是为两位首领解忧而来,至于姓名,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刘宠与刘晨对视一眼,二人心中明悟,对方可能身份不俗,不过对方身份越是不俗,那就说明对方越有可能解决他们眼下的难题。

“先生请!”

二人恭敬的将青衫文士迎进了营帐之中。

只听得刘宠向着青衫文士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青衫文士捋着呼吸微微一笑道:“吾观两位首领眼下为粮秣、军械而发愁,我这里却是有一条路子,可以帮两位交易到所需粮秣、军械!”

“什么,竟然能够交易到粮秣、军械!”

这青衫文士话一出口,不管是刘宠还是刘晨都面露震惊之色,小规模的粮食买卖,他们有的是抢来的金银倒是能够购买到,关键他们手下人马那么多,根本就不是小打小闹偷偷购买那点粮食能够解决问题的,必须要大宗交易才可。

盯着青衫文士,刘宠缓缓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先生帮我们兄弟解决这般问题,不知可有什么吩咐吗?”

青衫文士颇为赞赏的看了兄弟二人一眼道:“尝闻霸州刘六刘七兄弟任侠好义、聪慧非常,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面对青衫文士的称赞,兄弟二人神色平静,只是盯着对方。

捋着胡须,青衫文士神色一正道:“两位只需要帮忙除掉一个人,不只是可以购买粮秣、军械,更是能够获得上千万两的纹银。”

“什么,竟有此等好事?”

兄弟二人不由大惊,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青衫文士,他们破了几处州城也不过是搜刮了上百万两纹银罢了,毕竟他们所破州城并非繁华大城,加之躲避官军追剿,根本来不及细细搜刮,能够席卷上百万纹银那已经是相当惊人了。

现在可倒好,这青衫文士竟然告诉他们,只要杀了一人,不只是能够获得购买粮秣军械的渠道,更是能够抢到上千万两纹银,这在兄弟二人看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青衫文士道:“此人乃是东厂督主楚毅,你们兄弟二人却是有所不知,此阉贼于江南之地疯狂屠戮豪绅、权贵,足足搜刮了上千万两纹银,如今正押赴前往京师,不久之后便会进入沧州地界,此等机会,两位首领须得把握好才是啊。”

刘宠、刘晨兄弟二人一脸的意动之色,上千万两白银啊,谁能不心动。

将二人神色看在眼中,青衫文士嘴角露出笑意道:“届时两位可提楚毅之首级前往沧州码头,自会有人同两位交易粮秣、军械。杀一人而利万人,在下言尽于此,两位首领且好生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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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楚督主夜入京师

刘晨脸上自然是露出意动之色,他们眼下处境相当不妙,虽然说四处转战,但是所能够收集到的粮草、军械却是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就是官军不来围攻,他们的队伍也要因为断粮而崩溃。

“兄长,我们……”

神色凝重的刘宠瞪了刘晨一眼,看向那青衫文士,只见青衫文士捋着胡须,一副成竹在胸,吃定了他们兄弟的架势,刘宠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倒是让青衫文士脸上露出几分不解来。

就是刘晨也疑惑的向着自己兄长看了过来不知道自己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刘宠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

“什么?”

刘子熙,也就是这位自告奋勇前来劝说刘六刘七兄弟的青衫文士这会儿听了刘宠的话顿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宠惊呼一声。

守在帐外的义军士卒立刻冲了进来一下将刘子熙给抓了起来,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刘子熙躺在地上冲着刘宠怒道:“刘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你们的机会吗?要知道你们寻不到渠道获得粮秣、军械的话,到时候你们根本支撑不了许久的。”

一边同刘宠讲道理一边又不忘威胁道:“快些放了我,不然待到官军杀到,让你们兄弟死无葬身之地!”

刘宠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先行将刘子熙带下去,大帐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刘晨这会儿一脸不解的看着刘宠道:“兄长,你怎么将这人给拿下了,这样一来,我们还如何获得粮秣军械啊!”

看了刘晨一眼,刘宠冷笑一声道:“这些文人一个个心眼比什么都多,你不会以为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我们头上吧!”

刘晨一惊道:“什么,难道他还敢骗我们不成?”

刘宠眼中闪烁着冷色道:“骗我们倒是不大可能,毕竟我们又不是傻子,关于楚毅的消息,我们只需要派人去打听一下便能够知晓,所以对方不会在这点骗我们。”

“那他们……”

刘宠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狰狞道:“他们不是想要我去杀楚毅吗,老子偏偏就不去杀,不过粮秣、军械,老子却是要定了!”

刘晨一脸的愕然,转眼之间,刘晨一拍大腿两眼放光道:“大哥说的有道理啊,那楚毅肯定是一块硬骨头,他们这是想要咱们兄弟替他们虎口拔牙简直妄想,可是这人也真蠢,竟然暴露了粮秣与军械之所在。”

刘宠点头道:“不错,若是不出意外,沧州肯定会有粮秣还有军械,我们为什么要带着楚毅的人头去,咱们可以带着兄弟们直接去抢啊!”

刘晨一脸兴奋道:“那这人怎么办,要不要杀了!”

刘宠沉吟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怪笑道:“不,咱们可以将他送给那位东厂督主楚毅啊!”

听了自己兄长的话,刘晨张大了嘴巴,不过眼中却满是兴奋之色,然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边楚毅押送着金银已经接近了沧州,距离京师已然只有数百里。

这天晚上,队伍安营扎寨歇息,一道身影悄然潜入营寨当中,一声古怪的鸟鸣声响起,曹少钦身影出现在大帐之外,就见一名东厂番子的身影现身向着曹少钦一礼道:“拜见大人,天子密旨!”

曹少钦自对方手中接过密旨进入营帐当中向着楚毅道:“督主,陛下密旨。”

楚毅心中一动,接过密旨打开一眼,微微一愣继而轻叹道:“陛下这又何必呢!”

曹少钦一愣疑惑道:“督主,陛下他……”

将密旨递给曹少钦道:“你立刻悄悄点起几名东厂之人随我出发。”

曹少钦看到密旨不禁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道:“陛下竟然令督主执掌司礼监、御马监……”

楚毅淡淡道:“最重要的是下面,陛下已经拍了张永率领腾襄四卫之一一路前来,已然将声势弄了起来。”

曹少钦一脸激动道:“陛下对督主实为厚爱,明面上让张永率领腾襄四卫出京迎接督主,实则是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而暗中却是下密旨令督主悄然返京,只怕等到督主回到京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

楚毅缓缓点头道:“陛下既然已经瞒天过海将戏台搭好,那么我们也不能令陛下失望。”

很快石魁、方立、齐琥等几名楚毅之心腹便被招了过来,大家得知天子的安排一个个兴奋无比。

不过相比较而言,几人最在乎的则是朱厚照将司礼监还有御马监这两大权势最盛的部门交给楚毅执掌,一人独掌司礼监、御马监,这绝对罕见,大明历代从未出现过。

楚毅青云直上,天子宠信加身,那么他们这些依附于楚毅的人自然是水涨船高。

只听得楚毅一声轻咳,目光从诸人身上扫过道:“石魁、方立、楚方,你们三人留下,协同高凤一起将金银押赴京师,尤其是石魁将军,看守金银者必须要我们自己的人,哪怕是高凤的人都不许接近车队。”

石魁肃声道:“督主尽管放心,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人在银在!”

微微颔首,楚毅目光又落在方立身上道:“方立,你足智多谋,善于机辩,若然途中发生什么意外,你可与石魁将军商议。”

方立那叫一个惊喜,楚毅将如此之重任交给他,那是对他信任和重用的体现,顿时五体投地,屁股高高撅起拜道:“定不负督主!”

最后楚毅看着楚方道:“楚方,你负责隐瞒我离开的消息,不用太久,高凤那里你只需要拖到我回京便可。”

楚方信心十足道:“督主放心便是。”

安排好石魁、方立、楚方几人,楚毅看向曹少钦、齐琥道:“即刻抽调几名东厂番子,我们连夜回京。”

曹少钦、齐琥兴奋的点头转身离去。

不过是盏茶功夫,包括楚毅在内加起来也不过数人,一人双马悄然出了大营直奔京师方向而去。

沧州距离北京城差不多四百余里,楚毅几人一人双马,连夜出发,虽说有夜行八百之说,但是这明显是夸张的说法,即便是日行四百里,那也须得中途十几次更换马匹一次次接力才行,否则的话,就算是千里马也能生生的跑死。

第二天,距离北京城尚且还有百余里的一座驿站当中,楚毅、曹少钦都没有出面,直接一名东厂档头亮出身份在驿站更替了马匹,直奔北京城。

夕阳垂暮之中的北京城依然繁华如旧,随着城门口处人流渐渐减少,守在城门口处的士卒一个个靠在墙角处,无精打采,就等着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好下去歇息。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名身着破军袍,怀中抱着长枪于秋风之中缩着脖子的士卒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为首一名什长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远处官道之上,快马急奔而来,为首之人看上去威势十足,当目光向着后面几人看去的时候,那什长不由的脖子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犹如一阵风,几道身影便纵马而过,只剩下挥手拍打扬起的尘埃的几名士卒,有人禁不住看着几人远去方向破口大骂,但是还没有等到他骂第二句,一脸惊惧之色的什长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喝道:“狗东西,你要找死也不要拖着大家啊!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那几名士卒看着自家什长那一副惊恐的模样不禁一脸的愕然,他们还真不知道方才过去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说京城多的是各种权贵,而他们守在这城门处,对于许多权贵那都是再熟悉不过了,关键这其中似乎也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看着几名手下那一副不解的神色,什长松开那名手下一脚踹在对方身上道:“你这张臭嘴以后得给老子注意了,不然早晚要死在你这嘴上。”

说着什长怯生生的向着城门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要是我这双招子没瞎的话,方才过去的那几人就是凶名在外的东厂番子!”

“这不可能,东厂的人什么样,咱们又不是没见过,方才那些人……”

一名士卒闻言不禁道。

什长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道:“是你见多识广,还是老子见多识广,其他人我不认识,可是其中有一个人,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东厂大当头齐琥,东厂数得着的高手啊。”

“嘶,真的是东厂啊!”

想到方才他们差点跟着破口大骂,现在想一想禁不住后背直冒冷汗,东厂在北京城凶名之盛,可不像在江南,那真的是提及东厂许多人都为之色变。

夜幕之中的皇宫就像是一头巨兽趴伏在苍茫大地之上,不过楚毅一行人却非是奔着皇宫大内而去,反而是向着皇城西苑太夜池方向的豹房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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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还是陛下知我!

同样的时候,杨廷和府邸,已经履任内阁首辅两日的杨廷和这两日一直在处理前些时日所积累的一些政务,所以显得忙碌了许多。

自内阁归来,杨廷和思及前两日同费宏、毛纪、胡明几人商议对付楚毅之事,经过这两日静思,杨廷和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杨廷和同楚毅所打的交道并不多,同样这几年之中,楚毅在京城也显得非常低调,哪怕是执掌东厂,也没有同刘瑾一般沆瀣一气,反倒是出手保下了一批忠直大臣,所以一直以来杨廷和对于楚毅的感官还是可以的。

直到嵩阳血案传来,杨廷和对楚毅的感官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待到江南血案传来,杨廷和便意识到楚毅可能是他一生当中所遇到的又一个可怕的对手。

上一个对手是刘瑾,他们花了好大功夫,总算是搬倒了刘瑾,现在却是又冒出一个比刘瑾更可怕的楚毅来。

捋着胡须,杨廷和愁眉不展。

书房外一个声音响起道:“父亲大人,您歇息了吗?”

杨廷和回神过来道:“慎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且进来吧!”

杨慎推门走进房间之中向着杨廷和一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杨廷和微微一笑道:“慎儿你自江南归来,为父还没有同你好好说过话,给为父讲一讲,你此番出去游学,都去了哪些地方?”

杨慎坐下,缓缓道:“孩儿离京游学是为了增长见识,几个月之前,孩儿在嵩阳书院停留了些时日……”

杨廷和猛然之间起身,盯着杨慎道:“什么,你……你说你先前在嵩阳书院,难道说楚毅制造嵩阳血案的时候,你就在嵩阳书院当中?”

杨慎看到杨廷和的反应不禁讶异道:“咦,难道那些人竟然没有在父亲大人面前说孩儿的坏话,这似乎不是他们的作风啊!”

听杨慎这么一说,杨廷和心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晓的事情,不禁神色一肃道:“给为父老老实实的交代,你在嵩阳书院到底做了什么?”

杨慎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道:“孩儿只不过是帮楚毅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杨廷和瞪大眼睛,气急道:“你……你竟然帮阉狗说话,你的圣人书都读哪里去了!”

杨慎闻言不禁道:“圣人可没有教导孩儿昧着良心说假话,反倒是书院那些人才是一群斯文败类,孩儿羞与之为伍!反倒是楚毅,虽身体残缺,然行事光明磊落……”

杨廷和指着杨慎怒喝一声道:“孽子,阉贼楚毅祸国殃民,屠我士人,人人皆可诛之,你给我滚去祠堂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正训斥间,几道身影在管家引领之下而来,就听得毛纪轻笑道:“首辅大人何故发如此无名之火,大公子聪敏好学,今科必高中状元,介时首辅大人颜面有光!”

杨廷和冲着杨慎道:“给去前去祠堂思过。”

杨慎神色不变,冲着毛纪、费宏几人微微拱手转身便出了书房,行之书房之外,杨慎脚步微微一顿道:“父亲,孩儿有一言忠告,楚毅此人,非等闲之辈,父亲切莫自误……”

“孽子,滚!”

杨廷和不禁抓起茶杯向着杨慎砸了过去,如果不是边上毛纪几人上前拉住杨廷和的话,只怕这会儿杨廷和已经拎起东西去打杨慎了。

“介夫兄,息怒,息怒啊!”

几人一通劝说总算是让杨廷和息了火,仍然残留着几分怒色的杨廷和苦笑道:“家门不幸,出了这般不孝子,倒是让诸位见谅了。”

费宏微微一笑道:“大公子无非就是处事未深,被那楚毅蒙蔽了罢了,时日久了,他自会意识到阉贼终究是阉贼,与我等势不两立。”

毛纪几人也都微微颔首。

结果杨廷和瞪了几人一眼道:“看来慎儿之事,你们皆已知晓,你们帮他瞒着这些,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啊!”

胡明轻咳一声道:“首辅大人只需要好生教导令公子便是,我们今日里此来却是要议一议刘六刘七他们这一支叛军的处置方案!”

提及正事,杨廷和神色一正捋着胡须沉吟道:“先前兵部已经做出了决断,征调河北、山东兴天兵五万,一举合围之。不过如今看来,这领兵之人选却是要好好的选一选。”

毛纪点头道“不错,如果刘六刘七真的能够抢到那上千万两银子的话,那么我们当以雷霆手段剿灭乱贼,以安天子之心。”

毛纪这话暗指楚毅被刘六刘七所杀,天子必然震怒,到时候他们这些重臣必然要承受天子之雷霆之火,所以必须要拿出手段来剿灭刘六刘七。

胡明点头道:“不错,待到他们杀了楚毅夺了金银,那么他们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当速灭之。”

说着胡明眼中带着几分期盼道:“这会儿楚毅怕是仍然同高凤大军在一起押送那上千万两金银吧,却是不知他死期将至矣!”

几人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之色,毕竟楚毅在江南制造血案,给他们带来的压力真的不小,能够将楚毅除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礼部尚书蒋冕看了几人一眼,拱手向着杨廷和道:“首辅大人,陛下长居豹房非是明君所为,如今大人为首辅,自当奏请陛下还于宫中,勤勉朝政,日日于太后跟前请安,为天下之表率,如此方为明君所为。”

杨廷和皱了皱眉头道:“陛下天性如此,前首辅李东阳也曾奏请陛下还于宫中,结果还不是被陛下驳回。”

蒋冕看着杨廷和道:“李东阳性情绵软,一切皆顺着陛下,可是如今大人才是首辅,若然大人能够恭请陛下还于宫中,那么后世大人将名留青史矣!”

其他几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道:“蒋大人所言甚是,陛下贵为天子,如何能够居于皇宫之外,稳居中宫方是正理,厮混于宫外,非是明君所为,我等臣子当谏言陛下。”

这可是名留史书的大好机会啊,只要他们能够迫使朱厚照离开豹房还于宫中,那么史书之上必然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他们将做为敢言直谏的代表名动天下,传于后世。

杨廷和眼中闪烁着亮光,看得出他有些心动了,如果说真的如蒋冕几人所言能够逼迫朱厚照老老实实的回宫的话,那么到时候他的威望将一时无两,朝堂内外,还有何人可与他相媲美。

身为文人,最大的理想不正是大权在握,一展心中抱负吗,而眼下就是一个机会,只要压下了天子朱厚照,那么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豹房之所在

天子朱厚照派出了张永前去迎接楚毅之后,整个人便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大殿之中,谷大用侍奉在一旁,比起先前,眼中多了几分隐晦的敬畏。

朱厚照在派出张永之后又将一封密旨通过东厂传于楚毅,这意味着什么,谷大用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啊。

将手中一册书丢在一旁,朱厚照道:“楚大伴每日总是书不离手,朕却是一丝也看不进去。”

谷大用小心道:“陛下贵为天子,大多时间要治国理政,却是没有时间看那么多的杂书。”

看了谷大用一眼,朱厚照淡淡道:“你那西厂可有消息传来,张永他出宫之后都做了什么?”

虽然说早就意识到朱厚照可能对张永起了疑心,本以为昨日朱厚照便会开口询问,却是没想到竟然到了今日方才开口。

深吸一口气,谷大用自袖口之中将西厂密奏呈于朱厚照然后缓缓退到一旁。

朱厚照缓缓将密奏打开,看着密奏之中将张永出了宫门之后的一举一动皆详细无比的记载其上。

看到张永派人前往杨廷和府上,朱厚照却是神色不变,仿佛对此一点都不生气一般。

但是立于一旁的谷大用对于朱厚照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只看朱厚照捏着密奏的手微微颤动就知道朱厚照心中并不像他表面那么的平静。

心中轻叹,谷大用心中明白,张永只怕是完了。

好一会儿,朱厚照缓缓合上密奏,吐出一口气,然后向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说朕是不是太过优柔寡断,对他们太宽容了!”

谷大用噗通一声伏于地上颤声道:“陛下仁心仁念,宽宏大量,奴婢等皆蒙陛下厚爱,实乃吾等之福分……”

朱厚照突然大笑道:“你啊,若是楚大伴在此的话,朕都能够想到他一定会义正言辞的告诉朕,对于这等不忠不孝之人,当杀之以儆效尤!”

谷大用伏在地上不敢答话。

然则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自大殿之外传来道:“还是陛下知我,这等无君无父之辈,唯有杀之方可震慑人心!”

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豁然起身看向大殿门口处,惊呼一声道:“楚大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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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陛下,足足一千多万啊!

不用说来人自然是星夜兼程赶回的楚毅,楚毅这一路真的可以说是风尘仆仆了,本来按照楚毅的计划,他是准备一路随同大军前往天津卫走上一遭的,也好去会一会那位漕运总督。

结果皇命难违,朱厚照一封密诏将他召回,匆匆而归,第一时间便赶来见朱厚照。

在这豹房之中,楚毅、谷大用、张永等朱厚照宠信的内侍可以说随意通行,除了几处地方之外,就是其他的小太监见了都不会阻拦。

所以说楚毅直入大殿,行至大殿之外,以楚毅的内功修为造诣,自然是能够清楚的听到大殿当中朱厚照同谷大用的对话。

一步跨出,楚毅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处,而朱厚照一眼便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楚毅。

上前几步,楚毅恭敬拜倒道:“拜见陛下,我回来了!”

朱厚照一脸惊喜的看着楚毅,缓缓吐出一口气,饶过书案行至楚毅身前,一把将楚毅扶起,打量着楚毅良久才声音略显嘶哑道:“楚大伴,你清瘦多了!”

楚毅脸上带着笑意摇头道:“承蒙陛下挂念,楚毅却是令陛下挂牵了!”

朱厚照打量了楚毅一番,就算是先天强者,这么一路快马急奔而归,就是官道那也尘土漫天,所以说楚毅看上去真的是有些狼狈。

“哈哈哈,大伴一身尘埃,且去洗漱一番,朕再与大伴叙话!”

楚毅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果然是满身的风尘,苦笑一声冲着朱厚照一礼然后退下。

豹房之中,楚毅自有其住处,虽然说离开京师有一段时日,然则这住处却是窗明几亮,显然平日里自有人打扫为生。

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衫,楚毅再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一桌丰盛的菜肴已经备好,而朱厚照见到楚毅行来冲着楚毅招手道:“大伴怕是也饿了吧,朕命人备了膳食,且陪朕用膳!”

朱厚照与身边人相处的时候素来没有架子,就算是用膳也往往会拉着刘瑾、楚毅、谷大用几人一起,同几人之间很少摆什么天子的架子。

也正是因为朱厚照这般的性情,所以这些年楚毅也将朱厚照当做极好的朋友看待。

一旁的谷大用正坐在那里,却是没有动筷子,显然是在等他到来。

注意到楚毅的目光,谷大用冲着楚毅微微一笑道:“楚毅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没有你在,陛下这些时日却是少了许多笑容。”

楚毅冲着谷大用点了点头道:“这不是还有谷老哥几人陪着陛下吗?”

朱厚照一声轻叹道:“楚大伴,刘大伴他死了,朕知道他罪有应得,可是朕身为天子,却是连一个身边的内侍都保不住。”

楚毅见状道:“陛下顾念旧情这是我们的福分,想来刘瑾在天有灵的话,也可以瞑目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朱厚照摆了摆手道:“今日楚大伴归来,咱们提些开心的事情,就不提这些了。”

说着朱厚照示意谷大用还有楚毅用餐道:“大家且先用膳,待会儿朕还要听楚大伴给朕讲一讲此番楚大伴巡视地方,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呢。”

楚毅真的是有些饿了,面对这满桌的佳肴,自然是饱餐一顿。

宽敞的书房当中,朱厚照自小太监手中接过茶水,然后示意楚毅、谷大用二人落座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两位大伴不必客气,都坐下吧。”

二人落座,就见朱厚照带着几分兴奋还有期待看着楚毅道:“楚大伴,朕从密奏之上看到你江南之行的大致经过,大伴果真在江南大开杀戒了吗?”

楚毅神色肃穆,沉声道:“陛下,楚毅有罪,没有请示陛下便在江南连杀上千人之多。”

朱厚照却是摇头道:“朕当初命你巡视地方,你便代表着朕,就是钦差,身为钦差自然有先斩后奏之权,所以你在江南所为皆是合理合法,否则的话,魏国公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阻止大伴,便是因为大伴所做的一切皆在法理之内。”

朱厚照到底是自小经历过正统的帝王之术培养的,所以帝王所拥有的基本素养,朱厚照一点都不缺少。

能够推出刘瑾同文官集团打擂台,虽然说刘瑾自己不争气结果被文官集团抓住机会反扑导致朱厚照的一番苦心安排落空,但是随即朱厚照便果断的选择抓取军权,这根本就是一个昏庸之主所能过做的出的。

当然没有楚毅的情况下,最终朱厚照仍然是棋差一招,在其即将抓稳军权的时候,一场莫名的意外,朱厚照落水,一代帝王崩殂于深宫。

所以说朱厚照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其实他看的很清楚,就算是楚毅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朱厚照其实心中也有数。

为什么魏国公等人没有办法弹劾楚毅,朝中文武百官在收到消息之后也无法拿楚毅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攻讦乃至弹劾楚毅,这一切皆是因为楚毅行事皆依照法度,丝毫没有逾越之处。

反倒是江南的某些权贵、豪绅,行事逾越了底线,连围攻官府、当街刺杀朝廷钦差这等事情都能够做的出,这便使得一旦失败,便是无人可救的下场。

虽然早就知晓朱厚照不会因为江南之事而处罚于他,但是看到朱厚照的态度之后,楚毅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朱厚照脸上的兴奋渐渐消散,而是神色肃然看着楚毅道:“楚大伴你此番江南之行想来能够窥破几分江南之现状,可有什么教朕!”

朱厚照一脸的无奈道:“内阁几位阁老皆言江南民力疲敝,百姓贫苦,实不宜增加税赋!”

楚毅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江南民力疲敝、百姓贫苦的确不假,非但不宜加税,反而是请陛下尽可能的减税!”

一旁低着头的谷大用都不禁猛地抬头愕然的看着楚毅,更不要说是朱厚照了。

看着朱厚照还有谷大用的神色反应,楚毅缓缓道:“陛下,江南百姓贫苦的确是事实,但是百姓贫苦并不代表江南就不富裕啊,此番下江南,方知什么是人间天堂,水上鱼米之乡。论及繁华,北方远远不及江南矣!”

谷大用仍然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但是这会儿朱厚照眼中却是渐渐的露出明白的神色,看着楚毅,就听朱厚照道:“大伴的意思是说,江南的物力财力集中在某些人手中,反倒是百姓贫苦。”

楚毅点头道:“陛下明见万里,此正是江南之现状,江南之地,商贾云集,权贵、豪绅之辈每一家皆是身家不俗,出则车马,入则绫罗绸缎,其奢华程度,远远超乎想象。”

说着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可知吾此番在江南抄家灭族,收得多少脏银!”

朱厚照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冀,大着胆子道:“大伴抄了那么多家豪绅、权贵,朕料想应该不下百万吧!”

在朱厚照看来,国库每年除了粮食之外,也不过收的三四百万两纹银罢了,楚毅抄家灭族,能够得到上百万两的话,那就相当于整个国家赋税的两三成之多了,这个数目想来够多了吧。

楚毅听了朱厚照的猜测,心中轻叹,除了极少数一部分有心人之外,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想象得到江南那些豪绅、权贵竟然积攒了如此庞大的财富,没见就连朱厚照这般一国天子都不清楚江南之真实状况吗?

看到楚毅的神色变化,朱厚照不禁道:“大伴何故如此,是不是朕猜的太多了,不过不妨事,其实朕更期望这个数目越少越好,至少这样可以证明这些人没有在朕之子民身上吸血太多。”

谷大用在一旁道:“陛下仁心爱民,实乃圣明之君!”

只看朱厚照的反应,显然在江南已经渐渐传开的消息,朱厚照尚未收到消息,根本就不知道他此番足足带回了一千多万两的脏银。

“陛下,楚毅此番足足抄没了一千多万两的脏银!”

“什么,你说多少!”

朱厚照豁然起身,身旁的茶杯都被其不小心碰倒在地洒了一片,朱厚照死死的盯着楚毅,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听到上千万两纹银的惊喜,反而是面色铁青,满是怒容。

楚毅缓缓道:“江南一千多万,济宁五十余万,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千三百多万两纹银!”

啪的一声,朱厚照一巴掌拍在茶几之上,丝毫没有顾忌他那右手早有伤口,顿时伤口崩裂,鲜血殷红,谷大用连忙招呼小太监备药。

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为这些国之硕鼠伤了龙体却是不值得。”

朱厚照怒笑连连道:“国之硕鼠,真真是国之硕鼠啊,朕真的无法想象,这些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攒下如此大的家产,区区数十家豪绅、权贵啊,竟然足足抄没一千多万两纹银,这就是朕的股肱大臣们口中所言之民力凋敝之江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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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朱厚照鼻子一酸!

楚毅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会儿朱厚照心中肯定憋着一股子火气,而这一股火气若是不发泄出来的话,憋在心中,只会伤了身子。

原地踱步,怒气冲冲的朱厚照抓起一个碟子摔落于地道:“民力凋敝,朕算明白了,朕的江南那是真的民力凋敝啊。”

好一会儿朱厚照这才稍稍平息了几分怒火,但是看得出朱厚照仍然是余怒未消冲着楚毅道:“楚大伴杀的好,这些贪婪之辈尽皆该杀!朕倒是要问问朕的阁老,朕的文武们,这些人该不该杀!”

楚毅轻叹道:“陛下,人心皆贪此乃人之本能,然则某些人心中贪念太甚却是泯灭了良知、底线,对于这等人当效法太祖皇帝,杀之以警示天下。”

朱厚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口中赞道:“是啊,太祖当年何等霸气,贪官污吏,扒皮充草,然则朕……”

思及自己连身边一个内侍都保不下,朱厚照不禁神色黯然,一声喟叹。

带着几分颓然,朱厚照坐在那里,任凭谷大用在一旁清理包扎伤口。

将朱厚照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楚毅道:“陛下何必如此,太祖乃是马上皇帝,威望之重,天下谁人能及,陛下身为太祖血脉,当振奋精神才是。”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其他的小太监尽皆退下,只留下了谷大用还有楚毅二人,这时朱厚照才一脸失望的道:“这满朝文武,大内宫廷,朕所能够相信之人却是寥寥无几,其他不提,就说张永张大伴,朕待他犹如亲人一般,可是他呢,竟然勾结外廷,他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听着朱厚照声音有些拔高,楚毅心知朱厚照这是被自己所信任之人背叛,心中很是无法接受。

说到底朱厚照哪怕贵为天子,但是也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罢了,什么帝王心机、帝王心性根本就是假的,他若真的有帝王之心机的话,也不会被满朝文武给压迫的搬出皇宫,躲进这豹房之中了。

谷大用低着头,哪敢接话啊,朱厚照将他留在这里,那说明朱厚照对他还信任,要是一句话说不对惹了正敏感无比的朱厚照的话,那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倒是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陛下放心便是,如今楚某回来了,定当替陛下扫清这满朝尘霾,吾楚毅愿为陛下手中刀,斩尽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蝇营狗苟之辈!”

朱厚照闻言盯着楚毅,只看到楚毅那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几分鼓励,安慰,以及坚定之色。

心中一暖,朱厚照禁不住鼻子一酸,呢喃一声:“楚大伴……”

微微侧过身去,努力保持自己的帝王威仪,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鼻腔沉声道:“楚大伴,朕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刘大伴之事重演!”

楚毅闻言哈哈大笑道:“陛下勿忧,他们能够拿下刘瑾,乃是刘瑾持身不正,我楚毅倒是要看看,他们有何手段来对付我!”

谷大用在一旁帮朱厚照包扎好伤口闻言道:“陛下,既然如此,何不将那些人统统拿下治罪,到时候也好一解陛下心头之气。”

然后谷大用话音落下就见朱厚照还有楚毅都看着他,只看两人的反应,谷大用就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话了。

朱厚照拍了拍谷大用的肩膀道:“朕辛亏没有让大伴坐在司礼监的位子上,否则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像对付刘大伴那样将谷大伴你给拿下了!”

谷大用一声惊呼,不禁想起他不久前奉了朱厚照之命亲自前往法场给刘瑾送行的那一幕,亲眼看着刘瑾脑袋被砍下来,至今想来心中仍有余悸。

现在听朱厚照这么一说,谷大用不禁想起,如果说自己真的坐在了司礼监的位子上的话,他会不会如刘瑾一般被拿下呢。

只是一想,谷大用心中便生出无限的后怕,自家人知自家事,或许他伺候人可以,但是真让他去同朝中那些文武百官当中的老狐狸去斗的话,估计能生生被玩死。

想他连刘瑾都斗不过,一直被刘瑾给死死的压制着,连刘瑾都被这些人给生生的算计死,他难道还能够强过刘瑾不成。

想明白这些,谷大用心中对楚毅执掌司礼监的那点芥蒂一下子消失不见了,那个位置虽好,但是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奴婢多谢陛下厚爱,我还是留在陛下身边,好好伺候陛下吧!”

朱厚照心情好了许多冲着楚毅道:“楚大伴你准备何时上任,朕将司礼监、御马监尽皆交给你。”

楚毅虽然说早已经知晓,不过这会儿听朱厚照提及仍然是心中感慨,一旦执掌司礼监、御马监那么他就会真正的成为大内第一人,到时压下内阁,成为权倾天下的存在也非是什么难事。

沉吟一番,楚毅缓缓道:“陛下,此事不急,待我去见一些人,到时陛下再告知满朝文武。”

朱厚照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坚定之色道:“楚大伴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朕绝对不会让刘大伴之事重演。”

天色不早,朱厚照回去歇息去了,而楚毅却是稍作歇息,运息打坐了一番,恢复了精神,带上曹少钦、齐琥悄然出了豹房。

京城却是不比江南繁华,但是到底是京城之所在,一些地方仍然是灯火通明一片,楚毅几人这会儿却是直奔着天牢方向而去。

锦衣卫有诏狱,刑部有天牢,天牢一般关押由刑部所审理的案犯,刘瑾一案牵连众多,其中主犯刘瑾如今已经被斩首示众,随之一起的包括孙聪、张文冕皆随同刘瑾一起被斩首。

但是如焦芳、毕亨、刘宇、曹元几人却是被收押在刑部大牢当中,天子那里虽然说已经免去了焦芳等人之阁老、尚书之职,贬为庶民,但是毛纪、胡明等人却是没有放过这些昔日刘瑾同党的意思。

按照他们的想法,焦芳等人依附于阉贼刘瑾,简直是丢尽了文人之颜面,就算是天子罢免这些人的职位,但是也不能够就那么的算了。

也就是前几日刑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刘瑾身上,只是将焦芳几人收押在刑部天牢当中,否则的话,几人只怕处境会更加不妙。

天牢当中环境自然是可想而知,能够被关押在天牢内的除了朝廷重臣之外,还有不少地方押解至京师的重犯,可谓是鱼龙混杂。

焦芳、刘宇、曹元几人乃是文人,一个个比不得那些精壮汉子,被关押在这天牢当中,日子自然是不好过,虽然说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刑法,但是也是精神萎靡。

隔着栅栏,焦芳头发蓬乱,胡须凌乱,哪里还有昔日能够与首辅李东阳相抗衡的内阁阁老的风采。

谁人不知焦芳乃是刘瑾集团的重要人物,可以说刘瑾就是通过焦芳几人对内阁,对外廷施加影响,所以说不知多少人恨不得将焦芳等人杀之而后快。

处在这天牢当中,焦芳倒是没有什么慌乱,每日该如何就如何,仿佛自身所处并非是天牢一般。

刘宇在刘瑾集团当中却是一个阿谀奉承,本身没有多少能力的角色,靠着巴结刘瑾才混进了内阁当中,如今被抓进了天牢当中,可谓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日,刘宇一脸绝望的向着对面牢房当中的焦芳道:“焦芳,你听狱卒说了吗,刘公公已经被斩首示众了,我们完了,完了啊!”

起初被抓进天牢的时候,刘宇几人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就算是说担心,但是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

他们很清楚刘瑾与朱厚照之间的情分,所以他们相信只要朱厚照不放弃刘瑾的话,那么他们纵然是一时落魄,却总有东山再起那一日。

然而随着不久前从狱卒口中得知刘瑾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之后,刘宇感觉最后一线生机都泯灭了,整个人差点都疯了。

焦芳淡淡的瞥了刘宇一眼道:“刘公公身死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你不会以为那些人废了这么大的功夫,甚至连造反这种大罪都栽在刘公公身上,刘公公还能够活命吧!”

刘宇咬牙道:“可是……可是陛下他……”

焦芳冷哼一声道:“陛下?陛下又能如何,难道说陛下还能够与满朝文武作对不成?”

噗通一声,刘宇跌坐于地,一脸的癫狂道:“哈哈哈,刘公公死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死吧,死吧,大家都要死……”

怜悯的看了刘宇一眼,焦芳扫过毕亨、曹元几人,几人当中,毕亨在刘瑾集团当中是少有几个有才有识又有能力的,毕竟执掌六部之工部,在焦芳看来毕亨好学多问,耿直清廉,刘瑾一党十几名重臣也只有毕亨无有贪墨,家无余财,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声好官。

似乎是注意到焦芳的目光,毕亨冲着焦芳微微点了点头。

焦芳上前几步,贴着毕亨所在牢房栅栏坐下道:“不知毕尚书对以后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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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愿为督主效命!

毕亨在焦芳走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焦芳的举动,这会儿听了焦芳的话,眼中闪过一道异色缓缓道:“你我皆是刘公同党,如今刘公已经伏诛,只怕接下来就该是我们了,还有什么以后可言!”

焦芳看着毕亨道:“若是有人能够救我们出此牢笼呢?”

毕亨微微一愣,盯着焦芳沉声道:“毕某虽非怕死之辈,可是若然能够活命,谁又会想要找死呢,只是我等身上早已打下了宦官同党的烙印,这天下间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得罪这朝中文武重臣搭救我等呢?”

大致明白了毕亨的心思,焦芳露出几分笑意道:“毕尚书就没有觉得我们在这狱中没有遭到那些狱卒的为难有些不正常吗?”

毕亨不禁回想他们被投入诏狱之后的这几日,虽然说环境差了点,但是还真的没有狱卒来寻他们的麻烦。

就算以往没有进入过天牢,可是他也知道天牢之中绝对没有那么平静,尤其是他们这些十有八九难以翻身之罪人,绝对是那些狱卒最喜欢欺凌的对象。

偏偏他们进入狱中已经有几日了,却是连一个狱卒来寻他们的麻烦都没有。

先前是没有在意这些,可是现在听焦芳这么一提,毕亨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只怕是有问题。

心中一动,毕亨看着焦芳道:“莫非……”

看着毕亨,焦芳带着几分笑意道:“不错,因为有贵人让人打了招呼,这里的狱卒根本就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毕亨疑惑道:“难道说是某位阁老?”

焦芳低声道出一个名字,而闻得那名字的瞬间,毕亨不禁神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道:“焦阁老,你……你……”

楚毅的名字在毕亨耳边炸响,可以说闻知楚毅之名的瞬间,毕亨真的有些发懵,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焦芳口中所提之贵人竟然回事一直以来刘瑾的对头,东厂督主楚毅。

甚至楚毅都被刘瑾给逼迫的离开京师,巡视地方去了,当然在焦芳、毕亨极少数人眼中,楚毅离开京师避开刘瑾之锋芒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如今刘瑾于京中身死而楚毅在外无有损伤便是最鲜明的对比。

曾经有几次焦芳可是帮着刘瑾想办法对付楚毅的,结果现在焦芳竟然表明已经搭上了楚毅的线,这真的是让毕亨为之惊讶。

将毕亨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焦芳低声道:“其实早在刘公公招揽我之前,我已经依附于楚督主了,所以毕尚书不用认为焦某对刘公公不忠。”

说着焦芳道:“除了在对付楚督主的事情上,焦某自问对刘公公那是尽心尽力,奈何刘公公此人心胸太过狭窄,一手的好牌愣是被他自己给毁了,结果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听得焦芳这么一说,毕亨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先前他总觉得焦芳似乎在对付楚毅上面有所保留,现在算是真相大白,原来从一开始,焦芳根本就是楚毅的人。

想到这点,毕亨不禁苦笑,刘瑾真的书输的不冤啊,他麾下头号人物都是别人安排进来的,就算是不被文武百官给拿下,只怕某一天也会败在楚毅手中。

不过对于楚毅,毕亨倒是颇为好奇,他对楚毅了解不对,毕竟楚毅前几年非常低调,后来更是主动避开刘瑾锋芒离开了京师,待到锋芒毕露之时,就是嵩阳血案传来。

至于说以后的消息,随着刘瑾垮台,他们这些刘瑾同党自然被关押在天牢当中,与外界也就断了联系。

沉吟一番,毕亨向着焦芳微微点了点头道:“若是楚督主看得上毕某的话,那么毕某愿意唯督主马首是瞻。”

既然不想去死,那么就得选择一个大靠山,显然身上已经打下了宦官同党的烙印的毕亨没有更多的选择,文管系统显然是不可能接受他,那么也只有投靠楚毅了。

焦芳不禁捋着凌乱的胡须忍不住笑道:“若是督主闻知毕尚书诚心归附的话,定然会无比开心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道:“不错,还是焦阁老了解楚某的为人,毕尚书愿意助楚某一臂之力,楚某又得一贤才矣!”

这声音自牢狱之中响起,焦芳豁然转身看向来人,就见楚毅身披大氅,身后跟着曹少钦正一脸笑意的大步而来。

焦芳看到楚毅的瞬间,这些时日当中,心中的那种忐忑不安终于消失不见,要知道他被下入天牢的时候心中其实还是相当担心的,虽然知道自己有楚毅这么一个靠山在。

关键当时楚毅并不在京师,而是在江南啊。如此若是出什么意外的话,远在江南的楚毅哪里能够救得了他。

待到这天牢之中有东厂的人主动联系他之后,焦芳才算是有了主心骨。

如今见到楚毅前来,焦芳自然是一颗心彻底落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楚毅便是一礼道:“焦芳拜见督主。”

这天牢就好似楚毅自家地盘一般,一名牢头一脸恭敬的陪在楚毅身后,见到楚毅在焦芳牢房之前停下,连忙上前将牢门打开。

楚毅上前一手将焦芳扶起,打量了一番,就见焦芳一脸的狼狈,显然这些时日在这天牢当中,焦芳还是受了些苦头的,不过比之他人却是好了太多。

“焦阁老却是受苦了,只怪楚某来迟!”

这会儿牢头同样将边上毕亨的牢房打开,毕亨目光落在楚毅身上。

焦芳顾不得同楚毅叙话连忙向着楚毅道:“督主,这位便是前工部尚书毕亨,乃是刘瑾手下少有的几名贤才之一,想来督主应该不陌生才是。”

毕亨上前一步向着楚毅一礼拜下道:“毕亨拜见楚督主!”

楚毅伸手一把将毕亨扶住道:“毕尚书之大名,楚毅早有耳闻,尚书乃是成化年间进士,后来历任侍郎、两淮盐运使、甘肃巡抚等重要职位,素有清明,楚某一直对尚书颇为仰慕,今日得见,快慰平生矣!”

只看楚毅对其一生之履历如此之了解就知道楚毅是真的仔细了解过他,尤其是看楚毅气宇不凡,一股无形的威势自然而然散发开来,令人禁不住为之折服,尤其是楚毅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亲近态度,比之刘瑾拉拢他们来简直强出太多。

至少面对楚毅,毕亨丝毫生不出一丝的厌恶,反而是莫名的有一种被看重的感觉。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相比较刘瑾,楚毅对他的那种法子内心的看重让毕亨有一种面对知己之感,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向着楚毅拜倒:“毕亨愿为督主效犬马之劳!”

这一礼楚毅没有闪避也没有阻止,待到毕亨拜下,楚毅也一脸正色将毕亨扶起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焦芳不禁一脸欣喜的笑道:“焦芳恭喜督主获此良才!”

楚毅转首向着焦芳道:“这几年却是委屈焦阁老了!”

焦芳闻得楚毅所言,心中感慨,说实话,论及把握人心,刘瑾真的差了楚毅太多,如果说刘瑾有楚毅一般的心胸以及手段的话,只怕刘瑾也不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边上的刘宇、曹元几人看到这一幕不禁一个个兴奋的向着楚毅道:“督主,我等愿意为督主效命,还请督主救我等脱困……”

在他们看来,既然楚毅愿意接受毕亨,那么肯定愿意接受他们这些人,或许楚毅此来正是奔着他们而来,有他们相助的话,出去之后,楚毅完全可以全盘接收刘瑾的势力,一跃成为权势丝毫不下刘瑾的存在。

然而楚毅只是淡淡的瞥了刘宇几人一眼,对于这些人,楚毅真的是没有什么兴趣,一个个没有什么能力也就罢了,反而是在刘瑾权倾天下之时仗着刘瑾的势力为所欲为,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这些人哪怕是被处死,那也是罪有应得。

至于说依靠这些人全盘接收刘瑾所残留的势力,楚毅还真没想过,刘瑾残留的势力的确不小,但是如果他以刘瑾的底盘步入朝堂的话,将来未必不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宁愿一步一步积累人脉,夯实基础也不愿意将刘瑾昔日的那些渣滓全盘接收过来。

毕亨眼见楚毅目光扫向刘宇几人不禁开口向着楚毅道:“督主,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毅讶异道:“哦,毕大人尽管直言便是。”

毕亨也不理会刘宇几人是什么反应,沉声道:“毕某还请督主三思,莫要贪图眼前之利而全盘接受刘公公所留下的势力,否则将遗祸无穷!”

刘宇几人听了顿时冲着毕亨破口大骂:“毕亨,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等!”

“毕亨,你这小人,你不得好死!”

刘宇等人那是真的被气坏了,不帮他们说情也就罢了,毕亨反而是落井下石,阻止楚毅接收他们这些人,这是摆明了要坐看他们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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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儒家亦有强者【求月票】

然而毕亨对他们的叫骂声却是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楚毅,楚毅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欣赏的看着毕亨哈哈大笑道:“楚某此番只为焦阁老以及毕大人而来,至于这些人,楚某还真没放在心上,不过毕大人敢言直谏,不愧是国之良臣,他日楚某定将毕大人推荐给天子。”

焦芳微微含笑,捋着胡须,好歹他对楚毅的性情也是颇有了解的,他就没有担心过楚毅会接收刘宇等人,否则的话,焦芳一样会出面劝阻。

不过毕亨能够劝阻楚毅倒也有些出乎焦芳的预料,要知道毕亨在刘瑾手下一向只是埋头办事,可从来没有这般尽心尽力的为刘瑾谋划考虑过。

以他对毕亨的了解,很明显这是毕亨对楚毅的一种考验,归附不假,可是能否令其诚心相附,那就要看楚毅是否能够真正的收服毕亨了。

就像刘瑾,毕亨不是一样依附于刘瑾吗,然而以毕亨之才,却是极少为刘瑾出谋划策,显然毕亨对刘瑾最多是依附,却非是诚心归附。

听了楚毅的一番话,毕亨心中大为感动,他方才虽然说是为楚毅着想阻止楚毅收下那些祸害,但是也如焦芳所想,何尝不是对楚毅的一种试探。

如果说楚毅目光短浅,收留刘宇等人的话,他依然会劝诫,就当是报答楚毅救命之恩,甚至只要楚毅能够听进他的劝阻,他也会一心为楚毅谋划。

不怕楚毅目光短浅,就怕楚毅不听良言相劝,汉之高祖刘邦论武不如樊哙,论谋不如张良,论眼光不如萧何,但是他却能够接纳良言,始有大汉数百年江山。

显然一番试探下来,楚毅不止心胸开阔,目光同样远大,可谓超过刘瑾百倍,至少毕亨不用担心归附楚毅之后,要不了几年楚毅垮台,而他又回到这天牢之中。

边上的刘宇等人彻底绝望不禁冲着楚毅破口大骂道:“楚毅,你这阉狗,你不得好死啊!”

“哈哈哈,刘公公在天有灵一直都在看着你们,你们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狱卒见状立刻挥动手中鞭子狠狠的向着刘宇等人抽了过去口中喝道:“找死是吧!”

噼里啪啦一通乱抽,方才还冲着楚毅几人破口大骂的刘宇等人一个个蜷缩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痛呼不已,哪里还敢再咒骂楚毅几人。

楚毅向着焦芳、毕亨二人点了点头道:“两位,且随我一同走吧!”

看楚毅那般轻松,显然楚毅要带他们二人离开天牢真的不是什么难题,不过二人也清楚楚毅乃是东厂督主,想要自天牢带走什么人,除非是刑部尚书亲自前来堵门甚至将官司打到天子面前才有那么一丝希望能够阻止。

关键刑部尚书也不可能在天牢守着不是吗,至于说这天牢当中的其他人,又有谁敢阻止楚毅,甚至可以说,楚毅、曹少钦他们进出天牢都没有惊动其他人。

夜色朦胧,焦芳、毕亨跟随楚毅顺利的出了天牢,呼吸着外界新鲜的空气,回首身后那犹如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一般的天牢,二人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

目光落在楚毅身上,楚毅挺拔的身形好似一座山岳一般,二人禁不住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楚毅向着焦芳、毕亨二人道:“两位且先前去梳洗,休息几日,待楚某禀明天子,二位就等着陛下旨意吧!”

两人既然已经认准了楚毅,自然是将一切交给楚毅来安排,听了楚毅的话,两人向着楚毅拱手道:“一切皆听督主安排!”

楚毅招了招手,就见一名东厂番子快步而来,楚毅吩咐道:“送两位大人前去别院歇息,莫要慢待了两位大人,否则的话,本督绝饶不了你们!”

目送焦芳还有毕亨二人离去,楚毅向着身旁的曹少钦道:“我们回东厂!”

先前一回京便前去豹房拜见朱厚照,所以楚毅还没有回东厂,这会儿既然已经将焦芳、毕亨自天牢之中保了出来,那么他也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东厂所在。

虽然说楚毅奉命巡视地方,可是东厂依然平稳运转,有杜谦、王政两名心腹留守东厂,楚毅自然不必担心东厂会出什么意外。

书房之中,王政、杜谦以及留守的几名档头这会儿正恭恭敬敬的向楚毅施礼。

楚毅淡淡的扫了这些人一眼,缓缓道:“本督主收到消息,有人吃里扒外,将东厂的消息外泄于他人,现在是你自己站出来呢,还是要本督主亲自将你点名呢?”

虽然说楚毅语气风轻云淡,看似很随意,然而一股可怕的威势压迫在房间之中几人的身上。

楚毅品着清茶,很是悠然,可是几人却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人额头之上禁不住渗出冷汗,双腿微微战栗,一看就是被吓坏了。

“马一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毅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马一鸣耳边响起,噗通一声,马一鸣身子软倒在地一脸的绝望之色向着楚毅不停的叩首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迫的,是他们逼迫我的啊……”

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之愕然,显然是没有想到私通外人的竟然会是这位东厂老人马一鸣。

马一鸣可是东厂的老人了,楚毅执掌东厂之后也对其颇为器重,命其掌管情报整理、签收,可以说这个职位非常之重要,非是亲信之人绝对不可能坐在这个位子上。

然而马一鸣竟然犯了一个最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便是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这绝对是东厂之大忌。

楚毅缓缓起身,行至马一鸣身前,看着马一鸣轻叹道:“一次两次是逼迫,难道每次都是逼迫不成,你可还记得本督主说过的话,任何人收买你们,金银你们可以收下,但是必须第一时间禀明。看来你是没有将本督主的话放在心上啊!”

就见楚毅伸手在马一鸣头上按了一下,下一刻马一鸣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只看到蚂蚁秘境七窍流血,整个人已然没了生息。

楚毅回身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摆了摆手道:“杜谦、王政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马一鸣的尸体被带走,房间当中只剩下了杜谦、王政二人。

这二人跟了楚毅有差不多十年之久,属于楚毅的绝对亲信,这会儿楚毅一身气势散去道:“你们两个且给我说一说,这京中局势如何?”

虽然说有东厂的情报渠道,但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出了马一鸣这么一个叛徒,所以楚毅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先前所收到的东厂传来的那些消息当中,究竟那些是真,那些被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杜谦、王政二人将当下京城之中的形式一一道来,可谓是极为详尽,只听二人娓娓道来,楚毅心中便已经对京中形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最后杜谦看着楚毅道:“督主,我们的人收到消息,这两日,毛纪、胡明等几位大臣与首辅杨廷和来往甚密,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楚毅眉头一挑道:“哦,难道不会派人去查探吗,不要告诉我,东厂的人连这点都做不好。”

然而杜谦却是摇了摇头,一脸凝重道:“不是我们不派人去,到今日,已经足足有五名好手一去不复返,那杨府就好似一个凶兽一般,五个大活人进去便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楚毅一边轻轻叩击桌案一边轻笑道:“哦,有趣,有趣啊!”

当朝首辅杨廷和,之前那也是内阁一员,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历数代帝王,甚至朱厚照之后的天子都是由杨廷和一手拥立,鼎盛之时,几乎可以称得上权倾天下了。

后世甚至有人言正德皇帝朱厚照之死与杨廷和脱不了干系,朱厚照崩殂之后,朱厚照组建之京营精锐士卒被其遣散,派驻地方收取矿税、盐税、商税的税监被一一召回,可以说朱厚照在位之时的努力,也都随着他崩殂而被杨廷和尽数废除。

嘉靖帝登临帝位,以杨廷和为首的文武官员更是掀起了大礼仪之争,代表了自元明以来绝对理学的程朱道学的杨廷和等内阁大臣同新兴王阳明心学势力碰撞。

杨廷和在“大礼议之争”一开始就表明:“惟宋儒程颐《濮议》最得义理之正,可为万世法。”

做为程朱理学的代表性人物,堂堂大明首辅,其府邸虽不敢说是龙潭虎穴,却也不是谁想乱闯就能够乱闯的。

既然儒家能够出现王阳明这样的强者,那么传承数百年的程朱理学一脉如果说没有强者坐镇的话,说不得程朱理学早就被人将一位位代表性的大儒给除去而断了传承了。

见过王阳明,又于魏国公府得见邵元节这等强者,楚毅其实对于有朝一日会对上儒家强者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抱有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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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百官齐逼宫【求月票】

杜谦看着楚毅道:“督主,杨廷和等人私下密议,很有可能便是为了对付督主,要不要我们再派人潜入杨府之中!”

虽然说再派人潜入杨府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东厂继续蒙受损失,但是如果能够打探到杨廷和等人在密议些什么的话,那么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楚毅却是微微摆了摆手道:“若是本督没有料错的话,杨府之中必然有高手坐镇,东厂除了寥寥几人,派其他人前去只会平白送死,你们不必再安排人潜入杨府了。”

杜谦微微点了点头。

看了二人一眼,楚毅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杜谦还有王政对视一眼,二人齐齐摇头。

楚毅冲着王政道:“王政,不久前派人送来的关于造船的资料,你是否已经交给那些匠工研究?”

王政道:“督主放心,那些资料奴婢已经交给了那些人,这些都是京中最顶级的工匠,甚至有不少人的先人都曾参与过郑和宝船的制造与设计,对他们来说,就算是没有资料,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都能够将宝船大致复制出来。”

大明的工匠都是一代传一代,再加上如今距离郑和那个时代还不算太遥远,最多也就是两代人的差距,这些大匠多多少少都有着一些家族传承,就如王政所说的那样,只要有时间,就是复制郑和宝船都没有多少难度。

楚毅微微颔首道:“如此便好,你给本督主将这件事情盯好了,最好是几日之内给本督主将东西做出来。”

伴随着一缕朝阳初生,大明京城沐浴在明媚阳光之中,一派生机勃勃景象。

然而这一日,数十位朝中文武重臣却是汇聚一堂,他们不久前接到消息,内阁首辅杨廷和有事要同他们相商。

别看只有区区数十文武重臣,可是这些人差不多代表了大明朝堂六七成的力量,在这些人身后站着的乃是从朝堂到地方的诸多大明大小官员。

如果说这股力量真的能够凝聚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大明天子都无法与之对抗,所幸这一股力量内部本身就不统一,以地域或者学派隐隐分成了几股。

当杨廷和以及几名内阁阁老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等了一会儿的一众文武官员目光落在了杨廷和几人身上。

杨廷和冲着众人拱手一礼道:“今日招诸位大人前来,却是有一件事情要同诸位相商。”

一位侍郎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首辅大人尽管直言便是。”

不少人解释微微颔首,面带笑意看着杨廷和,只听得杨廷和神色一肃道:“诸位,陛下常年居于宫外实是于礼不合,本官从几位阁老商议,我等身为臣子,自当敢直谏,监督陛下之言行,以期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做为老御史,胡明虽不是阁老中的一员,但是其在文武百官当中却是有着相当高的声誉。

这会儿上前一步,一脸的慨然之色道:“诸位,杨阁老言之有理,吾等当效仿先贤魏征,为陛下之镜,陛下若有过错,那便是我等做臣子的没有尽职,身为天子当稳居中宫,以安稳天下,常居宫外,却是荒唐。”

不少人都知道这位老御史言辞之间从不饶人,没想到竟然连天子都不放过,敢于直言天子荒唐者,这满朝文武当中还真寻不出几人来。

大家都是宦海沉浮的老狐狸了,可不是那些愣头青,随便忽悠几句就会嗷嗷叫的往前冲。

谏言天子若然成功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必然会在青史之上留下光辉的一笔,可是如果失败的话,想来一定会惹得天子不喜吧。

不少人均是一脸沉默,响应者却是寥寥,显然大家都在衡量其中得失。

一声轻咳,毛纪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道:“诸位,陛下性子跳脱,常居宫外少不得会为人所惑,其他不说,单说刘瑾吧,我想大家都不想再出一位刘瑾吧,所以即便是为了咱们自身考虑,还是请陛下回宫的好。”

不少人听出毛纪言语之中所暗含的深意不由的神色一动,豁然抬头向着毛纪看去,然而毛纪却是一脸的平静。

费宏肃声道:“诸位,此番我等皆是为陛下考虑,大家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众人对视一眼,然后向着杨廷和等几位阁老道:“还请诸位阁老率领我等共襄盛举,请陛下还于中宫!”

很明显几位阁老已经统一了意见,而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对此持赞同的态度,所以其他人稍微犹豫了一番也就顺势而为,反正到时候就算是天子不喜,他们人多势众,难不成天子还能一一针对他们不成?

杨廷和捋着胡须道:“好,吾与诸君同去,劝谏天子还于中宫,他日必于史书之上留下浓重一笔!”

数十名文武重臣直奔豹房所在而去,这一路之上,数十名文武一起出行,这场面还真的是相当之罕见。

没有多久便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许多人得了消息甚是好奇,均是跑来围观,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很快朝中文武大臣要去谏言天子,请天子还于宫中的消息便一下传开了。

无论是东厂、西厂还有锦衣卫的探子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纷纷将消息上秉。

豹房之中,朱厚照的心情还是相当之好的。

楚毅归来,刘瑾被杀,那种陡然断了一臂的感觉随着楚毅归来被填补上,朱厚照一早起来,甚至都多吃了一碗饭。

这会儿朱厚照正在逗弄一只漂亮的画眉鸟,阴郁了多日,总算是脸上多了笑容,这让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的大小太监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朱厚照性情宽宏,很少发脾气波及身边侍奉的大小太监,可是天子到底是天子,一旦天子心情不好,这些依附于天子的人要是心情能好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突然之间,一名小太监一脸的急色,手中拿着几封密奏匆匆而来。

谷大用注意到那小太监的举动,瞥了不远处正心情开朗,一脸笑意的朱厚照,连忙将那小太监给拦了下来。

只听得谷大用低声向着那小太监道:“可有什么急事吗?”

难得朱厚照心情好了许多,谷大用看到那小太监一副慌乱的模样便不由得心中一紧,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

谷大用心中不禁有些埋怨,这满朝文武怎么就不能够老老实实的办事,替天子分忧,总是给天子添堵,这要是又有什么事情的话,朱厚照那好心情只怕又要不见了。

小太监将手中几封密奏递给谷大用道:“谷总管,这是东厂、西厂以及锦衣卫送来的密奏,只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奴婢一刻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送来了!”

谷大用闻言看到那几封密奏不由的神色为之一变,他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只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东厂、西厂、锦衣卫这几大机构齐齐呈上密奏。

将密函接过,如果说只是小问题的话,他衡量一番倒是能够挡下那么一会儿再并明天子,但是这明显是有大事要发生的节奏,就算是再给谷大用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耽搁啊。

快行几步到朱厚照的身边,其实在那小太监快步而来的时候,朱厚照便已经注意到了那小太监,不过朱厚照心情不错,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有什么事情,谷大用自会处理。

这会儿眼见谷大用快步而来,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将手中鸟笼递给一旁的小太监,目光落在谷大用身上道:“大伴,可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吗?”

谷大用将手中几封密奏呈给朱厚照道:“陛下,东厂、西厂、锦衣卫齐齐呈上密奏,恐怕是有什么急事!”

朱厚照闻言不由得神色为之一变,他又不是傻子,能够让东厂、西厂、锦衣卫急着呈上密奏,这事情怕是小不了。

深吸一口气,一边将密奏接过,一边向着一旁的小太监道:“给朕速传楚大伴前来!”

将密奏打开,朱厚照一目十行扫过,面色不禁变得阴郁无比,脸上隐隐有怒色浮现。

“可恶,真是可恶之极,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几封密奏一一看过,所奏皆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朝中文武百官重臣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正齐齐奔着豹房而来。

真正令朱厚照为之震怒的则是这些人此来的目的,如果说是为了国家大事那倒也罢了,可是这些人竟然是前来直谏,请他回宫的。

“……直谏天子、还于宫中……”

密奏之上,这些大字在朱厚照看来是那么的刺目,他居于皇宫之外,的确是与礼不合,但是他居于豹房也素来没有耽误过任何国家大事啊,但凡是有什么急事,无论是哪一位大臣求见,他都没有慢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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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朕都成了桀纣之君了!【求月票】

可是这些人却是非要盯着这一点,尤其还将其上升到百官直谏的程度,要知道这么一闹,可是将他这位堂堂天子给逼到了墙角处。

他不回宫的话,势必君臣失和,甚至还有可能会落下一个不听良言直谏的昏君名头,若然回宫,他敢保证,只要回宫,这些人就不会再让他那么轻易的出宫,更是会助长了这些文武大臣的气焰。

一旁的谷大用虽然说没有看到那几封密函上的内容,可是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陛下,且息怒啊!”

朱厚照闻言将手中密函甩到谷大用手中,怒气冲冲道:“你让朕如何息怒,你且看看,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谷大用低头去看那密函上的内容,一看之下,谷大用不禁喉咙有些发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朱厚照会这么大的反应了。

这些文武大臣还真的是不肯消停那么一会儿啊,将刘瑾推翻之后,直接就盯上了朱厚照,如今更是想要请朱厚照还于中宫。

当初朱厚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能够出宫选择居于这豹房当中,这可是朱厚照抗争的结果,现在这些大臣想要请朱厚照回宫,就是谷大用都明白,这一旦回去了,再想出来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了。

就在这时,又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噗通拜倒在地略带惶恐道:“陛下,首辅杨廷和大人并数十位朝中重臣于豹房之外求见陛下!”

朱厚照几乎是本能的吼道:“不见,朕谁都不见!”

那小太监却是被吓坏了,连连叩首。

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朱厚照摆了摆手道:“不关你事,你且前去回禀诸位大人,就说朕身体不舒服,暂且不便见他们!”

显然朱厚照想要避开这些文武,身为天子,对于这些文武他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否则的话,那就真的要成为昏君了。

所以说朱厚照只能用装病的方式来暂缓,然后再想其他办法解决问题。

不得不说,能够将堂堂天子给逼迫到装病的的程度,这些文武大臣也是罕见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远处走来道:“陛下,何必弱了自身气势,您是君,他们是臣,什么时候堂堂一国之君要被臣子逼迫的装病避而不见,这岂不是荒唐吗?”

来人不是楚毅又是何人,就见楚毅一身蟒服,大步而来。

看到楚毅,朱厚照心中一定,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喜色道:“楚大伴,你总算是来了,朕……朕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看到朱厚照的反应,楚毅心中轻叹,只能说朱厚照的性子太好了,虽然说行事荒唐,性子跳脱,但是却非是什么暴虐,噬杀之君主,否则的话,就算是那些文武再如何的强势,只要朱厚照能够狠下心去,自然可以大杀一统。

但是朱厚照明显连那般的心思都没有,虽然说身为一代君王,没有点杀性终归不够,可侍奉在这样一位帝王身边,至少不用担心自己某一天会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楚毅倒也没有在这点改变朱厚照的想法,只要朱厚照坐稳他的皇帝之位便是,其他的事情,不是还有他吗?如果说朱厚照强势,那他还如何去做一代权臣。

行至朱厚照近前,楚毅微微一笑道:“陛下,百官逼宫绝对不可纵容,否则的话一旦今日陛下退了,那么他日百官必然更为嚣张,介时陛下威严何在!”

听得楚毅这么说,朱厚照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先前只是想着暂时拖延一下,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是大伴看的通透,既然如此,那么朕便招他们前来!”

楚毅笑道:“陛下放心便是,有奴婢在,到时陛下将一切交给我便是。”

看楚毅一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的模样,朱厚照原本满是阴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大笑道:“好,既如此,朕便将一切交给大伴便是。”

说着朱厚照向着那名惶恐的小太监道:“去吧,请诸位大人前来。”

小太监一溜小跑而去,而楚毅则是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我且先隐于一旁,到时再现身。”

朱厚照听了楚毅的话,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道:“好,到时楚大伴突然出现,朕到时要看看,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楚毅的凶名如何,百官对楚毅如何忌惮,朱厚照好歹也是天子,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就如当初刘瑾一般,满朝文武愣是被刘瑾给压制的无有心思来理会他这位天子。

刘瑾这一被拿下,这些人就一下子盯上了他,试图反扑,这让朱厚照意识到,必须要将楚毅推上司礼监总管之位,否则的话,他先前的一番安排怕是要尽付流水。

豹房之外,气势高昂的文武重臣在远处许许多多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的目光当中挺直了脊梁,一脸神圣的看着前方的豹房。

豹房这等所在的存在简直就是他们这些臣子的耻辱,他们竟然纵容帝王在宫外修筑了这么一座宫苑,以往还不觉得,大家都在刘瑾的淫威之下艰难度日,如今压在脑袋上的大奸贼被除掉了,却是觉得这豹房是那么的不顺眼。

胡明高声道:“诸君,此番定要请陛下还于宫中,然后将这豹房夷为平地!”

杨廷和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却是没有说什么,就在这时,豹房之中,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向着众人一礼道:“诸位大人,陛下召见,且随奴婢来吧!”

众人紧随小太监进入豹房之中。

远远的就见朱厚照正拎着一个鸟笼子在那里悠然的逗着隆中鸟儿,一众大臣见到这般情形不禁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们前来求见,身为天子难道不该郑重以待吗,可是朱厚照却是在那里遛鸟,这根本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慢待啊。

不过这些人好歹知道自己等人所行必然会引来天子的不快,想到朱厚照以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大家倒也没有说什么。

以杨廷和为首,一众文武齐齐向着朱厚照拜倒下去道:“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朱厚照这才转过身来,将手中鸟笼递给身旁的小太监,微微一拂手道:“众卿不必拘礼,且起身吧!”

众人起身,目光齐齐盯着朱厚照,而朱厚照这会儿底气十足,一边自小太监手中结果手帕擦手一边向着一众人道:“诸位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不会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吧!”

说着朱厚照目光轻飘飘的自众人身上扫过,大家对朱厚照的性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本以为朱厚照会很生气,可是现在却是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架势啊。

至于说朱厚照是否知道他们此来的目的,大家还真不信朱厚照会不知道,真当那锦衣卫、西厂以及东厂是摆设啊。

他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先声夺人,先在气势上压住朱厚照吗,但是现在看朱厚照的反应,一众人只感觉他们一拳打出,好似打在了空气当中,空荡荡的,那感觉真的是颇为难受。

杨廷和同样也搞不明白朱厚照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是他身为首辅,若然此时开口,那就意味着一点退路没有,朱厚照若然震怒,到时就是君臣失和的结果。

目光一扫,费宏、毛纪、庞文斌几人对视一眼,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当中有人走出,就见犹如斗士一般的胡明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老臣胡明有话说!”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胡明身上,而朱厚照则是瞥了胡明一眼,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微微点了点头道:“胡大人有什么要对朕说吗?”

胡明一脸正色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身为御史,当监察朝堂内外,尽职尽责才是,今日老臣要向陛下进言,还请陛下御驾回归宫中,将这豹房夷为平地,从此安居宫中,做一代圣明之君主!”

朱厚照眉头一挑,微微颔首道:“老御史言之有理,只是朕若是不回宫呢?”

说话之间,朱厚照神色变得阴沉起来,一股帝王威势自然流露,身子微微前倾,就那么盯着胡明。

不少文武重臣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这位身着龙袍的青年虽然要比他们年轻许多,可是对方却是堂堂天子,他们的君王。

胡明呼吸微微一滞,显然是没有料到朱厚照竟然会如此之直接的反问于他,朝中没了刘瑾这么一个臂膀做为依仗,朱厚照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不该是底气不足吗?

不过胡明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无牵挂,昂首道:“若然陛下不听臣等良言直谏的话,那与桀纣有何差别!”

立于一旁的谷大用闻言不禁怒斥一声道:“大胆胡明,你安敢如此污蔑天子,你眼中可还有陛下吗?”

朱厚照怒急而笑道:“没想到朕的罪过这么大,在胡大人眼中,朕都成了桀纣之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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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给朕往死里打!【求月票】

尽管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了胡明的一番话,朱厚照也禁不住火冒三丈。

桀纣之君啊,那可是史书上记载,声名最差的帝王了,如今胡明竟然拿桀纣与自己相比,朱厚照没有当场发飙将胡明拖出去给砍了那已经是其性子仁厚了。

一声轻咳,眼看气氛有些凝滞,一位侍郎开口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胡御史只是一时情急而已,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

朱厚照只是冷冷的看了一众人一眼道:“诸位,你们是否也如胡明一样,认为朕是桀纣之君吗?”

轰然之间,一众人拜倒于地齐声道:“臣等不敢!”

朱厚照看着一众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不敢,不敢,朕看你们是敢的狠啊,你们想要干嘛,逼宫吗?”

一直以来憋在心中的那一份怒火终于让朱厚照畅快淋漓的发泄了出来,指着身前一众文武怒喝。

看了胡明一眼,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喝道:“来人,胡明污蔑天子,杖二十,以儆效尤!”

庞文斌几人闻言不由的神色一变,这形式有些不对,朱厚照的反应也出乎他们的预料,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们却知道,绝对不能够让朱厚照将主动住在手中,否则的话他们此番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甚至一旦被朱厚照给压下去,他们这些人在满朝文武百官当中绝对会威望暴跌,那时再想领袖文武百官,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庞文斌立刻向着朱厚照施礼道:“陛下三思啊,胡老御史乃是几朝元老,于文武百官之间颇有威望,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虽言语无状,然则并无恶意,实则是对陛下忠贞不二,如此忠直老臣,陛下责罚,岂不是寒了众人之心!”

庞文斌开口,一旁的费宏、毛纪几人也齐齐开口求情。

朱厚照盯着庞文斌几人,冷冷的道:“来人,拖下去,行刑!”

顿时几名小太监上前来,拖着胡明便向着远处而去,胡明不禁高声呼喝道:“陛下啊,老臣忠心耿耿,纵然您打死老臣,老臣也要直谏陛下回宫!”

眼中闪过几分厌恶,沉声道:“那就给朕往死里打!”

朱厚照不再理会胡明,而是看向跪伏于地的众人道:“诸位,刚好今日诸位齐聚于此,朕也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听得天子怒喝将胡明往死里打,真的是镇住了不少人,满是敬畏之色的看着朱厚照,现在又听朱厚照有事情要宣布,大家不由的一愣,朱厚照还真的是不按常理来啊,自从进入这豹房,似乎一切都不再他们掌握当中。

不过大家还是看着朱厚照,不知道朱厚照到底要宣布什么。

然而只有杨廷和、毛纪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隐隐猜测到朱厚照想要宣布什么,就听得毛纪高声打断道:“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的话,且等陛下回宫之后,于朝会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宣布才是啊!”

费宏拱手道:“陛下,还请还宫,以安天下万民之心!”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众卿且听朕宣布了大事再言其他!”

没有理会毛纪、费宏等人的反应,朱厚照神色一正道:“朕决定升东厂提督楚毅为司礼监总管兼御马监总管!”

“什么!”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三思!”

除了杨廷和几人之外,其他的文武大臣可不知道朱厚照准备让楚毅执掌司礼监还有御马监的事情,所以说这会儿陡然之间听得朱厚照的决断,数十名文武重臣一下都呆住了。

御马监、司礼监这可是大明二十四监当中权势最盛的两大存在,一者可以辅助天子理政,实为内相,一者与兵部一同执掌兵权,最重要的是,御马监独自掌管禁军腾襄四卫。

一人独掌这两大部门,那真的是文武大权尽皆在手,就算是当初权倾天下,有着立皇帝之称的刘瑾也没有能够同时执掌司礼监与御马监啊。

现在天子竟然将御马监、司礼监一并交给楚毅执掌,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些人不用想都能够猜到,如果天子真的决心已定的话,那么楚毅将会成为一个比刘瑾还要可怕的权倾朝野的存在。

绝对不能让司礼监、御马监落于一人之手,他们宁愿接受楚毅执掌司礼监,所以一众文武这会儿也顾不得朱厚照怒喝打死胡明的余威,尽皆伏于地上道:“还请陛下三思!”

朱厚照没有理会,而是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楚大伴,你且出来吧!”

朱厚照这话一出口顿时像是炸了马蜂窝一般,原本趴在地上的一众文武一个个的猛然抬头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楚毅自边上缓缓走了出来,一身蟒服,龙行虎步的楚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还别说,江南一行,执掌杀伐,楚毅原本清秀的眉宇之间平添了几分煞气,哪怕是看上去极为年轻,却是威势极重。

有老臣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成化年间就有那么一位年纪轻轻,不过十几二十岁便得天子宠信执掌御马监,并且开西厂之先河的大太监,汪直。

比之昔日之汪直不足二十岁执掌御马监代天子巡视辽东边镇,楚毅同样是年纪轻轻,一样是得天子之宠信。

楚毅现身,在一众文武异样的目光当中行至朱厚照近前,大礼参拜道:“臣楚毅拜见陛下!”

朱厚照微微一拂手道:“大伴不必多礼,朕金口玉言,自今日起,司礼监、御马监尽皆由大伴执掌。”

楚毅只感觉识海之中,气运祭坛猛地震动一下,心中为之欢喜,果不其然,自己得朱厚照亲口敕封,果然有气运降临,就是不知道此番能够获得多少气运。

不过楚毅并不急着去查看,而是谢过天子之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一众文武身上。

嘴角挂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只听得楚毅缓缓道:“诸位,不知你们谁有意见!”

虽然说楚毅神色平静,甚至还面带笑意,可是傻子都知道,在这种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与楚毅对着干,那才是脑子有病呢。

一直没有言语的杨廷和忽然笑着向楚毅拱手一礼道:“恭喜楚督主荣升司礼监总管,以后楚总管负责内容,老夫执掌外廷,你我二人肩负陛下之厚望,当辅助陛下理清朝政,成就一代圣君之伟业。”

楚毅看了杨廷和一眼,心中暗叹,这位果然不简单,就算是明知一切与杨廷和脱不了干系,可是却没有丝毫证据,甚至就是楚毅恨不得立刻拿下杨廷和也不得不顾全大局而暂时与其虚与委蛇。

大明朝廷先是去了李东阳,又出了刘瑾这一档子事,本来朝堂便有些混乱,地方上更是有朱寘鐇造反、刘六刘七起义,若是再将刚刚上任便稳住了朝廷大局的杨廷和给拿下,搞不好会让朝堂大乱。

楚毅微微一笑,冲着杨廷和拱手一礼道:“首辅所言甚是,你我皆是陛下之臣子,当齐心协力辅助陛下才是!”

说到臣子、辅助的时候,楚毅语调重了几分,其意不言自明!

杨廷和眉头一挑,他不怕楚毅仗着天子宠信嚣张霸道,刘瑾够乖戾、够霸道吧,结果如何,还不是被他们抓住机会,轻松拿下砍了脑袋。

深得为官之道,宦海沉浮数十年的杨廷和可以在刘瑾权倾天下之事收敛锋芒从不去争夺那首辅之位,待到刘瑾盛极而衰,猛然发力,一举拿下刘瑾并且顺势坐上了首辅之位。

如果说楚毅如刘瑾一般的话,杨廷和绝对不惜这首辅之位,大不了再蛰伏几年,待到楚毅授首,以他的能力,首辅之位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可是像楚毅这般冷静,不意气用事的对手,才是真正可怕的,纵然是杨廷和与楚毅交锋的瞬间便提高了警惕。

“楚总管说得好,老夫本来还担心会再出一个刘瑾,不曾想楚总管如此深明大义,此乃陛下之福,百姓之福啊!”

朱厚照此时坐在那里,坐观楚毅同杨廷和言语交锋。

不是朱厚照不清楚杨廷和的一些小动作,关键是朝堂之稳定除了杨廷和之外,还真的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朱厚照终究是以大局为重,哪怕是不喜杨廷和,却也不得不承认,杨廷和能力出众,乃是最佳的首辅之人选。

这一点朱厚照同楚毅的想法是一致的,大明朝堂不能乱,所以杨廷和不能轻动。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而来拜伏于地向着朱厚照道:“启禀陛下,胡御史他……他……”

一众文武大臣不由的齐齐向着那小太监看了过去。

大家可没有忘记先前朱厚照于激怒之间可是喊出要打死胡明的。

朱厚照素来宽宏,从来没有因怒而杀人,可是这一次大家却是真的为胡明捏了一把冷汗,真不知道胡明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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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楚总管发难【求月票】

那小太监这会儿被这么多的文武重臣给盯着,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这会儿朱厚照眉头一挑道:“吞吞吐吐作甚,胡明究竟如何了,还不速速道来!”

小太监趴在地上道:“回禀陛下,胡御史他……他归天了!”

“什么,胡大人怎么会死!”

朱厚照一脸震惊之色,可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朱厚照眼中的平静,很明显他对于胡明的死并没有丝毫的波澜。

就算是再没有脾气的君主,被人比作桀纣之君,怕是都要杀人的吧。

朱厚照没有激怒之下将胡明给抄家灭族了那已经是相当宽宏大量了。

至于说其他的文武重臣这会儿神色各异,看看杨廷和、楚毅,再看看一脸震惊之色的朱厚照,却是没有人再说什么。

摆明了这是天子震怒要胡明去死,而且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谁让胡明自己取死有道,将天子比作桀纣,真的是欺负朱厚照这天子好脾气吗?

老实人发火更可怕啊。

随着胡明身死的消息传来,大家原本还想着劝谏天子回宫的念头也都一下子息了。

现在去触天子的霉头,搞不好就真的要去同胡明作伴了。

还有就是,天子一下子将司礼监、御马监交给楚毅执掌,这意味着他们头上一下子多了一位大权在握的内相。

走了一个刘瑾,又来了一个楚毅,关键楚毅似乎比刘瑾更加的难缠,傻子都看得出,楚毅就是朱厚照特意推出来同他们打擂台压制他们的,就算是想要劝谏天子,那也要等到将楚毅给拿下了再说啊。

朱厚照一脸哀痛之色道:“胡御史乃是几朝元老,忠君于事,实为百官之楷模,今日不幸逝去,朕甚为痛心!”

说着朱厚照向着楚毅道:“楚大伴,等胡大人入殡之时,你且代朕前去送胡大人一行!”

让楚毅这个屠了胡氏一族的人去送胡明,只怕胡明在天有灵的话,非气的诈尸不可。

楚毅点头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前去为胡大人送上一份大礼!绝对不会让胡大人黄泉路上孤单寂寞!”

一众文武听着楚毅与朱厚照这君臣对答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楚毅最后所说的话让人心中咯噔一声,陡然想起楚毅在江南大杀特杀的事情来,这楚屠夫不会是要再度大开杀戒吧。

就在一众文武看着楚毅心中隐隐发寒的时候,楚毅沉声道:“陛下,臣要弹劾两人!”

朱厚照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带着几分期冀道:“哦,楚大伴要弹劾何人,且道来便是!”

楚毅自袖口之中取出两份奏章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臣弹劾内阁阁老兼兵部尚书毛纪,吏部侍郎庞文斌!”

就算是知道楚毅一上台肯定会杀鸡儆猴以树立威严,然而怎么都没想到楚毅直接将目标对准了毛纪还有庞文斌。

这两人一个乃是阁老兼兵部尚书,一个乃是吏部侍郎,可以说都是权势赫赫的重臣,结果楚毅一上来便直指二人,这大大出乎众人预料。

楚毅拿人立威乃是意料当中的事情,但是直指毛纪与庞文斌却是令人很是意外。

毛纪、庞文斌神色为之一变冲着楚毅道:“楚毅,你弹劾我二人,可有什么证据,否则的话,你这是诬陷!”

楚毅冷笑一声道:“你们不会忘记本督主先前执掌东厂吧,你们所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以为可以瞒得过天下人不成?”

听了楚毅的一番话,方才还强撑着的毛纪还有庞文斌不由的神色为之大变,东厂的威慑力太大了,他们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所做的某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被东厂给探知。

要知道他们所做的许多事情,任何一件被发现的话,那都是死罪啊。

而拿到了楚毅所呈上的弹劾奏章的朱厚照正一一翻看,看着那奏章,朱厚照面色阴沉,最后猛地将那奏折狠狠的砸向跪在那里的毛纪、庞文斌二人怒道:“毛纪、庞文斌,你们好大的胆子,堂堂兵部尚书、吏部侍郎,朕的股肱之臣,枉朕那么信任你等,可是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说着朱厚照指着兵部尚书毛纪道:“毛纪,你执掌兵部,贪墨饷银足足五十八万两,包庇杀良冒公之败军之将,纵容亲朋横行乡里……”

毛纪听着朱厚照将其罪行一一道出,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而一旁的庞文斌则是浑身颤抖,当朱厚照看向他的时候,庞文斌不禁高呼:“陛下,臣知罪了,臣知罪了,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臣一命啊!”

朱厚照抓起茶杯砸在庞文斌身上怒道:“你还有脸求饶,朕真想不到,朕的吏部侍郎竟然是一个卖官鬻爵的好手,足足一百二十八万两,你告诉朕,你究竟卖了多少官位出去。”

看着庞文斌,朱厚照又道:“柳叶巷冯家姐妹、东华胡同祝家公子,你霸占民女,强夺幼童,为此不惜灭人满门,枉你也是诗书传家,圣人子弟,你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与衮衮诸公并列!”

四周文武皆用一种异样的神色看着庞文斌,心中暗暗同情,在他们看来,庞文斌所做的事情并不算什么,怪只怪庞文斌被楚毅给盯上了,结果就成了楚毅立威的目标。

庞文斌哀嚎道:“陛下啊,臣对您忠心耿耿,臣知罪了,饶臣一命吧!”

朱厚照冷冷的道:“朕饶得了你,可是这老天饶不了你!”

咔嚓一声,原本是阳光明媚,结果半天过去,竟然阴云密布,这会儿却是一声惊雷响起,豆大的雨滴轰然落下。

秋雨连绵,带着浓重的寒气,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湿透了衣衫,可是透骨的寒意。

朱厚照看了被大雨淋湿了的一众文武,摆了摆手道:“众卿且回去吧,朕有些乏了!”

在风雨之中瑟瑟发抖的一众文武闻言顿时如蒙大赦一般一个个连忙向着朱厚照拜别。

兴冲冲而来,狼狈而归,一个个成了落汤鸡一般,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少文武回到府中便是连连喷嚏,虽然说有感染风寒的可能,可是相比较被生生打死的胡明,被楚毅拉出来当做立威对象的毛纪、庞文斌来,他们似乎是幸运的。

不过楚毅一出手便如此不留丝毫情面,目标直指兵部、吏部,这却是让满朝文武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别看杨廷和已然上了年纪,可是身子骨却是相当的硬朗,此番淋了雨,回到府中,换过衣衫,喝了姜茶之后,杨廷和坐在书房当中,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书房内。

这人一袭青衫,看上去约四十许,儒雅风流,气度非凡。

此人一现身便向着杨廷和道:“杨公请我前来,不知有何事?”

杨廷和回神过来,神色一正,带着几分凝重之色看着朱瀚道:“朱先生,不知你可有把握杀了那东厂督主楚毅。”

朱瀚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自信道:“区区一介阉宦罢了,纵然其修炼大内秘传之葵花宝典,可是决然不是吾之对手!”

说着朱瀚似笑非笑看着杨廷和道:“杨公先前不是不赞同刺杀楚毅吗,怎么今日却……”

杨廷和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本官本以为可以在规则之内将楚毅给拿下,不曾想天子竟然如此之重视楚毅,不止是密诏其连夜归京,更是当众宣布其执掌司礼监、御马监。”

朱瀚眼睛一亮道:“哦,一个内侍,同时执掌御马监、司礼监,看来天子是真的要扶持楚毅与诸公打对台了啊。”

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朱瀚一眼道:“就在不久前,楚毅弹劾毛纪、庞文斌二人,详列二人之罪证,陛下为之震怒,只怕毛、庞二人完了!”

朱瀚含笑道:“看来此人比之刘瑾更难对付,杨公是决定由朱某出手将其斩杀吗?”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楚毅已成气候,再等下去,只怕会成尾大不掉之势,所以哪怕是破坏规矩也要先将楚毅除去。”

说着杨廷和看着朱瀚道:“朱先生你乃是圣人后裔,得圣人之真传,程朱理学一脉,以朱先生你之修为为尊,所以此番诛杀楚毅便拜托先生了!”

朱瀚点了点头,身形一晃消失无踪,只留下余音:“杨公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众文武重臣齐赴豹房逼迫天子,结果却是被天子一统连消带打,死了胡明,折了毛纪、庞文斌,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楚毅一人身兼御马监、司礼监两大机构总管,简直就是大内第一人,权势之盛远超昔日之刘瑾。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京城为之哗然,不知多少人疯传楚毅的消息,尤其是楚毅在江南大肆抄家灭族,杀的江南之地人头滚滚的消息更是让楚毅平添了几分凶名。

当然抄没所得上千万两之多的纹银正在押赴京师的途中的消息也不知被谁人传开了,整个京城一夜之间好似到处都充斥着关于楚毅的消息,有人拍手叫好,有人诅咒咒骂,在这种情形之下,楚毅走上了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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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要握紧枪杆子【求月票】

楚毅本身在京城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名声,也就是在嵩阳血案传开之后,方才为人所知,许多人当时闻知东厂督主制造了嵩阳血案,仿佛恍然才知晓原来东厂督主竟然是楚毅。

可以说几年时间,京城中人根本就没有怎么听说过楚毅,就算是满朝文武也都是因为楚毅在刘瑾手下保了一部分忠直官员才对楚毅这位东厂督主有那么点印象。

当时大家对楚毅的感叹就是:这真的是一个罕见的东厂督主,竟然少有的没有大肆制造血案。

毕竟当时有刘瑾在,将一切的风头都给遮掩了,加之楚毅低调,使得楚毅没有什么存在感。

然而这一次,当江南血案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可以说让无数人一下子认识了楚毅。

这一日,不少有心人发现兵部尚书毛纪、吏部侍郎庞文斌还有老御史胡明的府上都被东厂番子给包围了起来。

楚毅成为司礼监总管的第一日并没有急着整理司礼监上上下下,而是维持原样,毕竟随着刘瑾垮台,刘瑾伸入到各个方面的触手都被斩断,即便是司礼监内也是一样。

但凡是刘瑾的心腹早已经被张永、谷大用他们给想办法除去,所剩下的也都是司礼监内的一些普通小太监。

或许这些小太监当中有着其他大太监乃至内阁阁老的眼线,但是这却没有什么影响,楚毅也就是将杜谦自东厂调入司礼监,整个司礼监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真正让楚毅上心的反倒是御马监,御马监与兵部共同执掌兵权,甚至执掌京营禁军腾襄四卫。

可以说御马监总管未必就比司礼监总管差多少,刘瑾当时权势赫赫,却是仍然没有能够执掌御马监。

否则的话,有禁军腾襄四卫近两万多人在手,杨廷和等人也休想那么轻易的率军包围刘瑾府邸继而栽赃诬陷刘瑾。

自古枪杆子里出政权,对于这一点楚毅自然再认同不过,自太祖、成祖两位强势帝王之后,为什么大明帝王渐渐大权旁落,甚至隐隐为内阁所约束限制,正是因为大明帝王一点点的丧失了对军权的掌控能力。

尤其是土木堡之变,本来为天子所倚重的大明武将勋贵集团精英几乎全灭,导致勋贵集团就此一蹶不振,文人崛起,最后甚至由文人主导兵部、五军都督府。

大明天子丧失了对军队的直接掌控,结果就是在面对内阁的时候,天子的权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朱厚照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愣是自地方挑选精锐调入禁军,重整了腾襄四卫。

可以说这个时候正是禁军最为强盛之时,也是天子所唯一能够直接调动的军队之一。

朱厚照崩殂之后被加谥号为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就是朱厚照在位期间对武人极为重视,大兴武事,如果说不是朱厚照不明不白的早早崩殂的话,或许自朱厚照起,大明天子有再度执掌军权的机会。

然而随着朱厚照崩殂,腾襄四位精锐士卒被杨廷和解散,武宗皇帝一番心血尽数付之流水。

楚毅走马上任第一遭就是前往腾襄四卫驻地。

腾襄四卫驻地就在京城校场所在,楚毅带着齐琥几人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偌大的兵营。

大营门口处,几名士卒手持长矛而立,虽然说有些松松垮垮,但是相比地方早已经彻底沦为了废物的卫所兵来,至少这些人身上还有那么几分军人气息。

就算是早就知道这是朱厚照注入了极大心血的腾襄四卫,但是楚毅本身也不报太大的希望。

一身大氅,身后几名东厂番子随行,楚毅翻身下马,龙行虎步而来。

楚毅一行人直奔兵营而来,太过醒目了,就算是不想注意到都不行,所以随着楚毅几人接近,几名士卒不禁盯着楚毅几人,隐隐露出戒备之色。

眼看着楚毅就要直闯兵营,几名士卒却是迫于楚毅之威势有些发愣,突兀之间,其中一名士卒回神过来双手紧握手中长矛颤声喝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止步!”

楚毅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名士卒身上,这名士卒一身纸甲,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粗糙的双手紧握长矛,一脸的紧张之色,但是在对上他的目光的时候,尽管有些慌张,却是努力的保持着喝问的姿态。

齐琥目光一凝,欲上前喝止对方,不过楚毅却是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哦,那若是本督一定要进入兵营呢?”

胡瑜也就是喝止了楚毅的士卒紧张的手心满是汗水,咬牙道:“擅闯兵营者,杀无赦!”

其他几名士卒也看出楚毅身份不简单,本来他们并不想阻止楚毅一行人的,结果愣头青胡瑜却是一声断喝。

五人一伍,这会儿伍长彭春反应过来冲着胡瑜怒喝道:“胡瑜,贵人当面,休得无礼,还不快给我闪开!”

说着彭春一脸谄媚向着楚毅道:“这位贵人不知如何称呼,手下不懂事,还请多多见谅。”

楚毅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先是看了一眼不服之色的胡瑜,最后目光落在彭春身上道:“本督是否可以进入兵营呢?”

彭春看了看楚毅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咬了咬牙点头道:“贵人,请!”

一个闪身,彭春一把推开胡瑜向着楚毅伸手一引,便要放楚毅入营!

胡瑜却是脚下像是生根了一般站在那里,冲着脸色难看的彭春道:“伍长,这几人没有手令,是不可以擅闯兵营重地的,你这么做,会违背军法……”

被手下所阻,感觉丢了颜面的彭春不禁冲着胡瑜怒喝道:“好你个胡瑜,究竟你是伍长,还是我是伍长,我说可以就可以,还不给本伍长闪开!”

说着彭春冲着其他几名手下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愣头青给我拉开!”

那几名手下连忙上前又拉又劝将胡瑜给弄到一边,做完这些,彭春脸上满是笑意的向着楚毅道:“贵人,请!”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扫了那胡瑜一眼,最后向着彭春道:“不知如何称呼!”

见到对方询问自己名号,彭春不由心中大喜,他那么费力,为的不正是讨得对方欢心,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会入了贵人法眼。

惊喜莫名的彭春连忙恭敬无比的向着楚毅道:“在下彭春,乃是腾襄左卫一伍长!不知大人……”

彭春想知晓楚毅到底是什么身份,然而楚毅却是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淡淡道:“彭伍长,你且带我入兵营看一看!不知如何?”

微微一愣,彭春连忙点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不瞒大人,我家叔父乃是腾襄四卫一位千户官,我彭春在兵营之中还是有点脸面的,大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在下保证不会有人阻拦!”

进入兵营,楚毅不禁四下观望,整个兵营安札还算有章法,至少以楚毅熟读兵书战策对照,这兵营至少井然有序,没他所想的那么差。

想一想也是,朱厚照投入了那么大的心血,要是腾襄四卫一如地方卫所军的话,那也只能说朱厚照太没有眼光了。

当然大练兵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许多士卒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更为常见,楚毅也清楚,受条件限制,这个时代很难做到一日一训,甚至可以说三日一训那都算得上是真正的精兵强将了。

果然如彭春生所言,彭春似乎在这兵营当中混的相当熟稔,不少人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还主动向着彭春打招呼。

彭春昂着头一一回应,并且向楚毅详细介绍这兵营中的许多布置,极为详尽。

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楚毅也将这兵营逛了个大概,就听得楚毅向着彭春道:“彭伍长,且带本督去都督营帐。”

彭春一愣,反应过来,看向楚毅之时,眼中满是惊骇与恍然之色,颤声道:“您……您是新任御马监总管,禁军提督楚……楚毅!”

别看正式的任命昨日方才下达,可是旨意已然传至大营之中,以彭春的八面玲珑,能够猜测到楚毅的身份倒也不稀奇。

“哦!”

楚毅不禁高看了彭春一眼,此人不过是小小伍长,尽管说其口中叔父为一千户官,但是料想也不是什么至亲,否则的话,彭春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伍长。

此人能够从自己只言片语之间猜测出自己的身份来,考虑到其眼界,所接触之人,不得不说,彭春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

彭春咬了咬牙,恭敬的向着楚毅道:“督主且随属下来!”

有彭春这么一位对兵营再熟悉不过的人带路,楚毅很快便寻到了一座营帐,正是御马监总管,提督腾襄四卫,平日里召集四卫将官议事之所在。

进入营帐,楚毅四下打量了了一番,转身向着彭春道:“传本督令,击鼓聚将!”

偌大的京城,不知多少人的目光盯着楚毅这位大明新晋的权势人物的一举一动,当楚毅并非第一时间前往司礼监,反而是直入禁军大营的消息传出,不知多少人心中一紧,又有几多文臣心中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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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你他娘的是谁啊!【求月票】

自从文臣自土木堡之变一举压过武臣之后,经过一次次的打压,武臣的地位越来越低,而大明一代又一代的帝王几乎所有都在尝试着再度掌控军队,只可惜自明英宗之后,无论是成化还是景泰,乃至弘治,均没有能够成功。

不过这几代帝王的努力倒也不是没有一点作用,那就是经过一代代帝王的努力,直属御马监的禁军规模越来越大,从起初的数千人到了朱厚照之时,御马监直属禁军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

这两万多人便是不归兵部所辖直属御马监的腾襄四卫,楚毅想要在这京城之中掌控一定的军权,最佳的自然就是这腾襄四卫,同样朱厚照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毫不犹豫的将御马监交给了楚毅来执掌。

御马监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受御马监直接提督的腾襄四卫,如果说没有腾襄四卫在手的话,御马监总管绝对没有底气同司礼监总管一较高下。

大明文官系统一直都在同天子争夺对兵权的主导,兵部乃至五军都督府已经沦为了文人的地盘,自然而然,这些人盯上了御马监所直辖的腾襄四卫。

这不属于兵部所直辖的腾襄四卫就像是一根刺卡在这些人的轰隆之间,或许这些文臣没有想过要造反什么的,但是在全国军政大权尽入其手之后,在这京师之地却有那么一支兵马不受其掌控、约束,这对于掌控欲极强的文官系统来说,简直就是一块心头病。

所以说一直以来,文臣、天子乃至内侍,几方围绕着腾襄四卫进行各种明争暗斗,文臣强盛,腾襄四卫人数削减,最少的时候,四卫加起来竟然只有数千人,丢进偌大的京营诸多队伍当中,甚至都不如京营数十卫任何一卫的人数多。

而天子以及内侍占据上风之时,腾襄四卫就会随之扩张,及至刘瑾权倾天下,朱厚照趁势下旨将腾襄四卫一下扩充到了两万余人。

所以说刘瑾当权之时,所行虽大多祸国殃民,然则其中许多举措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刘瑾大肆派出税监到地方征收盐税、矿税、茶税、商税等,税赋大增。而这腾襄四卫能够达到两万余人,同样也是刘瑾的功劳。

楚毅直入腾襄四卫让所有盯着楚毅的人心中一紧的同时意识到楚毅并不像刘瑾那么短视。

以刘瑾当时的权势,或许有朱厚照以御马监约束刘瑾的意思在其中,但是刘瑾那么轻易被拿下也有刘瑾手中无有一支可以利用的军队。

而楚毅则不同,司礼监于他而言虽然重要,可是在楚毅心中,司礼监却未必能够强过腾襄四卫,所以楚毅才会在第一时间前往腾襄四卫。

偌大的军营当中,咚咚咚的擂鼓声传遍整个兵营,这鼓声乃是召集军中将帅的声响,而军中一众士卒却也被惊动,不少都好奇的看向了那提督大帐方向望去。

先前谷大用执掌御马监,而谷大用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忙着同刘瑾在天子面前争宠,对于下属的腾襄四卫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如今大明尚且属于承平之世,既然非是乱世,再加上文人的压制,武将兵卒的地位自然下降了太多。

甚至就连身为内侍的谷大用也根本没有将这些大头兵放在心上,浑然没有意识到如果将腾襄四卫把握好了,在这京城当中,他或许影响力不如刘瑾,但是也不会差太多。

也正是如此,谷大用自从担任了御马监提督腾襄四卫之后,一年之中几乎都来不了几趟,更不要说擂鼓聚将了。

如今楚毅于军中擂鼓聚将自然是引得许多士卒的好奇,而腾襄四卫上至卫指挥使,下至千户官、百户官、小旗之类则是一个个神色微变。

百户官以上者皆在擂鼓聚将的范围当中,不少百户官、千户官愣了一下第一时间奔着提督大帐方向赶了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如果说有哪位将官无法及时赶到的话,必然会受到军法处置,军中军法森严,极少数有人敢以身试法。

楚毅端坐大帐之中,彭春则是于一面大鼓之前使出全身的力气擂鼓,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而已就见三三两两的百户官、千户官从各处营房当中赶了过来。

走进大帐当中,只看到神色肃穆的楚毅坐在那里,不少人根本就没有见过楚毅,但是楚毅那一身气势以及对方稳稳的坐在提督大帐当中,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猜到楚毅绝对便是天子新任的御马监总管。

看到楚毅,不少人心中为之凛然,京城之中楚毅的凶名可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已经蔓延开来,可以说极少有人不知道楚毅的名头。

嵩阳血案,江南血案乃至一回京城便被天子任命为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在百官直谏天子的事件当中,楚毅更是当场弹劾兵部尚书毛纪、吏部侍郎庞文斌二人。

前一日尚且还是一品大员,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便被下入了东厂秘狱之中,令所有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于楚毅这位新晋权臣的可怕之处。

面对这么一位一身兼数重要官职的楚毅,这些心中将领哪一个敢有丝毫的大意,进入营帐之中皆是按照自身官职立在那里。

很快大帐之中便有数十人,其中包括其中一位卫指挥使韩坤,数名千户官以及数十名的百户官等。

大帐之外的鼓声渐渐消失不见,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大帐之内一片寂静之声,楚毅稳坐其上,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

没有人敢同楚毅对视,在楚毅的目光注视下,所有人皆是低眉顺眼,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对得罪了这位凶名赫赫的提督大人。

寂静的大帐之中,只听得楚毅缓缓开口道:“曹少钦,上前一一点名!”

立于楚毅身旁的曹少钦手中捧着军中名册上前一步,一双满是阴柔煞气的眸子从下方一众人身上扫过。

众人只感觉曹少钦的目光就像是毒蛇一般,心中猛地一紧。

“卫指挥使许一祖……”

大帐之中静悄悄的,却是没有人回应,而曹少钦眼睛一眯,再次道:“许一祖何在!”

显然许一祖并不在这里,就见曹少钦在那名册之上勾画了一下,继续道:“卫指挥使韩坤!”

一身盔甲的韩坤哗啦一下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道:“下官韩坤在此!”

楚毅抬头看了韩坤一眼,微微颔首,见到楚毅的神色变化,韩坤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曹少钦继续道:“卫指挥使黄战!”

然而大帐当中静悄悄的,显然黄战与许一祖一样,皆不在此,要么是身在军营当中没有闻得鼓声前来,或者是没有呆在军营当中。

曹少钦又尖声道:“卫指挥使黄战何在!”

正当曹少钦准备在那名册之上勾画的时候,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自大帐之外传来,带着几分醉意道:“他娘的,是谁没事乱敲鼓的,不知道老子还没睡醒吗,是谁下令敲的鼓,还不给我滚出来!”

紧接着就见一道身影直接闯了进来,一身的月白色中衣,头发略显凌乱,手中还拎着一把刀,随着进入大帐当中,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人禁不止为之反胃。

来人不是腾襄四卫四大卫指挥使之一的黄战又是何人。

黄战醉醺醺的,拎着一把刀直接闯入营帐当中,红彤彤的一双眼睛扫过大帐,打了一个酒嗝儿喷出一股酒气,拿刀指着坐在正中位置的楚毅道:“咦,你是何人,怎么敢坐在这里,还不给本官滚下来!”

看得出黄战是真的醉的不轻,又或者是有所依仗,无所忌惮,不过大帐当中其他人在看到黄战的反应之后皆是神色为之一变,几名黄战的心腹不禁为黄战捏了一把冷汗。

一名站在黄战身边的心腹大着胆子扯了扯黄战的衣角道:“大人,提督大人擂鼓聚将,大人既然来了,还不快拜见提督大人!”

黄战迷迷糊糊道:“提督?哪来的提督,谷大用他半年都未必来一次军营……”

正式任命楚毅为御马监总管提督腾襄四卫的命令昨天方才下到军中,然而昨日黄战便在自己营帐之中喝的人事不省,就算是有命令下来,黄战也根本就不知晓,所以在他的意识当中,提督腾襄四位者仍然是谷大用这位前御马监总管。

手一甩,黄战抬脚就冲着那名心腹千户官踹了过去口中嘟囔道:“你他娘的是觉得老子眼瞎了吗,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

齐琥一声喝道:“大胆,新任御马监总管大人楚毅楚总管在此,黄战,你还不速速拜见总管大人!”

黄战睁大了醉意十足的眼睛,身子一晃口中打着酒嗝儿道:“什么楚总管?老子没听说过……”

楚毅不禁轻笑,一只手放在桌案之上轻轻叩击着,可以说这会儿除了黄战,其他人皆是神色紧张的看着楚毅。

“不错,不错,看来黄指挥使眼中是没有本督啊!”

下一刻楚毅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永远不要认识本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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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刀砍了吧!【求月票】

就听得楚毅喝道:“来人,将卫指挥使黄战,拖出去斩首示众!”

楚毅一开口便犹如一道惊雷令大帐之中一众将官心中一惊,虽然说大家知道楚毅新官上任可能会选择立威,但是就算是立威,你选一个百户官,就算是千户官也好啊,竟然一上来就奔着四大卫指挥使而来。

可以说除了御马监总管之外,这腾襄四卫当中就属卫指挥使权势最盛,四大卫指挥使各自执掌五大千户官,每人直接统率足足五千多精锐士卒。

黄战做为四大卫指挥使之一,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么就是有能力,要么就是有关系,不过看黄战这情形,显然这就是一个有关系的卫指挥使,也不知道其背后的靠山就竟是哪一位。

一名千户官做为黄战的心腹,眼见楚毅下令将黄战处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上前一步向着楚毅道:“还请提督大人三思啊!”

楚毅目光一凝,落在这名千户官身上道:“哦,你在质疑本督吗?”

凌厉的杀机一闪而逝,那千户官顿时浑身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属下……属下不敢!”

楚毅摆了摆手道:“将黄指挥使还有这位大人一并拖出去斩了!”

顿时几名东厂番子冲进大帐当中前去捉拿黄战。

黄战迷迷糊糊之间听得有人要将自己拖出去斩了顿时发飙道:“谁,谁敢斩我,不知道老子的亲叔父乃是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黄都督吗?”

说话之间,黄战眼看几名番子向着他扑了过来不禁舞动手中刀,只可惜黄战这会儿醉的太狠了,刚刚舞动了一下手中大刀,结果身子一晃,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继而被几名番子一扑而上给按在了地上。

至于说另外那位千户官则是大声尖叫道:“楚毅,我们没有犯错,你不能滥用刑罚,你没有权利杀我们……”

楚毅不禁冷笑一声道:“本督奉天子之命提督东厂,任何违抗军令者,皆可相机处置,黄战身为卫指挥使却不思安守大营,反而于军中酗酒,依照军法,可斩之。”

说着楚毅挥手道:“拖下去!”

“放开我,老子砍死你们!”

“提督大人饶命,楚总管饶命啊,小的知错了!”

楚毅就是摆明了要杀人立威,谁让黄战运气不好,自己一头撞上来,至于说这千户官,什么时候顶撞楚毅不好,偏偏要在这个关口站出来,摆明了就是黄战的亲信,楚毅连黄战都杀了,也不多他一个。

其实就算是黄战没有这一遭,也会被楚毅拿来立威的,这腾襄四卫四名卫指挥使,哪一位的底细都被东厂查的一清二楚。

谁的背后有什么人,谁的能力如何,楚毅如果说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也枉为东厂督主了。

黄战背后便是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黄奎,虽然说自从土木堡之变后,五军都督府便为兵部所压制几乎沦为兵部的一个附属,但是从官职上来看,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那都是正一品的大员。

加之如今五军都督府为文人所掌控,可想而知黄奎这位右都督同兵部的关系自然不会差,乃是兵部尚书毛纪的心腹之一。

楚毅直接盯上了兵部,如今这腾襄四卫当中竟然有毛纪的心腹余党存在,楚毅要是不选黄战做为立威对象的话,那才怪了呢。

更何况黄战自己不争气,在腾襄四卫当中执掌一卫,不思训练士卒,却是常在军中酗酒,贪墨士卒饷银,可谓是怨气沸腾。

然而黄战本身就是文官集团安插在腾襄四卫当中的一颗钉子,所以说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无论是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都会将之压下并且力保黄战。

黄战所行自是罪有应得,如今楚毅杀起来当然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醉醺醺的黄战在一众将领的目光注视下被拖了出去,尽管说黄战仍然说着酒话,又叫又骂,但是大家都清楚,黄战,完了!

同时楚毅如此果决痛下杀手,虽然说这其中有杀人立威的意思,但是想一想黄战背后所代表的人与实力,大家仍然是为之震撼。

就算是传闻再多,只要没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那么就不会有什么深的感触,在他们看来,市井之间关于楚毅的传闻只怕是夸大其实,区区一个内侍怎么可能在江南屠杀了那么多豪绅权贵,真当那是杀猪啊。

但是今日他们却是亲身感受到了楚毅身上的那种杀伐果断,一个卫指挥使说杀就杀,连黄战都能够杀了,那岂不是说只要楚毅愿意的话,杀他们也不过是一句话吗?

大帐之外,虽然说只是召集众将,但是兵营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平日里兵营之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如今突然之间有人擂鼓聚将,便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兵卒们也是非常好奇。

大家不敢接近提督大帐,但是却可以自远处观望啊。

看着大帐所在,不少人议论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要擂鼓聚将,就在这些士卒议论的兴起的时候,就见守在门口处的几名番子冲进大帐当中,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黄战还有一名千户官被拖了出来。

黄战乃是四大卫指挥使之一,他不认识手下的士卒,但是并不影响手下的士卒认识他啊。

毕竟若是连自己的上官都认不得的话,万一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怎么办。

所以说大家都能够认出黄战来,至于说黄战的心腹,那名千户官也有不少人认识。

陡然之间见到黄战二人被拖了出来,不少士卒直接就看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那可是他们军中职权最高的四大卫指挥使之一啊。

可以说除了那位常年不见人影的提督之外,根本就没有谁能够约束黄战,即便是其他三名卫指挥使也都一样。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黄指挥使大人啊!”

“不是吧,黄指挥使竟然被人给抓了起来,难道有人要造反不成?”

“难道是天子亲临禁军营了吗?否则黄指挥使怎么会被抓!”

如果说只是被抓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当黄战被拖出来,然后一名番子看了四周一众士卒一眼,高声喝道:“奉御马监总管,提督腾襄四卫楚毅总管之命,今查卫指挥使黄战军中饮酒,持刀行刺上官,不遵军纪,特斩之以正军法威严。”

所有的士卒听了那番子宣示于众人的话不由的傻眼了,呆呆的看着跪在那里的黄战以及那名千户官。

那可是腾襄四卫营权势最盛的四人之一啊,听意思因为触犯军法,现在竟然要被斩首示众,这如何不让人为之震惊。

随着番子一声呼喝:“斩!”

醉醺醺的黄战隐隐清醒了几分,感觉不对,努力的挣扎,口中更是怒骂不已,然而他只看到一道刀光闪过,下一刻脖子一痛便没了直觉。

与黄战一同被斩首的尚且还有那一名千户官,两具无头躯体软倒在地,鲜血流淌,所有人看着黄战二人的尸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中万分震惊,但是却是牢牢的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御马监总管楚毅。

这些士卒之中可没有几个如彭春那样有着渠道能够打探到外界的消息,所以说九成九的士卒根本就不知道御马监总管已经换了人了。

在这些士卒的印象当中,似乎御马监总管还是谷大用,不过大家对谷大用印象并不深刻,然而楚毅却以一种近乎惊骇的手段将其名字一下子烙印在这些士卒的心灵当中。

不得不说楚毅杀人立威的效果非常之好,随着黄战二人的尸身被高高悬挂起来,兵营之中一万多名士卒全都震动了。

大帐之中,端坐其上的楚毅就见一名泛着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大帐当中冲着楚毅道:“启禀督主大人,黄战二人以伏诛,首级在此!”

四周站着的一众军中将领就那么看着黄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虽然平日里对黄战也不怎么瞧得上,可是当看到黄战的首级的时候,仍然是禁不住心有戚戚。

楚毅摆手道:“且将之悬首示众三日,告知全军将领、士卒,让他们知晓,军法不可违,不管是任何人,一旦违背军法,那就不要怪本督杀之以正军法!”

番子提着黄战二人首级出去,而楚毅则是冲着曹少钦点了点头道:“继续!”

微微靠在那座椅之上,楚毅神色平静,仿佛方才所斩杀的根本不过是两名普通人罢了。

然则此时大帐之中所有人都是精神抖擞,生怕自己一个恍惚如果错过了自己的名字被拖出去斩了,那才冤枉呢。

“卫指挥使董威!”

虽然说下面没有人应答,不过曹少钦却是直接越过,董威便是四大指挥使当中被张永征调,奉天子之命随其一同前去迎回楚毅的那一位。

一名名千户官、百户官的名字被点过,差不多八成的千户官、百户官尽皆在此,但是也有十几名之多的千户官、百户官并没有在鼓声落下之前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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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朕与楚大伴心有灵犀!

只看曹少钦在那名册之上点点画画就知道这些不在场的千户官、百户官只怕是要完了。

当曹少钦将名册恭敬的递到楚毅面前的时候,大帐之中,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大声呼吸。

楚毅缓缓开口道:“诸位,能够在这大帐之中看到诸位,本督甚为欣慰,你们尽忠职守,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此番本督前来,带来了陛下的恩赏,稍后全军大点兵,本督会亲自传达陛下的旨意。”

听了楚毅的话,在场一众将官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怕楚毅大开杀戒,已经杀了一个卫指挥使,就算是再杀几人那也算不得什么啊。

然而下一刻,就听得楚毅声音一寒道:“然而,某些人却是视军法如无物,这等人眼中还是军法森严,还有我大明天子吗?”

咯噔一声,下方一众人心中隐隐发寒,感觉似乎有一场可怕的杀戮要发生。

果不其然,只听得楚毅一拍桌子,神色之间杀机尽显无余道:“韩坤指挥使!

做为在场唯一一位尚且还留守在兵营当中的卫指挥使韩坤这会儿突然之间听到楚毅点名也禁不住身子一颤,上前一步抱拳一礼道:“下官韩坤拜见总管大人!”

看着韩坤,好似要将韩坤给看穿,看透一般,这四大卫指挥使当中,也就只有韩坤的底子清白一些,准确的说他是靠着刘瑾的关系才坐稳了这个位子,也算得上是刘瑾安插在腾襄四卫当中的一个眼线,然而随着刘瑾伏诛,韩坤可以说终日惶惶不安,生怕哪一日自己就会被拿下。

做为一个靠自己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最后才不得不依附刘瑾坐稳卫指挥使之位的人,韩坤个人能力自然不差。

“韩坤,你说本总管能相信你吗?”

韩坤心中忐忑,他虽然不知道楚毅心中想些什么,但是韩坤却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保住自身的一次机会。

闻得楚毅之言,韩坤深吸一口气,轰然拜倒于楚毅座前道:“吾韩坤愿为总管大人效犬马之劳!定不辜负总管之信任!”

韩坤如此之知情知趣,楚毅心中暗赞了一声,颔首道:“既如此,你即刻点起一部兵马前去将名册之上所有勾画之人尽数拿来!”

说着楚毅直盯着韩坤一字一字道:“你可能做到否?”

韩坤心中咯噔一声,不过他很清楚,这就是楚毅对他的考验,也是他依附楚毅的投名状,只要他能够完美的完成楚毅所吩咐的事情,那么他就算是初步获得了楚毅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韩坤肃声道:“总管大人尽管放心,一个时辰,给下官一个时辰,下官会将名册之上所有人,一个不少的带来见总管!”

楚毅赞赏的看了韩坤一眼,冲着一旁的曹少钦道:“曹少钦,你带上一队番子协助韩指挥使!”

韩坤闻言却是神色不变,而是正色道:“敢问总管大人,若是遇到反抗!”

“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楚毅冷酷的声音在大帐之中回荡,韩坤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精神振奋道:“下官告退!”

目送韩坤、曹少钦离开大帐,楚毅只是神色平静的扫了余下众人一眼缓缓道:“诸位且去召集众将士于校场之上,给你们半个时辰,我要在半个时辰之内,看到所有人出现在校场之上。”

却说韩坤点起一队亲信兵马同曹少钦出了大营,韩坤骑在马上向着曹少钦拱手一礼道:“曹公公,下官建议先将许一祖拿下,然后在分派人手前去将其他人一一拿来。”

曹少钦摆了摆手道:“韩指挥使自己拿主意便是,咱家只是奉督主之命协助韩大人而已。”

韩坤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曹少钦这般好说话,却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对接下来的行动了有几分信心,否则的话如果曹少钦胡乱指挥的话,那他还真的没有把握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将十几人尽皆拿下。

韩坤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官前去捉拿犯官许一祖、千户官魏明、吕奇等人。”

这些人可以说是韩坤的亲信手下,从韩坤口中已经得知了关于新任御马监总管楚毅的消息,也见到了那高高悬挂在校场之上的黄战的首级,如今听了韩坤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什么犹豫。

别说是去拿卫指挥使许一祖了,就算是让他们去将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拿来,他们都敢去做。

原本一直盯着楚毅的人见到楚毅进入兵营之后没有多久,韩坤便率领一队人马并曹少钦以及一队东厂番子杀了出来快马而去。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皆是一脸的愕然,楚毅这是在搞什么鬼,刚刚走马上任就想要搞事情吗?

只可惜兵营之地终究不如其他地方,兵营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得知。

就算是在腾襄四卫当中有不少人的眼线在,关键如今兵营四门紧闭,任何人皆不可出入,如此一来,兵营内部刚刚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就传不出。

所以说大家看到韩坤、曹少钦一行人离开兵营的时候除了一脸的愕然,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如果有江南之地,受过楚毅、石魁惊吓的那些豪绅、权贵看到这一幕只怕会第一时间喊道:“楚屠夫又要抄家灭族了!”

京城之地权贵云集,同样也是兵马众多,除了禁军腾襄四卫营之外尚且有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这三大营,以及拱卫天子的金吾卫、锦衣卫、羽林卫、虎贲卫等十二卫营。

只不过平日里却很少有机会能够看到大队的军马在京城当中横冲而过,所以说当曹少钦、韩坤率队直奔许一祖府邸而去的时候,惹得不少京城百姓为之观望、议论。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京中很少有人知晓这一股人马隶属于腾襄四卫,所以大家只是看的一脸的不解。

也正是搞不清楚韩坤等人的身份,所以不少人就更加的好奇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一下子出动这么多的兵马,恐怕天子那里都要被惊动了吧。

豹房之中。

天子朱厚照看着侍奉在一旁的谷大用道:“谷大伴,楚大伴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楚毅直入腾襄四卫,自然是先行请示过朱厚照的,对于楚毅的选择,朱厚照自然是大力支持,自皇家内库之中拨出了足足十万两纹银让楚毅用以犒赏大军,并且给了楚毅先斩后奏之权限以便楚毅立威。

虽然说朱厚照给了楚毅最大的支持,但是他仍然有些担心,所以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以及西厂都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来。

谷大用眼见朱厚照如此关心楚毅,心中自然是大为羡慕,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比之楚毅差了一筹,所以倒也没有与楚毅争锋的想法。

这会儿微微一笑一边将一杯茶水奉上道:“陛下莫急,楚毅兄弟的能力如何,陛下心中又不是不清楚,想来区区一个腾襄四卫,还难不住楚毅兄弟。”

朱厚照想到楚毅办事素来稳重,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里等楚大伴的好消息便是。”

正说话间就见一名东厂番子快步而来,大礼参拜道:“陛下,督主信函奉上!”

朱厚照闻言不禁大喜道:“哈哈,看来楚大伴与朕是真的心有灵犀啊,朕正想着,楚大伴这便有消息传来了。”

说着朱厚照冲着谷大用道:“大伴,快将信函呈上来,朕要看看,大伴是否已经将腾襄四卫掌握在手。”

谷大用将东厂番子手中的信函接过,然后小心的交给朱厚照,朱厚照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很快就见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气愤之色,然后又解气无比的道:“堂堂卫指挥使竟然在军营之中酗酒,犹如醉鬼一般,该杀,真是该杀,不杀何以正军法,让这等人执掌一卫,朕的一番心血岂不是要白费了吗?”

站在一旁的谷大用哪怕是用余光也能够看到信函之上的内容,更何况朱厚照也没有避着谷大用的意思,所以谷大用同样看到了那一篇充斥着无限杀气的信函,通篇看过,好似亲眼看到了楚毅如何杀人立威的场景。

不过看到最后,谷大用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陛下,楚毅他竟然令腾襄四卫兵马纵马长街捉拿指挥使许一祖等十几名军中将官,这影响……”

显然谷大用被楚毅的胆大包天给吓了一跳,就算是有天子支持,你也不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这么大的动静,要不了许久,只怕是全京城都要被震动了。

然而朱厚照却是瞥了谷大用一眼用一种略显激动的语气道:“谷大伴你这胆色同楚大伴相比却是差了许多啊,朕反倒是觉得楚大伴这么做才能真的震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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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好,楚毅他这是要杀人啊!

谷大用脸上一红道:“陛下与楚毅自是心意相通,奴婢万万不及也!”

朱厚照哈哈大笑,拍了拍谷大用的肩膀道:“朕倒是有些期待那些人知道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了。会不会很惊讶,又或者很气愤!”

摆了摆手,朱厚照冲着那名东厂番子道:“你且退下吧,有消息即刻传来!”

却说京中诸位朝中重臣无论哪一家都派了心腹家仆盯着楚毅的一举一动,谁让楚毅自昨日起一跃成为了大明最有权势的内侍。

就算是内阁首辅都未必能够及得上楚毅,所以楚毅的任何动向他们都要关注。

最重要的是楚毅太危险了,一个敢在嵩阳书院杀人,敢在江南之地屠戮文人,豪绅、权贵,这样一个犹如疯子一般的存在,不盯紧一些,他们心中不安啊。

譬如杨廷和、费宏、吏部尚书刘忠等人,他们更是派人死死的盯着楚毅的一举一动。

在曹少钦、韩坤带人出了兵营之后,那些家仆一边紧跟上去一边派人速速回去告知自家主子。

杨廷和府上,杨廷和于书房之中正看着面前的长子。

杨慎不久之前因为言语无状被气愤不已的杨廷和赶去祠堂思过,如今将杨慎招来。

杨慎神色平静的一礼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唤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杨廷和示意杨慎坐下道:“坐下叙话,吾有话要问你!”

杨慎坐下,看着杨廷和,似乎是不太没概念白杨廷和态度缓和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先前杨廷和可是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呢。

只听得杨廷和道:“慎儿,你看那楚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微微一愣,杨慎不禁抬头看着杨廷和道:“父亲大人不会是同楚毅对上了吧!”

杨廷和只是摆了摆手道:“我儿且说说你对楚毅的看法吧!”

杨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虽然说孩儿同楚毅相处不过短短大半个月,可是孩儿却是能够看出楚毅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父亲可知晓,其他不提,楚毅之学问,纵然是鸿学博儒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十年如一日,几乎每天手中都会有一卷书卷,所以要说楚毅博览群书,学问高深的话,孩儿敢说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敢反对。”

抬头看了一脸认真倾听的杨廷和一眼,杨慎又道:“孩儿当初甚至想要拜在其门下,只可惜被为楚毅所拒!”

正捋着胡须的杨廷和被杨慎这话给刺激的一哆嗦,愣是拔掉了几根胡须痛的闷哼一声,挥手就想向着杨慎一巴掌扇过来。

然而杨廷和手扬了起来却是没有落下,长叹一声道:“继续说。”

杨慎神色一正道:“这只是楚毅的一方面罢了,最关键的是此人性情刚毅,处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无论是胆色还是心性皆是罕见,如果说不是身为内侍,只怕此人将可为千古之名臣。”

能够让杨慎对楚毅这般的推崇,可见楚毅给杨慎留下了何等深刻的印象。

杨廷和听了杨慎对楚毅的评价微微颔首,结合他所收集到的关于楚毅的消息,楚毅当真是如杨慎所说的那样,乃是一位百年罕见的存在。

对于杨慎对楚毅的判断,杨廷和还是相当之信任的,自己这位长子性情如何做为父亲,他要是再不了解,恐怕就没有谁了解了。

生来便有神童之名,加之自身从小好学,可谓博览群书,所以杨慎在学问方面极少服人,更不要说会让其不顾对方身份、年龄而生出拜对方为师的念头来。

杨廷和缓缓道:“依我儿之见,如果说要对付楚毅的话,当如何是好!”

杨慎皱了皱眉头道:“父亲,你们一定要对付楚毅吗?”

杨廷和苦笑道:“为父坐在这个位子上,有些事情却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大明已经出了一个刘瑾,却是再也经不起又一个楚毅折腾了。”

杨慎轻叹一声,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初随楚毅江南一行,尤其是楚毅在江南大开杀戒,屠戮豪绅、权贵,愣是抄没出了上千万两之巨的纹银,这让尚且年轻的杨慎很是震惊与不解。

为什么如此之富庶江南,百姓却是贫苦,而朝廷却自江南之地征收不到什么赋税,这让杨慎心中万分迷茫。

经过这一番经历,杨慎的想法隐隐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他意识到江南之地绝对不像他以往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天子征收江南之赋税也不是与民争利,而是真正的利国利民之举。

只可惜这些举措却受到朝中一众文武百官的竭力抵制,就连刘瑾都因动了江南之利益而丢了性命。

长吸一口气,杨慎道:“父亲大人如果说真的要想对付楚毅的话,那么最好是在规则之内动手,楚毅行事皆在规则之内,哪怕是有些不择手段,却也没有踏破底线。”

杨廷和神色微微一变,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向着杨慎道:“为父知晓了,慎儿且下去歇息吧。”

就在这个时候,老管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杨廷和皱了皱眉头道:“何事?”

“老爷,有关于楚毅的消息。”

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杨慎身子一顿,稳稳的坐在那里,而杨廷和却是没有理会,而是道:“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道:“老爷,刚才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楚毅入了腾襄四卫兵营之后没有多久就见一队人马在曹少钦那阉贼的带领下出了兵营纵马长街而去。”

杨廷和闻言不由的一愣,听着这消息,杨廷和只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可是一时之间却有想不起。

而坐在那里听到这一切的杨慎却是猛地一拍腿道:“不好,楚毅他这是要杀人啊!”

杨廷和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就如杨慎所言,楚毅在江南似乎就是这般的套路,手下人马纵马而行,肆无忌惮的抄家拿人。

但是杨廷和心中仍然是抱着几分不信看着杨慎道:“我儿是不是太高估了楚毅了,南京城是南京城,而京师却不同于南京城,他可以在南京城肆意妄为,难道也敢在京师大开杀戒吗?”

听得杨廷和这么说,原本笃定楚毅要大开杀戒的杨慎也禁不住有些犹豫起来,是啊,京师重地,又岂是谁都敢大开杀戒的吗?

想当初刘瑾何等的嚣张,何等的张狂也最多是派出锦衣卫拿人,也从来没有放纵大军于城中拿人啊。

一声苦笑,杨慎道:“父亲,楚毅此人绝不可以常理断之,所以孩儿担心楚毅这是真的要杀人啊!”

杨廷和一拍桌子喝道:“他敢,一介阉宦,他还想翻天不成。”

说完杨廷和摆手道:“你且下去歇息吧。”

不提杨廷和,却说卫指挥使许一祖府上,这一日却是许一祖一名小妾的生日,对于这名新纳的小妾,许一祖那是真的捧在手心一般,所以这一日许一祖于府上摆了宴席邀请了一些好友。

此时许一祖府上一派喜庆,许一祖搂着一名貌美女子的纤腰,正从一名手下手中接过酒杯。

如果说有人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三人乃是许一祖手下的亲信千户官,还有几名百户官,差不多楚毅那名册之上,一半的人都在这里。

做为许一祖的心腹,千户官魏明向着许一祖道:“大人,你说天子怎么就那么宠信一个阉宦,愣是将司礼监、御马监交给你掌管,这楚毅比之刘瑾还要得天子宠信啊。”

一旁的千户官吕奇喝的晕乎乎的,闻言咧嘴一笑道:“哈哈,不要忘了,咱们这位新任的御马监总管可是一个相貌不俗的少年,与天子年岁相仿,常伴天子左右,你们说天子和他会是什么关系……”

其他几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心领神会露出了然之色哈哈大笑道:“吕大人一针见血,道出真相矣,来,为了吕大人干一杯!”

许一祖佯怒道:“慎言,慎言啊,陛下与楚毅之间什么关系又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就算是他们关系亲密,那不是很正常吗?否则的话,你们以为天子为什么那么宠信楚毅。”

吕奇、魏明几人嘿嘿一笑举杯道:“大人教训的是!我等谨记大人教诲。”

一名百户官道:“也不知道这位总管性情是否真的如传闻当中那般酷爱杀人,如果不好伺候的话,咱们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对啊,要我说天子也真是的,谷总管做的不是好好的吗,平日里也不怎么管事,大家别提多么自在了,怎么就突然喜新厌旧,将御马监交给楚毅来执掌了呢。”

许一祖大手一摆道:“怕什么,楚毅也不过是一宦官罢了,就算是有再大的权势,我等也未必怕了他们。”

想到自家大人背后站着的那些个大人们,魏明、吕奇等人心中刚刚生出的那点担心一下便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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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竟拿我们挡灾!

大厅之中,许一祖等人可谓是推杯换盏好不痛快,一点都没有身为军人的那种肃杀之气,看上去反倒像是一个个粗俗不文之辈。

如果说黄战是那些勋贵们推出来的代表安插在腾襄四卫当中的话,那么许一祖便是彻彻底底的文官系统的代表,否则的话,许一祖绝对不会那么的有底气。

有文管系统的支持,许一祖的底气甚至比黄战还要强那么几分,所以不管御马监总管换成什么人,许一祖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身为卫指挥使,本当坐镇军营才对,但是许一祖呆在军营的时间都没有呆在花楼的时间多,那还不是没有人敢寻他的麻烦吗。

就算是谷大用这位前御马监总管对他的举动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许一祖就算是已经收到了楚毅替代了谷大用成为御马监总管,他的顶头上司的消息,许一祖也是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区区一个楚毅,在这京中或许能够威压一时,但是同文官集团对上,早晚会步了刘瑾的后尘,在心理上,许一祖便没有怎么重视楚毅,别说是不知道楚毅前往兵营,就算是知道,许一祖都未必会前往兵营,大不了事后给楚毅面子,向他配个罪,这一切哪里有讨他那心爱的小妾欢心来的重要啊。

长街之上,曹少钦、韩坤率领着一队士卒呼啸而过,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许一祖的府邸便遥遥在望。

许一祖在这京中官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所以说其府邸在京中也只能说勉强看得过去,一点都没有奢华大气的氛围,至少比之曹少钦在江南所见到的那些宅院差了很多。

马蹄声骤然而止,就见曹少钦、韩坤驻马而立,目光落在前方那许府大门之上,两名守在府门处的家丁这会儿也看到了韩坤一行人。

不过这两名家丁倒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慌乱和紧张之色,只是颇为好奇的打量着曹少钦等人,心中疑惑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士卒出现在长街之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坤一挥手道:“给我将府邸包围起来,不许走脱了一人!”

哗啦一下,顿时所有的士卒散开将许府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守在门口处的两名家丁这会儿一脸的呆滞,傻傻的看着那些手持刀枪的士卒将府邸团团包围起来。

不只是这两名士卒看呆了,就算是四周无比好奇跟上来的不少人这会儿也是傻傻的看着韩坤、曹少钦等人。

“天啊,这些士卒不会是来抓人的吧!”

“动用如此之多的士卒来抓人,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韩坤、曹少钦可不管四周众人的反应,就见韩坤一个翻身下马向着许府大门走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两名家丁看到韩坤走来不禁壮着胆子向着韩坤道:“韩指挥使,你竟然敢带人包围我家大人的府邸,到时我家大人发火,你吃得消吗?”

显然这两名家丁做为许一祖的心腹之一,却也是见过韩坤的,所以认出韩坤来,竟然也敢拦韩坤,可见韩坤与许一祖相比,却是要差了一些。

一个背后站着文管系统的大佬,一个则是靠自身往上爬,许一祖不怎么看得上许韩坤,同样韩坤也未必看得上许一祖。

韩坤冷哼一声喝道:“两个狗奴才也敢拦本大人,给我滚!”

就见韩坤一巴掌拍了过去,啪啪两声,韩坤当场打在两人的脸上,二人的脸刹那之间便肿了起来,甚至两个人也被韩坤给抽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大门之上。

咣当一声,大门被二人直接砸开,那两名家丁惨叫连连整个府邸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大街之上,眼看着那些士卒包围了许府,不少人都露出几分兴奋之色,大军围府啊,这种场面多久没见过了,将来肯定会成为他们向人吹嘘的谈资。

当韩坤一巴掌将人给扇飞出去之后,不知多少人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反正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满是兴奋的看着。

韩坤一挥手道:“给本官冲进去拿人!”

顿时一队人紧随着韩坤冲进了府邸当中,曹少钦则是神色淡然的走进府中。

此时的许一祖在几名手下还有一些好友的奉承之下多喝了几杯,有些晕乎乎的,猛然之间前庭方向传来惨叫之声。

不只是许一祖听到,其他人也都清楚的听到那偌大的惨叫声,大家面面相觑,听那声音似乎就是许一祖的两名心腹。

许一祖不禁眉头一皱道:“他娘的,两个混蛋,竟然敢坏老子的兴致,等下我非打死他们不可。”

许一祖府上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么两名家丁,当韩坤带人打飞了两名家丁直接闯入许府的时候,不少许府的家丁都被惊动了,有人一溜小跑直奔后院而去。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名家丁一脸慌乱之色的跑了过来,看到许一祖的时候便禁不住大喊道。

许一祖一拍桌子,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天的瞪着那名家丁道:“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家丁慌乱无比道:“大人,韩指挥使带人闯入府中,似乎是奔着大人而来啊!”

许一祖闻言不由的豁然起身,睁大眼睛吼道:“你说什么,韩坤带人闯入府中?”

难怪许一祖反应这么的激烈,韩坤什么情况,许一祖心中自然清楚,先前是靠着走通了刘瑾的关系,所以才能够稳稳的坐在指挥使的位子上。

但是就算是如此,韩坤也是相当低调,根本就不敢招惹他,但是现在竟然敢带人来闯入自己府中。

许一祖眼中闪过一道惊色,神色微微一变道:“不好,那楚毅竟然真的敢动本大人!”

“什么,大人的意思是说那韩坤竟然是奉了楚毅的命令来拿大人?”

许一祖怒道:“你们不会认为韩坤他自己有那个胆子敢来招惹本大人吧!”

大家不禁想起韩坤平日里在兵营之中极其低调,就算是走通了刘瑾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同其他几位卫指挥使闹僵过关系,一如既往的低调,甚至可以说从来不会去主动得罪他人。

在腾襄四卫当中,有背后靠山同样强大的黄战,也有如董威、韩坤这样靠自身能力爬上来的,很明显,董威、韩坤都是为人相当低调之人。

如今韩坤敢带人闯入府中,以他们对韩坤的了解,如果说不是奉了楚毅的命令而来,韩坤自己他绝对不敢闯入韩府。

想到这些,再想一想楚毅的凶名,魏明、吕奇等人不禁有些慌乱起来看向许一祖。

许一祖深吸一口气,看了魏明、吕奇几人一眼道:“你们且先去阻拦一下,待我换了衣服再来会一会咱们这位新任的总管大人。”

以魏明、吕奇为首的几名心腹手下应了一声,起身向着厅外而去。

而许一祖则是看了魏明几人一眼转身便进入卧室,然后在一处隐秘的所在打开一条密道,钻进密道当中消失不见。

魏明、吕奇几人刚出了大厅就看到韩坤正带着一队士卒迎面而来,对视一眼,魏明上前一步冲着韩坤道:“韩指挥使,你这是何意,许大人似乎没有得罪指挥使吧!”

韩坤冷着一张脸扫了魏明、吕奇二人一眼道:“许一祖何在,还不速速出来!”

看到韩坤这般态度,魏明、吕奇等人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以韩坤的为人,他敢如此得罪许一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说韩坤心中很清楚许一祖以后只怕是没有什么机会报复于他了。

魏明忍着心中的慌乱带着几分讨好向着韩坤道:“韩指挥使,许大人他犯了何事?”

看着魏明、吕奇,韩坤淡淡道:“两位竟然还有心思担心许大人,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

说着韩坤一挥手道:“来人,给本官将吕奇、魏明二人拿下!”

本以为可能是许一祖的某些事情事发了,所以他们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靠山倒了将来他们怎么办,结果韩坤一句话将他们直接打入了深渊。

随着韩坤话音落下就见几名精壮无比的士卒一拥而上,在魏明、吕奇等人的挣扎当中一一拿下。

韩坤只是扫了一眼,名册之上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在这里,却是让他少费了许多的手脚。

居高临下看着魏明,韩坤道:“魏明,许一祖何在?你可知晓!”

这会儿魏明哪里还顾得上许一祖啊,连忙道:“许大人说是前去换一下衣服再来见……”

话还没说完,魏明不禁神色大变,一脸气愤的吼道:“去他娘的许一祖,他竟然拿我们挡灾!”

吕奇也是一下反应过来,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因为许一祖回去换衣服的话仔细一想根本就是在骗他们先行拖住韩坤等人,而他自己这会儿只怕是已经逃了。

韩坤一挥手喝道:“给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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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亲国戚怎么办!

神色变得有些难看的韩坤当先冲进大厅之中,他可是向楚毅保证过的,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他拿不到许一祖的话,那么可想而知,就算楚毅不惩罚于他,恐怕也要落下一个能力平平,办事不利的印象。

一旦在楚毅心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那么以后再想为楚毅所重用那就有些难了。

事关自己的前途如何,韩坤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几名士卒搜遍了整个后院除了十几名莺莺燕燕的女子之外哪里还有许一祖的影子。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韩坤目光从那些哭哭啼啼的一众女子身上扫过,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名娇媚无比的女子身上道:“萧月儿,你可知晓许一祖去了何处?”

那萧月儿正是许一祖最为宠爱的小妾,此时正哭哭啼啼、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般人看到这般情形怕是都要心生怜惜,然而韩坤只有气急败坏。

走了许一祖,他还怎么去见楚毅,事关其前途,别说是萧月儿,就算是一个天仙在面前,恐怕韩坤都不会有什么兴趣。

萧月儿被吓得哭的更惨了,结果韩坤怒喝道:“再哭就拖出去砍了!”

萧月儿身子一软面色惨白道:“书房……老爷他方才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

韩坤闻言一挥手吼道:“给我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许一祖给我挖出来!”

顿时十几名士卒冲进书房当中,一阵翻找的动静传来,很快就听得一名士卒高声喊道:“大人,发现密道!”

韩坤眼睛一亮,立刻行到那密道之前,果然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书房的角落处被书架遮挡,如果不是仔细搜查的话,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一处密道。

“追!”

几名士卒当先进入密道,韩坤向着曹少钦道:“曹公公,韩某前去追踪许一祖,不如您一边看管魏明等人一边等在下的消息。”

曹少钦摇了摇头道:“咱家随韩大人一起吧!这许一祖逃走十有八九是要投奔他人寻求庇护,就算是到时候韩大人追踪到了许一祖的去处,某些人的府宅,韩大人只怕是为之奈何啊!”

韩坤冲着曹少钦拱手一礼道:“多谢曹公公,韩某谨记公公此情!”

曹少钦淡淡道:“走吧,督主让我前来协助于你便是防备这种事情,咱家倒是想要看看,究竟谁人敢收留庇护督主要抓的人!”

韩坤略带担心的道:“曹公公,如果说真的有人敢庇护许一祖的话,只怕对方身份就是公公您……”

曹少钦露出一丝阴戾的冷笑道:“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咱家会亲自前去请督主前来!相信督主肯定会非常愿意的!”

听得曹少钦这么说韩坤顿时底气十足,当先进入密道之中。

曹少钦留下几名番子协助那些士卒看管被拿下的魏明、吕奇等人,自己也紧跟着进入密道。

密道并不长,也就只有上百米,当曹少钦、韩坤几人自密道当中出来的时候却是出现在一座小院子的柴房当中。

这一座院子小门小户很不起眼,看这情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处院子应该是许一祖事先买下来,并且挖通了这么一条密道以防意外的。

不得不说这许一祖能够爬到卫指挥使的地位,真正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小聪明,小心机却是十足。

能够事先做好最坏的准备,见机不妙,拔腿就跑,曹少钦在江南抄了那么多次家,如许一祖这般反应快速,有一点风吹草动便拔腿就跑的还真没几个。

打量了一下四周,曹少钦笑着道:“咱们没能及时抓住许一祖也怪不得我们,这许一祖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了!”

韩坤一脸的苦笑,挥手命令几名自密道过来的士卒搜查四周,寻找线索。

小院的门半掩着,再看地上浅浅的脚印,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许一祖离开的时候所留下的痕迹。

推门而出则是一条小巷子,出了巷子就是一条长街了,不远处则是一座座占地广阔的府邸,居住的正是京城之中的权贵们。

东厂之中擅长追踪的番子不少,许一祖虽然小心谨慎,可是他慌乱之间毕竟留下了不少的蛛丝马迹,循着那些蛛丝马迹,曹少钦、韩坤一路寻到了一座府邸之前。

府邸并不显得奢华、肃穆,在四周一座座的府邸衬托之下,却是显得有些突兀,但是无论是曹少钦还是韩坤看着眼前这一座府邸却是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这府邸的主人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夏助,如果说只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同知的话,那么曹少钦也就不会这么的纠结了。

甚至可以说除了那些地位尊崇的勋贵以及极少数的几位重臣的府邸,区区指挥使同知,曹少钦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关键这一位指挥使同知的身份不同啊,无论是曹少钦还有韩坤这会儿都是一脸的为难之色。

朱厚照无有子嗣,所以其皇后在史书上也没有留下太多的笔墨,只知道朱厚照之皇后夏氏在死后被世宗皇帝上谥号为孝静庄惠安肃毅皇后。

夏皇后之父夏儒初授锦衣卫指挥使,寻升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而夏皇后之长兄被封为锦衣卫指挥使,二兄被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三个妹妹,其中一个妹妹嫁给魏国公徐鹏举,一个妹妹嫁给寿宁侯张鹤龄,却也是清贵无比。

按照一应的蛛丝马迹,许一祖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是逃入了夏皇后二兄夏助的府上,曹少钦、韩坤他们可以不惧一个无有实权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考虑到夏皇后啊。

看着眼前这一座府邸,韩坤苦笑道:“曹公公,怎么办?”

曹少钦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道:“韩大人且带人在这里盯着,咱家亲自去见督主,此事非督主出面不可!”

听到曹少钦这么一说,韩坤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别看夏氏没有什么实权,算不得什么强硬的外戚,但是因为夏皇后的缘故,夏家父子几人却是清贵之家,一般人没事的话谁会招惹天子的岳父、大舅子啊。

夏助府上,这会儿夏助正好笑的看着许一祖道:“许大人,你好歹也是一卫之卫指挥使,手下数千人马,谁人能够让你这么狼狈,我看你这模样,魂儿都丢了大半了啊!”

许一祖一脸苦笑道:“夏兄弟就不要取笑为兄了,不怕告诉夏兄弟,为兄这次怕是要栽了啊!”

一副纨绔模样的夏助听了非但是没有什么忧色,反而是带着几分兴奋道:“快说来听听,到底是谁敢对你许指挥使下手啊。”

只不过十七岁的夏助同京城之中一干纨绔厮混,寻花问柳,却是与许一祖成了臭味相投的好友。

看到夏助那副模样,许一祖倒是没有生气的念头,他对于夏助的性情再了解不过,这就是一个愣头青一般的纨绔子弟,在这京城当中盯着天子二舅子的名头,却是没有几个人会同他一般见识,倒是让他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祖逃出密道的一瞬间便想到了夏助,所以直接前来求见夏助。

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许一祖道:“老哥这次怕是要栽了,夏兄弟你不是一直对月儿颇为喜欢吗,待为兄去后,你便念在她服侍过我们兄弟几遭的份上,将她接到府上,给她一条活路吧!”

闻得许一祖提及小妾萧月儿,夏助便禁不住想到萧月儿在床底之间的那一股子妖媚来,咕噜一声咽了口水。

看到许一祖看着他,夏助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够义气,拍着胸膛道:“许兄你这说什么话,你看我像是那种夺人所好的人吗,不管你得罪了什么人,我夏助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让他来找我,我帮你去说情!”

许一祖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夏助这一句话,顿时抓住夏助的手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等老哥我过了此劫,一定让月儿好好的报答兄弟你!”

夏助挺胸道:“老哥倒是说说看,是谁害的老哥如此?”

许一祖道:“不是别人,正是陛下刚刚敕封的御马监总管楚毅!”

夏助禁不住惊叫一声道:“什么,你说你得罪了御马监总管楚毅?”

做为京中有名的纨绔之一,夏助别的本事没有,可是消息却是无比灵通,京中关于楚毅的传言众多,夏助要是不知道楚毅是谁,那他岂不是拜混了一个纨绔的名头吗?

许一祖点头道:“人家是我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他,你说我还能有好吗?倒是夏兄弟你不同啊,说来他是陛下的内侍,皇家的奴婢,你可是皇后的亲哥哥,那楚毅见了您,还不是和见了主子似得!”

楚毅的凶名太盛,夏助陡一听还真的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会儿被许一祖这么一说,夏助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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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求月票】

是啊,真的说起来,他是皇后的弟弟,而楚毅乃是皇家的奴婢,楚毅就算是不给他面子,那也该给他姐姐面子啊。

“哈哈,许兄尽管放心就是,咱们什么交情,你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却说曹少钦、韩坤捉拿许一祖的消息已经一下传开,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他们,如今眼见曹少钦他们追踪到天子的大舅子夏助的府邸,一下让人兴奋起来。

或许夏助没有什么权势,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夏皇后的亲哥哥啊,你楚毅哪怕是贵为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又如何,难道你还敢得罪皇后的亲哥哥吗?

不少关注着楚毅的一举一动的文臣阁老们得到消息,楚毅手下的得力帮手曹少钦还有韩坤被挡在了夏助府门之前,这些人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惊喜之色。

大家都想看看楚毅究竟如何去做,做为皇家的奴婢,难道说还敢去得罪皇亲国戚不成?

腾襄四卫兵营之中,校场之上一片喧哗之声,那些将领正在紧张的督促手下士卒列队。

上万人之多,尽管说有过操练,可是这种全军会操就算是半年都未必会进行一次,所以说要是不一片混乱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坐在那里,楚毅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细看,突然之间抬头向着大帐入口处望去,就见曹少钦快步走进大帐当中向着楚毅道:“督主!”

楚毅将手中书册放下,看了曹少钦一眼道:“哦,看来这次你们遇到的麻烦不小,连你都束手无策,不知是哪位权贵阻挠你们抓人呢?”

曹少钦肃然而立道:“回督主,我等一时不查却是被许一祖逃进了锦衣卫同知夏助府上!”

楚毅轻轻叩击桌案,口中道:“锦衣卫同知夏助?若是本督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夏皇后的二兄吧!”

曹少钦点了点头道:“督主所言不差,正是夏皇后的兄长,我与韩指挥使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来请示督主!”

楚毅轻笑道:“这位国舅可不是一般人啊,在这京城当中那是出了名的纨绔,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后的哥哥,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我想这会儿应该有许多人都等着看本督的笑话吧!”

曹少钦不禁担心道:“督主,咱们该怎么办!”

楚毅缓缓起身道:“既然那些人想看本督的笑话,那本督就成全他们。”

说话之间,楚毅起身向着曹少钦道:“走吧,就让本督去会一会这位让皇后都头痛不已的国舅!”

楚毅同曹少钦出了腾襄四卫的兵营,丝毫没有掩饰自身行踪的意思直奔着夏助府邸所在方向而来。

一道道的目光投向楚毅,但凡是消息灵通者,如今皆是在关注着楚毅的行踪,尤其是在得知许一祖躲在夏助府上,大家就更为其他楚毅究竟会怎么做。

很快楚毅便来到了夏助那府邸之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楚毅身披裘袍,腰间束着玉带,脚踏官靴,气势、威严十足行至那大门之前,就见楚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那么一推,随着一股内息吐出,就听得咔嚓一声,门栓被当场震碎,吱呀一声,大门敞开。

楚毅就像是进入自己家中一般,就那么缓缓行进了府中,当曹少钦、韩坤想要带人进来的时候,楚毅的声音传来道:“你们二人跟着便是,其他人且守在外面。”

曹少钦还有韩坤脚步一顿,示意伸手番子、士卒守好四周,两人紧跟着进入了大宅之中。

“许一祖,本督如你所愿来此,你还不出来吗?”

正与许一祖一起的夏助不禁疑惑的看了许一祖一眼道:“许兄,楚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希望他亲自来抓你吗?”

许一祖摇头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会希望楚毅亲自过来。”

夏助拍了拍许一祖道:“不用担心,想来楚毅会卖我面子,待我去与他分说!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夏助迈着步子出了客厅,远远的就看到了姿态悠然的站在那里好似画中人一般的楚毅。

楚毅缓缓转过身来,平静如水的目光扫过夏助,不知为什么,夏助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夏助不要怕,你是国舅,他只是皇家的奴婢而已,你怕他作甚!”

夏助给自己鼓劲,终于走到了近前道:“你便是陛下敕封的御马监总管楚毅吗?”

楚毅微微一笑道:“正是楚某。”

夏助不禁盯着楚毅道:“大胆楚毅,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楚毅只是淡淡的扫了夏助一眼,答非所问道:“夏助你可知晓,楚某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楚疯子吗?”

夏助微微一愣,露出几分好奇之色,楚毅在江南之地被冠之以疯子、屠夫的称号,夏助自然知晓,但是他也好奇其中缘由。

楚毅冲着夏助露出一丝狞笑带着几分杀机道:“因为楚某杀人从不管对方身份为何,纵然贵为武靖伯的赵弘泽也被楚某灭了满门上下。”

楚毅上前一步,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森冷,尤其是楚毅言语之间用上了移魂大法,而夏助已经是被楚毅给吓坏了,一个纨绔子弟又怎么可能经得住楚毅那煞气冲击啊,几乎是瞬间就着了楚毅的道,被楚毅迷了心神。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夏助神色恢复正常却是向着楚毅道:“楚督主,你要找的人就在客厅之中,我带你前去!”

楚毅微微颔首,不得不说移魂大法对于夏助这等纨绔之地来说简直是效果太好了,如今楚毅让夏助做什么,那么夏助就会做什么,虽然说效果不会太持久,但是他只要在不与夏助起冲突的情况下带走许一祖,至于说事后夏助清醒过来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

楚毅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楚毅相信无论是宫中的夏皇后,还是豹房的朱厚照都会让夏助老老实实的,就是不知道朱厚照具体会如何处置夏助罢了。

“曹少钦、韩坤,你们去将许一祖带来吧!”

正在客厅之中来回走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得许一祖听到脚步声传来不禁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期待之色,结果却是看到了曹少钦还有韩坤。

眼见二人,许一祖不禁神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道:“竟然是你们,夏助夏国舅呢,你们将他怎么了?”

韩坤上前一步,向着许一祖抓了过来道:“许大人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

许一祖无非就是仗着身后有人支持,所以才能够坐上卫指挥使的位置,最多也就是会点花拳绣腿,如何是韩坤的对手,甚至许一祖连反抗都没有反抗便被韩坤给制住。

当许一祖被带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与楚毅站在一起的夏助,看到夏助的瞬间,许一祖不禁冲着夏助怒骂道:“夏助,你竟然出卖我,是我瞎了眼竟然认错了你!”

被许一祖这么一骂,夏助精神为之一震,却是刹那之间摆脱了楚毅那移魂大法的影响回神过来。

夏助一反应过来便禁不住神色为之一变几乎是本能一般后退了几步,满是畏惧的盯着楚毅颤声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毅淡淡道:“楚某只是不希望夏皇后那里难做,夏助,你不会真以为楚某会怕你吧。”

夏助硬撑道:“你不过是皇家的奴婢,我乃是天子之国舅,许一祖与我乃是至交好友,犹如兄弟一般,你抓走许一祖,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夏助不想在许一祖面前丢了颜面,盯着楚毅道。

楚毅不禁轻叹一声道:“既然夏国舅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楚毅这么说,夏助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紧接着就听得楚毅道:“今查国舅夏助,勾结腾襄四卫指挥使许一祖,图谋不轨,即刻锁拿押入秘狱!”

夏助身子一晃差点吓得昏过去,尖叫道:“污蔑,你这是污蔑,我什么时候图谋不轨了,我要见皇后娘娘,我要见陛下……”

楚毅一摆手,曹少钦上前一把将夏助给拿下道:“国舅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就不知道身为外戚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夏助的一张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他忽然想到了许一祖的身份,腾襄四卫指挥使之一,为天子禁军,而他乃是国舅,与天子禁军一指挥使兄弟相称,来往甚密,就算是被人当做图谋不轨意图对天子不利那也一点都不冤枉。

想到这些,夏助身子一下子瘫了哀嚎道:“楚督主,我知错了,我与许一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快抓走他,抓走他啊!”

楚毅缓缓转身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带走!”

当曹少钦、韩坤二人押着许一祖还有傻了一般的夏助出来的时候,不少亲自赶来躲在暗中关注的文臣权贵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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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国之母的反应

楚毅竟然将夏助都给抓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再怎么说那也是皇亲国戚啊,就算是朱厚照不会在意,但是他就不怕得罪了皇后,恶了那众多的皇室成员以及诸多皇亲国戚吗?

这些人本来都是过来看楚毅笑话的,至少在他们看来,楚毅肯定不敢将夏助怎么样。

然而楚毅却是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肆无忌惮,什么叫做百无禁忌,哪怕是皇后的亲哥哥,楚毅一样说抓就抓。

当楚毅身后士卒押着许一祖、夏助走过长街的时候,不少人为之惊叹。

“国舅夏助,竟然是国舅夏助啊!”

“不是吧,这楚毅竟然这么胆大包天,他连国舅都抓了!”

“这阉狗真是疯了啊,连皇亲国戚都敢抓,这次他死定了!”

对于这些议论声,楚毅充耳不闻,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是贵为天子也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嘴巴给堵上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的扩散着。

一位阁老府上,阁老靳贵刚将茶水端起就见一名家仆急匆匆跑了过来向着靳贵道:“老爷,楚毅……楚毅他……”

靳贵虽然说对楚毅没有什么敌视,但是楚毅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为阁老,自然是要盯着楚毅的一举一动。

扫了那家仆一眼道:“楚毅到底如何?”

先前靳贵已经得到消息,楚毅前往腾襄四卫大营并且派了人马捉拿卫指挥使许一祖,结果许一祖躲进了夏助的府邸。

靳贵便期待起来,他倒是要看看楚毅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毕竟这涉及到了夏皇后,甚至更进一步的话,涉及到了皇亲国戚这一偌大的集团。

家仆平复了一下呼吸看了自家老爷一眼带着几分震撼道:“楚毅他竟然抓走了许一祖!”

靳贵一愣道:“好个楚毅,竟然连皇亲国戚都敢得罪,他还真不怕惹麻烦啊。”

家仆咽了口水道:“老爷,楚毅他不止是抓了许一祖,更重要的是,夏国舅也被抓走了。”

“什么,你说国舅夏助也被楚毅给抓走了?”

靳贵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那家仆,实在是这家仆带来的消息太震撼了。

那好歹也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啊,一个国舅说抓就抓走,这是不给夏皇后面子啊。

偌大的京城当中,最多的就是各种权贵,不说所有,至少大半的权贵都在关注着楚毅的一举一动,如今随着楚毅将夏助给抓走,如靳贵一般被搞懵了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紫禁城以及豹房方向。

皇后常居紫禁城之中,如今自己的亲弟弟被抓走,就是不知道皇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前去恳求天子惩治楚毅。

还有就是天子朱厚照的态度,相比皇后的反应,大家更关注朱厚照是什么态度,毕竟说到底,皇后就算是想要惩治楚毅,那也只能通过朱厚照。

豹房之中,朱厚照坐在那里,在其面前跪着一名东厂番子,这番子正将许一祖逃进了国舅夏助的府邸而曹少钦、韩坤束手无策的消息告知天子。

朱厚照神色平静,谷大用看着朱厚照,心中有些担心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那到底是夏国舅,楚兄弟他只怕是要犯难了!”

显然谷大用也不看好楚毅,并不认为楚毅敢去得罪皇亲国戚。

其他权贵什么的,楚毅抓了也就抓了,关键皇亲国戚涉及到了皇家,这其中的度可是一点都不好把握,搞不好就会恶了天子。

倒是朱厚照坐在那里,一脸的平静,根本就看不出其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

摆了摆手,朱厚照道:“再探,有什么消息即刻前来禀明。”

没有多久,朱厚照便收到了消息,楚毅亲临夏助府邸,然后抓走了夏助、许一祖。

谷大用这会儿站在一旁看着朱厚照,生怕下一刻朱厚照会为之震怒,虽然说看到楚毅倒霉谷大用心中也会偷着乐,但是谷大用闻知楚毅抓了夏助,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兴奋之感。

他们这些天子内侍平日里根本就不惧那些文官乃至权贵们,偏偏有一个群体他们却是不敢轻易得罪,甚至很多时候都要受这一群体的气,这便是皇亲国戚。

身为内侍对上这些皇亲国戚似乎先天上就低了一头一般,哪怕是强势如当初的刘瑾,他搞过阁老,搞过公侯,却是极力避免去招惹那些皇亲国戚。

朱厚照听完之后,神色依然没有什么波澜,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皇宫之中,一名小宫女一溜小跑的跑进一间幽静的宫殿当中,这里正是皇后夏氏的居所。

夏氏相貌端庄,举止文雅有度,一身的贵气,倒是不愧一国之母。

此时夏氏正在那里誊抄一本道经,注意到身边的侍女慌乱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素手之中的毛笔放下,和声道:“青禾,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宫女青禾一脸的急切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稳坐在那里的夏氏微微一笑道:“这天还塌不了,究竟有何事?”

好歹也是一国之国母,皇后夏氏别的不说,单是这气度就非一般人可比。

青禾急道:“娘娘,二国舅他被抓走了啊!”

原本神色平静的夏氏闻言不由的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惊讶道:“什么,你说二哥他被抓了?”

青禾猛点头道:“就在刚才有人给奴婢传了个消息,就说让奴婢告知皇后娘娘,国舅夏助被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东厂督主楚毅给抓走了!”

夏氏深吸一口气,盯着青禾道:“你说是有人让你告知本宫这些的?”

青禾连忙点头道:“是啊,奴婢又出不了宫门,如何知晓外界的消息,这是一个小太监告诉我的。”

夏氏秀眉一皱,冲着一脸紧张之色的青禾道:“青禾,你且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青禾一愣道:“娘娘,国舅被抓,您该立刻去求陛下啊……”

显然青禾对夏氏的反应很是不解,贵为一国之母,自己亲哥哥被抓,难道不该去向皇帝求情吗?

然而夏氏却是冲着青禾摇头道:“你先下去吧,本宫自有考虑!”

宫中、宫外这会儿不知道多少双目光盯着紫禁城内,皇后所居那一座宫殿的动静。

在豹房沉寂无有反应之后,大家自然盯紧了皇宫方向,他们就想看看,国舅被抓,皇后会有什么反应,如果说皇后寻楚毅麻烦的话,楚毅又当如何应对。

一座酒楼之上,几名下朝之后没事聚在一起的几名官员这会儿正一脸的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名官员笑着道:“诸位,这下可有热闹可瞧了,咱们这位楚总管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连夏助这位国舅都抓了!”

又一人冷笑一声道:“楚毅就是个疯子,在江南之地不知杀了多少文人士子,又屠了多少的豪绅、权贵,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要我说的话,这下楚毅怕是麻烦大了,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宫里那位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坐视自己哥哥落入楚毅手中不管的。”

“所以啊,咱们就在这里看一场好戏吧!”

不提这些人盯着紫禁城方向,楚毅却是无比坦然的将夏助打入东厂秘狱之中,至于说许一祖等人则是被一一拿下带回腾襄四卫。

那名册之上除了许一祖之外,其他的也不过是千户官、百户官而已,没有多久便被全部拿下。

这会儿偌大的校场之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士卒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

距离楚毅下令聚集所有士卒已经过去了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些士卒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没有崩溃或者是倒了一地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以东厂所掌握的情报,莫说早已经烂透了的卫所,就是京营之中所谓的精锐也没有几支人马有这般的素质。

楚毅缓步登上高台,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都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

足足一万多人马放眼看去,真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偌大的校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着楚毅看了过去。

就听得楚毅运足了内息道:“众将士,本督乃是陛下钦命御马监总管楚毅,今日奉陛下之命特来犒赏尔等。”

闻知楚毅竟然是来犒赏他们的,做为天子亲军,一众士卒自然是大为惊喜,都说好男不当兵,其他朝代不提,至少在大明这句话真的不算过分。

但凡有能力活下去的话,还真没有几个人愿意当兵,一旦入了军籍,那就真的是祖祖辈辈都要当兵,最关键的是,经过层层卡拿,原本就不算太多的饷银到他们手中之后能够养得活自己就不错了。

陡然之间闻知天子要犒赏他们,这些士卒自然是精神为之一震,可见银子的效果别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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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陛下用心良苦!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同这些人讲什么大道理根本没用,自古以来就是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可见只要有足够的钱粮,就能令士卒为己所用。

至于说什么国家大义,说实话,这些人还真的不懂,他们当兵所求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口饭吃,只要喂饱了他们,就算是去造反都不会有人退出。

楚毅想要收服这些士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银子来砸,所以朱厚照自内库之中给楚毅准备了足足十万两纹银。

虽然说十万两纹银分到这上万士卒手中之后,每人可能只能获得几两,但是这对于这些士卒来说,已经是一笔相当多的银钱了。

感受到那一双双灼热的目光,楚毅心中清楚这些人所期待的乃是天子的犒赏,所以楚毅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喝道:“来人,将陛下给诸位将士的犒赏抬上来!”

就见一队东厂番子抬着一个个的箱子走了上来,咣当一声,几个装满了金银的箱子被摆放在高台之上。

楚毅走上前去,将一个个箱子直接打开,顿时一箱子一箱子的银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甚至距离高台近一些的士卒盯着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都禁不住的咕噜一声,眼中露出渴望之色。

要不是高台之上站着的数十名手持长刀的东厂番子的话,搞不好都有人敢冲上高台去。

这些银子乃是楚毅特意换来的散碎银两,所以装在箱子当中白花花的一片,看的晃眼。

抓了一把散碎银子,哗啦一下,这些银子滚落在高台之上,只听得楚毅道:“给我将所有的银子都倒出来!”

眨眼功夫,十万两纹银子就在高台之上堆出一堆来,在阳光照耀下,颇为醒目。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陛下万岁,总管大人千岁……”

顿时整个校场之上响起了高呼声:“陛下万岁,总管大人千岁!”

这呼喊之声响彻云霄,几乎震动小半个京城,而在兵营之外的那些人则是一个个的为之愕然。

楚毅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竟然这么快便收服了腾襄四卫上万人之军心,一时之间,不少人面露阴郁之色。

站在高台之上,楚毅伸手一拂,下方一众士卒渐渐停了下来,就听得楚毅肃声道:“诸位,陛下心中没有忘记大家,特意让本督带来了十万两纹银犒赏大家,可是有些人却是不思陛下恩德,擅离职守,大家说对于这等人,该如何处置!”

高高的旗杆之上,黄战那一颗脑袋悬挂其上,大家已经听闻了关于楚毅怒斩黄战之事,如今听了楚毅的话自然是齐声吼道:“杀,杀,杀!”

楚毅微微颔首,一挥手道:“将犯官许一祖、魏明、吕奇等人带上来!”

很快就见许一祖、魏明、吕奇等十几名军中将领被带了上来,皆是先前楚毅擂鼓聚将之时没有到场之人。

许一祖狼狈无比,被推推搡搡的押上高台仍然是冲着楚毅破口大骂:“阉狗,你不得好死!”

至于说魏明、吕奇等人却是一个个冲着楚毅哀求不已。

当许一祖等人一个个被押上高台之上,下方士卒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卫指挥使、千户官、百户官那副凄惨的模样心中一颤,下意识的看向楚毅。

楚毅一身大氅,身形笔挺的立于高台,冷声道:“许一祖、魏明、吕奇身为将领却擅离大营,依法当斩!”

“斩!”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十几个大好人头滚落于地,如此残酷血腥的场面顿时如同寒冬腊月的刺骨寒风一般吹在身上,不知多少士卒看向楚毅的时候眼中满是敬畏与忌惮之色。

不过下一刻,楚毅挥手道:“接下来,按照名册,大家一个个上前来领取自己的赏银,本督会亲自在此坐镇,任何人不得贪墨众将士该得之赏银。”

恩威并施,一个大棒,一个胡萝卜,楚毅这一套操作下来,不说尽得军心,至少也将自己的身影烙印进了大多数的士卒心中。

只要以后加以笼络,这腾襄四卫绝对能够成为楚毅的忠实拥护者。

一队队的士卒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自楚毅身旁走过,然后从一名名的番子手中领过纹银。

这些犒赏不经军中将领之手,楚毅更是没有兴趣贪墨这些赏银,自然是百分之百的派发到了这些士卒手中。

不少士卒在拿到几辆纹银的时候甚至激动的红了眼睛。

他们如果不是家中贫苦的话,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加入军籍,然而就算是成为了腾襄四卫营的一员,也不过是勉强温饱罢了,至于说饷银,每月到手的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如今这几两赏银真的是他们一辈子当中所能够拿到手最多的了,不激动才怪。

“吾等誓死效忠陛下,效忠总管大人!”

直到夜幕垂下,楚毅方才离了兵营,直奔豹房方向而去。

却说夏助被楚毅抓走,没有多久,国丈夏儒便亲自入宫求见皇后夏氏,这一幕落在许多人的眼中。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儒于宫门处求见皇后,结果却是没有得到皇后召见,反而是被皇后派人呵斥了几句,令其回府闭门思过。

皇宫之中,夏皇后寝宫,一脸愁容密布的夏皇后几次将写好的书信团成一团丢掉,然后又忍不住再写一封。

良久,夏皇后将一封书信封好,召来一名小太监,令其将书信送往豹房,并且派人训诫夏儒一番,命其回府思过。

豹房之所在,天子朱厚照看着信纸之上娟秀的字迹,脸上神色缓和了许多,将皇后夏氏的书信一一看完,微微颔首道:“皇后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站在一旁的谷大用自然也看到了皇后那一封书信的内容,书信当中皇后夏氏向朱厚照请罪,直言自己没有能够约束好自己家人,致使夏助犯下大错,恳请天子依法处置勿以其为念,言词之间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尽显深明大义,倒也难怪朱厚照会如此称赞。

谷大用不禁笑着道:“陛下,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如此识大体,与陛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朱厚照微微一笑,抬头看去,就见远处一道身影大步而来,不是楚毅又是何人。

楚毅走上前来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臣楚毅向陛下领罪!”

朱厚照嘴角含笑看着楚毅,上前一步将楚毅扶起道:“楚大伴何罪之有?朕怎么不知啊!”

楚毅苦笑道:“奴婢没有请示陛下便抓了国舅夏助,此为罪过矣!”

朱厚照笑着将皇后的书信递给楚毅道:“这是皇后的信,楚大伴不妨看一看!”

眉头一挑,楚毅接过,看过书信,心中不禁感叹,皇后夏氏倒非是不明事理之辈,不过从字里行间却也能够看出夏皇后也不是没有一点心机。

正所谓不争即争,这种情况下,无理取闹,甚至恳请天子都不是明智之选,而最佳的选择便是如夏皇后这般将一切过错认下,其他一切不提。

效果如何只看朱厚照这会儿心情楚毅就能够看出来,显然朱厚照对于皇后的态度很是满意。

朱厚照自然看得出夏皇后这一封书信的用意,但是同样是求情,胡搅蛮缠哪里及得上这般以退为进,既能博得天子好感,又能达到目的。

尽管说大明一朝,后宫妃嫔之间勾心斗角者极少,也极少有强势的外戚出现,但是皇宫本身便充斥着各种阴暗,身为皇后,若是没有一点心机手段,怕是也坐不稳皇后之位。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此乃陛下之福也!”

朱厚照笑道:“皇后的面子朕还是要给的,夏助那混蛋被人利用了尚且不知,朕就不该留他们在京城之地,不然也不会闹出这般的闹剧来!”

果不其然,朱厚照洞若观火,夏助什么人,朱厚照心知肚明,一看就知道夏助是被人给利用了,否则的话,如果夏助真的勾结禁军,怕是也轮不到楚毅动手抓他了。

楚毅拱手笑道:“陛下明见万里,某些人的算计如何瞒得过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不过却颇为受用的道:“不过夏助这混蛋朕也不能轻饶了他,传朕旨意,除去锦衣卫指挥同知夏助之职,贬为庶民,特令即日遣回原籍,国丈夏儒教子不严,罚俸三年,一并返回原籍……”

谷大用于一旁奋笔疾书,很快一道圣旨拟成,加盖了印玺,关于国舅夏助被抓之事便有了结果。

做出了对夏助的惩治,朱厚照略带歉意的向着楚毅道:“大伴不会怪朕吧!”

楚毅闻言连忙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厚照轻叹道:“若是朕够强势一些的话,那么大伴所承受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甚至就是斩了夏助也无妨!”

楚毅道:“陛下乃是为了楚毅考虑,奴婢已经得罪了权贵,豪绅,文官,若是再得罪了皇亲国戚的话,只会树敌更多,陛下一番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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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气腾腾楚总管【求月票】

朱厚照拍了拍楚毅肩膀道:“大伴能够明白朕的一番用心便好,朕真怕你一时冲动再为自己平白树立强敌。”

说着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切记,莫要操之过急!”

楚毅肃声道:“多谢陛下教诲,楚毅铭记于心!”

虽然说楚毅根本就不担心所谓的树敌,就算是得罪了所有人又如何,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气运,介时天下皆敌,最多就是被迫离开这一方世界。

当然好歹朱厚照待他不差,是人都会有感情,楚毅也想在获得气运的同时能够帮朱厚照摆脱宿命,若是可以,君臣联手,将大明这一渐渐滑向深渊的东方帝国拨乱反正,将大明之光辉遍洒世界。

示意楚毅坐下,朱厚照自谷大用手中接过茶水道:“腾襄四卫营如何了?”

虽然说一直有东厂番子将消息传来,不过终究不是亲眼所见,如今楚毅在此,腾襄四卫究竟是什么情况,想来没有人比楚毅更清楚了。

对于腾襄四卫,朱厚照那是注入了极大的心血,几年前便开始一点点的布局,借助刘瑾之手终于将腾襄四卫扩充到了两万余人,放之京城之地,已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不过腾襄四卫能有今日明显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就好比黄战、许一祖,一个代表勋贵,一个代表了文官集团,朱厚照也只能认了。

楚毅冷笑道:“如今黄战、许一祖等人被斩,至于说剩下的那些人,已然翻不起风浪,陛下尽管放心,那些人安插在腾襄四卫当中的钉子,吾自会一一将之拔除。”

听得楚毅这么说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道:“如此甚好,朕就知道这些事情难不住大伴!”

陪着朱厚照叙话,楚毅将自己接下来的一些打算同朱厚照通气,一旁的谷大用听着楚毅那杀气腾腾的话不禁腿肚子有些打颤。

只是听着楚毅的打算,谷大用就感觉心中有些发毛,这是要杀人啊,而且还不是杀那么几个,而是要大杀特杀。

偏偏朱厚照在楚毅的鼓动之下,亢奋的面色泛红,竟然对楚毅的打算无比的赞同,这让谷大用禁不住庆幸,万幸自己没有同楚毅对上,不然的话,自己只怕死的会相当之凄惨。

及至夜色昏暗,朱厚照才放楚毅离开豹房。

紫禁城之中,皇后夏氏将自己关在静室当中默默祈祷,要说她对楚毅没有意见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夏氏心中却很清楚,以楚毅如今受宠程度,只怕就是自己这名皇后都未必及得上其在朱厚照心目当中的地位。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还请保佑……”

静室之外,宫女青禾的声音传来道:“娘娘,陛下有旨意传来,娘娘快出来接旨啊!”

皇后夏氏闻言禁不住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静室,就见来人赫然是侍奉在天子身边的丘聚。

丘聚与谷大用、刘瑾、楚毅等人一般皆是昔日朱厚照潜邸之内侍,虽然说不如刘瑾、谷大用、楚毅他们大权在握,但是那只是同楚毅他们相比,大明二十四监,除了司礼监、御马监之外,尚且有其他机构,而丘聚自然也握有大权。

丘聚见到皇后夏氏连忙一礼道:“奴婢丘聚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夏氏微微一笑道:“丘总管不必多礼,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丘聚笑道:“陛下有口谕令老奴传达!”

夏氏连忙屈膝做聆听圣喻壮,就听得丘聚神色肃穆道:“皇后夏氏,贤良淑德,明晓大义,朕心甚慰,赏东珠一串,绢帛百匹……国丈夏儒教子无方……国舅夏助贬为庶民……”

皇后所关心的不是天子的赏赐,而是对自己哥哥的处置,如今闻得天子对其处置结果,终于长出一口气,虽然说夏助被变为庶民发回原籍,就连夏儒都受到牵连,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有这般的结果,皇后已经是非常的满足了。

夏氏很清楚,以夏助的做为,如果说天子真的较真的话,到时候不只是夏府上下尽皆要人头落地,就连她这皇后之位怕是也要不稳了。

那可是勾结禁军,图谋不轨的罪名,尽管说她也不信夏助有那个胆子和心思,可是如果真的深究的话,夏助这一罪名还真是不可辩驳。

长出一口气的皇后夏氏恭恭敬敬的向着豹房方向拜下:“臣妾夏氏,领旨谢恩!”

丘聚这会儿向着起身的皇后道:“娘娘,陛下派老奴前来一者为了传旨以安娘娘之心,一者则是看娘娘有什么话想要对国丈还有国舅他们交代,老奴可以代娘娘前去送国丈他们一行。”

显然朱厚照考虑的极为周到,夏氏微微沉吟一番向着丘聚道:“丘总管此去且代我叮嘱家父,此番天子开恩,饶恕二哥,回返原籍之后,定要闭门思过,修心养性,若然再惹出祸端,本宫会亲自恳请陛下严惩不怠!”

丘聚恭敬道:“老奴领命!”

东厂秘狱之中,国舅夏助被带进了秘狱,这里乃是东厂审讯犯人之地,所关押的皆是戴罪之身的案犯,一些案犯则是要施以刑罚审讯,种种残酷的手段,一般人看了都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夏助真的是被吓坏了,甚至被关在一间独立的牢房当中的时候,一张脸上还满是苍白之色。

一夜过去,夏助只听得惨叫声连连传来,整个人困的要死却是不敢闭眼,及至天亮才勉强合上眼睛。

当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响起:“夏助!”

夏助几乎是本能的一声尖叫道:“不要,不要啊,不关我事……”

“喝!”

楚毅看到夏助那一副被吓得几乎崩溃的模样不禁一声呵斥,夏助回神过来,看到楚毅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猛地扑到近前向着楚毅道:“楚督主,饶命啊,真的不关我事啊!”

楚毅淡淡的看了夏助一眼道:“夏助,这次算你命大,有皇后娘娘为你陈情,陛下顾念与娘娘之情分,特饶你一命!”

噗通一声,夏助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呢喃道:“我不用死了,我真的不用死了啊!”

哗啦一声,牢房的锁链打开,楚毅冲着夏助道:“令兄长此刻正在大狱之外等你,还不快随我离去。”

夏助连滚带爬的起身,怯生生的跟在楚毅身边出了那犹如魔窟一般的东厂秘狱,回首看了一眼,夏助脸上满是后怕的神色。

夏助之兄,夏臣为锦衣卫指挥使,不过也只是一个空头职衔,就见文质彬彬的夏臣站在一辆马车旁,看到楚毅带着夏助出了牢狱不禁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来,先是瞪了夏助一眼,然后无比恭敬的向着楚毅一礼道:“多谢楚总管高抬贵手,饶过我家二弟一遭。”

楚毅淡淡道:“不用谢我,要谢的话就谢娘娘和陛下吧!”

夏臣连连点头道:“总管说的是。”

说着夏臣冲着夏助喝道:“你这混蛋,害的娘娘忧心不已,此番父亲与你尽皆返回原籍,若是再惹出是非,谁也保不了你。”

夏助颇有些不服,然而还没有发作,瞥到一旁的楚毅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此时耳边更是响起楚毅的声音道:“夏国舅,楚某执掌东厂,东厂别的能力没有,但是消息却是最灵通的,此番归去原籍,若是国舅依然目无王法胡作非为的话,那就不要怪楚某奏请陛下,严惩不怠了!”

打了个哆嗦的夏助匆匆的向着楚毅一礼便躲进马车当中,夏臣苦笑,向着楚毅一礼道:“楚总管,夏臣告退!”

楚毅微微颔首,目送夏家兄弟离去。

说实话,夏氏被立为后不过只有数年时间,夏家虽然贵为外戚,然则大明一朝就没有出过强势的外戚,夏臣、夏助便是被封为无有权柄的锦衣卫同知、锦衣卫指挥使,可见大明外戚真的没什么权势。

夏助也就是纨绔了一些,真说起来还不至死,就算是如此,夏助也被人给算计,楚毅甚至怀疑,是否某些人在算计朱厚照与皇后,离间帝后,一旦帝后失和,必然会后宫动荡,那时朱厚照将会无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思及某些人,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低声呢喃:“真当楚某刀锋不利吗?”

“咦!”

楚毅陡然之间抬头向着远处长街之上望去,就见明媚的阳光照耀之下,一名青衫文士正缓步而来。

来人一袭青衫,手中除了一把折扇之外别无他物,随着来人接近,一股无形的气机已然锁定了楚毅。

楚毅心中一动,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一股冷漠的气息自对方身上流转,人之气息渐消。

楚毅打量着对方,同样朱瀚也在打量着楚毅,二者气息碰撞一刹那,便清楚的意识到此番遇到了对手。

“阁下一身修为已达先天之境,当非是无名之辈才对,不知如何称呼!”

楚毅不禁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来历,毕竟无有传承,绝对不可能突然蹦出来一个先天级别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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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同时楚毅也在脑海之中过滤可能会存在先天强者的势力,只是天下间势力众多,一时之间还真的不好确定。

朱瀚一步跨出,手中折扇破空而来直取楚毅咽喉要害,口中道:“阉狗,且记好了,吾乃朱瀚,今日当斩你于此,为国除奸!”

楚毅身形一晃避开朱瀚一击,眉头一挑冷笑一声道:“原来阁下竟然是儒家先天强者,若是楚某所猜不差的话,朱熹莫非便是你之先祖?”

朱瀚手中折扇犹如利刃一般,尤其是先天劲气勃然而发,就是楚毅都不得不小心应对。

“不曾想你这阉狗竟然也有这般见识,不错,朱子正是先祖!”

楚毅与朱瀚两名先天强者交手之间动静自是不小,只不过是转眼功夫而已便惊动了东厂一众番子。

数十名东厂番子涌出,眼见自家督主与人交手,一个个却是插不上手。

曹少钦、齐琥两人出现,眼见朱瀚竟然能够同楚毅战个不相上下不禁神色为之一变。

楚毅何等修为,做为楚毅的心腹,曹少钦、齐琥他们心中那是再清楚不过了,然而现在竟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愣是同楚毅修为相当,不用说对方必然是先天级别的存在。

对于这等存在,即便是曹少钦、齐琥他们加入其中,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到楚毅的发挥。

齐琥眼中满是战意,不过却也不敢轻易出手,向着曹少钦道:“曹公公,我们该如何是好!”

曹少钦看着朱瀚眼中闪过一道阴戾之色道:“此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东厂附近行刺督主,简直是狂妄,今日若是不将其留下的话,那我东厂只怕要贻笑大方,沦为笑柄了。”

说着曹少钦冲着齐琥道:“齐档头,立刻召集弓弩手,今天定要将其留下来!”

随着曹少钦一声令下,东厂之中,数十名番子一个个手持劲弩出现在四周,大有将楚毅、朱瀚包围起来的架势。

就如曹少钦所说的那般,朱瀚其实根本就没有将楚毅放下心上,在朱瀚看来,楚毅就算是身手不差,小小年纪却也不大可能是先天强者。

只要不是先天强者,即便江湖顶尖好手,朱瀚也有把握在十几个呼吸之间便将之斩杀当场。

所以说朱瀚才会那么大摇大摆的在东厂门口处对楚毅痛下杀手,不是他不知道东厂高手众多,而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能够安然脱身。

结果真正的同楚毅交手之后,朱瀚心中便不由得破口大骂,杨廷和他们到底是怎么收集消息的,只是说楚毅修炼葵花宝典,一身修为不差,却从来没有说过楚毅达到了先天之境啊。

尤其是楚毅一身修为比起他来丝毫不差,朱瀚真的无法理解,楚毅年不过二十许怎么就有这么一身高深的修为,要知道他可是苦修数十年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达到先天之境。

就算是如此,他已经被称之为奇才了,现在同楚毅一比,他算什么奇才啊。人家同他一样都是先天强者,却是比他年轻了足足二十余岁。

这还是楚毅第一次同先天强者交手,还别说,仗着葵花宝典那诡异的速度,楚毅在同朱瀚的交手过程当中完全掌握了主导权,就算是朱瀚在察觉到不妙之后想要脱身也来不及了。

四周一众东厂番子一个个手持劲弩将其团团包围,甚至如齐琥、曹少钦等数名东厂一流好手也都手持弓箭遥遥将其锁定。

面色变得阴沉无比的朱瀚同楚毅一掌相击,借着反震之力身形犹如一只大鸟一般向着远处的房屋落去。

只要能够逃进那些民居当中,即便是楚毅亲自出手追踪,朱瀚也有十足的把握脱身。

然而朱瀚却是低估了四周早就准备好了的弓弩手,先前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动手,自然是顾忌与其交手的楚毅。

万一伤了楚毅那就不妙了,如今朱瀚却是拉开了同楚毅的距离,只听得曹少钦一声尖利的呼喝道:“射!”

话音落下,顿时就见数十支箭矢齐齐射向朱瀚。

朱瀚只感觉周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心中悸动,定睛望去,就见空中数十支箭矢却是将其锁定,没有一支偏离。

再怎么说能够被选进东厂之中的番子,每一个都是好手,弓马娴熟那是基础,甚至大半都修炼各种功法,可想而知朱瀚这会儿就相当于面对着数十名江湖好手的齐射。

“喝!”

好一个朱瀚竟然凌空横移了三尺,刹那之间避开了数十支箭矢,不过朱瀚这般强运真气虚空横移所付出的代价不小,这一点从朱瀚苍白的面色并且坠下的身形便可以看出。

然而当朱瀚避开那数十支强弩射出的箭矢的时候,早已经等着的曹少钦、齐琥等几名东厂档头手中箭矢刹那之间射出。

这会儿朱瀚已经强行运转真气虚空横移了一次,结果曹少钦他们这一击却是再无法闪避。

不过先天强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见朱瀚手中折扇一抖,顿时就见由精钢所打造的扇骨激射而出。

叮叮当当!

激射而出的扇骨正中那一支支箭矢,成功化解了危机,落地的朱瀚身子一个踉跄转身就走。

“既然来了,阁下便不要走了吧!”

然而楚毅的声音却是在朱瀚耳边响起,就见楚毅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朱瀚身侧,一只手抓住了朱瀚的一条臂膀。

朱瀚不由得神色为之一变,刚刚跃起的身形愣是一下被楚毅给扯了下来。

“阉狗,撒手!”

好一个朱瀚,单手成刀凌厉无比的向着楚毅斩了过来,不过楚毅撒手的同时却是一个横击一掌拍在了朱瀚的胸口之上。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自朱瀚口中喷射而出,身形被楚毅拍飞出去,落地的瞬间一个鲤鱼打挺跃上高墙。

顿时一片箭矢激射而来,尤其是其中还夹杂着齐琥、曹少钦等东厂档头的箭矢。

如果是单对单的话,朱瀚不闪不避也能挡下,只是现在连连受创的朱瀚为自己的轻敌自大付出了代价。

挥动衣袖拍飞了几支箭矢,下一刻朱瀚闷哼一声,就见一支箭矢洞穿了其肩膀,另外一支箭矢也没入左腿之中。

身形一晃,站在高墙之上的朱瀚再也稳不住身形,自高墙之上跌落下来。

楚毅微微颔首,这朱瀚也真是狂妄自大,如果说是换个地方刺杀于他的话,失败了的话或许可以凭借这一身修为逃脱。

然而朱瀚却是不该在东厂门口动手,他这是浑然不将东厂放在眼中啊。

要知道就算是一尊先天级别的强者如果说被东厂这些好手给包围了的话,都有可能会身死当场,更不要说还有楚毅这么一尊先天强者坐镇了。

曹少钦、齐琥以及几尊档头,那都是可以媲美江湖顶尖好手的存在,朱瀚一人单挑整个东厂精锐,这要是能胜的话,那他就真的成了天下第一人了。

几名番子手提锁链上前准备将朱瀚锁拿,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轰的一声,漫天黑雾弥漫,楚毅见状不禁一抬手,顿时银光乍现,数十支银针向着那黑雾激射而去。

闷哼声自迷雾当中传出,下一刻一道身影冲出,带着朱瀚逃进了边上的民宅之中。

“追!”

曹少钦不禁怒喝一声,当即同齐琥一同追了上去,而楚毅则是眉头紧锁盯着朱瀚二人消失的方向。

“东瀛忍术!”

方才救走朱瀚那人所施展的根本就是东瀛忍术,这让楚毅不禁浮想联翩,这京师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非但是有着儒家的先天强者,更是连东瀛顶尖好手都藏身于此。

不过是盏茶功夫,曹少钦、齐琥等人脸上带着几分失望之色归来。

“还请督主恕罪,属下等无能,没有能够将那些人给拿下!”

楚毅淡淡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你们肯定遇到了对方的埋伏吧!”

听得楚毅这么说,齐琥、曹少钦不禁愕然的看向楚毅,他们一路追上去,眼看就要追上朱瀚二人,结果几名黑衣人杀出,愣是将他们给拦了下来,最重要的是那几名黑衣人一个个身手不差,其中有一人更是同齐琥战了个旗鼓相当,绝对可以媲美江湖之上的顶尖好手。

“督主,你如何……”

楚毅淡淡道:“东瀛忍者悍不畏死,莫说是你们,就算是本督亲自追上去,但凡对方拼死相阻那么一时半刻,我等怕是也留不下朱瀚!”

曹少钦不禁道:“督主果然料事如神,我们半路之上遭受及名黑衣人伏击,看对方的路数绝非中原之人,反倒是与我们在江南所遇到的那一伙东瀛浪人极为相似,不出意外便如督主所言,那些人皆是东瀛忍者。”

楚毅嘴角微微翘起,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意道:“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本督要和这位朱子的后人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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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鼓动天子【求月票】

东厂一众人散去,曹少钦立于楚毅身侧低声道:“督主,似乎您有意放走朱瀚他们!”

楚毅闻言不禁看了曹少钦一眼,本来他做的就有些明显,被人看出来倒也不奇怪,如果说曹少钦连这点都看不出的话,那他也不可能为楚毅依之为左膀右臂了。

微微一笑,楚毅没有解释,冲着曹少钦道:“点起人马,随本督前去拿人!”

本身按照楚毅的计划,今天是准备前去毛纪、庞文斌府上抄家拿人的,结果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东厂门口处遭到了朱瀚的刺杀。

很快一队东厂番子簇拥着楚毅直奔着毛纪府邸而去。

东厂门口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惊动人,尤其是如今楚毅已经成了京城许多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楚毅这边遭受刺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杨廷和府邸,正准备前往内阁处置政务的杨廷和就见管家快步而来。

“老爷,朱先生失败了!”

杨廷和脚步禁不住一顿,眼中闪过几分失望之色,虽然说对朱瀚报以极大的期望,但是杨廷和也不是没有失败的心理准备,所以心中只是有些失望,然后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朱先生怎么样?”

在杨廷和看来,朱瀚实力不差,就算是刺杀不了楚毅,至少自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然而那管家却是苦笑道:“朱先生胸口与大腿各自中了一箭,加之又中了楚毅一掌,只怕没有个一年半载修养是不大可能恢复了。”

杨廷和不禁冷哼一声道:“早就提醒过他不要轻敌,结果倒好,如果不是我们有所准备的话,朱瀚怕是难逃一死。”

听管家提及朱瀚的伤势如何,杨廷和就能够想到,肯定是朱瀚太过狂妄自大了,否则绝对不会伤的这么重。

管家低声道:“正如老爷所料,这次还真的多亏了那些东瀛人,否则朱先生怕是要落入到楚毅他们手中了。”

杨廷和摆了摆手道:“此番楚毅遇刺,很有可能会大索京城,你即刻将人安排出城,莫要出了什么乱子!”

叮嘱了管家一番,杨廷和一如往常前往内阁理政。

不少权贵得知楚毅遇刺自然是大为欢喜,然而楚毅却是安然无恙倒是让不少人颇为失望。

很快得知楚毅带人奔着毛纪府上而去的一众人不禁为毛家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谁不知道楚毅抄家灭族那是其中好手,在江南一地足足抄没了数十豪绅、权贵之家。令江南之地提楚毅之名为之色变。

本以为将楚毅召回京师,诸位阁老或许能够压制楚毅,就算是压制不住,至少京城重地,楚毅也该收敛一些才对。

但是结果却是楚毅一回京便拿下了毛纪、庞文斌并且于京营之中斩了十几名军中将领。

似乎楚毅这杀星从江南归来非但是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是有血染京城之意。

毛纪阖府上下已经被东厂给封门足有两日了,毛府上下家眷自然是心中惶恐不堪,提及楚毅之名就不由想到被楚毅所抄家灭族的那些江南权贵、豪绅们。

厚重的府门开启,楚毅缓缓走进毛府之中,就见毛府上下数十口一一被拿下,正被押在院子当中。

一名东厂档头上前来向着楚毅拜倒:“拜见督主,毛府上下共计二十三口,已尽数拿下。”

楚毅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院子当中那数十人身上,这些便是毛纪的妻儿老小,对于这些人,楚毅并没有什么恶意,毛纪所犯之罪,尚且够不上灭族,但是除了毛纪的妻女之外,两个儿子却是一个个身上有命案在身。

“将人带下去!”

毛纪贪墨军饷达数十万两之巨,楚毅此来自然是为了抄家而来。

伴随着楚毅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将毛纪府上抄了个底朝天,然则却只找出了三十余万两左右。

虽然与东厂所查的数目有些出入,不过在楚毅看来这倒是正常,毛纪贪墨那么多金银,除了自己留下的,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分于他人了。

毕竟偌大的兵部,即便是毛纪贵为兵部尚书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说到底楚毅盯上毛纪,怪只怪毛纪乃是兵部尚书。

谁让楚毅盯上了兵部这六部之中极为重要的部门呢,非但是毛纪,此番楚毅更是要以毛纪为突破口,血洗兵部。

离开毛府,楚毅则是奔着庞文斌府邸而去,庞文斌府上亲眷并不多,但是也有十几人,这些人被带走,接着就是抄家。

相比毛纪府上所搜出的三十余万两纹银,庞文斌府上所搜出的财物却是足足达到了近百万两之巨。

做为吏部的二把手,庞文斌几乎架空了吏部尚书刘忠,如同墙头草一般的刘忠对于庞文斌的卖官鬻爵之举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的话,庞文斌又何至于能够靠卖官鬻爵积攒百万脏银。

毛纪、庞文斌两家所抄没之纹银共计一百三十万两之巨,楚毅吩咐将两家家眷押入东厂秘狱之中,然后带着抄家之结果前往豹房。

豹房之中,当楚毅看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却是难得的在舞剑,一道寒光刺来,楚毅身形不动,伸手那么一夹,轻笑道:“陛下真是好兴致啊!”

说着躬身一礼道:“臣楚毅特来向陛下复命!”

朱厚照将手中宝剑丢给谷大用,一边自小太监手中接过毛巾擦去额头的汗珠,打量了楚毅一番道:“朕就知道区区宵小之辈根本就伤不了大伴的!”

京城之地,好歹东厂、西厂、锦衣卫都在朱厚照掌握之中,所以京城之中的风吹草动,朱厚照还是能够第一时间获知消息的。

“只可惜走了那刺客!”

朱厚照示意楚毅坐下,一边接过茶水一边看着楚毅道:“朕虽然不清楚那刺客实力如何,可是朕却知道,以楚大伴的实力,如果说真的愿意的话,想要留下那刺客并不是什么难事。”

连曹少钦都能够看出他放水了,那么朱厚照能够看出也不稀奇。

楚毅神色一正道:“陛下可知那刺客是什么人吗?”

听楚毅这么一说,朱厚照摆了摆手,侍奉着的小太监立刻退去,只留下谷大用在一旁侍奉着。

就听得朱厚照饶有兴趣道:“莫非对方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吗,朕印象当中,恐怕就是对上王孙贵族,大伴你都未必会留手啊!”

楚毅缓缓道:“陛下可知当今儒家最大的学派是哪一派?”

朱厚照笑着道:“自然是程朱学派,这满朝文武几乎大半皆是出自程朱学派!”

突然朱厚照神色为之一变,神色凝重的看着楚毅道:“难道说行刺大伴之人竟然是程朱学派门下弟子?”

怪不得朱厚照都这般的凝重,如果说真的如此的话,那么楚毅没有当场将刺客留下来就可以理解了。

程朱学派自朱熹之后,经由蒙元大力扶住,及至如今已然成为了儒家最具影响力的学派,主导者朝堂乃至天下的话语权。

也就是王阳明龙场悟道,脱出程朱理学之窠臼,集陆王心学之大成,开辟姚江学派,与程朱理学一派一争高下。

朱厚照崩殂之后,世宗嘉靖帝之时爆发了大礼仪之争,嘉靖帝便是依靠姚江学派同以杨廷和为首的程朱理学一派相争。

所以说在王阳明于儒家内部集陆王心学大成,成就阳明学之前,程朱理学在儒家内部几无对手。

可想而知这种环境之下,朝堂百官之中,有一个算一个,怕是大半都是程朱理学一派的支持者,如果说楚毅果真留下朱熹之后人的话,到时候必然会在程朱理学内部掀起轩然大波。

至少当下楚毅还没有准备好同百官硬撼的准备。

将楚毅神色看在眼中,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大伴这么做是对的,眼下我们尚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同那些人撕破脸面。”

一声喟叹,朱厚照道:“朕这皇帝当的憋屈啊,楚大伴你被人刺杀,明明有实力留下对方,却是不得不顾全大局放走对方……”

眼中闪烁着几分寒意,楚毅缓缓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对付这些人,无非分化、拉拢,打压,只要给臣时间,早晚有一日臣一定会助陛下重掌朝堂,让他们知晓什么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重现太祖、成祖之盛况。”

楚毅思及后世,冷冷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原本有些失落的朱厚照闻言不禁精神一震,两眼放光,面色潮红,口中呢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继而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好,朕就等着那一日!”

一旁的谷大用听得冷汗直冒,他真不知道楚毅到底哪里来的信心,如此鼓动天子,竟然要同那些老狐狸争锋,重掌军政大权,真不怕君臣二人皆步上刘瑾之后尘吗?

只是看朱厚照那一副精神振奋的模样,谷大用心中暗叹一声。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是何等的皇权至高,想一想朱厚照面对群臣的那种憋屈,身为天子甚至连居于皇宫大内都没有什么安全感,谷大用都觉得朱厚照这皇帝太可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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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们连皇帝都敢杀!【求月票】

朱厚照定了一下心神,楚毅给他画了一张大饼,身为天子却是连自身安危都无法保证,但凡是有那么点上进心,必然会为楚毅所描绘的场景心动。

天子一怒,血流漂橹,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朱厚照本身便有尚武之心,即便是没有楚毅,朱厚照也会如大明几位帝王一般想尽办法想要重新将军政大权收回。

只可惜朱厚照终究功败垂成,年仅三十余岁便早早崩殂,不过如今却是有楚毅在,这一悲剧定然不会再度重演。

轻咳一声,楚毅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此来乃是向陛下禀明毛纪、庞文斌两人家产抄没情况的。”

先前朱厚照已经下旨,毛纪、庞文斌打入大牢,家产抄没,严查亲眷,但有罪孽者,一律严惩不待。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不知这二人家中抄没出多少家产?”

虽然说先前楚毅弹劾二人,东厂所给出二人贪墨的数额共计近二百万两纹银之多,但是朱厚照却是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在朱厚照看来,那数据可能被动了手脚,两位可以确定是贪官的一品大员能够抄没出数十万两纹银的话,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楚毅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清单明细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请看,这便是自毛纪、庞文斌两者家中所抄没出来的财物明细。”

朱厚照细细观看,其中有金银珠宝,有田产地契等,当看到最后的数字的时候,朱厚照不由的眼睛一缩道:“竟然足有现银一百多万两之多,大伴你当初却是没有骗朕!”

楚毅闻言不禁苦笑,看朱厚照反应就知道朱厚照当时自己都不信二人能够贪墨这么多。

“陛下,臣又怎么会欺骗陛下呢。”

朱厚照连忙道:“是朕错怪了大伴了,只是真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二人竟果真贪墨如此之多,该杀,真是该杀啊!”

说着朱厚照面色阴沉的看着楚毅道:“大伴,毛纪、庞文斌二人能够贪墨如此之多,绝对不止他们二人,此案朕将之交给东厂查办,一定要将所有涉案之人统统捉拿归案!”

楚毅此来一方面是为了想朱厚照禀明抄家的结果,另外一方面就是想要向朱厚照讨得查案之权。

毕竟想要严查兵部、吏部这两大部门,必须有朱厚照的旨意方可。

如今朱厚照开口,楚毅肃声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臣一定将这些国之蛀虫统统一扫而空。”

楚毅看了朱厚照一眼,犹豫了一番,结果被朱厚照看在眼中道:“大伴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楚毅点头道:“陛下,毛纪、庞文斌被拿下,如今兵部尚书、吏部侍郎之位空缺,臣却是想要向陛下举荐几位大才。”

两位一品大员空缺,朱厚照自然要钦定其人选,只是这满朝文武,朱厚照却是不知究竟该去信任何人。

如今听楚毅这么一说,朱厚照不由眼睛一亮道:“大伴快快道来。”

楚毅沉声道:“前内阁首辅焦芳、工部尚书毕亨、南京吏部尚书王华、三边总制杨一清皆为国之栋梁,陛下可纳之、用之。”

朱厚照沉吟道:“大伴所举荐这几位皆是良才,朕定会重用之。”

离了豹房,楚毅回到东厂,第一时间提审毛纪、庞文斌。

自东厂内线当中传出消息,楚毅欲借机清洗朝堂。百官闻知,人人自危。

一座普通小院之中,十几道身影聚集在一起,如果说有人看到这十几人的话定然会为之震惊。

包括刑部尚书费宏、阁老蒋冕,兵部左右侍郎、吏部侍郎等,最差的都是朝廷二品大员。

这会儿兵部侍郎黄淮一脸的急色道:“尚书大人,阁老,楚毅那疯子他这是想要血洗朝堂啊,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满朝文武,持身以正着不是没有,同样也不会太多,所以闻知楚毅有借机清洗朝堂的意思,百官差点都炸了。

一双双目光盯着费宏、蒋冕几人。

费宏轻咳一声道:“诸位,大家同坐一条船,毛大人、庞大人已经落难,越是如此,我等越是要保持冷静,同舟共济,共度此难关。”

工部侍郎顾明冷笑道:“保持冷静,楚毅的屠刀马上就要架到我们脖子上了,费大人要我等如何冷静?”

蒋冕开口道:“所以本官才请诸位来此,大家也好商议出一个应对之法来!”

一名都御史冷笑一声道:“楚毅不死,大家心中不安,要我说,就依对付刘瑾之法,诬他一个造反之罪便是。”

有刘瑾的例子在前,听了这名都御史的提议,不少人不禁眼睛一亮,如果说能够成功的话,那么楚毅必死无疑。

刘瑾当时何等的张狂,还不是乖乖伏诛吗?

费宏皱眉道:“此事只怕不易啊,刘瑾当初被天子除去司礼监总管之位,并且责令其于府中闭门思过,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将刘瑾一网成擒,然则楚毅不同于刘瑾……”

兵部侍郎黄淮却是眼中闪烁着寒光道:“有何不同,只要我们调动大军将楚毅拿下,然后禀明天子楚毅造反,恳请天子斩楚毅于午门便是!”

费宏皱眉道:“有了刘瑾之事,天子只怕不会答应!”

黄淮带着几分疯狂道:“天子不答应又如何,那就让楚毅去死,到时候天子只能接受事实,最多到时随便推一人出去做那替罪羊,让天子发泄一下怒火便是。”

身为兵部侍郎,黄淮比任何人都担心,做为毛纪的心腹,黄淮可以肯定,一旦楚毅动手,他这位与毛纪最为亲密的兵部侍郎绝对第一个遭殃。

在场之人,哪一个都不干净,否则的话也不会一个个聚在这里商量着如何对付楚毅。

都御史封安同庞文斌乃是姻亲,庞文斌卖官鬻爵一案,只要东厂稍微一查,他这位都御史绝对跑不掉。

就如同黄淮一样,封安同样是恨不得想尽办法弄死楚毅。

“楚毅不死,那么我等就得去死,大家难道想要坐等楚毅将我等抄家,斩首于午门外吗?”

封安咬牙切齿的道。

原本犹豫的几名官员眼中闪过狠色狠狠点头道:“楚毅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让他去死!”

费宏与蒋冕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不禁神色为之大变,蒋冕高呼道:“诸位冷静,千万冷静啊!京师重地,兵马岂可擅动,就算是成功了,那也是死罪啊!”

封安冷笑道:“死罪?那就推一个人去顶罪便是,无论如何,楚毅必须死!”

费宏看着被逼上绝路,一脸疯狂之色的十几名官员不由得浑身冷汗直冒。

再怎么说朱厚照那也是大明天子,占据大义名分,在这京中擅自调动兵马围杀楚毅,同造反何异。

费宏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荒唐,真是荒唐,尔等眼中可还有天子,可还有王法!”

封安、黄淮等人则是冷笑看着费宏,只听得黄淮道:“既然如此,费大人还请告诉我们,你可有办法助我等逃过一劫,只要你有办法,我们自然不会行此下下之策。”

费宏不禁为之语滞,他要是有办法的话,场面也不至于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深吸一口气,费宏道:“诸位,给我一点时间,我去请示首辅大人,或许首辅大人有办法呢。”

封安、黄淮几人稍稍冷静一些,不过还是盯着费宏道:“费大人即刻前去便是,若是不然,傍晚时分,我等便要动手了。”

指着封安、黄淮等人,费宏却是连说话的心情都没了,转身便离开,直奔着内阁而去。

杨廷和正在内阁之中处理政务,忽然见费宏神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慌之色而来不禁心中一沉。

费宏、蒋冕二人召集黄淮等人,杨廷和自然知晓,如今看费宏的神色反应,似乎情况有些不妙啊。

杨廷和起身行至边上的静室之中,低声道:“费大人,你这是……”

费宏惊慌失措道:“大人,大事不好了,那些人简直疯了,他们就是疯了啊!”

皱着眉头,杨廷和道:“费大人,你冷静一些,细细道来!”

看着费宏那惊慌的模样,杨廷和心中不由一紧,费宏一向沉稳,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其如此失态。

费宏努力稳了稳心神,看着杨廷和颤声道:“黄淮、封安他们已经决定于晚上率兵围杀楚毅……”

“什么!”

杨廷和身子一晃,差点昏过去,身为内阁首辅,杨廷和自然明白费宏的意思,难怪费宏说黄淮这些人疯了。

“荒唐,真是荒唐,他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费宏苦笑道:“只怪楚毅逼人太甚,黄淮等人有一个算一个,一旦楚毅撬开了毛纪、庞文斌他们的嘴巴,甚至都不用撬开,只要东厂稍微调查一下,楚毅绝对不介意顺势将他们一一拿下。”

杨廷和握紧拳头低吼道:“那也不是他们聚兵围杀楚毅的理由,真激怒了天子,谁也逃不了!他们就不想一想后果吗?”

费宏面色惨白,欲言又止,低声道:“狗急跳墙,人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莫说是围杀楚毅,只怕就是弑君他们都做得出。”

杨廷和闻言不禁身子一僵,猛地转身盯着费宏,额头之上满是冷汗沉声道:“你说什么?”

费宏被杨廷和死死的盯着,苍白的面容之上泛起一丝潮红,咬牙道:“大人,快想想办法吧,不然我担心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啊!”

杨廷和面色铁青,拳头紧握,在静室当中走来走起,口中低吼:“疯了,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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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今夜便动手!

还是那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小院,经过起初的冲动之后,大家都冷静下来,先前头脑一热所生出的胆气似乎一下子散去了许多。

御史荀德脸上带着几分后怕之色向着封安、黄淮几人道:“封大人,黄大人,我们……我们是不是再想一想其他的办法?”

黄淮冷着一张脸,眼底深处带着几分疯狂,低吼道:“其他办法?如果有其他办法可想的话,我们还用得着聚在这里吗?”

说着黄淮一把推开这名御史带着几分鄙夷之色盯着荀德道:“荀大人如果怕了的话,尽管离去便是!”

几名恨不得将楚毅给碎尸万段的官员死死的盯着荀德,荀德等几名心中生出悔意的官员则是低头不敢去看这几人。

心中一番挣扎,荀德拱手一礼道:“楚毅他不可能屠空朝堂所有人,在下……在下就赌楚毅他不会斩尽杀绝!”

封安面露不屑冷笑一声,指着大门道:“一群无胆鼠辈,滚!”

荀德面色泛红看了封安、黄淮几人一眼道:“在下祝诸位马到功成,成功围杀楚毅!”

说着荀德还有几名心生惧意不敢参与其中的官员匆匆离开了那小院。

这几人离去之后,整个院子当中差不多还剩下五名官员,其中就有都御史封安,兵部侍郎黄淮,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工部侍郎马云章、兵部下属库部主事白兵。

其中右都督黄奎乃是腾襄四卫营指挥使黄战之叔父,同样也是一位清贵高官,马云章、白兵在文武百官当中,要么一品大员,要么大权在握。

别看走了一部分人,但是剩下的这些人如果同心协力的话,真的能够闹出大乱子来。

其中有兵部、五军都督府、库部几个部门,至少调兵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只听得兵部侍郎黄淮阴沉着一张脸道:“本官族弟于三千营执掌一营,可抽调人马三千人。”

黄奎捋着胡须道:“老夫可以自京营抽调一千兵马悄然入城。”

库部主事白兵握紧拳头咬牙道:“我可以自库中调出三百劲弩!实在不行,本官还可以抽调一批火器,攻戎炮、车载炮、叶公神铳车炮等!”

工部侍郎马云章眼中流露出肉痛之色道:“老夫可以出赏银二十万两以鼓舞士气!”

其他几人闻言均是颔首不已,谁不知道工部侍郎马云章在工部几大工程当中贪墨银钱无数,真的论及身家的话,他们之中,任何人都比不过马云章。

想要士卒为之效命,那么必须拿银钱去砸,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更何况是一群为了填饱肚子而选择当兵的军汉,数十上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砸下去,就不信这些士卒不用命。

二十万两啊,如果说按照黄奎、黄淮他们所抽调出来的兵马,加起来差不多就有四千人,平均到每个人身上的话,那就是五十两纹银了。

如果说是让这些士卒跟着他们去造反,可能会大半中途退出,但是如果只是让这些士卒跟着他们去对付楚毅的话,他们敢保证,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绝对不会有人后退。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蒋冕、费宏离去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归来。

小院之中,已经谋划好接下来一切的黄淮、封安几人稳稳的坐在那里,热茶渐渐凉去,一直等到天色彻底昏暗下来。

几人之中,黄奎捋着胡须一声轻叹道:“诸位,看来几位阁老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先前蒋冕、费宏离去,这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如果说杨廷和那里真的有什么办法的话,那么这会儿蒋冕、费宏他们肯定已经回来见他们了。

毕竟费宏当时一力阻止他们,但凡是有办法,费宏肯定不会有丝毫耽搁,然而一直等到了现在,他们都没有等到费宏,这意味着什么,在场几人心中再明白不过了。

黄淮冷笑一声道:“几位阁老终究是太保守了一些,他们只想着阴谋算计楚毅,却不知楚毅根本就不同他们玩什么阴谋诡计,上来便大杀特杀。”

封安神色阴戾道:“他们不敢,我们敢!”

工部侍郎马云章咬牙道:“老夫已经收到消息,楚毅那阉贼已经在命令东厂悄悄收集本官的罪证,若是等到楚毅动手,老夫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马云章双目闪烁杀机低吼道:“既然他不给老夫一条活路,老夫就算是搭上这一条性命也要拉着他去死!”

白兵点头道:“不错,尚书大人已经被拿下,楚毅已经盯上了本官,他不仁,就不要怪本官不义!”

黄奎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缓缓道:“诸位,如今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须得同心协力,只要能够斩杀了楚毅,相信几位阁老那里一定能够帮我们摆平这次的事情。”

差不多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可以确定费宏、蒋冕他们不会再来,黄淮、黄奎、白兵几人缓缓起身,然后对视一眼道:“准备一下,今夜便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京营最出名的三大营之一,三千营一处营房之中,黄淮的身影出现在一座营房当中,在其面前,一名面色凶戾的汉子在黄淮面前却显得极为温驯。

黄淮盯着黄遵道:“九弟,为兄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拜托于你!”

黄遵沉声道:“三哥尽管吩咐便是,只要九弟能做到的,刀山火海,绝不皱一皱眉头!”

黄淮微微点头,对于黄遵这般的反应,黄淮一点都不奇怪,当下这个时代,宗族利益至上,而黄淮做为他们这一支的顶梁柱,可以说但凡是这一支族人,尽皆以黄淮为主。

只听黄淮将他们要对付楚毅的计划一一道来,而听了黄淮的话,黄遵好歹也是一营之主事,手下足有三千余人,神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兄长,真的要对付楚毅吗?”

黄淮看着黄遵道:“怎么?你不愿意?”

黄遵连连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是听说那楚毅被天子封为御马监总管,执掌腾襄四卫,而腾襄四卫足足有上万人之多,我手下这点人……”

黄淮冷笑一声道:“他是御马监总管执掌腾襄四卫不假,可是他总不可能天天住在军营之中吧。”

说着黄淮神色凝重看着黄遵道:“九弟,不怕实话告诉你,楚毅已经准备对三哥我动手了,为今之计,唯有先下手为强,否则的话,不只是为兄,便是九弟你也难逃楚毅之毒手。”

一抹凶光自黄遵眼中闪过,他能够有今日,一切皆是因为有兵部侍郎黄淮的缘故,否则的话,他如何能有今日之地位。

甚至他这一支许多族人也都托了黄淮之福,很多人都有官身,可是一旦黄淮倒了的话,那就意味着可以庇护他们的一棵参天大树倒了,到时他们这些依附于黄淮的族人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些,黄遵杀机凛然拍着胸膛道:“三哥就说什么时候动手吧,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九弟也要为三哥除掉楚毅这阉狗。”

黄淮点头道:“为兄已经与几位大人约定,未防夜长梦多,今日便动手。”

这边黄淮与黄遵调动兵马,而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这会儿也召集了自己于军中的心腹手下,秘密抽调了一千精兵强将悄然出了军营。

距离东厂数里外的一条长街之上,一队队的人马悄然聚集,四周已经被封锁,所以别看数千人聚集,即便是惊动了一些人,但是也没有人能够猜到这一支队伍到底想要做什么。

工部侍郎马云章亲自带领心腹家丁押送二十万两纹银前来,足足几个大箱子,在火把照耀下,一箱箱的纹银摆在那里,看在眼中让人禁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马云章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是肉痛不已,不过只要能够收买这些士卒杀了楚毅,那么他也认了。

只要将楚毅杀了,摆脱了自己眼下的危机,将来有的是机会将损失的银子弥补回来。

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兵部侍郎身份最贵,二人站在那里,火把噼里啪啦作响,下方一众士卒的目光落在站在那里的几人身上。

黄奎看了一众士卒一眼,拍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道:“众将士,阉贼楚毅当道,蒙蔽天子,一手遮天,大肆屠戮朝中大臣,实为大大之祸患。今日本督召集大家乃是为了除阉宦,清君侧,还我大明朗朗乾坤,请诸君助我!”

顿时一众士卒为之哗然,他们迷迷糊糊之间被带出了军营,直到这会儿才明白自家将军带他们来做什么。

楚毅之凶名,即便是这些士卒也有所耳闻,如今听得黄奎喊出清君侧的口号,不少人心中有些发慌。

所谓的清君侧说的好听,实则就是造反啊,换谁突然之间闻知要去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心中不慌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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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督恭候久矣!

这会儿黄淮一声轻咳道:“诸位,本官乃是兵部侍郎,陛下为阉贼所困,需要我等前去解救,此乃大功一件,这是二十万两纹银,每人五十两,待到斩杀了楚毅,天子更会赐下更大的封赏。”

说着黄淮喝道:“来人,派发银两!”

当几箱子的白花花的银子倒在地上堆成一片,在火把的照耀下,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哪怕是心中有些犹豫,可是当看到那白花花的数十两纹银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些军中穷苦汉子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既然这几位朝中大臣还有自家将军说楚毅是奸佞之辈,当杀,他们这些人只需要听从命令便是。

当然最重要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古如是,足足五十两纹银,甚至都可以买下他们一条性命了。

再说了,又不是造反,只需要去杀一个阉贼便有数十纹银可得。

不少士卒一个个的接下了纹银,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身上隐隐传出一缕煞气。

马云章,白兵、封安几人看到这般情形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想要对付楚毅,首先要有能够供他们所驱使的人马才行。

但是想要让这些士卒为他们所用,就必须要向其道明要做的事情,否则的话到时候楚毅一旦道明身份,士卒倒戈,岂不是万事皆休吗?

现在却是不同,这些士卒既然选择了接过那些纹银,那就意味着一众士卒做出了选择。

这会儿白兵、封安等人不禁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向马云章,他们终究只是文臣,对于这些士卒的心理还是不够了解。

如果说这次没有马云章所拿出的二十万两纹银破局的话,只怕方才很有可能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莫说是白兵、封安他们,就是黄淮、黄奎对视一眼,也是心中暗暗后怕,幸亏有马云章所提供的纹银。

当二十万两纹银派发下去之后,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些士卒身上多了几分煞气。

黄淮看了黄遵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向着白兵道:“白主事,你所准备的弩箭何在?”

虽然说白兵先前提过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提供火炮,不过几人考虑过后还是打消了动用火炮的念头。

毕竟一旦动用火炮的话,那动静可就太大了,到时候恐怕整个京城都会被惊动,反倒是数百强弩在手,黄淮他们认为已经足可以拿下楚毅了。

没必要将动静折腾的太大,只需要悄悄的将楚毅给除掉,然后推出来一个人做那替罪羊给天子一个交代,那么一切便万事大吉了。

白兵走到一旁,就见几个大箱子放在角落里,显然白兵已经先一步将弓弩转移到了这里来。

将箱子打开,顿时就见其中一张张崭新的强弩以及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摆放在其中。

白兵取出其中一张强弩道:“这些都是本官亲自挑选出来的良品,绝对的杀人利器,有这数百强弩在手,就算是踏平东厂都足够了。”

除非是在大规模的交战当中,否则的话,在城市当中交手,强弩绝对是杀伐利器,这数百强弩如果使用得当,绝对不容小觑。

黄淮眼中闪烁精芒道:“黄遵,立刻挑选出最精锐的手下,没人带上一支强弩还有箭矢,我要他们做到指哪打哪。”

黄遵肃然领命,立刻挑选出数百精锐,然后上前领取强弩与箭矢。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纹银派发下去,各种兵器也都有了准备。

远处一道身影急匆匆而来,行至近前向着黄淮、黄奎几人道:“诸位大人,刚刚传来的消息,楚毅依然歇息在东厂。”

既然要对付楚毅,自然要盯着楚毅的一举一动,在他们定下晚上要动手之后便派人时刻盯着楚毅。

否则的话如果连楚毅夜宿在何处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去围杀楚毅。

听了那人传来的消息,黄淮、黄奎、马云章几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隐隐有疯狂之色。

一旦下令,他们将再无回头路可走,要么就是楚毅被他们杀死,要么就是他们被楚毅拿下,然后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抄家灭族。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了,他们几人不拼一把也不行,就算是不拼一把,他们也已经被楚毅给盯上,既然都是一死,为什么不垂死挣扎一下呢。

黄淮咬牙道:“所有人出发,目标东厂。”

楚毅夜宿于东厂,那么黄海等人自然要率领大军前往东厂而去。

夜幕之中,一道身影立于庭院之中,突兀之间,一道身影好似鬼魅一般出现,恭敬的向着那人一礼,声音有些古怪道:“见过阁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内阁首辅杨廷和,杨廷和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缓缓道:“服部君,可有消息了吗?”

这人唤作服部千军,乃是一东瀛忍者,一身实力极强,先前更是凭借着一身诡异的身法愣是救回了朱瀚。

服部千军道:“阁老让我监视的那些人已经奔着东厂去了!”

捋着胡须的杨廷和手微微一顿,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异样之色,然后沉声道:“管家,备轿!”

很快一顶小轿便出了杨府消失在夜幕当中。

东厂

楚毅不久之前才从秘狱当中出来,无论是毛纪还是庞文斌都不是那种视死如归之人,甚至都不用动用什么刑罚,只是让两人看一看那些犯人所受刑罚的场景,二人便彻底的崩溃了。

可以说楚毅问什么,两人便交代什么。

许多秘密自然就暴露了出来,其中就有刘瑾被栽赃陷害的事情。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傻子都知道刘瑾是被栽赃的,可是在百官的逼迫之下,朱厚照还是下达了处死刘瑾的命令。

同样关于杨廷和的一些问题也自毛纪、庞文斌口中道来,但是杨廷和明显非常的谨慎小心。

很多事情杨廷和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就算是毛纪、庞文斌这里也没有挖出能够直接置杨廷和于死地的任何证据。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杨廷和的证据,无论楚毅还是朱厚照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下杨廷和。

如今朝中局面一般人还真的压不住,而杨廷和恰恰就是一个相当适合的人选。

吩咐东厂的大小太监们整理好毛纪、庞文斌所供出的那些朝中文武官员的罪证,楚毅回到小院当中。

曹少钦悄无声息的出现,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

楚毅淡淡的看了曹少钦一眼道:“怎么样了,本督费了那么多的心思,那些人不会打了退堂鼓了吧!”

曹少钦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之色道:“一切皆在督主意料当中,一部分人退出,一部分人却是被逼到了绝路,唯有拼死一搏。”

楚毅微微颔首道:“拼一把也好,如果他们不拼一把的话,本督还真不好快刀斩乱麻呢!”

说着楚毅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吧!”

曹少钦眼中满是兴奋之色道:“督主尽管放心便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那些人自己送上门来!”

楚毅看了看夜色,嘴角微微一翘道:“希望这些人不要令本督失望啊!”

长街之上,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东厂而来。

东厂附近乃是一片民居,那些权贵们自然不愿意同东厂居住在一起,所以在东厂附近很少能够看到有权贵府邸存在。

这会儿许多原本已经入睡的百姓忽然之间被一阵嘈杂的响动给惊醒了过来。

数千人马一起行动,哪怕是再怎么的小心翼翼,可是也不可避免的会闹出动静来。

一些人爬起来悄悄的透过门缝或者窗户向着外间望去,黑乎乎的一片,但是他们却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士卒手中举着火把犹如一条长龙一般塞满了整个街道。

不少人看到这般情形直接被吓得差点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惊悸之色。

这可是真正的军队啊,虽然说这些军队队列并不怎么整齐,但是如此黑压压的一片也足够吓人了。

尤其是在这深更半夜的,一支军队竟然出现在京城之中,这意味着什么,真的是让人不敢深思。

一座高楼之上,先前因为心中畏惧而选择放弃的那几名官员这会儿聚在一起,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洪流一般直奔着远处东厂而去。

“嘶,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御史荀德眼中满是震惊之色看着大军远去的方向,口中低呼道。

站在御史荀德身边的乃是户部侍郎莫青,莫青捋着胡须透过窗口看着下方,似乎显得非常的平静,可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莫青捋着胡须的手其实在微微颤抖,看得出莫青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只听得莫青声音有些嘶哑道:“老天保佑,希望这一遭黄大人、封大人他们能够马到功成,斩楚毅于东厂,为我等除一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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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在通风报信!【为盟主流卍夜未央加更】

其他几名官员皆是一脸的期冀之色,虽然说他们不敢亲自参与其中,但是各自却是以各自的方式为黄淮等人提供了便利。

以这些人所居之地位以及各自的关系网,自然是非同小可,在这些人的遮掩之下,黄淮等人那么多人出现在长街之上才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若非如此的话,真当数千人聚集在一起能够这么平静吗?

其他且不提,单单是白兵自库部调出那么多的强弩,如果说没有某些人的默许的话,即便是白兵身为库部主事也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

至于其他,可以说方方面面,皆有人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毅所行之事虽然不敢使得自己成了个百官之公敌,但是至少七八成的文武百官对楚毅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一个刘瑾已经是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了,楚毅比之刘瑾手段更加的激进,也就是楚毅所行皆是按照规矩来办,这才让文武百官没有真正的联合起来群起而攻击。

不得不说楚毅当初自刘瑾手下救下了一批忠直之官员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如今这些官员大多已经官复原职,在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打下了楚毅的烙印。

或许这些人当中不少人并不认为自己属于楚毅之同党,但是他们到底是蒙楚毅搭救才有今日,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就是楚毅之同党、爪牙。

除非是朝中百官能够齐心,否则他们还真的没有办法在朝堂之上架空、对抗楚毅,加之文武百官本身内部就不是一条心,甚至因为地域分了各个派系,这也是刘瑾能够收拢一批文武为其所用的缘故。

既然刘瑾能够收拢一批人,同样楚毅也可以。

就像后来的魏忠贤一样,魏忠贤权倾天下,同党众多,其中可全都是文武百官当中的重臣,如果说没有那些人的依附与襄助的话,区区一个太监头子,就算是天子给其再大的权利,那也要有人为其所用才行啊。

如今楚毅之权势之盛,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天子对楚毅是何等的器重。

这会儿不知有多少人已经考虑着如何才能够同楚毅拉上关系,到时候抱住楚毅这么一个大靠山。

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支持黄淮等人去围杀楚毅,同样也有人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有人要率军围杀楚毅的消息之后反而是选择向楚毅邀功,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给了楚毅。

自从黄淮等人大军出发,这边已经有三波人进入了东厂求见楚毅。

楚毅此刻坐在书房当中,目光落在眼前几道身影之上。

其中一人楚毅觉得颇为熟悉,目光不禁落在对方身上,皱了皱眉头道:“为何本督觉得这位大人有些面善!”

此人一身官服,只看其官服这不过就是一个七品小官而已,或许放之地方能够为一方之县令,不能算小了。

然而在这京城之地,区区一个七品小官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就算是三品、四品大员都算不得什么。

严嵩见到楚毅注意到自己,听了楚毅的话,严嵩眼中闪过一道喜色,无比恭敬的向着楚毅道:“下官严嵩,多年前曾奉先帝之旨意前往宫中皇史宬誊抄典籍,那时有幸与总管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楚毅不禁眉头一挑,定睛看来,不禁想起当年在皇史宬当中曾与严嵩有过一次交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严嵩较之当初的意气风发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倒也难怪一时之间楚毅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而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严嵩老父逝去,严嵩回老家为老父守孝,不久前才返回京师,补了一个七品小官,已经是严嵩花费了银两打点的结果了,否则的话,只怕严嵩连一个七品官都混不上。

微微颔首,楚毅向着严嵩道:“原来是故人啊!”

其他两名官员一个是礼部侍郎,一个是库部主事之一,两者同严嵩一样抱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卖了黄淮等人,以巴结楚毅。

目光从严嵩身上转移到礼部侍郎任昌,库部主事马平二人的身上,微微沉吟道:“你们此番前来求见本督,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视了一眼,严嵩上前一步,当先道:“启禀总管大人,下官此来乃是举报兵部侍郎黄淮、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等人擅自调动大军意图围杀总管大人!”

慢了一步的吏部侍郎任昌、库部主事马平嫉恨的看了严嵩一眼,齐声道:“下官等也是前来举报黄淮几人之大逆不道之举。”

楚毅眉头一扬道:“哦,竟然有人敢行如此之大逆不道之举!”

严嵩看到楚毅的反应心中不由的微微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明悟楚毅只怕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否则的话哪怕是楚毅再如何的镇定自如也不可能在听到这堪称爆炸性的消息之后还如此的平静。

不过严嵩想到楚毅执掌东厂,甚至就连锦衣卫、西厂都隐隐为其所用,那么楚毅能够先一步得到消息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就连他们都能够通过一些渠道隐约知晓关于黄淮他们的举动,更不要说是楚毅了。

就算是没有他们,只怕也会有其他人通风报信。

严嵩不禁有些同情黄淮等人来,可以说从一开始,黄淮等人便已经注定了不是楚毅的对手。

若然文武百官一条心的话,那楚毅也就只能等死,只可惜百官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结果就是黄淮他们的拼死一搏从一开始就成了一个笑话。

可想而知,等到黄淮等人率领人马杀到,等着他们的必然是楚毅早早张开的一张大网吧。

正说话之间,东厂之外一阵喧哗声传来,无论是楚毅还是严嵩,又或者是马平、任昌听到外面的动静皆是神色一动。

“来了!”

楚毅嘴角翘起,一丝冷笑闪过。

“来了!”

而严嵩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声,仿佛看到了黄淮等人凄惨的下场。

东厂之外宽阔的一片地带,黑压压的一片士卒将东厂给包围了起来,寒光闪闪的箭矢令人心悸不已。

为首的黄淮、黄奎几人看着面前这犹如凶兽一般的东厂,眼中泛起兴奋之色,就当黄淮他们准备下令攻入东厂的时候。

四周忽然之间一片亮堂,就见一盏盏的灯笼亮起,愣是将夜空照亮了一片,一道身影立于高墙之上带着几分不屑看着黄淮等人缓缓道:“尔等何人,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齐琥一声断喝,方圆数百米之内,一众士卒尽皆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没有拿了那数十两纹银的话,恐怕齐琥这一声呼喝就有人心神动摇了,但是现在,这些士卒却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混乱的场面。

见到这般情形,黄淮面色一喜,上前一步冲着齐琥道:“让楚毅滚出来见我们!”

“阉狗滚出来受死!”

“阉狗滚出来受死!”

数十名黄遵的亲兵高声呼喝着,就算是远处那些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被惊动的百姓这会儿也都好奇的看向东厂所在方向。

“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似乎东厂那边出了事情啊。”

有人迷迷糊糊之间醒了过来,却是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声。

不过却有不少人爬了起来,悄悄的爬上高墙或者阁楼遥遥向着东厂方向望去。

就见东厂门前一片亮堂,黑压压的一片士卒手持兵刃,随时准备冲进东厂之中。那些人看到这般情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吓得昏过去。

什么时候京城之中上演过如此之劲爆的场面了,向前推,也就是英宗复辟出现过大军入城的情形。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朝廷大军竟然将东厂给包围了。

就算是东厂平日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但是那好歹也是天子所设立之东厂啊,属于天子的耳目,独属于天子,朝廷文武百官还管不到东厂头上来。

除非是天子亲自下旨,否则谁也拿东厂没有办法,更不要说是大军围堵东厂,就算是天子都不会下这么荒唐的命令吧。

许多人心中隐隐发寒,只觉得这京城之中怕是要掀起一场可怕的大风暴了。

东厂之中,楚毅听着外面的动静缓缓起身,向着书房外走去,行至严嵩、任昌、马平三人身边的时候,就听得楚毅冲着三人道:“三位大人不如随本督前去会一会这些逆贼!”

严嵩闻言心中一喜,心中明白这是楚毅让他进行站队。

可想而知,今日无论黄淮等人围杀楚毅成功与否,至少这一遭绝对会为所有人所瞩目。

他们就得做出选择,要么选择与楚毅共进退,要么选择放弃,不过三者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想好了一切。

如今听了楚毅的话,三人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是带着几分欣喜紧跟在楚毅身后向着东厂大门口处走了过去。

一队队的番子手持盾牌在东厂大门之前挡住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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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诛九族【为盟主流卍夜未央加更】

捋着胡须,黄奎喝道:“阉贼楚毅,你这无胆鼠辈,可有胆量来见本都督吗?”

背后有数千大军,黄奎自然是胆气十足,如今犹如古时猛将一般于阵前叫骂。

话音落下,就听得大门方向传来楚毅的声音:“何人要见本督!”

黄奎几人闻声望去,就见楚毅在严嵩、马平、任昌几人的簇拥之下缓缓出现在了东厂门口处。

一对对的番子自然是手持盾牌守护在前,有这些番子在,就算是被强弩锁定,到时候在盾牌的阻挡之下,楚毅也可以从容脱身,更何况楚毅早就有所安排,自然不惧黄奎等人。

库部主事白兵目光一扫,首先看到的不是楚毅,反而是自己的同僚,同为库部两大主事之一的马平。

白兵惊呼一声道:“马平,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兵看到了马平,而工部侍郎马云章同礼部侍郎任昌相交莫逆,看到任昌的同时,马云章同样是神色为之一变,惊呼道:“任昌,你……”

无论是马平还是任昌在面对白兵、马云章的同时,神色之间多少有些不自然,毕竟他们出卖了白兵、马云章,不过下一刻,二人皆是摆脱了心中的愧疚的情绪,坦然的同白兵、马云章对视。

看到了任昌、马平,就算是反应再慢,黄淮他们也意识到任昌他们出现在东厂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是出卖他们来的。

黄奎指着任昌、马平还有他喊不出名字的严嵩三人怒骂道:“你们这些叛徒,竟然自甘堕落,甘为阉狗之走狗,你们就不怕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

严嵩看了楚毅一眼,就见楚毅神色不动,上前一步,冲着黄奎拱手一礼道:“这位莫不就是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黄都督吧。”

不屑的扫了严嵩一眼,黄奎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与本督答话,滚一边去,让楚毅前来见我。”

严嵩眼中闪过一道寒意,正想开口,不过楚毅这会儿缓缓道:“严嵩,你且退下!”

严嵩瞥了黄奎一眼,躬着身子退到楚毅身旁,楚毅神色平静的看着黄奎道:“黄都督,尔等可知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黄奎哈哈大笑指着楚毅道:“那你又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吗?”

楚毅目光扫过黄奎、黄淮几人,轻叹一声道:“可惜啊,竟然只来了你们几人,真是令人失望!”

听到楚毅这么一说,无论是黄奎还是马云章又或者是白兵、封安皆是神色猛地一变死死的盯着楚毅。

然而楚毅神色平静浑然看不出什么来,封安忍着内心的不安向着楚毅道:“你……你什么意思?”

楚毅摩挲着指尖的玉扳指道:“本来以为能够趁机多斩几人,却不料只来了你们几个废物,大鱼却是一个都没有,真是枉费了本督一番心血。”

猛然之间,封安脑袋差点炸开,双目通红的盯着楚毅道:“你……原来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我们收到的消息,是你故意泄露给我们的,对不对。”

封安、马云章、白兵乃至黄奎等人皆收到消息说楚毅已经盯上了他们,正在收集他们的罪证,结果心中慌乱之下,封安等人选择了亡命一搏。

现在听楚毅的意思,似乎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楚毅的算计,无论是他们收到消息,还是什么,都有楚毅在幕后推动。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都被楚毅看在眼中,那么他们此番率领大军前来,是不是也在楚毅的预料当中呢。

心中惶恐无比的黄奎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楚毅,垂死挣扎道:“可惜你怕是料想不到我们竟然带来了四千大军围杀于你吧。”

想到身后装备精良的四千大军,原本心中有些绝望的马云章几人不禁精神为之一震。

是啊,他们还有军队在手,就算是楚毅有再多算计,难道说还能凭空将这数千军队给变没了吗?

只要大军一拥而上将楚毅给斩杀了,就算是楚毅有再多的算计那又如何。

楚毅扫了那数千大军一眼,颇为惋惜的道:“本督虽然料到你们会狗急跳墙,却是没想到竟然会一下调来如此之多的兵马,倒是害的本督不得不重新做防备。”

黄淮一声断喝道:“不必同他废话,九弟,速速率军杀了楚毅这阉狗。”

黄遵一声断喝吼道:“儿郎们,随本将军杀阉贼,取阉贼首级者,赏银万两!”

万两白银足够动人心了,顿时这些士卒的目光一下子明亮了许多,看着楚毅就好像是看着一大箱子的纹银一般。

顿时数百强弩锁定了楚毅猛地射出。

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守在楚毅身前的东厂番子立刻将巨大而又坚固的盾牌举起组成一座盾牌墙,就算是有强弩能够洞穿盾牌,但是足足数层盾牌防御之下,那数百强弩却是连楚毅的衣角都碰不到。

伴随着齐琥一声呼喝:“腾襄四卫,出击!”

下一刻四周的民户之中一队队的士卒冲出,一支支箭矢自四周激射而出,以韩坤为首的腾襄四卫却是一下将所有人给包围了起来。

退入东厂,楚毅站在高高的房顶之上,远离了那强弩的射击范围,看着下方的交锋。

黄淮等人所率领的大军倒也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了,处在这种劣势的情况下竟然没有立刻崩溃,这倒是有些出乎所料。

不过为了此番,楚毅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算是瞒天过海将上万之多的腾襄四卫兵马调出兵营并且使之埋伏在东厂四周。

大军围杀,黄遵怒吼连连指挥大军冲击试图冲进东厂将楚毅杀死。

黄遵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只要杀了楚毅,那么一切都还有转机,否则的话经此一遭,他们可就真的要被诛九族了啊。

如果说数千大军齐齐攻击东厂的话,单靠东厂数百番子还真的挡不住大军围攻,但是如今腾襄四卫已经杀了过来,可以说黄遵真正能够用来攻打东厂大门的士卒其实只有那么几百人。

就是这几百人都是黄遵不顾四周随时都可能崩溃的局势抽调出来的,然而那东厂大门前一队队的番子却是顽强无比,就算是地上倒了一片的尸体,却是没有人退后一步,就如同中流砥柱一般挡住了黄遵等人的脚步。

一声呼喝,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坤挥动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板斧向着黄遵当头劈了下来。

黄遵心头寒意直冒,银枪刺出犹如毒蛇一般,不过却被韩坤顺势一撩,当即就将黄遵手中银枪给甩飞了出去,同时板斧一个横扫正中黄遵,就见黄遵哇的一声口吐鲜血重重跌落于地。

双方士卒一个个倒下,楚毅冷眼看着良久才道:“传令下去,宣示叛军,降者不杀!”

很快就有传令官吼道:“大总管令,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原本竭力抵抗的士卒听到呼喊声不禁愣了一下,看看四周同伴一个个倒下,而腾襄四卫的人马越来越多,终于有人扛不住,手中兵刃丢于地上。

叮叮当当,很快剩下的两千多人一个个的丢下手中兵器选择了投降。

腾襄四卫的士卒上前将这些士卒一个个制住并且押走。

天边隐约可见一抹微光,竟然大半夜过去了,不过灯火照耀下,东厂门前伏尸无数,双方士卒加起来至少有两千余人战死当场。

其中黄淮他们带来的叛军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余人,而腾襄四卫也战死了有五六百人之多。

一名名士卒打扫着四周将一具具的尸体抬走,兵刃收缴起来,甚至有人提了水桶开始冲洗青石板上的血迹。

而黄淮、黄奎、马云章、白兵还有封安几人这会儿被押了过来,当然其中封安运气不够好,却是中了流矢,一支箭矢洞穿了封安的胸膛,被带到楚毅面前的时候,封安正处在回光返照的状态。

盯着楚毅,封安咬牙切齿道:“自古成王败寇,败于你手,封某不服,封某先行一步,哈哈,我会睁大了眼睛看着你如何死!”

楚毅淡淡瞥了封安一眼道:“本督会亲自送封大人九族去陪封大人的,相信封大人黄泉路上一定不会寂寞!”

哇的一声,封安闻言顿时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睁大了眼睛盯着楚毅,身子轰然倒地。

黄淮、黄奎、马云章几人不由得吓了一跳,那些士卒死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看着封安的尸体躺在那里,双目圆睁完全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黄淮、马云章他们不禁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目光扫过黄淮几人,楚毅轻笑道:“说来此番楚毅还要多谢几位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呢。”

听楚毅这么说,黄淮、马云章不禁神色大变,指着楚毅惊怒道:“你这阉贼,你与天下人作对,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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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国之重器岂可擅动【求月票】

黄淮几人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这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往大了说那就是谋逆造反。

毕竟于京城之中没有天子旨意一下调动数千兵马,并且还围攻天子直属耳目东厂,这是想要做什么,你让天子怎么想。

现在想一想,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楚毅的算计当中,他们这是被楚毅给坑了啊。

如果说不是被算计,然后围杀楚毅失败,那么他们倒也认了,谁让他们失败了呢。

关键现在就算是死,也咽不下那一口气啊,整个被人当做小丑给耍了。

严嵩、马平、任昌几人在一旁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黄淮、马云章几人,就算是没有他们几个前来通风保险,黄淮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在楚毅的掌控当中。

往深处去想的话,楚毅执掌东厂,不知几多官员的举动都在东厂的监视之中呢。

楚毅一挥手道:“带上几位大人,随本督前去抄家!”

天色已经快亮了,所有人却是没有一点的睡意,楚毅一声令下,东厂番子直接押着黄淮几人离开东厂。

一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混乱终于落下了帷幕,躲在自己家中偷偷摸摸的看了那一场劲爆的冲突,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最多就是多了一些谈资,向人吹牛的话题。

可是对于一些时刻关注着今夜的动静的官员来说,不少官员闻知黄淮几人围杀楚毅失败,一颗心禁不住沉了下去。

远处那一座高楼之上,御使荀德看着东厂番子押着黄淮几人从不远处的长街之上走过整个人禁不住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脸上神色苍白,口中呢喃道:“失败了,怎么就失败了呢!”

户部侍郎莫青一脸的失魂落魄,先前他们可是对黄淮等人报以极大的期望,甚至在暗中为黄淮等人的举动提供了便利,就是期望着他们能够成功围杀了楚毅。

结果却是被楚毅一网成擒,经过这一遭,楚毅大势已成,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像楚毅这般,一把火烧下来,朝堂之上数位一品、二品大员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在场几位一个个面色难看无比,心中咒骂楚毅、黄淮等人的同时却是心中惶恐万分。

黄淮等人成功也就罢了,不成功绝对会被楚毅冠以造反的罪名,最让人担心的反而是楚毅会不会趁机严查。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是暗中为黄淮他们提供了诸多便利,一旦楚毅严查的话,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过。

“祸事,祸事啊!”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是好!”

几人六神无主的坐在那里,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如果说他们从一开始便不去针对楚毅,或许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当然他们不去针对楚毅,楚毅也未必会放过他们,朝堂之上,位子就那么多,楚毅想要掌控朝堂,必然要将自己的人推上去。

最关键的是莫青、荀德等人占据高位却不思下治民上报君,反而是借助自身权势大肆揽财,结交地方,纵容亲朋好友为恶。

朝中文武百官,但凡是这一遭被楚毅给盯上的,皆是被东厂严查之后特意挑选出来的贪官污吏,每一个都有着不可饶恕的理由。

有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太祖朱元璋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对于天下官员那是极为苛刻,官员俸禄极低,倒也怪不得许多官员会贪墨。

然则很多官员却是一点底线都没有,贪婪成性,就譬如荀德、黄淮、马云章这些人,哪一个身家都在数十上百万之多。

如此之庞大的家产,不是贪墨他们又如何能够积攒下来。

真的按照朱元璋多定的规矩的话,恐怕当今大明官员当中,几乎九成九的官员都足够砍了脑袋,扒皮充草了。

就是楚毅也不可能彻底理清吏治,让天下再无贪官污吏,自古以来,贪官污吏就从来没有断绝过,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楚毅也只能抓大放小,震慑人心。

一顶轿子出现在豹房之外,守在豹房入口的几名内侍困倦无比,正努力的值守,猛地看到一顶轿子停在那里,顿时精神一震。

一道身影自轿子当中走出,那几名内侍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就见一名大太监上前一步向着那人一礼道:“奴婢见过首辅大人,夜寒露重,不知首辅大人这会儿来此所为何事?”

杨廷和一脸凝重之色向着大太监拱手一礼道:“还请公公代为通秉,就说杨廷和有天大的要事求见陛下,十万火急,万请陛下召见!”

大太监看着杨廷和那一副凝重的模样心中一紧,朱厚照可不是那种沉迷享乐而对国家大事置之不理的昏君。

但凡是有大事发生,无论什么时候,百官只要求见,朱厚照一定会亲自召见,所以说这些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的人都清楚朱厚照的性子,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延误时间。

大太监向着杨廷和一礼道:“首辅大人且稍后,奴婢这便前去禀明陛下!”

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公公了!”

大太监匆匆前往朱厚照的住处而去,豹房并不大,很快大太监便到了朱厚照安寝的宫殿。

一道身影出现在宫殿之前,正是谷大用。

谷大用皱着眉头看着大太监道:“杨固,陛下已经安寝了,此时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几日事务繁多,无论是内阁还是司礼监送来的折子都需要朱厚照审阅,朱厚照难得的早早歇息了一次。

这会儿看到大太监杨固,谷大用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求见朱厚照。

杨固向着谷大用一礼道:“总管大人,内阁首辅杨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消息,无论如何都要求见陛下!”

谷大用眉头一挑道:“杨廷和求见?”

杨固点了点头道:“不错,看首辅大人的神色,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呢,奴婢哪里敢耽搁啊!”

谷大用沉吟一番道:“你且去请杨大人前来,咱家这便去见陛下!”

这半夜三更的,如果说朱厚照乃是一昏君,如杨固、谷大用他们这些内侍宁愿拖着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唤醒朱厚照。

寝宫之中,朱厚照安然入睡,就见谷大用在两名老太监的陪同下进入寝宫之中,距离龙床大概有一丈多远处站定,恭敬的道:“陛下,陛下!”

正安然入睡的朱厚照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谷大用的声音,坐起身来,困意十足道:“古大伴,有什么事情吗?”

看得出朱厚照真的很困,毕竟刚刚睡沉,这会儿被人唤醒,要是换做脾气暴躁些的,只怕早就雷霆震怒了。

见到朱厚照醒转过来,谷大用上前一步,撩起帷帐,一脸睡意的朱厚照看向谷大用,只听得谷大用道:“陛下,首辅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朱厚照原本睡意朦胧,精神不由一震,睡意消散看着谷大用道:“杨廷和有要事求见?”

谷大用点头道:“不错!”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服侍朕更衣,传召杨廷和!”

等到杨廷和奉诏而来的时候,朱厚照已经换上衣衫,洗了一把脸,这会儿正喝着茶水。

“臣杨廷和,拜见陛下,深夜求见,搅扰陛下歇息,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摇头道:“卿家不必拘礼,快快起身,深夜至此,不知有何事?”

杨廷和一脸凝重之色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刚刚得到消息,兵部侍郎、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淮、都御史封安、工部侍郎马云章、库部主事白兵五人私自调动兵马四千余人围攻东厂,试图斩杀总管楚毅!”

正品茶的朱厚照闻言不由的手一抖,茶杯差点失手摔落在地,就听得朱厚照惊呼一声道:“什么?”

哪怕是楚毅在这京中遭受了刺杀,朱厚照都不会觉得震惊,先前楚毅就已经遭受过刺杀,所以朱厚照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然而现在杨廷和竟然告诉他,有人调动大军围杀楚毅,这简直是挑战朱厚照的认知。

那可是国之重器的军队啊,军队的调动历来就是君主最为重视的,就算是在昏庸的帝王都对军队的调动无比的敏感。

尤其这里还是京师重地,这等地方竟然有人能够一次性调动数千兵马而不惊动他这位天子,若是仔细想一想的话,简直是令人心悸,哪怕是朱厚照一瞬间都是冷汗直冒同时一股怒火一下窜了起来。

这是四千大军去围杀楚毅了,如果说对方这一次的目标是他这位天子呢?

这豹房四周负责巡视、守卫的士卒来自于金吾卫、羽林卫等,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人而已,对上数千大军,可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啊。

这也就是说,就算是对方想要造反,他这位皇帝也只会死于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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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给朕诛他九族【求月票】

气急败坏的朱厚照面色铁青,一想到他这位皇帝竟然连京城军队调动都被人瞒着,朱厚照便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啪的一声,手中茶杯被朱厚照狠狠的砸在地上,豁然起身怒声道:“他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噗通!

谷大用、杨廷和几人跪伏于地。

好一会儿朱厚照才稍稍收敛了怒火,杨廷和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楚总管危在旦夕,还请陛下即刻调派人马前去保护楚总管。”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杀机,冷冷道:“朕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不久前楚大伴会向朕求一道调兵谕旨了!”

杨廷和闻言不由的一愣,不过细想一下,这倒也不稀奇,楚毅做事一向稳健,黄淮等人的举动虽然隐秘,但是想要瞒过东厂的眼线,说实话杨廷和自己都不信。

甚至杨廷和觉得说不定还会有文武官员前去向楚毅告密。

文武百官的心思太杂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楚毅只怕是早就察觉到了黄淮他们的举动,所以提前一步向天子请了谕旨。

不用说这会儿东厂附近怕是已经埋伏下了大军,就等着黄淮等人自投罗网了。

杨廷和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从始至终,朱厚照只是震怒却没有急着派人去救楚毅了,感情楚毅已经先一步做了安排。

朱厚照在楚毅求调兵谕旨的时候心中有些不解,倒也没有多想,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楚毅要求调兵的谕旨了。

越是如此,朱厚照心中的怒火越重,擅自调动兵马于京城围攻堂堂司礼监总管。

先前刘瑾于府中被人率领兵马强行拿下,当时朱厚照倒是没有太在意,可是现在这些人的举动却是碰触到了朱厚照的底线。

足足四千之多的大军啊,有这么多的人马,在这京城当中,没有一丝防备之下,什么事情怕是都能够做成吧,包括弑君。

“该杀,真是该杀!”

朱厚照怒气冲冲的盯着杨廷和道:“杨卿,你说黄淮等人如此行径要如何处置才是?”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然道:“启禀陛下,黄淮、黄奎等人胆大包天,私自调动军队企图谋杀朝廷重臣,实为大逆不道,依律当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朱厚照眼中寒光闪闪道“抄家灭族?这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吗?他们连京城之中的军队都敢私自调动,朕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所不敢干的。”

杨廷和心中一动道:“陛下若是不解气的话,不若夷灭其三族!”

朱厚照冷冷道:“非诛九族何以正纲法!”

似朱厚照这般性情宽宏之君也为之震怒,喊出诛九族的话来。

历来也只有造反之不可赦之大罪方才会被诛九族,而黄淮等人的举动在朱厚照看来就是与造反无异。

本身朱厚照就是因为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才会从皇宫躲到这豹房中,结果黄淮等人直接给他来了一个私自调遣数千兵马围攻东厂,一下子就戳到了朱厚照的敏感点,朱厚照不炸才怪。

谷大用这会儿小心翼翼的将茶杯送到朱厚照面前低声道:“陛下,且消消气,相信楚毅那里一定会给陛下出了这一口气的。”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看了杨廷和还有谷大用一眼,然后冲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即刻派人前去通知楚大伴,就说朕的旨意,给朕将黄淮等人,九族尽皆下入大牢之中,听候发落。”

朱厚照很少会直接下令,但是这一次朱厚照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哪怕是明知道楚毅肯定不会让他失望,但是朱厚照仍然让谷大用派人给楚毅传话。

这会儿朱厚照对楚毅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有了新的感悟,对于这些人必须要杀,怀恩以柔明显不会让他们感激,反而会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只有以杀伐手段方才能够震慑人心。

想太祖、成祖两代帝王,哪一位不是口含天宪,一言既出,无人敢于违抗,那煌煌帝威可不是靠着施以恩德,而是靠着手中刀杀出来的。

谷大用躬身一礼道:“陛下且放心,奴婢这便派人前去传话于楚毅。”

朱厚照扫了杨廷和一眼,神色柔和了几分道:“杨阁老此番举报有功,朕心甚慰!且随朕在这里等楚大伴的消息吧!”

杨廷和起身落座,同朱厚照一同在这里等待着楚毅的消息。

或许是心理上的错觉,杨廷和坐在那里,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之争,然而仔细去听,却是寂寂无声。

东厂距离豹房并不是太近,黄淮等人感觉数千大军围杀楚毅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过动用火器、大炮之类的,冷兵器交战,即便是喊杀之声,也不可能传到豹房之所在。

却说楚毅带人押着黄淮几人,率领着东厂番子以及韩坤派来的一部分兵马直奔着黄奎府上而去。

黄奎做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虽然说如今五军都督府的权势无法同当初相比,但是那也是正一品的大员,名义上有着统领京畿兵马的权利。

五军都督府与兵部相互制衡,本身是平等的,只可惜土木堡之变,于谦执掌兵部,勋贵战死,五军都督府沦为了兵部附庸。

黄奎本身便是勋贵之家,加之贵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在这京城众多权贵当中,除了极少数显贵的公侯之家,还真的没有几家能够同黄家相比。

黄家府邸自然是位于一片片巍峨的府邸之间,四周皆是权贵之家,两座威武的石狮子立于府门两旁。

一队东厂番子高举火把立于黄府府门之前,马蹄声戛然而止,狼狈无比的黄奎被推了过来。

看着那熟悉无比的家门,黄奎脸色惨白,真的是进一步便是深渊啊。

成功的话,楚毅身死,天子那里随便退出一个替罪羊便罢,然而他们却是失败了,等着他们的便是抄家灭族。

楚毅看着黄奎道:“黄都督,叫门吧!或者说你是想要本督下令破门而入。”

到了这个时候,黄奎只求家眷能够少受羞辱,看了楚毅一眼,倒也干脆,大步上前拍门道:“开门!”

门房听到黄奎的声音自然是第一时间将房门打开,正好看到黄奎那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禁惊呼一声道“老爷,您这是……”

正疑惑黄奎为何如此狼狈呢,结果一队东厂番子直接推开他们涌入府中,门房下意识的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滚出去……”

眼看阻止不得,门房不禁向着黄奎道:“大人,他们……”

一脸颓然的黄奎轻叹一声,这会儿曹少钦上前推了黄奎一把道:“黄都督,走吧,抄家灭族,总要将你这些年贪墨的财物吐出来吧。”

黄奎被推了一个踉跄,至于说那门房听了曹少钦的话,整个人直接便软倒在一旁,两眼呆滞,口中呢喃:“抄家灭族,抄家灭族……”

偌大的黄府原本寂静一片,然而随着东厂番子涌入,顿时一片混乱。

黄家三子黄宝性子暴虐,正享受着侍女的服侍呢,结果房门一脚被踹开,黄宝不禁火冒三丈,光着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冲着几名番子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给本少爷滚出去!”

然而这些东厂番子皆是抄家的老手了,似这般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根本就没有理会黄宝的怒吼,反而是直接拎着锁铐上前在黄宝的怒吼声中将其铐了起来。

黄宝这算是好的,黄家数十口人,平日里仗着黄奎的势力张狂惯了,迷迷糊糊之间被吵醒,自然是大为光火,甚至与东厂番子发生冲突,结果就是被一刀砍死。

东厂之人可不会手下容情,敢于反抗者直接杀了便是。

不过是盏茶功夫,黄府上下数十口男女老少被带到了黄府大院当中,直到这个时候,黄府众人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会儿看到狼狈无比的黄奎的时候,光着屁股的黄宝不禁冲着黄奎叫道:“爹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敢……”

黄奎的妻妾更是哭哭啼啼,看到黄奎的时候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黄奎看到这一幕不禁怒吼一声道:“够了,老爷我落难了,平日里你们跟着老爷也享受了荣华富贵,今日大难临头,也不要怪我!”

做为黄奎的夫人,黄夫人看了看楚毅,再看看四周的东厂番子以及腾襄四卫的士卒,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颤声道:“老爷,你犯了何罪,竟至于此!”

黄奎哈哈大笑道:“老夫私自调动兵马欲杀阉贼为国除害,结果老天不佑,事败被擒……”

黄宝闻言叫道:“父亲你贵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这京城兵马本就归您执掌,不就是私自调派兵马吗,这又有何罪?”

然而如黄宝这般愣头青不清楚私自调动兵马的严重性的人可不多,身为官家子弟,大家还是清楚私自调动兵马的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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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不少人在黄奎话音落下之后便已经意识到不妙,神色为之大变。

至于说黄夫人身子一晃直接便昏了过去,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黄家一门老小,完了!

黄宝一脸不解的看着四周的亲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尤其是黄夫人昏了过去,黄宝不禁大叫道:“怕什么,父亲大人无罪……”

黄奎上前一巴掌抽在黄宝脸上,直接将黄宝给抽懵了,只听得黄奎吼道:“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就见黄奎伸手自一名番子手中夺过一柄长刀,下一刻血光一闪,黄宝的脑袋直接飞了起来,然后黄奎更是冲入女眷之中,一刀刀劈下去,几名年轻貌美的妾侍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黄奎给砍死当场。

几名番子欲冲上去将黄奎给制住,楚毅微微抬手,止住了几名番子的举动,黄奎杀了十几名女眷,然后拎着血淋淋的长刀行到楚毅近前,就那么看着楚毅道:“老夫敢作敢当,就算是现在,老夫也不后悔,只恨没有能够斩了你这阉贼!”

说着黄奎看了黄淮、马云章几人一眼道:“诸位,输了就要认,敢做就要敢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夫先行一步了,哈哈哈……”沾满了血迹的长刀划过咽喉,黄奎倒是一个人物,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果断的杀了自己的姬妾、妻女以免将来受辱,而自己也干净利落的自杀当场。

楚毅看着倒在血泊当中的黄奎不禁微微点了点头,这黄奎倒是有那么点血性,几人之中,也就只有黄奎还算有点血性了,至于说其他几人,楚毅还真的瞧不上。

黄淮、马云章几人这会儿竟然一个个吓得浑身战栗不已,与黄奎一比,简直就是一种讽刺。

黄淮等人乃是地地道道的文人,黄奎好歹也是武勋世家传承,如果有活命的机会的话,黄奎可能会卑躬屈膝求饶,但是在没有活命机会的情况下,黄奎倒是有些血性。

反观黄淮等人,恐怕这会儿就是楚毅丢给他们一把刀子,他们都不敢学着黄奎抹了脖子。

随着黄奎身死,黄家一众人尽皆哀嚎不已,有求饶,有哀求,人生百态,尽显无余。

留下一部分人在东厂番子的监督下抄家,楚毅转身出了黄府冲着黄淮微微一笑道:“黄侍郎,请吧!”

身子一软,黄侍郎噗通一声跪倒在楚毅的面前向着楚毅哀求道:“楚总管,下官知道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吧,下官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淡淡的拍了黄淮一眼,楚毅冷笑一声道:“阁下的骨气哪里去了,先前聚众围杀楚某的狠劲呢,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正三品大员,连视死如归的勇气都没有吗?”

黄淮痛哭流涕不停叩首道:“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楚毅一挥手道:“带上黄大人,出发!”

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般,楚毅这边于黄府抄家,自然是惊动了四周的勋贵世家。

谁家还没有高楼啊,得知是楚毅在抄家的消息之后,不少人直接便登上了高楼,登高望远。

黄家的宽敞的院落当中,火把一片,接着火把却是隐约能够看到院子当中的动静。

楚毅等人的身影颇为醒目,不少勋贵看到那东厂番子将黄府亲眷一个个押出来不禁心有戚戚。

尤其是当黄奎夺刀将自己的妾侍、妻女一一斩杀然后自尽而亡的时候,许多人均是一声轻叹,为黄奎感到惋惜不已。

在大家看来,黄奎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却是被自己的族侄黄战给拖累了,但是大家想不到的是,就算是没有黄战的事情,楚毅也不大可能会放过黄奎。

黄奎位居五军都督府右都督之职位,左都督不好去动,那么右都督自然就成了首选目标。

从楚毅回京之后一系列的举动当中其实不难看出楚毅一切皆是奔着兵权去的。

先是清洗腾襄四卫营,然后便是直指兵部,这一遭楚毅故意打草惊蛇,将消息泄露给黄淮、黄奎等人,便是想要逼迫这些人狗急跳墙。

否则的话,楚毅想要一次拿下这么多高官,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一旦黄奎、黄淮他们走出了私自调动兵马围攻于他那一步,那么一切的主动权便完全落入到了楚毅手中。

可以说这个时候,不管楚毅想要怎么收拾黄淮等人,绝对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说什么。

私自调动兵马,这可是谋逆之罪,任何人沾染上了这一罪名,那都只有死路一条。

甚至楚毅如果够狠辣一些的话,未必不能够借机制造一起血案。

想当初太祖朱元璋便借着几起谋逆大案行株连之事,杀的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头颅滚滚。

朱厚照不比朱元璋,楚毅倒是想,可是却也知道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步子太急的话,会出大问题的。

一名老者站在高楼之上,看着远处黄府一处处火把,就那么看着黄奎自尽,禁不住轻叹一声道:“黄奎却是可惜了!”

一名年轻人立于老者身旁道:“爷爷,黄奎所行已经越过了底线,他之死也在预料之中。”

老者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仑儿言之有理,爷爷所言却是说黄奎一生依附于那些文臣,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血性,若是他平日里有这般的果决的话,又何至于此!”

如果说有人看到这老者的话一定会为之震动,这位身份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如果说南京勋贵以魏国公徐达一脉为尊的话,那么这京师之地,勋贵之中则是以英国公一脉为尊。

第一代英国公张辅,其父便是靖难第一功臣张玉,张玉为救朱棣战死沙场,被成祖朱棣敕封为河间王。

做为张玉之子,张辅一生可谓是一个传奇,三征安南并且随同成祖参加第三、第四、第五次北伐,更是助明宣宗平朱高煦叛乱,七十五岁高龄随同英宗征讨瓦剌,于乱军之中阵亡。

传至这一代,英国公乃是张辅之次子张懋(mao),九岁袭父公爵之位,常随宪宗阅骑射西苑,三发连中,历掌中军都督府提督,京营、五军都督府等职。

京师之中勋贵皆以英国公张懋为尊,尤其是张懋年过七旬,掌控京营四十余年,贵为太师,京师勋贵尊荣以张懋为首。

立于张懋一旁的年轻人则是张懋之孙,张仑,只听得张仑道:“爷爷,黄淮、黄奎他们私自调动兵马,您为何不加以阻止?”

张懋看似老迈,然则一抹精芒自其眼眸之中闪过,盯着张仑道:“仑儿可还记得你祖父是如何死的吗?”

张仑沉声道:“回爷爷话,祖父没于土木堡一役,孙儿不敢忘却!”

张懋缓缓道:“土木堡一役,其中内情复杂,然则你祖父之死,阉贼王振难辞其咎,楚毅此人,隐隐有王振之相!”

一下子张仑明白过来为什么张懋明明对黄淮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却是没有阻止的根本缘故了。

一切皆是因为张懋心中有一根刺,上一代英国公张辅本可以安然终老,结果却因为大太监王振的缘故而没于沙场,张懋对于楚毅没有好感也在情理之中。

目光自黄府方向收回,张懋望向豹房方向,一声轻叹道:“陛下那里,爷爷须得前去走上一遭了。”

张仑心中明白,此番事情闹腾的这么大,张懋贵为太师,执掌京营,黄淮、黄奎他们私自调动兵马,真的说起来的话,张懋难辞其咎。

张仑扶着张懋下楼道:“陛下对爷爷历来信任有加,况且此番爷爷已经做出了防备,陛下那里,爷爷只需要解释一番,想来陛下也不会责怪。”

楚毅怕是想不到这其中内情竟然如此之复杂,甚至连英国公张懋都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不过就算是楚毅知晓,他也不会太过在意,虽然说张懋威望隆重,但是比之昔日之张辅却是差了太多,如果说张懋有张辅那般的战功以及威望的话,怕是土木堡一役之后,武将勋贵集团也不至于会一蹶不振。

但是有一点却也不可否认,这些勋贵虽然大多数已经被养废了,却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楚毅所能够争取的奥援,就算是再废,那么多的勋贵后人之中,终归还是有一些人才的。

黄淮府邸明显比不得黄奎,毕竟黄奎乃是传承的勋贵世家,而黄淮反倒是没有那么深厚的底蕴,所以两者之间的差别单单是在这府邸上便显露无余。

看着瘫软在那里的黄淮,楚毅也没有指望黄淮能够如同黄奎一般叫开大门,直接一挥手,顿时就见东厂番子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前去,几下便将黄淮府邸的大门给撞开。

就在楚毅准备走进黄淮府邸的时候,一道快马急奔而来,行至近前,马上太监飞身跃下,展露出一身不弱的修为。

楚毅眉头一挑,看着来人,就见那太监上前拜倒于楚毅身前道:“奴婢吴通见过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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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老狐狸飚演技【求月票】

楚毅伸手一拂道:“吴大监不必拘礼,大监不随谷总管服侍陛下,深夜至此,莫非陛下有什么旨意不成?”

吴通起身扫了黄淮等人一眼,身为朱厚照身边的近侍,吴通自然对于黄淮这几位朝中重臣不陌生,向着楚毅道:“大总管,陛下闻知兵部侍郎黄淮、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黄奎等人擅自调动兵马大为震怒,亲自下令,令都督将黄淮几人抄家,九族尽皆下如牢狱听候发落!”

楚毅眉头一挑,按说这会儿朱厚照应该入睡了才是,就算是东厂、锦衣卫、西厂的消息入宫,也该等到天亮之后才知晓才对啊。

微微颔首,楚毅向着吴桐笑道:“吴大监,陛下难道还没有入睡吗?”

吴桐笑着道:“陛下本来已经入睡了的,不过不久之前,首辅杨大人有急事求见陛下,所以陛下便被惊醒了。”

楚毅惊讶道:“首辅杨廷和大人?他求见陛下所为何事?”

说着楚毅不禁向着黄淮、马云章、封安、白兵几人看了过去,果不其然,黄淮他们一个个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说黄淮他们没有说话,但是楚毅却大致能够猜到几人肯定是非认为杨廷和前去求见天子十有八九是为他们求情的。

楚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杨廷和绝对是一个老狐狸,如果说杨廷和乃是前去落井下石的话,楚毅会相信,但是要说杨廷和会为了黄淮他们说情,楚毅信了才怪。

果不其然,就听得吴通道:“杨阁老求见陛下却是向陛下禀明黄淮、黄奎等人私自调兵围杀总管之事,陛下听候为之震怒,本来杨阁老是劝说陛下诛黄淮等人三族的,只是陛下震怒,亲自下令要诛黄淮等人九族!”

“啊,杨廷和,你这老贼……”

黄淮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禁不住一声怒骂。

至于说封安则是面色惨白,最后一线希望破灭,封安如同失心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白兵、马云章干脆就是直接昏了过去,丑态毕露,哪里还有朝廷大员的仪态。

目送吴通离去,楚毅不禁向着黄淮道:“黄大人,看来你们令杨阁老太失望了啊!””

黄淮不由的一惊,盯着楚毅道:“你……你什么意思!”

楚毅笑着道:“你说本督何意呢?”

黄淮咬牙看着楚毅道:“楚总管,下官愿意指证杨廷和,是他,一切都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本以为楚毅会大为兴奋放他一马,然后让黄淮失望的是楚毅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一点的欣喜之色,反而是用一种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楚毅轻叹道:“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难怪会被人当做弃子,杨廷和他可以选择向天子出卖你们的行踪,那是因为他已经看穿你们根本不能成事,你以为他就料想不到你会指证于他吗?”

黄淮一脸的愕然之色,只听得楚毅继续道:“人证、物证,你可有吗?你不会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一切都有杨廷和的影子吗?刘瑾身死,李东阳致仕,朝廷动荡,百官之中,唯有杨廷和最适合,也最能够稳住朝廷局面,就算是陛下心中对其再如何不满,一样选了他做内阁首辅,因为眼下还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在朝中的作用。”

黄淮颓然,露出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等竟然不过是一弃子,弃子啊!”

怜悯的看了黄淮一眼,楚毅径自进入黄淮府邸之中。

黄淮、马云章、封安、白兵,再加上黄奎,被天子定性为谋逆之罪的大案终于随着五人九族被抓,家产抄没而暂时落下了帷幕。

这一夜京师许多人都没有安眠,黄淮等人被抄家,尤其是楚毅奉命捉拿五人九族之人,缇骑四出,整个京城都能够听到东厂之人以及锦衣卫的人到处拿人的动静。

一直持续到天色大亮,就算是如此,仍然能够看到长街之上有锦衣卫、东厂番子出没,一名名哭泣,哀嚎不已的犯官亲属被从各个地方抓了过来。

并且天子震怒,锦衣卫直接验明了黄淮几人的身份之后,按照其九族族谱开始到处拿人。

哪怕是九族之内亲属有不少不在京师之中,但是以锦衣卫遍布天下的眼线以及据点,只要有名册,想要拿人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达成的事情,怕是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够将几人九族之内的人尽数捉拿归案。

天色大亮,楚毅洗了把脸便前往豹房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楚毅相信朱厚照肯定是半宿没有歇息。

果不其然,当楚毅抵达豹房的时候,守在外面的谷大用看到楚毅前来不禁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来向着楚毅道:“楚毅兄弟,你总算是来了,陛下一直要等着你平安归来,咱家都劝了好几次了,可是陛下却是不听。”

楚毅冲着谷大用点了点头道:“谷总管却是有心了,还请谷总管一起,我们也好劝说陛下前去歇息。”

谷大用笑着道:“相信陛下只要见到楚毅兄弟你安然无恙陛下也就安心了。”

说话之间,谷大用、楚毅二人便进入了大殿当中,楚毅远远的就看到朱厚照坐书案之前,看那架势应该是在练字。

要知道以朱厚照跳脱的性子,想要让他安静下来练字还真没有那么容易,所以说这会儿看到朱厚照在那里按捺性子练字,楚毅就能够看出朱厚照其实心中并没有那么平静。

听到了脚步声,朱厚照不禁抬头向着几人看了过来,当看到大步而来的楚毅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一颗心落了下去,将手中毛笔放下,含笑看着楚毅、谷大用二人。

“楚大伴,看到你安然无恙,朕也就安心了!”

楚毅一脸感激之色向着朱厚照一礼道:“奴婢蒙陛下如此关爱,心中惶恐,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莫要伤了龙体才是。”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肯定是谷大伴同你乱说了什么,朕还没那么不经事,无非就是半宿没有歇息罢了。倒是楚大伴你,这一夜怕是惊心动魄吧。”

说着朱厚照拉着楚毅道:“楚大伴,快给朕讲一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毅微微颔首向着谷大用道:“谷兄弟,通知御膳房,为陛下准备早膳!”

谷大用道:“早膳早已经备好,不过陛下却是坚持要等你来了再开始用膳!”

朱厚照笑着道:“谷大伴,通知御膳房传膳,你去隔壁将杨阁老请来,今日朕要摆宴与杨阁老共餐。”

楚毅已经从吴通口中得知杨廷和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杨廷和竟然被朱厚照留在这豹房当中。

看了朱厚照一眼,楚毅心中明白这是朱厚照故意的,杨廷和对于朝中文武的影响太大,如果说在他捉拿黄淮等人家眷的时候,杨廷和暗中联络文武百官的话,说不定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朱厚照将杨廷和留在这里,摆明了就是为他剔除杨廷和可能会造成的不良影响。

朱厚照似乎注意到了楚毅的神色反应,不禁冲着楚毅眨了眨眼睛,一副我是不是做的很棒的模样。

楚毅心中暗暗感叹,说到底朱厚照不过二十余岁,如果不是身为帝王而是出身于富贵之家的话,他可能会活的非常的洒脱。

一阵脚步声传来,楚毅闻声望去,就见一道身影同谷大用一同自一旁的偏殿走了过来,不正是朝堂第一人,内阁首辅杨廷和吗?

看到杨廷和,楚毅面露笑意上前一步冲着杨廷和拱手道:“见过首辅大人。”

杨廷和连忙还礼道:“廷和见过总管大人,总管大人一夜没有歇息,精神还如此之好,真是令老朽羡慕啊。”

楚毅笑着道:“首辅大人老当益壮,操劳国事,才是楚毅应当学习的。”

二人客套的时候,已经有小太监将膳食摆放整齐,就听得朱厚照向着楚毅还有杨廷和道:“楚大伴,杨卿家,今日便陪朕在这里用膳。”

能够陪天子用膳这是一种荣幸,非是天子宠信之臣的话可没有几个人会有这般的待遇。

杨廷和与楚毅连忙谢过,二人各自落座,满桌的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差不多十几个菜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是朱厚照特意命人加了几样菜,平日里朱厚照其实根本就不会允许御膳房准备如此之多的饭菜。

朱厚照笑道:“朕特意命人加了几样川菜,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卿家乃是四川成都府人氏,不妨尝一尝,这川菜可还合卿家的口味!”

杨廷和顿时一副感动莫名的神色,向着朱厚照道:“老臣蒙陛下厚爱,感激涕零。”

说着杨廷和擦去眼角泪水道:“让陛下,楚总管见笑了!”

楚毅看到杨廷和那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心中不禁感叹,这就是一个演技精湛犹如影帝一般的老狐狸啊,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杨廷和忠心耿耿,一心效忠朱厚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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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东厂独立办案!

朱厚照目光落在楚毅身上,就听得朱厚照道:“楚大伴,杨卿家闻知黄淮等人私自调兵围攻东厂便第一时间赶来禀明朕并且请朕调兵搭救于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谢过杨卿家啊!”

楚毅闻言连忙向着杨廷和拱手一礼道:“不曾想杨大人竟然如此关心楚某,楚某在这里敬杨大人一杯水酒,聊表谢意!”

杨廷和连连摇头道:“楚总管实在是客气了,杨某乃是职责所在,身为首辅,自当为陛下解忧,黄淮等人竟然私自调动兵马,实为大逆不道之举,杨某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晓,自是要禀明陛下才是。”

说着杨廷和看着楚毅道:“楚总管昨夜只怕相当的凶险吧,不知黄淮等人可曾被拿下?”

朱厚照也禁不住看向楚毅,毕竟看到楚毅安然无恙就知道黄淮等人肯定没有成功,但是具体如何他们还真的非常好奇。

楚毅向着朱厚照拱手一礼道:“若非是陛下信重,赐予臣调兵谕旨的话,臣这会儿只怕已经被黄淮他们给围杀了。”

朱厚照微微颔首,先前楚毅请旨调兵,朱厚照也没有多想,出于对楚毅的信任,朱厚照甚至都没有去问楚毅要调兵做什么便给了楚毅手谕。

这才有了楚毅事先调派了腾襄四卫一众兵马成功伏击黄淮等人的后续,可以说如果朱厚照不给楚毅调兵的手谕的话,楚毅就算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怕是也只能躲进腾襄四卫兵营之中,只是那样一来的话,摆明了是告诉黄淮等人他已经有所警觉,再想引诱黄淮等人出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朱厚照笑道:“朕虽给了你手谕,但是这一切皆是你所谋划,黄淮等人一一伏法,皆赖大伴之功。”

楚毅向着杨廷和道:“黄淮、马云章几人已经尽数拿下,押入天牢静候发落,不过黄奎那里却是出了点小意外。”

捋着胡须的杨廷和手微微一顿好奇道:“哦,不知黄奎那里出了什么意外?”

楚毅道:“黄奎倒是有几分血性,夺刀杀了自己妾侍、妻女,然后当场自尽。”

杨廷和眼眸之中闪过一缕惋惜之色,黄奎虽是武勋世家,但是却属于文官系统的一员,替文管系统掌控五军都督府。

尽管说文管系统对五军都督府的渗透非常之严重,可是陡然之间去了黄奎这么一个强势人物,势必会影响到文管系统对五军都督府的掌控。

心中虽然惋惜,但是杨廷和却是神色不变,叹道:“黄奎身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明知无有命令不可私自调动兵马却是知法犯法,如此大逆不道之举,自杀真是便宜他了。”

提及黄奎,朱厚照便禁不住一阵怒火升腾,那可是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啊,这等重臣竟然也能做出私自调动兵马的事情来,如果对方有什么异心的话,岂不是说随时都可以调动兵马围攻豹房或者紫禁城吗?

被勾起了怒火的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无论是黄奎还是黄淮,此番所涉及之人,一个不可放过,一个不能轻饶。”

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知道朱厚照这是真的努力,就听得朱厚照冲着楚毅道:“楚大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理,无论如何都要将涉及此事之人给朕一一找出来,朕就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人参与其中。”

杨廷和握着筷子的手禁不住微微一顿不由抬头向着朱厚照看去,朱厚照这是要大兴诏狱吗?

如果说这次的事情扩大化的话,那么后果可就真的严重了,有些人根本就经不起查的,最关键的是此事已经被朱厚照定性为谋逆,也就是说但凡是被查出来的人,皆属于同党。

想一想太祖年间的胡惟庸谋逆一案,蓝玉谋逆案,哪一桩涉及谋逆的案子不是牵连甚广,被杀的人头滚滚啊。

深吸一口气,杨廷和禁不住道:“陛下,黄淮等人罪不可赦,但是就此大兴诏狱的话,是不是会惹得朝中百官人人自危,朝野动荡啊!”

杨廷和完全就是一副为朱厚照,为大明朝堂之稳定而考虑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楚毅则是一边吃菜一边含笑看着杨廷和,而朱厚照却是冷哼一声,看着杨廷和道:“对于这些目无王法之辈,唯有以杀止杀,不杀不足以正乾坤,不杀不足以震慑人心。”

朱厚照一身杀气之重令杨廷和心中为之颤动,同时也明白这一次朱厚照是真的怒了。

露出几分苦笑,杨廷和向着楚毅道:“楚总管蒙陛下看重,为了朝堂稳定计,还请楚督主能够用心审理,不要放过一个,也不要冤枉一人。”

楚毅笑道:“阁老哪里话,楚某蒙陛下信重,自当用心办事,再说了,不是还有阁老在一旁监督吗?”

朱厚照这会儿向着杨廷和道:“杨卿家,朝中文武就劳烦卿家安抚,只要不是身涉其中,皆不必担心什么。”

杨廷和拱手一礼道:“老臣领命!”

这一顿饭,杨廷和吃的自然是没有什么滋味,待到用完了早膳,杨廷和便以不打扰朱厚照歇息为由请辞离去。

看着杨廷和离去的身影,朱厚照神色一肃向着楚毅道:“大伴,你说这次的事情,杨阁老是否有所参与呢?”

楚毅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朱厚照见状不禁道:“大伴何故发笑?”

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杨廷和他或许有自己的算计,但是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牵扯到这等谋逆之事当中,这一点陛下应该有所体会才是。”

朱厚照苦笑道:“是朕有些草木皆兵了,环顾四周,朕却发现除了大伴几人之外,竟无人可以令朕相信。”

帝王似乎天生注定就得适应孤独,都说帝王多疑,其实就像朱厚照,他又岂是生来便是多疑的性子,任是谁如果处在朱厚照的位置上,怕是也要变得多疑起来啊。

“陛下无需多想,一切交给臣便是!”

朱厚照一声轻叹道:“大伴却是要注意自身安危,先是刺客,接着便是大军围杀,朕真的替大伴捏了一把冷汗。”

楚毅大笑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只要臣不愿意,这世上能杀得了臣的人还没几个!”

却说杨廷和出了豹房,没有回府而是先去了内阁。

内阁之中,朝中十几位重臣尽皆在此,毕竟昨日那么大的动静,这些朝堂之上的大佬自然是第一时间前来探一探口风。

凭借着他们的政治嗅觉,隐隐能够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杨廷和被朱厚照留在豹房当中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这些朝中重臣不清楚朱厚照眼下是什么反应,但是也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朱厚照的霉头。

傻子都能够猜到朱厚照肯定会爆发雷霆之怒,要是再跑过去见朱厚照,搞不好震怒之下就会沦为朱厚照发泄怒火的目标了。

所以说一众人便聚集在内阁之中等着杨廷和的消息。

当杨廷和进入内阁的时候,原本在内阁当中等候消息的一众人齐刷刷起身向着杨廷和看了过来。

其中尤其以费宏、蒋冕几人最为热切,看着杨廷和,费宏不禁上前一步向着杨廷和道:“首辅大人刚从豹房那里归来,不知陛下那里是什么情形?”

大家皆是一样的想法,闻得费宏开口,纷纷盯着杨廷和。

杨廷和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安抚道:“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此事陛下虽然雷霆震怒,但是只要大家行的正坐得端,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不少人听杨廷和这么一说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皆是精通保身之道之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牵扯到这么大的事情当中去。

在场众人,除了蒋冕、费宏、莫青曾与黄淮等人见过面,至于说其他人最多就是知情不报,还真没有提供一点帮助,真的说起来的话,就是楚毅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将这些人打成黄淮等人的同党。

话音一转,杨廷和神色一凝道:“不过诸位却也不可大意,陛下已经将此案交给楚毅办理,如果说楚毅大兴冤狱的话……”

众人听了不由的面色一白,楚毅之凶名谁不知道啊,就算是先前不知,经过这几遭也都知晓了。

无论是毛纪、庞文斌几人还是黄淮、黄奎等人,细数一下的话就会惊恐的发现,自楚毅归京以来,足足有近十名之多的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身陷囹圄。

身边一个个熟悉不过的同僚倒在楚毅手中,现在闻知天子竟然将案子交给楚毅来办理,一想到楚毅的凶名,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又有几人能够安心呢。

户部侍郎莫青神色最为难看,有些暴躁不安看着杨廷和道:“杨大人,这等大案陛下应该交由刑部、锦衣卫、东厂联合署理才是啊!怎么能够由东厂独自办案,这于理不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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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子无后啊!【求月票】

历来有重大案件的话,皆是由三司会审,此番朱厚照将案子交给楚毅来办理,可见朱厚照对于三司并不信任。

别人不急,但是对于莫青来说,他不能不着急啊。

先前秘密商议对付楚毅的事情,莫青去了,虽然说最后退出没有参与到其中,但是真的说起来的话,他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同党了。

更重要的是先前黄淮等人私自调兵的过程当中,身为户部侍郎的莫青可是出手帮了忙的,尽管说没有同黄淮等人一起前去对付楚毅,却也是真正的参与到了其中。

莫青可不会认为东厂一旦严查的话连这点都查不到,一想到不久之后他就会如同黄淮等人一样被定下一个谋逆的罪名,九族皆灭,莫青便心神不定。

如果说案子能够交给三司会审的话,凭借着他们所交织的那一张大网,到时候除了首犯黄淮等人之外,最多就是交出一些替罪羊出来,至于说莫青这样的重臣,自然是可以从容脱身。

只可惜朱厚照对三司根本就不信任,而是将办案之权全权交给了楚毅,由东厂来办理。

看了莫青一眼,杨廷和轻叹摇头道:“莫大人,杨某已经尽力了,奈何此番陛下震怒,这个时候与陛下对着干,只会惹得陛下雷霆震怒!”

莫青不由的失态吼道:“陛下怎么能够这般荒唐,如此宠信楚毅这阉贼,就不怕再出一个王振、刘瑾之辈吗?”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莫青如此之失态已然是不打自招,傻子都知道莫青此番肯定是参与到其中了。

大家看向莫青的时候,眼神当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莫青的问题大家心中有数,怪只怪莫青被楚毅给盯上了,如果说是换做他们的话,只怕也不会比莫青好多少吧。

杨廷和一声轻咳,向着众人看了看道:“莫大人,慎言,慎言啊!”

莫青冷笑一声道:“天子昏庸,宠信奸佞,难道还不许本官言语了吗?”

说着莫青向着杨廷和等人拱手一礼道:“诸位,莫某不奉陪了,不过在离去之前却是有几句话要奉劝诸位。”

众人看向莫青,只听得莫青缓缓道:“楚毅此人若然不除,他日诸公必为其所害!莫某言尽于此,听与不听,皆由诸公!”

说完就见莫青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众人一脸的神色凝重。

好一会儿杨廷和一声轻咳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且散了吧!”

蒋冕、费宏二人却是留了下来,侧房静室当中,杨廷和、蒋冕、费宏三人坐在那里。

费宏看着杨廷和道:“杨大人,依你之见,此番楚毅会不会趁机大兴冤狱,清洗朝堂!”

蒋冕也是盯着杨廷和。

杨廷和微微摇了摇头道:“楚毅究竟会怎么做,这一点谁也猜测不到,但是要说大兴冤狱将朝堂弄的一团糟的话,两位却是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

看到两人一脸的不解,杨廷和叹了口气,苦笑道:“诸位不会以为我们密谋对付楚毅的事情,楚毅他就真的一无所知吧。”

蒋冕、费宏摇头,如果说楚毅真的是一无所知的话,那么他们也太小觑了东厂的势力了。

杨廷和看着二人道:“不怕告诉两位,杨某府邸一个月之中,单单是东厂的密探便潜入不下数次。”

蒋冕、费宏不禁猛然抬头看向杨廷和,如果说真的如杨廷和所言的话,那么楚毅还真的是盯上了杨廷和。

蒋冕条件反射道:“既然楚毅知晓,那岂不是说陛下那里也知晓了吗?”

杨廷和点了点头道:“陛下洞若观火,心中明了着呢!”

蒋冕轻叹道:“咱们这位陛下还真的是手段不凡,明知道杨大人密谋对付楚毅,然而陛下仍然是选择大人做为首辅,难不成陛下想要借助大人制约楚毅不成?”

杨廷和却是摇头道:“蒋阁老却是想多了,如果说陛下有其他选择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将杨某贬为庶民,陛下对楚毅何等信重,如果说真的需要人约束楚毅的话,陛下也不可能会将御马监、司礼监同时交给楚毅执掌了。”

费宏抬头看着杨廷和道:“如大人所言的话,那岂不是说一旦楚毅完成了对朝堂的布局,我等只怕都要被扫地出门,搞不好真的有可能就如莫青所言,为楚毅所害!”

杨廷和冷笑一声道:“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被秋后算账,不要忘了,真要查的话,大家谁身上没有污点。”

蒋冕、费宏不禁皱眉道:“难道我们便要坐以待毙吗?”

杨廷和眼中闪过一道冷色道:“总是要想办法将楚毅除去的。”

听杨廷和这么说,蒋冕、费宏不由得眼睛一亮看着杨廷和道:“大人莫非有什么办法不成?”

杨廷和嘴角微微一翘,冲着二人招手道:“杨某眼下虽没有想出什么办法除去楚毅,可是却可以给楚毅找一点麻烦!”

凑到杨廷和近前,只听得杨廷和在蒋冕、费宏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惊讶与古怪,最后禁不住哈哈大笑,一脸钦佩的看着杨廷和道:“杨大人竟然连这都能够想到,这下保管让楚毅焦头烂额,到时怕是连天子都没有功夫考虑我们的事情了。”

目送蒋冕、费宏两人离去,杨廷和低声呢喃:“陛下啊,老臣一片赤城之心,您却视而不见!”

楚毅领了天子旨意,督办黄淮、黄奎等谋逆一案。

经过半天的扩散,黄淮等人私自调动大军围杀楚毅之事已经彻底传开,偌大的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豹房方向,就看天子是什么反应。

如果说朱厚照没有什么反应的话,可想而知,自此之后,朱厚照的帝王威仪将荡然无存。

朱厚照之所以令楚毅严办此案,甚至下令涉及主犯尽皆诛九族,一方面是朱厚照震怒,另外一方面则是震慑人心。

一位帝王如果说连私自调动兵马这等谋逆之罪都能够宽恕的话,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宽恕,到时不知会如何助长某些人的气焰呢。

朱厚照的旨意传出,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皆是心中隐隐发寒,在这深秋之中却是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楚毅亲自督办此事,没有刑部、没有三司的任何事情,也就是说这一谋逆大案没了约束,只要楚毅愿意的话,上至阁老,下至七品芝麻官,楚毅都能够先斩后奏。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几乎所有的权贵、官员噤若寒蝉一般。

这一日,东厂缇骑四出,首当其冲的便是户部侍郎莫青、荀德几人。

如狼似虎的东厂缇骑四处出击,一名名官员被拿回,官位之高如莫青、荀德,而官位之低甚至只是一捕快而已。

就在楚毅坐镇东厂,有计划的清理朝堂的时候,京城之中,一股暗流涌动。

东厂所在。

书房之中,楚毅正在翻阅案宗,一份份案宗经由楚毅过目,最后交由天子最终决断。

一阵脚步声传来,曹少钦行至近前道:“督主,我们的人查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禀明督主。”

楚毅抬头看了曹少钦一眼道:“你既然都来了,想来在你看来,这消息还是相当重要的吧,尽管道来便是。”

曹少钦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督主,就在不久之前,京城之中,坊间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一个流言。”

眉头一挑,楚毅将手中案宗放下,看着曹少钦道:“哦,说来听听,又有什么流言?”

这坊间关于他的流言不少,楚毅甚至都听腻了,现在他倒是好奇,能够让曹少钦重视的流言到底是什么。

曹少钦看了楚毅一眼,犹豫了一番才道:“坊间流传,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膝下却是无有子嗣,一切皆是因为陛下不近女色,喜好龙阳……”

说到这里,曹少钦不禁一顿,偷偷看了楚毅一眼,而楚毅则是神色平静,于是继续道:“督主您之所以受陛下如此宠信,便是因为督主您与陛下关系亲密……”

楚毅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反而是轻笑道:“有趣,真是有趣啊,炮制出这么一则流言之人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曹少钦惊讶道:“督主,这流言实在是有损督主与陛下之声誉,督主为何不发火呢?”

楚毅看了曹少钦一眼道:“本督何故要发火,你也说了,这不过是流言而已,如果说为了一则流言便要发火,那本督还不气死啊,不过这一则流言却是给本督提了个醒,说来本督还要感谢炮制这流言的人呢!”

这下曹少钦就完全搞不明白了。

楚毅明明应该发火的,结果却说要感谢那炮制流言之人。

楚毅将曹少钦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且派人稍微查一下便是,能阻止便阻止,减少一些影响便是。”

什么叫做流言,流言最多稍微压制一下,降低一些影响,想要彻底隔绝却是不现实,楚毅也没有想过要隔绝流言,他的思绪却是飘飞到了这流言的核心上面。

朱厚照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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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怕是平民百姓之家,尚且有这般的话,更不要说是一国之君了。

细思一下的话,朱厚照如今已然二十岁左右,这般年纪按说也该子嗣满堂了。

皇家最重的便是皇子皇孙,尤其是一国之帝王,膝下若是无子,那可不是一个小问题。

也就是朱厚照年纪轻轻,所以说这一个问题才没有被文武百官所重视,如果说朱厚照年过三旬的话,膝下再没有皇子,只怕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上书恳请朱厚照广纳后宫。

弘治帝一生只爱皇后一人,膝下只有朱厚照这一子,到了朱厚照这一代,朱厚照甚至连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哪怕是楚毅都下意识的忽略了朱厚照膝下无子的问题。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的话,那么朱厚照将来会莫名崩殂,结果却是因为膝下无子,帝位却是落入到了世宗嘉靖帝这么一个堂弟的手中。

有句话叫做人亡政息,以杨廷和为首的一众大臣在朱厚照崩殂之后,全面祛除了朱厚照在位之时所颁布的政策,甚至由杨廷和为主导所修的《明武宗实录》当中不乏抹黑朱厚照之处。

可想而知,继承朱厚照帝位者不过是朱厚照的堂弟而已,他同朱厚照之间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甚至可以说对于杨廷和抹黑朱厚照,嘉靖帝隐隐支持,本身嘉靖帝得位便有些问题,如果说朱厚照这位前皇帝再英明神武,这么衬托下来,嘉靖帝岂不是就笼罩在朱厚照的光环之下了吗?

更重要的是,朱厚照的死疑点众多,有人猜测是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反扑,朱厚照被死亡。

如果说朱厚照膝下有皇子的话,这些人怕是也不敢那么疯狂,真当皇子上位之后不会为自己老子报仇啊。

想一想有明一代,死的最为蹊跷,最为可疑的两位皇帝,正德皇帝朱厚照,天启皇帝朱由校,两者皆是落水感染风寒不治而亡,皆是膝下无子,死后由兄弟继位。而且对比朱厚照与朱由校两位皇帝在位之时的所作所为也有雷同之处。

朱厚照前期宠信刘瑾,后期试图执掌兵权摆脱文官系统的控制,而朱由检呢,虽然说落得一个木匠皇帝的名头,但是赫赫有名的大太监魏忠贤却是由朱由检一手推出来同文官打擂台,魏忠贤掌权之时,大明赋税尚且充足,边关粮秣兵饷从未短缺过,与后金对峙当中尚且占据主动。

及至朱由校落水崩殂,崇祯继位,听信文臣之言,将朱由校的遗言抛之脑后,杀魏忠贤,裁撤东厂、锦衣卫,结果便是大明就此滑落深渊。

从朱由校、朱厚照两位帝王可以看出,皇帝无子后果相当之严重。

先前楚毅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今有人拿皇帝无后这一点来攻击于他,对方倒非是针对天子,只是想要以此来给楚毅制造麻烦罢了。

毕竟朱厚照年不过二十,任是谁都不可能料想到朱厚照一生竟然无有子嗣,这一点就算是暗中编造流言的人都想不到。

先前没有注意到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有人提醒他了,那么楚毅就不得不郑重对待了。

天子无后,后果可是相当之严重的,如果说是亲手培养出来的太子的话,那么朱厚照在位之时所做的变革可能就会经由太子之手一直延续下去。

但是如果换做是外人来坐这帝位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天子无后的话就很难稳定人心,朱厚照将来莫名崩殂,要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的话,楚毅自己都不信。

反正天子无后,悄悄的弄死了也就弄死了,毕竟没人会去深究啊,如果说有太子在,就算是有那个心思,那也要考虑一下将来会不会被秋后算账。

深吸一口气,楚毅缓缓起身,向着立于一旁的小太监杜谦道:“杜谦,带上这些案宗,随本督前往豹房走上一遭。”

杜谦抱着案宗跟着楚毅直奔豹房而去。

朝中政务有杨廷和、楚毅来打理,朱厚照最多是翻阅一下楚毅、杨廷和他们所挑选出来的重要奏章便是。

所以说朱厚照这几日的日子那是相当的悠闲,甚至因为京中缇骑四处,到处笼罩着一片恐怖的气氛,那些朝中重臣也都没有谁前来搅扰朱厚照,倒是让朱厚照清净了许多。

这一日,一顶小轿出现在豹房之外。

就见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出现,身旁一名年轻人搀扶着对方,如果说有权贵见到的话定然会第一时间认出对方赫然是这京城一众勋贵之首的英国公张懋。

张懋中气十足的瞥了那小太监一眼道:“前去禀明天子,就说老臣张懋求见!”

张懋历经数朝帝王,身为勋贵之首,执掌京营四十余年,那一身气势又岂是一个小太监所能够扛得住的。

这会儿自然是惶恐点头,匆忙跑进豹房之中前去为张懋通传去了。

很快张懋爷孙二人便被请进了豹房当中。

看到张懋的时候,即便是朱厚照都上前一步道:“老国公不在府中歇息,怎么有闲暇来见朕!”

张懋一记大礼参拜道:“老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魏国公、英国公这些勋贵皆是与国同休,朱厚照对张懋同样是敬重非常,一把扶住张懋道:“老国公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说着朱厚照冲着谷大用道:“谷大伴,快给老国公准备座椅,朕与老国公坐下叙话!”

张懋谢过天子,坐了下来,这才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有罪!”

朱厚照这才看着张懋道:“老国公何出此言!”

张懋缓缓道:“前几日黄淮、黄奎私自调动兵马,老臣身为京营提督却是没有察觉,差点使得黄奎这些乱臣贼子酿成大祸,臣之过失不小,特来向陛下请罪!”

朱厚照微微一愣,轻笑道:“黄淮等人之事与老国公有何关系,老国公虽提督京营,但是也不可能常驻军中,而黄淮等人私自调兵自然要瞒着老国公,所以说老国公大可不必因此而自责。”

张懋一脸感激之色道:“蒙陛下信重,老臣甚为惶恐,心中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于陛下听。”

朱厚照连忙道:“老国公乃是国之柱石,可谓朕之长辈,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便是。”

张懋神色一正看着朱厚照道:“老臣恳请陛下远离楚毅,莫要重蹈英宗宠信王振之覆辙啊!”

顿时朱厚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可是看张懋一脸的忠直殷切之色,朱厚照心中轻叹。

对于张懋反感他宠信楚毅,朱厚照一点都不奇怪,先前他宠信刘瑾之时,张懋一样说过同样的话。

土木堡一役给张懋所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这位老国公但凡是看到某一个内侍有成为王振的可能便会直谏。

无论是成化年间的汪直,又或者是刘瑾、及至楚毅,张懋都曾直谏天子,希望不要宠信内侍,当以王振之事引以为戒。

哪怕是朱厚照身为天子,面对张懋的直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就在这时,远处楚毅带着杜谦正大步而来。

朱厚照看到楚毅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其反应看在张懋眼中自然是令张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市井之间的流言,楚毅能够知晓,那么张懋自然也能够知晓,张懋此来可不只是为了请罪,除了请罪之外,劝说朱厚照远离楚毅等内侍,多陪伴后宫妃嫔,繁衍子嗣也是其此行的目的。

张懋那一副白发苍苍,不怒自威的模样,再加上对方在面见朱厚照的时候仍然有资格坐在朱厚照对面,其身份甚至都不用多想,楚毅便大概猜到了。

这京城之中,符合这些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但是结合东厂的情报,楚毅几乎可以肯定张懋的身份。

张懋看向楚毅,眼中自然流露出几分不喜与厌恶之色,楚毅对于这位英国公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在察觉到张懋的不喜的时候,楚毅一点都不奇怪。

自土木堡一役之后,张懋便对内侍没有什么好感,这一点在京师之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上前一步,楚毅先是向着朱厚照一礼,然后又向着张懋道:“楚毅见过英国公!”

张懋捋着胡须,只是神色淡然的瞥了楚毅一眼,轻哼了一声。

楚毅不以为意示意杜谦将案宗奉上然后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黄淮等人谋逆一案,其中主犯、从犯等皆已捉拿归案,这些便是一众主犯、从犯之案宗,还请陛下亲自审阅。”

朱厚照看着那厚厚的一摞案宗,带着几分怒意道:“大伴费心了,朕会细细翻阅的!”

这会儿英国公张懋带着几分嘲讽向着楚毅道:“楚总管这几日可是威风凛凛啊,在这京城当中,楚总管之名几乎可止孩童夜啼,陛下如此信任于你,楚总管可莫要制造什么冤假错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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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毅只是微微一笑道:“老国公应该比楚某更清楚被楚某投入大牢之中的那些人是不是罪有应得!”

张懋一声轻哼,楚毅这几日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盯着,其中自然包括英国公张懋。

以张懋的老资格以及关系网,这京城之中的那些官员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张懋不可能全部知晓,但是至少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正是因为张懋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被楚毅所查办的官员到底是一些什么货色,所以他才冷眼旁观数日之后才前来求见朱厚照。

若然楚毅真的是牵连无辜制造什么冤假错案的话,张懋只怕是早就前来见朱厚照弹劾楚毅了。

朱厚照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向着张懋道:“老国公一切放心便是,朕相信楚大伴不会欺骗朕,再说这些人皆是罪有应得,此番若是不杀一杀这些人的气焰的话,朕真的不知道将来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张懋轻叹一声,朱厚照对楚毅的信任要远超他所预料。

当年刘瑾权倾一时的时候,张懋就曾劝说过朱厚照,那个时候朱厚照对刘瑾的态度可不像现在这般对楚毅这么的信重。

两者明显差了一些,不过这也不奇怪,如果说朱厚照不是对楚毅完全信任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将司礼监、御马监这两个部门全部交给楚毅执掌呢。

张懋同天子叙了一会儿话便离去了。

宫殿之中就剩下了楚毅、谷大用还有朱厚照三人。

朱厚照向着楚毅道:“楚大伴,老国公就是这般脾气,当年土木堡之变,老英国公张辅没于沙场,自此之后,老国公便看所有的内侍不顺眼,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能够让朱厚照为张懋解释,可见英国公一脉与皇家之间的关系匪浅,不愧是与国同休,京师勋贵之首的张家。

楚毅笑了笑道:“正如陛下所言,老国公又非是针对臣一人,怪只怪当初王振所行对我大明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以至于老国公对所有的内侍皆有意见。”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老国公那里大伴不用担心,若有什么事,朕自会替大伴分说。”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正翻阅那些案宗的朱厚照抬头之间注意到楚毅的神色不禁将案宗放下道:“大伴犹犹豫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同朕说啊!”

楚毅深吸一口气,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久之前,京中有一则流言甚嚣尘上,臣不知道该不该说于陛下听。”

朱厚照不禁惊讶道:“哦,什么流言,大伴且说来听听。”

一旁的谷大用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好歹谷大用执掌西厂,尽管说雨化田尚未归京,但是并不妨碍谷大用通过西厂的渠道了解京中的动静啊。

听到楚毅提及流言之事,这让谷大用不禁想到前日他所看到的西厂情报当中所提到的一则流言来。

楚毅缓缓道:“陛下,近日京中有一条流言,言及陛下膝下无有子嗣,却是因为陛下不近女色,宠信我等内侍所致……”

嘭的一声,朱厚照不禁将手中奏章摔在桌案之上,脸色难看道:“荒谬,真是荒谬至极!何人竟然如此羞辱于朕!”

关于朱厚照是不是喜好男色,楚毅还真的没有察觉到朱厚照有这方面的倾向与爱好,此时看朱厚照的反应,楚毅就知道就算将来朱厚照可能会有所改变,至少眼下他还没有那方面的倾向。

轻咳一声,楚毅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这些人之所以编造出这等流言出来,无非就是想要恶心臣等与陛下,不过这也暴露了陛下的一个致命缺点。”

朱厚照终究不是傻子,冷静下来之后,看着楚毅沉声道:“大伴的意思是说朕膝下无子吗?”

楚毅神色一正看着朱厚照点头道:“不错,陛下贵为天子,若然膝下无子则国本不固,社稷不稳,难免会被人所诟病!甚至时日久了,说不得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

“他们敢!”

一声冷哼,朱厚照面色阴郁道。

好一会儿朱厚照才看了看谷大用,再看看朱厚照道:“谷大伴、楚大伴,你们皆是朕之信任之人,朕其实也非常之疑虑,无论是皇后还是几位嫔妃那里,朕也不是没有宠幸过,可是却依然没有龙种诞下,你们说,是不是朕……”

朱厚照心中犯嘀咕也不奇怪,毕竟换做是谁,那么多的女人,一个两个没有身孕也就罢了,可是全都没有动静,那就只能是自身的问题了。

只不过这等隐私无比的问题,朱厚照又根本无法同外人言语,甚至可以说就连御医那里都不敢询问。

否则的话一旦有什么谣言传出去的话,那他这位堂堂一国之君还有什么颜面。

也就是对谷大用、楚毅信重无比,将二人当做自己的心腹看待,加之楚毅又提及这一点,所以朱厚照才勉强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楚毅同谷大用对视一眼,这等私密,说实话还真的是越少人知晓越好,不过事关国本,楚毅更是清楚朱厚照在这方面吃了大亏,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坐视。

唯有朱厚照帝位稳固,也只有在朱厚照的支持下,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想法推行下去以获得大量的气运。

帮朱厚照就是帮他自己,否则的话,单单眼下这般获得气运的速度,楚毅真的担心自己能不能够凑够回去所需的气运。

深吸一口气,楚毅上前一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昔日于皇史宬之中也曾翻阅黄帝内经等医家之典籍,自问对医术也有所精通,不若让臣为陛下把一把脉!”

吐出了心中的疑虑,朱厚照仿佛歇下了一个担子一般,哈哈大笑道:“大伴竟然还懂医术,朕真的好奇,还有什么是大伴所不懂的!”

说话之间,朱厚照伸出手腕,楚毅一只手搭在朱厚照手腕之上,不只是朱厚照,就连谷大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楚毅。

好一会儿,楚毅方才收手,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之色,朱厚照不禁道:“大伴,是不是朕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朱厚照真的有些担心,这种帝王隐私,他又不好去找御医,现在楚毅懂医术,又帮他把脉,加之楚毅的神色,朱厚照自然好奇自己身子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楚毅缓缓摇了摇头道:“陛下,臣方才为陛下把脉发现陛下脉搏沉稳有力,舒缓正常,并无什么异常。”

其实朱厚照如今不过二十许,正值青年,身体状况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楚毅只能说对医术精通,但是要说比名医之类的高明的话,那倒不大可能。毕竟楚毅自学医术,几乎没有经手过什么病人,理论方面可能比许多名医都强,但是一旦接触一些病症,楚毅只怕连普通的医生经验丰富都没有。

朱厚照对楚毅却是非常的信任,听楚毅这么说,朱厚照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大伴说朕的身子没有什么问题,想来就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至于说子嗣,想来是机缘不到吧。”

一声轻咳,楚毅到底是两世为人,对于现代医学当中的不孕不育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算是一个人身强力壮,但是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够生育。

事关国本以及将来,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医术不精,却是一家之言,再说随着陛下年岁渐长,子嗣之事必然要重视,所以臣向陛下举荐两位高人,可能他们可以助陛下诞下龙子。”

眼睛一亮,朱厚照不禁好奇道:“哦,大伴快快道来,不知何方神圣,竟得大伴这般推崇。”

楚毅素来沉稳,更是极少对人称道,现在竟然直呼对方为高人,在朱厚照看来,除非是楚毅骗他,不然被楚毅看重之人肯定不简单。

楚毅神色一正道:“陛下可知正一道!”

朱厚照点头道:“龙虎山张天师一脉便是正一道代表,朕如何不知,莫非大伴所言之高人乃是张天师不成?”

楚毅微微一笑道:“张天师是否是医道高人臣却是不知,但是正一道却是有一位高人精通房中之术,当能对陛下有所助益。”

朱厚照一脸好奇,就听楚毅道:“说来此人也是臣在江南之时偶然于魏国公府上得见,此人名唤邵元节,乃是魏国公之座上客,仙风道骨,实为道家高人!”

眼中闪烁着亮光,邵元节能得魏国公看重加之楚毅也赞之为高人,朱厚照不禁颔首道:“朕便传旨于魏国公,请这位邵元节道长入京为朕讲道!”

说着朱厚照又看着楚毅道:“方才大伴说有两位高人举荐于朕,除了这位邵元节道长之外,不知另外一位又是何方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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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总督的贺礼【求月票】

楚毅嘴角微微一翘道:“陛下当知江湖为江山之一隅,在这江湖之上,有一位神医唤作杀人名医平一指!”

朱厚照闻言不禁好奇道:“哦,杀人名医,这称呼却是古怪,名医不都是救人吗,为何他会有杀人名医的称号?”

就是谷大用都一脸的好奇看着楚毅。

楚毅不得不解释道:“此人一身医术堪称精湛,然则却是性情古怪,他信奉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至理,然则做为医者,救一人就要杀一人,杀一人就要救一人,所以才会被人称之为杀人名医。”

朱厚照闻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简直荒谬,堂堂大明天下,竟然有这等视王法如无物之狂徒,医者父母心,救人乃是天职,此人却非得杀一人,救一人,救一人,杀一人,难道被他所杀之人就该死吗?”

楚毅闻言不禁苦笑,他就知道以朱厚照宽宏的性子,肯定瞧不上平一指这近乎邪魔一般的规矩。

“这平一指出身于日月神教,在江湖之上日月神教被视作邪教,所以说有这般规矩倒也不稀奇,再说了,江湖中人,素来无法无天,对于他们来说,杀人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朱厚照轻哼一声道:“哼,依朕看还是朝廷太过纵容这些江湖中人了,昔日太祖皇帝杀的江湖人头滚滚,一蹶不振。”

楚毅微微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然则即便是强势如太祖不也一样无法彻底清除江湖势力吗,所幸有朝廷约束镇压,这些江湖中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朱厚照摆手道:“这什么杀人名医便算了,朕不需要这等邪魔为朕医治!”

楚毅轻叹,平一指人品或许不怎么样,其行近乎邪魔,手上更是沾满了血腥,按说当杀,但是不得不承认,平一指的医术真的很好,至少楚毅不认为朝廷所奉养的那些御医当中能够寻出那么一两位可以同平一指相媲美。

不过天子既然开口,楚毅倒也不再提及,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众多,其他不说,佛道两家多的是高人能士,只要朱厚照愿意去找,总能找到高人的。

将楚毅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朱厚照道:“大伴却是费心了,朕相信大伴随举荐的那位邵元节道长一定有办法解决朕的问题。”

楚毅点头道:“却是臣考虑差了,陛下贵为天子,平一指这等邪魔却是会污了陛下之声誉,这天下名医高士多了,也不差平一指一个。”

朱厚照将面前的案宗翻阅过后,神色阴郁道:“朕真没想到朕的这些股肱大臣竟然背着朕做下如此之多的恶事,若非此番被查出的话,不知道朕要被瞒多久。”

说着朱厚照冲着楚毅道:“楚大伴,这些人是否都已收押在天牢,其中黄淮几人九族之人可尽入拿下?”

楚毅点头道:“陛下放心,所有人皆已归案,就等陛下朱笔御批!”

朱厚照看着那名册,其中以黄淮、黄奎五人为主,皆诛九族,而其他协同譬如荀德几人则是抄家灭族之罪,就算是没有牵连无辜趁机扩大化,可是其中所要斩首之人也足足达到了近两千人之多。

这可是近两千条人命啊,可以说自太祖、成祖之后,几代帝王还没有哪一位帝王期间爆发过这么大的案子。

面对这这么多的人命,哪怕是先前震怒无比的朱厚照真正要御笔朱批的时候却也犹豫不已。

不过思及黄淮等人所作所为,其罪行历历在目,朱厚照狠下心去,御笔朱批。

长出一口气,好似损耗了极大的心神的朱厚照向着楚毅道:“大伴,接下来朕会传旨文武百官于黄淮等人斩首之日前往法场监斩,介时便由大伴来安排,莫要出了什么乱子。”

楚毅不禁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要传旨百官前去法场监斩,这哪里是监斩啊,分明就是要借机让百官看一看黄淮等人的下场以震慑人心。

不得不说这办法效果怎么样且不说,看着那人头滚滚的场面,至少震慑人心的效果应该不会太差,至于说文武百官是否会引以为鉴,说实话,楚毅还真的不看好。

“臣领旨!”

离了豹房,楚毅回到东厂招来王政。

看了王政一眼,楚毅道:“王政,石魁、楚方他们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们眼下行至何处了?”

楚毅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已经有数日之久了,可是石魁、楚方等人押送着一千多万两纹银却是还在回京的路上。

足足近千里之遥,哪怕是一路急赶只怕也至少要半个月左右,楚毅一直通过东厂的渠道同石魁、楚方等人保持着联系。

还好随着距离京师越来越近,东厂之人传达消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就听得王政道:“回督主,不久前传来消息,他们一行人差不多已经抵达天津卫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有几日就能够顺利回京了。”

楚毅眉头一挑道:“快要抵达天津卫了啊,看来真的是不远了。”

提及天津卫,楚毅便不由的想起了那位漕运总督来,漕运总督吕文阳,楚毅归京之后特意调了关于吕文阳的履历。

不得不说这吕文阳为官数十年,朝中上下结下了一张大网,尤其是在漕运总督的位置上呆了那么长时间,若说没有朝中诸多重臣在背后支持的话,他怕是也不可能坐稳那漕运总督的位子。

能够在那么一个位子上一坐就是近十年之久,吕文阳绝对是一个老狐狸。

看了王政一眼,楚毅道:“传讯给石魁、楚方他们,让他们小心谨慎一些,莫要出了什么问题。”

王政点了点头,而楚毅又道:“张永人到了何处,可曾与楚方他们汇合?”

几日过去了,朱厚照派张永提督腾襄四卫其中一营出京,如今却是不知行至何处。

王政道:“奴婢政要向督主禀报,张永总管如今已经抵达天津卫,不过却是没有立刻出发,似乎是准备在天津卫等候高凤公公、石将军他们。”

楚毅眉头一挑,缓缓道:“看来咱们这位总管大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啊。”

其实也不奇怪,张永被朱厚照派了出去,说白了就是朱厚照在试探张永,同时也是利用张永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让楚毅悄然回京。

如今楚毅已经回京数日,消息早已经传开,可以说在确定楚毅回京的当天,杨廷和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追赶张永将楚毅已经悄然回京的消息告知了张永。

只要张永不是傻子的话就会意识到他被天子给利用了。

可是张永就算是有所察觉却也不可能直接率领腾襄四卫回京,却是必须继续赶路迎接高凤、石魁等人。

叙话之间,一名东厂番子行至厅外道:“督主,有人持拜帖求见督主!”

自从楚毅执掌司礼监、御马监之后,权势赫赫,前来拜见楚毅的人可以说络绎不绝,所以楚毅特地下令,不是重要人物的话,只收拜帖,一律不见。

这东厂番子却是带着拜帖前来,显然来人身份不简单。

“哦,这次又是哪位朝中重臣啊!”

王政上前将拜帖自那东厂番子手中接过,然后呈给楚毅道:“督主请过目!”

楚毅扫了一眼不由得眼睛一亮,说实话,这拜帖的主人真的是出乎楚毅的预料,就在方才他还在同王政提及此人,结果一转眼功夫,对方的拜帖便送到了。

漕运总督,吕文阳。

还别说,就算是楚毅都没有想到这位先前曾算计于他,差点就将他坑在了济宁城的漕运总督竟然会给他呈上拜帖。

如果说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楚毅还真的没有兴趣去见,但是这位漕运总督吕文阳派来的人,楚毅倒是想要见一见,听一听对方会说些什么。

将拜帖放在一旁,楚毅轻笑道:“带对方前来见本督!”

很快一名看上去大概四十许的文士,一身青衫,红光满面而来,行至厅中向着楚毅一礼道:“学生李克拜见楚总管,总管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毅不由得愣了一下,对方称呼其为千岁,在楚毅的印象当中,内侍当中胆敢被称之为千岁的,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刘瑾被称之为千岁,结果被砍了脑袋,而后来者魏忠贤更是被称之为九千岁,结果一样丢了性命。

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楚毅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吕文阳派你前来见本督,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克躬着身子,一脸的谄媚笑容道:“我家总督大人于天津卫闻知督主为天子信重执掌司礼监、御马监,特派了学生前来为楚总管道贺。”

楚毅轻笑道:“哦,漕运总督却是有心了啊!”

李克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礼单,面带谄媚道:“此乃我家总督为总管大人所备的贺礼,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总管大人能够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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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手金银一手屠刀【求月票】

说着李克将礼单奉上,站在一旁的王政看了楚毅一眼,楚毅微微颔首,王政这才上前伸手将礼单自李克手中接过,然后转交给楚毅。

楚毅目光不禁落在那礼单之上,目光一扫楚毅便禁不住心中为之震撼,哪怕是他都不得不赞叹一声,好一个漕运总督,好生了得的手笔啊!

只看那礼单上所列的一样样礼物,楚毅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收到过礼单什么的,但是那些人的礼单同这位漕运总督的礼单相比简直是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吕文阳这一张礼单之上,第一个便是纹银一百万两,下面则是各种奇珍异宝,如果说加起来的话,单单是这一张礼单上的礼物,其价值绝对不下于一百二十万两之巨。

先前楚毅可是听高凤提及过,吕文阳为了平息刘瑾的怒火,一下子给刘瑾砸了五十万两纹银保住了漕运总督的位子。

如今吕文阳手笔之大更是出乎了楚毅的预料,上来就拿百万两纹银砸人的,这天下间怕是根本就找不出那么几人吧。

而吕文阳偏偏就这么做了,手笔之大,连楚毅都惊到了。

李克将楚毅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是无比自得,自家总督这一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够扛得住如此之多金银的人。

当初刘瑾那么厉害,还不是数十万两银子就摆平了吗,如今面对楚毅,说实话李克心中真的不怎么在意。

楚毅最多也就是刘瑾那般的货色,这天下间的宦官内侍就没有不贪财的,只要银钱到位了,再大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尤其是看到楚毅在见到了礼单内容的时候的神色,李克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枉自己劝说吕文阳拿出这么一大笔金银财物来一下子就将楚毅给砸懵了。

就在李克走神之间,楚毅深吸一口气,将礼单缓缓合上,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冲着李克道:“吕总督却是有心了啊,既然是吕总督一番心意,本督若是回绝的话,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吗?”

李克立刻便笑着道:“总管大人若是回绝,我家总督肯定会非常伤心的,而且我家总督说了,总管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他一定以总管马首是瞻!”

好一个吕文阳,这般见风使舵之人,刘瑾在时抱刘瑾大腿,现在眼见自己得势立刻便来抱自己大腿,难怪对方能够稳坐漕运总督之位这么多年。

一颗心落下的李克只觉得自己此行实在是太顺利了,也没想到楚毅竟然这么好对付,不过想到那百万财货砸下去,如果再摆不平楚毅的话,那才怪了呢。

东厂之外,几辆高大的马车缓缓进入东厂,一个个沉重无比的箱子被搬了下来,楚毅站在院子当中,身旁李克一脸赔笑道:“总管不妨派人清点一下,礼单之上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

楚毅笑着拍了拍李克的肩膀道:“李先生却是费心了,清点便不必了,本督难道还会不信吕总督不成。”

王政指挥着东厂番子将一箱子一箱子财物抬进了东厂库房当中,楚毅直接将李克留下来,亲自与李克吃了一顿饭,然后好生安抚了李克一番,并且让李克给吕文阳带话。

李克出了东厂坐进了马车当中,就见赶车的那名车夫眼中精芒闪烁道:“李先生,情况怎么样,这位东厂督主是否接受了总督大人的礼物。”

这名车夫明显不是一般人,一身修为赫然达到了江湖一流好手的境界,这样一名江湖好手又怎么可能是一介车夫。

李克一改先前面对楚毅之时的那种卑躬屈膝,眼中隐隐有精芒闪烁,带着几分不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本以为这楚毅是个人物,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董千山也就是那名车夫,脸上满是惋惜之色道:“只是可惜了那上百万两的财物啊,真是便宜了那狗太监了!”

做为吕文阳所收拢的江湖上的好手,董千山跟了吕文阳有近十年之久,可以说亲自见识吕文阳是如何坐稳漕运总督之位的,更是帮吕文阳除掉了许许多多的对手。

这些年来,吕文阳不是没有遇到过对手,但是吕文阳此人心狠手辣,一旦有人窥伺其漕运总督之位的话,吕文阳要么拿银子砸,死死的抱紧朝中大佬的大腿,一方面则是将竞争对手直接弄死。

单单是董千山亲自动手除掉的吕文阳的竞争对手就不下十人之多,否则的话,吕文阳又怎么可能稳稳的坐在漕运总督位子上那么长时间,因为但凡是与其竞争的都被其干掉了。

李克轻笑道:“不过是区区百万两财物罢了,只要总督大人能够坐稳了漕运总督的位子,莫说是百万两,就算是再多一些又算的了什么,总督大人要不了半年时间便能够搜刮回来。”

董千山点了点头道:“既然这狗太监这么识趣,那么董某此番倒是不用想法将其除去了。”

李克道:“暂时不必,董护卫还是将人遣散了,如往常一般继续于京中潜伏,等待总督大人的召唤。”

这董千山却是吕文阳特意安插在京师之中的心腹手下,甚至在这京城当中还有其他人,听董千山的意思,如果说这一次楚毅不肯收下吕文阳所送上的礼物又或者李克判断楚毅没有被金银砸倒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会由董千山出手除去楚毅这一祸患。

李克、董千山离去,王政做为楚毅的心腹之一,对于楚毅那是再了解不过了,如今带着几分不解道:“督主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位漕运总督吧。”

楚毅轻笑道:“漕运啊,这个位子如此之重要,你说本督会让吕文阳呆在这个位子上吗?”

王政恍然道:“原来督主收下对方送来的贺礼是为了迷惑对方啊!”

楚毅带着几分杀机道:“眼下本督尚且分不出精力去理会吕文阳,等到京中局势安稳了,区区一个吕文阳,他还能翻天不成!”

王政道:“那这些贺礼……”

楚毅摆了摆手道:“让人整理一下,等我去拜见天子的时候,将这些东西交于陛下处置便是。”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的话,肯定就将这些金银收下了,然而金银之物对其他人来说是宝贝,可是对楚毅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

如果说百万两纹银能够换取上千乃至几百气运的话,楚毅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换取。

第三天,当楚毅带着上百万两之巨的财物面见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不禁为之愕然。

先前抄家灭族,黄淮、黄奎等人,足足抄没了近三百万两之巨的金银,再加上各种财物,差不多有五百万两之多了。

不过这些金银却是充入了户部,入了官库,如今朱厚照看着上百万两之多的财物摆在面前,就是朱厚照都有些发懵。

那白花花的银子实在是太刺激人的视觉了,朱厚照私库当中倒是有个几百万两的银子,但是那些银子是几代帝王攒下来的,朱厚照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纹银。

“楚大伴,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高凤他们回京了吗?”

楚毅摇了摇头,伸手自袖口之中将吕文阳的拜帖取出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请看。”

吕文阳的拜帖再加上礼单,朱厚照只看一眼,再看这些白花花的银两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朱厚照不禁面色阴沉,也就是这些天一次次的被抄没出来的官员的家产数目给刺激到,所以朱厚照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因此在明白过来这些银两的来历的时候没有勃然震怒。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朱厚照不生气啊,只是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表露出来罢了。

气恼无比的朱厚照冷冷道:“好一个漕运总督,动辄百万两纹银,真是朕的好臣子啊,他究竟搜刮贪墨了多少银两。”

为了贿赂楚毅,吕文阳能够一下子拿出上百万两纹银来,朱厚照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对方到底贪墨了多少才能够有如此之大的手笔。

五百万、八百万又或者是一千万甚至更多,一想到这点,朱厚照便恨不得立刻下旨将吕文阳给千刀万剐了。

“给朕派人去查,督察御使、钦差大臣,朕倒是要看看这吕文阳到底贪墨了多少!”

楚毅眉头一挑道:“陛下,当初刘瑾也曾派人查过吕文阳,只不过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提及刘瑾,朱厚照不禁气道:“刘大伴辜负朕之期望,他小贪也就罢了,竟然贪墨数百万两纹银,真是气煞朕了!”

原来不久之前,刘瑾贪污之财物被统计了出来,朱厚照一看刑部、锦衣卫等送来的案宗差点被气死。

朱厚照不是不知道刘瑾贪污,在朱厚照看来,刘瑾贪污个几万乃至十几万两纹银,他都能够睁只眼闭之眼,结果可倒好,刘瑾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足足贪墨了数百万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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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陛下是如何知晓的?

所以现在听楚毅提及刘瑾,朱厚照才会有这般的反应,不过朱厚照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道:“既然不了了之,莫不是吕文阳也送了银子与刘瑾?”

楚毅微微点头道:“当初吕文阳便是送了刘瑾五十万两纹银,所以才保住了漕运总督之位!”

朱厚照不禁怒急而笑道:“好,真是很好啊,这位漕运总督真的是一位敛财好手啊,刘瑾五十万,大伴一百多万,朕真的想问问他,如此之多的纹银,他究竟是从何而来!”

稍稍收敛了怒火,朱厚照看着楚毅道:“楚大伴,你立刻与杨阁老商议,派出钦差大臣前去查这个吕文阳,朕要知道,这些年,他到底贪墨了多少,又做下了多少恶事!”

楚毅拱手道:“陛下须得有一个心理准备才是!”

听楚毅这么一说,朱厚照不由的好奇的看着楚毅道:“哦,大伴让朕准备什么,莫不是这吕文阳贪墨的金银太多吗?大伴大可不必担心,哪怕是他真的贪墨了上千万两纹银,朕也有心理准备。”

有楚毅自江南抄没而来的一千多万两纹银的刺激在前,再加上黄淮几家之中所抄没而来的数百万两纹银,吕文阳又是一出手便是上百万两的纹银贿赂,朱厚照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认为一个贪官,能够抄没出数万两纹银便非常惊人了。

就如朱厚照自己所言,至少眼下就算是有人告诉他,吕文阳家中能够抄没出上千万两纹银他也能够接受。

不过楚毅却是摇了摇头道:“臣担心的是,一旦朝廷派人前去查吕文阳,吕文阳会故技重施!”

朱厚照讶异道:“哦,什么故技重施?”

楚毅缓缓道:“当初刘瑾也曾派人前去查吕文阳,只不过那些官员还没来得及动手便随船沉没于运河之中……”

朱厚照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楚毅这么一说,朱厚照顿时神色为之一变,沉声道:“他……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连朝廷官员都敢谋害?”

楚毅冷笑一声道:“对于某些人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陛下难道忘了黄淮、黄奎等人连兵马都敢私自调动,吕文阳为什么就不能够杀了前去查他的朝廷命官呢!”

啪的一声,就听得朱厚照拍桌子怒喝道:“他敢!”

看得出朱厚照真的很是愤怒,京师之中有黄淮等一众胆大包天之辈也就罢了,他没有想到就连地方上都有这等无法无天,目无王法的官员。尤其对方还是掌管漕运的重臣。

这等重臣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王法,对朝廷所派官员没有一点的敬畏之心吗?

“来人,给朕召杨阁老前来!”

看朱厚照这架势,他是不愿意等楚毅同杨廷和商议,而是要直接同杨廷和讨论吕文阳之事了。

内阁之中,杨廷和正处理着政务,相较于刘瑾揽权、争权,楚毅却是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身为司礼监总管,如果说真的想要争权的话,的确是能够同内阁一较长短,甚至靠着天子的倚重和信任,就算是压过内阁一头也不稀奇。

如果说楚毅一上来便与内阁争权的话,杨廷和等内阁阁老绝对不会感到惊讶,关键是楚毅并没有这种迹象啊。

不过楚毅虽然没有表现出与内阁争权的意思,杨廷和等人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眼下楚毅还在审理黄淮、黄奎等人谋逆一案,谁知道等到楚毅腾出手来会不会就对内阁下手啊。

一名内侍进入内阁之中向着杨廷和道:“杨阁老,陛下有事急召阁老前去!”

杨廷和微微一愣,朱厚照可是很少主动召见他们,这次却是突然急召,杨廷和心中一突,神色之间却是一片平静之色,向着那内侍拱手一礼道:“公公且稍后,本官这便随公公一同前去拜见陛下。”

出了内阁,杨廷和悄悄将一张银票递给那名内侍轻笑道:“这位公公,不知陛下招本官前去所为何事,若是可以的话,公公不妨提醒一二。”

内侍目光一瞥那银票上的数额,赫然是一百两纹银,这对于他一个内侍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笔不少的银子了,顿时眉开眼笑道:“阁老却是不必担心,虽然说具体是为了何事奴婢不知道,但是也不关阁老什么事。”

这名内侍还真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收了杨廷和的银子让他退回去明显是不可能的,于是便宽杨廷和之心。

杨廷和何等人物,只听这内侍言语就知道自己这是问道于盲了,对方显然是不知道朱厚照招他前去的缘由。

很快杨廷和便到了豹房之所在,顺利的进入豹房。

大殿之中,内侍恭声道:“内阁首辅,杨廷和求见陛下!”

“传!”

杨廷和正了正衣冠缓步进入大殿之中,就见朱厚照坐在那里,而楚毅、谷大用二人立于一旁。

上前几步,杨廷和恭敬的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臣杨廷和拜见陛下!”

朱厚照微微一拂手道:“杨卿家不必拘礼,起身答话吧!”

杨廷和谢过之后缓缓起身,带着几分疑惑道:“陛下急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朱厚照将楚毅所呈上的那一份漕运总督吕文阳的礼单递给谷大用道:“大伴,且将这一份礼单给杨阁老瞧一瞧!”

谷大用面带笑意行到杨廷和面前将礼单递给杨廷和道:“杨阁老,不妨瞧一瞧。”

杨廷和心中不解,什么礼单?

接过那礼单,杨廷和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顿时心中为之一惊。

宦海沉浮数十年,杨廷和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这般礼单他都见过了不知多少次,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十有八九是某一位地方官员送给某位朝中大员的礼物。

几乎是一瞬间,杨廷和便可以确定这一份礼单十有八九是送给楚毅的,甚至呈上这一份礼单的人,杨廷和心中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一目十行扫过礼单,杨廷和心中大致推算了一下,这一份礼单竟然价值上百万两之巨,心中不禁为之轻叹,那人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送给楚毅的一份大礼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就被楚毅呈给了天子。

就算是杨廷和自问如果自己处在楚毅的位子上的话,恐怕都未必会如楚毅一样能够将这么多的财物呈给天子。

那可是上百万两的纹银啊,谁不心动。

杨廷和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楚毅一眼,不是说宦官最喜财货吗,自古皆是如此,怎么到了楚毅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恭敬的将礼单呈给天子,杨廷和神色一正道:“陛下,这一份礼单可谓价值连城,竟然不下上百万两之巨,不知……”

朱厚照看着杨廷和道:“这一份礼单乃是漕运总督吕文阳献给楚大伴的,楚大伴收到之后第一时间便将之呈于朕,若非如此的话,朕还不知道朕的漕运总督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巨贪。”

杨廷和顿时拜伏于地一副惶恐的模样诚惶诚恐道:“臣疏于督查致使地方之上出了如此之巨贪,有负陛下所托,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朱厚照心中一声轻叹起身上前将杨廷和扶起道:“此事与杨卿家又有什么关系,吕文阳盘踞地方多年,历经数任内阁,卿家也不过是刚刚接任没有多久,吕文阳之事又如何能够怪罪到杨卿家身上。”

安抚了杨廷和一番,朱厚照向着杨廷和道:“朕方才与楚大伴商议过,朝廷立刻派出人员前去查办吕文阳,务必要查明吕文阳贪污一案究竟涉及哪些官员。”

被朱厚照直直的盯着,杨廷和神色一肃道:“陛下尽管放心,此事臣一定派遣得力人手查办。”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此事朕便交给卿家处置!”

杨廷和自豹房离去,回到内阁之中,几位阁老看到杨廷和神色有些不对不禁围了上来。

蒋冕向着杨廷和道:“首辅大人,陛下召集前去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轻叹一声道:“陛下已然下旨令内阁严查漕运总督吕文阳贪污一案。”

“什么!”

几名阁老不由的神色为之一变,漕运总督吕文阳是什么人,在场的几位阁老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提起这位漕运总督吕文阳,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心中赞叹,这位简直就是大运河之上的土皇帝,稳坐漕运总督之位近十年之久,可以说大运河一线上上下下几乎被其打造成了铁桶一块。

不是没有人打过漕运总督的主意,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成功,哪怕是当初权倾天下的刘瑾在碰壁之后也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吕文阳在朝中到底编织了一张何等的大网,就看在场的几位阁老几乎个个为之色变就能够看出一二来。

一声轻咳,费宏看重众人一眼神色肃然道:“陛下怎么突然之间想到要严查吕文阳,又如何知晓吕文阳贪污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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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京城乱不得啊!【求月票】

吕文阳把持漕运总督一职,每年单单是孝敬给内阁的纹银就不下数十万两之巨,要说吕文阳不贪,只怕都没有谁会相信,关键这种事情,朝廷百官心知肚明,但是皇帝却不应该知道啊。

现在杨廷和去了一趟豹房,回来之后却是告诉他们,天子要内阁严查吕文阳贪污之事,他们不可能将吕文阳贪污之事禀明天子,那么自然有其他人。

阁老陈阳冷哼捋着胡须冷哼一声道:“除了那位楚总管之外,又有谁人会将这种事情告知陛下。”

提及楚毅,可以说在场的诸位阁老,大半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恨不得将楚毅给大卸八块了。

大明一朝,宦官与文臣之间关系那是愈演愈烈,及至如今,两看相厌那是再正常不过。

吕文阳手段不差,至少在编织关系网上面还是相当擅长的,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坐稳漕运总督之位如此长时间。

这几位阁老哪一位没有拿过吕文阳的孝敬啊,动辄数万两纹银,千里做官只为财或许说的有些绝对了,但是至少八九成的官员都是为了这些吧。

楚毅将吕文阳之事禀明天子,如果说只是拿下吕文阳也就罢了,万一楚毅想要借机对付他们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杨廷和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轻咳一声道:“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此番吕文阳却是下了一步臭棋,方才会有此劫。”

诸位阁老不解的看着杨廷和。

只听得杨廷和解释道:“诸位大人恐怕不知晓,此番吕文阳派人进京给楚毅献上了上百万两纹银以及财物,试图抱住楚毅的大腿,结果楚毅却是将这些财物全部转交给了天子,就连吕文阳的礼单都落在了天子的案前……”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那可是上百万两的纹银啊,他一个阉宦,没有后人,不学着刘瑾多贪墨一些金银财物,他难道还想做一代贤臣不成?”

几位阁老闻言不由的破口大骂,尤其是听杨廷和言及上百万两纹银楚毅竟然毫不犹豫的交给了天子,这简直是打破了他们对宦官的一贯认知。

那几位赫赫有名的大宦官,譬如王振、刘瑾,哪一个不是贪婪成性,进了他们手中的银子,就是天子都休想拿出来。

偏偏楚毅就是一个异类,上百万两的纹银啊,说不要就不要了,简直就是古来罕见,怕是以后也不大可能会出现。

一位阁老脸色难看道:“吕文阳简直糊涂,那可是百万两纹银啊,这下可好,楚毅的大腿他没抱上,现在怕是连他自己的位子都坐不稳了。”

费宏轻咳一声道:“诸位,事情就是这样,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该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吧。”

杨廷和捋着胡须,满意的看了费宏一眼,目光扫过几位阁老道:“陛下让我们严查吕文阳而非是交给楚毅,这便证明陛下还是相信我们内阁的,所以说这次的事情,大家商量一下,必须要让陛下满意。”

方才那位正肉痛那上百万两纹银的阁老登时便道:“那就严查吕文阳,以往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这次有天子盯着,我们如果说再不将吕文阳拿下的话,只怕陛下那里都无法交差。”

其他几位阁老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好歹年年都拿着吕文阳的孝敬,转眼就将吕文阳给查办了,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蒋冕冷笑一声道:“诸位可不要忘了,陛下将查办吕文阳之事交给我们内阁办理,未尝不是陛下对我们的一种考验,东厂、锦衣卫以及西厂,哪一个不能办理吕文阳,为什么陛下偏偏就将之交给了内阁呢?”

听蒋冕这么一说,几位阁老悚然而惊,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吕文阳而去得罪了天子,尤其是无关他们自身利益的情况下。

很快几位阁老便统一了意见,决定派人严查吕文阳。

杨廷和缓缓点了点头道:“诸位大人,不知谁愿意以钦差之身份前去查办吕文阳?”

杨廷和这话一开口,顿时几位阁老一个个为之色变,什么,竟然要他们去查办吕文阳,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吕文阳在大运河之上那绝对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跑到人家的地盘之上去查办人家,难不成真的忘了当初十几名官员被沉了船的事情吗?

他们敢保证,如果说他们谁敢以钦差的身份前去查办吕文阳的话,以吕文阳的性情,十有八九会让他们死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先前还商议着如何将吕文阳给拿下的几位阁老顿时面面相觑,一位阁老轻咳一声捋着花白的胡须道:“老夫年事已高,身子骨已经不如过去硬朗,却是经不起一点折腾,所以此事还是交由几位大人吧。”

又一位阁老摇头道:“家母寿诞在即,老夫无论如何不能够在这个时候置家母寿诞不顾啊!”

就算是蒋冕、费宏两人也都各自找了借口,反正就是在场的几位阁老,没有一个愿意前去查办吕文阳的。

哪怕是明知道查办吕文阳乃是一个肥差,稍微动一动手脚,可能就可以收获大笔的财物,关键吕文阳凶名在外,他们一个个身子骨金贵着呢,怎么能跑去同吕文阳这凶人硬碰硬。

杨廷和却是神色平静,丝毫不显意外,仿佛是对几位阁老的选择早就心知肚明。

只听得杨廷和道:“既然诸位阁老皆是有要事在身不便亲自前往查办吕文阳,那么本官便亲自前往。”

“什么!”

几位阁老陡然之间听了杨廷和的话不由得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抬头,一脸惊愕的看着杨廷和。

蒋冕不禁向着杨廷和道:“首辅大人,朝中一日离不开您,您怎么可能轻身冒险前往呢,任何人可以离开,唯独您走不得啊。”

杨廷和神色郑重道:“此案天子无比重视,内阁陛下要表明态度,本官既然为内阁首辅,亲自督办此事倒也合情合理,至于说本官离开京城几日,却也不至于会影响到朝中大事。”

看杨廷和这态度,似乎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准备亲自前去查办吕文阳,这自然是让几位阁老面面相觑。

他们真不知道杨廷和到底是怎么想的,哪怕是想要博得天子的好感,但是你也不能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费宏看着杨廷和道:“首辅大人,您还是坐镇中枢才是,朝中官员众多,最多我们挑选得力官员前去便是。”

杨廷和摇了摇头,看了看费宏等人道:“本官主意已定,明日杨某便会前去禀明给陛下,我倒是要看看,他吕文阳有没有那个胆量敢对本官下手。”

蒋冕、费宏等人心中默然,吕文阳有没有那个胆量对杨廷和下手,或许杨廷和内阁首辅的名头能够震慑一部分人。

但是未必能够震慑得了吕文阳此人啊。

吕文阳完全就像是一个亡命之徒,这些年直接、间接死在吕文阳手中的官员可不在少数。

吕文阳盘踞大运河,这是何等庞大的利益啊,盯上这一块肥肉的人可不少,哪怕是吕文阳也不可能打点到所有人,甚至就算是吃了吕文阳的孝敬,仍然有人不满足。

针对漕运总督这个位子,几乎每年都会有人试图将之自吕文阳手中夺回来。

但是吕文阳却是棋高一筹,但凡是与他相争的官员可以说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其中可是涉及到几位六部侍郎级别的高官,就算是如此,一样是死的不明不白。

吕文阳所行几乎打破了为官之底线,结果就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同吕文阳撕破了脸面,及至这两年,甚至都没有谁愿意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同吕文阳相争了。

有着这般的过往,吕文阳可以杀朝廷高官,为什么就不能杀一位朝廷首辅呢。

反正到时候死无对证之下,朝廷除非是直接调派大军,然而就算是直接调派大军,谁也不敢保证吕文阳这疯子一样的人会不会直接断了漕运呢。

要知道漕运就是一条大动脉一直在为京师输血,一旦吕文阳卡断了漕运,要不了半个月,京师绝对物价飙升,甚至会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

若非如此的话,吕文阳又何至于能够以那种近乎亡命之徒一般的手段把持漕运总督之位那么久。

除非是天子狠下心来,不然的话,朝中文武百官,又有几个人能够承担得起逼反漕运总督,京城混乱的罪名去同吕文阳硬悍。

可以说能够以一方大员之身份将朝中文武逼迫的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对付他,吕文阳足以自豪了。

第二日一早,杨廷和果真前往豹房而去求见天子。

大殿之中,朱厚照正在谷大用陪同下用膳,眼见杨廷和前来不禁向着杨廷和道:“杨卿家,可用过早膳,不若陪朕一起用膳!”

杨廷和谢过朱厚照道:“陛下,臣此来乃是有一事要禀明陛下。”

朱厚照微微颔首看着杨廷和道:“卿家有什么事,直言便是。”

说着朱厚照又冲着谷大用道:“谷大伴,给杨卿家备座!”

杨廷和一礼,坐下来之后看着朱厚照道:“昨日陛下曾交代微臣要派人严查漕运总督吕文阳。”

听到杨廷和提及此事,朱厚照点头道:“不错,吕文阳此人必须要严办,否则王法何在。”

杨廷和道“陛下所言甚是,臣昨日回去之后同几位阁老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此番由臣亲自带人前去严查吕文阳!”

朱厚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杨廷和道:“杨卿家,你不会说差了吧,你乃是内阁首辅,怎么也轮不到你亲自带人前去查办吕文阳吧!”

难怪朱厚照会这么的惊讶,说到底杨廷和贵为内阁首辅,那绝对是朝堂第一人,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该有朝中官员来办才对,哪里用得着堂堂首辅亲自去办啊。

杨廷和神色一正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知吕文阳此人性情,他连朝廷钦差都敢杀,臣是怕派了其他人前去的话,震慑不住吕文阳,反而会遭了其毒手。”

朱厚照一拍桌子喝道:“他敢!如果他敢暗杀钦差,朕就派大军灭了他!”

杨廷和轻叹道:“陛下莫要忘了,吕文阳掌管漕运那么多年,只怕漕运沿线卫所将领皆已经为其所收买,到时候朝廷大军怕是还没开拔,漕运便已经被对方给切断了!”

朱厚照神色一变不禁冷笑连连道:“好一个漕运总督,照杨卿家你所言,朕还要好好的供着他,让他一直坐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否则他就要断了朕的漕运乱了京师,是吗?”

杨廷和微微点头道:“事实便是如此,吕文阳已然成尾大不掉之事,其实关于其贪污之事,朝中百官多有知情者,但是大家为了大局,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火气上涌的朱厚照不禁怒喝道:“朕就算是拼着京师动乱,漕运被隔绝,此番也要拿下他吕文阳,朕倒是要看看,这天下究竟还是不是我大明天下!”

一旁的谷大用连忙取过毛巾替朱厚照擦手道:“陛下息怒,息怒啊!”

杨廷和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所言甚是,但是如果能够避免一场动乱,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国家都是好事,所以臣恳请陛下允准臣以钦差大臣之身份,前去查办吕文阳。”

余怒未消的朱厚照抬头看着杨廷和道:“吕文阳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到时杨卿家你岂不是羊入虎穴,那吕文阳可未必会顾忌你内阁首辅的身份啊!”

杨廷和一脸正气,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但凡是有一线可能,臣都要去争取,漕运不能断,京师乱不得啊!”

看着杨廷和,朱厚照不禁一脸的犹豫之色道:“杨卿家,此事关系重大,容朕想一想,且容朕好生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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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赤胆忠心杨首辅!【求月票】

168杨廷和起身向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与社稷安稳相比,臣之安危又算的了什么,哪怕是此去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臣也愿意赌上一赌!祈请陛下允准臣前去查办吕文阳。”

朱厚照心中有些乱,看着一脸恳请之色的杨廷和,朱厚照不禁揉了揉额头道:“杨卿家且回去听候旨意,待朕考虑好了,自会给杨卿家一个答复。”

目送杨廷和离去,一旁的谷大用不禁赞叹道:“陛下,杨阁老果真是一心为了陛下考虑,真的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了。”

淡淡的瞥了谷大用一眼,朱厚照道:“给朕将楚大伴喊来,就说朕有事情要与他相商。”

楚毅此时正在一处小院子当中与焦芳、毕亨二人叙话。

先前被楚毅自天牢之中给救了出来,焦芳还有毕亨两人便被楚毅安置在这里调养身子,毕竟在天牢之中呆了一段时日,虽没伤及根本,却也可以说伤到了元气。

经过这几日调理修养,无论是焦芳还是毕亨,两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此时楚毅看着焦芳道:“焦阁老,关于你的事情,本督已经禀明陛下,陛下那里已经答应,待几日就会有旨意下来,介时阁老官复原职为内阁次辅!”

焦芳闻言自然是满脸的喜色,从高高在上的内阁阁老跌落尘埃甚至被打入天牢,焦芳就算是心有所持,可是那种过程仍然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如今听楚毅说他可官复原职,焦芳自然是大为欢喜,冲着楚毅一礼道:“焦芳多谢督主,此番能够官复原职,皆托督主之福,定以督主之命马首是瞻。”

楚毅微微一笑道:“阁老以后却是要多费心了。”

一旁的毕亨稳稳的坐在那里,神色平静,丝毫没有一丝的异样,单从这点就能够看出毕亨心性定力极佳。

这样一位耿直、刚正之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承了刘瑾之情的话,又怎么肯能会为刘瑾所用。

刘瑾手下那么多墙头草一般的官员,能够让楚毅看上眼的不多,毕亨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毕亨,楚毅道:“毕大人履历丰富,本督却是想要听一听毕大人对于未来有什么期望。”

毕亨可是做过都御史,做过巡抚乃至尚书的高官,履历自然丰富,而针对毕亨的安排,楚毅倒是想要听一听毕亨自己的意见。

毕亨微微一愣,讶异的看了楚毅一眼,他性情耿直而又刚正,此番能够逃过一劫皆是拜楚毅所赐,可以说他欠了楚毅一条命,这对毕亨而言便是天大的人情。

只要楚毅不让他去造反,那么毕亨愿意为楚毅效命,反正身上早已经被打上了阉党烙印,这一次无非就是使之名副其实罢了。

深吸一口气,毕亨没想到楚毅竟然会询问他的意思而非是直接给他任命,这在毕亨看来就是楚毅对他的一种尊重与看重。

只有尊重他,看重他,楚毅才会询问他的意思,而非是连商量都不商量便直接给他委派了官职。

毕亨看了楚毅一眼,缓缓道:“毕某蒙督主看重,心中甚为感激,督主若有所命,毕亨定不会推拒。”

楚毅看着毕亨,沉吟一番道:“本想让毕大人官复原职,执掌工部,不过楚某却是知晓毕大人曾做过两淮盐运使一职!”

毕亨微微点头道:“下官曾经的确任过两淮盐运使一职,莫非督主准备让毕某去做两淮盐运使?”

两淮盐运使可是一个肥差,盯着的人可不在少数,他当年在两淮盐运使的任上却是得罪了太多人,挡住了太多人的利益,结果只任职不足一年便被调离了两淮盐运使之职位。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道:“两淮盐运使对于毕大人来说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本督考虑的是让毕大人去做漕运总督,替我大明执掌漕运。”

“漕运总督?”

无论是毕亨还是焦芳闻之皆是心中一惊,愕然的看着楚毅。

焦芳深吸一口气向着楚毅道:“督主莫非不知那漕运总督吕文阳不可轻动吗?”

便是毕亨也是一脸担忧之色看着楚毅道:“督主,漕运总督关系重大,须得从长计议啊!”

只看焦芳、毕亨二人的反应就知道两人皆非庸才,正是因为他们看出吕文阳的影响力,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劝阻楚毅。

毕竟他们很清楚,一旦动了吕文阳,只要楚毅愿意,的确是有极大的可能将吕文阳拿下,但是以吕文阳的性情,那绝非是坐以待毙之人,到时必然会惹出极大的乱子。

朝中文武不知有多少人一直盯着楚毅,就等着楚毅自己露出破绽,就好比刘瑾,便是因为其施政导致安化王朱寘鐇造反,结果就被文管系统抓住机会一举将其拿下。

可想而知,一旦楚毅逼反了吕文阳这么一位漕运总督的话,以漕运总督执掌漕运直接影响京城之安稳,到时候影响力可要远远超过远在边镇的朱寘鐇造反,朝中百官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那时百官携大义而来,就算是天子恐怕都保不住楚毅。

楚毅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两位不必担心,那漕运总督,本督不出手,自会有人将其拿下。”

说着楚毅将吕文阳送上厚礼巴结于他,结果却被他将礼物转交给了天子的事情一一道来。

焦芳还有毕亨同样是一脸的惊讶,毕亨看楚毅更加的顺眼,数遍了大明大权在握的宦官,不爱财者真的是少见,楚毅能够在百万财货之前守住心神,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这如何不让清廉刚正的毕亨为之钦佩。

焦芳神色古怪道:“督主的意思是说陛下将查办吕文阳的事情交给了内阁办理!”

楚毅点头,轻笑道:“陛下亲自开金口将之交给内阁,内阁的几位阁老必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否则……”

焦芳闻言不禁捋着胡须轻笑道:“陛下这一招妙极,老夫真想看一看,那几位阁老闻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看向毕亨,楚毅轻笑道:“所以说毕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太多,吕文阳自有内阁去料理,就算是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头痛的是内阁,所以毕大人不妨为将来执掌漕运总督做一些准备。”

漕运总督的位子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封疆大吏了,执掌大运河,负责漕运,权势之盛,即便是贵为阁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无法与之相比。

毕亨颔首道:“督主放心,下官定不会让督主失望。”

对于毕亨这位一步一步从下面靠着自身实力爬上来的官员,楚毅从来没有担心过其能力,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其坐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会不会如吕文阳一般贪墨。

不过毕亨为人刚正清廉,当初处在同样油水丰厚的两淮盐运使的位子上都没有贪墨,那么他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贪墨的可能性也就不大。

一道身影出现,却是杜谦,只听得杜谦向着楚毅道:“督主,方才有陛下近侍前来通传陛下口谕,说是陛下有急事召见督主。”

楚毅眉头一挑点了点头,向着毕亨还有焦芳道:“两位,陛下急召,楚某便不奉陪了,两位且在此歇息,等候陛下旨意!”

毕亨、焦芳二人起身恭送楚毅离去。

豹房之中,楚毅匆匆而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就见朱厚照整个人沉默的坐在那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来。

什么时候朱厚照这么沉稳了,不过下一刻,朱厚照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见到楚毅,朱厚照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楚大伴,你总算是来了,朕都要想破了脑袋了。”

楚毅一脸的疑惑之色,看了看一旁的谷大用,再看朱厚照不禁好奇道:“哦,陛下何事烦恼?”

朱厚照皱着眉头道:“还不是为了那漕运总督吕文阳!朕却是没想到这吕文阳竟然是一个那么大的祸患。”

楚毅只听朱厚照这么说就知道,朱厚照怕是意识到了吕文阳一旦狗急跳墙可能会引发的后果,否则的话朱厚照贵为天子,绝对不至于将吕文阳称之为大患。

“陛下不是已经将吕文阳交由内阁去查办了吗,陛下只需要等内阁的消息便是!”

朱厚照示意楚毅坐下,神色一正道:“却是要告诉大伴,不久前杨卿家前来见朕!”

楚毅毫不吃惊,笑着道:“哦,杨大人已经来见过陛下,难道说内阁已经做出了决断,准备要派人查办吕文阳了吗?”

朱厚照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杨卿家决定他自己亲自带人前去查办吕文阳,朕正发愁要不要答应呢?”

楚毅差点一口将茶水给喷出去,轻咳一声,楚毅一脸的惊愕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你确定杨廷和准备亲自带人前去查办吕文阳,而非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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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那就让他去!

朱厚照看到楚毅的反应倒也不奇怪,就算是他在听到杨廷和请命自己前去查办吕文阳的时候也是非常的震惊。

无论是朱厚照还是楚毅,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啊,不得不说,杨廷和的这个决定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久之前杨卿家才从朕这里离去!”

楚毅自然知道朱厚照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情同自己开玩笑,他下意识的问一句也是因为杨廷和的抉择让人难以置信。

微微沉吟一番,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您是否允准了杨廷和的请求?”

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道:“朕哪里能够想到杨卿家会祈请自己前去查办吕文阳啊,所以朕没有给杨卿家答复。”

说着朱厚照看着楚毅道:“不知楚大伴你对此怎么看?”

楚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朱厚照缓缓道:“陛下,臣觉得既然首辅大人想要前去查办吕文阳,陛下不妨准了杨廷和便是!”

朱厚照讶异的看着楚毅道:“大伴,杨卿家再怎么说也是朝廷首辅,百官之首,若是果真如大伴所担心的那样,吕文阳此人无法无天,他未必不敢对杨卿家下手啊。”

如果杨廷和此去查办吕文阳,百官之首,一旦出了意外,丢的可就是朝廷的颜面,这一点才是朱厚照在意的。

楚毅道:“陛下能够想到这些,难道杨廷和他就想不到吗?既然杨廷和自己开口,那就说明他自己有一定的把握,陛下不会以为杨廷和他是想要去送死吧!”

听楚毅这么说,朱厚照定睛看着楚毅道:“大伴的意思是让朕准了杨廷和的请求!”

楚毅道:“不错,陛下最好加封杨廷和为钦差大臣,以方便杨大人便宜行事!”

朱厚照坐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定,显然他在考虑楚毅的提议,良久朱厚照才吐出一口浊气道:“罢了,既然大伴你也认为杨廷和合适,那么朕便准了吧!”

楚毅出了豹房,回到东厂,第一时间便派人打探关于杨廷和的消息。

说实话,楚毅怀疑杨廷和那般举动极有可能是以进为退,毕竟朱厚照的本意是不准备答应杨廷和的恳请的。

如此一来,杨廷和即能够在朱厚照心目当中留下一个敢于任事,不惧凶险的忠直印象,又能够安然身退。

此番在他的劝说下,朱厚照答应了杨廷和的请求,他倒是要看看,杨廷和会有什么反应。

天子的旨意很快,不过是一会儿工夫便下到了内阁。

内阁之中,自从杨廷和前往豹房之后,诸位阁老都等着天子的旨意。

天子犹豫自然在他们的预料当中,如果说朱厚照真的非常干脆的答应下来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堂堂首辅又岂能轻离,就算是天子都要好好的考虑一番。

费宏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批阅折子的杨廷和,心中不禁对杨廷和的定力无比钦佩。

这要是换做是他的话,只怕早就坐立不安了,可是杨廷和却是一点担心、焦虑之色都没有。

“蒋大人,你说陛下会不会答应杨大人的请求啊?”

坐在费宏对面的蒋冕目光从手中奏折之上收回,轻轻放下先是看了杨廷和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陛下怎么可能会同意杨大人的请求呢,内阁首辅岂能轻易涉险!”

费宏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几位内阁阁老也是轻笑道:“大家大可不必担心,陛下绝对不会答应让首辅大人前去查办吕文阳的。”

看得出,内阁的几位阁老都一致认为朱厚照是不会答应杨廷和的请求的。

正说话之间,就见谷大用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出现在内阁。

当值的几位阁老看到谷大用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

谷大用脸上带着笑意,拱手一礼道:“咱家冒昧前来,却是搅扰到几位阁老处理政务了。”

几位阁老还了一礼,这会儿杨廷和上前来向着谷大用道:“谷总管亲自前来,可是陛下有了什么旨意?”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谷大用身上,能够让谷大用亲自前来,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有朱厚照的旨意要传达。

谷大用可是很少亲自传达天子旨意的,这次却是亲自过来,可见天子对这一道旨意的重视。

一声轻咳,谷大用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明黄色的卷轴,正是天子谕旨。

眼见谷大用取出天子谕旨,几名阁老立刻上前行礼,就听得谷大用肃声道:“内阁首辅,杨廷和听旨!”

杨廷和上前一步,恭敬拜倒。

“……兹加封杨廷和为钦差大臣,督查漕运总督吕文阳……”

一篇洋洋洒洒的圣旨,意思很清楚,无非就是同意了杨廷和的请求,并且加封杨廷和为钦差大臣,有便宜行事之权,务必严查吕文阳!

其他几位阁老方才还信心满满,坚信天子不会答应杨廷和的请求,结果这会儿听了天子的旨意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看了看谷大用手中的谕旨,再看看杨廷和,几位阁老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天子怎么就答应了呢,难道天子不知道一旦杨廷和此去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朝堂之上将陷入一片混乱吗?

杨廷和缓缓叩首,恭敬将谕旨接过,叩拜道:“臣杨廷和领旨谢恩!”

谷大用笑眯眯的看着杨廷和道:“杨大人,陛下可是考虑了好久,才答应了大人的请求,咱家来之前,陛下特意让我叮嘱杨大人,此行务必要注意安全。”

杨廷和一脸受宠若惊道:“陛下关爱,老臣惶恐啊!”

一旁的蒋冕轻咳一声,向着谷大用一礼道:“谷总管,陛下怎么就答应杨大人的请求了呢?”

其他几位阁老也是一脸的不解,毕竟他们印象当中的朱厚照不大可能会答应杨廷和的请求令其涉险。

谷大用看了几位阁老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道:“请恕咱家不能奉告!”

说完没有理会几位阁老是什么反应,冲着杨廷和拱手一礼道:“杨大人,既然旨意已经传达,咱家也该回去侍奉陛下了,就此告辞!”

杨廷和送谷大用出了内阁,待到谷大用身影消失在远处,杨廷和这才回返内阁当中。

而这会儿内阁之中几位阁老一个个的面带激愤之色向着杨廷和道:“首辅大人,此事必有蹊跷,陛下如果说要答应的话,在您开口请求的时候,陛下怕是已经答应了,绝对不会犹豫这么久。”

只听得费宏捋着胡须道:“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话,使得陛下改变了主意,这人……”

“楚毅!”

“阉贼楚毅!”

几乎是一瞬间,几位阁老齐齐道出楚毅的名字,这天下间,能够左右朱厚照的想法的人少之又少,而楚毅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实在是想不出,除了楚毅之外,又有谁能说动天子改变主意,又有谁有动机将杨廷和这位内阁首辅支出去。

看着杨廷和,蒋冕一脸忧色道:“杨大人,楚毅劝说天子派大人前去查办吕文阳,他这是不安好心啊。”

“对,楚毅肯定知晓吕文阳此人何等的无法无天,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啊!”

“不行,首辅大人绝对不能前去,我们和便联名前去求见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楚毅的阴谋得逞。”

几位阁老一脸的激动,恨不得立刻前去豹房,让天子收回旨意。

然而杨廷似乎自始至终都显得非常的平静,这会儿看了一众阁老一眼,轻咳一声道:“杨某多谢诸位,不过此事乃是杨某亲自祈请天子,与其他人无关,陛下将此事交给杨某,那是对杨某的信任……”

费宏皱眉道:“大人真的要去查办吕文阳吗?”

捋着胡须,杨廷和轻笑道:“陛下旨意都已经下来了,杨某自然要前去查办吕文阳,否则天子那里如何交差!”

“可是……可是吕文阳狗急跳墙的话,大人您岂不是危险了吗?”

杨廷和神色一正,一脸的正气凛然道:“他吕文阳无法无天,难道说我们就怕了吗?哪怕是杨某此去凶险重重,纵然丢了性命,也要为陛下拔除吕文阳这一毒瘤!”

如果说让人看到的话,肯定会被杨廷和的一番话所打动,将之视为大明之忠直之臣。

蒋冕、费宏几位阁老对视一眼不禁轻叹一声,看杨廷和的反应,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们再劝也没有什么用。

“愿大人此去,万事顺利,平安返京!”

几位阁老既然无法改变杨廷和的主意,如今天子旨意已下,他们也只能祝愿杨廷和此去顺利查办吕文阳,安然而归。

很快杨廷和便将内阁的事情做好了安排,然后自朝中官员当中挑选了十几名官员做为此去查办吕文阳的帮手。

朝中不少与杨廷和交好的文武官员闻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然而眼看杨廷和将人员都安排好,准备出发了,他们才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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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京城为之哗然!【求月票】

加上天子特意派来保护杨廷和安危的数十名锦衣卫,杨廷和一行人差不多有数十人之多。

城门口处,不少与杨廷和交好的官员皆来为杨廷和送行,一名名的朝中重臣前来,在城门口处聚集了一大批的朝中高官,引得不少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

单单看前来为杨廷和送行的文武百官就能够看出杨廷和在文武百官当中的影响力有多么大了。

吕文阳的凶名在百官当中自然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大家得知杨廷和竟然要去查办吕文阳,一时之间,刚刚得到消息的许多官员皆是劝说杨廷和不要前去,甚至有人喊着要去求见天子,务必请天子收回圣旨。

如果说不是杨廷和安抚的话,恐怕这会儿至少就有数十名文武前去求见天子,恳请天子收回旨意了。

“首辅大人,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是不是楚毅……”

有官员直接认定导致杨廷和离开京师前去查办吕文阳的罪魁祸首就是楚毅。

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有猜错,如果说不是有楚毅推了一把的话,朱厚照还真的未必会令杨廷和前去查办吕文阳呢。

所以说这些官员认定是楚毅导致杨廷和涉险还还真的没有冤枉了楚毅。

“阉贼乱国,他这是将我们当做傻子不成,这么简单的借刀杀人之计,谁人看不出!”

“首辅大人,您就答应吧,只要你点头,大家立刻前去求见天子收回成命!”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反正就是咒骂楚毅,劝说杨廷和不要离开京师。

长街之上,曹少钦驾驭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所经之处,但凡是认出了曹少钦所驾驭的那一两非常之明显的马车的人皆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这一辆马车乃是天子特意赐下的,可以说京中大多数人都认得这一辆马车乃是楚毅的座驾。

平日里在背后怎么诅咒、咒骂楚毅都没有什么,可是如果当着楚毅的面,就算是被杀了,恐怕也没地方喊冤去。

“快看,楚毅来了!”

有官员一眼看到了楚毅的马车,做为楚毅的左膀右臂,曹少钦自然也被许多官员牢牢的记在心间,能够坐在天子御赐的马车之上,又由曹少钦这么一位东厂第二号人物亲自驾车,就算是傻子都能够猜出,马车之上除了楚毅之外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人。

原本还在咒骂楚毅的官员顿时闭上了嘴巴,楚毅凶名之盛,甚至要超过刘瑾,其他不说,单单是被押在天牢当中,随时都可能上法场的黄淮等人,那就是再醒目不过的例子。

招惹了楚毅,搞不好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随着楚毅座驾缓缓行来,众人纷纷让开路来,几名朝廷重臣站在杨廷和身旁,看着楚毅座驾停下。

大家皆是皱着眉头,难道说楚毅借刀杀人还要来看杨廷和的笑话不成?

曹少钦一个跃身下了马车将车帘掀开,楚毅自马车之上缓缓走出,目光自四周一众官员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杨廷和身上。

微微拱手,楚毅轻笑道:“本督闻知杨大人今日成行前去查办吕文阳,特意前来为杨大人送行!”

杨廷和闻言不由的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上前几步向着楚毅道:“楚总管亲自前来为杨某送行,杨某深感荣幸!”

楚毅冲着曹少钦点了点头,就见曹少钦自马车之上取出一坛美酒以及碗碟,楚毅自曹少钦手中接过水酒,一杯递到杨廷和面前道:“杨大人,满饮此杯,预祝杨大人此行一切顺利!”

不少官员看了那水酒一眼不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而杨廷和却是轻笑一声,坦然接过水酒,冲着楚毅道:“承蒙楚总管吉言!”

说话之间,杨廷和一饮而尽。

楚毅转身上了马车,曹少钦随即调转车头,然后在一众官员的注视下驾驭着马车离去。

看着楚毅离去,站在杨廷和身旁的费宏一脸的不解之色道:“大人,这楚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真的就是来给大人送行的吧。”

杨廷和缓缓摇了摇头道:“大家各自且回吧,杨某也该启程了。”

所有人望着杨廷和远去的身影,大家一声轻叹,各自离去。

京城之中,自杨廷和离去,内阁之中有什么事情大多是几位阁老一同商议。

这一日,一道来自于朱厚照的旨意下到了内阁之中。

费宏、蒋冕等几位阁老看着天子的旨意,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一道旨意并非其他,而是天子正式做出了决断,下旨处决黄淮等人,需要在内阁之中走过一道程序。

看着那一张密密麻麻的要处决的名单,上面许多都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同僚,譬如马云章、黄淮、莫青,荀德等人。

一声轻咳,蒋冕打破了几位阁老之间的平静,看了那名单一眼道:“诸位,且商议一下吧,陛下旨意以下,若是同意的话,那便下发下去,若是不同意,大家便联名上书天子,恳请陛下三思!”

阁老李适就算是早就知道楚毅抓了很多人,可是真的看到那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的时候,心中仍然是非常之震撼。

只听得李适道:“诸位我等必须联名恳请天子,若然真的让楚毅阴谋得逞,只怕史书之上,我等将会遗臭万年啊!”

蒋冕道:“可是黄淮等人涉及谋逆之罪,可谓不赦之罪,我等就算是想要求情,也没有一点办法啊。”

李适道:“的确,我等没有办法为黄淮等人求情,但是如莫青、荀德等人,他们不过是受到牵连,只要我们禀明天子楚毅大肆株连,制造冤假错案,即便保不住黄淮等人,至少也要保下莫青、荀德等人啊。”

大家都知道莫青乃是李适的得意门生,所以李适想要保下莫青也在情理当中,只是大家也清楚天子震怒,就算是想要求情,也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说几位阁老皆是一脸的沉默,显然是对于李适的提议并不赞同。

费宏缓缓道:“李大人,莫青涉及谋逆大案,非是我等不肯出手,实在是根本不能出手啊。”

这一桩谋逆的案子不了结,京城之中就有许多人心中不安,万一楚毅借机大搞株连的话,他们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说楚毅抓了不少人,可是毕竟没有如他们所担心的一般大肆株连,尤其是如蒋冕、费宏他们,如果说楚毅真的想要搞株连的话,只怕两人也难辞其咎,到时候丢官都是轻的,搞不好就要搭上阖府上下性命。

李适闻言不禁气的盯着费宏、蒋冕几位阁老道:“你们……”

蒋冕缓缓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便存档吧!”

将莫青当做衣钵传人培养的李适为了莫青真的是尽心尽力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到底莫青是其衣钵传人,按照李适的想法,再过几年,等到自己致仕了,便凭借着自己的人脉推莫青一把,使其进入内阁,自己也可无后顾之忧。

内阁这边没有什么意见,京中很快便贴出了告示。

一时之间京中为之哗然,黄淮等人谋逆一案竟然会以这么快的速度结案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本来在得知这件案子被天子交给楚毅督办的时候,不知多少人都在猜测楚毅会不会借机制造一场牵连甚广的血案。

看着那贴出来的告示,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的确是很多,但是近数十年来,京城当中最为轰动的一件谋逆大案只有上千人除以极刑说实话真的是出乎不少人的预料。

焦芳、毕亨二人混在人群当中,看着那贴出来的告示,二人寻了一座酒楼坐下。

酒楼本就是人来人往,混杂之地,就在焦芳、毕亨边上的座位之上,几名文人士子则是在那里激愤无比的道:“阉贼楚毅,竟然屠戮忠良,莫青大人、荀德大人何辜,却是被楚毅打成谋逆同党,这根本就是污蔑!”

一名士子向着四周看了看,一声轻叹道:“天子为楚贼所蒙蔽,就连首辅大人都被楚贼调出京去,没了杨大人,这京中还有谁能够制衡这阉贼。”

“哼,天杀的阉贼,自其得势,我辈读书人不知多少人遭了其毒手,从嵩阳书院到江南,如今又在京师大开杀戒。”

坐在一旁的焦芳一边小酌美酒,一边听着酒楼之中一众人的高谈阔论。

自告示贴出,可以说眼下京城的话题便是黄淮等人谋逆一案所涉及的诸多官员。

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除了黄淮几名主犯九族被诛之外,其他涉案官员也就是只诛其一族罢了。

大家议论纷纷,要么是某个官员是被冤枉的,要么就是某一位官员罪有应得。

毕亨目光收回,看了焦芳一眼,低声道:“焦大人,你对总管大人此番没有大肆株连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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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曲阜孔门弟子【求月票】

焦芳捋着胡须微微一笑,看着毕亨道:“毕大人又如何看呢!”

毕亨缓缓道:“毕某认为总管大人此番没有趁机大肆株连却是再明智不过,若非如此的话,只怕这会儿楚总管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

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焦芳颔首道:“毕大人所言甚是,黄淮等人谋逆一案一出,可以说京城之中,文武百官乃至权贵皆是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陛下将此案交给督主督办,不知多少人唯恐督主会大肆株连,趁机铲除异己,老夫毫不怀疑,如果说督主真的敢这做的话,文武百官绝对会联合起来反扑!”

毕亨将酒杯放下道:“是啊,当时真的是替督主捏了一把冷汗,所幸督主没有急功近利。”

焦芳笑道:“督主比我们看的还要通透,其高瞻远瞩又岂是我等可比,否则的话,督主一路从江南杀回京城,为何朝中文武百官恨得要死,却是拿督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于楚毅对大势之把握以及行事作风,焦芳乃是再推崇不过。

好歹也为楚毅办事数年之久,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楚毅的手段到底有多么的高明。

边上高谈阔论的几名文人,其中一人借着酒意道:“阉贼弄权,首辅离京,朝廷忠良被污蔑为谋逆之同党,吾辈读书人为苍生计,为万民计,为了这大明社稷,当挺身而出,联名上书天子,恳请天子远阉贼,近贤臣!”

其他几名文人大多兴奋击掌赞叹道:“妙极,妙极,静安兄言之有理啊!”

看着几名文人带着醉意结伴离去,商量着要联合京中诸多文人士子联名上书天子,焦芳、毕亨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一声喟叹,毕亨缓缓道:“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有人嫌这京城还不够热闹啊!”

焦芳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不过是一群被人当做棋子还不自知的狂妄之辈罢了,也不想一想只要大义在手,督主杀人何曾犹豫过!”

在焦芳看来,这些读书人根本就是一些蠢货,被人利用尚且沾沾自喜,就是不知道屠刀加颈之时,这些人还有没有先前的那种为民请命的莫名荣耀感。

毕亨将酒水一饮而尽道:“不过这等事情还是要给督主一个提醒,否则的话,真的让这些人搞出动静来,对督主而言,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焦芳点头道:“毕大人所言甚是,待回去之后,你我二人便联名给督主一封手书道明此事。”

京城之中有一远山诗社,虽然说北地京师比如江南文风之鼎盛,但是做为一国之帝都所在,自然云集了诸多文人墨客。

远山诗社在京中大大小小的书社、诗社当中那也是颇有名气的,这么一座诗社位于城西一座景致雅致的大宅之中。

这一座大宅据说乃是当朝内阁阁老李适李阁老的名下别院,李阁老尤为喜好诗文,所以特地无偿提供了这么一座别院做为平日里远山诗社的活动场所。

甚至阁老若有闲暇之时也会前来参加诗社的诗会,有一位阁老这般支持远山诗社,可想而知远山诗社在京城当中自然是名气不差。

这一日正是诗社半月一次的集会之日,但凡是在京城之中的诗社成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耽搁的话都会前来参加诗社聚会。

整个诗社平日里有百余人,但是每次能够前来参加聚会的大概有数十人,别看只有数十人,这个数字其实已经不少了。

几名身上带着几分酒气的文人进入宅院之中,在院子当中已经早早的来了不少人,这会儿大家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当然大家这会儿讨论的不是什么诗篇,也不是关于哪位官员的小道消息,而是京城之中最热门的话题。

三日后午门外,上千人之多便要赴法场问斩,这绝对是数十年京城第一遭,便是京城之中的普通百姓都对此议论纷纷,更不要说是这些读书人了。

读书人聚在一起自然是高谈阔论,天下仿佛没有他们所不能议论之事。

一名面冠如玉的年轻男子,一只手把玩着一方精致玉佩坐在那里,看上去便是一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宋玉

不错这位面冠如玉的公子恰恰就名唤宋玉,不过其相貌还真的没有玷污了这么一个名字。

一边品着清茶一边把玩玉佩,宋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在场一众读书人身上扫过。

而在其身旁,士子卫明带着几分骄傲向着宋玉道:“宋兄如何?这远山诗社不差吧,宋兄虽为圣人一脉嫡传弟子,但是在这京城之中,身份可不差宋兄者也不在少数。”

说着卫明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隐隐为十几名士卒所簇拥着的一名青衫士子低声道:“宋兄可看到那人了吗?那位可是当朝阁老家的公子,李艺,曾拜在前内阁首辅李东阳门下,无论是自家身份还是师承都不比宋兄差吧。”

宋玉微微一笑道:“宋某如何能够与这位李公子相媲美呢,卫兄莫要取笑宋某了!”

卫明摇了摇头道:“宋兄却是太过自谦了,你可是曲阜孔门传人,这身份可不比在场任何一位权贵子弟差。”

说着卫明好奇道:“话说宋兄你此番前来京师,不知所为何事?当初卫某可是不止一次手书宋兄邀请宋兄前来,却都被宋兄给推拒了,如今却是……”

宋玉闻言微微一笑道:“先前之所以推拒卫兄的邀请却是因为在下学业为成,恩师不许,如今宋某已然学业有成,自然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京师首善之地却是不能不来啊!””

卫明一脸恍然之色道:“原来宋兄却是在游学啊!”

正当卫明同宋玉低声叙话的时候,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就见几名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其中一人看了宋玉一眼不由得眼睛一亮冲着卫明道:“卫明,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你就不给咱们介绍一下吗?”

卫明轻咳一声道“这是宋玉,乃是卫某幼时好友,拜在圣人门下,如今学业有成,游历四方,还请诸位多多照拂啊。”

“哈哈,好说,好说,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便是。”

孙静安拍着胸膛看着宋玉道。

宋玉微微颔首,神色平静道:“如此宋某便多谢诸位了!”

卫明看了孙静安几人一样熬:“孙兄,你们这一身酒气,若是李阁老前来,你们几人可是会失礼的!”

听得卫明提及阁老李适,孙静安几人心中凛然酒气消散了许多。

若是得了李适的青睐的话,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莫青,诗社之中,谁不知道莫青就是李适的衣钵传人、得意门生。

正是靠着李适的看重与提携再加上莫青自身的能力,愣是在十几年间爬到了一部侍郎的高位。

只可惜如今莫青却是遭了劫数,满门上下要被问斩,没了莫青的话,李适会不会再选人做为其衣钵传人呢?

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那么一线可能,大家都报以极大的期望。

其他不说,单单是能够为李适所认可成为其衣钵传人,那就意味着能够继承李适的人际关系网,到时候有这一张大网存在,未必不能够达到莫青的高度。

一声轻咳,孙静安解释道:“我们几人不过是稍微隐了点酒,实在是气愤不过,忍不住多饮了那么两杯!”

与孙静安一同的几名士子皆是连连点头道:“不错,莫说是我们,若是卫兄你的话,怕是也要与我们共饮几杯”

闻听孙静安几人之言,卫明不由得愣了一下,疑惑的道:“哦?几位何事不忿?”

把玩着玉佩的宋玉目光也落在孙静安几人的身上。

孙静安激愤道:“那告示之上,莫青大人何其无辜,却是被那阉贼楚毅所诬陷,竟然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我等自是气不过。”

卫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得孙静安道:“卫兄,你说如果我们联名上书天子,祈请天子远离阉贼小人,亲近贤臣,陛下他会不会惩治楚贼!”

宋玉闻得楚毅之名,把玩玉佩的手不由的微微一顿,目光如水一般平静。

卫明有些迟疑道:“陛下对楚毅何等信重,将司礼监、御马监尽皆托付于他,这等信重只怕不是我等联名上书就能够动摇的!”

孙静安道:“动摇不了楚毅的地位,那就说明我们联合的人还不够多,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联络更多的文人士子上书天子,天子一定会重视我们的意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卫明下意识的道:“这莫不是逼宫吧!”

孙静安眼睛一瞪道:“什么逼宫?这怎么可能是逼宫呢,我等只是让陛下聆听天下士子的心声罢了!”

边上几名士子连连点头道:“静安兄言之有理,我等人微言轻,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够上达天听,让陛下重视我等,知晓我等对陛下的殷切期望与耿耿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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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求月票】

几名士子连连点头道:“不错,我等只是让陛下聆听我等心声,何来逼宫一说!”

或许是孙静安的声音高了一些,惊动了院子当中不少人,大家皆是将目光向着孙静安几人投了过来。

大树下,正聚在一起,几人叙话的阁老之子,李艺这会儿走了过来,目光首先是扫过坐在那里的宋玉身上。

宋玉由卫明引荐,得知宋玉的身份来历之后,李艺对宋玉自然是生出一种排斥感。

不单单是宋玉的样貌,同样宋玉的师承来历也是让李艺感受到一股压力,放在以往的话,自这远山诗社当中,他乃是阁老之子,又曾拜在前首辅门下,也算得上是师承名师,身份不俗。

在一众诗社成员当中,还真的没有谁能够与他相提并论,所以在这诗社内,李艺素来就是大家所恭维仰慕的对象。

但是宋玉这一出,就算是李艺反应再慢也知道宋玉肯定会将自己所受的关注度给分走一大部分。

所以说李艺从一开始心中便排斥接近宋玉,自己一伙人在远处,这会儿被孙静安给惊动这才走了过来。

只听得李艺看向孙静安道:“静安兄,何故如此激动,陛下如何了?”

显然李艺并没有听清楚孙静安说了些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听到提及天子,这才让他走过来。

孙静安看了李艺一眼,拱手一礼道:“原来是李兄啊,倒也没什么,先前孙某同几位好友在外不是看到了那告示了吗,心中不忿便喝了点酒,方才与卫明兄弟提及大家是不是可以联名上书天子,为莫青大人喊冤!”

李艺闻言不由的心中一动,轻笑道:“哦,静安兄竟然有这般的考虑,若是果真要联名上书的话,且算李某一个!”

莫青可是李艺之父所选出来的衣钵传人,而且莫青也不负所望,年不过四旬便已经走到了一部侍郎的高位,下一步便能够执掌一部甚至进入内阁。

只要莫青不出什么意外,那么就算是李适致仕,有莫青在朝中,李家也一样没人敢小瞧,而做为李家公子,李艺将来是否有好日子过,同样也看莫青能走多远。

结果倒好,莫青竟然栽在了楚毅手中,这完全是要断了李家的将来啊,倒也难怪李适先前在内阁当中反应那么大。

听到李艺有意响应,孙静安几人不由得眼睛一亮,他们这些读书人要么就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凭借自身能力往上爬,但是这一条路跳过艰辛,可以说能够真正出人头地者,百中无一。

对于读书人来说,想要闻名天下同样还有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扬名。

只不过孙静安这些人就算是想要扬名也没那么容易,没有能力,又没有名气,就算是有再大的抱负念想那也只是虚妄。

不知多少文人士子流连于京师,想方设法的去巴结朝中重臣,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哪一位大人的法眼继而飞黄腾达。

如今却是有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孙静安几人已经幻想着联名上书天子,不管结果如何,他们这些人绝对会轰动整个京师,继而名动天下。

做为文人士子,有了名气,天下哪里去不得。

如果说先前只是脑袋一热的一个想法的话,这会儿孙静安感受到四周许多人投来的那种钦佩的目光整个人好像是一下子通透了许多。

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机缘不就在眼前吗,联名上书天子,尽可能的将事情闹大,最好是天下皆知,而他做为发起人,绝对会一举成名天下知。

想到这点,孙静安不禁激动的浑身发抖,这等机会一旦错过,再想有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这里这么多人,孙静安只是看了众人反应就生出危机感。

他可不认为只有他一人能够想到这一点,说不定在场这些人当中这会儿就有人与他生出一样的想法和打算。

深吸一口气,浑身的酒意一下子消散了许多,孙静安神色一正长身而起,一声呼喝:“诸位,请听孙某一言!”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了孙静安的身上,尚且是第一次成为众人焦点的孙静安在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心中生出几分飘飘然之感,这便是万众瞩目的感觉吗?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他也要成名,就算是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

心中横下决心,孙静安缓缓道:“诸位,莫大人何其冤枉,阉贼楚毅一手遮天,蒙蔽天子,我等文人士子皆是万民是表率,难道要坐视这等千古奇冤发生不成?”

大家都看着孙静安,先前几名孙静安的拥护者闻言不禁高声道:“不能,不能!”

孙静安微微点了点头道:“先贤曾言我辈文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点醒天子,舍我等,又有何人!”

李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孙静安微微颔首,同时也打量着四周一众人的反应。

不得不说孙静安的一番话鼓动性还是相当强的,至少在场八九成的人皆是一脸的兴奋之色,无比赞同的看着孙静安。

李艺能够察觉这点,孙静安自然也能看出,心中振奋,挥动手臂道:“孙某不才,愿上书天子,诸君可愿随孙某一道?”

“我等愿意!”

远山诗社当中,数十名文人士子一个个无比兴奋,簇拥着孙静安,一时之间孙静安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核心,就连先李艺、宋玉的风采都被孙静安给压了下去。

孙静安当先亲自执笔写下谏言书,并且毅然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手中毛笔交给一名士子。

那一名士子手微微颤抖,面色有些泛红,同样在谏言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传一个,很快就有数十人之多。

卫明将自己的名字写上之后,手中毛笔递给坐在那里的宋玉道:“宋兄,此等盛举,绝对不能错过啊!”

宋玉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道:“诸位,宋某也曾闻得楚毅之凶名,大家就不怕这位屠夫大开杀戒吗?”

宋玉此言一出,不少人神色为之一变,不过这会儿李艺却是手中折扇一展微微一笑道:“宋兄却是太过高估了那楚毅了,他在江南之地的确是打着钦差的旗号杀了不少人,可是那是天高皇帝远之江南,不要忘了,这里可是京师重地,文武百官、勋贵云集,他再敢屠戮士子,就不怕犯了众怒吗?”

孙静安厌恶的看了宋玉一眼,大好场面差点就被宋玉一言而毁,只听孙静安冷嘲热讽道:“听闻宋兄乃是曲阜圣人门下,岂不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道理吗,我辈读书人,何惜一死。”

说着孙静安轻笑带着不屑瞥了瞥宋玉道:“当然如果宋玉兄弟怕了那楚毅的话,大可不必署名便是!”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玉身上,大家皆是签了名字的,不管是心中自愿还是为气氛所影响,这会儿但凡是不签名者那便是众人眼中的异类。

坐在宋玉身边的卫明这会儿不禁急忙向着宋玉道:“宋兄,大家共襄盛举,你是圣人弟子,若是能够参与其中的话,一定能够引得天子瞩目……”

宋玉看了卫明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把玩着玉佩淡淡道:“诸位,请恕宋某不敢苟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宋某就此告辞!”

说完这些,宋玉长身而起,向着远处长亭方向瞥了一眼,白衣飘飘,在众人惊愕与鄙夷的目光当中飘然离去。

大家看着宋玉离去,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冲着宋玉远去的方向咒骂不已。

“呸,什么圣人门徒,简直丢尽了圣人颜面!”

“什么东西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这是瞧不上我等吗?”

“不过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算什么读书人!”

做为引荐宋玉前来的卫明这位一脸的尴尬,拱手向着众人赔罪道:“诸位,都怪卫某识人不明,不曾想宋玉竟然是这等无胆鼠辈!”

一名士子拍了拍卫明的肩膀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这一遭的话,不止是卫兄,只怕就是我等也会为其所骗。”

远处长亭之中,两道身影,其中一老者坐在那里,一名汉子立在老者身旁,若是有人看到的话定然能够认出,那老者正是朝中阁老之一的李适,也是此间的主人。

李适悠然的坐在那里品茶,眼见宋玉竟然没有参合到其中,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为了引对方这位圣人弟子前来,他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今日就算是没有孙静安跳出来带头,也会有其他人,说到底这一切皆是李适在幕后推动。

本以为可以说动宋玉联名上书天子,却是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

捋着胡须,李适一声轻叹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好一个宋玉,却是老夫小瞧了他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为家族何惜一子!

立于一旁的管家则是看着李适道:“大人,那楚毅凶名在外,在江南就不止一次屠戮文人士子,这次……”

李适捋着胡须淡淡的看了管家一眼道:“你是想说这次楚毅很有可能同样会大开杀戒吗?”

管家微微点了点头。

李适冷笑一声道:“楚毅若是不大开杀戒的话,那么他就不是楚毅了!”

原本低着头的管家闻言不由的猛地抬头向着李适看了过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这一切几乎都是由李适所推动的话,不然的话单凭孙静安,他一个没有什么威望,没有什么名气的士子,又怎么可能登高一呼便应着云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李适的缘故。

本来以为自家老爷推动这一切是有把握楚毅不会大开杀戒,所以才会让人上书天子,试图制造轰动,给天子施加压力。

若是如此那倒也罢了,哪怕是无法确定楚毅的态度,但是有那么一半的可能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然而听了李适的话,管家差点眼珠子掉出来,傻傻的看着李适。

听李适的意思,似乎他可以肯定这次楚毅一定不会妥协,甚至会继续大开杀戒,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但凡是参与其中的人都会性命不保。

猛然之间,管家向着远处看了过去,庭院之中,数十名文人士子聚集在一起,其中赫然还有自家公子李艺的身影。

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的管家下意识的向着李适道:“老爷,公子他……”

李适神色平静的看了管家一眼道:“老夫若是不搭上一个儿子,如何洗脱嫌疑,如何于内阁之中博得同情!”

“可……”

李适摆了摆手,缓缓起身道:“老夫膝下有六子三女,为了我李氏一个儿子,老夫舍得起!”

自从莫青被抓,做为莫青的恩师,李适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莫青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莫青孝敬于他的财物可是一点都不少。

以楚毅的行事作风,李氏不认为对方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李适必须要想办法保全李氏一族,至少要平安身退。

心中闪过自己的一番谋划,李适回首看了远处正与众士子说笑的李艺一眼,脚步坚定的转身离去。

随着黄淮等人受刑之日到来,京城之中犹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令人心中颇为压抑。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东厂、锦衣卫加强了对天牢的防守,否则的话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所幸一切安然无恙。

楚毅这几日显得稍微有些忙碌,杨廷和离京,内阁之中的许多政务楚毅自然就多费心了一些。

豹房

朱厚照的心情显得相当不差,就连侍奉在其身边的大小太监都跟着多了几分笑容。

这一日,一顶轿子停在了豹房之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自轿子当中走出,看向那豹房,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老者行至近前向着守门的内侍一礼道:“这位公公,还请代为通秉,李适求见陛下!”

那名内侍连忙还了一礼道:“李阁老且稍后,奴婢这边前去禀明天子。”

很快李适便进了豹房,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正在那里练字,李适上前一礼冲着朱厚照道:“臣李适,拜见陛下。”

朱厚照将手中毛笔放下,擦了擦手看了李适一眼道:“阁老前来,莫非是内阁之中有什么事情吗?”

李适在几位阁老当中能力平平,并不怎么显眼,不过几位阁老,朱厚照还是有印象的。

李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并且嚎啕大哭道:“陛下啊,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朱厚照不由的一愣,愕然的看着痛哭流涕的李适,满脸的不解之色道:“李阁老这是何故啊。”

谷大用这会儿看了李适一眼,轻咳一声道:“李大人,陛下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李适抹去了眼泪,一脸的自责道:“陛下,臣教子无方,却是养出了一孽子李艺,这孽障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人联络京中士子,试图联名上书天子,弹劾楚毅总管……”

顿时朱厚照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士子联名上书,这在朱厚照看来同百官直谏根本就没有多少区别,说白了就是拿所谓的大义名分来压他这位帝王,就是逼宫。

不管对错,没有几个帝王会喜欢被臣子逼宫吧。

就见李适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名册,颤抖着手,将之递给谷大用道:“陛下请看,这是那孽子所联合的京中士子的名册,老臣察觉之后,第一时间便带了名册前来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一脸自责的李适,只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堂堂阁老,竟然家门不幸,出了李艺这么一个惹是生非的儿子。

接过那名册,目光一扫,为首一人唤作孙静安,其下便是李艺,往下更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大概看了一下,差不多有近百人之多。

显然这段时间,孙静安等人又联络了一些人加入其中。

上百名文人士子一旦联名上书的话,在这京师之中肯定会掀起波澜,尤其是在黄淮等人即将伏诛的时候,就算是朱厚照心中都绷着一根弦,就怕京中出了什么乱子。

当然最让朱厚照心中恼火的是这些人的逼宫之举,文武百官逼宫也就罢了,他动不了百官,可是这些士子算什么,什么时候一群文人士子也可以逼迫他这位天子了。

李适趴在地上,余光偷偷的看着朱厚照的神色变幻,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

“陛下啊,老臣有罪,家门不幸,今日前来,老臣不求陛下饶过李艺那孽子,恳请陛下能够让老臣告老还乡,若是能够为那孽子收尸,老臣感激涕零!”

嘭,嘭,嘭

李适叩首,眨眼之间额头之上便破了皮有鲜血渗出,朱厚照本性宽宏,眼见李适如此,连忙上前将李适扶起道:“阁老乃是朕之股肱老臣,你之忠心,朕已知晓,李艺之举与阁老无关,朕又怎么能够因为李艺而令阁老告老,否则朕岂不成了不明是非的昏君了吗?”

“老臣教子无方,又有何颜面留于内阁之中,若是陛下真的可怜老臣的话,便放老臣回归故里吧,老臣将于千里之外,日日为陛下祈福!”

说着李适跪伏于地,五体投地大礼参拜,无比坚决道:“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便长跪不起!”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看着李适,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卿家的意思朕明白了,你且先起身,且容朕想一想。”

听得朱厚照言语之间有松动之意,李适心中一松,他所求便是平安脱身,离开京城这个大漩涡,哪怕是为此搭上一个儿子,只要能够保住李氏一族,那也是值得的。

目送李适离去,朱厚照目光落在那一份名册上面,脸色阴沉无比道:“谷大伴,朕是不是太仁慈了,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他们就不知道这是逼宫吗?要朕颜面何存!”

看着拍着桌子的朱厚照,谷大用连忙道:“陛下息怒,息怒啊,为了一群不相干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啊!”

平复了一下怒火,朱厚照道:“给朕将楚大伴请来!”

谷大用心中轻叹,看朱厚照的态度,这些文人士子怕是要倒霉了啊!

楚毅接到传召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楚毅便心中惊讶,这两日朱厚照的心情不是很好吗,这又是谁惹了这位帝王啊。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朱厚照将桌子上的名册递给楚毅道:“大伴且瞧一瞧,就是这些人,真的是气煞朕也!”

楚毅一脸不解的接过名册,上面密密麻麻上百个名字,可是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啊,他就算执掌东厂,也不是无所不知啊。

这会儿谷大用轻咳一声,低声给楚毅解释了一番,听了谷大用的解释,楚毅才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朱厚照会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了。

再次扫了那名册一眼,楚毅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陛下何必同一群狂妄儒生置气,臣在江南杀了一波又一波,本以为会让他们长一长记性,看来臣的屠刀杀的还不够多啊!”

一股森然的杀机自楚毅身上闪现,站在楚毅一旁的谷大用只觉得浑身一寒,不禁敬畏的看了楚毅一眼。

这京城之中,怕是也只有这位才敢将杀读书人说的这般轻巧吧。

朱厚照想到楚毅的确是在江南杀了不少文人士子,心中也被楚毅的话给鼓起了几分杀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只听得朱厚照冷冷的道:“大伴说的对,他们以为这里是京城,大伴你便不敢大开杀戒,所以才敢如此蔑视于朕啊!”

说着朱厚照声音有些嘶哑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朕杀!”

能够让朱厚照这么一个性情宽厚的帝王生出这般的杀机,可想而知朱厚照心中怒火究竟有多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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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求月票】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一番道:“陛下,李阁老此人……”

朱厚照抬头看了楚毅一眼,露出几分笑意道:“怎么,大伴不会以为朕被李适这般大义灭亲之举给感动,以为他真的对朕忠心耿耿,连儿子的生死都可以置之不顾吧!”

楚毅只看朱厚照的神色就知道朱厚照果然心中犹如明镜一般。

这会儿就听得朱厚照神色阴郁道:“朕的这些臣子都是些什么人啊,黄淮这些人一个个贪婪成性,目无王法也就罢了。他李适可是几朝元老,堂堂内阁阁老,为天下文臣之表率的人物,竟然如此之狠心。”

朱厚照气机,拍着桌子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连一介畜生都有舐犊情深,他一个内阁阁老,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拿来出卖,就为了博得朕的同情,让朕以为他对朕忠心耿耿!”

谷大用,楚毅立在一旁,听着朱厚照发泄。

将李适一统贬斥,朱厚照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楚毅道:“李适那点心思,朕还不至于看不透,不过这老东西倒也警觉,大伴前不久方才便将其贪污受贿的资料给朕,他便想要脱身而去,如果说不是有大伴给朕的资料,让朕先一步明白李适的真面目的话,只怕今日还真的被他给得逞了呢。”

原来楚毅已经自莫青口中询问出了关于阁老李适的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毕竟以莫青与李适之间的亲密关系,要说莫青不知道李适的一些黑料,那才怪了呢。

李适也是意识到这些,所以才会狠下心去,甚至不惜搭上一个儿子,试图令天子感动,放他归去。

虽然说搭上一个儿子他也心痛,但是相比整个家族而言,李艺这么一个儿子死了也就死了。

若然功成,自不必说,李艺一人换得整个家族的安危,若然失败,那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李艺早死晚死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楚毅点头道:“陛下洞若观火,李适那点小伎俩,又如何能够逃得过陛下法眼如炬!”

心情好了许多的朱厚照道:“行了,李适的问题,大伴你依法查办便是!”

楚毅看着朱厚照,缓缓道:“就是不知道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废了那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导演了这一场大戏的李阁老若是知晓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如同小丑一般让人痛恨,令人发笑,他会是什么表情。”

朱厚照微微一愣,叹了口气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却说李适离了豹房,心中仿佛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一般,从朱厚照的反应,以他对朱厚照的了解,李适觉得这一次自己应该可以顺利脱身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会因此而丢了性命,李适仍然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李适想到整个家族能够因此得保,那点不舒服也就消失不见了。

自己膝下又不是只有李艺一子,死了一个儿子换的家族安宁,值了!

管家等候在豹房之外,看到自家老爷出来,连忙上前道:“老爷!”

李适上了轿子道“管家,送本老爷去内阁!”

天子同意他致仕还乡的消息还没有传来,那么他就还是内阁一员,就算是为了将自己忠于职守的形象继续保持下去,他也要前去内阁啊。

再说了,天子同意他致仕的旨意也必然会通过内阁,刚好他于内阁当中也能够第一时间等候消息。

内阁之中,费宏、蒋冕等几位阁老见到李适前来不禁冲着李适打了个招呼。

蒋冕更是放下手中的政务笑着道:“李大人今日怎么来的晚了些啊,莫非是新纳的第九房小妾令李大人恋恋不舍乎!”

其他几位阁老闻言不禁哈哈大笑,李适则是摇头苦笑道:“蒋大人说笑了,方才李某不过是去求见了陛下。”

几位阁老闻言不由一愣,费宏下意识道:“李大人不会真的去为莫青求情去了吧。”

显然先前李适有为莫青仗义执言的意思被几人记在心间,这会儿陡然闻知李适前去豹房见了天子,自然是下意识的认为李适是为莫青求情去了。

李适微微摇了摇头,在李适看来,天子同意他致仕的旨意可能很快就会下来,所以也就没有瞒着蒋冕等人的必要。

轻咳一声,李适看了众人一眼道:“李某此去非是为了莫青,而是恳请陛下允准老朽致仕还乡,落叶归根,老于故里!”

“什么?”

“李大人要致仕?”

李适话一出口,顿时惹得几位阁老为之震惊,大家皆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李适。

李适是什么人,大家难道还不清楚吗。

几位阁老当中,就属李适的年纪最大,资历最老,按说他这般年纪,早就该致仕归乡了,偏偏这位李阁老就是恋栈不去,贪恋阁老之位,大家背后都说这位就算是死,那也要死在阁老的位子上,想要他主动致仕,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然而他们竟然从李适口中听到了李适前去向天子恳请致仕的话来,这简直是打破了他们对李适的一贯认知啊。

难道说他们集图出现了幻觉,还是说李适脑袋出了问题。

蒋冕轻咳一声看着李适道:“李大人,这个玩笑的确是非常的好笑。”

显然没有谁相信李适的话,然而李适看着众人,神色正中道:“诸位,李某不是在同大家开玩笑,若是大家不信的话,不妨等一会儿,或许这会儿陛下的旨意正在路上。”

看李适如此说,蒋冕几人这才认真的看着李适道:“李大人,你确定不是开玩笑,真的想要致仕了吗?”

李适点了点头道:“李某也想继续为陛下分忧,然则终究上了年纪,这岁月不饶人,我们这些老家伙,终归是要给后来者腾位,否则还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吗?”

蒋冕几人闻言差点气得昏过去,这老家伙竟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也不看一看,他那年纪比在场哪一位不是大出一截来,现在倒是知道给后来者腾出位子了,先前也不知是谁宁死都不愿意让位。

外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李适听到那脚步声不禁眼睛一亮,脸上带着几分喜色,深吸一口气道:“想来是陛下的旨意到了!诸位若是不信,不妨等下看看便是。”

说话之间,就见几道身影进入内阁之中,大家向着来人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几乎所有人皆是眼睛一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道:怎么是这杀星!

莫说是蒋冕几人,就算是李适看到来人的时候也是心中一惊,有些震惊,不过李适很快就缓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毅。

楚毅这般身份,按说不大可能替天子前来传达圣旨什么的,不过想到对方为天子信重,说不定天子就愿意让楚毅替他传达旨意也说不定啊。

蒋冕轻咳一声向着楚毅拱手一礼道:“楚总管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李适身上,就听得楚毅道:“诸位大人不必客气,楚某此来却是为了李大人。”

李适心中一喜暗道天子果然仁厚,自己一个苦肉计过去,果然是让天子答应了他的请求,允准他致仕返乡。

心中想着这些,李适却是一脸恭敬之色向着楚毅一礼道:“李适见过楚总管,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大家皆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李适,随着楚毅上位,这内阁明显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这阁老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羡慕能够功成身退的李适了。

到了李适这般年纪,也是积攒了庞大的身家,这会儿功成身退,享受天年,却也令人羡慕。

楚毅看着李适,缓缓道:“奉天子旨意,内阁阁臣李适,贪赃枉法……今除去阁老之职,打入天牢,严惩不待!”

“什么……”

好似被雷击一般的李适听着楚毅传达天子的旨意,整个人好像是傻了一般,身子一晃,噗通一声跌坐于地,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天子允准其致仕返乡的消息没有等到,结果却是一道圣旨将其打入天牢之中,这对于李适来说,就好比从天堂一下子跌落地狱一样。

一旁的几位阁老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得懵了,看看傻掉了的李适,蒋冕等人面面相觑。

这剧本有些不对啊,李适不是说天子的旨意是允准他致仕返乡吗,怎么楚毅传达的却是革职查办,严惩不待的旨意啊。

至于说是不是楚毅假传圣旨,这一点他们还真的没有想过,楚毅就算是再傻也绝对不会去做假传圣旨的事情,所以说,这圣旨必然是真的,也就是说李适前去求见天子恳请致仕还乡,结果天子非但是没有允准,反而是将其拿下了。

楚毅居高临下,看着呆滞的李适,心中丝毫没有怜悯,对于这等奸诈的老狐狸,就该好不容情才是。

“来人,将李阁老带上,我们还得靠李阁老指证去捉拿李艺等人呢!”

紧跟楚毅的几名番子立刻上前一把将瘫软的李适给架了起来,李适似乎是回神过来,心中绝望,冲着楚毅破口大骂:“阉贼,是你,一定你是坏了老夫的好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做为楚毅的心腹,一名东厂番子一拳砸在李适的嘴巴上,顿时砸掉了李适所剩不多的牙齿,满口的鲜血,嘴巴肿了起来,剧痛之下,除了痛呼声之外,却是再也没有对楚毅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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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等将名留青史!

蒋冕等几位阁老这会儿心中波澜起伏,看着披头散发,满口流血的李适,再想想方才李适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

说实话先前他们真的是有些羡慕李适能够功成身退,毕竟自从楚毅受宠执掌大权开始,不少文武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相对来说,若是能够功成身退的话,那也不是坏事。

不过唯一让大家所想不到的却是李适非但是没有能够成功身退,反倒是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就算是傻子也能够想到,李适落得这般下场,一方面是李适自身有问题,另外一方面何尝没有楚毅的影子。

单单是以朱厚照的性格的话,很有可能真的就顺水推舟允准李适致仕了。

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还同他们谈笑的李适被几名番子给架了出去,蒋冕几人目光落在了楚毅身上。

注意到几人的目光,楚毅微微侧身冲着几人一笑道:“却是搅扰几位大人办公了,楚某这便告辞了!”

静静的看着楚毅的身影消失在内阁门口处,好一会儿内阁当中,几人才长出一口气。

就听得蒋冕一声轻叹道:“可怜李大人算计了一辈子,结果临到老了,却是将自己给算计了进去!”

一位阁老皱着眉头道:“诸位,方才陛下的旨意当中似乎提到李阁老幕后操纵士子言论,这又从何说起啊?”

费宏摇了摇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也不清楚,不过大家且等消息吧,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传来。”

远山诗社

这两日,远山诗社较之先前却是名声大噪,一般情况下最多聚集数十人集会,但是这两日却是人数几乎翻了一倍还多。

谁还没有三五个好友啊,在孙静安、李艺等人的鼓动之下,先前参与到联名上书天子当中的那些士子自然是一个个劝说好友加入到这一盛举当中来。

在这些人看来,只要这件事情做成了,闹出偌大的动静来,那么他们这些人就能够博得极大的名声。

当然其中的风险也不是没有人考虑过,可是有句话说的好,法不责众,他们可是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才,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可是涉及上百人之多,哪怕是天子都不敢将他们怎么样吧。

这等几乎不用承担风险便能够邀名的方式自然是令许多没有办法出人头地的读书人为之心动。

若非有着扬名的好处的话,怕是也不可能会在短短时间内就一下子聚集了上百人之多。

偌大的诗社当中,一群汇聚而来的文人士子,一眼望去上百人之众,声势当真不小。

孙静安先前不过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士子罢了,结果一朝风云起,再加上有心人幕后推动,如今却是名声大噪,一跃成为上百士子的核心。

有着联名谏言天子的发起者的名头加身,现在谁见了孙静安都得敬称一声孙兄。

甚至许多以往比之孙静安名气要大许多的文人士子此刻在他面前也都带着几分以往孙静安感受不到的恭敬。

孙静安只感觉这两日是自己一生之中最为痛快的日子,那种为人所尊敬,被人所簇拥的感觉让人沉迷其中。

看着四周一名名士子,孙静安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此番直谏天子,他一定要搞出轰动性,最好是能够让天子召见他们,若是能够说动天子,为莫青几人平反,那就更好不过。

看着身边李艺,卫明几人,孙静安一声轻咳,长身而起,高声道:“诸位,请听孙某一眼!”

随着孙静安登高一呼,四周诸多文人士子皆是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孙静安。

孙静安颇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缓缓开口道:“诸位,我等聚于此处所为何事,不用孙某说,大家心中也都清楚。”

顿了顿,孙静安继续道:“接下来,孙某且与诸位分享一下我的想法。”

不少人精神一震,盯着孙静安。

孙静安神色一正道:“我辈文人士子做为万民之表率,若然坐视天子为奸臣蒙蔽,岂不有违圣人教诲,所以我等当联名直谏天子,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够得到天子召见……”

“什么?天子召见!”

不少人听了孙静安的话不由的神色为之一动,如果说真的能够得到天子召见的机会的话,那么他们就真的一举成名天下知了,到时候不只是京师,就算是大江南北都会流传着他们的的事迹。

许多人脸上隐隐泛起潮红之色。

孙静安将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暗自得意,同时略带感激的看了身旁李艺一眼,如果说不是李艺提醒的话,他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联名上书还有机会能够得到天子召见。

“不错,就是天子召见,只要我们闹出的动静够大,足够轰动,天子一定会召见我等,聆听我等的意见!”

一名士子兴奋无比的高声叫道:“孙兄,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办吧,大家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孙兄的!”

孙静安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众人道:“诸位,距离莫青等几位大人上法场还有一日,所以说我们陛下在明日午时之前上书天子,在这之前更是要将声势搞出来。”

不少人看着孙静安道:“孙兄尽管放心,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想要制造声势,鼓动百姓,却是我等的拿手本领啊。”

“不错,不错,孙兄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最多半天时间,保管整个京城,对于我等之盛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孙静安冲着众人深深一礼道:“诸位,一切拜托了,此番我等是否能够为诸位大人洗刷冤屈,打击阉贼之嚣张气焰,就看诸位了!”

站在孙静安身旁的李艺看着孙静安娴熟无比的鼓动众人心中不禁惊叹不已,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的话,他还真没发现孙静安竟然还有这般的领导才能。

李艺心中轻叹,此次的事情乃是自己父亲隐隐推动,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够有效果。

在李艺看来,自己父亲似乎是老糊涂了,为了一个莫青,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虽然说莫青对于李家而言很重要,甚至损失了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李氏的未来,但是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不过出于对自己父亲一贯的信任,加之又有孙静安主动跳出来做那出头鸟,就算是最后事败,这件事情也同他们李家扯不上什么关系。

一名士子大笑道:“若是我等此番果真能够面见天子的话,那么我等也将名留青史,自此以后,但凡朝中有阉贼横行,我辈读书人便可以这等方式直谏天子,做为先行者,白霖愿与诸君共勉!”

在这位名为白霖的士子口中,一下子将他们此番所为的意义上升到了先行者的地步,甚至有可能青史留名,顿时不少士子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红光满面,兴奋无比。

这些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几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入口处,为首之人正是楚毅,而阁老李适这会儿也被架了过来。

楚毅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院子当中那一张张兴奋无比的面孔,微微摇了摇头,侧身向着面色惨白的李适道:“李阁老,你说这些人非法集会,妄议朝政,试图影响朝廷决策,是否有违太祖祖训呢?”

李适用一种痛恨的目光盯着楚毅道:“阉贼,不要忘了,这里是京城,你就算是一手遮天,难道你还敢杀了这些文人士子不成。”

说着李适哈哈大笑,嘲讽的看着楚毅:“江南是江南,京师是京师,还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李适的大笑声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当有人认出了李适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兴奋的大叫道:“诸位快看,李阁老来了,是李阁老啊!”

身为文人士子,圈子就这么大,远山诗社背后有阁老李适的影子,这一点大家心中都清楚,如今见到李适出现,不少人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李适对他们的于一种支持。

大家只顾着兴奋却是没有注意到李适极为狼狈。

有士子兴奋的向着李适道:“李大人,您来的正好,我等正准备联名上书天子,希望天子能够远离阉贼楚毅,亲近内阁贤臣,谏言书已出,不若您老亲自为我等斧正……”

楚毅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羞窘之色的李适,这会儿一个声音响起:“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也就是李艺几人注意到李适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李艺不禁向前一步,面带关切之色向着李适道。

李适看着李艺,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愧疚之色来,毕竟先前他是打算舍弃这么一个儿子为李家谋划未来的。

楚毅看了看李艺,再看看李适,带着几分嘲讽道:“李大人,虎毒尚且不食子,李公子这般年少有为,你也狠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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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软骨头【求月票】

李艺这会儿行至近前,方才注意到楚毅几人,尤其是闻听楚毅之言不禁眉头一皱,冲着楚毅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对父亲大人如此无礼!”

李适看着李艺禁不住一声轻呼:“艺儿!”

这时李艺看清楚了李适嘴角的伤不禁神色一变道:“父亲大人,是谁伤了你?”

在李艺看来,自己父亲那可是贵为阁老的存在,竟然有人敢伤及阁老,简直是无法无天。

楚毅只是看着李适,他倒是要看看李适这老狐狸究竟如何面对李艺。

李适显然明白楚毅这是想要看他笑话,心中羞怒交加不禁冲着楚毅吼道:“阉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羞辱老夫!”

不少人这会儿似乎也看出有些不大对劲,所以站在不远处看着,忽然之间听得李适一声怒吼,众人皆是一愣。

“阉贼?”

这里什么时候出了阉贼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见有人符合条件啊。

楚毅一身高高在上的气度,加之饱读诗书,甚至比之读书人更像读书人,所以除非是认识楚毅,否则真的没有谁会想到楚毅会是一宫廷内侍的身份。

李艺盯着楚毅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可知家父乃是内阁阁老……”

楚毅轻笑道:“楚某自然知晓,不过就在不久前,你父亲便被陛下罢免了一切职务,现在他只是一介犯官而已。”

“这不可能!”

一声低呼,李艺下意识的看向了李适,而李适则是一脸颓然之色。

其他人皆是为之哗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适,显然是没有想到李适竟然会被罢免了阁老之位,并且成了一介犯官。

白霖神色难看,壮着胆子看向楚毅道:“你……你难不成便是传说中的东厂督主,司礼监总管楚毅!”

楚毅神色一冷,沉声喝道:“尔等非法集会,妄议朝政,意图为谋逆之徒翻案,实为大逆不道,经由李适检举,人赃俱获,尔等可还有什么可说的?”

所有人如遭雷击一般,一者是陡然闻知眼前之人便是楚毅,大家被楚毅凶名所震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接下来楚毅又说李适检举他们,对于这些文人士子来说,简直就是如同遭了雷击一般,震惊无比的看向了李适。

李适这会儿就算是想要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因为楚毅自袖口之中将他呈于天子的那一张名册取了出来。

楚毅将名册宣示于众人道:“尔等且看清楚了,这名册由李适亲手所誊抄,并且亲自呈于天子,向天子检举以生员孙静安、李艺、卫明等人为首的一众士子,非法聚集,图谋不轨。”

李艺身子颤动,惊骇的看着李适,口中惊呼:“父亲,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楚毅淡淡的瞥了李艺一眼缓缓道:“李艺,你父此举可谓一心为公,大义灭亲,便是陛下都为其忠诚而感动。”

李艺不禁扑上前去,冲着李适吼道:“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李适怒吼一声道:“为父虽对不住你,可是却对得起整个李家所有人,为父将你等之举检举于天子,天子自然会信重为父,介时我李氏将可平安身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怪楚毅这阉贼,若不是他,我儿你虽身死,但是我李家却可长存……”

如果说先前楚毅所言在场一众士子还半信半疑的话,那么现在从李适口中道出这一切,自然是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撼,惊惧的看着白发苍苍,狼狈无比的李适。

他们绝对没办法想到平日里名满天下的阁老李适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狠毒之人,只是为了保全他们李氏一族,竟然算计了包括亲子李艺在内的所有人。

李适这是拿他们的性命去换取天子的信任啊,只是想一想,众人就恨不得扑上去将李适给撕碎了。

孙静安面色惨白,先前还意气风发,梦想着能够青史留名,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似乎美梦即将破灭。

似乎他们的一切举动都不过是被人的一颗棋子,更是被直接卖到了天子那里。

至于说天子是什么态度,只看李适如今落得什么下场,再加上四周涌出来的东厂番子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就知道了。

天子这是怒了啊。

尽管说先前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暴风雨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们却是禁不住有些慌了。

“我们是冤枉的啊!”

“对,一切都是孙静安、李艺他们,我们都被他们骗了啊!”

“楚总管,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咕噜咽了口水,孙静安咆哮一声道:“都不要慌,法不责众,法不责众,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天子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孙静安这一声咆哮,或者说法不责众四个字让众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对,对,法不责众,法不责众!”

“哈哈,我们人多势众,就算是天子想要责罚我们,那也要好生考虑一番!”

楚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些癫狂一般的士子不禁一声冷哼,挥手道:“将所有人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白霖看着一众番子如狼似虎一般扑上来,眼中又惊又怒,大喝一声道:“大家冲出去,只要将事情闹大,谁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说着白霖随手拎起一只椅子便向着一名番子砸了下去。

哗啦一下,那椅子正砸在番子的身上,木质的椅子当场散碎一片,白霖微微一愣,下一刻就见那番子冲着他狰狞一笑,紧接着刀光一闪,白霖只觉得咽喉剧痛,鲜血激射而出。

“你……你怎么……”

噗通一声,白霖倒在地上,鲜血激射,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哪怕是死,也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如同白霖一般,认为这些番子不敢动手杀人的文人士子不下十几人,学着白霖试图冲出去,结果东厂这些番子以果决的行动让他们见识到了楚毅的狠辣,让他们清楚的明白,楚毅那疯子、屠夫的名号又岂是白白得来的。

随着十几名士子倒在血泊当中,剩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被镇住了,哪里还敢动弹一下,就算是孙静安、卫明几人也是一个个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楚毅面带不屑的瞥了这些人一眼,如果说这些人真的能够铁骨铮铮的话,那他还会高看一眼,只可惜全都是软骨头,一刀下去,全都老实了。

“统统打入天牢!”

说实话,对于这些人,楚毅还真的没想过心慈手软什么的,真正的聪明人,又或者是有背景的人,绝对不会沦为棋子,即便是全都杀了,也都没一个冤枉的。

想要获得什么,那就要付出什么。

这些人想要扬名,想要名动天下,那么楚毅便成全他们,让他们名动天下,只不过是方式变了。

当数十名士子被东厂番子自大宅之中押出来,自长街鱼贯而行奔着天牢而去的时候,京中不少权贵已经得到了消息。

毕竟楚毅亲自带人自内阁当中将阁老李适抓走,并且又带了凶神恶煞一般的东厂番子奔着远山诗社所在地而来,傻子都知道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当十几具尸体被抬出,数十名士子被押了出来,大家要是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反应也太慢了。

“天啊,这楚屠夫还真的敢杀,这里可是京城,不是江南啊!”

有人看着那十几具被抬了出来的尸体不禁惊叹道。

闻言有人冷笑一声道:“京城又如何,他既然敢在江南大开杀戒,为什么就不能在京城大开杀戒。”

“不错,黄淮等朝中重臣都要诛灭九族了,再杀一些士子,又算的了什么?”

对于这些人的议论,楚毅自是充耳不闻,而是带上统计出来的名单,直奔豹房而去。

内阁之中,几位阁老这会儿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楚毅竟然大开杀戒,一下子杀了十几名士卒,抓走了数十名士子的消息之后,几位阁老面面相觑,甚至有阁老额头之上渗出冷汗。

“他……他怎么敢!”

一位阁老浑身颤抖,咬牙道。

费宏眼中满是忌惮之色道:“只希望楚毅不会借此事再掀起一场杀戮,否则这京师怕是真的要人心惶惶了。”

蒋冕冷笑一声道:“他有什么不敢,就算是有一天他将内阁整个屠了,我也不觉得奇怪。”

其他几位阁老面面相觑,一人面带惧色慌道:“快传讯给首辅大人,务必请首辅大人回京坐镇。”

先前有杨廷和在,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至少还有一个主心骨,现在杨廷和不在内阁当中,他们发现面对楚毅,竟然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一身煞气的楚毅进入豹房之中,朱厚照看到楚毅的时候不由的一愣道:“大伴,你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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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阉贼是不是有病!【求月票】

楚毅拱手一礼道:“陛下,生员孙静安、李艺等人已尽数拿下,其间十余名士子暴起反抗,被臣下令当场斩杀!”

朱厚照微微一愣,缓缓点了点头道:“杀了也好,也好让某些人知道意图逼宫会有什么下场。”

可见身为帝王的朱厚照对于孙静安等人逼宫之举甚为恼火。

有过先前被内阁、六部重臣逼宫的经历,朱厚照可以说一颗心相当之敏感,他动不了内阁与六部,若是连一些士子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他这皇帝做的也太窝囊了一些。

看着楚毅,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冷色道:“大伴,这些士子一个不许放过,朕要拿他们立威,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帝王之怒。”

楚毅闻言心中不禁为之欣慰,朱厚照能够意识到重塑天子之威势,倒也不枉他一番苦心。

否则的话他费尽千辛万苦帮其清理朝堂,改革弊政,一旦将来离去,朱厚照没有一点奋发图强之意,只怕一切都会人亡政息,而他的一番苦心与心血也将随之付诸流水。

离了豹房,楚毅坐在轿子之中,很快轿子便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焦芳、毕亨二人这会儿刚刚得到楚毅拿下了阁老李适并且抓了一批士子的消息,二人陡然之间见到楚毅到来不由得一愣,连忙起身见礼。

“见过督主!”

楚毅微微摆了摆手道:“两位不必拘礼!”

说话之间,楚毅手中取出两份圣旨道:“两位,陛下圣旨已下,两位接旨吧!”

虽然说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但是这会儿陡然之间见到圣旨还是禁不住心跳为之加速,二人齐齐拜倒。

楚毅宣读了对焦芳还有毕亨两人的敕封。

焦芳官复原职,入内阁,署理政务,并且加封文华殿大学士。

至于说毕亨,按照楚毅的考虑,待到漕运总督吕文阳被拿下之后,便由毕亨接任。

眼下吕文阳尚未被拿下,所以天子只是加封吕文阳为建极殿大学士,并未授予官职。

二人自然是恭敬领旨谢恩。

楚毅示意二人落座,目光扫过二人道:“两位,可有什么教我!”

焦芳同毕亨对视了一眼,只听得毕亨道:“督主,这几日我同焦大人二人也考虑了许多,倒是有一些建议给督主。”

楚毅闻言不禁笑道:“哦,两位有什么尽管直言便是!”

对于二人的能力,楚毅还是相当信任的,既然二人有所建议,楚毅自然是想听听两人有什么建议。

焦芳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与督主说一说,若是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督主莫怪。”

楚毅轻笑道:“楚某不会连这点度量都没有,焦阁老尽管直言便是。”

只听得焦芳神色郑重看着楚毅道:“督主之举可以说已经得罪了朝中大半的文臣,几番杀戮,更是恶了那些文臣,虽然说一时之间迫于督主之威势,这些人不敢有什么举动,可是刘瑾之前车之鉴未远,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督主于朝中必须拉拢一部分人方可。”

楚毅眼睛一眯道:“阁老的意思是让楚某分化文臣,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焦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文臣内部自然是如督主所言,拉一批,打压一批,但是更重要的是督主忽略了朝中另外一个势力。”

楚毅眉头一挑缓缓道:“阁老所言便是武臣勋贵集团吧!”

焦芳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一集团,遍观朝野上下,也只有这一集团方才有可能与文臣集团鼎足而立,否则的话就算是督主在文臣内部分化,将来只怕也难逃文臣之反扑。”

毕亨在一旁看着楚毅道:“督主唯有拉拢武将勋贵集团方可与文臣相抗衡,无论是太祖,还是成祖,他们之所以能够压制文臣,所依仗的便是这些武将勋贵。”

楚毅道:“话虽如此,只可惜土木堡一役,武将勋贵集团几乎被打断了脊梁,甚至许多勋贵自己都放弃了自家之荣耀,试图融入文臣行列当中。”

焦芳看着楚毅道:“督主当记,烂船尚且有三分钉,其他勋贵不说,至少京师之中,以英国公为首的几家勋贵世家却是一直都在试图恢复昔日勋贵与文臣分庭抗礼之盛况。”

楚毅沉吟一番,苦笑道:“本督乃至陛下何尝不想将武将勋贵扶持起来以平稳朝堂势力,可惜……”

无论毕亨还是焦芳都明白楚毅的叹息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武将勋贵集团的没落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最大的一方面便是天下承平,武将的重要性自然会不复以往,没有战争就没有功勋,长此以往,武将地位必然为文臣所取代。

还有一方面便是开国之时的那些勋贵后裔一出生便有爵位在身,享受荣华富贵,十之八九便沦为了纨绔子弟。自身不争气,没有人才,勋贵集团自然没落。

对于大明而言,勋贵集团没落,土木堡一役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哪怕是没有土木堡之变,随着老一辈老去,勋贵集团同样也会被文臣压制,最多就是不至于一下跌的那么惨罢了。

对于勋贵集团,说一句烂泥扶不上墙还真不过分,整个勋贵集团以及武将系统几乎是从头烂到了脚,以至于数十年后,区区倭寇愣是纵横东南数省之地,成千上万的卫所兵犹如废物一般一触即溃。

焦芳看着楚毅道:“督主不妨去见一见英国公,听一听英国公有什么意见!”

楚毅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毕亨身上,楚毅道:“毕大人,待得吕文阳被拿下,本督便会奏请天子委任毕大人为漕运总督!”

毕亨连忙道:“督主费心了,下官定不负督主所托。”

遥望东方,楚毅缓缓道:“这会儿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杨廷和他们一行人差不多也该到了天津卫了。”

却说杨廷和出了北京城便一路直奔天津卫而去。

本来如果说坐船的话,借助运河,速度自然极快,也就是一日功夫便能够赶到天津卫。

然而杨廷和却是选择走陆路。

随行的官员眼见杨廷和没有选择坐船走水路一个个皆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刘瑾所派去查吕文阳的官员所乘之大船莫名沉于运河之中,十几名官员一个都没有逃出,那真的是让文武百官见识到了吕文艳的手段何等之狠辣。

虽然说他们此行由内阁首辅杨廷和亲自带队,但是想到心狠手辣的吕文阳,他们可不认为靠着杨廷和的名头就能够镇住吕文阳了。

运河之上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就真的是连逃都逃不掉,至少在陆上,有天子所加派的锦衣卫保护,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好歹还有两条腿可以逃跑不是。

陆路自然就慢了许多,哪怕是一路之上,一行人速度并不慢,可是赶到天津卫也要三天之后了。

莫说三天时间,京城之中的消息借助运河,哪怕是一天都能够传到天津卫了。

天津城可以说是京师的咽喉之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朝廷在天津卫更是驻扎了大军。

然而对于天津卫的百姓、官员而言,漕运总督才是整个天津卫的掌控者。

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吕文阳在天津卫跺一跺脚,整个天津城都要为之震动。

偌大的府邸之中,吕文阳正看着不久前自京师之中归来的心腹李克。

品着清茶,吕文阳一脸的淡然之色看着李克道:“李先生,此去京师如何,可曾将礼物送于那位楚总管!”

李克脸上带着几分苦笑道:“回总督大人,在下奉命前去,递上大人拜帖,倒也顺利的见到了那位楚总管。”

吕文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本督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那阉贼想来将本督的大礼收下了吧。”

李克点了点头道:“楚毅的确是收下了大人的大礼,只是……”

吕文阳看了李克一眼道:“吞吞吐吐作甚,只是什么?难道说这阉贼对于本大人的大礼不满意,狮子大开口?”

以己度人,吕文阳下意识的认为肯定是楚毅狮子大开口想要自他手中勒索更多的财物。

李克苦笑一声道:“若是如此那倒也罢了,总督大人恐怕想不到,这楚毅竟然将大人送给他的所有财物连同礼单,转身便呈于了天子!”

“什么!”

吕文阳正喝茶,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道:“这阉贼是不是有病,那可是上百万两的财物啊,他难道就不心动,不好好藏起来,竟然将之交给天子,这世上竟然还有不爱财物的阉人吗?”

被吕文阳给盯着,李克犹豫道:“应该……应该没有吧,可是楚毅他……”

震惊过后,吕文阳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之上,神色变得无比阴森道:“好一个阉贼楚毅,他这是要与本督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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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来自总督的报复【四更求月票】

在吕文阳看来,他在这漕运总督的位置上不管做了什么,哪怕是文武百官尽知,但是只要天子不知晓,那么一切都好说。

朝中的问题,能用银钱解决的那就用银子来解决,不能用银子解决的,那就派人去解决了那人。

靠着这般的手段,吕文阳可以说是无往不利,稳坐漕运总督之位多年。

但是有一点,他这手段唯独对天子没效果啊。

一旦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被天子给知晓了,以他这些男的做为,除非是天子傻了,不然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秘密已经在百官之中心照不宣多年,吕文阳以为还可以继续保持下去,这一次为了稳住楚毅,他肉痛无比的从私库当中取出了上百万两之多的财物,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如同割肉一般。

不过为了保住位子,哪怕是割肉,他也认了。

可是现在,李克告诉他,楚毅收了他的财物,转手就交给了天子,傻子都知道,天子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哪怕是不知道,单单是他以百万财物贿赂楚毅这一点,天子都不可能饶过他啊。

发泄了一番,吕文阳大风大浪经历了那么多,甚至连朝廷钦差都被他杀死过,虽然说这一次的问题不同以往,但是至少吕文阳没有乱了方寸,盯着李克道:“京中如今究竟是什么形式,天子可有什么反应?”

李克乃是吕文阳的心腹,已经跟了吕文阳许多年,许多私密的事情吕文阳都是交由李克去办,所以对于李克,吕文阳还是相当信任的。

李克神色一正看着吕文阳道:‘大人,京中形式不妙,天子得知大人以百万财物贿赂楚毅的事情之后为之震怒,直接责令内阁严查大人。’

吕文阳眼睛一眯捋着胡须冷笑道:“内阁?查办本督?真是笑话!”

内阁之中又有几人没有收受他的贿赂,天子竟然要内阁来查办他,那些内阁成员敢吗?

李克自然知道吕文阳的意思,缓缓道:“内阁的几位阁老都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内阁首辅,杨廷和……”

眼睛一缩,吕文阳不禁皱眉道:“杨廷和他怎么了?”

李克沉声道:“大人,那杨廷和竟然亲自向天子请命前来查办大人,据说天子起初是不答应,但是杨廷和却是恳请天子,最后天子迫于无奈这才答应让杨廷和来查办大人……”

神色变幻不定的吕文阳好一会儿才看了李克一眼道:“如此说来,天子这是派了杨廷和前来查办本督?”

李克点头道:“不错,属下是等到杨廷和带人离开京师之后才上了船一路赶回禀明大人的。”

吕文阳沉吟道:“杨廷和一行人是走的水路还是陆路?”

李克道:“京中百官谁人不知大人当初所行,就算是借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走水路啊。”

吕文阳道:“如此说来,杨廷和一行人如果说要赶到天津卫的话,差不多要三四天之后了。”

李克点了点头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最快也要三天时间,稍有耽搁可能需要四五天。”

说着李克看了看吕文阳道:“大人,要不要派人……”

瞥了李克一眼,吕文阳淡淡道:“你想要派人做什么?”

心中一颤,李克连忙道:“属下觉得大人若是能够让杨廷和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的话,肯定能够震慑朝廷,可能天子那里,顾忌大人断绝漕运,就默认大人继续为漕运总督呢?”

吕文阳不禁露出一丝冷笑道:“就算是天子答应,恐怕那位楚总管都未必会答应吧。”

楚毅既然将他献上的大礼转交给天子,那就说明楚毅并不怕麻烦,摆明了是想要将他给拿下。

天子会有顾忌,可是楚毅未必就会有什么顾忌啊,吕文阳几乎敢肯定,他这边弄死了杨廷和一行人,保管朝廷大军就会杀来。

吕文阳的确是收买了运河沿线诸多卫所,就连天津卫的驻守大军也被他收拢在手中,但是吕文阳也明白,就算是他拿钱去砸,一旦他真的起兵造反,别的不说,就是这天津卫的卫所大军,能够有一半跟着他造反就不错了。

李克神色一变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要大人坐以待毙不成?”

吕文阳一声冷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杨廷和等人不是还没到吗?不过想要吕某坐以待毙,简直是妄想,接下来如何,本督自有打算,李克,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你即刻给我去办。”

“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吕文阳冷冷道:“给我前去调派兵马,本督要去夺了楚毅那上千万两的纹银,他既然敢坑本督,那就不要怪本督不客气了。”

“啊!”

李克显然是没有想到吕文阳竟然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报复楚毅,不过一想到就在天津城外的上千万两金银,李克都禁不住呼吸有些急促,看了吕文阳一眼连忙点头道:“大人放心,属下这便前去调派人马?”

很快上万卫所大军被调动了起来,天津卫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一个人。

张永

张永先前率领腾襄四卫其中一位前来,结果却是在天津卫停了下来,坐等高凤等人前来汇合,而非是按照天子的吩咐主动前去与高凤等人汇合。

天津卫的动静,张永察觉到之后第一时间前来见吕文阳。

当张永走入吕文阳的客厅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吕文阳道:“吕总督,你调动如此之多的兵马,意欲何为?”

吕文阳伸手示意道:“张总管且先坐下,本督自然会给总管大人一个解释。”

张永一屁股坐了下来,看得出张永的心情非常不好。

张永又不是傻子,当初他将天子敕封楚毅为御马监、司礼监总管的消息传给杨廷和等人没有多久张永便意识到他可能被天子所怀疑了。

带着忐忑,张永率领腾襄四卫的人马驻扎在这天津卫当中,张永这几日可以说坐立不安,生怕回京之后就会丢了性命。

天子已经是对其生出了疑心,侍奉在朱厚照身边多年,张永很清楚,如果朱厚照信任一个人的话,那么犯下再大的错都会被原谅,可是一旦朱厚照的信任不在,或许朱厚照不会将他如何,但是不要忘了,朱厚照身边可还有谷大用、楚毅等人。

就算是谷大用不对付他,楚毅呢?

要知道他可是勾连杨廷和这些人暗中对付楚毅的,楚毅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晓了,能饶过他才怪。

楚毅在江南大开杀戒,杀了那么多的人,给张永所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深刻到张永一想到楚毅就觉得自己一旦回京,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瞥了张永一眼,吕文阳捋着胡须道:“总管大人心事重重,莫非是为了楚毅之事而烦恼不成?”

张永失宠的事情在某个圈子当中并非是什么隐秘,而吕文阳知晓这事自然也就不奇怪,就连张永对于吕文阳知晓此事也没有一点的惊讶。

淡淡的看了吕文阳一眼,张永冷笑一声道:“吕总督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你当初算计楚毅,真以为送上一份大礼就能够让楚毅既往不咎吗?”

显然张永还不知道因为楚毅的缘故,朝廷已经派了杨廷和前来查办吕文阳的事情。

吕文阳微微一笑道:“不怕告诉总管,不久之前那楚毅将本督献给他的百万财物呈给了天子,天子震怒,已然派了首辅杨廷和前来查办本督!”

张永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吕文阳道:“吕大人不会开玩笑吧,楚毅他竟然将百万财物交给了天子?”

至少张永感觉自己做不到,那可是百万财物啊,楚毅说交出去便交出去了,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吕文阳轻笑道:“所以说总管你败在楚毅手中并不亏,这阉贼连金银都不爱,只怕在他眼中就只有权势了,你先前竟然还想与他争权,早晚要被他给弄死啊!”

张永神色变幻不定,吐出一口浊气道:“吕总督竟然还笑得出,朝廷连杨廷和都派了出来,足可见朝廷查办吕总督的决心,就算是死,总督大人怕是也要先走在咱家前面吧。”

吕文阳捋着胡须淡淡道:“总管却是说差了,就算是总管死了,本督也不会死。”

眼睛一眯,张永带着几分不解看着吕文阳,天子亲自下旨查办,就算是杨廷和与吕文阳有旧,怕是也不敢包庇吕文阳丝毫,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与吕文阳没有丝毫关系,杨廷和还会严办吕文阳。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吕文阳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但是看吕文阳的反应,似乎吕文阳一点都不担心,这如何不让张永感到奇怪。

瞥了神色变幻的张永一眼,吕文阳轻笑道:“总管方才不是问本督为何调集人马吗?”

张永脑袋轰的一下,惊呼一声道:“吕总督你要造反不成?”

怪不得张永如此大的反应,毕竟结合吕文阳的一番话,再加上吕文阳调动兵马,张永也只能猜测吕文阳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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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起兵造反了!

吕文阳淡淡的看了张永一眼似笑非笑道:“本督若是造反的话,不知总管会如何呢?”

说着吕文阳道:“总管是拿了吕某献给天子请功,还是随吕某一同造反呢?”

张永神色变得无比难看,盯着吕文阳。

不过吕文阳却是哈哈大笑道:“难怪总管斗不过那楚毅,比起楚毅来,总管却是差了太多啊。”

就听得吕文阳神色一正道:“总管也莫要费尽心思猜测老夫要做什么,老夫集结兵马就是要夺了楚毅自江南带回的一千多万两银子!”

张永闻言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吕文阳不是直接造反就好,如果说吕文阳真的是要举旗造反的话,那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了。

深吸一口气,张永起身向着吕文阳道:“既然如此,就当咱家没有来过这里!”

张永奉命前来迎接高凤一行人,押送上千万两的纹银回京,按说得知吕文阳要打那上千万两纹银的主意,张永当阻止对方才对。

可是张永却言只当他没有来见过吕文阳,其意不言自明。

看着张永离去的身影,吕文阳捋着胡须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天津卫城外差不多有数十里,一队风尘仆仆的兵马正驻扎在那里,这一行人正是高凤、石魁、楚方、方立等人。

楚毅奉了天子旨意悄然回京的消息在楚毅顺利返京之后,楚方、方立他们便选择告知了高凤。

毕竟就算是继续隐瞒也隐瞒不了许久,高凤闻知之后先是一惊,继而心中轻叹。

相比楚毅在天子心目当中的地位,他这位当年朱厚照身边的内侍只安排是最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不过高凤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反而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顺利的押送这上千万两纹银顺利返京。

一方面可以同楚毅交好,另外一方面也能够在天子那里博得好感。

十多日赶路,高凤包括士卒皆是疲惫不堪,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不用急着赶路,只要能够安全返京,一路之上就短时多耽搁那么几日也无妨。

这一日一座临时的营帐之中,高凤、石魁、方立、楚方几人皆在。

坐在上首的高凤论及身份地位在众人当中是最高的,这会儿只听得高凤道:“诸位,前面便是天津卫城,我们要不要考虑进城歇息一下?”

方立轻咳一声,冲着高凤恭敬一礼道:“高总管,请恕小生冒昧一言。”

高凤看了方立一言,微微颔首道:“方公子不妨直言便是。”

关于方立的事情,高凤已然知晓,所以说高凤对于方立相当的看重,在他看来,如方立这般的人物,只要不是跟错了人,有朝一日必然会成为人上之人。

感受到高凤对他的看重,方立却是依然保持着恭谨道:“高总管,天津城乃是漕运总督吕文阳的地盘,前番吕文阳就曾算计督主,若非是高总管及时赶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高凤微微点了点头。

方立继续道::“虽然说自此之后吕文阳似乎收敛的小动作,可是我等如果携带上千万两纹银入城的话,难保不会惹来对方的窥伺,小生认为,我等非但不能够入城,最好是绕城而过,远离天津城。”

高凤目光投向了石魁道:“石将军,不知你有何见解?”

石魁甲胄不离身,闻言肃声道:“末将以为方立所言甚有道理,一切当以小心为上。”

高凤沉吟一番道:“既然如此,那么本总管这便下令,将士们饱餐一顿早些歇息,明日一早绕城而过,继续赶路。”

随着营地之中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除了巡视的士卒,整个营地寂静无声。

石魁一身戎装走出了营帐,与他一起的赫然是方立。

石魁看了方立一眼道:“方立,你不比我这武人,这些天你几乎日日随我巡夜,再这么下去的话,你怕是支撑不住。”

方立面色疲倦的摇了摇头道:“方某唯有同将军巡夜过后方才能够安心入睡。”

听了方立的话,石魁微微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且出发。”

对于高凤手下那些士卒,说实话,石魁并不怎么信任,所以这些日子,他和方立、楚方皆是按照楚毅吩咐,以他们所带之属下贴身护卫那上千万两的纹银,并且每次宿营,石魁均会巡视一番确定一切无恙,才会歇息。

夜幕沉沉,天津城就像是一头凶兽伏在大地之上,那原本关闭的城门这会儿吱吱呀呀缓缓开启,紧接着就见一队兵马犹如洪流一般出了城门。

为首一人乃是守备吕文德,只听其名字就知道对方与吕文阳关系不简单,正是吕文阳一奶同胞的兄弟。

在吕文德边上是几名千户官,再有就是吕文阳派来的李克。

吕文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身后的大军,带着几分不屑道:“大哥也真是,竟然让我带了这么多人,也太过高看了楚毅手下的那点人马了吧。”

其他几名千户官皆是吕文阳、吕文德兄弟二人的铁杆心腹,听了吕文德的话,皆是低眉顺眼没有一个人答话。

李克轻咳一声道:“总督大人也是为保万全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吕文德大手一挥道:“行,行,我听大哥的便是,要我说大哥也真是,早就该派人将楚贼这一笔纹银给抢了,那可是上千万两的纹银啊。”

近万之多的兵马出动所造出的动静一点都不小,距离石魁、高凤他们所驻扎的所在还有里许的时候便已经被巡夜的石魁、方立等人察觉。

看着那忽然打起了火把,犹如长龙一般的队伍隐隐将整个营地包围,石魁心中便生出不妙来。

方立更是惊呼一声道:“不好,定然是吕文阳那老贼起了贪心,他还是动手了。”

可以说石魁、方立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吕文阳这一关,只要过了吕文阳这一关,那么接下来便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进入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就算是有一些毛贼,可是绝对不会有大股毛贼出现,至于说敢冲击军队的贼寇,更加不可能出现在京畿之地。

石魁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就见一道身影闪过,赫然是楚方。

楚方看了石魁、方立二人一眼道:“石将军,方立,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不会真的是吕文阳派来的吧。”

方立苦笑道:“除了吕文阳,谁人能够在京师门户之地调动这么多的兵马,难道是贼寇吗?”

楚方看了远处那犹如长龙一般的火把皱眉道:“我们这点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石魁沉声看着方立还有楚方二人道:“两位,石某会留下来死战到底,不过此间所发生的事情,还需有人前去禀明督主,所以还请两位趁着对方尚未合围,即刻离去。”

方立皱眉道:“方某曾答应督主,务必保证这些纹银的安全,如今唯有死战到底,否则有何颜面去见督主。”

石魁盯着楚方道:“公公,还请替石某带话给督主,就说石某怕是不能继续追随督主了!”

楚方看着石魁道:“石将军,果真无力回天了吗?”

石魁苦笑道:“非是石某不自信,如果说高总管手下士卒皆如石某麾下一般精锐的话,纵然是上万兵马,石某也不惧,可是……”

楚方微微点了点头道:“咱家明白了。”

说着就见楚方自胸口之间取出一封密函道:“两位,这是督主不久之前派人交给咱家的,两位不妨瞧一瞧。”

石魁、方立闻言不由得一愣,接过那密函,借着火光看去,密函上的内容清晰可见。

可是看到那密函上的内容之后,石魁、方立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石魁更是惊呼一声道:“这真的是督主的命令,而非是他人伪造?”

反倒是方立看了那密函之后眼中流露出几分深思之色,隐隐把握到了什么,但是一时之间却有想不透。

楚方点头道:“这密函乃是通过东厂的渠道传来,又有督主的密押,可以确定是督主亲笔所书。”

石魁带着几分不甘道:“可是就这么舍弃上千万两的纹银……”

这会儿方立看着石魁道:“石将军,此乃督主之命,我等属下只需服从便是。再说了,督主明见万里,他既然事先料到会有这等事情发生仍然是做出这般的安排,那么肯定有督主的用意所在,若是将军不遵命,万一坏了督主的谋划,又该当何罪?”

楚方看着石魁道:“督主何等人物,他又岂是白白吃亏之人,或许就如方立所言,督主之所在已这么做,正是有自己的谋划。”

深吸一口气,石魁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是督主之命,末将遵从便是。”

很快石魁几人寻到高凤,简单解释了几句,然后石魁集结手下精锐,趁着包围圈尚未合拢,在夜色之中扬长而去。

吕文德等人虽然察觉到一小股人马逃脱,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最关心的是营地之中上千万两的纹银。

高凤手下的那些人马遭受这般的变故本身便一片混乱,高凤离去,群龙无首,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便被吕文德冲破了营地。

一辆辆马车,一个个厚实无比的箱子,随便打开一箱子都是白花花的纹银,只看的吕文德眉开眼笑。

盏茶功夫,李克一脸惊喜之色向着吕文德低声道:“将军,一共一千三百万两纹银,一箱子没少,尽皆在此。”

吕文德不禁哈哈大笑道:“楚贼手下也不过如此,还不是闻风丧胆,连点反抗都没有便被本大人拿下,大哥实在是高看了楚贼啊。”

当吕文德带着夺来的上千万两纹银回返天津城,一直在府中等候的吕文阳见到一身戎装的吕文德还有李克二人归来不禁眼睛一亮。

不待吕文阳开口,吕文德冲着吕文阳大笑道:“大哥,小弟不负大哥所望,旗开得胜,将高凤等人杀的大败,一千三百万两纹银,一两不少,尽数被运回城中。”

吕文阳豁然起身,一脸喜色道:“好,得了这一笔金银,大事可成矣!”

目光从吕文德、李克二人身上扫过,吕文阳缓缓道:“本总督欲犒赏大军,即日起兵,清君侧,除阉宦,解救陛下于危难!”

“啊!”

无论是吕文德还是李克听了吕文阳的话皆是一愣,不过二人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吕文德兴奋的道:“天子无道,宠信阉宦,既然他们不给我们兄弟安生日子过,那么他们也别想安生。”

倒是李克眼中虽然颇为兴奋,但是却冷静的道:“天津距离京师不过百里,借助大运河,一日之间便可兵临京师城下,京师兵马早已荒废日久,绝对挡不了我等大军,甚至总督大人兵临城下之时,自有人开启城门,到时总督大人杀入京师,当可再造乾坤,重立天子!”

捋着胡须,听得李克一番话,吕文阳虽然说心中早有决断,仍然是禁不住为之欣喜道:“先生果然知我心意,既然天子容不得吕某,那么吕某便换一位能够容得下吕某的天子。”

随着吕文阳调令,天津城附近的兵马尽数被其聚集起来,加上被携裹的张永手下五千余人,足足有三万之众。

张永做梦都想不到,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吕文阳竟然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连他都被吕文阳派人给拿下了。

吕府之中,张永再次见到吕文阳,就见吕文阳一脸热情的笑意道:“总管大人,本官恭候多时矣!”

张永冷笑一声道:“吕总督好大的胆子,你这是造反,你知道吗?”

吕文阳轻笑道:“本总督只不过是清君侧而已,何来造反之说。”

清君侧与造反何异,所以张永只是冷笑一声。

吕文阳行至近前看着张永道:“非是吕某想要造反,实在是天子昏庸,纵容阉贼楚毅,吕某不想坐以待毙,总管大人不妨告诉我,除此之外,吕某可还有其他选择?”

想到吕文阳的处境,除了起兵清君侧之外,不管他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拼一把要么是死路一条,要么便是青云直上,权倾天下。换做是他的话,可能也会如吕文阳一般吧。

将张永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吕文阳嘴角微微一翘道:“总管大人于京师人脉颇广,同样不容于天子与楚毅,不妨你我二人发布檄文,通传天下,起兵清君侧,以正乾坤纲常。”

张永深吸一口气看着吕文阳,眼眸深处隐隐有意动之色道:“不够,单凭你我二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名望,哪怕是攻破京师,也难以稳定大局,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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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勋贵集团还有救!

在场一众人差不多可以说是大明最顶尖的一批人了,文官、武勋集团的代表人物尽皆在此。

领了天子旨意入了内阁的焦芳如今身为次辅可以说在杨廷和不在的情况下,就相当于内阁首辅。

尤其是就在方才,天子震怒之下已经罢免了杨廷和的内阁首辅之职,并且提拔焦芳为内阁首辅。

毕竟八百里急报当中,杨廷和同样是起兵清君侧的人之一,甚至还有可能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哪怕是蒋冕、费宏这几位平日里与杨廷和相交极深的阁老也不敢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为杨廷和说话。

甚至可以说就是蒋冕、费宏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杨廷和到底有没有参合到其中。

实在是细思极恐,杨廷和身为首辅,按说应该坐镇京师才对,结果杨廷和却是执意恳请天子允准其前往天津查办吕文阳。

结果这边杨廷和离京没有多久,吕文阳便宣布起兵清君侧了,而且在檄文之中,分明是以杨廷和为主导,这就不得不让费宏、蒋冕他们心中怀疑了。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巧合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一切都同杨廷和有关吗?

所以说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撇清同杨廷和的关系,不管这次的事情与杨廷和有没有关系。

哪怕是杨廷和是冤枉的,可是在天子眼中,杨廷和就是叛军的一面旗帜,无形中助长了叛军的危害性。

单单是一个漕运总督起兵清君侧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笑话,甚至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就算是能够成功,那也名不正言不顺,然而再加上名满天下的当朝首辅杨廷和的话,两者加在一起的话,那就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了。

一个杨廷和所带来的危害甚至超过了上万兵马,朱厚照急怒之下甚至下旨锦衣卫前去杨府捉拿杨廷和之亲眷。

朱厚照目扫过众人道:“众卿,杨廷和、吕文阳等人造反,叛军即日可达,众卿家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众人对视一眼,一位阁老起身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认为那些叛军只怕大多被欺瞒,只要陛下一道圣旨喝令众将士迷途知返,叛军自然不攻自破!”

稳稳坐在那里的英国公张懋眯着眼睛,闻言不禁抬头,不屑的看了那位阁老一眼道:“付阁老说的好轻松啊,不若阁老亲自前去叛军阵前宣旨,劝降那些叛军!”

阁老付政不禁怒目瞪着张懋道:“老国公岂不知夫刀兵者,乃不详之器,圣人不动之……”

楚毅不禁撇了撇嘴,这会儿朱厚照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够了,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看你们吵架的!”

付政一脸委屈道:“陛下,老臣句句肺腑之言,刀兵不详,陛下为圣明之君,天下百姓蒙圣人教化,知礼晓节,定不会附骥叛逆……”

一声轻咳,楚毅实在是看不下去,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付政身上,正滔滔不绝的付政察觉到楚毅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顿时吓得一个踉跄跌坐于地,惊呼一声道:“总管大人……”

楚毅一声冷哼道:“待叛军抵达京城之下时,便有劳付阁老前去招降叛军!”

付政闻言顿时眼睛一番,就那么昏了过去。

朱厚照挥了挥手,就见有小太监上前将付政抬了出去。

这会儿刚刚荣升内阁首辅不久的焦芳捋着胡须,神色肃然看着天子道:“陛下,老臣认为付政大人所言虽然荒谬了一些,但是稍加改变却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朱厚照看着焦芳道:“哦,焦阁老不妨说来听听。”

焦芳沉声道:“陛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那些士卒无论因为何等缘故,终归是陛下之子民,虽有过错,若然能够幡然醒悟,弃恶从善,陛下当下旨接纳才是,如此可动摇叛军军心,消弭叛军之军势。”

众人闻言尽皆颔首,焦芳所言的确是一个能够消弭叛军士气的办法。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卿家所言甚是,就由内阁起草圣旨,朕加盖印信,宣示于叛军,希望朕之子民能够幡然醒悟。”

目光落在以英国公张懋为首的几名勋贵武将身上,就听得朱厚照道:“老国公,不知军方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张懋闻言,原本微微闭合的双目睁开,只听得张懋道:“陛下,京营十万大军随时可为陛下剿灭叛逆。”

正德微微颔首,闻之叛军直奔京城而来,朱厚照心中并不怎么慌乱,他之底气所在便是几年前他所选调入京的数万大军。

正德初年,朱厚照便开始着手整顿京营,十几万京营之中只选出六万余士卒,于是朱厚照下旨征调边军入京,设立东西两官厅执掌京城十万大军。

譬如腾襄四卫便归入西官厅,乃是选自于边军,战力要远超东官厅所辖数万大军。

京中兵马数量并不少,如果说将锦衣卫、羽林卫上十二直卫等尽数算入其中的话,至少能够动员十几万大军。

张懋的回答却是让朱厚照颇为不满意,他也知道京中十多万大军,可是你军方总该有对策吧。

是出城迎战歼灭叛军于城外呢,还是依仗京城高墙壁垒防御然后征调各方大军前来平叛。

结果张懋却是一点的章程都没有拿出来,这如何能够让朱厚照满意。

就在朱厚照准备发火的时候,楚毅向着朱厚照看了一眼,朱厚照微微一愣,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众卿家且先安抚百官,稳定京城大局,楚大伴、英国公且留下。”

费宏等人下意识的看了张懋、楚毅一眼,然后同众人一同离去。

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楚毅、张懋还有朱厚照三人。

张懋这会儿起身向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臣恳请陛下恕罪,方才臣并非是有意欺瞒陛下,实则是怕泄露了风声。”

朱厚照连忙道:“老国公不必如此,老国公一门上下为我大明付出太多,朕又怎么会怪老国公呢。”

张懋一脸感动之色道:“陛下如此厚爱,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陛下平定叛逆。”

朱厚照安抚张懋坐下,目光落在楚毅身上苦笑道:“大伴,你这次搞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吧,朕如果不是有心理准备的话,真的就被吓坏了。”

楚毅轻笑道:“陛下说笑了,非是臣搞出的动静大,而是某些人胆大包天,臣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朱厚照看着楚毅道:“这次如果平定不了叛逆的话,你我君臣只怕要共赴黄泉了。”

楚毅神色一正道:“陛下尽管放心办事,您当知臣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再说,其中种种,老国公也知晓,陛下就算是不信臣,难道还信不过老国公吗?”

张懋捋着胡须道:“陛下,一切皆在楚总管掌握之中,那吕文阳等人还翻不了天。”

听得楚毅、张懋尽皆如此说,朱厚照点了点头道:“罢了,两位皆是朕之股肱,若是信不过你们的话,这满朝上下,也就没有朕可信之人了。”

说着朱厚照道:“吕文阳等人就交由大伴还有老国公你们处置,朕只管等你们的好消息便是。”

等到外间文武百官见到楚毅还有张懋二人走出的时候方才知晓天子已经回宫安抚后宫于太后去了,将应对叛军之事交给了楚毅还有张懋。

五军都督府

沉寂了多年的五军都督府这一日似乎重现了昔日之光辉,京城之中,数十武将勋贵之家,家中子弟不分嫡庶只论能力。

楚毅、张懋以及几位国公亲自坐镇于校场之上,数百名出身勋贵之家的子弟于校场之上各展身手。

说实话,勋贵集团享受荣华富贵上百年,几乎是被养废了,嫡系子弟当中,除了极个别还算出众之外,几乎八成尽皆养成了废物。

然而这些勋贵除了极个别子嗣不够昌盛之外,大多数勋贵家族那真的可以说是枝繁叶茂。

刨除嫡系之外,那些庶子真的不要太多,相比较嫡系子弟生来便可继承爵位,这些庶子的日子可就无法同嫡系子弟相比,至于说庶子日子过得都不如家中仆从,那也终究只是少数。大多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种环境之下,嫡系之中难有人才,然而庶子之中却多有能力出众者。

正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说到底哪怕是庶子身份,那也比普通百姓之家的子弟起步要高了许多,至少有机会习文练武,哪怕是再苛刻,至少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一场校场大比嫡系子弟当中有那么三五人表现出众,然而数百庶子的表现却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些庶子也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这可以说是他们鱼跃龙门的一次机会,自然是竭尽所能展示自身所学。

楚毅本来对勋贵集团的下一代不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的是于这些庶子当中有这么大的收获。

哪怕是张懋等几位老国公也都是一脸愕然,显然是没有料到在他们自身看来皆是一代不如一代的勋贵之家子嗣当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批出众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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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勋贵集团还有救!

在场一众人差不多可以说是大明最顶尖的一批人了,文官、武勋集团的代表人物尽皆在此。

领了天子旨意入了内阁的焦芳如今身为次辅可以说在杨廷和不在的情况下,就相当于内阁首辅。

尤其是就在方才,天子震怒之下已经罢免了杨廷和的内阁首辅之职,并且提拔焦芳为内阁首辅。

毕竟八百里急报当中,杨廷和同样是起兵清君侧的人之一,甚至还有可能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哪怕是蒋冕、费宏这几位平日里与杨廷和相交极深的阁老也不敢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为杨廷和说话。

甚至可以说就是蒋冕、费宏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杨廷和到底有没有参合到其中。

实在是细思极恐,杨廷和身为首辅,按说应该坐镇京师才对,结果杨廷和却是执意恳请天子允准其前往天津查办吕文阳。

结果这边杨廷和离京没有多久,吕文阳便宣布起兵清君侧了,而且在檄文之中,分明是以杨廷和为主导,这就不得不让费宏、蒋冕他们心中怀疑了。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巧合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一切都同杨廷和有关吗?

所以说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撇清同杨廷和的关系,不管这次的事情与杨廷和有没有关系。

哪怕是杨廷和是冤枉的,可是在天子眼中,杨廷和就是叛军的一面旗帜,无形中助长了叛军的危害性。

单单是一个漕运总督起兵清君侧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笑话,甚至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就算是能够成功,那也名不正言不顺,然而再加上名满天下的当朝首辅杨廷和的话,两者加在一起的话,那就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了。

一个杨廷和所带来的危害甚至超过了上万兵马,朱厚照急怒之下甚至下旨锦衣卫前去杨府捉拿杨廷和之亲眷。

朱厚照目扫过众人道:“众卿,杨廷和、吕文阳等人造反,叛军即日可达,众卿家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众人对视一眼,一位阁老起身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认为那些叛军只怕大多被欺瞒,只要陛下一道圣旨喝令众将士迷途知返,叛军自然不攻自破!”

稳稳坐在那里的英国公张懋眯着眼睛,闻言不禁抬头,不屑的看了那位阁老一眼道:“付阁老说的好轻松啊,不若阁老亲自前去叛军阵前宣旨,劝降那些叛军!”

阁老付政不禁怒目瞪着张懋道:“老国公岂不知夫刀兵者,乃不详之器,圣人不动之……”

楚毅不禁撇了撇嘴,这会儿朱厚照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够了,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看你们吵架的!”

付政一脸委屈道:“陛下,老臣句句肺腑之言,刀兵不详,陛下为圣明之君,天下百姓蒙圣人教化,知礼晓节,定不会附骥叛逆……”

一声轻咳,楚毅实在是看不下去,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付政身上,正滔滔不绝的付政察觉到楚毅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顿时吓得一个踉跄跌坐于地,惊呼一声道:“总管大人……”

楚毅一声冷哼道:“待叛军抵达京城之下时,便有劳付阁老前去招降叛军!”

付政闻言顿时眼睛一番,就那么昏了过去。

朱厚照挥了挥手,就见有小太监上前将付政抬了出去。

这会儿刚刚荣升内阁首辅不久的焦芳捋着胡须,神色肃然看着天子道:“陛下,老臣认为付政大人所言虽然荒谬了一些,但是稍加改变却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朱厚照看着焦芳道:“哦,焦阁老不妨说来听听。”

焦芳沉声道:“陛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那些士卒无论因为何等缘故,终归是陛下之子民,虽有过错,若然能够幡然醒悟,弃恶从善,陛下当下旨接纳才是,如此可动摇叛军军心,消弭叛军之军势。”

众人闻言尽皆颔首,焦芳所言的确是一个能够消弭叛军士气的办法。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卿家所言甚是,就由内阁起草圣旨,朕加盖印信,宣示于叛军,希望朕之子民能够幡然醒悟。”

目光落在以英国公张懋为首的几名勋贵武将身上,就听得朱厚照道:“老国公,不知军方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张懋闻言,原本微微闭合的双目睁开,只听得张懋道:“陛下,京营十万大军随时可为陛下剿灭叛逆。”

正德微微颔首,闻之叛军直奔京城而来,朱厚照心中并不怎么慌乱,他之底气所在便是几年前他所选调入京的数万大军。

正德初年,朱厚照便开始着手整顿京营,十几万京营之中只选出六万余士卒,于是朱厚照下旨征调边军入京,设立东西两官厅执掌京城十万大军。

譬如腾襄四卫便归入西官厅,乃是选自于边军,战力要远超东官厅所辖数万大军。

京中兵马数量并不少,如果说将锦衣卫、羽林卫上十二直卫等尽数算入其中的话,至少能够动员十几万大军。

张懋的回答却是让朱厚照颇为不满意,他也知道京中十多万大军,可是你军方总该有对策吧。

是出城迎战歼灭叛军于城外呢,还是依仗京城高墙壁垒防御然后征调各方大军前来平叛。

结果张懋却是一点的章程都没有拿出来,这如何能够让朱厚照满意。

就在朱厚照准备发火的时候,楚毅向着朱厚照看了一眼,朱厚照微微一愣,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众卿家且先安抚百官,稳定京城大局,楚大伴、英国公且留下。”

费宏等人下意识的看了张懋、楚毅一眼,然后同众人一同离去。

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楚毅、张懋还有朱厚照三人。

张懋这会儿起身向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臣恳请陛下恕罪,方才臣并非是有意欺瞒陛下,实则是怕泄露了风声。”

朱厚照连忙道:“老国公不必如此,老国公一门上下为我大明付出太多,朕又怎么会怪老国公呢。”

张懋一脸感动之色道:“陛下如此厚爱,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陛下平定叛逆。”

朱厚照安抚张懋坐下,目光落在楚毅身上苦笑道:“大伴,你这次搞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吧,朕如果不是有心理准备的话,真的就被吓坏了。”

楚毅轻笑道:“陛下说笑了,非是臣搞出的动静大,而是某些人胆大包天,臣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朱厚照看着楚毅道:“这次如果平定不了叛逆的话,你我君臣只怕要共赴黄泉了。”

楚毅神色一正道:“陛下尽管放心办事,您当知臣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再说,其中种种,老国公也知晓,陛下就算是不信臣,难道还信不过老国公吗?”

张懋捋着胡须道:“陛下,一切皆在楚总管掌握之中,那吕文阳等人还翻不了天。”

听得楚毅、张懋尽皆如此说,朱厚照点了点头道:“罢了,两位皆是朕之股肱,若是信不过你们的话,这满朝上下,也就没有朕可信之人了。”

说着朱厚照道:“吕文阳等人就交由大伴还有老国公你们处置,朕只管等你们的好消息便是。”

等到外间文武百官见到楚毅还有张懋二人走出的时候方才知晓天子已经回宫安抚后宫于太后去了,将应对叛军之事交给了楚毅还有张懋。

五军都督府

沉寂了多年的五军都督府这一日似乎重现了昔日之光辉,京城之中,数十武将勋贵之家,家中子弟不分嫡庶只论能力。

楚毅、张懋以及几位国公亲自坐镇于校场之上,数百名出身勋贵之家的子弟于校场之上各展身手。

说实话,勋贵集团享受荣华富贵上百年,几乎是被养废了,嫡系子弟当中,除了极个别还算出众之外,几乎八成尽皆养成了废物。

然而这些勋贵除了极个别子嗣不够昌盛之外,大多数勋贵家族那真的可以说是枝繁叶茂。

刨除嫡系之外,那些庶子真的不要太多,相比较嫡系子弟生来便可继承爵位,这些庶子的日子可就无法同嫡系子弟相比,至于说庶子日子过得都不如家中仆从,那也终究只是少数。大多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种环境之下,嫡系之中难有人才,然而庶子之中却多有能力出众者。

正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说到底哪怕是庶子身份,那也比普通百姓之家的子弟起步要高了许多,至少有机会习文练武,哪怕是再苛刻,至少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一场校场大比嫡系子弟当中有那么三五人表现出众,然而数百庶子的表现却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些庶子也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这可以说是他们鱼跃龙门的一次机会,自然是竭尽所能展示自身所学。

楚毅本来对勋贵集团的下一代不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的是于这些庶子当中有这么大的收获。

哪怕是张懋等几位老国公也都是一脸愕然,显然是没有料到在他们自身看来皆是一代不如一代的勋贵之家子嗣当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批出众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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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银子,爵位动人心!

哪怕这些不过是庶出的子弟,但是归根究底仍然是勋贵子弟啊,说不好听一些,庶出的子弟只要自身实力够强,将来未必不能够取代嫡系继而成为家族主脉。

当然相对于嫡系子弟而言,庶出子弟想要出头却是非常之困难,尤其是太平盛世,无数的人才被埋没。

为何乱世出英才,说到底不是乱世英才多,而是乱世给了这些原本可能埋没于乡野之间的英才扬名天下的机会。

任何时代都有人才,只看有没有出头的机会罢了。

同样这些庶出子弟,如果说没有机缘的话,那么就算是有再大的能力,除了极个别者,一辈子都休想出头。

人家嫡系一脉自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有时候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够赶得上别人出生的起跑线。

这一次军中大比,就是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尤其是御马监总管、司礼监总管楚毅,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以及几位侯爷。

可以说京城之中勋贵当中的中坚力量差不多尽皆聚集于此,三位国公祖上一个是靖难第一功臣张玉,一个是开国第一王的徐达,一个是靖难五大国公之一的朱能,可以说祖上尽皆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自土木堡之变后,勋贵一脉被文臣压制到了极点,在朝中几乎成了摆设,勋贵集团不是没有想过崛起,当年英宗夺门之变,勋贵一脉便曾暗中支持石亨试图重掌话语权,只可惜石亨为人孤傲,暴戾,狂妄自大,最终身死族灭,勋贵一脉的努力付之流水。

此番楚毅寻上了英国公张懋,哪怕是张懋对宦官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当楚毅说出他能够帮助勋贵重新崛起,与文官一争高下之后,张懋自然是抛下心中那点芥蒂,当即与楚毅密议。

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这几位勋贵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也一一被楚毅说动。

哪怕是这些勋贵的影响早已不如过往,但是说实话,烂船尚且还有三分钉呢,更何况是开国之时一代代传承不绝下来的庞大世家呢。

就如此番放开限制,给京中勋贵子弟一展自身才华的机会,不就有大量的子弟脱颖而出吗?

其中惊才绝艳者虽然不多,可是也有那么三五人,再加上一些磨砺一番便能够统领一卫兵马的子弟也有数十之多。

说到底,勋贵世家底蕴身后,但凡是有那么点上进心,总能够学得一些家学,至少比之民间普通百姓的起步要高了太多。

平民百姓之中不是没有可能出现人才,有那么庞大的基础在,自然会有人才诞生,但是这等人才却也相当罕见,这还是书籍、知识渐渐普及开来的大明,放之隋唐、三国时代,那才是真正的人才十之八九出自于世家呢。

五军都督府之中,被天子钦命为兵马大都督的英国公张懋此刻却是一身戎装坐在正中的帅位之上,左手边是身为监军的楚毅,右手边则是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等几位侯爷、伯爷。

下方则是数十名英气勃发的青年,这数十名身着戎装,尽显朝气的青年正是此番校场之上脱颖而出进入勋贵阶层视线的各家子弟。

这些勋贵子弟当中,有嫡系一脉,有庶出子弟,朱厚照金口一开,只要能够获得军功,不吝爵位。

这可是大大刺激到了勋贵集团,谁不想如同徐氏一门双国公啊,哪怕是封为国公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但是一门之中再多一尊侯爷、伯爷那也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以往时候那是文臣压制,加之天下承平也没有什么获得封爵之军功的机会,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了。

天子金口一开,令所有勋贵集团看到了壮大家族的希望。

最关键的是吕文阳、杨廷和等人起兵清君侧,如同谋反一般,令他们看到了获得军功的希望。

别的不说,只要此番能够将叛军镇压下去,单单是剿灭叛军的功劳,让勋贵集团再增添那么三两位伯爷也不是不可能。

张懋开口自然是描绘了这么一番前景,果不其然,封爵的诱惑对于这些出身于勋贵世家的子弟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嫡系子弟还是庶出子弟,闻知此番镇压叛军至少能够封赏三两名伯爷,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但凡是能够站在这里的勋贵子弟至少不是那种沉迷于花天酒地当中的草包,心中多少还有那么点报复。

如今一个个两眼放光的看着端坐在那里的张懋,恨不得立刻领军杀出城去,平定叛军光耀门楣。

若是运气够好,获得了首功的话,那就真的是稳稳的可以封爵啊。

楚毅坐在一旁,看着下方这些勋贵子弟的反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声轻咳。

对于楚毅,这些勋贵可以说是又敬又畏,敬的是楚毅给了他们勋贵集团复兴的机会和希望,而畏的则是楚毅那杀人的狠辣,动辄抄家灭族,谁能不怕。

此时大家齐齐的向着楚毅看了过去。

楚毅冲着张懋、朱辅、徐光柞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神色一正道:“诸位之先祖皆是我大明之股肱,可以说没有诸位先祖沙场之上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会有大明之天下,尔等体内流淌着先祖之血脉,本督希望在你们身上能够重现先祖之荣光。”

楚毅这话对于这些勋贵子弟来说就像是一碗毒鸡汤一般,顿时让这些勋贵子弟两眼放光,满脑子想的就是自己一定要重现先祖荣光,不负体内所流淌的血脉。

下一刻,楚毅冲着豹房方向微微拱了拱手道:“本督此番亲自建议陛下广布君恩,加大对勋贵子弟的封赏……”

所有人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楚毅,哪怕是英国公张懋几人也都是第一次听楚毅提及这点。一个个盯着楚毅,显然是没想到楚毅会爆出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楚毅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般的效果,在楚毅看来,大明只有公、侯、伯三种爵位,虽然说此等封赏使得大明勋贵数量稀少显得无比的尊贵,但是也大大的限制了勋贵的力量。

开国之处,武将勋贵的影响力自然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压制,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成尾大不掉之势,甚至会出现军人乱国之唐末之景象。

但是对于如今的大明来说,勋贵集团几乎被文官集团给弄废了,一下子将武勋踩到了泥土里,这对于大明来说却非是什么好事。

无论文武,平衡才是王道。

文臣势力过于强大,看看两宋之弱,看看如今大明之景象。

就算是楚毅也深知一点,那便是靠杀戮是不可能解决大明眼下文人强势的局面的,所以他必须要扶持武勋崛起,至于说会不会出现军人乱国的情形,说实话,如果真的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在楚毅看来,那也总比一身血腥被腐儒给一点点磨灭来的强。

张懋盯着楚毅道:“楚总管,不知陛下……”

显然这些勋贵最为关切的便是天子是不是真的准备针对武勋广布君恩,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武勋集团就真的有希望了。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楚某建议天子在伯爵之下加子爵、男爵两等爵位,以嘉奖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之武臣。”

咕噜一声,所有武勋子弟尽皆两眼放光看着楚毅,哪怕是比之伯爵低了两等,可那也是朝廷敕封的爵位啊,那是何等的荣耀。

“陛下可曾答应?”

朱厚照本身便是一位好武之帝王,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刚刚登临帝位的第一年便重整京营,甚至组建勇士营、腾襄四卫营,甚至后来干出加封自己为威武大将军,自封镇国公的看似荒唐的举动来。

楚毅的提议对于朱厚照而言,无非就是增加一些朝廷的俸禄支出罢了,却是能够大大的增加勋贵集团的力量,这对于一心尚武的朱厚照来说,自然是当即便应允。

楚毅微微一笑,看了众人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天子皇恩浩荡,已然应允,自此之后,军功封赏,爵位再加子爵、男爵两爵位。”

说着楚毅环视众人,轻笑道:“诸位,子爵、男爵不比公侯伯三等爵位非定国安邦之军功不可封,这就意味着诸位只要肯努力,能够获得一定的军功,那么便有希望可以获得子爵、男爵的爵位封赏。多了不说,此番若是能够平定吕文阳叛乱的话,本督可以保证,在场诸位,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获得封爵。”

话音落下,顿时数十名勋贵子弟轰然拜倒于地,口中高呼:“陛下皇恩浩荡,臣等必誓死以报。”

遥拜过天子,众勋贵子弟却是发自内心的向着楚毅拜了下去,以感激楚毅为他们所争取的天大的恩赏。

正是因为生于勋贵之家,尤其是那些庶出子弟更是能够体会到爵位的难得与重要,可是军功难得,封爵更是难上加难,虽然子爵、男爵明显低于伯爵太多,可是至少给了他们希望,不至于如同以往一般根本看不到什么希望。

就好比王阳明三十余日平定宁王十几万大军叛乱,这等安邦定乱之大功也不过是被加封新建伯,可想而知在大明一朝,想要封爵是何等的困难。

至于说一旁的英国公张懋、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等几位勋贵则是无比满意的看着楚毅。

可以说这会儿对于勋贵集团来说,楚毅就是他们的大恩人啊。

只要子爵、男爵之爵位能够成为定例,不只是意味着勋贵集团势力大增,更意味着他们的后人将有希望获得爵位。

哪怕是英国公他们地位尊崇,世代传承爵位,但是爵位只有一个,可是他们子嗣众多啊。

加之非军功不可封爵的限制,所以说他们的后人除了继承爵位的那一个,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头的希望。

但是现在不同了,楚毅的建议给了他们后人出头的机会啊,只要自身能力不是太差,加之家族推动,公侯伯这等爵位自是不必想,但是靠军功得一个男爵、子爵应该不难吧。

当然任何政策都会有其利弊,增加爵位自然有其弊端,可能将来如英国公、成国公这些人的后人会靠着人脉、关系贪墨军功以获得爵位。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却也不能够因噎废食不是吗?

至少数十年内,对于大明来说,这一政策利大于弊,给了勋贵子弟乃至天下军人获得爵位的希望,必然士卒士气大增,这对于正一点点腐烂的大明军队来说,未尝没有助益。

虽然说大明军队腐烂的根子在卫所制度上面,但是楚毅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得罪了文人集团的同时再去从根子上改变大明军制,那样一来,莫说是他有天子宠信,真动了天下卫所,搞不好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所以楚毅可以在面对文臣集团的时候,大杀特杀。

一旦涉及军队,任何决策都必须慎之又慎,哪怕是卫所兵再烂,那也是暴力集团,若然天下卫所大乱,大明江山覆灭在即。

偌大的校场之上,京营十几万人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一起,一眼望不到边际,真的是非常之震撼。

楚毅、张懋等上百员军中将领尽皆在场,单单是千户官、游击将军就有上百名之多。

最为醒目的赫然是高台之上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先前楚毅抄家灭族可是抄没了几百万两的纹银,再加上吕文阳先前送来的一百多万两纹银,加起来足足五百万两的纹银堆在那里。

不得不说这次朱厚照是真的下了血本了,按照惯例,十多万大军开拔最多是拨付数十万两纹银,但是这一次朱厚照却是毫不犹豫的拨付了五百万两之多的纹银犒赏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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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谁来开城门!【求月票】

对于朱厚照来说,反正这些银子都是不久前抄家抄没来的,刘瑾、黄淮、黄奎、李适等人,先后几番抄家,朝廷可是一下子进了一千多万两纹银。

这些抄没的纹银只有大概二百万两进了朱厚照的内库,剩下的上千万两纹银则是入了户部。

这一次朱厚照亲自下旨自户部调来了五百万两纹银用以犒赏大军,这等手笔绝对是罕见。

也就是这些银子来的容易,加之朱厚照对吕文阳、杨廷和等人极为震怒,所以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当然这五百万两的纹银倒不是全部赏赐给所有士卒,而是先拿出一部分犒赏大军,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用以奖励军功、抚恤伤残。

军中历来便有克扣军饷,克扣抚恤、赏银的情况,所以这一次为了安定军心,朱厚照直接将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了所有士卒的面前,让所有的士卒都能够看到朝廷的决心。

当做为监军的楚毅当着三军的面宣读了朱厚照的旨意,闻知朝廷一下子拿出了足足五百万两纹银犒赏三军,所有的士卒不禁为之欢呼。

十几万人齐声欢呼,声震九重天,偌大的京城,几乎所有人在三军欢呼那一刻齐齐向着校场方向望了过来。

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大家已经知晓了杨廷和、吕文阳等人正起兵直奔京师而来,不少人自然是人心惶惶,如今陡然之间听得三军齐呼却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多人却是一颗心落了下来。

京中兵马众多,至少大部分人是不看好吕文阳、杨廷和他们的举动的。同样也有人面带不屑的看向校场方向。

一名居于府中的官员坐在那里,看向校场方向冷笑一声道:“天子真是异想天开,真当那些被打断了脊梁的勋贵能够帮他守住京城吗?”

京师之中,气氛极为凝重,随着一队队的士卒巡视于长街之上,原本出现的那点混乱一下子便被镇压了下去。

不过这等平静明显只是表象,偌大的京城,人心波诡云异,尤其是某一些人此刻却是悄悄的互通消息。

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民宅之中,几人身形隐匿在长袍之下却是悄然聚集在一间昏暗的房间之中。

只听得其中一人声音嘶哑道:“诸位,咱们能够聚集在这里,想来都是接到了大人的信函。”

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传讯让我们与那位董千山一同商议,眼下大家都在这里,可是董千山何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说身形遮掩在长袍之下,但是大家平日里都是同僚,只看一眼便能够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诸位,董某来迟,还请多多见谅。”

几人齐齐向着来人看去,就见对方一身劲装,看上去非常普通,这位正是当初同李克一同前去给楚毅送礼的那名车夫董千山。

董千山本身便常驻京城,负责替吕文阳袭杀一些官员,可以说知晓其身份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大家看了董千山一眼,其中一人道:“阁下既然自称乃是董千山,那么还请验明正身。”

他们所行之事可是暴露不得,否则的话,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要好连累家人,小心谨慎自然是有必要。

董千山手中出现一枚铜钱,那铜钱相当奇异,竟然是一枚梅花状的铜钱,不过那几人看了铜钱却是暗暗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董千山看了几人一眼轻笑道:“诸位,今日董某请诸位前来便是封了总督大人,首辅大人之命同诸位商议如何迎总督大人他们进京的事情。”

几人沉吟一番,看了董千山一眼,只听得其中一人道:“董壮士,想来你也看到了,如今京师戒备森严,尤其是城门口处,更是有士卒把守,想要悄悄开启城门却是千难万难。”

董千山则是轻笑一声道:“是吗,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千难万难,但是对于诸位而言,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度吧。”

几人闻言轻咳一声,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说实话如果真的豁出去的话,联合起来还真的能够开启那么一扇城门,可是那样一来的话,那就真的是与造反无异了。

董千山虽然看上去是一个莽夫,但是如果真的被其表象所蒙蔽的话,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莽夫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吕文阳信任安排常驻京师为其谋划除去一切对手。

这样一个人,绝对是有勇有谋之辈,否则的话,空有武力,只怕也不至于会被吕文阳那么重视。

董千山看了这几人一眼,对于几人的身份,董千山自然再清楚不过,他更了解这些人不过是那些人的代表罢了,在这几人背后可是牵连众多。

这些人在京城之中到底有着何等的影响力,别人不清楚,可是董千山却是相当了解。

只要这些人愿意的话,他们真的有能力开启一处城门的。

只听得董千山一声轻咳道:“诸位,董某今日代表总督大人而来,在这里可以给诸位一个承诺,只要诸位能够迎总督大人大军入城,到时候总督大人绝对不吝封赏,荣华富贵,权势尽与诸位分享。”

几人对视一眼,沉吟良久,终于有人缓缓点头,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董千山道:“希望阁下能够转告吕文阳,只望他能够记得这点,否则的话,我等可助他成事,也可坏了他的事。”

听得此言,董千山神色一喜笑道:“那是自然,诸位信不过我家督主,难道还信不过首辅大人吗?”

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董千山嘴角微微一翘,拍了拍手,就见一道轻柔的身影飘然出现。

董千山道:“你即刻想办法出城,告知总督大人,就说城中万事俱备,只待大人大军抵达。”

大运河天津至京师一段,一条条的大船顺河而来,不过是一日之间便从天津赶到了京畿之地。

密密麻麻的大船挤在码头之上,很快大船之上,一队队的兵马涌动,不过是半天时间,数万兵马尽数出现在京城十几里之外。

这会儿京城所派出的探马再次将消息传回京中。

高高的城墙之上,一身大氅的楚毅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

数丈高的城墙厚实无比,不得不说这京城城墙真的是高墙壁垒,但凡是有大军防守,没有个几倍的兵力想要强攻京城简直就是妄想。

当初瓦剌面对这高墙一样无功而返,可以说即便是天下名将来了,只怕也要望而生叹。

英国公张懋年事已高,却是坐镇五军都督府,而其孙张仑则是一身戎装被派在楚毅身边,同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等人一同出现在城墙之上。

徐光柞如今年约四旬,因为保养极好,所以倒也不至于上不得城墙,只是很明显,徐光柞即便是做为开国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却是没有继承徐达的军事才华,最多只能算是中人之资,没有沦为废物那已经是上一代定国公培养的结果了。

相较于徐光柞,朱辅也不比徐光柞好多少,甚至向着城墙下望去的时候,面色都有些苍白。

将徐光柞、朱辅几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楚毅心中轻叹,这便是大明勋贵啊,早已经没有了祖先的热血,总算其子嗣还没有被养废,否则的话,那真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反倒是张仑,也就二十余岁,虽然说因为跟在张懋身边,学的性情沉稳,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这会儿一身戎装,却是跃跃欲试。

张仑做为下一代的英国公,自然是没有一个会小觑了他,这会儿看着远处烟尘滚滚,张仑不禁道:“总管大人快看,有探马回来了。”

楚毅微微颔首道:“这都大半天了,就算是吕文阳手下尽皆是酒囊饭袋之辈,大军也该登陆了才对。”

张仑脸上带着几分惋惜之色道:“可惜了半渡而击的大好机会啊!”

能够有这般的认知,至少张仑还没丢了家学,看过几本兵书。

楚毅闻言看了张仑一眼道:“半渡而击的确不假,可是小公爷莫要忘了,吕文阳手下的大船之中不少可是战船,对方不可能不防备这一点,所以说即便是派人前去袭击,最多也就是给对方制造一点麻烦,想要阻止对方登录,却是不大可能。”

楚毅所说的这些张仑自然也明白,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只是感慨一番,而是要强烈要求率军前去狙击叛军了。

向着四周看了看,张仑低声道:“楚总管,爷爷让我和你说一声,一切当以京师安危为重,总管大人切记须得早早收网,否则一旦鱼儿脱网,后果难料。”

楚毅闻言微微一笑。

说实话,对于那些叛军,楚毅口中说半渡而击可能效果不大,但是如果真的愿意的话,楚毅还真的能够借机将叛军一举击溃。

然而楚毅设了这么一个大局,就是想要多网一些大鱼,自然是要给某些人机会,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否则的话,要一点点的去清理,那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啊,哪里及得上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来的轻松而且还名正言顺啊。

显然他的算计瞒不过张懋这等活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当然楚毅也没有想过能够瞒过所有人。

但是就算是有人识破了楚毅的算计又如何,某些人即便是识破了也一样会跳出来,对于他们而言,错过了这次机会的话,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与楚毅、天子对抗,最终只会如黄淮、李适这些人一样一个个被楚毅铲除,所以说明知有风险,那也要搏一搏。

戏台已经搭好,至于说会有那些人出来唱一出好戏,那便不是楚毅所能够掌控的了。

果不其然,探马来报,叛军已然登录,最多半天时间便能够抵达京城。

楚毅看了看天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叛军抵达,差不多也是傍晚时分了。

沉吟一番,楚毅转身向着张仑道:“小公爷,吩咐下去,大军轮流用餐,随时恭候叛军。”

随着天边大日西沉,远处旷野之中一片烟尘滚滚而来,渐渐的天边出现一片黑点,密密麻麻,随着叛军接近,隐约可以看到略显混乱的叛军正缓缓逼来。

城墙之上驻守的士卒这会儿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的叛军自然是禁不住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兵器。

京城之中有十多万的士卒,取其精锐也有四五万之多,而城外叛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勉强四万罢了。

这等对比,其实叛军根本就没有多少优势。

当然一直以来,京营的名头自从土木堡一役大败之后便已经沦为了孱弱的代表,尤其是吃空饷者众多。

若非是朱厚照继位后便重整京营,征召数万士卒入京,只怕这京营还真的老弱病残众多,战力不堪一击。

但是这等变化一般人还真的看不出,哪怕是吕文阳、张永这些人印象之中,一直当京营所谓十几万士卒没有什么战斗力。

否则的话,哪怕是再有底牌,有把握能够打开京师城门,吕文阳他们也不敢直冲着京师而来,否则的话,真当十几万精锐大军是摆设啊。

叛军数万大军驻扎在城外,一眼望去的确是相当的震撼,吕文阳、张永几人率领数千大军出现在城下。

虽然说楚毅与吕文阳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只看了一眼,吕文阳与楚毅便锁定了对方。

张永看到楚毅的时候,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畏惧之色,深吸一口气在吕文阳耳边指着楚毅低语几句。

吕文阳看着楚毅哈哈大笑道:“本督亲率大军至此,斩阉宦,清君侧,阉贼楚毅,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楚毅居高临下看了吕文阳一眼,不屑一笑道:“来人,请付阁老前去宣旨,晓喻叛军,天子仁慈,但凡阵前倒戈者,过往不咎,否则皆以造反之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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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袭红衣是东方【求月票】

阁老付政面色惨白坐着吊篮被放了下去,手捧着圣旨,战战兢兢足足一盏茶功夫才行至吕文阳、张永等叛军高层之前。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吕文阳淡淡的看了付政一眼道:“哦,这不是付阁老吗?您老这是来作甚啊?”

战战兢兢的付政将圣旨取出,颤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吕文阳一把将圣旨自付政手中夺了过来,然后丢在地上喝道:“阉贼乱政,天子为阉贼所挟持,此圣旨乃是阉贼假传圣旨,阁老付政依附阉贼,实在可恨,来人,将之阵前祭旗,以壮我大军声威。”

付政闻言顿时吓得跌坐于地,尖叫道:“乱臣贼子,尔等俱是乱臣贼子啊!”

不过很快付政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高高挂起,吕文阳嚣张无比的笑声在城下回荡。

张仑立在城墙边上,看着下方的吕文阳如此之张狂不禁一拳砸在城墙之上道:“可恶,吕文阳叛贼,竟然如此之猖狂。”

楚毅却是神色平静道:“不过一冢中枯骨而已,小公爷何须为其动怒。”

张仑深吸一口气,看了那吕文阳一眼道:“待擒得这老贼,定将其千刀万剐。”

叛军耀武扬威一番缓缓退去。

一间营帐之前,几名太阳穴高高凸起的精壮汉子立于周围,这会儿吕文阳与张永二人行至营帐之前,就听得吕文阳向着守在门口处的一名汉子道:“教主可在营帐之中?”

就再这时,营帐之中一个声音清脆而又飘忽传出道:“吕总督既然来了,且进来叙话吧。”

一名汉子掀开帘子,吕文阳同张永迈步进入营帐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红衣,眉目如画,斜躺在那里的一道身影。

对方凤目之中无形之中自带威严,却有几分柔媚流露,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双眉如锋,鬓如刀裁,微微一瞥,尽显万种风情。

只看一眼,吕文阳便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身上转移开来,深吸一口气向着对方拱手道:“东方教主!”

此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日月神教之主,有着江湖第一人之称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洒脱无比,缓缓坐起身来,伸手一招,茶几之上的一个酒葫芦落入其手中,清冽的酒水入口,一股酒香弥漫开来。

看着对方潇洒恣肆饮酒,顾盼之间端庄从容,吕文阳若非是知晓对方底细的话,怕是真的要当对方是一绝代红颜看待了。

强忍着心中悸动,吕文阳盘膝而坐道:“不知教主准备何时去寻那楚毅!”

东方不败剑眉一挑,手中酒葫芦顺手一抛正挂在营帐当中的挂钩之上,长袖一展,眉目之间霸气毕露道:“本教主何时去寻楚毅,吾自有定夺,吕总督却是莫要忘了我等约定才是。”

吕文阳被东方不败盯着,心中隐隐有些发慌,对方忽男忽女,柔媚之时犹如绝代红颜,然而似这等霸气毕露之时,却让他生出一种面对绝代枭雄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吕文阳哈哈大笑道:“教主大可放心,本督与贵教合作多年,难道说教主还信不过本督吗?”

东方不败淡然瞥了吕文阳一眼,目光落在了张永身上道:“这位便是內官监总管,张永张总管吧。”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东方不败的时候,张永隐隐感觉体内葵花真气颇有几分震动,此时闻言,张永微微颔首道:“咱家张永,见过东方教主。”

东方不败眼睛一眯,下一刻一道红影闪过,张永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掀飞了出去。

跌落于地的张永一脸的惊骇,犹如见鬼一般看向东方不败,然而对方仍然是那一副慵懒的模样席地而坐,整个人就好像是没有动弹过一般。

“差,差,差”

东方不败看着张永,口中连道三个差字,显然是对张永的修为很是瞧不上。

张永顿时羞窘万分,哪怕是没有用心修炼葵花宝典,但是仗着葵花宝典的诡异,张永就算是比之江湖一流好手也不差多少了。

但是这会儿却被东方不败用那种不屑的目光盯着,顿时生出几分火气,一个翻身而起,双手挥动,顿时就见一道道银光向着东方不败飞射而来。

东方不败见状不禁嗤笑一声,长袖一挥,顿时一股劲风席卷而过,定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就见张永射出的银针尽数跌落于桌案前的茶杯之中。

“你……”

张永惊惧的看着东方不败,他方才可以说是倾尽全力出手了,然而对方却是身形不动,轻描淡写的便将他的手段给化解于无形,这等手段,这等堪称出神入化的修为,自然是让张永深为震撼。

东方不败淡淡道:“若然那楚毅也就这般修为的话,杀之却是脏了本教主之手。”

闻得东方不败提及楚毅,张永也顾不得楚毅乃是他的死对头了,带着几分不服道:“东方教主莫要那咱家与楚毅相提并论,咱家这点修为较之楚毅却是差了太多,虽然咱家不是东方教主对手,然则教主却未必能够拿得下楚毅。”

“哈哈哈”

东方不败豪气顿生,豁然起身,一袭红衣,转过身,凤目之中闪过精芒盯着张永道:“是吗,既如此,本教主却是要看看,究竟是大内秘传葵花宝典强,还是本教主所修习之葵花宝典更强。”

这会儿吕文阳闻言拍手道:“自然是东方教主更胜一筹,那楚毅如何是教主之对手!”

东方不败丝毫不为吕文阳之言所动,长袖一挥,长发飘飘披散于肩,风流倜傥,身形一倒继而侧卧于毛毯之上,恣意洒脱道:“替本教主传话于楚毅,今夜子时,本教主邀君一战!”

吕文阳大喜道:“教主放心便是,本督这便派得力人手去传话于楚毅。”

退出营帐,吕文阳同张永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

大帐之中,吕文阳二人走入其中,就见一道身影盘膝而坐,赫然是当朝首辅杨廷和。

当然准确的说是前首辅杨廷和才对,这会儿杨廷和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眼见二人走进大帐,杨廷和只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

吕文阳盘膝坐在杨廷和对面看着杨廷和道:“时至如今,阁老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吕某说吗?”

杨廷和手中茶杯放下,淡淡的看着吕文阳道:“老夫还是那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尔等绝非楚毅对手,也太小瞧了京师之中的力量。”

吕文阳面露不屑之色道:“本督知晓阁老要说京营十几万大军,可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之辈,城门洞开之时,一切便成定局。”

杨廷和微微一叹,看了吕文阳一眼道:“这不过是楚毅设下的一个局,吕大人此番却是害人不浅矣!”

吕文阳盯着杨廷和,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杨大人啊,杨大人,您还是那样的八风不动啊,自你出京的那一刻起,你便应该想到会有今时今日,说到底,大人您不一样是在赌吗?”

杨廷和眼睛一眯,没有理会吕文阳,低头品茶之间,水汽缭绕下,隐约可见杨廷和神色变幻不定,显然杨廷和心中并没有他表面那么的平静。

看了杨廷和一眼,吕文阳信心十足道:“大人不妨看吕某如何斩了那楚毅,杀入京师,介时尚且需要大人稳定大局。”

看着吕文阳还有张永离去,杨廷和幽幽一叹道:“子成,你说吕文阳他们能够成功吗?”

随着杨廷和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出现在营帐当中,赫然是那孔门弟子宋玉。

宋玉缓步上前,冲着杨廷和一礼道:“正如那吕文阳所言,师叔不也是在赌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斩了那楚毅,天子必然乱了方寸,京师自会陷入一片混乱,到时老师无论是拥立新帝还是杀吕文阳平叛军,皆是与国有功,名垂青史。”

捋着胡须,杨廷和目光有些飘忽叹道:“可是为师却是心中不安啊!”

宋玉却是道:“吕文阳却是请了一位了不得的帮手,对方出手的话,楚毅此番只怕有难矣!”

杨廷和闻言道:“子成所言便是那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吧。”

宋玉神色一正道:“不错,正是此人,师侄曾暗中窥视那东方不败,相隔遥远却仍然被对方所察觉,单单这一点便要强过那楚毅一筹,师侄怀疑那东方不败可能在先天之境比任何人走的都远。”

杨廷和微微颔首道:“哪怕是三教隐世不出的高人尽皆算上,那东方不败也足可名列前茅,倒是当得起他那不败之名!”

沉吟一番,就听杨廷和道:“若然果真对上那楚毅的话,结果还真难以预料!”

宋玉闻言不禁眉头一挑道:“师叔是不是太过高看那楚毅了,他如何能够及得上那东方不败。”

杨廷和瞥了宋玉一眼道:“你可知楚毅此子修行葵花宝典不足十年便已然达至先天之境,此等速度堪称罕见,即便是三教历代强者,也没有几人可与之相比。”

宋玉不服道:“那又如何,若然再给其十年时间,或许他能够同东方不败一较高下,哪怕是胜过东方不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当下,他绝非东方不败之对手。”

杨廷和眸光闪烁道:“希望如此吧!”

沉吟一番,杨廷和冲着宋玉道:“子成,你且去……”

冲着宋玉一番吩咐,虽然说宋玉有些不怎么情愿,不过还是遵从他的吩咐前去做一些安排。

城墙之上,楚毅这会儿正同成国公、定国公等人在城门楼当中歇息,突然外间传来浑厚的呼喝声:“楚毅楚总管何在!”

楚毅只听那呼喝之声便能够判断出对方乃是一江湖好手,成国公几人目光投向楚毅。

楚毅微微一笑道:“待本督前去瞧一瞧。”

高墙之上,楚毅目光一扫,就见下方一名劲装汉子正在呼喝。

“楚某在此!”

那劲装汉子哈哈大笑,手中信函一掷,直奔楚毅而来同时道:“我家总督有信函奉上。”

楚毅探手轻飘飘的将那信函接过,这会儿成国公、定国公等人也走了过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楚毅手中那一封信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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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督主战教主【求月票】

“楚总管,那吕文阳……”

楚毅目光瞥了手中信函一眼轻笑道:“几位不妨一起看看这信函,那吕文阳究竟在搞什么鬼!”

至于说吕文阳想要以一封信函来离间楚毅同几位公侯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没有谁会相信。

要知道吕文阳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就是斩杀楚毅,所以说任何人都可能会同吕文阳勾结,唯独楚毅不可能,除非是楚毅自己想要找死。

信函打开,几人看到信函的内容之后不禁微微一愣,因为这竟然是一封挑战书,一名叫做东方不败的人竟然要与楚毅约战。

成国公朱辅带着几分不屑道:“楚总管身份何等尊贵,又岂是谁人想挑战就能够挑战的,这东方不败一听便是籍籍无名之辈,又有什么资格挑战总管。”

定国公徐光柞捋着胡须道:“不错,若是什么人挑战,总管大人都要应约的话,那岂不是有失身份。”

朝廷与江湖是两方天地,尤其是对于定国公、成国公他们这等高高在上的国公,根本就不大可能接触到江湖。

也就是锦衣卫、东厂这些情报机构才关注江湖上的动静,所以说成国公、定国公他们没有听说过东方不败的名字那也不稀奇。

不过楚毅看了那挑战书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说实话对于同东方不败一战,楚毅还是相当的期冀的。

东方不败在这一方世界当中绝对算得上是站在巅峰的存在之一了,来到这一方世界当中人,如果说连同东方不败一战都错过的话,那岂不是一种遗憾吗!

当初他放走了桑三娘不正是想要引东方不败前来吗?

深吸一口气,楚毅看了成国公、定国公几人一眼道:“诸位,这邀战,本总管应下了!”

“啊!”

本以为楚毅对一封挑战书会毫不在乎,但是楚毅的反应却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总管大人,您万金之躯,又何须涉险,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陛下那里……”

如今京城大局可以说皆在楚毅掌控当中,如果说楚毅出了什么意外,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说实话就算是几位公侯也不敢判断。

所以说楚毅之一身安危直接关系到京城的安危乃至大明江山的安危,做为站在楚毅一边的勋贵集团,如何能够坐视楚毅冒险。

张仑做为下一代的英国公继承人,对于这点认知还是有的,楚毅的安危已经是关系到了他们武勋集团是否能够崛起,这个时候任何人对付楚毅,那就是在同他们武勋集团作对。

一旦楚毅出了意外,傻子都能够想到那些反扑的文官集团绝对不会允许天子扶持武勋集团,坐视武勋集团崛起。

楚毅向着张仑几人微微点了点头,他如何不清楚这些,说实话楚毅虽然说非常期待同东方不败一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他人。

如果说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话,楚毅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摆了摆手,楚毅道:“诸位,本总管主意已定,你们不用再劝说了,这东方不败本总管必须要与之一战。”

说着楚毅神色一正道:“诸位,不是楚某狂妄自大,如果说本总管不拖住东方不败的话,以东方不败的实力,陛下那里的安危怕是就难保了。”

“什么,这东方不败竟然如此之危险?”

听到楚毅这般重视东方不败,成国公、定国公几人不禁神色为之一变,如今武勋集团的希望尽皆在楚毅还有朱厚照身上,这两人任何一个出了意外的话,他们勋贵集团崛起的希望就会破灭。

徐光柞皱着眉头看着楚毅道:“楚总管,这东方不败果真如此之危险?”

楚毅颔首道:“此人为江湖之上第一大教,日月神教之主,一身修为堪称功参造化,天下间能做其对手者,寥寥无几!”

徐光柞、朱辅几人对视一眼,只听得徐光柞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须得禀明英国公以及陛下。”

楚毅下了城墙,寻了一处寂静的院子,四周自有东厂番子守护,而楚毅则是于静室当中盘膝静坐养神为接下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对于东方不败,楚毅绝对不会小觑,虽然说进阶先天以来,他也曾同先天级别的存在交手过,但是却也没有尽情施展,这就导致楚毅对于自身的一身实力根本就没有一个清楚的了解。

尤其是这大半年来,楚毅所积攒的气运点越来越多,如今甚至已经破了五万之多,要知道这还是楚毅是不是消耗气运点辅助修炼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楚毅别看很多时候分神他顾,其实其修行非但是没有落下,反而是要比其他人要精进的多。

盘膝而坐,楚毅心神平稳,感受着体内滚滚如潮涌的葵花真气,如那宋玉一般,之所以认为楚毅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说到底还是因为楚毅突破的时间太晚,没有足够深厚的积累,自然是不被看好。

如东方不败,修行数十年,突破至先天之境至少有近十年之久,这等积累如何是楚毅所能够相比的。

然而谁都想不到,楚毅手中却是有作弊器一样的存在啊,燃烧气运点,便能够加速修行。

楚毅自问自身积累或许不如东方不败,但是他如今所修炼的葵花宝典可是他借助气运祭坛再次推演完善过的,比之东方不败修炼的残缺版绝对要完美的多。

当然楚毅也绝对不会小觑了一个靠着残缺版葵花都能够进入先天之境,并且达至非男非女之境的存在。

可以说楚毅和东方不败两人所修炼的都是葵花宝典,但是二人最多是以葵花宝典为根基,进阶先天之境后都各自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楚毅的葵花宝典并没有使得楚毅变得女性化,这自然是楚毅刻意压制的结果,完善功法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抹去了葵花宝典这方面的影响。

东方不败却非是如此,如果说楚毅是淡化葵花宝典女性化的影响的话,那么东方不败则是与楚毅相反,东方不败绝对加强了葵花宝典修炼者女性化这一特性。

就在楚毅闭关为接下来的大战养精蓄锐的时候,成国公几人寻到了英国公张懋,张懋闻知楚毅应邀与人大战不禁神色一变。

不过到底是经历了数十年风风雨雨,张懋的定力自是不差,问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张懋沉吟一番叮嘱朱辅、徐光柞几人务必要盯好几处城门,做好防守。

至于说张懋则是匆匆去了豹房求见天子。

豹房之中,朱厚照这会儿却是在一名道人的指点下修炼养生之法。

这道人不是别人,却是先前楚毅为了解决朱厚照子嗣问题所推荐的正一道高人,邵元节。

邵元节收到天子诏书,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往京师,不日之前便得以觐见朱厚照,以邵元节之博学,略微施展手段自然是被惊为天人,深得朱厚照之心。

按照邵元节的说法,朱厚照乃是精元亏损导致精气不足,所以难以诞下龙子,想要恢复必须要以药膳调理同时辅助修行道家养生功法。

朱厚照倒是难得的收敛心性跟随邵元节修行,当英国公张懋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朱厚照正慢悠悠的打着一套养生壮体拳法。

邵元节注意到张懋连忙冲着张懋一礼,张懋对于气质脱俗,仙风道骨的邵元节自然是颇有好感,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

平日里朱厚照沉迷酒色,深处深宫大内,早早便失了元阳,可以说根本早已受损,一般情况下却是看不出,然而开始修炼道家养生之法后,朱厚照却是能够感受到以往那种无力感渐渐消失不见,这自然是令朱厚照大为振奋。

若非如此的话,以朱厚照跳脱的性子,他能够定下性来养身壮体才是怪事呢。

一套拳法打完,朱厚照额头之上有细密的汗珠,接过内侍递上来的毛巾,一边擦拭汗水一边向着张懋道:“老国公此来,莫非是叛军那里有了什么消息?”

张懋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此来乃是恳请陛下下一道旨意,阻止楚总管与人约战!”

朱厚照微微一愣,讶异道:“哦?你说楚大伴要同人约战吗?”

张懋点头道:“不错,据说对方乃是江湖之上绝顶的强者,号称东方不败,老臣担心楚总管不是其敌手,万一……”

朱厚照眉头一挑,目光投向一旁的邵元节,邵元节出身正一道,对于江湖自然有所了解,而东方不败做为天下少有的先天强者之一,邵元节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了解。

见到朱厚照看向自己,邵元节打了个道家稽首道:“回禀陛下,东方不败乃是日月神教之主,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绝对是一个劲敌。”

朱厚照沉吟道:“那楚大伴是否是其敌手呢?”

邵元节缓缓道:“楚总管修为同样高深莫测,老道却是不敢断言!”

听了邵元节的答复,朱厚照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张懋身上道:“老国公,大伴是否已经应下?”

张懋点头道:“正是如此,定国公,成国公几位公侯尽皆劝说,只可惜楚总管心意已决,所以老臣只能前来恳请陛下下旨阻止楚总管,以免酿成大祸!”

朱厚照却是轻笑道:“老国公还是不了解大伴啊,大伴做事素来不会冲动冒险,既然他答应与对方一战,那就说明大伴他有万全的把握。”

张懋神色一变道:“可是陛下当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老国公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且请邵元节道长前去为大伴压阵,想来有道长在,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应该能够挽回吧!”

邵元节神色平静,哪怕是被天子点名前去为楚毅保驾护航仍然是淡然自若,一派道家高人风范尽显无余。

张懋却是带着几分疑惑看向邵元节,邵元节躬身领命,然后向着张懋道:“英国公尽管放心,老道虽不敢自夸能够力敌那东方不败,但是如果只是为楚总管掠阵以保万全的话,却是无有问题。”

一声轻叹,张懋冲着邵元节一礼道:“如此一切便拜托道长了!”

夜幕降临,京师城墙之上却是亮起了火把,叛军歇息了半天,加之那一封挑战书,几乎是摆明了要在夜间攻城,所以所有人都加强了防御。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子时,一道身影飘然出了叛军大营,正是东方不败。

一身红衣罩体,原本披散的长发梳起诸高冠,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冷峻之色,长袖飘飘,身形飘忽直奔京城而来。

立于城墙之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足足半个时辰的楚毅突然之间眸光一闪向着城墙下望去。

就见一道身影背着双手踏步而来,那种泰然自若,视千军如无物的气魄显露无余。

只看一眼,楚毅便是眼睛一亮,这才是他所期待中的东方不败,在其身上,楚毅隐约看到了当年那位红遍东南亚的巨星所饰演的那位亦男亦女,风华绝代的东方不败的影子,二者虽相貌不同,然则那种气质,魄力却是极其相似。

楚毅禁不住击掌赞叹道:“好一个东方不败!”

同样东方不败也看到了楚毅,一身蟒服,腰间束着玉带,同样梳着高冠,一袭玄色大氅披在身上,如渊似岳一般立在那里。

二人目光相交,隐隐约约有神光闪烁,东方不败盯着楚毅,放声大笑,身形飘忽而起,好似一只神鸟一般竟然飘落于城墙之上。

四周士卒看到东方不败的身影落于城墙之上不禁为其风姿所倾倒,反应过来之后欲上前围攻对方却是被楚毅喝退。

楚毅长身而立打量着对面数丈远,立于城墙之上,衣带飘飘,风姿绝世的东方不败,突然脸上绽放出灿然笑容道:“久闻东方教主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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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东方一生不弱于人!【求月票】

东方不败凤目一挑,看着楚毅认真道:“东方素闻督主之名,能与督主一战,足以快慰平生!”

楚毅伸手一招,就见一坛酒落入其手中,拍开酒坛掷向东方不败道:“水酒一坛,以迎教主!”

同时楚毅也拎着一只酒坛子,东方不败轻飘飘的接下酒坛,鼻翼一动脸上绽放出动人的笑容赞道:“好酒!”

楚毅哈哈大笑道:“招待教主,自然要最好的酒!”

看着楚毅,东方不败缓缓道:“督主万金之躯,一身安危关系大明兴衰,竟如此不智答应与我一战!”

楚毅饮了一口酒水,闻言轻笑道:“即便是本督不答应,难道说教主就不会来寻本督了吗?既然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战,何不痛痛快快的应战,否则的话,吕文阳他们又如何能够安心来偷城呢?”

东方不败何等人物,能够稳坐一教之主的位子,自然心智手段不差,此刻看楚毅神色不由恍然道:“原来吕文阳一切都在督主算计当中!”

楚毅向着远处看了一眼,叛军犹如洪流席卷而来,不过只扫了一眼,楚毅叹道:“希望某些人不要让本督失望,否则这戏台岂不是白搭了吗?”

说着楚毅正色看着东方不败道:“东方教主可有兴趣坐一坐那东厂督主之位?”

“额!”

东方不败闻言不禁呆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想到楚毅竟然会突然以东厂之主的位子招揽于他。

不过东方不败却是大笑,将酒坛之中酒水一口饮尽,身形飘飘直奔楚毅而来,口中笑道:“那就要看督主有没有手段降服本教主了!”

对方身形尚未临近,楚毅却是感觉四周早已被东方不败锁定,唯有与之一战,不过楚毅也没有什么畏惧,眼中战意高昂,脚下一顿,身形冲天而起,螺旋九影刹那之间分化九道身影,每一道皆如真实一般。

银光乍现,东方不败却是盯着其中一道身影,素手轻飘飘的拍了过来。

轰的一声,四周楚毅身影消散,二人身形皆是一顿,楚毅飘然落于城墙之上,东方不败则是立于旗杆之上,随着旗杆微微晃动。

方才那一击,楚毅不过是比东方不败多退了一步而已,显然东方不败虽强,却也没有强过楚毅太多。

东方不败眼眸之中满是昂扬战意盯着楚毅,正所谓对手难寻,尤其是东方不败这等困于自身境界多年却不得前路的人,遇到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那种感觉无法以言语表达。

楚毅同样是热血为之沸腾,面对东方不败,他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对方同样修炼葵花宝典,却是另辟蹊径,与之交手,对于楚毅来说却是助益良多。

二人对视一眼,身形同时扑向对方,刹那之间二人身形纠缠,红影与黑影在空中闪烁,一般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两人交手的情况。

城楼处,英国公张懋亲自坐镇,在其一旁,邵元节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眼中闪烁着精芒盯着交手当中的楚毅还有东方不败。

张懋只看一眼便禁不住露出几分忧色,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与一团红影忽而纠缠忽而散开,以两者交手之地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无人可以靠近。

“道长,督主他……”

邵元节微微摇头道:“国公大可不必担心,不曾想督主修为竟然精进至此,那东方不败虽强,若是想要完胜督主却也没什么可能。”

听得邵元节如此说,张懋不禁长出一口气,他就怕楚毅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抵达城门之下的叛军高声呼喝:“清君侧,除阉宦!”

张懋眼睛一眯,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淡淡道:“是时候了,什么牛鬼蛇神有一个算一个,都一起出来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懋的话一般,就见那原本寂静的长街之上,突然一道道身影冲出,足足有近千人之多。

一名名精壮的汉子手持凶器直奔城门口而去,驻守城门口的乃是一名伯爷,足足两千兵马尽在其手中,如无意外,城门稳如泰山一般。

几名勋贵子弟看着那突如其来的叛军显得很是平静,显然早就有所准备,一个个的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靖安伯祝禹淡淡的瞥了那几名勋贵子弟一眼,身旁数十名亲信家丁,眼看着那一队人杀到近前,一名勋贵子弟不禁向着祝禹道:“祝大人,还请下令众将士射杀这些叛逆!”

祝禹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精芒,微微颔首,陡然之间喝道:“杀!”

然而刀光一闪,站在祝禹身旁的一名勋贵子弟的脑袋却是被祝禹给劈飞了出去,而几十名亲兵也在这个时候扑向那几名勋贵子弟。

眨眼之间,数名勋贵子弟便倒在了血泊当中,唯有两名勋贵子弟身上带伤在家丁的拼死保护下逃开。

四周的士卒一个个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发生这般的变故,这一耽搁,对面上千精壮家仆在董千山的率领下冲入守军当中,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下所发生的变故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高高的城楼之上,张懋豁然起身,眼中满是惊讶之色道:“虽然早就猜测有内应,没想到靖安伯竟然会与叛军勾结!”

站在张懋身旁,张仑看着下方一片混乱,轻叹道:“哪怕是祝禹开了城门又如何,一切都在楚总管的掌控之中。”

四周反应过来的士卒在将校的呼喝下猛烈反击叛军,然而以董千山为首的叛军却是如猛虎一般杀到了城门前。

董千山咆哮一声,手中大刀狠狠的劈向城门,然而那厚实无比甚至能够承受撞车的撞击的城门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劈开的。

足足半盏茶的功夫,上千叛军被堵在城门洞处被足足射杀了大半,那城门才算是被打开。

吱吱呀呀之间,城外饱受箭矢,炮火、巨石洗礼的叛军眼看着城门开启不禁兴奋的欢呼不已,一拥而入。

这会儿高高的城门楼之上,张懋冲着张仑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准备收网吧!”

一座高楼之上,微弱的烛火跳动,虽然说看不到远处城门口处的景象,但是却能够听到隐约传来的厮杀之声。

那厮杀声传来,在座的十几人一个个面色冷肃,猛然之间欢呼声传来,这十几人再也坐不住豁然起身,有人禁不住兴奋的叫道:“城破了,城破了!”

“哈哈,我们成功了,成功了啊!”

“楚毅阉贼绝对算不到祝禹是我们的人,如今城门一破,大事定矣!”

“不枉我们赌了一把,诸位,富贵荣华,指日可待啊!”

“哈哈哈!”

正在交锋当中的东方不败此时隐隐将楚毅压制住,举手抬足之间尽显葵花之阴柔飘忽,尤其是那一枚枚银针,即便是楚毅同样精通葵花宝典,却也是心惊不已,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在对方手下。

不得不说东方不败此人武学天赋真的是太强了,单单是靠着残缺版的葵花愣是将葵花宝典修炼到这般程度。

在东方不败手中,葵花宝典虽然不敢说改头换面,也已经迥异于完整版的葵花宝典。

被东方不败靠着自身武学修养推敲补全出来的修炼之法将葵花宝典之阴柔一面发挥到了极致,甚至整个人都呈现极度的女性化。

战至兴起,东方不败手中一根根银针牵连着丝线在空中尖啸而过,楚毅游走期间,就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远处观战的邵元节不由得神色凝重,看得出即便是邵元节看到这般情形也是为楚毅捏了一把冷汗,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楚毅心中默默燃烧了一千气运,顿时大脑无比清明,整个人好似在一刹那之间神明附体了一样,脑海之中与东方不败交手的一招一式快速闪过,甚至隐隐约约之间能够把握到东方不败所修葵花宝典的玄妙。

而同楚毅交手的东方不败则是感受最为清楚,原本在他手下勉强可以抵挡的楚毅这会儿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许多精妙无比的招式随手拈来,如果说先前楚毅最多只能算是招式不差的话,那么这会儿却是给东方不败一种面对宗师之感。

那精妙的招式飘忽不定,其中许多招式给东方不败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却是跳出了樊笼,带有楚毅自身的几分风格。

东方不败眼中闪烁着亮光,本以为楚毅潜力至此,不曾想对方竟然会给他这般的惊喜。

一声闷哼,楚毅一掌拍在东方不败肩膀之上,而东方不败同样一指撕破了楚毅衣衫,却是楚毅占了上风。

邵元节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在他眼中,楚毅突然好似仙神附体一般,整个人变化之大便是他都能够看得出。

“莫非这才是楚毅真实修为不成?”

一想到楚毅素日里走一步算十步,此番更是将吕文阳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得不让邵元节怀疑楚毅平日里是不是故意隐藏了自身真实修为。

那可是东方不败啊,纵然是他对上东方不败都不敢说能够稳稳自保,不曾想楚毅竟然能够伤了东方不败。

身形一个踉跄,东方不败落在城墙之上,红衣飘展,似笑非笑看着楚毅道:“好个楚督主,是本教主小觑了你!”

楚毅此刻燃烧气运,借助气运祭坛整个人的感官被提升了数倍之多,耳聪目明,许多平日里所读之典籍之中蕴含的道理与他所修之功法相结合,再加上东方不败的刺激,无数的灵光在脑海之中闪现。

犹如一块干涸的沙漠一般,楚毅身形一跃扑向东方不败大笑道:“东方教主,且再与楚某大战。”

东方不败神色一肃,方才不慎中了楚毅一掌已然影响到他一身实力发挥,最关键的是楚毅此刻状态如有神助一般,即便是一向骄傲如东方不败都不得不承认,同这种状态下的楚毅交锋,他落败的可能占了九成。

不过东方不败这般人物哪怕是明知不是楚毅对手想要其认输那也不可能,长啸一声,非但是没有逃跑,反而是主动迎向楚毅道:“战就战,东方一生不弱于人!”

劲风四溢,二人从城墙翻落直入城中,身影翻飞,砖瓦齐飞。

突兀之间,两道身影划破虚空,寒光闪烁竟然直取楚毅背心,赫然是两名诡异出现的忍着。

服部千军、猿飞日月两名忍者潜伏良久终于寻到了出手之机,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一般倏然发出致命一击。

楚毅五感高度提升,就子啊服部千军、猿飞日月二人出手的一刹那便被楚毅所感知。

就见楚毅身形不变,身上的大氅忽然之间鼓胀挡在身后。

两道刀光齐齐刺入大氅之中,一声爆鸣,大氅蹦碎成一片一片,而楚毅一身蟒服,却是安然无恙。

显出身形的猿飞日月以及服部千军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楚毅,本以为二人联手一击足可要了楚毅性命,不曾想楚毅竟然能够逃过一劫。

“东方教主,我二人助你一臂之力!”

东方不败凤目一瞥,冷哼一声,一道银光闪过,就见一根银针刹那之间射向服部千军。

服部千军几乎本能一般挥动武士刀格挡,然而那银针直接洞穿刀身带着长长的丝线没入服部千军体内。

服部千军眉头一皱,愕然看着东方不败颤声道:“教主,你何至于此!”

楚毅只是微微一愣,身形飘忽,螺旋九影施展开来,刹那之间出现在猿飞日月身前,九阴神爪没入猿飞日月头顶。

猿飞日月刚刚辟出的一刀斩则是停在了楚毅身前,那极度惊诧的眼神当中满是骇然与绝望。

“本教主何须尔等鼠辈相助!”

话音落下,牵连在东方不败手中的丝线微微震动,顿时服部千军身形为灌注体内的葵花真气轰然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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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唯如此方可翻天!【为鑫御华夜盟主加更】

漫天血雾之中,东方不败一袭红衣,风华绝代,这一幕纵然是楚毅看了都感觉是那么的惊艳。

虽然说服部千军以及猿飞日月二人单打独斗绝非是楚毅的对手,但是如果是两名身手高绝的忍术好手躲在暗中随时突袭的话,那么楚毅在同东方不败的交手过程当中必然会为之分神。

如东方不败、楚毅这等先天强者,交手之时哪怕是一个疏忽分神都有可能会造成致命的损伤,所以说如果东方不败默许两人暗中牵制楚毅的话,那么还真的有可能重创楚毅。

立于屋脊之上,楚毅看了东方不败一眼道:“东方教主方才为何不联合那二人对付楚某呢?”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本教主何须与他人联手,区区鼠辈竟然也想插手本教主与督主之间的交手。”

楚毅微微颔首,这倒也符合东方不败孤傲的性情,就如他一般,除非是有性命之忧,否则的话他也无法接受与人联手对付一名同自己旗鼓相当的强者。

当然前提是对方要能够赢得自己的欣赏,如果说是大奸大恶之辈,说实话,楚毅甚至不介意带人群殴对方。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东方不败显然也是因此而不愿意得他人相助对付楚毅,毕竟二人一番交手,均感受到对方在葵花宝典的基础上另辟蹊径,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正所谓惺惺相惜便是如此,别看楚毅同东方不败交锋惨烈,但是二人心中却是没有杀机,更多的反倒是一种身为武者的见猎心喜。

似乎是注意到楚毅欣赏的目光,东方不败洒脱一笑道:“就算是本教主与之联手,只怕也奈何不了督主吧,这里可是京师重地,本教主还真不信督主没有安排其他高手。”

说话之间,东方不败目光向着一处方向瞥了一眼。

先前在那城门楼上,邵元节气息波动自然逃不过东方不败的注意,而在东方不败所看的方向,两道身影则是无声无息的立在那里,却是一直以来坐镇皇史宬的陈度、韩朝两名大太监。

修炼葵花宝典数十年,几乎半只脚踏入了先天之境的两名大太监绝对不容小觑,哪怕是没有东方不败出手斩杀猿飞日月二人,韩朝、陈度也足可拦下对方。

楚毅不禁微微一笑,看着东方不败道:“东方教主,本督承诺依然有效,东厂督主之位,敬候教主大驾。”

东方不败深深的看了楚毅一眼,大笑声中身形冲天而起,消失于夜色之中,唯独那飘忽的声音传来:“今日与督主一战,东方获益良多,若有精进,定再来讨教!”

声音飘散东方不败身影已然消失无踪,这会儿两道身影飘忽而来,正是先前一直隐匿在暗中的韩朝、陈度。

“督主,要不要追击东方不败!”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东方不败虽然被其所伤,但是也绝非是韩朝、陈度他们能够拿下的,甚至就算是他也拦不住一心要走的东方不败。

城门口方向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楚毅观之眼睛一亮,冲着陈度、韩朝二人道:“两位大监且去豹房保护陛下。”

虽然说朱厚照那里有大内高手护持,但是楚毅仍然有些担心,若非是为了防止意外的话,他绝对不会将陈度、韩朝调来。

身形跳跃之间,楚毅以极快的速度落在城门楼处,先是向着邵元节拱手一礼道:“还请道长前去护卫陛下。”

既然楚毅安然归来,邵元节自然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所以连同邵元节也一并被楚毅打发前去保护朱厚照的安危。

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楚毅同张懋站在一处,目光灼灼的看着城内城外一片混乱。

大眼一扫,楚毅便判断出战场之上的形式,说到底吕文阳终究是太过自信了,认为只要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那么京营便没有几分战力,一番冲击之下便会溃散。

然而事实却是吕文阳小瞧了京营士卒所爆发出来的那种战斗力,尤其是楚毅主动让开城门任凭吕文阳率军入城,结果却是半途而击,千斤石门放下,彻底封死了城门,一下子便将近万叛军封死在城中。

以吕文阳为首的一众叛军高层几乎大半都被困在了城中,城外虽然还有两万多叛军,然则群龙无首,却是一下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随着源源不断的京营大军压上来,被压制在城门口短短里许长街之上的上万叛军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怕是吕文阳咆哮连连,一次次催促手下冲击,仍然是无法冲破前方京营大军的阻拦。

吕文阳身旁,几名心腹面色苍白,哪里还有先前攻破城门,杀入城中的那种惊喜。

李克颤声道:“总督大人,我们怕是中了楚毅的奸计了!”

吕文阳咬牙冷哼一声道:“本督还没有败,只要杀透京营大军,胜利一样属于我们!”

状若疯狂的吕文阳喝道:“传令大军,给本督杀,一人首级赏银百两!”

不得不说吕文阳真的有些疯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他们这依然是垂死挣扎,前方足足两倍于他们的大军拦住去路并且一点点的推进,无数箭矢如雨一般落下,大量叛军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便被射杀。

哪怕是吕文阳等人如果不是身边有董千山这等江湖好手保护的话,只怕也有可能为流失给射杀了。

一身戎装,浑身染血的吕文德这会儿跌跌撞撞跑到吕文阳面前哭嚎道:“大哥,城门被千斤巨石封死,城门楼上箭如雨下,我带人冲了数次,全部都失败了啊!”

退路被封死,前路又无望,在场几乎所有的叛军高层都露出绝望之色,前一刻还是天堂,结果转眼之间便坠入了地狱。

轰隆一声巨响,就见叛军之中惨叫连连,赫然是神机营出动了火炮,数十门火炮如果说放在荒野之间的话,说实话攒射的效果绝对不会太好,然而这里却是一条长街,前方叛军密密麻麻一片,几乎都是靶子,哪怕是闭着眼去轰都能够轰死许多人。

一声声轰鸣不只是杀伤力竟然,更重要的是给叛军士气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吕文阳靠着金银所鼓起的那点士气在火炮轰鸣当中迅速跌落,性命都没了,就算是有再多的金银又有何用。

扶着冰凉的城墙,张懋笔挺的站在那里,脸上渐渐的荡漾起一丝笑意。

一道流矢飞来,立于张懋身旁的张仑挥剑劈落那箭矢,略带几分紧张的看着张懋道“爷爷,要不你进入城门楼之中……”

“杀!”

突然之间城外传来喊杀之声,就见一条打着火把的长龙蜿蜒崎岖而来,竟然一头撞进了城外两万多混乱的叛军之中。

原本便是群龙无首只靠着几名吕文阳的心腹手下勉强掌控的上万大军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冲击,几乎不到盏茶功夫,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大军的突击,城外叛军一下子崩溃了。

张懋看到城外的动静不由的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去道:“楚总管,这是何部兵马?”

楚毅微微一笑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当是高凤总管、石魁将军他们到了。”

“什么!”

张懋不由的一声惊呼,难以置信的看着城外那蜿蜒崎岖的长龙,看那动静,至少有数千大军,可是高凤、石魁等人不是只逃出数百人吗,怎么会一下子冒出数千人来。

楚毅轻笑道:“老国公莫非忘了草木皆兵吗?”

张懋哈哈大笑,看着城外溃败的叛军,这便是夜间交战的弊端,很难判断出对手的实力,如果说是光天化日之下,数百人就算是伪装的再好也休想骗过数万大军。

然而夜战当中,数百人冲击军阵造成大军崩溃的例子自古以来比比皆是,更何况这次还是军心涣散,早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叛军了。

城墙之上,一名名京营士卒顺着绳索飞速出城,不过是盏茶功夫便有上千士卒加入到追杀溃败叛军的行动当中。

直到这会儿,楚毅、张懋对视一眼,二人不禁大笑,大局定矣,就算是吕文阳有翻天之能也休想反败为胜。

豹房方向,朱厚照根本没有歇息,早已经收到消息的他在大殿之中走来走去,显然是担心战事进展。

虽然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东厂、锦衣卫的人前来通秉战事的进展,可是朱厚照仍然是难以定下心神。

谷大用看着朱厚照不禁开口道:“陛下,方才东厂番子不是已经说了吗,叛军吕文阳等人已经被围堵在城门处,插翅难飞!”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朕知道,朕都知道,可是朕只想知道,这场动乱什么时候能够收场,楚大伴那里又如何了!”

豹房距离城门方向并不近,可是就算是如此仍然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之声,可见大战之惨烈。

一道身影身着东厂番子服饰出现在大殿之外,守在殿门口的两名老太监突然之间双目睁开,犀利的目光盯在那东厂番子身上,其中一名老太监尖声喝道:“来人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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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深不可测的大内【求月票】

那东厂番子身形一定,就见一名老太监盯着对方上前喝道:“抬起头来!”

“阉贼受死!”

只听得一声断喝,那东厂番子猛然之间手中一柄软剑划过一道流光直奔着老太监心口而来。

老太监眼睛一眯,探出枯瘦的双手向着对方拍了下去,一股劲风袭来,东厂番子却是冷笑一声。

漫天剑光一下子将老太监的一条手臂卷入其中,顿时鲜血四溅,老太监痛呼一声,身形陡然之间暴退,同时另外一名老太监手中几道寒光飞出。

叮叮当当的响声当中,东厂番子所展露出来的实力竟然超过两名老太监。

要知道这两名老太监绝对是大内顶尖的好手了,就算是比不得韩朝、陈度他们其实也差不了太多,结果只是一交手,大意之下竟然一人被断了一条手臂。

“护驾,护驾!”

断了一条手臂的老太监一边止住鲜血一边高声咆哮,就见四周一道道侍卫的身影出现直奔着那刺客而来。

两名老太监不愧是大内好手,能够守护天子安危,自然也不是弱者,然而朱瀚此番却是有备而来,一出手便倾尽全力。

两名老太监实力的确是不如对方,结果丧失了先手,能够将对方挡在大殿之外,那已经是二人经验丰富加之修为深厚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刺杀楚毅失败被楚毅所伤的朱瀚,如今伤势全复,竟然会出现在豹房所在,看对方这架势,赫然是奔着天子朱厚照而来。

“阉狗,还不速速闪开!”

剑光如同暴雨一般,生生将两名老太监迫入大殿当中,足可见先天强者对上后天强者在一定程度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十几名冲在最前面的侍卫刚刚上前结果却是被剑光扫过,一个个的惨叫跌落于地。

这些侍卫大多都是出身清白的子弟当中挑选,如何是江湖高手的对手,更多的只是样子货而已。

可以说除非是数百人将一名江湖好手给包围,否则的话,单凭这些普通侍卫根本就挡不住一名江湖高手的袭杀。

一声断喝传来,就见一名身披盔甲的统领一步跨出直接迈出数丈远,手中一根齐眉棍呼啸而来向着朱瀚当头砸下。

“统领大人来了!”

禁军统领胡翼号称禁军第一高手,一身横炼功夫几乎达至化境,一手棍法堪称一绝,此时一出手便昭显出其不凡之处。

就听得叮当一声,虽然说齐眉棍被挑起,可是朱瀚同样身形一顿,原本强压两名老太监眼看就要杀入大殿之中,结果却是被胡翼这一击给轰的身形一晃。

横炼外家功夫强者修炼至化境也绝对不容小觑,其他不说,单单是那千斤巨力砸下来,哪怕是朱瀚身为先天强者也不好受。

因为横炼强者的蛮力要么靠着巧劲卸去,要么必须硬抗,显然朱瀚来不及卸去那蛮力只能硬抗。

即便是身为先天强者,面对这等蛮力也是有些扛不住啊,那样一棍子砸下来,纯粹靠着力量硬抗,朱瀚运转内息好不容易压下沸腾的气血,神色颇为凝重的看着突然杀出来的胡翼。

胡翼身形高大,虎目圆睁,一看就是一副猛将模样,抡起手中齐眉棍缠着朱瀚便是一统狂攻。

两名老太监看着胡翼拖住了朱瀚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扑上前去联合胡翼一同围攻朱瀚,而那名断了一条手臂的老太监则是向着大殿深处而去。

大殿之中,外间的动静可以说听得清清楚楚,朱厚照坐在那里,皱着眉头,谷大用却是一脸忧色看向大殿入口方向,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几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而在朱厚照身边,一名老太监佝偻着身形,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当失去手臂的那名太监进入大殿的时候,谷大用看到对方一身鲜血不禁神色一变道:“吴大监,怎么回事,难不成叛军杀到了豹房不成?”

吴谷也就是那名失去了手臂的太监向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还请速速离开此地,外间刺客凶猛异常,怕是胡翼统领、孙大监他们阻拦不了对方许久。”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道:“究竟何人,竟然敢行刺于朕,不怕朕诛他九族吗?”

谷大用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两位大监实力不差,再加上胡翼统领,如果他们都拦不住对方的话,那就说明来人真的很强,陛下万金之躯,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朱厚照目光落在身旁的那名老太监身上和声道:“秦安,你如何看?”

老太监缓缓睁开双目,浑浊的双目,佝偻的身形,看上去就如同一名垂垂老朽的老人一般。

然而那吴谷看到对方的时候却是神色为之一变,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忍不住惊呼一声道:“秦安老祖!”

秦安在这大内宫廷当中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据说其侍奉了足足五代帝王,如今已经有近九十岁的高领,乃是经历过土木堡之变的老怪物。就算是当初王振权倾一时之时,秦安便在大内地位不低。

只是后来秦安渐渐退隐,如果不是宫内的老人的话,几乎没有多少人知晓秦安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秦安乃是先天级别的存在,修炼葵花宝典的大太监不少,只可惜很多只是浅尝辄止罢了,能够苦修的不多,更不要说能够将葵花宝典修炼至高深莫测之境了。

而秦安就是一位将葵花宝典修炼至高深莫测达至先天之境的存在。

皇家能够压制江湖,一方面是江湖强者根本无力对抗大军围杀,一方面也是因为朝廷、皇家都与强者坐镇。

军中自有修炼横炼功夫的好手,朝堂之上也有如王阳明那样的强者,同样皇宫大内也不缺强者。若非如此的话,以先天强者这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同大军周旋的强者岂不是可以随意闯入皇宫袭杀天子了吗?

大明历代天子极少有被人刺杀而死的,这自然少不了大内好手的功劳。

就像现在,楚毅、邵元节且不提,几名修炼葵花宝典的老太监联手之下几乎可以抵得上一尊先天强者。

再加上秦安这么一尊先天强者,可见皇家的底蕴,再说了,皇宫大内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强者。

如紫禁城之中,太皇太后、皇后这等存在难道就没有高手暗中保护吗?

秦安缓缓冲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就让老奴去会一会这位儒家强者吧。”

以秦安的修为以及阅历,哪怕只是感应朱瀚同胡翼他们交手所流露出来的气息便能够判断出朱瀚的来历。

修为越高,想要掩饰自身的来历就越发的艰难,尤其是达至先天之境,自身内息已经带了一定的特性。

道门的飘逸、佛门的祥和,军中杀伐,儒家的浩然,各家各派的功法皆有脉络可寻。

朱瀚气息外露,被人认出来路倒也不稀奇。

朱厚照闻知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那就有劳大监将这刺客给朕拿下了,朕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刺杀天子这等事情都做得出。”

颤颤巍巍,好似一阵风都能够将之吹倒的秦安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向着大殿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秦安出马,无论是吴谷还是谷大用这会儿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谷大用也不再去劝说朱厚照暂时避一避了。

朱瀚一道剑芒逼退了胡翼,可以看到胡翼身上的盔甲这会儿已经破烂不堪,精壮的躯体暴露在外,一道道血色出现在其身体之上。

好一个胡翼,果然是军中好手,一身横炼功夫不愧是达至化境,哪怕是利剑划过身躯也就是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口罢了。

要知道朱瀚那可是先天强者,等闲的江湖一流强者只怕都吃不住几剑,结果胡翼却是生扛了十几剑仍然是生龙活虎一般。

孙大监这会儿同样也是狼狈无比,仗着葵花宝典身形诡异配合胡翼,还真的轻松了许多,但是也就是比胡翼少受一些伤罢了。

逼退胡翼,一剑迫开孙大监,朱瀚一步冲入大殿当中,一眼就看到了数丈之外,坐在那里的朱厚照。

朱厚照稳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因为朱瀚仗剑冲入大殿而露出慌乱之色,反而是神色威严的看着对方。

朱瀚看到朱厚照的时候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几分喜色,身形飞跃而起,手中剑锁定朱厚照,呼喝一声道:“昏君,受死吧!”

朱厚照只是平静的看着朱瀚,不惊不喜,很是平静。

下一刻一股可怕的气息陡然之间升腾而起,就见一道佝偻的身形猛然出现在朱瀚面前。

朱瀚几乎是本能将手中宝剑刺向对方,然而秦安却是伸手一把抓住了朱瀚手中宝剑,随之一股森然气息涌动,朱瀚气息一震,手中宝剑竟然忍不住脱手而飞。

紧接着朱瀚心头生出警兆,身形猛地横移一尺,却是避开了一击,秦安那一击如果说果真落在朱瀚身上的话,怕是朱瀚半边身子也就废了。

“给咱家下来吧!”

秦安身形不动,却是探手一抓,稳稳的将朱瀚的一只脚抓住然后猛地向着地上砸了下去。

哇的一声,朱瀚就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之上,由青石铺就的地面当场被震碎了一片,大口大口的鲜血自朱瀚口中喷涌而出。

朱瀚面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封住其周身穴位,轻松将其拿下的老太监,心中充满了震撼。

本以为此番可以顺利接近天子,然后暴起刺杀天子以达到改天换地之功效,结果却是被一老太监给拦了下来,以至于功败垂成。

秦安陡然爆发,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可怕的实力,只怕就是以气运祭坛加持的楚毅都无法与之相比,更何况还是楚毅手下败将的朱瀚。

初入先天与浸淫先天之境数十年之久的老怪物相比,朱瀚真的是差了太多。

朱厚照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朱瀚,缓缓道:“你是何人,又奉何人之命前来刺杀于朕?”

朱瀚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大笑:“昏君,你宠信阉贼,枉杀朝中无辜忠臣,可谓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没有能够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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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吕总督会很高兴!【求月票】

谷大用上前一脚踹在朱瀚脸上,顿时将朱瀚一口的牙齿踹掉了大伴尖声道:“大胆!”

被踹的满口牙齿掉落的朱瀚别提多么狼狈了,一点都不像是一名先天强者。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谷大伴,且将其收押,千万不要出了什么意外,待楚大伴归来,将其交给楚大伴,朕要查明,究竟何人主使刺杀于朕,朕要诛其九族!”

或许是这些时日一桩桩的事情扑面而来,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冲击,朱厚照哪怕是面对刺杀这等足以震动朝堂的大事竟然显得非常的平静,甚至连震怒的意思都没有。

谷大用本来想请命审问朱瀚的,结果一听,心中那点争功的念头顿时消失不见。

傻子都能够想得到,能够指使的了一尊先天强者刺杀天子的人或者势力又岂是一般。

甚至谷大用都隐隐能够猜到朱瀚背后站着的是哪些人,一想到可能要同那些人对上,谷大用就忍不住心中打鼓。

那些人他可不愿意去招惹,也自认招惹不起,遍数朝堂内外,恐怕也只有楚毅这疯子才敢去招惹他们吧。

“老奴领命!”

朱瀚此刻被封了全身穴位,哪怕是自杀都做不到,被谷大用派人押了下去。

朱厚照站在大殿门口处,目光向着城门方向望了过去,就见远方喊杀声隐约传来,比之先前似乎微弱了不少。

“大伴,你说英国公、楚大伴他们那里是不是已经稳住了局面,也不知是否可以顺利拿下吕文阳等叛逆!”

谷大用安慰朱厚照道:“陛下应当对楚总管、英国公他们有信心才对,区区叛军又如何翻得了风浪呢?”

朱厚照缓缓点了点头道:“是啊,区区叛军自然翻不了风浪,朕只是没想到,这百官之中,竟然真的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勾结吕文阳等叛逆,甚至连靖安伯这等勋贵也与对方勾结,愣是助对方开启城门,朕真的怕啊,若非大伴他们安排妥当,这京城之门户就要洞开了。”

也难怪朱厚照会如此之感慨。

将一切交给楚毅、英国公等人安排的朱厚照根本就不太清楚楚毅他们的计划,所以当他得知城门竟然被人利用外合打开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

谁不知道破城最易莫过于里应外合,十之八九的高墙壁垒的大城很好会被人自外部攻破,而大多都是被人从内部攻破,朱厚照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勾结叛军为其开启城门。

远处一道身影飞奔而来,正是东厂番子,远远便高呼道:“报!”

这番子经过一番检查,确定了身份到了大殿之中,冲着朱厚照道:“陛下,捷报,捷报啊!”

朱厚照闻言先是一喜,连忙道:“快快道来。”

番子沉声道:“回禀陛下,总管大人以及英国公已经成功围杀叛军与城门前,生擒吕文阳、吕文德等一众叛军高层,城外数万叛军为高凤总管、石魁将军等人夜袭,城中大军配合之下,依然彻底溃败,叛军烟消云散!”

“好!”

朱厚照哪怕是有心理准备,可是陡然之间闻得叛军已经被全部拿下不由的兴奋的大笑起来。

只听朱厚照那爽朗的笑声就知道朱厚照这会儿心情非常之好。

谷大用等人也齐齐向着朱厚照道贺。

却说城门处,吕文阳等人陷入绝境几番反扑都被镇压了下去,原本上万之多的叛军士卒在一次次失败之后彻底崩溃,一个个的丢下了并且,失魂落魄的被一一擒拿。

吕文阳、吕文德、李克等人无比狼狈,甚至就是吕文德肩膀之上都插着一根箭矢,鲜血一滴滴的滴落。

看着缓缓行来的楚毅,吕文阳几人眼中满是恨意。

对于楚毅,吕文阳他们不恨才怪,如果不是楚毅的话,他们又何至于会被逼迫到这般的程度,继而走上清君侧的道路。

当初他选择送给楚毅上百万两的财物,那是真的想要同楚毅缓和一下关系,可是楚毅可倒好,转身就将他给卖给了天子,他除了起兵之外,别无他选啊。

“阉贼,你害的老夫如此,你不得好死!”

“阉贼,我要杀了你!”

吕文德拔出肩膀之上的箭矢向着楚毅扑了过来,结果却是被立于楚毅一旁的韩坤一脚踹在心口处当即将其踹倒在地。

吕文阳根本没有理会被踹到在地的兄弟,直勾勾的盯着楚毅,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楚毅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吕文阳道:“吕大人,你自己算一算,你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贪墨了多少财物,又因此而害了多少性命,夜深人静之时,你就不良心不安吗?”

“良心不安?哈哈哈,本总督靠自己能力获得的一切,又有何不安?”

楚毅看着执迷不悟的吕文阳,自问没有什么可说,摆了摆手道:“来人,将之押下去,好生看管!”

城门前一片狼藉,伏尸处处,双方大军在此厮杀,足足死伤数千之多,这么点地方,一下子死了数千人,可想而知,几乎每一步都有几具尸体。

吱吱呀呀之间,千斤石门缓缓开启,城中一部分京营随之出了京城于城外擒拿崩溃了的叛军,同时韩坤也奉了楚毅的命令,无论如何要寻到杨廷和。

在吕文阳等人身边,楚毅等人并没有寻到杨廷和的踪影,从几名叛军将领口中得知,吕文阳攻城的时候,杨廷和根本就没有随之而来,反而是留在了叛军大营当中。

楚毅倒也不奇怪,杨廷和那样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身处险地呢,他要是跟着吕文阳入城,那才是怪事呢。

但是杨廷和这等重要的人物,必须要将其找到才是,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叛军的旗帜性人物,不将杨廷和寻到,多多少少都是一个隐患。

“督主,不若属下带人去寻杨廷和吧,只怕韩坤将军他也寻不到杨廷和啊!”

曹少钦看着楚毅请命道。

楚毅看了曹少钦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韩坤他此去十有八九寻不到杨廷和,莫说是他,就算是你前去,只怕也休想在乱军当中寻到他!”

曹少钦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毅,既然楚毅知道韩坤此去寻不到杨廷和,却又派韩坤前去。

楚毅轻笑道:“虽然说明知结果如何,可是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再说了,万一韩坤运气好,让他给寻到了杨廷和呢。”

曹少钦摇了摇头,既然楚毅都这么说了,那么韩坤想要寻到杨廷和,只怕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想一想也对,杨廷和那样的老狐狸,恐怕在看出情势不妙的第一时间便已经逃之夭夭了,怎么可能会留在那里等着被抓呢。

看了曹少钦一眼,楚毅道:“点起人马,随本督去抓人!”

曹少钦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楚毅要去抓什么人。

只听得楚毅道:“莫要忘了,除了吕文阳一伙人之外,这京城之中,还有一伙人要将之捉拿归案!”

曹少钦反应过来,脸上洋溢着几分兴奋之色道:“督主所言甚是,那些人的行踪我们的人已经掌握,只等督主一声令下便可将之尽数拿下。”

楚毅点头道:“走吧,同本督去会一会诸位老大人!”

很快一队人马紧跟着楚毅离去,高高的城门楼之上,白发苍苍的张懋看着楚毅率人本着着城中而去不禁一声轻叹:“自作孽,不可活!”

张仑眼中闪烁着亮光道:“爷爷,楚毅他此去不会牵连无辜吧。”

张懋只是淡淡的瞥了张仑一眼道:“无辜?谁又无辜?就算是一位国公,这会儿被楚毅给盯上,那也只有身死族灭一途!”

张仑默然。

楚毅如今已然是大势已成,可以说经此一遭,接下来楚毅必然会清洗朝堂,哪怕是天子也会全力支持。

此番叛军攻城,城中竟然有人与之勾结开启城门,这简直就是将一柄刀子送到了对方手中,无论是楚毅做的再过分,百官也是无话可说。

从城门被打破到吕文阳等人被拿下,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

那一座偏僻的院子当中,十几名官员、世家家主一个个坐在那里,神色兴奋,城门口处的厮杀声越来越弱,也就意味着抵抗之人正在减少。

孟秋一身华服捋着胡须道:“诸位,料想这会儿吕总督以及阁老大人也该杀入城中,擒拿了那阉贼,我等要不要前去相迎。”

丁怀哈哈大笑道:“自然是要的,吕总督率大军入城,我等自当相迎才对。”

孟秋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缓缓道:“诸君,我等荣华富贵,指日可待,等下大家不妨各自从府中取出钱粮,大家一同前去劳军,料想吕总督、阁老一定大为欢喜。”

正当众人商量着如何前去迎接吕文阳以博得吕文阳的青睐的时候,就听得啪啪掌声清脆悦耳传来。

“说的好,吕文阳若是见到你们的话,想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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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帮我杀了天子可好!【求月票】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让孟秋、丁怀等人心中一惊,几乎是本能的向着声音传来方向看了过去,同时惊呼一声道:“什么人?”

他么这些人在这里密议那可是见不得人的,就算是明知道城门已经被吕文阳等人攻破,可以说大局已定,但是突然被人发现他们在这里悄然密会,条件反射之下,仍然是禁不住有些慌乱。

楚毅缓缓自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身形挺拔,就那么的突入孟秋、丁怀等人的视线当中。

而曹少钦等十几名东厂番子也随之出现。

当看到楚毅的身影的时候,无论是丁怀还是孟秋以及其他人一个个的就如同见鬼了一般,满是震惊的看着楚毅。

在他们想来,这会儿楚毅即便是没有被吕文阳带人杀死,至少而已该是无比狼狈逃命才对,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带人出现在这里啊。

难道说吕文阳没有攻破城不成,还是说他们集图出现了幻觉。

楚毅凶名在外,那威慑力可谓十足,一出现就让几人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孟秋深吸一口气盯着楚毅道:“楚毅,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毅轻笑道:“哦,本督为何不能够出现在这里呢?”

孟秋想到吕文阳已经破城,心中底气升起,看着楚毅道:“楚督主,你就不怕吕总督这会儿正率领大军到处寻你吗?”

楚毅淡淡道:“是吗,诸位很快就能够同吕文阳见面了!”

楚毅实在是太平静了,一点都不像是城破之后随时都可能被抓的那种慌乱,这让丁怀、孟秋等人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丁怀颤声道:“难道说吕总督他们没有杀入城中?”

楚毅看了丁怀一眼道:“丁大人说的没错,吕文阳他们的确是杀入了城中,只可惜诸位怕是要失望了,因为吕文阳这会儿已经兵败被擒!”

“什么,这绝对不可能!”

一名世家家主陡然之间闻言,似乎是受不了这等打击,身子一晃,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楚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明显是心梗迹象的世家家主。

显然这位世家家主本身心脏就不好,结果受不了这等刺激,一下子心脉炸裂,倒在地上抽出了几下,竟然没了气息。

莫说是这位世家家主了,就算是其他几位也都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可是心底却是已经相信了楚毅的话。

如果说楚毅是骗他们的话,那么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会儿楚毅还敢带人来此,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吕文阳真的如楚毅所说的那样,兵败了。

“废物,简直就是个废物啊!”

这是有人气急败坏,大骂吕文阳就是一个废物的。

也有人如丧考妣一般,身子瘫软于地,哀嚎道:“吕文阳,老子被你给坑惨烈啊!”

在场的十几人一个个心中再清楚不过,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此番只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参与到这等谋逆之事当中,少不得要被抄家灭族。

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楚毅一挥手道:“请诸位大人前往大牢走上一遭吧。”

东厂番子如狼似虎一般一拥而上,这些人一个个毫无反抗之力尽数被拿下。

夜幕之中,两道身影行走于渺无人迹的长街之上,远处尚且有喊杀声传来。

如果说有人见到这二人的话必然会非常震惊,这二人之中,为首之人赫然是内阁首辅杨廷和,至于说另外一人则是宋玉。

二人脚程极快,宋玉用尽全力方才勉强跟上杨廷和的脚程,只看二人所前去的方向,应该是奔着豹房而去。

宋玉跟在杨廷和身旁,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道:“师叔,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想到吕文阳落入到楚毅的算计当中,数万大军一夕崩溃,宋玉心中深感震撼,却是不料杨廷和非但是没有远离京师,反倒是直入京师之中,这让宋玉心中很是不解。

杨廷和神色平静,丝毫没有一点紧张与慌乱之色,单单是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佩服其涵养、定力。

毕竟吕文阳兵败,他这位被吕文阳推出来的叛军第一人,不管是否同叛军合作,那么结果都是一样,必然会为天子所忌惮,最大的可能便是抄家灭族。

这换做其他人的话,恐怕早就崩溃了,然而杨廷和平静的让人害怕。

豹房之中,朱厚照颇有些疲倦之感,在谷大用的劝说之下,前往寝宫歇息。

连绵的宫殿虽然说不如紫荆城中的宫殿来的沉稳大气,但是这豹房也修筑的不差,颇为精致。

服侍朱厚照安歇,谷大用喝退了一众侍奉着的大小太监,缓缓退出了寝室。

两道身影悄然进入了豹房之中,不用说正是宋玉、杨廷和二人。

宋玉惊愕的看着杨廷和,先前他就曾给朱瀚传讯,希望朱瀚能够想办法刺杀朱厚照,现在既然豹房当中一片平静,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说朱厚照并没有被刺死。

宋玉传音给杨廷和道:“师叔,朱瀚行刺失败,只怕皇帝身边有强者守护,我们若是贸然前去的话,恐怕……”

杨廷和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看着宋玉道:“子成,莫非怕了不成?”

宋玉立刻摇头道:“师叔说哪里话,弟子又怎么会怕了呢?”

杨廷和淡淡道:“有时候想要杀人的话,并不定要亲自动手,而对付天子的话,最容易得手的反倒是其身边的那些内侍。”

心中一惊,宋玉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道:“难道说师叔您有把握驱使天子身边的内侍?”

那可是天子身边的内侍啊,可以说每一个能够接触到天子的内侍,哪一个不是经过层层筛选,想要安插自己的人到天子身边,那可是非常之困难的。

宋玉听杨廷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天子身边极有可能有杨廷和安插的人手,这可就非常的可怕了。

一个天子近侍如果说有了二心的话,当真想要对天子不利,机会简直不要太多。

看着杨廷和,宋玉忽然道:“那师叔为何又让我传讯给朱瀚,若是直接动用天子身边的内侍的话,岂不是更为妥善吗?”

杨廷和淡淡道:“第一朱瀚已经暴露了,第二没有朱瀚行刺的话,又如何让天子身边的那些大内高手懈怠?”

说话之间,前方一队巡夜的禁卫披坚执锐经过,杨廷和、宋玉二人悄然避开这写巡视的禁卫渐渐接近了豹房核心之所在。

虽然说豹房不如紫禁城那么多的宫殿,但是相对来说也不算小了,这么多的房间当中想要寻找朱厚照的所在,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杨廷和对于天子的性情以及习惯简直是太了解了,他几乎可以断定朱厚照一定会在宁安殿歇息。

果不其然,朱厚照还真的在宁安殿歇息,接近宁安殿便能够感受到四周巡视的禁卫无形之中多了不少。

一声异样的鸟鸣声传出,没有多久,一道身影悄然而来,赫然是一名大太监。

大太监纪明乃是天子身边的纪明近侍之一,已经侍奉了天子数年之久,在一众近侍当中,可以说纪明是除了谷大用、楚毅等人之外最受天子信重的内侍之一。

纪明见到杨廷和的时候不由的神色大变,颇为惊骇的看着杨廷和、宋玉二人。

说实话纪明做梦都没有想到杨廷和会出现在豹房当中,做为天子身边的近侍,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

吕文阳兵败被擒,杨廷和消失于乱军之中,这些消息纪明知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在见到杨廷和的时候那么吃惊。

杨廷和则是神色平静的看着纪明道:“纪明,见到杨某是不是很是惊讶?”

纪明深吸一口气,神色恭敬的向着杨廷和一礼道:“纪明拜见杨大人。”

杨廷和摆了摆手道:“什么杨大人,如今杨某已然成了谋逆之反贼,此番来见你却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纪明道:“大人尽管吩咐便是,只要纪明能够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廷和微微颔首看着纪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帮我杀了天子!”

如遭雷击一般,纪明差点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无比惊骇的看着杨廷和。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杨廷和开口让他办的事情竟然是让他去弑君。

将纪明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杨廷和道:“怎么,有什么困难吗?老夫记得不差的话,你做为天子近侍,一向侍奉天子歇息,只要你略施手脚,取了天子性命不在话下。”

面色惨白的纪明颤声道:“这……这可是弑君之罪啊!”

杨廷和看着纪明好一会儿在纪明心中紧张万分的时候,这才缓缓道:“罢了,杨某也不逼迫于你,不过老夫这里有一味迷香,你且在宁安殿点燃便是!”

见到纪明依然犹豫,杨廷和道:“不过是迷香罢了,若然不信,你可以自己试一试,无毒无味,最多让人昏昏欲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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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朝会【求月票】

纪明连连道:“杨大人又怎么会欺骗咱家呢,咱家……咱家应了便是!”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纪明向着杨廷和道:“有一句话要提醒杨大人,陛下身边有大内高手保护,大人您……”

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道:“多谢大监提醒,老夫知晓了!”

纪明冲着杨廷和拱手一礼,将迷香放在袖口之中道:“如此咱家这边告退了!”

看着纪明身影远去,宋玉不禁有些担心道:“师叔就这么相信他?”

杨廷和看了宋玉一眼轻笑道:“贤侄不若前去悄悄看一下,若是纪明没有点燃失魂香的话,你便将此人斩了!”

宋玉微微犹豫道:“若是他点燃了呢?”

杨廷和捋着胡须,神色平静道:“若是如此,那就送他上路,让他死个痛快!”

宋玉点了点头,身形悄然隐入黑暗之中。

纪明行至宁安殿之前突然高呼一声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这高呼声在寂静的夜空当中显得极为醒目刺耳,顿时就见几道身影从阴暗之中冲出,赫然是韩朝、陈度、孙大监几人,目光齐齐的落在了纪明身上。

一直都跟在纪明身后宋玉陡然之间听到纪明的高呼声不由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本能一般向着纪明扑了过去。

只不过在宋玉扑出去的刹那心中便后悔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考虑杀人灭口啊,最应该做的反倒是转身便走,能逃多远便逃多远。

宋玉身影一出现便吸引了韩朝、陈度几人,纪明不由心中一惊,颇为后怕的指着宋玉高呼道:“他便是刺客,还有杨廷和,不要让他们逃了啊!”

纵然是不问世事,隐于宫中的几位修炼葵花宝典的大太监闻得杨廷和之名那也是眼睛一亮。

杨廷和那可是前首辅,如今更是吕文阳的同伙,可以说如果说能够将杨廷和这叛逆头目拿下的话,他们绝对是立下了大功,到时天子少不得会重赏他们。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三道身影齐齐扑向了宋玉,宋玉不由一惊,这会儿再逃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腰间抽出软剑抖出漫天剑花向着几人刺了过去。

宋玉一身武道修为并不算差,即便是放眼江湖之上,至少也有着一流之境,但是比之韩朝、陈度几人,自然是差了太多。

就见陈度伸手一拍,宋玉那堪称华丽的剑法瞬间消失,手中软剑愣是被当场拍飞了出去。

“咯咯,小家伙,就这点实力,也想学人刺杀天子!”

孙大监那犹如枯树一般的大手搭在了宋玉肩膀之上,顿时一股内息涌入宋玉体内,封锁了宋玉周身穴位。

三人盯着宋玉,孙大监尖声道:“小东西,快说,杨廷和何在?”

这会儿纪明跑过来道:“几位,杨廷和就在不远处的花园,他们先前试图逼迫奴婢行刺天子,奴婢一脱身立刻便……”

瞥了纪明一眼,韩朝冲着陈度点了点头,孙大监则是同韩朝一同向着花园方向飘飞而去。

花园之中静悄悄,两名大太监落在假山之上,四下观望,偌大的花园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孙大监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四周搜查了一遍,一脸失望的冲着韩朝摇了摇头。

韩朝平静道:“杨廷和这么聪明的人物,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涉险,那小家伙摆明了就是他的探路石子。”

孙大监皱眉道:“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韩朝不由冷笑一声道:“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就真的要恭喜这位杨大人了。”

如今天子身边有老太监秦安、道人邵元节这么两位先天强者,可以说这会儿就算是东方不败杀来,只怕也接近不了天子。

两人向着花园四周看了一眼,身形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

就在两人离去没有多大一会儿,杨廷和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一角,看了韩朝二人离去方向一眼,杨廷和轻叹一声,长袖飘飘,身形几个起落消失无踪。

天色大亮,一夜喧嚣过去,可以说偌大的京城,自吕文阳率军破开城门杀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不知道多少人关好了门窗,提心吊胆的呆在家中,坐等城中混战能够早些结束。

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可怕的是乱象持续太久,一旦持续太久,难保不会有溃军闯入民宅之中制造混乱。

历来死于乱军的无辜百姓简直不要太多,本以为就算是朝廷有所准备,都被人闯入城中了,至少也要乱成一片,结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叛军的脚步被牢牢的局限在了城门前那数里长街之中,甚至连一个叛军都没有能够冲出来。

许多百姓听着那混乱声,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直到动静渐渐消散,天色大亮都不敢松懈,唯恐下一刻就会有乱军撞门而入。

红日高升,就在这些胡思乱想,猜测究竟谁胜谁败的时候,长街之上有宏亮的声音传来。

“奉天子谕旨,晓瑜城中百姓,叛军皆已伏诛……”

原本心中惶恐不安的一众百姓听到长街之上传来的声音一个个皆是长出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自楚毅回京之后,朱厚照主持朝会的次数倒是多了许多。

这一次大朝会,自然是百官汇聚,不过朝堂之上,许多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比之先前至少少了有两成之多。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朝堂重臣。

可以明显看得出,文官一方许多大员的身影不见,至于说剩下的那些很多人也都神色萎靡不振,哪里还有先前那种于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反观处在文官对面的武勋一方,要知道平日里武勋在这朝堂之上那就是一个摆设一般,虽然前来上朝,可是却如同木头人一般,就算是偶尔有武勋开口,那也是附骥文官。

但是现在却是大大不同,平日里极少上朝的英国公张懋为首,下方则是一众勋贵武将,这会儿很多都是红光满面,一脸兴奋之色的站在那里,不少更是交头接耳兴奋的低声议论,可以说同对面的文官一方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驾到!”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呼喝声传来,朝堂之中,文武百官顿时身形一震,肃然而立,躬身向着大殿入口方向看去。

只见天子朱厚照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之下龙行虎步,大步而来。

左边落后朱厚照半步的是一身蟒服的楚毅,身形笔挺,目光坚毅,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同朱厚照走在一起,却是丝毫不坠自身威势,乍一看好似一位尊贵的王侯,一名宦官又怎么可能会养出这般的威势与仪态。

至于说右边则是谷大用,谷大用身子微微躬着同样是一身蟒袍服,可是穿在谷大用身上与穿在楚毅身上,赫然是两种效果。

一看谷大用就是为天子所倚重的宦官,那种举止仿佛烙印在骨子里当中一般,同楚毅相比,越发的衬托的楚毅之不俗。

一众文武官员看着朱厚照坐在龙椅之上,所有人齐齐山呼万岁,大礼参拜。

朱厚照看着下方一众文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众卿免礼,平身!”

此番大朝会,可以说京中官员尽数到场,毕竟一场动乱下来,不只是京城百姓人心不稳,便是文武百官也是人心不稳,这一场大朝会一方面是要讨论如何处置以吕文阳、张永等人为首的叛军,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安抚文武百官之心。

昨夜锦衣卫、东厂、西厂一起行动,足足抓了数十名朝中文武,差不多该抓的也都抓了,能够剩下来的,只要不是自己主动跳出来作死,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虽然说这朝中文武细查的话,几乎没有一个屁股下面是干净的,但是有句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说真的死抓着不放的话,那这朝堂之上还能够站在这里的只怕就真的是百不存一了。

当天子当中流露出这般的姿态的时候,可以明显察觉到,无论是文武,皆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楚毅回京不足一个月时间,结果却是连番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几位阁老,一位首辅,再加上几名六部侍郎,乃至靖安伯等勋贵,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当真是杀的人头滚滚。

先前不少官员闻知楚毅在江南大杀特杀的消息的时候还在嘲讽江南的那些文武官员没有一点用处,结果这短短时间内,他们切实体会到了江南那些官员、勋贵们的感受了。

安抚了文官一方,朱厚照自然没有忘了此番平定叛乱爆发出极大动力的勋贵们。

可以说此番大多数的勋贵不管是为了什么吧,至少都非常尽职尽责,甚至不少勋贵子弟都战死在混战当中。

都说勋贵糜烂不堪,完全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现在看来,烂船还有三分钉,这一战倒是让一些勋贵子弟脱颖而出。

哪怕这些脱颖而出的勋贵子弟相对于整个庞大的勋贵体系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但是就算这一股清流再怎么小,那也是清流啊。

就怕整个勋贵集团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所以说此番朱厚照哪怕是为了给军队树立榜样,也会重赏此番在平乱之中立下了功勋的将士。

朱厚照向着一旁的楚毅微微点了点头,就见楚毅上前一步,沉声道:“宣有功之将士进殿觐见天子,论功受赏!”

顿时有值守的太监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就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皆是向着大殿入口处望去。

大殿门口处,数十名身披甲胄的将士踏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入大殿之中。

一张张充满了激动的面孔之上洋溢着无限的欣喜,不少人身上甚至包扎着伤口,一看便知道在不久前的平叛之战中受了伤。

这些人几乎所有人都非常之年轻,皆是此番平乱的有功之将士,经由五军都督府、东厂、锦衣卫联合审查确定军功无有作假之后方才挑选出来这数十名将士。

可以说这些人无论哪一个,身上的战功都没有作假,也没有谁敢作假。

勋贵一方就算是真的有这个心思,也不敢在楚毅这杀神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所以说这数十人当中,除了一半左右的勋贵子弟之外,剩下的几乎全部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军中将士。

金銮殿,文武百官、当今天子,可以说这一切对于这些军中将士而言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哪怕是其中的勋贵子弟,这会儿也都是心中既是兴奋又是紧张,他们之中除了极个别的人能够继承先祖传承下来的爵位,其他庶出子弟与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数十人当中,一辈子只怕也就那么一两人有可能有机会走进这大殿,至于说其他人,只怕就是再梦中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进入这等所在。

幸好先前已经经过礼部官员先行教导了一番,否则这些人只怕是连礼仪都忘了,终于完成了觐见之礼。

文官一方不少官员看着这数十名将士,一个个心中哀叹不已,傻子都能够看得出,这是天子要扶持武将勋贵集团啊。

经过上百年,文官集团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算是将武将勋贵集团给压下去,可是现在眼看着武将勋贵又有崛起之势,这些文官心中没有点想法才怪。

而勋贵集团一方则是眉开眼笑的看着这些将士,可以说这些将士就是勋贵集团的未来,这只是一个先例,只要天子一直坚持扶持勋贵集团,最多十几二十年,保管勋贵集团能够重现开国之时与文官集团分庭抗礼的景象。

如果说他们果真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就算是死后,也可以去见列祖列宗了。

数十名将士当中,石魁应该说的上是职位最高的了,身为千户官,再高比如卫指挥使的韩坤,平乱之战当中,韩坤同样立下了功勋,只不过他之封赏不会同这些将士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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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收回军权第一步【求月票】

楚毅缓缓走上前来,站在一众将士前方,目光扫过众人,可以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毅身上,或者说是落在楚毅手中那一张明黄色的卷轴之上。

天子敕封圣旨。

缓缓展开圣旨,楚毅沉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吕文阳叛乱,皆来众将士……特设立,子爵、男爵两等爵位,嘉奖有功之将士!”

虽然说早就有所耳闻,但是一直以来天子并没有下旨,所以说众人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增加两等爵位,这等大事可没那么容易通过,尤其是内阁那里,绝对会卡着这件事情的。

如果说内阁无法通过,这旨意也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听得楚毅宣读圣旨,随着圣旨宣之于文武百官,这会儿任何人反对皆改变不了事实。

百官之中,文官一方许多如丧考妣,而武勋一方自然是个个为之振奋,爵位增加啊,这对武勋一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为激动人心的事情了。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武勋尽皆向着天子拜倒,虽然说天子增加爵位对他们个人而言没有什么用处,毕竟他们差不多都有爵位在身,这等子爵、男爵低等爵位也不可能被他们放在眼中。

但是他们各自都有后人啊,就像这数十名处在大殿当中的将士之中,不管嫡系也罢,庶出也罢,至少都是他们勋贵一方的后人啊。

若然此番能够受封的话,那就无形之中壮大了他们勋贵的力量,尽管是低等爵位,可是再怎么说也是爵位。没看文官一方已经像是死了爹娘一样吗?

石魁先是协助楚毅镇压江南豪绅、勋贵,然后又护送千万两脏银,虽然说中途脏银被夺走,但是其罪不在石魁,后来又率军夜袭叛军,直接导致叛军崩溃,论及功勋,绝对是在场数十名将士当中的第一人。

石魁听到楚毅宣读他的名字,一步上前,浑身甲胄唰的一声响,冲着楚毅天子一礼,然后恭敬立在那里。

楚毅看了石魁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千户官石魁功勋卓著,特加封为毅勇伯,任昭武将军,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绢帛百匹……”

石魁整个人禁不住呆在那里,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显然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受封伯爵之位。

要知道这可是大明一朝的爵位啊,其难得程度可谓罕见,从开国至今,大明历代天子所敕封出去的爵位几乎可以数的过来,甚至依然传承至今的爵位都比不过开国之初所封的爵位。

可想而知做为大明武将,想要获得爵位究竟有多么的困难。

可是现在,天子圣旨当中,竟然敕封他为毅勇伯,那可是伯爵之位,这绝对超乎了石魁的想象,所以说石魁愣住了。

文武百官看着石魁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艳羡之色。

倒也怪不得他们艳羡,哪怕是文官打压勋贵,可是对他们来说,那也是对爵位无比的向往的。

爵位加身厉害都是所有官员的终极目标,结果这会儿一个平日里根本就不会被他们看在眼中的武将竟然受封为毅勇伯,这如何不让他们羡慕甚至嫉妒。

勋贵一方不少人同样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石魁,谁不知道从楚毅下江南,石魁便是楚毅镇压江南豪绅、权贵的一把锋利的刀子,这一把刀子在江南不知帮助楚毅屠了多少人。

抱得楚毅这么一个大腿,在加上石魁自己也足够争气,尤其是在城外以草木皆兵之计率领数百人直接冲击叛军,使得数万叛军崩溃,直接奠定了大局,这等功勋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所以说此番石魁受封为毅勇伯虽然说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想一想石魁的军功再加上又有楚毅做靠山,那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看到石魁失神,楚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咳一声开口道:“石魁将军,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石魁反应过来,本能的跪伏于地向着天子叩拜谢恩,等到退下去的时候仍然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可见突然之间被敕封为毅勇伯对于石魁的刺激有多大。

“张裕上前听封!”

顿时就见一名身上满是包扎的布带的将士上前一步,目光定定的看着楚毅。

楚毅颇为欣赏的看着这一名最多二十多岁的汉子一眼,说来张裕出身于英国公府,乃是与张仑一辈的庶出子弟,但是却修的一身好武艺,于城门之战率领手下将士死死挡住叛军冲锋,自身中了数箭,身上刀伤、剑伤不下十几处,就算是楚毅知道张裕的表现都为之惊叹。

或许其军功并不是在场这些人当中最为突出的,但是无论楚毅还是天子都属意敕封张裕为毅武伯,给勋贵一方立一个大大的榜样,也将其中最珍贵的蛋糕分给勋贵一方一份。

宣读了张裕的军功,当听到自己竟然被敕封为毅武伯的时候,张裕七尺男儿竟然禁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

勋贵一方,英国公张懋既是欣慰又是心情复杂的看着受封为毅武伯的张裕,不过不管怎么样,勋贵一方看到张裕受封伯爷之位,所有人都露出满意的神色。

“程向武上前听封!”

顿时就见一名如同黑塔一般的大汉上前一步,脚下微微震动,哪怕是楚毅都禁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这程向武竟然是一名横炼外家高手,就算是比之禁军统领胡翼也不差多少,完全可以同江湖一流好手厮杀不落下风。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出身于军户之家,靠着一身怪力天赋,再加上修炼军中横炼功夫,继承其父亲之位,做为一名百户官,此番镇压叛军的大战当中,程向武一人连斩叛军十几员大将,只杀得吕文阳手下将领胆为之寒,可以说得上是战功彪著。

“敕封程向武定武伯!”

程向武看似一名莽汉,可是真的是一名莽汉的话,又怎么可能将横练功夫修炼到这般的程度,就算是如此,陡然之间听得自己被封为伯爵,反应也不比石魁、张裕二人好多少,整个人不禁傻笑起来。

古有范进中举,一介举人之位都能够让人发疯,更何况这还是爵位,看到程向武傻笑没有一个人因此而嗤笑对方,反而是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程向武。

被楚毅点醒叩拜天子恩德,领了封赏的程向武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楚毅一眼。

程向武又不傻,他自然明白,如果说没有楚毅的话,就算是他立下再大的功勋,能够封得一个子爵或者男爵的爵位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至于说伯爵这等爵位,绝对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牵连,然而此番他竟然被敕封为定武伯,究竟是谁拉了他一把,程向武心知肚明。

对于程向武这等军中打磨了多年,早已经见惯了各种关系网络的厉害之处的人来说,程向武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说哪怕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程向武仍然是向着楚毅施以大礼以表示自己的感激。

换做一般的帝王的话,可能会因此而心生不快,但是朱厚照却是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是觉得程向武这般举动才是知恩图报。

没有楚毅的推荐就没有程向武受封为伯爵之位,对于程向武而言,楚毅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甚至不少官员这会儿看看石魁,再看看程向武,心中都生出一个念头来,要不要抱楚毅大腿啊。

接下来再敕封的便是子爵、伯爵,虽然说第一个上前受封为子爵的人心中有些失落,毕竟如果再有伯爵敕封的话,他可能就是新的伯爵,但是很明显,哪怕是在一定程度程度上放开了对爵位的敕封,但是天子的意思很明显,高等爵位依然把控的牢牢的,绝对不烂封。

数十名子爵、男爵诞生,对于勋贵一方来说绝对是注入了一股很是不弱的力量。

要知道这些新生的子爵、男爵可不像那些公侯一样空有爵位,在军中却是没有多少掌控力。

这些人大多都是军中将领,手下都统领着多多少少的士卒,再加上天子此番论功行赏,很多人职位都有所提升。

数十名子爵、男爵执掌京营数万兵马,差不多直接、间接统领了京营一半左右的兵力。

这些人得了天子加封,可以说对于天子绝对算得上是忠诚度最为可靠,通过这些人,朱厚照轻松的完成了对京城兵马的掌握。

要知道先前天子想要调动城中兵马,除了羽林卫、锦衣卫、金吾卫这些十二卫当中的天子亲卫,其他兵马的调动都必须要经过五军都督府以及兵部同意才能够调动,虽然不敢说军权被兵部、五军都督府架空,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现在,朱厚照就算是不经过兵部、五军都督府,只需要一道圣旨下去,相信这些新生的子爵、男爵们绝对唯天子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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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朕伤心了!【为盟主鑫御夜华加更】

数十名新生的伯爵、子爵、男爵先行退下,然后由天子亲自设宴为其庆功,可以说极尽恩宠。

随着这些人离去,大殿之中为之一空,文武勋贵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朱厚照,既然赏赐完毕,那么接下来必然是对一众叛军的惩处了。

哪怕是天子一开始便已经安抚了一众文武,可是当真正到了决定如何处置吕文阳等叛军的时候,不少人都禁不住一颗心悬了起来。

吕文阳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不说行贿了多少朝中大员,至少在场一众文武当中,不少都拿过吕文阳的银子,所以他们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就听得楚毅开口道:“来人,将自军中搜集到的书信统统带上来!”

不少人心中一突,很多人面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就见一名禁军士子将一个布袋提了进来。

楚毅上前将那布袋打开,顿时数百封书信散落一地,楚毅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道:“诸位,这些皆是从吕文阳军中搜到的吕文阳同朝中许多官员之间的来往信函。”

感受到楚毅的目光,不少官员额头冒出冷汗来,要不是强自撑着的话,怕是已经昏了过去了。

不过楚毅话音一转道:“陛下仁慈,认为诸位之中某些官员没有参与到此番吕文阳叛乱当中,所以对于过往种种,尽皆不加追究,这些书信,陛下也吩咐楚某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付之一炬!”

不少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同样也有人面露愧疚之色,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其他没有同吕文阳有所联系的官员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天子的那种宽宏。

虽然说有效仿前人的意思,好比曹操,当初他是在什么处境下烧掉手下官员同袁绍联系的书信的,与曹操当时处境相比,朱厚照眼下处境可是比之曹操要强出不少。

至少一点,就算是朱厚照真的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抓出来治罪也不至于导致大明陷入混乱当中,可是朱厚照依然选择给这些人一次机会,这便是仁慈之主的表现。

火盆之中,上百封的信函连拆开都没有便被丢尽了火盆当中熊熊燃烧。随着信函化作灰烬,许多官员心中的那点担忧也随之消散,看向天子的眼神当中自然流露出几分感激之色。

张懋捋着胡须,上前一步,冲着天子行礼道:“陛下圣明,天佑我皇明!”

“陛下圣明,天佑皇明!”

“陛下圣明,天佑皇明!”

山呼之声在大殿当中回荡,而端坐于上的朱厚照面色有些潮红,自从登临帝位之后,他何曾感受到百官这般向他臣服。

要知道以往百官可是动不动便直谏他这样不对,那样不对,他想要做什么便立刻有官员跳出来,甚至从许多官员的眼眸当中,身为天子的朱厚照都看不到一丝的尊重。

正是如此,一颗少年人的心受到了深深的刺激,甚至对于居住于深宫之中生出一种恐惧之感,这才在紫禁城之外修建了豹房以做为自己的常驻之地。

然而如今,百官向其恭敬叩拜,他终于看到了那种臣子对于天子该有的敬畏,一时之间朱厚照心中感慨万千。

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立于一旁的楚毅看了过去。

他为了重塑天子威严,曾一手将刘瑾捧起同百官打擂台,结果却是以失败而收场,反倒是楚毅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江南之行倒也罢了,然而随着回京之后,楚毅先是重整腾襄四卫,然后镇压黄淮、黄奎等人,更是设下一个大局,引得吕文阳这一巨大的隐患自己爆发,此间种种,可以说皆赖楚毅方才有今日之景象。

虽然朱厚照心中明白这只不过是文武百官的一种转变,真正想要重塑天子的威严,还需要继续努力。

楚毅立于一旁,似乎是感应到了天子的目光,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刚好与朱厚照目光对视。

感受到朱厚照眼眸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感激之色,楚毅只是冲着天子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厚照含笑看了楚毅一眼,目光自楚毅身上收回看向下方向他叩拜的文武百官,伸手一挥道:“众卿免礼、平身!”

百官起身,就听得朱厚照道:“众卿家不妨议一议,对于吕文阳等人该如何处置是好?”

这会儿文官一方自然是将目光投向了内阁首辅焦芳、以及阁老费宏、蒋冕几人,至于说勋贵一方则是看向了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几人。

毕竟就算是要发表意见,那也是他们之中地位最高的先开口才是。

朱厚照看了焦芳一眼道:“焦爱卿,不知你如何看?”

焦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先是冲着天子一礼,然后恭敬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吕文阳、张永等人虽打着清君侧之旗号,然而其言行实则与叛乱无异,对于此等无君无父,胆大包天之辈,当从严从重处置,如此方可震慑天下民心,安定天下。”

朱厚照微微颔首,目光又投向了张懋等勋贵道:“老国公,依你看呢?”

捋着胡须,英国公张懋神色肃然道:“杀!陛下当以雷霆手段,杀尽吕文阳等人,以儆效尤!”

看得出,在吕文阳的事情上面,无论是焦芳还是张懋他们都清楚,必须要迎合天子的心意,否则的话,天子绝对会为之震怒。

再说了,他们也不单单是迎合天子,而是吕文阳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必须要从严从重处置,这一切可以说是吕文阳等人罪有应得。

朱厚照脸上一派平静之色,让人看不出其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而素来为朱厚照所依仗的楚毅则是神色淡然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费尚书,你乃是刑部尚书,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费宏身子一震,略带惶恐向着朱厚照拜倒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焦阁老以及英国公所言甚是,对于吕文阳等人,必须要严加惩处方可彰显我大明王法。”

朱厚照这才看向文武百官道:“众卿何意?”

一众人齐呼道:“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朱厚照沉吟一番,目光扫过一众人,最后道:“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共审吕文阳叛乱一案,东厂、西厂、锦衣卫从旁协助。”

说着朱厚照向着楚毅道:“大伴,此案就有劳你亲自盯着了!”

楚毅冲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臣领旨!”

虽然说天子说由三司会审,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到时候一切都还是要听楚毅这位大总管的,若是楚毅这里不同意,三司只怕根本就无法向天子交代。

大朝会散去,文武百官许多人长出一口气,最难过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至少不用在提心吊胆度日,生怕一觉醒来就被锦衣卫、东厂番子给押进了大牢之中。

至于说接下来审理吕文阳一案会不会被牵连其中,说实话大家还真的不担心,天子焚烧了那些来往书信就是一个态度,再说真正属于同吕文阳交往甚密的人,早已经在昨夜被抓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有漏网之鱼那也不多。

偏殿之中,楚毅陪着朱厚照一同设宴招待数十名新晋的伯爵、子爵、男爵,朱厚照本身架子就不大,加之其本身尚武,所以对于这些军中将士极有好感,甚至主动陪着众人畅饮了几杯。

不得不说朱厚照虽然不是在作秀,但是效果却是比刻意作秀要强的多,一下子就笼络了这些人的心。

豹房之中,洗了一把脸,酒意消散了许多,朱厚照目光一凝道:“大伴,还没有杨廷和的消息吗?”

吕文阳、张永几名叛军的头目人物已经尽数被抓,甚至朝廷已经派遣了一路兵马前往天津卫彻底剿灭叛军以及抄没吕文阳之家产。

但是却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没有被抓到,那便是前内阁首辅,杨廷和。

朱厚照早上已经知晓了昨夜杨廷和曾试图潜入豹房行刺于他的消息,这让朱厚照无比之震怒。

他待杨廷和不薄,却是不曾想杨廷和竟然想要行刺于他,可以说深深的伤了朱厚照的心,这让朱厚照对杨廷和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对吕文阳的恨意。

楚毅倒是能够理解朱厚照的反应,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朱厚照先前对杨廷和有多么的倚重,那么在杨廷和出现在豹房意图行刺他之后,朱厚照对杨廷和的恨意就有多深。

微微摇了摇头,楚毅看着朱厚照道:“臣已经派了人四处通缉杨廷和,只是杨廷和此人就是一头老狐狸,他既然逃了,除非是自己主动跳出来,说实话,臣对于下面的那些人是否能够寻到杨廷和那是一点都不报希望。”

这绝对是大实话,杨廷和这等人物,只要有心想要隐藏,天下之大,以杨廷和的人脉关系,有的是地方藏身而不被发现。

朱厚照轻叹一声道:“昨夜秦安等人擒了两名刺客,这其中一名刺客似乎是同杨廷和一起的,我已经让谷大伴一早将之押送到东厂去了,大伴你不妨试试看是否能够从这两人身上找到关于杨廷和的线索。”

楚毅自然知晓昨夜有人前来行刺天子,同样也知道行刺之人被朱厚照身边的大内强者给拿下,如今听朱厚照说两名此刻已经送往东厂,楚毅倒是有些好奇,随同杨廷和前来的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了楚毅一眼,朱厚照怒气冲冲道:“大伴,给朕详查,尤其是这两名刺客的身份、来历以及其幕后主使者,朕要诛了他们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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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吕总督的遗产有多少?

吕文阳之乱也不过是持续了数日时间罢了,甚至关于吕文阳清君侧的消息还没有怎么传开,吕文阳便兵败了,让人看去,怎么都像是吕文阳配合楚毅坑了京中一大批的官员。

此番因为吕文阳而受到牵连的官员多达数十名之多,这还不算大运河一线的许多官员。

虽然说吕文阳为了清君侧,殊死一搏,将自己的心腹大多自大运河两岸抽调了过来,但是这些心腹距离京师有远有近,等到吕文阳兵败的时候,甚至还有来自江南的心腹率领人马顺着大运河向着京师赶来。

所以说吕文阳之乱,从京师到地方,只怕所涉及的官员至少也要上百人之多,只不过如今京师已经稳定了下来,接下来自然就是地方。

吕文阳被拿下,漕运总督之位自然也就空置了下来,这个位置是楚毅为毕亨所准备的,所以楚毅便直接奏请天子,任命毕亨为新一任的漕运总督。

对于楚毅所推荐的人选,朱厚照自然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加上毕亨也是老资格的大臣了,甚至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从地方升到了工部尚书的职位,其能力如何,朱厚照心中还是相当有数的。

再加上楚毅推荐,朱厚照直接便下令任命毕亨为漕运总督,并且为了防止大运河一线有吕文阳的余孽作祟,甚至自上十二卫当中调派了羽林卫一队随同毕亨亲自前往天津卫上任。

其实羽林卫一队上百人如果说真的遇到了什么乱子的话,起到的用处并不大,可是羽林卫乃是天子亲卫,一般来说是很少离京的,现在被天子派去护送毕亨上任,傻子都知道天子对毕亨的看重与恩宠,只要不是真的没有一点见识,肯定不会有人跳出来为难毕亨。

更重要的是朝廷上万大军在卫指挥使韩坤的率领之下早一步夺了吕文阳的大船顺着大运河直奔天津卫而去。

天津卫乃是吕文阳的老巢,但是吕文阳也不过是留下了上千人看守天津卫而已,其实吕文阳此举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他能够顺利攻下京城,斩了楚毅,乃至更替了天子,到时候他自然就是权倾天下的存在。

至于说天津卫,留守再多的人马也没有什么意义,败了的话就更不要说了。

天津卫的留守乃是吕文阳的族弟,吕文录,与吕文德一般做为吕文阳的两大臂膀,只不过相对于吕文德替吕文阳掌控兵马,而吕文录则是替吕文阳掌控政务。

京城之战落下的帷幕实在是太快了,一战之下吕文阳便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这一点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想到。

在韩坤率领大军直奔天津卫而来的时候,吕文录做为留守,正忙着筹备粮秣给吕文阳做后勤准备的。

在吕文录看来,京城难下,吕文阳就算是能够勾连城中官员,怕也不是三五天能够攻下京师的,所以说必须的粮草还是要准备的。

这一天吕文录正在府中查清账目,准备派人将筹备好的粮秣装船,突然之间就见大门之外,一名家仆一脸的惊慌之色跌跌撞撞而来。

看到吕文录的时候,那家仆不禁惶恐无比的道:“老爷,运河之上来了好多船,船上好多兵马啊!”

吕文录闻言不由的一愣,神色微微一变,心思转动,这大运河就是他们吕氏的地盘,可以说如果说是从江南而来的兵马的话,他们可能有所耳闻,唯独是来自于京师的兵马。

“难道说自家兄长这么快就将京城给拿下了吗?”

愣了一下,吕文录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仆从道:“你可看清楚,来人打着的是什么旗号?”

既然是大军出现,那么必然会打出主将的旗号,所以吕文录才有此一问。

那家仆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冲着吕文录道:“老爷,小的根本就不认识字啊!”

吕文录不由的呆了呆,自己真的是问道于盲了,他身边的家仆又有几个是认字的呢,自己竟然问对方是谁的旗号,对方要是知道的话那才怪了呢。

吕文录缓缓道:“来人,备轿,本官要前往港口处查看一下!”

很快一顶轿子被几名精壮的轿夫抬走,两侧数十名精锐士卒簇拥之下直奔着港口方向而去。

先前那家仆口中所言之大船不用说自然是来自于京师,而船上上万之多的人马也是韩坤所统领的京营兵马。

趁着大胜之声威,韩坤率领大军顺着运河而下,不过是一天便赶到了天津港口。

站在大船之上,遥遥看着前方港口处除了一些大小船只之外根本就没有一点的防备,这让韩坤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船只靠岸的时候,是最为凶险的,结果这天津城似乎没有什么防备,却是让他避过了最危险的一步。

韩坤沉声向着传令兵道:“打令旗,传令大军即刻弃船上岸!”

随着旗帜摇动,一艘艘的大船之上,诸多将领收到了命令,纷纷指挥士卒下船。

不过是盏茶功夫,随着第一批士卒登陆,韩坤踏在大地之上,在身旁的亲兵护卫之下看向远处的天津城,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根据所得到的情报,天津城之中最多也就剩下上千人,而他此番足足带了上万大军,哪怕是到时候强攻天津城,也足可一股而下。

如今大军登陆,天津城对他而言可以说就是掌心之物。

想到楚毅特意命他率领大军前来夺取天津卫,韩坤心中便禁不住一阵感激,这摆明了就是给他送功劳啊。

傻子都知道随着吕文阳兵败,这天津卫不管是谁率领上万大军前来,都可以轻松拿下,但是这就是军功啊。

如果说没有楚毅点名的话,韩坤绝对争不过那些背后有勋贵集团支持的武将,所以说看着天津城,韩坤心中除了对楚毅感激还是感激,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触。

就在韩坤率领大军登陆的时候,吕文录也乘坐着轿子来到了港口处,不过大军登陆这么大的动静,不少港口之上做工的人心中惶恐自然是轰然散开。

而吕文录坐在轿子当中,只听得外面乱糟糟的一片,身边更是有一名名的漕运汉子跑过。

心中惊讶,吕文录自轿子上下来,迎面看到的就是一个个慌乱四处乱跑的身影,吕文录皱了皱眉头,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吕文录上前一步,拦住一名汉子道:“究竟怎么回事,大家这是怎么了?”

那汉子正如同无头苍蝇一般随着众人跑,这会儿被拦了下来,几乎是本能的想要破口大骂,可是当看到吕文录那一身绫罗绸缎,再加上一旁数十名精壮士卒的时候,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吕文录道:“这位大人,小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跑,小的自然也跟着跑啊。”

吕文录听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那汉子连忙道:“不过小的听人说似乎是有大军登陆了,大家怕遭了兵灾,所以才逃跑吧。”

吕文录摆了摆手道:“滚!”

那汉子如蒙大赦一般连忙跑开,而吕文录则是大步上前直奔着港口而去,不过是前行数百米远,随着转过一个拐角,偌大的港口出现在视线当中。

吕文录只看到运河之上一条条的大船靠近港口,一名名的士卒正迅速登陆,而在那港口之前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片士卒成功登陆。

做为吕文录的亲卫,白芒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大人,这些军队不像是总督大人带去京城的那些兵马啊?”

京营与地方卫所兵马相比自然是有所差别的,这一点就算是吕文录都能够看得出一二来。

这会让看了白芒一眼,吕文录向着一名士卒道:“你且去查看一下,看一看是不是大人成功打破了京师,派人回来了?”

虽然说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吕文录至少还没有想过吕文阳这会儿已经败亡的消息。

毕竟距离吕文阳前往京师也不过是一天时间,就算是数万头猪也不该败的这么快吧。

那名士卒接近大军,自然是被韩坤等人给发现,第一时间就被拿了下来,从那士卒口中得知天津城留守,吕文阳之族弟,吕文录竟然就在前方,韩坤不由的哈哈大笑。

很快韩坤就带着亲卫兵马直奔吕文录所在而来,吕文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被包围了起来。

看着略显慌乱的吕文录,韩坤就像是看着一只小白兔一般,咧嘴大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手脚,不曾想竟然在这里寻到了吕大人,天津城轻松可破矣!”

听了韩坤的话,吕文录心中咯噔一声道:“将军如何称呼,不知从何而来?”

韩坤饶有兴趣的看着吕文录道:“吕大人且听好了,本官乃是腾襄四卫指挥使之一,韩坤,奉了楚毅楚总管之命前来接收天津卫……”

“怎么,这不可能,总督大人率领大军攻城,楚贼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派人前来天津卫!”

听到吕文录提及吕文阳,韩坤面带不屑道:“区区吕文阳又如何是楚总管的对手,楚总管不过是张开一张大网,结果吕文阳便乖乖的跳了进去,就在昨夜,吕文阳等人依然被全部拿下。”

吕文录闻言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身子一晃差点直接仰躺过去。

看着吕文录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韩坤一挥手道:“将所有人给本将军拿下!”

那些亲卫面对如狼似虎一般的兵马如何敢反抗,甚至乖乖的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否则的话,下场似乎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失魂落魄的吕文录似乎是有些疯了一样,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韩坤让人押着吕文录率领兵马直奔着天津卫而去,要知道他此番前来,另外一方面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务必保护好那些被吕文阳劫走的上千万两纹银的安全,同时也封锁天津城,静等朝堂委任的新一任漕运总督前来主持吕文阳府邸的抄没。

吕文阳府中能够抄没出多少纹银,这一点大家心中都没有底,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那就是吕文阳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一坐就是近十年之久,这十年当中,吕文阳到底在这一条流淌着的金河之上捞了多少的纹银,只怕没有人清楚。

但是只看吕文阳那么大的手臂贿赂楚毅就知道,吕文阳的身家绝对不简单,甚至就是抄没出上千万两纹银来也不会有人感到一点奇怪。

如果说吕文阳府邸当中真的能够抄没出上千万两之多的纹银的话,再加上被吕文阳半途劫走的上千万两纹银,那么两者加起来,天津卫就足足有两三千万两的纹银了。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足足可以抵得上大明数年的税银收入了。

若非如此的话,区区一个天津卫,又怎么可能会让楚毅派出韩坤,并且率领了上万大军前来呢。

说到底,值得出动这么多兵马的不是天津卫的那点叛军,而是天津卫之中的财富,这么多的财富,最好是大军守护才让人心安啊。

吕文录已然被擒,剩下的那些叛军在得知吕文阳兵败的消息之后,哪里还有一点的反抗念头,自然是轻松便被拿下,至此天津卫城四门落入到了韩坤率领的大军手中。

第一时间韩坤便派遣兵马将漕运府库以及吕文阳府邸还有别院守卫了起来,在这等严防死守之下,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飞出,虽然说数千万两的纹银诱人,可是在这大军震慑之下,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之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吕文阳所遗留下来的庞大的财产的主意。

天津卫被韩坤拿下的第二天,一艘大船载着新任的漕运总督毕亨以及护送其而来的数百天子亲军停靠在港口处,得到消息的韩坤守在港口处,眼见毕亨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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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楚某会去祭先贤的!

“末将韩坤,见过总督大人!”

毕亨走下船上前将韩坤搀扶起来,脸上洋溢着笑意道:“韩指挥使切莫多礼,此番毕某想要完成督主的嘱托,还要请韩指挥使多多帮忙呢!”

韩坤连忙连道不敢。

迎了毕亨进入天津卫城,毕亨根本就没有歇息而是直奔着吕文阳那府邸而去,同行的还有天子亲军,锦衣卫、东厂的人马。

毕竟要抄没吕文阳的家产,少不得东厂,锦衣卫的人,最多就是毕亨做为新任总督做为主导罢了,也算是几方相互监视。

韩坤属于军方,毕亨属于文臣系统,加上东厂、锦衣卫,这便是四方势力了,虽然说同属于楚毅手下,但是内部也是有着一定的竞争的,几方共同抄没吕文阳家产,倒也是一种防止手下犯错的手段。

要知道这可是涉及达数千万两之巨的大案,楚毅从来不敢去试探人之底线,如果说诱惑足够大的话,这世间只怕很少有人能够守住底线。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又或者是韩坤、毕亨他们,或许数十万,上百万纹银他们不动心,可是涉及到数千万两纹银的时候,如果稍稍动一下手脚便能够贪墨下一大笔的银子,那可就未必有人能够守住底线了。

吕文阳在天津卫那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在府邸之下修筑了一座大大的私库,在韩坤入城之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将整个吕府给包围了起来。

如今一众人走进吕府当中,众人包括韩坤在内都是第一次进入到吕府当中,当真是被吕府的奢华给震到了。

在场一众人可以说都是自京城而来,自然是见识过那些京畿权贵的府邸有多么的奢华,然而同吕文阳这一座庞大的府邸相比,竟然有一种比不过吕文阳府邸的感觉。

“好一个吕文阳,竟然修筑这么一座府邸,纵然是京中王侯之家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真不知道他到底贪墨了多少纹银!”

一声轻咳,做为楚毅的心腹,此番东厂来人以楚方为首,就听得楚方尖声道:“诸位大人,咱们这便开始吧!”

对视一眼,韩坤、毕亨等人点了点头,顿时就见一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卒、东厂番子以及锦衣卫力士涌入吕府之中,开始将一切财物统统搬到开阔的院子当中,几名书记则是一一的将这些财物登记在册。

翡翠玉石、古玩书画等等,可以说皆是珍品,不过就算是如此,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府邸当中一些房间内的摆设罢了,至于说真正的私库尚未打开。

当众人来到吕文阳修筑的藏宝的私库大门之前的时候,就见两名东厂番子缓缓将大门推开,顿时柔和的光芒映入眼帘,按说这地下私库应该一片昏暗才对,不曾想私库大门开启,竟然是一点都不昏暗,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地下私库照亮了一片。

“夜明珠!”

在这地下私库当中,竟然嵌着几颗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夜明珠,哪怕是韩坤、毕亨等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呆住了。

好一会儿众人缓过一口气来,缓缓走进私库当中,就见这足足有几间房子大小的私库内,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大箱子。

几名番子上前,将这些箱子齐齐打开,顿时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元宝、银元宝乃至玉石、珠宝呈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有人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心中的震撼,两眼发直的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水。

面对金银财物,任何人都没有抵抗能力,不过在场这么多人,毕亨定力最足,当先反应过来,一声轻咳喝道:“诸位,且派人将这些金银清点然后登记在册,准备装船,即刻押运往京师。”

如此之多的金银,毕亨哪里敢让这些金银留在天津卫太久啊,财帛动人心,万一有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又是一场风波。

众人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始统计这些金银财物的数量,然后封上了封条之后开始有大军赶着一辆辆的牛车运上大船。

从中午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数百人一起动手,总算是将吕文阳府邸给查抄一空,十几名负责登记财物的书记官甚至都累的手腕发酸,可想而知从吕文阳府邸所抄没出来的财物到底有多少。

看着一队队的士卒在东厂番子、锦衣卫的监视之下将一箱子一箱子的财物运走,韩坤、楚方、毕亨几人这会儿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就那么坐在偌大的院子当中。

毕亨目光落在那足足记录了好几个书册的财物,然后将合计出来的财物总额找出来,一看之下,毕亨不禁眼睛一缩,满是惊骇之色。

将毕亨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楚方、韩坤几人不禁有些好奇,抄没出来的吕文阳的家产到底有多少,为何毕亨会有这般的反应。

韩坤好奇道:“总督大人,这吕文阳究竟贪墨了多少,竟然让大人这般惊讶。”

毕亨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将手中账册递给韩坤道:“韩指挥使不妨自己看一看!”

韩坤接过账册,目光落在那账册之上,当一行数字落在眼中的时候,韩坤不由得惊呼一声道:“三千四百五十八万两!”

一旁的楚方闻听这个数字不禁张大了嘴巴。

好一会儿韩坤才将账册放下,一脸的惊骇道:“真没想到啊,这吕文阳竟然贪墨了如此之多的财物,足足三千四百五十八万两啊。”

捋着胡须,毕亨点了点头道:“如果说刨除督主自江南抄没而来的上千万两纹银的话,那就是说单单吕文阳这府邸之中便抄没出了近两千五百万两之多的财物。而且这还不算吕文阳名下的十几万亩良田以及数百酒楼商铺……”

反正韩坤、楚方他们脑袋晕乎乎的,以他们的想象力都无法想象出吕文阳竟然贪墨了如此之多的财物,这要是将良田以及那些酒楼、商铺的价值也算上的话,岂不是说吕文阳自身贪墨了就有三千万两之多。

毕亨冷笑一声道:“加起来才三千万两,这个数据看似惊人,其实也不算太多,要知道吕文阳坐在漕运总督之位上有近十年之久,算下来也就是一年攒下三百万两,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那还真的不大可能,但是不要忘了,吕文阳守着的可是每年数十上百万次的商船通行的大运河,只怕他贪墨的更多,其中一部分都被其用来打点关系了!”

韩坤、楚方几人不说话,因为毕亨所说的皆是事实,如果不是毕亨洒下了大把的金银,他也不可能稳坐漕运总督之位这么多年。

毕亨将那账册整理好,然后放入一个盒子当中,封上封贴之后,毕亨看着毕亨、楚方二人道:“两位,吕府抄没而出的金银财物再有一炷香时间便可全部装船完毕,老夫以为这些财物当即刻启程前往京城才是。”

韩坤、楚方神色肃然点头道:“总督大人所言甚是。”

韩坤起身向着毕亨道:“总督大人,末将会亲自率军押送,绝对不会出现一丝意外。”

当最后一批财物送上大船,韩坤甲胄齐整,并护送毕亨前来的天子亲军还有锦衣卫、东厂的一部分人一起登上大船。

足足数艘大船装了有两千余兵马护送着装满了金银财物的船只缓缓的离开了码头,顺着大运河直奔京师而去。

红日初生,新的一天开始,虽然说受了吕文阳叛乱的影响,但是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如今京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天子为楚毅在宫外亲自选了一处府宅做为楚毅在宫外的落脚之地,不过楚毅这会儿却是在东厂的秘狱当中。

无论是朱瀚还是宋玉,两人被擒拿之后便被送到了东厂,楚毅一直没有来见两人,这两日总算是有所闲暇,这才抽出时间来提审二人。

一间静室当中,没有什么刑具之类的,只是一间再简单不过的静室,楚毅坐在那里,而朱瀚则是一身囚衣被带了过来。

因为一身修为被废,堂堂先天强者已然沦为了一介废人,体质甚至都不如一普通人,所以连枷锁都没有带。

看到楚毅的时候,朱瀚神色显得很是平静,丝毫没有见到楚毅的惊讶。

一壶清茶散发着清香,楚毅冲着朱瀚微微一笑道:“不曾想再见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却是怠慢了朱兄了!”

朱瀚神色微微一变,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还有身份,可是现在看楚毅的神色,很明显是对他极为了解。

看到朱瀚神色不对,楚毅淡淡道:“朱兄也算是出身不俗,若是楚某调查来的消息无差的话,朱兄可是先贤朱熹的后人啊。”

“你……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自从被擒之后,朱瀚便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很清楚他的举动极有可能会给朱子一脉带来极大的麻烦,却是不曾想自己的出身来历仍然是被对方给查了出来。

楚毅将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清茶推到朱瀚面前道:“好歹你我也曾是对手,不妨坐下叙话!”

朱瀚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楚毅道:“楚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朱某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楚毅微微一笑道:“楚某自然相信朱兄不会皱眉,只是朱兄就不想回祖地去看一看吗?”

神色大变的朱瀚豁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盯着楚毅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楚毅端起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口,透过那升腾而起的水雾看着朱瀚那一张色变的面孔,神色渐冷道:“楚某想要去做什么,难道朱兄还猜不到吗?”

朱瀚顿时变得无比激动,盯着楚毅吼道:“你……你敢,那可是先贤一脉,你难道想要对先贤不敬?你就不怕天下读书人群起讨伐于你吗?”

楚毅淡淡道:“哦,楚某此去乃是前去拜祭先贤,又有何不敬?至于说这天下读书人?呵呵,楚某杀的还少吗?”

听楚毅这么一说,朱瀚顿时脸色难看无比,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对于所谓的文人士子那是动辄屠戮,若是果真怕的话,也不至于会从江南一路杀到京师了,自己拿这点去威胁对方,对方会怕才怪。

一直以来天下士子便是他们这一脉最大的护身符,可以说任何人只要不想得罪了天下读书人,那么就必须要对他们恭恭敬敬的,便是天子也不敢轻易将他们怎么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楚毅的时候,朱瀚突然之间发现,他们家族最大的依仗似乎对楚毅一点威胁都没有。

好一会儿,朱瀚咬牙盯着楚毅道:“你……你就不怕青史留名,遗臭万年吗?”

楚毅眉头一挑道:“楚某曾听一位西方国王言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一屁股坐下,一脸崩溃之色的朱瀚盯着楚毅颤声道:“你……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楚毅好整以暇的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冲着朱瀚微微一笑道:“朱兄,且将养好身子,过几日,楚某亲自带朱兄前去祭奠先贤!”

看着楚毅离去的身影,朱瀚不禁一声嚎叫,伸手一挥将桌案之上的茶壶、茶杯扫落于地,怒吼连连道:“阉贼,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刚刚除了静室,楚毅正准备前去查看一下三司会审吕文阳叛乱一案的进程,突然就见一名东厂番子快步而来。

“拜见督主大人!”

虽然说楚毅如今身兼数职,可是东厂一众人依然称呼其为督主。

楚毅微微颔首,只见那番子将一封信函呈上道:“督主,快马急报!”

楚毅将信函接过,扫了一眼,然后去处火漆,然后将密函取出,目光一扫,信函乃是楚方通过东厂渠道以最快的速度传来,上面详细的叙述了此番抄没吕文阳家产的经过,尤其是最后附上的抄没出来的数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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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朕要做明君啊!【求月票】

楚毅扫了一眼那数额,眉头禁不住一挑,虽然说有所预料,不过真的看到那一个数字的时候,楚毅仍然是禁不住为之感叹。

摆了摆手,示意那番子退下,楚毅看着手中信函,微微沉吟一番,直接出了东厂,直奔着豹房方向而去。

这两日天子的心情越发的舒畅起来,甚至考虑着什么时候搬回紫禁城中去居住,毕竟堂堂帝王至尊,有偌大的皇宫不去居住,却是居住在这小小的豹房当中,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否则的话,当初也不至于会被一众文武大臣上门拿这一点逼宫了。

当初他选择出宫,居住在豹房当中,那是因为呆在皇宫当中没有一点的安全感,只有豹房这一片天地才能够让他感受到自己说话一言九鼎,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如今不同以往,楚毅在他的支持下连番杀戮,可以说杀的人头滚滚,又拉拢一批文臣,打压一批,杀了一批,甚至还将武勋一方拉拢到自己一方,朱厚照的权势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大。

虽然说比之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这两位马上皇帝来差了太多,可是比之弘治、成化几位帝王来,朱厚照所能够掌握的权势却是要大了不少,至少在文官系统恢复元气之前,朱厚照是不用再考虑这些了。

虽然说考虑着要搬回宫中去,但是也只是一个念头罢了,还不至于马上付诸行动。

这边朱厚照正在邵元节真人的指导下修炼道家养生壮体之法。

吕文阳叛乱,虽然说邵元节没有出手,但是天子派他前去为楚毅掠阵,无论出手与否,这都是一份功劳不是吗?

靠着这一份功劳,再加上天子的信重,就在不久前,天子下了一道圣旨,敕封邵元节为道家真人。

能够被尊之为真人者,必然是道门高士,譬如张三丰便被称之为三丰真人,道家许多得道高人就是被朝廷敕封为真人,可以说真人的封号对于道家修士而言,那是莫大的荣誉。

即便是邵元节也无法免俗,领了天子敕封之后,教导朱厚照起来就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楚毅在豹房当中地位可是相当特殊,进入豹房根本就不用通秉,所以当楚毅看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刚刚收功,额头之上还带着几分细密的汗珠。

看到楚毅的时候,朱厚照不禁冲着楚毅笑道:“朕都有一两日没见大伴了,方才还想着派人去将大伴请来,不曾想大伴与朕心有灵犀,自己这便过来了!”

说着朱厚照示意楚毅还有邵元节二人落座,无论是楚毅还是邵元节已经习惯了朱厚照在私下里一点架子都没有的这种相处方式。

楚毅同朱厚照相处了差不多十年之久,早已经习惯了朱厚照的一切,而邵元节这些时日呆在朱厚照身边,这般相处才发现原来天子并不像文人口中那样荒唐,沉迷于玩物,不知国家大事。

这些天因为朝堂许多大臣遭到牵连被打入大牢,直接导致朝堂出现一定的混乱,许多政务都需要朱厚照亲自决断,朱厚照勤勤恳恳,哪怕是每日审阅奏章到夜深仍然没有一丝倦怠。

在邵元节看来,如果说如朱厚照这般都算得上是昏君,不理国家大事的话,那么这历朝历代的帝王,只怕十之八九皆是昏君了。

同样对于朱厚照的那种宽宏以及对待身边人的平易近人,邵元节也是深有体会,向着楚毅微微颔首,邵元节坐在了楚毅下首处。

接过一杯热茶,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前来肯定不会是特意来看朕的,说说吧,是不是朝中又有什么事情了?”

楚毅轻笑一声,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信函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这是东厂自天津卫快马加急送来的奏报。”

“哦,天津卫,吕文阳那叛贼的老巢所在,想来这会儿韩坤、毕亨他们应该已经拿下了天津卫吧!”

听得朱厚照对于这些大事把握的如此精准,谁要说朱厚照不理朝政,那就真的是赤果果的污蔑了。

朱厚照接过信函,目光扫过信函上的内容,突然之间,朱厚照忍不住一口茶水咽了下去继而剧烈无比的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谷大用可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在朱厚照的背部轻轻的拍着,朱厚照显然是被呛到了,剧烈咳嗽一阵,缓过一口气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以为忤的向着楚毅、邵元节笑了笑道:“倒是让大伴还有真人见笑了。”

邵元节颇为好奇的看了那信函一眼,显然邵元节很是好奇,到底那信函之上究竟是什么内容,竟然会让朱厚照这么一位天子如此的反应。

不过邵元节本身对于权势就没有太多的追求,属于那种真正的一心向道的高人,这一点可以看邵元节将来在嘉靖皇帝身边二十年荣辱不衰,持身以正则是其立身之根本。

所以邵元节哪怕是再好奇,但凡是有可能涉及朝中事务,邵元节便不会去看,不会去打听,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是了。

朱厚照将信函放在茶几之上,神色之间满是感叹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朕真的难以想象,那吕文阳竟然贪墨了足足三千万两的纹银。”

听朱厚照这么说,楚毅就知道朱厚照这是刨除了被吕文阳劫走的那江南脏银上千万两。

如果说算一算的话,此番押赴入京的金银足足有三千五百万两之多,国库之中所收取而来的税银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两,再加上几次抄家所得,方才勉强破了千万两。

结果这一次便一下抄没出了数千万两之多的纹银,差不多可以抵得上大明数年的税银收入了。

就算是清修如邵元节听了朱厚照的话也禁不住眉头一动,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一个漕运总督竟然能够贪墨如此之多的金银,这实在是出乎邵元节的预料,不过想到邵元节连清君侧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敢做,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样一个人物贪墨这么多的纹银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楚毅看了一脸感叹之色的朱厚照道:“陛下,关于这笔银子,陛下可曾想好了要如何安排?”

大明有内库外库之分,外库自然是属于大明朝廷,由户部掌管,而内库则是相当于皇家私库,属于天子的小金库,在历代天子之间传承,所以说一般而言,皇帝想要办什么私事的话,都是从内库当中支取纹银,而非是动用国库,就算是天子想,内阁那里怕是也不答应啊。

如果说这一大笔的纹银入了国库的话,那么做为天子,朱厚照再想动用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正因为有这内外之分,所以楚毅才在抄没的纹银押入京师之前询问朱厚照的意思,究竟是送入天子私库,还是押入国库之中。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犹豫挣扎之色,就算是天子,号称拥有天下,但是不是天子谁也不知道天子的位子并没有那么好坐,所谓的富甲天下,却是有些夸张了。

无论是楚毅还是邵元节这会儿都没有去打扰天子,在纹银没有入库之前,天子还有得选择,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选择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朱厚照沉吟的时候也学着楚毅,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茶几,就听得朱厚照看着楚毅还有邵元节几人道:“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吕文阳贪墨而来的纹银大多都是民脂民膏,朕若是将之充入私库之中,心中何安!”

一旁的谷大用闻言不禁急道:“陛下,皇家内库之中,积蓄已经不多了啊……”

朱厚照瞪了谷大用一眼,显然是不喜谷大用在这个时候插言。

目光落在楚毅身上,朱厚照道:“不知大伴认为朕该作何选择才好?”

楚毅微微一愣,轻笑道:“陛下仁心爱民,自是万民之福分,依臣之见,此番押送回来的财物有金银,珠宝、玉石等,不弱陛下取其中珠宝、玉石等财物充入内库,而金银则归入国库。”

就如楚毅自江南所带回的一千三百万两之多的财物,其中不可能也都是现银,一部分则是玉石、珠宝之类。

而吕文阳府邸抄没出来的同样也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等财物。

楚毅的建议相当不错,金银归入国库,用以赈济灾民,兴修水利等治国安民,而那些玉石、珠宝之类的充入国库,倒是能够充实皇家私库。

听了楚毅的建议,朱厚照眼睛一亮道:“大伴所言,甚合朕心,既如此,便依大伴,珠宝玉石之类皆入皇家内库,而金银则充入国库!”

说着朱厚照略带担忧向着楚毅道“大伴,朕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指责为昏君啊!”

显然朱厚照心中是有着一个做明君的愿望的,否则的话,有的选择的话,但凡是一个昏君绝对会将那么多的财物统统充入内库当中。而朱厚照却是能够压下内心之中的欲望,而考虑到这么多,选择将金银充入国库,这依然有了明君之相。

一旁的邵元节人不知一个稽首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贫道本不该插言,可是却也忍不住要说一句,陛下所为,可称明君矣!”

好歹也相处了一些时日,朱厚照大概了解了邵元节的文人,知道邵元节持身以正,为人谨小慎微,从不多言,这差不多是邵元节到了他身边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吧。

正因为如此,朱厚照得邵元节这般称赞,心中自是颇为欢喜,脸上的笑意都忍不住流淌了出来。

三千多万两的财物,其中金鱼珠宝之类的东西差不多价值有上千万两,而现银大概有两千五百万两,也就是说,这么多的财物当中,入了皇帝私库当中的也就上千万两的财物。

哪怕是朝中一众文武大臣知晓这一点之后,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朱厚照的选择根本就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正叙话之间,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向着天子一礼道:“陛下卫指挥使韩坤已然底京,并派人求见陛下。”

朱厚照眼睛一亮,韩坤既然抵京,那就意味着数千万两财物已经顺利押送入京,这也让朱厚照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心中知道,经过了吕文阳叛乱之后,京畿之地绝对不会再有什么乱子发生,可是到底是数千万两的纹银,一日不入京,终归是心中有些不安啊。

如今纹银入京,朱厚照立刻道:“宣!”

千户官韩宇被内侍带了过来,向着天子拜倒道:“末将韩宇拜见陛下、楚总管!”

朱厚照颔首道:“将军且免礼起身答话!”

韩宇乃是韩坤之族侄,虽然说其中少不得沾了韩坤的便宜,但是如果说韩宇是一个无能之辈的话,想来韩坤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面圣的机会留给韩宇。

楚毅看了韩宇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便是韩指挥使经常称赞的他那位族侄韩宇不成?”

心中一慌,韩宇连忙道:“回禀总管,正是末将!”

楚毅打量了韩宇一番,不得不说韩宇还真的是一副大将模样,身材魁梧挺拔,看模样应该是修炼了军中横炼功法,虽然说比不得禁军统领胡翼、定武伯程向武那般靠着一身横炼功夫足可以对抗江湖一流好手,但是也是不差了,至少冲阵杀敌,斩将夺旗没有什么问题。

朱厚照看了韩宇一眼,如果说不是楚毅提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韩宇是韩坤的族侄呢,不过朱厚照对此倒也不奇怪,盖因太祖朱元璋当年建立卫所制度,设立军籍,一代传一代,所以军中似韩宇、韩坤这等现象非常之明显。

“倒是颇有大将风度。”

赞了韩宇一句,朱厚照道:“韩指挥使派你前来,可有什么事情要秉于朕吗?”

韩宇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道:“回禀陛下,指挥使大人自天津卫押送抄没吕文阳之家产顺利抵京,船上诸多财物当何去何从,还请陛下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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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阁老亲自讨银两!【为盟主鑫御华夜加更】

这要是以往的话,绝对会直接押入户部国库当中,根本就不会有人前来请示天子,今时不同往日,天子权势日盛,更何况韩坤又是楚毅所看重的手下,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朱厚照看向楚毅道:“大伴,就由你前去迎接韩指挥使入城吧,然后分别将金银财物押入国库还有皇宫之中。”

楚毅就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哪怕是谷大用都不行,或许监督珠宝玉石等财物进入紫禁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谷大用却是未必能够镇住文武百官啊。

这么多的财物入京,以文武百官的消息灵通程度,说不定这会儿百官已经得到了消息。

万一有脑袋一热,喊着让天子将所有财物都充入国库的官员冒出来的话,到时候谷大用可未必能够压得住场面。

所以说由楚毅前去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楚毅起身向着天子一礼点头道:“臣领旨。”

目光落在韩宇身上,楚毅轻笑道:“韩将军,走吧,带本督前去见韩指挥使!”

京城外的大运河渡口处,几艘官船停靠在那里,四周皆是士卒戒备森严,将四周不少船只都隔绝开来,自然是引来不少人的窥视。

显然韩坤船只一靠岸便第一时间派了韩宇前去求见天子,而他则是亲自坐镇,只等天子旨意。

楚毅从韩宇口中得知韩坤等人还在渡口处,尤其是那一箱子一箱子的沉重的金银财物,韩坤等人总不好一堆人抬着向着入城吧。

随着楚毅一声令下,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东厂番子便筹集了上百两马车随同楚毅出了京城,直奔着渡口而去。

楚毅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京城当中文武百官,皆因楚毅但凡是搞出大动静肯定就有大事发生。

这次楚毅带着上百辆马车出城,大家首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人惊呼一声道:“我知道了,楚总管带这么多的马车出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来是抄没吕文阳的人马已经归来了!”

许多人听了先是一惊,继而有人惊叹道:“真是了不得啊,都说吕文阳贪墨了无数财物,看这情形,只怕真的如传言当中一般,吕文阳至少贪墨了数千万两的纹银啊。”

有人讥讽道:“这怎么可能,吕文阳就算是有再多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贪墨那么多?”

实在是数千万两纹银这么一个数额太过巨大了,许多人根本就无法相信或者接受,所以对于传言选择性的不信。

就听得一人道:“也不知道此番抄没的吕文阳的家产究竟是充入国库呢,还是充入陛下的私库呢?”

不少人自然是一愣,许多人面面相觑,眼下可不比以往,先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肯定有人立马跳出来坚持充入国库,如果说不充入国库,他们绝对会言天子昏庸无道。

但是现在,一个个却是没有谁敢跑出来自找麻烦,谁知道四周有没有东厂、西厂乃至锦衣卫的人手啊。

谁不知道锦衣卫的人几乎无孔不入,这要是因为一时口舌之快而被锦衣卫给记下了,搞不好将来就会大祸临头啊。

不提这些人看到楚毅带着上百辆马车出城而去如何的议论纷纷,但是对于官场中人而言,他们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

就在不久之前,内阁之中,一众阁老便得到了消息,这消息同样是韩坤派人禀明内阁的,毕竟按照程序来说,韩坤也是应该禀明朝廷才是,只不过韩坤明显是将禀明内阁的时间押后了一些,所以在楚毅带着马车出城的时候,内阁的几位阁老方才接到消息。

看着韩坤呈上的奏报,几位阁老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负责户部的陈阁老一脸的欢喜道:“数千万两纹银啊,充入国库之后,必然国库充裕,介时救济灾民、修缮运河之类,打造兵甲,就有了充沛的资金了!”

一位阁老淡淡的瞥了陈阁老一眼道:“陈兄,你怕不是想的太多了吧,不要忘了,这些财物是不是能够入了国库那还是两说呢!”

陈鼎闻言不禁怒道:“抄没之财物不充入国库,难道还要充入内库不成,天子若是敢这么做的话,老夫必然前去面见天子,直谏天子!”

陈鼎乃是三朝元老,性情孤高,不结党营私,属于那种倔强脾气的硬骨头,为人倒是没有什么污点,倒是一位少有的清廉贤臣。

所以朱厚照才将其提入内阁并且令其主掌户部。

大家对陈鼎的脾气那是再了解不过,听了陈鼎的话,大家皆是苦笑,在场众人,怕是除了首辅焦芳之外,也就只有陈鼎敢这么说了。

陈鼎目光落在了焦芳身上,盯着焦芳道:“首辅大人,你做为百官之首,这抄没而来的纹银必须要充入国库,这一点你必须要坚持,哪怕是老夫同阁老一起前去面见天子!”

焦芳捋着胡须沉吟一番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此事关系重大,非是我等可以决定,陛下那里想来也会考虑到朝廷的需求,所以关于那些抄没而来的纹银如何分配,老夫觉得最好是等陛下那里有了结果……”

虽然说话是如此说,可是很明显焦芳还是偏向于天子,毕竟焦芳本身就是属于天子、楚毅他们推出来的人,要是不向着天子的话,那他这内阁首辅之位怕是也就不稳了。

毕竟焦芳比不得前内阁首辅杨廷和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所以杨廷和哪怕是同天子对着干,为了稳定朝廷大局,朱厚照也不得不将其封为内阁首辅。

陈鼎听到焦芳那和稀泥的言辞不禁上前一步冲着焦芳道:“焦阁老,你这么做,岂不知却是在害天子啊。”

焦芳深知陈鼎有如此反应是其本性如此,倒也没有什么恶念,否则的话天子也不会将其提拔入内阁,还将户部那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你掌管。

轻叹一声,焦芳向着陈鼎道:“既然如此,陈大人不妨同本阁老前去面见楚总管吧。”

若是一般的官员听到楚毅的名字绝对是吓得胆战心惊的,可是陈鼎却是神色坦然道:“那就去见楚总管。”

两顶轿子很快就奔着城外而去。

楚毅带着上百辆之多的马车出现在度口处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实在是楚毅这么大的动静,让远处停泊的船只为之侧目。

韩坤亲自在船上坐镇,看到那一队车马而来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向着叮嘱左右心腹一番,第一时间下了船。

当楚毅还有韩宇赶来的时候,韩坤立刻快步迎上来向着楚毅一礼拜了下去道:“末将韩坤拜见督主!”

楚毅伸手一把将韩坤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韩将军却是风尘仆仆,这一路上辛苦了!”

韩坤连道:“末将一点都不辛苦,有劳督主关心了!”

楚毅目光投向那大船道:“所有财物皆在大船之上?”

韩坤点了点头道:“末将将财物分装在两艘大船之上,一路之上严防死守,总算是瞬间里抵达京师,随时可以开始卸船。”

楚毅上前,打量了那几艘大船一眼,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指挥使便下令开始卸船吧!”

随着韩坤一声令下,船上的将士开始借助滑竿将一箱子一箱子沉重无比的金银自船上卸了下来,然后将这些箱子装在马车之上。

远处不少人遥遥看来,这些大多是商人,对于金银之物那是最为敏感,只看那箱子大小,再看那些士卒卸下这些箱子的时候的那种吃力便大致可以推断出这些箱子当中装的十有八九便是金银之物。

自京师至天津卫一段的运河被封锁,大家如今看着这些被卸下来的箱子隐约能够猜测到这些箱子当中所装的金银来自何方。

正是因为如此,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被卸下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大家只知道吕文德身为漕运总督绝对贪墨了不少财物,但是具体有多少,大家还真的不太清楚,现在看着那么多的箱子被卸下来,大家自然是无比的惊讶。

一艘货船之上,一名老商人惊讶的道:“天啊,这么多大箱子,只怕这金银不下上千万两啊!”

“真没想到吕文阳竟然能够贪墨如此之多的财物,只可惜他贪墨如此之多,终究遭了报应啊,再多的家产又如何,还不是被朝廷抄家灭族!”

吕文阳盘剥过往商人,自然不可能为商人所喜,这会儿看到吕文阳倒霉,十个靠着大运河为生的商人怕是九个都会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两顶轿子晃悠悠的赶了过来,不正是焦芳还有陈鼎两位阁老吗?

轿子被远远的拦了下来,毕竟这边正在装卸金银,闲杂人等绝对不允许接近,被四周守卫的士卒给拦下来倒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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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哎呀,老夫肚子痛!【求月票】

焦芳自轿子当中走了下来,冲着拦下他们的士卒表明身份,当朝首辅大人,那士卒自然是当场就懵了。

好在焦芳并没有为难对方,反而是一脸和善的向着那士卒道:“这位小兄弟,你且去帮老夫向楚总管通秉一下,就说焦芳求见!”

虽然说没有权利放焦芳进去,但是帮忙前去通秉一下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边楚毅正盯着手下众人将从船上卸下来的箱子一个个装在马车上。

看到那一个个大箱子,楚毅方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算了,那么多的金银财物,别看其中有一部分是玉石、珠宝之类的,可是他通过东厂抽调来的上百辆马车根本就不足以将所有的金银财物转运进京师去。

正想着如何抽调更多的马车过来,一名士卒在曹少钦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楚毅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那士卒冲着楚毅恭敬一礼道:“拜见总管大人!”

楚毅颔首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会儿曹少钦开口道:“回督主,这名士卒来报,说是焦阁老求见!”

楚毅闻言轻笑一声道:“看来内阁的反应倒也不慢啊,焦芳都亲自来了,想来为了这一笔金银,内阁的那些人也都豁出去了。”

楚毅何等凶名,就算是这种情况下,焦芳仍然是被迫前来,可见内阁当中其他人肯定是打着这一笔金银的主意。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曹少钦,你且去将焦芳带来!”

曹少钦应了一声,带上那名士卒前去,很快就将焦芳以及陈鼎两位阁老带了过来。

看到焦芳二人的时候,楚毅微微拱手道:“两位阁老来的倒是挺快!”

陈鼎冲着楚毅一礼道:“见过楚总管,就算是再快,也没有楚总管快啊!”

这老头说话还真的不客气,也就是楚毅知晓陈鼎的性情,所以浑然没有在意,户部还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人来掌控大局,否则的话,真的如其前任一般,不知道户部的银钱要被贪污,浪费多少呢。

焦芳笑着道:“督主,我们的来意想来督主心中也有数,不知陛下那里对于这一笔财物究竟如何分配?”

陈鼎目光紧盯着楚毅,就看楚毅怎么说,如果天子那里真的分配不合理的话,陈鼎绝对会立刻前去面前天子。

看了焦芳还有陈鼎二人一眼,楚毅微微一笑道:“哦,那依两位之见,这些财物陛下该如何分配是好呢?”

陈鼎闻言立刻开口道:“自然是充入国库,当然至少大半要充入国库才是!”

显然这陈鼎也不是傻子,以己度人,换做任何人处在天子那个位子上,面对这么多的金银,哪怕是能够将其中一部分充入国库当中,那都可以称得上是明君了。

至于说将所有的财物都充入国库,即便是陈鼎自己都没有想过。

焦芳捋着胡须在陈鼎开口的时候偷偷的看着楚毅的神色反应,注意到楚毅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笑意,焦芳心中忽然一动,大致猜到了事情并不像他们内阁成员所想的那么遭,原本唯恐会出什么乱子,这会儿焦芳也不禁安心了几分。

微微一笑,焦芳向着楚毅道:“想来陛下那里已经有了分配的方案了吧,督主不妨告知我们,也省的大家胡乱猜测。”

楚毅冲着豹房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圣明,心怀天下,此番抄没吕文阳之财物攻击三千五百万辆之巨,其中黄金白银差不多有两千三百万两左右,剩下的则是价值一千多万两的珠宝玉石。”

虽然说只是隐约猜到此番抄没所得财物数额巨大,但是听楚毅这么说,焦芳还有陈鼎还是禁不住心中一突。

陈鼎深吸一口气看着楚毅道:“不知陛下如何分配?”

楚毅微微笑道:“按照陛下的旨意,其中金银总计两千三百万两冲入国库,以治国安民,至于说剩下的价值一千余万的玉石珠宝之物则冲入天子私库。”

听了楚毅的一番话,明白天子对于那些财物的安排,无论是焦芳还是陈鼎都禁不住一愣。

说实话,他们此番前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能够有这么大的收获,目标也就是一半左右的财物,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那就三分之一。

然而怎么都想不到天子竟然如此之开明,愣是选择将其中两千多万两白银充入了国库当中,这么一来,朝廷绝对会因此资金变得无比充裕,许多事情都可以放开手去做了。

焦芳同陈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下意识的看向楚毅,就听得陈鼎带着几分不敢相信道:“楚总管,陛下真的答应将其中两千多万两纹银充入国库?”

二人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楚毅闻言笑着点头道:“不错,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吾皇圣明,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

得到楚毅的确定,陈鼎不禁激动的连连感叹。

对于陈鼎这等忠直老臣,最愿意看到的便是天子英明神武,显然如今朱厚照的举动让陈鼎很是敬服。

看了焦芳还有陈鼎二人一眼,楚毅突然之间心中一动,自己方才还在发愁该如何将这么多的金银运往京城,现在焦芳还有陈鼎在这里,完全可以让焦芳他们去发动朝廷的力量啊。

嘴角微微一翘,楚毅看着焦芳还有陈鼎两人道:“两位,你们也看到了,这些纹银实在是太多了,本督虽然说已经想办法抽调了上百辆马车,可是却远远不足以运送这些纹银,所以……”

不待楚毅将话说完,陈鼎立刻老当益壮,拍着胸膛向着楚毅保证道:“楚总管大可放心,老夫这便回京请诸位大人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抽调足够的车马前来帮楚总管。”

说着陈鼎向着焦芳道:“首辅大人,您就留在这里陪着总管,老夫这便回城想办法抽调人马。”

焦芳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陈鼎的用意,不禁有些好笑,陈鼎还真的可爱,让他留在这里,怕是害怕楚毅会在这些纹银上动什么手脚,他也不想一想,既然天子金口玉言,说是将两千多万两的纹银充入国库,那么肯定不会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若是如此的话,那还不如直接不提充入国库的事情,而是直接将所有的纹银都充入内库了。

不过焦芳也没有说什么,冲着陈鼎点了点头道:“陈大人不用太过着急!”

陈鼎冲着楚毅拱了拱手道:“楚总管,陈某这便告辞了。”

看着陈鼎远去的身影,楚毅不禁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匆匆离去,回首看着焦芳道:“如今朝堂之上可有什么难处吗?”

毕竟一番动乱下来,朝堂之上的变动可是相当之大,通过这一番变动,楚毅将一批倾向于他的官员扶持了上去,只不过相对来说,楚毅毕竟凶名在外,他手下可用之人也没有那么多,更多的是还要焦芳这位内阁首辅来稳定朝中大局。

焦芳微微一笑道:“督主大可不必担心,朝中一切还算稳定,待到陛下征召的王华、杨一清等几位大人回京,想来情况会比眼下更为稳定。”

朝中的局势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是想要安排人,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来不及,就像王华便远在南京,下达圣旨征召,一来一往那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还有杨一清,这位可是楚毅同天子商议过后,内定的兵部尚书的人选,可是杨一清这会儿也不过是刚刚平定了朱寘鐇叛乱,这会儿怕是还没有收到圣旨,等到杨一清收到圣旨回京,估计也要近一个月了。

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年楚毅自刘瑾手中保下的一些可看一用的官员,这些官员几乎都被楚毅安插在了地方上,即便是抽调,也只能抽调极少一部分。

所以说这朝中文武百官当中,其实真正能够为楚毅所用,站在楚毅这一方的还是极少数。

好在如今武勋试图崛起,并且看到了希望,在朝中积极的展现自身存在感,坚定的站在楚毅还有天子一方,再加上有焦芳这位内阁首辅居中调和,朝堂虽然经过了几次动乱,倒是维持住了运转,没有使得朝堂崩溃。

当然在这其中,焦芳肯定下了一番功夫。

看着焦芳那明显花白的头发,楚毅冲着焦芳点了点头道:“这些时日却是有劳阁老费心了,本督会奏请天子对阁老之功加以褒奖!”

焦芳闻言一脸感激之色向着楚毅道:“若非督主器重,又焉有老朽之今日贵为内阁首辅之风光,督主之恩,焦芳铭记于心!绝不有负督主!”

焦芳很清楚,他的确是有能力,但是比之杨廷和、李东阳、杨一清这等有着首辅之才的人不同,仅仅靠着他自身的能力的话,恐怕连内阁都入不了。

他之所以能够有今日,完全都是楚毅看重,天子提拔,即便是天子提拔,那也是因为楚毅的关系,离开了楚毅的话,怕是很多人都不会放过他,所以其他人可能会背叛楚毅,然而焦芳却断然不会。

刘瑾倒台,那一次焦芳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漠,所以他认准了楚毅的大腿便不会撒手。

虽然无法看透人心,但是楚毅却能够透过焦芳之言语感受到焦芳言语之中的挚诚。

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了远处一箱子一箱子卸下来的财物,楚毅轻叹道:“焦芳你记得督促三司加快审理吕文阳等人,尽快拿出结果来,莫要让陛下等急了才是!”

焦芳闻言神色凛然,心中明白这是楚毅在提醒自己。

带着几分感激向着楚毅点了点头道:“督主放心,待我回去便督促三司会审,三日之内必然给出一个结果。”

在陈鼎的催促之下,轿夫几乎是一路小跑总算是赶回了内阁。

内阁之中,几位阁老眼见陈鼎急匆匆归来不禁迎了上来。

看着陈鼎,几名阁老上前道:“陈大人,楚毅总管那里怎么说,陛下是不是准备将所有的财物都充入私库!”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却也无可奈何啊!”

“是啊,此番抄没家产,经手之人,尽皆是楚毅之心腹,我们连那些财物的边都沾不了,更不要说将之充入国库了。”

看得出大家其实对于将财物充入国库根本就不怎么乐观,所以才会在见到陈鼎的时候纷纷抱怨。

陈鼎听了却是捋着胡须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脸的畅快之色。

陈鼎平日里为人可是非常之古板的,根本就没有这般失态的大笑过,这会儿看到陈鼎如此失态,众人一愣,下意识的以为陈鼎是不是在楚毅那里碰了满头包,结果被气得得了失心疯吧。

幸好陈鼎不知道这些同僚心中的想法,否则的话,陈鼎还不被气坏了啊。

心情非常之好的陈鼎轻咳一声,看着众人道:“诸位,且听老夫一言!”

几位阁老平静下来,看向陈鼎,反正接下来不管陈鼎怎么说,他们是不会同陈鼎前去面见天子的。

这会儿根陈鼎前去面见天子,那就是逼宫啊。

以往也就罢了,就算是逼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以往,谁知道天子震怒之下,会不会给他们安上一个吕文阳余孽的名头啊。

陈鼎冲着豹房方向拱了拱手道:“还请诸位随同老夫一同前期面见天子……”

不等陈鼎将话说完,一名阁老不禁神色一变捂着肚子道:“哎呀,肚子痛,陈大人,老夫肚子不知何故,突然剧痛,只怕是不能随同陈大人一同前去……”

其他几位阁老看了那捂着肚子的同僚一眼,心中痛骂,尼玛,你怎么能这么快,你都肚子痛了,让我们想什么借口啊!

陈鼎微微一愣,将几位阁老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一声轻叹道:“诸位且听老夫将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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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求月票】

说着陈鼎神色一正道:“此番老夫同焦大人一同前去面见楚总管,本来就是老朽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是不曾想陛下早已经对那些抄没的财物做出了安排!”

大家齐刷刷的盯着陈鼎,天子已经做出了安排,难道说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尽数充入天子私库当中吗?

一声感叹,陈鼎缓缓道:“诸位大人,此番抄没吕文阳家产共计所得三千五百万两之巨,陛下已经决定将其中两千多万两的纹银充入国库之中,剩下的玉石珠宝再充入天子私库,陛下实乃圣明之君啊!”

“什么!”

“两千多万两,充入国库?”

顿时几位阁老都愣住了,一脸愕然的看着陈鼎,如果说不是这话是从素来古板的陈鼎口中说出的话,他们都要怀疑陈鼎是是不是在欺骗他们的了。

陈鼎冷哼一声道:“难道陈某还敢胡乱假传天子旨意不成,如今两千多万两纹银就在渡口处,楚总管只抽调了上百两马车,却是不足以将所有的财物运回京师,所以诸位大人,都想一想该如何将那些纹银运进户部的银库之中吧!”

一位阁老立刻叫道:“立刻通知工部啊,让工部想办法抽调车马,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纹银运进户部银库当中。”

“工部一时之间未必能够抽调那么多的车马,我们可以自京中几家商行以朝廷的名义暂时租借车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有了完善可行的办法。

陈鼎微微点了点头道:“立刻吩咐下去,派人马上调集车马,天黑之前,务必要将所有纹银运入户部银库当中。”

那可是两千多万两之多的纹银啊,这会儿几位阁老都为之震动,什么时候朝廷有过这么多的纹银啊。

说实话,朝廷一旦运转起来,所能够调动的力量那是非常之强的,无论是工部还是租借民间的车马,几乎是在几位阁老的命令下达之后不足一个时辰,足足数百辆马车在陈鼎等几位阁老的亲自带领之下直奔着城外码头而去。

至于说陈鼎提议前去拜见天子的事情,诸位阁老一致认为完全可以等到将所有的银子入库为安之后再去拜见更好。

长长的一列马车足足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算是出了城门,如此大的动静比之先前楚毅征调车马来更大,甚至惹来不少百姓的关注。

本来楚毅征调马车已经是让许多人为之侧目了,现在几位内阁阁老亲自出马征调马车,这就更加的让人关注不已。

茶楼之中,许多人看着那长长的车队出了城门不禁惊叹道:“天啊,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有数百辆马车吧!”

“内阁这不是带着马车前去同楚毅抢夺抄没的财物去了吧!”

有人已经知晓在城外码头,停了几艘自天津卫归来的大船,大船之上装了抄没的属于吕文阳的家产。

在大家的意识当中,那些抄没而来的财物自然是要充入天子的内库的,现在看到几位内阁阁老带着车队出城,这可不像是帮楚毅去了,好像是要同楚毅去抢夺金银啊。

“哈哈哈,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可就有笑话可看了。”

“来,来,有人赌一把没有,咱们就赌究竟是楚总管厉害,还是内阁几位阁老更厉害一些!”

当浩浩荡荡数百辆马车缓缓而来的时候,楚毅看到那情形都禁不住惊叹一声道:“真没想到朝廷动起来,效果这么高。”

焦芳闻言心中苦笑,不是朝廷不能办事,而是大家的心思大多花费在了如何钻营,如何争斗上面,真正肯沉下心去办事的人太少了,否则的话以朝廷所掌握的资源,一旦调动起来,那真的是非常之恐怖的。

一千多年前,始皇帝能够抽调人力修筑出万里长城,而杨广更是能够开造出千里大运河,这都是朝廷的力量,若非朝廷调动人力的话,这等堪称奇迹一般的工程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世界上。

陈鼎还有一众内阁成员尽皆到场,因为有楚毅事先吩咐,所以在军中士卒的引领之下,内阁所抽调而来的马车一辆辆的缓缓行来。

“见过楚总管!”

几位阁老向着楚毅见礼,哪怕是对楚毅有什么意见,可是他们也不敢在楚毅面前表现出来啊,就算是想要找死,那也别招惹这位杀神啊。

人家杀人最多是杀一个,这位杀人可从来都是一杀一家子的,自己不想活,也不要牵连家人不是。

楚毅扫了几位阁老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诸位阁老都来了,刚好楚某也好传达一下陛下的旨意。”

说着楚毅道:“想来诸位应该已经听陈鼎大人说过了,陛下的意思是将两千多万两纹银充入国库之中,本督也没有什么意见。”

几人闻言顿时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大家来之前心中还有那么点迟疑,现在听楚毅这么一说,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陈鼎不会骗他们,楚毅就更加不会骗他们了。

将几位阁老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楚毅冷笑一声道:“诸位,这可是两千多万两的纹银,我想不用我说,诸位也能够想到,财帛动人心,这些银子充入国库之后,若是有人敢打这些银子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本督言之不预,到时候本督可不介意再屠上几家!”

几位阁老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中尚未升起的贪念顿时消失不见,银子的确是诱人,但是相比来说,还是性命重要啊。

虽然说有的人要钱不要命,但是他们几人一个个非常惜命的,关键是他们被楚毅身上的杀气给镇住了,这位可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说杀一家,那就不会少了一个,保证会让一家团团圆圆的。

既然内阁抽调来了足够的马车,楚毅自然吩咐韩坤命令士卒将那些装有金银的箱子装上这些马车。

至于说陈鼎等人则是一个个的拿着账册对照箱子上的编号查验。

这么多箱子,一个个箱子查验自然是不大可能,不过涉及数千万两的纹银,自然也不容疏忽,几位阁老每一人隔三差五的抽出一个箱子来打开查看。

陈鼎面前,一只大箱子当着几名锦衣卫、东厂番子的面缓缓打开,顿时金光耀眼。

这一箱子赫然是排列整齐的金元宝,一个个金元宝大小如一,排列整齐,金光闪烁,当真是让人看了忍不住为之心动。

这一箱子就是足足上万两黄金,要不是大家相互监视,保管有人会忍不住扑上前去,实在是金银动人心啊。

就算是陈鼎都忍不住呼吸为之一紧,不过陈鼎掌管户部,见多了户部银库当中的金银,倒也定力不差,马上就反应过来,凝神查验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重新将箱子封上。

其他几位阁老也都如陈鼎一般,随意选出一个箱子查验,可以说抽查了数十个箱子,一个有问题的都没有。

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除非是韩坤、锦衣卫、东厂乃至天子亲军都联合在了一起,不然的话,这一批金银财物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大军重重包围之下,除非是监守自盗,有人能够动了这些金银才怪。

当一个个大箱子装上马车,然后排成整齐的一列,四周更是有一名名的士卒手持兵刃戒备。

一直忙碌到下午时分,总算是将所有的金银财物卸了下来,对照账册,数目准确无误,负责押送这些财物的韩坤在这个时候总算是长出一口气,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否则但凡是在财物数目上稍有不对,他这位卫指挥使只怕都扛不住这后果。

马车缓缓启动,可以看得出地上立刻出现深深的车辙,显然马车之上所装的箱子一个个极为沉重。

一队队的士卒守护在四周,等到上了官道,更是有骑兵开路,四周戒严,官道之上的行人看到这般情形,甚至都不用士卒驱赶,一个个的都先一步躲在一旁避开这些如狼似虎一般的士卒。

大家看着那长长的一列马车,再看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马车走过所留下的痕迹,不少人一个个心中惊叹不已。

这些马车之上所装的乃是金银财物这一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官道距离码头虽然远,但是架不住数百辆马车聚集在一起搬运金银财物,动静如此之大,傻子都能够注意到了。

吱呀,吱呀,一辆辆马车安然驶入京城,其中一部分由几位阁老一同押运前往户部银库之所在,进入京城之后,虽然长街之上一样戒严,但是大家却是可以远远观望,盯着那数百辆之多的马车一分为二,其中上百辆奔着皇宫方向而去,而其中数百辆则是奔着户部而去。

“咦,难道几位阁老真的自楚毅那人手中抢到了抄没而来的财物不成?”

“奇怪了,以楚毅一贯的强势,怎么会允许这些财物进入户部银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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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皇帝的一番心意!【求月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子下令将两千多万两纹银充入国库,而进入皇家私库的只是一些珠宝玉石之类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当所有人闻知这一点的时候,一方面为吕文阳竟然贪墨了数千万两之多的财物而惊骇,同时也为天子不与朝廷争利的举动而深感钦佩。

“陛下圣明啊!”

“陛下乃是有道明君,我大明振兴有望矣!”

押往户部银库的两千多万两的纹银安危楚毅还真不担心,这里可是京城,几位阁老亲自坐镇,再加上锦衣卫、东厂以及上千士卒沿途押运,这要是有人敢跳出来劫银的话,那么只能说对方真的是不怕死。

有这么多士卒在,即便是一尊先天强者跳出来,恐怕也是有命抢,没命花。

楚毅押送着上百两马车奔着皇宫大内而去,玉石、珠宝虽然估价一千多万两之多,一件两件不明显,但是加起来的话,那可就相当之沉重了,足足动用了上百辆车子才算是将这些东西拉完。

当然这些玉石、珠宝之类的并不完全是吕文阳的收藏,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楚毅自江南抄没所得,如今全部一起押送过来。

按照天子的意思,这些玉石珠宝是要送入皇家内库之中的。

事先得到了消息的朱厚照这会儿都亲自从豹房赶到了皇宫之中。

皇家内库修筑在皇宫当中一座大殿之下,这皇家内库空间相当广阔,皇家内库自然是存放皇室宝物的地方,不只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哪怕是一些奇珍、珍贵的药材、兵器之类的,只要可以归纳进入宝物的范畴当中,其实都有资格纳入皇家内库之中的。

朱厚照在谷大用等几名内侍的陪同下远远的看到了楚毅押送着一辆辆马车而来,朱厚照看着那长长的马车不禁眼睛一亮。

如果不是天子的威仪让他努力保持平静的话,恐怕这会儿朱厚照已经压抑不住迎了上去。

楚毅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臣楚毅,不负陛下所托,吕文阳府中所抄没之玉石珠宝尽皆在此,请陛下查验!”

说话之间,楚毅将一册账册呈上,朱厚照自楚毅手中接过账册,随手翻了翻,上面详细的列着这些玉石珠宝的数目以及大致的价值。

冲着楚毅微微点了点头,朱厚照笑着道:“却是有劳大伴了!”

接下来便是将这些东西搬入内库当中,就见一名名大内亲军抬着沉重的箱子进入内库之中。

皇家内库可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去的,不过楚毅却是同朱厚照一起进入内库当中。

在皇家内库当中,一排排的箱子排列整齐,这些箱子大多都被封贴封着,上面有着关于箱子内所装之物的介绍。

对于楚毅,朱厚照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指着那一个个箱子向着楚毅道:“大内私库当中,结果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勉强积攒了一千多万两纹银罢了。”

说着朱厚照带着几分自嘲与怒意道:“皇家传承这么多年也不过是积攒了一千多万两纹银,可是他吕文阳竟然短短不足十年之间便贪墨了数千万两纹银,国之硕鼠,真的是国之硕鼠啊,朕真不知道像吕文阳这样的国之硕鼠究竟还有多少!”

说着朱厚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盯着楚毅道:“大伴,你说这天下间可还有如吕文阳这样的巨贪?”

看到朱厚照的反应,楚毅不禁轻咳一声,这位主不会儿是迷恋上了抄家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真的迷恋上抄家灭族,搞不好将来就会成为暴虐之主。

“陛下却是想多了,天下间又有谁能够及得上吕文阳这等便利,那可是守着大运河啊,所以吕文阳能够贪墨这么多,已然是相当惊人了,真要说的话,天下间是否还有如吕文阳者,臣虽不敢说绝对没有,但是即便是有,只怕也最多只有那么一两个。”

朱厚照其实心中也明白,如吕文阳这等巨贪的数量绝对不会多,如果说真的再多几个吕文阳的话,那大明天下只怕就真的要完了。

随着一箱子,一箱子的玉石、珠宝送入内库当中,朱厚照一颗心也平静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心态有些不对,向着楚毅笑了笑道:“倒是让大伴见笑了。”

楚毅连忙道:“陛下真是说笑了,说来陛下有那般心思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不过身为臣子却是要劝谏陛下,似这等抄家绝对不可过多,否则的话身为臣子必然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会酿成惨变!”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大伴所言,朕记下了!”

一个动不动就想着抄没臣子家产的皇帝,绝对不会让手下臣子有什么安全感与归属感,继而会产生极其可怕的结果。

楚毅却是不同于朱厚照,朱厚照乃是天子,而楚毅在天下人眼中那就是一个天子宠信的权阉罢了,就算是楚毅再如何的抄家灭族,至少不会影响到天子的根本。

那些臣子再怎么骂也最多是骂天子昏庸罢了,就算是生出杀机也只是想要杀掉楚毅,却不会想着要干掉天子重立一位。

所以说有些事情权臣做的,天子却做不得。

看着那些玉石珠宝,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朕也算是为这皇家内库做了几分贡献,不过朕倒是宁愿这些东西不是抄没而来!”

楚毅轻笑道:“陛下可还记得臣曾经向陛下提过,要给陛下一份礼物的事情吗?”

听得楚毅提及这一点,朱厚照神色微微恍惚,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看着楚毅道:“朕自然没有忘记,都过去这么多时日了,大伴却是从来都没有提及过,朕都以为大伴已经忘了呢。”

楚毅想到那差不多已经完成了的礼物,微微一笑道:“再给臣几日功夫,到时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惊喜。”

听得楚毅这么说,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道:“哦,既然大伴这么说,那么朕便等着大伴给朕的惊喜!”

君臣对视一眼,不由相视而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朱厚照冲着楚毅道:“大伴且随朕来!”

就见朱厚照带着楚毅行至内裤的一脚,楚毅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中药气息,这会儿行至近前果然发现在这一片区域摆放整齐的赫然是一种种珍贵而又罕见的药材。

至少数百年的人参、上好的何首乌、天山雪莲、灵芝等药材,至少有数十种之多,这些药材任何一样拿出去都可以成为许多名医视为珍宝的宝药,而在这皇家内库当中却是收集、积攒了这么多。

哪怕是楚毅看着这些珍贵的药材都为之惊叹,可见皇家绝对是这一方世界最强的力量。

带着几分笑意,朱厚照冲着楚毅道:“朕听人言,若是有珍贵的药材辅助的话,对于修行之人颇有助益,朕就想着,大伴修炼,这些药材若是大伴瞧上了,尽管拿去便是。”

楚毅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让他利用这些药材来修炼,说实话,这些药材当中还真的有几样对他修炼颇有助益。

但是也最多就是有所助益而已,真要想靠着这些药材来让修为突飞猛进,却是不现实。

或许刚如修行之路的人,利用这些药材可以加速修行,但是对于修为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的楚毅来说,这些药材药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出大的突破,所以说这些药材对他而言就如同鸡肋。

不过看朱厚照的神色,楚毅知道这是朱厚照的一番心意,如果说自己一口回绝的话,反倒是让朱厚照失望,所以楚毅笑着道:“如此臣就多谢陛下了。”

果不其然,见到楚毅没有回绝,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大手一挥道:“大伴看上哪些尽管拿去,如果不够的话,朕便下旨为大伴搜集珍贵的药材。”

楚毅连忙道:“陛下,够了,其实对于臣来说,再多的药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臣只需要取其中几味药便足够了。”

说着楚毅上前取了两株上百年的上好长白人参,又取了几朵雪莲花,最后又取了几朵灵芝。

朱厚照看到楚毅停下来不禁惊讶道:“大伴,你就取这些?”

楚毅轻笑道:“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好吧,本来以为这些药材能够帮大伴一把,看来大伴是真的不怎么需要。”

待到所有的玉石、珠宝全部入了内库,由掌管内库的大监带领大小太监轻点一番后将内库大门封闭。

楚毅别过了天子,却是直奔东厂而去。

东厂一处独立的院子这段时间一直都显得颇为神秘,大家只知道掌管此处的王政搜刮了许多手艺精湛的大匠进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再搞些什么。

楚毅进入那一处院子,就见数十名匠人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做着手中的事情,而楚毅的目光却是被院子当中特意挖掘出来的一个占地极广的湖泊之上的景象给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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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 章 华山的消息【求月票】

虽然说楚毅极少来这里,但是并不代表楚毅对这一处所在不关注啊。

甚至可以说为了这些匠人,楚毅连东厂的渠道都动用了,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一下子聚集如此之多的大匠。

哪怕是这些匠人地位并不高,但是在一些人眼中,却一个个都是宝贝,于工部登记在列的许多大匠都被不少人悄悄的动用关系给弄走,可想而知楚毅能够搜刮到这些人,那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显然楚毅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此刻总算是看到了成果。

在那一片被挖掘出来的占地有几亩方圆的大湖之中,一艘艘丈长的各种船只模型却是稳稳的浮在上面。

这些船只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绝对是按照一只舰队来做的,其中有明显体型庞大的舰船,也有辅助船只,甚至还有一些战船。

也就是楚毅,其他人若是没有允许的话,根本就别想进入到这一片院子当中,当楚毅身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人通秉给了王政。

王政匆忙从一间房间当中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楚毅,上前冲着楚毅一礼道:“拜见督主。”

楚毅的目光从那些船只上面收回,看了王政一眼,微微颔首道:“王政,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如何了?”

王政精神一震,胸膛挺直看着楚毅道:“回督主,一切皆已准备妥当,经过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足足一个简单的船队模型全部做了出来,尤其是这些模型解释按照真实的郑和宝船缩小而来,许多船只甚至只需要按照模型进行一定比例的扩大,便可以成功的造出大船来。”

听到王政这么说,楚毅不由眼睛一亮,他先前只是吩咐王政带领这些工匠做出郑和宝船的一些主要船只的模型出来,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按照郑和宝船来建造。

看向那些忙碌的匠工们,楚毅眼中不禁流露出钦佩之色,华西自古以来就不缺少能工巧匠,甚至许多古老的技艺,哪怕是上千年之后,都令人为之惊叹不已。

在王政的引领之下,楚毅行至那大湖边上,看得出王政这段时间在这里带领这些大匠,不管是自学也罢还是受到这些匠师的影响耳濡目染也罢,王政对于湖中十几二十种各类船只那是如数家珍,一个个的指给楚毅看,并且将这些船只的用途以及优缺点一一道来。

足足盏茶功夫,通过王政的介绍,即便是楚毅也大致对这些船只模型所代表的船只性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看了王政一眼,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竟然对这些船只如此之了解。”

王政连忙道:“蒙督主厚爱,奴婢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匠人,若非是他们教导的话,奴婢也不可能了解如此之多。”

楚毅满意的看着王政道:“哪怕是别人愿意教你,那也要你自己足够努力,你没有让本督失望。”

听得楚毅如此赞赏,王政顿时脸上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这会儿楚毅沉吟一番道:“准备一下,三日后带上这些船只模型,随我前去面见天子,到时候关于这些船只的性能,就需要你来向陛下一一解释了!”

看到楚毅用一种郑重的目光看着自己,王政这会儿迷迷糊糊,耳边还回响着楚毅的话,面见天子,甚至还要给天子讲解这些船只的功用,王政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这是何等的看重啊,只要能够抓住机会的话,自己一定能够在天子心目当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有楚毅的看重,将来肯定能够青云直上。

深吸一口气,王政恭恭敬敬的向着楚毅一礼拜了下去道:“定不让督主失望!”

目送楚毅离去,王政脸上这才禁不住流露出兴奋之色,看了看那些大匠,王政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尊敬,前去请教这些大匠去了。

楚毅回到书房当中,桌案之上摆放着许多的卷宗,这些卷宗显然是才送过来没有多久,涉及方方面面,而他这位身兼东厂督主,又执掌司礼监、御马监的总管大人每天所要关注、处理的事情自然要比以往多了许多。

也亏得楚毅足够放权,将许多事情都交给内阁以及司礼监乃至东厂的一些心腹处理,否则的话,他只怕是天天呆在书房当中都处理不完的事情。

随手翻阅这些卷宗,这些都是司礼监、东厂处理过的卷宗,只需要他过目一下便是。

很快楚毅便翻阅了大半,突然之间楚毅目光一凝,在这一个卷宗当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华山派,岳不群。

自当初南京一别之后,距今已经有一段时日,岳不群显然已经是回返了华山派。

而这卷宗之上则是关于岳不群调用华阴县东厂情报的记录。

当然这一卷宗的消息也没有详细说明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其中涉及到楚毅赠出的代表其身份的玉佩,这才被华阴县的东厂据点负责人将之上报了上来,否则的话,这等微不足道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送到楚毅这里来。

楚毅看着那卷宗,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真是有趣,这才多久啊,岳不群便已然动用了那一枚玉佩。”

那一枚玉佩代表着楚毅的身份,足可以调动华阴县的东厂据点上下之人为其所用,甚至通过东厂的人,还可以调动当地的卫所,所以说那玉佩的用途可大可小。

具体情况如何,楚毅不清楚,但是岳不群既然已经动用了那一枚玉佩,这便意味着岳不群已经同东厂有了瓜葛,再想摆脱,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随手将那卷宗放在一旁,楚毅随手批示了一番,只需要重点关注便是了,若是有什么大事的话,下面的人自然会上报。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楚毅看着又一份卷宗,略显惊讶,这一份卷宗则是关于杨廷和。

杨廷和虽然说明面上是被吕文阳所胁迫,不得不同其一同打出旗号清君侧,但是天子同样是为之震怒,派了锦衣卫锁拿杨廷和之亲眷。

杨廷和之亲眷倒也不多,楚毅也不怎么熟悉,不过对于杨慎,楚毅当初可是对其印象相当不差的。

很明显,回京之后为下次秋闱科考做准备的杨慎因为杨廷和的缘故,莫名其妙的便被下到了大牢当中。

因为杨廷和消失无踪的缘故,天子寻不到杨廷和,自然牵连到了杨廷和的亲眷,被天子下旨同吕文阳等人一同三司审理。

或许杨慎等人不清楚杨廷和的做为,但是对于如今这个时代,家族,家族,一人犯罪,全家受牵连,这便是这个时代的铁则。

即受其福荫,那么便要承受其恶果,这案宗之上便是关于对杨廷和之亲眷的一些处置意见。

楚毅目光扫过,发现杨慎竟然被关押在东厂秘狱当中,虽然说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刑部、锦衣卫、东厂最近皆是人满为患,锦衣卫抓来的人投入东厂秘狱当中倒也不奇怪。

这要是以往的话,锦衣卫与东厂不对付,相互敌视,自然不可能发生这等事情,但是现在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尽皆为楚毅所用,所以两者之间关系自然是缓和了许多。

将卷宗放下,正沉吟之间,就见曹少钦走了进来向着楚毅一礼,在曹少钦的手中,一方锦盒托在手中,放在桌案之上道:“督主,这是奴婢在先前抄家的时候自那些文官家中所抄没出来的一些先贤之亲笔手书典籍,督主一向喜好这些典籍,奴婢便搜集了一些,特来献给督主。”

楚毅微微一笑,将锦盒打开,目光扫过,锦盒当中厚厚的十几册的典籍,楚毅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向着曹少钦道:“你倒是有心了!没有用什么手段强取豪夺吧!”

曹少钦连忙道:“解释抄家所得,奴婢如何敢违背督主的规矩去做那等强取豪夺之事。”

楚毅点了点头道:“很好!”

看了曹少钦一眼,楚毅微微沉吟了一番看着曹少钦道:“曹少钦,本督决定过一段时间便将这东厂交给你来掌管,不知你可有什么想法?”

噗通一声,曹少钦既是惊讶又是欢喜的跪倒在楚毅面前,无比恭敬的道:“奴婢何德何能,一切皆听督主吩咐,誓死效忠督主!”

曹少钦倒是不担心楚毅是不是在试探他,毕竟谁都知道以楚毅如今的权势,执掌司礼监、御马监,这东厂督主已然不是其重点关注的所在,早晚都会选择心腹将东厂交给对方。

显然如曹少钦、楚方、王政这些人当中,最适合接替楚毅执掌东厂的便是曹少钦了。

曹少钦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丝毫不差,加之又对楚毅忠心耿耿,所以不出意外,楚毅定然会将东厂交到曹少钦的手中。

当然楚毅如果不主动提出来的话,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提,包括天子都不会提及。

现在楚毅这么一说,显然是已经有了考量,这如何不让曹少钦心中为之激动。

摆了摆手,楚毅起身冲着曹少钦道:“行了,等时机合适了,本督自会禀明天子,介时这东厂便由你来统领!”

恭恭敬敬的冲着楚毅叩首,曹少钦向着楚毅道:“奴婢多谢督主!”

楚毅行至曹少钦身旁道:“且随本督去见一见杨慎。”

对于杨慎,曹少钦当然不陌生,当初在嵩阳书院,唯有杨慎能够让他高看一眼,后来一路同行前往江南之地,曹少钦如何不知道自家督主对于杨慎还是颇为看重的。

正因为这一点,在杨慎被关入秘狱的时候,曹少钦特意吩咐了一番,对杨慎格外照顾了一些,如今果不其然,自家督主还真的是要去见杨慎。

“督主且随我来!”

对于曹少钦知晓杨慎被关押在何处,楚毅一点都不奇怪,如今他已经对东厂逐渐放手,其实东厂大部分的事情如今都是由曹少钦处理,要是曹少钦连杨慎这么一个明显为他所看重的人都记不住的话,那么曹少钦怕是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阴暗的大牢之中,只是走入秘狱,四周便传来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当然一方面是因为秘狱处在地下,一方面则是氛围、心理上的暗示,所以才会觉得秘狱非常的阴森可怖。

隐约之间可以听到哭泣、哀嚎,求饶之声传来,在这地下几乎密封的空间当中回荡,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走进了地狱一般。

哪怕是楚毅对东厂有所约束,可是说到底暴力情报机构终究是暴力情报机构,总不可能将东厂改成善堂吧。

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这等事情根本就不稀奇,哪怕是楚毅想管都管不了,总不能他这么一位身兼各种重要职位的堂堂大明无冕之王没事盯着东厂如何审讯吧,那才是真的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呢。

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放在任何地方都一样,无论是官场还是东厂这等暴力机构,楚毅说到底只是一个人,而非是无所不能的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东厂不去祸害百姓,那已经是不错了。

至于说那些豪绅、权贵落到东厂手中是不是冤屈之类的,楚毅倒也管不了那么多。

一间明显干净了许多的牢房出现在楚毅面前,四周倒也清净了许多,一道身影正盘膝坐在牢房内的稻草之上,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了许多。

似乎是注意到了脚步声,坐在那里的杨慎缓缓抬起头来,当看到楚毅的时候,杨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一抹苦笑自脸上弥漫开来,就听得杨慎声音嘶哑看着楚毅道:“不曾想再见之日,竟然是在这等情况之下!”

曹少钦示意了一下,狱卒连忙上前将牢门打开,曹少钦将一张椅子搬进牢房当中,楚毅走进牢房当中将身上的大氅褪下递给曹少钦。

曹少钦接过大氅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楚毅还有杨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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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风流才子唐伯虎【求月票】

楚毅看了杨慎一眼,冲着曹少钦道:“准备酒菜,本督要同杨兄弟畅饮一番!”

很快桌椅摆好,盏茶功夫,几样丰富的小菜再加上美酒便被准备好,楚毅冲着杨慎道:“杨兄,请!”

杨慎哈哈大笑,毫不介意自己乃是阶下囚的身份,就那么坐在楚毅的对面,首先将面前一杯水酒一饮而尽,然后痛快无比的道:“好酒!”

楚毅看着杨慎,从杨慎的神色之间能够看出,杨慎心中真的没有对未来的恐惧,其实以杨慎的聪慧,他应该很清楚,自一家上下被拿下的那一刻起,可以说他们杨家便已经彻底没救了。

在消息传来的时候,杨家的人便试图离开京师,那个时候杨慎就知道,他们根本走不脱,果不其然,还没有等到他们出了府门,所有人便被东厂番子给堵在了府中,随之才是天子下旨派来的锦衣卫迟迟赶来。

如果说没有东厂番子突然出现拦下他们的话,说不定他们还真的有可能先天子圣旨一步离开了京师呢。

结果这一切却是被东厂番子给破坏了。

按照惯例,大将出征在外,家眷都会留在京中隐隐做为人质,如此也可使得君臣相安。

杨廷和身为首辅,其身份之重未必就比领兵在外的将帅差,加之东厂一直盯着杨府,所以在杨家出现异动的时候,东厂的人果断无比的拦下了杨家众人。

从这点来看的话,其实杨慎还有一众杨家的人应该要痛恨楚毅才是。

但是从杨慎的身上,楚毅丝毫没有感受到杨慎对他有什么恨意,反倒是像在是同一位好友对饮一般。

杨慎抓过一旁的酒壶将水酒满上,同时也给楚毅满上,抬起头来,将凌乱的头发捋开,以免遮挡了视线,露出那一张略显消瘦的面孔,然而一双眸子却是囧囧有神的看着楚毅道:“杨某就知道督主会来见我的!”

楚毅轻笑道:“哦?杨兄何以猜测杨某会来见你呢?”

杨慎笑道:“因为杨某是督主为数不多的朋友啊!”

楚毅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为了朋友,共饮一杯!”

二人畅饮一杯。

几杯下肚,杨慎苍白的脸上泛起几分晕色,这会儿楚毅看着杨慎道:“杨兄就不问问令尊的下落吗?”

杨慎握着酒杯的手明显微微一顿,轻叹一声,看着楚毅道:“想来家父应该没有被天子捉到吧,不是杨某自夸,家父宦海沉浮一生,论及算计之道,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过他,不过他唯一算差的却是督主!”

楚毅点了点头,正所谓父子相知,又有几个人能像杨慎一样了解杨廷和呢。

洒脱一笑,杨慎一边吃菜一边看着楚毅道:“家父做事一向是走一步算三步,哪怕是失败也会给自己留有后路,他此番小觑了督主,吃了大亏,督主却是要小心了啊!”

楚毅不禁好笑的看着杨慎,哪里有这样的儿子,竟然提醒自己父亲的对头小心其父亲。

不过这也符合杨慎的性情,杨慎同杨廷和的确父子感情不浅,但是谁也不是小孩子,就算是杨慎不提醒,楚毅一样会小心杨廷和的算计。

举起手中酒杯,二人共饮一杯。

杨慎似乎知道今日之后,再想与楚毅相见,只怕是不大可能了,所以此刻显得话语就多了一些道:“先前我便劝说过家父,让他不要同督主作对,只可惜人微言轻,父亲大人根本就不听,自那个时候起,我便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楚毅讶异道:“杨兄就这么不看好令尊吗?要知道令尊可是当朝首辅,朝中文武百官皆以其为首,可谓是一呼百应,哪怕是天子都无力压制!”

淡淡的看了楚毅一眼,杨慎不过二十许,却像是看透了人生世事一般道:“是啊,如果说这世上没有督主你出现的话,或许家父可成为一代贤臣,辅助天子,只可惜督主的出现使得天子有了对抗百官的力量与帮手,双方注定要分出一个胜负来,显然皇家威严尚未丧尽,又兼之督主杀伐果断,家父焉有不败之理!”

不得不说,杨慎真的是一个人才,虽然说有事后总结的嫌疑,但是能够看出这些问题,那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

只可惜杨廷和所犯下的罪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楚毅想要保下杨慎都不好开口,天子那里或许可能会答应,但是百官那里可未必会答应。

还有一点就是,或许眼下两人可以在这里对饮,但是杨氏一族几乎是因他一人而破灭,当真将杨慎保下,杨慎也绝对不会为其所用,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对手。

纵然爱才,但是楚毅还不至于因为爱才而什么都不顾。

二人谈了很多,抛开二人的身份,楚毅一身学识自不必说,而杨慎那就更不要说了,自小便受到极好的教育,若是没有这一遭的话,可以说今年的秋闱之试,杨慎绝对有把握高中状元,同样是博闻好学。

言语之间,自然而然的便提及了两人都颇为熟悉的王阳明来。

对于王阳明,楚毅自然没有忘记这位不世出的绝代大贤,不过哪怕是楚毅如今可以说已经是掌握了京中大权,可是楚毅也没有下令将王阳明自贵州龙场调回京师。

贵州龙场的两年时光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折磨,但是对于王阳明而言却是其人生的升华、蜕变的重要时间段,也只有经过贵州龙场的沉淀,王阳明才能够总结出光耀后世的阳明心学,开辟心学一脉。

当初楚毅甚至考虑着引荐杨慎使其拜在王阳明门下,不过两人似乎没有看对眼,自然也就没有成功,不过对于王阳明的才学,杨慎还是相当之推崇的。

看了楚毅一眼,杨慎道:“督主如今权倾天下,何不将王阳明自贵州贬谪之地调回京师,以王阳明之一身才学,可谓是文武双全,绝对是督主的好帮手。”

楚毅笑了笑道:“却是不着急,待到时机到了,自有其大展拳脚的机会。”

足足几个时辰,两人几乎是忘记了时间,至于说酒菜早已经凉了,却是没有妨碍二人的谈兴。

及至最后,杨慎看着楚毅,一声长叹,向着楚毅道:“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今日能够与督主一番畅谈,杨某却是心中无憾矣!”

楚毅看着杨慎,直言道:“若是有可能的,真想与杨兄再如这般畅所欲言。”

杨慎哈哈大笑,将最后的一点水酒倒出,然后冲着楚毅举起酒杯道:“楚兄,保重!”

楚毅出了秘狱,长出一口气,将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时间已然是傍晚时分,可见他在秘狱当中呆了有多久。

披着大氅,楚毅出了东厂,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之上,就那么背着双手,除了几名番子远远的缀在远处身后,楚毅就如同普通人一般。

不过楚毅一身穿着打扮,那一身迥然不俗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少人偷偷打量楚毅,别看楚毅如今凶名遍天下,可是真正认识楚毅的却是寥寥无几。

行走在人流不息的街道之上,竟然没有人能够认出楚毅来,否则的话,只需要高呼一声,绝对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正行走之间,忽然身旁两名士子经过,其中一人凑到另外一名士子耳边低声道:“杜兄快走,去的晚了的话,只怕那人的书画就被人抢光了!”

“快走,快走,其他也就罢了,若是连那春宫画都被人抢光了,那岂不是痛失一宝啊!”

楚毅虽然说没有凝神去听,但是两人声音虽然低,却也瞒不过楚毅的耳目聪明,看了那两名读书人一眼,楚毅不禁轻笑一声。

不知不觉之间,楚毅行至长街一角,忽然一声呼喝声传来:“本公子愿意出银子,你却告诉本公子画册已经卖光了,本公子预定还不行吗?三天时间太久了,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要见到画册,否则你就别想在这京城呆下去了!”

楚毅循声望去,就见两道略显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个画摊之前,其中一名读书人一脸的不屑,正颇为嚣张的冲着那名画师叫嚣。

画师鬓角略显斑白,稳稳的坐在那里,一身半旧的青衫穿在身上,却也别有几分迥异的气质。

就见那画师抬头看了两名读书人一眼,不卑不亢的道:“两位,唐某已经说过,今日唐某已经收摊,若是两位果真想要照顾唐某生意的话,还请三天后请早前来。”

先前那名书生不禁指着画师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老子有的是钱,你立刻给我开画不行吗?”

画师摇了摇头。

另外一名书生拉着同伴道:“罢了,杜兄,这人软硬不吃,咱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同他一般见识,大不了咱们加价从其他人手中购买不就是了。”

那名叫嚣的书生这才稍稍出了一口气,就算是如此,仍然瞪了画师一眼道:“别让本公子再见到你,不然要你好看!”

楚毅缓步行至那画摊之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正在缓缓收摊的画师不禁道:“这位先生,不知可否帮楚某画一副画呢?”

画师抬头看了楚毅一眼不由的眼睛一缩,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道:“这位贵人,唐某已经收摊了……”

楚毅轻笑,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画师道:“这块美玉价值千金,做为润笔之资如何?”

“咕噜!”

画师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楚毅,反应过来苦笑道:“这位贵人莫要同唐某开玩笑了,这玉佩太过珍贵了,唐某却是受之有愧!”

楚毅淡淡道:“楚某认为你之才华足以配得上这一块美玉!”

莫名的眼睛一酸,画师冲着楚毅一礼道:“苏州吴县唐寅拜见贵人,不知贵人如何称呼!”

楚毅闻得对方之性命,心中暗道自己还真的没有猜错,对方果然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江南才子唐伯虎。

后世之人很多只是知晓唐伯虎乃是风流才子,似乎一生美女如云,一帆风顺,然则事实却非是如此。

唐寅字伯虎,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其祖乃是唐代莒(ju)国公唐俭,及至大明,其祖唐泰为兵部车驾主事,死于土木堡之役,自此之后,唐家没落,待到唐寅之父时,唐家靠着唐父经营一间酒馆为生。

不过就算如此,好歹也算得上是温饱无忧,甚至唐父还一力供应其读书识文,唐寅也不负其父所望,十六岁便高中苏州府府试第一,然则命运多舛,就在其二十四岁这一年,唐伯虎之父去世,随后一两年之间,母亲、妻子、儿子,妹妹尽皆离世,却是令唐伯虎遭受极大的打击。后来更是受官场科考案牵连下狱,后被贬为小吏,虽有才华,却自此一生落魄,浪荡江南各地,靠卖画为生。

本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唐伯虎几年之后就会被宁王给强请入宁王府,试图让唐伯虎为其所用,唐伯虎窥破宁王之野心,不得不装疯卖傻方才逃过一劫,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宁王造反,为王阳明轻松扑灭。

却是不曾想一生几乎没有踏足北地的唐伯虎竟然会出现在京城之中,不过楚毅倒也没有多想,不说这一方世界并非是完全的历史世界,加上又有他扇动翅膀,出现一些变化倒也不奇怪。

打量着唐伯虎,楚毅缓缓道:“本督楚毅!”

唐伯虎微微一愣,口中呢喃:“楚毅,楚毅……”

猛然之间,唐伯虎张大了嘴巴,震惊无比的看着楚毅,颤声道:“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提督东厂,楚毅楚总管?”

楚毅颔首道:“正是楚某!”

身子微微一晃,楚毅之大名,唐伯虎辗转江南各地,又如何不清楚,那简直就是如雷贯耳,也正是因为楚毅在江南大杀特杀一场,唐伯虎方才生出前往京师而来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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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又是一场杀戮!【为心若琉璃则清加更】

不曾想一路乘船而来,入了京城,这还没有多久呢,竟然会让他在这里遇上眼下可谓是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毅。

哪怕是唐伯虎一颗心早已经被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打击的坚韧无比,可是在明了了楚毅的身份的时候,仍然是禁不住为之震动。

深吸一口气,唐伯虎冲着楚毅拱手一礼道:“唐寅拜见楚总管!”

微微拂手,楚毅笑道:“不必拘礼!”

看着明显有些局促的唐寅,楚毅突然之间伸手一指向着对方眉心之间点了下去,唐寅反应不及愕然的看着楚毅。

不过楚毅却是刹那之间收手,从唐寅的反应,再加上其一番观察,楚毅感觉自己是想多了。

唐寅根本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非是自己所怀疑的那样,乃是一名武道好手。

毕竟楚毅可是对唐伯虎点秋香那一部戏印象相当深刻,尤其这还是一方有着武功存在的世界,万一唐伯虎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也说不定!

不过经过楚毅试探,唐寅明显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看着唐寅那一副不解的模样,楚毅淡淡道:“江南才子唐伯虎,本督当初在江南之地倒也曾听闻过你之名字,不曾想却在这里得见!”

唐寅闻言不禁讶异的看着楚毅,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会为楚毅这么一位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存在所知晓。

微微苦笑,想到自己一生之坎坷,此番入京何尝不是心中不服,存着那么点念想,想要碰一碰运气,万一运气好,被哪位高官、权贵赏识,举荐给朝廷呢。

只是唐伯虎没有想到自己这运气似乎一下子爆棚了,没有入得高官权贵之眼,竟然在这长街之上遇到了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那一位存在。

虽然说不清楚唐伯虎为何会入京,但是只看唐伯虎在知晓他的身份之后的神色变化,楚毅就知道唐伯虎并不像许多文人那样对他心怀痛恨,将其视作敌人一样。

或许唐伯虎算不得什么大才,但是能够为宁王所看重,并且看穿宁王有造反之野心,至少从这点能够看出,唐伯虎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再说了,唐伯虎后半生浪荡江南之地,可以说对于江南那是再熟悉不过,所以在楚毅眼中,唐伯虎算得上是一个人才,若是能够收归己用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就在唐伯虎出神的时候,楚毅看着唐伯虎道:“本督尚且缺一名书记官,不知道唐伯虎你可愿意相助本督?”

唐伯虎差点激动的昏过去,他千里迢迢入京,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朝能够为朝廷所用,光耀门楣吗?

在江南之地,说好听一点,大家称呼他一声唐解元,一声风流才子唐伯虎,可是这在唐伯虎看来,那根本就是一种无奈。

想那青史留名者,又有几人是以风流而闻名的。

如今楚毅开口欲征召他为书记官,虽然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但是唐伯虎又不是傻子,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楚毅的权势之盛只怕比之宰相来也丝毫不差了,能够在楚毅身边做一名书记官,谁人又敢小觑于他。

更何况只要自己能够在这个位子上得到楚毅的认可,想来有的是机会进入朝堂,到那时,他要让那些瞧不起他的那些人瞧一瞧,他唐伯虎并非是只能靠画春宫画为生。

至于说投靠阉宦会不会为天下人所耻笑,唐伯虎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他唐伯虎可没有什么名声可言,那风流才子的名头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再说了,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内阁辅焦芳、漕运总督毕亨,这些哪一个不是依附于楚毅。

谁人又敢说他们什么,最多就是私底下嘀咕几句,但是这又能如何。

只要他能够登得高位,即便是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他也就认了。

看着唐伯虎神色变化,楚毅知道这会儿唐伯虎心中肯定进行着一番挣扎考虑,所以他也不着急,毕竟这种事情必须要两厢情愿才是,否则的话,倒不如不收纳唐伯虎。

就见唐伯虎向着楚毅点了点头道:“唐寅拜见总管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楚毅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将唐伯虎扶起,满意的看着唐伯虎道:“本督喜得一贤才,幸甚,幸甚!”

眼见楚毅对其如此之看重,唐伯虎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直觉的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如果说不是为楚毅所看重,他唐伯虎将依然在天下之间浪荡,又如何有机会一朝入得朝堂。

出去走了一遭便得了一个唐伯虎,虽然算不对什么大贤,但是好歹也可堪一用不是吗。

尤其是唐伯虎这等没有什么复杂背景的人,最好收服,也不用担心对方会背叛,如唐伯虎这样的人才,对于楚毅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

第三日,在内阁辅焦芳的督促之下,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终于将吕文阳叛乱一案所涉及的所有大小官员审理清楚。

厚厚的案卷足足有一丈高,可见这一场大案究竟涉及到了多少人。

当内阁将审理的结果转呈楚毅审阅的时候,楚毅看到那高高一摞的案宗都禁不住一愣。

先前他在江南之地抄家灭族,也没有这么多的案宗,甚至抄没黄淮、黄奎等人的时候,同样也是没有多少案宗,却是不曾想经由三司审理之后,吕文阳一案竟然一下子弄出这么多的案宗来。

几名司礼监负责辅助楚毅处理各种事情的大小太监开始忙碌起来,一一翻阅那些案宗,确认无误之后才算是通过。

而楚毅则是拿着一份汇总,目光扫过,心中轻叹,吕文阳一案所涉及的官员,大大小小足有一百三十多人,除了京城当中数十名与吕文阳勾结被直接抄家的高官权贵之外,剩下的皆是吕文阳在大运河一线所收拢的心腹。

这些官员差不多都是大运河眼线的守备、卫所千户官之类的,可以说都是武将,就算是如此,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无论官职大小,在谋逆造反这么一个大罪面前,任何人的结果都是一样,抄家灭族。

最关键的是,那些京城乃至大运河一线的守备、千户官之类的,只是抓了人,却是没有抄没家产。

如今三司会审结果出来,楚毅立刻签命令下去,东厂、锦衣卫联合西厂一同出动,抄没家产。

有过前几次抄家的经历,楚毅对于这一次还是颇为期待的。

想要将天下治理的更好,那么先朝廷必须要有钱才行,或者说天子必须要有足够的银钱。

如今对于税收,楚毅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所以说通过抄家这种方式倒是能够积攒一批金银。

随着楚毅命令传达下去,接到了消息的东厂、锦衣卫还有西厂顿时联合出动,一时之间,京城之中缇骑四出,一名名带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如狼似虎一般的冲入一座座府邸当中。

除了极个别的重犯,要犯家眷被尽数拿下囚禁与大牢之中,至于其他官员的亲眷其实只是被拘禁在府邸当中罢了。

一日三司结果没有下来,那么就不会对这些官员亲眷动手,然而就在楚毅抄家灭族的命令下来自后,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东厂番子直接撞开了一座座府邸大门,直冲而入。

顿时一座座府邸当中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哀嚎声、怒骂声不断传来,不少人看到这般情形不禁为之感叹。

甚至有人为之庆幸不已,万幸他们没有参合到其中,否则的话,这些被抄家灭族的官员当中,说不定就会有他们当中的一个。

当一队队的犯官家眷被锦衣卫或者东厂番子自府邸当中押着出来,穿过长街奔着一处特意划出来的两座大宅而去。

因为牢狱几乎都关满了犯人的缘故,楚毅干脆就抽调了腾襄四卫的人马将两座颇为广大的宅院包围起来,然后将之充作暂时的牢狱。

一家家的亲眷男女分开,分别投入两座大宅之中,少不得一场生离死别的哀嚎、哭泣以及求饶。

靖安伯祝禹那堪称奢华的府邸被撞开,除了靖安伯嫡亲之外,这府中剩下的不过是一些亲眷,然而这些亲眷依然在九族行列当中,所以一个个被从府中拖出带走。

靖安伯府门之外不远处,不少京中百姓聚集在那里,偷偷的观望着。

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少看热闹的,抓人如此,杀人也是如此,而在这人群当中,一道窈窕身影却是立在那里,一双眸子当中满是痛恨之色盯着靖安伯府邸。

第五繁华,姓第五,名繁华,这是一个相当罕见的名字,这女子出身于武将世家,其父乃是一名游击将军,颇有能力,膝下无子,只有第五繁华这么一个女儿。

第五繁华生的相貌不俗,加之自小被其父当做儿子养,甚至跟随其修炼军中杀伐之术,竟有巾帼红颜之相。

如此迥异于普通女子的军中红颜却是在一个无意间被靖安伯祝禹给瞧见了,什么江南女儿如水,温柔似水的女子靖安伯见的太多了,早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

可想而知,看到第五繁华的一刹那,第五繁华身上那种军中女儿独有的英姿飒爽却是令人眼睛一亮,祝禹当即便对其生出了窥伺之念,当即便派人向其父下礼要纳第五繁华为第十八房小妾。

结果不必说,第五繁华之父会同意才怪,直接回绝了祝禹,然而祝禹却是怀恨在心,寻了个机会陷害第五繁华之父贪墨军饷,处以极刑。

第五繁华得以逃脱,却是潜入京城之中,意图寻机刺杀祝禹,却是不曾想祝禹竟然想不开的勾结吕文阳为叛军开启城门,被治了一个谋逆之罪,落得身死族灭之下场,连动手都不用动手,其父之大仇便可得报。

看着一个个伯爵府当中被押出的祝禹之亲眷,第五繁华眼中满是快意,长出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认准了方向,直奔着东厂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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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那可是以亿计的白银啊!【求月票】

东厂、锦衣卫一众人的举动虽然说在许多人的预料之中,但是如此大规模的抓人之举还真的是让不少人为之震撼。

真的要说的话,感触最深的就是那些文武百官了,虽然说受吕文阳牵连,那些官员已经被先一步拿下,可是这会儿却是针对那些官员的亲眷下手。

虽然说除了一部分为首的官员适用于诛九族的残酷刑罚,可是剩下的那些人说到底也都属于从属叛逆,虽然不至于诛九族,但是也都是满门抄斩。

以这些官员之间的姻亲关系,这一次被抓走的官员之亲眷,其中有不少可能就有他们的亲人。

但是面对这种情形,任何人都只能看着,谁也不敢同这谋反大案有什么牵连。

这边楚毅在签发了命令之后便让人将三司所审理出来的结果整理了一番准备呈于天子由天子最后过目。

东厂那一处偏僻的院落当中,楚毅的身影再次出现,王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以说自几日前楚毅提醒过他之后,王政这几日那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了解这些宝船模型的数据和性能上面。

有诸多优秀的大匠指点,加之王政自身勤奋好学,自然是对这些船只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或许比不得这些匠师,但是让王政对这些宝船各种船只的性能进行讲解的话,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头头是道。

看了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之色的王政一眼,楚毅淡淡道:“将这些模型带上,准备同本督去拜见天子!”

带着几分兴奋,王政恭敬的冲着楚毅点了点头道:“督主放心,奴婢早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几辆马车装着这些模型直奔着豹房所在而去。

朱厚照看到几名大小太监抬着一个个的箱子过来的时候不由的眼睛一亮,想起先前楚毅曾说过要给他呈上一份礼物,如今看到这一幕,自然是猜到这些箱子当中可能就是楚毅曾经提过的要献给自己的礼物。

想到这点,朱厚照不禁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不知道楚毅会给他呈上什么样的礼物。

一名小太监将厚厚的一摞卷宗放在桌案之上,不过朱厚照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停放在大殿外面的那些箱子上面,颇为好奇的向着面前的楚毅道:“大伴,这些莫非就是你要呈给朕的礼物吗?”

楚毅轻笑道:“陛下猜的不差,这些正是臣为陛下所准备的礼物。”

说着楚毅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不妨猜一猜看,臣到底为陛下准备了什么礼物?”

朱厚照沉吟一番,看了看那些箱子道:“想来大伴不会拿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当做宝物献给朕,说来朕还真的猜不到这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凭空猜测,一点线索都没有,说实话朱厚照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猜。

楚毅向着几名大小太监微微点了点头,就见那几名大小太监走上前去将那些箱子一个个打开。

而朱厚照这会儿则是行到了大殿门口处,站在楚毅一旁,目光投向了那被打开的一个个的箱子。

箱子被打开,顿时箱子当中所装着的那些东西尽数呈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除了跟随楚毅而来的王政等几人之外,如谷大用等人就和朱厚照一般也都好奇的看向了那些箱子,当看到箱子当中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宝船模型的时候,不少人都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朱厚照不禁向前几步,行到一个箱子之前,就见箱子当中,几种大小船只的模型看上去就如同缩小了的真船一般,其精巧程度即便是朱厚照见了都不禁为之惊叹。

“这……这些似乎是船只的模型,大伴这些船只模型看上去似乎涉及方方面面,这是一个船队吧!”

好歹朱厚照也是受过良好的帝王教育和培养的,不敢说涉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但是对于战船之类的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说朱厚照看着这些模型,判断这些应该是一个船队的模型。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道:“陛下所言甚是,这些便是臣呈给陛下的一份大礼昔日郑和宝船船队主要船只的模型!”

“郑和船队!”

朱厚照闻知不由的眼睛一亮,口中呢喃一声。

做为一位帝王,朱厚照如何不知晓郑和船队的存在,那可是成祖时期威震沿海的船队啊,几度下西洋,将大明之天威传播四方,只可惜这样一只船队却是在后来被渐渐淡化,以至于后来几位帝王试图重现郑和船队都在某些人的阻挠之下无比之困难。

禁海、开海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大问题,大明几代帝王有的支持禁海,有的则试图开海,只是到了现在,开海似乎已经成了朝堂之禁忌。

几乎可以说但凡是有人想要开海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哪怕是天子也会被大臣们联名上奏,并且拿出祖训来,严禁开海。

因为对楚毅非常了解,所以在朱厚照看到这些船只模型的时候,朱厚照便隐约猜到了楚毅的目的。

同样朱厚照对于是否开海,心中也有些迷茫,毕竟一直以来禁海似乎就是主流,再加上头顶上还有一个祖训在,这就让朱厚照更加的不确定了。

神色之间有些凝重,显然朱厚照在衡量着其中的得失。

楚毅将朱厚照的反应看在眼中,说实话朱厚照有这般的反应楚毅一点都不奇怪,或者说如果朱厚照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才真的可以说是一个不合格的帝王呢。

楚毅冲着朱厚照拱手一礼道:“陛下,请移驾,臣有话要同陛下讲!”

朱厚照看了楚毅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屏退了四周人,君臣二人行至花园之中。

除了远处的禁卫之外,四周可以说连一个内侍都没有,朱厚照看着楚毅,神色郑重道:“大伴,朕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呈上这些海船模型,是想要朕允许开海吧!”

楚毅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此番前来,就是想要陛下支持开海。”

朱厚照面露几分忧色道:“太祖祖训倒也罢了,可是大伴当知晓,这满朝文武之中,绝对没有几个会支持开海之举的,我大明几代帝王都曾想过开海,却都被一众大臣给劝谏继而无法施行下去。”

对于这些,楚毅自然了解,甚至可以说了解的比任何人都深刻。

神色一正,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你可知晓开海对于我大明有多么大的好处吗?”

在一众文武大臣口中,开海那就是出力不讨好,除了害处,几乎没有什么好处,否则的话以太祖之英明,为什么会禁海。

对于开海之利弊,说实话朱厚照还真的了解不多,所以神色专注的看着楚毅,想要听听楚毅有什么见解。

楚毅缓缓道:“陛下可知江南之地,为何那么的繁华、富裕?”

朱厚照犹豫道:“难道说这和开海有什么关系吗?”

楚毅轻笑道:“正是因为朝廷禁海,所以才导致江南沿海之地,海商众多,这些海商每年自海上所获得的利益之大,只怕超乎陛下的想象。”

朱厚照惊讶道:“不是说海外皆是蛮荒之地,这般蛮荒之地,又有什么利益可图,那些海商又如何获得暴利?”

在朱厚照的印象当中,他的那些老书都曾言中原之地地大物博,物华天宝,乃是世界之中心,华夏之外,尽皆是蛮荒之地,至于说海外,那就更是蛮荒之中的蛮荒。

楚毅冷笑一声道:“是吗,若是海外果真是那样的蛮荒之地的话,那么江南之地的那些海商一个个身家百万,他们的银子难道说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说着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妨想一想,两宋之时,中原大半沦陷,而宋庭又靠着什么支撑起了那层出不穷的岁币以及冗官、戎兵,那可是上百万之多的禁军需要朝廷供养,可是自始至终,宋庭都没有因为赋税而发愁过,这又都靠了什么?”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脱口而出道:“海贸,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史书之上记载,两宋之时商贸繁华,尤其是海贸兴盛,宋庭正是靠此才获得源源不断的赋税以支撑起那庞大的禁军以及官员体系。”

这会儿都不用楚毅继续提醒,朱厚照发散思维道:“既然两宋之时海贸便非常之繁华,没有道理到了我大明便一蹶不振,海外之地一下子变成了不毛之地啊!”

楚毅轻笑道:“陛下,海外之地非但不是什么不毛之地,反而是一处处的宝地,远的不说,单单说东瀛小国,陛下可敢想象,那区区小岛之上,一座唤作石见银山的银矿所在,储银以亿计!”

“什么!”

朱厚照不由的失态的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盯着楚毅,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如果不是看着楚毅一副神色郑重的模样,朱厚照都要怀疑楚毅是不是在同他开玩笑了。

什么银矿储银竟然以亿计算的,那是什么概念啊,几乎相当于大明几十年的税收总额啊。

只是想一想那数字,朱厚照便禁不住有一种派大兵将那银矿给抢占了的冲动。

盯着楚毅,朱厚照眼睛有些发红,声音颤抖道:“大伴,你不会是在骗朕吧,这世上真的有如此之储量惊人的银矿,那……那可是数以亿计啊!”

楚毅一点都不奇怪朱厚照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朱厚照的反应在他的预料当中,莫说是朱厚照了,恐怕任何一个人听到一处银矿竟然蕴含着以亿计的银子的时候都会如朱厚照一般。

也就是楚毅,别人又如何知道那石见银山到底是一处多么惊人的银矿,尤其是眼下石见银山尚未被发现,要知道十几年之后,石见银山被发现,单单是这一处银矿,每年所开采出来的白银就以百万两计,其中还不包含伴生的金矿。

缓缓点了点头,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可曾骗过陛下,更何况这等事情,臣也不敢胡言乱语!”

朱厚照这会儿稍稍消化了一下楚毅带给他的震撼,他自然清楚楚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欺骗于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厚照才这么的震惊。

楚毅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既然已经刺激到了朱厚照了,那么就再一把火。

只听得楚毅缓缓道:“陛下可知在大海的对面,有一方大陆,在那一方大陆之上有着可以让我大明子民再也不用饱受饥饿威胁的天赐良种,同样蕴含着众多的银矿、铁矿、金矿,可以说是一处处的宝地啊。”

楚毅一点都没有说谎,大明后期几乎以白银为货币,数以亿计的人口却能够以白银为货币,可想而知,大明国内到底有多少的白银。

然而华夏自古便是白银贫瘠之地,单单靠自身产出,又怎么可能会在市面上有那么多的白银流通。

说到底,这么多的白银几乎九成都是外来,其中日本白银占了极少的一部分,最大头的便是美洲白银。

通过海外贸易,数以亿计的白银源源不断的流入大明,及至大明末期,雄霸大明沿海之地的郑芝龙、郑成功父子单单靠征收海上过路费,每年都能够收取数百万两的过路费,可见这一时期,自海外流入大明的白银究竟有多么多。

虽然说眼下海外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国内,那是因为大明朝政还算稳定,禁海的效果多多少少还在,但是在等数十年之后,大明国力开始衰弱,沿海倭寇横行,海商势力大增,海外贸易暴涨,自此源源不断的白银开始流入国内。

不过就算是如此,通过那些海商,每年流入大明的白银都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暴涨。

若非如此的话,江南之地又如何那般繁华,楚毅也不可能轻松抄没出那么多的白银。

甚至就是吕文阳府上所抄没出来的那么多的白银,这其中差不多有一半左右都是吕文阳借着自身漕运总督之便,疯狂走私,进行海外贸易所攫取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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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庞大的利益集团【求月票】

在美洲白银、日本白银大量流入华夏之前,对于华夏来说,金银真的是相当稀缺,否则大明之前历代何故以铜钱为主要流通货币,说到底还是因为大明没有大量的白银存储。

当然就算是铜矿,铁矿这些,华夏这一块大地之上也算得上贫瘠之地了。

反倒是那一方大陆之上,各种矿产资源那叫一个丰富,简直让人眼馋。

朱厚照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惊骇之色,自郑和下西洋之后,虽然说对于大明而言并没有什么完整的世界地图,但是拼凑一下,大半个世界的地图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所以说朱厚照对于楚毅提到的海外另外的大陆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在郑和下西洋归来之后便有关于一些海外诸多大小国度,庞大的海岛等等介绍。

朱厚照当初读书之时,在楚毅的影响下,对于这些杂书多多少少也有所涉猎,所以比起一些帝王来,朱厚照至少能够明白楚毅所指何方。

只不过以往只是隐约的对于大明之外的世界有那么点概念罢了,可是现在听楚毅提及东瀛岛国的石见银山,又听楚毅提及那一块美洲大陆之上丰富的资源。

就算是朱厚照眼珠子也不禁红了,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楚毅没有打扰朱厚照,而是任由朱厚照自己慢慢的平复心情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好一会儿才向着楚毅点了点头道:“却是让大伴见笑了。”

楚毅摇了摇头道:“陛下的反应很正常,任何人听了这些,都会如陛下一般。”

朱厚照长叹一声道:“不曾想海外竟然有如此富饶之地,若非是大伴提及,朕绝对想不到这些。”

楚毅微微颔首道:“是啊,莫说是我们,自古以来老祖宗都自诩中原天朝上邦,物华天宝,中原之外,尽皆蛮夷之地,却是不知蛮夷之地一样蕴含奇珍异宝。”

沉吟一番,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要开海,大兴海贸吗?那沿海倭寇……”

倭寇自大明立国之时便有,无非是在嘉靖之时因为海商势力壮大,许多海商打着倭寇的旗号祸害沿海之地罢了,真正的倭寇其实并不太多。

楚毅冷笑一声道:“区区蛮夷,也敢乱我天朝海域,直接遣大军镇压便是!”

眼看朱厚照依然是一脸的犹豫之色,楚毅肃声道:“陛下当知我大明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程度,如果说再不做改变的话,长此以往,只怕大明危矣!”

后世之人都说张居正变法为大明续命百年,或许有些夸张,但是也说明一点,这个时期大明已经算得上是病入膏肓,若是不做改变,真的要进入王朝末期了。

尤其是小冰河时期即将到来,如果说大明没有积蓄足够的元气,只怕难以撑过小冰河时期,到时一切将会重演。

身形微微一震,朱厚照缓缓抬头看着楚毅道:“大伴,你准备如何做?”

显然朱厚照这么说,说明在朱厚照心中已经是倾向于楚毅了,当然朱厚照不是不信任楚毅,只是迫于祖训,迫于历来文武大臣坚决反对开海的影响罢了。

楚毅也没有想过要一步登天直接开海,那也不太现实,步子太大的话,有时候真的会伤了自身。

楚毅眼中闪烁着精芒,信心十足道:“陛下,臣准备于沿海之地选一处所在,设立一对外通商港口,允许大明商人经此港口出海进行海贸。同时臣也会选一处所在,为我大明打造一支庞大的海上舰队。”

如今正是大航海时代兴起,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这些海上强国如今也不过是刚刚兴起,此时大明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参与到大航海时代,分得一杯羹。

其他不说,单单是美洲的玉米、番薯、土豆这些作物,一旦成功带回大明,然后慢慢推广开来,哪怕是小冰河时期到来,又有何惧之有。

百姓但凡是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便不会被人鼓动起来造反,所以说哪怕是为了这些,楚毅也必须派人出海。

当然美洲那堪称丰富的惊人的各种矿产资源,不知道也就罢了,相比较葡萄牙、荷兰这些撮儿小国,大明这位东方老大帝国可是占据了足够的天时地利,只要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轻松碾压这些西方小国。

如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这样的小国,小国寡民之邦,国民也就几百万罢了,可是大明呢,上亿之多的人口,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

别看这些西方海上强国战船数千,商船数万之多,可是这是这些国家数十年的积累所致啊。

大明王朝别的不说,人口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只要中央王朝下定决心,劲往一处使,几年之间便可以轻松打造出一支战船上千的海上舰队出来,至于说商船,民间商船数量可一点都不少,如果说朝廷再设立合法的海贸港口的话,绝对能够掀起一股海贸热潮,介时保管一大批的权贵、豪商疯狂造船。

看楚毅那坚定的模样,朱厚照就知道楚毅主意已定,哪怕是自己都未必能够改变楚毅的主意。

心中清楚楚毅这一切皆是为了他考虑,为了大明江山之稳固,深吸一口气,朱厚照向着楚毅重重点了点头道:“大伴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朕一力支持。”

楚毅轻笑道:“陛下他日定然不会为今日之决定而后悔!”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朕相信大伴不会让朕失望的。”

楚毅笑着道:“陛下不妨看一看臣为陛下准备的那些船只模型,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能工巧匠按照真正的船只缩小之后打造而成,几乎同真船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在大湖之中,那也可以漂浮于水上的。”

“哦,那朕可一定要见识一番!”

先前朱厚照只是觉得那些舰船模型非常之精致,却是没有想过这些精致的模型竟然能够如真船一般漂浮于水上。

豹房之中有一处人工开挖出来的湖泊,比之楚毅在东厂当中挖出来的那个小湖来却是大了许多。

当一艘艘宝船模型被放入湖泊当中后,很快湖面之上便漂浮了数百艘舰船模型,一只只舰船模型排列整齐,漂浮于湖面之上。

落日的余晖当中,金光铺满了湖面,这些舰船一只只乍一看就如一艘艘真正的大船一般,朱厚照看着,隐约之间感觉一股莫名的气势自这一支舰队之上浮现出来。

精神恍惚,回神过来,那似乎只是一个幻觉罢了,不过再看这些舰船模型,朱厚照眼中却是充满了期冀。

自豹房归来,楚毅直接将焦芳自府中请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不过焦芳在接到消息之后仍然是坐着轿子赶来见楚毅。

客厅之中,焦芳冲着楚毅一礼道:“督主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毅示意焦芳坐下叙话,焦芳也没有同楚毅客气,坐下来之后看着楚毅。

楚毅将手中茶杯放下,抬头看着焦芳道:“焦芳,本督不久之前自豹房出来,却是请示了陛下,准备在沿海之地择一地辟为对外海贸港口,设置市舶司……”

正喝茶的焦芳闻言一口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看着楚毅道:“督主,您这是要准备开放海禁了吗?”

只看焦芳的反应就知道焦芳是被楚毅的一番话给镇住了。

由不得焦芳不震惊啊,朝中文武百官,谁不知道海禁背后牵扯到何等之大的利益。

一直以来大明海禁与开海之间就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博弈一般,只是很明显,禁海的力量非常之强,哪怕是身为天子都难以违逆这一股力量。

做为能够坐上高位的大明文武们根本就没有几个是傻子,傻子也不可能在大浪淘沙之下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开海对于大明有着什么样的好处,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一旦开海,却是对他们背后那些人的利益伤害太大了。

那些海商、权贵、豪绅们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大肆进行海外贸易,凭借着海禁将无数人限制在海贸之外,将海外贸易局限在一个圈子当中,这个圈子便是海禁的受益者。

久而久之,这些海禁受益者便成了开海的拦路石,海禁的坚定支持者,任何妄图开海者便是他们的死敌。

一旦开海,势必会触动他们这些人的利益,而且利益非常之庞大,这才是一直以来朝堂之上,为何那么多人坚决反对开海的最大的缘由。

焦芳正是因为太清楚这其中涉及的方方面面,那简直就是一个巨无霸一样的势力,与之相比,吕文阳那点势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一想到楚毅要同这么一股势力碰撞,就算是焦芳都禁不住为楚毅捏了一把冷汗。

将焦芳的反应看在眼中,楚毅心中轻叹,就如他通过东厂、锦衣卫所掌握的资料,海商、权贵、豪绅已经交织出一张大网,彻底的垄断了海贸那堪称可怕的利益,任何人想要去触碰这一禁忌,那便是对这些庞大的利益既得者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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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督主又挖坑了!【求月票】

焦芳看着楚毅,带着几分苦笑与担忧道:“督主,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啊,开海对我大明有利,这一点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但是……”

楚毅微微一笑,摆手道:“焦阁老却是想多了,楚某什么时候说过要开海啊!”

焦芳不禁疑惑的看着楚毅,难道他还能听错不成,楚毅要设立对外海贸港口设立市舶司那不是要开海又是什么!

楚毅缓缓道:“本督只是设立一对外贸易港口罢了,海禁并不会取消,只是给一些海商一个涉及海贸的机会!”

微微一愣,焦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楚毅这分明就是温水煮青蛙之举,在坚固的海禁堡垒之上,敲出那么一个缺口出来。

如此一来,那些坚定反对开海的既得利益者就算是想要反对也不可能那么坚决,也就是说楚毅所要承受的压力就会一下子少了许多。

但是楚毅设立对外贸易港口,设立市舶司,那就是相当于另外一种变相的开海之举,这必然会触及那些人的利益,就看那些人是不是有决心同楚毅斗上一斗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焦芳向着楚毅道:“督主若只是设立一处对外港口的话,那在下便放心了。”

说实话,焦芳还真的怕楚毅一时冲动就要去开海,实在是那一股力量太庞大了,文人之间尚且分为各个派系,就算是如此,楚毅差不多都落得人人喊打喊杀了。

当然因为文人内部争斗的缘故,一部分官员选择屈从于楚毅,甚至为楚毅所用,所以朝堂之上有的是文武官员依附于楚毅。

但是那些海商、权贵、豪绅们的利益却是一致的,哪怕他们内部之间同样有所竞争,但是一旦有人要动海贸这么一块香甜美味的蛋糕,绝对会被他们一致反扑。

动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楚毅轻轻叩击桌案看着焦芳道:“内阁之中,却是有劳阁老先行同通一下口风,最好是将本督准备奏请陛下择一地设立对外贸易港口的消息传出去。”

焦芳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不用说,这自然是楚毅打草惊蛇之举,看看众人的反应。

焦芳捋着胡须笑道:“督主尽管放心,老朽一定将消息散出去。”

楚毅点了点头冲着焦芳道:“陛下那里已经审阅过吕文阳一案的案宗,陛下旨意已下,三日后,将吕文阳一案所涉及之案犯,午门外斩首示众!”

对于这般的决定,焦芳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午门外少不了人头滚滚。

如今案子彻底裁定了下来,倒也让不少人一颗心落了下来。

吕文阳一案有没有漏网之鱼,这一点楚毅比谁都清楚,朝廷百官之中,至少大半都有牵扯,但是能够一次拿下那数十名涉及方方面面的官员,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那就真的要影响到朝堂稳定了。

所以说楚毅只是挑选了其中一部分性质恶劣者以及身居要位者拿下罢了,至于说剩下的那些人,一部分可以拉拢,一部分人自然是要观其后效,如果说仍然是执迷不悟的话,只要朝堂彻底稳定下来,楚毅不介意再杀上那么一两次。

同焦芳关于吕文阳一案又谈了一会儿,目送焦芳离去,楚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消息已经让焦芳传了出去,接下来就看那些人是什么反应了。

说实话,楚毅完全可以直接开海,但是楚毅也不是愣头青,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仓促之间,陡然开海对于大明而言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开海便意味着大量的财富,以大明如今海防而言,那几乎荡然无存的海防又如何能够为陡然开海而出现的庞大的海商保驾护航。

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威慑的话,难保西洋那些海上势力不会打这些大明海商的主意。

如今这些大明海商一个个都可以说是武装私船,哪一个海商手下没有蓄养一批善战之亡命之徒啊。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海商才能够在海上同西洋势力相对抗,但是陡然开海,那些新生的海商可没有什么武力。

所以一切都需要循序渐进,至少在楚毅为大明打造出一支足够庞大的海商舰队之前,就算是有人提出开海,楚毅也会坚决反对的,但是小范围放开海禁却是可以培养大明海上贸易。

当然最关键的是,通过海上贸易,通过市舶司,大明可以获得庞大的利益来支撑接下来楚毅疯狂造船的消耗啊。

当年成祖在位之时,为了打造那么一支庞大的郑和宝船舰队,加上几次下西洋,其中所耗可是达数千万两纹银之多。

以大明如今这点家底,真的全部拿来发展海上舰队的话,那才是坑人呢。

甚至可以说楚毅根本就没打算动用朝廷才刚刚丰厚起来的那点家底。

在楚毅看来,港口征税再加上皇家、锦衣卫、东厂联合打造一支庞大的海贸商队,短期内应该足够支撑他去打造船队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楚毅期待着有人给他送上那么一大笔的金银财物,也好让他的计划能够有充沛的资金进行下去。

如果说有了解楚毅的人看到楚毅嘴角那一抹笑意的话一定能够意识到楚毅这又在挖坑坑人了。

这次被楚毅盯上的不用说,自然是那些把持着海外贸易,一个个身家数十上百万,穷的就剩下钱了的豪商了。

轻轻叩击桌案,楚毅轻声呢喃道:“莫要让本督失望啊,闹腾吧,最好是给本督闹腾出来点大动静,不然本督实在不好动刀啊!”

曹少钦一脸诡异的神色走进客厅之中向着楚毅道:“督主,那女子还在外面跪着,几乎一天一夜了!”

楚毅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对于曹少钦所提的女子,楚毅自然不是没有印象。甚至可以说印象还相当的深刻。

昨日那么一个女子莫名其妙的跑过来要求见于他,说是要报恩,楚毅当时忙着处置吕文阳一案的案宗,哪里有功夫见一个莫名其妙前来报恩的女子啊。

本来是派人将其打发了,却不料对方仿佛认准了一般,赶都赶不走,就那么跪在外面,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一天一夜了。

揉了揉额头,楚毅眉头皱起,曹少钦见状道:“督主,不如让我去将她赶走吧。”

楚毅轻叹一声道:“罢了,你且带她前来见我,本督生平杀人无算,自问没有烂杀一人,但是也没有救过人,更不曾施恩于人。”

曹少钦神色凛然道:“难道说此人是刺客不成?”

对方一身外家横炼功夫可是丝毫不差,这点眼力曹少钦还是有的,听楚毅这么一说,曹少钦直接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着报恩的借口,试图接近楚毅,然后行刺于楚毅。

楚毅摆了摆手道:“将人带来,一切不就知晓了吗?”

第五繁华昨日便前来求见楚毅,只可惜他一介落魄女子,甚至自身来历都有问题,又如何能够得见楚毅,没有被乱棍打出去,那已经是东厂番子被楚毅约束了许多的缘故。

否则的话换做以往,有人敢堵东厂的大门,那真的是自己找死啊。

曹少钦行至第五繁华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那里,一脸倔强之色的女子面前。

女子面容精致,肩若刀削,身段窈窕,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虽然为衣衫所遮掩,然而却依然隐约可见,那一股英气更是使得其有别于一般的女子。

这绝非一般女子。

曹少钦打量了了女子一番道:“这位姑娘,我家督主心怀慈悲,愿意见你一面,且随咱家来吧!”

第五繁华闻言不禁眸子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豁然起身,似乎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双腿有些麻木,不过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素质极高,所修之法门运转之下,很快便疏通了浑身气血,紧跟在曹少钦身后走入东厂。

书房之中,楚毅正翻阅着前番曹少钦帮他搜集来的那些大儒之手书典籍,十几本典籍之中差不多有十本蕴含着气运,倒是让楚毅又增加了三千多点气运。

如今楚毅却是一本本的仔细阅读,随着修为高深,楚毅越发的能够感受到自己对于学识的那种渴求。

思想的碰撞,尤其是儒道释三教的典籍,甚至这三教内部又分作许多派别,可谓是百家争鸣,璀璨至极。

哪怕是如儒家理学一脉,仍然有其闪光点,做为理学奠基者之一,北宋张载同周敦颐,邵雍,程颐,程颢并成为北宋五子,更有横渠四句流传于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楚毅翻阅这些典籍,自然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一点点的夯实自身底蕴。

当第五繁华在曹少钦的引领之下走进大厅的时候,楚毅正低头翻阅手中典籍,看到出于出神,曹少钦自然不敢打扰楚毅读书。

反倒是第五繁华站在曹少钦身旁,偷偷的抬头向着楚毅看了过去,当看到楚毅的一刹那,第五繁华那一双美目当中禁不住泛起几分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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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把手伸向军队!【求月票】

在第五繁华看来,楚毅这位东厂督主,执掌司礼监、御马监的大明第一人终究是太监之身,哪怕是年纪不大,也应该如他所见过的那些宦官一样面白无须,阴柔无比才对。

然而当她真的偷偷看到楚毅的瞬间,第五繁华却是感觉楚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太监,反倒是一位饱学之儒雅书生。

尤其是楚毅这会儿专注的看着手中典籍,那种入神的模样,更是别有一番风度。

盏茶功夫过去,楚毅将手中那一片典籍翻阅完毕,目光自手中典籍之上收回,这才注意到书房门口处的曹少钦还有第五繁华二人。

楚毅端坐其上,目光落在了第五繁华身上,不得不说,楚毅看到第五繁华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

本以为只是一介普通女子罢了,却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这般女子却是不多见矣。

不过楚毅神色平静的看着第五繁华道:“这位姑娘,你求见本督,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五繁华这会儿向着楚毅一礼拜下道:“小女第五繁华,家父乃是一游击将军,为靖安伯所害,督主大人为小女报得父仇,今日小女特来报答督主!”

楚毅微微一愣,轻笑道:“原来如此,不过第五姑娘却是说差了,令尊为靖安伯所害,本督深表痛心,然则本督之所以拿下靖安伯,却非是为了替姑娘报仇,真要感谢的话,姑娘就感谢当今天子吧。”

第五繁华摇了摇头道:“繁华虽为一介女流,却也明辨是非,此番若非是督主大人的话,那靖安伯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拿下,所以说督主大人便是小女的恩人。”

楚毅将手中典籍放下道:“罢了,既然姑娘非要这么说的话,那倒也勉强说的过去,不过本督也不需要姑娘报恩,姑娘以后好生照应自己,莫要让令尊九泉之下不得安息便好。”

说着楚毅端起边上的茶水,这便是端茶谢客了。

曹少钦见状上前向着第五繁华道:“第五姑娘,督主尚且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能够抽出时间来见姑娘一面,那已经是念在姑娘至诚,还请姑娘随咱家出去吧。”

第五繁华抬头看着楚毅,眼中满是坚定之色的道:“督主,第五繁华曾发誓,若然有人替小女报得父仇,小女愿粉身碎骨以报大恩,小女愿为奴为婢……”

手中茶杯放下,楚毅看了第五繁华一眼,缓缓摇了摇头道:“姑娘却是不必如此,本督也不需要姑娘报答。”

曹少钦轻咳一声道:“姑娘,请!”

看楚毅神色平静,甚至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第五繁华深吸一口气,冲着楚毅砰砰叩首,然后起身随同曹少钦离去。

楚毅看着第五繁华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

法场之上,就如同当初监斩黄淮等人一般,这一次人数却是要比上一次要足足多出了一倍还多。

以吕文阳为首的叛贼尽皆被押赴刑场,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四周自不必说,便是许多京城中的百姓在那里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此番做为监斩官的却是刑部尚书费宏,一身袍服的费宏坐在那里,看着下方跪着的吕文阳等人,神色之间自然是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不过费宏何等人物,他先前同杨廷和、吕文阳等人那可是牵连不浅,然则不管是天子还是楚毅都没有动他的意思,所以他倒是安然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平稳的做到了今日,甚至还兼着内阁阁臣的职衔。

一个费宏,一个蒋冕,在杨廷和消失无踪之后,俨然成了昔日杨廷和一党的代表性人物。

正是因为费宏、蒋冕尚在,所以杨廷和一党的官员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足足占据了朝堂一半还多的官员如果说出现了什么乱子的话,不敢说危机大明江山之稳定,至少朝堂之上要乱上一阵子。

朝堂动乱,下面可就少不得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

坐在那里,费宏看了边上一身蟒服神情平和的楚毅一眼,微微拱手道:“楚总管,时辰已到,下官这便监斩!”

楚毅颔首道:“却是有劳大人了!”

冲着楚毅点了点头,费宏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拿起令牌,看了看下方那一众待斩之人,其中有许多甚至是其好友,然而今日却是要由他来下令处斩。

心中一叹,费宏沉声道:“午时已至,斩!”

“斩!”

四周士卒一顿手中长矛,齐声呼喝:“斩!”

众多犯人不少直接吓得放声大哭起来,但是随着一名名士卒将待斩之人押上去,哪怕是吓得昏过去,一样也难逃斩头台上走一遭。

一颗颗头颅滚落于地,鲜血飞洒,费宏坐在那里,心中隐隐发寒,再看楚毅,好像眼前杀戮的景象非常平常一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吕文阳一案以一千八百余口问斩于京城菜市口而划上了一个句号,至于说余孽则是需要锦衣卫持续追捕,不过剩下的都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余孽罢了,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一日楚毅下帖请了英国公张懋、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几位勋贵,这几位也非常给楚毅面子,接了帖子便准时入府赴宴。

楚毅这一座府邸本就是天子赐下,只可惜平日里楚毅几乎很少入住过,但是要请英国公等人,楚毅总不能在东厂招待诸位公侯勋贵吧。

大气磅礴的府邸之中,楚毅面带笑意将张懋几人迎进了客厅之中,然后分宾主落座。

自有侍从上了茶水然后退去,张懋捋着胡须,红光满面的看着楚毅笑道:“楚总管如此兴师动众的将我们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得了楚毅还有天子的看重,勋贵集团总算是借助平叛之机隐隐有了复兴之希望,但是这也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不过哪怕只是一个开端,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所以对于楚毅,无论是张懋还是徐光柞等人都是颇为感激的。

楚毅微微一笑道:“楚某此番邀请几位前来,还真的是有一件关系到诸位利益的事情同诸位相商。”

听得楚毅这么说,张懋几人不由的眼睛一亮,好奇的看着楚毅道:“哦,总管不妨说来听听,只要我等能够做到,定然支持总管大人。”

对他们而言,反正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是楚毅算计他们,他们也不会失去更多,再说了,楚毅既然请他们前来,那就说明楚毅应该不会对他们不利才对。

如今朝中的局势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一二来,虽然说楚毅一方面打压,一方面拉拢,靠着焦芳、费宏、蒋冕等人勉强稳住了朝中大局,可是文官系统大多数人对楚毅持敌视的态度这点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说朝廷之上,楚毅就更加的需要他们这些勋贵集团的助力,毕竟朝中文武并重,尽管说武将勋贵集团已经丧失了权利,甚至连话语权都丢了,但是在法理上,他们的确是能够同文官集团相抗衡的,只要能够让他们重新掌握权势,就算是同文官一较高下都不是什么问题。

做为楚毅在朝中的盟友,除非是楚毅脑袋坏掉了才会主动的对他们不利。

楚毅缓缓道:“本总管欲奏请天子,重整京营,另组建水师,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重整京营,组建水师?”

张懋微微沉吟一番,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盯着楚毅道:“楚总管准备如何重整京营?”

成国公、定国公几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毅。

楚毅眼中闪烁精芒道:“诸位,自太祖立国,成祖几征漠北,南征北战,京营便一直为我大明精锐之中的精锐。然则土木堡一役,京营精锐尽没,自此几代帝王试图恢复京营之元气,然则至今仍未重现昔日随成祖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精锐景象。”

如张懋,足足近八十的高龄,可以说他小时候曾见过京营之盛况,虽然说那个时候京营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较之如今,却是要强出不少。

捋着胡须,张懋微微颔首道:“不错,比之当年,京营却是差了许多。”

楚毅看了看几人缓缓道:“经过此番平叛之战,京营士卒一部分见了血,倒也勉强可以称之为精锐,但是京营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万众,剔除其中老弱病残,怕是可称精壮者不足七成。”

张懋几人默然无语,因为楚毅所言皆是事实,如今大明京营虽然号称十多万,但是真正可堪一战者还真的没有那么多。

楚毅一拍茶几沉声道:“本督欲重整京营,组建十八团营,自公侯勋贵之中挑选人选任都督之职,为天子执掌京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张懋等人闻言不由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要知道一直以来京营几经变故,从十团营到鼎盛之时的十二团营,如今楚毅一开口便要组建十八团营,如果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可是至少十八万大军啊。

当然不管多少兵马,如果说勋贵集团只能看着而无法参与到其中的话,张懋他们只会冷眼旁观,而不会主动帮忙。

显然这一次,楚毅是准备分给勋贵集团一部分好处,那可是十八团营啊,每一个团营便需要一位都督,就算是楚毅只拿出其中一部分职位分润给勋贵集团,那对于勋贵集团也是莫大的好消息了。

“哈哈哈,总管高瞻远瞩,我等甚为佩服,短短时间内,京城之中便几经动乱,可见京师必须要以重兵镇守方可,总管大人拟建十八团营之议,我等附议!”

“吾等附议!”

将几位勋贵的代表的反应看在眼中,楚毅心中轻笑,十八团营就像是一块大蛋糕,他只需要将这一块蛋糕分给这些勋贵一些,那么便能够将勋贵一系捆绑在自己的战船之上。

至于说这些勋贵能否胜任,楚毅还真的不担心,那么多的勋贵,选拔一下,总能寻出几位能力出众者不是吗。

最关键的是,京营重整,文官系统那里肯定不会答应,哪怕是楚毅凶名震慑,但是他也不能杀光了所有文官不是,要是到时候武勋一方再不支持,他孤掌难鸣,还真的未必能够将他的计划推行下去。

现在有了武勋集团的支持,就算是文官集团反对又如何,到时候自有武勋集团支持。

十八万京营,再加上五万腾襄四卫以及直十二卫一万两千人,这便是近二十五万大军。

如果说真的如他所愿能够重组并且尽皆挑选精壮的话,那么掌握了这二十多万精锐大军,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就底气充足多了。

紫禁城之中,就在前日,朱厚照终于自豹房重新搬回了皇宫大内居住。

御书房当中,楚毅并张懋、朱辅、徐光柞几人一同求见天子。

朱厚照看着楚毅联名张懋等人一同呈上的关于重整京营的奏章,看得出朱厚照神色很是激动。

看完之后,朱厚照抬起头来,目光扫过楚毅几人,脸上带着几分欣喜之色道:“这份奏章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出自大伴之手吧。”

楚毅翻阅过许多兵书,可以说得上是精通兵法之道,朱厚照只看奏章之中许多建议便能够猜出这奏章绝对是出自楚毅之手。

不是他瞧不上张懋、朱辅、徐光柞等人,或许这些勋贵对大明皇室的忠心尚有,但是真要说他们是否还有其祖上的能力,朱厚照敢说,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大多数人怕是早就断了祖上的传承。

张懋几人对视一眼,就见张懋拱手一礼道:“回禀陛下,陛下法眼如炬,洞察秋毫,这一份奏章的确是楚总管亲笔所书,由臣等联名上呈陛下裁断!”

朱厚照颔首道:“重整京营,组建水师,朕准了!”

说着朱厚照看向楚毅道:“朕看了一下,大伴言及要重整京营、组建水师,至少耗银数百万两,朕会传旨户部,令户部为大伴准备好五百万两纹银,若然不足,朕再令户部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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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谁赞成,谁反对!【求月票】

军队绝对是一个吞金兽,没有足够的金银的话,莫说是扩军,只怕是能够维持住眼下的军队那已经是不错了。

更何况楚毅楚毅可是准备彻彻底底的对京营做一次大手术,而非是如前番几次不过是稍作变动。

按照楚毅的计划,这一次可是要直接砍掉京营当中那些的老弱病残,但凡是老弱病残者,一个不流。

这么算的话,京营十多万人,至少要剔除大半,甚至最终符合楚毅的要求能够留下来的人,能有五万那就是万幸了。

但是那被剔除的六七万老弱病残的士卒该如何安置,这可是一个大问题,一旦处置不好,那可是有可能会酿成兵变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一大笔纹银来遣散这些老弱病残,短期来看,的确是花费了大量的纹银,但是从长远来看,这相当于砍掉了一块毒瘤。

毕竟这些老弱病残那也需要朝廷拿出银两来养着的,毕竟京营不同于地方卫所士卒,经过上百年的腐化,地方卫所士卒已经沦落到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地步。

京营尚且还保存着几分战力,这已经是相当不差了。

可是就算如此,那些混在军中的老弱病残以及吃空饷的名额,楚毅决定趁着这一次,彻底铲除一空。

到时候一名士卒按照50-100两纹银来算的话,那就是三五百万两的遣散费用。

说实话,一名士卒遣散要花费这么多的纹银的确是有些高了,至少按照当下来算,那是真的高了。

大明之中,按照惯例,哪怕是抚恤银也不过是如此了,但是楚毅就是准备拿银子砸,砸到这些士卒心无怨念。

听到楚毅提及竟然要拿出这么多的纹银来遣散军中老弱病残,无论是张懋还是朱厚照都禁不住为之愕然。

张懋不由的看着楚毅,惊呼一声道:“督主,若是按照你这般规格的话,只怕单单是遣散士卒的费用便需要近四百万两之巨啊!”

楚毅微微点头道:“不错,大概需要300-400万两纹银。”

徐光柞道:“这是不是有些高了啊,要我说的话,每人二三十两纹银打发了也就足够了。”

楚毅却是摇了摇头道:“定国公却是想差了,既然是老弱病残,一旦裁撤,他们便丧失了生计手段,区区二十两纹银,只怕也就够他们一年生活所需,一旦他们手中金银耗尽,这些人将会成为动乱之源头。”

朱辅道:“若是如此的话,就算是每人50两纹银,那也不过是让他们多撑上一两年啊,到时候一样会成为祸乱之源头啊。”

楚毅缓缓道:“所以臣还要恳请陛下答应臣一件事!”

朱厚照不禁好奇的道:“哦,大伴不妨直言便是,朕答应了。”

一旁的张懋几位看到朱厚照连楚毅什么要求都没有提便一口答应下来,心中不禁感叹朱厚照对楚毅实在是天信任了。

楚毅神色一正道:“回禀陛下,此番吕文阳叛乱牵涉的官员所抄没的家产正在统计当中,其中所抄没出来的田产只怕不下数十万亩之多,臣恳请陛下允准臣将这数十万亩田产拿出十万亩来,分给这些老弱病残之士卒耕种,以养其身!”

朱辅立刻道:“此举虽妙,但是这些士卒之中怕是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将这些分下去的田亩拿去换做纹银,到时一样会一无所有。”

楚毅冷笑道:“本督可没有说过这些田产归他们所有,只不过是朝廷怜悯他们老弱,租赁给他们罢了。”

朱厚照闻知哈哈大笑道:“大伴此计甚妙,田亩为朕之所有,朕不收取其租金,允准其耕种以养其身,如此一来即可给这些士卒养身之所,又能避免有人将田地拿去卖了。”

张懋几人不禁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楚毅。

虽然说这等办法依然有种种的弊端,但是至少利大于弊,这已然足够了。

朱厚照沉吟一番看着楚毅道:“看来朕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五百万两只怕是不够,朕就令户部……”

楚毅摇了摇头道:“陛下不必在抽调户部纹银,本来重建京营百官那里便有意见,若是耗银太多的话,百官只怕会更加反对,除了那五百万两,其余的纹银就从此番抄没而来的财物当中支取吧。”

张懋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不知此番抄没吕文阳同党,财物有几何?”

楚毅微微摇头道:“因为涉及官员众多,一时之间尚未统计出来,不过按照楚某估算的话,刨除田亩、酒楼、店铺之类,其中金银估摸着在五百万两。其金银珠宝古董书画之类加起来大概价值数百万两。”

相较于吕文阳积攒上千万两的家产,京中这些官员能够抄没出这么多财物也不算少了。

数十名官员,哪怕是受到他们牵连的一些人,能够抄没出近千万两之多的财物,那还真的不少了。

毕竟像靖安伯这样一位伯爵之家,抄没出五六十万两来,那已经是相当不差了。

这些勋贵之家那是真的有钱,其他不说,单单说在场的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这几位,这几位那可是与国同休的公侯世家,上百年积累的财富,随便一家各种财产加起来只怕都不下几百万两。

或者是有吕文阳那么一大笔纹银的刺激,所以听到楚毅说这些官员只抄没出千万两的财物,朱厚照倒也不惊讶。

朱厚照大手一挥道:“原来只是这个要求啊,朕答应了。”

楚毅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道:“如此臣便多谢陛下了。”

可以说有了这么一笔财物在手,楚毅对于接下来重整京营,组建水师便充满了信心。

只要有钱,招兵买马那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日的早朝之上,张懋等人联名上奏天子,肯定天子允准,重整京营,组建水师。

这奏请一出,顿时百官为之哗然,武将勋贵一方除了张懋等人之外,其他人可是没有一点的消息,一个个皆是一愣,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只看提出奏请的乃是张懋等人,这些勋贵武将自然不会跳出来反对。

然而文官一方却是不然,登时便有御史跳出来高呼:“陛下万万不可啊,京营不过刚刚整顿过,再度重组京营,是否有些劳民伤财,至于说组建水师,实乃荒谬至极,太祖遗训,实行海禁,我大明不仅不需要组建水师,甚至要裁撤水师才是正理啊……”

几名官员跳出来,摆明了就是劝谏天子,万万不可劳民伤财。

说到底这些官员就是怕武勋的力量壮大,重整京营,得了好处的不用说自然是武勋。

本来在这朝堂之上,武勋已经不如以往低调,如今更是试图与他们分庭抗礼,这让文官系统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朱厚照神色平静的看着下方文武官员各执一词,就差没有相互破口大骂了,哪怕是那些文官反对,朱厚照也不着恼。因为朱厚照很清楚这些文官为什么会反对,说到底就是怕勋贵集团崛起。

看透其本质之后,朱厚照自然是心如明镜一般。

一声轻咳,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眯着眼睛的楚毅突然之间上前一步。

楚毅一声轻咳,顿时百官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哪怕是那几名跳出来冲着武勋一统狂喷的御史也都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楚毅,你可有什么要说?”

楚毅缓缓道:“陛下,臣觉得老国公言之有理,京营老弱病残者众多,实在是有损我大明军威,臣恳请陛下能够允准臣主持重整京营,组建水师。”

老臣牛熙上前冲着楚毅道:“楚总管,万万不可啊,此举劳民伤财……”

“嗯!”

楚毅目光落在牛熙身上,一声轻哼,顿时牛熙身子一寒,看到楚毅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寒意,后背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看着牛熙,楚毅缓缓道:“牛大人,你说谁劳民伤财?”

蹬蹬后退两部,牛熙额头之上满是冷汗连连摇头道:“下官不是说楚总管,下官别无他意啊!”

盯着牛熙,楚毅道:“哦,这么说来,牛大人你也赞同本总管主持重整京营之事,对吧!”

牛熙就差没有哭出来了,他想反对啊,可是他根本就不敢,因为他怕自己真的坚持反对的话,只怕下一刻,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阉宦就会诬陷自己,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下官……下官支持总管大人为国出力,为陛下分忧!”

看到牛熙被楚毅给逼迫到这般程度,满朝文武却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站在那里,楚毅就好像是某些传奇话本当中的恶人一般,不过在朱厚照眼中,楚毅实在是太霸气了。

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将牛熙给镇住了。

楚毅目光扫过在场一众文武官员,眼中闪烁着几分凶光,缓缓道:“谁赞成,谁反对!”

朱厚照看着楚毅的背影,眼中闪烁着亮光,如果不是自矜身份,只怕朱厚照都要为楚毅鼓掌欢呼起来。

面对楚毅那蛮横而又霸道的喝问,所有人被楚毅给盯到尽皆低下头去,无人敢与楚毅对视。

焦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无比恭敬的向着楚毅还有天子拜了下去道:“臣附议!”

见到焦芳已经拜了下去,其余的文臣下意识的看向了费宏、蒋冕。

这会儿费宏、蒋冕心中那真的是一通慌乱,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哪里还敢有丝毫犹豫,连忙紧跟着焦芳拜了下去,口中高呼:“臣等附议!”

这下殿中所有文武尽皆齐齐拜了下去,冲着天子高呼。

朱厚照脸上绽放出荣光,冲着楚毅点了点头,然后神色一正道:“既然众卿家皆无意见,那么此事便这么定了。”

说着朱厚照看向陈鼎道:“陈尚书,既然要重整京营,组建水师,那么便从户部抽调五百万两纹银出来吧。”

“什么!”

一众官员听了不由的惊呼一声。

这可是五百万两,尤其还是一次五百万两这么大的数额,可以说大明一朝,还真的没有一次动用五百万两纹银这么大的手笔。

朱厚照神色一肃,身子微微前倾,盯着陈鼎道:“陈尚书,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朱厚照冷冷的盯着自己,陈鼎哪怕是再怎么倔强,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要是敢反驳天子,落了天子的颜面的话,那么下一刻,他可就会被会削职为民,赶出朝堂。

心中轻叹一声,陈鼎缓缓拜了下去道:“回禀陛下,老臣领旨。”

朱厚照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缓缓点头道:“如此便劳烦卿家了。”

谷大用一甩手中拂尘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会儿百官已经被楚毅联合张懋等人抛出来的消息给镇住了,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上奏,这会儿也是没有了心思。

朱厚照冲着谷大用点了点头。

谷大用尖声道:“退朝!”

一众文武用复杂无比的目光看了楚毅一眼,然后神色复杂的离开朝堂,三三两两的离去。

楚毅随同朱厚照一同前往御书房,进入到御书房当中,朱厚照立刻抛开帝王身份,一脸兴奋的向着楚毅大笑道:“痛快,真是太痛快了,朕做了这些年皇帝,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痛快过!”

那种一言九鼎,金口一开,无人敢反驳的感觉朱厚照自登临帝位以来可是从来没有感受过。

在朱厚照的记忆当中,他登临帝位以来,几乎每次上朝都是被一众大臣谏言这里不对,那里不对,这不能做,那又不能做,简直是没有一点的帝王威仪。

这次却是不同,当着满朝文武,虽然说其中有楚毅的功劳,但是朱厚照却是感受到了百官对他的那种敬畏。

尤其是楚毅喊出:谁赞成,谁反对的话的时候,百官慑服,朱厚照对楚毅却是没有一丝忌惮,反而是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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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朕之一身尽托大伴!【求月票】

朱厚照可是堂堂帝王,却是因为楚毅的一句话便生出当如楚毅一般的念头,却也能够看出朱厚照这帝王当的有多么的憋屈。

看着朱厚照那一副开心的模样,楚毅缓缓道:“陛下当谨言慎行才是。”

朱厚照轻笑道:“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朕这些年这皇帝做的如何憋屈,别人不清楚,难道大伴你们还不清楚吗?”

做为朱厚照身边的内侍,楚毅、谷大用他们的确是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朱厚照是怎么过来的。

在百官的逼迫之下,朱厚照真的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甚至都被逼迫的搬出紫禁城去了。

一声轻咳,楚毅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待到臣重整京营,介时陛下兵权在手,自是再也不用受那些官员的气了。”

朱厚照深深的看了楚毅一眼,眼中满是感动之色,拍了拍楚毅的肩膀动容道:“朕之一身荣辱,尽皆托付于大伴了!”

做为天子,朱厚照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许多事情根本就无法随心所欲的去做,想要做什么,只能通过可以信重的臣子。

刘瑾的所作所为令朱厚照一番心血白费,所幸楚毅的一系列做为却是远远超乎了朱厚照的预料。

如今朱厚照依然是将楚毅视作自己的左膀右臂,甚至动容之下,说出将自身帝王荣辱托付于楚毅的话来。

若非是对楚毅信任到了极点,以朱厚照的性子,断然不会如此动情,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楚毅自然了解朱厚照是什么性情,所以听了朱厚照的一番话,楚毅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然与朱厚照对视,坚定道:“陛下将一切交给臣便是。”

一旁的谷大用站在那里,看看双目相对的朱厚照还有楚毅,一时之间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多余,不禁生出几分幽怨之感。

朝会散去,蒋冕、费宏等几名文臣走在一起,一名文臣带着几分忧虑道:“几位大人,楚毅此举分明就是想要接着重组京营之机一举夺回军权,到那时,勋贵崛起,天子掌控军队,我等只怕将重回太祖、成祖之时啊。”

提及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文臣哪一个心中不惧,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那可都是马上的铁血帝王,杀起人来真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朱元璋杀戮功臣,几度大兴诏狱,杀得文武官员人头滚滚,至于说朱棣,更是有过诛杀方孝孺的的先例,虽没有大杀有功之臣,可是朱棣在位之时,勋贵集团力量之强,稳压文官一头。

也就是等到朱棣崩殂,仁宗朱高炽登临帝位,文官才算是渐渐有了话语权,及至土木堡一役,文官集团掌控了军权,彻底压下了勋贵集团。

其间可以说历时近百年之久,从被压制到崛起,其间绝对是经过了一代代人的努力方才有今时今日之文臣之地位,

然而楚毅联合张懋等勋贵,摆明了是想要重现昔日文武并重之景象,这对于大多数的文臣来说,那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虽然说如今勋贵集团在朝堂之上依然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是话语权这东西是随着手中掌握的权势而定的。

先前勋贵集团丢失了兵权,自然在朝堂之上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一旦勋贵集团同楚毅结盟,重新夺回了兵权,话语权自然而然的就会恢复。

费宏皱了皱眉头,看了那人一眼,轻叹道:“诸位,慎言啊!”

蒋冕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如今楚毅气势正鼎盛,任何人在这个时候与其争锋绝对讨不得好!”

一名官员带着几分不甘道:“难道说我们就只能够看着楚毅一点点的夺走我等手中权势,勋贵做大,我等再想将其压下去,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土木堡不成……”

“成大人,住口,这等事情也敢胡言乱语!”

那位成大人被呵斥一声,醒悟到自己说了错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费宏看了众人一眼道:“大家暂且忍耐,我就不信天子能够一如既往的信任楚毅,待到楚毅失宠之时,便是其丧命之日。”

都说天家薄情,天子的宠信不可能永远在一个人身上,别看楚毅眼下被天子如何宠信,可是如这般的宠臣,历史上多了去了,但是但凡是宠臣,又有几人会有好下场。

所以说费宏才说让众人忍耐一时,等到他日楚毅失宠,大家再行反扑。

京营大校场占地广袤,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的士卒尽皆在此。

所有的士卒都得到了消息,朝廷要重整京营,裁撤老弱病残,据说天子为此足足拿出了五百万两纹银以及十万亩田地用来裁撤安置军中老弱病残。

因此但凡是能够走动的,尽皆一早在各自的伍长、把总等将领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大校场之上。

足足十多万人,黑压压的一片,将整个大校场都给填满了。

因为裁撤士卒必须要清点军中名册,楚毅特意从户部以及东厂、锦衣卫抽调了足足近百名吏员。

厚厚的足足装满了几个大箱子的军籍名册摆放在那里,按照名册记载,记录其上的京营士卒总计达到了十三万八千余人。

当然整个大校场之上,其实也就十万人左右,这其中一部分人战死在平定吕文阳叛乱当中,一部分人因为有伤在身没有前来,不过这些加起来也就万儿八千人,至于说那近两万人的差额,很明显,这就是吃空饷的人。

这些人只存在于名册之上,可以说真人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关于这些人的饷银却是如实不缺的发放,不用说这些饷银落入到了某些人官员、将领的手中。

文官贪污成风,几乎是无官不贪,其实相比起来,武将比之文官也好不了多少。

地方上卫所当中的将领那几乎是有一个算一个,贪污算正常,不贪才是怪事。

这京营之中也就是比地方卫所稍微好了那么点,毕竟距离上一次重整京营也才过去五年左右。

不过就算是如此,不久之前楚毅仍然是自京营之中揪出了上百名贪污腐败之将领,如今已然押在那高台之上。

一边是上百名被锁拿起来的军中贪腐将领,一边则是堆成了一堆的白花花的数百万两的银子。

近十万十多的士卒老弱病残齐聚于大校场之上,看着那高台之上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个恨不得扑上去将所有的银子都抢走。

三通鼓过后,楚毅、张懋、徐光柞、朱辅、韩坤、石魁、张裕、程向武等人尽皆出现在高台之上。

楚毅居高临下,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十万大军尽在眼底,只可惜其中许多苍老、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使得十万大军多了几分不协调。

在这些大军当中,甚至有白发苍苍的士卒,这尚且是经过一次重整的京营,就算是如此,精壮所占比例也不足一半。

倒也难怪楚毅坚持要重整军营,一方面是通过这种办法来彻底掌控京营兵权,另外一方面也是楚毅真的想要强大大明军队。

大明四周可不是一片祥和,鞑靼、瓦剌、建州三卫,东瀛、安南等皆可称之为大明之祸患。

其他不说,瓦剌入侵大明,方有土木堡之祸,鞑靼动辄寇边,始有大明边军镇守边疆。

至于说建州三卫,女真夷族更是叛了又降降了复叛,扰乱辽东之地,虽不比鞑靼、瓦剌,却也算得上边患。

那东瀛之地就更不要说了,至多数十年后,东瀛出了丰臣秀吉、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这等杰出人物,丰臣秀吉更是兴兵入侵朝鲜,试图以朝鲜为踏板入侵大明。

安南就更不要说,英国公张辅三征安南,嘉靖之时安南祸乱大明南方之地,世宗嘉靖派大军镇压,莫登庸大败,献上降书。

可以说大明四边尽皆祸患,若然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的话,大明即便是东方帝国,怕是也有力有不逮之时。

楚毅深吸一口气,长啸一声道:“众将士,本督协同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等奉天子之命裁撤老弱病残,重整京营。陛下仁慈,怜悯军中士卒,特赐下纹银五百万两、良田十万亩用以裁撤安置被裁撤之将士,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方一众将士,不禁轰然拜倒,山呼万岁,声震紫禁城。

待到下方士卒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之后,楚毅又道:“在此之前,本督要当着众将士之面,斩杀一众贪墨军中士卒饷银之败类,望众将士引以为鉴!”

说话之间,那上百名被清查出来的军中将领一个个的被拖了上来,不少人不禁冲着楚毅咆哮怒骂:“阉贼,你不得好死!”

“阉贼,爷爷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哈哈,军中谁人不贪,有本事你就杀光所有将领啊!”

楚毅对于这些人的咆哮之声充耳不闻,一挥手道:“斩!”

顿时刀光闪过,一颗颗头颅滚落,看着昔日同僚人头落地,不少将领额头之上渗出白毛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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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额军饷从何而来!【求月票】

正如这些伏法的将领所言,军中极少有不贪的将领,楚毅真要杀的话,怕是所有将领真的要十去八九,所以哪怕是楚毅也只能从中甄选出一部分罪大恶极者用以震慑军心。

这些将领敢在军中贪墨军饷,一个个自然都有其背景,甚至有些人都能够同英国公等勋贵扯上关系。

也就是楚毅,换做其他人的话,想要一下子拿下这么多的将领,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包括英国公在内的勋贵集团已然是站在了楚毅这一方,所以说楚毅斩杀这些贪墨军饷之辈,事先都已经同一众勋贵打过招呼。

当然就算是这些勋贵不支持,楚毅也不会犹豫,掌控京营十多万人的军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非是掌握几名都督便行,而是要赢得一众士卒的认可。

哪怕是为了获得军心,楚毅也必然会选择这种办法。

显然这种办法很是有效,尤其是通过锦衣卫、东厂事先查探来的消息,此番被楚毅挑选出来当做立威对象的军中将领哪一个都在军中闹得民怨沸腾,可以说军中将士没有一个不恨的。

此番楚毅将这些将领给选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掉,其反响也就可想而知,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十多万将士眼睁睁的看着那上百名平日里于军营之中为非作歹,欺压将士的将领被当中砍掉了脑袋,所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个的高声呼喊起来。

“公公千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响起,高台之上,英国公张懋等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可是看了看楚毅,谁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说一众将士欢呼之声有些簪越,但是谁也不是傻子,以楚毅在朱厚照那里所受的信重程度,怕是只要楚毅不去造反,朱厚照都不会将其怎么样,区区一个千岁的称呼,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要想在这点上面寻楚毅的麻烦,那才是真的给自己找麻烦呢。

楚毅一声长啸,众将士尽皆肃声,一双双的目光落在楚毅身上。

楚毅大手一指身旁堆成了一堆的数百万两纹银以及一叠叠的田亩契约,沉声道:“众将士,接下来点到任何人的名字便上前来领取你们的遣散银子以及田亩契约。”

虽然说军中不少人并不像离开军营,但是大部分人却是对于楚毅的举动非常之支持的,毕竟他们其中很多人已经年事已高,甚至在军中呆了一辈子,再这么下去,怕是也没有几年好活。

能够领取一笔遣散银子,再有那么两三亩天地,倒也足够他们安然度过余生了。

“安阳李木生!”

就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穿着破败的军装缓缓走上高台,看那模样,楚毅都担心对方会不会一不小心摔倒了。

这李木生可以说是这军中少有的几位年岁达到了六十岁的,人言七十古来稀,在这军中,能够超过六十者那可是相当少见了。

偏偏这等年岁竟然还在军中,楚毅不禁感叹,这样的士卒上了战场,除了送死之外,还能够做什么。

足足五十两纹银以及两亩田地的契约让李木生激动的老泪纵横,拜服于地先是冲着紫禁城方向拜了拜,然后又冲着楚毅拜了拜。

楚毅微微颔首,目送李木生身影离去。

一道道身影自军中走出,登上高台领取那遣散银子以及田亩契约。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足足上百名的文书同时办理,等到将军中名册之上需要剔除的不合格的将士一一遣散却是花费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

当最后一名将士拿着遣散的纹银以及契约离去的时候,这大校场之上这会儿已然只剩下了差不多六万多人,许多人站了足足一天,都快要坚持不住了,不过楚毅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剩下的六万多精壮,微微点了点头。

不管这些人究竟怎么样,至少都是经过剔除了老弱病残之后的精壮,既然是精壮,那么严加训练,得到一股精兵却也不算太难。

而高台之上,原本堆了一堆的数百万两纹银这会儿也就剩下了差不多一百多万两。

本来就是准备用来收买军心,楚毅看了看剩下的纹银以及在场这些因为站了一天而精神萎靡的将士,上前一步,开口道:“众将士,尔等经过挑选,能够留在军营之中,皆是我大明之精锐士卒,陛下此番重整京营,自不会薄待了众将士。”

说着楚毅冲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奉天子令喻,但凡经过挑选留下来之人,每人赏银五两!”

大家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遣散了的士卒领了白花花的银子离去,不少人甚至生出几分念头,是不是也跟着一同离去,至少能够得到一笔银子不是吗?

这会儿听到楚毅这么说天子并没有忘了他们,反而是给了他们封赏,顿时所有将士兴奋的大喊起来。

相比先前看着那些贪墨军饷的将领被斩杀之时的欢呼声,这一次欢呼声自然是声震九霄,引来不少人为之侧目。

那可是五两纹银啊,平日里军饷下发下来,每月能够到他们手中甚至都不足三分银子,这么一算的话,楚毅这次大派银两,相当于每个士卒赏赐了一年多的饷银,这如何不让一众士卒为之振奋。

待到众将士平静下来,楚毅看着一众人,再次开口道:“陛下怜悯众将士饷银微薄,特意下旨,自此之后,军中每一位将士,饷银加倍!”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要知道当下大明募集士兵,一般只给三到五两的安家费,至于说饷银的话,一年也就是五两到八两。

就算是戚家军这等军队,招募士卒的时候,每名士卒一年的饷银也就是十两至十八两之间。

楚毅一开口,便将饷银提高了一倍,如果说按照眼下京营士卒所能够拿到的饷银的话,加倍之后,也就意味着每一名士卒每年饷银达到了十两左右之多。

坐在那里的张懋不禁皱了皱眉头,一声轻咳低声向着楚毅道:“总管,如今贸然增加士卒饷银,只怕养兵之费用要加倍啊!”

一名士卒一年要十两左右,这还不算甲胄、兵器等,这要算起来的话,一名士卒养护下来,一年至少要30两纹银之多。

不算不知道,一算真的吓一跳,按照楚毅的计划,京营那是要扩大到20万人左右的,如果说按照这么算,哪怕是兵器上面的投入可以算得上一次性的话,那么养护这么20万大军,第一年至少要投入500万两之巨,以后每年也至少要300万两左右来维护大军。

根据楚毅所查,以往大明奉养这十多万京营士卒,每年也就花费数十万两罢了,按照楚毅这么一搞的话,以后单单是京营就需需要花费数百万两来维护,这样一笔大的吓人的军费如果说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知晓的话,怕是要炸锅啊。

大明每年赋税抛出粮食等物,单单是银两的话,也就三五百万两罢了,这也就意味着,朝廷根本就不足以养护如此之多的京营士卒。

张懋、徐光柞、朱辅几人不管怎么样,至少当下楚毅是他们的盟友,他们先前可没有听楚毅提及过要给士卒增加饷银的,这会儿一听心中一算,一个个的那可是吓了一跳。

就算是掏空了大明国库,也养不起这么多士卒啊,要知道这饷银加了上去,想要再降下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楚毅只看张懋几人的神色反应就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楚毅却是冲着张懋几人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自信之色道:“诸位,楚某既然敢做出这般的决定,自然有办法解决饷银的问题。”

不过张懋等人可不信,楚毅吩咐东厂、锦衣卫的人监视文书给在场兴奋无比的士卒发放银两,而他则是同张懋几人退到了一旁。

张懋看着楚毅,脸上尽是忧色道:“总管大人,加饷之事,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朱辅捋着胡须皱眉道:“英国公所言甚是,总管大人,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每年数百万两之多的军饷,朝廷根本就拿不出啊,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不小心,那可是会酿成兵变的。”

当兵吃粮,承诺了的饷银一旦派发不出,后果会是如何,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想得出。

莫说是几位国公,就算是深得楚毅之恩德的韩坤、程向武等将领也都一脸忧色的看着楚毅。

楚毅笑道:“楚某自有办法!”

徐光柞急道:“老夫知道总管大人手中还有一笔抄没而来的财物,关键这一笔财物可以支撑那么两年,三年,但是以后呢,总管大人总不能每年都去抄家吧。”

就如徐光柞所言,大肆抄家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长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真的动不动就抄家,那可是会引得众怒的。

楚毅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诸位,军饷之事,本督自会禀明陛下,诸位应该相信陛下不会任凭楚某蛮干吗,若然楚某没有办法解决军饷的问题,单单是陛下那一关就过不去。”

听得楚毅这么说,英国公皱了皱眉头道:“罢了,既然如此,我等便等总管大人拿出解决的办法,否则的话,请恕我等得罪总管大人,也定然联名上书天子,阻止总管大人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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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选定水师提督!【求月票】

安抚了英国公等人,楚毅回到校场高台之上,一名名士卒在一脸欢喜之色的自军中文书手中接过赏银。

待到所有士卒带着饷银尽皆散去的时候,楚毅看着地上原本五百万两的纹银,如今也就剩下大概百万两左右,也就是说,一天的时间,他便足足派发出去了足足四百万两之多。

这可是足足四百万两之多的纹银,抵得上大明一年所得之税银了,就这么被楚毅给一天派发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楚毅于军中击鼓聚将,似乎是因为先前楚毅大杀特杀的缘故,军中将领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如今在三通鼓过后,竟然全部准时出现在大帐之中。

端坐在那里的楚毅目光扫过大帐之中黑压压一片,至少上百名将军,就算是这大帐都有些容纳不下了。

张懋等勋贵前来更多的只是来做一个陪衬,表明勋贵一方站在楚毅这一方,坚决支持楚毅重组京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勋贵就能够掌握军中大权。

如今军中大权在兵部手中,所幸兵部尚书被天子敕封为杨一清,而杨一清同楚毅关系不差,即便不会什么事情都站在楚毅这一方,但是也不会坏了楚毅的事情。

如今奉了天子之命重组京营,即便是杨一清归来,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等到京营重组完毕,到了那个时候,兵部对京营的掌控力度绝对会暴跌到极限,也就能够使得京营彻底摆脱文官集团的掌控。

目光扫过众将领,楚毅缓缓开口道:“诸位将军,军中老弱病残已然裁撤完毕,十八万京营大军,如今尚缺少十多万,所以募兵之事就要劳烦诸位将军了。”

韩坤为首的一众将领轰然拜倒冲着楚毅恭敬无比道:“吾等谨遵总管大人之令。”

满意的看了众人一眼,楚毅沉吟一番道:“本督给你们一个月之期,一个月之后,本督要看到十八万精壮尽皆聚集于这大校场之上,募集士卒所需之安家银必须全数发放,若是让本督知晓任何人敢贪墨军饷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本督不讲情面。”

一众将领不禁想到昨日校场之上,上百同僚人头滚滚的画面,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即便是有人心中生出那点想法也一下子被掐灭了。

谁不知道楚毅杀起人来那真的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连那等权贵都满门抄斩,楚毅要杀他们一介武夫,又有何难。

敲打了这些军中将领一番,楚毅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一个月之后,十八万士卒,少一人,本督唯尔等是问!”

“喏!”

一众将领轰然应诺。

在军营之中陪着楚毅折腾了两天时间,对于英国公张懋等人来说那真的可以说是一种折磨了,这边楚毅处理完军中事务,几位国公便前来向楚毅辞行。

楚毅目送张懋等人离去,回到帐中命人将韩坤、程向武二人寻来。

韩坤、程向武二人走进大帐当中向着楚毅一礼,轰然拜倒:“末将拜见总管大人!”

楚毅伸手一拂道:“两位将军不必拘礼,起身叙话吧!”

示意二人落座,韩坤终究跟着楚毅时间久了一些,也可以算得上是楚毅的心腹了,这会儿看着楚毅,开口道:“督主,不知招末将与程将军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楚毅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应当知晓本督欲组建水师之事!”

程向武还有韩坤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道:“末将等知晓。”

楚毅颔首看着二人道:“今日招你们二人前来,本督就是想要问一问,你们二人谁愿意去做这新组建的水师提督!”

无论是程向武还是韩坤闻言皆是一愣,两人还真的没有想到楚毅招他们前来竟然是为了水师提督人选的事情。

程向武眼睛一亮,不过看到坐在一旁的韩坤,程向武不禁神色为之一暗。

相比韩坤来,他在楚毅心目当中的地位自然是有些差距,这水师提督的位子只有一个,楚毅此番招他们二人前来,显然是属意他们两人当中的一个。

这水师提督的位子如何,自然要他们自己来衡量,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够让楚毅重视,很明显,这位子肯定不会差。

相比其程向武来,韩坤自然是心中颇为犹豫。

程向武能够想到,韩坤自然也能够想到,他如何不知这水师提督的重要性,可是与之相比,他如今的位子也丝毫不差啊。

腾襄四卫虽然说有四名卫指挥使,但是其余三人死的死,罢免的罢免,这等情况下腾襄四卫可以说是以他为尊,放着这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位子不做,跑去做一个水师提督,说实话韩坤还真的有些犹豫。

楚毅端坐在那里,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自然是将两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

韩坤的犹豫与纠结,程向武的向往与顾忌,楚毅只看两人的神色反应就大致看出了两人的想法,同时心中也有了决断。

一声轻咳,程向武还有韩坤的目光投向楚毅,这会儿就听得楚毅开口道:“韩将军,本督仔细想了想,腾襄四卫暂时离不开将军主持大局,所以说这水师提督便由程向武将军来就任吧!”

程向武闻言不禁神色一喜,而韩坤则是松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向着程向武拱手一礼道:“恭喜定武伯了!”

程向武连忙回礼道:“安远伯却是客气了,承蒙安远伯相让,程向武感激不尽!”

韩坤此番平定叛军,却是立下了功勋,前番朝堂封赏之上虽然没有韩坤,但是其封赏却是没有漏下,被封为安远伯,也算得上是新晋的勋贵之一了。

韩坤起身离去,程向武却是被楚毅留了下来。

楚毅看着程向武,程向武只看外表的就是一个莽汉,不过楚毅却不是将其当做莽汉来看待。

程向武好歹也是军人世家出身,祖上历代都是卫所之中的将领,及至程向武这一代却是出了程向武这么一个资质出众者。

大明禁海百多年,仅存的那点水师之中也没有什么出众之人,楚毅此番组建水师甚至连人才都没有,只能从军中将领当中挑选。

思来想去,程向武却是远比其他的将领合适。

在楚毅的注视下,程向武身形笔挺的坐在那里,只听得楚毅道:“程将军,本督之所以最终选中你为新组建的水师提督,却是因为你水性不差,又天生好学,水战之法不懂不怕,只要你肯学,总有学会的那一日,不知你可有信心吗?”

程向武豁然起身,抱拳向着楚毅一礼道:“末将定不负督主所望。”

楚毅颔首笑道:“如此甚好,本督会先拨给你十万两纹银,你且前去东南沿海之地,于沿海穷苦人家招募精通水性之人,限你半年之内,招满一万人,你可有把握!”

程向武恭敬道:“末将敢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定带一万精通水性之精壮归来!”

看着程向武离去,楚毅缓缓起身,目光看向了紫禁城方向,轻叹一声道:“组建水师,重整京营之事已然走上正规,接下来却是要想办法解决军饷的问题了。”

边上还有张懋等几位国公勋贵盯着呢,若是不想出解决军饷的办法的话,只怕要不了几日,张懋几人肯定要前去面见天子了。

紫禁城之中,朱厚照回宫之后,无论是早朝还是处理政务都较之往常勤勉了许多。

虽然说仍然有些沉迷于玩耍,但是却从不耽误军国大事,加之每日在邵元节真人的督促之下习练道家养生之法,身子骨却是精壮了许多。

待到见到楚毅的时候,朱厚照打量了楚毅一番不禁笑道:“大伴却是有两三日没有来见朕了吧!”

楚毅走上前来,点了点头道:“臣这几日却是忙着重整京营之事,如今总算是忙完了手中之事,这便前来拜见陛下。”

朱厚照笑着示意楚毅落座道:“却是辛苦大伴了!”

朱厚照此时正一边同楚毅叙话一边将几分奏章取出道:“大伴不妨瞧一瞧这几份奏章!”

楚毅眉头一挑,虽然没看,却也能够猜到,只怕这几分奏章应该是同自己有关,若非如此的话,朱厚照肯定不会拿出来让自己看。

一名小太监将几份奏章呈给楚毅,楚毅翻阅了一番,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朝中有人参奏他为京营士卒加饷之事。

对于有人参奏此事楚毅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真要是没有人参奏那才怪了呢。

他遣散那么多士卒,又当着军中那么多士卒的面承诺一应士卒饷银加倍,军中本就是鱼龙混扎之地,消息传出去自然正常。

或许这会儿文武百官都已经知晓了,如今只有这么点参奏于他的奏章,那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就连张懋、朱辅他们都担心一旦加饷,将来必然会拖垮了国库,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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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那就加收商税吧!【求月票】

朱厚照这会儿脸上带着几分忧色,相比其他人,朱厚照是真的担心楚毅此举会出什么乱子。

要知道如今朝中文武当中可是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们君臣二人犯错,一旦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百官之中某些人绝对不会放过对付楚毅的机会。

一脸忧色的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那可是一年数百万两之多的饷银啊,国库根本就支撑不住,就算是朕将內帑都拿出来,也支撑不了几年啊!万一到时候京营哗变……”

朱厚照都打算将內帑拿来填补这一个大坑了,可见朱厚照对楚毅的决定是何等的支持,但是也不免担心。

楚毅将手中几分奏章放下,神色不变,反而是平静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不必忧虑,臣自有办法。”

朱厚照看到楚毅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禁急道:“朕都要急死了,大伴却是一副没事人一般,不知大伴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可是数百万两的饷银啊。就算是到时候大伴去抄家,但是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幸好在场只有朱厚照、楚毅、谷大用几人,这要是在朝堂之上,那还不让百官发疯啊。

经过几次抄家之事,似乎在朱厚照眼中,只要缺了银子,就去抄家便是。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请听臣细细道来,说来此番前来,臣便是想要向陛下禀明此事。”

眼睛一亮,朱厚照盯着楚毅道:“大伴有何办法竟然能够解决此事,快快道来,让朕也听一听。”

楚毅缓缓道:“加税!”

“什么?”

朱厚照不由的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楚毅竟然建议加税,这在朱厚照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民力有限,若然加税过重,必然会导致民怨沸腾,此为圣明之君不取也!

楚毅微微一笑,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知道朱厚照肯定是误会了,开口解释道:“陛下却是误会臣的意思了,臣非是让陛下加税于民,而是加征商税、矿税等。”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不过随即皱眉道:“朕如何不知此举可以增加国库税收,但是大伴也当清楚当初刘大伴究竟是因何而被那些人推倒,正是因为加征商税、矿税茶税之举,惹得民怨沸腾,使得朱寘鐇叛乱……”

楚毅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刘瑾纵容手下贪赃枉法,所派之内监多有不法,方才酿成大祸,至于说民怨沸腾,真是好笑,陛下又非是加税于民,又何来民怨沸腾,无非是一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携裹民意威胁天子罢了。”

朱厚照又如何不知这些,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厚照才更清楚想要征收商税到底有多么的困难。

如果说商税真的这么好征收的话,那么几代大明皇帝又不是傻子,他们就不知道加征商税吗?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位帝王能够成功,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之泥潭,哪怕是天子深陷其中都有可能会性命不保。

带着几分忧色,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你有把握吗?”

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为了大明江山,为了陛下,臣必须有把握!”

心中感动,朱厚照禁不住起身,行至楚毅面前,禁不住抓住楚毅双手道:“大伴待朕如此,让朕何以报答!”

楚毅笑了笑道:“陛下,此皆是臣应当做的,何来陛下报答之说。”

朱厚照微微侧过身去,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深吸一口气,然后盯着楚毅双目道:“大伴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朕便是大伴最强的后盾,朕绝对不会允许刘瑾之事在大伴身上重演。”

楚毅不禁笑道:“陛下拿臣同刘公公相比,却也太小瞧了臣吧!”

朱厚照忙道:“朕绝无此意,只是朕向大伴保证,只要有朕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不许任何人害了大伴!”

楚毅冲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臣拜谢陛下皇恩浩荡!”

君臣相对而坐,神色之间满是肃然之色,除了谷大用在一旁侍奉之外,大殿之中的一应内侍尽皆被遣了出去。

大殿之中,楚毅神色郑重道:“陛下,臣建议陛下加征商税、茶税、矿税等,并且在刘公公先前所执行的基础上翻上一翻。”

因为太祖皇帝朱元璋不重视商业的缘故,所以导致大明商税只有三十税一,而且对于官员、秀才免税。

商税竟然只征收三十税一,这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就算是如此之低的商税,那些商人仍然是变着法子想方设法的官商勾结,哪怕是一文钱的商税都不想交。

偌大的一个大明王朝,商业那么兴旺发达,一年所能够征收上来的商税竟然只有十几万两,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刘瑾先前派内监下去征收商税、矿税等,也不过是在三十税一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勉强达到十五税一罢了,如此直接导致地方上大批士绅商贾权贵鼓动民众殴打,抗拒征税。

这都是历历在目的教训,为此刘瑾自己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如今楚毅竟然说要在刘瑾所征收的商税的基础上再翻一倍,朱厚照都有些惊骇的看着楚毅,忍不住道:“大伴,以你所言的话,加征一倍,那几乎达到了一成五啊,这……这是不是太高了一些啊。”

楚毅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成五罢了,这已经是相当之低了!”

楚毅可是知晓,后世之中,商税税率究竟达到了多少,与之相比,他不过是征收一成五,这简直就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但是对于朱厚照等人来说,连三十税一都收不上来,而楚毅一下子将税收增加到了一成五,这相当于翻了五倍了,那些商贾若是知晓了,那还不翻天啊。

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要不……要不降低那么一些!”

楚毅盯着朱厚照道:“陛下,在臣看来,这已经是很低了,况且那些人连三十税一都觉得高,对他们来说,十税一同七税一又有什么区别,真要是有人要借此抗税的话,不管多少,他们都会抗税!”

脸上满是忧色的朱厚照轻叹一声道:“大伴这是准备要离京了吗?”

朱厚照也不是傻子,一旦征收商税,到时候必然会天下为之哗然,已经除了一个反王朱寘鐇了,朱厚照真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再蹦出几个反王来。

再说了,加税归加税,关键要有执行力度,如果说没有足够强力的人物负责执行此事的话,只怕到时候一样收不来什么税收。

而最适合的人也就是楚毅了,楚毅提出加税,以他对楚毅的了解,楚毅肯定会亲自坐镇,将之推行下去。

而天下商业最繁华之地在江南,楚毅坐镇京师显然是不可能将新税在江南之地推行开来,所以说,楚毅离京下江南,势在必行。

楚毅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不差,想要推行新税,只有臣亲自前往江南,方才有希望将之推行下去。”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满是忧色道:“可是大伴此去,怕是凶多吉少,那些人可以纵容乃至暗中支持反王造反,他们绝对不会顾忌什么,大伴一去,那真的是羊入虎穴,吉凶难测……”

朱厚照显然看的分明,楚毅不离京那倒也罢了,一旦离京,那必然是四面皆敌,某些人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心甘情愿的将到手的金银怪怪的交出去。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对于那些眼中只有金钱,官商勾结之人来说,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从他们手中收走一枚铜钱。

看了朱厚照一眼,楚毅眉头一挑道:“陛下大可不必担心,只要陛下稳居中宫,掌控朝中大局,那么臣在地方上就不会有什么凶险。”

说着楚毅又道:“待到臣重整了京营,陛下军权在握,那时,臣便可以安心离京,前往江南之地,推行新税。”

攘外必先安内,楚毅心中很清楚,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抄家杀人,那正是因为他有大义名分在手,而朱厚照就是大义之所在,只要朱厚照安然无恙,他便无惧一切算计。

一旦朱厚照出了意外,那他就算是有一身高绝的功夫又能如何,多了不说,单单是大内就能够集结足够的强者将其围杀。

所以说楚毅必须要保证朱厚照安然无恙,他可是知晓原本朱厚照那可是死的相当之蹊跷的,要是真的有某些人丧心病狂的想要改天换地,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世上不乏胆大妄为之人,更何况此番楚毅要强行将加征商税之事推行下去,可以想象得出若然不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杀戮的话,就是楚毅自己都不信。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些被金钱所蒙蔽了灵智的豪绅、商贾决然不会坐以待毙老老实实的缴纳商税,这些人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敢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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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随我去抄家!【求月票】

沉吟一番,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如此说来,大伴要推行新税至少需要半年时光来做筹备!”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京营重整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够初步形成战力,也只有等到那个时候,臣才会准备推行新税。”

朱厚照长出一口气道:“好,大伴既然心如明镜一般,那么朕便不再多言,只要大伴心中有数就好。”

如果说楚毅什么准备都没有便要立刻推行新税,哪怕是为了楚毅的安危考虑,朱厚照也不会答应下来。

现在看楚毅心中条理分明,显然不是贸然行事之人,自然也就不在担心什么。

正如楚毅所说的那般,只要数十万精锐大军再说,哪怕是真的因为推行新税而出了什么乱子,京城也可以稳如泰山一般。

楚毅将朱厚照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冲着朱厚照拱手一礼道:“不过陛下,臣却是肯定陛下允准臣出京。”

“什么,大伴何故如此,要去往何处!”

显然楚毅突然之间搞这么一遭却是出乎了朱厚照的预料,尤其是楚毅这会儿竟然提出要出京,一下就让朱厚照有些慌了起来。

这段时日以来,京中局势纷乱,可是因为楚毅坐镇,所以一切皆是被压了下去,甚至就是朱厚照都从豹房之中搬回了紫禁城。

在朱厚照的眼中,楚毅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只要楚毅在京城之中,哪怕是天大的乱子,朱厚照都不会有丝毫慌乱。

可是现在楚毅竟然要离京,如何不让朱厚照为之一惊。

就算是一旁的谷大用也不由得向着楚毅看了过来,在谷大用看来,如今正是楚毅权势鼎盛之时,楚毅应该留在京中巩固自身权势才对,结果楚毅竟然突然之间提出要离京,这如何不让人心中费解。

楚毅一点都不奇怪朱厚照如此大的反应,上前冲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且听臣将话说完。”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请说,若是大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朕信服的话,朕是不会允准大伴出京的。”

楚毅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可还记得先前擒拿的那两名刺客?”

朱厚照眉头一挑道:“朕自然记得,当时朕已经派了人送往东厂去了,难道说大伴已经查明了他们的身份不成?”

隐约之间,朱厚照觉得楚毅此番要离京很有可能就同那两名刺客有什么关系,否则的话,楚毅也不可能会突然提及那两名刺客。

果不其然,只听得楚毅道:“不瞒陛下,不久之前臣便已经查清了那两名刺客的来历。”

朱厚照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凶戾之色道:“不知这二人有何来历,竟然胆大包天,胆敢行刺于朕,当朕不敢诛其九族吗?”

楚毅淡淡道:“陛下还真的未必能诛了他们九族。”

朱厚照盯着楚毅道:“告诉朕,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能够让楚毅这么说,朱厚照隐约猜测朱瀚二人的身份,这天下间还真的有他不能够随意诛杀的人。

楚毅拱手一礼道:“其中一人名唤朱瀚,乃是朱熹之后人,另一人名唤宋玉,乃是曲阜孔门弟子。”

“什么!”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惊色道:“竟然是他们!”

楚毅微微一笑道:“这两人背后所站着的可是天下文人,无论是孔家还是理学一脉,陛下除非是想要同天下文人作对,否则的话……”

眼中满是犹豫之色,不过朱厚照咬牙道:“朕若是要杀他们的话,难道他们还敢反了不成!”

楚毅不屑道:“他们还真不敢,不过陛下只怕是要青史留名,遗臭万年了。”

朱厚照不由的脸一黑,就如楚毅所言,如果说真的杀戮朱熹一脉,对付孔家,那么必然会得罪天下文人,要是不被那些人的如椽大笔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架上才怪。

朱厚照只感觉心中憋屈,抬头看到楚毅那一副淡然的模样,猛然之间心中一动,看着楚毅道:“大伴你不会是……”

楚毅轻笑道:“陛下,有些事情为君者不可为,但是臣可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啊!”

朱厚照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楚毅的意思,楚毅这分明就是要前去帮他对付那两个刺客背后的那些人。

脸上露出几分忧色,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你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定然会恶了这天下文人,到时候,一样会……”

不等朱厚照将话说完,楚毅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楚毅一边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自臣在嵩阳书院杀了陈琦那些人,臣早已经被那些读书人恨之入骨,后来臣又在江南杀了那么多的文人士子,京师之中同样也斩杀了那么多的士子,真要说的话,臣早已经成了那些文人士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所谓的名声,怕是早就没了。”

楚毅所言就是事实,楚毅得罪了天下大半的文人士子,那些人拿楚毅没有什么办法,可是并不妨碍他们言词如刀剑一般,拜这些人所赐,楚毅在民间那就是千古第一大奸贼的代表。

看着朱厚照,楚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反正臣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既然如此,就让臣去替陛下出一口恶气。”

朱厚照闻言心中自是感动莫名,看着楚毅道:“大伴此去必然凶险,朕不能让大伴冒险,朕便下一道圣旨,派人前去拿了那朱熹后人,再传旨孔家给朕一个交代……”

楚毅摇了摇头道:“陛下不可,圣旨若下,必然天然为之哗然,就让臣出京走上一遭吧。”

说着楚毅一礼拜下,摆出一副朱厚照若然不答应便不起身的架势。

朱厚照看着楚毅不禁一脸犹豫,良久上前将楚毅扶起身来,看着楚毅道:“大伴真的要离京?”

抬头看着朱厚照,楚毅缓缓道:“陛下当知晓臣的秉性如何,臣既然提了出来,自然已经考虑好了,所以臣恳请陛下允准臣出京。”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大伴执意出京,朕便允了!”

楚毅轻笑道:“陛下其实大可不必担心,臣此去只为抄家灭族,除非是他们要造反,否则的话,就凭那些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厚照道:“朕自会坐镇京师,为大伴之后盾!”

拜别了天子,楚毅离了紫禁城,回到东厂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曹少钦、齐琥等人召了过来。

书房之中,几名楚毅的得力手下如曹少钦、齐琥、方立几人一个个立在那里。

楚毅扫了几人一眼缓缓道:“曹少钦,立刻抽调一批东厂精锐,带上朱瀚、宋玉他们,随本督出京。”

微微一愣,曹少钦立刻领命道:“奴婢这便去办。”

楚毅看了齐琥还有方立二人一眼道:“你们二人此番便随同本督一起出京吧。”

方立看了楚毅一眼,拱手一礼道:“督主,属下冒昧,不知我们此去要前往何处?”

楚毅只说离京,却是没有道明要前往何处。

淡淡的看了方立一眼,楚毅道:“福建建阳!”

“福建建阳!”

方立口中呢喃一声,联想到楚毅让曹少钦带上朱瀚、宋玉两名行刺天子的刺客,方立猛然之间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楚毅,颤声道:“督主……您……您不会是要去抄了朱熹圣人的家吧!”

方立身为读书人,自然知晓朱熹出生于福建,晚年藏于福建建阳,可以说福建建阳就是朱熹一脉的祖地。

如今楚毅一方面带着行刺天子的朱瀚、宋玉一方面又是奔着福建建阳而去,方立又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过来楚毅想要做什么。

正是猜测到楚毅的目的,方立才这么大的反应,那可是圣贤朱熹的后人啊,哪怕是不如孔氏一族在曲阜的莫大的影响力,但是其血脉后人在建阳一地,那也未必就比孔氏在曲阜差多少。

最关键的是如今理学一脉乃是儒家显学,天下文人十之七八皆出自理学一脉,尊朱熹为先圣。

如此一来就可以想象得出朱熹后人在福建建阳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力了。

如今楚毅摆明了是要去抄家灭族,只是想一想,方立就有一种要昏过去的感觉。

敲了敲手中典籍,楚毅将方立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微微一翘道:“哦,难道说本督主不是去抄家灭族,还要前去向他们赔罪不成?”

方立长吸一口气,神色变幻,冲着楚毅一礼道:“督主当知晓朱熹在天下文人心目当中的地位,若是督主真的对其后人不利的话,只怕会为天下文人所唾骂……”

方立有这般的反应倒也正常,不过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看着方立道:“如果说本督执意要这么做呢?方立,你可有什么教我?”

方立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道凌厉无比的神色,抬头看着楚毅道:“督主如果说执意如此的话,那么属下恳请督主务必要斩草除根,九族尽诛,绝对不要留下任何后患!”

前一刻方立还在劝说楚毅三思,结果在确定了楚毅的态度之后,方立立刻就为楚毅考虑,甚至建议楚毅斩尽杀绝,不留一丝隐患。

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齐琥不禁下意识的离开方立一些,实在是同方立站在一起,齐琥心中感觉有些莫名的寒意。

赞赏的看了方立一眼,楚毅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且下去准备吧!”

内阁之中有焦芳主导大局,军中有韩坤、石魁等人,再加上天子稳居中宫,除非是有人能够在京城造反,否则的话,以楚毅的安排,哪怕是他离京而去,这京中也翻不起丝毫风浪。

第二天一早,楚毅便前往紫禁城拜别了天子,而不少京城百姓则是发现一队东厂番子簇拥着两辆马车疾驰出了京城而去。

楚毅离京本身就没有张扬,知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朱厚照寥寥几人,所以哪怕是楚毅离去,京城之中也没有谁察觉到平日里令百官深深为之敬畏的楚毅已然不在京师之中。

自京城前往福建,可谓是千里迢迢,楚毅此番出京,绝非只是为了抄没朱熹一脉,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办法来削弱理学的影响力。

这件事情换做其他人来做的话,未必有人敢那么做,就算是敢,也绝对没有那个威慑力。

就好比方立,楚毅敢保证,如果说自己将这件事情交给方立去办,那么方立绝对会倾尽全力,但是楚毅相信方立十有八九办不了朱熹后人。

就如那曲阜孔氏一族,在曲阜,天子的命令都不如孔氏的话好使,同样在福建建阳,朱熹后人的影响力也不会差,方立真的敢对付朱熹后人,搞不好方立等人就有可能会为山贼所劫杀。

天子脚下都有人敢私自调动兵马,更不要说是天高皇帝远的福建之地了,这等所在,远离京师皇权中心,怕是百姓都未必知晓当今天子是哪一位,当地豪绅登高一呼都能够聚集一群百姓,给你上演一出良民变山匪的把戏。

千里迢迢,一路跋涉,从京师前往福建哪怕是再怎么急赶那也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华山

奇骏山岭之间,一片建筑群落在山间隐现,正是江湖之上颇有名气的华山派之所在。

数十年前,提及华山派,哪怕是少林、武当乃至日月神教都要生出几分敬意。

实在是当时华山派兴盛到了极致,门中高手辈出,然而盛极而衰,先是剑气之争使得华山派内部生出龌龊,紧接着就是魔教来袭,华山派高手同魔教强者同归于尽。

自此偌大的华山派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江湖地位一落千丈。

昔日江湖一流好手十几二十名的华山派如今也就只靠着岳不群以及宁中则二人勉强支撑着,下一代弟子当中,也就只有一个令狐冲勉强算得上二流顶尖好手。

自江南归来,令狐冲便被岳不群打发前去后山思过崖闭门思过,却是令宁中则很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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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风清扬授剑!【求月票】

不过宁中则维护丈夫颜面,却也没有阻止,只是事后询问,岳不群只言令狐冲性子跳脱不定,若然不磨一磨其性子,将来必然闯下大祸。

自小看着令狐冲长大,令狐冲什么性子,别人不清楚,宁中则自然心中有数,虽然说心中有些不忍,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时日久了,宁中则却是发现岳不群行踪有些诡异,似乎下山的次数较之以往多了许多,最关键的是,自江南归来之后,宁中则忽然发现岳不群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大笔财物,一下子解决了华山派日常开销都紧张的危机。

要知道华山派没落,甚至连日常的开销都非常之紧张,毕竟再落魄,门中还有几十名弟子,这些弟子的吃穿用度那可都是银子啊。

一个人两个人倒是没什么,但是数十张嘴,再加上修炼功夫的消耗,就算是一个豪富之家都未必能够支撑几年。

这些年夫妻二人可以说动不动便为这些发愁,所以宁中则很清楚华山派根本就没有什么存银。

如今一下子多了一大笔财物,这如何不让宁中则心中猜疑,关键是宁中则旁敲侧击询问,岳不群却是含糊而过,根本就没有解释。

这一切皆是自岳不群从江南归来之后所发生的,这让宁中则万分好奇,这一趟江南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过崖本身就是华山派禁地,乃是华山派弟子禁闭思过之所在,当然同样也有另外一种说法,乃是郭襄思念杨过之地。

思过崖位于险峻的华山奇峰之间,平日里可谓是人迹罕至,除了偶尔有华山弟子出现,这思过崖之所在就连山中的猿猴之类都极其少见。

这一日一道身影在山道之间飘然而来,来人身形飘逸,若然是有华山弟子看到的话,定然能够认出,来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夫人,宁中则。

看其身形,宁中则显然是奔着思过崖而去,说来宁中则的修为放眼江湖之上并不算太高,勉强入了一流,但是在一流当中却是垫底的存在,然则华山派功夫源自于全真一脉,深得道家中正平和,飘逸之风貌,所以宁中则于山间腾跃,衣带飘飘,纵然是已嫁人多年,却仍然如华山玉女一般。

身形落于思过崖之前,宁中则缓缓走进山洞之中。

自江南归来之后,令狐冲便被岳不群罚往思过崖闭关思过,然则令狐冲心中对岳不群没有什么怨恨,反倒是将一腔的不忿全部倾斜到了楚毅身上。

在楚毅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身子几番因为楚毅而被师傅呵斥,如今更是被打发来这思过崖闭关思过。

令狐冲却是在这思过崖上被憋坏了,整个山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个,除了送饭时间能够见到师弟师妹之外,其他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只能靠练剑打坐来排解心中憋闷。

这一日令狐冲正在洞中练剑,突然之间听得洞口有动静传来,目光一瞥不由眼睛一亮,一剑刺出。

宁中则察觉到令狐冲一剑刺来,嘴角含笑,伸手一弹,正中剑身,登时令狐冲持剑不稳,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非,随着宁中则伸手一拍,令狐冲身子一晃后退了一步,嬉笑道:“徒儿拜见师娘!”

慈爱的看着令狐冲,宁中则笑着道:“几月不见,冲儿剑法却是精进了许多,你师傅若是见到的话,定然会非常欣慰。”

令狐冲撇了撇嘴嘀咕道:“师傅不训斥徒儿就不错了!”

“冲儿,你嘀咕什么呢!”

令狐冲连忙道:“师娘,徒儿没说什么,这天寒地冻的,师娘怎么来看徒儿,莫非是师傅解了徒儿的紧闭,已经允许徒儿离开思过崖了?”

这里鸟毛都看不到一根,令狐冲那是真的被憋坏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思过崖。

如今见到宁中则,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岳不群已经允许他离开思过崖了。

宁中则摇了摇头道:“你师傅天天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甚至几天都见不到人,等师娘下次见了你师傅就帮你求情,这都几个月了,也该让你离开思过崖了。”

令狐冲大喜道:“弟子多谢师娘!”

看着宁中则,令狐冲笑道:“师娘一路赶来,想来是累了吧,且坐下歇息。”

宁中则坐了下来,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令狐冲身上道:“倒也难为你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此番前去江南,你这臭小子哪里招惹了你师傅,害的他一回来就将你打发来这里思过。”

令狐冲听得宁中则提及江南之行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憋屈来,看着宁中则人不知道熬:“师娘,徒儿却是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师傅啊。”

宁中则看了令狐冲一眼道:“冲儿,你且将此番你同你师傅江南之行的经过给师娘道来,若是你果真没有什么大错的话,师娘回去之后定要你师傅好看。”

令狐冲一五一十的将江南之行所发生的事情给宁中则说了出来,对于宁中则,令狐冲倒是当做母亲一般看待,倒也没有什么隐瞒之处。

宁中则听完皱了皱眉头道:“冲儿,你说你们此番江南之行,竟然遇到了那名权倾天下的大奸贼楚毅。”

宁中则性情刚烈果毅,为人更是光明磊落,侠义过人,纵然是日月神教之主任我行瞧不上岳不群,却是对宁中则称誉有加。

以如今楚毅在天下之间的名声,在宁中则眼中,楚毅那就是十恶不赦之奸贼,所以陡然之间听得自己丈夫竟然同楚毅有过来往,如何不让宁中则心中一惊。

令狐冲看到宁中则的反应不禁好奇的道:“咦,师娘您怎么知晓楚毅那大魔头的名头啊!”

宁中则道:“楚毅恶名传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听闻此阉贼蒙蔽当今天子,朝中忠良被其所害者不知凡几,就连当今首辅杨廷和都为其所害,这等奸贼,江湖之上人人得而诛之。”

令狐冲立刻击掌赞叹道:“师娘说的对,弟子在江南之时就曾见这奸贼屠戮无辜百姓,杀了足足上千人之多,弟子心中不忿,说了那奸贼几句,却是被师傅一通训斥,弟子实在是不知究竟犯了何错,竟然令师傅如此震怒。”

宁中则安慰令狐冲道:“冲儿勿扰,师娘定会向你师傅替你讨一个公道,你且告诉师娘,你师傅同那奸贼之间可有什么过密的交往?”

令狐冲皱了皱眉头道:“似乎那奸贼对师傅颇为欣赏,隐约之间似乎有拉拢师傅的意思,至于说是否有什么过密的来往,弟子就不清楚了。”

就算是如此,宁中则仍然是面色有些不对,胸膛起伏,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境,看了令狐冲一眼道:“冲儿,你且在这里等师娘的消息。”

宁中则的身影消失在山岳之间,一道身影立在山峰之上,衣带飘飞,白发飘飘,乍一看好似神仙中人一般。

令狐冲目送宁中则离去,正准备转身回思过崖,陡然之间看到那一道身影不由的惊呼一声。

不过令狐冲却也是胆大之人,看到那人模样,令狐冲深吸一口气上前冲着对方一礼道:“在下华山令狐冲,拜见这位前辈。”

只看对方立于一座数丈高的奇峰之上,令狐冲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位世外高人,要知道那一座奇峰,就算是他想要立于其上都有些困难,而对方却是稳居其上,足可见对方之不俗。

这人自不必说,便是华山剑宗一脉宿老,独孤九剑之传人,风清扬。

风清扬捋着胡须,看了令狐冲一眼道:“老夫倒也受的你这一记大礼。”

令狐冲心中一动,嬉笑道:“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为何会出现在我华山派之禁地所在。”

淡淡的瞥了令狐冲一眼,风清扬道:“老夫风清扬。”

“风清扬?”

令狐冲一脸的疑惑之色,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却又想不起究竟再什么地方听过火见过。

不过令狐冲还是带着几分恭敬向着风清扬道:“令狐冲拜见风前辈。外面天寒风大,前辈不若入洞叙话。”

风清扬看了令狐冲一眼,哈哈一笑,身形飘然落下,好似神仙中人,看的令狐冲眼睛一亮。

进入洞中,寒风顿时消散不见,令狐冲走到一处角落里,小心将一个酒坛子取了出来,向着风清扬道:“风前辈,这是小子藏的美酒,今日有幸,小子便将之用来招待前辈。”

风清扬颇为满意的看了令狐冲一眼,伸手一抓,顿时那酒坛落入其手中,令狐冲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风清扬正在那里饮酒,心中不禁为之惊叹。

实在是风清扬的出手速度太快了,他连看清对方怎么出手都没做到,手中酒坛子便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前辈真是好身手,令狐冲佩服!”

喝了令狐冲的美酒,风清扬道:“老夫也不白喝你美酒,老夫这里有一套剑法,你可愿习得?”

令狐冲微微一愣,惊讶的看着风清扬,这会儿风清扬向着石壁上挂着的一柄剑一抓,就见宝剑落入其手中,随之剑花一抖,下一刻风清扬空中喝道:“破剑式!”

顿时漫天剑影消散化作一式精妙无比的剑招刺出,一旁的令狐冲何曾见过这般飘逸而又精妙的剑法,不禁惊叹道:“好一个破剑式,我竟然从中看出数种剑法,尤其是那一刹那,似乎我一身所学之剑法尽为此一式所克!”

令狐冲在剑道方面的天赋真的非同一般,这会儿风清扬只是施展了一式破剑式,结果令狐冲便从那一式剑法当中看出这么多。

听了令狐冲的话,风清扬不禁眼睛一亮,看着令狐冲笑道:“小子,且看好了,老夫心情好,今日便将这一式剑法传授于你,至于说能够学多少,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令狐冲闻言不禁一脸犹豫之色,风清扬见了不禁皱眉道:“这天下间不知多少人恨不得老夫传其一招半式,你可倒好,老夫主动传你功夫,你却是犹豫了起来。”

令狐冲苦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弟子身为华山弟子,又如何能够去学其他门派之法,再说我华山剑法也是不差,无功不受禄,令狐冲却是要辜负前辈一番好意了。”

好容易发现令狐冲这么一个剑法天赋奇高的苗子,风清扬却是没想到自己都主动开口要传授其剑法了,结果对方竟然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这要是让知晓他身份来历的那些人知晓了,只怕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捋着胡须,风清扬道:“臭小子,老夫说传你一式便传你一式,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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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锦衣卫千户岳大人!【求月票】

217说话之间,就见风清扬手中长剑突然一挑,就见石壁之上另外一支长剑飞起,令狐冲下意识的将长剑接在手中。

剑光一闪,风清扬手中长剑直奔着令狐冲而来,令狐冲下意识的抖动长剑拦下风清扬的攻击。

风清扬一手执剑一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小子,剑法不是这么施展的,看剑!”

这边令狐冲被风清扬看重逼着其学习剑法,却说宁中则自令狐冲口中得知岳不群曾与大奸贼楚毅有过交集,心中便隐隐生出几分担心来。

自思过崖回去之后,宁中则便心神不宁,思量岳不群这些时日的一些古怪举动。

傍晚时分,出去足足两天的岳不群风尘仆仆归来,宁中则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向着岳不群道:“师兄,你回来了!”

岳不群看了宁中则一眼道:“师妹,是你啊!”

将包裹自岳不群手中接过,宁中则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师兄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身风尘,我已经命人烧了热水,师兄且去洗一洗身上的风尘!”

捋了捋胡须,岳不群轻笑道:“师妹说的是,师兄这便前去洗去身上的风尘!”

宁中则将换洗的衣服给岳不群送了过去便退了出来。

卧室之中,岳不群带回来的包裹被宁中则小心翼翼的打开,然而让宁中则失望的则是包裹当中除了几件换洗衣服,也就是一点散碎银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包裹,宁中则脸上带着几分忧色轻声呢喃道:“难道说是我想差了不成?”

一阵脚步声自外传来,宁中则连忙神色平静的将包裹当中一件件衣服取出小心叠放好。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就见岳不群走进房间当中,正看到宁中则坐在那里叠着衣衫微微一笑道:“师妹怎么还没歇息!”

宁中则将几件衣服叠好一边放进柜子当中一边道:“师兄你这次却是忙什么去了,也不带师妹一同前往。”

岳不群微微一愣,上前坐在床边看着宁中则道:“师兄我这不是下山同那位郑员外谈一笔生意吗?若是能够谈成的话,对我们华山以后却是大有助益!”

宁中则神色平静,略低好奇道:“哦,山下新来的郑员外?”

岳不群笑道:“是啊,夫人也听说了吧,这位郑员外半年前在华山脚下精英了一处好大的店铺,此番郑员外请师兄前去,正是有事情要我华山派帮忙。”

宁中则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不过师兄当谨记一点,我等正道中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那郑员外所请有违我江湖侠义的话,还望师兄莫要坏了我华山派的名声才是。”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师妹却是说笑了,师兄我又怎么可能会败坏我华山派之声誉呢,就算是别人答应,为兄我还不答应呢!”

一夜无话。

岳不群早早起身于山顶练剑,一道剑光袭来,岳不群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首便是一剑刺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宁中则。

夫妻二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举案齐眉数十年,似这般交手练剑已然不下千百次之多,对于对方早已经再熟悉不过。

最终岳不群压下宁中则手中长剑轻笑道:“师妹剑法却是精进不少,为兄佩服。”

宁中则手中宝剑归鞘,一边从岳不群手中接过宝剑一边道:“师兄,冲儿自归来之后便被你打发前去思过崖面壁思过,至今差不多已经有半年之久,就算是有什么过错,也是差不多了。相信冲儿自己也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提及令狐冲,岳不群皱了皱眉头,不过看宁中则盯着自己,一副为令狐冲求情的模样,岳不群一声轻叹道:“罢了,希望如夫人所言,那就解了他的禁闭,让他回来吧!”

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宁中则道:“那师妹这就让珊儿去通知冲儿!”

思过崖之上,山洞之中,令狐冲正同风清扬过招,不得不说,不管令狐冲秉性如何,至少他在剑法之上天赋还是相当惊人的。

不过是一夜功夫,在风清扬教导之下,令狐冲竟然已经学会了独孤九剑之破剑式。

独孤九剑本身就是一门极重悟性的剑法,若是剑道奇才,一旦入门,自是一日千里,精进非常,若然参悟不透其中精妙之处的话,纵然是苦修一生,也不过是在门槛之外徘徊罢了。

显然令狐冲便是剑道奇才,独孤九剑就像是为其量身打造一般,哪怕是风清扬都为令狐冲在剑道方面的天赋而感到惊叹不已。

不过令狐冲展露出这般的天份,一夜之间能够学会独孤九剑其中一式那已经是相当不差了,所以风清扬倒也没有接着再传其其他几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风清扬何等修为,自然是早早察觉到有人接近,冲着正沉浸在剑法当中的令狐冲道:“令狐冲,有人来了,老夫传你剑法之事,你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知晓,更不许将剑法外传,你可知晓。”

令狐冲向着风清扬恭敬拜下道:“令狐冲谨遵前辈教诲,即便是师父、师娘,令狐冲也会守口如瓶,不露一言!”

等到令狐冲抬起头来,山洞之中哪里还有风清扬的身影,这会儿山洞之外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大师兄,大师兄,我来看你了。”

听到那声音,令狐冲眼睛一亮,口中欢喜道:“小师妹!”

岳灵珊跑进山洞当中,俏脸红扑扑的看着令狐冲道:“大师兄,恭喜你了!”

令狐冲不由惊喜道:“小师妹,莫不是师父他答应让我离开思过崖了?”

“咯咯!大师兄果然聪慧,今天娘亲向着父亲替大师兄求情,父亲已经同意让你下山了!”

令狐冲闻言随手将手中长剑丢到一旁,冲着岳灵珊道:“哈哈,实在是太好了,这大半年真的是将我给憋坏了啊!”

岳灵珊娇笑道:“走吧,大有他们这会儿都等着师兄呢。”

过了几日,岳不群再次下山,宁中则看着岳不群离去的身影,唤来令狐冲。

令狐冲见到宁中则的时候道:“师娘,您找我有事吗?”

宁中则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道:“冲儿,师娘让你去办一件事,你可愿意?”

令狐冲忙道:“师娘尽管吩咐便是。”

宁中则轻叹一声道:“这华山离不开师娘,自你同你师父从江南归来,你师父便时常下山,一去便是几日,也不知道究竟再做些什么,师娘想让冲儿你……”

令狐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难怪宁中则会这般犹豫,原来是想要让自己去跟踪自己师父。

不过令狐冲向着宁中则道:“师娘不必忧心,既然师娘担心师父,那么弟子便替师娘前去看看师父在忙些什么!”

宁中则犹豫一番,点了点头道:“冲儿你自己小心一些,莫要让你师父发现了!”

华山脚下几个月前从外地来了一位郑员外,这位郑员外却是豪奢,在山下的镇子上开了几间铺子,又修了一座园子,登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会儿这么一座园子当中,一间静室内,原本富态的郑员外这会儿却是恭敬的站在那里,向着坐在上首的一人一礼道:“见过大人!”

那人稳坐其上,面冠如玉,气质儒雅不俗,若然让江湖中人见到,只怕一下就能够认出对方来。

岳不群。

岳不群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岳不群在这里明显身份很是不一般。

尤其是那声名在外的郑员外竟然尊称岳不群为大人。

岳不群冲着郑员外点了点头道:“郑百户,此番你传讯于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郑虎向着岳不群道:“回禀千户大人,我们的人近日查探到了朝廷钦犯杨廷和的行踪!”

“什么?杨廷和!”

岳不群不由一惊,自几个月前岳不群因为种种缘由加入了锦衣卫,岳不群便被任命为一方锦衣卫千户,华山地界所有的事务皆由其处置。

如果说是东厂的话,实在是东厂恶名在外,岳不群自然不愿加入其中,可是锦衣卫却是不同,哪怕是锦衣卫一样名声不怎么样,但是那终究是天子亲军,朝廷正正经经的官职。

许多朝廷官员子嗣都被天子恩宠加封为锦衣卫百户、千户,所以说锦衣卫的名头有时候那就是一种荣誉。

楚毅接掌锦衣卫之后便传令给地方锦衣卫接触岳不群,果不其然,岳不群对加入东厂有所抵触,但是对于接受锦衣卫千户的职位却是没有多少抵抗。

如今距离岳不群坐上锦衣卫千户之位已经有两个月之久,早已经适应了自身身份上的变化,甚至还养出了几分官威。

同样岳不群通过锦衣卫的渠道要比普通人了解的多的多,这天下百姓可不知道杨廷和同吕文阳清君侧之事,在民间乃至江湖之上,大家只知道天子昏庸为大奸贼楚毅所蒙蔽,迫害朝廷忠直之大臣,就连名动天下的杨廷和都为奸贼所通缉。

正因为知晓其中详情,所以岳不群很清楚杨廷和在朝廷当中的地位,这样一位影响力巨大的朝廷钦犯不管是谁,只要能够将其捉拿归案,这绝对是天大的功劳。

岳不群倒是没有想过前往京师做什么大官,可是如果华山派能够得到朝廷的封赏的话,那么华山派绝对可以一跃成为同少林、武当相媲美的存在。

少林、武当为何在武林中地位那么高,一方面是因为两者底蕴深厚,源远流长,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受到朝廷敕封扶持的缘故。

大明自立国之初对于江湖势力便是持打压的态度,这种情况下,各门各派想要发展壮大明显没有那么容易,甚至有其上限所在。

也只有少林、武当的朝廷封赏,得到朝廷的扶持,所以才能够远超江湖各大门派。

而楚毅一封书信便打动了岳不群,使其加入锦衣卫,正是向其保证,只要岳不群能够为朝廷立下功劳,那么到时候便可奏请朝廷敕封华山派。

这对于将自己一生都倾注于壮大华山的岳不群来说,面对这样的诱惑,岳不群自然抵抗不了。

只不过想要立下功劳可没有那么容易,这些时日他主持华山周遭的锦衣卫铲除不服约束的江湖人士,树立了自身威望,已然将手下的一众人收服。

正想着该怎么才能够立下大功,好奏请朝廷敕封华山派,却是没想到下属这边便给他了一个惊喜。

杨廷和,只要能够抓到杨廷和,这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一大功劳啊。

眼中闪烁着精芒,岳不群看着郑虎道:“郑百户,果真有关于杨廷和的踪迹?”

郑虎抱拳道:“我们的人手来抱,不久前有一颇似杨廷和之人入了卫府!”

眼睛一眯,岳不群惊讶道:“知府卫宏大人?”

郑虎自然知道岳不群为何会如此惊讶,毕竟此事涉及一地最高官,知府卫宏。

要知道知府卫宏可是方圆数百里的官位最高者,下面十几个县皆受其约束、管辖,甚至可以说他们锦衣卫所也在一定程度上要受其影响。

郑虎站在那里,这件事情涉及知府卫宏,事情自然没那么简单,所以岳不群犹豫也在意料当中。

岳不群沉吟良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若然知府卫宏果真窝藏朝廷重犯,此为罪大恶极,我锦衣卫为天子亲军,自然有权将其拿下。”

郑虎道:“可是大人,如果说到时候我们搜不出杨廷和的踪影的话,那么卫宏必然震怒,到时候大人只怕是麻烦不小。”

岳不群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无妨,待我去试探一下便可知晓。”

说着岳不群向着郑虎道:“替我向知府大人送上拜帖,本官上任以来还没有拜访过知府大人,这次便去见一见吧。”

郑虎抱拳应声道:“谨遵大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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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令狐的江湖好友们【求月票】

令狐冲奉了宁中则之命下山,却是没有急着去寻岳不群的踪迹,这会儿寻了一处酒楼,点了美酒,正在那里美美的饮酒。

邻桌几名江湖中人这会儿坐在那里一边饮酒一边谈论着江湖中所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人一口饮尽一碗酒道:“诸位兄弟可曾听闻最近咱们华山地界,许多江湖同道突然之间被锦衣卫的人抓走了不少。”

一名红脸汉子一拍桌子借着几分酒劲道:“黑面鬼,一只手、玉面小蛟龙,这些人都被锦衣卫给抓了去,听说全都被废了一身修为,打入监牢,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手中把玩着一柄飞刀的男子冷笑一声道:“听闻咱们华山地界锦衣卫所新任了一位锦衣卫千户,就是这位锦衣卫千户带人将咱们这些人拿去领功,实在是可恶至极。”

一人好奇道:“竟然新来了一位锦衣卫千户,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竟然敢如此为难我等江湖同道,他就不怕哪天睡梦中脑袋被人摘了去?”

“朝廷鹰犬,我辈人人得而诛之!”

“不错,不过一锦衣卫千户而已,新官上任倒也罢了,竟然敢拿我等兄弟充做他的功勋,这是对我等的蔑视啊!”

“惹了老子,老子连天子钦差都敢杀,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杀了又又何方!”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是朝廷镇压我江湖中人的工具,我辈绝不可屈服!”

令狐冲在一旁饮酒,听着这些江湖中人的言语不禁大笑一声道:“说的好,就如那天下第一大奸贼楚毅一般,锦衣卫、东厂之人,皆可杀!”

令狐冲气宇不凡,那一股子江湖浪子的气质自然是颇受江湖之上三教九流中人认同,此刻看令狐冲言语之间同他们立场一致,看到令狐冲的第一眼,大家便生出几分好感。

一名疤脸汉子哈哈大笑,冲着令狐冲拱手一礼道:“这位少侠说得好,不知可否赏脸,同我等共饮!”

令狐冲拎着酒坛上前,一屁股坐下道:“这又有何妨。”

眼看令狐冲如此之豪爽,疤脸汉子击掌赞叹道:“好,在下东山寨巴五,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大家齐刷刷的盯着令狐冲,毕竟令狐冲气宇不凡,加之一身修为不俗,至少比他们要强出许多,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名门。

令狐冲一口美酒饮下道:“在下华山令狐冲,见过诸位!”

巴五不由神色一变,惊呼一声道:“阁下难道说竟是华山君子剑岳先生门下高徒,令狐冲?”

令狐冲抱拳道:“正是在下!”

众人看向令狐冲的眼神颇为复杂,他们这些人大多是三教九流之徒,许多人在江湖之上更是恶名昭彰,一贯以来与江湖正道人士不敢说见面便拔刀相向,关系自然是极差的。

其中一人看着令狐冲道:“不曾想阁下竟然是华山高徒,我等惭愧,令狐兄弟性情我等颇为欣赏,不过令狐兄弟当知我等在江湖之上名声极差,与我等在此共饮,只怕会污了令狐兄弟的名声啊!”

令狐冲却是大手一挥,一脸豪气道:“我令狐冲又岂是那等人,诸位既然瞧得起在下,那么诸位便是我令狐冲的朋友!”

众人显然是没想到令狐冲竟然如此之不拘小节,不以他们身份为意,明知道他们在江湖之上名声极差仍然与他们相交。

“哈哈哈,令狐兄弟既然不嫌弃我等,那么我们便斗胆与令狐兄弟相称!”

令狐冲举起酒杯道:“来,共饮一杯!”

几名江湖之上声名狼藉之人一个个起身向着令狐冲举杯道:“为了令狐兄弟,共饮!”

喝到兴起处,巴五向着令狐冲道:“令狐兄弟先前也曾言,锦衣卫、东厂之人,尽皆可杀,近日江湖同道皆受那位新任的锦衣卫千户所害,不若令狐兄弟登高一呼,聚集一批江湖同道,杀了那锦衣卫千户如何!”

大家满是期盼的看着令狐冲,令狐冲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啊,令狐冲不过是一江湖小辈,如何有那资格登高一呼,率领大家呢。”

说着令狐冲冲着众人抱拳道:“诸位在江湖之上的名头比令狐要大了许多,诸位登高一呼,令狐愿意为诸位摇旗呐喊,共除奸贼!”

巴五大笑道:“诸位,令狐兄弟不嫌弃我等身份,与我等兄弟相称,此番我等定要帮令狐兄弟干一件大事,好帮令狐兄弟扬名!”

“对,无论如何也要帮令狐兄弟扬名!”

“杀锦衣卫千户,帮令狐兄弟扬名!”

很快一众人便簇拥着令狐冲出了酒楼,令狐冲推拖不过,愣是被他们给拉着前去召集人手,准备对付新任的锦衣卫千户。

一阵快马而过,几名锦衣卫力士骑着快马紧跟着一身斗牛服的郑百户以及岳不群。

岳不群身为锦衣卫千户,虽然说放眼京城,天子封赏下去的锦衣卫千户一抓一大把,但是那却不过是虚衔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

然而岳不群这锦衣卫千户可是有实权的,手下可以轻易调动数百锦衣卫力士,更是得了楚毅赐下的飞鱼服。

锦衣卫一般以绣春刀、飞鱼服为服饰,可谓雍容而又大气,一般像飞鱼服都是锦衣卫内有功之人方才能够得赐,至于说蟒服,那放眼锦衣卫内部,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得天子御赐。

官道之上,但凡是看到岳不群一行人的装扮的时候,所有人皆是心中一惊,第一时间闪避开来,所过之处无人敢挡。

东厂的凶名如果说更多的只是在京师的话,那么锦衣卫的凶名那可就真的是天下人人尽知。

如今见到这么多的锦衣卫快马而来,谁还敢挡在前方啊,就算是被杀了,只怕也找不到地方去伸冤。

岳不群淡淡的扫了四周那些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那些人一眼,平日里他这位新任的锦衣卫千户非常的低调,加之要隐藏身份的缘故,就算是锦衣卫内部,除了寥寥几名百户之外,其他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所以说岳不群也从来没有过像这般率领锦衣卫光天化日之下,纵马而过的经历,可以说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的感触。

“大丈夫当如是!”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挥动马鞭抽了一下身下马匹,喝道:“驾!”

知府卫宏府邸自然是位于大城之中,城门口处的守门官自然是不敢阻拦岳不群一行人,眼看着一行人纵马而入城中。

由郑百户带路,众人直奔卫宏府邸而去。

知府府邸,卫宏这会儿听到动静,亲自带了管家至府门处相迎。

岳不群驻马而立,就见知府卫宏哈哈大笑上前而来,冲着他拱手一礼道:“自收到岳千户之拜帖,老夫便恭候千户大人多时矣,今日千户大人驾临,顿使老夫这府邸蓬荜生辉啊!”

岳不群翻身下马,一脸笑意,冲着卫宏一礼道:“锦衣卫千户岳不群见过知府大人!”

卫宏上前打量了岳不群一番,捋着胡须赞叹道:“一直听闻新任的锦衣卫千户大人温文儒雅,乃是我辈读书人,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岳千户真是风姿过人啊。”

引领岳不群入府,卫宏显得非常的热情,府门内,几名卫宏手下的主簿等官员向着岳不群见礼。

岳不群同样是不卑不亢的向着众人回礼。

大厅之中,分宾主落座,待到美酒佳肴摆上,卫宏举杯向着岳不群道:“岳大人上任不久,我等本该早早为千户大人接风洗尘才是,却不曾想及至今日方才有机会,诸位随本官一起,共饮此杯,为岳大人接风!”

一众官员尽皆起身向着岳不群敬酒,岳不群连道不敢,同众人畅饮。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卫宏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道“千户大人此番前来,不知可有什么教我?”

岳不群上任几个月时间,却是从来没有前来拜访过他,如今突然前来,卫宏自然是非常好奇。

岳不群看了卫宏一眼,轻笑一声道:“岳某先前却是忙于整顿锦衣卫所内部的事情,所以没有时间前来拜访诸位大人,如今岳某总算是清闲下来,便来拜访诸位大人,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见谅。”

一般来说,锦衣卫登门都没有什么好事,再加上锦衣卫又是天子亲军,在地方上更是有着天子耳目之作用,所以说大多数的官员对于锦衣卫大多都是敬而远之,能不与之发生联系便不发生。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便落在锦衣卫的手上,也不知道对方在呈给天子的密奏当中,会不会就有关于自己的坏话呢。

卫宏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捋着胡须笑道:“岳千户却是说笑了,千户大人肯给我们几分薄面,那是我等之荣幸。”

其他官员同样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以后还请千户大人多多照顾一二才是啊!”岳不群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道:“好说,好说,大家分属不同,但是都是为大明效力,为陛下解忧不是吗,只要岳某能够做到的,定然会帮衬大家一二。”

说着岳不群举杯向着卫宏道:“待岳某安顿下来,便在这城中设宴,到时候还请诸位大人能够赏脸啊!”

本来还担心岳不群不好说话,结果没想到这位新任的锦衣卫千户竟然这么好说话,大家心中那点担心自然是放下了许多,看向岳不群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亲近了许多。

席间卫宏与岳不群谈论朝中局势,二人言语之间可谓是滴水不漏,在他人眼中则是这位锦衣卫千户同卫宏那叫一个酒逢知己,一直到两人满口酒话连篇,这宴席才算是散了。

几名锦衣卫力士将岳不群扶着出了卫宏府邸,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之中,原本醉的睡了过去的岳不群端坐其中,眼中闪烁着精芒,哪里有半点的醉意。

郑虎坐在岳不群对面,浑身酒气,带着几分酒意道:“大人果然好酒量,竟然可以千杯不醉。”

岳不群摆了摆手道:“卫宏是个老狐狸啊,本官几次试探,均被对方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岔开。”

郑虎眼睛一眯道:“那依大人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要不要属下派人夜探卫宏府邸!”

岳不群沉吟一番摇头道:“不妥,如果说杨廷和果真在卫宏府邸之中的话,以卫宏的小心谨慎,我们的人也未必能够发现什么,反倒是一旦被发现,反而会打草惊蛇。”

郑虎看了岳不群一眼道:“依下官看,不若我们直接带人冲入卫宏府中搜查便是,管他就没有证据,只要能够找到杨廷和,那么大人您绝对可以高升!”

脸上露出几分意动之色,然而好一会儿岳不群摇头道:“此举太过,大为不妥,派人暗中盯着卫宏府邸,本官还真不信了,一个大活人他能够藏多久。”

郑虎点了点头。

却说卫宏府邸之中,这会儿同样如岳不群一般醉的不省人事的卫宏带着几分醉意恭敬的坐在一人对面。

那人坐在那里,正慢慢的写字,浑然没有理会卫宏,一直等到对方将毛笔放下,卫宏这才小心翼翼道:“恩师笔力又精进了几分,学生佩服!”

这人不是别人,竟然真的就是为朝廷下旨通缉的前首辅杨廷和。

杨廷和神色平静的看了卫宏一眼道:“那锦衣卫千户可见过了?感觉如何?”

卫宏恭敬一礼道:“回恩师,那锦衣卫千户岳不群再入了锦衣卫之前乃是华山派掌门,如今执掌华山周遭锦衣卫人马,却是动作不小,依学生看,此人绝非一般人可比。”

杨廷和淡然一笑道:“若是所料不差,锦衣卫的人只怕是已经发现了老夫的行踪,难得的是这锦衣卫千户竟然没有横冲直撞而来。”

卫宏捋着胡须冷笑道:“学生巴不得他直闯府邸,到时候学生便上书天子,参他一个诬陷朝廷忠良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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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意气相投啊!【求月票】

杨廷和看了卫宏一眼道:“不过是一个区区锦衣卫千户而已,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卫宏点头道:“老师尽管放心便是,区区锦衣卫,还难不住学生,却是老师您……”

似乎是知道卫宏在担心什么,杨廷和摆了摆手道:“不必担心,老夫若要离去,这天下间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留得住老夫。”

说着杨廷和缓缓起身道:“为师过几日也该走了,记得为师交代你的话!”

卫宏心中一惊,连忙向着杨廷和一礼道:“老师,您何故匆匆离去,为何不在府中多住上一些时日,若是担心那些锦衣卫的话……”

杨廷和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为师此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也该离去了。”

“可是老师……”

不待卫宏将话说完,杨廷和看了卫宏一眼道:“为师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劝!”

夜幕降临,城中一座院子当中,岳不群等人安置了下来。

这一处院子乃是锦衣卫在城中的据点所在,如今自然是岳不群这位锦衣卫千户在城中的落脚之地。

一道身影突然之间从这院子当中跃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卫宏府邸,除了门口的两盏灯笼之外,府中却是黑漆漆的一片,显然这会儿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经歇息了。

一道身影翻身悄无声息的进入到卫宏府中,门口处,两名守门的家丁裹着身上的衣衫靠在门洞里不停的打瞌睡,浑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潜入到府中。

来人伸手极其敏捷,举手抬足之间甚至都没有一点动静,好似鬼魅一般。

卫宏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厅后院加起来差不多占地有三亩左右,大大小小房间有数十间之多,想要在这么多的房间当中找点什么,自然不容易。

黑衣人隐于暗处,四下打量了一番,身形一跃,直奔着客房而去。

足足花费了近半个时辰,黑衣人在卫宏府邸当中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最后黑衣人不得不离开了卫宏府邸,在黑衣人离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高墙之上,遥遥看着黑衣人远去的身影,不是杨廷和又是何人。

黑衣人似乎若有所感应,猛然之间回身望去,可是黑漆漆的一片,却是什么都没有。

隐于暗处的杨廷和察觉到岳不群的反应,嘴角微微一翘,轻声赞道:“好一个华山岳不群,果然不愧是全真一脉之传承,这道家功法修习的当真不差。”

显然杨廷和对岳不群颇有了解,毕竟岳不群上任锦衣卫千户,别人不知道,做为知府的卫宏肯定是知晓的,自然是收集了关于岳不群的资料。

杨廷和通过卫宏所收集的资料了解岳不群的武功传承,在杨廷和看来,岳不群能够在这般年纪将华山功法修炼到这般程度那已经是相当出众了。

道家功法中正平和,大多数的道家功法前期起步的确是无法同其他的功法相比,然则随着时间越久,修为就会越发的浑厚高深。

所以说道家强者大多都是年纪越大,修为越高,加之道家功法又极为重视养生之道,所以说能够修习数十年的道家强者至少也是一尊一流强者。

身形一跃,杨廷和的身影消失卫府之中,而一番亲身查探没有什么收获的岳不群同样也回到了住处。

锦衣卫的人盯了卫宏府邸足足三日之久,却是没有一点发现,而岳不群在第二天晚上再次潜入卫宏府邸之中,一样是没有什么发现。

然而岳不群绝对想不到,他两番潜入卫宏府邸,其一举一动却是皆落在了杨廷和的眼中。

在第三天的时候,岳不群招来郑虎,吩咐郑虎继续带人在城中盯着卫宏府邸,同时打探关于杨廷和的下落,而他则是准备返回华山了。

毕竟岳不群还是华山掌门,他成为锦衣卫千户的事情除了他之外,华山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其他不说,首先宁中则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宁中则是什么性子,夫妻数十年,岳不群心中再了解不过,如果说真的让宁中则知晓他接受朝廷招纳加入锦衣卫,沦为江湖人口中的朝廷鹰犬的话,岳不群担心夫妻二人只怕会刀剑相向。

否则的话岳不群又何至于这般小心翼翼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使得江湖之上都没有人知晓新任的锦衣卫千户究竟姓甚名谁。

马车吱吱呀呀,岳不群稳坐于马车之中,四周则是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力士纵马随行于马车两侧。

随着远离城镇,道路之上的人烟渐渐稀少,这个时代,莫说是一人独行于荒野之外,只怕就是三五人结伴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说荒野之间往往数里都未必能够看到人影。

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之上前行,岳不群闭目调息,突然之间就见岳不群双目睁开,一道精芒闪过。

就在这会儿一阵破空声传来,只听得马车之外,几名锦衣卫力士高声呼喝道:“有刺客,保护千户大人!”

暗器呼啸而来,直奔着马车射来,几名锦衣卫力士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绣春刀挡下了一部分暗器,但是仍然有不少暗器没入马车当中。

“杀奸贼,杀奸贼!”

顿时就见十几名江湖中人从道路两旁冲了出来,一个个拎着兵刃便向着马车杀了过来。

大家直奔马车而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其中一道身影颇为醒目,正是令狐冲。

令狐冲手中一柄宝剑在手,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一剑将一名锦衣卫挑飞,血花飞溅之间,令狐冲不禁大叫一声道:“大家杀奸贼啊!”

“哈哈哈,令狐兄弟,咱们比一比,看谁能够先杀了这奸贼!”

就见巴五手中一根狰狞的狼牙棒向着马车狠狠的砸了下去,只听那呼啸的破空声,可见这一下如果砸在了马车之上的话,恐怕马车都要被砸的散架了。

不过下一刻,一只手稳稳的拖住了那狼牙棒,随之一声充斥着杀机的怒喝:“何方鼠辈,竟然敢劫杀朝廷官员,该杀!”

蒙了面的岳不群一身斗牛服,浑身官威极重,只怕这会儿就算是宁中则这枕边人见到岳不群都未必能够认得出。

令狐冲看到了岳不群的身影出现不由的眼睛一亮,长啸一声道:“巴五兄弟莫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所化之间,就见令狐冲身形激射而来,手中长剑直奔岳不群心口要害。

岳不群眼睛一眯,冷冷的看了令狐冲一眼,手猛地一抓一甩,顿时就见那狼牙棒自巴五手中脱手而飞然后向着令狐冲当头砸落。

令狐冲心中一惊,翻手便是一撩,手心发麻总算是将狼牙棒给挑飞,然而还没有等到他松一口气,一声惨叫传来,就见一人被那锦衣卫千户一刀劈飞了脑袋,鲜血激射。

巴五失了狼牙棒身子跌倒于地,却是侥幸躲过了一劫,这会儿已经将几名锦衣卫力士斩杀的江湖中人齐齐奔着岳不群而来。

岳不群冷哼一声,身形跃起,手中绣春刀每每都能够带起一股血花,根本就没有谁能够接下岳不群一刀。

令狐冲见到这般情形不禁大喝一声道:“诸位兄弟快逃,我来拖住这狗官!”

巴五一条胳膊被斩飞,浑身鲜血大笑道:“令狐兄弟,这狗官厉害,我等不是其对手,你速速离去,莫要因为我等而牵连了你之师门!”

令狐冲禁不住施展出独孤九剑之破剑式,却是让岳不群心中一惊。

令狐冲自小在华山长大,他修炼过什么功法,再没有手把手教导他习武的岳不群更加清楚了。

然而这会儿令狐冲竟然施展出一招他从来没有教导过令狐冲的剑法来,如果说只是一般在江湖之上流传的大众化的剑法的话那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这剑法玄妙无比,哪怕是他面对这精妙剑法都要全神贯注应对。

“这孽徒,究竟自何处习得如此之高深的剑法!”

一刀劈杀了又一名江湖中人,哪怕是令狐冲施展出独孤九剑的剑法也阻拦不住岳不群大开杀戒。

毕竟令狐冲说到底也只是学了独孤九剑其中一式罢了,如果说真的靠这么一式就能够力挡岳不群的话,那么风清扬怕是早就已经成了天下第一了。

“我不走,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与身后门派无关,更不能抛弃诸位兄弟!”

巴五等人听了心中倒是颇为激动,他们一个个孤家寡人,本身就是朝廷通缉之十恶不赦之要犯,身份暴露也就暴露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令狐冲不同啊,令狐冲可是出身自名门正派,悄悄刺杀朝廷命官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失手被擒,到时候被查明了身份,那必然会给其背后的门派带来弥天大祸。

“令狐兄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快走,否则会害了你背后师门上下的!”

令狐冲摇头道:“令狐与诸位意气相投,如何能够弃诸位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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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求月票】

岳不群这会儿已经认出了巴五等人,这些皆是游荡于华山周遭的江湖败类,有杀人成性的屠夫,有奸淫掳掠的山寨之主,反正十几人之中,哪一个手中都有着至少十几条的无辜性命。

他不知道令狐冲刚刚出了思过崖,短短几天功夫怎么就同这么一群江湖败类纠缠在一起,甚至还称兄道弟,如果说如此,那还不至于让岳不群气炸,真的气的岳不群要死的反而是令狐冲竟然胆大包天到刺杀朝廷命官,为了同一群败类讲义气,不顾华山派之安危。

巴五都那么明显的告诉令狐冲一旦其身份暴露必然会牵连华山派上上下下,若然令狐冲当即便走的话,岳不群还好受一些,可是令狐冲他……

“孽障,我杀了你!”

气急败坏之下,岳不群不禁对扑向自己的令狐冲生出几分杀机来,手中长刀猛地劈了下去。

哇的一声,令狐冲当场就被岳不群给劈飞了出去,手中剑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点子扎手,大家伙逃啊!”

眼看连令狐冲都被这朝廷狗官给劈飞出去,其他几名江湖匪类当即吓破了胆,哪里还管正趴在地上吐血不已的令狐冲,一个个转身就逃。

岳不群冷哼一声,跃身而起,手中绣春刀一刀一个,转眼之间,就杀了个精光。

这会儿岳不群一步一步向着令狐冲走来,行至近前,居高临下看着面色苍白的令狐冲,声音嘶哑道:“小子,究竟是何人主使你前来刺杀本官,好大的狗胆,岂不知刺杀朝廷命官等同谋反,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令狐冲昂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下若是求饶一句便是孬种!”

岳不群冷笑一声看着令狐冲道:“听这几名江湖败类所言,你应该是师出名门,你师父难道教导你结交这等匪类吗?你就不怕玷污了你师门声誉?”

令狐冲冷哼一声道:“师父他老人家自然不会教导于我,不过这些人虽为匪类,却颇讲义气,我同他们义气相投,私人论交,又何来玷污师门声誉之说!再说了,师父若然知晓,定然不会责怪于我!”

岳不群闻言顿时气的嘴角抽搐,腹中一团怒火直冲脑门,看着令狐冲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岳不群感觉自己差点被其气死。

颤抖着手,岳不群咬牙道:“孽障,本官今日便替你师父,除了你这是非不分的混账东西!”

说话之间,岳不群狠了狠心,犹豫再三,缓缓抬手,下一刻一道剑光袭来,岳不群几乎本能的回到直劈下去。

就见一名身着黑衣,蒙面之人直刺而来,岳不群看了一眼不由眼睛一眯,身形暴退,对方也不乘势而进,反而是一把提起令狐冲就走。

岳不群上前几步,盯着那黑衣人,再看被救走的令狐冲,心中一声轻叹。

心头的怒意消散几分,原本升腾而起的杀机自然也就淡了许多,这会儿再让他去杀令狐冲,说实话岳不群真的下不去手。

说到底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并且当做华山下一代掌门人培养的人,岳不群如何能够狠得下心去。

况且方才出手救下令狐冲之人分明就是宁中则,难道要让他追上去同宁中则战上一场,再斩杀令狐冲不成。

站在那里良久,岳不群长叹一声:“孽徒啊,我岳不群造了什么孽,竟教出你这等是非不分的混账东西。”

华山

岳不群回到华山派的时候,岳灵珊不禁一脸焦急之色的向着岳不群道:“爹爹,您总算是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大师兄他……”

皱了皱眉头,岳不群道:“珊儿莫急,你大师兄他怎么了?”

岳灵珊拉着岳不群直奔令狐冲住处而去,一边赶路一边道:“爹爹,师兄他被人重伤了,您快去帮大师兄看一看!”

看岳灵珊那一副担忧的模样,岳不群心中轻叹。

迈进房间之中,就见宁中则正帮令狐冲疗伤,眼见岳不群归来,宁中则不禁松了一口气道:“师兄,你回来了就好,冲儿他下山被人所伤。”

走上前来,岳不群一边给令狐冲把脉一边皱眉道:“这混账东西刚出思过崖,他这是又闯了什么祸端!”

宁中则道:“师兄莫怪冲儿,要怪的话就怪我吧,如果不是我让冲儿下山的话,冲儿就不会被人蛊惑跑去刺杀什么朝廷命官,也不会有如此灾厄。”

这会儿得了岳不群灌注紫霞真气疗伤,稳住了伤势的令狐冲缓缓醒转过来,睁开了双目,正看到岳灵珊、宁中则几人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小师妹,师娘,师父……”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孽徒,为师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你竟然跑去刺杀朝廷命官,你这是嫌我们华山派安生日子过的太久了吗?”

令狐冲心中不服嘀咕道:“可是那狗官迫害江湖同道,真的该杀……”

啪的一巴掌,岳不群怒急之下便给了令狐冲一巴掌,只将令狐冲打的口吐鲜血,一旁的岳灵珊不由一惊道:“爹爹,大师兄他……”

岳不群瞪了岳灵珊一眼道:“珊儿,你给我闭嘴,为父就是太由着他的性子了。”

宁中则看着岳不群道:“师兄,冲儿还是个孩子啊,但有过错,那也是我们做师父、师娘的没有教好,不要太过苛责于冲儿!”

岳不群看了令狐冲一眼,一挥衣袖道:“你就惯着他吧,早晚会害了他。”

说着岳不群道:“待其伤势稳定,让他给我滚去思过崖闭关思过,若是还想不明白究竟错在何处,那就给我老死在思过崖,省的再出来招惹是非,我华山派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师兄……”

宁中则不由一惊,急忙开口,然而岳不群摆了摆手道:“师妹,其他事情师兄皆可依你,唯独这混账东西,必须要严惩。”

说完这些,岳不群转身离去。

宁中则一声轻叹,安慰令狐冲道:“冲儿,你师父正在气头上,他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待去思过崖呆一些时日,等你师父消了气,师娘便劝说你师父解除你的禁闭。”

令狐冲点了点头道:“谢谢师娘。”

滚滚江水涛涛,东流不复还。

楚毅一行人乘船而下,大船之上,楚毅临船而立,看着江水涛涛,如渊似岳一般,在其身旁,曹少钦、齐琥几人侍立。

良久楚毅缓缓开口道:“若是本督没有记错的话,下一站便是苏州了吧!”

唐寅闻言拱手道:“回督主,下一站正是有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著称的苏州。”

楚毅微微一笑道:“本督倒是忘了伯虎你是苏州人氏,这些年更是游走在苏浙之地,想来对苏州颇为了解,不若给本督介绍一下苏州之状况。”

唐寅点了点头,神色一正道:“苏杭天下闻名却非是虚妄,江南繁华,首推苏杭,苏杭之地遍种蚕桑,苏绣之名不弱于蜀锦,濒临太湖,太湖银鱼、长江刀鱼,阳澄湖大闸蟹皆是其特产。”

看了楚毅一眼,唐寅道:“最重要一点,苏杭手工业、商业极为发达,借助大运河、长江水道,船只通行,加之水系网密布,北人走马,南人行船,诞生了一大批的豪绅、商贾之家。如此一来,苏杭奢华之风极重,许多豪富之家更是以炫富、斗富为乐。”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唐寅所说这些皆是苏杭之现状,对于这些,他也不是没有一点了解。

商业之繁盛造就了苏杭之繁华,未来他若是要推行商业税的话,这苏杭之地,决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毕竟先前刘瑾派遣内监征收商税,就是在这苏州府,代表朝廷征收商税的内监愣是被百姓生生的群殴而死。

悠扬钟声传来,那宏亮悠扬的钟声一听便是寺院钟声,正所谓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唐寅不止一次乘船来往于苏杭之地,所以闻得那悠扬钟声,冲着楚毅指着前方那一片隐约浮现在视线当中的建筑群落道:“督主,苏州府到了!”

齐琥等人不禁好奇的向着传说中的苏杭之地望去。

先前江南之行,大家也只是见识了南京城的风貌,可是论及繁华之名声,苏杭二地那可是远在南京城之上,所以没有来过苏杭的齐琥等人对于苏州府充满了好奇。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晚,大船才算是在码头出停靠,留了一部分人在船上看守船只,楚毅只带了几人下了船。

唐寅果然不愧是地头蛇,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人进了苏州府。

一入苏州府,顿时繁华景象扑面而来,此时已经算得上是入夜时分,这要是在北方之地,除了寥寥几座城市之位,这会儿街道之上只怕早已经人迹全无了,然而这苏州府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道路两旁,一间间的商铺,一声声的叫卖不绝于耳,一眼望去,可谓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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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督主万万不可啊!【求月票】

楚毅随意而行,四下观望,不过是半条街没有走过,楚毅便发现至少有上百家之多的大小商铺,可见这苏州商业繁华还真的不是说说,那是真有其事。

唐寅在一旁道:“督主有所不知,苏州城夜市极为繁华,几乎可以通宵达旦,若是督主哟兴趣,不妨前往夜市去瞧上一瞧。”

曹少钦四下打量着,看着四周的繁华景象不禁皱眉道:“若是咱家没有记错的话,去年整个苏州府上交的商税税银应该只有五千多两吧,其他不说,单单是我们所看到的这些商铺,一年下来,商税的银子怕是都不下上万两之多吧。”

唐寅轻咳一声,他好歹也曾是高中过府试头名的人,在江浙苏沪之地流离半生,唐寅可以说看透了世事,如今听曹少钦这么一说,唐寅脸上带着几分感叹道:“如果说将来督主推行新税的话,那么这苏杭之地必然是一块硬骨头,若是不想办法将苏杭之地的豪绅、商贾的抗税之心打压下去的话,只怕新税根本就无法在江南之地推行。”

说着唐寅神色一正看着楚毅道:“督主当知江南豪绅聚于苏杭几地,其中尤以苏州、杭州为甚,当初就曾因为抗税发生过暴动之事,生生的将税吏打死,如果说到时督主推行新税,其他地方的商贾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以唐某之见,这苏杭之地的商贾绝对不会就范。”

齐琥眼睛一眯,冷声道:“他们敢!”

一旁的方立看了齐琥一眼道:“齐大档头,别忘了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督主想要从他们手中收税,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齐琥瞪大了眼睛道:“难不成他们还敢造反?”

方立轻笑道:“莫忘了,杀官等同于造反,他们连天子内侍都敢围杀,就算是造反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曹少钦尖声道:“那就让他们造反试试看!”

对于齐琥、方立几人的议论,楚毅神色平静,只是淡淡的看着这繁华景象。

如此繁华之商业,按说足够收取庞大的商税支撑偌大的帝国才是,但是堂堂大明一年商税竟然只有十几万两,甚至连江南随便一户富商的身家都比不上。

就是这些人趴在大明这么一尊巨人身上疯狂的汲取营养却不知反哺,结果百年之后,江南染血,扬州十日,嘉庆三屠。

东厂在苏州城少不得设立据点,而楚毅一行人显然不可能在船上歇息,更加不会随便寻一处客栈落脚,所以东厂据点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一座看上去颇为普通的院落,十几名东厂番子,一名东厂掌班就是整个据点所有的人了。

在苏州府,这点人手真的是没有什么用处,也就是起到传递一些消息的作用,至于说震慑地方,说实话出了京师,东厂的威慑力远远不如锦衣卫。

东厂掌班毛羽看着眼前一行人,尤其是当曹少钦向他亮出东厂内部的身份令牌的时候,毛羽不由的一惊,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的看着楚毅一行人。

毛羽当初被派下来之前,那可是亲自拜见过曹少钦的,虽然说没有见过楚毅,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曹少钦几人明显是隐隐以楚毅为核心,这种情况下,毛羽自然能够猜出楚毅的身份。

除了天子还有楚毅之外,毛羽实在是想不出,究竟还有什么人能够让曹少钦这几乎是未来东厂督主的人如此恭敬。

天子显然是不可能离京,再加上一些关于楚毅的传言,毛羽上前冲着楚毅一礼拜了下去道:“东厂掌班毛羽拜见督主大人,督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淡淡的看了毛羽一眼,楚毅一拂手道:“不必拘礼,起身吧!”

楚毅出京之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或许这会儿京城之中已经有人察觉到楚毅离京的事情,但是在这地方上,楚毅并没有声张,还真的没有谁知道楚毅早已经离京多日。

毛羽连忙道:“督主,快请进!”

大厅之中,楚毅端坐正中,其他人分列两旁,在楚毅示意下各自落座。

毛羽心中隐隐有些惶恐和紧张,毕竟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楚毅突然驾临,这要是有什么地方做不到的话,万一惹了楚毅嫌弃,那他在东厂也就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深吸一口气,毛羽恭敬的向着楚毅道:“督主可需要毛羽禀报一下东厂在苏州府的情况!”

楚毅点了点头道:“说一说也好,看看你们搜集了一些什么情报。”

眼睛一亮,毛羽连忙一礼道:“回禀督主,我东厂在苏州府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是外围却是收买了数十名眼线随时替我们打探苏州府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自毛羽口中,楚毅了解了关于苏州府更多的事情,显然相比较唐寅只是简单介绍一些苏州府,毛羽则是从另外一方面将苏州府的方方面面给在场众人讲了一遍。

还别说,东厂其他的能力没有,收集情报方面还是一流的,许多隐秘之事都被东厂所侦知。哪怕是唐寅在一旁听了都连连点头不已。

足足半个时辰,毛羽才算是将关于苏州府的情报给楚毅说了一遍,方立、曹少钦几人不禁对毛羽另眼相看,能够将苏州府东厂据点打理成这般,说实话,这毛羽真的是一个人才,曹少钦甚至生出是不是什么时候将毛羽调回京师重用的念头来。

如今东厂的事情楚毅差不多已经彻底撒手,可以说都是由曹少钦来处置,距离东厂督主之位也就差了一个名分罢了。

毛羽能够入了曹少钦的法眼,那么将来在东厂内部,绝对可以平步青云了。

楚毅微微颔首,满意的看了毛羽一眼道:“不错,看来你在这苏州府也是用心了。”

听得楚毅称赞,毛羽激动的道:“奴婢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当不得督主如此称赞!”

楚毅示意毛羽落座,端起一杯茶水,品了一口之后,看着毛羽道:“毛羽,你常居于苏州府,对于苏州府比所有人都了解,本督且问你,如果本督欲加收商税,在这苏州府可能施行下去?”

毛羽闻言不由的神色一变,几乎是本能一般摇头道:“督主万万不可啊!”

虽然说早就知道想要在苏州府加收商税非常的困难,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毛羽的反应会这么大。

毛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苦笑一声冲着楚毅恭敬道:“好叫督主知晓,苏州府有五大家族,张、王、陈、李、刘,其中张家、王家以及陈家那是整个江南之地赫赫有名的海商,每一家都有数十艘海船常年来往于海外,而李家与刘家则是把持了整个苏州府的纺织、茶叶、瓷器几个行业,无论哪一家都至少身家百万。”

众人倒是不奇怪,无论是海贸还是把持一府之地的纺织、茶叶、瓷器等行业,那都是利润惊人,百万身家那都是少了的。

毛羽继续道:“除了这五大家族之外,尚且还有一个吴家,吴家二老爷乃是苏州府守备,下面几个卫所千户都是吴家的人,即便不是那也是吴家的姻亲,掌控了苏州府大大小小的矿山,先前苏州府税吏被围杀,其幕后推动者也不过是这六家中的一家罢了。可以说只要这六大家族愿意,随时都能够让偌大的苏州府一夜罢市继而引发苏州府动荡。”

唐寅出身于苏州,在苏州府成长,自然知晓毛羽所言属实,甚至一点夸张都没有,轻叹一声,抱拳向着楚毅道:“督主,毛掌班并没有说谎,那六大家族盘踞于苏州府最短的都有数十年之久,可以说几家联合起来,已然将苏州府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就算是苏州府上至知府下至一名吏员,那都要看六大家的面色行事。”

曹少钦皱眉道:“就算是南京城都没能铁桶一块,没想到这苏州府竟然被人经营成这般。”

其实在场之人心中都清楚,南京城在这江南之地地位不同,那是南方政治、文化核心所在,居于南京的权贵、豪绅不知有多少。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再强势,都不可能有人将南京城经营的铁板一块。

如果说真的有人能够将南京城京营成铁板一块的话,只怕距离抄家灭族也就不远了。

看着楚毅,毛羽恭敬道:“一旦督主加税,必然会激起这六大家的强烈反弹,其他地方不谈,至少这苏州府,督主怕是很难收到什么税。”

几人都看向楚毅,楚毅却是神色不变,脸上甚至还挂着几分笑意,微微颔首道:“不曾想这苏州府局势竟然如此之复杂,偌大的苏州府,却是为几家所掌控,果然是不愧是天高皇帝远啊!”

不知道为什么楚毅虽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怒意,可是在场几人却是在听了楚毅的话之后,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寒意。

就在楚毅等人在东厂据点了解苏州府的情况的时候,毛羽口中那六大家中的吴家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

一名码头管事此刻正恭恭敬敬的拜倒在一名富态的员外面前,如果说有人见到这名员外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此人便是吴家之主,吴怡。

吴怡非常的富态,带着员外帽,一身华服,坐在那里一脸和善的笑意,任是谁见了那都要赞一声善人模样。

可是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吴怡之凶名在苏州府那真的是可止婴孩夜啼,直接、间接死在吴怡手中的人不下百余人。

无论是码头还是矿山,那都是由吴家所掌控,如果说没有足够的心狠手辣的话,吴家也不可能牢牢的把控苏州府九成以上的矿山以及苏州府码头。

吴怡抬头看了码头管事吴四一眼道:“吴四,你不在码头之上盯着,这会儿跑回来,莫非是码头上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吴四恭敬的道:“回家主,老仆此来乃是因为码头之上来了两艘陌生的官船,按照老爷的吩咐,但凡是有陌生大船在苏州府停驻,必须要第一时间禀明家主!”

吴怡微微点了点头道:“哦,竟然有陌生官船前来,对方可曾报上身份,你等可曾查探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历?”

吴四摇了摇头道:“对方似乎戒备颇为严谨,并没有主动联系码头报上身份,不过在他们的人下了船之后,老仆已经传讯给我们的人,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够打探出这些人的来历!”

吴怡赞赏的看了吴四一眼道:“你做的很好,我们吴家想要维持如今的地位就得万事小心谨慎,能够乘坐官船出行,必然身份不一般,吴家虽不惧,却也不愿多惹什么麻烦……”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管事急匆匆而来,却是吴家负责情报打探的一名管事吴忠。

吴忠拜倒在吴怡面前道:“家主,有重要消息!”

吴怡好奇道:“哦,究竟何事?”

吴忠沉声道:“先前接到吴四的传讯,老奴立刻便派了人查探那一行人的身份,最后发现那一行人竟然进了柳叶巷!”

吴怡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盯着吴忠道:“你说那些人进了柳叶巷?”

不管是吴忠还是吴四,他们都清楚柳叶巷代表着什么,整个柳叶巷不大,也就那么几户人家而已,能够坐得了官船的人,进了柳叶巷,那只能是入了东厂,不可能是为了柳叶巷几户贫民百姓。

吴忠点头道:“不错,我们在柳叶巷安排的人也出来禀明,那一行人进了东厂据点。”

深吸一口气,吴怡道:“如此说来,这一行人十有八九是东厂的人了。”

吴忠、吴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跪坐于地等待吴怡做出决断。

好一会儿吴怡看了二人一眼道:“行了,此事本老爷已然知晓,你们且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目送吴四、吴忠几人离去,吴怡突然开口道:“来人,给我请二老爷回府,就说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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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私人武装【求月票】

张、王、刘、李几家可以说将整个苏州府都渗透了七七八八,不敢说城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但是像楚毅他们这一行人实在是太显眼不过,自从码头之上下了船到入城,已经被人所注意到,等到楚毅他们入了东厂据点,几家也差不多同时收到了消息。

苏州城外,一座幽静的别院,四周林木掩映,景致可谓怡人。

在苏州最多的便是园林,这些江南豪绅多的是金银财物,修筑了一座座的别致的园林。

这一处园林唤作听涛别院,乃是苏州王家的一座别院,最得王家家主王栋的喜爱,平日里常在这里与友人相聚。

而这会儿就在这听涛别院当中,一处幽静雅致的亭子内,几道身影正坐在那里悠然品茶。

如果说有人看到了亭子当中几人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其中三位身份最为尊贵,正是苏州几大家族当中的王家、陈家以及张家三位家主,至于其他几位同样也是苏州府下各县首屈一指的豪富。

王家、陈家、张家三家乃是苏州府最大的海商,就算是放眼江南之地,能够与之相媲美的也没有几家。

至于说其他作陪的几人,其实也都是海商,不过相比较三家来说,他们明显要差了一筹,平日里自然是以三家为首,在海商当中,便隐隐形成了苏杭派系。

王栋身旁一名美婢挽着衣袖,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手艺精妙的给在场诸位家主将茶水倒上。

张家之主,张安平看了王栋一眼道:“王兄今日邀请大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家之主,陈霖捋着胡须看着王栋道:“若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距离下一次发船尚且需要半个月之久吧,王兄应该不是为了这一次出海的事情!”

王栋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大家这会儿皆是看向王栋。

毕竟平日里王栋就算是邀请大家前来相聚,也大多只邀请他们当中的某一人或者三两人小聚一番,可是像这次一下子将大家都邀请过来,还真的是不多见。

往常像这般大家齐聚,都是每次出海之前,大家聚在一起分配利益的时候才有,显然这个时候并非是出海的时间。

王栋冲着身边美婢微微点了点头,就见那婢女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书信,大家见了也都见怪不怪。

谁不知道王栋最好美色,其身边的美婢皆受其宠爱,似这等私密信函都能够由身边美婢保管。

王栋将书信接过,递给一旁的张安平道:“张兄不妨瞧上一瞧!”

张安平看了那书信一眼,心中带着几分疑惑,将书信打开,目光扫过书信当中的内容,顿时神色为之一变。

张安平脸色变幻不定,实在是那书信上的内容太过惊人了,哪怕是张安平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仍然是为之色变。

其他人可不知道书信的内容,但是却能够看到张安平的神色变化,一个个露出好奇之色。

这书信当中究竟是什么内容,竟然能够让张安平如此失态。

是的,对于张安平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失态了。

就见张安平手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看了王栋一眼,顺手将书信递给了坐在一边的陈霖。

陈霖原本就好奇书信当中究竟是何内容,竟然让张安平如此之失态,这会儿将书信拿在手中,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看了下去。

或许是有了那么点心理准备,所以当看到书信当中的内容的时候,陈霖虽然说仍然心中震撼不已,但是相比张安平的失态,至少陈霖稳住了自身情绪。

缓缓将信函放在茶几之上,陈霖目光落在了王栋身上道:“王兄,这信中之事可否属实?”

王栋看了陈霖还有张安平一眼道:“王某不过是早一步收到消息罢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两位也能够收到京师传来的消息。”

一名海商,看了看王栋三人一眼道:“王家主,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不知我等可有荣幸知晓。”

王栋一挥手,那一封信函自然是被传到了几名海商的手中。

“什么,阉贼楚毅竟然想要开海!”

“这绝对不可以!”

“这等荒谬之事,朝中文武百官难道便任由阉贼横行?”

几位家主看到信函之中的内容的时候一个个差点就炸了,甚至有人失态破口大骂。

说来倒也怪不得他们,这些海商皆是以海贸为生,他们立足之根本便是海贸,海上的利益到底有多大,不是亲身感受的话绝对体会不到。

哪怕是涉足海贸充满了危机,不单单是要小心海盗,还要小心海商的自然灾害,如果运气不够好的话,出海十艘船,能够平安归来那么三五艘已经是相当不差了。

就算是如此,刨除损失,仍然能够有几倍的利益可图,究其缘由便是因为海禁。

朝廷实行海禁,直接导致大明与海外贸易断绝,然而海外贸易到底有多大的利益,只要想一想那庞大的海外就能够想象得出。

正因为禁海,所以有足够的实力走私进行海贸的人并不多,等于是抬高了门槛,竞争者直接被朝廷给刷了下去,如此一来,但凡是能够出海进行海贸的人,要是还获得不了数倍乃至十几倍的利益的话,那只能说其自身运气太差了。

靠着朝廷禁海,他们这些进行海上走私贸易的海商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富甲一方。

要说这些人最怕的不是海寇,也不是海商的风浪,而是朝廷开海。

一旦朝廷开海,必然会有大量的商人加入其中,到时候竞争成倍增加,傻子都能够想到海贸的利益肯定会暴跌。

虽然说一样有的赚,可是赚十倍与赚三两倍相比,该怎么选,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肯定心中如明镜一般。

这些年他们这些大海商为了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和代价结交朝廷文武百官,想方设法的阻止朝廷开海,同时在民间更是大肆宣扬海外的凶险以及海盗的可怕,通过种种的办法阻止外人涉足海贸。

如果说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想要涉足海贸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一直打压,甚至还会出动他们所支持的海岛针对这些新加入进来的海商疯狂劫杀。

正是靠着这种种的手段,这些人才稳稳的将海贸这么一块庞大无比的蛋糕把持在手中。

海贸利益惊人,哪怕是刨除一部分用来贿赂朝廷文武,一部分拿来养着海寇,一样是积攒了下了数以百万计的家财。

现在朝廷之上,竟然流传出大总管楚毅有开海的意思的消息,这如何不让这些人为之暴躁起来。

尽管说只是一个传言,但是就算是传言,他们也非常的重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朝堂之上每过一些年总会有人提出要开海,但是每一次都被他们给狠狠的打压下去,纵然是天子想要开海都不可得。

这一次凶名满天下的楚毅竟然也想开海,站在楚毅的立场上,王栋等人丝毫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一方面这信函乃是一位阁老发给他们的,另外一方面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楚毅重整京营,组建水师的消息。

原本大家还没放在心上,认为楚毅组建水师就组建呗,反正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结合朝中阁老送来关于楚毅有开海之意的信函,王栋他们立刻就明白,楚毅那是真的有开海之意,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楚毅组建水师的缘由。

几位海商气急败坏,等到大家情绪稍稍平复一些,苏州府吴县海商韩兴眼中闪烁着寒光看向王栋道:“王家主,那阉贼竟然妄想开海,我等该如何是好!”

“对啊,王家主,一旦开海,我等家大业大,只怕会承受不了开海的冲击啊!”

“我等之所以能够置下数以百万计的家财,靠的正是海贸,一旦开海,海贸利益必然暴跌,到那时,我等将不复今日之风光矣!”

王栋摆了摆手,几人一个个的不再开口,而王栋则是看向张安平以及陈霖缓缓道:“两位,今日请大家前来便是想要同几位统一一下意见,苏杭海商以我们几家为尊,开海如此大的事情,必然会天下震动,江浙、福建沿海的那几家怕是比我们还要着急。”

张安平捋着胡须看着王栋道:“王兄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按兵不动,坐看东南沿海那几家有什么反应?”

王栋摇了摇头道:“不,此事兹事体大,我等绝对不能过坐视,今日大家拿出一个决议出来,然后我们立刻派人前去联络东南那几家,大家一同发力,无论如何要在朝堂之上将阉贼楚毅的想法掐灭。”

陈霖点头道:“王兄所言甚是,必须要断了楚毅那阉贼的念想,否则的话,岂不是没有了我们的活路!”

吴县韩兴毫不掩饰心中杀机道:“诸位,这阉贼只怕没有那么好对付啊,不要忘了,朝中几位阁老都为其所害,我等最好是做好其他的准备才是。”

淡淡的看了韩兴一眼,王栋轻笑道:“韩家主所言不是没有道理,这也正是老夫要说的。”

说着王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道:“诸位,就如韩家主所言,我们不能够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朝堂之上,大家必须要做好后手,否则的话,一旦朝堂之上百官无法与楚毅对抗,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有所行动才是。”

“杀了他便是,区区一个阉贼,竟然也想断我等财路,天子都做不到,他也敢做!”

一名家主捋着胡须神色平静的道。

张安平道:“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楚毅阉贼一身修为怕是不简单,别人不清楚,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就连江湖之上,修为高绝,堪称第一人的东方不败都没有能够将楚毅斩杀。”

陈霖却是轻笑道:“张兄却是太高估了那楚毅了,他的确修为不差,但是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我等凑一凑,将家中几位供奉请出,一位不行,那就三位,三位不行那就五位,我就不信,我们凑上几位绝顶好手,还围杀不了区区一个楚毅。”

做为海商,哪一家都要在海上血拼,就算是他们养着海盗,可是海外海盗众多,如果说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坐镇的话,出海经商那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如果说权贵们同江湖联系最少的话,那么这些海商绝对是同江湖联系最深的人,有着足够的金银,哪怕是为了他们的海贸能够保证安全,这些海商都会想尽办法的培养自身的私人武装力量。

招募江湖之上的好手,家族内部培养,数十年下来,这些海商哪一家手里都有不少的亡命之徒。

甚至有些海商家中都有那么三两位江湖绝顶好手坐镇,否则的话他们数以百万计的家财岂不是任凭那些江湖中人攫取吗?

江湖只是大明之一角罢了,偌大的天下除了名动江湖的那些江湖强者之外,尚且有许多高人隐士。

庞大的佛道两家,江湖之上出名的也不过是少林、武当罢了。

但是少林也就是佛门八宗之一,武当在道门之中决然无法同天师道、楼观道这些道门传承相比。

如勋贵之家为何崇佛信道,说到底一方面是心灵寄托,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同佛道两家高人打好关系。

江湖之中还真的没有多少人敢去招惹佛道两家的高人,再加上又有朝廷震慑,这也就是极少有江湖中人去招惹这些明明就是一块块肥肉的权贵之家。

张家、王家、陈家这等在海上玩命的家族,就算是拿钱砸,拿资源去堆,也会堆出几名强者坐镇。

他们身份最为尴尬,可谓是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士农工商,朝廷不看重,就算是佛道两家的高人也不愿同这些一身铜臭味的商人走的太近,这就使得这些商人家族只能靠他们自身。

海上厮杀何等惨烈,真要说起来的话,就算是一些江湖上的小门派怕是都无法同这些商人所培养出来私人武装力量相媲美。

陈霖敢说几家凑一凑,出动几名江湖绝顶好手围杀楚毅,还真的不是说笑,而是他们真的有这份实力。

王栋将手中茶杯放下,眼中闪烁着精芒道:“不忙,不忙,就算是要围杀楚毅,那也不能够由我们几家承受这风向还有损失,待联络了江浙、福建沿海那几家再说,总不能我们冲锋在前,他们在后面坐享其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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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请都督速走!【求月票】

就在王栋等人聚在一起就楚毅开海之事商谈应对之法的时候,一名王府的管家匆匆而来,行至亭子之中,在诸位家主疑惑的目光当中凑到王栋耳边一阵低语,王栋听了那管家的一番言语却是神色为之大变。

盯着那名管家,王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可确定,真的是那人来了吗?”

管家缓缓点头道:“回家主,我们的人动用了收买的眼线,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人。”

王栋神色变幻不定,冲着管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行退下去。

将王栋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张安平轻笑道:“看王兄神色,莫非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王栋何等性情,竟然能够有事让王栋这般的反应,可见这件事情绝对非同一般。

其他几人也都好奇的看着王栋。

王栋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诸位,就在方才,我那管家带来一个消息,我想诸位若是听到这个消息的话,肯定非常的震惊。”

大家闻言不由的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消息,竟然会让王栋这么说,而且看王栋的意思,好像这消息同他们有关。

只听得王栋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阉贼楚毅来了!”

众人身子一震,陈霖捋着胡须的手不由的一抖,抬头看了王栋一眼道:“王兄此话何意!”

显然大家不太明白王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楚毅来了?

王栋解释道:“就在不久之前,两艘官船停靠于码头之上,从那官船之上下来几个人入了苏州城,经过我们的人打探,那几人却是以楚毅为首。”

“什么,这不可能,阉贼楚毅应该坐镇京师才对,他怎么会突然跑到我们苏州府来?”

一名家主条件反射的不愿相信这点,所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张安平则是喝了一口茶水压下内心的波澜,缓缓道:“既然王兄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情肯定就是真的了,真没想到,这阉贼竟然真的敢离京,他就不知道除了京师之地,这天下任何一处所在对于他来说,都是龙潭虎穴吗?”

陈霖则是击掌赞叹道:“妙,真是妙啊,老天开眼,这阉贼自己出来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人了。”

在所有人看来,楚毅可以说是天下皆敌,也只有呆在京师之中,执掌京畿重兵,有天子庇佑方才是保身之道。

一旦离开了京师重地,没有重兵在手,没有天子庇护,楚毅就像是被斩断了利爪的老虎一般,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人给斩了。

几位家主反应了过来,脸上禁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大家齐齐的看向王栋、张安平、陈霖三人。

苏杭海商皆以三家为首,先前他们还在商量着如何对付楚毅,不曾想楚毅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如果说是换做是在京师的话,他们还要考虑一下,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够斩了楚毅。毕竟京师之地并非是他们几家的地盘,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在京师,楚毅可不是地头蛇,那是真正的强龙啊。

京师是楚毅的地盘,任何人想要对付楚毅都要三思而后行,但是这苏州府是谁人的地盘,问一问苏州府的百姓,上至八十老朽,下至垂髫稚子,谁不知道苏州府真正的主人不是大明天子,不是知府大人,而是将偌大的苏州府打造成铁桶一块的几大家族。

一位家主捋着胡须冷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诸位,此乃天赐之良机啊,若是我等错过这等机会,只怕老天都看不过吧!”

王栋、张安平、陈霖三人对视一眼,就听得王栋将手中茶杯放下环视几人一眼道:“诸位,此事关系重大,须得再行确认一般,如果说那楚毅果真到了我们苏州城的话,那么他就别想再离开了!”

东厂据点,掌班毛羽此刻正一脸冷汗的站在楚毅面前,就在其身前,一名东厂番子正面色惨白的跪伏在地浑身战栗不已。

楚毅坐在那里,一只手轻轻的叩击桌案,目光扫过地上那名就差没有昏死过去的番子,再看毛羽,缓缓开口道:“不错啊,没想到那些人的手伸的还真长,竟然连我东厂的人都给收买了。”

番子马六浑身颤抖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属下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他么逼我的啊!”

一旁的毛羽额头之上满是白毛汗,显然是被吓坏了,就在不久之前,曹少钦亲手从东厂十几名番子当中一下子排查出了足足五名之多的番子。

这五名番子全都被人给收买了,看着平日里被自己当做心腹一般看待的马六,毛羽心中那叫一个后怕啊。

连心腹都被人收买了,他这东厂据点在那些人的眼中,只怕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吧,最要命的是,根据这几名排除出来的被收买的番子交代,这些人已经将楚毅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做为东厂中高层,毛羽就算是傻子也清楚一点,楚毅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会带来极大的凶险。

尤其是楚毅悄悄出京,若是有人发现楚毅身份要对楚毅不利的话,那可就真的凶险了。

一旁的曹少钦冷哼一声道:“这苏州城的几大家族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连我东厂的人都敢收买,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抹去额头之上的冷汗,毛羽带着几分忧色看向曹少钦还有楚毅道:“督主,只怕这会儿您的身份已经泄露,这几大世家平日里对大人那可是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有人曾扬言要让督主好看,属下担心……”

楚毅轻笑道:“担心什么,你都说了,本督的身份可能已经泄露了,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本督还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过。”

生怕楚毅不知道几大家族在苏州府的势力,毛羽急道:“督主却是有所不知,这几大家族在城外庄园之中那可是养着数十上百的私兵的,如果说他们真的想要对督主不利,只怕……”

眉头一挑,楚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盯着毛羽道:“私兵?你可确定吗?”

咬了咬牙,毛羽点头道:“属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几家私兵加起来至少五百多人,恳请督主速速移驾,远离苏州府……”

楚毅不禁笑着道:“你这是要让本督落荒而逃了!”

毛羽急道:“督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属下等担待不起啊!”

说着毛羽一脸着急之色看向站在一旁的曹少钦,显然是在恳请曹少钦劝说楚毅。

不过曹少钦却是显得非常的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楚毅的安危一般。

楚毅缓缓起身,行至毛羽身前,伸手在毛羽肩膀之上拍了拍道:“毛羽,你对本督的忠心,本督知晓,至于说城中那几家,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若是他们真的有那个胆子,本督倒是想要会一会他们!”

毛羽眼见楚毅浑然不将几大家族的威胁放在心上,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心中轻叹一声道:“属下誓死以报督主之厚爱!”

摆了摆手,楚毅看了院子当中那几名被查出来的番子一眼,面无表情道:“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曹少钦,你去将他们处理了,给本督挂在旗杆上。”

如果说楚毅的身份果然已经暴露的话,不用想就知道这会儿这一处东厂据点怕是已经被人给死死的盯上了,哪怕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那些人。

现在楚毅竟然将查出来的被收买了的东厂番子尸体挂起来,这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几大家族,他们收买的眼线被发现了。

“督主饶命啊……”

不过是转眼功夫,几名番子便被曹少钦给扭断了脖子,然后将之一个个挂了起来。

距离东厂据点差不多百多丈外,几名仆从陡然之间看到在东厂据点挂起的那几句尸体不由的一愣。

一名王家派来的管事看到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的一惊道:“不好,马六的身份暴露了,快去通秉家主!”

与王家管事一般反应的不止一个人,同样还有其他几家的仆从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所收买的眼线暴露了身份,以极快的速度将消息传了回去。

听涛别院之中,当一名管事将东厂据点的变故告知王栋的时候,王栋不由的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哼一声道:“好一个楚屠夫,他这是对我们的挑衅吗?”

在王栋等人看来,楚毅发现了他们收买的东厂番子,然后杀了将其挂在旗杆上,这就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的行为。

吴县韩兴冷笑一声道:“他这是认为我们不敢将他怎么样吗?只可惜,我等不是南京城里的那些无胆鼠辈,那么多人,竟然被区区一个楚毅抄家灭族,今日就要让这阉贼明白,这苏州府究竟是谁人的地盘。”

说着韩兴豁然起身盯着王栋三人道:“王家主,还请早做决断吧,此乃天赐良机,斩杀阉贼楚毅就在今日啊。”

王栋看向张安平、陈霖二人道:“两位意下如何?”

张安平同陈霖对视一眼,就听得二人咬牙道:“既如此,我等便勠力同心,除了这国之大患!”

王栋颔首道:“诸位,既然这楚毅要断我等财路,那他便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今日不诛杀阉贼,只怕他日我们将为其所害!”

“杀阉贼,杀阉贼!”

亭子一角,王栋伸手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剑斩下,将茶几一角斩落,目光森寒的盯着在场几位家主道:“诸位,不要怪王某将丑话说在前面,此番诛杀楚毅事关我等家族之未来兴衰,若是谁人敢不尽心尽力的话,那便犹如此案!”

诸位家主心中凛然,谁不知道王氏家主王栋就是一个疯子,在那一副和善的面孔之下,却是隐藏着一个疯狂而又可怕的灵魂。

“大哥,你唤二弟归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就在这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身盔甲的王氏二老爷王守备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大家看到王守备不禁拱手一礼,而王守备见到这几位家主的时候神色不变,一点都不奇怪,先是冲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上前向着王栋一礼道:“见过大哥。”

王栋看到王守备的时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二弟回来的正好,大哥正同几位家主商量着做一件救万民于水火之壮举,二弟常在军中,不妨为大家参详一二。”

王守备不由的愣了一下,不过在听了王栋几人的一番解释之后,王守备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道:“你们说楚毅竟然离京来到了我们苏州府,为何事先一点的消息都没有,不会是搞错了吧。”

王栋摆手道:“消息确定属实,至于说楚毅他为什么悄无声息的来到苏州城,只怕对我等没有什么好处,二弟只管说我们要围杀楚毅,需要出动多少人马才可以便是。”

“不错,我等已经决议趁机斩杀阉贼楚毅,王守备只需要帮我们参详一下,我们要出动几许人手才有绝对的把握将楚毅拿下。”

王守备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深吸一口气道:“诸位,那楚毅不止一次遭受伏击,然而每次伏击楚毅之人尽皆没有成功,单单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楚毅那一身实力可谓是深不可测。”

“哼,强弩,火铳齐射,就算是楚毅乃是精钢所铸,那也要将其打成马蜂窝了!更何况我们几家各自请出家中供奉,再加上数百私兵,只怕这楚毅就算是背生双翅也休想逃脱。”

吴县韩家之主,韩兴眼中寒光闪闪道。

强弩、火铳,数百私兵,再加上几位供奉好手,说实话,他们真的想不出,只有区区不到二十人在身边的楚毅,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在这么一股堪称无解的力量袭击下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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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何故驻足苏州府【求月票】

张安平捋着胡须轻笑道:“诸位,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防夜长梦多,若然让那楚毅寻机逃脱,我等将错失良机矣!”

陈霖看了众人一样熬:“一个时辰之后,诸位请带上各家私兵以及供奉汇合,斩杀阉贼,在此一举!”

众人各自散去,听涛别院之中,王守备这会儿坐在王栋对面,兄弟二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才听得王守备道:“大哥,一定要参与其中吗?”

王栋看到王守备那一副犹豫的模样不禁笑道:“怎么,二弟可有什么担心的?”

王守备苦笑一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中却是总有些不安,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伸手拍了拍王守备的肩膀,王栋安抚道:“我们兄弟一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当年出海,族中数十人,只有你我二人活着归来,连那汪洋大海都收不了我们兄弟,区区一个楚毅,又何足道哉!”

被王栋鼓起了信心,王守备看向王栋道:“大哥,要不要我调动手下兵马……”

王栋却是摇了摇头道:“二弟且立刻回返营门便是,介时二弟坐镇大营,不管何人前去搬取救兵,二弟一概不许便可。”

王守备立刻明白过来道“大哥是担心那楚毅会派人前去调兵?”

王栋眼中闪烁精芒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忘了,他可是我大明自天子之下第一人,身上必然有调兵令符,任何人前去调兵,你只管将其斩杀便是,不过让一名士卒离开军营。”

王守备点了点头道:“大哥却是多虑了,不是小弟自夸,我手下那些人马,除非是有我将令,否则的话其他人休想驱使。”

王栋却是摇头道:“人心难测,莫要忘了,楚毅何等身份,他代表的是朝廷,万一你手下士卒倒戈,我等岂不是危矣!”

王守备虽不以为然,但是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到时候一旦出现这种情形,那么他们王家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哥教诲,小弟铭记于心,只要有小弟在,任何人都休想踏出军营一步。”

及至中午时分,如果说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城门口处人流突然暴增,似乎有不少陌生面孔一下涌入了苏州城之中。

本来城门官应该检查这些陌生面孔的身份的,不过他们却是早就得到了吩咐,对于这些人进入苏州城视而不见,浑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东厂据点之外,这会儿苏州城三大家族的家主还有几位海商之家的家主汇聚于此。

偌大的院子当中,黑压压的一片,数百私兵泾渭分明的站在那里,一股子肃杀悍勇之气弥漫。

这些私兵可都是在海上同诸多海寇厮杀出来的,哪一个手中都沾染了鲜血,纵然是放在军中,那都可以称得上是精兵悍卒了。

不过这些私兵当中明显是以张、王、陈三家的私兵数量最多,其他几家每家因为仓促,也只能抽调一二十人罢了。

反倒是张、王、陈三家,本身就是在自家老巢所在,一声令下,每家都调来了百余名私兵,加起来差不多有四百多人的私兵了。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五名气势不俗的江湖一流好手站在几位家主身旁。不用说这几人便是几家平日里所奉养,用之防备江湖中人的好手。

“诸位,出发!”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王栋等人对视一眼,当即率领人马直奔着东厂据点而去。

就在王栋等人刚刚有所行动的时候,一道身影便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东厂据点当中,正是被楚毅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曹少钦。

以曹少钦的身手,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的话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发现他的窥探。

客厅之中,方立、唐寅等人一脸肃然,楚毅则是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卷典籍,神色平静,好似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不存在一样。

当曹少钦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的时候,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曹少钦。

曹少钦向着楚毅拜倒道:“督主,那几家聚集了人马,差不多有四百多人,这会儿正向我们杀过来!”

楚毅缓缓抬起头来,微微颔首道:“本以为是什么难缠的对手,却不曾想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是本督主高看了他们啊!”

方立开口道:“只能说督主先前的算计已经起到了作用,这些人不是不聪明,而是利益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得了督主有开海之意的消息,这些人还能够保持平常心才怪,如今更是陡然得知督主驾临苏州府,莫说是他们了,只怕换做其他人,也会做出一样的反应。”

楚毅颇为赞赏的看了方立一眼。

他身边的几人,除了曹少钦做为他绝对的心腹知晓他的大致谋划之外,其他人却是一无所知。

但是方立却是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这么多,甚至看出这是他故意给苏杭之地的海商挖坑,这份眼光,他身边这些人,还真的没有谁能够比得上方立。

唐寅听了方立的话不由的心中一惊,抬头向着楚毅看了过去,刚好看到楚毅一脸欣赏的看着方立。

这会儿唐寅即便是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只怕事情真的是如方立所说的那般,这根本就是楚毅给这些海商挖的一个坑啊。

唐寅一颗心落了下来,同时脑袋转动开来,思及这一路上,楚毅没有选择在其他地方驻足,偏偏就悬在了苏州府。

以楚毅的智慧与手段,他不可能不清楚进入苏州府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可是楚毅就真的是进了苏州府,甚至以身犯险的进入了苏州城。

楚毅此举在那些想要对付楚毅的人看来,那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可是这根本就是楚毅以身为饵,故意挖的一个大坑啊。

做为出生于苏州府,生长于苏州府地地道道的苏州人,唐寅清楚几大世家在苏州府的强势与可怕的势力。

他先前就曾向楚毅说过,想要推行商税的话,苏州府绝对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所指的便是这苏州府的几大家族。

现在几大家族得知楚毅的消息,惊喜之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啊,尤其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之上,不动手对付楚毅,那才是怪事呢。

唐寅一脸钦佩的看着楚毅叹道:“督主果然算无遗策,此番过后,苏杭二地,豪绅、商贾势力必然一蹶不振,他日推行商税,将会顺畅许多。”

其他人可没有唐寅、方立这么多的心思,这会儿看着唐寅和方立,脸上却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譬如大档头齐琥,哪怕是其习武天赋极高,可是对于这些需要动脑筋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擅长,所以这会儿只能一脸不解的看着唐寅、方立等人。

大地微微震动,以楚毅的修为,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这一丝震动,缓缓起身道:“走吧,随本督去会一会这苏州府的几大家族的家主。”

王栋等人动静却是不小,数百人尤其是一个个手持兵刃、火铳、强弩,任是谁看了都会被吓一跳吧。

尤其是在不少人认出为首的竟然是王家、张家、陈家等苏州府赫赫有名的诸位家主的时候,不少人都禁不住露出兴奋之色。

这是要做什么,王家、张家、陈家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尤其是这般带着兵刃,难不成这几家要造反了吗?

不少人不敢靠近,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暗中议论纷纷啊。

江南文风鼎盛,尤其是苏州城,那更是文人士子众多,不少混迹酒楼、青楼之中的文人士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个自然是无比好奇,仗着自身的身份,从城中各处赶了过来。

“年兄可好,不知这几位家主这么大的动静,所为何事啊?”

几名聚集在一起的文人当中,刚刚赶来的一人冲着几人抱拳一礼,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唰的一下,张顶展开手中美人扇,带着几分自得道:“你们可知晓昨日有一位了不得大人物出现在我们苏州城当中。”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张顶轻笑道:“当今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提督东厂,遥掌锦衣卫、西厂的天下第一大阉贼楚毅,你们说这位算不算大人物呢?”

“什么,竟然是阉贼楚毅,他……他不是应该在京师之中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苏州府!”

张顶冷笑一声道:“谁知道这阉贼来我苏州府作甚,不过楚毅出现在我们苏州府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就是来祸害我大好之苏州府的。”

看了远处数百名各家私兵直奔着东厂据点而去,一人眼中闪过惊骇之色颤声道:“天啊,几位家主他们这不会是想要去围杀楚毅吧!”

张顶笑眯眯道:“否则呢,你们不会以为几位家主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前去恭迎那阉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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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阉了吧!【求月票】

其中一人看着张顶道:“张兄乃是张氏一族旁支,此番若是几位家主真的能够将阉贼楚毅斩杀的话,此举于国有功,将载入青史,光耀千秋啊。而张兄您也将因此而获得极大的好处。”

看得出张顶心中很是激动,楚毅在文人当中那真的是为大半的文人所敌视,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能够杀了楚毅,绝对会为天下文人所敬仰,那时,多的是文人墨客为其立下传记传之后世,光耀千秋绝非虚话。

虽然说他张顶不可能史书留名,可是他做为张氏旁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分润其中一部分好处的。

合拢手中美人扇,张顶看了身边几人一眼道:“诸位可愿同张某前去观看楚毅那阉贼如何伏诛,我们也好从旁为诸位家主摇旗呐喊。”

“哈哈哈,此等壮举,吾等求之不得,一切拜托张兄了!”

听闻张顶能够带他们前去旁观几大家主率领人马围杀楚毅的情形,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以张顶为核心便聚集了十几名文人士子。

柳叶巷形如柳叶,所以因此而得名。

如今柳叶巷之中,那几户百姓早就被外面的动静给吓得缩在家中,将大门关紧,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恐灾祸临头。

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将东厂据点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当一支支箭矢、火铳对准了东厂据点的时候,诸位家主脸上满是自信的神色。

与此同时,苏州府知府苏敏这会儿正在自己府邸之中抱着自己新纳的小妾嬉戏,突然就见自己的心腹师爷匆匆而来。

苏敏不禁皱了皱眉头,一只手从怀中佳人身上抽出,面带不虞的看向那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的师爷。

苏敏冷哼一声道:“师爷,不知道老爷我正忙着吗,莫非是城中出了什么事吗?”

师爷低着头不敢抬头,做为苏敏的心腹,对于苏敏的性情那是再了解不过,要是他看到了苏敏怀中那小妾春光乍泄的模样的话,保不准苏敏就挖了他的双眼。

“老爷,大事不好了,张家、王家、陈家等几位家主率领其家族私兵,奔着东厂据点去了!”

“噗!”

苏敏刚从小妾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一口便喷了出去,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惊愕的道:“东厂的人什么时候招惹这几家了,还有,他们竟然在城中调动家族私兵,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眼中可还有本官,想要造反吗?”

拍了拍怀中小妾丰腴的翘臀,苏敏目送小妾窈窕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这才神色一正看着师爷,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本老爷一五一十的道来。”

以苏敏对师爷的了解,苏敏知道,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城中发生了什么,师爷肯定已经打探了清清楚楚,否则的话,他断然不会前来见自己。

果不其然,就听得师爷一五一十的将他打探来的消息告知苏敏。

苏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师爷道:“你说楚毅于昨日抵达苏州城,本官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你们这些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张家、王家他们都能够发现楚毅行踪,偏偏本官被瞒在鼓里。”

师爷低头道:“大人息怒,那几家在苏州府何等的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再说楚毅一行人悄然入城,根本就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我等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沉吟一番,苏敏缓缓道:“你说那几家带领私兵,他们这是要去围杀楚毅吗?”

师爷点了点头。

苏敏捋着胡须道:“师爷,你说本官如果说带人前去搭救楚总管的话……”

“大人万万不可啊!”

心中一惊,师爷几乎是一脸骇然的向着苏敏道。

苏敏对于师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脸上露出几分讥讽道:“也是,本官在这苏州府,那就同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区别,只需要好吃,好喝,好好为那几家谋利便是。”

师爷劝道:“老爷须得放宽心,非是老爷一位,历来苏州知府都是如老爷一般被几家架空,若是老老实实的同几家合作,那倒也罢了,否则的话,就会被病故于任上啊!”

苏敏道:“若然楚毅在我苏州府出事,天子那里只怕不好交代啊!”

师爷抬头看着苏敏道:“如果说楚毅果真出事,只怕天子那里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来管我等,况且大人只需要随便派一队衙役前去巡视一番便是,到时候真的被朝廷问责,大人也可以应付过去。”

苏敏摆了摆手道:“备轿,本官要即刻出城巡视各县!”

师爷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一脸钦佩的道:“老爷此举甚妙啊!只要老爷不在这苏州城之中,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老爷最多就是失职之罪。”

不提堂堂苏州知府是何等反应,这边东厂据点被包围了起来,王栋向着一名供奉点了点头道:“田供奉,有劳了!”

就见这田供奉腰间斜跨一柄长刀,一身的锦衣,闻言轻笑一声道:“王家主且放心便是。”

说话之间,田供奉身形飘然而起,竟然眨眼之间便落在了那东厂据点大门之前,腰间长刀不知何时出现在其手中,刀光闪过,就见那大门轰然爆裂开来。

大门轰然敞开,田供奉微微一愣,却是不曾想这大门这么容易就开了,本以为对方要派人阻拦他呢。

大门敞开,田供奉就看到在大门内,几道身影正缓缓行了过来。

目光一扫,田供奉看到为首一人一身蟒服,身披大氅,背着双手缓步而来,那一股气势随着对方接近扑面而来。

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羞惭之感来,自己平日里也自号潇洒,然而同对方一比,就好比萤火比之皓月一般。

心神为之夺,猛然之间,一声断喝响起:“田供奉当心!”

心头一股危机升起,刹那之间凭借着本能手中长刀舞动卷起漫天刀光将自身护在刀光之中。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就见曹少钦微微躬着身子,已然到了其近前,田供奉心中大惊,额头之上冷汗直冒。

要知道方才那一下他可是差点就丢了性命,如果说不是他那一手快刀修炼有成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被那数十银针给射杀当场了。

一只手向着田供奉咽喉抓了过来,这要是抓住的话,保管下一刻咽喉碎裂而亡。

“给我撒手啊!”

田供奉大惊,怒喝一声,手中长刀狠狠的斩了下去,迫使曹少钦罢手。

“咦,好快的刀,咱家不杀无名鼠辈,且报上名来!”

田供奉后退几步,惊惧而又戒备的盯着曹少钦,缓缓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万里独行田伯光是也!”

曹少钦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背着双手的楚毅陡然之间闻知田伯光之名不由的眼睛一眯。

虽然说已经见过了岳不群、令狐冲、东方不败这些人,但是对于这田伯光,楚毅还真的有些惊讶。

田伯光一介淫贼,可以说人人喊打之辈,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为了这几家的供奉之一。

看了田伯光一眼,楚毅轻笑一声道:“好一个田伯光。”

而田伯光注意到楚毅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是生出几分不妙之感,就听得楚毅开口道:“曹少钦,给本督阉了他,断了他奇经八脉,你可能做到?”

“什么!”

田伯光不由大惊失色,他自问同楚毅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甚至他都是第一次见到楚毅,真不知道对方为何一副对自己极为厌弃的模样。

曹少钦显然是没有想到楚毅竟然会这般吩咐于他,要知道他跟随楚毅那么久,可从来没有见到楚毅这么厌弃一个人。

要知道就算是被楚毅斩杀的那些人,楚毅也都没有像这般厌弃田伯光一般厌弃对方。

“奴婢领命!”

既然是楚毅的命令,在曹少钦看来,那就必须要完成,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再说了,区区一个田伯光,他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方才只是一交手,曹少钦便看出了田伯光的优缺点。

田伯光轻功身份极其高明,加之一手凌厉的快刀,哪怕是绝顶强者都未必能轻易将其拿下。

然而曹少钦修炼葵花宝典,最快的就是速度,同修炼了葵花宝典的曹少钦比速度,那真的是遇到了对手了。

看着田伯光,曹少钦一脸威势道:“田伯光,我家督主的话你可听到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田伯光气的怒急大骂道:“一群阉人,竟然想阉了你田爷爷我,我要将你们大卸八块!”

这边的变故却是让王栋等人看的摸不着头脑,不过有田伯光拖住了曹少钦,几位家主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楚毅身上。

行至门前,楚毅宛若一株挺拔的青松立在那里,那一股威慑百官的气势一出,即便是王栋等人都禁不住感受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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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田兄太惨了!

“尔等好大的狗胆,见到督主,还不速速跪拜!”

方立站在楚毅身旁,冲着王栋等人大喝一声道。

微微一愣,王栋几人回神过来,看着楚毅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来,如果说不知亲眼所见的话,他们很难相信传说中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楚毅竟然看上去如此儒雅清秀,抛开其身份的话,只怕会被人当做哪家的贵公子。

王栋微微拱手一礼道:“今日得见楚总管,真是在下之荣幸啊!”

张安平等人冲着楚毅拱了拱手却是没有开口说话,显然是公推王栋为主。

楚毅背着一只手,神色平静的扫了王栋几人一眼道:“诸位如此兴师动众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王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苏州风景秀丽,景色怡人,却是一处极佳的休憩之地,我等仰慕楚总管之大名,特意为楚总管选了一处上佳的风水宝地做为埋骨之地,还请楚总管笑纳!”

楚毅轻笑道:“哦,诸位却是有心了啊,只是不知诸位是否为自己也选好了埋骨之地呢?”

这边楚毅同王栋言语交锋,而曹少钦同田伯光之间却是快要分出胜负来了。

田伯光比起曹少钦来本身就差了一筹,如果说先前曹少钦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所以出手之间没有下狠手,但是楚毅直接点名要让他将田伯光给阉了,曹少钦自然不敢松懈。

再出手之间那就一下子变得无比之凌厉,曹少钦这一认真起来,田伯光如何是其对手,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田伯光便被曹少钦给卸掉了一条手臂,这会儿一条腿也落入曹少钦手中。

试图仗着上佳的轻功脱身的田伯光身形刚刚冲起就被鬼魅一般的曹少钦一把抓住了脚腕。

一声惨叫传来,就见曹少钦将田伯光狠狠的砸在地上,伸手一抓,跌落于地的快刀落入曹少钦手中,随着刀光一闪,田伯光跨间顿时为鲜血所染红了一片。

原本被砸在了地上几乎散架了一般的田伯光被曹少钦一刀斩了下去顿时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死死的夹紧了双腿,凄厉无比的惨叫以及地上的鲜血让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禁不住胯下一凉,心头生出几分惊惧。

田伯光在几位供奉当中,那是素来以风流而著称,没少吹嘘自己床上功夫到底有多么强,结果今天竟然被人给阉了做太监。

看看地上抽搐哀嚎不已的田伯光,再看看神色平静的曹少钦、楚毅等人,大家心中寒意顿生。

难道说这就是太监的癖好吗?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田伯光这等人来说,只怕被斩去了是非根,生不如死吧。

尤其是曹少钦手中刀光闪烁,转眼之间,田伯光的手筋、脚筋统统被挑断,如此一来,田伯光整个人与废人无异。

淡淡的瞥了田伯光一眼,曹少钦提刀向着楚毅拱手一礼道:“督主,要如何处置这田伯光?”

楚毅摆了摆手道:“他不是喜欢坏人清白吗?那就随便找一家青楼送去,也让他尝一尝,那种被人强迫的感觉,想来有的是人喜欢他吧!”

王栋等人听了不由得一阵恶寒,这也太狠了吧。

田伯光身形挺拔,既然自命风流,那么自身气质也不算太差,如果说真的丢到青楼去,以某一部分人的特殊爱好,只怕真的如楚毅一般,绝对会有不少人喜欢田伯光这种类型的。

一想到田伯光将来可能会落得什么下场,大家看向田伯光的目光有些古怪起来,甚至有人看到田伯光的时候,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神光,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躺在地上差点痛的昏死过去的田伯光陡然之间听到楚毅的话,不由的冲着楚毅吼道:“阉贼,你竟然如此之恶毒,你不得好死啊!”

“真是聒噪!”

下一刻曹少钦上前一步,手中刀在田伯光口中那么一卷,顿时一团鲜血喷出,生生斩去了田伯光的口舌。

这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的几名供奉不禁一个个盯着楚毅几人怒喝道:“阉贼,你竟如此侮辱田兄,今日必杀尔等为田兄报仇。”

王栋更是眯着眼睛,满是忌惮的看着楚毅,传言之中楚毅杀人不眨眼,今日一见,比之王栋所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轻描淡写之间,楚毅便让田伯光落得如此之下场,尤其是看他们所带来的那些私兵,不少人都用一种惊惧之色看着楚毅,可想而知方才楚毅之举带给这些士卒何等的震撼。

王栋好歹也曾经历过大场面,深知士气的重要性,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阉贼,田供奉与你无仇无怨,你竟然对其下如此之狠手,今日不杀了你这阉贼,他日这大明天下百姓,不知要有多少为你所鱼肉。”

说着王栋向着身后一众私兵道:“众儿郎,尔等可都看到了吗,这便是那祸国殃民的阉贼楚毅,今日诸位若能将其斩杀,那便是我大明之功臣。”

张安平捋着胡须道:“只要谁人能够手刃楚毅者,本家主愿赏银万两,庄园一处,良田千亩!”

张安平此话一出口,顿时四百多私兵一个个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两眼放光的盯着楚毅,看那反应就如同一只只的恶狼一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楚毅给碎尸万段了。

王栋一挥手,顿时就听得一人呼喝道:“火铳、弩箭,齐射!”

刹那之间,火铳与弩箭齐射而出,直奔着楚毅而来。

楚毅却是神色平静,丝毫没有紧张与慌乱之色,就听得齐琥一声咆哮道:“尔等狂妄,敢伤督主者,杀无赦!”

一只一人高,重达几百斤的巨大的精钢盾牌自齐琥手中脱手而飞同时冲着楚毅道:“督主,接盾牌!”

楚毅双手一抖,刹那之间,漫天银光激射,数以百计的银针激射而出,好似一场白芒骤雨一般。

在箭矢与火铳临身之前,楚毅接过厚重无比的盾牌挡在身前,顿时就听得一阵刺耳的叮当声。

厚达几寸的精钢盾牌当真是坚实无比,任凭那强弩以及火铳,也不过是在盾牌之上留下点点痕迹罢了。

虽然说冲击力惊人,可是对于楚毅这等先天强者来说,区区一点冲击力甚至都不如同一名好手硬碰硬来的麻烦。

一波火铳与箭雨过后,楚毅手持盾牌安然无恙的站在门口处,反倒是那些暴露在楚毅视线当中的火铳手以及弓弩手却是一个个没了声息。

说实话,除非是陷入到乱军包围当中,刀枪加身,否则只要有腾挪的于地以及护身之物,楚毅这等先天强者还真的不惧其他。

只要自身不受伤,立于不败之地,一波反击下去,就是数十名私兵丧命于楚毅之手。

如此之惊人变故自然是看的王栋几位家主目瞪口呆,要不是在他们身前一直都有一群盾牌手守护的话,恐怕方才他们几位也被楚毅射杀了。

又惊又怒的王栋等人看着楚毅的眼神之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恐惧之色。

一名供奉见到这般情形不禁高声大叫道:“大家杀上前去,一定要近身缠斗,否则难杀此阉贼!”

身为江湖好手,自然清楚如何对付江湖中人。

单打独斗的话,没有几个士卒能够比得上江湖中人,只要不被围攻,一名江湖好手足可以击杀数十上百的士卒。

然而一旦陷入到重重包围当中,乱箭加身,长矛齐刺,就算是江湖一流好手都翻不起什么水花来。

那供奉一声大喊却是惊醒了王栋等人。

就听得王栋喝道:“所有人给我冲上去,贴身搏杀,务必要将斩杀阉贼楚毅!”

与此同时,王栋向着一脸惊色的张安平等几位家主道:“诸位,楚毅要比我们想象中难缠,大家且先后退,务必要保证自身安危。”

东厂据点之中,近二十名东厂番子手持利刃冲出同杀上来的一众私兵厮杀在一起。

数十名手持长矛的私兵向着张安平那堪称惊人的悬赏不禁向着楚毅刺了过去。

就见数十支寒光闪闪的长矛刺向了楚毅,楚毅不退半步,反而是一个箭步上前,手那么一甩,足足一人高的盾牌横扫而过,顿时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但凡是被那盾牌擦着的私兵要么当场被撞飞口吐鲜血而亡,要么骨断筋折惨嚎连连。

“杀,给我杀了他!”

王栋等人眼看着楚毅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私兵包围当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至少就是十余名的私兵送命,只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单单是被楚毅所打杀的私兵就差不多有六七十人之多。

齐琥也弃了先前所用的宝剑,这会儿手中反倒是一柄关公大刀在手,刀光闪闪,方圆一丈之内根本没有人能够站着。

躲在私兵后方的几位家主这会儿已经是被这变故给搞懵了,本以为数百私兵再加上几名供奉,完全可以轻易围杀楚毅了,可是事实却是他们太过低估了楚毅等人的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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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好!

先前叫嚣的最为厉害的吴县韩兴这会儿面色铁青的看着一名名私兵轻易的被楚毅还有其手下斩杀。

要知道这些私兵那可都是敢战之悍勇之士,甚至有着同海盗厮杀的经历,无论哪一个就算是放之大明边镇之中,那也是最为精锐的士卒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群悍卒,在面对楚毅一干手下的时候,竟然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被轻松斩杀了近三分之一多,结果却只是杀了几名东厂番子。

“射啊,给我狠狠的射,射死他们!”

张安平声音嘶哑的吼道。

先前被楚毅以银针射杀了大半的弓弩手、火铳手,这会儿一部分私兵捡起了弓弩以及火铳向着楚毅等人射了过去。

楚毅眉头一挑,身形一个纵身,手中盾牌狠狠的砸了下去,顿时数名私兵直接被拍在了盾牌之下,当场就被砸死。

楚毅这是奔着王栋等几位家主的方向而来,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人能够拦住楚毅的脚步。

察觉到楚毅的目的,几位家主不禁神色为之大变,楚毅这么凶悍,这要是让楚毅近身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陈霖咬牙冲着身边一直护着他们的几名供奉道:“几位供奉,还请出手拦下楚毅这阉贼。”

那几名供奉先前一直护在几位家主身边,那也是亲眼目睹楚毅之凶悍的,这会儿听了陈霖的话,对视一眼,只听得一名修炼横炼外家功夫的大汉喝道:“诸位,我等平日里得家主供奉,今日自当效力!”

说话之间,几名供奉不管心中愿意不愿意,齐齐向着楚毅扑了过去。

这可是四名放之江湖之上的一流好手,哪怕是在一流好手当中,那也是拔尖的,比之宁中则来还要强出一筹。

如果说四人围杀的话,如左冷禅这样的顶尖强者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他们的对手乃是楚毅,楚毅一身修为之高且不提,单单是其修炼葵花宝典,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这就不是想联手围杀就能够联手的。

真当楚毅这先天修为是假的吗,四名一流好手放在任何地方那都能够纵横自如了,只可惜他们面对的额是楚毅这等强者。

一根齐眉棍直奔楚毅当头落下,楚毅身形一晃,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另外一名供奉的身侧,一手向着对方心口点了过去。

那一名供奉心中大惊失色,宝剑卷起剑光将自身护了起来,同时身形暴退,只是一招,楚毅便破了四人联手围杀之局面。

手持齐眉棍,一身的横炼外家功夫的齐业一声嘶吼,就见其周身衣衫炸开,精装无比的身躯暴露出来,好似钢铁浇筑一般,一脚踏在地上,愣是将地上铺就的青石给生生的踏碎。

齐业如怒目罗汉一般向着楚毅扑上来,同时向着远处的王栋等人示警道:“几位家主速走,我等只怕拦不下楚毅此阉贼!”

剩下的几名供奉也是试图阻挡楚毅的脚步,可是楚毅身形飘忽不定,结果人人自危,别说是阻拦楚毅了,能够在楚毅手下保住性命,那已经是他们人多势众的缘故了。

而张安平、陈霖等人这会儿眼看着数百私兵愣是拿楚毅没有一点办法,加之楚毅也一点点的接近他们,这要是再不想办法,可能要不了多久,楚毅就杀到他们近前将他们给斩杀了。

张安平等人齐齐的看向了王栋,只听得张安平道:“王兄,我们错估了楚毅的实力,单单靠这点人手根本不足以将其斩杀,还请王兄速速请王守备率军而来围杀楚毅。”

王栋长吸一口气,看了远处在四名供奉围攻之下仍然不妨碍其斩杀私兵的楚毅,咬了咬牙吼道:“管家,你亲自走一趟,请二弟务必发兵前来。”

王府管家闻言冲着王栋道:“家主放心,老奴这便前去,定请的二老爷发兵。”

看着管家远去的身影,王栋自一名私兵手中夺过一柄长刀,那富态的脸上露出几分凶狠之色喝道:“几位,我等身后便是诸多家眷,今日不杀楚毅,我等定将为楚毅所杀,所以生死在此一举。”

能够成为海商家族,做为家主如果说连这点狠厉都没有的话,只怕也不可能在残酷的海贸大环境当中生存下来。

所以说在场的几位家主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哪怕是心中再怎么惊惧于楚毅的强横,可是他们哪一个都曾亲手拎着刀枪同海盗斯杀过不止一次,所以说别看他们一个个身为家主,却也不是那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的软包。

张安平一把扯掉身上的华服,竟然露出一身的软甲来,这软甲明显是有能工巧匠所打造,即轻薄又坚实耐用。

一名家仆上前,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取下盒子,其中赫然是一杆长枪。

张安平取过其中两截的长枪,精钢长枪对接在一起,咔嚓一声,就见张安平舞动手中长枪,哈哈大笑道:“诸位,有多久没有亲身杀敌了,可还能够抡得动刀枪否!”

一旁的陈霖看了张安平一眼不禁哈哈大笑一声,同样是撕破了身上的外衣,一身银光闪闪的甲胄在身,一柄倭刀被家仆递上。

只听得陈霖向着张安平道:“张兄,今日你我并肩而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杀!”

就见陈霖一个跃步竟然跨越的数丈距离,如果说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很难相信陈霖这么一位平日里非常之低调的家主竟然会有一身相当精妙的功夫。

最关键的是陈霖修炼的并非是内家功夫,所以一般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察觉陈霖这么一个豪商会是一名外家好手。

不过大家谁还不知谁的底细,所以看到陈霖、张安平几人如此,韩兴等人一声轻叹,各自取了兵器在手,随时准备与楚毅等人一战。

一身实力最高的便是陈霖,陈霖一身外家功夫已经达到了可以媲美江湖一流好手的程度,至于说其他几位家主,真的拼命起来的话,也就相当于江湖三流、二流好手罢了。

靠着家族偌大的资源,能够修炼到这般程度,说实话,几位家主自身的习武天赋真的不怎么样。

楚毅看到一身甲胄,手持倭刀而来的陈霖不由得一愣,继而微微摇了摇头,这陈霖胆色倒是不俗,身为家主,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对于自己的性命无比在意才对,可是在情形不妙的情况下,几位家主一个都没有逃跑,反而是上前来拼命。

其他不说,单单是这点就足够让楚毅郑重以待了,同时楚毅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朝廷想要在江南收税,为什么一次次的失败,甚至连税吏都被围杀。

这些人为了自身利益可以说连死都不怕,杀官造反对他们来说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

一掌拍在一名供奉的胸口,就见其胸口当即便塌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撞到在两名私兵身上,连同那两名私兵没有什么动静便丢了性命。

齐业这会儿气喘吁吁,齐眉棍再次向着楚毅砸了下去,而陈霖则是补了方才被楚毅一巴掌拍死的那名供奉的缺,倭刀破空劈向楚毅,这一刀要是划在了楚毅胸膛处的话,只怕当场就能够将其开膛破肚。

楚毅眼睛一眯,脚步后退一步,那刀锋便贴着楚毅的衣衫划过,虽然仅差了分毫,却是无法伤及楚毅一丝一毫。

“撒手吧!”

只听得楚毅一声断喝,就见企业手中齐眉棍顿时脱手落入楚毅手中,随之楚毅将齐眉棍向着企业一推,噗嗤一声,齐眉棍直接洞穿了浑身热汗的齐业之胸膛。

“齐业!”

齐业正是陈家的供奉,这会儿眼看着齐业被楚毅给打杀,陈霖不由的嘶吼了一声,手中倭刀卷起了漫天刀芒,凌厉无比的刀法简单而又充斥着无限的杀机,其中路数明显带有几分东瀛刀法的特征。

陈霖虽算不得什么武道奇才,可是却结合中原刀法于东瀛刀法,摸索出一门凌厉而又诡异的刀法出来。

仗着这一门刀法,陈霖一跃成为诸位家主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位,如今其刀法一经施展便被楚毅看破了底细。

叮当一声,楚毅伸手轻弹了一下,而陈霖只觉得手中倭刀之上一股可怕的内息涌来。

几乎是本能一般,倭刀脱手,若然不撒手,一旦那一股内息入体,陈霖绝对会遭受重创。

然而下一刻楚毅那一张面孔却是出现在陈霖近前,一只手卡住了陈霖的脖子,只听得楚毅轻叹一声道:“若是楚某没有认错的话,尊驾便是苏州府陈家之主,陈霖吧!”

这要是一般人被人抓住了脖子的话,只怕早就吓坏了,可是陈霖也就是露出几分惊骇之色,却没有一丝惧色,冷冷的看着楚毅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某绝不会求饶一声。”

咔嚓几声,楚毅三下两下便捏碎了陈霖的肩胛,踢碎了其膝盖在陈霖惊怒的目光当中道:“陈家主一人上路岂不是清冷了些,一家人总要团团圆圆才好,陈家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屠夫,疯子,你就是个魔鬼啊!”

陈霖的确是不怕死,可是他背后可是有一个偌大的家族呢,族中妻女、兄弟、亲眷至少上百人之多,听楚毅这意思,那是要灭了陈家满门上下啊。

顿时陈霖整个人都崩溃了,眼中满是愤怒与疯狂之色冲着楚毅破口大骂:“阉贼,要杀就杀我一个,祸不及家人,你这么做会遭天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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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祸不及家人啊!【感谢琉璃100张月票】

楚毅提着陈霖,身形一晃避开两名供奉的袭杀,不屑的看了陈霖一眼道:“这会儿你知道祸不及家人了,当初围杀税吏,今日动用私兵围杀朝廷官员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提着陈霖,楚毅闲庭适步的在乱军当中随手一指便可以轻易点杀一名士卒,眼见陈霖落入楚毅手中,尤其是陈家的私兵那更是疯了一般奔着楚毅杀了过来。

陈霖冲着那些私兵吼道:“杀了他,给本家主杀了他,谁若能杀了此阉贼,我陈氏愿以一半家财奉上,天地共鉴!”

落入到楚毅手中,陈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活命,他相信楚毅在其死前必定会先行将他给斩杀了,可是就算是如此,陈霖仍然向着众人悬赏。

只要楚毅能够被斩杀,就算是搭上了他自己的性命那又如何,至少他陈家可以保全。

王栋这会儿高呼一声道:“所有人都听到了吧,陈兄的话,我等皆可做为见证人,只要杀了阉贼楚毅,我等几家许他成为新的海商。”

这些私兵皆是有过海上经历的,所有他们非常清楚能够成为海商到底能够获得多么惊人的财富。

如今王栋这么说,再加上先前张安平的悬赏以及陈家一半的家财,所有人都浑身颤抖,两眼通红。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他不说,单单是陈家一半的家财那至少都是百万两纹银,只要杀了楚毅,就能够得到如此之多的金银,这如何不让这些本就为了金银而卖命的私兵为之疯狂。

别说是杀楚毅了,就算是这会儿让他们去杀天子,他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冲上去将皇帝给剁碎了。

上百名私兵不只是陈家的私兵,还有其他几家的私兵这会儿也都齐刷刷的奔着楚毅而来,看那架势,就算是拿性命去堆也要将楚毅给堆死。

这边齐琥等人压力顿时轻了不少,不过有齐琥、曹少钦、楚方这等好手在,就算是那些私兵不离开也不是什么问题。

齐琥手中关公大刀挥动,砍杀了几名私兵向着曹少钦几人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相助督主大人。”

眼看那么多人奔着楚毅而去,就算是齐琥他们知道楚毅实力强横,一样也忍不住的为楚毅捏了一把冷汗,唯恐楚毅出了什么意外。

齐琥身形一跃,直接扑向那一群私兵,手中关公大刀抡起,顿时腰斩了几名私兵。

楚毅看着围拢上来的私兵不禁冷笑一声,脚下一顿,身形拔地而起,正落在高墙之上,同时将手中提着的陈霖向着东厂据点所在的院子当中丢了过去。

没有陈霖做为累赘,楚毅身形一晃避开了一波箭雨以及火铳射杀,下一刻楚毅手中一片银针洒出,顿时那些手握火铳以及强弩的私兵一个个的惨叫着跌落于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看着楚毅在上百私兵包围当中轻松杀人的情形,一身软甲在身的张安平手持长枪,皱着眉头道:“我等太过低估了楚毅的修为,不曾想先天强者竟然如之强横,早知如此,定然倾尽所有力量。”

显然几家算养了供奉,甚至自身也习武强身,可是他们却是从来没有同先天强者接触过啊。

所以说他们就算是知晓楚毅乃是先天强者,却是低估了先天强者的可怕之处,以为有五位供奉联手的话即便不敌,好歹也能够拖住楚毅啊。

在数百私兵包围当中,一名江湖上的好手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轻松就能够被围杀致死。

按照几位家主的计划就是几名供奉困住楚毅,然后以私兵围杀。

不得不说,这几位家主的思路是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们能够请来五尊譬如左冷禅这等级别的顶尖强者联手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将楚毅给围杀了呢。

但是他们所供养的供奉却是差了太多,或许围杀左冷禅没问题,但是围杀楚毅这般的先天却是妄想了。

王栋沉声道:“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大家快想办法,如何才能够斩杀楚毅,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阉贼可是准备灭了陈兄满门啊,我们与陈家主一样,到时候一旦落入楚毅手中,大家就等着满门老少,共赴黄泉吧!”

众人闻言不由的一个个面色铁青,先前楚毅同陈霖所说的话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好,这话从楚毅这杀神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让他们心中毛毛的呢。

纵然是为了一门老小考虑,他们也必须要将楚毅给斩杀了啊。

张安平看着王栋道:“王兄,王守备那里怎么还没有发兵,我们的人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这会儿围杀楚毅的上百名私兵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大半了,虽然说这些私兵一个个红了眼睛一般的向着楚毅涌上去,可是楚毅闲庭适步一般,杀人都不用第二招,照这般情形,最多盏茶功夫,他们所带来的数百私兵只怕就要被斩杀殆尽了。

苏州府卫所大营之中,得了王栋的提醒,王守备这会儿亲自坐镇于大营之中,并且传令下去,任何一人胆敢私自出营,杀无赦。

坐在营房之中,王守备不时的向着城中东厂据点方向望去,这会儿双方肯定已经交手了,王守备心神不宁,在营帐当中坐立不安,时而坐下,时而起身。

虽然说这次诸位家主准备的相当充分,便是王守备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是每每思及这一次要对付的目标是楚毅的时候,王守备都禁不住心中生出不安之感来。

毕竟楚毅几次遇袭,甚至连吕文阳都出动大军对付楚毅仍然是落得被斩杀的下场,他真的担心自己兄长此番举动会失败啊。

一旦失败的话,那后果都不用说,王守备自己心中都清楚。

“二老爷,二老爷,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营房之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刚刚坐下的王守备豁然起身,一步上前出现在营房门口处,就见到自己的心腹将领正带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而来。

不用说那人正是被王栋派来的王府管家,那管家看到王守备的时候噗通一声跪在王守备面前,颤声道:“二老爷,快发兵啊,大老爷他们危险了!”

王守备身子一晃,一把将管家扶了起来,盯着对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哥他们准备的那么周全,为何还拿不下楚毅。”

管家带着几分哭腔道:“二老爷有所不知,那楚毅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不过二十余人,愣是杀得几家私兵溃不成军啊。”

“什么!”

王守备比谁都清楚那些私兵到底有何等的战力,说不好听点,他手下的这些人马如果对上那些私兵的话,怕是死上大半都未必能够将那些私兵给歼灭。

管家冲着王守备道:“二老爷,还犹豫什么,快快发兵吧,如果晚了的话,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王守备深吸一口气,向着那心腹将领道“传本守备军令,大军集结,随我前去剿灭贼寇。”

很快军营之中数千兵马便聚集了起来,这苏州府竟然能够聚集数千兵马,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这其中少不得王家投入了不少银钱,否则的话,按照惯例,一个卫所几千人,能够召集几百能战的士卒就不错了。

虽然说这数千兵马当中大半都是老弱病残,但是精壮士卒也占了有上千人之多。

看了那些老弱病残,王守备一声令下,就见一众精壮士卒上前几步站了出来,盏茶功夫就见一队士卒轰然出了兵营直奔着苏州城内而去。

城门口处,不少人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士卒涌过来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不少人知道几大家族似乎在针对东厂据点有所行动,这会儿却是一脸的愕然。

谁不知道这苏州府的卫所士卒由王家掌控啊,这会儿连卫所兵卒都出动了,难不成王家这次撞上了铁板不成?

大军轰隆隆的入城,闹出了偌大的动静。

这边东厂据点所在,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二十余名东厂番子这会儿还能够站着的只剩下那么五人,就算是曹少钦、楚方、齐琥几人这会儿也都筋疲力尽的站在那里。

就算是几百头猪想要一一将其砍杀,那也要花费一番力气吧,更何况还是一群手持凶器的精锐悍卒。

楚方腰间一道刀伤,鲜血都染红了衣衫,哪怕是曹少钦、齐琥也都有些狼狈,也就是唐寅、方立二人没有参与厮杀,身上还算整齐。

这边楚毅一巴掌拍飞了张安民手中的长枪,将包括王栋在内的几位家主齐齐拿下,就在这时大地震动,楚毅、王栋等人齐齐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王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阉贼,二弟率军而来,今日你插翅难飞,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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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全都跟了上来,嗖嗖嗖的冒出一个个脑袋在东张西望。

“人呢?那帮朝鲜大军的人呢?”

“刚刚还看见上千号人挤成一堆来着,他娘的怎么一眨眼连个鬼都没有了。”

“难不成我们真的啥也没打着,被那些家伙迂回打到大帅主阵侧后去了?”

骑炮排长急了火,干脆从隐蔽的草丛站起来朝外跑。他想回到刚刚的炮击阵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这一动,全排的人都跟着跑出来,呼啦啦想要到高处去看看情况。等他们七手八脚的又回到原本的炮击阵地,已经是跑的气喘吁吁,双手扶膝。

可当骑炮排的人回到原来的阵地,他们顺着刚刚炮击的射界向外看——原先一窝蜂般的朝鲜火铳手就从他们面前横排通过,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地面上有一道道跳弹攻击留下的沟壑。由于总共射击了三十多发炮弹,两三百米距离内,地皮都被炮弹给犁了一遍。

而就在这一条条泥浪翻滚的沟壑中,是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尸体和惨嚎的伤员。乍一眼看去,整个地面一片血红的赤色。再仔细看看,大量的残肢断臂跟泥土混杂,肚破肠流的状况随处可见。不少朝鲜伤员还没死,却只能在炮击之地上来回翻滚,或痛哭求死。

“我的老天呀,这得死了多少人?”

“这是我们干的?”

“这些家伙被我们打垮了吧?”

面对密集敌人侧翼,首次出战的‘革命军’近卫队骑炮部队打了个开门红。他们用自己突如其来的火力倾泻,轰的敌人一个迂回袭击千人队伤亡不小,直接击毙击伤的战果近百人。

从战术上来讲,骑炮排的攻击获得了成功。

可是……

“排长,你看!”一名骑炮士兵指着百多米外的一块空地,急声喊道:“我们的敌人没被轰垮,他们在攻击我们的侧翼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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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不服!【求月票】

反倒是楚毅,神色平静的看了远处率领大军而来的王守备一眼,看着一脸张狂的王栋几人道:“私藏刀兵,蓄养死士,谋杀朝廷命官,再加上一个擅自调动兵马,无论哪一条都足够将尔等抄家灭族了!”

被五花大绑的几位家主虽然面色惨白,却是真的没有什么畏惧之色,早在他们行事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哪怕这个结果是最坏的,但是以他们的经历而言,还不至于吓得瘫软哀嚎求饶不已。

这个时代想要在海上讨饭吃,不只是要面对国内同行的竞争,更是要应对海上层出不穷的海盗,甚至要同同佛朗机人争斗,所以说能够成为海商家族之主的人都非是贪生怕死之辈,若然贪生怕死的话,只怕也不可能带领家族在如此残酷的环境当中崛起。

哗啦一声,巷子之外,上千士卒轰然顿足,一身戎装的王守备手持一杆长矛,目光落在了楚毅还有被绑在那里的王栋等人,神色微微一变。

虽然说早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妙,却是没想到等到他赶来的时候,却是这般情形。

手中长矛遥指楚毅道:“楚总管,放了我家大哥还有几位家主!”

楚毅转身,看向王守备轻笑道:“哦,王守备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说对这些反贼视而不见吗,还是说尔等都想要造反不成?”

随同王守备而来的卫所大军只有上千精壮,这些人平日里的确是得王家恩惠不浅,先前王守备带他们出兵营的时候也没有告知这些士卒究竟要做什么,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楚毅这么一开口,不少士卒不由的神色为之大变。

毕竟大明余威犹在,先前几家私兵差不多相当于几家培养出来的死士,自然是对几位家主忠心耿耿,哪怕是让他们造反,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然而此番随同王守备而来的这些士卒却是不同,他们之中不少人心中还对大明天子皇权心怀敬畏,造反之事决然不敢乱来。

因此在听了楚毅的话之后,不少人心神震动,露出惶恐之色。

王守备猛地抖动长矛狠狠的顿在地上,就听得王守备喝道:“慌什么慌,我等不过是在斩杀贼寇而已,何曾造反?”

楚毅轻笑道:“哦,贼寇?王守备莫非是在睁眼说瞎话不成?本督乃是大明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天子钦封之钦差大臣,御赐令牌在此,本督倒是要看看你还如何颠倒是非。”

“哈哈哈哈,在这苏州府,我王家就是天,本守备的话就是王法,我说你是贼寇,那你便是贼寇!”

楚毅淡淡道:“是吗,你何不问一问你这些手下,可有人不服吗?”

一声冷哼,王守备目光撇过身后一众士卒冷冷道:“尔等对本守备的话,可有什么不服吗?”

不得不说王家在苏州府的凶名实在是太盛了,这些士卒在王守备的目光之下根本就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就在王守备面带得意之色,转身向着楚毅的时候,突然就听得身边一声怒吼道:“末将不服!”

王守备心头不由的一惊,下意识的转头向着身侧望去,然后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刺目的刀光划过,下一刻脑袋便飞了起来,只见一名副将手持大刀一刀将王守备给枭首!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就算是一副笃定吃定了楚毅的王栋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惊愕,盯着那一刀劈了王守备的副将惊呼一声道:“宋子明,你个叛徒,你竟然敢背叛我们王家!”

一刀劈了王守备的宋子明提着王守备的脑袋,冲着王栋冷笑一声道:“王家主此言差矣,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自当效忠于陛下才是,况且本官与王守备只是同僚,又何来背叛之说。”

说着宋子明提着王守备的脑袋冲着被镇住了的一众士卒吼道:“王氏一族大逆不道,竟然围攻朝廷钦差,此乃诛九族之不赦之罪,尔等身为我大明将士,难道要同王家一起造反不成?”

本身这些将士就不是王家的私兵、死士之类,如果说王守备没有被宋子明斩杀的话,可能大家迫于其威势,还不敢有什么举动,但是现在王守备被斩杀,王家之主王栋也被拿下,就算是人群当中有一些忠于王家之人,这会儿也不敢强自出头,傻子都能够看得出,随着宋子明一刀砍了王守备的脑袋,这些士卒已然不可能再对楚毅等人出手了。

宋子明上前一步,轰然拜倒在楚毅身前道:“末将宋子明,拜见督主大人,救驾来迟,还请督主大人恕罪!”

楚毅打量了宋子明一眼,微微颔首,上前将宋子明扶了起来道:“宋将军果然深明大义,能够临阵斩杀叛逆,功莫大焉,待来日本督必禀明天子,以表将军之功绩!”

宋子明眼中闪过几分喜色,却是恭敬道:“末将不敢领功,此番能够平定叛逆,皆赖督主之天威震慑。”

拍了拍宋子明的肩膀,楚毅满意的道:“你很不错,苏州府士卒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本督主便任命你为苏州府守备!”

宋子明行险一搏,如今得到楚毅赏识,自然是心中大为欢喜,听得楚毅封他为苏州府守备不禁轰然拜倒在楚毅身前。

虽然说楚毅封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这天下间谁不知道当今天子对楚毅那真的是言听计从,莫说只是封赏一个守备,就算是到时候为其向天子讨一个爵位,对于楚毅而言,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宋子明起身,一脸肃穆的冲着身后一众士卒喝道:“尔等还不速速拜见总管大人!”

一众将士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见这些士卒向着楚毅拜了下去,山呼:“吾等拜见总管大人,总管千岁千岁,千千岁!”

很快在宋子明的清理之下,王家在军中的数十名心腹自然是被一一的清理了出来,没有这些人,宋子明接着楚毅的威势果断的提拔了一部分人,如此一来自然是轻易的掌控了大军。

目睹这一切的王栋、张安平等人皆是如丧考妣一般,他们不恨楚毅,只恨临阵叛变,导致大好局面瞬间崩塌的宋子明,如果说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只怕这会儿几位家主的目光早就将宋子明给杀死了无数次了。

苏州府府衙之中,一名衙役快步进入府衙后院之中,这会儿知府苏敏眼见那名衙役前来不禁目光一凝,沉声喝道:“情况怎么样,可有分出结果来!”

显然苏敏一直都在关注着楚毅同王栋等人之间的结果,如今见到衙役前来,苏敏感觉很有可能是双方已经分出了结果。

果不其然,只听得那衙役冲着苏敏恭敬一礼道:“回禀大人,以王氏为首的几大家族皆已为楚毅所拿下,叛将王守备为其副将宋子明临阵斩杀,全军归降于楚毅,城中大局已定!”

“什么?”

苏敏不由一惊,做为一个被架空了的苏州知府,苏敏倒也不是没有一点能力,正是因为其能力不算太差,所以才更清楚苏州几大家族的实力,以王氏、张氏、陈氏三大家族为首,联合下面各县的海商家族一同出手对付楚毅,在苏敏看来楚毅此番只怕是在劫难逃。

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反倒是不被其看好的楚毅竟然胜了。

那亲信衙役向着苏敏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苏敏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点起府衙所有衙役,随本官前去拜见总管大人!”

这边苏敏带人前去拜见楚毅,而苏州府除了张家、王家、陈家之外,尚且还有李家,刘家、吴家三家,王家三家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能够瞒得过这几家。

刘家、李家、吴家三家自然是坐山观虎斗,在他们看来,以王家三家之力对付楚毅的话,那却是足够了,倒是用不着他们几家再出手。

不过就算是如此,刘家、李家、吴家三家也是暗中做好了准备,一旦王家三家情形不妙,他们几家便立刻出手,无论如何要将楚毅留在苏州府。

可是这变故实在是来的太快了,尤其是宋子明临阵斩杀王守备,一下子就使得上千名士卒归顺于楚毅一方。

潜伏在暗中,正想要出手的李家、刘家、吴家三家之人却是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再杀出去,与送死何异。

没有大军庇护的情况下,楚毅他们都杀了三家数百私兵,如果没有宋子明叛变的话,他们还可以趁机落井下石,但是现在如果再出手,那就是以卵击石了。

“知府大人到!”

正当几家犹豫的时候,就听得鸣锣开道之声传来,远远望去,就见一队衙役护着苏州府知府苏敏缓缓而来。

三位家主心中轻叹一声,悄然率领埋伏的人马退去,而楚毅则是在这些人退去的时候,看似无意的向着其藏身之所在淡淡的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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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明危矣!【求月票】

苏敏下了轿子,整了整衣冠,行至近前向着楚毅大礼参拜道:“下官苏州府知府苏敏拜见总管大人!下官救驾来迟,还请总管大人恕罪!”

楚毅既然来了苏州府,见了毛羽,在毛羽禀报苏州府的境况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这位明面上苏州府第一人,知府苏敏。

看着苏敏,按照毛羽所言,苏敏能力不算太差,只可惜这里是苏州府,以几大家族的实力,非是他一个知府所能够抗衡的,所以在这苏州府当中,苏敏更多的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王家掌控府城兵马,吴家掌管下面的各个卫所,而苏敏也就只能靠着府衙百余名衙役维持着脸面,甚至就连那府衙的衙役,能够有多少人为其所用那都是一个问题。

只听得楚毅轻笑道:“苏大人何罪之有!”

将苏敏扶了起来,楚毅一脸的笑意道:“苏大人来的刚好,本督刚才拿下了几名谋逆之辈,尚且需要苏大人做个见证,否则他日,朝堂之上,又要有人弹劾楚某无故大开杀戒了。”

苏敏听出楚毅言语之中所隐含的可怕的杀机不由的心中一突,心头一紧连忙无比恭敬的向着楚毅道:“下官定如实禀明天子。”

拍了拍苏敏的肩膀,楚毅沉声喝道:“宋子明听令!”

宋子明上前一步,拜倒在楚毅面前肃声道:“末将宋子明恭听督主令喻!”

楚毅缓缓道:“张、王、陈三家为首之海商私藏兵甲,蓄养死士,围攻朝廷钦差,此种种皆为大逆不道之行,特令你带人抄没其家产,捉拿其族人,不可枉纵一人!”

哪怕是早就知道楚毅会大开杀戒,可是真的听到楚毅下达命令的时候,在场众人仍然是心头为之震动。

一旁的王栋、张安平等人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王栋更是冲着楚毅咆哮连连:“楚毅阉贼,你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楚毅根本没有理会王栋等人,苏敏这会儿冲着楚毅道:“督主,这些谋逆之辈不若尽数投入府衙大牢之中看押,待到所有人捉拿归案,再行择日问斩,如何?”

微微点了点头,楚毅道:“如此便劳烦苏大人费心了!”

苏敏连忙道:“不敢,能为总管大人效命,乃是下官的福分!”

楚毅冲着曹少钦、齐琥点了点头道:“曹少钦,你同宋守备一同前去抄没几家家产,齐琥,你亲自坐镇府衙大牢,绝不可出任何差池。”

很快随着楚毅的命令下达,宋子明手下兵马立刻分成两部,一部分押送王栋等人前往府衙大牢,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由宋子明、曹少钦统领前去捉拿几家族人,并抄没家产。

苏州府顿时为之震动,平日里在苏州府就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张家、王家、陈家一朝轰然倒塌,许多苏州府的百姓都为之震撼。

在他们眼中,张家几家那是何等的风光,料想家族可以传承百年,却是不曾想变故说来就来,偌大的家族说破灭便破灭了。

“啪!”

一处幽静的院子当中,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听一人怒喝连连道:“废物,真是废物啊,那么好的机会,竟然能够让阉贼翻了天去,他王栋、张安平、陈霖脑袋皆进了水不成?”

就见一名员外在客厅之中咆哮不已,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片。

坐在其对面的两位若是识得这二人者见了必然会非常心惊,这二人正是李家、刘家的两位家主。

而在客厅之中咆哮不已的则是吴家之主,吴怡。

吴怡一挥衣袖,坐下身来,看着他对面的两位家主道:“王栋他们失败了,我等当如何行事,不知两位可有什么见解吗?”

李梁捋着胡须幽幽道:“我等还能如何,杀又杀不得,不若向那楚毅示好如何?”

吴怡眼睛一眯,看向刘家之主,刘牧。

只听得刘牧道:“杀,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那阉贼,否则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李梁不由皱眉道:“刘兄何出此言,那楚毅难道还能无缘无故的杀我等不成?”

吴怡冷笑一声道:“楚毅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其他不说,莫要忘了,我等几家皆是姻亲,此番王栋等人围杀楚毅失败,以楚毅之心性,只怕要诛其九族,楚毅难道会好心的放过我们几家?”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李梁道:“若是那楚毅果真如此不给我们一条活路的话,那就不要怪我等同他拼命了。”

说着李梁一脸忧色道:“可是大家也都看到了,楚毅已经掌控了苏州府府城兵马,我等就算是想要出手,只怕也没什么成功的希望啊。”

刘牧则是看向了一旁坐在那里的吴怡道:“吴兄料想心中已然有了计量了吧!”

吴怡微微点了点头,只听得吴怡开口道:“三弟,出来见过两位家主。”

顿时就见屏风之后,一名大汉走了出来,正是吴家安插在下面卫所当中的代表性人物,吴家三老爷,吴金。

见到吴金走出来,刘牧以及李梁忙向着吴金拱手道:“吴兄弟却是何时回城?”

平日里吴金却是不在苏州府城之中,而是率领手下兵丁驻扎在吴家的矿山。

吴金点了点头道:“昨日兄长连夜召我回城,倒是没有经过他人。”

吴怡看了吴金一眼道:“三弟,你且将我们的计划给两位家主说一说!”

吴府大门之前,楚毅背手而立,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冲着楚方轻轻点了点头。

顿时楚方尖声道:“给我打破大门,捉拿反贼。”

几乎是在同时,刘家、李家府门之前皆有兵马杀至。

实在是楚毅行动太快了,等到兵马堵住大门的时候,几家才反应过来,因为刘牧、李梁不在府中,两家面对这般变故自然是阵脚大乱,本能的反抗一番,府门便被打破。

吴府之中,管家惊慌失措的冲进那客厅之中,浑身战栗道:“老……老爷,楚屠夫他……他来了!”

“什么!”

吴怡猛然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只听那管家道:“老爷快走啊,府门怕是要被攻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吴金吼道:“阉贼安敢欺我吴氏,待我去会一会这阉贼!”

刘牧、李梁则是一脸的惊骇之色,显然意识到楚毅这是真的要将他们几大家族连根拔起啊。

至于说罪名,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想要给他们安插罪名简直不要太简单,单单是他们同王家、张家、陈家之间的关系,他们就别想脱清干系。

吴怡咬牙道:“我们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被楚毅先一步针对,他们却是再无翻身之能,哪怕是有所谋划,也都来不及布置了,只能先行逃脱,再谋将来。

当几位家主快步出了客厅行至院落当中的时候,就见那院子当中两道身影赫然入目。

一人身着蟒服,披着大氅,背手而立,似乎正在欣赏院子当中的景致,在其一旁,一人微微躬身,极为恭谨的侍奉在一旁。

看到院子当中的二人,以吴怡为首的几人不禁脚步一顿,眼睛一缩,吴怡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道:“若是吴某没有认错的话,尊驾便是楚毅楚督主吧。”

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了吴怡身上道:“吴家主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吴金性子暴躁,听得吴怡之言不禁一声断喝,拔出腰间佩刀便向着楚毅当头劈下道:“阉贼,受死!”

楚毅瞥了吴金一眼,一道身影飘然挡在楚毅身前,纤纤手指正拍在吴金胸膛之上,顿时吴金身形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假山之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吴怡袖口之中拳头暗暗握紧,盯着楚毅,压抑着内心当中的怒火,咬牙道:“督主如此逼迫我等,就不怕失了江南文人士子、豪绅权贵之心,到时江南一片混乱,大明危矣!”

楚毅望着中天大日道:“本督若是不除了你们这些豪绅、权贵,文人士子,这大明江山才真的危矣!”

三人闻言不由色变,楚毅言语之中的杀机他们尽可感知,心知楚毅这是主意已定,再说什么怕是也改变不了这位楚屠夫的心思。

“哈哈哈,既如此,那就以我等之热血,换得江南诸多同道警醒,我等死得其所!”

吴怡慨然大笑,一副壮怀激烈的模样。

一队兵丁冲进院子当中,看到这般情形,楚方尖声道:“愣着做什么,将人统统拿下,押赴大牢。”

傍晚时分,偌大的苏州府可谓是风声鹤唳,楚毅一日之间铲除了盘踞于苏州府近百年之久的几大家族,如此之果决狠辣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外界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而几大家族却已然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府衙之中,苏敏捋着胡须,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陪坐在楚毅身旁,万分钦佩的道:“督主真乃神人也,下官在这苏州府就如同傀儡一般,拿几大家族无有一丝办法,却不曾想这几家竟被督主轻易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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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本王才是大明之真主!【感谢盟主916929】

瞥了苏敏一眼,楚毅淡然道:“苏知府,几家之财物可曾统计出来?”

一车车的财物自几家抄没出来,然后装箱之后统统拉到了府衙之中,苏敏甚至亲自带领府衙书吏统计这些抄没出来的财物数量。

苏敏闻言不禁苦笑摇头道:“却是让督主失望了,此番抄没出来的财货实在是太多了,府衙之中十几名书吏忙碌了半天也不过是统计出其中一小部分,只怕是等到结果出来,至少要等到明天傍晚了。”

楚毅摆了摆手道:“本督却是不急,莫要出了什么差错才是。”

苏敏点头,看了看楚毅,一副犹豫不绝的模样。

楚毅注意到苏敏的神色不禁惊讶道:“知府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轻咳一声,苏敏道:“下官心中有一个担心,却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毅轻笑道:“哦,苏知府且说便是。”

苏敏神色一正道:“督主此番虽然占据大义名分,可是行事如此激烈,一下子将几家齐齐拿下,过了今夜,一旦消息传开,只怕偌大的江南都要为之震动啊。”

楚毅将手中茶水放下看着苏敏森然道:“江南震动又如何,难道说还有人敢起来造反不成?若是果真有人敢造反的话,本督却是不介意再杀他一个人头滚滚,血染江南!”

苏敏手微微一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最不怕的就是别人造反,吕文阳造反,下场如何,天下皆知,尤其是京营重整,如果说果真有人敢造反的话,只怕真的会如楚毅所言,到时必然会被杀的人头滚滚。

及至三日之后,苏州府法场之上,足足上千案犯被押赴刑场,南京、京师、苏州,似乎楚毅所过之处,总会掀起一场场的血腥杀戮。

这不是苏州府法场第一次斩杀案犯,却是第一次一次性的斩杀如此之多的案犯,几大家族之亲眷,加上受其牵连者加起来足有上千人之多。

以楚毅的行事作风,加之有天子御赐令牌在手,在地方上更是被天子赋予了先斩后奏之权,不过是三日,除了极少部分几家的余孽逃脱之外,差不多八九成的人都被捉拿归案。

这一日天色阴沉,寒风凛凛,一身单薄的囚服加身,数日之前尚且高高在上,享受着荣华的几大家族的族人这会儿却是沦为了阶下囚,一个个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监斩官苏敏坐在那里,看着下方王栋、吴怡等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说实话对于这些人,苏敏心中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他堂堂知府上任,竟然要他前去几家府上拜见,想他身为大明一方之知府,却要向一介商贾低头,这在苏敏看来,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可是他却无力反抗,想要苏州府不生事端,他这位知府大人必须要向几家低头,可以说自那次拜会之后,苏敏就再也没有理会过这些人。

反正他就是一个傀儡而已,几家有什么事情,苏敏都是令师爷替他其应付,以自己的行动表明自己对几家的不满。

只可惜他苏敏的行为在几位家主眼中却是那么的可笑。

就算是苏敏自己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够坐在这监斩官的位子上,亲自监斩王栋等人。

心中感慨的苏敏只听得一声铜锣声传来,回神过来,看了看时辰,午时已至,就见苏敏拿起了令牌,起身将令牌抛出,口中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一次斩杀这么多犯人,苏州府的刀斧手都凑不够,不过楚毅下令抽调数十名军中士卒前来。

随着一声令下,顿时人头滚滚。

“阉贼,你不得好死啊……”

四周寂然无声,随着几大家族被斩杀一空,那被打造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苏州府自然是重回朝廷之掌控。

而此时楚毅已然派了宋子明率领上千兵马押送着抄没出来的八百多万两财货赴京而去,而他则是顺着大运河奔着南京城而去。

苏州府几大家族放眼偌大的江南之地虽然算不得一流,可是也颇有影响力,如今却是被楚毅一朝斩杀,真的是如苏敏所言,深深的刺激到了江南这些豪绅、商贾。

今日楚毅可以杀了王家、李家、陈家,那么他日是不是一样可以将他们也给杀了。

偌大的江南,诸多豪绅、商贾人心动荡。

南昌城濒临滚滚大江,在这南昌城中,却是有一位颇有名气的大明王爷,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乃是朱元璋十七子朱权的五世孙,因为闻得术士言南昌城有帝王之气,加之朱厚照无有子嗣,心中对那至尊之位生出了几分窥伺之心。

这一日朱宸濠正在客厅之中同自己的几名心腹谋士议事,文士李士实,刘养正等几名心腹端坐于下首一一向朱宸濠禀明宁王府的各种产业情况。

待到例行的汇总过后,李士实看着朱宸濠,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道:“臣刘养正恭贺王爷,王爷,大喜啊!”

陡然之间闻得李士实之言,朱宸濠不由的一愣,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看着李士实道:“李先生,不知有何等喜事,还请告知于本王!”

李士实乃是朱宸濠之心腹,替朱宸濠执掌密探,可以说是朱宸濠手下消息最为灵通者。

其他几人也不禁看向李士实。

李士实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王爷,就在不久之前,密探传来消息,大总管楚毅在苏州府一日之间将张、王、刘等盘踞于苏州府的几家尽数拿下并且诛没几家之族人,只杀得苏州府人头滚滚。”

朱宸濠眉头一挑,惊讶道:“哦,这阉贼不在京中,竟然敢来这江南之地,他就不清楚,偌大的江南,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吗?”

李士实轻笑道:“可是那些敢算计楚毅的人最终的下场都是身死族灭!”

朱宸濠撇了撇嘴道:“那楚毅在苏州府杀的人头滚滚,却是与本王又有何干系?”

李士实恭敬道:“这正是臣要恭贺王爷之处,说来王爷还要感谢楚毅为王爷营造如此之好的机会呢。”

刘养正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捋着胡须,一副了然模样笑道:“李兄所言甚是有礼,臣刘养正为王爷贺!”

如果说先前李士实那么说,朱宸濠心中还有些迟疑的话,那么现在连刘养正也开口恭贺于他,这就让朱宸濠心中一喜。

看着刘养正与李士实二人,朱宸濠起身向着二人躬身一礼,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道:“还请两位先生教我!”

刘养正捋着胡须向着李士实道:“李兄,不若由你来为殿下解释如何!”

李士实点了点头,看着朱宸濠道:“殿下,楚毅此人杀了苏州府几大家族满门看似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此事所产生的余波却是太大了,偌大的江南之地,不知多少豪绅、商贾见得苏州府之事,心中不对当今天子以及楚毅产生忌惮乃至痛恨才怪。”

朱宸濠点了点头道:“不错,天子昏聩,宠信阉贼小人之辈,我大明在其手中,必亡!”

李士实拱手道:“殿下方才是承接天命之主,我大明江山将在殿下手中重获新生,而殿下才是大明天赐之真主也!”

朱宸濠闻言不禁满脸的笑意,捋着胡须一副谦虚的模样带着几分激愤道:“先生却是过誉了,本王虽不才,却自问不比那朱棣差,昔日先祖宁王曾襄助朱棣靖难,朱棣曾答应先祖,若然靖难功成,当于先祖平分天下,可是……”

刘养正轻笑道:“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昔日成祖朱棣之承诺,怕是要在殿下身上应验矣!”

朱宸濠冷笑道:“本王不止要半壁江山,更要整个大明,我宁王一脉同为太祖血脉,他朱棣一系可以坐的大明天子之位,我宁王一系又如何坐不得。”

说着朱宸濠看向李士实道:“先生且继续,本王何故要感谢楚毅那阉贼?”

李士实轻笑道:“王爷若要起事,必然需要粮秣、军械等物资,而这天下间却是有一股力量能够为王爷弥补这一缺陷。”

朱宸濠反应过来,露出恍然之色,猛地一拍茶几,兴奋叫道:“本王明白了,本王明白了,哈哈哈,如此说来,本王还真的是要感谢楚毅这阉贼在苏州府杀的人头滚滚了啊。”

李士实点头道:“不错,若非是楚毅杀的那些豪商人头滚滚,殿下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拉拢这些豪商以获得这些人的襄助呢。”

刘养正这会儿也开口道:“殿下,此乃殿下拉拢人心,积蓄力量之大好时机,殿下若是能够趁机收服这些江南豪绅的话,那么殿下之大业便成功了一半了。”

朱宸濠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缓缓一礼道:“孤王在此承诺,若然他日能够荣登大宝,定不负诸位,愿于诸位共享荣华富贵。”

顿时在场几名心腹豁然起身向着朱宸濠恭敬道:“臣等定襄助殿下夺得至尊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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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才女入王府【求月票】

满意的看了手下这几名心腹一眼,朱宸濠神色郑重的道:“诸位,本王一生所求便是夺回皇位,光耀我宁王一脉,还请诸位助本王一臂之力!”

刘养正拱手道:“王爷之所求,我等定然竭尽全力相助王爷!”

以李士实,刘养正为首的几名谋士给宁王出谋划策,恳请宁王朱宸濠能够礼贤下士,去拉拢那些豪绅、商贾乃至江南之权贵,为下一步起兵夺位做准备。

一艘颇为精致的花船缓缓停泊在南昌城外的码头之上,这花船颇为醒目,在诸多船只当中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几道身影自花船之上缓缓走出,几名侍女簇拥着一名鹅黄色衣衫罩体的少女,少女一头乌黑秀发披肩,垂至臀部,双腿修长而又笔挺,一袭薄薄纱巾蒙在脸上却是将其面目遮掩,只有一双清澈若繁星一般的眸子露在外面。

灵动双眸瞥过四周之情形,少女缓缓开口,声音恍若黄莺出谷一般清脆悦耳:“清儿,我们且下船吧!”

侍奉在一旁的侍女清儿连忙道:“姑娘,要不要喊上几位护卫……”

少女微微摇头道:“不必了!”

说着少女向着其他几名侍女道:“你们且在这船上看好船只,我同清儿入城办事,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自会派人传讯于你们。”

几名侍女目送少女二人下了船直奔南昌城而去。

相比繁华之苏杭乃至南京来,这南昌城却是明显要差了不少,街面之上更是可见不少乞丐行乞。

乞丐这等存在,哪怕是京师、南京城这些繁华之所在一样是少不了的,但是相比来说,这南昌城的乞丐却是明显要多出不少,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明显都是孤儿寡母。

少女莲步轻迈,脚下看似缓慢,实则轻盈,而一旁的侍女清儿则是紧跟少女,丝毫不落一步。

二人实在是太过招人瞩目了,虽然说少女带着面纱遮去了面容,可是那窈窕身段,淡雅如仙的气质哪怕是看不到其真面目,也能够判断的出这绝对是一难得的佳人。

再加上做为侍女的清儿虽然说一身侍女打扮,可是那气质与相貌只怕就是许多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都无法与之相比。

所以说二名这般出挑的女子进入南昌城,少不得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甚至还有人盯上了两女。

走在街道之上,看着四周,侍女清儿低声道“姑娘,这南昌城竟然如此之混乱,不都说那宁王乃是一贤王吗,怎么他这封地竟然这般景象。”

少女淡淡的道:“传言终究只是传言,那朱宸濠是否是贤王只看这南昌城内的景象就可见一斑。”

侍女脸上露出几分忧色道:“若是那朱宸濠非是贤王,那老爷的谋划岂不是……”

少女眼中流露出几分轻笑道:“义父传讯给我们,让我们前来探一探宁王的口风,如果说这宁王果真是贤王的话,义父却未必会同其合作。”

清儿眼睛一亮道:“此等重要之事,老爷将之交给姑娘,可见老爷对姑娘是何等信任。”

少女幽幽一叹道:“自当初义父同吕文阳举兵清君侧兵败失踪之后,除了偶尔能够收到义父的书信,我们却是再也联系不上义父。”

清儿道:“姑娘却是不必忧心,老爷深谋远虑,加之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只要老爷稍加小心一些,便是那阉贼穷搜天下也休想找到老爷的下落。”

微微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行至了僻静之所在,突然之间,几道身影从四周围了上来,光天化日之下,一些行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鸟做乌兽散。

这几名围上来将两女包围起来的汉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两女,那眼神恨不得剥光了两女,只看这几人的架势就非是什么良善之辈。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深深的伤疤,搓着手上前冲着两女道:“两位小娘子,在下可有荣幸,邀请两位小娘子用膳呢!”

清儿皱眉道:“大胆,竟然敢拦我家姑娘去路,还不快滚开。”

“啧啧,还是个小辣椒啊,大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刀疤脸男子搓着下巴,一脸淫笑伸手就向着清儿的俏脸摸了过去,然而下一刻却是一声刺目的惨嚎声传来。

躲在远处为两女感到惋惜的一些行人不由得露出惊愕之色,刀疤刘那可是南昌城中有名的人贩子,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被其糟蹋之后卖入青楼之中,可以说提及刀疤刘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先前只看刀疤刘将两女包围起来,但凡是认识刀疤刘的人都知道刀疤刘这是盯上了两女了。

本以为两女此番肯定会落入到刀疤刘的手中,然而他们只看到刀疤刘的一只手被那侍女给抓住,看那手腕弯曲的程度,显然是被折断了。

“大哥……”

刀疤刘的几名小弟看到这般情形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向着两女扑了上来。

只可惜这些人明显是踢到了铁板了,不过是转眼之间功夫,几名凶形恶状的大汉一个个骨断筋折的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我且问你,宁王府如何走!”

被折断了手腕,踢断了腿骨的刀疤刘几乎痛的昏了过去,这会儿听了清儿的问话咬着牙为两女指明了道路。

两女远去,只留下一个个骨断筋折的恶汉。

宁王府在这南昌城之中绝对是占地面积最广,修葺最为大气、奢华的府邸,宁王一脉被封南昌,可以说在这南昌城之中,宁王绝对可以称王称霸,只要宁王不造反,纵然是朝廷派遣来的官员都拿宁王没有什么办法。

按照刀疤刘所指的路,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两女便看到一座府邸出现在视线当中。

当看到那府邸的时候,清儿不禁惊讶道:“这宁王府好生庞大,至少占地有数十亩吧,这也太奢侈了吧,老爷是不是搞错了,竟然让我们前来联系这样一位王爷。”

少女斥声道:“清儿多嘴,义父让我们前来联系宁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要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告知义父便是,其他自然有义父决断。”

清儿撇了撇嘴道:“好吧,我们这便前去见一见这位宁王!”

少女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拜帖递给清儿道:“清儿,你且去呈上拜帖!”

宁王府

两名侍卫守在王府门口处,当清儿接近的时候自然是引得他们的注意,清儿径自上前,一名侍卫下意识的握紧腰间佩剑上前一步喝道:“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休得擅闯!”

清儿脆生生道:“这是我家姑娘的拜帖,还请侍卫大哥帮忙呈给王爷!”

两名侍卫的目光自然看向了站在王府前不远处的少女,只看一眼便禁不住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其中一名侍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位姑娘,请恕我等难以从命,一般人的拜帖……”

清儿娇哼一声道:“我家姑娘乃是江南第一才女琉璃姑娘,这是我家姑娘的拜帖,不知可有资格让你们去通秉一下宁王殿下啊!”

两名侍卫不由一愣,惊讶道:“竟然是名满江南的琉璃姑娘!”

看看清儿,再看看不远处淡雅如仙一般的少女,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接过拜帖道:“既然是琉璃姑娘,那我等便权且一试,至于说王爷是否会接见两位……”

清儿自袖口之中取出两枚银元宝道:“如此便劳烦两位侍卫大哥了!”

看到清儿那素白小手之中的银元宝,两名侍卫不禁眼睛一亮,二人当即将其收起,脸上露出笑容道:“姑娘请稍候片刻,我等这便前去为姑娘呈上拜帖。”

宁王府之中,朱宸濠刚刚同几名心腹谋划完毕,这会儿正在一名侍女服侍下喝茶,一名侍卫在书房之外恭敬道:“启禀王爷,琉璃姑娘拜帖呈上!”

书房当中,朱宸濠闻言不由的一愣,下意识的道:“琉璃姑娘?哪位琉璃姑娘,本王怎么就没有印象啊。”

书房外那得了清儿银元宝的侍卫开口解释道:“王爷,这琉璃姑娘正是名满江南,为诸多文人墨客所赞誉有加的杨琉璃,杨姑娘啊!”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惊讶道:“哦,竟然是琉璃姑娘的拜帖,速速呈上来!”

侍卫走进书房当中将那带着一缕幽香的拜帖呈上。

宁王将拜帖打开,瞥了一眼顿时眼睛一缩,神色一正看着那侍卫道:“琉璃姑娘何在?”

侍卫连忙道:“回王爷,琉璃姑娘同其侍女这会儿正在府门之外!”

宁王点了点头道:“速速请琉璃姑娘入府,就说本王在此相侯!”

走进王府之中,清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四下打量,反倒是那位琉璃姑娘却是神色平静,跟在那名侍卫身后,径自前行。

“哈哈哈,本王突然得知琉璃姑娘芳驾光临本王府邸,甚为开心,有失远迎,还请琉璃姑娘莫要见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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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愿为总管门下一走狗!【求月票】

杨琉璃上前一步,微微一礼,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道:“琉璃见过宁王殿下!”

才女琉璃之名在偌大的江南之地,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那些文人墨客,哪一个不是对其仰慕有加,就算是坐镇南昌的宁王都对其名有所耳闻。

如今得见真人,虽然说琉璃脸上蒙着薄纱,纵然是宁王见惯了绝色也禁不住为其风华而倾倒。

伸手一拂,宁王捋着胡须笑道:“琉璃姑娘无须多礼,且入内叙话吧!”

客厅之中,宁王招呼杨琉璃坐下,而宁王则是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杨琉璃道:“本王尝闻姑娘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杨琉璃微微欠身道:“小女子区区贱名,却是令王爷见笑了。”

宁王不禁大笑,挥手示意奉茶的侍女退下,神色一正,目光清明看着杨琉璃道:“琉璃姑娘那拜帖之中所提及之人,当真是姑娘之义父不成?”

宁王先前拿到那拜帖的时候那可是相当惊骇的,他只是听说过杨琉璃的名字,却是没有想到此女背后站着的竟然是那一位。

哪怕是看在那一位的面子上,宁王也会见杨琉璃,否则的话,就算是杨琉璃名满江南,想要轻易见到宁王,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如果说宁王是贪花好色之辈的话,以杨琉璃之名,倒是可以轻易得见,关键宁王虽然好色,却也不至于因此而忘乎所以。

杨琉璃看了宁王一眼缓缓道:“琉璃此来正是得了义父传讯,义父特意命琉璃前来拜见宁王殿下。”

朱宸濠闻言不禁眼睛一眯,捋着胡须心中沉吟不已,那位如今处境可不妙,天下通缉,但是此人在百官之中威望甚重,门生故旧遍布天下,那是真真正正的德高望重之辈。

如果说朱宸濠他日能够重夺帝位,这天下也难免会陷入到一场动荡之中,如果说这个时候有一位在朝野在天下之间都有着极高威望的重臣出来为其说话的话,绝对可以帮助他稳定天下大局。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朱宸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姑娘此来,想来非是仅仅拜见本王这么简单吧,不知杨大人可有什么要同本王说!”

杨廷和的处境朱宸濠自然再清楚不过,虽然说杨廷和名满天下,但是如今却是大明通缉之要犯,所以杨廷和隐于暗处,派人前来联系自己,在宁王看来这才是正常的。

杨琉璃那清澈的眸子盯着朱宸濠,好似要将朱宸濠看穿一般,缓缓道:“义父让小女问宁王殿下可有意于那至尊之位!”

“什么!”

朱宸濠闻言不由惊呼一声,手中茶水禁不住微微一晃洒出几滴,目光一凝,宁王死死的盯着杨琉璃。

然而在宁王的注视下,杨琉璃显得非常的平静,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是无比平静的道:“义父让小女问一问宁王殿下,可愿夺回本有可能属于宁王一脉的皇位!”

深吸一口气,宁王豁然起身,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盯着杨琉璃,突然之间宁王哈哈大笑,一边大笑一边道:“好一个杨廷和,他既然有如此之胆色,那么孤王也不怕直言相告,本王正有意于天下,不知杨大人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呢!”

杨琉璃缓缓点了点头道:“琉璃自会将王爷的决定告知义父,至于义父会不会相助殿下,却非是琉璃所能够知晓的。”

捋着胡须,心情平复一些的宁王突然一笑道:“琉璃姑娘除了本王之外,还拜会过哪几位王爷?”

杨琉璃灿然一笑,抬头看着宁王道:“王爷却是说笑了,这天下之间,除了王爷之外,又有哪位王侯能够入得了义父之法眼!”

宁王闻言不禁笑道:“如此说来,本王能够得杨大人青睐,那是本王的荣幸了!”

杨琉璃神色肃然道:“义父命琉璃前来,显然是看重王爷,王爷之心意,琉璃已然尽知,待我传讯于义父,若然不出意外的话,义父怕是过不了许久便会前来拜会王爷!”

“杨大人若然能够前来,本王定然倒履相迎,言听计从!”

杨琉璃起身,微微一礼道:“小女子定然将王爷之话原原本本传讯给义父!”

宁王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劳烦琉璃姑娘了!”

目送杨琉璃还有侍女清儿离去,宁王捋着胡须沉吟一番立刻道:“来人,给本王请刘先生、李先生前来。”

刘养正、李士实二人接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二人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宁王这般急促的召他们前来。

书房之中,刘养正、李士实二人向着宁王一礼道:“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急匆匆招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宁王示意二人落座,然后看着两人道:“就在方才,本王见了江南第一才女,琉璃姑娘!”

刘养正、李士实不由一愣,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介女子而已,哪怕对方名动江南又如何,却是不知宁王为何这般郑重的提及一介烟花女子。

刘养正微笑道:“那琉璃姑娘的确是名满江南,不过若是殿下想要将其纳入府中的话,臣却是要劝谏王爷三思。”

以为宁王召他们前来是希望他们能够想办法帮其解决琉璃入府的问题,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自然开口劝谏。

李士实同样拱手一礼道:“殿下,非是臣等不支持殿下,实在是这琉璃姑娘在文人士子当中有着颇高的影响力,殿下若是将之强纳入府的话,只怕会失了江南士子之心,于殿下之大业不利,万望殿下三思……”

宁王看到两名心腹谋士的反应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道:“两位先生却是误会本王了,那杨琉璃的确是绝色佳人,可是本王还不至于因为美色而枉顾大业,实在是此女此来代表一个人。”

李士实疑惑道:“哦,不知此女代表何人而来?”

宁王缓缓道:“杨琉璃之义父,前内阁首辅,杨廷和!”

无论是李士实还是刘养正闻言皆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以及喜色。

深吸一口气,刘养正看着宁王道:“殿下,不知那杨琉璃代表杨廷和此来拜殿下究竟所为何事?”

朱宸濠道:“杨廷和让杨琉璃询问孤王之志向!”

眼睛一缩,李士实看着朱宸濠道:“不知殿下如何答复!”

朱宸濠豪气纵横道:“孤王自然是告诉杨琉璃,本王志在天下。”

微微松了一口气,刘养正还有李士实不禁向着朱宸濠一礼道:“臣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一脸喜色的朱宸濠捋着胡须笑道:“看来两位先生也是认为那杨廷和会选择相助本王夺得帝位了!”

李士实点头道:“那是自然,众所周知,杨廷和同吕文阳清君侧失败,继而被天子下令天下通缉,从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沦落为一介通缉要犯,杨廷和若是想他日还有机会光明正大的重回朝堂,甚至再次执掌内阁的话,那么他必须要推翻朱厚照。”

刘养正在一旁看着朱宸濠笑道:“显然殿下已然成了那杨廷和重回朝堂,执掌大权的必然选择。”

朱宸濠哈哈大笑道:“孤王若是果真能够夺得帝位的话,两位先生功莫大焉,本王是绝对不会忘了两位先生之功劳的。”

二人一副感激模样向着朱宸濠道:“王爷当以大业为重,杨廷和名满天下,门生故吏更是遍布朝堂,可以说如果杨廷和真的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的话,那么足可以平添殿下三成之胜算。”

朱宸濠神色郑重,颔首道:“不错,杨廷和此人于朝堂影响太重,若是得其相助,定可襄助本王稳定大局,所以孤王必须要重用于他……”

说着朱宸濠向着刘养正还有李士实二人躬身一礼道:“在这里,本王先行向两位先生道歉,先生之功,本王必不忘怀。”

不得不说朱宸濠在收买人心这方面做的还是相当到位的,两次三番的向两名心腹手下表明自己不会忘记二人之功劳,只让李士实、刘养正二人感动万分,就算是心中有那么点小芥蒂也都烟消云散了。

这边上演着君臣相得之景象,却说楚毅顺江而下已然抵达南京城。

故地重游,自是别有一番感触,当初他来江南是以东厂督主之身份前来,如今却是身份尊崇,隐隐为大明天子之下第一人。

自从苏州府身份暴露之后,楚毅便打出了自身旗号,及至南京城,早早的便收到了消息的南京一众文武,不管心中是如何想,自魏国公徐俌以下,南京留守之官员几乎全部出现在码头处。

当看到两艘官船停靠在码头之上,不少南京官员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说在场的官员至少有一半不欢迎楚毅入南京城,实在是楚毅当初在南京城掀起的几场杀戮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可真的是杀得偌大的南京城闻楚毅之名色变,可止婴孩夜啼,好不容送走了楚毅,这才多久,这位杀神又一次来到了江南。

最关键的是,楚毅在苏州府一口气屠了那几大家族,当真是杀性不变,可以说还没有进入南京城便已经带着一股子血腥气了。

一身蟒服的楚毅端坐在一架轿子之上,十几名东厂番子抬着轿子在一队锦衣卫力士的簇拥下直奔一众南京官员而来。

行至近前,除了以魏国公徐俌为首的一众勋贵之外,其他的官员尽皆向着楚毅拜倒:“下官等恭迎总管大人!”

楚毅自轿子之上下来,目光扫过一众官员,在场的这些官员当中少了王华等几人,这几人的了楚毅保举,已然前往京师履任新职去了。

长袖一甩,楚毅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微微一拂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这会儿魏国公徐俌捋着胡须笑着道:“总管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啊!”

楚毅冲着徐俌拱了拱手笑道:“老国公风采依旧,楚毅有礼了!”

徐俌微微侧身道:“大家在城中为总管大人摆下了接风宴席,更是请来了名满江南的大家献艺,还请总管大人移驾东来楼!”

楚毅轻笑道:“老国公先行!”

在一众官员、勋贵的簇拥下,楚毅同徐俌并肩而行,直奔南京城而去。

东来楼乃是南京城之中最大,最为奢华的一座酒楼,据说是以魏国公为首的几家公侯共同出资打造出来的产业,幕后站着魏国公徐俌等人,在这南京城之中,绝对是首屈一指,无论是什么人,都不敢在这东来楼之中寻衅滋事,所以这东来楼也成为了许多豪绅、权贵们平日里常来常往之地。

不过今日的东来楼却是没有对外迎客,显然是只准备了招待楚毅还有一众官员勋贵。

能够有资格陪同的官员勋贵自然身份不会太差,就算是如此,也足足有百多人之多。

东来楼那偌大的大厅之中,魏国公徐俌同楚毅二人并坐于正中主位之上,下方分列两侧,一侧乃是勋贵,一侧则是南京留守官员。

丰盛无比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淡雅清幽的琴音流转,十几名相貌出众,身段婀娜的舞女正在献舞,莺莺燕燕,一派奢华之景象。

只看这排场,怕是这一场宴席下来,至少要上万两银子,不得不说江南繁华,无处不凸显出此一点。

同楚毅并列而坐的魏国公徐俌将楚毅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轻笑道:“总管大人尽管开怀畅饮便是,今日大家为总管接风洗尘,还望总管莫要拂了大家的一番心意!”

楚毅重弄这徐俌微微一笑道:“楚某却是深感荣幸之至!”

说话之间,楚毅端起酒杯向着徐俌道:“老国公替天子坐镇南京城,实乃我大明之擎天白玉柱,楚毅代陛下敬老国公一杯!”

听得楚毅如此说,徐俌不禁眼睛一眯,要知道楚毅这话如果说真的要追究的话,可是带着几分大不敬的,楚毅竟然要代天子敬徐俌,天子至尊至贵,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谁能够代替。

徐俌不信楚毅不清楚这一点,可是当着这么多官员、勋贵的面,楚毅却是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一点都不担心,这其中所流露出来的深意让徐俌为之深思。

不过徐俌心思转动,神色之间却是不变,仍然是一脸的笑意,并且举起酒杯向着楚毅道:“总管谬赞了,本公奉天子之命坐镇南京城,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以至于有负皇恩,若是有什么地方失职,天子责怪,尚且请总管代为美言几句!”

这边楚毅同徐俌共饮之后,就见下方文官当中,一名官员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向着楚毅道:“下官孟庆敬总管一杯,愿为总管门下一走狗,祝总管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毅嘴角微微一翘,这孟庆摆明了就是要抱他大腿,连如此不要脸的阿谀奉承都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遥遥举杯,楚毅冲着孟庆点了点头。

对于孟庆这等人,楚毅自然是不会拒绝,尤其是孟庆乃是他此番来南京城第一个如此赤果果的投靠他的官员,不敢这孟庆究竟有无能力,他都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来。

如果说对孟庆拒之千里,绝对会大大的打击一批官员投靠于他的积极性。

天下官员是斩杀不尽的,所以楚毅只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毕竟他想要做事,终究是要用人的,手下如果说没有一批官员为其所用的话,孤家寡人一人,只怕也做不成什么事情。

孟庆其实心中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他不知道他这般赤果果的投靠楚毅会不会为楚毅所厌弃,如果说楚毅对他的投靠没有什么反应的话,那么他可就真的是颜面丢尽,只怕就是在这南京城都无法立足了。

万幸的是楚毅对他的投靠做出了反应,这让孟庆心中狂喜,他豪赌了一把,终于没有赌输。

一口将酒杯之中的酒水饮尽,然后冲着楚毅施以五体投地之大礼,缓缓回到自己座位之上,在许多官员羡慕嫉妒的目光当中坐下,挺直了脊梁。

四周官员对孟庆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一些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投靠楚毅,抱紧楚毅这么一个大腿的官员眼睁睁的看着孟庆对楚毅那叫一个阿谀奉承,心中后悔自己怎么就犹豫了那么一下,结果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留给了孟庆。

接下来自然是有许多官员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向楚毅敬酒,以表示自己投靠楚毅之决心。

楚毅一脸笑意看着众人,在场诸多官员当中,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官员表露出投靠他的意愿,同样也有一批官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显然这些官员便是对楚毅没有什么好感,更没准备投靠楚毅。

对于这些官员,楚毅只是瞥了一眼却也不在意,他也没有想过所有的官员都会归顺于他,能够有这么多官员依附已经是有些出乎其预料了。

当然楚毅也不可能什么人投靠于他,他便对其委以重任,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他同刘瑾又有什么区别。

想要依附于他并且为其所重用,那么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否则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不要搞什么事情,不然楚毅并不介意清理门户。

“琉璃姑娘到!”

这会儿一声高呼声传来,不少官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低声言语,陡然之间听得那一声呼喝,大家皆是齐齐向着大厅门口处看了过去。

就见那名动江南的琉璃姑娘缓缓行来,窈窕身影身穿华丽宫裙,披肩秀发盘成高高发髻露出那白皙而又修长的脖颈,长长的丝带垂于身后,足有一丈长,精致的好似画中走出一般的绝代佳人不苟言笑,却平添几分清冷优雅之气。

杨琉璃出场气场实在是太足了,就如同画中仙子步入凡尘一般,莲步轻移,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那些官员、勋贵皆是沉醉无比的看着杨琉璃。

“嘶,不曾想琉璃姑娘盛装而来竟然如此之惊艳,纵然是九天仙子也无法与琉璃姑娘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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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份神秘的礼物!【求月票】

杨琉璃之名在江南之地,尤其是在文人墨客当中,那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然是这些官员也对其颇为仰慕。

只不过平日里能够一睹其容颜者却是寥寥无几,不曾想今日为了给楚毅接风洗尘,竟然请得这位名动江南的琉璃姑娘亲自献舞。

杨琉璃迈着莲步上前,屈身一礼,脆生生道:“琉璃见过诸位大人!”

楚毅端坐正中,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看着一身盛装而来的杨琉璃,神色显得非常之平静,目光扫过杨琉璃,似笑非笑,微微一颔首。

坐在一旁的魏国公徐俌注意到楚毅的神色变化,捋着胡须笑道:“今日却是有劳琉璃姑娘为大家献舞一曲。”

杨琉璃微微躬身道:“此乃琉璃之荣幸!”

说话之间,就听得悠扬之琴音流转,随之各种乐器之声渐渐传来,杨琉璃身形随着那悠扬之乐声而舞动,时而如空谷幽兰,时而如翩然惊鸿,场中众人只看的如痴如醉,尽皆沉浸于杨琉璃那曼妙之舞姿当中。

一曲过后,杨琉璃那精致的面颊微微泛着红晕,胸脯因为呼吸而略显起伏,额头更是有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气质陡然变化,竟然多了几分娇媚之气。

当众人都为杨琉璃之风华而倾倒的时候,寂静的大厅当中,只听得一声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错!”

“啪,啪!”

就见楚毅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欣赏,看着一曲舞毕的杨琉璃,拍手赞誉。

其他人这会儿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跟着楚毅拍手叫好。

徐俌捋着胡须冲着杨琉璃笑道:“琉璃姑娘这一曲可比当初于本公府上那一曲要惊艳多了啊,莫非这才是琉璃姑娘的真实本领,今日托总管之福,我等却是大饱眼福矣!”

四周官员、勋贵闻言先是一愣,看看杨琉璃,再看看楚毅,不由的轻笑起来。

杨琉璃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之色,躬身一礼道:“老国公莫要取笑琉璃,琉璃也不过是临场发挥,以至于技艺有所突破罢了!”

徐俌看着杨琉璃那副羞赧的模样不禁大笑向着楚毅道:“督主,这位姑娘便是名满江南的琉璃姑娘,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老夫闻知督主饱读诗书,恰好琉璃姑娘也是我江南之有名才女,料想与督主定然有许多共同语言。”

楚毅不禁微微一笑道:“哦,不曾想琉璃姑娘竟然还是一名才女!”

杨琉璃躬身道:“小女子才学浅薄,如何能够当得起才女之称,倒是小女子曾听杨慎公子提及督主饱读诗书,一身学识即便是朝中诸多大学士都无法与之相比。”

闻得杨琉璃提及杨慎,楚毅不禁眼睛一眯,对于杨慎,楚毅只能说可惜了。

因为杨廷和的缘故,天子震怒继而牵连杨氏满门上下,而杨慎做为杨廷和之子,卷入到这一场是非当中,其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想一想那一首苍凉大气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楚毅便禁不住为之感叹,杨慎已死,只怕是再无人能够做出这一首大气磅礴的《临江仙》了。

心神微微恍惚,楚毅不禁道:“哦,原来琉璃姑娘竟然还识得杨用修!”

杨琉璃脸上流露出几分伤感之色道:“昔日杨公子曾指点过琉璃诗词之道,却是不曾想一别过后便是永别!”

徐俌闻言不禁一声轻咳,杨琉璃回神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惶恐向着楚毅拜倒道:“琉璃失言,还请总管大人恕罪!”

杨慎因何而死,虽然说是天子下旨将杨家满门抄斩,可是这其中多多少少同楚毅有些关系,难怪徐俌会轻咳一声提醒杨琉璃。

楚毅却是摆了摆手,轻叹一声道:“用修之事,纵然是本督也为之奈何,杨廷和有谋逆之嫌,天子震怒之下,却是可惜了用修那一身才学。”

目光落在杨琉璃身上,楚毅道:“姑娘却是不必惶恐,本督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而迁怒于人,况且本督与用修本就交情颇深,今日姑娘还能念及用修,足可见姑娘是一念旧之人。”

杨琉璃拜倒于地道:“琉璃拜谢督主!”

四周一众官员还有勋贵方才可是真的为杨琉璃捏了一把冷汗,唯恐楚毅震怒会迁怒于杨琉璃。

现在看楚毅如此大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怕杨琉璃再出什么岔子,徐俌做为半个地主,向着杨琉璃摆了摆手道:“琉璃姑娘想来也是累了,不若先下去歇息吧。”

杨琉璃起身,目光盈盈看了楚毅一眼,屈身一礼拜过众人,拖着长长的丝带,飘然离去。

楚毅目光自杨琉璃身上收回,眼中若有所思。

倒是一旁的徐俌注意到楚毅的神色,嘴角挂着几分老不修的笑意低声道:“老夫已经替督主安排好了,介时督主当可同琉璃姑娘秉烛夜谈!”

楚毅闻言不由的一愣,看着徐俌冲自己眨了眨眼睛,楚毅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摇头道:“老国公,你这是……”

徐俌捋着胡须轻笑道:“督主什么都不要说,琉璃姑娘堪称我江南一颗炫目的明珠,若是能够为督主铺床叠被,却也是她的福分!”

说着徐俌向着边上的王岳道:“王公公娇妻美妾,却也不想着为督主张罗一二,是不是该罚啊!”

王岳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举杯向着楚毅道:“咱家敬总管大人一杯,如老国公所言,却是咱家疏忽了啊!”

楚毅不禁撇了撇嘴,大明这个时代,哪怕是内侍都是可以娶得娇妻美妾的,这一点只看王岳就知道。

先前他隐隐感觉杨琉璃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对其多看了几眼,却是不曾想让徐俌生出了误会来。

自己方才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对那位琉璃姑娘的异样神色看在徐俌这等老狐狸的眼中,哪怕是自己真的对其没有意思,恐怕对方也会想办法将那位琉璃姑娘弄到自己身边来。

带着几分苦笑,楚毅道:“老国公却是误会了,楚某……”

徐俌端着酒杯向着楚毅道:“督主不用解释了,本公明白的!”

看着徐俌一张脸笑的皱在一起,楚毅果断的放弃了解释。

宴席散去,带着几分酒意,徐俌邀请楚毅、王岳来到一间静室当中,三人落座。

徐俌喝了醒酒汤,酒意淡去几分,神色一正看着楚毅道:“督主此番前来江南,陛下发来密旨令本公全力相助督主,不知督主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朱厚照给徐俌发来密旨的事情楚毅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楚毅也明白朱厚照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品了一口茶水,楚毅看着徐俌道:“却是不瞒老公爷,楚某此番来南京却是为了那龙江宝船厂而来!”

徐俌闻言不由眼睛一眯,心思转动。

当初楚毅可是吩咐焦芳将其设立市舶司的意思扩散出去,加上楚毅又组建水师,其一系列的举动,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楚毅这是准备开海啊。

见不是全面开海,那至少也有开海的意思,这一系列的举动分明就是在为开海做准备。

以徐俌的人脉关系,朝堂之上的风吹草动自然是瞒不过徐俌这位老国公。

这会儿徐俌眼见楚毅提及龙江宝船厂却也不怎么吃惊,江南之地,最大的造船厂就是龙江宝船厂了。

昔日郑和宝船一部分在福建沿海之地建造,一部分便是由龙江宝船厂督造,虽然说如今龙江宝船厂已然没落,可是仍然是江南之地由朝廷所掌管的最大的造船厂。

无论是要开海还是要组建水师,船只却是这一切的基础,本以为楚毅会一步一步来,却是不曾想楚毅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那造船厂而来。

捋着胡须,徐俌缓缓点了点头道:“看来督主确实有开海通商之意啊!”

楚毅看着徐俌道:“不知老公爷对楚某此举如何看呢?”

徐俌闻言不禁大笑道:“只要是陛下的决定,本公定全力支持,督主以为呢!”

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楚毅看向王岳道:“王公,先前让你收集关于龙江宝船厂的资料,不知王公收集的如何了?”

哪怕是当着徐俌的面,楚毅直接开口询问王岳,王岳微微点了点头道:“咱家得了总管的消息便令人收集龙江宝船厂的消息,经查龙江宝船厂如今有工匠三百余人,其中各个作坊尚且能够正常运转,唯独……唯独……”

看王岳那一副犹豫的模样,楚毅淡淡道:“有什么话王公尽管直言便是!”

王岳咬了咬牙道:“唯独一点,龙江宝船厂先前所积累的造船所需之木料却是短缺。”

楚毅轻笑道:“哦,若是本督没有记错的话,龙江宝船厂做为官办造船厂,每年都会定期存储一定数量的木料,这些年造船厂所造新船不多,按说应该积累的一大批造船所需之精良木料才是。”

王岳苦笑道:“龙江宝船厂主事冯清交代,那些木料早已经被龙江宝船厂上上下下的官员偷偷的私卖给了那些海商,所以如今龙江宝船厂的仓库当中只有区区数百石的木料!”

嘭的一声,楚毅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之上,尽管说对此早就有所预料,可是陡然之间闻知偌大的龙江宝船厂竟然只剩下数百石的木料,即便是楚毅都禁不住生出几分怒火来。

徐俌轻咳一声道:“督主息怒,为了一群贪污腐败之辈动怒却是不值得,料想王公公已经替督主除了他们了!”

王岳深吸一口气道:“咱家已经拿了他们的供词,将所涉及之龙江宝船厂十余名官员尽数斩首并且派人封存了龙江宝船厂所有库存。”

造船所需不仅仅是木料这么简单,其中涉及的方方面面,所需的各种材料可谓是极多,譬如生漆、生铁、麻布等。

摆了摆手,楚毅点头道:“那些工匠的情况如何,若是本督能够调来造船所需之材料,这些工匠可能够上手造出大船?”

王岳连忙道:“这一点督主大可放心,这些工匠都是技艺精湛的老工匠,幸好那些官员还不敢将这些老工匠给卖掉。”

偌大的一个造船厂竟然只剩下这么些老工匠可堪一用,楚毅不知道该是愤怒还是庆幸了。

若然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等到那些官员将偌大的宝船厂给掏空之后,只怕就会将主意打到这些老工匠身上来。

等到那个时候,这些老工匠怕是也会成为那些官员眼中可以用来换取金银财物的物件。

长出一口气,楚毅看了王岳一眼道:“龙江宝船厂关系到本督下一步的计划,无比之重要,所以说一切还请王公多多费心。”

王岳尖声道:“督主尽管放心便是,有我王岳在,定然会督主看好这龙江宝船厂,替督主造出一艘艘的宝船来。”

楚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徐俌身上道:“老国公坐镇南京城,龙江宝船厂之事,却也需老国公照拂一二。”

徐俌轻笑道:“督主放心,此乃本公份内之事!”

对于龙江造船厂之事,楚毅又叮嘱了王岳一番,这才回返王岳为其准备的落脚之地。

春秋别院

楚毅自轿子之上下来,与此同时,王岳还有魏国公徐俌也各自出了轿子,就听得王岳笑着道:“督主,这是咱家为督主特意挑选出来的落脚之地,濒临秦淮河,乃是南京城景致极佳的一处别院。”

只看这精致的别院就知道王岳是真的用心了,也不知道这别院原先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做为南京城除了魏国公之外话语权最重的镇守太监,王岳开口,只怕是没有几个人敢反抗。

王岳向着那别院看了一眼,拱手道:“督主舟车劳顿,却也是该歇息了。”

而魏国公徐俌则是面露几分古怪的笑意向着楚毅道:“本公为督主准备了一份礼物,已派人送入别院,也不知是否能给督主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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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奴家难道不美吗?

楚毅闻言不禁笑道:“哦,不知老国公为楚某备下了什么礼物!”

徐俌不禁哈哈大笑道:“既然是惊喜,请恕本公先卖一个关子,等下督主亲自见了自然会知晓。”

既然徐俌不肯说,楚毅自然不好多问,冲着徐俌拱了拱手道:“如此楚某先行谢过老国公之厚礼了。”

徐俌冲着楚毅拱了拱手道:“本公也不耽搁督主歇息了,就此别过!”

这边徐俌上了轿子离去,王岳也向着楚毅告辞。

目送徐俌还有王岳二人离去,楚毅转身进了春秋别院。

这别院果真如王岳所说的那般颇为幽静雅致,曹少钦、齐琥等人已经先一步将院子查看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四周更是密布楚毅带来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力士。

在这南京城之中,恨不得取了楚毅项上人头的人大有人在,即便是楚毅自己不在乎,可是做为楚毅的手下,曹少钦、齐琥他们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曹少钦迎了上来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

随手将身上的大氅丢给曹少钦,楚毅冲着曹少钦道:“大家可曾安置下了?”

曹少钦点头道:“所有人都已经安置下,督主不必费心。”

引领着楚毅来到一处房间,推开门,其中水汽弥漫,显然是沐浴之所在,就听得曹少钦道:“督主且先沐浴更衣!”

摆了摆手,曹少钦退去。

看得出此间别院的主人那是真的费了一番心思,竟然在别院当中修葺了这么一处堪称精致的沐浴之所。

两名身披薄纱的侍女缓步行来冲着楚毅一礼道:“总管大人,还请沐浴更衣!”

楚毅眉头一挑,瞥了二女一眼,摆手道:“你们且退下吧!”

两女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楚毅竟然不需要她们服侍,不过她们更清楚楚毅的身份,自然是不敢违逆楚毅的意思,冲着楚毅恭敬一礼,然后缓缓退下。

楚毅将身上衣衫褪去,只着一件短裤走进池水当中,身子浸泡其中,浑身舒畅不已。

正当楚毅迷迷糊糊之间昏昏欲睡的时候,只听得哗啦一声,楚毅身形自水中激射而出,随手扯过浴巾裹在身上,一只手却是掐着一人脖颈。

“啊,痛啊,总管大人饶命……”

“嗯!”

楚毅闻声不禁皱了皱眉头,目光一扫,透过那迷蒙之水汽方才看清楚被自己掐住了脖子,正努力挣扎的赫然是不久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江南第一才女琉璃姑娘。

手一松,一身薄纱罩体,窈窕身姿若隐若现,尤其是水汽打湿了那薄纱,贴在玲珑身段之上,加之此刻杨琉璃因为被楚毅掐住脖子正剧烈咳嗽,身子颤动,平添无限诱惑。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杨琉璃喘过气来,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眼角甚至还带着几分泪花,完全就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道:“琉璃差点死在总管手中哩!”

楚毅看着杨琉璃道:“琉璃姑娘何故在此?”

杨琉璃一副自怨自艾模样道:“小女子命苦之人,无依无靠,又如何敢违背堂堂大明国公的意思,只愿总管大人能够怜惜小女子……”

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杨琉璃,楚毅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杨琉璃便是魏国公徐俌所言之惊喜啊。

这还真的是一个惊喜呢。

居高临下,楚毅目光落在杨琉璃身上,那若隐若现之娇躯,楚楚可怜之佳人,要是换做一个人的话,只怕早就忍不住扑上去了。

然而楚毅却是眼睛一眯,看着杨琉璃缓缓道:“姑娘处心积虑的接近楚某,不知所为何事?”

跪伏于地的杨琉璃抬起头来,那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之上满是不解之色,薄纱贴着白皙如玉的身子,春光无限,朱唇微启道:“总管大人此言何意,琉璃何曾处心积虑接近总管大人!”

楚毅打量着杨琉璃,突然之间笑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一指向着杨琉璃眉心之间点了下去,那一指劲力十足,以楚毅的修为,只怕一指下去,哪怕是精钢都能够点透。

正仰视楚毅的杨琉璃哪里想到楚毅说变脸就变脸,一出手便杀机毕露,那一指若是点在其眉心之家的话,只怕当场就要脑浆崩裂而亡。

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之色,杨琉璃怎么都没有想到楚毅竟然会不受其美色所惑,如她这般绝色佳人,哪一个男人不是小心呵护,当做宝贝儿一般,如楚毅这般无视其美色,动辄便下杀手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一声娇斥,杨琉璃那窈窕的身躯陡然之间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竟然在瞬间出现在楚毅一丈外,满是戒备的盯着楚毅。

楚毅倒是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杨琉璃缓缓道:“本督见姑娘第一面之时便觉得姑娘不似普通人,不曾想名动江南的琉璃姑娘竟然还有这么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学修为。”

身上只有一袭薄纱衣,此刻已然尽数为水汽打湿,贴在身上,那丰挺酥胸,白皙如玉之笔挺双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如此诱人的一幕,怕是高僧都要为之动心。

杨琉璃深吸一口气,盯着楚毅娇斥一声道:“你就不是个男人!”

楚毅闻言不由眼睛一眯,四周气息猛然一寒,下一刻楚毅冷冷的盯着杨琉璃道:“你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被楚毅给盯着,杨琉璃禁不住心中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过杨琉璃也是一个倔强的性子,她敢冒险接近楚毅,自然也非是一般女子。

哪怕是被楚毅气息锁定,杨琉璃仍然昂首看着楚毅,白皙玉手滑过酥胸,幽幽一叹道:“难道琉璃不美吗?总管大人为什么就那么狠心,对琉璃施以如此之辣手!”

楚毅目光清冷,淡淡的看着杨琉璃道:“琉璃姑娘堪称国色天香,楚某自是颇为欣赏,奈何姑娘对楚某心怀杀机,纵然天仙下凡,楚某却也不至于色令智昏,为姑娘美色所迷吧!”

面色微微一变,杨琉璃愕然道:“琉璃自问已经竭尽所能收敛杀机,不曾想还是为总管大人所察觉。”

看着杨琉璃,楚毅道:“楚某也不管姑娘究竟是何人所遣,且留下来吧!”

说话之间,楚毅一步跨出,伸手向着杨琉璃抓了过来,杨琉璃娇笑一声,脚下踏着玄妙的步子道:“总管大人若是能够抓到琉璃,琉璃愿自荐枕席!”

娇媚的笑声在浴室当中回荡,浴室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对于楚毅还有杨琉璃二人来说却是足够了。

小小空间当中,两道身影恍如鬼魅一般腾挪,每每楚毅将要抓住杨琉璃之时,杨琉璃总能够凭借着精妙的身法避开,就如同一条美人鱼一般自楚毅身边滑过。

楚毅不过是出了七八分力,若然他全力出手的话,杨琉璃虽然修为不差,可是也绝对不可能楚毅手下走过几招。

然而楚毅观察杨琉璃所施展的功夫却是无有头绪,对方所施展的根本就是一门他所没有见过的身法,就连其修炼的内功心法,楚毅也感觉颇为陌生。

天下之大,江湖之上所流传的那些功法代表不了偌大的天下,楚毅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能够对天下武学了如指掌,就如这神秘的杨琉璃一般,年纪与其相仿却有着一身堪称精妙的修为,其来历决然不简单。

既然无法通过杨琉璃所显露出来的武学来推断杨琉璃之来历,楚毅也就不再留守,陡然之间九阴神爪施展开来。

下一刻就听得杨琉璃口中传出一声惊呼,身上薄纱猛然鼓胀开来,嘭的一声,那薄纱化作无数碎片,每一片碎片都蕴含着可怕的劲力向着楚毅激射而来。

浑身上下只着一件鹅黄色肚兜的杨琉璃身形飘忽,扯过屏风之后衣架上的衣衫裹住身子,遮去乍泄的春光,一掌拍在那浴池之中,顿时无数水珠激射而来。

楚毅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只见楚毅伸手一抓,灌注了内息的屏风挡在身前,那无尽的水滴全部打在了屏风之上。

一步跨出,伸手向着杨琉璃一抓,正准备腾身而起的杨琉璃突然感觉一只豁然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下一刻身子不由自主的下坠,随即整个人噗通一声狠狠的砸在了浴池当中。

水花四溅之中,杨琉璃口中呛了口水,剧烈咳嗽不已,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毅已经封住了其穴位,瘫软在浴池当中。

原本裹在身上的衣衫这会儿已然凌乱,白皙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楚毅只是瞥了一眼,随手将其自水中拖出丢在地上,然后行至一旁,换上一身中衣,束起发髻,这才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春光乍泄的杨琉璃。

杨琉璃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那一副衣衫凌乱,春光外泄的动人景象,即便是楚毅观之都不禁呼吸一紧。

不过正如楚毅先前所言,杨琉璃的确是绝代佳人,但是对于一个满心想着要杀了他的女子,纵然是貌若天仙,楚毅也绝对不会动心。

感受到楚毅眼中所流露出的那一丝惊艳,杨琉璃心中一喜,然而楚毅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机却是让杨琉璃为之心寒。

只听得楚毅盯着杨琉璃道:“琉璃姑娘,楚某杀人无数,也不多姑娘一人,若是姑娘供出幕后主使者,或许楚某会放姑娘一条生路。”

杨琉璃秀目一转道:“总管大人不会是骗小女子吧!”

楚毅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杨琉璃深吸一口气道:“是魏国公派我来的,老国公让我想方设法行刺总管大人,不曾想琉璃却是有负国公……”

楚毅不禁笑了起来,猛然之间扯过杨琉璃的头发,几乎贴着杨琉璃那精致的面颊,冲着那敏感的耳垂呵气,冷漠的声音在杨琉璃耳边响起:“琉璃姑娘这又是何必呢,似姑娘这般佳人,本督若然辣手摧花,岂不是暴殄天物!”

被扯着头发,剧痛几乎让杨琉璃昏过去,这会儿听了楚毅的话,咬牙道:“阉贼,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就在这会儿,门外传来曹少钦的声音道:“督主,发生何事!”

楚毅松开杨琉璃,开口道:“曹少钦,你且进来!”

吱呀一声,曹少钦躬身进入浴室当中,目光一扫看到狼狈无比倒在地上的杨琉璃的时候,曹少钦禁不住一愣,看向楚毅道:“督主,这……”

楚毅摆了摆手道:“且带琉璃姑娘下去,好生招待。”

说着楚毅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意道:“同时将消息传出去,就说琉璃姑娘深得本督之心,本督已然纳了琉璃姑娘为妾侍!”

杨琉璃闻言不由大惊失色,几乎是本能的冲着楚毅喝道:“阉贼,你想做什么,本姑娘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一指封住杨琉璃之哑穴,楚毅冷冷的瞥了杨琉璃一眼道:“若非是念在你还有用处,本督绝不介意辣手摧花!”

这会儿就算是曹少钦反应再慢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眼睛一眯,杀机凛然道:“督主,这女子……”

楚毅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一个被人洗脑了的刺客罢了,你且按照本督的吩咐行事便是!”

曹少钦冷冷的看了杨琉璃一眼,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摆了摆手,曹少钦直接拖着杨琉璃离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杨琉璃只能用恨不得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瞪着楚毅。

南京城,一座幽静的院落当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凉亭之中,身侧两人正恭敬的看着那老者。

准确的说是那老者手中的一封信函。

老者将信函丢入了火盆之中,一封信函顿时化作了灰烬。

那二人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打探那信函究竟自何处而来,反而是看着焚毁了信函的老者。

南宫青看着老者道:“木斋公,阉贼楚毅再临南京城,只怕其此番前来,所谋甚大啊!”

另外一人一身青色长衫,缓缓道:“有消息称此番楚毅下江南,极有可能是为开海做准备,木斋公,你一定要想办法啊!”

老者捋着胡须,眼眸之中满是精芒道:“你们说的不差,此番楚毅前来的确是为开海做准备,龙江宝船厂,你们应该不陌生吧。”

南宫青点头道:“我南宫家不久前才从宝船厂购得数十桶的清漆,难道说楚毅是为了造船厂而来?”

青衣长衫的常明沉声道:“江南之地以龙江造船厂为尊,楚毅若是果真要开海的话,那么必然会大造船只,怎么都绕不开这龙江造船厂!”

木斋公微微颔首道:“是啊,龙江宝船厂,老夫早该料到楚毅就是奔着这龙江宝船厂来的,先前镇守太监王岳就在盘查龙江宝船厂,如今看来,只怕是楚毅吩咐王岳做的啊!”

常明看着老者道:“老师,朝堂之上,百官无力抗衡阉贼之凶焰,内阁首辅焦芳老贼更是楚毅之忠犬,只怕楚毅执意开海,朝堂之上,无人可以反对啊!”

老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他想开海,那就是在同无数人作对,真当所有人都被他杀怕了吗?”

常明、南宫青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别人是不是被杀怕了他们不知道,可是他们是真的怕了。

实在是楚毅杀的人太多了,他们哪怕是恨楚毅恨得要死,可是却根本没有那个胆量敢去对付楚毅。

老者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道:“你们迫于楚毅之凶威不敢对付他,老夫也不觉得奇怪,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都怕了他楚毅!”

二人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惭愧之色,冲着老者一礼,惭愧无比道:“让老师,先生失望了!”

老者摆了摆手道:“去吧,开海之事,老夫心中有数,自会想方设法阻止楚毅开海!”

南宫青、常明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轻叹,显然老者对他们两人颇为失望,其中内情都没准备告知他们二人。

不过这也在预料当中,以老者的谨慎程度,除非他们两人肯对付楚毅,否则的话,老者肯定不会透露任何内情。

夜幕沉沉,繁华之南京城这会儿除了秦淮河畔尚且灯火通明一拍繁华热闹之景象尚在,其他街区这会儿已经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

南京城西北龙江关西接长江,东临秦淮河却是一处极佳的所在,而龙江宝船厂便位于龙江关,因此宝船厂以龙江为名。

偌大的龙江宝船厂占地广袤,只是那船坞便宽七十余米,长达一里,四周皆是一座座仓房,乃是存储造船所需之麻绳、清漆、木料、铁料等各种原材料之所在,然而如今这些仓房大多都是空空如也,其中仓储早就已经被船厂主事之人给私卖了个干净。

因为楚毅的重视,王岳加派了人手盯紧了龙江宝船厂,尤其是那几处仓房,先前的各种原料不见了倒也罢了,若是在此之后再丢了什么原料,就是王岳也不好向楚毅交代。

夜幕当中,十几道身影身着夜行衣,悄然潜入了龙江宝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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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一把大火啊!

那十几人潜入龙江宝船厂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偌大的龙江宝船厂静悄悄的,突然之间一片火光若隐若现。

龙江宝船厂许多作坊大多都是木质房屋,如今突然之间起火,很快就蔓延开来,最为要命的是这起火点竟然足足有十几处之多,更是遍布整个龙江宝船厂。

守护龙江宝船厂的人发现龙江宝船厂当中有火光冲天不由的神色大变,尖声叫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数十人看到龙江宝船厂当中十几处起火点,尤其是那火光隐隐有扩散的迹象不禁发了疯的扑上去试图救火。

可是如果只有那么一处起火点的话,发现及时的情况下,或许还有救下的希望,然而这起火点足足有十几处之多,数十人看似很多,可是分散开来却是根本不足以扑灭起火点的火势。

尤其是当这些人试图冲进龙江宝船厂的时候,十几道黑衣人自龙江宝船厂当中冲出,寒光闪过,这十几人竟然手持凶器扑向这些试图救火之人。

“杀!”

很明显龙江宝船厂当中的大火便是这些人所点燃,而这些人竟然还要阻止他人救火,可见这放火之人那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龙江宝船厂化作灰烬啊。

一统乱战,等到那十几人拖住救火之人盏茶功夫,火势已经彻底的蔓延开来,整个龙江关都可以看到那冲天的火势。

漆黑的夜色当中,火势之大,便是城中都被惊动了。

从南京城当中向外看去,天边被映红了一片,不少人都被惊动,满是疑惑的看向龙江关方向。

范亨今日折腾了一整天时间,回到自己府上,在美妾侍奉下沐浴过后,刚刚躺下没有多久。

突然之间房门之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范亨惊醒。

范亨坐起身来,带着几分不耐烦道:“何事如此惊慌,不知本公正在歇息吗?”

房门之外,做为范亨的心腹,太监李英略带着急道:“总管大人不好了,龙江宝船厂,龙江宝船厂出事了!”

睡意朦胧的范亨陡然之间听得李英传来的消息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个翻身下了床,换上衣服一把拉开门,盯着门口处躬身的李英,眼中闪烁着厉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江宝船厂怎么会出事?”

怪不得范亨如此之震怒,毕竟白天的时候他才同楚毅将龙江宝船厂的事情交代过,当时他可是向楚毅信誓旦旦的保证,龙江宝船厂绝对不会出事。

可是这才过去多久啊,言犹在耳,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原本他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会出事的龙江宝船厂便出事了,这是在打他的脸啊,他还如何去见楚毅。

一把抓住李英,李英做为范亨的心腹,自然知道那龙江宝船厂的重要性,甚至派去守护龙江宝船厂的人都是由他一手安排的。

李英被范亨给抓住衣服,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颤声道:“总管大人,龙江宝船厂于深夜子时时分突然失火,足足十几处起火点,我们派去的人试图进去救火,结果却是被一群人给拦下,等到杀退了那些人之后,龙江宝船厂大火已经彻底蔓延开来,救无可救……”

深吸一口气,范亨咬牙道:“龙江宝船厂如今究竟如何了?”

范亨这会儿只关心龙江宝船厂到底结果如何,而李英面色苍白,指着那红光一片的龙江宝船厂方向道:“总管大人请看,宝船厂方向火光冲天,只怕……只怕是完了啊!”

范亨这才注意到龙江关方向红彤彤的一片,只看那火光漫天就能够猜到那宝船厂方向的火势到底有多大。

“好狠,真是好狠啊,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之胆大包天,连宝船厂都敢放火焚烧。”

范亨咬牙切齿,如果说这会儿放火之人在他面前的话,范亨绝对会将死撕碎了。

李英低着头颤声道:“总管大人,宝船厂失火,我们该如何向督主交代啊!”

李英很清楚楚毅对宝船厂的看重,做为范亨的心腹,楚毅此来江南的目的并没有瞒着李英,所以李英才清楚这么一座宝船厂被焚烧一空,楚毅那里绝对会为之震怒。

范亨眼睛一眯,缓缓道:“备轿,本公先必须前往龙江宝船厂方向查看一番。”

很快范亨便坐着轿子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龙江宝船厂方向而去。

而这会儿南京城之中,一座幽静的院子当中,几道身影坐在高高的阁楼之上,足足四层高的阁楼在这南京城众多建筑当中那也算得上相当高的了。

临窗而坐,几道身影正在小酌美酒,不过只看几人神色就知道他们的心思并不在眼前的美酒佳肴之上,反而是不时的向着远处望去。

“魏兄莫急,我等派去的皆是得力死士,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龙江宝船厂那么大,潜入进去一些人放一把大火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就见在座的一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向着其中一人举杯。

魏民举起酒杯向着对方回敬了一杯道:“莫兄,我所担心的不是龙江宝船厂是否能够被烧掉,我只是担心这一把大火烧下去,那阉贼楚毅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莫离一口饮尽美酒冷冷道:“料想那阉贼一定会被气死吧,想要开海,那也要看看我们是否答应。”

边上一人将酒杯放下眼中杀机毕露道:“如果不是那阉贼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加之身边又有东厂、锦衣卫高手护持的话,老夫定亲率死士将那阉贼给斩了!”

莫离缓缓道:“烧掉造船厂不过是第一步罢了,只要楚毅不死,区区一座造船厂根本就阻止不了楚毅开海的决心,所以我等必须要想办法弄死楚毅。”

一旁的魏民目光落在莫离身上道:“莫兄,南昌城中的那位究竟联系的如何了,有没有回话!”

莫离捋着胡须,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道:“那位素来野心勃勃,蓄养死士,私造甲胄并械,也就是朝廷不知道罢了,就算是没有我们去推一把,那位早晚都会走上造反的道路,如今我等一起联手推动,就算是他不想造反都不行。”

魏民击掌赞叹道:“如此甚好,只要宁王造反,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到时候朝廷必然动荡,而身为司礼监总管的楚毅便是最好的替罪羊,到那个时候,朝中文武百官乃至天下汹汹之民意逼迫之下,纵然是天子也休想保全阉贼楚毅。”

说着魏民冷笑道:“想一想刘瑾是怎么垮台的,就凭他楚毅,也想开海,那也要看我等答应不答应!”

一人轻笑道:“诸位大可安心便是,木斋公那里已经在联系朝中故旧了,只等宁王起兵,我等便可助宁王杀入京师,斩了那昏君,纵然是阉贼楚毅有天大的本事,没有了朱厚照这昏君的支持,他只有死路一条。”

魏民轻叹道:“如今只能希望宁王能够顺利起事杀入北京场了,否则我等只能也只能行险一搏,击杀楚毅。”

就在这时,龙江关方向火光冲天,坐在高高阁楼之上的魏民几人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

“哈哈哈,起火了,快看,大火冲天,龙江宝船厂彻底完了!”

龙江关附近,四周被惊动了的百姓这会儿也自发的前来救火,只可惜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将偌大的龙江宝船厂给吞噬其中,这会儿莫说是救火了,就算是想要靠近宝船厂数十丈都会被那滚滚热浪所灼伤,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一顶轿子停在了宝船厂边上,范亨自轿子当中下来,顿时感受到一股滚滚热浪而来,一眼望去,熊熊大火剧烈燃烧,火光冲天,虽然陈旧,却是配置齐备的龙江宝船厂就这么的在一场大火当中烟消云散。

看着那大火之中的宝船厂,范亨眼中闪烁着冷色向着李英道:“可曾有抓到放火之人?”

这么一场大火下来,必然要有一个交代,先前李英曾说过他们派来守护龙江宝船厂的人曾与放火之人交手,所以范亨才有此问。

李英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虽然说抓到了几人,可是这些人明显便是死士,如今不过是几具尸体罢了。”

范亨并没有觉得惊讶,如果说真的能够抓到活口的话,范亨自己都不会相信,能够派出死士火烧宝船厂的人绝对不简单。

甚至幕后之人究竟是什么人,范亨自己都能够想到。

无非就是他同楚毅之间的对话外泄了,而楚毅此来江南的目的也为人所知,江南的那些豪绅、商贾们不敢说所有吧,至少一半左右都同海贸有所关联。

可以说有诸多权贵、豪绅、商贾就靠着海贸获得庞大的利益,以此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么一个利益集团盘踞于江南,甚至朝堂,已然达百年之久,可以说但凡是有人敢开海,必然会遭受到这一利益集团的疯狂反扑,哪怕是天子在这一股力量的反扑之下,都不得不慎重考虑,以至于无法开海。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范亨才更为为难,因为这一场大火的幕后之人,可以怀疑的对象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可以说包括城中的勋贵们,就算是魏国公府,那也有嫌疑。

微微一叹,范亨道:“随本公前往春秋别院,本公要去拜见督主。”

春秋别院

楚毅打发了曹少钦带杨琉璃下去,浴室当中也因为同杨琉璃一统乱战而搞得四周都是水渍,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身子,楚毅便换了以身衣衫出了浴室。

夜风带着凉意,虽然说已经初春时节,可是这夜里的风还是透骨的凉,目光一扫,楚毅只发现城外红光漫天,不由皱了皱眉头。

一道身影出现在楚毅身旁,正是东厂大档头齐琥。

楚毅背着手,看了齐琥一眼道:“齐琥,可是有什么发现?”

见到楚毅看向那一片红光,齐琥拱手一礼道:“回禀督主,城外似乎着了大火,而且火势非常之大,以至于偌大的南京城都能够看到那火光。”

楚毅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大火?”

陡然之间心中一惊,楚毅身形飘落在高高的房顶之上,遥遥望去,就见城外红光冲天,只听得楚毅道:“若是本督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处方向应该是龙江关方向吧!”

紧跟着楚毅上了房顶的齐琥微微点了点头道:“督主所言甚是,那一处所在正是龙江关方向!”

看着龙江关方向,楚毅眼中闪烁着一抹寒意,就听得楚毅冷笑道:“很好,这些人还真的是消息灵通啊,竟然连官办督造的造船厂都敢付之一炬。”

感受到楚毅身上所弥漫的杀机,齐琥微微躬身不敢言语。

正在这会儿,别院之外传来一个声音:“督主,范亨公公有要事求见!”

楚毅身形飘落,缓缓道:“请范公进来叙话。”

就见范亨疾走而来,行至近前,轰然拜倒在了楚毅面前,以额头触地,尖声道:“督主,龙江宝船厂大火,范亨有失察之罪,特来向督主请罪,还请督主降罪!”

看着趴伏在自己面前的范亨,楚毅冷着一张脸,一脚踹在了范亨肩膀之上,只将范亨踹倒于地,范亨却是心中一松,爬起身来再次拜倒在楚毅身前。

楚毅冷哼一声道:“龙江宝船厂失火,这就是你向本督保证的安然无恙,你自己想一想,这才多久,言犹在耳,你便来告诉本督,龙江宝船厂失火了,本督要你还有何用!”

一脸震怒的楚毅再次抬脚踹在范亨身上。

范亨哀嚎道:“奴婢失察,不敢辩解,还请督主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定然抓到那放火之人!”

冷冷的看了范亨一眼,楚毅喝道:“给我滚去查,不管是什么人,若是查不出的话,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范亨叩拜楚毅,退出了春秋别院,冲着李英等一众手下尖声喝道:“给咱家去查,哪怕是掘地三尺,咱家也要将放火之人给挖出来。”

在范亨离去之后,原本一脸怒容的楚毅这会儿却是神色平静,哪里还有方才那副震怒的模样。

这会儿安置好了杨琉璃的曹少钦出现在楚毅身旁,目光自远处收回,显然方才楚毅训斥范亨的那一幕被曹少钦看在眼中。

只听得曹少钦低声道:“督主,范公公未必能够找得出放火之人……”

楚毅淡淡道:“南京远离京师,相隔千里之遥,范亨日子太悠闲了,只怕都忘了他的职责了。”

说着楚毅冷声道:“若非是念及昔日其对本督有提拔之情,单单他此番失职,本督便可砍了他的脑袋。”

无论是曹少钦还是齐琥都没有说话,因为楚毅对范亨真的是很是宽容了,也真的是念及昔日情分,也不看看当初地位尚且在范亨之上的王岳如今落得何等下场,而范亨,若非是有楚毅念及旧情照拂的话,可能早就如王岳一般被人弄死了,又怎么可能如现在一般在这南京城当中执掌大权,安享荣华富贵。

转身走进书房当中,齐琥还有曹少钦以及被惊动了的唐寅、方立几人也都进入到书房当中一个个立在一旁。

楚毅坐在那里,轻轻叩击桌案,目光落在方立身上道:“方立,你素来足智多谋,你且说说看,此番纵火烧了龙江宝船厂的那些人,本督要如何处置才是?”

方立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当即上前一步向着楚毅恭敬一礼道:“回督主,依属下看,对付这等无法无天之辈,唯有一个字,杀!杀他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方可。”

唐寅不禁看了方立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楚毅注意到唐寅的神色不禁向着唐寅道:“唐寅,你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唐寅连忙道:“督主,方立所言的确是一个法子,然则治标不治本,伯虎生在江南,深知江南这一滩浑水到底有多深,督主想要开海,所要面对的不是一家两家那么简单,而是数十上百,乃至更多的同海贸有着密切联系的家族,这些人在江南之地交织成一场大网,绝非是靠杀戮便能够摧垮的。”

楚毅微微颔首道:“那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唐寅眼中闪过睿智的神光道:“其实督主心中怕是已经有了主意,伯虎斗胆建议督主分化拉拢,唯有如此,方可在这一张大网之上打开一个缺口,否则只会激起江南变故。”

赞赏的看了唐寅一眼,方立虽然才学不差,然则却是偏重于阴谋算计,而失之于堂皇正道。

正如唐寅所说,单单是靠杀戮是不行的,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拉拢、分化、打压,如此方才是解决之法。

不过在拉拢、分化之前,一场血腥的杀戮那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唯有将其中最为激进的一批硬骨头给铲除了,如此方才能够施行拉拢、分化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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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些人必须杀!【求月票】

曹少钦向着楚毅道:“督主,我们要不要……”

淡淡的看了曹少钦一眼,楚毅微微摇了摇头道:“此事就交给范亨去办,只需要等范亨给本督一个交代便是。”

齐琥道:“可是如果那范亨根本就拿不了人……”

楚毅冷笑一声道:“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本督已经将昔日之情分尽数还清,那还要他有什么用,这南京镇守太监也是时候换一个人了!”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各自散去,唐寅离去的时候,楚毅开口道:“唐寅,你且留下。”

唐寅心中好奇,不过却是留了下来,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唐寅疑惑的看着楚毅道:“督主,不知您留下伯虎,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楚毅示意唐伯虎落座道:“你乃是江南之风流才子,可否知晓那有着江南第一才女之称的琉璃姑娘?”

唐寅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提及杨琉璃,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琉璃姑娘才名在江南之地,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寅曾有幸受邀为琉璃姑娘画了一副美人图!”

杨琉璃被魏国公送来侍奉楚毅,结果却行刺楚毅之事除了曹少钦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晓了,所以唐寅根本就不知道杨琉璃已经被楚毅关押起来的事情。

楚毅轻笑道:“看来这位琉璃姑娘还真的是不简单啊,在文人士子当中竟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却是不知这幕后推手究竟是何人。”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不过唐寅也是聪明人,反应过来之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苦笑禁不住向着楚毅道:“督主果然洞察秋毫,若非是今日督主点破的话,只怕唐寅一辈子都看不破这点。”

楚毅淡淡道“世人只是为其才起、美貌所迷罢了,可是一介女子在江南之地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这本身就不正常。”

说着楚毅向着唐寅道:“唐寅你可知晓这杨琉璃有何亲眷,或者说此女与哪些人最为亲近。”

杨琉璃行刺于他的事情很明显是有幕后指使者,杨琉璃所说指使她的人乃是魏国公徐俌,楚毅自然是不信的。

徐俌如果说真的要刺杀于他的话,根本就不会派出杨琉璃来,况且他同徐俌之间还没有那等要分出生死的仇怨。

唐伯虎皱着眉头,沉思一番,缓缓摇了摇头道:“回督主,属下还真的想不出这琉璃姑娘有什么亲眷,至于说此女同什么人更为亲近,说实话,自杨琉璃成名之后,对于文人士子皆是一视同仁,不管是大名士也好,还是新晋的秀才举人也罢,此女不管其身份,只论才华与之相交,所以……”

看唐伯虎一脸苦笑,楚毅微微颔首,显然想要通过杨琉璃平日里的人际交往来找出其幕后之人却是不大可能了。

抬头看着楚毅,唐伯虎不禁好奇道:“督主怎么突然之间想到询问杨琉璃的事情了?”

看了唐伯虎一眼,楚毅淡淡道:“因为就在不久前,杨琉璃曾刺杀于我,被我拿下,现已经关押了起来。”

“什么!”

唐伯虎豁然起身,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道:“那杨琉璃竟然敢刺杀督主,看来果真如督主所言,此女的身份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楚毅摆了摆手道:“是狐狸早晚都要露出尾巴的,本督主不介意再等一等。”

就在楚毅同唐伯虎叙话的同时,被楚毅一通训斥的范亨正发动自己这些年在江南之地所洒下的人手以及积攒下的人脉疯狂的查探龙江宝船厂纵火之人的行踪。

哪怕是死士也不可能说蹦出来就蹦出来,尤其是那几具逃脱无望,自尽身亡的死士的尸体成了范亨手中唯一的线索。

客厅当中,范亨一把将手中茶杯狠狠的砸碎在地上,冲着跪伏在他面前的太监李英吼道:“给本公去查,查不出线索的话,就不要来见本公。”

可见楚毅发火带给范亨极大的压力,范亨比谁都清楚,他能够稳坐这南京镇守太监的位子这么些年,完全是因为有楚毅在背后照拂他的缘故,如果说没有楚毅的话,这南京镇守太监的位子又怎么可能会落在他的头上。

想一想昔年在大内权势尚且在其之上的王岳吧,一朝失势,哪怕是风光如王岳也早已经坟前荒草一尺高了。

而他若非是昔日施恩于楚毅的话,恐怕也不会比王岳的下场好多少,毕竟爬得越高,失势之后摔的也就越狠。

大权在握之时,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失势,不被人落井下石才怪。

所以说范亨很清楚,他想要活的好好的,大权在握,只能依附于楚毅,也只有楚毅才会重用于他,否则的话,一旦楚毅失势,最先倒霉的就是他。

不知过去多久,天色放亮,范亨出现在龙江宝船厂之外,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哪怕是现在,在宝船厂的废墟之上仍然能够看到有火苗跳动。

原本占地光火的偌大的龙江宝船厂如今却是成了一片废墟,诸多作坊在大火当中尽数化作了灰烬。

数百名匠人这会儿却是绝望的看着那成了废墟的龙江宝船厂。

也就是他们命大,范亨需要统计众人名册,所以派人将这些人自龙江宝船厂喊了去,却是不曾想此举竟然救了这些匠人一命。

按照昨夜的大火来看,尤其还是在深夜之中发生,这些匠人如果说还留在宝船厂当中的话,只怕这会儿还能够站在这里的就不会超过一半。

看到那数百匠人的时候,原本阴沉着一张脸的范亨不由得眼睛一亮,范亨当初好歹也是同司礼监总管王岳斗上一斗的人物,自然不是废物。

范亨如何不知这些匠人的宝贵之处,尤其是在楚毅准备大造海船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些匠人更有价值。

船厂被烧了可以重建,可是如果这些技艺精湛的匠人被在大火当中丧生的话,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要知道想要培养出一名技艺精湛的老工匠,那可是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甚至就是数十年时间都未必能够养出一名大匠来。

这数百匠人当中,单单是技艺达到了大匠级别的匠人就有十几人之多,任何一人都能够主持建造一艘船,这才是整个龙江宝船厂最大的财富。

所以说范亨在看到这些匠人的时候,阴沉了半夜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侍奉在范亨身旁的一名小太监注意到范亨的神色变化,稍稍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道“总管大人,这些匠人……”

范亨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精芒道:“吩咐下去,将这些匠人安置好,同时加派人手,务必要保证这些匠人的安危。”

小太监连忙应了一声。

同样是那一处幽静的院子之中,凉亭下,老者坐在那里,在其面前,昨夜曾与众人夜观龙江造船厂大火的莫离、魏民二人却是恭敬的坐在老者面前。

俏丽的侍女将茶水为三人续上,恭敬的坐在一旁。

老者示意二人品茶,两人连忙拱手谢过老者。

将茶水缓缓放下,莫离先是看了一旁的侍女一眼,那侍女乃是老者最宠爱的妾侍,深得老者之信任。

不过老者摆了摆手,那侍女起身一礼,悄然退去。

待到老者的妾侍离去,莫离这才向着老者道:“木斋公,龙江宝船厂如今已然化作灰烬,那阉贼就算是想要复建,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他敢建我们就敢烧,一把火不够,那就再来一把火,看看是他建的快,还是我们烧的快!”

说着莫离的脸上流淌着一丝得意,显然是对于能够阻止楚毅造船之举颇为兴奋与骄傲。

木斋公淡淡的看了莫离、魏民二人一眼道:“你方才也说了,船厂可以复建,你能烧一次两次,难道还能烧更多次,莫要小瞧了那楚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再多了,难保不会被楚毅给抓住破绽,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家两家那么简单了。”

心中一寒,楚毅凶名太盛,这会儿听木斋公这么一说,哪怕是莫离、魏民仍然是禁不住为之凛然。

“多谢木斋公教诲,我等记下了!”

木斋公品着茶水道:“怎么老夫收到消息,你们这一场大火却是漏过了那些船厂的工匠呢?”

魏民同莫离对视一眼,只听得魏民苦笑摇头道:“我等也不曾想到范亨竟然再事前将那些工匠调了出去统计造册之事,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却是让这些将人逃过一劫。”

木斋公看着二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这些匠人绝对不能留,哪怕造船厂复建,只要没有了这些掌握了造船技艺的匠人,又有谁人能够为楚毅去打造船只!”

莫离缓缓点头道:“木斋公教训的是,那些匠人留下来的话就是助纣为虐,我等必然会想办法将那些匠人统统除去,以断绝他们襄助楚毅之路。”

捋着胡须,木斋公淡淡道:“行事务必小心谨慎,范亨这条老狗如今正发了疯的寻找放火之人,你们做事绝对不能够大意。”

魏民道:“木斋公尽管放心便是,我等行事定当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莫离、魏民二人自密道之中离开了木斋公所处的那一处幽静的院子,可以说除非是直接闯入院子当中,否则的话,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木斋公见了莫离、魏民。

毕竟就算是有人关注到木斋公的住处,但是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没有人进入其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其实如莫离这些人,却是通过密道进入到木斋公这么一处宅院当中。

莫离同魏民二人离开了木斋公之所在,悄然查看一番,确定其行踪没有被人所察觉之后这才奔着秦淮河而去。

秦淮河本身就是鱼龙混扎之地,多有豪绅、权贵包了一艘艘花船在秦淮河之上畅游。

可以说在秦淮河上,包那么一艘花船议事,在一定程度上绝对是非常之安全的,而莫离、魏民几人自然是包了一艘花船。

花船的主人,在这秦淮河之上颇有名气的清倌人柳燕娘拨动琴弦,犹如黄莺出谷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花船之上回荡。

莫离几人坐在那里,一副沉迷于其中的模样,一边饮酒一边高声叫好,同那些出来寻欢作乐的豪绅权贵们没有一丝差别。

待到一曲过后,莫离取出一枚金元宝赏给柳燕娘道:“燕娘却是有一手好厨艺,老夫有些怀念燕娘的西湖醋鱼了,不知燕娘可否一展身手,也好让老夫再饱一次口福。”

柳燕娘屈身一礼,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若是几位能够等得,燕娘这便前去为几位老爷做那西湖醋鱼。”

莫离哈哈大笑道:“等得,等得,为了燕娘的厨艺,再久也等得!”

燕娘起身离去,莫离冲着边上侍奉的几名侍女摆了摆手道:“老爷几人有些事情要谈,你们也先下去吧。”

多有权贵、豪绅在船上交谈一些隐秘之事,所以这些船上的侍女见怪不怪,一个个悄然退去。

船舱之中就剩下了魏民、莫离几人。

鲍安把玩着手中一方玉佩,抬头看了莫离、魏民二人一眼道:“两位可曾见到了先生,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魏民看了几人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我同莫兄已经拜见过先生,先生对我等之举赞誉有加,不过唯有一点,却是令先生不满意。”

几人眉头一挑看着魏民道:“哦,不知何处令得先生不满意?”

那位可是德高望重,加之家族势力更是庞大,在这江南之地,绝对是属于隐藏boss级别的存在。

魏民缓缓道:“匠人,先生说我们不该漏掉了这些匠人!”

听得魏民此言,包括鲍安在内,几人顿时恍然大悟,鲍安更是点头道:“原来如此,的确是我等疏忽了,竟然只烧掉了船厂,却是忘记了那些匠人才是最重要的。”

一人淡淡道:“那就杀了那些匠人便是。”

莫离笑着道:“我等已经承诺于先生,定然尽快将那些匠人给除掉。”

远处一阵喧哗声传来,几人听得那喧哗声不禁向着外面看了过去,自窗户处望去,就见岸上一队队的兵丁拿着一张张的画像正向着百姓打听画像上的人。

这些画像却是昨夜逃脱无望,要么战死,要么自尽而亡的死士,范亨想要抓人,那也需要一定的证据才是,否则的话随便乱抓一通,倒是无法向楚毅交代。

目光一扫,莫离皱眉道:“看来昨夜那一场大火已经让阉贼震怒了,不出意外,这会儿正在全盛搜索。”

魏民平静的道:“那些死士皆是我等自外地调来,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出身自南京附近的,所以说就算是阉贼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在这南京城当中寻到一丝的线索。”

目光收回,没有理会岸上的动静,魏民神色一正看着众人道:“诸位,且商量一下吧,那些工匠必须要尽快除去,否则的话一旦楚毅、范亨他们意识到这些工匠的重要性,我等再想动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晃就是一天过去了,范亨这边亲自去求了魏国公徐俌,调动南京城中兵马大索全城,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那几名死士真的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几乎大半个南京城都被问了一个遍,愣是没有一个认识的。

灯火照耀下,李英一脸颓丧的跪在范亨身前道:“总管大人,奴婢办事不利,不曾寻得什么线索,还请总管恕罪。”

冷冷的看了李英一眼,范亨轻哼一声道:“看来是本总管小瞧了这些人啊,既然在南京城当中寻不到任何线索,那就说明这些死士皆非是南京城人士,甚至搞不好都不是南直隶人士。”

李英点头道:“总管所言甚是,奴婢也是怀疑这一点,若非如此的话,绝对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

冲着李英招了招手,李英起身行至范亨近前,范亨在其耳边一阵低语,就见李英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后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总管尽管放心便是,奴婢一定做好完全之准备,定不让总管失望。”

时间一晃就是三天过去了,距离楚毅给范亨的时间只剩下一夜时间,待到明日,如果说范亨还寻不到纵火之人的话,那么他就要前去向楚毅请罪了。

范亨很清楚,如果他能够在楚毅那里表现出自己的用处的话,楚毅肯定会保全于他,若然无用的话,楚毅看在昔日情面可能会留他一命,但是想要如现在这般执掌大权却是不现实。

随着夜幕降临,范亨明显有些坐立不安,毕竟直接关系到他的未来,就算是范亨也有些失态。

“漫天神佛在上,只要本公此番能够顺利的抓住纵火之人的幕后指使者,本公定然自此吃斋念佛,多行善事以赎自身之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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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这是栽赃陷害!【求月票】

一片民居之中,数百名匠人这几天便被安置在此处,本身这些匠人都是居于龙江宝船厂当中,结果一场大火过后,整个龙江宝船厂化作了灰烬,而这些匠人也自然是无有居处。

还是范亨派人帮他们安排了这片民居做为居所,对于这些匠人而言,他们的社会地位是相当之低的,尤其是如今初春的天气,若然没有了居处,单单是夜晚的寒风都能够冻死人。

所以说对于范亨,这些匠人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至少范亨给他们安排的居所,甚至还提供吃食,否则他们怕是只能在饥寒交迫当中等死了。

夜幕缓缓降临,除了秦淮河附近尚且热闹依旧,南京城之中,其他地方却是渐渐的归于寂静。

长街之上已然没了人影,静悄悄的令人心中胆寒,突然之间一队足有数十人的黑衣人自黑暗之中冲出,无有人言语,直奔着那一片民居而去。

这民居自然就是范亨安置那些匠人的地方,很明显这些黑衣人应该是奔着这些匠人而来。

当黑衣人接近这些民居的时候,突然之间四周猛地亮起了火把,只将方圆数十丈内照亮了一片,而这些黑衣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眼睛一眯,高声呼喝道:“诸位随我杀!”

四周高墙之上,一道道的身影手持弓箭锁定了这些黑衣死士,本以为这些人行迹暴露会非常之惊慌然后逃窜,不曾想这些人非但是没有逃走,反而是继续冲向民居,这完全就是不要命也要对那些匠人下手啊。

李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放箭,给我射!”

随着李英一声令下,就见上百名之多的士卒猛然之间将箭矢射出,一片箭雨向着那些死士笼罩了过去。

一通箭雨过后,数十名死士至少倒下了十几人之多,剩下的二十余人则是冲到了民居近前,眼看下一刻就能够冲进民居当中。

如果说让这些死士冲进了民居当中绝对会给这些匠人造成极大的伤害,就算是杀死一些匠人那也不稀奇。

可是范亨既然早就有所防备,自然不可能不做好万全的防备,所以说当这些死士冲到了民居近前的时候,就见一队士卒自阴暗角落里手持长矛冲了出来,同时几名太监身形好似鬼魅一般扑向这些死士。

噗嗤,噗嗤

长矛刺出,堪称悍勇的死士只不过是勉强反抗了一下,面对同时刺来的四五支长矛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矛没入自己体内。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数十名死士便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李英看着被五花大绑无法动弹的几名死士,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用看就知道想要通过这些死士的面貌来寻找他们的来历根本就不现实。

看着一名死士,李英缓缓道:“到底是谁派你们前来的,只要老实交代,咱家可以保证饶你们一命。”

既然是死士,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能够撬开其嘴巴,也就是那几名小太监出手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这些死士自尽的机会,否则的话,怕是也不可能有什么活口留下来。

几名死士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的看了李英一眼,眼中充斥着死志,可见这些人是死志已定。

眼睛一眯,李英冷哼一声道:“真以为咱家敲不开你们的嘴巴吗?要知道有时候,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几名死士就像是没有听到李英的话一般,的确,连死都不怕的人,一般的威胁还真的动摇不了其心志。

深吸一口气,李英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我带进密室之中,今天若是撬不开这些人的嘴巴,谁都别想活。”

范亨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了,李英心中更清楚,如果说查不出幕后主使者究竟是什么人的话,那么范亨在被楚毅抛弃之前,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几名小太监闻言神色一变,一个个阴狠无比的看向几名死士。

密室之中,各种刑具可以说样样俱全,不少刑具之上都还有斑斑血迹,可见这密室并非是关押过一个两个人。

随着几名死士一个个的被分别带进独立的单间当中,几名小太监也紧跟着进去。

李英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面前那名被废去了一身修为,宛若废人一般的死士头领。

端着茶杯,李英打量着面无表情的死士头领,突然之间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向对方,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密室当中回荡。

就算是真的不怕死,可是突然之间被滚烫的热水泼在脸上,就是铁汉也要禁不住惨叫出声啊。

一手抓住死士的头发,李英将其拖到一处刑具之前,然后将其绑在上面,自一旁将一柄锋利的刀子拿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死士头领道:“咱家知道你们这些死士不怕死,不过我说过,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希望你能够扛的久一些。”

说着李英按着死士头领的手,将其手指一根一根的剁掉,就好像是做着什么神圣的事情一般。

被堵住了嘴巴的死士头领身子剧烈的抖动,青筋暴起,然而整个人被捆在那里,哪怕是挣扎都无法挣扎。

李英也不管那死士头领是什么反应,反正就是拿着刀子一点点的肢解对方的肢体。

如果说有人在一旁看着的话,怕是会吓得昏过去。

就算是那死士头领也心底发寒,死他不怕,可是像李英这样变态的存在他是真的没有遇到过。

现在死士头领只求一死,然而就如李英所说的那样,生不如死才是最煎熬的。

不知过去多久,那死士头领两条手臂已经被剁掉,再加上双腿自膝盖一下已经全部不见。

伸展了一下身躯,李英似乎是才回神过来,看着双目无神,抽搐不已的死士头领,一把扯开塞在其口中的麻布道:“抱歉,方才有些入迷了,你还撑得住吗?要不要我们歇一会儿再继续……”

那死士头领浑身冷汗一滴滴的滴落,那种剧痛难忍他想要马上死了,可是李英却是以几根银针刺穴让他时刻保持清醒状态,承受着那种肢体被切除的剧痛。

“阉贼,给我一个痛快,快给我一个痛快啊!”

李英看着死士头领,然后拿着那麻布准备堵住对方的嘴巴道:“不急,不急,咱家有的是时间,我会帮你好好雕琢一番的,你放心,我帮你用了最好的止血药,保管你可以活过三十日不死……”

死士头领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刚想开口,结果麻布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英拿着明晃晃的锋利的刀子在他身上动刀。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李英这才再次取出死士头领口中的麻布,脸上挂着几分满意的神色道:“看来咱家的手艺还没生疏,怎么样,你可还满意吗?”

这会儿那死士头领如同疯了一般口中喃喃道:“杀了我,快杀了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李英眼睛一亮道:“只要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们前来的,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心神恍惚的死士头领突然之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张口便冲着李英一口唾液怒骂道:“阉贼,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眼睛一眯,李英身上杀机一闪而逝,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出来道:“大监,招了,有人招了!”

李英闻言豁然起身,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尖声笑道:“哈哈,咱家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招供的。”

说着李英自那小太监手中拿过口供,目光一扫,李英眉头一挑,冲着那名小太监道:“很快,给我守好这里,咱家这便去见总管大人。”

夜深人静,可是范亨的住处却是亮着灯火,一直在书房当中坐着,眯着眼睛的范亨身边的茶水早已经凉透了。

原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的范亨陡然之间睁开双眼,一道精芒自眼中闪过,这会儿就见李英一个闪身进入到书房当中,噗通一声跪倒在范亨身前,双手将口供呈上道:“总管大人,幸不辱命,果真如总管所料,有人欲杀那些匠人,这是从那些死士口中获得的口供。”

看着那口供上的一个名字,范亨冷哼一声道:“这些人看来非常谨慎啊,竟然只有一人出面,火烧龙江宝船厂这么大的事情,咱家如果只拿了一家,又如何去见督主。”

听了范亨的话,李英不禁抬头看向范亨道:“总管的意思是……”

眼睛一眯,范亨冷冷一笑道:“一家份量不够,那就加上去几家便是,天塌了自有督主撑着。”

说着范亨取过笔墨,稍稍沉吟一番,飞快的在那口供之上添加了几个名字,然后豁然起身道:“南乡伯赵固常年经营海贸,同莫家联系紧密,还有奋威将军姜寒,龙江关在其巡查范围之内,城中商铺二十余间,皆是售卖海外之物,再加上大海商孙邦勇,有这些人,咱家才好向督主交代啊。”

李英微微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范亨所甄选出来的这几个倒霉蛋可能是真的冤枉的,但是这些人哪一个都绝对不会站在楚毅这一边,一旦楚毅开海的话,这些人绝对都是楚毅的死敌。

所以说范亨将这些人挑选出来,说冤枉也冤枉,说不冤枉那也一点都不冤枉。甚至有可能这些人就真的有人参与到其中,无非就是没有亲自出面,所以才没有被供出罢了。

看着李英,范亨道:“点起人马,随本总管前去拿人!”

南乡伯赵固的府邸,大红灯笼高高挂,突然之间一队人马出现在那府门之前,守门的两名仆从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结果就见一队凶悍的士卒冲了上来,一下就将大门给撞开,随即涌入府邸当中。

顿时整个寂静的伯爷府邸像是炸锅了似得,刚刚在美妾身上折腾了一番的南乡伯还没有睡沉突然之间便听到一阵杂乱无比的喧哗声。

披上衣衫,一脸怒容的赵固刚出了房门就见一队士卒冲了上来,当看到为首之人的时候,赵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不禁怒道:“范亨,你疯了,本伯乃是堂堂伯爷,你安敢床我伯爷府……”

范亨冷笑一声道:“咱家就算是疯了,那也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逼疯的,来人,给我将嫌犯南乡伯拿下!”

就见几名士卒一拥而上将南乡伯给死死的捆绑了起来,南乡伯禁不住坡口大骂。

这会儿李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封书信向着范亨道:“总管大人,这是从南乡伯书房当中搜到的迷信,上面有证据证明,南乡伯就是火烧龙江宝船厂的主谋之一……”

南乡伯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李英手中的信函,再看看范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禁怒吼道:“阉贼,你们这是栽赃陷害,你们这是陷害啊,本伯爷不服……”

嘭的一声,范亨一拳砸在南乡伯的嘴巴上,只听得范亨冷冷的道:“本公说你是主谋之一,那么你就是主谋之一,是你们逼本公的!”

这些人一把火少了龙江宝船厂,使得他在楚毅心目当中顿时印象锐减,这让范亨如何不怒火冲天。

就算是此番那些死士没有交代,时间到了,范亨也会找人做那替罪羊的,所以说南乡伯栽的并不冤,无论结果如何,做为南京城当中同海贸联系颇深的权贵之一,身份地位不高也不低,可以说是最佳的替罪羊之一了。

先是南乡伯,接着是奋威将军姜寒,然后就是大海商孙邦勇,大半夜过去,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范亨带人包围了莫家府邸。

在范亨疯狂抓人的时候,城中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莫离等人一直都在关注着派出去的死士的动向。

结果死士一个没有归来,莫离等人就知道那些死士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不过他们却也不担心。

尤其是在范亨派人抓了南乡伯、奋威将军几人的时候,莫离等人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虽然说南乡伯他们的确同他们立场一致,但是此番真的是没有南乡伯他们参与其中。

眼看天色放亮,莫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从范亨的反应,莫离清楚范亨这是在胡乱拿人去做替罪羊,虽然说为南乡伯等人的遭遇深感惋惜,但是这也让莫离彻底的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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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林平之从军记【求月票】

就在莫离刚刚准备歇息的时候,一声惶恐无比的叫声传来:“老爷快走,快走啊!”

管家连滚带爬的冲进内院,那一声尖叫顿时让整个莫府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一队士卒冲进府中,所有人尽数拿下,当莫离被押到范亨身前的时候,范亨抬脚便冲着磨砺狠狠的踹了过去。

好在范亨没有真的准备要了莫离的性命,否则的话,范亨好歹也是顶尖好手,那一脚下去,足可以将莫离给踹死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范亨含怒一脚下去,却也让莫离五脏六腑如同搅碎了一般,痛的甚至无法出声,好一会儿才面色惨白的被范亨捏着下巴道:“莫离,你做的好事,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宝船厂都敢烧,差点害死了咱家,你们不让咱家好过,那就不要怪咱家辣手无情了。”

说着范亨一挥手道:“给咱家将莫府满门老小统统带走,不够遗漏一人。”

春秋别院

范亨恭恭敬敬的立在那里,书房当中静悄悄的,只有楚毅反动手中典籍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范亨差不多站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的楚毅这才缓缓将手中典籍放下,目光落在了范亨身上,缓缓道:“范公,你可知错了吗?”

范亨立刻道:“还请督主恕罪,范亨知错了。”

自一旁曹少钦手中接过茶水,楚毅瞥了范亨一眼道:“本督闻你此番拿了南乡伯、奋威将军、孙邦勇以及莫离这四家,你可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范亨深吸一口气看着楚毅道:“督主尽管放心,这四家乃是火烧龙江宝船厂的主谋,咱家一定将他们满门抄斩,家财抄没!”

微微点了点头,楚毅盯着范亨道:“本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四家抄没的财物一半送往京师,一半留给你用来重建龙江宝船厂,给本督建造海船,一年之内,我要看到有海船下水,你若是做不到,我便换能够做到的人来!”

范亨咬了咬牙道:“督主放心,我一年之内,我一定保质保量的造出海船来!”

“行了,南京的事情就交给你来督办,该杀的就杀,莫要怕事,出了什么事情,本督替你扛着!”

听到楚毅这么说,范亨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他昔日可是同王岳争锋的御马监总管,又岂是一般人物,如今有楚毅的保证,这偌大的南京城,除了寥寥几人之外,范亨还真的不惧任何人。

深吸一口气,范亨拱手一礼道:“范亨定不负督主所望!”

看着范亨离去,楚毅向着曹少钦道:“派人准备一下,待我去见过魏国公,我们这便启程。”

曹少钦不由一愣,愕然道:“督主不在南京城多停留几日?”

楚毅眼中闪过几分忧色道:“南京城之事交给范亨已经足够了,只要范亨自己肯用心,那些人根本不是范亨的对手,本督现在却是有些担心前往江浙沿海招兵的定武伯。”

曹少钦眼睛一眯道:“督主您是怕程向武他被人所害吗?”

楚毅眼中闪过冷色道:“这些人为了阻止开海可以放火烧毁造船厂,甚至连工匠都不放过,本督就不信他们会坐视本督组建水师。”

曹少钦疑惑道:“那我们……”

楚毅轻笑道:“去福建,东南沿海才是海商云集之地,也是海商势力最强横的地方,本督倒是要去会一会这些海商,看他们能拿本督如何!”

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俌一脸笑容的冲着楚毅道:“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招呼楚毅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之后,魏国公挥了挥手,就见一旁侍奉的仆从下去,客厅之中也就剩下了楚毅、曹少钦、魏国公徐俌爷孙四人。

徐俌看着楚毅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总管此来料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楚毅轻笑道:“楚毅此来乃是向老国公辞行的!”

“什么?”

徐俌不由一愣,难怪徐俌会如此之惊讶,在徐俌看来,楚毅至少要在南京城呆上几个月才是,尤其是前几日那一场大火,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南京城当中极有可能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楚毅现在竟然告诉他要离开了,这如何不让徐俌既是惊讶,又是不解。

就是一旁的徐鹏举也是好奇的看着楚毅。

深吸一口气,徐俌捋着胡须看着楚毅道:“督主为何不在南京城多停留几日,这城中局势,还需督主坐镇啊。”

楚毅摆了摆手道:“南京城有老国公便足够了,再说所有的事情我已经托付给了范公公,相信范公公一定不会让本督失望的。”

看着楚毅,徐俌道“督主真的准备离开南京城,马上?”

楚毅颔首道:“不错,别过老国公,楚某也该上路了。”

微微一叹,徐俌向着楚毅道:“罢了,既然督主主意已定,本公也不再挽留,就由本公亲自送督主一行吧!”

二人结伴而行,楚毅同徐俌低声言语,突然楚毅笑道:“感谢老国公送的那一份礼物,本督非常之满意。”

徐俌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督主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楚毅将徐俌的反应看在眼中,以他的修为甚至能够感受到徐俌的心跳气息变化,可以说在他突然提及杨琉璃的时候,徐俌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这差不多可以证明杨琉璃并非是徐俌的人。

南京城外的码头之上,事先已经得到了楚毅的命令,两艘官船这会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楚毅登船便可以出发。

范亨同样也收到了消息前来为楚毅送行。

岸边,楚毅看着范亨道:“范公,珍重!”

向着徐俌拱了拱手,楚毅转身登船,很快两艘大船渐渐的消失在远处。

半个月之后,楚毅等人弃船登陆,数十人由陆路进入福建之地。

一辆马车之上,楚毅坐在其中,在其对面正是被废去了一身修为的朱瀚,相较于当初的狼狈,如今朱瀚至少足够干净整洁,看上去精神却是好了许多。

不过这会儿朱瀚却是盯着楚毅道:“楚毅,先祖朱熹公于天下读书人心目当中乃是圣贤,你若是敢对我朱氏一族不利,这天下悠悠众口,绝对饶不了你!你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楚毅却是一脸的悠然之色,淡淡的瞥了朱瀚一眼道:“说完了吗?不怕告诉你,此番本督前去福建建阳,便是为了抄家灭族而去的。”

说着楚毅冷笑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朱氏一族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敢行刺天子的胆大包天之辈,难不成就因为你们乃是朱熹后人,便可以逃过王法制裁吗?”

哪怕是知道楚毅杀人不眨眼,可是他心中到底是抱着那么一点期冀,万一对方迫于其先祖的影响力呢,显然事实就是他想的太多了。

楚毅根本就没有顾忌,一旦灭了朱熹这一脉会在天下文人士子当中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或许楚毅心中有数,关键楚毅不在乎啊。

朱瀚面色铁青的盯着楚毅,如果不是被废了一身修为,如今一身气力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话,只怕朱瀚早就扑上去同楚毅拼命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便是!”

不屑的看了朱瀚一眼,楚毅冷笑一声道:“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吗?你当初行刺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后果呢,既然敢做,那就应该清楚行刺天子的后果,株连九族,此为大不赦之罪!”

说着楚毅道:“或许九泉之下,你之先祖会为有你这样的子孙而骄傲也未可知!”

“噗!”

顿时一口鲜血自朱瀚口中喷出,身子一晃,软倒在车厢当中。

楚毅淡淡的看了朱瀚一眼,向着马车外道:“曹少钦,距离建阳县还有多久。”

曹少钦连忙道:“回督主,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大约需要三日时间。”

“让你派人打探关于定武伯的消息,如今可有消息传来!”

曹少钦连忙道:“督主,锦衣卫的渠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定武伯程向武如今正在福州招兵!”

楚毅眉头一挑道:“传讯给程向武,令他带人前来见我。”

福州城

做为福建少有的几座大城,福州城倒也颇为繁华,就在数日前,定武伯抵达福州城,先行知会了知府衙门,然后便在福州城设下招兵点招纳青壮。

福威镖局

林平之将手中长剑放回兵器架上,出了福威镖局在城中闲逛了起来。

远远的,林平之就看到一群人围拢在一起,似乎是有什么热闹可瞧。

看到这般情形,林平之自然是眼睛一亮凑了上去,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挤了进去,就看到圈子当中,赫然是一处招兵点。

而几名精壮汉子正在那里努力的举起石锁。

林平之看的饶有兴趣,不知不觉被人挤到了近前,负责登记名册的书记官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姓名!”

“林平之!”

林平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顺着人流到了近前,而且名字被记录在册。

紧接着就听得一名监督的总旗冲着林平之道:“林平之,还不速速上前测试体能!”

林平之上前,看着面前的几个石锁,这些石锁各自重量不等,大部分的精壮汉子也就是选择百斤的石锁尝试。

看了四周几名努力举起百斤石锁的精壮,林平之撩起衣衫,上前一步,一把将一具足足二百斤的石锁给举了起来。

不少人看到林平之一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脸模样这会儿竟然举起了二百斤的石锁一个个的都禁不住惊呼出声。

便是那总旗这会儿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林平之,然后沉声道:“林平之,优等!录取之!”

刚刚出了风头的林平之闻言反应过来,本能的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来参军的!”

林家在福州虽然算不对什么高门大户,但是也算不差了,林平之自小也算是锦衣玉食,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去从军,突然之间听到自己被录取,林平之不禁有些慌了。

那总旗乃是程向武带来的心腹,自然知道自家将军此番肩负何等的职责,有出众之精壮,自然是要竭尽所能的招纳,本以为这次发现一个好苗子,不曾想对方竟然不想参军,这就让那总旗心中有些郁闷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甲胄的大汉大步而来冲着那总旗道:“怎么回事?”

总旗看到来人连忙恭敬行礼道:“见过将军,这少年一身大力,过了录取,可是却不愿参军。”

不用说此人便是程向武,听了那总旗的话,程向武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既然过了选拔,入了名册,那就是我程向武手下的兵,要知道逃兵那可是要杀头的!”

林平之连连摇头道:“做不得数,做不得数,我只是一时好奇,当不得真啊!”

程向武不禁面目一冷盯着林平之道:“小子,你可想清楚了,你当本将军招兵是儿戏不成,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你还就真的是本将军手下的兵了,你难道想做逃兵不成?”

看着程向武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林平之顿时缩了缩脑袋,一脸的苦笑道:“将军,我不做逃兵,可否容我回家禀明父母,再来拜见将军。”

看了林平之一眼,程向武一招手,顿时就见两名士卒上前,就听得程向武道:“你们两个陪同他回家一趟,若是这小子要做什么逃兵的话,你们便回来回话,本将军当亲率大军,捉拿逃兵。”

福威镖局

林振南正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手中一封书信,这书信赫然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派人送来,言辞之间极为不客气,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就在不久之前,林平之因为打抱不平而杀了一名青城弟子,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是不曾想还是为青城派所得知,如今余沧海极有可能已经亲自动身前来兴师问罪,如何不让林振南为之忧心。

“父亲,父亲,孩儿闯祸了!”

一阵仓皇的喊声自外面传来,林振南心中一惊,豁然起身望去,就见爱子林平之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在其身后,分明是两名身着甲胄的士卒,以林振南走南闯北的见识一眼就看出这两人乃是位高权重之将领的贴身亲卫之类。

心中不由咯噔一声,看林平之那一副慌乱的模样,再加上又是由两名士卒陪同回来,由不得林振南不多想啊。

一把抓住林平之,心中担心万分的看着林平之道:“平之,你到底又闯了什么祸端?为何两位亲兵同你一起回府?”

林平之不禁哭丧着一张脸,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是如何凑热闹,结果通过了测试,姓名被记在了招兵名册之上的事情给林振南道来。

林振南听了林平之的话,气的差点一巴掌打在林平之的脸上,平日里闯祸那倒也罢了,他林振南还算有几分薄面,倒也能够摆的平。

可是这次,不管是青城派的兴师问罪,还是朝廷将领,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林家所能够招惹的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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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林家有大难【求月票】

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神色变化,就算是林平之也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是闯祸了,不禁哭丧着脸道:“父亲,孩儿……”

林振南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了林平之一眼,转过身来,向着那两名亲兵拱手一礼道:“林某见过两位将军!”

两名亲兵倒也没敢自居身份,见状连忙道:“我等不过是伯爷麾下的亲兵而已,可算不得什么将军。”

定武伯程向武来到福州招兵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林家在福州城那也不是小门小户之家,自然知晓一些关于程向武的事迹。

程向武如何在军中崛起,甚至因为军功而被封为伯爷,这可是在天下将流传,广为人知的。

哪怕是程向武被许多文人视作阉贼楚毅的爪牙,但是不可否认,程向武的军功那是实打实的,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反驳,尤其是对方还因此而受封为大明堂堂的伯爵。

大明文武臣子想要获得爵位可是最为艰难的,非军功不可封爵,这是历代大明皇帝所恪守的。

这一点只看大明自成祖之后便很少有勋贵之臣出现就可以看出一二,一方面是因为大明对外大战少了许多,军人没有了立下功勋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能够获得封爵,同时也可以看出大明历代皇帝对于爵位的吝啬,这也就反衬出大明爵位的尊贵之处。

林振南很清楚这位定武伯就是一位纯粹的武人,而且还是身负大明爵位的武人,在这福州城当中,哪怕是知府大人从心中看不上对方武人的身份,却也不敢招惹对方。

毕竟天下间盛传程向武就是阉贼楚毅的爪牙,谁不知道当今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就是楚毅这位大总管。

任何官员只要招惹了这位,那就等着倒霉吧,而程向武背后的靠山乃是楚毅,可想而知,没有几个人敢去招惹这位伯爷的。

小心的将两名亲兵请进客厅之中,奉上了茶水,林振南看了林平之一眼,脸上带着几分苦笑向着两名亲兵道:“两位军爷,林某膝下只有平之这么一子,却是不忍其入了军籍,不知伯爷那里如何才能够通融一二?”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只听得其中一人看了林振南一眼道:“林镖头我家伯爷的决定鲜少有人能够改变,不若林总镖头前去见过我家伯爷,说不定我家伯爷会高抬贵手,放过林公子一马!”

林振南微微点了点头,向着两名亲兵一礼谢过道:“林某多谢两位,我这便带小儿前去拜见伯爷!”

两名亲兵带着林振南直奔程向武在福州城的落脚之地而去。

城外一座军营当中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虽然说楚毅命程向武前来沿海之地招募水师的将士,程向武挑选了一批水性极佳的青壮,聚拢于军中,不过这训练却是没有落下。

还没有接近军营,林振南就听到那一阵阵的喊杀声传来,心头震撼不已。

林振南常年走镖,山南海北可以说都曾去过,各地的士卒那也都见过,可是像程向武军中这般操练的热火朝天的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有这般的劲头,只要兵员不是太差,那便可以算的上是一支精兵了。

就在林振南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前去营中通秉的那名亲兵这会儿手持令牌而来。

在那亲兵的引领之下,把守营门的士卒验过了令牌这才将林振南还有林平之他们放进军营重地。

走进军营当中,顿时就见一队队的士卒在公子的伍长、小旗、总旗官的率领之下进行着操练,只看那架势便可见这一支人马已经颇有几分军容,相信继续操练下去的话,要不了半年时光,就能够获得一支精锐兵马。

穿过一些营帐,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一座帅帐,正是这一支队伍的主帅,定武伯程向武的帅帐。

程向武显然已经从城中回到了营中,否则的话也不用林振南入军营前来拜见程向武了。

不过程向武乃是武人,这会儿却并没有在营帐当中呆着,反而是在营帐前的一片空地之上演练枪法。

四周俱是程向武的亲兵护卫,一个个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家伯爷在场中犹如蛟龙一般,那精妙的枪法看的他们眼花缭乱。

等到林振南在亲兵的引领下行至近前的时候,刚好看到正在演练枪法的程向武。

一看之下,林振南不由的心中一惊,林振南的一身修为放之江湖之上最多也就是二流人物罢了,所以说其武道修为并不怎么样。

可是这并不代表林振南眼力劲差啊,只看了一会儿,林振南心中便暗暗震惊不已,因为程向武所展露出来的那一身军中杀伐武力要远远的超乎他的想象。

林振南自问以自己的修为如果说入场同程向武交手的话,他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撑过三招。

心中惊骇程向武一身武力之强悍,正当林振南走神的功夫,突然一道寒光直奔其而来。

林振南几乎是本能的一声惊呼,身形一晃,就见那长枪擦着他的身子而过,一旁看的程向武练枪如痴如醉的林平之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向着程向武一拳打了过去口中喝道:“不要伤害父亲!”

程向武收枪而立,一只手稳稳的将林平之打过来的拳头抓在手中,这会儿林振南反应过来,看到林平之竟然一拳打向程向武不由的神色大变,噗通一声拜倒于地,惊骇道:“平之年幼无知,冒犯伯爷之处,还请伯爷能够见谅。”

手微微一抖,林平之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看着程向武,林平之眼中满是惊色。

程向武上前一步将林振南扶了起来,好爽大笑一声道:“尊驾便是名动福州城的福威镖局总镖头林振南,临林总镖头吧!”

林振南一脸苦笑道:“区区贱名,却是污了伯爷尊耳!”

程向武摆手道:“程某不过是一介武夫,侥幸于军中立了些军功,得了总管与天子厚爱,这才能够有今日之造化,林总镖头大可不必拘谨。”

话是如此说,可是林振南到底是押镖走南闯北,很多时候都要同官府打交道,他比许多江湖中人更清楚官府的能量。

正因为清楚官府的力量有多强,所以林振南才会对程向武这位大明伯爷这般的敬畏。

说句不好听的,他林家别看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气,在这福州城也算得上是豪绅之家,可是真的要是得罪了官府的话,他们林家一夜之间就能够家破人亡。

林振南没有从程向武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向着程向武恭敬道:“伯爷,小儿无知,却是得了伯爷看重,录为伯爷麾下士卒,这是小儿之荣幸,昔日林某也曾与楚督主有过一面之缘,可怜我林家只有平之这么一根独苗,还请将军能够照拂一二,也好让我林家不至于自此断了香火传承。”

林平之不由的一愣,愕然的看向自己父亲,难道自己父亲前来不是为了向这位伯爷求情,放自己离开军营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却是成了希望对方能够照顾自己一二,这是要让自己进入军营了吗?

一想到这点林平之心中便禁不住有些惶恐不安,那可是军营啊,他虽年幼,却也知道军营是一处什么样的所在,不遇战事也就罢了,一旦遇到了兵荒马乱的,一个不小心那可是有可能会丢了性命的。

程向武闻言不禁惊讶的看着林振南道:“哦,林总镖头竟然同总管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林振南尴尬一笑,他所说的一面之缘不过是自夸之词罢了,不过为了林平之,林振南也只能硬撑着道:“当初在江南之地,却是侥幸与督主有过一面之缘。”

程向武不由的哈哈大笑道:“不曾想竟然还有这般的关系,本将军先前见林平之资质不差,见猎心喜想要将之收为亲卫,如今林总镖头既然这么说,本将军却是不好强求,我这便派人除去林平之之名便是。”

林振南闻言眼中闪过犹豫之色,看了看林平之,深吸一口气,向着程向武一礼拜下去恭敬道:“林某斗胆,还请伯爷能够将平之这孩子收在身边做为亲兵,能够得伯爷调教,也是这孩子的福分。”

程向武又不是傻子,林振南分明是不愿意林平之成为军伍中人,这会儿却是又恳请他将其留在身边,这自然是让程向武心中颇为不解。

不过看林振南那一副诚恳的模样,程向武目光看向林平之,缓缓道:“林平之,这件事情就由你自己来决断吧,本将军给你一个机会,是留下做为本将军的亲卫,还是离去,由你自己选择,无论作何选择,本将军都会如你所愿。”

一旁的林振南闻言立刻向着林平之道:“平之,伯爷如此厚爱于你,还不上前叩谢伯爷大恩!”

林平之一脸不解的看着林振南,他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主意,可是看自己父亲眼中的严厉之色,林平之知道,自己父亲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他加入军中。

犹豫了一番,林平之看了林振南一眼,深吸一口气,上前一礼拜倒在程向武身前恭敬道:“平之蒙伯爷厚爱,愿为将军账下一小兵,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程向武看着父子二人,虽然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振南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让林平之加入军中,不过从一开始,程向武就看中了林平之的资质,先前答应给林平之一个选择的机会,也是因为林振南说同楚毅有过一面之缘的缘故。

现在林平之父子做出了选择,程向武大笑道:“好,本将军麾下又得一良才矣!”

林振南看着程向武,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程向武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本将军给你三天假期,你可以同你父亲回城处理一下家中事务,三日之后当准时回营,否则当以逃兵处理!”

林平之恭敬道:“平之遵命!”

林振南向着程向武恭敬道:“林某多谢伯爷!”

目送林振南父子二人离去,一名程向武的心腹不禁好奇的向着程向武道:“伯爷似乎对那林平之另眼相看,难道说这人真的同大总管有什么关系吗?”

程向武瞪了那名心腹一眼,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本伯当初拜别大总管之时,总管大人无意之间提了这福州城林氏父子一句,或许是总管大人无心,可是不管怎么样,能够入了总管法眼,这林氏父子肯定没那么简单。”

心腹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道:“所以将军便想法将那林平之收入军中。”

程向武轻笑道:“这对于本伯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是这林氏父子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地方值得总管看重的话,那本督今日之举,他日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谁说程向武只是一个莽人,一个没有头脑的武夫也不可能会被楚毅那么看重并且委以重任。

组建水师这么重要的事情,几乎关系到楚毅未来开海是不是能够顺利,楚毅能够将之交给程向武来处理,足可见程向武绝对不像外人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个武夫。

却说林平之父子二人离开了军营,出了军营,林平之便忍不住向着林振南道:“父亲,你方才为何要让孩儿加入军中。”

林振南看着林平之,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怪为父,若非是我林家将有大难临头的话,为父也不会让平之你进入军中搏命。”

“什么?我林家有大难?”

林振南看着林平之那一副震惊的模样,自怀中将一封信函取出,递给林平之道:“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此番更是入了军,那么一些事情,为父也就不瞒你了。”

林平之颇为不解的将那信函接过,看着信函的内容,林平之脸上神色不禁大变,惊道:“青城派竟然要向我林家问罪!”

林振南点头道:“我林家在这福州城虽然算得上是豪绅之家,可是比之那青城派来却是差了太多,尤其是那余沧海心胸狭窄之辈,此番我们林家被其抓住把柄,为父担心余沧海不会善罢甘休。”

莫说余沧海之恶名在外,单单是看那信函之上所流露出来的那种问罪的口气,傻子都能够看得出余沧海此番前来福州,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林家。

林平之一脸惭愧之色道:“父亲,都怪孩儿莽撞,失手杀了那青城弟子,为我林家招此大祸。”

林振南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可能是为父杞人忧天了,或许到时候能够同青城派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可知!”

林平之摇头道:“父亲莫要自欺欺人,平之虽然年少,却也听闻那余沧海的为人,此番余沧海若非是有所图的话,区区一个弟子,又如何会劳动其大驾,远隔千里自川蜀之地来到福州,对方兴师动众而来,摆明了这件事情不可能轻易了结。”

林振南不禁一脸惊喜的看着林平之,林平之自小被他还有夫人给宠坏了,少年心性,可谓是不懂人心之险恶,不曾想林平之竟然有这般的见识,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见解来,如何不让林振南惊喜万分。

不得不说军营之中走了一遭,亲眼目睹自己父亲跪地恳请程向武的一幕给林平之带来极大的刺激,让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平日里所闯之祸端给自己父亲带来何等的影响,也让林平之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教训,整个人成长了许多。

若是没有楚毅这么一个翅膀扇动的话,林平之从一单纯少年经历一系列的人生变故,最终成为一心复仇的可怜人,只能说林平之若是能够多懂一些人心险恶,或许也不至于落得那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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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性命相交的袍泽【求月票】

看着林平之,林振南脸上满是欣慰之色,连连道:“我儿如此,为父亦可安心矣!”

父子二人回府,这边林夫人已经收到了消息,待到父子二人回来,立刻便冲着林振南道:“相公,我们林家只有平之这么一根独苗,你何其忍心,让其参军,这要是出点差池的话,我们夫妻二人九泉之下如何向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拉着林夫人,一家三口进入到客厅之中,林振南轻叹一声道:“平之长大了,林家的事情也该让平之知晓,夫人,不是为夫心狠非要平之参军,而是为夫此举想要保全平之啊。”

林夫人一脸的不解之色,只听得林振南解释道:“那位定武伯乃是当今天天子以及那位大总管所看重的将领,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尤其是这位伯爷对平之颇为看重,若是平之能够在军中有一番做为的话,或许我们林家会在平之手中走向兴盛,最关键的是,青城派来犯,不管余沧海目的为何,至少平之身在军中,除非是青城派想要同朝廷作对,否则的话,他余沧海断然不敢去军中寻我儿麻烦!”

听得林振南此言,就算是林平之也一下子恍然为什么自己父亲会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林夫人愣了一下,带着几分疑惑道:“果真如相公所言,余沧海他真的不敢去寻我儿的麻烦吗?”

林振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儿乃是定武伯之亲兵,他余沧海果真敢去寻平之的麻烦的话,那就等于是在打定武伯的脸面,到时候他余沧海就等着定武伯的怒火吧。”

林平之也安慰林夫人道:“娘亲,父亲说的对,孩儿只听闻民不与官斗,孩儿如今已经是一位手握大军的伯爷的亲兵,除非是余沧海敢去招惹定武伯,否则孩儿在军中那是再安全不过了。”

听得父子二人这么说,林夫人这才长出一口气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劝得林夫人前去歇息,书房之中,林平之好似一下子成长了许多,脸上带着几分忧色看着林振南道:“父亲,孩儿在军中的确是可保平安,但是父亲您还有娘亲……”

林振南摆了摆手道:“我儿大可不必担心,为父好歹还有几分修为,再说在这福州城那余沧海未必敢将为父如何。”

林平之微微点了点头。

三日时间过去,林平之在林振南夫妇殷切的目光当中前往城外军营报道。

林平之自身资质不算太差,自小修炼内功心法,虽然说他那点修为连江湖三流都算不上,可是再怎么说,也算得上身怀修为,比之军中那些百姓出身的将士要强了许多了。

最重要的是程向武将其带在身边教导,这对林平之而言绝对是难得的际遇,林平之也是憋足了劲学习,可以说其成长极快。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平之不只是顺利的融入程向武的亲兵队当中,在亲兵队那些老兵的影响下,整个人也变化不小,甚至还学了一套凌厉的军中刀法,凭借着自小扎下的根基以及还算说得过去的内息,在几次亲兵队内部较量当中,竟然几次杀入前几。

凭借着还算说得过去的内息再加上一手凌厉的军中杀伐刀法,林平之本身资质又不差,自然是进步飞快。

程向武身边的这些亲兵绝对都是程向武自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不敢说身经百战,却也精通杀伐之道,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单打独斗却是没有人是林平之对手。

这一日较量过后,程向武当着百名亲卫的面,拔升林平之为亲兵队什长。

军中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一什,设什长,百人设一百人长。

程向武亲兵只有百人,可见程向武一下将林平之一个刚刚加入亲兵队不过一个月的新人提拔为什长,绝对是对林平之的看重。

林平之如今也不过是年约十七岁罢了,在军中这年纪不多,可是也不少,但是能够在这般年纪便为一什长,却是真的没有几个。

好在林平之在军中一改自己娇公子的习气,主动同这些军汉接近,厮混一个多月,却也融入到了亲兵队当中,再加上一身不差的功夫,此番被程向武提拔为什长倒也没有泛起什么波澜。

大家都能够感受到程向武对林平之的看重,再加上林平之自己也争气,那什长之位倒也实至名归。

福州城外,十几道身影进入了福州城,问明了福威镖局的所在便直奔着镖局而来。

林振南正在镖局当中处理镖局当中的事务,突然之间听得外间传来惨叫声,心中一惊,提剑便冲出了书房,正看到镖局当中的几名镖师倒在血泊当中,而十几道身影正立在院子当中。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镖师,林振南眼睛一缩,双目之中满是怒火的冲着其中一人喝道:“余沧海,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打要杀尽管奔着林某来,同这些镖师又有什么关系。你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眼中可还有大明王法?”

余沧海闻言不禁哈哈大笑,指着林振南道:“林振南,你不会是做生意做傻了吧,大明王法与余某有什么关系,余某想杀人就杀人,难不成杀人之前还要考虑一下大明王法?”

十几名青城派弟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嘲讽的看着林振南,竟然拿大明王法来压他们,他们身为江湖中人,最瞧不上的就是朝廷王法,现在林振南提及大明王法,简直是让人可笑。

余沧海盯着林振南道:“林平之那小畜生杀我爱徒,今日余某前来便是要亲手斩杀了林平之,为我那爱徒报仇,林振南,你若是不想林家就此烟消云散便立刻将林平之那小畜生交出来。”

林振南冷笑一声道:“余沧海,不怕告诉你,我儿如今乃是大明定武伯亲卫,身在军中,你若是有胆量,就去向定武伯讨要吧。”

“什么!”

余沧海顿时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一脸的难看,盯着林振南,似乎是在确认林振南所言真假。

摆了摆手,很快就见一名弟子出去,没有多久,那弟子归来低声在余沧海身边低语了几句。

林振南自然知道,那名青城派弟子出去不用说自然是去打探关于林平之的消息去了,不过林振南自有所持,却也不担心什么。

余沧海得知林平之竟然真的加入了大明军队,成为了定武伯的亲卫,脸色变得非常之难看,突然大笑起来道:“林振南,你以为余某会怕了区区一个大明伯爷吗?莫说是林平之那小畜生成了被人的亲卫,就是他自己成了锦衣卫一员,余某一样要杀了他。”

说话之间,余沧海突然向着林振南扑了过来,林振南神色微微一变,仗剑刺向余沧海。

林振南根本就不是余沧海对手,不过是走过十几招便被余沧海给制住,看着受伤倒地的林振南,余沧海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冷笑道:“昔日林远图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你林振南简直是丢尽了林家的颜面,不要告诉我这便是辟邪剑法!”

林振南看着余沧海恍然道:“余沧海,原来你报仇是假,图谋我林家的辟邪剑谱才是真!”

一把抓住林振南的脖子,余沧海死死的盯着林振南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余某也不怕告诉你,交出辟邪剑谱,余某会给你们父子一个痛快的死法。”

剧烈咳嗽的林振南唾了一口道:“休想!”

随手将林振南丢在地上,余沧海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且等着,待我拿了林平之,我倒是要看看你是选择交还是不交。”

这一日正是军中放假之日,已经足有半个月没有归家的林平之这会儿刚刚荣升亲卫队什长一职,这会儿正兴冲冲的同自己手下的亲卫成员进入福州城之中。

程向武治军极其严格,除了放假之日,其他时候不许一兵一卒入城,就算是入城之士卒也不许惹是生非,否则军法处置。

军营之中十几颗惹是生非的士卒的头颅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最大的震慑,自十几颗头颅挂起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士卒敢在城中惹是生非。

经过一个多月的操练,当初就如同一翩翩公子的林平之皮肤晒黑了许多也粗糙了许多,甚至言行举止之间也多了几分军汉的洒脱豪迈。

“诸位兄弟,且随我归家拜过父母,父亲那里有上好的美酒,平之请诸位哥哥痛饮美酒。”

一名伍长大笑道:“什长可是福威镖局的少东家,家财丰厚,大家到时候可以敞开了喝,千万不要同林什长客气!”

林平之豪爽的大笑道:“牛伍长说的不错,大家谁都不许和我客气,不然就是不将林某当兄弟看。”

一行人直奔着林家镖局而来,还没有接近,就见众人当中一名老兵眼睛一眯,脚步一顿沉声喝道:“止步,有血腥气!”

所有人顿时止步,几乎是本能的拔刀在手,老兵华夜那可是自边军当中挑选出来的悍卒,更是军中哨探,虽不是亲兵队的伍长、什长,可是却没有一个亲卫敢小瞧了他,真的厮杀起来的话只怕林平之都不是其对手。

林平之神色微微一变看向华夜道:“华大哥,你……”

吱呀一声,镖局大门打开,林平之等人立刻就看到镖局当中几名镖师的尸体以及正准备押着林振南走出来的余沧海等人。

“所有人戒备!”

林平之失神,可是其他人哪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几乎是本能的便做出了防备。

“父亲!”

林平之失神之下,下意识的想要扑上去,可是却被华夜一把拉住,就听得华夜沉声喝道:“林什长,还不列阵!”

身子一颤,林平之条件反射一般拔刀在手融入小军阵当中,而这会儿余沧海等人也注意到了林平之一行人。

林振南听到林平之的声音不由的神色一变,他忘了今日是林平之半月一次的休假之日,不禁神色大变,看到林平之的时候便急道:“平之快走!”

余沧海一听不禁看向林平之,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林平之,竟然是林平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说着余沧海一脸欣喜的看着林平之道:“小畜生,快劝你父亲交出辟邪剑谱,或许我会给你们父子一个痛快!”

这会儿林平之已经反应过来,更是意识到余沧海一行人的身份,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余沧海道:“余沧海,速速放了家父,否则今日你休想走出福州城。”

余沧海一愣,大笑道:“笑话,真是笑话,就凭你这小畜生,竟然也敢口出狂言。”

说着扫视林平之一眼,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那一身亲兵甲胄上面,不屑道:“小畜生不会以为投靠朝廷,成为朝廷鹰犬,披了一身狗皮,余某就不敢将你如何了吧。”

“大胆!”

苏牧伍长当即怒喝一声,余沧海说林平之披了一身狗皮,那岂不是说他们也同林平之一样了吗?

苏牧一声怒喝,手中长刀遥指余沧海等人,冷笑道:“尔等何方匪类,堂堂福州城之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杀人、绑架,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余沧海不屑的瞥了苏牧等人一眼道:“一群丘八,给我滚,不然今日就让你们给林平之这小畜生陪葬!”

华夜突然之间手中飞出三柄飞刀,同时就地一滚,口中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滚趟刀刀光闪闪,华夜率先出手,苏牧等人配合默契无比,几乎是同时出手,刀光向着余沧海等人笼罩了过去。

就听得几声惨叫,华夜飞刀没入一名青城弟子咽喉,那弟子捂着咽喉,难以置信的倒地,至于说其他两柄飞刀则是被余沧海挥剑搅落下来。

“大胆,给我杀光这些人,一个不留!”

丢人啊,余沧海只觉得当着自己的面,一名弟子竟然被杀,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果说传出去的话,他余沧海还如何见人。

只是一交手,几名青城弟子便被重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军阵杀伐之法,甚至有两名弟子直接被斩去了手臂以及双腿。

不过单人武力,这些亲卫明显不是青城弟子的对手,一个破绽被抓住,顿时两名亲卫被一剑刺入体内。

“啊!”

苏牧目睹两名兄弟扑向青城弟子同归于尽不禁怒吼一声,林平之更是双目含泪道:“虎哥、石头哥……”

浑身鲜血淋漓就地滚回军阵之中的华夜吼道:“马老五,给我吹响号角让兄弟们来援!”

要知道今日放假,亲卫队百多人,一半留在营中护卫程向武,一半来福州城放松,加起来就是五什。

苍凉而又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大半个福州城都被惊动,城中几处酒肆之中,几队亲卫正在饮酒,突然之间闻得那号角之声传来,顿时一个个为之色变,豁然起身。

距离福威镖局最近的一处酒肆当中,一名什长丢下银子吼道:“兄弟们,是亲卫队求救信号,有兄弟遇敌,速速随我前去支援。”

其他几队亲卫在听到那苍凉的号角声传来皆是一般的反应,一个个闻声直奔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福威镖局之前,余沧海听到那号角声不禁神色变得无比难看,怒道:“一群废物,给我杀光了他们!”

原本余沧海还自矜身份,认为自己门下弟子杀几个丘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啊,却是不曾想这些亲卫竟然这么难缠、悍勇,虽然斩杀了两名亲卫,可是他却搭上了了三名弟子。

余沧海执剑刺向林平之,眼中闪烁着杀机道:“小畜生,你自己找死,不要怪我!”

一众人也就是靠着军阵,同时杀了青城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才取得了战果,等到青城弟子反应过来,再加上余沧海都亲自出手,眨眼之间军阵就被撕破,苏牧、华夜等人顿时一个个负伤,眼看着要不了几个呼吸便会尽数被青城弟子所杀。

林平之身上被余沧海刺出几处血花,一边拼命格挡一边冲着苏牧几人吼道:“苏大哥、华大哥你们快走,快走啊!”

苏牧哈哈大笑,口中含着鲜血,低头看着刺入自己腹部的长剑,在那名弟子的惊惧目光当中身子猛地向前一扑,长剑直接洞穿苏牧身躯,可是苏牧手中军刀也捅入那青城弟子的腹部。

二人齐齐倒地,苏牧咧嘴一笑,气息微弱呢喃:“他奶奶的,这次亏大了,只可惜没能喝上上好的美酒……”

气急败坏的余沧海一剑拍飞林平之,一剑将一名亲卫枭首,哇哇大叫道:“杀,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破空声而来,同时一声怒喝:“何方匪类,敢杀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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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该怂就得怂!【一更求月票】

循着动静,一什的亲卫出现在拐角处,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厮杀当中林平之几人。

一什十人这会儿还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三四人,其他皆倒在血泊当中。

看到这一幕,新赶来的一什亲卫不禁一个个神色大变,有人直接以手弩向着青城派弟子射来。

余沧海看到拐角处突然杀出来的一什亲卫不禁神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他只是来寻林家的麻烦,将那传说中的辟邪剑谱抢到手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同官军对上啊。

就算是他不怕官军,但是小打小闹没什么,一旦动静大了,除非是他们青城派不想有平静日子了。

本以为林平之不过是一个小兵而已,哪怕是有几名同僚,杀了也就杀了,做为江湖中人,就算是官员都敢杀,还怕杀几个小兵吗?

谁知道这林平之的同伴竟然这么扎手啊,加上林平之也不过十人而已,结成军阵的情况下愣是让他门下弟子折损了四人之多。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他精心调教出来的弟子啊,虽然说大部分连江湖三流水准都不是,可是单打独斗的话,对付一些士卒,杀个三五人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余沧海进入福州城根本就没有打听太多关于林家的事情,在余沧海看来,林家根本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由他鱼肉。

他猜到了开局,却是没猜到结果,本来被他视作废物一般的林平之竟然会给他们一行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这倒也罢了,门下弟子死了也就死了,他青城一派门人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算是再死上几人也动摇不了青城派的根基。

最关键的是门人弟子的死让余沧海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林平之的这些同袍似乎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明卫所兵是什么德行,可以说人尽皆知,余沧海也不是没有杀过卫所兵,那真的是如杀小鸡仔一般。

什么时候大明士卒有如此之强的战斗力了,恐怕就是边军当中的精锐也不过如此了。

眼睛一眯,余沧海忽然想起,似乎林平之成了一位伯爷的亲兵,那位伯爷叫什么来着?

一掌将一名亲卫拍飞,余沧海一把扯过林振南,死死的盯着林振南吼道:“林振南,你这小崽子究竟投了哪位勋贵门下做鹰犬!”

面色惨白,嘴角挂着鲜血的林振南看到余沧海那副模样不禁冷笑一声,他如何看不出余沧海这是有些心虚了。

看到林振南那嘲讽的目光,余沧海心中大怒,一剑刺穿了林振南的肩膀吼道:“龟儿子,快说!”

林振南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余沧海道:“余沧海,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定武伯麾下亲卫队都敢杀,看来你是真的不怕给你们青城派招灾惹祸啊!”

“定武伯?”

余沧海乍一听只觉得这名字是那么的熟悉,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本能的大叫一声道:“什么,你说的是定武伯?”

林振南冷哼一声,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余沧海。

定武伯程向武的名头托那些文人士子的福早已经传遍天下,不敢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哪怕是身为江湖中人,一样都听说过定武伯程向武的大名。

谁不知道这位定武伯乃是大总管楚毅门下走狗,一身武力极强,深得楚毅之信重,可以说在大名诸多勋贵公侯当中,定武伯爵位不是最高的但是其权势却远远超过许多无权无势的公侯。

“龟儿子的,这下闯祸了!”

一声低语,显然余沧海已经意识到这次他们青城派同定武伯的亲卫对上有极大的可能会给他们青城派惹麻烦。

不过余沧海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杀机,做为江湖中人,官员都敢杀,虽然说这位定武伯不简单,可是只要他做的干净利落,将所有活口统统铲除,到时候谁又知道这些亲卫是谁杀的呢。

先前便已经下令不留活口,这会儿余沧海意识到如果这次的事情处置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他们青城派数百年传承极有可能会在他手中烟消云散,余沧海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留有活口。

看向那一队赶过来的亲卫的时候,余沧海眼中尽是杀机,就听得余沧海喝道:“杀光所有人,不要留一个活口,否则我青城派将会有大麻烦。”

几名青城弟子闻言皆是一愣,看向余沧海,就见余沧海一脸的凝重之色,他们随之便意识到同林平之一起的这些军中悍卒身份绝对不简单,一旦走漏了消息,他们青城派绝对吃罪不起。

“杀!”

林平之努力的挡住一剑,可是整个人也被震飞了出去,身形落地的瞬间,一只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其扶住,就听得一个嘶哑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林什长!”

林平之只听那声音就知道来人是亲卫队内的另外一名什长,胡一刀。

林平之一脸惨笑向着胡一刀道:“胡大哥,这些人实力极强,兄弟们根本不是对手,他们目标只是我,你快带上华夜大哥他们走啊。”

十名精锐亲卫组成军阵扑了过来,一下子挡住了这些青城弟子的反扑,华夜、苏牧几人这会儿身上各个带伤,完全是凭借着一股子狠劲硬撑着,眼看同袍挡下了青城弟子,一个个的皆是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一道剑光袭来,余沧海冷笑道:“想走?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已经打定了主意杀人灭口的余沧海倾尽全力之下,哪怕是这些精锐亲卫也不是余沧海的对手。

如余沧海这版的江湖一流好手,除非是被大军包围,否则的话,像这般搏杀,就是强如亲卫队成员也最多是在余沧海手中多坚持那么几招罢了。

只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刚刚赶来的近十名亲卫便已经倒下了四人之多,余沧海一脸狞笑的盯着林平之。

胡一刀虎目之中闪过一道凶狠之色,拔刀在手,身形跃起从天而降狠狠的劈向余沧海。

余沧海见状眼睛一眯,剑光一扫,只听得叮当一声,就见胡一刀手中军刀脱手而飞,一抹血光闪过,胡一刀捂着脖子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眨眼之间,场中足足近二十名亲卫队成员倒在了地上。

一名青城弟子抖落剑上的鲜血,跨过一地的尸体向着余沧海拱手道:“掌门,所有人皆已伏诛!”

目光一扫,余沧海喝道:“带上你们师兄弟的尸体还有林平之、林振南,我们立刻走!”

眨眼之间,林家门前的空地之上只剩下了那些亲卫队的成员的尸体以及林府之中,那几具福威镖局镖师的尸体。

就在余沧海等人匆匆离去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听到那求救号角赶来的一什亲卫出现。

远远的看到地上的尸体,什长胡大力不禁神色一变,快步上前,目光一扫,顿时身子一僵,几乎是冲到一具尸体之前,抱起胡一刀的尸体,如豺狼一般哀嚎一声:“大哥,大哥!”

原来这胡大力同胡一刀乃是兄弟,可想而知这会儿看到自己大哥的尸体,胡大力会是何等的悲痛。

胡大力的几名手下冲上前来,一一查看,最后向着胡大力摇头道:“什长,所有的兄弟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对方太狠毒了,似乎是为了防止泄露身份,竟然二次补刀!”

一拳砸在地上,胡大力怒道:“发信号,招人前来,同时派人前去通知伯爷,封锁全城,一定要请伯爷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做为胡大力的手下,他们看着这些昔日军中同袍倒在血泊当中,自然是怒火冲天,恨不得寻得凶手与对方拼命。

两名亲卫立刻离开前往军营通秉,数十名亲卫被人袭杀,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以他们对自家伯爷的了解,不知伯爷要如何雷霆震怒呢。

距离福州城数里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稳稳前进,四周皆是跨马而行的精悍之辈,尤其是身上刀剑整齐,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招惹。

马车当中,楚毅手中捧着一卷典籍正在翻看,突然之间听得一声长啸,那长啸声之中充斥着一股子怒火。

眉头一挑,楚毅将手中典籍放下,掀开马车的帘子冲着骑马跟在一旁的曹少钦道:“曹少钦,方才那一声长啸你可听到?”

曹少钦微微的点了点头道:“督主,奴婢听得清清楚楚,似乎那长啸声来自于福州城西数里外。”

楚毅看了曹少钦一眼道:“若是本督没有听错的话,这长啸声绝对是定武伯所发出,也不知道定武伯那里发生了何等事情,竟然令其如此震怒,你速速前去查看一番。”

曹少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点头道:“奴婢这便去。”

军营之中,程向武一如既往的在营中练武,这是他的习惯,可以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未间断,方才有如今这么一身强横无比的横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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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莽夫,莽夫!【二更求月票】

十几名亲卫轮流以精钢铸就的铁棍敲打在其精壮的身子之上,程向武却是如同钢铁浇筑而成,打在身上仿佛没有一点痛觉一般。

一众亲卫看着程向武那一身横炼功夫一个个既是羡慕又是高声叫好,显然程向武虽然贵为伯爷,可是在军长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他身边的这些亲卫对其也非常的亲近。

正当程向武收功准备冲洗一番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便高声呼喊:“伯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目光一扫,程向武就见一名亲卫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顺手接过衣衫穿在身上,程向武虎目一瞪冲着那名亲卫喝道:“慌什么慌,好好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福州之地,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他定武伯也足可以摆平。

两名亲卫气喘吁吁,可见他们一路跑过来,到底有多么的急,稍稍稳住了气息,其中一名亲卫便道:“伯爷,胡一刀什长被杀,林平之什长一家被血屠,足足近二十名亲卫队兄弟全部被害……”

噗通一声,两名亲卫虎目含泪,跪倒在地向着一脸震惊之色的程向武哭求道:“伯爷,您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程向武听了先是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继而面色铁青,胸腔之中一股怒火上涌,仰天一声怒啸。

震怒的程向武一把将其中一名亲卫抓住,睁大了眼睛吼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人,敢杀本伯爷的亲卫。”

那亲卫摇头道:“我们听到林什长他们发出的求救号角赶过去的时候,所有人皆已经被害,现场除了兄弟们的尸体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发现。”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吼道:“着甲,本将军亲自去查看,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如此欺我亲卫。”

很快程向武便披挂整齐,一身甲胄,手持长矛,身后一队亲卫犹如一阵风一般冲出了军营。

迎面纵马而来的正是奉了楚毅命令前来查看的曹少钦。

曹少钦刚好看到程向武面色铁青的率领一队人马自军营当中冲出,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冲着程向武高呼道:“定武伯,定武伯,曹少钦拜见!”

在曹少钦看到程向武的时候,程向武同样也是看到了曹少钦。

满腔的怒火稍稍压下去一些,程向武冲着曹少钦拱手,疑惑道:“曹公公,您素来不离督主左右,何故至此?”

曹少钦微微一笑道:“督主距离福州城不过数里,突然之间闻得定武伯一声长啸,督主担心定武伯这里有什么变故,特意令咱家前来查看。”

说着曹少钦疑惑道:“定武伯这般急匆匆出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程向武没想到楚毅竟然会出现在福州,按说他应该亲自前去相迎才是,可是这会儿程向武满脑子想的就是抓住凶手,为自己手下的亲卫报仇。

咬着牙,程向武道:“就在方才,有人血屠了本伯麾下数十名亲卫,本伯震怒,却是不曾想惊动了督主。”

“什么?竟然有人敢杀伯爷麾下亲卫?”

曹少钦脸上满是惊讶之色,程向武是什么人,曹少钦做为楚毅的心腹自然心中再清楚不过,可以说程向武绝对是楚毅在军方的臂助之一,能力极强,尤其是手下士卒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福州城之中竟然有人能够血屠程向武手下数十名亲卫,猛然之间,曹少钦想到了一个可能。

海商。

东南之地的海商比之江南更为猖獗也更为胆大包天,楚毅之所以转道福州,未尝没有担心程向武安危,特来叮咛一番的因素。

没有注意到曹少钦的神色变化,程向武冲着曹少钦拱手道:“曹公公,请替我向督主请罪,本将军必须要赶去捉拿凶手,待我拿了凶手,定然前去向督主请罪。”

看程向武那一副面色铁青的模样,曹少钦倒是能够理解这会儿程向武的心情,拱手道:“定武伯且去,督主那里,咱家自然会替定武伯解释的。”

感激的看了曹少钦一眼,程向武冲着曹少钦拱手,然后喝道:“我们走!”

顿时一众亲卫紧跟着程向武直奔着福州城而去。

福州城守门的士卒这会儿眼看着程向武率领一众亲卫而来,哪里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的看着程向武率人冲进城去。

大家面面相觑,平日里程向武手下的士卒可是非常守规矩的,极少如现在这般横冲直撞,尤其是定武伯程向武,驻扎在城外那么久,他们也只见过其入城那么两三次而已。

守门官叹道:“也不知道这城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会惊动这位。”

福威镖局门前,这会儿所有赶到的亲卫将四周封锁了起来,保持现场完整,不许任何人接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胡大力等三位什长望去,正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影纵马而来,不是他们家伯爷又是何人。

纵马而来,程向武一个翻身下马,自有亲卫上前将马儿牵到一旁,胡大力三名什长齐齐拜倒在程向武身前,痛声道:“属下拜见将军。”

程向武冷哼一声道:“闪开!”

直接推开胡大力几人,几步便冲到那些亲卫尸体边上,看着近二十名亲卫无声无息的倒在血泊当中,程向武不禁面色铁青,握紧拳头吼道:“是谁,到底是谁。”

胡大力三人上前,只听得胡大力道:“将军,我们听到那号角声赶来便已经是这般了,从听到号角声到赶来也就只有半盏茶功夫,对方能够连杀我们二十名亲卫兄弟,只怕不是一般人。”

一名哨探出身的什长指着地上散乱的脚印道:“将军且看,从这地上的脚印来看,对方一行差不多有十多人,从血迹来看,胡一刀什长他们也不是没有战果,对方同样有人伤亡,只是对方实力强劲,临走的时候尚且能够将同伴的尸身带走。”

眼中闪烁着凶戾之色,程向武道:“说,还有什么发现!”

那名什长指着一片血泊道:“如果属下所料不差的话,这里应该便是那些人死后所留下的,还有一点就是,林什长父子不见了。”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地上所有的尸体,咬牙道:“给我传知府前来,同时吩咐下去,封锁四门,三日之内,只准进,不准出。”

立刻就有亲卫赶去传令。

程向武看了胡大力一眼,伸手在胡大力肩膀之上拍了拍道:“胡大力,你去军营传我令,调一千士卒入城,本将军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凶手给找出来。”

四周不少人看向这边,指指点点,程向武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冯小六,你立刻带人前去询问四周百姓,看看今日到底有什么人前来福威镖局,是否有人看到亲卫队被杀的那一幕。”

冯小六正是那名哨探出身的亲卫队什长,闻言立刻躬身领命道:“属下领命。”

程向武摆了摆手道:“记得,悬赏纹银,但凡是有人能够提供凶手线索者,本伯爷定不吝重赏。”

很快四城封闭,知府林广文匆匆而来,陡然得知定武伯程向武的亲卫队员在城中被人血杀,林广文当即就懵了。

他身为文人,对于武人那是自然瞧不上,尤其是像程向武这般被打上了阉党走狗符号的武人,所以说自从程向武前来福州,林广文也就同程向武见了一面。

如今城中发生如此血案,他这位知府却是不见程向武都不行,当他赶到的时候,程向武当即冲着林广文喝道:“林知府,你可真是一位好知府啊,在你治下竟然藏匿着这等凶残之徒,连本伯爷手下的亲卫都敢杀,他们是不是想要造反啊。”

林广文皱了皱眉头,心中怒骂程向武粗暴无礼,不过脸上却是挂着几分笑容道:“伯爷息怒,林某闻知凶案心中甚为痛惜,定当协助伯爷将凶手捉拿归案。”

一甩衣袖,程向武不屑的看了林广文一眼道:“哼,希望知府大人能够给我抽调一批对福州城内无比熟悉的衙役过来,本伯爷要大索全城。”

几乎是本能一般,林广文惊呼一声道:“不可啊!”

“嗯!”

程向武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凶光瞪着林广文,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只将林广文给吓得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

林广文深吸一口气道:“伯爷,福州府衙役足可以搜索凶手,伯爷抽调大军入城,是何道理?若是如此的话,还要我府中衙役何用?”

眼睛一眯,程向武盯着林广文咧嘴冷笑一声道:“哦,如此说来,林知府是有把握将凶手抓住交给本伯了,若是如此的话,那却是再好不过,本伯可以不调兵马入城,可是如果入夜之前,本伯见不到凶手的话,那就不要怪本伯不客气!”

林广文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指着程向武道:“你……你,莽夫……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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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脸好疼!【3200票加更】

程向武一巴掌抽飞了林广文,冷笑一声道:“老子早看你这腐儒不顺眼了,竟然敢对朝廷堂堂伯爷不敬,就算是打肿你的脸,你又能如何!”

捂着嘴,牙齿掉了一地的林广文面色无比难看,他先前的确是想方设法的为难程向武,将架子摆的足足的,眼见程向武没有入城,只当自己镇住了程向武,却是不曾想今天竟然会被程向武如此打脸。

可是林广文哪怕是有无尽的羞怒,却也找不到理由,因为程向武的的确确就是天子亲封的大明伯爷,堂堂勋贵之尊,他这位知府见了那是必须要恭敬行礼拜见的,否则的话那就是失礼之罪。

林广文眯着眼睛,眼神之中满是痛恨之色,只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奈何不了身材魁梧的程向武,猛地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程向武只是冲着林广文的背影道:“林知府,一盏茶之内,若是本伯爷看不到衙役的话,那就不要怪本伯爷不讲道理了。”

脚步一顿,林广文身影远去。

一名亲卫低声道:“将军,这位知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平日里入城可是听不少百姓言及这位知府贪墨严重,数年知府,至少搜刮了数万两的白银。”

程向武摆了摆手道:“他是不是好东西,本伯爷没兴趣,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敢杀我程向武的人,天涯海角,本伯爷也绝不罢休。”

一众亲卫闻言,感受到程向武言语之中的决心,一个个心中感动。

行至近前,程向武一个一个的看过倒地的亲卫,双目微闭,缓缓道:“将兄弟们的尸体收敛好,本伯要将他们风光大葬!”

这边程向武手下亲卫小心翼翼的收敛一众亲卫的尸身,却说余沧海携裹了林平之、林振南父子二人带着门人弟子的尸身匆匆离开福威镖局。

一座荒败的院子之中,余沧海等人眼见没有追兵,一个个的松了一口气。

余沧海看着地上五名弟子的尸体,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他这次出川带来的可都是青城的精英弟子,却是不曾想对付福威镖局,一个弟子没有折损,却是让一群丘八给弄死了五名弟子。

本来也就十多名弟子,这会儿死了五名,一下子锐减到了八名,甚至其他几名弟子身上还有人负伤,可以说这一次,余沧海除了抓来了林振南父子二人,根本就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如果说这次不能从林振南父子口中得到辟邪剑谱的消息的话,那么此番他就真的是亏大了。

不被官府查到也就罢了,一旦被查到,搞不好他们青城派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平之,平之,你醒醒啊!”

林平之伤势极重,身上几乎随处可见伤口,如果不是余沧海手下留情,想要留着林平之来威胁林振南的话,只怕林平之早就被余沧海给杀了。

幽幽醒转过来的林平之看到林振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带着几分欣喜道:“父亲!”

“龟儿子的,这小畜生醒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之间响起,不是面色难看的余沧海又是何人。

看到林平之,余沧海就禁不住想到同林平之一起的那些军中悍卒,哪怕是这会儿余沧海想到那些悍不畏死的军中悍卒都禁不住嘴角直哆嗦。

不需要多,如果说有那么三五百名这样的悍卒辅以强弓劲弩围攻他们青城派的话,只怕他们青城派都扛不住。

一脚踹在林平之身上,触动林平之的伤口让林平之禁不住一声闷哼,林振南不禁急道:“余沧海,你想要怎么样?”

余沧海盯着林振南道:“林振南,余某想要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交出辟邪剑谱,余某可以给你们父子一个痛快。”

林平之恶狠狠的盯着余沧海,口中满是鲜血禁不住冷笑道:“余沧海,你死到临头尚且不自知,真是可笑,可笑啊!”

心中一寒,余沧海脚下猛地发力,只让林平之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盯着林平之,余沧海怒道:“都是你这小畜生,要不是你的话,本掌门又怎么可能会同一名大明将领对上。”

“余沧海,放开我儿!”

余沧海一巴掌抽在林振南脸上,怒喝道:“都是你们父子,要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会如此狼狈。”

堂堂青城掌门带领门下弟子竟然躲在这荒宅当中,他余沧海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这一切皆是因为林振南父子二人。

你一个镖头,儿子子承父业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偏偏将林平之送到军中,你送到军中也就罢了,还跟了那么一个难缠的将领。

这会儿余沧海那是越想越生气,好在他们做事干净利落,将所有的人都杀了,如此一来没有活口,自然也就不怕被发现。

罗人杰乃是青城四秀之一,最都余沧海的喜爱,这会儿凑到余沧海近前低声道:“师傅,您老根本就没有必要怕那个什么大明伯爷,要我说的话,等到夜深人静,咱们将那伯爷给刺杀了,除非是当场被抓,谁又知道是我们干的呢。”

余沧海眼睛一眯道:“人杰,你要知道,那位可是军中将领,据说一身功夫相当强悍!”

罗人杰不禁笑道:“师傅也太高看了那程向武了吧,师傅没听人说吗,这程向武之所以能够被封为伯爷,完全是因为他投靠了阉贼楚毅的缘故,若非如此的话,怎么可能会受封伯爵,所以弟子以为,所谓的程向武武力惊人完全就是个笑话。”

说着罗人杰道:“师傅不妨想一想,这大明那么多将领,又有哪一个可以同我们武林中的好手相媲美的。”

余沧海眼睛越来越亮,击掌赞叹,赞赏的看了罗人杰一眼道:“不错,还是人杰你想的明白,师傅却是想差了。”

倒是一旁的林平之看着罗人杰同余沧海之间的对话,眼中满是不屑的冷笑。

二人还真的是太小看了程向武,以往林平之可能也会如同罗人杰、余沧海一般认为大明军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武道好手。

可是在加入了军中之后,林平之却是发现军中才真的是卧虎藏龙,或许军中九成九的士卒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甚至有的老弱病残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但是在那庞大的基数下,军中一样强者众多。

单单是那亲卫队当中,能够在厮杀当中轻易击杀他的人就不下一手之数,更何况是整个军中各级将领。

这些将领最强的几乎能够同江湖上的二流好手相媲美了,当然这些人所习的都是沙场杀伐手段,同江湖中人不是一个路子,往往不被江湖中人放在心上。

余沧海、罗人杰他们小觑程向武也不稀奇,江湖之上,怕是大多数的人都如罗人杰一样的想法,认为军中将领其实也不过如此,他们想杀就杀。

有了解决程向武的法子,余沧海也就安心了许多,这会儿注意力放在了林平之还有林振南二人身上。

长剑指着林振南道:“林振南,我若是你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交代那辟邪剑谱的下落,也少受一些痛苦。”

林振南只是瞥了余沧海一眼道“余沧海,要杀就杀,辟邪剑谱乃是我林家家传秘籍,除了林某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那秘籍藏于何处,你杀了我们父子,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辟邪剑谱,哈哈哈……”

剑光一闪,顿时就见林振南肩膀之上一块血肉被掀飞了出去,只痛的林振南身子抽搐不已。

“不见棺材不掉泪,余某就不信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上千大军在军中校尉率领之下轰隆隆涌入城中,百人一队,分作了十队,然后在熟悉福州城地形的衙役的带领之下开始拉网式搜查。

好在程向武治军极严,有军纪约束,没有一个士卒敢趁机扰民,倒是让城中百姓对其另眼相看。

十队人马如同一张大网一般,缓缓而过,不过盏茶功夫,竟然一下子抓到了几名通缉要犯,只可惜没有发现林平之父子以及凶手的行踪。

程向武就在福威镖局之前坐镇,先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卫这会儿也已经回来,向着程向武汇报打探来的消息。

“将军,经过我们问询,可以确定有一伙人在今日早上自东门入城,然后于街边茶肆问询了福威镖局的下落,带着几分川蜀之地的口音,一行大概十几人入了福威镖局,没有多久那些人出来,便同林什长他们发生了冲突。”

光天化日之下,余沧海他们一行人光明正大的入城,甚至还向人打探福威镖局的所在,不查也就罢了,只要稍加一查,轻松就能够查到他们的行踪。

程向武微微颔首道:“除了这些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马小六沉吟一番道:“有人听到他们对话,有人以师兄弟相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可以确定,这一伙人应该是来自于川蜀之地的某一家武林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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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督主驾到【3400加更】

程向武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怒道:“好一个江湖门派,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戮军中将士,看来是我大明朝廷对他们太过放纵了!”

“哦,定武伯,朝廷这是放纵谁了,让咱们的定武伯这般愤怒!”

原本坐在那里等消息的程向武听到那声音不禁豁然起身,转身看去,就见几道身影缓缓而来,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楚毅。

上前几步,程向武恭敬拜倒道:“程向武拜见总管!”

一拂手,楚毅微微一笑道:“定武伯莫要多礼,快快起身!”

程向武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歉疚道:“本来督主驾临,程某应该亲自前去恭迎督主大驾才是,可是这城中发生血案,涉及末将账下数十亲卫,末将一时心急,没能前去迎接督主,还请督主恕罪。”

楚毅点了点头道:“正事要紧,将军麾下亲卫被杀,若是不前来处理反而是前去迎接本督的话,本督才要处罚将军。”

程向武抱拳道:“多谢督主。”

目光一扫,楚毅道:“情况如何了,可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楚毅同曹少钦的怀疑一样,以为是福建之地的海商要对程向武不利,方才隐约听到程向武言及朝廷对江湖太过放纵,这让楚毅意识到,他可能想差了。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道:“回督主,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川蜀之地一个门派寻林家的麻烦,结果同我麾下的亲卫撞上,双方发生了冲突所致。”

楚毅眉头一挑道:“哦,对方无缘无故怎么会同将军麾下亲卫发生冲突?”

轻咳一声,程向武解释道:“这福威镖局的主人,林振南膝下有一子,林平之,月前林平之无意之间闯入招兵点,恰好被我所看中招入军中,成了我麾下亲兵当中的一员,本来今日是我麾下亲兵半月一次的放假之日,却是没料到竟然会发生如此之惨事。”

楚毅听程向武之言,心中只感觉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如果说不是程向武亲口所言的话,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年纪如天真公子哥一般的林平之竟然会被程向武所看重选入军中,甚至还成了程向武亲卫一员。

接下来的事情楚毅自己都能够脑补的出来。

那前来寻林家麻烦的若是不出意外,定然是青城派,自川蜀而来,操着一口川蜀口音的江湖门派,除了青城派,楚毅还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家了。

青城派众人来寻林家麻烦,结果撞上了以林平之为首的亲卫队,结果自然是一场混战。

微微点了点头,楚毅看了程向武一眼道:“若是本督所料不差的话,那一伙人应该就是青城派的人了。”

“青城派!”

程向武眼睛一眯,就听得程向武拳头握得咯咯直响道:“青城派敢杀我麾下亲卫,他日定要提兵踏平青城派。”

楚毅淡淡道:“如果确定是青城派所为,本督会传令锦衣卫,到时候,川蜀之地自有锦衣卫督促当地将领围剿青城派。”

程向武拜倒在楚毅身前道:“末将拜谢督主。”

川蜀之地太过遥远,程向武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轻易率领大军奔赴川蜀之地,可以说如果没有什么机会的话,他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率军入川,更不要说去踏平青城派了。

但是楚毅开口了,只需要楚毅一个命令下去,保管锦衣卫会百分之百的完成楚毅的命令。

区区一个青城派在大明帝国的兵马围剿之下,不破灭才怪。

程向武请楚毅落座道:“末将已经调了一千兵马入城,一户一户搜索,除非是对方能够上天入地,否则的话,末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给找出来。”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向着曹少钦还有齐琥二人道:“你们也带人四周巡查,如果对方真的如本督所料乃是由青城掌门余沧海所带队的话,一般的士卒还真的困不住他们。”

齐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道:“区区余沧海而已,也就是能够在川蜀之地卖名,督主放心,只要他现身,齐某定将其擒来。”

荒宅所在于福州城当中有些偏僻,这会儿一支百人队正一点点的搜查过来,一家一户的搜查,不放过任何一处。

荒宅当中,正当余沧海以林平之逼迫林振南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一脸的慌张之色向着余沧海道:“师傅,不好了,有官兵过来了!”

“什么!”

一声惊呼,余沧海猛然转身过来,看着那名弟子道:“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官兵怎么会这么快便寻到这里?”

这里本身就非常的偏僻,再加上距离福威镖局相当远,哪怕是官府有所反应,也绝对不敢这么快就搜到这里啊,难道说是他们暴露了不成?

那名弟子连忙道:“老师,好多士卒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看那架势,一家都不放过,这是要大索全城啊!”

罗人杰睁大了眼睛道:“你说不是衙役搜查,而是士卒搜查?”

衙役和士卒意义可是不同,如果说是衙役搜查的话,那就意味着是知府下令搜查,可是如果是士卒为主的话,那就意味着城外驻扎的那位定武伯震怒了,甚至不惜调遣大军入城搜查。

原本和缓了许多的余沧海顿时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身形一跃,几个起落便出了荒宅,藏身在阴暗处向着远处望去。

一看之下,就见许许多多的士卒正成群结队,一家一户的搜查,虽然距离荒宅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照这速度的话,最多半个时辰一定能够搜查到这里。

狠狠的砸了一拳,余沧海转身回到荒宅当中,冲着几名弟子道:“立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撤离!”

可惜这会儿林平之还有林振南已经被封住了哑穴,否则的话,他们拼命高呼一声,还有几分可能闹出动静来。

只是余沧海也不是傻子,根本就没有给他们求救的机会。

一众青城弟子纷纷起身收拾一下,然后随同余沧海离开荒宅。

就在余沧海他们离去差不多半个时辰,那些士卒果然搜索到了这一处荒宅。

当一队士卒进入荒宅当中,自然开始搜查这荒宅,突然一名士卒惊呼一声道:“有血迹,大家小心搜查。”

很快一众士卒就发现了荒宅当中那几具被余沧海他们所遗弃的那几具青城派弟子的尸体。

先前他们尚有余力,所以将尸体带走,但是这会儿全城戒备的情况下,他们自身不露破绽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带着几具尸体了,所以说只能将那几具尸体遗弃在荒宅当中。

一番查看,一名士卒眼中闪过欣喜之色道:“找到了,这几具尸体之上的刀伤正是为我军中军刀所伤,这些一定是那些歹人同伴的尸体。”

很快那几具尸体便被送到了程向武那里。

看着抬过来的几具尸体,程向武眼睛一眯,走上前去,仔细的观察一番道:“不错,这正是为我亲卫所杀,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楚毅招了招手,就见一名东厂番子上前,将那几具尸体打量了一番,然后向着楚毅道:“回督主,这几人确实乃是青城派弟子,他们身上的服饰皆是青城弟子常穿的,尤其是佩剑,可以断定,这一伙人正如督主所说,皆是青城派之人。”

程向武眼睛一眯道:“看来这一伙人尚未出城,本将军布下天罗地网,哪怕是他们藏的再深,我也要将他们一个个挖出来。”

如程向武这般直接调动大军入城一家一户的搜查,不说花费精力大小吧,关键是没有几个知府会答应大军入城的,也没有几个武将敢无视知府的反对,直接调派大军入城。

但是程向武就是这么做了,效果自不必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搜查到了余沧海他么的落脚之地,这速度可见一斑。

携裹着林平之、林振南父子,余沧海几人匆匆而过,因为大索全城的缘故,街道之上可以说是人烟稀少,谁都怕无缘无故的被大兵给抓走,所以在这街道之上,那真的是见不到几个人。

余沧海一伙人一出现便极为醒目,就在余沧海一行人匆匆而过,路上一名行人突然之间自怀中取出号角,号角声响起,几乎大半个福州城都听到了那号角声。

余沧海陡然之间听得身后传来那熟悉无比的号角声顿时神色为之大变,一声怒吼道:“不好,行踪暴露了,快走!”

距离最近的几队士卒立刻抛下手中任务排列整齐急奔而来。

刚刚从一条小巷子冲出的余沧海几人一下子冲到了一条长街之上,这一条长街之上刚好一队士卒迎面而来,双方先是一愣,继而碰撞在一起。

怪只怪余沧海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路,偌大的福州城,莫说是他们外乡人,就算是本地人都未必能够熟识所有道路,所以余沧海他们从安全的小巷子冲出撞上了这么一队士卒,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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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余大掌门走霉运!【3600加更】

这些士卒自然不比程向武麾下亲卫,可是人数众多啊,加上一个个手持长矛,虽然说一交手便被击杀了十几人之多,但是蚂蚁咬死象,长矛齐刺之下,一名青城派弟子本来身上就有伤,一个疏忽,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下一刻十几根长矛便将其刺成了刺猬。

几名青城弟子亲眼看着自己师兄弟当场被刺成了血葫芦不禁心中为之胆寒,哪怕是余沧海一剑绞断了几根长矛,目光扫到自己那被刺成了血葫芦的弟子的时候也禁不住浑身发寒,额头之上冒出了白毛汗来。

“走!”

虽然余沧海有几分把握能够通过游斗的方式将这一队士卒统统斩杀,可是四周号角声传来,傻子都知道再拖下去的话,他们所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这一只队伍了,到时候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士卒。

一百人,二百人的队伍,余沧海自问带领几名弟子还能够冲杀出去,可是如果更多的话,配齐了长矛盾牌,就是余沧海再自大,他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冲破数百士卒的包围。

这会儿还没有被包围,所以还能够从容离去,否则的话一旦等到被包围了再想走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余沧海他们这边一退,这些被杀了几乎一半的士卒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也就是占据了优势,再加上人数的优势,混战当中,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同伴被杀,毕竟这交手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若非是如此的话,就这些操练不过一个多月的新兵,若是发现死了那么多同伴,怕是早就崩溃了。

这会儿眼见余沧海他们退去,本来一些杀红了眼睛的士卒还想去追,可是大多数的士卒冷静下来之后已然发现他们一队百人已经少了几乎一半,冷风一吹,所有人后背发凉。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竟然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同伴,这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他们岂不是也要躺尸在这里。

眼见这些士卒没有追击他们,余沧海几人心中暗暗庆幸不已,可是他们还没有逃出太远,前方一队士卒突然冲了出来,正迎着他们而来。

余沧海见状不禁暗骂一声晦气,四下张望,立刻跃身闯入一家看上去相当富裕的宅院当中。

顿时这一大户人家当中一片鸡飞狗跳,几名青城弟子听着那刺耳的尖叫,心中不耐烦,长剑划过,顿时院子当中几具尸体倒下。

“快包围这一处院子,贼子逃入院子中去了!”

福州顾氏一族乃是福州城乃至福建之地最大的海商家族之一,顾家自百年前便涉足海贸,百年之间发展壮大,已然成为福州城影响力最大的家族。

福州城的方方面面皆受顾家所影响,虽然不显山露水,然而福州城的达官贵人们却是清楚,顾家之主顾炳又称顾半城,意味着顾家与朝廷平分福州城,又指顾家之财富,可抵半城!

城中混乱一片,顾家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偌大的宅院之中,上百名之多的家仆巡视偌大的府邸。

如果说有人见到这些家仆的话定然为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家仆啊,脱去身上的家仆衣衫,换上甲胄的话,那绝对是可比精锐的士卒,尤其是这些家仆手中一个个皆有短刀。

短刀不是制式长刀,所以说就算是被人发现,也无法因此而诬陷顾家私藏刀兵之罪。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顾家的秘库当中,所藏不止打造精良的刀兵,哪怕是劲弩、军中甲胄乃至火铳都有。

能够盘踞福州城,号称顾半城的顾家又岂是简单。

顾炳此刻正在后花园当中同一人品茶,要是让程向武见到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个脸肿的像个猪头似得家伙分明就是被他打了一巴掌的知府,林广文。

顾炳这会儿一脸不忿的看着林广文道:“那定武伯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殴打大人这般堂堂知府,简直就是粗鲁至极,无有丝毫礼仪,我大明他日必毁在这些武夫手中。”

林广文皱眉道:“朝中奸佞一手遮天,武夫凶焰涛涛,我辈文臣欲报皇恩却不被天子理解。”

一声轻叹,林广文将手中茶杯放下,看着顾炳,眼睛一眯道:“顾员外,先前本官的提议,不知顾员外你考虑的如何了?”

顾炳眉头一挑道:“知府大人当知晓此事关系重大,一个不小心可能我顾氏一族便要满门抄斩,所以且容顾某再考虑一些时日。”

林广文一听顾炳这明显的推脱之词,脸上露出几分不虞之色,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哼,只希望顾员外能够早日做出正确的决断,否则的话,到时候顾员外怕是要后悔的!”

顾炳却也不生气,赔笑道:“知府大人教训的是,顾某一定好好考虑,到时候一定给知府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广文一甩衣袖,豁然起身,看着顾炳道:“再有半个月,程向武便会拔营而去,到那个时候,顾员外就算是想要有所做为,也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林广文转身离去,顾炳拱手道:“林某恭送知府大人!”

一道身影出现在林广文身旁道:“大哥,你为何一直拖着,就是不肯答应林知府的提议呢,要知道那程向武招兵可是要组建水师,这意味着什么,大哥难道不清楚吗?”

神色淡然的看了自己二弟一眼,顾炳坐下,倒了茶水,缓缓道:“三弟也不想一想,那等杀官之罪,我顾家可承担得起吗?你莫要受了他人鼓动而害了我顾家满门老少。”

顾武皱眉道:“大哥,我又不傻,如何不清楚杀官的后果,可是我顾家命脉皆在海贸,那阉贼楚毅的种种行径,摆明了就是要开海,一旦开海,后果如何,大哥你难道不知道吗?”

顾炳平静无比道:“大哥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大哥更知道,有舍有得,我顾家能够有今日乃是历代先人拿命拼搏所致,所以我绝对不允许顾家在我手中毁于一旦!”

顾武豁然起身,用一副不争气的神色看着顾炳道:“大哥,你犹豫不断,迟迟不肯做决定,才是真的害了我们顾家。”

顾炳摆了摆手道:“三弟若是还当我是顾家之主的话,那么你便听我的话,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我顾家虽大,然而有些事情却是碰不得,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顾武气的跺了跺脚道:“罢了,你是我们顾家之主,我一切皆听你的。”

就在这时,花园高墙处传来动静,顾炳兄弟二人看去,就见几道身影翻过高墙落入院子当中。

尤其是这些人一个个狼狈无比,身上还沾满了血迹,手中拿着凶器,看到这般情形,顾武禁不住一声咆哮道:“何方贼子,尽然敢擅闯我顾家,来人啊,给我将这些贼子统统拿下!”

看到这般情形,顾炳不禁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而这会儿伴随着顾武一声大喝,四周巡视的顾家家仆皆是矫健无比的向着翻墙而来的几人扑了过去。

不用说,这狼狈无比的几人自然是余沧海还有罗人杰等青城派弟子。

两次同军中士卒撞上,余沧海他们可谓是损失不小,为了保命,余沧海刺了林平之一剑将其丢给那些官军,而他则带着林振南一路逃避追杀。

身边的弟子这会儿也只剩下了三人,可以说余沧海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眼见这一处庄园大气而又庞大,余沧海自然是同弟子仓皇逃入此间。

然而刚刚翻身落地就听得一声呼喝,紧接着就见十几道身影向着他们扑了过来,定睛一看,竟然会一群拎着断刀而来的家仆。

看到这般情形,余沧海还有其几名弟子顿时忍不住笑了,他们被那些官军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是他们打不过那些官军,实在是官军人多势众,有本事单打独斗来看看啊。

惹不起那些官军也就罢了,现在连一群家仆拎着断刀都敢向他们动刀子,他们青城派什么时候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早已经杀红了眼睛的余沧海本身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刻眼见这些人向他扑过来,长剑一抖沉声喝道:“杀!”

几名弟子立刻扑上去。

一交手,三名身上有伤的青城弟子便神色大变,虽然说击杀了对手,可是一交手强弱便知,这些绝对不是什么家仆,如果说家仆都能够同他们硬悍那么一两招的话,那这天下间的家仆岂不是都要上天了啊。

一般来说,豪富之家的家仆都是胆小怕死之辈,随便杀一个人就能够镇住数十上百人,可是他们杀了几名家仆,非但是没有镇住这些人,反倒是激起了其他人的凶性,给他们的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家仆,反倒是像一群悍匪。

噗嗤

一柄短刀没入一名青城弟子腹中,而那青城弟子的长剑也刺穿了对方胸膛,然而那家仆却是狞笑一声,猛地搅动短刀,二人齐齐丧命。

余沧海被几名家仆给围攻,在他周遭已经倒下了十几名家仆的尸体,余沧海越杀越郁闷,他想不到自己运气这么差,随便选一家跳进来,竟然像是闯进了土匪窝子来了似得。

一张大网突然飞来向着余沧海当头落下,见到这般情形,余沧海不由大吃一惊,猛地抓住身后的林振南抛向那一张大网,身形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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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家主的古怪【求月票】

这大网可不是一般的大网,而是经过特殊制造的,哪怕是江湖好手如果说一不小心被这样的大网给笼罩在其中,一时之间也难以挣脱。

就算是强如余沧海可以挣脱大网,但是只要这一张大网能够稍稍迟滞他那么一时半会儿,那么四周十几名凶悍的家仆足可以将其重创了。

所以说在这危急关头,余沧海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林振南给丢了出去。

林振南直接就被那一张大网给网罗在其中,而余沧海则是趁机脱身,甚至剑光一抖,刚刚冲上来的两名凶悍的仆从咽喉之间血花飞溅,已然丢了性命。

仗剑在手,余沧海看看四周,自己那三名弟子这会儿全都在群殴之下送了性命,而四周的地上倒了足足有数十名仆从。

这会儿林振南已经反应了过来,自己这哪里是逃进了一般的富绅之家啊,根本就是逃进了豪强之家。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地方豪强家中的家丁也没有这么强悍,一般来说,地方豪强都会蓄养家丁以保全家宅安宁,但是这些家丁往往都是样子货,只要拿出凶悍的一面杀那么几个人,便足可以令这些家丁为之溃散。

然而这一家所蓄养的哪里是什么家丁啊,完全就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似这般悍不畏死的死士,就算是余沧海都感觉头痛不已。

莫说是余沧海头痛了,其实这会儿顾武、顾炳兄弟二人站在远处遥遥观望这边的动静。

从起初见到几人翻墙而过,一个个身上带着血迹,再结合城中的动静,其实顾炳便已经猜到了余沧海几人的身份。

毕竟城中动静那么大,做为有着顾半城之称的顾家想要打探点消息还真的没有什么难度,自然而然的就知晓了城中所发生的事情。

顾炳没有阻止顾武下令擒拿翻墙而过的余沧海几人心中自然有着自己的考虑。

但是出乎顾炳意料的反倒是这些匪徒的强横。

要知道他们顾家涉足海贸多年,可以说常年在大海之上搏命,手下自然有一大批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做为顾家的根本重地,福州城顾家老宅当中足足安排了近百之多见过血腥的精壮充作家丁以保证家宅安宁。

海商之间利益争夺其实也非常之残酷,顾家老宅都不止一次被人潜入过,如果说没有一些足够强横的人手守护的话,只怕顾家早就被人给灭门不知几次了。

可以说这些家丁无论哪一个对于顾家来说都是宝贝儿一样的武力,可是这会儿竟然折损了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上百人的家丁护卫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杀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多。

顾炳还有顾武二人的神色变得非常之难看,这些可都是他们顾家立足的根本啊,现在竟然一下折损这么多,顾武不禁气的哇哇大叫。

“强弩,给我用强弩射死他!”

虽然说顾家私藏兵甲,但是在这福州城当中,顾家还是相当低调小心谨慎的,所以这些家丁手中也就至于短刀根本就米有兵甲与兵器。

若非如此的话,有了兵甲还有兵刃再说,甚至再配合强弩火铳之类,就算是强如余沧海,怕是在筋疲力尽之下也绝对吃不消,更不要说还能够杀了数十名家丁了。

顾武显然是气急败坏了,不然的话绝对不会那么失态,喊出要动用强弩射杀余沧海的话来。

好在这会儿顾炳冷哼一声道:“三弟妄言,强弩乃是禁物岂可擅自动用,你这是想要害了我们顾家上下吗?”

顾武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气愤之色道:“大哥,我们的人损失这么惨重,如果不动用强弩的话,只怕再搭上十几人也未必能够将这凶人拿下。”

至于说放走余沧海,顾武还真的没有想过,如余沧海这样的凶悍之人,要么就不要得罪,要么就将其彻底斩杀,否则的话,如此凶悍之辈一旦放其归山,将来必然会成为心腹大患。

顾炳冷冷的道:“十几条人命,我们顾家损失得起,传我令,让所有人给我将这凶徒拿下,务必要生擒活捉。”

听了顾炳的命令,顾武不由的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几乎是本能的叫道:“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杀了他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你竟然还要将其活捉,我们承受不住这样的损失啊。”

任何一名家丁的损失对于顾家来说都是战力和底蕴的折损,可是顾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瞪了顾武一眼道:“为兄的命令,三弟你没有听到吗?”

咬了咬牙,顾武显然对于顾炳非常的敬畏,所以眼见顾炳主意已定,哪怕是心中颇为不愿,仍然是传令下去。

那些家丁说不好听,其实就相当于半个死士,对于顾炳的命令根本不会有什么异议,所以说数十名家丁手持短刃齐齐扑向余沧海。

甚至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眼中满是决然之色,完全是以自身身躯来抵挡余沧海的快剑,余沧海出手再快,可是面对几名家丁以身躯来阻挡,也是心中惊骇至极。

见过不要命的,可是像这样几乎是送上来送死的,余沧海真的是没见过。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哪怕是余沧海也心中惊骇不已,转身就想逃走,可是那些家丁已经围拢了过来,根本就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城中发现了余沧海的行踪,最为兴奋的自然是定武伯程向武,等到程向武赶来的时候,余沧海已经逃进了顾家大院。

高高的楼顶之上,楚毅、曹少钦还有程向武几人站在那里,遥遥观望。

只听得程向武向着楚毅道:“督主请看,那一片宅院就是在这福州城当中有着顾半城之称的顾家,顾家扎根福州城已经有百年,可以说家财巨万,渗透到了福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里。有人说在这福州城当中,顾家的话甚至比知府的话还要有用。”

楚毅打量着那一片占地足有数十亩之多的一片宅院,一座座院落隐隐簇拥着一座主宅,显然这顾家在福州城不只是威势极重,就连族人也非常之多。

只看那一片建筑群落大概能估算出,顾家族人怕是有近千人之多,这在福州城当中那也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了。

甚至如果算上支系偏远的顾氏族人的话,顾家就是有几千人那也不稀奇。

在这个时代,有时候一个村落上千人可能就是一个姓氏族群,而做为族长之人,权威之众甚至还要超过官府。

顾家很明显就是这么一个相当强横的家族势力。

看着院子当中正在进行的血战,楚毅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那一道身影不用说自然就是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

只看余沧海竟然被一群悍勇的家丁围攻的狼狈不堪就知道顾家实力不差,但是余沧海也是够倒霉的。

在这福州城当中,就算是他逃进知府衙门当中都未必会这么惨,结果偏偏一头撞进了顾家,甚至还同顾家发生了冲动。

以顾家的行事准则自然是不可能再放虎归山,哪怕是顾家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会将其留下。

程向武看着远处在围攻之下露出破绽的余沧海,轻哼一声道:“督主,为何不让我亲自出手将这人给拿下。”

楚毅淡淡道:“既然还有人愿意代劳,我们又何必多费手脚呢?”

说着楚毅道:“定武伯,你来福州城之后,这顾家可有什么动作?”

楚毅得知顾家乃是海商大家,心中自然是好奇顾家的反应,要知道在楚毅想来,顾家既然是海商大家,那么必然会对前来征兵组建水师的定武伯不会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可能派人对付程向武。

程向武能够被楚毅委以重任,自然也是一个内秀之人,别看外表粗鲁不文,但是程向武也不是傻子,听得楚毅问话,沉吟一番道:“这顾家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就是在我驻扎在福州城外的时候,派了家中仆从送来了一份礼物,自此之后就没有什么来往。”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顾家大宅。

随着一名家丁就地一滚扑上前去死死的保住余沧海的大腿,一刀插在余沧海大腿之上,几名家丁猛地前扑,哪怕是余沧海怒吼连连,接连斩杀扑上来的仆从,可是随着一张大网洒落下来,眨眼之间,余沧海就被接连落下的大网给死死的捆住。

一柄一柄的刀子捅进余沧海四肢,转眼之间,余沧海便成了阶下囚。

堂堂青城派掌门人,放眼江湖之上,那也是一流好手的余沧海,竟然会栽在一个海商之家。

四周倒了一地的尸体,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看着被锁链捆住的余沧海,顾炳、顾武这才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走上前来。

余沧海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盯着顾武、顾炳二人吼道:“速速放了本掌门,我乃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你们敢抓我,就不怕我青城弟子他日灭了你们顾家满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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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就是一块敲门砖!【2更】

顾家乃是海商之家,同江湖之上倒也多多少少有些联系,虽然说青城派位于西南川蜀之地,可是青城派好歹也是江湖之上少有的大派之一,所以青城派的大名,顾家众人还是有所耳闻的。

本以为余沧海可能是江湖之上的江洋大盗之类的人物,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青城派掌门人。

要知道如余沧海这样的一派之掌门,那可是相当了不得的大人物,就算是他们顾家见了那也要颇为尊敬存在。

毕竟这些江湖门派武力都不差,如果说有心的话,甚至可以一夜之间覆灭一个豪绅之家。

这也导致许多豪绅之家对于江湖门派敬而远之,甚至不少豪绅直接奉上纹银以求得家宅平安。

江湖之上的正道门派行事多多少少也要顾忌一点颜面问题,所以同这些豪绅之间倒也有默契,大家相安无事。

顾家自然是不愿意招惹青城派这样的江湖宗门,所以在得知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拿到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就算是心中有所想法的顾炳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倒是顾武冷哼一声道:“青城派远在西南川蜀之地,你若是青城派掌门,怎么可能会落得被官兵围杀的地步,依我看,你就是一个江洋大盗罢了,竟然还敢冒充青城派掌门,真当我们是这么好骗的吗?”

他余沧海堂堂青城派掌门一时失察落得为官兵围杀那倒也是罢了,可是现在竟然连地方上的豪绅都当他是江洋大盗来看,余沧海差点被气的一口鲜血喷出去。

“本座就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有掌门信物为证,你们还不快快放了我。”

有家仆上前去在余沧海身上一通乱摸,倒是摸出了不少东西来,其中正有一枚令牌,赫然是青城派掌门信物。

看到那掌门信物,顾炳、顾武二人不禁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而余沧海则是冷笑道:“两位,本掌门今日虎落平阳,只要你们能够放过我,并且帮我逃过官兵追杀的话,我余沧海可以保证,今日之事,青城派绝对不会追究,并且愿意招收你们家族十名子弟为我青城派弟子……”

“够了!”

就听得顾炳一声断喝,冷冷的看了余沧海一眼,不屑的道:“余沧海,任凭你花言巧语,你能保证你离开之后,日后不会报复我顾家吗?”

平日里他只要摆出青城派掌门的架势,地方上的那些豪绅全都一个个的对他奉若神明一般,根本就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本以为这次可以镇住顾炳。

他余沧海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心胸狭隘都是夸他的了,余沧海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他此番能够顺利脱身,今日之奇耻大辱,他日定要让顾家满门来血洗。

可是看顾炳的反应,余沧海心中一突,盯着顾炳道:“我可以保证,我余沧海事后绝对不会对付你们顾家,甚至还会报答你们顾家!”

这会儿站在一旁的顾武冷笑一声道:“大哥,此人绝不可信,不若就地杀了吧,就算他是青城派掌门又如何,我顾家莫名其妙的卷入这一场纷争当中,并且还将他这位堂堂掌门给拿下,就算是我们肯放过他,事后他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说唯有将其斩杀,方才能够解除大患。”

听到顾武这么说,余沧海不禁面色大变,脸色无比难看的盯着顾武吼道:“你就不怕青城派得知你们顾家杀了本掌门,事后报复你们顾家吗?”

顾武冷笑一声道:“我们顾家的确是怕,可是顾家也不是好招惹的,你们青城派这次怕是惹了大麻烦,想要报复,那也要等到你们青城派能够逃过这一劫再说吧。”

顾武的话让余沧海想到他们此番招惹了朝廷堂堂执掌实权的伯爷的事情,如果说那位伯爷真的要针对他们青城派的话,那青城派还真的有可能会有大难临头。

看到余沧海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顾武自一旁家仆手中夺过一柄短刃准备给余沧海一个痛快,就在这个时候,顾炳突然开口道:“三弟且慢。”

本以为这次自己要屈辱的死在这么一群普通人的手中,陡然之间听到顾炳开口,余沧海不禁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向着顾炳看去。

单单是从这些人的反应当中,余沧海就看出顾炳才是这些人当中能够做主的人,所以他殷切的看向顾炳,只要顾炳肯放他一马,那么他余沧海就能够逃过一劫。

顾武皱眉看着顾炳道:“大哥,你可不要犹豫啊,此人不杀的话,我顾家将永无宁日。”

顾炳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就见四周那些仆从立刻沉默的离去,并且将那些尸体也一一带走,很快庭院当中就剩下了顾炳、顾武以及两名心腹家仆还有地上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余沧海。

只听得顾炳开口道“三弟,这人袭杀定武伯程向武麾下数十名亲卫,惹得定武伯震怒,不惜调派大军入城捉拿,你说我们如果将这人交给定武伯的话,是不是可以交好定武伯?”

顾武闻言不禁傻眼了,愕然的看着顾炳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定武伯此来招兵,那是要组建水师的,将来更是有可能会成为阉贼楚毅开海的急先锋,那可是我们的死敌啊。”

顾炳眼中满是睿智之色,缓缓摇了摇头,看了顾武一眼道:“三弟,你说我们顾家如今声势如何?”

顾武昂起脑袋,挺着胸膛道:“那还用说,我们顾家历时近百年,穷尽数代人的心血,总算是有了今日之地位,这福州城中,我顾家一句话,哪怕是知府都要考虑一二。”

顾炳点头道:“是啊,我顾家有顾半城之称,纵然是朝廷官员都要忌惮一二,看似鼎盛至极,但是若要家破人亡,那也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顾武顿时跳脚道:“谁有这么大的权势,一言敢灭我顾家,难道就不怕我们顾家掀动福州府百姓造反吗?那些官儿不要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子了吗?”

在顾武看来,福州府的大大小小官员绝对不敢过分的逼迫他们顾家,真要将他们顾家逼上绝路的话,他们顾家鱼死网破,到时候福州府民变,怕是福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要被朝廷重惩。

顾炳淡淡道:“那又如何,事后我顾家上上下下身死族灭,万贯家财为他人所有。”

顾武虽然说有些鲁莽,但是并不傻,所以听了顾炳的话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看着顾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道:“大哥,你难道想要投靠那位定武伯吗?大哥三思啊,若是如此的话,只怕我们顾家会沦为众矢之的,到时候那诸多海商家族肯定不会放过我们顾家的。”

顾炳眼中带着几分笃定道:“天下大势不定,那位一手遮天的督主若是果真能够开海的话,我顾家必须要选择站队,要么联合诸多海商与之对抗,要么站在对方一方,事关我顾家未来数十年兴衰,三弟你可知这些时日,大哥为此几乎夜不能寐吗?”

顾武皱了皱眉头道:“如今局势不明,就算是要站队,何不等到局势更为明朗一些在做选择?”

显然顾武偏向于保守,虽然说没有过激的要去刺杀楚毅,阻止开海,可是也不愿意太早站队,因为那样一来,顾家必然会遭受其他坚决反对开海的势力的打击。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顾家想要更进一步,由商转变成官,就看这一次了。”

说着顾炳眼中流露出几分决然之色,目光落在余沧海的身上,轻笑道“本来为兄还有些犹豫,可是今日这位定武伯竟然敢调派上千大军入城,那位知府大人却是无力阻拦,为兄这心中便有了决断。”

顾武看了看顾炳,缓缓道:“不管大哥作何选择,我都会支持大哥的决断。”

顾炳哈哈大笑道:“带上这位青城派的大掌门,随我前去拜见定武伯。”

余沧海方才听着兄弟二人在那里讨论什么开海、站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对这些也不怎么了解,可是突然之间听得顾炳要带他去见那位定武伯,余沧海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根本就是拿他当做敲门砖啊。

“气煞我也,你们给我记住了,若是余某能够侥幸保全性命,他日定要你们顾家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顾武一脚踹在了余沧海身上,只让余沧海痛的眼泪鼻子流了出来,这要是让人见了的话,只怕做梦都不敢相信这位竟然就是堂堂的青城派掌门人。

“给老子老实一些,看来你这青城派掌门还是有点用处的,用好了,那就是一块上好的敲门砖啊!”

顾炳淡淡的瞥了地上痛的翻滚的余沧海一眼,然后又道:“对了,还有方才的林振南总镖头,将他也带上,他那位小公子不是入了定武伯麾下,做了亲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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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生死一念的顾家【3800加更】

林振南先前被余沧海情急之间顺手砸出去用以抵挡那大网,林振南在福州城当中好歹也是一个名人,甚至林振南同顾家还有过生意上的交往,所以在余沧海携裹着林振南逃进顾家的时候,顾武、顾炳便已经认出了林振南来。

只看当时林振南那架势就知道林振南必然是遭了凶人胁迫,所以在林振南落入网中之后就被顾家的人给救了下来。

顾武向着顾炳道:“大哥,要不要我们先去见一下林振南,询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见了那位定武伯,咱们也好有心理准备啊。”

顾炳闻言沉吟一番,微微点了点头道:“三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顾炳同顾武前去见林振南的时候,远处的高楼之上,曹少钦眼看余沧海这位青城派掌门人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甚至被顾武狂踹,不禁尖声笑道:“这余沧海还真的是丢尽了颜面,若是青城派历代掌门泉下有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诈尸。”

反倒是定武伯程向武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顾家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啊,督主可曾看到这顾家的家丁,一个个悍不畏死,就算是末将麾下的亲兵也最多就是如此了。”

楚毅微微颔首道:“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些家丁必然是顾家常年在海商厮杀所磨炼出来的悍勇之士,这些人常年在生死边缘与人搏杀,绝对不容小觑。”

自然是不容小觑,就连余沧海这样的青城派掌门人都被这么一群海盗给群殴的没有一点脾气,可见顾家实力不俗。

看着顾家那偌大的庄园,楚毅眼睛一眯,而这会儿程向武道:“督主,顾家乃是海商大家,如果说将来督主开海的话,这顾家有极大的可能会成为督主开海的拦路石。”

说着程向武看了楚毅一眼道:“如今余沧海落入到顾家人手中,只要末将率领大军冲入顾家,就可以定顾家一个勾结匪类,袭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到时候将顾家抄家灭族,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看得出程向武这定然是受到了楚毅的影响,一开口便是抄家灭族。

曹少钦听了不禁眼睛一亮道:“督主,定武伯所言甚是啊,这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到时候人赃俱获,顾家就算是有口都难言。”

余沧海还有门人弟子杀了程向武数十名亲卫,这足可以看做是刺杀朝廷伯爷的举动了,而程向武若是在顾家抓到了余沧海,就可以指证说余沧海乃是顾家所遣派,到时候顾家就算是有口都说不清,就算是说出去,怕是都没有谁会相信顾家是清白的。

甚至那些海商大家乃至许多文人士子知道之后都要为顾家刺杀定武伯程向武的举动而赞叹,那些文人士子搞不好都会默默的帮顾家扬名。

程向武目光灼灼的看着楚毅,一脸的期待之色,就在顾家之外,近千大军只等程向武一声令下便可以冲入顾家大院。

楚毅双手背于身后,目光扫过那顾家大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不急,本督倒是要看看顾家拿了余沧海,他们会作何反应,且看看再说。”

房间之中,一股刺鼻的药材气息扑面而来,顾炳、顾武兄弟二人走进房间内,正看到一名药师帮林振南处理身上的伤口。

林振南被封住了穴位,身上收了不少伤,但是却没有致命伤,所以这会儿保持着清醒状态,看到顾炳二人走进来,林振南连忙冲着二人拱手比划着。

因为林振南被封了哑穴的缘故,所以口不能言,只能冲着让人比划。

顾武见状反应过来道:“原来林镖头被封了哑穴啊!”

说着顾武招了招手道:“魏供奉,你且来帮林镖头解了哑穴!”

先前被留下来的两名心腹家仆之一,也正是顾武口中的魏供奉上前来,运气气劲一指点出,解开了林振南的哑穴。

林振南当即便开口向着顾炳、顾武兄弟二人道谢:“林振南拜谢顾家主救命之恩。”

顾炳一脸笑意看着林振南道:“林总镖头却是客气了,你我也算故交,眼见林镖头落于贼人之手,顾某又岂能视而不见。”

林振南虽然知道顾家对付余沧海并非是因为他的缘故,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的确确是被顾家人所救,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必须要承顾家的人情。

言辞恳切,林振南道:“林某欠了顾家一条性命,他日若有吩咐,林某定全力以赴。”

顾炳扶着林振南道:“林总镖头却是客气了,顾某此来却是有些好奇,那些人为何要携裹了林总镖头,甚至还袭杀了定武伯麾下亲兵,这会儿可是闹腾的满城风雨。”

余沧海被大军围杀的情形,林振南那可是看在眼中的,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腾的一点都不小,几乎可以说整个福州城都震动了。

听得顾炳询问,林振南不禁苦笑一声道:“一切皆因我林家一门家传的功法而起,那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登门欲向林某索取我林家家传功法,林某自是不从,恰好我儿平之同其同僚归来,结果就成了眼下这般。”

顾炳、顾武二人虽然猜测,可是听了林振南道来,却是为余沧海运气之差而感叹不已。

如果说余沧海他们在城中对其他人动手的话,怕是也不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结果余沧海运气不好,偏偏林家公子得了贵人看重,成了一军统帅之亲卫,余沧海那是脑袋发昏才敢袭杀堂堂伯爷之亲卫。

这会儿林振南挣扎着起身向着顾炳道:“顾家主,若是可以的话,还请送我前去求见定武伯程向武将军,小儿平之如今生死不知,林某心中却是不安……”

顾炳沉吟一番道:“那位携裹了林总镖头的凶人,顾某已经将之拿下,正准备将之交给定武伯处置,既然如此,便同林总镖头一起吧。”

听到顾炳之言,林振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色,几乎是本能道:“什么,余沧海竟然被顾家主给抓住了?”

难怪林振南会这么吃惊,虽然说他知道顾家的实力不差,可是那到底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一派掌门啊,再说了余沧海实力也不差,绝对是江湖一流好手了,现在顾炳竟然告诉他,余沧海被顾家给拿下了。

看林振南那一副惊讶的模样,顾武冷哼一声道:“那厮竟然杀了我府中数十名家丁,若非他乃是定武伯所要捉拿之人,我早就剁了他的脑袋了。”

林振南轻叹一声道:“都怪林某,若非是因为我林家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变故,顾家也不会蒙受如此大的损失。”

顾炳轻笑道:“林总镖头切莫自责,此事与林总镖头又有和干系,要怪的话,只能怪我顾家实力差了些,否则的话,又何至于连拿下一个狼狈不已的余沧海都损失这么多人手。”

说话之间,顾炳道:“林总镖头,余沧海被擒,必须要尽快将之交给定武伯处置,我等不若这便前去拜见定武伯。”

林振南点了点头。

顾炳亲自带上林振南还有几名家丁押送着余沧海前去求见程向武。

程向武调来的大军这会儿正驻扎在福威镖局之前,林平之中了一剑,好在这小子命大,竟然没有被刺中要害,被救下来之后便被安置在福威镖局当中养伤。

福威镖局当中,程向武正向楚毅汇报靖海军的组建情况。

程向武奉了楚毅之命早早便带了亲兵直奔东南沿海而来,一路之上招募兵马,最后选择在福州之地驻扎练兵。

本来楚毅给了程向武一万的名额,如今程向武竟然已经招募了足足有六千多人,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已经招募了大半。

至于说训练的效果,其他不说,单单看这些士卒能够将余沧海等人追的狼狈而逃,至少这士卒也勉强有了那么点样子。

对于程向武这般能力,楚毅自然是极为赞赏,看着程向武道:“定武伯当尽心尽力才是,若是他日再立功勋,本督定当上秉天子,请天子敕封定武伯为靖海侯!”

听得楚毅这么说,哪怕是以程向武的定力都禁不住呼吸一紧,那可是封侯啊,靖海侯,这可是要高了定武伯一个级别的侯爵之位。

可以说大明一朝,除了开国以及成祖靖难封了几位国公之外,自此之后大明历代帝王是敕封大多也就是伯爵之位,至于说侯爵可谓寥寥。

所以想要封为公爵之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侯爵就是当下文武所能够追求的最高爵位了,也是最大的荣耀。

楚毅许诺程向武靖海侯的侯爵之位,可见楚毅对程向武之看重。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忍着内心的激动,起身轰然拜倒在楚毅面前,恭恭敬敬的叩首拜谢道:“督主之大恩大德,程向武谨记在心,定为督主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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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好一个顾半城!【4000加更】

楚毅受了程向武大礼,上前将程向武扶了起来,拍了拍程向武肩膀道:“本督知道程将军定不会让本督还有陛下失望的。”

正在这时,一名亲兵一溜小跑而来,恭敬的道:“伯爷,外间有人求见,同行的还有福威镖局之主,林振南!”

程向武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楚毅一眼,楚毅微微一笑道:“既然有人前来求见,程将军不妨见一见便是。”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向着亲兵道:“将人带来!”

福威镖局之外,上千之多的士卒林立在外,经过程向武的一番操练,至少队列整齐,加之皆是青壮之辈,看上去颇有几分威武之士。

顾武也曾于海上搏杀过,见多了海岛早鱼龙混杂,甚至福州卫所士卒他也见过,那些卫所士卒在顾武看来,一个个都是老弱病残,他们顾家百名家丁就可以杀得整个卫所上千人狼狈逃窜。

可是看到这上前士卒,就算是顾武见多了凶悍的海寇,也不禁为之侧目不已。

这些士卒虽然没有见过血,可是却多了几分海寇所没有的森严军势,这种纪律性绝非是海寇所能够拥有的。

大军成阵,军纪森严那才是一支军队最为可怕的,没有见过血可以通过战场厮杀来获得,可是如果一支大军连最基本的军纪都没有的话,那也就同流寇没有什么区别。

正当顾武打量着那些士卒的时候,亲兵走了出来,向着顾炳、林振南几人道:“几位,伯爷有请!”

顾炳笑着点了点头,向着扶着林振南的顾武道:“三弟,扶好林总镖头,咱们去拜见定武伯。”

走进院子当中,林振南就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是他曾见过的定武伯程向武。

看到程向武,林振南便禁不住想到自己那儿子林平之来,禁不住眼睛一酸,上前向着程向武拜倒:“林振南见过定武伯。”

而这会儿顾炳、顾武二人也向着程向武拜了下去“草民顾炳、顾武拜见定武伯。”

在顾炳、顾武二人同林振南走进来的时候,程向武便看到了二人,心中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顾家之主竟然会前来见他。

要知道就算是当初他驻扎在城外,顾家也不过是派人送上礼物罢了,顾家之主,顾炳却是没有前去拜见他。

如果说不是先前同楚毅一起要要观望的话,他这都是第一次见到顾炳、顾武这两位顾家的掌事之人。

程向武上前一步将林振南扶了起来,然后目光落在顾炳、顾武二人身上,盯着二人打量了一番,却是让顾炳、顾武二人心中有些紧张。

这会儿就听得程向武道:“若是本伯没有记错的话,顾炳你便是有着顾半城之称的顾家家主吧。”

顾炳身子微微一颤,连忙低头道:“顾家绝对不敢有半城之称,皆是无知小民之谣传。”

摆了摆手,程向武道:“哈哈,本伯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两位也起身吧。”

那种一军之主,伯爷之尊带给顾炳、顾武极大的压力,哪怕他们也算得上是无法无天之辈,可是只要他们心中没有造反的念头,那么面对拥有着天然大义名分的朝廷官员,自然而然便会在心理上低了那么一筹。

顾炳、顾武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只听得顾炳向着定武伯拱手道:“草民此来,一者乃是护送林总镖头而来,另外则是将杀害伯爷亲卫的凶手送上。”

程向武眉头一挑道:“哦,看来那贼子果真是逃入顾家庄园去了。”

只听程向武这么说,顾炳、顾武二人就知道余沧海他们逃入顾家庄园早就被程向武他们发现了。

顾炳心中一寒,恭敬无比道:“回伯爷话,那贼子闯入我顾家,却是杀了我顾家十多人,亏得我顾家家仆拼死搏杀才算是将那贼子给拿下,现在那贼子就在外间。”

程向武微微点了点头,看了顾炳一眼,就听得程向武缓缓道:“你们顾家还算规矩,你可知道,本伯爷在此便是等你们顾家作何反应,不怕告诉你,若然今日不见你顾家将贼人送来,本伯傍晚时分便会率领大军包围你们顾家,到时候你们顾家便是勾结贼寇,刺杀朝廷命官之不赦大罪……”

顾炳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道惊色,愕然的看向程向武,同程向武对视一眼,顾炳心中一紧,因为从程向武的眼中,顾炳看到了几分凛然杀机,也就是说程向武并非是在说笑,而且一尊伯爷,执掌大军,也不可能拿这等事情同他们开玩笑。

其实想一想,余沧海他们一直被官军追杀,按说余沧海逃进顾家庄园,官军不该没有一点反应才对,现在顾炳才明白过来,不是官军没有反应,而是程向武在等着他们顾家做出选择。

如果说顾家选择将余沧海杀了或者隐匿的话,那么等着顾家的将是灭顶之灾。这会儿即便是万事皆成竹在胸的顾炳也禁不住后背泛起冷汗来。

按照程向武所言,他们顾家真的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亏得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若是不然的话,程向武果真率军杀入顾家,到时候顾家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旁的顾武低着头,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先前他对自己大哥的选择那是心有抵触的,可是这会儿顾武才发现自己大哥的决断到底有多么的明智。

他们顾家在福州城的确是说一不二,甚至连官府都要给其几分颜面,但是那只是面对文官啊。

偏偏眼前这位可是执掌数千大军的大明伯爵,多了不敢说,就这么上千大军果真冲进顾家,哪怕是顾家有诸多悍不畏死的家丁,可是也断然不可能拼得过这么多的兵马啊。

可以说是顾炳的决断将顾家从生死边缘之上拉了回来,同时也让顾武切实的感受到,大明朝廷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软弱可欺。

或许这些牧守一方的官员他们顾家可以不惧,但是一旦大明朝廷出动大军,看似强大的顾家其实也就是一页扁舟罢了,随便一点风浪拍打过来就能够让顾家舟毁人亡。

站在不远处的楚毅这会儿轻笑道:“行了,定武伯就不要吓唬顾家主了!”

楚毅开口,程向武恭敬的向着楚毅道:“末将不敢。”

顾炳心中一惊,进来之后,顾炳的注意力大半都在程向武身上,至于说楚毅几人,他也只是一眼扫过,虽然心中好奇对方身份,可是就算是顾炳做梦都不会想到楚毅他们的身份。

所以对于楚毅几人,顾炳那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这会儿楚毅一开口,再看程向武的反应,顾炳就算是傻子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心中一惊,再盯着楚毅一看,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猜测来,仔细的端详楚毅,尤其是看到楚毅身着蟒服,顾炳不由心中剧震,噗通一声向着楚毅拜倒,恭敬无比的道:“草民顾炳,有眼无珠,不知楚总管大驾在前,还请总管大人恕罪。”

楚毅淡淡的看了顾炳一眼道:“顾家主之名,本督也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顾半城之称,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顾半城的名号在普通百姓道来那是顾家的荣耀,可是在程向武、楚毅这等人物口中道来,对于顾家来说,那可就是催命符一般了。

跪伏于地的顾炳惊慌失措道:“顾家只是安心经商,绝不敢有一丝妄念,半城之称皆是百姓无知所言,还请总管大人明察啊!”

顾武这会儿也是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胡乱言语。

背着双手,楚毅居高临下,淡淡道:“哦,难道说民间传言皆是虚妄不成?”

顾炳这会儿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他能够感受到楚毅对其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恢复了清明的顾炳脑子飞快的转动,很快顾炳便把握到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顾炳抬头向着楚毅道:“我顾家愿奉上所有家财,为督主效犬马之劳。”

曹少钦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区区顾家虽家财百万计,可是又怎么入得了督主法眼,你们顾家也想为督主效犬马之劳,先想一想你们对督主有什么用处吧?”

虽然说曹少钦话不好听,甚至对他们顾家颇为不屑,但是顾炳却是一点都不生气,而是沉着无比道:“顾某虽不才,却也知晓督主有开海之念,我顾家历代皆为海商,对于大海上的事情虽不说了如指掌,却也非常之清楚,于海上之事,我顾家自问可为督主之门下走狗。”

说着顾炳一拜到底,五体投地,只等楚毅对他们顾家的未来命运做出决断。

可以说顾家一门上千口,是生是死,是兴是亡,皆在楚毅一念之间。

楚毅只是看着跪伏于地的顾炳,目光当中平淡无波,让人根本就猜不透其心思,而顾炳、顾武兄弟二人久久不见楚毅反应则是一颗心如坠深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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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交个投名状吧!【4200加更】

就算是先前感觉把握到了楚毅的心思的顾炳这会儿也心中忐忑起来,他就算是再能算计人心,可是人心多变,他能够把握到几分已经不错,而眼前这位到底是怎么想,顾炳感觉自己未必能够猜到。

尤其是这么大一会儿,楚毅对于他的投诚之举都没有一点反应,这不禁让顾炳想起楚毅的凶名。

楚屠夫,楚疯子的名号那可是用一个个家族族灭,无数人头滚滚换来的,他们顾家生死存亡皆在楚毅一念之间。

这会儿就是程向武、曹少钦他们也不知道楚毅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所以他们看着跪伏于地的顾炳、顾武,也不知顾家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好一会儿,就在顾炳兄弟二人心中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楚毅的声音就如同天籁一般在他们耳边响起:“希望顾家主能够记得今日之言!”

听了楚毅的话,如果不是顾炳努力撑着的话,他怕是整个人都要软倒在地了。

那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先是被程向武给吓了一次,这一次更是被楚毅给狠狠的震慑了一番,顾炳没有崩溃,那已经是心理素质极强了,换个一般人,只怕早就崩溃了。

楚毅淡淡道:“顾家主,且起身吧。”

顾炳这才缓缓起身,站起身来的时候,身子都禁不住一晃,面色有些惨白。

这会儿楚毅看着顾炳,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本督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而顾家主能够做出这般的抉择,料想也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本督可以明确的告知顾家主,这海,本督主是开定了,任何人想要阻挠,只有一个结果。”

那一股子肃杀之气让顾炳眼睛一缩,虽然说楚毅没有说,可是顾炳心中很清楚,只要是敢阻挠楚毅开海之人,以楚毅的性子,只怕只有家破人亡一途。

就如他们顾家,如果说不是他选择站在楚毅一方选择支持开海的话,恐怕过了今日,这福州城就再也没有顾家了。

顾炳恭敬道:“顾家定全力支持督主开海。”

说着顾炳又道:“我顾家愿献上所有家财,助督主打造水师。”

楚毅摆了摆手道:“不必,本督还不至于要你们顾家的家财来打造水师。”

噗通一声,顾炳拜倒在地,恳切无比道:“督主大恩,顾家铭记于心,然则顾家之家财皆为海贸所得,可以说皆是非法之财,我顾家即已归附督主,自然不能将这些不法之财留在顾家。还望督主成全。”

楚毅沉吟一番点了点头道:“罢了,既如此,顾家之商铺、田亩可为顾家所有,顾家之金银便献于天子吧。”

顾炳顿时大喜,恭敬一礼道:“顾炳拜谢督主。”

要知道顾炳已经做好了献上顾家所有家财的准备了,看楚毅的决心,除非是楚毅被人给害了,否则的话开海必然会被其推行下去,到时候不知要有多少海商家族为之覆灭。

他们顾家虽然说归附楚毅,但是自身家财太过庞大,太过惹眼,到时候难保不会成为隐患,万一有人眼红他们顾家的话,搞不好顾家之家财就会成为他日顾家覆灭的导火索。

现在楚毅开口,留下田亩、商铺给顾家,只是收走了金银财物,这对于顾家来说损失并不是不能够接受。

顾家经营海贸百年之久,积攒的家财之多绝非一般人所能够想象,试想一下,顾家可是号称半城,虽然说有些夸张,但是也能够看出顾家之家财到底有多少。

这会儿程向武带着几分好奇向着顾炳道:“顾家主,你们顾家那可是号称顾半城,不知家财几何?”

顾炳缓缓吐出一口气,眼见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顾炳叹道:“我顾家加上田亩、商铺大概有六百万两纹银家财,其中田亩、商铺大概占二百万两,海上商船船队大概价值五十万两,余下大概金银大概有三百五十万两。”

程向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哪怕是早就知道顾家之富裕,可是他真的没想到顾家竟然家财六百万之多。

楚毅只是知道顾家肯定置办诸多田亩,商铺,可是却没想到商铺、田亩竟然足足价值两百万两之巨,这么一算的话,只怕福州府周边的田亩至少有一两成在顾家手中。

说不得就是数万亩的田地,不要以为数万亩田地少,那意味着至少有数千户佃农为顾家劳作,这写佃农便是顾家的隐形势力。

想一想嘉靖一朝的首辅徐阶,那可是大明一朝有名的巨贪,在老家单单是为徐家所占的田地就达到三四十万亩之多。

那可是三四十万亩的田地啊,或许无法同几百万两纹银相比,但是华夏自古田地才是人之根本,数十万亩田地可远远比数百万两纹银难多了。

顾家穷尽百年,数代之能攒下这么多的家财,难怪顾家有着顾半城之称了。

顾炳注意到楚毅神色,心中一动道:“督主,顾家田亩足足有五万亩之多,大多皆是购买而来,我顾家愿献出所有田亩。”

正所谓破财保平安,顾炳感受到楚毅之威势,清醒的意识到顾家以往虽强,那是没有遇到更霸道的官员,就好比程向武、楚毅,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让他们顾家满门皆没。

顾家必须要做官,否则就算是有再多的家财,那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为他人所鱼肉。

楚毅不知道顾炳心中的变化,田亩集中在一家之手有利有弊,利处则是顾家家财丰厚,能够在灾荒之年兴修水利,保证田亩耕种,不使得佃农因为天灾而流离失所。

但是弊处却也不小,若然顾家剥削佃农的话,一旦遇上了灾年,那么便极有可能会引发民变。

楚毅深知再过几十年大明就将进入小冰河时期,那个时候天灾频发,绝非是小农小户之家所能够扛得住的,毕竟一家之力根本不足以兴修水利以抗天灾。

面对天灾,小农小户之家唯一的依靠便是官府,只有官府出面才能够集中力量兴修水利,只是那要在太平盛世并且国有余力的情况下,否则只看大明末年天灾人祸就可知天灾之可怕。

楚毅却是有些犹豫了,这些田亩他就算是收上来之后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妙,收归官府,就官府那些官员的德行,只怕要不了几年,这些官田就会以各种名目成为官员名下的私产。

方立这会儿行到楚毅近前,微微笑道:“督主,既然顾家主有心,督主不妨取了这些田地,然后将这些田地赐给水师众将士,如此一来,必可收获军心,令军中将士无有后顾之忧。”

一旁的程向武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方立的提议对他来说自然是大有好处,顾家那些田地自然是在福州城附近,而他所招募的士卒几乎大半都是出自福州一地,许多士卒家中那真的是家徒四壁,不少都是佃户出身,若是果真如方立所言,到时候将那些田亩赐给这些士卒的话,绝对能够令士卒归心。

楚毅嘴角微微一翘,若非是方立提及的话,楚毅还真的没有想过将那些田地赐给水师将士。

五万亩田地,水师定额一万人,也就是说刨除上下将官,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卒,到时候也能够获得三四亩的田地。

要知道福建可是有着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称号的,也就是说福建多山地丘陵,适合耕种的平原之地极少,这也就越发的显得田亩的珍贵。

三四亩田地看似不多,可是对于军中那些家无一分田地的士卒来说,三四亩田地可能就足够他们的亲眷活命了。

楚毅看向程向武轻笑道:“定武伯意下如何呢?”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冲着楚毅一礼道:“末将代军中将士,恳请督主赐下良田,以壮将士之心。”

程向武看着楚毅道:“督主若是能够以田亩安置军中士卒之家眷,末将可以保证消息传开,要不了数日,军中所空缺之士卒绝对可以全部招募齐整。”

楚毅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只可惜顾家的田地到底是少了一些,一名士卒只有那么三四亩田地,却是不足以养一家老小啊。”

这个时代产出极低,一户之家老少加起来至少七八人之多,三四亩地那点产出根本就不够养活这么多人。

程向武一愣道:“有总比没有好。”

这会儿方立微微一笑,向着顾炳道:“顾家主,不知这福州城之中,除了顾家之外可还有海商家族?”

顾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福州城虽以我顾家为最,可是尚有韩、秦两家海商,不过韩、秦两家只怕是不大可能会归顺督主,支持督主开海!”

方立阴阴一笑道:“那就请顾家主亲自指证,韩、秦两家勾结青城派匪类,刺杀朝廷命官吧!”

看着一脸阴笑的方立,顾炳不由眼睛一缩,下意识的向着楚毅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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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传本督令踏平青城!【1更】

楚毅神色平静,方立这等提议在他看来却是没有什么问题,他倒不是一定要将所有的人都杀光杀净,就像顾家,家主顾炳很是知趣,所以他也只是收纳了顾家一部分家财罢了,更是接受顾家的依附。

天下海商说多不多,可是说少那也不少,他总不可能真的将所有的海商给尽数铲除,如同顾家这般选择站队的海商其实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顾炳口中的韩家、秦家,如果说能够如顾家这般识得大体,愿意捐献出一部分家财的话,他倒也不介意接纳对方。

毕竟政治就是团结大部分人,打击一小部分人,想要做事终究要有支持者才行。

然而听顾炳所言,似乎韩家、秦家属于那种冥顽不灵之辈,既然如此,那就是敌非友,方立的提议楚毅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程向武闻言哈哈大笑道:“方立说的不错,既然韩家、秦家两家不配合,那么刺杀本爵的人一定就是韩家、秦家这两家派来的。”

顾炳闻言心中轻叹,虽然说平日里顾家同韩家、秦家的确是有着一定的竞争,可是此刻眼见楚毅、程向武他们一言便决定了两大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海商家族的命运,顾炳心中震撼的同时,却也为自己的选择而庆幸不已。

如果说不是他选择站队在楚毅这一边的话,先前程向武也说了,顾家绝对会大难临头,现在顾家却是逃过了一劫,而韩家、秦家却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方立似笑非笑看着顾炳道:“顾家主,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看到方立脸上的笑容,顾炳心中一突,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心思狠辣之人,尤其对方还是楚毅身边信重之人。

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所以顾炳连忙向着方立道:“这位先生所言甚是,韩家、秦家这两家不识天数,竟然妄想阻拦督主开海之大势,简直是螳臂当车,甚至胆大包天派人刺杀程向武爵爷,此真是大不赦之罪也,顾某不才,愿出面指证韩、秦两家之大逆不道之举。”

方立转过身来,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方某愿同顾家主一起,前去捉拿韩、秦两家嫡系,抄家灭族。”

楚毅微微颔首点了点头,向着程向武道:“程将军,就有劳你调派两千人马于方立听用吧。”

程向武肃然应命。

目光落在一旁的齐琥的身上,楚毅缓缓道:“齐琥,你也同方立走上一遭,以防韩、秦两家有江湖好手坐镇。”

齐琥一身修为就算是放眼江湖,也就只有先天级别的存在方才能够镇压齐琥,而韩、秦两家显然不可能有先天级别的武者坐镇,所以只需要齐琥前去便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方立向着顾炳、顾武二人拱手一礼道:“两位,请吧!”

程向武也手书了手令派了亲兵同方立等人一同前往军营调兵,大院之中,楚毅几人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林振南的身上。

林振南整个人身上伤痕累累,所幸皆是皮肉伤,余沧海在得到辟邪剑谱之前倒是没有杀了林振南的意思。

除了林振南之外,还有就是余沧海。

这会儿余沧海已经被带了进来,只不过余沧海看上去颇为狼狈,被丢在地上,无论是余沧海还是林振南都亲眼目睹了楚毅的威势。

顾家在福州城那是何等的威风,别人不知道,林振南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哪怕是余沧海也知道顾家不俗,不然也不可能作用那么多悍勇之士做为家丁。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家族,竟然在面对楚毅的时候,整个家族的生死皆在楚毅一念之间。

那种威势震慑之下,无论是林振南还是余沧海皆不敢胡乱开口。

楚毅看着林振南微微一笑道:“尝闻福威镖局之名,不曾想今日竟于林总镖头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林振南露出惭愧之色,如果说是以往的话,或许他还为福威镖局之名而暗暗自得,然而这一场变故却是让林振南深刻的意识到,福威镖局的虚名在某些人的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如果说福威镖局的名头有用的话,余沧海又怎么敢闯入福威镖局,杀了福威镖局一众镖师,甚至还拿了他,强行索要林家的辟邪剑谱。

身上有伤,林振南冲着楚毅深深一礼道:“林振南拜见督主。”

摆了摆手,楚毅向着蜷缩在地上,被捆成了一团,无比狼狈的余沧海看了一眼道:“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吧!”

余沧海轻哼一声,从心理上,余沧海是瞧不起楚毅的,在他眼中,楚毅就是一个阉人,哪怕是权势再盛,身为江湖中人,尤其还是江湖上堂堂一大门派的掌门人,余沧海感觉楚毅这么一个阉人就是一个小丑。

哪怕是沦落到这般的地步,余沧海神色之间也满是对楚毅身份的瞧不起。

曹少钦眼睛一眯,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余沧海的一条腿上面,然后缓缓的发力,顿时余沧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身为阶下囚,竟然也敢对督主不敬,信不信咱家这便斩了你!”

余沧海额头冷汗直冒,咬牙盯着楚毅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何必羞辱余某!”

程向武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余沧海道:“哼,你想求死,哪有这么简单,你青城派竟然袭杀本爵麾下数十名亲卫,行刺朝廷命官,此等不赦之罪,你们青城派扛得起吗?”

余沧海求死就是抱着几分期冀,希望此番的事情能够不要牵连到青城派,他这倒是难得的发了一次善念。

然而程向武的一番话却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程向武这摆明了就是要追究青城派的责任,而他做为青城派的掌门人,所行所为那可是铁证如山,到时候青城派就算是想要反驳都做不到。

掌门人率领门下弟子袭杀大明伯爵的麾下亲卫,要说不是图谋不轨,行刺朝廷命官的话,恐怕这天下人都没有谁会相信啊。

想到青城派极有可能会因为他此番一念之差而就此烟消云散,就算是自私如余沧海也禁不住生出后悔的念头来。

早知如此的话,他就不那么莽撞行事了。

可是以往他们青城派又不是没有杀过官场中人,最终皆是不了了之,地方官府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久而久之却是让余沧海下意识的生出官府软弱可欺,不过如此的念头来。

也正是有着这般的念头,所以余沧海才会在见到林平之等一众亲卫的时候想都没有多想便生出杀人的念头。

深吸一口气,余沧海盯着楚毅道:“楚毅,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余某所犯下的错同青城无关,还请总管莫要牵连青城派。”

说着余沧海缓缓道:“督主灭我青城派的确不难,可是督主就不怕因此而惹得江湖动荡,介时江湖中人人人自危,那个时候,只怕督主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吧。”

楚毅一只手摩挲着指尖的指环,不由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哦,余沧海,你这是在威胁本督吗?”

余沧海摇头道:“非是威胁,而是良言相劝!”

楚毅淡淡道:“曹少钦,且记下了,传令锦衣卫、东厂,即刻调派好手,配合地方卫所,给本督将青城派踏平了。”

“什么!”

本以为自己拿整个江湖来威胁楚毅可以让楚毅生出几分忌惮不去对付青城派,可是余沧海却是不知道,楚毅素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竟然敢威胁楚毅。

江湖虽大,却也不过是江山一隅。

只听楚毅面带不屑道:“看来是朝廷对你们这些江湖众人太过宽纵了,本督倒是想要看一看,灭了你青城派,到时会有哪些江湖中人会站出来为你青城派报仇。”

余沧海心中绝望,瞪大眼睛道:“阉贼,你一定不得好死!”

楚毅摆了摆手道:“带下去吧,先废了一身修为,然后派人送往蜀地,让他亲眼看着青城是如何因他而覆灭的。”

“阉贼,你好毒……”

看着余沧海被带下去,程向武上前面带几分忧色道:“督主,这余沧海所言倒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那些江湖中人一向不受朝廷约束,自命侠义,青城派在江湖之上颇有声望,此番踏平青城派,只怕真的会惹来一些自命侠义的江湖中人为青城派打抱不平!”

楚毅轻笑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那就让他们来,也是时候给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是大明天下,不是他们想要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的。”

听得楚毅这么说,程向武自然不再说什么,说实话,对于江湖中人,程向武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毕竟自古侠以武而犯禁,朝廷官员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不受约束的江湖中人,程向武眼中,江湖之中,无论正邪,游离余朝廷统治之外,皆是可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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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自己吓自己【2更】

林振南心中苦笑不已,当初他在南京城之时,楚毅便是杀气冲天,在南京城杀的那叫一个人头滚滚,不曾想楚毅会出现在福州城。

这也就罢了,可是楚毅依然是煞气十足,无论是踏平青城派还是抄没韩、秦两家,这在林振南眼中,那都是极其了不得的事情,平日里林振南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就在林振南走神之间,楚毅冲着程向武道:“派人照顾好林振南父子!”

楚毅直奔福州知府衙门而去,程向武留下一队亲兵照顾林振南父子,连忙跟随楚毅而去。

林振南本以为林平之很有可能已经被害,楚毅之言却是让林振南一下子生出了希望,甚至都没有向楚毅行礼便冲着一名亲卫激动道:“我儿怎么样,快带我去见平之。”

福州知府衙门

林广文出身却是不简单,江浙林家乃是海商家族,而林家比起顾家来,于海商之中,却是最为顶尖的存在。

如果说顾家在诸多海商当中勉强算得上第一梯队的话,那么林家就是海商之中前几的存在。

林家于官场之上早在数十年前便开始布局,而林广文也不过是林家在朝廷之中的一员罢了,官位最高者赫然是一省之布政使。

海商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林家经过上百年布局,浙江一省,其中左布政使、浙江都指挥使这政、军第一人尽皆是林家之人。

像林广文这般,在林家诸多伸入朝堂的触手当中,官位也就勉强进入前五罢了。

可以说林家才是真正的官商之家,也是林广文能够坐稳福州知府一位的原因。

不久之前林广文亲自拜访顾家,就是接到了命令,务必想方设法将定武伯斩杀。

至于说原因,林广文自然再清楚不过,楚毅于开海通商的事情已经渐渐传开,而定武伯组建水师,傻子都知道这是楚毅开海的一大臂助。

诸多海商家族为之震动,不知多少人叫嚣着要杀了楚毅,杀了程向武。

林家的根本利益便是海上走私,为了占据这一块诱人的大蛋糕,林家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心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将林家官场上的人物占据了浙江左布政使、浙江都指挥使的职位。

布政使乃是一省之重臣,左右布政使署理一省之政务,而都指挥使则是一省之军事高官,统管全省之军务。

林家通过这种手段,将一省之军政掌握十之七八,为林家之海上走私贸易保驾护航,甚至统合一省之地的海商,在海商之中的影响力几乎无人可比。

林广文亲自游说顾家,正是因为他清楚,福州之地,如果说有什么势力有能力,有希望袭杀程向武成功的话,那必然是顾、秦、韩这三家海商。

海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更重要的是有着统一的目标,本以为可以轻松说服顾炳,然而顾炳却是油盐不进,丝毫没有针对程向武的意思。

府衙后院,林广文正向其心腹师爷道:“师爷,秦、韩两家对于本官的提议作何反应?”

师爷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道:“老爷,秦、韩两家已经答应聚集两家人手,选定时机袭杀程向武。”

在顾家碰了一鼻子灰的林广文闻言不由大喜道:“好,没了他顾家,难道本官就杀不了那程向武了不成?”

这知府衙门当中,虽然说衙役皆是其下属,可是他毕竟是外来者,根本就比不得顾、秦、韩三家,无论是影响力还是执行能力,袭杀程向武之事,只有顾、韩、秦三家动手才最有把握。

若非如此的话,林广文其实早就动手了。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心情不差的林广文皱了皱眉头道:“何事?”

吱呀一声,就见一名书童一脸急色的跑进来冲着林广文道:“老爷,程向武,程向武他……”

眉头一皱,林广文下意识的以为秦、韩两家可能趁着城中乱局动手了。

所以盯着书童,带着几分期冀,林广文道:“快说,程向武他究竟怎么了?”

书童咬牙道:“老爷,程向武竟然派了大军去抄没秦、韩两家,只怕两家已经完了!”

嘭的一下,林广文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之上,脸色铁青道:“他程向武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无凭无据擅自对付乡绅,本官一定要参他一本!”

倒是师爷脸上露出几分忧色道:“老爷,此事不妙啊,程向武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派大军去对付秦、韩两家,会不会是我们谋算程向武的事情走漏了风声啊!”

“啊!”

一声惊呼,林广文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之色,如果说真的如师爷所言的话,真的是他们合谋的事情暴露的话,那岂不是说程向武先拿下了秦、韩两家,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吗?

一想到这点,林广文就忍不住心中惊惧,浑身颤抖一把抓住师爷颤声道:“师爷,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本官得马上走,绝对不能落入程向武手中。”

显然林广文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吓得乱了方寸。

师爷见状不禁断喝一声道:“大人!”

身子一颤,林广文目光一凝,深吸一口气,虽然说冷静了几分,可是脸上仍然是惊慌之色。

“大人切莫自乱阵脚,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万一程向武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合谋呢?”

林广文摇头道:“不,一定被发现了,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程向武派人去捉拿秦、韩两家,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会儿一名衙役在外面道:“大人,定武伯来了!”

噗通一声,林广文听了那衙役的传话,整个人身子一晃,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脸上一片苍白与绝望之色,口中呢喃:“完了,全完了!”

别说是林广文了,就是那师爷还有书童也一脸的惨白。

程向武这会儿都杀上门来了,肯定是他们谋害程向武的事情走漏了消息。

“哈哈哈,林知府,本爵前来,你却是好大的架子啊!”

落后楚毅半步,程向武大步走进府衙后厅,楚毅定下脚步,而程向武则是奔着那敞开的书房而去。

行至门口处,程向武刚刚站定身形,就见书房当中,知府林广文一脸呆滞的坐在地上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

看到这般情形,程向武不由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魁梧的身子出现在林广文近前,林广文看到程向武顿时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程向武一把将林广文抓在手中,盯着林广文喝道:“林广文你好大的胆子,本爵这便杀了你!”

林广文的反应不对,程向武不禁诈他一诈。

林广文顿时大叫道:“不关我事,都是秦家、韩家,是他们要杀你,不关我事啊!”

眼睛一眯,程向武提着林广文出了书房,将其丢在地上,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这便是福州知府林广文。”

看着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哪里像是一府之地的父母官,尤其是其丑态毕露,令人作呕不已。

淡淡的瞥了林广文一眼,书房之中林广文的喊声楚毅听得清楚明白,隐约猜到这林广文极有可能参与到什么对程向武不利的阴谋当中,否则的话绝对不会有这般反应。

他此番前来一方面是看一看程向武招兵进展如何,另外一方面也是示警程向武注意自身安危。

那些海商连他都敢对付,更不要说是程向武了,程向武竟然在福州府安然无恙的呆了一个多月,他都以为那些海商是不是忽略了程向武,现在看来,只是没有来得及实施罢了。

看了曹少钦一眼,楚毅淡淡道:“带下去,好生审讯一番。”

却说秦家,做为福州府仅次于顾家的海商家族,秦家自身底蕴却也不差,秦家家主秦伟于静室当中看着知府书信上的内容眼中寒光闪闪。

海贸暴利如何,不是海商绝对无法想象,楚毅想要开海,这等于是拿刀子割他们的肉,做为新兴的海商家族,秦家想要发展壮大乃至超越老牌海商家族的顾家,那么必须要坚决反对开海,否则一旦开海,支撑秦家壮大的暴利就会就此消失。

不同于顾炳的老成持重,秦伟却是冲劲十足,甚至可以说再给秦家二十年时间,未必没有可能超越顾家,成为福州第一海商大家。

秦府门外,方立看着秦家那偌大的庄园不禁笑着向身旁的顾炳道“顾家主,看来这秦家心思颇大啊,看这布局,人家这是想要超越你们顾家啊。”

顾炳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秦、顾两家之间明争暗斗不少,若非是顾及到韩家的话,恐怕两家之间的争斗早就升级了。

秦家之主秦伟更是被顾炳视作大患,顾炳不知多少次做梦都想覆灭秦家,却是不曾想秦家覆灭,却是在这般情形下。

这么多士卒包围秦家,一行人可是没有掩饰自身行踪,秦家不可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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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暴利动人心【4400加更】

嘭的一声,静室的大门被撞开,秦同虎着一张脸冲着秦伟道:“大哥,有官兵将我们秦府包围了!”

秦伟豁然起身,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看着秦同道:“什么,官兵,哪里来的官兵?”

福州府卫所几乎被他们几家给渗透了,甚至其中百户官都是他们几家的人,如果说是调动卫所兵的话,他们秦家怕是早就收到消息了。

猛然之间,秦伟眼睛一缩,惊呼一声道:“不好,靖海军,程向武!”

秦同闻言神色一变道:“程向武?他怎么会……”

知府林广文给他密信的内容只有秦伟一人知晓,秦家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所以秦同只是奇怪靖海军怎么就突然将他们秦家给包围了。

可是秦伟却是隐隐有所猜测,正因为如此,秦伟的脸色才非常的难看。

看了看那密信,秦伟突然低吼一声:“林广文,你这匹夫,竟然如此坑我!”

在秦伟看来,林广文刚刚给他递来密信没有多久,程向武的大军便将秦府给包围了。

程向武的军马驻扎在福州城之外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程向武入城过,结果他这边刚接了林广文的密信,结果大军就将秦府包围,秦伟只能猜测林广文那里走漏了消息。

或者说林广文其实早就被盯上了,而程向武就等着收网,所以林广文密信刚入秦府没多久,程向武的兵马就杀到了。

秦同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大哥,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突然痛骂知府林广文来。

虽然说他们秦家不惧林广文,但是也没有必要得罪一位知府,尤其这位知府背后站着的还是林家那么一个庞然大物。

“大哥,你这是……”

秦伟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秦同的肩膀道:“九弟,我们秦家这次怕是有灭族之祸,你速速想办法逃出去,汇合我们秦家的船队,无论如何要留秦家香火,快走!”

秦同闻言顿时懵了,愕然的看着秦伟。

秦伟喝道:“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秦同转身就走,消失在远处。

秦伟将知府传来的密信焚毁,然后正了正衣冠,缓缓出了静室,此刻秦家上下已然是一片人心惶惶。

好在秦伟平日里治家极严,虽然说人心惶惶,却也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家族护卫队在两名供奉的率领之下聚集在前厅,虽然说人数不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这会儿大门已经被撞开,一队士卒涌入秦家庄园当中,哪怕是面对手持兵器的士卒,秦家护卫队数十人也没有后退。

方立目光扫了这些悍勇的精壮一眼,就听得顾炳低声道:“这些便是秦家的家族护卫队,皆是海上百战余生的悍勇之辈。”

方立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了秦家众人一眼道:“秦家之主,秦伟何在!”

这会儿秦伟大步而来,秦家众人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行至近前,看到那些冲入院子当中的士卒,眼睛一缩,最后目光落在方立还有顾炳的身上。

看到顾炳,秦伟不禁神色变得难看无比,冲着顾炳喝道:“顾炳,你竟然勾结官军坑害我秦家,你好狠毒的心啊。”

秦伟在看到顾炳的时候还以为这些士卒是顾炳带来的,所以反应极为激烈。

方立看了看顾炳,再看秦伟,轻笑一声道:“秦家主,你们秦家的事发了!”

微微一愣,秦伟这才注意到顾炳隐隐的落后于方立半步,这意味着方立身份比之顾炳要尊贵,此刻闻言,秦伟拱手冲着方立道:“这位大人,我秦家是冤枉的,不知顾家出了多少金银财物,我秦家愿意出一倍,只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秦家。”

方立不由的笑了起来,看了顾炳一眼,然后向着秦伟道:“哦,秦家主此言当真?”

秦伟眼睛一亮,重重点头道:“秦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如何敢欺骗诸位军爷!”

方立道“那你可听好了,顾家主向我家主人献上金银三百五十万两,田亩五万余亩,几乎八成的家产,若是秦家主能拿出七百万两纹银的话,方某或许可以做主,放秦家一马……”

秦伟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实在是方立所说的数额超乎了他的想象,看了看方立一副肃然的模样,秦伟突然之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荒唐,简直荒唐,他顾炳疯了才会献出大半家产……”

顾炳看着秦伟轻叹一声道:“秦伟,秦家完了!”

方立喝道:“秦家勾结江湖匪类,刺杀大明伯爵,现人赃俱获,奉督主令,抄没秦家。”

秦伟先是一愣,接着尖叫道:“这是栽赃陷害,秦某不服,秦某不服啊!”

顾炳缓缓道:“顾某可以作证,秦、韩两家勾结匪类,刺杀伯爵大人。”

秦伟悚然而惊,一脸震惊的看着顾炳,猛然之间反应过来道:“你……你竟然投靠阉党,顾炳,你真的是疯了啊!”

这会儿方立一挥手喝道:“所有人听着,上前捉拿秦家老少,不可放走一人!”

秦伟红着眼睛喝道:“护卫队听令,给我杀!”

顿时数十名护卫队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面一根根森寒长矛将他们团团包围,如此情势之下,即便是悍不畏死的护卫队也禁不住有些迟疑。

秦伟见状拔刀扑上前去,一刀将一名士卒砍倒在地,那些护卫队这才反应过来,嚎叫着扑了上去。

秦伟一边冲阵一边大叫:“随我杀出去!”

一队士卒上前以盾牌长矛将方立、顾炳几人护在身后,这会儿就听得一声断喝:“弓箭手,射!”

顿时就见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刹那之间没入了秦伟等护卫队当中,惨叫声传来,就见一名名的护卫队成员倒地不起,甚至有人身上扎满了箭矢。

数十名护卫队的确是悍不畏死,哪怕是明知是死,可是在秦伟带头之下,竟然全度冲向了大军。

双方之间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数十人想要冲开上千有所准备的大军根本就是妄想,更何况还有齐琥这样的高手坐镇。

随着秦伟还有一众护卫队被杀,秦家失去了武力支撑,那些族人面对凶悍的士卒,根本就无人敢于反抗。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秦家便被轻松拿下。

方立留下几名东厂番子监督数百名士卒查抄秦家家财,而他则是同顾炳、齐琥率领大军直奔着韩家而去。

韩家比之秦家还要差了一些,不过韩家之主韩明一样不简单,面对顾家的强势,秦、韩两家在许多事情上皆是联合在一起共同应对顾家。

相比身先士卒死于乱战当中,当大军冲入韩家的时候,韩明却是选择了束手就擒。

一日之间,秦、韩两家尽数被拿,家产抄没。

城外军营之中,楚毅看着曹少钦道:“结果如何?”

曹少钦带着几分不屑道:“那林广文就是个废物,还没有等到用刑呢,只是看到那些刑具,整个人便被吓坏了,可以说是问什么就说什么,一点犹豫都没有。”

楚毅轻叹道:“文人之中,视死如归者可不多,这天下官员,十之八九便如这林广文一般,见利忘义,秦汉之时,提得了刀枪,治得了天下的那般文人风骨早已毁于一旦。”

感叹一番,楚毅看着曹少钦,只听得曹少钦缓缓将林广文以及其背后偌大的林家缓缓道来。

楚毅眉头一挑道:“不曾想浙江一地竟然还盘踞着这么一股势力,竟然一省之地的军政都为一家所掌握。”

曹少钦看着楚毅道:“督主,按照林广文交代,林家已经联合诸多海商向京中百官输送了一大批银子,只怕到时候百官会一致反对督主开海!”

楚毅冷笑一声道:“百官反对?本督决定的事情,哪怕是百官反对,也一定会推行下去,到时我到时要看看,是海商的银子更动人心,还是本督的屠刀更动人心!”

曹少钦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犹豫了一下道:“这林家……”

楚毅缓缓道:“不急,不急,林家既然愿意帮本督将那些选择站在本督对立面的海商一个个找出来,本督如何能够让林家失望呢!”

一阵喧哗声传来,就见大帐被掀开,程向武一脸喜色的走进大帐道:“督主,大收获啊!”

楚毅看程向武那一脸喜色不禁笑道:“哦,能让定武伯这般欢喜,看来这秦、韩两家的家财不少啊。”

程向武大笑道:“岂止是不少,简直是多的吓人啊,纹银足足五百万两之多,土地共计八万亩,商铺、酒楼足有百余处,这还不算两家尚未归来的海船。”

楚毅却是神色不惊,这个时代最有钱的除了权贵之外,那就是豪绅、海商了。

但是相对来说,大多数的豪绅却是无法同海商相媲美,海商暴利,尤其海外多金银,往往在大明价值低廉的瓷器、绸缎、茶叶之类,在海外就能换回整船的金银,其中暴利之大,也怪不得那些海商会那么疯狂的坚决反对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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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督主的野望!【4600加更】

不是这些海商傻,明知道楚毅不好招惹还一个个的非要同楚毅作对,而是他们根本就舍不得那可怕的暴利,为了暴利,哪怕是明知楚毅是一头食人猛虎,他们也要做那屠虎之人。

顾家百年靠着海贸走私攒下数百万的家产那是一点都不稀奇,而秦、韩两家虽然比不得顾家,但是两家那也是福建之地数得着的海商家族了,所以说两家抄没数百万的家财也在情理当中。

程向武激动的不是那些金银之物,而是近十万亩之多的土地,如果再加上顾家的那五万亩良田,加起来就是十三四万亩的土地。

如果说尽数将这些良田赏赐给靖海军将士的话,靖海军一万定额,到时哪怕是一名普通士卒也至少能够获得十亩左右的良田,如此足够令靖海军上下为之卖命了。

看着楚毅,程向武一脸激动的道:“还请督主下令,赐予军中将士田亩,末将敢保证只要田亩赐下,半年之内绝对可以训练出一支精锐大军来。”

程向武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毅。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督便下令将田亩依天子的名义封赏给军中将士。”

程向武顿时拜倒向着楚毅道:“末将代军中将士叩谢天子大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督主千岁!”

楚毅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只需要帮本督主练好大军便是。”

程向武拱手道:“定不负督主所望!”

程向武离去,方立、齐琥、顾炳几人走进营帐当中向着楚毅一礼。

方立向着楚毅道:“督主,秦、韩两家皆已抄没,两家嫡系共计五百余人,现已关押在军营当中,只等督主发落。”

楚毅点了点头看了顾炳一眼道:“顾家主,你们三家可有造船厂?”

船只绝对是海商的根本,只有那么三两条船的小海商小打小闹那倒也罢了,可是如顾家、秦家、韩家这样的大海商,拥有船只数十上百艘之多,单单靠购买只怕是满足不了船只在海上的损耗的,所以楚毅猜测三家十有八九拥有属于自己的造船厂。

顾炳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回督主,我们三家于厦门港口有着自家的造船厂。”

楚毅轻笑道:“若是本督令你将三家造船厂合为一家,然后提供足够的造船所需材料,造船厂一年能够下水多少船只?”

顾炳深吸一口气,沉吟一番道:“具体能够下水多少,顾某不敢妄言欺骗督主,毕竟要看督主要造何等大船,商船、战船造船所需时间却是有所不同,就算是商船那也分大小,没有规格,顾某实在是不敢判断。”

楚毅笑道:“却是本督疏忽了,既然如此,本督命你组建厦门造船厂,你为厦门造船厂主事,官七品!”

微微一愣,顾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恭恭敬敬的向着楚毅拜倒:“顾炳拜谢督主!”

伸手一拂,顾炳起身。

楚毅看向方立道:“方才定武伯言此番抄没秦、韩两家之家财,得银五百万两之巨,可是如此?”

方立点了点头道:“具体财物几何尚且在统计核算当中,不过大致可以确定,至少五百万两之多。”

楚毅缓缓走了两步抬头道:“抽调一百万两纹银出来做为靖海军未来两年之饷银,剩下四百万两纹银全部用来采购造船所需之原料投入厦门造船厂,我希望顾家主能够为本督造出一支数以千计的海上船队。”

顾炳倒吸一口凉气,惊骇道:“督主,想要制造这么一支船队,若然只有一处造船厂,只怕就是十年都未必能够造的出,数百万两纹银根本不够造船所需。”

楚毅点了点头道“本督自然知晓这些,本督会在沿海之地建造几处造船厂,同时启动内陆几处造船厂,昔日成祖大帝可以打造出郑和宝船船队,本督为什么就不可以打造出一支超越郑和船队的庞大船队呢?”

此时西方大航海盛行,于汪洋大海之上,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乃至未来的日不落帝国,皆疯狂的发展海军,大明若是再闭关锁国,不奋起直追的话,只怕要不了多少年,西方战船就会出现在大明沿海之地。

要知道就算是如今,大明沿海已经出现了西方人的战船踪影,佛朗机大炮也是在这个时候传入大明。

成祖为了打造郑和船队,十数年间足足耗资千万两之巨,楚毅想要打造一支超越郑和船队的船队出来,所要消耗的纹银怕是要达到一两千万两之巨。

这的确是一笔极其庞大而又惊人的投入,纵然是成祖那也是花费十多年才打造出那么一支海上庞然大物一般的船队出来,相当于每年投入一两百万两的纹银。

而楚毅显然没有那个耐心等上十几二十年,他要在两三年当中打造出一支海上舰队出来,也就意味着将要在两三年之内投入一两千万两的白银。

当楚毅将自己的野望道出的时候,大帐之内一众人脸上都露出呆滞之色,如果不是楚毅神色平静的话,他们都要怀疑楚毅是不是在说梦话了。

极少发言的唐寅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一脸忧色的看着楚毅道:“督主,那可是一两千万之多的纹银,只怕朝堂诸公根本不会同意啊!”

如果说真的按照楚毅的计划的话,那就意味着每年差不多要投入三四百万两的纹银,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绝对不会同意如此之多的金银投入到造船上面去。

方立却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顾炳一脸的骇然,他真的没想到楚毅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魄力,可是他也是为楚毅担心不已。

一支庞大的舰队不止是建造,更可怕的是后期维护,可以说后期维护比之造船的投入还要惊人,多年的维护甚至足可以再造一支船队了。

楚毅摆了摆手道:“本督既然敢这么想,自然有办法筹集足够的资金打造这么一支舰队出来。”

说着楚毅看向顾炳轻笑道:“只要这么一支舰队打造出来,介时所能够收获的海上暴利,我想顾家主应该心中有数才是。”

顾炳轻叹一声,缓缓点头道:“若是督主果真能够打造出这么一支舰队,并且辅以精锐的士卒的话,到时所能收获的要远远超过投入。”

楚毅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时代拥有一支庞大而又战力惊人的舰队究竟能够收获多么惊人的利益。

东瀛的石见银山、美洲白银以及诸多矿藏,乃至海外贸易,甚至可以说如果再狠辣一些,海外诸多小国,一路劫掠过去,一个个国家的财富,那将是何等的惊人。

当然这却非是楚毅的最终目的,之所以非要打造一支庞大的舰队,一方面是大明想要不走上老路,必须选择开海与西方相争,更重要的是楚毅要率领舰队去往海外诸国。

他却是要看看,影响海外小国究竟能否获得气运,不能倒也罢了,若是能够收获气运的话,楚毅不介意将海外那些小国灭上一遍。

方立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唐寅见了不禁皱眉道:“方立,督主此举太过疯狂,你即深受督主看重,何不劝说督主三思而行!”

方立看了唐寅一眼,微微一笑道:“无非就是筹集上千万两的白银罢了,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千难万难,可是对于督主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看方立眼眸之中闪烁的异样神光,唐寅又不是傻子,猛然之间反应过来,心中泛起波澜。

今日顾、秦、韩三家便足足有七八百万两之多的纹银,介时只需要寻几家海商家族抄家便是。

甚至唐寅感觉都不用楚毅主动去寻那些海商的麻烦,那些海商自己就会将把柄送到楚毅手中。

这会儿唐寅想到了林家,先前曹少钦审讯林广文的时候,唐寅可是做为书记官在一旁亲眼目睹,亲耳所听了浙江林氏一族针对楚毅的谋划。

林氏一族那才是真正的海商大族,再加上聚集在林氏周围的大大小小的海商家族,一旦这些人有什么不轨之举,唐寅能够想象得出,那些海商家族会面临楚毅何等的镇压。

到时候抄家灭族只是等闲,以这些海商的富足,莫说是上千万两白银,怕是再翻上一倍都不是什么问题。

唐寅心中轻叹一声,或许楚毅行事动辄抄家灭族看似狠辣,其实那些被抄家灭族之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一个个皆是国之蛀虫,杀之与国有利,否者朝中百官当中也不会有那么一小部分忠直官员愿意支持楚毅。

顾炳看向楚毅,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心有顾忌。

楚毅见状向着顾炳道:“顾家主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炳深吸一口气冲着楚毅拜倒道:“顾炳斗胆,恳请督主只诛秦、韩两家直系亲眷。”

曹少钦眼睛一眯不禁盯着顾炳,顾炳顿时有一种被毒蛇给盯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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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心之恶胜于山川!【1更】

大帐之中,其他几人也都好奇的看向顾炳,毕竟谁都知道此番秦、韩两家落得这般田地,虽然说是两家立场问题所致,可是顾炳亲自前去指证,这就使得两家之人对顾炳痛恨到了极致。

或许在两家人心中,最恨得不是楚毅、程向武,而是顾炳这选择出卖他们的人。

站在顾炳的立场上,秦、韩两家最好就是斩草除根杀的一个不留,如此方才能够避免顾家将来会被两家的余孽暗中报复。

顾炳这等人物,绝对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偏偏顾炳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请求楚毅能够放过秦、韩两家一部分人。

楚毅看着顾炳缓缓道“哦,不知顾家主为何要替秦、韩两家求情?”

顾炳神色一正道:“非是顾某为两家求情,而是恳请督主能够答应顾某在秦、韩两家族人当中挑选出一部分精通造船工艺之人,秦、韩两家不少人都精通造船之工艺,甚至两家造船厂的大匠师大多也是两家家族内部培养出来的人,如果说真的将这些人一同斩杀的话,只怕督主令顾某筹建的厦门造船厂要缺少匠师了!”

眉头一皱,楚毅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本督就令你自秦、韩两家之人当中挑选出精通造船之人,这些人一生皆为厦门造船厂之劳役,一生不得解脱,由你们顾家负责看管!”

顾炳闻言大喜,恭敬的向着楚毅一礼道:“顾炳多谢督主!”

说到底顾炳保下秦、韩两家一部分人也是为了顾家考虑,顾家既然选择站在楚毅这一边,自然想要在楚毅心中有一定的地位。

而楚毅将厦门造船厂交给他们顾家来打理,这就是一个机会。

只听楚毅的宏图梦想,顾炳就知道在楚毅未来的版图当中,造船厂那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是楚毅想要造的船太多,绝非是一家造船厂可比,就在不久前他已经从方立口中得知在南京,一座崭新的龙江宝船厂正在筹建当中。

也就是说将来不止一座造船厂存在,这样一来,哪一座造船厂能够为楚毅打造出更多的战船、商船,肯定能够为楚毅所看重。

他们顾、秦、韩三家造船厂合一的话,规模自然不小,可是就算是规模再大,如果说没有人手,那也造不出多少大船出来。

偏偏造船人才大多都是秦、韩两家的族人,为了顾家将来,所以明知道救下一部分秦、韩两家的人极有可能会对顾家产生一定的威胁,可是顾炳仍然选择了保下一部分造船人才。

好在楚毅将这些人贬做劳役一生不得释放,同时又将其交给顾家看管。

可想而知,顾家只要不想秦、韩两家的余孽将来寻他们报复,肯定会无比用心的看管秦、韩两家的这些余孽,只会大肆压榨这些人,而不会给这些人脱身的希望。

福州府下辖的几个县之中突然之间来了一队队的士卒,这些士卒张贴告示,言明招纳士卒加入靖海军,只要能够加入靖海军,直接给予十亩良田,十两纹银安家。

哪怕是京营,十两纹银几乎相当于两年的军饷了,更何况还有十亩良田,这在多山多水的福州之地,良田比什么都珍贵。

可以说告示一出,那些穷苦之家几乎为之沸腾。

这个时代讲究多子多福,所以说哪怕是再穷,一家往往都有三五个男丁,哪怕是为了那十亩良田,这些穷困至极的百姓也不惜舍弃那么一两个儿子。

毕竟就算是穷困至极为了保命卖身为奴,那也未必能够卖出十两纹银,更不要说还有十亩良田的诱惑了。

就算是很多人不愿意从军,但是在良田以及安家银的诱惑之下,整个福州府但凡是符合条件青壮尽皆奔着一处处的招兵点而去。

一府之地上百万人之众,其中精壮至少有三四十万,其中至少一半愿意从军,也就是说此番至少有十多万精壮应征。

楚毅此刻正在程向武的陪同下在福州城外的招兵点观看招兵的进展。

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一两万人之多,这些皆是年龄符合的精壮,不过一眼看去,这些人大多面有菜色,身上衣衫褴褛,可见这些人家中何等贫苦。

当然若非是家中贫苦的话,怕是也没有谁愿意来从军。

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前来应征的青壮,程向武脸上满是欢喜之色向着楚毅道:“若是早有良田以及安家银两诱惑的话,区区一万人,哪里用得着招募这么久,怕是要不了十天就足够了。”

楚毅没有言语,看着那些精壮,眼中闪烁着精芒,突然之间看向程向武道:“定武伯,既然如此之多的精壮愿意从军,你说本督先前打算招募一万水师,是不是有些保守了?”

程向武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先是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然后苦笑摇头道:“督主若是能够扩军的话,那是再好不过,安家银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关键需要分配给士卒的田亩也就勉强够一万士卒所需,若然扩军,必然需要大量良田,可是这福州城周遭的良田,根本不够啊。”

楚毅轻叹一声道:“是啊,良田不足啊!”

一身文士长袍的方立随侍在楚毅身旁,听得楚毅轻叹不禁冷笑一声道:“督主,属下愿意向督主立下军令状,至多半月,属下定可为督主寻来十万亩良田!”

程向武顿时看向方立,而楚毅则是淡淡看了方立一眼,沉吟良久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定武伯,你且抽调两千人马于方立。”

说着楚毅盯着方立道:“本督可以任你放手施为,可是你须知这乡间乡绅有善有恶,本督不想听到你有欺压良善之举!”

其实方立开口,楚毅就知道方立如何筹集田亩,这个时代,大明承平百年,许多乡绅以种种手段吞并了大量的良田,可以说拥有田地最多的反而是那些散落在乡镇之间的一个个乡绅。

一县之地数十万亩良田,可能有大半都集中在那些乡绅的手中,所以说想要筹集田亩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狠的下心去,寻那些平日里无恶不作的乡绅动刀便是,保管既可获得良田又能够获得民心。

只是想要筹集十万亩良田,只怕要抄没数十乡绅之家,虽然这些乡绅皆是罪有应得之辈,但是没有一份狠心的话,也断然做不到这些。

对付这些为恶的乡绅,楚毅自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这些人平日里欺压百姓,每逢灾年便以种种手段吞并平民之良田,甚至为此杀人放火在所不惜。

当然乡绅之中也并非皆是为恶乡里的为富不仁之辈,同样也有诗书传家,礼仪治家的良善之家,平日里铺路修桥,灾年施粥济民,对于这等乡绅,纵然是楚毅也是心怀敬意。

叮嘱方立一番,楚毅又招来曹少钦亲自率领东厂番子辅助方立,虽然没有名言,可是曹少钦以及那些东厂番子明显是楚毅给方立加的一道枷锁,有曹少钦在一旁震慑,保管方立不敢向那些良善之家动手。

看着方立还有曹少钦匆匆而去,程向武一脸期冀的看着楚毅道:“督主这是准备将靖海军扩编吗?”

楚毅点了点头道:“一万水师终究是少了一些,本来本督是打算先招募一万,等到将来再行扩编,如今看来,到不如一起扩编了。”

程向武大笑道:“如此甚好,就是不知督主准备将水师扩充到多少人马?”

楚毅看着程向武笑道:“就先招募两万精壮吧!”

程向武尽管心有准备,听得楚毅开口令他征召两万青壮,仍然是禁不住为之振奋,如果说再加上他已经招募的七八千士卒的话,也就是说到时候靖海军到时将会达到近三万人的规模。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某些事情上面那真的是有天赋的,如果说让唐寅在半个月之内抄没乡绅之家筹集田亩,恐怕唐寅能够筹集几万亩就笑了。

然而方立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特长一般,短短半个月之间,福州府下属的数县之地,随着抽调锦衣卫情报,再加上前期调查,方立花费了七天时间,直接锁定了五十户乡绅。

分散到各个县,一县之地差不多有六七户,差不多占了一县之地乡绅的两成左右。

这些乡绅尽皆都是符合楚毅的要求,平日里为恶乡里,手上沾满了鲜血,吞并的大量良田,甚至一些乡绅明里是道貌岸然的乡绅,暗地里却是劫掠百姓的盗匪。

书房之中,楚毅看着曹少钦呈上来的关于那些被方立所选出来的为恶乡绅的资料。

他手中这一份乃是永泰县乡绅马兴的资料,马兴乃是永泰县一霸,坐拥良田八千多亩,而这些良田却是他在短短十年间靠着残酷手段自永泰县百姓手中巧取豪夺,根据锦衣卫记载的资料,马兴为了吞并一处小村子数百亩良田,竟然扮做山匪一夜屠尽那小村子十几户近百条人命,还有强夺他人良田不成便使人一把大火烧死别人一家十几口,可以说他手上的人命不下于数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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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那一声长叹!【2更】

看着那罗列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就算是楚毅深知人性之恶劣,却也不曾想这世间竟有如此禽兽不如之恶人。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喝,紧接着就见坐在那里的唐寅面色铁青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看那架势,好像是要杀人一般。

楚毅看了唐寅一眼道:“唐寅,何故如此?”

回神过来,唐寅自然知道自己方才急怒之下有些失态了,不过想到自己方才所看到的关于一名士绅的为恶记载他便忍不住向着楚毅道:“督主,伯虎失礼了,实在是这连江县士绅孟安国为恶太甚,吾一时气恼不过。”

楚毅惊讶道:“哦,不知这孟安国究竟做了何等事情,竟然令伯虎如此震怒。”

深吸一口气,唐寅一抖那资料道:“锦衣卫记载,正德三年,士绅孟安国强买陈家之良田十三亩,给银500文,陈家三子不服,愣是被孟安国派人乱棍打死,并且陈家老少八口,男的被抓去孟家矿场做工,女的被卖去青楼,不足月的婴孩生生被孟安国摔死当场……”

说着唐寅气的浑身发抖咬牙道:“除此之外尚有十几桩惨事,一桩桩一件件真是耸人听闻,唐某虽见过诸多恶人却也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凶残之人,该杀,实在是该杀,纵使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一道清丽的身影坐在那里,不是先前行刺楚毅的杨琉璃又是何人。

不过这会儿杨琉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手中一份资料。

其实杨琉璃手中的那份资料楚毅已经翻阅过,上面所罗列的乃是罗源县一位举人的罪证。

举人钱乙在罗源县那也是一号人物,身为举人,见官不拜,加上钱家又是县中士绅之家,颇有影响力,纵然是县令都要给其几分颜面。

然而这位举人口中读者圣人书,却是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尤其是童男童女,但凡是被钱家仆从相中,根本不顾其父母是否愿意,尽皆强行买走,然后将这些童男童女千里迢迢卖往南方,一路之上百名童男童女,水土不服、舟车劳顿,风寒感冒,从福州到江南千里之遥,最终能够有三成活下来便已经不错了。

然而这位钱举人几乎每年都会将搜刮来的百余名童男童女发往江南,从不间断,算一算的话,至今至少有十余年,也就是说,直接、间接死在其手中的无辜孩童至少有数百之多。

这会儿杨琉璃面色铁青,素手紧握,看得出她是被这位钱举人的所作所为给刺激到了。

楚毅淡淡的看了杨琉璃一眼道:“你可知这位钱举人一身才华,深得福州城中一众青楼女子钦慕,在这福州之地,他钱乙也可以说得上是名士了。”

杨琉璃斥声道:“什么名士,简直就是禽兽,这等人也敢称名士,简直是有辱名士二字。”

楚毅随手将几张卷宗丢给杨琉璃道:“你且看看,这些尽皆都是福州之地的文人士子的龌龊之事,甚至有位致仕的侍郎喜好虐女,每年至少三两名女子被其凌虐而死,却是被那些文人士子吹捧为喜好别致,啧啧……”

楚毅眼中杀机流露,哪怕是杨琉璃都禁不住周身一寒。

只听得楚毅沉声道:“曹少钦!”

书房之外,曹少钦闻言顿时走进书房当中,冲着楚毅一礼道:“拜见督主!”

楚毅指着桌案上的那些卷宗冷着一张脸道:“这些卷宗上面的记载可否属实?”

曹少钦神色凛然道:“回禀督主,卷宗之上记载尽皆属实,每一条都可以派人去查证,绝无虚假。”

微微点了点头,楚毅摩挲着手中玉扳指缓缓道:“传我令,命方立即刻按照名册抓人,所涉及之乡绅乃至其帮凶,一个不留,尽皆捉拿归案。”

曹少钦神色振奋道:“谨遵督主令喻!”

楚毅看了曹少钦一眼道:“将人捉拿归案后,令方立宣示四方,当着众百姓之面,公布其罪行,然后就地处决,以正法纪!”

这些士绅之中不少人在当地那都是属于有名望的人物,甚至不少善于粉饰自身,至少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修桥铺路,在乡里之间倒是颇有善名。

如果说将这些人统统捉拿至福州府城再行处置的话,难免会在各县之地造成百姓误解,若是再有人从中挑拨鼓动的话,搞不好会发生民变。

楚毅虽不怕,却也不愿意到时候派大军前去镇压,毕竟一场民变下来,最终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

所以楚毅便让方立抓人之后直接在当地公布其罪状,揭穿其伪善的面目,以安民心。

随着楚毅一声令下,早已经准备动手拿人的方立即刻带人杀入县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为了夺人田地一夜之间屠了一座村庄百余口人命的乡绅马兴。

马兴年过半百,然则却是一脸的横肉,尤其是脸上一道深深的伤疤,犹如蚯蚓爬过,看上去极其狰狞。

当方立下令破门而入的时候,马兴似乎心知不妙,竟然凶悍无比的挥刀劈向一众士卒。

只可惜马兴到底只是一介乡绅,平日里助他行凶的那些恶徒面对大军根本就不敢动弹一下。

万集乡一众百姓这一日突然之间听得铜锣响起,不少人高声欢呼言县中几位荼毒百姓之乡绅被抓,即将当众问斩。

不过半日之间,哪怕是相隔数十里,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百姓赶来。

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方立高高在上,在其身侧则是足足七八名之多的乡绅,以马兴为首,七八名乡绅尽皆是一县之地的害群之马,此刻被五花大绑跪在高台之上,在其身后则是数十名助纣为虐的从犯,也是被方立派人抓了过来。

黑压压一片的百姓,足足有上万之多,如果不是有大军维持秩序的话,恐怕这高台早就被激愤的百姓给冲塌了。

“杀了他,杀了他!”

“老天开眼啊,天杀的马兴也有这么一日……”

一名披头散发,少了一条手臂的老妇人衣衫褴褛看着高台之上的马兴,老泪纵横,嚎啕大哭:“我的儿,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青天大老爷终于帮我们做主了啊……”

人群之中如这老妇人一般为高台之上几位士绅害的家破人亡者不止一人,几乎随处可见痛哭之声。

方立命人一一宣读台上几名士绅之罪状,然后一声令下,数十颗头颅滚落,下方百姓之欢呼声响彻云霄。

几县之地,数十名乡绅一个个被抓,然后被公布其一身罪孽,当着诸多百姓的面斩杀。

一时之间整个福州府都为之震动,就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一潭死水当中向着四周波及开来,偌大的福建,不知几多为恶乡里的士绅闻知楚毅在福州府的举动一个个吓得冷汗直冒,不少士绅甚至打点行囊准备先行远走以避凶人楚毅。

短短半个月时间,当方立带着此番所得回返军营的时候,数百辆大车之上装满了此番的收获。

营帐之中,程向武一脸期待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方立。

楚毅开口允他再招两万士卒,如此一来便意味着至少需要二十万亩之多的良田来赏赐给这些士卒以安定军心。

这可是二十万亩良田啊,如果说方立此番根本就筹集不到这么多的话,那就意味着他根本无法招募足够的士卒,到时候能够招募多少士卒,就得看方立具体筹集多少田亩了。

所以说在场几人当中,最为关心方立等人此行收获的便是程向武了,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手下这一支靖海军最终能够达到多少人。

长身而立,一脸意气风发的方立恭敬的向着楚毅、程向武一礼,捧着一本账簿缓缓道:“方立特来向督主复命!”

程向武不禁急道:“方立,快说,你们此番杀了那么多劣绅,到底收获几何?”

一名番子将账簿自方立手中接过呈给楚毅,而方立则是向着程向武一礼道:“好叫定武伯知晓,我等此番共计捉拿劣绅六十八名之多,共得田亩二十四万亩,金银二百四十万两之多”

听得方立之言,程向武顿时哈哈大笑,一边大笑一边向着楚毅道:“督主,二十四万亩啊,够了,足够了!”

楚毅向着程向武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田亩足够,那么靖海军便正式扩编两万,由方立、唐寅辅助你将田亩一一赏赐给军中士卒。”

程向武轰然应诺道:“末将领命!”

待到众人离去,楚毅看着手中账簿之上的统计,不禁一声长叹。

“你这阉贼真是有趣,搜刮了如此之多民脂民膏,你还叹什么气?”

大帐之中,被封了一身修为囚禁在楚毅身边的杨琉璃这会儿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一脸黯然之色的楚毅,很是不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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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锦衣卫百户林振南【4800加更】

在杨琉璃看来,楚毅派人杀了那么多的士绅,并且搜刮了诸多财物以及田亩,如此一来楚毅可以大肆扩编水师,楚毅应该是万分高兴才是,却不曾想楚毅竟然坐在那里神色黯然叹息不已。

淡淡的看了杨琉璃一眼,对于杨琉璃,楚毅却也没有以逼供的手段去逼问对方幕后究竟是谁人主使。

其实究竟是谁对于楚毅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他一路行来杀人无数,这天下间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之人不知凡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所以杨琉璃幕后到底是什么人,楚毅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他将杨琉璃留在身边,倒也有几分引出其幕后主使者的意思。

被楚毅那冷漠的目光扫过,杨琉璃心中有些不忿,她好歹也是江南第一才女,可谓是才貌双全,其才华、美貌堪称无双,哪怕是太监之身见了她都会为之心动。

然而这一切在楚毅面前似乎没有什么用,无论是才华,还是美貌,楚毅甚至连正眼瞧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杨琉璃甚至不怀疑楚毅如果要杀她的话,绝对不会有一丝犹豫。

一声叹息,楚毅缓缓道:“这一册账簿之上记载的收获皆是民脂民膏,任何一两纹银,任何一件珠宝,怕是都沾满了不知多少百姓的鲜血,你说本督面对这些沾满了百姓鲜血的财物,又如何高兴的起来?”

诡异的看着楚毅,杨琉璃下意识的道:“你这阉贼却是与那些太监不同,那些人见到金银珠宝就像是见到了爹娘一般,你却是将之视若粪土!金钱、女色这两者你皆不爱,难道你……”

杨琉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之色的看着楚毅。

轻哼一声,楚毅起身一甩衣袖道:“不要说本督没给你活命的机会,我知道你有办法传讯给你幕后之人,本督给他三个月时间救人,三个月之后,本督会亲手将姑娘斩杀!”

“你……”

杨琉璃闻言不由神色一变。

如果说换做其他人对她这么说的话,杨琉璃绝对不信,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人能够狠得下心去杀她。

可是楚毅的话她却是不敢有丝毫怀疑,以她这些时日在楚毅身边的见闻,她深知楚毅绝对是一个言出必行,性情果决之人,说杀人就杀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她平日里仗之风靡江南的美貌乃至才华在楚毅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既然楚毅说一个月杀她,那么时间到了,绝对不会让她多活一天。

气急败坏的杨琉璃追着楚毅,怒道:“楚毅,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

背手走向大帐门口处的楚毅脚步微微一顿,长袖一挥,顿时一股沛然大力轰在杨琉璃身上。

顿时杨琉璃身形倒飞了出去,整个人跌落于地,哇的一声,樱桃小口当中喷出一口鲜血,衣衫凌乱,春光乍泄。

然而楚毅看着杨琉璃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冷哼一声道:“收起你那一套魅惑人心的手段,莫要让本督这便杀了你!”

看着楚毅身影消失在大帐门口处,杨琉璃凤目之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努力起身,咬牙切齿道:“楚毅,我杨琉璃必杀你!”

福州府城门处,顾炳恭敬的向着楚毅一礼道:“属下拜过督主。”

楚毅点了点头道:“此去厦门,顾主事当以造船为重,本督希望顾主事能够在一年内打造出足够多的战船供靖海军操练。”

顾炳肃声道:“属下定竭尽所能,定不负督主所望,造出战船。”

一队三千人靖海军士卒在一名参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押送着顾炳自秦、韩两家所挑选出的数十名精通造船技能之人以及足足三百万两之巨的金银直奔着厦门港而去。

楚毅不知道那些海商会以什么手段来阻止自己开海,但是有龙江宝船厂的前车之鉴,楚毅自然不会大意。

为此特意命程向武点了其手下亲信参将率领三千靖海军前往厦门造船厂坐镇以护持厦门造船厂之安危。

有三千靖海军坐镇,就算是那些海商胆大包天敢有所行动,怕是也拿船厂没有办法。

除了数十名被顾炳挑选出来的人之外,秦、韩两家之人已经连同知府林广文被楚毅以行刺朝廷命官之名于数日之前斩杀。

不知不觉之间,楚毅在福州已经停留了几个月之久,这一日楚毅正在军营之中读书,就见曹少钦走进大帐道:“督主,林振南父子求见!”

楚毅闻言眉头一挑道:“算一算时日的话,他们父子二人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说着楚毅摆了摆手。

很快曹少钦便引领着林振南还有林平之走进大帐当中。

林振南父子二人恭敬的拜倒在楚毅身前,只听得林振南道:“林振南携犬子平之拜谢督主救命之恩。”

楚毅微微摇头道:“救了你们的是定武伯、顾主事,却是同楚某没有丝毫关系。”

示意二人起身,楚毅转身坐下看着父子二人道:“看来你们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林平之眼中闪烁着亮光看着楚毅,可以看得出林平之对楚毅非常的尊敬崇慕。

林振南深吸一口气,向着林平之道:“平之,将包裹给为父!”

林平之闻言将背后背着的包袱交给了林振南,眼中带着几分好奇,显然他也不知道那包裹当中到底是什么。

林振南恭敬的捧着包裹向着楚毅道:“督主,这便是那余沧海费尽心机妄想自我林家得到的辟邪剑谱!”

“啊!”

林平之闻言不由惊呼一声,显然是没想到这包裹当中竟然是他们林家家传的辟邪剑谱。

楚毅只是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到林振南竟然会将辟邪剑谱献给自己。

挥了挥手,曹少钦立刻上前将那包裹接过,然后打开,顿时一袭袈裟出现在楚毅面前,那袈裟之上密密麻麻绣着蝇头小字,楚毅只看一眼便看出这是根据葵花宝典残篇改编而成的一门诡异的功法。

林家先祖林远图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武道奇才,本为少林红叶禅师弟子度源禅师,自岳肃、蔡子峰那里翻阅了葵花宝典残篇之后愣是结合自身所学开创了辟邪剑,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罕有敌手。

这辟邪剑谱放眼江湖之上倒也算得上是一门绝顶法门了,只可惜楚毅修炼的葵花宝典就是辟邪剑谱的完整版,所以他对于这辟邪剑谱并没有多少兴趣。

当然那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楚毅还是特意翻看了一番,还别说,林远图结合葵花宝典那堪称快的诡异的速度所创的剑法当真是迅捷无比,哪怕是楚毅翻看之后都有所得。

示意曹少钦将辟邪剑谱收起,楚毅目光落在了林振南身上道:“本督观你没有修习辟邪剑谱的功法,想来你也清楚为何你之先祖远图公为何没有将之传于后人了吧!”

林振南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反倒是一旁的林平之惊诧的看着林振南道:“父亲,那真的是我们林家的辟邪剑谱吗,为什么曾祖没有将之传下,否则我们林家又如何会差点毁于余沧海之手。”

轻咳一声,林振南瞪了林平之一眼,要知道当他自老宅之中寻得祖传的袈裟,那袈裟之上,辟邪剑谱开头几句就将林振南给镇住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先祖传下的辟邪剑法到了他们手中会威力平平,沦为江湖三流剑法。

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会想到将辟邪剑谱献给楚毅,毕竟这等邪门的功夫,除非是自己想不开了,否则不会有几个人会去修行。

林平之乃是林家独苗,他更加不会让辟邪剑谱落在林平之手中,万一因此而断了林家香火传承,他林振南岂不是要成为林家的罪人。

冲着楚毅拱手一礼,林振南一脸真诚的道:“此辟邪剑谱留在我们林家手中,只会成为林家覆灭的祸端,今日林某特将之献给督主,一方面感谢督主救命之恩,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借督主之手解除我林家一祸端吧!”

楚毅微微颔首道:“罢了,这辟邪剑谱留在林家的确是祸非福,既如此本督便收下了,吾自会命人传之江湖,辟邪剑谱已被锦衣卫百户林振南献于皇宫大内。”

微微一愣,林振南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轰然拜倒,砰砰叩首高声道:“林振南拜谢督主,督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衣卫百户啊,或许在京城之地算不得什么,也没有多少人会将之放在心上,可是在这福州城中,锦衣卫百户那可是了不得,虽然同样官职不高,城中比其官位高者不下十几人,但是林振南敢保证,哪怕是新任的知府都不敢将他怎么样。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直属天子,更是天子之耳目,但凡官员对锦衣卫皆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唯恐对方会密奏天子给自己添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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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林子入东厂【5000加更】

或许一般的江湖中人不将大明朝廷放在眼中,在他们眼中锦衣卫百户算不得什么,但是林振南根本就算不对纯粹的江湖中人,他开着福威镖局,行走天下,少不得同各种达官贵人打交道,所以他更清楚朝廷的力量绝非是区区江湖可比。

而锦衣卫素来就是大明朝廷一支独特的力量,锦衣卫百户在锦衣卫当中已经算得上是中层官员了。

就算是偌大的福州府锦衣卫所最高者也不过是锦衣卫千户官罢了,他这位新任的锦衣卫百户自此之后在福州城当中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最重要的是,他这锦衣卫百户可是大总管楚毅亲口所封,同其他的百户相比,自然不同。

就算是那位福州府锦衣卫千户在他这位百户面前度未必敢摆官架子。

可以说只要楚毅一日不倒,那么他林振南身上便打上了楚毅的烙印,没有谁敢招惹他。

正因为明白楚毅封他为锦衣卫百户有着何等的意义所以林振南才会显得那么的激动。

就算是林平之,好歹也在军中同程向武的那些亲卫厮混了那么些日子,就算是再天真经过了这么一场变故也变得成熟了许多。

或许他不像林振南一样切实的感受到锦衣卫百户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楚毅封其父为锦衣卫百户对他们林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林平之也随着林振南一起拜倒向着楚毅叩谢。

楚毅看了林平之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林平之,本督观你资质不差,不知你可愿跟在本督身边,入东厂做一任档头?”

“啊!”

一声惊呼,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色,显然是没想到楚毅竟然会让他去做东厂档头。

提及东厂就会让人想到太监内侍,不少人本能的认为东厂出来的都是太监,其实东厂也就高层是大内太监,譬如东厂档头、番子尽皆是正常之人,并非是太监之身。

林振南大喜高呼道:“属下林振南代小儿平之拜谢督主大恩,督主大恩,我们父子定当肝脑涂地以报!”

这会儿林平之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林振南为何如此之欢喜,不过还是恭敬的向着楚毅道:“平之愿意!”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向着一旁的齐琥道:“齐档头,林平之天资不差,不若你便将之收归门下仔细调教,或许将来能够继承你之一身所学!”

对于楚毅,齐琥自然是再尊崇不过,现在听楚毅这么说,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仔细的打量一番。

不得不说林平之仪表堂堂,加之正值年少,少年锐气十足,或许一身修为算不得什么,但是那也是自小修行,别的不说,至少根基扎实。

没有什么变故的话,林平之在原本的命运当中会逐渐走上一条不归路,修习辟邪剑谱。

如今楚毅为林平之寻了一位剑道名师。

齐琥一身修为放眼江湖之上几乎可以同左冷禅相媲美,先天之下齐琥自问不弱于任何一人。

这样一位剑道强者如果说愿意将一身所学传于林平之的话,其成就绝对要强过修行辟邪剑谱。

毕竟就算是林平之去修行辟邪剑谱最多也就是达到齐琥这般程度,辟邪剑谱本身就是葵花宝典残篇改编而来,先天就有缺陷,根本没有几分希望突破先天,反倒是跟随齐琥修行剑道,将来若是运气来了,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进窥先天。

林平之倒也机灵,在齐琥打量他的时候,连忙上前冲着齐琥拜倒下去,口中恭敬道:“林平之拜见恩师!”

齐琥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的哈哈大笑,捋着胡须道:“好,今日由督主鉴证,齐某便收你为徒,为师没有什么规矩,只有一条,不许欺师灭祖!你可谨记于心!”

林平之三跪九叩,行了拜师大礼,恭敬道:“弟子林平之,谨记恩师教诲。”

楚毅轻笑道:“恭喜齐档头喜收佳徒!”

看得出齐琥对于林平之还是相当满意的,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楚毅对林家父子那是另眼相看,所以齐琥就算是因为楚毅的面子也不会拒绝收录林平之。

当然如果他不喜林平之的话,那么传授林平之的时候自然就不会用心。

林平之立在齐琥身边低声道:“师尊,弟子斗胆,不知师尊比之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修为如何?”

看得出林平之是真的好奇齐琥的实力,他又没有接触过多少江湖高手,在他眼中,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那就是罕见的强者了,所以就拿余沧海来做对比。

齐琥不禁面露不屑之色道:“区区余沧海,为师若然愿意的话,数十招之内便可取其性命。”

林平之闻言顿时两眼放光,满是钦慕的看着齐琥,让齐琥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边林家父子得楚毅看重,一个成了锦衣卫千户,一个成了东厂档头,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反倒是余沧海通过锦衣卫的渠道连同楚毅的命令先行抵达京师。

京师之中,西厂厂督如今已然为雨化田所接任,这会儿雨化田看着楚毅传下来的覆灭青城派的命令。

雨化田静极思动,在禀明了谷大用之后,雨化田便率领西厂精锐押着余沧海直奔西南川蜀之地而去。

自东南沿海到西南川蜀之地相隔数千里之遥,这个时代消息极度滞后,位于青城山之中的青城派上下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因为掌门人余沧海的缘故,一场灭门大祸即将临头。

青城派上一代掌门人长青子中年早逝,幸得余沧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统领青城派使得青城有大兴之势。

当年长青子有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称号,而余沧海一身修为尤胜长青子,可以说川蜀之地几无敌手。

青城派在余沧海手中颇为兴盛,门下弟子上百人,再加上上代与长青子同代的几位长老落英道人、杞明道人坐镇,声势震西南,无人敢捋青城虎须。

这一日一队人马浩荡而来,赫然是一队百余名锦衣卫,为首一人却是一身蟒服,眉目如画,脚踏官靴,骑在骏马之上,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威势。

及至青城山脚下,锦衣卫千户官孙益明冲着马上之人恭敬道:“启禀厂督,前方山道难行,唯有下马方可!”

不用说这一行人自然就是自京师直奔青城山而来的西厂督主雨化田。

一番舟车劳顿,从福州到京师,然后又从京师到青城山,路途数千里之遥,余沧海竟然没有被折腾死,只能说余沧海命大。

可是就算是没有死,对于余沧海而言,踏足青城山,却是让他生出一种恨不得即刻便死了的念头。

余沧海又不是傻子,楚毅下令锦衣卫、东厂踏平青城山,以楚毅的威势,命令既下,必然会有人执行。

这不,在余沧海眼中清秀的如同一介女子的西厂厂督便亲自率领人马而来。

尽管说对青城派的实力颇有自信,可是看着这些锦衣卫、西厂人马,余沧海却也心中忐忑不安,实在是一个不小心,青城派便有覆灭之忧。

翻身下马,雨化田瞥了被关押在囚车当中的余沧海一眼道:“带上余沧海,随本督一起上山。”

山道难行,不过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而雨化田一行人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登上速度极为迅捷眼看要不了许久便可以抵达青城派之所在。

山道之前突然两名身着青城派服饰的弟子仗剑拦住去路喝道:“止步,前方乃是青城派重地,非请不得擅闯……”

锦衣卫千户孙益明眼睛一眯,手中绣春刀瞬间出鞘下一刻开口阻拦他们的那名青城派弟子便被生生的劈飞了脑袋,另外一名青城派弟子哪里见过这等凶残之人,整个都呆住了。

被两名锦衣卫架着的余沧海突然吼道:“快示警,强敌来犯!”

那名弟子听到余沧海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将一枚烟花放出,顿时空中一声轰鸣,整个青城派都能够看到空中炸开的焰火。

“掌门,你……”

孙益明上前一把将那名看到余沧海时候陷入到呆滞当中的青城弟子抓到手中喝道:“小子,老实交代,青城派有多少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本来想要从余沧海口中获得青城派的情报,结果余沧海死鸭子嘴硬,哪怕是他们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有能够撬开余沧海的嘴巴。

虽然说锦衣卫收集情报能力极强,可是对于江湖门派,最多也就是能够收集到一些广为人知的消息,至于说门派内部的私密,还真的不是锦衣卫所能够接触到的。

那名青城派弟子可不比余沧海嘴硬,只是一招分筋错骨手便让其倒豆子一般将青城派的情报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余沧海在一旁那是连呵斥的意思都没有,他不说任何关于青城派的消息那是因为他是青城派掌门人,其他人可以说,唯独他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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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血染青城山【1更】

如今朝廷人马已经抵达青城山,就算是他阻止那名青城弟子也改变不了什么,青城派如果要灭亡的话,他便是阻止那名弟子开口,也是一样难逃一劫。

孙益明恭敬的向着雨化田汇报关于青城派的消息,只见雨化田手中拿着一素白丝巾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似乎是怕有灰尘落于身上一般。

掐着兰花指,雨化田淡淡的道:“青城派也不过如此,随本厂公前去踏平青城派!”

余沧海看着那名弟子被一剑枭首,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看着雨化田带人直奔青城派山门所在而去。

青城派此刻已经接到了警讯,要知道青城派已经承平数十年之久,可以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什么警讯,今天突然之间有警讯传来倒是让不少青城派弟子都为之愕然。

青城四秀之中罗人杰已经在福州被杀,候人英、于人豪、洪人雄三人却是留守在青城派。

三人在青城派弟子当中那也算得上是颇有名气,一身修为放眼江湖勉强可入三流之境。

这一日正是候人英带人巡山,眼见那警讯,候人英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露出几分怒色道:“巡山弟子究竟干什么吃的,这警讯烟花岂是随随便便能够放的,惊动了长老,长老责罚,他们扛得住吗?”

一名青城弟子向着候人英道:“师兄,我们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候人英一挥手道:“都随我去看一看,我倒是要看看,那两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以候人英为首,四五名青城派弟子一个个带着佩剑沿着山道而来,转过一处拐角,突然一名弟子惊呼一声,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惶恐道:“师兄快看,好多人,山道上来了好多人……”

不用那名弟子提醒,候人英也清楚的看到山道之上黑压压一片人正沿着山道上山而来,看那距离最多盏茶功夫就能够抵达青城派所在。

咽了口水,候人英喝道:“慌什么慌,我们青城派屹立蜀中上百年,什么人没有见过,这些人上山肯定是前来拜山的。”

说着候人英指着一名弟子道:“你速速前去请落英长老准备迎客,我带人去探一探对方是什么身份,莫要坠了我们青城派的声势。”

那么一队人,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但是他们青城可是地头蛇,就算是来头再大,到了青城山,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看着那名弟子一溜小跑离去,候人英喝道:“诸位师弟,且随我前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莫要坠了我们青城派的声势。”

锦衣卫开道,西厂一众番子簇拥着雨化田沿着山道而来。

孙益明眼睛一眯,目光落在了候人英等人身上。

远远的候人英便喝道:“来着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孙益明看了候人英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挥手沉声喝道:“杀!”

顿时就见几名锦衣卫拔出绣春刀便毫不犹豫的向着候人英几人冲了上去。

本以为对方一行人是前来拜山的,候人英正想耍一下威风,可是猛然之间对方竟然拔刀而来却是将候人英给吓了一跳。

好在候人英一身修为倒也勉强说得过去,面对几名扑上来的锦衣卫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拔剑招架。

剩下的几名青城弟子也匆忙应敌。

这几名锦衣卫可是锦衣卫当中的好手,比之这些青城弟子来甚至还要强出几分,只是一交手,包括候人英在内,几名青城弟子尽皆落于下风。

“不好,诸位师弟,快随我撤!”

一剑挑开对面锦衣卫的绣春刀,候人英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虽然说提醒几名青城弟子,可是候人英却是跑的最快,那几名青城派弟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后了候人英几步。

几步之差,几名锦衣卫想要杀了候人英那就必须要先解决了这几名青城派弟子。

紧随在雨化田身旁的一名光头莽汉见状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喝道:“取我弓箭来!”

一旁一名番子连忙将一支强弓还有弓箭恭敬的递到了莽汉手中。

莽汉张弓搭箭,一箭射出,顿时凌厉无比的箭矢破空而去,转眼之间逃出了数丈的候人英身子猛地一颤,一支箭矢洞穿其胸膛。

心口剧痛之下,候人英被破空而来的箭矢的冲击力给带的身子向前猛冲了几步,低头看着透体而入的箭矢,候人英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一直被两名番子给架着的余沧海平静无比的眼睛深处禁不住流露出几分痛心之色。

青城四秀不是青城派弟子当中修为最高的,可是却是最受余沧海所喜爱的弟子,否则的话单凭青城四秀的修为,绝对不可能落得四秀的称号。

罗人杰随他在福州被杀,现在候人英又在他眼前被杀,余沧海心中恨不得扑上去将雨化田等人统统杀死,只可惜他入精已然成了废人一个。

落英道人得了那青城弟子传讯,心中颇为好奇,但是也召集弟子做好准备,摆出青城派做为蜀中第一大派的架势来。

山门之前,以落英道人为首,上百名青城弟子就见一群人自远处缓缓接近。

落英道人看到雨化田一行人的时候不由的眼睛一眯,眉头皱起,看到这些人,落英道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雨化田掐着兰花指尖声道:“孙千户,且带上余沧海,宣读余沧海之罪名,也好让这些青城弟子死个明白。”

孙益明肃然领命,就见两名锦衣卫带着颓废的余沧海上前,距离青城一众人差不多有几丈远的时候,孙益明一挥手,两名锦衣卫一把将余沧海按倒在地上。

“掌门?”

毕竟余沧海是青城派掌门,哪怕是这会儿非常之狼狈,可是总有人能够认出余沧海来。

看到余沧海这般模样,自然是忍不住一声惊呼。

这一声惊呼让所有的青城弟子都愣住了,仔细一看,跪倒在地,披头散发狼狈无比的那人竟然真的是他们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

落英道人更是一脸的骇然之色,惊道:“掌门人……”

余沧海抬起头来,看到一众青城派弟子的反应,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缓缓摇了摇头,咬牙道:“长老,快走,能逃走一个是一个,我青城派完了啊……”

孙益明冷冷的盯着一众青城弟子沉声道:“大总管令喻,青城一派以余沧海为首行刺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实属大不赦之罪,特令踏平青城派,以儆效尤!”

“什么!”

一众青城弟子有些发懵,这些青城弟子一时之间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落英道人下意识的道:“谁人敢踏平我青城派!尔等难道是日月神教中人不成?”

余沧海尖叫道:“走啊,快走……他们是锦衣卫,朝廷不会放过我们青城派的!”

“锦衣卫!”

所有的青城弟子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雨化田一众人,只可惜这会儿雨化田坐在一张椅子上,这会儿正拿着丝巾擦手,兰花指一摆淡淡道:“送他们上路!”

顿时数十支劲弩被一众锦衣卫力士自背后取出冲着青城派弟子便是激射。

落英道人看到那劲弩的时候顿时神色变得无比难看,高声喝道:“快闪开!”

然而一部分青城派弟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迎面射来的箭矢给射中,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地上便倒下了数十名的青城派弟子。

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虽然说劲弩突袭效果极佳,但是反应过来之后这些青城派弟子聚在一起凭借着手中长剑竟然挡下了又一波的强弩激射。

或许那么三五个江湖中人绝对扛不住数十强弩激射,但是如果是数十人的话,倒也不是挡不住。

雨化田似乎是对这战果有些不大满意,摆了摆手,顿时就见那些锦衣卫将强弩收了起来,随之雨化田缓缓起身,下一刻身形一晃,飘忽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落英道人身前。

落英道人几乎是本能一般一剑刺出,可是雨化田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一只天蚕丝织成的手套,一把抓住那锋利无比的剑身猛地一抖,就听得咔嚓一声,落英道人刺出的宝剑生生的被雨化田给折断。

噗嗤一声,断剑脱手而飞竟然洞穿了落英道人的肩膀。

落英道人闷哼一声,断剑舞动漫天剑影身形却是暴退试图暴脱令他心悸不已的雨化田。

只可惜雨化田修炼葵花宝典,速度之快犹如鬼魅一般,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便在落英道人身上划过,一条手臂飞起,落英道人握着断剑的那一条手臂跌落于地。

“你……”

下一刻雨化田一只手掐住了落英道人的脖子,就听得咔嚓一声,落英道人的脑袋生生的被雨化田给掐了下来。

“长老……”

几名看到这一幕的青城派弟子吓得不知所措,然而这会儿锦衣卫还有西厂番子尽皆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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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让楚毅亲自登门谢罪!【2更】

等到杞明道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青城派弟子已经被屠杀了七七八八了,只有十几名弟子浑身鲜血的免力支撑着。

四周数十名锦衣卫、西厂番子将这十几名青城派弟子团团包围,可能一个冲击,青城派弟子便要被屠尽了。

“啊,杀我青城弟子,老道和你们拼了!”

看到冲出来的杞明道人,雨化田只是瞥了一眼,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尖声道:“本以为青城派好歹也是蜀中数一数二的大派,门中会有高手,不曾想竟然只有这点修为。”

看得出雨化田是对青城派有些失望,他此番前来一方面是为了尽善尽美的完成楚毅的吩咐,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寻一个不弱的对手。

修炼葵花宝典,雨化田进展飞速,虽然说不如楚毅,但是一身修为也不比曹少钦差到哪里去,比之江湖之上的顶尖强者来,相差仿佛。

孙益明一个跃身,拔刀劈向杞明道人。

论及修为孙益明身为锦衣卫千户,他可不是那些只有其名,而没有什么实权和实力的千户官,一身修为比之杞明道人来丝毫不差。

但是杞明道人明显是被青城派的惨状给刺激到了,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一出手便将孙益明给压制住。

也就是孙益明修为不差,否则的话,还真的可能会被杞明道人给杀了呢。

雨化田摆了摆手,就见其身旁一名背着双剑的青衣无眉剑客走出,双剑在手,一步跨出,漫天剑光向着杞明道人席卷而来。

杞明道人心中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仗剑格挡,整个人被震退好几步看着青衣剑客惊呼一声道:“无眉双剑!”

就在杞明道人道出那青衣剑客的称呼的时候,最后一名青城派弟子倒地,山上只剩下杞明道人一人。

无眉双剑指着杞明道人道:“杞明道人,还不受死!”

“哈哈哈!”

杞明道人环顾四周,凄凉无比大笑,恶狠狠的看了雨化田一眼,大叫道:“祖师啊,杞明无能,致使青城覆灭,杞明来了!”

下一刻杞明道人不闪不避,直接扑向无眉双剑。

无眉双剑皱了皱眉头,双剑刺出,就见杞明道人身中双剑,然而其手中长剑也刺中了无眉双剑的肩膀。

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杞明道人身子一个踉跄,盘坐于地,脑袋耷拉,没了气息。

余沧海这会儿如同疯子一般口中大笑不已,雨化田上前看了余沧海一眼,伸手按在余沧海头顶之上,葵花真气轻吐,刹那之间余沧海笑声顿止,七窍之中鲜血流淌而出。

一名番子连忙递上崭新的手绢,雨化田轻轻擦拭着双手,缓缓道:“收拾一下,能带走的财物尽皆带走,剩下的一把火烧了吧!”

青城派覆灭的消息直到第三日方才被平日里负责给青城派送菜的山下农夫给传出去,青城一门上百人尽皆覆灭,就连山门都毁于大火之中,顿时整个蜀中为之震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雨化田一行人前往青城山根本就没有遮掩自身行踪,所以没有多久便被江湖中人得知了消息。

青城派被朝廷所覆灭的消息传出,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同样青城派行刺朝廷命官惹得朝廷震怒,派出锦衣卫、西厂踏平青城派,一下子镇住了不少江湖中人。

平日里朝廷对于江湖中人根本就不怎么约束,久而久之便助长了江湖中人的嚣张气焰,甚至有江湖中人暗杀朝廷官员而逍遥法外。

然而这一次,余沧海却是撞到了铁板之上,甚至还拖累的传承了上百年的青城派就此毁于一旦。

不管江湖之上掀起了何等的波澜,却说楚毅这会儿已经离开了福州,直奔着建阳县而去。

福建建阳县乃是朱熹之故里,准确的说朱熹生于南剑州尤溪,葬于建阳黄坑。

做为集儒家理学之大成者,其思想起于宋,大兴于元明,尤其是在元朝统治者的大力扶持下,理学一脉已然成为当今儒家之主流,及至今时今日,天下儒家文人,十之八九皆是信奉理学一脉,几朝几代下来,愣是将朱熹捧上神坛,配享孔庙,被尊之为朱子。

数百年下来,在朝廷的扶持下,朱熹一脉已然扎根于建阳,凭借着于天下文人当中仅次于孔家之地位,朱熹一脉可谓是枝繁叶茂,繁衍昌盛,偌大的建阳县差不多完全成了朱家的地盘。

建阳县之田亩数十万亩尽皆在朱家之名下,而百姓大多都是朱家之佃户,在建阳县,县令的话甚至都不如朱家一名管事的话有用,朝廷的律令比不过朱家之族规。

一座朱子书院不知吸引了多少士子前来瞻仰朱子之遗风,可以说整个建阳县那就是朱家的地盘。

这一日楚毅一行人抵达建阳县,丝毫没有隐藏自身行踪直入县衙。

县衙之中,县令彭春恭敬的拜见楚毅,脸上带着几分苦笑道:“大总管却是不敢亲身前来啊!”

楚毅微微一笑道:“哦,本督为何不该前来,这建阳县难道还是龙潭虎穴不成?大明之天下,本督何处不可去得!”

彭春轻叹一声道:“督主带了朱家嫡三子朱瀚而来,朱家家主已经发话,督主必须亲自登门前去谢罪,否则的话,定不于督主罢休!”

“好大的狗胆,他朱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曹少钦一声怒喝。

楚毅眼睛一眯,微微一笑道:“有趣,如此本督主倒是要亲自前去看一看,究竟这些朱熹后人到底有什么依仗,敢让本督亲自登门前去谢罪。”

说实话,楚毅真的很好奇,这朱家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让他前去谢罪。他就不信朱瀚行刺天子的事情朱家一无所知,就算是真的一无所知,那么事后也必然会知晓。

这天下文人士子十之八九皆尊朱子,多多少少都会给朱家几分薄面,传递一点消息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就算是楚毅也不可能彻底遮蔽朱瀚行刺天子失败被抓的消息,他此番带着朱瀚前来更是没有刻意的封锁消息,这种情形下,朱家要是还收不到消息的话,那么只能说朱家徒有虚名。

显然盘踞于建阳县之地的朱家也不是易于之辈,可是朱家之主如果说前来向他妥协乃至求饶楚毅都不会奇怪,但是却放话给他,让他前去谢罪,这就有些令人吃惊了。

朱家敢放出这般的话来,肯定不是脑袋一热做出的决断,就算是一个人傻了,事关朱家数百上千族人,朱家的那些族老们一个个都是老狐狸,绝对不会任由一人坑了他们朱家。

轻轻叩击桌案,说实话,朱家的反应真的是出乎了楚毅的预料,楚毅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县令彭春身上道:“彭县令,你可知这朱家有何依仗?”

虽然说彭春在这建阳县那就是一个傀儡一样的存在,差不多就是个摆设,什么权利都被架空,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县之地的县令,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心腹,别的不行,打探一点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彭春闻言苦笑摇了摇头道:“下官这官当的实在是无趣,县中大小事务皆有县尉、主簿等代劳,下官只需要负责加盖县令大印便是。朱家在县中高高在上,来往者尽皆是高官权贵,文人士子,平日里就算是朱家的一位管事都未必会将下官放在心上……”

无论是方立还是唐寅听到彭春这么说皆是一脸的愕然。

在他们想来,朱家因为祖上出了朱熹这么一位朱子的缘故,其后人在县中应该辅助县令治理地方,而朱家一心传播朱熹之思想才对,可是现在听彭春的意思,朱家俨然成了建阳县的土霸王,就连县令都被彻底架空。

唐寅惊讶道:“朱家竟然行事如此之霸道,如此架空县令,难道知府大人那里就不管一管,朝堂之上为何没有人参朱家一本,他们这是想要打造国中之国吗?”

彭春摇头道:“那可是朱子后人,有朱子遗泽在,天下士子十之八九皆尊朱子,其后人自然地位尊崇,谁人敢寻朱家的麻烦,那还不被天下士子之如椽大笔钉死在史书之上,遗臭万年啊!”

方立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知府那里如何敢招惹朱家,他就不怕头上管帽不保吗?朝堂之中百官自然是站在朱家一方,反正只是一个区区建阳县,那些大人们又怎么会放在心上,至于说天子,百官默契的封锁消息,天子又如何知晓这建阳县之境况。”

说着方立看着彭春道:“彭县令如果说他日能够荣升的话,会不会将建阳县的真实情况上秉天子呢?哦,对了,就算是彭县令愿意,只怕你那奏章都过不了内阁那一关,自然是到不了天子案头!”

听着方立直言,彭春一脸默然,因为方立所说皆是事实,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建阳县的消息绝对不可能为天子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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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理学一脉的大佬们【5200加更】

至于说曹少钦、齐琥还有跟在齐琥身边的林平之解释一脸的愕然之色,若非是方立给他们道明的话,他们还真的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感情天子是无论如何都别想知道建阳县的真实状况啊。

楚毅神色平静,方立能够看透这一点,楚毅同样也能够看透,而在场的如彭春,因为身处建阳县,感受最深,所以他也知道无论如何,他这县令都只能是一个傀儡,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会为他仗义执言。

彭春噗通一声跪在楚毅面前道:“还请督主为我建阳县铲除朱家这一毒瘤,还我建阳县百姓朗朗乾坤。”

楚毅看了彭春一眼道:“朱家再怎么说也是朱子后人,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他们朱家对待县中百姓总该以仁慈为主才是,否则如何对得住朱子之圣人名声!”

然而彭春却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耻道:“若是果真如此,朱家掌控建阳县那倒也罢了,至少是县中百姓之福分,可是他们朱家巧取豪夺,县中田地十之八九已经落入朱家之手,百姓皆沦为其佃户,为朱家做牛做马,然而朱家家风奢华,朱家嫡系族人一个个娇妻美妾成群,崇尚宋时风气,动辄与友人交换美妾,可以说县中适龄貌美之女子,十之八九尽入朱府,朱家家仆更是仗着朱家之名,横行乡里,动辄杀人,百姓苦不堪言……”

唐寅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这……这岂是朱子后裔之所为?”

楚毅摩挲着指尖扳指嘴角含笑道:“宋时官员奢华成风,更是有互赠美妾之习惯,他们朱家崇尚宋时风气倒也不稀奇,毕竟光耀朱家的朱熹便是宋臣。”

彭春恭敬向楚毅道:“下官恳请督主为县中百姓做主啊!”

众人尽皆向着楚毅看了过去。

楚毅微微一笑道:“既然朱家之主放话出来让本督前去他们朱家赔罪,那么本督便亲自走上一遭,我倒是要问一问,本督何罪之有!”

说到最后,楚毅脸上的笑意敛去,一抹冷色自眼中闪过。

朱府

朱家盘踞于建阳县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宋时朱熹之思想在朝堂之上并不受欢迎,甚至为许多儒家大佬所批判排斥,待到元灭宋,为了统治需要,生生的将朱熹捧上神坛,推崇朱熹之理学思想,而朱家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崛起。

在元朝的扶持下,朱家开办书院,大力传播理学思想,加之元朝拔选官员皆选信奉理学一脉之文人,如此一来,不过百年,理学已经成为儒学之主流思想,朱熹更是被奉为朱子。

到了朱元璋夺得天下,理学已经势大难违,纵然是朱元璋这般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帝王也不得不如前元一般将朱熹高高捧起。

如此一来,朱熹后人更是地位尊崇,或许无法同孔氏相比,但是在这建阳县,其影响力丝毫不比孔氏差。

一片连绵之府邸聚集在一起,占地有数百亩之多,正是朱家之祖宅所在。

朱家从起初不过是一片大院,经过数百年的扩张,生生的壮大到如今的程度,单单是所居之府宅就扩张了数十倍之多。

单是从朱家府宅的扩张以及奢华程度就可见朱家在建阳县的地位。

这一日,朱家大宅之中,仆从、侍女成群结队鱼贯而行,几名儒家大儒这会儿正在客厅之中享受着美食,观看着下面的佳人献舞。

几名大儒皆是理学一脉的大名士,在天下文人之间颇有威望,譬如其中一位大名士,名唤方逸风,一袭青衣,高冠博带,温文尔雅,尽显文人之雅态。

此人却是朱家此番盛情相邀的几名大名士当中最受朱家所看重的一人,因为此人乃是理学一脉的护道者。

就如那朱瀚一般,皆是理学一脉护道者,不止修文而且习武,朱瀚乃是朱家罕见的奇才,年不过四旬一身修为便达到了先天之境。

然而这方逸风比之朱瀚更为惊人,三十多岁便达到先天之境,可以说是理学一脉几名护道者当中修为数一数二的存在。

朱家这一代的家主,朱烨举杯向着方逸风道:“方先生,朱某敬你一杯!”

方逸风长袖一展,双手举杯冲着朱烨道:“家主却是客气了,方某先干为敬!”

美酒入腹,方逸风洒脱无比的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侍奉在方逸风身旁的一名佳人身上只披着薄纱,胸前只束着湖绿色肚兜,玲珑之玉体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此刻青葱一般玉手轻轻为方逸风将美酒斟上。

几位名士左右皆有两位俏丽之侍女,而方逸风左右的两名侍女明显优胜一筹,不用说这自然是朱家拉拢这几位名士的手段。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朱烨之族弟,朱海大步而来,行至厅中,冲着朱烨一礼道:“家主,阉贼楚毅前往县衙去了!”

朱烨目光一凝,微微颔首,示意朱海于一旁落座,可以说众人都听到了朱海之言,就听得方逸风对面一名白发老者捋着胡须冷笑一声道:“好一个阉贼,竟然敢入建阳县,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这老者开口,众人皆是面露笑意,这位可是身份不一般,三朝元老身份不算,于正德二年为躲避刘瑾迫害而致仕,最关键的是这位修为是在场除了方逸风之外修为最高者。

虽然说不入先天,却也可比江湖顶尖好手了。

李贞若非是童身早失,早早桑了元阳以至于影响到了修行,怕是也不至于被挡在先天境门槛前数十年之久。

不少人皆为李贞惋惜,不过李贞却是非常看得开,自诩风流名士,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哪怕是年过六旬,仍然纳娶十几岁的少女为妾。

在这大厅之中,大家多多少少都顾及一点颜面,对于身侧的佳人哪怕是心中恨不得立刻推倒,却也一个个保持几分形象。唯独李贞丝毫不管什么想象,将两名几乎同其孙女一般大小的女子拥在怀中,大手在两名少女身上游走。

朱烨冲着李贞举杯道:“李学士却是莫要小觑了楚毅此人,此人行事素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此番九弟落于其手,不知遭受了多少折磨,他此来只怕是冲着我们朱家而来啊。”

李贞自怀中少女雪白酥胸之间抬起头来,眼睛一眯冷笑一声道:“他敢?朱家乃是诗书传家,书香门第,为天下文人士子共尊之圣地,纵然是天子都不敢拿朱家怎么样,他一个皇家养的狗,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对付朱家!”

方逸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只怕他还真的敢!”

李贞闻言目光落在方逸风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那就除了这阉贼!”

方逸风道:“楚毅此人一身修为只怕不在方某之下,单凭我一人,果真撕破了脸面,到时候未必能够将其留下。”

说着方逸风看向朱烨,显然是询问朱家可还有其他帮手,毕竟身为先天强者更清楚先天强者的厉害之处。

楚毅这样的强者,如果说没有那么三四名同级别的存在联手围杀的话,单凭一两名先天,还真的留不下他。

围杀楚毅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楚毅脱身,只怕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朱烨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方先生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楚毅敢来,此番定要你命丧当场。”

李贞哈哈大笑,眼睛一眯道:“除了阉贼,咱们这位天子也就失了爪牙,这天下终究是我等文人之天下。”

其他几位大名士开口道:“天下苦楚贼久矣,苍生何辜,我等当杀贼以救苍生于水火!”

宴席散去,几位大名士各自拥着陪侍的侍女回房歇息,书房之中,朱家几位族老看着一身酒气而来的朱烨、朱海二人。

这几位族老才是朱家真正的主事之人,辅助家主朱烨管理着朱家大大小小的事情。

族老朱清看了朱烨一眼道:“家主,那几位意下如何,可愿助我们一同应付阉贼?”

朱烨一脸正色道:“我朱家有大义名分在手,他们尽皆是理学一脉的受益之人,楚毅此番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朱家而来,朱家若是有损,哪怕只是颜面有失,所受损的不只是我们朱家,更是儒家理学一脉在天下间的影响力。”

朱清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楚毅不该招惹我们,否则就算是有大义名分在手,我们也很难请动这几位理学一脉的泰山北斗。”

目光落在朱海身上,朱清神色凝重道:“家族护卫可曾聚集?”

朱海肃声道:“八百护卫已然在祖祠待命,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出击围杀阉贼楚毅!”

一身紫衣的族老朱潜捋着花白胡须微微摇头道:“不急,不急,非是必要,家族护卫能不动便不要动。”

朱烨微微皱眉道:“族老是否太过谨慎了,这建阳县就是我们朱家的地盘,莫说是八百护卫围杀楚毅,就算是三千护卫围杀,事后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消息外泄,这里的天姓朱,却非朱重八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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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扒灰的传言!【1更】

淡淡看了朱烨一眼,朱潜道:“一旦动用家族护卫,必须绝杀楚毅此子,否则的话,我朱氏一族危矣!”

朱烨神色一肃,缓缓点头道:“族老所言甚是!”

捋着胡须,朱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行了,此番楚毅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来了,定让他知晓我朱氏并非是他一介阉宦可以欺凌,朱瀚之事,楚毅必须要给我们朱家一个交代。”

楚毅前往建阳县县衙之事自然瞒不过建阳县当中的那些有心人。

朱氏一族于建阳县可谓是一家独大,在朱家的威势之下,偌大的建阳县除了极个别的乡绅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大家族存在。

谁都不是傻子,大明天下如此之大,除了建阳县有的是地方供他们家族壮大,真的要同朱氏一族同处建阳县,那才是给自家找不自在。

以朱氏在建阳县这么多年所扎下的根基,甚至可以说连官府都被架空了,更不要说是其他的家族了。

就算是当初有一些大的家族,但是这么些年下来,要么被朱氏一族打压的逐渐衰落甚至家破人亡,要么就是举族外迁,另寻一处安身。

所以说建阳县的的确确就是朱家一家独大,除了朱家之外,也就只有一些乡绅,连一家上的了台面的大家族都没有。

一辆囚车在数十名锦衣卫、东厂番子的看押之下缓缓奔着朱家大宅而去。

楚毅坐在轿子当中,四名东厂好手抬着那轿子脚步轻快无比,甚至整个轿子晃都不晃一下。

周围则是骑马的曹少钦、齐琥、林平之等人。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一座高大无比的牌坊,这牌坊很明显有一段时光了,可谓是朱家的脸面之所在。

牌坊之后便是一片连绵的府邸,其中最为醒目的自然是朱家的祖宅,这祖宅据说兴建于北宋年间,距今已然有数百年之久,经过数百年风雨,历经朱家不知多少代人的翻修维护,却是保存至今。

朱瀚在建阳县那也是一个大名人,不少人都认识朱瀚这位朱家的天才人物,其才名在建阳县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或许大部分的平民认不出朱瀚,但是绝对听过朱瀚的名字。

如今楚毅一行人那是建阳县不知多少年都未曾见过的景象,锦衣卫、东厂番子,尤其还有囚车押着朱瀚,这是何等的场面,一路之上自然是引得不少人注意。

甚至不少平民百姓都远远的缀在后面,心中很是好奇,楚毅一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将朱瀚关押在囚车当中。

毕竟这个时代消息扩散非常之缓慢,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出生之地数十里范围,可想而知只要有心人稍加封锁消息,就算是小小的建阳县都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楚毅他们的消息。

“我一定是眼花了,那似乎是朱瀚公子吧!”

“天啊,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竟然连朱瀚公子都敢关押!”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捋朱家的虎须!”

“老天开眼啊,终于有人寻朱家的麻烦了!”

反正随着不少人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朱瀚的身份来,继而所有人都知道了囚车之中押送的赫然是朱家之天才朱瀚的消息。

正是清楚朱瀚在朱家的地位,所以这些知晓了朱瀚身份的百姓才会显得那么的震惊,那可是朱瀚啊,在这建阳县,又有谁敢招惹朱家。

一众人穿过牌坊,缓缓的停在了那紧闭的府门之前。

偌大的府门紧闭,两名家仆面对楚毅一行人竟然显得不慌不乱很是沉稳,倒是有几分大家族的气派。

曹少钦驱马上前,手中马鞭一指,尖声道:“我家督主大驾在此,让朱家之主出来恭迎!”

朱府之中,偌大的厅堂之内,朱家的重要人物此刻尽皆在此,同时还有方逸风、李贞等几位被朱家邀请而来的知名大家。

一名仆从匆忙而来,向着端坐在那里的朱家之主朱烨道:“家主,楚毅一行人已至府门外,并且点名让家主前去恭迎!”

朱烨闻言摆了摆手,嗤笑一声看了在场众人一眼道:“他楚毅一介阉贼,来我圣人故里,竟然不主动前来祭拜先祖朱子,他眼中可真是没有我等读书人啊!”

李贞放浪形骸大笑道:“谁人不知楚毅此人杀人不眨眼,尤其是对我等文人那是从不容情,此贼不除,我圣道难昌!”

大家想到楚毅从嵩阳书院到江南,又及至京师,可以说被楚毅所杀的文人士子只怕不下数百人之多,其中如陈琦等名士也有数人之多。

朱海看了朱烨一眼道:“家主,既然那阉贼气焰如此之嚣张,那便将他在府门外晾着,也好给他一个下马威。”

李贞击掌赞叹道:“妙哉,就该将他晾上一晾!”

朱烨哈哈大笑道:“既如此,朱某且陪诸位继续品茶!”

盏茶功夫过去,曹少钦等人已经在朱府大门之外等了有一个时辰左右,那两扇大门依然紧闭,丝毫没有开启的架势。

这会儿就算是再好的性子怕是也怒了,骑着马原地踏步的曹少钦向着朱府大门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凶光,驱马回身行至轿子之前恭敬道:“督主,这朱家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将我们晾在这里如此之久,他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吗?”

轿子当中,楚毅平静的声音传来道:“既然他们不急,那么本督也不急,传本督令,将朱瀚推出去,一炷香之后,斩杀于朱府门前!”

曹少钦闻言不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恭敬一礼道:“曹少钦遵命!”

翻身下马,曹少钦大步行至那囚车之前,朱瀚被废了一身修为,加之被囚禁在囚车当中,虽然说没有被人刻意折磨,但是看上去也非常之狼狈。

这会儿曹少钦尖声道:“来人,督主有令,一炷香之后,斩朱瀚于朱府门前!”

曹少钦的声音一点都不低,可以说不只是在场一众人都能够听到,相信朱府门前之人也能够听到。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番子,他们可都是天子亲军,平日里只有别人等他们,什么时候他们被人如此慢待过。

在他们看来,朱府如此慢待他们,那就是瞧不起他们锦衣卫、东厂,可以说一众人心中恨不得冲上去将那朱府大门给撞开。

这会儿楚毅开口,要在一炷香之后将朱瀚斩杀于朱府大门之前,这在一众人看来实在是太解气了。

朱家不是慢待他们吗,他们督主便将朱家重要成员斩杀在朱家大门之前,这绝对是赤果果的羞辱。

立刻就有几名锦衣卫力士上前将囚车打开,然后毫不客气的将朱瀚拖出囚车,将之押到朱府大门之前,使其跪倒在那里,面向朱府大门。

守在朱府大门后观察楚毅等人动静的朱家管家透过门缝清楚的看到朱瀚狼狈无比的被几名锦衣卫力士押着跪在那里,不由的神色为之大变。

尤其是楚毅甚至下令一炷香之后要将朱瀚斩杀在朱府门前,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如果说他们朱家真的坐视朱瀚被杀于府门之前的话,那么他们朱家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朱家正厅之中,朱烨等人将楚毅一行人晾在了大门之外,只感觉很是爽快,朱海带着几分快意道:“这都盏茶功夫了,也不知道那阉贼有没有被气死!”

一位名士眼中闪过一道恨色道:“当真气死的话,那真是便宜了那阉贼了!”

正说话之间,就见管家一脸忧色的跑过来道:“家主,情况不妙啊!”

将茶杯放下,朱烨神色平静的看着管家道:“那阉贼有什么动静,速速道来!”

管家深吸一口气道:“回家主,那阉贼被晾在府门外盏茶功夫,却是突然下令要将瀚公子于一炷香之后斩杀在朱府大门之前……”

“什么!”

原本稳坐在那里的朱烨闻言顿时神色为之一变,死死的盯着那管家。

管家咬牙道:“他们要在一炷香之后斩杀瀚公子于府门前!”

“阉贼欺人太甚!”

杀朱瀚于朱府大门之前,这是对他们朱家的一种莫大的羞辱,难怪朱烨反应如此之大。

一巴掌拍在茶几之上,朱烨一身华服豁然起身,眼中闪烁着一股精芒先是冲着李贞、方逸风等名士拱了拱手,然后道:“阉贼欺我朱氏,诸位可愿同朱某一同前去会一会这阉贼!”

李贞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老夫却是想要去见识一下这位权倾天下,将天子迷惑的神魂颠倒的阉贼。”

其他几位名士皆是义愤填膺,尽皆起身随同朱烨直奔着府门口而去。

身着朱家家仆服饰的精壮大汉紧跟于后,一行数十人,声势丝毫不弱。

“开府门!”

随着一声呼喝,就见那紧闭的大门吱吱呀呀之间缓缓开启,大门开启的瞬间,立于府门前的一众人尽皆向着那缓缓敞开的大门望了过去。

以朱烨为首的一众人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当中,而朱烨一行人这会儿也看到了跪在朱府门前的朱瀚。

朱瀚在朱家那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地位几乎同族老相同,这会儿眼见朱瀚狼狈无比的跪在府门之前,朱家众人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怒容。

朱烨等人目光在朱瀚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落在了那一顶轿子之上,只看曹少钦、齐琥等人立于轿子一旁就能够猜到楚毅极有可能就在轿子当中。

眼睛一眯,朱烨沉声喝道:“楚毅,你不是要见本家主吗,本家住在此,莫非你不敢面见本家主不成?”

一声轻叹自轿子当中传出,却像是在朱烨等人耳边响起,立于朱烨身旁的方逸风、李贞几人不由的神色为之一变。

不是修行之人自然不清楚楚毅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修为达到了何等程度。

就见那轿子上的帘子被曹少钦是行前一步掀开,紧接着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自轿子当中走出。

一身蟒服,腰间束带,脚踏官靴,头发束起,别看相貌年轻,然而一股莫大的威势却是自然而然流露,不是楚毅又是何人。

看到楚毅的瞬间,朱烨等人禁不住眼睛一眯,实在是楚毅风采太过出众,只是站在那里,身为内侍却是毫无内侍的那种阴柔,反倒是给人一众王孙公子驾临的感觉。

楚毅一手背于身后,神色平静的看着朱烨等人,缓缓道:“本督在此!”

感受到楚毅身上的那种威势,朱烨等人面对楚毅的时候越发的谨慎起来,这会儿曹少钦上前一步,冲着朱烨等人尖声道:“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天子御封钦差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上前拜见!”

这些名头任何一个都能够将人给镇住,可是朱烨等人却是神色不变,反倒是冷笑一声,就见朱烨上前一步,盯着楚毅道:“楚毅,若是你前来拜祭先祖朱子,朱某倒是扫榻相迎,若是不然……”

跟在齐琥身旁的林平之这会儿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师傅,这位朱子莫不是那位扒灰的老祖宗?”

“呃……”

齐琥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平之,莫说是齐琥了,这会儿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林平之身上,最关键的是林平之眼中满是天真与好奇。

听了林平之之言,对面的朱家众人一个个像是生吞了苍蝇一般,一个个皆用一种恨不得撕碎了林平之的目光盯着林平之。

且不论真假,然则史上却有记载,沈继祖弹劾朱熹奏章言:以至欲报汝愚援引之恩,则为其子崇宪执柯娶刘珙之女,而奄有其身后巨万之财。又诱尼姑二人以为宠妾,每之官则与之偕行,谓其能修身,可乎?冢妇不夫而自孕,诸子盗牛而宰杀,谓其能齐家,可乎?

说到底沈继祖弹劾朱熹,直指其人品,言其道德不足以修身齐家,而面对这等弹劾,朱熹却是没有反驳,只言:深省昨非,细寻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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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奉旨灭族!【2更】

至此民间便有关于朱熹扒灰的传言,而这等有损朱子道德形象的传言不用说自然是朱家最为痛恨与不能容忍的。

现在林平之竟然敢在朱府门前,当着这么多朱家重要人物的面说朱熹扒灰,如果说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只怕这会儿林平之已经碎尸万段了。

可以说林平之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哪怕是楚毅都禁不住心中好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只听得楚毅轻咳一声道:“平之,不得无礼,朱文公纳尼为妾,儿媳亡夫而孕,这都是文人风流韵事,不知多少人羡慕朱文公之风流呢!”

“楚毅,住口,你安敢污蔑先祖!”

看似在呵斥林平之,可是楚毅之言却是让朱家一众人一个个气的面色铁青,而朱烨更是冲着楚毅一声怒喝,恨不得扑上来将楚毅给杀了。

曹少钦似笑非笑,尖声道:“这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熹扒灰,民间众所周知,咱家真是好奇,你们怎么就将这么一个私德不修的老家伙立于至圣先师祠庙,你们就不怕圣人蒙羞,跳出来将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一个个拍死啊!”

“阉贼,阉贼,老夫要杀了你!”

一名朱家族老不禁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指着曹少钦怒喝。

曹少钦瞥了那朱家族老一眼,眼睛一眯冷笑道:“老家伙,你身旁这女子莫非是你儿媳?啧啧,朱子后人,口味独特啊……”

“气煞我也,给我杀了这阉贼,杀了他……”

搀扶着那族老的还真的是他长子长媳,结果曹少钦这话一出口愣是气的族老口吐鲜血。

一道身影自人群当中冲出扑向曹少钦,愣是显露出一身不弱的修为。

朱家自有传承,能够教导处朱瀚这样的先天级别的武者,自身传承自然不差,虽然说成就先天一大部分在于自身机缘,可是这也昭示着朱家肯定有武道好手坐镇。

果不其然,一名锦衣男子一出手便展露出可以媲美江湖一流好手的修为,一柄精钢打造而成的折扇在其手中施展开来飘逸之中暗含杀机。

然而曹少钦何等修为,凭借着葵花宝典之诡异,就算是对上先天强者,曹少钦都能够与之周旋一时片刻,这么一名江湖一流好手或许在江湖之上能够做一方大豪,但是对上曹少钦却是拿曹少奇没有丝毫办法,反倒是在曹少钦的反扑之下险象环生。

被曹少钦给刺激的口吐鲜血的族老这会儿挣脱其儿媳搀扶,拄着拐杖喝道:“明玉我儿,替为父杀了这阉贼,杀了阉贼……”

原来冲出来同曹少钦战在了一起的赫然是这位族老的长子,难怪方才自己老父与棋子受辱,对方会在第一时间冲出。

曹少钦咯咯直笑,身形飘忽不定,而朱明玉起初的激怒过后心中却是生出几分慌乱来。

实在是曹少钦所展露出来的修为强过他一筹,尤其是曹少钦神出鬼没,如果不是他拼命防御的话,只怕已经遭了其毒手了。

突兀之间,曹少钦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啧啧,你那如花娇妻怕是要便宜拿了你那老父了!”

下一刻暴怒的朱明玉只觉得眉心传来剧痛,顿时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眉心一点嫣红渐渐洇染开来,赫然是曹少钦趁着朱明玉心神震动以银针夺了其性命。

噗通一声,朱明玉身形落地,从朱明玉出手到其被杀也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甚至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正咆哮连连的族老眼看着自己长子倒地没了动静,咆哮声戛然而止,身子一僵,整个人生生的气的昏死了过去。

朱烨身为族长,眼见这般情形不禁皱了皱眉头,挥手令下人将那位族老给抬走,冷着一张脸冲着楚毅道:“楚毅先祖之清明绝不允许任何人羞辱,今日楚督主你必须要给我们朱氏一个交代。”

楚毅摩挲着指尖扳指,眼睛一眯道:“一炷香到了!”

朱烨等人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一名锦衣卫拔出绣春刀一刀挥落,被人下意识忽略了的朱瀚顿时脑袋落地。

“啊!”

谁都没有想到楚毅说杀人便杀人,一言落,朱瀚便人头落地。

如此之杀伐果断,纵然是朱烨等人也禁不住为之震撼。

看着朱瀚人头落地,楚毅冲着曹少钦点了点头,就见曹少钦自怀中取出一份圣旨,冷冷的看了朱烨等人一眼,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反贼朱瀚系出建阳朱氏,朕心甚怒,念朱子之功,只诛其五族……”

曹少钦看着朱烨等人道:“诸位,还不速速接旨!”

按照天子之圣旨,朱瀚行刺天子乃是谋逆之罪,本当诛九族,不过念及朱子之余泽,只诛其五族。

虽然说不是九族,可是五族也是相当了不得了,以朱瀚在朱家的身份,论及五族可以说朱家嫡系尽数当诛,五族之外,其实已经与朱家相当淡薄了,杀与不杀其实影响不大。

若非如此的话,朱厚照也不会下令诛其五族,若然真的诛九族的话,那么朱子后人至少建阳这一嫡系主支就此烟消云散。

“哈哈哈,荒唐,阉贼好胆,竟然敢假传圣旨,我朱氏一族有先祖之余泽庇佑,纵然天子也不敢枉加惩处,你这阉贼,好生大胆,假传圣旨乃是不赦之罪,今日我朱氏便替天子除了你这大逆不道之阉贼!”

五族尽诛,整个朱家也差不多完了,或许还有那么点人留下,但是那些人根本就是朱氏之旁支中的旁支,甚至都已经沦为平民,乃至朱家嫡系的奴仆,九族也就罢了,偏偏是五族,这如何能够让朱烨这些嫡系心甘。

再说了,他们先前便对此有所预料否则的话也不会事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现在楚毅将圣旨拿了出来,可谓是图穷匕见,除非是他们愿意坐以待毙,否则的话,只有拼命反击。

楚毅平静的看着朱烨道:“朱氏行刺天子,涉及谋逆大罪,天子仁慈只诛其五族,然则朱氏不念君恩,胆敢抗旨不尊,实为冥顽不灵。”

朱烨盯着楚毅只是冷笑连连,一挥手,顿时就见其身后数十上百的仆从一个个手持凶器冲出,隐隐的将楚毅等人包围起来。

同时朱烨向着李贞、方逸风恭敬一礼道:“还请两位先生能够出手以护卫我理学正道,斩阉贼楚毅,以祭先祖!”

方逸风一身青衫,仪表不俗,目光落在楚毅身上,轻叹一声道:“楚督主,请恕方某无礼了!”

说话之间,方逸风沉声道:“童儿,剑来!”

就见负剑童子自背后取过一柄宝剑,双手捧着宝剑行至方逸风身旁,方逸风伸手一抽,拔剑在手下一刻剑光犹如漫天星雨洒落,炫目无比。

楚毅见状不由眼睛一亮,自从与东方不败交手之后,楚毅消化所得,虽然说功力没有暴涨,可是于武道见解却是颇有长进,此刻得见方逸风出手,自然心中跃跃欲试。

伸手一弹就听的一声剑鸣之声,漫天剑光消失不见,却是楚毅正点中了剑身。

方逸风神色一凝,满脸肃然之色盯着楚毅,虽然说方才出招只有八分力,可是楚毅能够于漫天剑光当中准确的寻到剑身之所在,这一份修为却是让方逸风为之钦佩。

不过方逸风却丝毫没有惧色,反倒是露出几分兴奋之色,仗剑高歌,口中长吟李太白之男儿行。

楚毅身形在漫天剑光当中飘忽不定恍如鬼魅一般,不时屈指一弹便是一道银光闪过。

方逸风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楚毅那银针堪称神出鬼没一般,别看只是一枚银针,哪怕是一个疏忽大意可能就会因此而送了性命。

李贞一派疏狂模样,哈哈大笑,一个跃身,竟然将手中龙头拐杖向着楚毅砸了过来。

不过这会儿立于一旁的齐琥冷笑一声道:“平之,奉剑!”

林平之眼睛一亮,取出齐琥之宝剑奉上,只听得齐琥一声长啸,伴随着嘹亮剑鸣之声,犹如一道经天长虹划过,整个人扑向李贞。

就听得叮当一声,宝剑正刺在那龙头拐杖之上,二人竟然平分秋色,对视一眼,李贞沉声道:“汝一身修为,放眼天下,可胜你之人寥寥,看也是一名汉子,竟为阉贼所用,何不……”

“老贼受死!”

眼看着李贞、方逸风出手,朱烨缓缓后退几步,眼中闪烁着精芒向着身旁一名中年文士道:“还请族老出手,除阉贼,解我族灭族之灾!”

那中年文士神色平静,站在那里看不出丝毫异常,如果说不是朱烨对其如此恭敬的话,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想到这位会是朱家另外一位先天强者。

朱文庚乃是朱家上一代护道者,而朱瀚则是朱文庚一手教导三十年方才培养出来的弟子。

朱文庚早早二十年前便已经突破之先天之境,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出手过,谁都不知道其一身修为之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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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君子之风【5400加更】

其他不说,单看其能够教导出朱瀚来,就足可见其不俗,尤其是目睹朱瀚被杀,朱文庚竟然不悲不喜,单单是这一份定力就非常人可比。

朱文庚目光扫过朱烨等人,缓缓点了点头道:“罢了,吾既为护道人,自然护卫理学大道!”

说话之间,朱文庚一步跨出,下一刻便出现在一丈开外,已然年近六旬的朱文庚看上去也就四十许,可见其一身内息之精湛,竟然有驻颜延寿之功效。

朱文庚一拳打出,竟然给人一种无比凌厉霸气之感。

“太祖长拳!”

朱文庚所施展的竟然是江湖之上流传甚广的太祖长拳,要知道太祖长拳乃是太祖赵匡胤所创的一门拳法,凭借着太祖长拳,太祖棍法,赵匡胤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然则太祖长拳在江湖上乃是人尽皆知的拳法,可是在江湖中人手中施展开来,这一门拳法却是精髓尽失,沦为九流之拳法。

但是这会儿在朱文庚手中竟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辉。

“咦!”

楚毅感受到一股心悸之感,几乎是本能的身形一晃,就听得一声爆鸣声传来,朱文庚那一拳打在虚空处,竟然使得虚空爆鸣,若是这一拳打在身上的话,只怕就是一位江湖好手也要丧命当场。

看到朱文庚的时候,楚毅非但是没有心惊,反而是放心下来,他敢来朱家自然早有心理准备。

朱家甚至放话让他前来谢罪,这要是没有点底气,绝对不可能那么猖狂。

一个方逸风显然不足以让朱家这般张狂,现在朱文庚出手展露出先天级别的实力,这让楚毅心中安然。

先天这等级别的存在可以说在任何势力当中那都是极其罕见的,每一位都可以称得上是镇山之宝一样的存在。

朱家身为理学正宗嫡传,族中有强者坐镇并不稀奇,但是除了朱瀚还有现身的朱文庚二人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人。

也就是数十年前出了一个朱文庚,甚至还教导出一个朱瀚来,否则的话,就算是理学正宗的朱家也未必能与先天坐镇。

两位先天联手围攻楚毅,这对楚毅来说自然是第一遭,尤其是朱文庚一身修为极强,尤其是那一路太祖拳法给人一种大气磅礴,凌厉非常之感。纵然是楚毅面对朱文庚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方逸风眼见朱文庚出手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大乐意与人联手对付楚毅。

身为先天强者自有其骄傲之处,方逸风却是抽身而退,在朱烨惊愕的目光当中道:“方某从不占人便宜,联手对敌,此非方某之作风!”

虽然说方逸风退出有些出乎楚毅之所料,不过朱文庚却是丝毫没有受到方逸风退出的影响,一拳接着一拳,连绵不绝,劲风四溢,尽显太祖长拳之威势。

纵然是楚毅面对朱文庚的凌厉攻势的时候也无暇他顾,葵花宝典之精妙尽数在楚毅身上显现。

身形飘忽犹如鬼魅游走在那凌厉的拳影当中,在外人眼中,朱文庚每一拳似乎都打在楚毅身上,其实也不过是打在了残影上面罢了。

朱烨差点被方逸风突然抽身给气死,看到朱文庚与楚毅战了个旗鼓相当,朱烨微微放心了几分,努力的挤出几分笑容道:“既然如此,还请方先生为家叔掠阵,以防意外。”

好歹受了朱家邀请,再加上朱家的地位,方逸风自然不好拒绝,所以微微点了点头,亲自为朱文庚掠阵。

这边上百名之多的家丁竟然悍勇无比的同东厂番子以及锦衣卫厮杀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些家丁相当之精悍,但是精悍鬼精悍,很多却是连血都没有见过,又如何是东厂、锦衣卫这些杀人无数的精锐所能够相媲美的。

朱烨等几位族老在十几名家仆的护卫下远远观战,眼看锦衣卫、东厂竟然将占据了人数优势的家仆压制住不禁皱了皱眉头。

朱烨向着族老朱潜道:“族老,再不动用家族护卫的话,怕是此番就真的让楚毅逃出生天了。”

朱潜捋着胡须脸上满是犹豫之色,深吸一口气向着朱烨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楚毅欲亡我朱家,那么就不要怪我朱家了!”

朱烨沉声道:“朱海,听到没有,立刻掉家族护卫前来,围杀楚毅等人!”

朱家护卫队人数八百之多,皆是朱家佃户出身,精挑细选出来之后,又经过长期训练而成。

虽然说只有八百人,可是其精锐程度绝对不比八百精锐边军差到哪里去。

大地微微震动,八百护卫杀出,声势自然惊人,哪怕是正同朱文庚交手当中的楚毅都被惊动了。

目光一瞥,楚毅眼睛一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曹少钦正将一名朱家仆从拍飞出去,看到远处一队队的精悍护卫杀出,禁不住长啸一声,随即从怀中取出讯号焰火。

空中一朵焰火轰然炸开,方圆十几里内都能够清楚的看到。

县衙之中,坐立不安的彭春不时的向着对面那位定武伯看上一眼。

一身甲胄在身的程向武稳如泰山坐在那里,将手中茶杯放下,瞥了彭春一眼道:“彭县令,稍安勿躁,坐等消息便是。”

彭春一脸苦笑道:“定武伯能够安坐,下官却是心中惶惶啊。”

程向武轻笑道:“督主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督主敢亲身前往,自然有自保之能……”

说话之间就见一名衙役冲进客厅之中高呼道:“焰火,焰火出现!”

一直坐在那里的程向武闻言顿时豁然起身,眼中闪烁精芒道:“看来是本爵出场的时候了!”

大步出了客厅,程向武喝道:“全军听令,急行军,虽本爵出发!”

顿时一队千余人马包括百名亲卫冲出了县衙直奔朱府方向而去。

朱烨看着护卫队将锦衣卫、东厂团团包围起来,一点点的压缩着锦衣卫、东厂番子的空间,虽然说锦衣卫、东厂番子拼命反击,但是到底是寡不敌众,双方人数差距太大,仍然有锦衣卫力士、东厂番子在混战当中被斩杀。

捋着胡须,朱潜微微点头道:“看来此番阉贼可诛矣!”

占据了人数优势的情况之下,只要将这些东厂番子、锦衣卫力士给统统斩杀了,到时候数百精锐护卫围攻之下,就算是楚毅有通天之能,只怕也难逃一劫。

曹少钦眼看着一名名的锦衣卫力士还有东厂番子倒下不禁尖啸连连,身形飘忽,转眼功夫就有十几名护卫倒在曹少钦剑下。

曹少钦发狂一般的斩杀护卫,一名朱家好手跃身而出将曹少钦给缠住,虽然说其修为比曹少钦差了不少,但是对方却是有家族护卫的辅助,甚至还能够拿那些护卫当做肉盾,如此一来却是让曹少钦一时拿其没有什么办法。

几名朱氏族老捋着胡须脸上满是喜色,最多盏茶功夫,所有的锦衣卫还有东厂番子就能够被斩杀,接下来就是楚毅受死了。

大地微微震动,远处一片人影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定睛望去,赫然是一队人马。

看到这一幕,正追杀那名朱氏好手的曹少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援兵来了,大家撑住!”

朱烨等人看到那黑压压一片的人马滚滚而来不禁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朱烨更是怒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此之多的人马进入建阳县,为什么事先没有一点的消息,我们安排的眼线呢,都死了吗?”

怪不得朱烨那么的震怒,这么多的人马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结果他们却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要知道建阳县那可是他们的地盘啊,可以说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现在倒好,上千大军都进入了建阳县,结果身为地主的他们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朱潜、朱清几位族老身子摇晃,差点昏过去,口中呢喃道:“完了,朱氏完了!”

朱烨两眼通红吼道:“杀,给我杀啊,只要杀了楚毅,大局可定!”

说着朱烨冲着方逸风吼道:“方先生,还请速速出手相助叔父杀了阉贼楚毅!”

虽然说朱烨有些失礼,但是方逸风却是没有放在心上,朱烨的反应情有可原,但是方逸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方某自有坚持,请恕方某无法从命!”

听得方逸风此言,朱烨差点气疯了,他虽然知道方逸风此人有君子之风,可是在朱烨看来方逸风君子归君子,在对付楚毅上面与他却是一致的。

结果现在方逸风却是拒不相助朱文庚,这如何不让朱烨气恼。

看了看远处渐渐接近的人马,朱烨喝道:“退回府中!”

顿时数百护卫退入那偌大的大院当中,府门轰然关闭却是将方逸风、李贞、朱文庚等人给关在了外面。

程向武一枪挑飞了一名护卫,哈哈大笑道:“督主,末将奉命前来捉拿反贼!”

正同朱文庚酣战的楚毅闻言笑道:“有劳定武伯了!”

程向武目光一扫,长枪遥指朱府府门喝道:“众将士,听我将令,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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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命令你去杀了他!【1更】

这上千士卒皆是程向武精挑细选出来的,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然有了几分军人的风姿,不过真正可以称得上精锐的却是程向武那上百亲卫。

这些亲卫当初损失了不少,不过程向武又拔选了二十人补了进去,可以说上百亲卫足可以同上千士卒硬悍一场。

这会儿伴随着程向武一声令下,以上百亲卫为首,顿时冲向了前方紧闭的大门。

躲进府中的朱氏族老一个个神色无比难看,朱烨深吸一口气,看着退进了府邸的数百名家族护卫。

这些家族护卫说到底不是军队性质的队伍,或许个人武力不算差,然而这么多人,却是缺少一种军人的默契。

军队说到底就是集体的力量,一人力弱,百人力强,只要配合默契,哪怕是一支百人队都有可能围杀一名江湖一流好手。

很明显朱氏所培养出来的这些家族护卫明显是偏向于个人武力的培养,反倒是忽略了相互之间的配合。

这也是为什么朱氏这些家族护卫一个个明明实力可以同军中悍卒相媲美,结果在包围了锦衣卫、东厂番子之后却是没有势如破竹一般将其斩杀一空,反倒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算是占据上风。

朱烨深吸一口气,听着大门之外程向武的断喝之声,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道:“给我动用强弩,挡住他们!”

大门剧烈震动,显然是靖海军士卒在冲击大门,这会儿数十支强弩被抬了过来,就见数十名家族护卫上前将强弩取来,然后一个个上了箭矢遥遥指着大门口。

轰隆一声,就见两扇门户洞开,一片尘埃之间,就见一队士卒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就听得朱烨一声断喝:“给我射!”

刹那之间一片箭雨覆盖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乃是程向武自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许多甚至都是来自于边军可以说作战经验非常之丰富。

这些亲卫一个个皆随身带着盾牌,这会儿迎面一片箭雨覆盖过来却是被他们以盾牌给挡住。

不过就算是有所准备,可是一片箭雨下来,终究有人倒霉中箭倒地,但是这点损失却是不大。

如果说没有一点防备就迎面承受这么一波强弩激射的话,只怕就是精锐如亲卫队怕是也要当场倒下数十人。

这可是强弩,任何一箭下去就足可以带走一条人命,甚至就是盾牌都能够直接洞穿。

刨除不小心被射杀的倒霉蛋,甚至有十几名亲卫被洞穿了盾牌的箭矢所伤,所幸经过盾牌缓冲,箭矢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致命。

“给我射,射死他们!”

本以为一通强弩激射下来,至少能够射杀一波人,结果只倒下了几人,这让朱烨禁不住为之大怒,口中咆哮连连。

程向武远远看到手下人马被堵在了大门口处不由皱了皱眉头,一步踏出,口中喝道:“统统闪开,看本将军如何破阵!”

所有躲在盾牌后面艰难承受着强弩激射的士卒闻言几乎是在瞬间便服从命令的让出一条道路来。

就见程向武一把抓起朱府大门之前的一只石狮子,口中一声咆哮猛地将石狮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那足足有上千斤之重的石狮子被程向武给砸了出去,迎面就是朱府数十名手持强弩的家族护卫。

这些人正以强弩压制靖海军士卒,结果就听得一声断喝,紧接着就见一名身着盔甲的昂藏大汉生生的将那石狮子给砸了过来。

数千斤之中的石狮子破空而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迎面的那些家族护卫吓得四处逃散开来。

可是这些家族护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石狮子已经飞了过来,几人稍微慢了一步便被那石狮子砸了个正着。

轰隆一声,地上的青石碎裂,鲜血飞溅,稍微迟了一步的几名家族护卫当场被石狮子给砸在了下面。

数千斤的石狮子那么当头砸下来,就算是一名江湖好手怕是也要当场被砸成烂泥。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的场面给镇住了,虽然说程向武的实力不是众人当中最强的,可是他这种勇力却是让人为之震撼。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逃散开来的家族护卫这会儿也回神过来,但是看向程向武的时候眼中却是充满了敬畏之色。

这会儿程向武哈哈大笑,竟然将另外一只石狮子也给举了起来,然后向着咆哮不已的朱烨砸了过来。

朱家核心人员当中,几名朱氏之人见状不禁惊呼一声,就见一人怒目圆睁,跃身而起挥拳向着那石狮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太祖长拳的确是凌厉无比,这一拳足有数千斤之力,一下子轰在了石狮子身上。

噼里啪啦,那石狮子竟然被生生的震碎了,可是那名挺身而出的朱氏族人一条手臂也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刹那之间一条手臂尽皆被震碎。

族老朱潜见到这般情形不禁惊呼一声道:“我儿鲁莽啊!”

原来这人竟然是族老朱潜之子,可见其在朱氏当中也必然是核心人物,一条手臂就这么被废了,虽然痛的额头冷汗直冒,竟然也没有痛呼出声。

程向武手持长矛踏步而来,一身甲胄在身,煞气士卒。

本身程向武就是军中悍将,虽然说被封为定武伯,可是他却很少以伯爵自居,更多的是以军中将领自居。

此时大步而来,目光落在朱亮身上,眼中满是欣赏之色道:“没想到朱家竟然也有你这般的汉子,本将军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朱亮封住肩膀处的穴位止住鲜血,闻言咬了咬牙,一把夺过一名护卫手中长刀遥指程向武道:“要战就战,朱亮岂会惧你!”

程向武见状不禁哈哈大笑,长矛一抖,顿时漫天皆是长矛的虚影向着朱亮覆盖而来。

朱亮眼中闪过璀璨的光辉,不退反进,长刀舞动,顿时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下一刻刀光于长矛虚影消失不见。

朱潜只看到自己的儿子手中长刀跌落于地,一支长矛贯穿其胸膛,长矛正滴答滴答的滴血。

“我的儿……”

一声嘶吼,朱潜身子一晃生生的昏了过去。

一甩长矛,朱亮的尸身落于一旁,目光落在朱府一众人身上,尤其是那些家族护卫的身上,程向武冷哼一声道:“任何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顿时一众士卒结成军中轰然压了上来。

朱府大门被冲破,正在同楚毅交手的朱文庚禁不住眼睛一眯,原本同楚毅交手两人拼了过旗鼓相当。

朱文庚一拳砸在楚毅肩膀之上,而楚毅一掌也拍在其胸膛之上。

两人齐齐后退几步,楚毅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沸腾的气血,目光凝重的看着朱文庚缓缓道:“天子钦命,朱氏唯有束手就擒方才有一线生机,若然继续反抗,那就不是诛五族之罪了。”

朱文庚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突然之间身形几个起落竟然消失在朱家那一片院落当中,楚毅不由的愣了一下。

朱烨等人在家族护卫的保护之下已经退到了第三进院子当中,八百家族护卫这会儿只剩下了二三百人之多,而程向武这会儿正率领手下士卒强攻,眼看着要不了多久,朱家便再无抵抗之力。

朱烨等几位族老正心中惶恐之时,突然之间朱文庚的身影出现,看到朱文庚的一刹那,朱烨等人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朱烨更是期待无比的看着朱文庚到:“叔父,那楚毅可是被叔父斩杀了?”

眼下这种局面,也只有斩杀楚毅方才能够破局,才有一线希望。

所以说见到朱文庚现身,朱烨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楚毅是不是被朱文庚给斩杀了。

朱文庚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凝重的看着朱烨道:“家主,此番朱氏大劫只怕是难以逃过,为了我朱氏血脉传承,我必须以家族传承为重。”

说话之间,朱文庚目光落在了一名看上去差不多十岁左右的少年身上,这少年眉目清秀,虽年少却有了几分灵性,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没有几分慌乱,比之不少朱氏族人的反应要好了许多。

朱烨神色不由一变,盯着朱文庚沉声道:“叔父你……”

下一刻朱文庚出现在那名少年身边,一把将少年抓住然后冲着朱烨等人道:“我会带走长明隐姓埋名,以待他日阉贼伏诛,再兴我朱氏……”

朱烨等人皆是一个个脸色无比难看,朱文庚可以说是他们朱家的定海神针,现在朱文庚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意思岂不是说火只能保朱长明一人以传承朱氏,而他们这些人则是被直接舍弃了!

谁都不想死,尤其是他们这些素日里高高在上,享尽了荣华富贵的朱氏核心,一想到落到楚毅这屠夫手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一众人一个个的都面色惨白,哪怕是身为家主的朱烨也是后背冷汗直冒。

盯着朱文庚,朱烨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叔父前去斩杀楚毅,挽救我朱氏……”

说着朱烨冷冷道:“这是你身为我朱氏护道者的职责,我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去杀了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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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朱氏秘藏【2更】

朱文庚只是淡淡的看了朱烨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下一刻朱文庚带着朱长明身形一跃落在了高高房顶之上,而一道身影则是落在朱家一座阁楼之上,不是楚毅又是何人。

楚毅看着朱文庚道:“朱文庚,你应当清楚,此一去,你只有亡命天涯一途!”

朱文庚神色平静的看着楚毅道:“楚毅,你放心,朱某此去会隐姓埋名,只等你身死之日到来,再兴我朱氏。”

眼睛一眯,说实话看到朱文庚身旁那名少年的时候,楚毅对于朱文庚的想法便已经隐隐猜到了。

只是楚毅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之直白,甚至说如此之果断,朱家也不过是稍稍显露出落败的迹象,朱文庚便做出这般的决断,这不得不说朱文庚太过冷静果决了。

舍弃现有的朱氏所拥有的一切,而将朱家的未来寄托在一名孩童身上,这让楚毅看到了朱文庚的那种隐忍。

似乎是在提醒楚毅,朱文庚缓缓道:“楚毅,不是朱某自夸,你一身修为的确很强,可是朱某也不差,杀你或许没什么可能,但是保命却是没问题。除非你亲自追杀朱某,否则你手下这些人,来多少都不够朱某杀的。”

楚毅背手立于阁楼之上,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罢了,既然如此,本督今日便送你一程!”

说话之间,楚毅一挥手道:“程将军,朱府上下,任何敢于反抗者,格杀勿论!”

朱烨这会儿气的忍不住冲着朱文庚跳脚大骂:“朱文庚,你敢舍弃一族上下,你是朱氏的罪人……”

朱文庚却是连看都没有看朱烨一眼,直接提着朱长明身形几个起落消失在那一片院落当中。

这会儿曹少钦出现在楚毅身旁,看向朱文庚远去的方向道:“督主,要不要派人去追杀他们。”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精芒道:“他方才所言也没有什么错,除非是本督抛下一切去追杀于他方才有几分希望将其斩杀,至于说你们,不管是谁,去了都是送死,本督在一日,他便只有隐姓埋名,待到多年以后,哪怕是本督不在了,这天下也再无他朱氏复兴之机!”

对于楚毅来说,逃走那么一两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此番目的便是打压程朱理学,待到王阳明心学大成便扶持王阳明,使之成为儒学之主流。

说到底除非是他能够彻底打破大明眼下的这种制度,否则的这治理天下断然少不得儒家,打压理学,扶持心学,如此才能够将天下文人收归朝廷所用。

走了朱文庚,却是让朱家一众人的心气一下子被抽走了,原本还能硬撑一阵,结果朱文庚舍弃朱家的打击似乎太大了,哪怕是家主朱烨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程向武手下士卒不过是一冲便将朱氏家族护卫冲散,除了寥寥一些人反抗之外,剩下的那些人竟然一个个束手就擒。

这会儿略显狼狈的齐琥手中提着一颗脑袋大步而来向着楚毅道:“见过督主。”

楚毅目光扫过李贞的那一颗头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齐档头却是辛苦了。”

齐琥带着几分兴奋道:“这李贞修为当真不差,只可惜心性却是不足,属下与其以命换命,结果最后关头他却是犹豫了那么一下,所以他这大好头颅便落在了属下手中。”

楚毅点了点头,说来李贞的修为其实并不差,甚至是同齐琥旗鼓相当,然而李贞却是心性差了齐琥太多,至少没有齐琥那一股子狠劲。

搏命一击又岂能有丝毫犹豫,结果死在齐琥手中倒也不稀奇。

除了李贞之外,尚且还有方逸风这位先天强者,如果说不是方逸风不愿意同朱文庚联手的话,怕是此番楚毅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毅才任凭方逸风离去,当然在程向武攻破朱府大门的时候,方逸风选择离去,他正在同朱文庚交手,却也没有功夫去留下对方。

摆了摆手,楚毅向着曹少钦道:“曹少钦,你且去带人抄没朱氏家产,本督前去朱氏藏书楼看一看。”

曹少钦领命而去。

这会儿齐琥带着林平之随同楚毅前往藏书楼。

朱氏做为朱子后人,自然极其看重典籍,数百年间,朱家的藏书楼不知道搜集了多少典籍。

可以说论及典籍之丰富,天下间怕是也只有寥寥几处方才能够与之相媲美。

朱氏藏书楼位于一座偏僻的大院当中,一座高高的藏书楼却是以一块块的大青石堆砌而成。

显然朱家也知道藏书楼最重要的是防火的问题,在这大院当中,可以看到数十个装满了清水的大缸摆放在那里,不用说这些都是为了防火所准备的。

几名负责打理藏书楼的童子却是不知道朱家已经成了昨日黄花,陡然之间见到楚毅几人进入藏书楼几乎是本能的上前阻止。

齐琥身上甚至还沾染了鲜血,一股子煞气涌现喝道:“朱家以被天子下令抄没,督主在此,尔等难道想要找死不成?”

这些童子不过是朱家的仆从罢了,一个个听了齐琥的话皆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楚毅自然不会同这些童子计较,迈步走进藏书楼当中。

一股子书香气息扑面而来,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书架,在那些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

门口处,齐琥看了一脸好奇向着房间当中那么多书籍望去的林平之道:“平之,你且前去随侍督主!”

林平之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进入藏书楼当中。

楚毅打量着这书海一般的众多书籍,一眼望去,大概估算一下,只怕此间的藏书不下数十万册之多。

数十万册书卷,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就算是一般的乡绅之家,能够数百上千册藏书都敢自称是书香门第了。

而朱氏数百年足足搜集了数十万册书卷,不过考虑到朱家在文人士子当中的影响力以及地位,只要愿意,搜集如此之多的典籍倒也正常。

华夏许多典籍,诸多璀璨的文化没有能够传至后世却是大多毁于战乱,以及种种意外,就好比朱家所收藏的这些书卷,要说其中没有孤本、绝本的话,楚毅自己都不信。

若然今日朱家选择玉石俱焚的话,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朱家,那么可想而知,这藏书楼当中数十万册的书卷最终能够保全下来的怕是寥寥无几,在这其中,又不知会有多少典籍就此失传。

大儒、先贤手书之典籍对于楚毅来说不只是蕴藏着先贤之人生感悟,更是能够助长其气运点。

心中一动,楚毅看了随侍一旁的林平之道:“林平之,你且去问一问那些书童,这藏书楼当中可有名家大儒之典籍。”

林平之领命而去,很快就带了一名书童前来向着楚毅道:“督主,这童子知晓那些典籍藏在何处。”

楚毅目光落在那童子身上,就见那童子浑身颤抖行至角落处,将一处书架缓缓移开,就见一处地下密室出现在视线当中。

楚毅丝毫没有露出意外之色,这藏书楼修建如此之大,如果说连一处地下密室都没有的话,那只能说朱家对于藏书也太不用心了。

石壁之上,一盏盏油灯被点燃,将面积不小的地下密室照亮了一片。

只听那童子颤声道:“两位大人,这里便是整个藏书楼藏书当中的珍品、孤本之所在,名家大儒之典籍也在这书库之中。”

楚毅摆了摆手,径自行至一张书架之前,目光一扫,楚毅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原来这书架之上数十本书卷竟然是一本本的武功秘籍。

《正气歌》、《浩然心经》、《太祖长拳》等数十册秘籍的确是令人深感意外,不过朱氏能够出了朱文庚、朱瀚这般的先天强者,要说没有武功秘籍那才是怪事呢。

刨除大半江湖之上流传甚广的一些武功秘籍,楚毅对于朱家所传承的功法却是颇为好奇。

儒家自有传承,这一点在皇史宬当中,楚毅便曾浏览过不少儒家功法。

待到楚毅将十几册没有见过的秘籍翻阅过后,楚毅禁不住点了点头,这些功法当中有几门若然流落江湖的话,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争夺。

毕竟能够修炼至先天之境的功法,放眼江湖之上,也只有寥寥几家内部才有传承。

这些功法对于楚毅来说更多的是增长见识,开拓视野罢了,毕竟于他而言,葵花宝典才是其根本,就算是再强的功法,不适合,于他也是没有什么意义。

越过那写秘籍,楚毅行至一张书架前,这一张书架上只有寥寥几个锦盒,在众多书籍当中却是颇为显眼。

心中一动,楚毅上前将其中一个锦盒打开,就见其中一卷发黄、斑驳的书册静静的放在其中。

《太极图说解》

这一册书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便是朱熹亲笔手书的那一册太极图说解,否则的话不可能会被这么珍而重之的藏在这锦盒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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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突然暴涨的气运点【5600加更】

朱熹所著典籍若然留在朱家,必然会被朱氏后人奉为无上珍宝。

小心的将已经斑驳不已的典籍自锦盒当中取出,楚毅还真怕自己稍微用力,这一册书便要破碎了呢。

毕竟这一册典籍已经传世数百年之久,能够保持眼下模样,那已经是朱氏小心保管了,这要是风吹日晒的话,只怕要不了十几年,一册书也就彻底破损了。

楚毅这些年翻阅过的典籍不知凡几,可以说精通儒、释、道三家文化,只是看了开篇便清楚这一典籍乃是朱熹对道家太极的理解以及诠释。

缓缓翻阅,楚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识海之中,气运祭坛震动,不用说这一册典籍自然蕴含着气运。

将太极图说解放下,楚毅一一将其他几个锦盒打开,其中皆是泛黄斑驳之典籍,不用说这些之中有大半乃是朱熹亲笔所著传于后世的典籍,不过也有几本乃是其师李桐所著典籍。

李桐名虽不如朱熹,甚至没有多少人知晓,但是李桐乃是程颐、程颢三传弟子,更是朱熹之恩师,可想而知,这位虽名声不显,但也可称得上一声大儒。

足足大半个时辰,楚毅才算是将这些典籍一一翻阅完毕,心神沉入识海,顿时楚毅便查知此番从这些典籍之上所收获的气运点。

足足八千点气运点,却是让楚毅如今的气运点突破到了七万点之多。

不过楚毅却是心中轻叹,刨除一部分修炼所消耗的气运点,他来到这一方世界已经有十几年之久,加起来也不过只收集到了近十万气运点。

双目睁开,楚毅将那些锦盒一一合上,冲着林平之道:“林平之,将那些武功秘籍整理一下带走,同时派人将这里的孤本、珍本也带走,挑选其中工科、医书、农学等典籍令人誊抄,传于天下。”

楚毅这些年来可是长期令人搜集各种孤本、典籍将之印刷、誊抄传播开来,尤其是其中涉及医学、农学等典籍更是楚毅传播的重中之重,此举却也让楚毅在一些读书人当中收获了一些拥护者。

建阳县县衙之中,身为县令的彭川在程向武率领大军离去之后整个人更是坐立不安。

及至傍晚时分,一队人马源源而来,早已经望眼欲穿的彭春看到了曹少钦等人的时候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楚毅走轿子上走了下来,彭春上前恭敬拜倒于地。

楚毅挥手道:“彭县令且起身。”

对于彭春,楚毅印象不差,此人没有那种文人的酸儒之气,更是能够一心为民,至于说其能力如何,以楚毅来看,倒也足可以治理好一县之地。

朱氏一族既然倒下,那么建阳县在一段时间内必然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这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官员来主持建阳县的事务,不用说,这个人非彭春莫属。

以往彭春被朱氏给架空,可是现在朱氏遭劫,那些依附于朱氏的官员同样也逃不掉,很快就会被拿下,这也就意味着一切权利都会集中在彭春手中。

将眼下的局面给彭春讲明,楚毅看着一脸惊喜之色的彭春道:“彭县令,本督会帮你拿下朱氏余孽,令你可以放手施为,你可有把握稳住建阳县局势?”

彭春肃声道:“下官定尽心尽力而为。”

建阳县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这一点就算是彭春也不敢保证,所以他自然是不敢满口妄言什么。

楚毅闻言反倒是微微点了点头,如果说彭春真的是开口便向他保证一定能够稳住建阳县的局势的话,那他才担心呢。

显然彭春没有妄言证明彭春有自知之明。

沉吟一番,楚毅看着彭春道:“此番抄没朱氏,至少可得良田数十万亩,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本督决定将朱氏之良田交由你来分配给县中百姓。”

彭春闻言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继而一脸惊喜恭敬的道:“若是有朱氏之良田在手,下官可以向督主保证,绝对能够稳住县中局势,若是有任何意外,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对于百姓而言,土地才是根本,县中田亩可以说几乎全落入了朱氏,如果说没有田地的话,朱氏又突然倒下,那么建阳县的秩序必然会就此崩塌。

毕竟一直以来建阳县的秩序都是有朱氏维持,现在朱氏倒下,这就需要一股力量来维持秩序,否则偌大的建阳县必然会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

楚毅将朱氏之田地交给他来处置,彭春知道,自己只需要公平公正的将田亩分配给县中百姓,定然可收的百姓之心,有县中百姓支持,再加上楚毅余威震慑,就凭县中那几家小门小户的士绅,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任何意外。

楚毅冲着曹少钦点了点头,让曹少钦同彭春前去交接。

书房之中,一道身影坐在那里翻阅典籍,当楚毅走进来的时候,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楚毅一眼,竟然没有上前见礼。

楚毅却也没有在意,只是道:“琉璃姑娘,距离三月之期尚且不足十日,本督今日更是给你了机会,结果你幕后之人却没有派人将你救走,看来你已经被放弃了啊。”

杨琉璃只是冷哼一声道:“楚毅,你不用使用什么攻心之计,我杨琉璃绝对不会告诉你究竟是谁人指使我刺杀于你。”

楚毅轻叹道:“既然如此,姑娘对楚某来说,却是无用矣!”

杨琉璃只觉得周身一寒,顿时整个人一惊抬头看向楚毅,正好看到楚毅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

对于他人来说,杨琉璃堪称绝代佳人,没有几个人能够下得了杀手,但是楚毅却只将其当做行刺自己的刺客。

当初之所以没有将其就地格杀却是想要借助杨琉璃将其幕后之人给引出来,毕竟只看杨琉璃之影响力就能够猜到对方为了培养杨琉璃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按照常理,没有谁会那么轻易的舍弃了杨琉璃这么好的一个棋子。

结果显然是有些出乎楚毅的意料,同时也让楚毅意识到,杨琉璃幕后之人只怕非是一般人,哪怕是杨琉璃这样的棋子,说舍弃便舍弃了。

很明显杨琉璃已经失去了作用,既然没有什么用处,楚毅留着杨琉璃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楚毅对杨琉璃生出杀机倒也在情理当中。

杨琉璃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楚楚可怜之色看着楚毅道:“你……你好狠的心,竟然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楚毅丝毫不为其所动,神色平静的看着杨琉璃道:“本督说过,你这一套对本督没用,在本督眼中,你只是一个行刺本督的刺客,我留你至今已然是仁慈,既然你没有什么用处,本督还留你何用?”

“你……你……”

杨琉璃面色苍白,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惧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楚毅的杀机,杨琉璃才清楚的意识到楚毅真的会杀了她。

眼看楚毅缓步而来,杨琉璃一边后退一边尖叫道:“阉贼,你不守信诺!我杨琉璃死也不服!”

脚步微微一顿,楚毅眉头一挑,漠然看着杨琉璃道:“本督何曾不信守承诺?”

杨琉璃道:“你对外宣称,我乃是你之妾侍,你可承认?”

楚毅微微颔首道:“不错,我的确命人这么宣称,不过这与本督杀不杀你又有何关系?”

杨琉璃闻言不禁咬牙道:“你不能杀我,距离三月之期尚有十日!”

楚毅皱眉,杀机渐渐消散,转身坐在那里,取过一册典籍翻阅缓缓道:“罢了,既然如此,本督便信守承诺,十日后再与你做一了结!”

说着楚毅摆了摆手,似乎是嫌弃杨琉璃在书房当中碍眼一般道:“本督需要安静,你且退下吧。”

杨琉璃看了楚毅一眼,匆匆退去。

一道身影进入书房当中,向着楚毅一礼道:“见过督主。”

楚毅看了方立一眼道:“方立,你且派人给本督盯紧了杨琉璃!”

方立微微一愣,只听得楚毅道:“十日后,本督会亲手杀了她,所以她若是想要活命,那么留给她联络其幕后之人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楚毅看着方立道:“你可明白?”

方立何等人物,楚毅都说到了这般程度,哪里还不明白楚毅的意思,立刻肃然应声道:“督主尽管放心,属下一定派人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盯紧杨琉璃,一定替督主找出其幕后之人。”

楚毅微微颔首,突然之间楚毅神色一愣,眼中流露出几分震惊之色,方立注意到楚毅的神色变化不禁心生不解。

深吸一口气,楚毅压下内心之波澜不禁向着方立摆了摆手道:“你且下去吧。”

等到方立离去,楚毅脸上这才露出惊喜与疑惑之色,原来就在方才,识海之中气运祭坛剧烈震动,如果不是楚毅多年养成的定性的话,怕是方才已经失态了。

心神沉入识海当中,几乎是一瞬间,方孝玉便明白过来为什么识海当中那沉寂的气运祭坛会震动了。

足足暴涨五万多气运点,这如何不让楚毅为之震撼,也不知这从何而来的一股庞大的气运使得楚毅气运点一下子突破了十万,生生达到了十二万之多。

好一会儿楚毅缓缓睁开双眼,一只手轻轻叩击着桌案,沉思不已,实在是这五万多的气运点来的太过突然,最重要的是他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到这些气运点究竟是因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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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子有后矣!【1更】

京师

紫禁城之中,朱厚照一如既往的在上完了早朝之后同邵元节一同前往御花园修炼道家养生功.

邵元节做为道门先天强者,自然是精通养生之道,这一段时间以来,甚至连天子每天吃什么都由邵元节指点,为了就是帮朱厚照补充亏空的身体。

朱厚照十几岁便在身边宫女的诱惑下失了元阳之身,加之缺少约束,可以说自那之后便纵情欢愉,等到登临帝位,于豹房之中可是收拢了诸多绝色佳人。

色乃刮骨钢刀,这还真不是虚言,因为早早丧失元阳的缘故,朱厚照其实身子早已经亏空严重,也就是皇家大内有诸多珍贵药材可以用来调理身体,但是这也伤了朱厚照之根本,所以说哪怕是立了皇后,纳了妃嫔,几年当中依然是无有子嗣。

其实就是朱厚照自己心中也清楚,皇后还有妃嫔们无能诞下龙嗣根本就是他自身的问题。

毕竟他身边女人那么多,如果说是皇后还有妃嫔自身有问题的话,那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有问题。

楚毅为此特地向他举荐了邵元节,朱厚照这段时间以来那真的是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在邵元节的约束之下,愣是坚持修炼了下来。

久而久之,倒是成了一种习惯,而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理与修炼养生功法,朱厚照自己都能够清楚的感受自身的变化。

这一日朱厚照修炼完毕,一边自谷大用手中接过茶水一边向着谷大用道:“谷大伴,楚大伴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一般来说,通过锦衣卫、东厂的消息渠道,每过三两日,楚毅都会主动呈上一封密奏给朱厚照,通过楚毅呈上的密奏,朱厚照能够了解到楚毅的近况。

谷大用微微摇了摇头道:“按照楚总管的习惯,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许明日就会有密奏呈上。”

朱厚照点了点头,向着南方看了一眼道:“大伴去了福州,也不知是否能够顺利的处理了建阳朱氏。”

曹少钦在建阳朱氏府门前所宣读的圣旨那可不是楚毅随意捏造,而是真的由天子亲自签发的圣旨。

当然真的要说的话,唯一有一点就是这一道圣旨没有经过内阁备案同意,属于天子谕旨,否则的话,朱厚照要以谋逆之罪治朱氏一族的罪,只怕这一道圣旨在朝堂之上也过不了文武百官那一关。

谷大用笑着道:“陛下大可不必担心,楚总管若是没有把握的话,他绝对不会贸然行事,所以陛下就等着楚总管的好消息吧!”

朱厚照目光落在一旁垂首而立的邵元节的身上道:“邵真人,你可知建阳朱氏可有什么厉害的强者吗?”

邵元节沉吟一番,神色一凝道:“陛下问及,贫道倒是想起数十年前,福州朱氏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天才,此人名唤朱文庚,三十余岁便达到了先天之境,在当时那可谓是轰动一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朱文庚此人当隐居于建阳。”

“什么!”

朱厚照不由的一声惊呼,身为天子,虽然说对江湖不怎么关心,但是当初楚毅同东方不败一战,朱厚照可是特意让谷大用他们为其介绍了一下江湖上的高手以及这些高手的境界划分。

所以说朱厚照很清楚一位先天强者意味着什么,那差不多就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强者了,就算是数十上百的悍卒都拿之不下的存在。

哪怕是明知道楚毅一身修为也不差,可是得知朱氏竟然有先天强者坐镇,朱厚照便禁不住担心起楚毅的安危来。

手中拂尘一甩,邵元节安抚朱厚照道:“先前谷总管说了,陛下要对楚总管有信心才是,再说了,那朱文庚虽强,也未必能够将楚总管如何。”

朱厚照一脸后悔的道:“早知如此的话,朕就调派宫中大内高手随同楚大伴一同前往了,好歹也能够帮大伴分担一些危险。”

这会儿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之色道:“陛下,皇后娘娘他……”

眉头一皱,朱厚照不禁瞪了那小太监一眼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皇后那里怎么了?”

虽然说同皇后之间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是好歹那也是他的皇后,所以眼见那小太监一脸的慌张之色,朱厚照还是生出几分担心来。

小太监颤声道:“陛下,就在不久前,皇后娘娘突然呕吐的厉害……”

朱厚照眼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之色道:“可曾请了太医前去诊治!”

小太监连忙点头道:“已经请了太医,奴婢奉了娘娘之命,前来向陛下告罪,怕是晚间不能服侍陛下了。”

朱厚照不久前派人前去皇后宫中传话,晚间会去皇后住处歇息,所以皇后身子不适,特意派了小太监前来禀明天子。

朱厚照点了点头,向着谷大用道:“谷大伴,皇后身子不适,朕当前去看看,摆驾坤宁宫!”

很快朱厚照便御驾前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乃是皇后所居宫殿,因为夏皇后性子温和,雅静,所以坤宁宫也非常的平静,就连侍奉在皇后身边的宫女、内侍也不是很多。

坤宁宫之中,一阵呕吐,夏皇后虚弱的躺在榻上,面色有些苍白。

隔着帷帐,一名老御医正帮夏皇后诊脉,老御医神色有些古怪,一旁侍奉着的夏皇后的亲信宫女一脸关切的看着那老御医,察觉到老御医的神色不对不由低声道:“胡御医,娘娘凤体如何?”

正在这会儿,殿外传来声音:“陛下驾到!”

顿时坤宁宫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连忙跪地恭迎天子驾临。

朱厚照大步走进寝宫之中,目光一扫,挥了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胡御医还有房间当中几名宫女、内侍起身。

这会儿躺在榻上的夏皇后眼见天子驾临连忙挣扎着欲起身迎接天子,朱厚照见状道:“皇后身体不适,就不必拘礼了!”

夏皇后向着朱厚照道:“臣妾谢陛下!”

看了胡御医一眼,朱厚照道:“胡御医,皇后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胡御医看了看床榻上的夏皇后,再看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恭敬一礼参拜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已有身孕,天家有后矣!”

“什么!”

朱厚照闻言先是一呆,紧接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把抓住胡御医惊喜莫名的看着胡御医道:“胡御医,你说什么?朕有后了?朕有后了!”

看得出朱厚照真的是非常激动,如果说早几年朱厚照是少年心性的话,那么这两年在楚毅的影响下,朱厚照性子其实已经沉稳了许多。

尤其是这两年楚毅为了帮他稳住朝堂,大开杀戒,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官员,承受了天下骂名。

朱厚照并非是无心之人,楚毅所承受的压力与危险到底有多大,只看楚毅几次三番的被人刺杀,甚至连大军围攻都不止一次发生,朱厚照要是不受震动,没有一点改变那才是怪事。

正是因为性子沉稳了许多,意识到自己这皇帝不是为了自己一人而做,而是肩负着天下万民之福祉,是楚毅、谷大用这些依附于他的一众人的希望,朱厚照成长了许多。

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可能会听从楚毅的建议,特意招来了邵元节,并且跟随邵元节修行道家养生之法。

楚毅曾说过,如果天子无后,那么臣子就会心中不安,国家也就存在动荡之隐患。

朱厚照所求便是能够诞下龙子以稳定朝堂乃至天下。

如今突然之间闻知皇后有了身孕,天子如何不为之惊喜,甚至显得颇为失态。

坤宁宫之中,几名宫女还有内侍脸上皆是露出惊喜之色,自家主子有了身孕,那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常年在宫中的人如何不清楚。

皇后有了身孕,一旦诞下龙子,那可就是嫡长子,几乎可以不出意外,那就是未来的天子,那就是皇后将来的依仗啊,就算是他们这些侍奉在皇后身边的人,在宫中那也地位瞬间高出几分来。

躺在榻上的夏皇后几乎难以置信的看向胡御医,自从正德元年入宫成为了这母仪天下的大明皇后,夏皇后其实同朱厚照相处的日子并不是太多。

早几年朱厚照性子跳脱,心思根本就定下来,加之朱厚照搬出了紫禁城,常住豹房,这就使得皇后同朱厚照聚少离多,一年下来,甚至都见不了几次面。

也就是这大半年来,朱厚照在楚毅还有文武百官的劝说下,终于从豹房搬回了宫中,如此一来,帝后二人方才有了相处的机会和时间。

自从一个月之前,朱厚照在邵元节的建议下,适度的招皇后还有两位妃嫔同房,本来夏皇后是不报太大的希望,可是这会儿御医竟然说她有了身孕,这如何不让夏皇后为之激动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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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功于皇家!【2更】

被天子抓着肩膀的胡御医一脸惶恐道:“臣不敢妄言欺骗陛下,以臣之经验,皇后的确是有了身孕,陛下若是不信,自可招来其他同僚前来为皇后诊断!”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朱厚照放开胡御医,目光落在谷大用身上道:“谷大伴,传邵真人前来!”

胡御医退去,很快就见邵元节恭敬而来,先是向天子一礼,然后又向着靠在床榻之上面色有些苍白的夏皇后一礼道:“贫道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邵真人不必拘礼,真人快来为皇后诊断一下,方才胡御医有言,皇后有了身孕!”

邵元节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上前一步,伸手搭在皇后的手腕之上,双目微微闭合,十几个呼吸过去,邵元节缓缓睁开双眼,退后一步,然后向着朱厚照还有皇后一礼道:“贫道恭贺陛下、皇后娘娘!”

朱厚照原本有些紧张的心,这会儿在听了邵元节的恭贺之话后一下子落了下来。

如果说胡御医可能存在误诊的可能,现在连邵元节都言皇后有了身孕,显然皇后有孕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夏皇后脸上也是浮现出喜色,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妾不负陛下所望,皇家有后矣!”

说着夏皇后禁不住激动的流下泪水来。

这大明的皇后也不是好做的,尤其是朱厚照的皇后,皇后无所出的话,莫说天下人,就说这文武百官乃至太后那里,夏皇后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甚至宫中都有对夏皇后不利的传言,如果夏皇后有所出的话,那么一切传言自然是不攻自破,可是夏皇后与朱厚照成亲数年,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怕是面对那些谣言,皇后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终于有了身孕,不知道承受了多的压力,受了多少的委屈的夏皇后忍不住流下泪水。

看着皇后流泪,朱厚照禁不住轻叹一声,替皇后抹去了泪水,安慰皇后道:“皇后有了身孕,朕甚是惊喜,皇后既然有了龙嗣,当小心将养身体才是。”

夏皇后连忙抹去眼泪,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妾定会好生将养身体,一定为陛下诞下龙子!”

安抚好夏皇后,朱厚照起身,目光之中闪烁着精芒扫过皇后宫中一众太监、侍女沉声道:“尔等须得尽心尽力侍奉皇后,若是皇后有什么意外,不要怪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一众宫女、内侍跪伏于地。

朱厚照看了邵元节一眼道:“真人,就由你为皇后开几味安胎养身之良药吧!”

看得出朱厚照对邵元节非常之信任,尤其是此番皇后有孕,这让朱厚照对邵元节的信任程度再进一步。

毕竟一直以来皇后还有嫔妃那里都没有什么动静,正是楚毅举荐了邵元节,在邵元节帮他调理身体之后,皇后这里终于有了动静。

事关皇家子嗣,可以说邵元节对皇家有莫大的功劳,朱厚照不信那些御医,却是相信邵元节。

邵元节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安心便是,皇后娘娘身子只是稍微虚弱了一些,只需要平日里饮食方面稍加注意便可保龙子安然无恙。”

朱厚照沉吟一番道:“为保皇后身体无恙,以后每隔三日,朕便带真人前来为皇后查看一番。”

朱厚照这些时日以来一直跟着邵元节修身养性调养身体,这一点皇后其实是知晓的,起初时候,夏皇后对邵元节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毕竟自古一来,佛道蛊惑天子者众多,在皇后看来,邵元节定然是那种蛊惑天子的妖道。

可是令夏皇后没有想到的是邵元节竟然真的有本事在身,使得天子身体固本培元,原本折损的肾水也恢复了过来,竟然真的令她有了子嗣。

所以说夏皇后一脸感激的看着邵元节微微欠身道:“本宫能够怀得天家子嗣,邵真人功不可没,陛下当恩赏邵真人才是!”

方才朱厚照也说了,以后朱厚照会带邵元节前来宫中为她调理身体,皇后自然知晓该如何搞好同邵元节的关系。

朱厚照轻笑道:“皇后所言甚是,邵真人为朕调理身体,终使得皇家有后,功莫大焉。”

说着朱厚照看着邵元节道:“真人有什么所求,只要朕能做到,定允了真人!”

天子金口一开,自然是君无戏言,一旁的一众人尽皆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邵元节。

可以向天子所以提要求,这是何等的荣宠啊!

邵元节却是神色平静,一派道家高人的模样,冲着天子还有皇后一记道家稽首礼道:“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只愿修持大道,能够帮陛下调理龙体,本就是贫道之荣幸,此番皇后怀得龙种,天家有后,陛下要谢,也须先谢过楚总管才是。”

朱厚照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笑着道:“对,邵真人提醒的是,若非是有楚大伴向朕举荐了邵真人的话,只怕朕也不可能在邵真人的调理下,这么快便恢复元气,朕要重赏楚大伴,不过一样要赏邵真人。”

看着邵元节,朱厚照一脸的坚定之色,而邵元节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向朱厚照推脱。

这会儿谷大用在一旁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邵真人乃是世外高人,又怎么可能会向陛下求什么呢,倒不如陛下亲自赏赐便是。”

朱厚照微微一愣轻笑道:“大伴提醒的是,朕倒是要好好思量一下,该如何赏赐邵真人!”

这会儿皇后在一旁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妾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厚照心情非常之好,闻言向着皇后点头道:“皇后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

夏皇后深吸一口气,看了邵元节一眼道:“邵真人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料想金银财宝这些黄白之物也入不得道长法眼,反倒是污了道长修为,陛下不若在京师之中为道长修筑一座道观,并敕封道长为护国真人!”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皇后之言,深得朕心,邵真人,皇后的建议,你意下如何?”

邵元节一脸惶恐之色道:“贫道何德何能,如何当得起陛下如此厚爱!”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当得起,当得起,若是真人都当不起的话,那么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当得起!”

说着朱厚照神色一正道:“谷大伴,传朕旨意,命人在京城为邵真人修筑一座道观,并敕封邵真人为护国真人!”

谷大用连忙点头道:“奴婢遵命。”

说着谷大用一脸笑意向着邵元节道:“邵真人,陛下对你这般看重,还不谢过陛下!”

深吸一口气,邵元节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贫道谢过陛下!”

朱厚照看着邵元节同谷大用退了下去,开怀大笑,在皇后寝宫呆了一阵,陪着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了坤宁宫。

皇后有孕的消息,在天子有意扩散之下,几乎不到半天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从皇宫传到了宫外一众文武百官的耳中。

一直以来,天子无后便是朝中文武百官最大的心病,毕竟身为天子,若然无后的话,这便还意味着皇权不稳,难免会让一些臣子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如今宫中突然传出了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这于皇家而言自然是大喜事,同样对于天下来说,那也是天大的喜事。

因为皇帝有后,意味着国家就有了稳定的传承,至少大家不用担心皇帝百年之后因为帝位传承而出现什么动乱。

自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回到了乾清宫之中,朱厚照因为陡然之间闻知皇后有了身孕而激动不已的心情有所平静。

就算是如此,朱厚照脸上仍然满是笑意,就算是身边的那些内侍、宫女们都能够感受到天子心中的喜悦。

送走了邵元节,谷大用又亲自带着几名御医前往景阳宫、永和宫而去。

朱厚照除了皇后夏氏之外,尚且还有后宫妃嫔几人,月前他可不止招了皇后一人侍寝,除了皇后之外,还有几名妃嫔,既然皇后这里有了喜讯传出,朱厚照自然是要查看一下,其他几位妃嫔那里是不是也如皇后一般有了身孕。

谷大用便是领了天子命令前去帮几位妃嫔诊察的。

几名老御医皆是医术精湛之辈,那几名妃嫔当时还没有得到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所以突然见到谷大用带来御医帮她们检查身体,皆是非常疑惑,不过她们也知道谷大用乃是朱厚照最信重的内监,所以也都没有多想。

乾清宫之中,正坐在那里翻阅奏章的朱厚照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了一眼,不是谷大用又是何人。

看了谷大用一眼,朱厚照将手中奏章放下道:“大伴,德妃、贤妃那里怎么样?”

德妃吴氏、贤妃沈氏皆是朱厚照敕封的妃子,可以说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便是以这两位妃子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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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拿什么封赏大伴呢!【5800加更】

谷大用向着天子一礼道:“回禀陛下,奴婢方才带了几位御医前去为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诊察身体,根据御医所言,两位娘娘并无身孕!”

朱厚照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朕知晓了。其实朕也知道,皇后能够有孕已然是万幸,贤妃、德妃她们未必会有身孕!”

谷大用则是笑道:“陛下,既然皇后有了身孕,那就意味着邵真人那调理身体之法有效,只要陛下持之以恒,到时候那还不是子孙满堂,皇家龙子龙孙要多少有多少!”

朱厚照禁不住大笑点头道:“邵真人功莫大焉,朕自当孜孜不倦随邵真人修行养身之法。”

说着朱厚照眉头一挑,看了谷大用一眼道:“大伴,你说朕该如何赏赐楚大伴才是,毕竟如果没有楚大伴的举荐的话,朕根本不知天下间竟有邵真人这般的道家高人,更加不可能会有希望拥有子嗣。”

正所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几年无有所出之下,就是朱厚照自己都对自己不报什么希望了。

此番却是有了子嗣,朱厚照心中自是惊喜万分。

首先要感谢的就是邵元节,那么接下来就是举荐了邵元节的楚毅了。

谷大用微微一愣,心中苦笑,哪怕是楚毅远离京师这么久,可是依然是圣眷不衰,令他眼红不已。

深吸一口气,谷大用摇了摇头道:“奴婢却是不知,不过陛下圣心独运,想来无论陛下如何赏赐楚总管,楚总管都会感激陛下的。”

摆了摆手,示意谷大用起身,朱厚照沉吟道:“朕且细细思量一番吧。”

朱厚照对楚毅再了解不过了,楚毅对于权势、财富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所以才会非常为难。

因为就算是他都想不出该如何来封赏楚毅,哪怕是楚毅贪恋权势也好,贪恋财富也罢,至少他可以从一方面来封赏楚毅,结果楚毅对这两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偏爱。

一名侍奉在一旁的大监这会儿开口道:“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能够侍奉在天子身边的,自然也都不是普通的内侍,这名大监便是楚毅的人,乃是司礼监二把手,被楚毅留在京中执掌司礼监,辅助天子处理朝政。

朱厚照目光一扫,微微点头道:“赵大伴且说便是。”

赵铭微微一笑道:“奴婢当初曾侍奉过楚总管一些时日,深知楚督主的喜好,督主不惜财富权势,却是对一些古籍颇有偏好,奴婢以为,若是陛下能够赐予督主一些古籍的话,或许督主会非常感激陛下的。”

听得赵铭之言,朱厚照不由的眼睛一亮,是啊,楚毅素来手中不离书卷,当年于东宫陪他读书的时候,楚毅便是刘瑾、谷大用等人当中唯一督促他读书习文的,更是对诸多典籍极为喜好。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楚毅似乎还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喜好。

看了赵铭一眼,朱厚照笑道:“赵大伴说的不错,朕若是赐下一批典籍给大伴的话,相信大伴一定会非常欢喜的。”

赵铭脸上带着几分苦笑道:“可是宫中典籍几乎都被督主翻阅过,所以陛下若是要想给督主一个惊喜的话,怕是只能想办法搜集一些督主所没有翻阅过的典籍才是。”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既然知晓楚大伴的喜好,不就是一些典籍吗,朕一道旨意下去,求取民间典籍,难道还没有人愿意献上吗?”

赵铭微微一愣,说实话他还没想到朱厚照还能够这样收集典籍,不得不说如果天子真的一道旨意下去的话,只怕到时候愿意献上典籍的人绝对海了去的。

典籍之类说到底就算是再珍贵,只要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誊抄一本,然后献上原本,对于献书之人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有可能会博得天子的好感,这种好事,绝对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果不其然,随着天子一道旨意下去,京城之中许多豪门纷纷从自家藏书当中翻找出各种珍贵之典籍,许多孤本进行誊抄之后,将手抄本留下,然后将原本献于宫中。

不过是几日功夫,负责督办此事的内监便足足收到了上万册各种珍本、孤本乃至大儒先贤亲笔手书之典籍。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天下间的典籍大多都在这些权贵手中,也只有他们有那个财力、物力收集并且保护这些珍贵的典籍。

如果不是天子下旨的话,怕是也没有谁会将这些珍贵的典籍拿出来。

几日后,由一队锦衣卫护送之下,精挑细选了上千册典籍并一道圣旨离京直奔福州而去。

建阳县事务自然由县令彭春打理,朱氏一族五族之内的族人尽皆被拿下,竟然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至于说五族之外的族人更多,真的要按照九族来算的话,只怕有数千人之众。

不过五族之外的族人已经算不得嫡系,最多就是旁支,甚至不少旁支已经沦落为普通百姓之家,一些则是留在朱府当中,成为了嫡系支脉的仆从。

这些朱氏旁支日子过的那是相当之苦,甚至不少人对于嫡系一脉心怀怨恨,毕竟大家都是朱子后人,为什么嫡系一脉可以坐享荣华富贵,而他们这些旁支却要为嫡系做牛做马。

楚毅抄没了朱氏家产,那些朱氏旁支对于楚毅却是没有多少仇恨之意,或许有一些人痛恨楚毅亡了朱氏,但是同样也有人感激楚毅。

不过对于这些,楚毅并不放在心上,不管是感激也罢,痛恨也罢,只要不来招惹他,他才懒得理会。

连朱氏之嫡系都被他给灭了,旁支当中就算是有人对其无比痛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一身戎装的程向武大步而来,向着楚毅道:“督主,您有事找我?”

楚毅看了程向武一眼道“本督准备让你派一队人马将朱家这些人押赴京师听候陛下发落。”

程向武微微一愣道:“督主不打算在这建阳县将他们就地正法吗?”

楚毅轻笑,眼中闪烁着精芒道:“若是在这建阳县将他们给就地正法,又如何能够造成偌大的影响,本督就是要将他们送往京师,到时候必然轰动天下。”

说着楚毅眼中闪过冷色道:“有些人,是时候敲打一下了!”

程向武深吸一口气道:“末将亲自押送朱氏众人前往京师。”

程向武很清楚,朱氏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天下官员当中,那绝对是有着莫大的影响,如果说随便派一名参将、千户之类的押送的话,程向武还真的不敢保证能够顺利的抵达京师。

搞不好半路上就被人将朱家的这些人给救走了。

楚毅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水师组建少不得大船,如今几处造船厂至少要一年之后才能够有大船造出,这段时间,你便好生操练这些士卒。此番你率军前往京师,也是对靖海军的一次磨砺。”

程向武恭敬一礼道:“末将定不负督主所望,必然将朱氏众人尽数押赴京师,交由陛下处置。”

正当楚毅吩咐程向武的时候,书房之外,曹少钦匆匆而来,看到程向武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冲着楚毅一礼道:“督主,陛下圣旨!”

楚毅眉头一挑,朱厚照这个时候传来圣旨却是为何,要知道他离京这段时间,朱厚照最多也就是与他书信来往,却是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动用过圣旨。

走出书房,就见几名风尘仆仆的内侍一脸恭敬的立在那里,在其身后则是几辆装着大箱子的马车还有数十名锦衣卫。

目光一扫,楚毅上前一步,那几名内侍看到楚毅的时候连忙上前向着楚毅见礼道:“见过总管大人。”

楚毅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陛下旨意何在?”

那内侍取过圣旨看了楚毅一眼道:“楚总管接旨!”

楚毅上前,准备接旨,内侍连忙一把将楚毅扶住道:“督主不必行此大礼,陛下交代过,旨意直接交给督主便是。”

接过圣旨,楚毅打开一看,就见圣旨之上写着朱厚照对他的赏赐,其中自然是提到皇后有孕之事。

看到皇后有了身孕,楚毅不禁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他隐约明白前些时日,气运祭坛突然暴涨了数万气运,只怕就是应在天子有后这一点。

深吸一口气,楚毅看着那几名内侍道:“天子有后,京中百官反应如何?”

几名内侍前来本身就有替天子传递消息的任务,所以楚毅开口询问之下,几名内侍便将京中形式一五一十的告知楚毅。

虽然说他对京师非常之放心,毕竟有十多万京营坐镇,内阁有焦芳几人,内廷有谷大用等人,加之朱厚照勤勉理政,这种情况下如果京师还能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只能说天要亡了朱厚照了。

皇后有孕,可以说这消息一出,关于朱厚照最大的破绽,也是最大的致命之处也就消失不见了。

历史上,朱厚照正是因为无后,所以才会离奇落水,在壮年之时莫名崩殂,结果大好江山却是落入其堂弟朱厚熜手中,孝宗皇帝一脉自此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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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江南离心矣!【1更】

询问过京师的情况,楚毅稳坐在那里,而站在其对面的那名大监恭敬的向着楚毅一礼道:“督主,临出发之前,陛下曾叮嘱奴婢定要转告督主!”

抬头看了那大监一眼,楚毅颔首道:“哦,不知陛下可有什么话要叮嘱本督的?”

大监躬身道:“陛下让奴婢转告督主,若是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请早些回京,陛下他想念督主了!”

楚毅深吸一口气,向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厚爱,楚毅心中自是感激万分,若然事了,定第一时间返京面见陛下!”

向着曹少钦点了点头道:“曹少钦,请几位天使先去歇息,待本督亲自手书一封密函呈于天子!”

那几名大监向着楚毅拜了拜,跟随曹少钦离去。

方立几人脸上带着喜色看着楚毅,就听得方立向着楚毅道:“督主,陛下有后,此乃天大的喜事啊!”

楚毅点头道:“是啊,一旦皇子诞下,某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攻讦陛下,更不要想着改天换地之事了。”

唐寅几人听了楚毅的话不由的一愣,愕然的看着楚毅,只听得唐寅道:“督主,不会真的有人想要改天换地吧!”

楚毅冷笑一声道:“陛下无后,一旦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你们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人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恐之色,方立惊道:“若然陛下无后并且有不忍言之事发生的话,那么必然要拥立新君,先皇只有陛下这一子在世,如此唯有在皇室近枝之中遴选,先皇那一代,唯有兴献王一枝最近,兴献王膝下有二子,若然不出意外的话,那么新君十之八九会在兴献王那一枝当中诞生。”

说着方立眼中闪过冷色道:“若然兴献王那一脉登临帝位的话,必然大肆清除陛下在内廷当中所遗留的力量,介时督主必然会成为新君之眼中钉肉中刺!”

唐寅道:“新君未尝不可重用督主啊!”

方立却是冷笑道:“新君登临帝位自然会重用督主,可是越是如此,越发表明新君会对督主动手,那可是内廷,直接关系到天子之安危,若然不掌握在新君自己人手中,只怕新君将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立在一旁的齐琥道:“如今天子有后,陛下春秋鼎盛,以陛下对督主之看重,未来数十年,内廷依然是督主的天下。”

楚毅摆了摆手道:“行了,不管如何,陛下有后对我等而言乃是最大的喜事,大家只要安心做事便是。”

嘭的一声,一间书房当中,就见一件上好的官窑瓷器花瓶被狠狠的踢到碎成一地,一身蟒服在身的宁王怒道:“朱厚照小儿,竟然有后,老天无眼啊!”

书房当中,谋士刘养正这会儿捋着胡须看着发火的宁王,等到宁王稍稍平静一些这才开口道:“殿下且息怒,如今不过是皇后有喜而已,万一皇后所出乃是公主的话,东宫之位依然空悬!”

宁王摇了摇头道:“先生当知本王为何发火,这些年经过我们努力,这江南之地早有传言,天子无德,获罪于天,以至无后,此乃正德最大的污点,也是本王他日起兵可以获得民心所向的一大优势。”

为了帝位,宁王可以说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开始做着各种准备,前几年更是命人在江南之地传播天子失德而获罪于天的谣传。

民间小民最感兴趣的就是各种皇室的传言,而朱厚照的确是久无子嗣,虽然说只是谣传,但是在那些小民眼中,一个人若然无后,哪怕是天子,就算是谣传怕是也要被传成真的了。

要知道民心之所向可是非常之重要的,尤其是涉及到天下之争,哪怕是宁王这般高高在上者,或许平日里不会将那些平民百姓放在心上,但是他好歹也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一旦百姓认为天子无道,若然有人登高一呼,起兵造反,未必不能够忽悠一群百姓为其所用。

宁王所谋便是如此,可是现在皇后有孕的消息已然传播开来,相信要不了多久,这江南之地,宁王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渐渐为百姓所接受的谣传就要不攻自破了。

江南民心之所向,对于宁王来说,其重不下于数万兵甲。

望风而降于寸土不让这可是两种概念,得人心者自可势如破竹,敌军望风而降,若然不得人心,四处皆敌,自是寸步难行。

李士实眼睛一眯道:“殿下大可安心,这些时日,江南之多诸多豪绅大族皆在暗中隐隐有支持殿下起兵之意。只要得到这些江南大族相助,区区寡民之民心,殿下自可不必在意。”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听到李士实说起江南诸多大族愿意支持他起兵,宁王脸上便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江南之财富、物力、人力差不多大半都掌握在这些大族手中,大明京师位于北方,朝廷的主要精力也在北方边患,这自然就使得朝堂对于南方的掌控不如北方。

如果说朝廷如掌握北方之地一般掌握南方的话,就算是这些世家大族、豪绅权贵们再如何胆大包天也绝对不敢做出围杀朝廷税吏的事情来。

深吸一口气,宁王坐下,看着李士实二人道:“两位先生还得多多费心,既然这些大族选择支持本王,那么就让他们拿出一些诚意来,他日本王若是夺得天下,定不吝赏赐。”

李士实拱手道:“殿下所言甚是,只要这些大族肯助殿下的话,到时无论是粮秣、兵甲乃至士卒皆不成问题,有江南之财富支撑,殿下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武装起一支精锐大军,势如破竹一般杀入京师。”

眼睛一眯,宁王皱着眉头道:“说到京师,我们派去京师的探子可有消息传来,京营重整之事究竟进行到了何等程度,本王可不想到时候一路杀到北京城下,结果到时候要去攻打兵甲齐整,固若金汤一般的京城。”

李士实同刘养正对视一眼,刘养正苦笑一声道:“回殿下,此事由臣负责,重组京营之事乃是由司礼监总管、御马监总管楚毅亲自主持,预计组建十八团营!”

“什么,十八团营?”

宁王既然想要造反,自然不可能对京师兵力部署不清楚。

京营虽然说几经整顿,但是总体而言其实变化并不大,正德初年京营重整为十二团营,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十二团营罢了。

这其中还有不少老弱病残,其实真正能够上阵者,十二团营加起来也就那么五六万人而已。

这一点从吕文阳起兵清君侧之时京师所能够动用的兵马便可以看出一二来。

就算是如此,京营人马已经是宁王的心腹大患了,现在刘养正竟然告诉他,京营重组竟然要组建十八团营。

一个团营就是一万人,十八个团营,那就是十八万人,如果说尽皆是青壮之辈的话,哪怕都是新兵,十八万士卒,再加上京城之险固,只是想一想,宁王就禁不住额头冷汗直冒。

“天杀的阉贼,他疯了吗,朝堂衮衮诸公难道就任凭这阉贼肆意妄为,国库空虚,他要如何组建京营,如何供养近二十万之众的士卒。”

宁王几乎是咆哮出声。

他私下蓄养大军也不过两三万之众便已经令王府财政难以支撑,为此不得不剥削南昌之地百姓。

朝廷的确是有国家赋税做支撑,但是国库并不充裕,十八万大军的消耗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要一直供养下去,这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搞不好都会压垮了朝廷之财政。

轻咳一声,刘养正看了宁王一眼道:“殿下难道忘了楚毅那阉贼几番抄家所得海量金银财富吗?”

宁王冷哼一声道:“本王如何不知,不是说一部分归了户部,一部分入了皇家内库,依本王对文武百官的了解,他们绝对不可能长期供应大军军饷,更何况朝廷也需要金银治理地方,至于说那些入了皇家内库的金银,难道正德小儿还会从内库当中拿出来不成?”

宁王府私库当中存银不下数百万两,这些可是几代宁王上百年才积攒下来的家底,为了谋夺帝位,宁王从私库当中调出上百万两纹银用意蓄养私兵都感觉无比肉痛了。

以己度人,所以宁王不信朱厚照会将进了皇家内库的金银取出来支持楚毅供养京营大军。

刘养正苦笑道:“回禀王爷,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此番重组大军,朝廷足足拿出来了五百万两之多的纹银,其中户部咬牙出了一部分,天子也从内库当中拨了一部分……”

“嘭!”

宁王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目圆睁喝道:“文武百官误我,正德小儿误我,阉贼误我啊!”

“殿下息怒,朝廷诸公乃是迫于楚毅凶威不得不支持,而朱厚照同楚毅君臣一心,如同一人一般,可是殿下却有江南大族支持,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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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阁老南来!【2更】

宁王瞪着刘养正、李士实二人道:“孤王如何不怒,那可是足足近二十万大军啊,你们让孤王如何能够安心!”

无论是刘养正还是李士实皆是无言以对,实在是楚毅重组京营甚至将京营人数一下子扩充到近二十万之众,这对于一心谋划着要造反的宁王来说的确是一个晴天霹雳。

发了一通火气之后,宁王深吸一口气向着刘养正、李士实二人道:“本王实在是心中憋闷,若是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两位先生能够见谅。”

李士实、刘养正二人连道不敢。

坐下来,宁王喝了一口茶水看向刘养正二人,神色凝重道:“两位先生还请告我,如果本王准备年内起兵的话,介时我们可以聚集多少兵马?”

听得宁王之言,刘养正、李士实二人不由的神色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宁王竟然如此之心急。

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宁王自然能够猜到两人心中的想法,叹了口气道:“本王不急不行啊,如果说楚毅那阉贼没有重组京营的话,本王倒是能够再花费几年蓄势以增强自身实力以待天时,可是京营近二十万大军,如果说真的成军的话,那么本王想要攻入京师只怕希望渺茫啊!”

其实两人做为宁王之心腹谋士,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的话也不可能会被宁王托之以大事了。

两人何尝不清楚京师那近二十万大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座大山,一旦大军练成,宁王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看着李士实二人,宁王推心置腹道:“两位先生,本王只能趁着京师大军尚未练成之时起兵以最短的时间内攻入京师,斩杀昏君,每拖一日,局势便对本王越发不利。”

刘养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宁王道:“殿下,如果我们倾尽全力的话,在短时间内可以筹集三万大军,到时殿下高举大旗,斩杀不肯为殿下所用之官员将领,可尽收江西之地大军,当可聚集大军十万众。”

李士实在一旁拱手道:“殿下这些年结交广西狼兵,赣南、漳州、福建等地方武装,也是时候让他们为殿下效力了!”

刘养正眼睛一眯道:“还有巨寇杨清、李甫、王儒等人,殿下平日里暗中支持他们纵横大江之上,到时候一旦起兵,这些人便可为殿下之水师也!”

捋着胡须,宁王微微颔首,他这些年为了谋夺帝位真的是结交、蓄养了许多的人马,哪怕是江湖巨寇背后都有他的支持。

别看都不怎么起眼,可是真的聚集起来的话,那也是成千上万之多,而对于宁王来说,起兵之初最重要的就是声势要大,而人马众多恰恰最能够体现出声势来,所以哪怕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能够襄助宁王起兵,宁王都会无比欢迎。

不过刘养正看着宁王道:“殿下如果真的要起兵的话,尚且缺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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