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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之掌控天庭》


正文卷 001,南天门外,东海之滨

云烟缭绕,迷雾朦胧。

一座巍峨石门,屹立云雾之中。

常威咬着半个包子,站在石门下方,仰望那山岳般高大,却遍布残痕缺口,甚至沾染着淋漓血渍的石门,一脸呆滞:

“什么情况?我早餐包子都没吃完,怎么莫明其妙来了这里?这到底什么鬼地方啊?”

像是回应他心中惊诧,一阵诡异黑风,忽然平空而来,拂去石门顶端迷雾,显出先前被迷雾掩住的,一道巨大的匾额。

匾上有字,字体奇古,气势磅礴,矫若游龙,常威本该一字不识,但看到匾额的瞬间,心中却是自然明朗,一字字念出了匾额之上,那三个大字:

“南、天、门!”

轰隆!

随着常威念出三字,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忽然平空炸响,须臾之间,大雨倾盆!

雨落之时,常威瞳孔骤缩,骇然惊觉,这雨……竟是猩红血色!

更有一股腐朽、衰颓的气息,随着血雨,铺天盖地而来。

常威本能地感到,若暴露在血雨之中,被那腐朽、衰颓之气缠身,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吐掉包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石门冲去。

眼看就要冲进门中,他右脚忽然踢上了什么东西,脚下一绊间,身不由己一个踉跄,挥舞着双手向前扑倒。

咚!

常威狠狠摔倒在地。

恰在此时,那腐朽、衰颓的气息,一下扫到了他脚上。于是他脚上那七成新的人字拖,刹那间就像是扔在垃圾堆里,经历了数年风吹雨打,变得霉迹斑斑、腐朽不堪!

好在常威虽摔倒,却也恰好让右手够到了门框之内。

门框之内,本是空空荡荡,只有一片难以看透的迷朦云雾。

可当常威手掌够到门框中时,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无形机关,那巨大石门蓦地闪烁起璀璨虹光。

七彩虹光在门中汇聚,形成一个漏斗形的虹彩漩涡,唰一声就将常威吸了进去!

就在他被虹彩漩涡吸进去的刹那,一滴凝在门匾之上,宛若黄金溶液一般的金色液体,忽然直直跌落,闪电般落于他后颈,又仿佛渗入海绵的水滴一般,飞快渗入他皮肤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

噗嗵!

沉重的落水声。

眼前还残留着七彩光晕,脑子里一片眩晕恍惚的常威,给那清凉的冷水一激,顿时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他落水了!

“到底什么情况?刚才还在那诡异的‘南天门’前,这会儿怎么就到了水里?完蛋,我不会游泳!”

常威心中骇然,手脚一阵乱挣,却更快地向着冰凉幽暗、深不见底的水下沉去。

他本能地想要呼救,可一张嘴,就灌进了大口咸涩水液。

“这味道……海水?可怎么会是海水?”常威心中一阵绝望,“怎么又莫明其妙掉到了海里?”

他越沉越深,肺中空气越来越少,挣扎的手脚渐渐无力,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也开始恍惚。

眼看就要沉进海底活活溺死,常威后颈之上,忽然绽出一抹金芒。

金芒闪烁,常威只觉一股奇异暖流,泊泊涌进因窒息、呛水而抽搐火辣的肺中,窒息状况霎时好转,身子亦是一阵轻灵,仿佛变成了海中游鱼,再没有之前那种秤砣般沉底的无力感。

“我会游泳了?”

常威看不到自己后颈的金芒,也顾不上追究自身变化,甚至来不及体会死里逃生的惊喜,只奋力划动手脚,飞快冲向海面。

他双眼只顾着紧盯上方那越发明亮的海面,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后颈上那闪烁的金芒,已水流般涌遍他全身,将他全身肌肤镀成了金色。

随着金色扩散,体内亦有奇异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本在冰凉的海水深处,流失殆尽的体力,也飞快地充沛起来,令常威游动地越发迅捷。

不过这一切,常威都没有注意,此时此刻,他只专注于求生,只专注于游向海面。

海面渐近,忽有一道七八米长的狭长阴影,投入常威视野之中。

从形状看,正是一条小船的船底。

“有船!太好了!”

常威心中大喜,朝着那小船侧面游去。

很快,他就破水而出,探出右手,一把搭住了船舷。

就在他出水的那一刹,镀遍他全身的金色,退潮一般飞快退回了他后颈那抹金芒之中。之后那点金芒,亦隐没无踪。

常威一手搭着船舷,一手抹去脸上淋漓的海水,抬眼往小船上望去,就见船上正有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清纯绝美的白裙少女,瞪圆俩眼,小嘴微张,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眼神有点小慌张。

见绝美少女眼神不对,常威连忙展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意:“妹子你别怕,我并不是什么坏人。”

少女微微点了点下巴,眼中的震惊慌张渐渐敛去,透出几分精灵古怪。随后她偏偏脑袋,嫣然一笑:“嘻嘻,我当然不怕,因为我才是坏人吖!”

话音一落,少女俯身,小手一把握住常威手腕,奋力一提,竟将他直接拎出水面,拽到了船上!

还没等常威对少女那惊人的力量表示惊叹,一杆寒光灼灼的利器,就已抵上了他的喉头。

那杆不过一尺来长,两头为菱形尖锥、中间呈筷子状圆柱体的奇形兵器,常威恰好认得,乃是名为“蛾眉刺”,又名“玉女簪”的武术器械。

虽然这玩意儿看着小巧纤细,造型又比较文艺,不比短刀、匕首那般威胁毕露,但常威很清楚,给这玩意儿在喉咙上捅一下,一样会死人。

所以当喉头被那峨眉刺抵住时,常威毅然决然、动作飞快地举起了双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并不是常威太怂。

倘若拿利器威胁他的,是一个十八岁以上的花臂大哥,那他还敢试着反抗乃至夺械反杀。可这少女一看就处于受法律保护的年纪,以常威的年龄,根本惹不起。若被捅上一下,喊冤都没地儿喊去。

见常威如此决然地举手从心,少女都不禁被震惊得呆滞了一下,小嘴也情不自禁地张成了O字。

呆滞了好几秒,少女方才一咬牙一挑眉,努力作出一副凶恶模样,仰头瞪视着比她高出一头的常威,叱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我爹爹派来抓我回去的?”

常威莫明其妙:“妹子你这话说的,我都不认识你,无缘无故怎会被你爹派出来抓你?”

“是吗?”少女狐疑地看着常威:“你真不认识我?”

“真不认识!”常威断然摇头。

“你都不认识我,那为什么要攀上我的船?”

“我落水啦!身为一个溺水之人,见到船就攀,没什么问题吧?”

“是吗?”少女皱了皱眉,一手握着峨眉刺抵着常威喉头,另一只手儿,忽在他身上一阵乱拍。肩膀、胸膛、心口、小腹、腰胯、大腿都被少女拍了个遍。

“……”

常威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女,心说这妹子什么情况?虽然我是公认的小区古天乐、公寓乌蝇哥,但以这妹子的条件,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完全没必要吃我豆腐吧?

正惊诧时,少女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从他大臂一路抓捏下来,最后握住他的手掌,掌心与他掌心相对,旋即一股丝缕般纤细的清凉气流,便自少女娇嫩掌心之中,涌入常威掌心,循手臂流入他身体,又飞快地在他体内游走一周,最终回归少女掌中。

“这……”

清凉气流游于体内的古怪感觉,令常威浑身一震,满脸惊疑。

而少女在这一番动作之后,终于撤回了抵在常威喉头的峨眉刺,自语道:“完全没有练过武功……唔,看来真不是爹爹派来抓我的人。”

常威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就见少女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问道:

“奇怪,你筋强骨壮,根骨绝佳,百脉俱通,乃是稀世罕见的练武奇才,怎么会没有练过武功?像你这的天赋姿质,无论哪个门派,都会抢着要你。我爹爹若是见了你,怕也会想收你为徒,可你居然不会武功……”

说到这里,少女眼珠儿精灵古怪地一转,一拍巴掌,以一种发现真相的语气说道:“噢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人品不好,所以才没人愿意教你武功!”

“……”常威汗然,“妹子你别逗了,这年头,武功有什么用?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轻功再吊,一炮摞倒。练武功……”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莫明其妙的遭遇——那诡异的“南天门”、那奇异的虹彩漩涡,莫明其妙的落入海中……

看似纤细轻盈、身娇体柔一推就倒的少女,却有一把将他拎上船的强大力量……

少女掌心之中,那细若丝缕,却清晰分明,能在他体内游走的奇妙气流……

种种诡异,令得常威话语戛然而止,视线不由自主四面游移一阵,入眼处大海无边,晴空广阔,一望无垠……

从自己家中,到诡异危险的“南天门”,再到这无垠大海之上,遭遇这驾着一艘小型木质帆船,穿古典长裙,力量远超常人的绝美少女……

即使连串离奇的遭遇,令常威无暇细思自己的处境,可到了现在,他再怎么反应迟钝,也已经意识到——

哥们儿穿越了!

这里,十有八九已不是原来的世界,再不能用老眼光来看待问题!

常威话音顿止,思绪翻腾,良久,才看向听了他的“武功无用论”后,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女,问道:“我叫常威,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嘻嘻一笑:“我叫黄蓉。”

正文卷 002,教我武功吧黄蓉姑娘

黄蓉!

茫茫大海之上,独驾一叶轻舟,清纯绝美,身怀武功……

这样一位少女,常威不用猜也知道,她恐怕正是那位黄蓉!

东海桃花岛,东邪之女,俏黄蓉!

常威甚至可以断定,此时的黄蓉,正在她第一次的离家出走途中,所以之前初见常威时,她才会有点小惊慌,生怕常威是她老爹派来抓她回家的。

虽了然黄蓉来历,常威却并没有说出来他刚才还说不认识她呢,此时若说些不该说的话,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于是常威忍住心中震动,强自镇定地笑道:“原来是黄蓉姑娘。唔……你刚才似乎是说,我筋强骨壮、根骨绝佳、百脉俱通,乃是千年罕见的练武奇才?”

黄蓉笑道:“是啊!你这人虽然一点武功都没有,但天赋姿质倒是绝佳。我略通医理,不会看错的。”

常威心中暗喜,道:“那你看我现在练武,还来得及吗?”

“若是普通人,到了你这个年纪,若未曾从小练武,怕是难有多大成就。你嘛,倒是可以。不过……”黄蓉嘻嘻一笑:“你方才不是说,武功无用吗?”

“有用,武功怎会无用?”常威郑重道:“我刚才那只是……唔,只是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没机会练武,才说武功没用。要是能练武功,那我肯定是愿意学的。那个,黄蓉姑娘,你刚才似乎说过,以我的天赋,就算令尊见到了,说不定也会有收徒的心思?”

黄蓉长长的睫毛扑闪两下,好笑道:“嘿,你竟想拜我爹爹为师?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不知道。”常威摇头,故作不知,又道:“不过,黄蓉姑娘你小小年纪,就有一身好武功,想来令尊的武功,只会更加厉害。”

“哼,我爹爹的武功,岂是‘厉害’二字能够形容?”黄蓉颇骄傲的一扬下巴,“你根本想象不到,我爹爹武功有多强!”

“那我有机会拜你爹爹为师吗?”

“很可惜……”黄蓉吐吐舌头,嬉笑道:“我爹爹不会再收徒弟啦!”

常威对拜师黄药师,本来就没做指望他一个成年男人,既不是程英那样的萌萝莉,又不是傻姑那样与黄药师有渊源的傻丫头,怎么可能被黄药师收录门下?

哪怕他练武天赋真有黄蓉说的那么好,他估摸着黄药师也不会收他做徒弟。

退一万步,就算有机会,他也得好生斟酌。黄药师性情古怪,最喜迁怒,曾将并未犯错的几个徒弟打断腿赶出师门,跟着这样的师父,风险实在太大。

除非再过二十年,等东邪年龄渐老,性情稍平和一些了,做他徒弟才比较安全。

因此听黄蓉说黄药师不会收徒,常威也并不失望,又问道:“既然令尊不再收徒,那么黄蓉姑娘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我教你武功?”黄蓉白生生的手指指着自己鼻尖,讶然道:“你是说,你想拜我为师?”

“并不是!”常威连连摆手:“只是想黄姑娘随便教我两手,让我稍微领略一番武功的神奇就好……”

“就算你想拜我为师,那也是行不通的。”黄蓉笑道:“我还没出师呢,没有爹爹允许,我可是不敢收徒弟的。同样的,没有爹爹允许,我家的武功呢,自然也是不能外传。不过……”

她明亮的双眼滴溜溜一转,背着双手,绕着常威转了两圈,又走到他正面,右手食指、拇指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这么好天赋,若是不练武,确实可惜啦。我也很想看看,你这么一个练武奇才,能把武功练到什么地步……”

常威心下喜悦:“黄姑娘的意思是……”

黄蓉道:“我家传的武功呢,自是不能教你。但我爹爹收集了不少别派武功,我无聊时也曾翻看过,还记得不少,倒是可以教给你。”

黄药师一身绝学,多为自创。

而自创武功,显然不可能闭门造车,就像黄裳,也是遍阅大内收集的万卷道藏,才创出九阴真经。所以哪怕黄药师再天才,也不可能平空创出武功,必须得有参考资料。

黄蓉所说的“别派武功”,便正是黄药师收集来做参考的。虽大多只是些二三流的功法,并没有什么超强绝学,但在黄蓉看来,用来教常威这么一个毫无基础的门外汉,已是绰绰有余了。

常威也没有指望黄蓉会将桃花岛绝学教给自己。

对他来说,能随便练上几手,先验证一下黄蓉对自己“武学奇才”的评价是否属实,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上乘武功……身为穿越者,还怕弄不到上乘武功?

藏在少林寺,书于《楞伽经》夹缝之中,在如今这个时间点上,还并无任何人知晓的《九阳神功》,不说唾手可得,得来也绝无太大难度。

古墓派中,刻在一座可从暗河秘道进入的墓室石棺盖上,连古墓派诸人都不知晓的部分九阴真经,也有机会得手。

还有襄阳城外的独孤剑冢,也有机会在神雕的培训下,练成重剑剑法。

甚至连全本的《九阴真经》,都未必没机会得手。

上乘武学总有机会,常威并不着急。他现在只想知道,黄蓉对自己的评价,到底准不准。

他颇为期待地看着黄蓉:“黄姑娘,你可以教我什么武功?”

“唔,我得好好想想……”

黄蓉手儿托着下巴,秀眉微颦,沉吟道:“我爹爹收集的那些别派武功,大多品级太低,配不上你的天赋,若胡乱教你,怕坏了你的根基,废了你的天赋……这样,我就把这些别派武功中,唯一的上乘功夫教你。”

“唯一的上乘功夫?”常威眼睛一亮:“那是什么武功?”

黄蓉神情郑重,一字字道:“铁布衫!”

“哈?”常威一呆:“铁、铁布衫?这,这也算上乘功夫?”

“怎么不算?”黄蓉俏生生白他一眼:“我爹爹门下的开山大弟子和二弟子,除了本门功夫,也都练了这门横练功夫呢!你一个不会武功的门外汉,凭什么看不起铁布衫?”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哭笑不得。

他知道黄蓉说的那二人,正是黑风双煞铁尸梅超风、铜尸陈玄风。

那两位私奔的东邪弟子,一身横练功夫号称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看上去似乎挺厉害的,对一般的点穴、钝击也都可以硬扛,只痛不伤,但……

陈玄风可是被六岁的郭靖一刀刺中罩门秒杀,梅超风也是被暗器打瞎双眼,后来更是被欧阳锋蛤蟆功硬生生轰杀。

所以说,铁布衫这种横练功夫,也就是听上去很美,实际上用处并不是太大。对付江南七怪都不敢站在原地任他们殴打,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就更不怎么样了。

更重要的是……

他小时候看武侠剧、做武侠梦时,偶像和幻想模板都是楚留香啊!

白衣如雪、风度翩翩、踏月留香……

那才是他做武侠梦时,幻想的自身模样来着。

就算不能像楚留香那么拉风,那至少也不能比老白白展堂逊色吧?

光着膀子秀肌肉,龙套专用的铁布衫……这又算什么?

见常威哭笑不得一副嫌弃模样,黄蓉不由哼哼两声,撇嘴道:“你在嫌弃什么?你莫不是以为,我要教你的铁布衫,是胸口碎大石那些街头卖艺的杂耍功夫吧?”

常威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哼,那种江湖把式,哪入得了我爹爹法眼?更不会教给门下弟子!”

黄蓉背着双手,仰起下巴,俏脸上满是傲然:“你听好了,我爹爹收藏的那一部铁布衫,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铁布衫,乃是岳武穆的师父,大宗师周侗所创的‘龙吟铁布衫’!这门功夫内外兼修,练至小成,便可力大如牛,更兼筋如铜皮如铁,浑身如披铁甲,不惧一般的打穴功夫,等闲刀剑加身亦不能伤。若练至大成,更可生出千钧神力,练出一身护体罡气,刀枪水火皆不能伤!”

常威奇道:“真的假的?这么厉害?那你爹爹的两个徒弟,练到了什么境界?”

黄蓉道:“他们姿质有限,仅能练至小成而已。”

常威又问:“那你爹爹呢?有没有练成?”

黄蓉哼道:“我爹爹才不需要练那种挨打的笨功夫呢,从来只有他打人,可没有人能打着他。”

“……”常威无语。若有可能,他也不想练这种挨打的笨功夫啊!

“总之呢,这门功夫是很厉害的,而且以这门功夫打下的根基,异常扎实,不会浪费你的天赋。”

黄蓉笑嘻嘻道:“只有一点,这门功夫,对姿质要求极高。我爹爹看中的开山大弟子、门下二弟子,武学天赋那都是极好的。可就连他们,也只能外练筋骨皮,无力内炼护身罡气,可想而知,这门功夫修炼起来有多么艰难了。不过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天生筋强骨壮,百脉俱通,无论外练还是内炼,都不在话下!怎么样,要不要学?”

说这话的黄蓉却并不清楚,这门龙吟铁布衫,何止梅超风、陈玄风只将将练至小成?

事实上,就连创出这门功法的周侗宗师,也只是完成了理论创作。其大成境界,连他自己都没能练成,所谓“千钧神力、护体罡气”,皆只存在于理论推演而已。

黄蓉也是不知道这一点,这才要把这门她所知道的,唯一不算桃花岛绝学的上乘功夫传给常威。若是知道……

唔,以她的熊孩子性格,恐怕就算知道,她也是要传这门功夫,以此验证常威姿质的。

黄蓉都不清楚,常威就更不知这门“龙吟铁布衫”,迄今为止,还只是一门理论著作了。所以此时他再不愿意,也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一脸沉痛地点头:“学!就学这门龙吟铁布衫!”

正文卷 003,武学奇才

黄蓉要传给常威的这门《龙吟铁布衫》,与普通的横练功夫截然不同。

江湖流传甚广的横练功夫,基本都是外练筋骨皮,以“排打”锻体为主,呼吸吐纳为辅,兼之各种壮大筋骨皮膜的药饮、药浴。

而龙吟铁布衫,虽也有常规的外练法门,但外练法门只是一种妥协的练法,用来给姿质不够之人修炼。

姿质优异者,完全可以不用那过程艰苦、进境缓慢的外练法门,直接修行内功心法,以内功强化筋骨,壮大气力。

当年梅超风、陈玄风姿质称得上优异,但又不是天纵奇才,所以只能内外同修,以外练法门为主,内功心法为辅,好不容易才将将修成了“筋如铜皮如铁”的小成境界。

黄蓉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认为常威的武学天赋稀世罕见明明身无半点武功,一身筋骨,却如自幼修炼锻体外功的武者般强壮,全身经脉亦天然畅通,浑无半点阻碍。

所以黄蓉根本没打算教常威外练法门,一开始就直接教他内功心法。

她将龙吟铁布衫的内功心法,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然后问常威:“记住了吗?”

常威木然点头:“好像……记住了。”

黄蓉满意点头:“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好像……没有……”

说这话时,他心里翻起了涛天骇浪龙吟铁布衫的内功心法艰深拗口,正常情况下,别说只听一遍,就算拿着秘藉背诵,以常威原本还算不错的记忆力,怕也需要反复诵读许多遍,才能记忆下来。

可此时此刻,他偏偏就在黄蓉口述之时,一字不漏地记下了整部心法!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门心法,满篇他未曾接触过的专业术语,照常理,他绝无可能理解。

就像梅超风、陈玄风,师承黄药师这位学识渊博的五绝大佬,就算上文化课时不怎么用心,那也是练过桃花岛内功,算得上专业人士的。可是偷到九阴真经下半卷后,两口子居然对九阴真经里的道家术语一踌莫展。

梅超风读个半懂不懂的强行修炼,结果把自己腿都练瘫了……

可见修炼内功不是儿戏。

即使有内功底子,修炼别派内功,也可能因为派别不同、专业术语表述不同,从而导致理解有误,练出病来。

在常威想来,以自己一片空白的武学基础,别说艰深晦涩的上乘内功心法,就算普通的外门武功,恐怕也得黄蓉这位专业人士给他详细讲解,他才能理解透彻。

然而事实却是,黄蓉只口述了一遍心法,常威便将心法记了下来。不但记忆下来,还自然而然将整部心法理解透彻,竟无一处疑难!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理解的。只感觉这部龙吟铁布衫,对他而言,就像一部小学语文课文,根本不用刻意去理解,诵念之间,自然而然,就已了悟于胸!

这让他怎能不为之震惊?

“难道……我真的是千年罕见的武学奇才?但凡武功秘藉,听一遍就能记住,就能理解通透?可是,听黄蓉的意思,我这武学奇才,乃是奇在身体条件,是身体天赋适合练武,这跟‘悟性’并没有关系啊!”

一时间,常威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惶恐,还有点小惊喜。

而黄蓉,对于常威的“过耳不忘”,并没有任何震惊。

她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桃花岛。

那桃花岛上,虽有不少哑仆,可是能跟她说话的,只有黄药师一人。

黄药师知识渊博、博闻强记,黄蓉自己更是有过目不忘之能。从未与外界接触过、社会常识约等于零的黄蓉,并不了解外界之人的记忆力水平。她以己度人,竟认为常威听一遍就记住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顺提一句,正因她从与外界接触过,所以她也并不认为,常威赤着双脚,一身休闲短裤加短袖t恤的打扮有什么奇怪,反觉得他这一身,在海上行动很方便。

倒是常威那利落的寸头,让黄蓉心里有点犯嘀咕,暗自猜测他怕是个破戒还俗的和尚。

不过,对于常威自承,对于心法“没有什么不明白”的,黄蓉表示并不相信。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龙吟铁布衫可不是什么粗浅功夫,哪有听一遍就懂的道理?我当初翻看秘藉,也是照着我爹爹的注释,方才读明白的。”

她背着手儿,板着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内功不比外功。外功没弄懂强行修炼,大不了伤筋动骨,最多半身不遂。可是内功不懂装懂的强练,一个不小心,就是真气走岔、走火入魔的下场。伤及五脏六腑,呕血三升、功力全失、寿命缩短还是轻的,重的要么全身瘫痪、要么痴癫疯傻,甚至一命呜呼……常威,你确定,你真的把心法弄明白啦?”

听她这么一说,常威心里也有点发毛。

虽然他很确定,自己确实莫明其妙但又自然而然地悟透了心法,可凡事就怕万一。

万一他所谓的“悟透心法”,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万一理解失误,修炼内功,那可是会出大事儿的!

武功基础为零的武林素人常威,着实不敢盲目自信,当下虚心请教:“那个,这心法每一个字我确实都听明白了,但连起来就有点不敢确定。要不,你给我讲讲?”

“唔,这才对嘛!”黄蓉点点下巴,“那我就从头给你讲解一遍吧。”

当下,便讲解起心法口诀来。

她自己没有练过龙吟铁布衫,对这种只能挨打的笨功夫,也是毫无兴趣,因此她对这门功法,并没有自己的心得,只是照着当初看到的,黄药师于秘藉上的注释讲解。

她从未教导过别人,自己又有着非凡的智力,以己度人之下,认为能“过耳不忘”的常威,应该也能听一遍讲解就懂。于是她讲起来就毫不停顿,一口气从头到讲到尾,把黄药师对于心法的注释统统讲了一遍。

常威越听越是心惊。

因他发现,黄蓉讲解的内容,与他自己的理解,并没有任何出入,反而惊人的一致。更有一些细节,他感觉自己的理解,竟然比黄蓉讲解的更加透彻深入!

“这怎么可能?黄蓉家学渊源,对于武功的见地,远超过我,以我的基础,怎可能理解的比她还要清晰透彻,乃至更深一层?”

他却不知道,黄蓉讲解的并不是她自己的理解,而是黄药师对于这门功夫的理解。

若是知道,他恐怕会更加震惊。

因为这说明,他常威对于龙吟铁布衫的理解,更在黄药师之上!

“这……难道就是我的穿越福利?对于武功,有着非凡的悟性?还有我的身体,恐怕也不是天生就这么适合练武,怕是也是在穿越过程中,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缘故,改变了体质!”

一时间,常威惊喜交加。

正文卷 004,风暴来袭

将黄药师对《龙吟铁布衫》的心法注释讲解完毕,黄蓉问道:“听明白了吗?”

常威强抑心中惊喜,连连点头:“明白了!”

“不错。”黄蓉满意颔首,“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对这门功夫并没有自己的心得,只是照本宣科讲了一遍的黄蓉,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跟常威之间的这番教学互动,该有多么地鲁莽草率。

若以她这种方法去教导别人,教十个,妥妥地走火入魔十个。

黄蓉是缺乏常识,常威就自信满满,当下毫不犹豫盘坐船头,自然而然摆出一个打坐的姿势,开始运转心法。

照常理,像他这种毫无基础,又接受了海量现代资讯,心思复杂、念头如脱缰野马的成年人,修炼外功还好,修炼内功的话,本该很难入门,很难收束住念头,进入内功修炼所需的精神状态。

可当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心法时,竟是毫无阻碍,自然而然就进入了脑海空冥、一念不起的冥想状态,只专注地按照心法要求的呼吸节奏,开始呼吸吐纳,凝炼第一缕内息。

见常威这么快就进入状态,黄蓉颇有成就感地点了点头:

“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家伙果真是稀世罕见的练武奇才。若他能将龙吟铁布衫练至大成,我以后行走江湖,也就多了个打不死锤不烂的贴身侍卫。谁敢欺负我,就叫他去打他们。谁想打我,就让他替我挡刀,站在那里任人殴打,就是不死……想想还真有点小期待呢!”

志得意满地嘻嘻一笑,她愉快地哼起小曲,娴熟地操纵船帆,驾着这艘小小的单桅帆船,乘风破浪,朝陆地方向驶去。

小半个时辰后,黄蓉忽觉舟身颠簸渐增,风帆亦愈发鼓胀,当下抬眼眺望,却见东南方向,海天交接之处,大团浓墨般的乌云,飞快蔓延开来,不消片刻,方才还只有朵朵白云的湛蓝天空,便已一片乌黯黑沉。

“糟糕,起风暴了!”

见乌云弥漫天际,云中隐有雷霆滚动,海上风浪亦愈发激烈,黄蓉不禁俏脸紧绷,眼中闪过一抹紧张。

自幼长于海岛的黄蓉,最是明白海上风暴的可怕。

风暴起时,莫说她这不过两丈余长的轻舟,便是几千石的大船,在狂风飓浪之中,亦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听天由命。运气不好,就是船毁人亡。

眼见乌云飞快地渲染整片天空,又见风浪越来越大,黄蓉情急之下,连连张望,试图找到一个能避风的小岛。可放眼望去,海天茫茫,哪有半点陆地的影子?

找不到避风之处,着急亦是无用。黄蓉强自镇定,趁东南而来的狂风大浪尚未抵达小舟所在,操纵小船趁风疾行,要在风浪变得难以抵御之前,找到一处海岛。

风高浪疾,船帆鼓荡,小舟一时快逾奔马。一团团浪头被船头撞破,若千堆碎雪,卷上舟头,将浑然不觉外界变化,只专注打坐练功的常威,浑身浇得通透。

然而,即便海浪扑身,常威亦毫无动静。

他盘坐船头,任是小舟如何剧烈起伏,他亦一动不动,稳得好像扎根一般。

“这家伙,居然还在打坐!”

见常威仍在打坐修炼,黄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不怕掉下去?不过说来也怪,他居然能坐得这么稳,晃都不晃一下……”

正啧啧称奇时,又一道大浪劈面而来,将黄蓉从头到脚浇到了个通透。湿透的长裙,顿时紧紧贴在了她初见起伏的娇躯之上。

“呸呸!”

她苦着小脸,吐出溅入口中的海水,顾不上理会湿透的衣裙长发,奋力稳住帆船,同时不断四下张望,希冀能有小岛出现。

就在黄蓉竭尽全力搏击风浪之时,常威已经成功凝炼出了第一缕内息。

当他凝炼出的这第一缕内息,循他天然畅通的督脉,行至后颈上方风府穴时,一缕极尽玄奥的奇异暖流,应激而发,汇入那缕细若游息的内息之中,转瞬之间,便将那缕内息壮大十倍不止。

对此,毫无武功基础,不懂武学常识,又专注于运功的常威,并未感觉出奇,只以为是修炼内功时的正常现象,并未深究,仍专注地运转那缕壮大十倍,且多出许多他此时并不了解的神异之处的内息。

当内息循任督二脉运转一个小周天,常威按照龙吟铁布衫的心法,将这缕内息的九成散入四肢百骸,只余一成归入丹田。

而那散入四肢百骸的九成内息,便若渗入沙中的水液一般,一点点滋润强化着他的体魄。

正常来说,即便是龙吟铁布衫这等上乘横练功夫,练出的内气,也只能强化筋骨皮肉,增加气力。便是练出了护身罡气,内脏也依然脆弱。

盖因这普天之下的武学,就没有能把五脏六腑也练到的。便是五绝那等宗师,体内脏腑也不会比普通人强壮太多,顶多器官的活力、机能更强一点而已,受到打击,依然会受重创。

可常威练出的这缕汇入了神秘暖流的内息,散入四肢百骸之时,不但滋润强化着筋骨皮肉,就算五脏六腑,亦受到了强化。

然而常威并不知道自己是个特例。

以他浅薄的见识,还以为所有以内炼方式,修炼龙吟铁布衫的人,五脏六腑都会得到强化呢。

当然,他这种目前刚刚入门的修为,筋骨皮肉都才刚开始得到强化,内脏的强化就更不明显了。

丹田存入那一缕内息后,常威又一次开始运转周天,内息循督脉经风府穴时,又有一缕奇异暖流,汇入内息之中,再次令他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内息,壮大了十倍。

运转一个小周天,常威又一次将九成内息散入四肢百骸,唯余一成归入丹田。

就这样周而复始,常威越练越起劲,越练越沉迷,浑然不知身外变化。

直到一股巨力轰然加身,耳畔更听到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他方才惊醒过来。睁眼之时,骇然惊觉,身体已泰半浸入海水之中,身下小船,早已四分五裂!

却是在他沉迷修炼时,狂风飓浪终于追上了小舟,一道小山头般的大浪轰然砸下,将小舟砸得四分五裂!

小舟碎裂,常威、黄蓉双双落水。

此刻风高浪急,小山般巨大的浪峰一波接一波,海面之下,亦是暗流汹涌、漩涡处处。饶是黄蓉水性极佳,遇上这等天灾,亦只能在浪峰之间勉力挣扎,沉浮不定。

倒是本不通水性的常威,也不知怎地,在狂风大浪之间,竟浑无半点不适之感,只觉自己天然就能适应这等环境,狂风大浪也好,暗流漩涡也罢,并不能对他构成太大威胁,纵然无力对抗这等自然的伟力,却也能在其中自保无虞。

他灵动自如地穿行于风浪之中,向着黄蓉游去。

游动之时,他总能预知一般避开危险的暗流漩涡,大浪劈头打下时,也总是提前潜入水中,避开沉重的浪头。

不多时,他便游到了黄蓉身边不远处,还没开口,就听黄蓉稍显惊慌地大声说道:“我没力气啦!”

操帆掌舵本就不轻松,方才搏击风浪时,她更是消耗了大量体力。此时在狂风大浪中一番颠簸,又要警惕潜流漩涡,饶是她水性精熟,此刻也已经累得快要脱力了。

“别担心,我来带你!”常威大声回应,飞快地游到黄蓉面前:“趴到我背上!”

黄蓉道:“你,你有力气吗?”

常威哈哈一笑:“放心吧,我没问题!”

黄蓉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见他大包大揽,当下也不犹豫,趴到常威背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两腿却没有顺势盘过来,而是在不干扰他行动的前提下,轻轻踏水,减轻他的负担。

“抓紧了!”常威叮嘱一声,随便找了个方向,奋力游动起来。

就这样,他带着黄蓉浮于海上,在黄蓉指示下,于风浪之中,朝陆地所在方向游去。黄蓉则一边为他指示方向,一边警惕身后风浪。每有大浪来袭时,便提醒他入水躲避。

陆地一时半会儿显然是到不了的,但游了一阵,风浪稍缓之时,侧方忽有一座小岛,映入二人眼帘。

见了那座小岛,二人皆是精神一振,常威当即调整方向,带着黄蓉,游向那座风雨之中,朦朦胧胧的小岛。

正文卷 005,流落孤岛

小岛四周,遍布狼牙般狰狞的暗礁,在这风暴之中,一不留神,就会被大浪卷起,拍在礁上,撞个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常威却如有灵犀,背着黄蓉游鱼般穿行于暗礁之中,无惧风吹浪打,从容避过暗礁,很快便穿过礁石群,踏上了沙滩。

说也奇怪,背负一人在风暴之中搏浪许久,换作一般人,早该累得精筋力尽,动弹不得,可常威却犹有余力,背着黄蓉登岛后,都忘了将她放下,双手自然托住她的大腿,继续背着她深入岛上,冒着越来越大的暴雨,要寻一处避雨之地。

黄蓉首次离家,年龄又小,天真烂漫,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更没有受过礼教毒害,并不觉得给常威背着有何不妥。虽胸腹紧贴他厚实的脊背,一双大腿被他灼热的手掌托着,感觉有点怪怪的,脸蛋有些发烧,身子微有些发热,却也并未强要下地行走,反乐得轻松,安然伏在他背上,眯着双眼休息,恢复体力。

至于常威……

倘若换个环境,背着一位黄蓉这样的美少女,他心里肯定是会起些涟漪,荡漾些旖旎的。

不过此时风雨如晦,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打将下来,眼睛都难彻底睁开,常威急着寻找避雨之处,心中自是难生杂念。他专注前行,很快就踏上了小岛高处,在茂密丛林中,一处崖壁之上,找到了一个山洞。

背着黄蓉来到洞口,探头一看,见这山洞内,虽满是灰尘杂草,但并无雨水倒灌,地面干燥,也无异味,正好避雨,当下背着黄蓉走进山洞之中。

直到进了山洞,黄蓉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背上跳了下来,笑嘻嘻说道:“辛苦你啦!”

常威笑道:“应该的。你可是教了我上乘武功呢。”

黄蓉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冷风吹入洞中,不禁娇躯一颤,双手交错抱着胸口,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她虽有内功,可毕竟年纪不大,功力浅薄,内力不足以抵御寒意。方才在水里泡了许久,体力又消耗颇剧,此时离了水,湿透的衣裙紧挨肌肤,带走热量,给冷风一吹,便浑身发寒,几乎瑟瑟发抖。

常威虽然功力比黄蓉更浅,衣裤也湿透了,但他体力异常充沛,竟丝毫不觉寒冷,直到见黄蓉打起了喷嚏,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得想办法取暖。

可外面暴雨倾盆,很难外出寻找干柴,山洞里也没有现成的枯柴干草可供生火。而黄蓉跷家时携带的行李,也在船沉之时统统葬身海底,已没了干爽衣物替换。常威左思右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帮黄蓉取暖的法子。

总不能一起来做运动吧?

正想时,就听黄蓉说道:“我身上冷得很,得把衣裳脱下来拎干。常威,你去洞口帮我挡风,可不许偷看哦!”

她说话时,眼神稍有些闪烁,脸儿也微微发红,显然再是怎么天真烂漫,不懂男女之防,也颇有点难为情。

不过总比此时的大宋闺秀们好。若是大宋闺秀,怕是宁可冻死,也不会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于一个陌生男子身后宽衣。

常威闻言,郑重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的。”

说罢,转身走到洞口,面向洞外,以宽厚的脊背,将那仅堪一人出入的狭小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黄蓉见状,也不扭捏,悉悉索索宽衣解带。

听着背后的动静,常威心中颇有些异样。作为一个身体健壮、血气方刚的正常青年,听着背后那引人遐思的衣袂声,要说他不想回头看上一眼,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既然答应了不偷看,他当然不会食言而肥,心里再有想法,也强自按捺住了,雕塑般稳立洞口,极目远方,脖子动都不动一下。

过了好一阵,方听黄蓉说道:“好啦,你可以进来啦。”

常威回头一瞧,就见她已穿戴齐整,衣裙虽还显得湿漉漉的,但比起方才那水淋淋的状况,已是好了许多。

她鞋袜倒是未再穿上,正赤着一双白生生的娇嫩玉足,俏立于洞中一块稍显干净的地面上,偏着脑袋,挤着长发上的水渍。

常威返回洞中,说道:“你身上并未干透,穿着湿衣裳,容易着凉。还是得想办法生火。”

黄蓉无奈道:“这么大的雨,可没办法找到干柴禾。再说,我火折子也落海里啦!”

常威一笑:“这倒没问题,我恰好会钻木取火。”

他读大学时,班上曾经组织过一次野营活动,请来了一位懂得野外生存的导游领队,教了他们钻木取火的法子。

常威虽然只在那次野营时,亲手尝试过一次钻木取火,但这技能并不复杂,一学就会,只是取火时要费些水磨功夫而已,直到现在,他也清楚地记得钻木取火的步骤、要点。

此时风雨仍急,难以外出寻找干柴,他就在这山洞之中,先将洞中杂草择干燥的草叶取了一些,做成一个鸟巢状的草团备用。然后便是静待雨停了。

等待之时,常威闲着无事,又开始打坐修炼内功。

黄蓉本想和他闲聊一番,但见他如此用功,心中倒也颇为欣慰。

毕竟,常威这个“武学奇才”,乃是她一手发掘,功夫也是她亲口传授,常威肯勤修苦炼,将来成就越大,岂不是越发显得她慧眼如炬?

于是她也不打扰他,于常威对面盘腿而坐,运功驱寒。

常威沉浸修炼,不知时光流逝,直到觉得精力渐渐有些不济,这才停了下来。

而修炼至此,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已变得紧绷了许多,力气似乎也大了不少。丹田之中,更有一团暖融融的小小气团,缓缓旋转,不时逸出丝丝暖流,散入体魄之中,强化五脏六腑、筋骨皮膜。

这种强化程度,当然比不上专注运功之时,不过胜在细水长流,自然持久,平时不运功时,也能有极微弱的强化效果。时间长了,积少成多,也会有不错的效果。

常威对自己的修炼成果比较满意,睁眼一瞧,就见黄蓉正坐在他对面,一手托腮,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竟是打起了瞌睡。

再往山洞外一看,却见风雨早歇,黑云已散,远处天边,红霞如火,原来不知不觉,已至黄昏时分。

常威没有惊动黄蓉,轻手轻脚出了山洞,于林中寻找柴禾。

山林之中,自然断落腐朽的枯柴不少。虽暴雨之时,大多被雨水浸湿,但仔细寻找之下,倒也在一些雨水不及之处,找到了不少枯枝干叶。

常威脱下T恤,把短袖、领口处扎紧,做成一个口袋,将好不容易寻到的干叶装了进去,然后便抱起干柴,回归山洞。

进洞时放置枯枝干叶的响动,令黄蓉惊醒过来,她抹去嘴角一缕可疑的晶莹液体,站起身来,笑嘻嘻给常威帮手。

常威借来她贴身携带,未曾掉落海里的蛾眉刺,用刺刃在一块枯木片上凿了个小洞,又取一根坚硬笔直的枯枝,将一头磨至半尖不尖,再将之前做好的那个鸟巢状草团垫在木片下,就开始了钻木取火。

钻木取火并不复杂繁琐,只是需要水磨功夫,十分考验耐性。

常威恰好就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如今的他,体力更是莫明变得异常充沛,筋强骨壮、气力大增,双手长时间飞快搓动木棍,也丝毫不觉疲累。

片刻后,飞快转运的木棍与木板小洞接触处,便冒出了大量细细的木粉,腾起了淡淡青烟。再钻一阵,木片下垫着草窝,也开始冒出烟来。常威见状,停下动作,拿起草窝,小心翼翼吹了几口,便见几团小小的火苗升起,将那草窝引燃。

“成功啦!”

黄蓉欢呼一声,连连拍手,笑逐颜开。她身上的衣服尚未干透,尤其是贴身的亵衣,半干不干,极是难受。现在有了明火,衣裳很快就能烤干,再不必受那粘糊糊的感觉折磨。

常威也是颇有成就感地一笑,将燃烧起来的草团,放进之前就已备好的干叶堆中,待干叶燃起,又仔细地往上添架枯枝,渐渐地,一堆明亮而温暖的篝火,便在山洞中升起,将这十多平米的山洞照得通明,将黄蓉俏丽的脸蛋映得彤红。

升火成功,常威让黄蓉在洞里烤火,自己又出了山洞,趁着天没黑透,又去林中捡柴禾。

此时有了明火,再寻柴禾,已不必只捡完全干燥的,半干不湿的也是可以,捡回来后,放在火堆旁烘烤一阵,便能添进去。于是没费多大功夫,常威便又捡回了大堆柴禾。

忙到现在,常威已是饿极,黄蓉并不比他好多少,也是饿得小肚瘪瘪。于是二人联袂外出找食。

两人运气不错,竟在海滩之上,找到了一窝海龟蛋。之后黄蓉又让常威暂且回避,脱去外裳只着贴身小衣,下水去礁石群中寻摸一阵,竟捕到了一只十来斤重的大龙虾。

有这大龙虾加一窝海龟蛋,足够二人吃个痛快,当下二人拎着渔获,又捡了一块大贝壳清洗干净,准备用来煮汤喝水,便有说有笑地回到山洞,享受晚餐。

找来石块,垒起土灶,用贝壳烧水煮蛋,又在篝火上烤了龙虾,虽无调料,但海鲜本就有味,兼之腹中饥饿,二人倒也吃得开怀。

饱餐一顿,闲聊着休息一番,常威感觉精力恢复,便又开始打坐练功。

对于练功,他已然有些沉迷了。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他的修炼进度,清晰分明,每运功一个周天,便能清晰的感觉功力又强大一分。那种感觉,就跟网游练级一样,付出就有回报,分外令人沉迷。

然而常威不知道的是,龙吟铁布衫这门功夫,乃是进境极慢的水磨功夫。便是天赋优异之人,如梅超风、陈玄风之辈,也不可能每运转一个周天,便能功力强大一分。

能在经年累月的勤修苦练之下,功力有所进益,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唯独常威,才有着如此明显、清晰可感的超快进境。

这一点,别说常威,就连黄蓉,都不甚了然。

不过话又说回来,黄蓉也看不出常威的修炼进境。在她看来,即使以常威的身体天赋,能在一日夜内,练出气感就很不错了。以真气强化筋骨皮膜,更是得等到至少一个月后。

毕竟他毫无基础,而龙吟铁布衫,又是出了名的难练。

她却是不知,常威修炼不过半天,丹田便已积蓄出真气,且早已开始强化筋骨皮膜,乃至五脏六腑!

正文卷 006,小成!

修炼《龙吟铁布衫》内炼法门的艰难之处,就在于每运功一周天,都要将凝炼出的内息,散去九成用以强化体魄,只余一成归入丹田。

这一来,积蓄内力的进度,就只相当于正常修炼内功者的十分之一,单就内力而言,十年苦功只当得别人一年。

正因九成功夫都要花在强化体魄上,内力修炼十分缓慢,当初梅超风、陈玄风才要以外练法门为主,内功心法为辅,以弥补过于缓慢的进境。

积蓄内力如此缓慢,想要练出“护身罡气”,就更不知要花上多少年月了。

所以这龙吟铁布衫,方才连创始人周侗宗师都未曾练成。

然而常威的修炼进度,彻底颠覆了常理。

虽然他每修炼出一道内息,同样也要散去九成强化躯体,但他得后颈散逸出的神秘暖流相助,内力积蓄的进度十倍于正常情况。

不仅如此,他修炼出来的,那渗入了“神秘暖流”的龙吟铁布衫真气,强化体魄的程度,也远远超过了正常的龙吟铁布衫真气。

修炼不知时辰。

忽忽间,夜色褪尽,晨曦升起。

随着越来越多的真气散入四肢百骸,常威只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发紧绷,像是压缩到了极限的弹簧,又像是被无数条无形的绳索,密密匝匝缠满了全身。

那种浑身受到紧压、拘束的感觉,令他越来越不自在。

不得已,他只得停下修炼,极力舒展四肢。

而就在他四肢一动间,一阵清脆的弓弦震颤声,忽然自他身上响起。

嘣!嘣!嘣!

却是他周身上下,条条大筋同时震颤,发出惊弦之声!

惊弦之声未已,常威周身关节,又爆出密密麻麻、放鞭炮一般的脆响。脆响声中,他浑身皮肤,亦随之不断震颤,以可以令他清晰感觉的程度,变得越发紧凑、致密。

这番响动,早惊醒了黄蓉。

她本躺在火堆旁酣睡,听到那弓弦般的震颤声、鞭炮般的脆响声,顿时一骨碌翻身而起,瞪大双眼看着常威,宝钻般晶莹的美眸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回事?”她小嘴微张,呆呆地看着常威:“筋如弦惊、骨节脆鸣、肌肤震荡……这模样,怎么像是龙吟铁布衫秘藉所载,功夫小成的景像?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昨天才开始修炼啊!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他就把这出名难练的龙吟铁布衫,练至小成啦?”

正震惊时,种种异响,渐渐低落消失。常威只觉仿佛终于挣脱了身上那重重无形束缚,一时通体舒泰,不由得惬意地抻了个懒腰。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一脸呆萌状的黄蓉。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黄蓉呆呆道:“你龙吟铁布衫小成啦?”

“小成?”常威想起黄蓉传授的功法中,关于龙吟铁布衫小成的描述,不由得也是一呆:“对哈,我刚才的状态,似乎真的是……功法小成啦!”

两人大眼瞪小眼,呆呆对视了片刻,忽然异口同声:“我【你】果然是千年罕见的练武奇才!”

又对视一阵,黄蓉忽然一跃而起,兴致勃勃地说道:“来来来,咱俩练练!试试你的功夫!”

常威正兴奋地满面红光,又觉浑身是劲,劲力饱满得快要溢出来,正想好好运动一番,闻言虽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并没有多想,慨然道:“好,咱们出去练!”

当下二人出了山洞,到了平坦之处,黄蓉拉开架势,就一掌向常威打来。

常威本能地抬手去挡,却挡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便已中了一掌。

嘭!

清脆的掌击声响起,常威只觉胸口隐隐作痛,不过疼痛感转眼即逝,毫无影响,正待还击,黄蓉已然闪身游走至他身侧,一双小手幻作重重掌影,接二连三打在他身上。

嘭嘭!

掌击声不断。

黄蓉使出了“碧波掌法”!

虽碧波掌法仅是桃花岛入门武功,但常威就是招架不住。

别说招架了,他甚至连黄蓉的掌势都看不清楚,亦跟不上黄蓉那轻灵迅捷的身法,只觉黄蓉瞻之在前,忽倏在后,明明前一秒还在自己身侧,一眨眼就到了自己背后。自己刚刚半转身子,她又不知不觉晃到了另一边儿去。

而她的掌法,亦如重重波涛,层层递进,连绵不断,虚虚实实,难以捉摸,一双小手不断落在常威身上,拿他当沙包一般打得嘭嘭有声。

常威手忙脚乱,试图招架,却一掌都没有架住。不知被打中多少掌后,常威被兴奋得意影响的大脑,方才渐渐冷静下来,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龙吟铁布衫好像是专业挨打的功夫……练成这功夫,挨打我的确是专业的,可打人的功夫我压根儿没练过,怎么就心态膨胀到敢跟黄蓉对练啦?虽然没受伤,痛感也不强烈,可老这么挨一个小姑娘暴打,我还有什么面子?”

回过神来的常威,顿时大叫一声:“暂停!”

呼!

掌风呼啸,黄蓉水嫩白皙的纤纤玉手,堪堪在常威额头停下,道:“怎么啦?”

常威木着一张脸:“打得很过瘾吧?”

黄蓉俏皮地吐了吐舌尖,嬉笑道:“对呀,我自练武以来,还从来没有打得这么过瘾呢!”

她练武时,给她喂招,与她对练的是黄药师。和黄药师对练,她又怎么可能打得中?

所以从小到大,她这还是第一次打得如此过瘾,那每一掌都能轻松命中目标的打击感,令她心情极之惬意。更妙的是,常威龙吟铁布衫小成,不怕一般的拳掌打击,她可以自由发挥,尽情殴打……

只可惜,他好像回过神来了,黄蓉心里顿时有点小遗憾。

“你能打得过瘾就好,就当是我报答你的传功之恩了。”常威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黄姑娘,敢问一句,我这龙吟铁布衫,练到最高境界,能打人吗?”

黄蓉想了想,正色道:“修炼至最高境界,修出护体罡气后,别人打你时,你或许可以用护体罡气反震敌人。”

“也就是说。”常威道:“龙吟铁布衫,并不具备任何主动攻击技能?想要伤敌,要么就等敌人自己把自己累死,要么就凭运气,看能不能把敌人反震震伤?”

黄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可以等到敌人累得动弹不得,再出手反击。毕竟,龙吟铁布衫很涨力气。你若大成,有了千钧神力,那么随手一拳,也能把人打死。”

常威面无表情:“然而我完全想象不到,有哪个笨蛋,会在打我的时候,累到动弹不得。”

黄蓉一本正经的表情已经快要绷不住了,但还是强自忍着,继续作正经状,脆生生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就有那种笨蛋呢?”

“……”

常威无语,心中很是忧伤,感觉自己连段誉都不如。

段誉虽然不会打,但至少走位风骚。可他常威,连走位都不会,只能干挨打……

“好啦,你也别这么沮丧,我又没说不传你打法。”

黄蓉嘻嘻一笑,安慰道:“桃花岛的武功不能传你,但我还记得不少别派武功呢。比如铁沙掌呀,摔碑手呀,等等等等,有不少功夫可以教你呢!”

“有轻功吗?”常威也不想计较黄蓉计划教给自己的,都是些龙套功夫了。毕竟,黄蓉懂得的上乘武功,都是桃花岛绝学,没有黄药师的允许,她是不能擅自传授的。

他现在就想练点儿轻功,免得以后对敌时,连敌人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轻功也有啊。”黄蓉道:“有一门八步赶蝉可以教你。”

“八步赶蝉?”常威精神一振:“学会了可以像你之前那么灵活吗?”

黄蓉笑道:“八步赶蝉强在速度,练成之后,短程冲刺极快。而我之前的步法身法,是与本门武功匹配的,讲究小范围内的进退趋避、闪转腾挪,和八步赶蝉这种轻功不是一回事。”

“也就是说……”常威若有所思:“我就算练成八步赶蝉,也只能用来追人或是跑路,并不能像你之前那样,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喽?”

黄蓉点点脑袋:“对呀。”

常威无语:“那我若遇上身法灵活的对手,岂不还是会像之前和你对练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黄蓉笑道:“怎会?你若有了轻功,自会身形轻灵,反应变快,再将武功练到眼到手到,那么便是对手步法灵活,你亦可以霎时反应。毕竟,敌人身法再怎么灵活,要打你时,总是要向你伸手,你纵然跟不上敌人的身法,也可以在敌人出手的那一刹,截击招架,顺势反击。”

常威对武功一无所知,见黄蓉说得有理,也只能信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什么时候教我八步赶蝉、铁沙掌、摔碑手?”

“不急。”黄蓉摆摆手儿,又亮出架势:“再陪我打一场!”

常威忙道:“可我不会打呀!”

“会挨打就行!”

黄蓉这熊丫头咯咯直笑,碧波掌法再一次施展开来,打得风声水起,嘭嘭有声,打出了节奏,打出了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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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07,掌力凶猛,轻功高强

一般人流落荒岛,定要绞尽脑汁设法逃离。

可常威与黄蓉却不同。

常威是刚刚接触到从前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神奇武学,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修炼进境,彻底沉迷了进去,一门心思只想着练功,根本没考虑过目前的处境。

黄蓉则本就是海岛宅女,打出生起,就在桃花岛宅到如今,身在海岛自是毫无困扰。

她从小就没有玩伴,扮家家酒都只能自己跟自己玩,现在有了常威这么一个既能体现她“慧眼如炬”,又能担当上好沙包,让她尽情展现“高强武艺”的玩伴,她自然也是不着急,颇为期待常威的成长。

小岛虽不大,却也有淡水可饮,有树林供柴,有山洞避风,又有各种野味海鲜充饥,因此二人竟是都没有想过离开的事。

午后。

树林之中,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前。

常威垂手肃立树前,缓缓抬起右手,呼吸之间,运劲于掌,整只手掌,霎时变成青黑之色,宛若铁块铸成。

忽然,他暴喝一声:“铁沙掌!”

手掌应声而出,狠狠拍在树身上,嘭地一声爆响,树皮炸裂,木粉纷飞,坚硬的树干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深达半寸,宛若斧凿的掌印!

“不错!”旁观的黄蓉秀眉一扬,眼过一抹惊叹:“才修炼一个上午,居然就有了这等掌力!不过……”

她眨巴两下眼睛,颇为困惑地看着常威:“为什么要叫出来?”

常威沉吟一阵,郑重道:“那样子比较有气势。”

“唔……”黄蓉食指点着下巴,偏着脑袋,回想一二,竟意外地觉得,常威出掌前那一声暴喝,还真的颇有几分威猛气势,与铁沙掌的刚猛劲力相得益彰。

可是……

“气势是有了,然而把自己的招式名叫出来,不是会让敌人早有准备吗?这样子打架是不是有点傻?”

“这不是傻,是光明正大。”常威背负双手,昂首挺胸,“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就是要堂堂正正,挟煌煌大势,摧枯拉朽,横行天下!”

“好志向!好气魄!”黄蓉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又挽起袖子,招手道:“来来来,我们再打一场,你先打赢我,再来吹嘘摧枯拉朽、横行天下吧!”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我铁沙掌很凶残的,你就不怕我打伤你?”

“你呀,摸得着我的衣角再说吧!”

黄蓉嘻嘻一笑,轻盈跃起,碧波掌法若重重海浪,朝常威罩去。

理所当然地,她又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

铁沙掌乃是专修掌力的功夫,练成之后,掌力刚猛,威力巨大,但并没有什么招式打法。

毕竟,这只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铁沙掌”,而不是铁掌水上飘的那一门“铁掌功”。

常威练了半天铁沙掌,掌劲是练出来了,可招式方面,仍然是个门外汉,压根儿跟不上黄蓉的节奏。

一番比斗,常威又一次成了人形沙包。于是他痛定思痛,决定修炼轻功。

黄昏。

常威立于海边沙滩,深吸一口气,内力涌出丹田,疾行至双腿经脉,高喝一声:“八步赶蝉!”

砰!

脚下沙滩炸裂,沙砾迸射间,常威身如离弦之箭,疾掠而出!

砰砰砰!

沙滩连续炸裂,团团沙砾激射,常威连踏四步,竟于须叟之间,飙出十丈出头,足有三十多米远!

常威再踏两步,每一步都比之前飞掠地更快更远,仅这两步,就闪电一般飞掠过六七丈的距离。兴奋之下,他竟是一个转折,向着海面疾掠而去。

“蜻蜓点水!”

他一脚踏在海面之上,脚掌一踏之下,水面轰地一声炸开,常威则若落水的大石一般,于水花飞溅之中,毫无悬念地沉进了水底。

“这个笨蛋……”黄蓉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一副不忍卒睹状的模样。

连她爹爹那等人物,都不可能在无从借力的情况下,平空行于水面。常威这笨蛋,学会轻功才不过半天,居然就想直接踏水而行,难不成以为他比她老爹还要厉害?

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时,她就见常威脑袋浮出水面,抬手抹去脸上海水,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蜻蜓点水失败,看样子我的轻功还差点火候。”

黄蓉失笑:“你还真以为你能踏水而行呀?”

常威点点头,很是认真地说道:“理论上,只要我速度够快,踏水时的爆发力够强,确实是可以的。”

瞧他信心满满的样子,黄蓉竟然无言以对。

……

接下来几天,常威继续勤练武功。

白天时,苦练铁沙掌、摔碑手、八步赶蝉,夜晚打坐修炼龙吟铁布衫。

龙吟铁布衫小成之后,修炼进度一下慢了下来。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必须将大量真气,消耗在体魄强化上。

而体魄强化,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别看他横练功夫已至小成,可小成的龙吟铁布衫,防御力其实很一般。既挡不住钢刀铁剑之类的利器,也防不了黄蓉的“兰花拂穴手”,更别说一流高手饱含内劲的重手法轰击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人的身体过于脆弱,想要修炼到能用皮肉硬顶刀砍剑刺,还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即便常威的龙吟铁布衫,因那神秘暖流发生了变异,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突破人类血肉之躯的天然局限,令他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铜筋铁皮”。

即使某一天,他成了真正的铜筋铁皮,凝炼出的真气,也会继续强化他的骨骼、肌肉以及内脏。这一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出传说中的护体罡气。

倒是他的力气确实越来越大。几天功夫,已经能轻松举起三四百斤的石块了。

这天晚上,两人吃过一顿没加任何调料的野味烧烤后,沉迷练功的常威,终于怀念起了盐的味道。

“蓉儿,咱们这样子不行啊。别的调料有没有无所谓,可不吃盐,身体怕是顶不住。”

也说不清是哪一天,常威自然而然地叫起了“蓉儿”。

而黄蓉对此并无恼意,同样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孤岛荒芜,只有常威与黄蓉。几天下来,两人朝夕相处,对练武功,不知不觉,已变得很是亲近。从前天起,黄蓉脱去外衣,只着贴身短衣下水抓鱼时,就已经不再让常威回避了,反招呼常威下水,与她一起捉鱼戏水。

此刻,听了常威一番话,黄蓉颇为不悦地嘟起了小嘴:“你是在嫌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哪有!”常威断然否认:“蓉儿你的厨艺,自是天下无双。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蓉儿你厨艺再棒,没有调料,也难以尽展才华。我坚信,倘若有调料,哪怕只是一味白盐,你也能做出天下无双的美味。”

“算你会说话。”黄蓉听得美滋滋,俏生生白了常威一眼,道:“我在家的时候,吃的都是自家仆从煮的海盐。不过煮盐并非用海水一煮就行,还需要以数道工序,滤去海水中的杂质,令煮出的盐粒不显苦涩。可惜我并不懂如何滤去杂质,否则咱们倒是可以自己煮盐。”

黄蓉都不懂如何煮出味道纯正的食盐,常威就更不懂了。虽然可以慢慢尝试,但不懂工序的二人,还不知要花几天功夫,才能煮出不苦不涩的食盐,而常威嘴里早已淡得直冒清水,一两天都等不得了。

“要不,咱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以呀,这几天一直在刮东南风,我们可以扎个木筏,乘风前往陆地。”

“登陆后,咱们去哪儿?”

“据说大宋行在临安,繁华为天下之最,我呀,早就想去看看呢。咱们到了陆地,就去临安如何?”

“没问题,就去临安。不过我有个问题,咱俩身上好像没有一文钱……”

“我辈江湖儿女,行走天下,还用得着带钱吗?到处都是有钱人,我们可以尽情地劫人家的富,济我们的贫!”

“……”

休整一晚,次日一早,二人开始伐木造筏。

常威修炼了几天铁沙掌、摔碑手,掌上功夫已相当不错,碗口粗的树干,三五掌下去就能硬生生拍断。有他这个壮劳力,不过小半天功夫,便伐够了扎筏的木料。

常威伐木时,黄蓉采摘坚韧野藤编织绳索,又收集宽大树叶、树皮,用以编织简易船帆。

二人通力合作,到黄昏时,就成功扎起了木筏。

天色已晚,今日显然不可能离岛,二人回山洞休息一晚,次日上午,风起之时,将木筏推入海中,乘木筏离开小岛,望陆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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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08,劫富济贫,江湖险恶

二人这木筏风帆,乃是以树叶、树皮编织而成,吃不住大风,只能趁风势和缓之时张帆而行,风势稍大一些,黄蓉便要迅速降下风帆,与常威用木片作桨划水。

如此一来,木筏速度便快不起来,只能慢悠悠浮在海上,于和风缓流之中,向着不知还有多远的陆地漂流而去。

简陋的木筏不比船只,无法在上面安心修炼,常威闲着也是闲着,便给黄蓉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座神山,山里镇压着两个妖精。有一天,一只穿山甲不小心钻破了神山,把那两个妖精放了出来。那两个妖精可不得了,一为蝎子成精,一为蟒蛇成精……”

他绘声绘色地讲着葫芦娃的故事,黄蓉听得聚精会神,表情随着故事的进展不断变化,时而紧张期待,时而目露哀戚,时而兴奋振作……等常威讲到七个葫芦娃打败蛇蝎二妖,化身神山,将二妖镇压山下的大结局时,她拍手开怀之余,还意犹未尽地追问:“后来呢?”

“后来嘛……后来,蛇妖的妹妹青蛇妖来了……”

常威喝了口水,又讲起了葫芦小金刚的故事。

等到故事讲完,黄蓉又是开心,又是嗔怪:“好你个常威,这么有趣的故事,为什么不早说给我听?”

瞧她那娇嗔可爱的模样,常威心中不由暗道惭愧。

这些天他沉迷练功,虽每天也有做黄蓉的沙包哄她开心,和她一起采集食物,偶尔陪她下水嬉游戏,不至于像那些沉迷游戏,以至于彻底勘破红尘,视红颜如骷骨的死宅一般无视黄蓉,但每天与她谈论的,只是武功,竟未有过多少闲聊。

好在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当下笑说道:“蓉儿你若是喜欢,我每天都给你讲故事。”

黄蓉立马伸出小指,要与常威拉勾:“一言为定,每天都要讲故事,可不能说话不算哦!”

“一言为定!”常威也伸出小指,与她葱白娇嫩的玉指,轻轻勾在了一起。

木筏漂行虽慢,但二人流落的那座荒岛,其实已经距离陆地不远。飘流整天,至黄昏日暮时分,长长的海岸线,便已映入二人眼帘。

见陆地遥遥在望,黄蓉欢呼一声,招呼常威努力划动简易木桨,加速驶向陆地。

等到天色黑透,木筏终于靠岸,二人弃筏上岸,往内陆行去。

披星戴月赶路个把时辰,二人总算找到了一座小镇。黄蓉叫常威等在镇外,自己单身入镇。过不多时,候在镇外的常威,便听到镇子里传来声声犬吠,又过片刻,只听犬吠越发嚣喧,正担忧时,就见黄蓉背着个沉甸甸的包裹,一溜烟跑了出来。

“快走快走!”她飞掠至常威身边,做了个手势,施展轻功飞奔。

常威以八步赶蝉跟上她,开口问道:“怎么啦?”

说话间回头一望,就见好几条恶犬,狂吠着追出镇外。恶犬身后,还有十多条打着火把的彪形大汉,拎着朴刀,大声咋呼着追来。

常威愕然:“怎惹出这么大阵仗?”

黄蓉咯咯一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初次劫富济贫,手生得很,只顾着找寻高门大宅,却未曾提防看门守户的恶犬,一不小心惊动了看家犬,露了形迹。”

常威失笑:“须得谨记教训,以后再劫富济贫,得先准备几个掺了蒙汗药的肉包子。”

黄蓉连连点头:“是极!”

说话间,二人越奔越快,不消片刻,便将追赶的恶犬恶汉们远远甩开。

次日傍晚,常威与黄蓉赶着一辆租来的马车,来到临安城郊。

临安乃当世繁华之最,工商发达,百业兴旺,户口众多,城廓之外,便已道路宽阔、楼宇林立、车水马龙。

黄蓉坐在车厢里,掀开窗帘,往外打望。她还是第一次离开桃花岛,之前从未见过如此繁华所在,一时只觉目不暇给,惊叹连连。

常威则穿着一身黄蓉“劫富”得来的青衣小帽,打扮得像个家丁一样,与车夫并坐在车厢外面。以他的来历、见识,临安的繁华在他眼中,也就那么回事,不值一提。倒是那些飞檐斗拱、精巧华美、古色古香的建筑,让他多欣赏了几眼。

时辰不早,进城已来不及,二人便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前,打算在此投宿一晚。

当白衣白裙、发束金环的黄蓉,走出车厢,跳下马车时,常威注意到,酒楼前嚣喧嘈杂的街道,霎时安静了一刹,不知多少目光,悄然投注到黄蓉身上。

黄蓉虽年纪尚小,身子尚未长开,但她钟灵隽秀、绝色天成,走到哪里都能引人瞩目。要知道,就连收集了许多中外美女,阅遍美色的欧阳克,都被黄蓉倾倒,足证她的美貌。

话说,倘若没有遇上常威,她跷家之后,本该扮作小乞丐,将脸儿抹成一团煤黑,穿着破衣烂衫四下闲逛,这才没有引人觑觎。如今她未有丝毫掩饰,自是会引来不少关注,其中不乏不怀好意的眼神。

常威眼神凌厉地环视四周,逼开附近几道闪烁的目光,然后结清车资,与黄蓉步入酒楼。

酒楼斜对面,一个玩蛇的乞丐,目光阴邪地看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二人背影消失在酒楼大门后,方才收回视线,收起家什,起身拐进了附近一条偏巷之中。

过得片刻,一位衣着华贵,只在衣角不起眼处,打了几处补丁的胖员外,一摇三晃地进了酒楼之中。

那胖员外先往一楼大堂环顾一番,没见着惹眼的人物,便在小二的引领下登上二楼。上了二楼,又是一番环顾,顿时眼睛一亮。只见二楼临街窗口,一张摆满了酒菜的桌上,正坐着一位白衣少女,一个青衣家丁。

看到二人,胖员外不动声色地坐到斜对角的桌上,点了几个酒菜,慢悠悠吃喝起来。

那胖员外吃得慢条斯理,直到临窗那桌的少女与家丁酒足饭饱,起身离桌之后,他方才招来一个跑堂的小二,往那小二手里塞了块碎银子,小声道:“方才那两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若只是打尖,吃完就走,外面也有人盯着。

那跑堂小二本就没有保密意识,此时得了赏银,更是点头哈腰地实话实说:“那两位客官乃是住店。”

胖员外眯起眼睛:“知道他们住处吗?”

小二道:“他二人不是小的接待的,住在哪里小的确是不知。不过……”

胖员外见状,冷哼一声,又塞了块碎银子给他。小二立时笑逐颜开:“谢老爷赏!小的这便去给老爷打探!”

说罢,小跑着离去。

过得一阵,那跑堂小二回来,将打听到的情况告知胖员外:“员外老爷,那两位客官,今夜宿在沁园。”

原来这座酒楼,临街的门店后方,还有一片园子,足有十八个小院,专供喜好清静的有钱豪客。而黄蓉自幼娇生惯养,没有条件时,她确实可以栖身山洞、风餐露宿,但有条件时,她定然是要吃好住好的。

此刻,那有着一片小小花园的“沁园”之中,黄蓉正在浴室里惬意地泡着热水澡,常威则在院子里打拳练功。二人并未意识到,已经有不怀好意之人盯上了他们。

好吧,确切地说,是有人盯上了黄蓉。

不知不觉,已是午夜。

黄蓉早已就寝,常威则一如既往地打坐练功。

忽然,正沉浸于修炼的常威,陡然察觉到一丝异常响动。

最初,他刚接触到内功时,一旦开始打坐,就会彻底沉浸进去,完全不理外事,便是风暴滔天,也毫无所觉。

但这些天修炼下来,他体魄不断被《龙吟铁布衫》真气强化,不但筋骨越发强壮,皮膜愈发坚韧,五感亦变得愈加灵敏。

同时他也不再像之前,一开始练功就雷打不动。如今他对于外界的异动,已能及时作出反应。

此时万籁俱寂,那异常响动分外明显,就像是在一汪波纹不兴的平湖之中,投下了一枚石子,激荡起阵阵涟漪,一下就令常威惊醒了过来。

他当即收束内息,停止修炼,起身行至窗前,将窗口推开一线,往外一看,就见几个蒙面黑衣人,正鬼鬼祟祟地翻越院墙,向着小楼行来。

那几个蒙面黑衣人,不但带着绳索等物事,还带着棍棒、短刀等武器,行走之际脚步轻盈,身形矫健,显然不是普通毛贼。

常威不动声色,合上窗子,来到床榻前,小声唤道:“蓉儿,醒醒。”

连唤几声,黄蓉总算轻嗯一声,勉力睁开一双尚显迷糊的美眸,问道:“怎么了?”

常威小声道:“有贼!”

“有贼?”黄蓉顿时眼睛一亮,睡意不翼而飞,一骨碌坐起,动作飞快地披上外衣,穿好鞋袜,口中小声问道:“在哪里?”

常威还没开口,二人便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接着就见窗纸无声破开,一根竹管伸了进来。

眼见一股青烟,自竹管中呼呼冒出,常威不禁与黄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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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09,丐帮弟子?

“太卑鄙了,居然用迷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黄蓉两手掐腰,语气愤愤,眼神却有点小兴奋,“常威,你去打他们!”

“好!”常威挽起袖口,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

窗外正有个黑衣蒙面人,拿根竹管冲屋里吹迷烟。常威猛一推窗,窗棂顿时砰地一声,撞在了那黑衣蒙面人脸上。

那黑衣蒙面人猝不及防,脸上吃痛之下,本能地倒吸一口气,却忘了自己正含着竹管吹迷烟呢,于是这一口倒抽气,就把满管的迷烟都全吸回了自己嘴里……

窗口大开,屹立窗前的常威,与窗外几个黑衣蒙面人大眼瞪小眼。

那不幸把满管迷烟都吸了回去的黑衣人,呛呛咳嗽几声,抬起手来,颤巍巍地指着常威:“你……好卑鄙!”说完,晃悠两下,坐倒在地,晕了过去。

对黑衣蒙面人的控诉,常威表示很没有道理。

另几个黑衣蒙面人与常威对视一阵,其中一个身形胖大的蒙面人冷声道:“今日却是看走了眼,本以为是两个雏儿,没想到竟是老江湖,早设好了陷阱在等着我们!”

常威一脸无辜地看着那胖大蒙面人,很想解释几句,但最终只是摊手作无奈状:“怪我喽?”

又一个眼神阴邪的蒙面人冷声道:“别跟他们废话,一个年轻后生,一个小女娃子,能有多大本领?干脆直接动手!”

胖大蒙面人点头,低喝:“男的杀,女的抓!动手!”

话音一落,一个箭步抢到窗前,手腕一翻,亮出一口明晃晃的短刀,狠狠刺向常威胸口。

胖大蒙面人这一刀又快又狠,若在常威初学乍练时,除了后退躲避,别无它法可想。

但这些天在荒岛上勤修苦练,又每天与黄蓉练手,常威早不是当初那只能挨打的人形沙包,虽然还是奈何不了身法灵动如风、掌法变化莫测的黄蓉,对付江湖末流却已不在话下。

此时见胖大蒙面人一刀捅来,常威飞快地一侧身,让过胸口要害,同时右手一把抓下,将那胖大蒙面人执刀的手腕紧紧抓住。

之后他以摔碑手法一拉一扯,巨力爆发之下,胖大蒙面人两百多斤的身躯,竟给他扯得腾空飞起,整个上半身都撞进窗来,卡在了窗口上。

常威得势不饶人,双手一推,掌出之时,一双手掌化作青黑之色,宛若铁铸。

嘭!

常威双掌重重推在胖大蒙面人胸口上,打出一阵清脆的骨裂声。胖大蒙面人胸膛塌陷,两扇肋骨断了大半,口中狂喷而出的鲜血,将蒙面巾都冲掉下来,露出一张白胖大脸,正是先前酒楼之中,打探消息的那个胖员外。

见那胖员外转眼之间就被常威打死,另几个刚想冲进来抓人的蒙面人,顿时大吃一惊,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点子扎手,撤!”那眼神阴邪的蒙面人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叱喝一声,转身就跑。

“想跑?”常威深恨这几个贼人居心险恶,哪里肯放他们逃跑?当下穿窗而出,八步赶蝉全力爆发,只一步,就赶上了落在最后的黑衣蒙面人。

他劈手抓住那黑衣蒙面人肩膀,五指如钩,拎起那黑衣蒙面人,施“摔碑手”奋力一掷。

黄蓉传他的摔碑手,乃是一门兼具掌法、擒拿、投掷法门的功夫。且与通常的暗器投掷功夫不同,摔碑手专用于投掷重物,别说百多斤的人体,就算是几百斤的石碑,以常威现在的力量,也能掷出十多米开外。

呼!

风声呼啸,那黑衣蒙面人身不由己腾空飞出,炮弹般撞向已当先奔至院墙脚下,正要翻墙而过的阴邪蒙面人。

那阴邪蒙面人听得身后劲风呼啸,不敢怠慢,就地一滚,险险避开那飞撞而来的黑衣蒙面人。他这一避,那黑衣蒙面人就只能重重撞在院墙上,直撞了个脑浆迸裂。

那阴邪蒙面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刚刚起身,便又听得身后风声响动,正是常威如法炮制,又抓住一个落在后面的黑衣蒙面人,朝他掷了过来。

无奈之下,那阴邪蒙面人只能又是滚地避开,而第二个飞撞过来的黑衣蒙面人,也是脑门撞墙,当场毙命。

至此,常威已接连击毙三人,除了那被自己的迷烟迷倒窗前的黑衣蒙面人,就只剩下那眼神阴邪的黑衣蒙面人。

而那阴邪蒙面人被阻了两次,已然失去了翻墙逃离的机会,刚刚起身,常威就已赶至他身前,青黑大手轰破空气,当胸拍来。

阴邪蒙面人武功只是末流,仓促之间根本无从闪避,只得横臂胸前,硬挡这一掌。看似粗壮有力的胳膊,刚与常威手掌接触,便咔嚓一声,生生折断。

阴邪蒙面人痛哼一声,见常威得势不饶人,又拍来一记重掌,顿时又惊又怕,慌忙喝道:“住手,我乃丐帮弟子,你敢杀我?”

“丐帮弟子?”常威掌势生生顿住,讶道:“你真是丐帮弟子?”

阴邪蒙面人见常威面露惊讶之色,还以为他被丐帮威名震慑,饶是生死操于常威之手,仍不禁暗自得意,咬牙道:“我当然是!不仅我是,被你杀死的三个也是!”

“哦,既如此,那我就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常威眼中厉芒一闪,一掌拍下。

阴邪蒙面人万万没有想到丐帮威名竟起了反作用,一时追悔莫及,本待跪地求饶,却已没了机会,被常威一掌拍中胸口,直打得胸骨俱碎,瞬间毙命。

打杀了此人,常威环顾院中,只见四名黑衣蒙面人横尸院中,不是胸膛塌陷,就是脑浆迸裂,一时不禁感慨万千。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从小到大,他连打架都很少打,更别说杀人了。可现在,他一分钟之内,一口气打死四人,完了竟只是有些心绪激荡,浑无半点不适之感。

“果然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几个家伙不但想杀我,还企图绑走蓉儿,固然是死有余辜,但我下手也未免太过干脆果断,居然没有半点天人交战、畏手缩脚……难道我遵纪守法的纯良外壳下,于本心深处,还潜伏着一头嗜血猛虎?”

感慨之际,回顾窗前,却见黄蓉俏立窗口,正朝他嫣然而笑。

见了黄蓉绝美笑颜,常威胸中情绪渐渐平复,回以一笑,道:“蓉儿,这里死了人,咱们只怕不能再住了,得趁夜离开。”

黄蓉点点头,收拾好包裹,跃出窗外,抽出蛾眉刺,就要把那个晕倒的黑衣人刺死。

别看她年纪小又娇美可爱,貌似人畜无害,可她本质上其实是个无所顾忌、无法无天的熊丫头。

她老爹黄药师,乃是喜怒无常、不忌杀戮的邪气性子,黄蓉得他“悉心栽培”,不但不怕见血,甚至根本就没有正邪善恶的概念或者说,她只是非常单纯的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

所以此刻临走之际,黄蓉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就要将这最后一个黑衣人干掉。

“等等!”常威却是叫了声暂停。

“怎么啦?”黄蓉不解抬头,眼巴巴瞧着他。

常威道:“先留这家伙一命,拷问一番再说。”

当下进屋拎来一桶冷水,劈头盖脸浇了下去。

一桶冷水浇下,那蒙面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刚醒来时,因着迷烟残留的效力,他眼神懵懂,一脸茫然,不知身在何方。直到常威两巴掌下去,将他脸颊抽得高高肿起,这才清醒过来。

“饶,饶命啊……”

那蒙面人一清醒过来,就看到了院子里四具尸体,不禁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连声告饶。

常威沉声道:“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也不回答,只哀声求饶。

“不说?”常威抓住他手腕,发力一折,咔嚓一声,硬生生折断了此人的腕骨。

蒙面人抱着手腕,痛得满地打滚,却被常威一脚踩住,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声道:“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黄蓉在旁帮腔:“再不说,另一只手也给你折了!”

蒙面人颤声道:“我说,我说,我们都是丐帮弟子……白白胖胖的那个,是净衣派的二袋弟子,我们几个则是污衣派的,今天这事,就是受那胖子指使……”

“能说出净衣、污衣的派别,难道这几个,还真的是丐帮弟子?”

常威其实并不奇怪丐帮弟子作恶。

丐帮乃天下第一大派,弟子数量众多,人一多,必然良莠不齐。别说丐帮弟子了,丐帮长老作恶都不出奇。前有白世镜、全冠清,后有先后投靠金人、蒙古人的彭长老。

事实上,以丐帮的组织形式、人员构成,若非历任帮主基本都是侠义之人,丐帮怕是早成藏污纳垢的邪派魔门了。

沉吟一阵,常威又道:“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们做过不止一单了吧?说,你们的据点在哪里?那里是否还有你们掳去的良家女子?”

据常威所知,现实世界的“丐帮”,拐卖人口几乎就是其主要营生之一。射雕世界的丐帮,当然没有那么邪恶,反有不少侠行义举,但这几个丐帮败类,既然起意前来绑架黄蓉,那么必定做过不少绑架、贩卖女子,乃至拐卖儿童的恶事。

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但既然撞上了,常威就得管上一管了。

毕竟,他穿越之前,最恨的就是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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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0,心狠手辣,飞龙在天!

一番拷打逼问,那丐帮弟子一五一十供出了据点所在,常威便与黄蓉押着那丐帮弟子,迫他带路前去。

离开酒楼,进入斜对面一条偏巷,穿过那狭长巷子,又七拐八绕一阵,渐渐离了繁华市井,来到郊外一座破庙前。

破庙大门半敞,门槛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手扶一根木棍,正点着脑袋打着磕睡。

常威故意重重落脚,那叫花子被脚步声惊醒,还没看清对面来人,便嘟哝着道:“怎去了这么久?人抓到没?”

听这一问,常威再无迟疑,一步欺至那叫花子面前,五指箕张,当头拍下,砰地一声,将那叫花子拍了个脑浆迸裂,霎时气绝。

常威动手时,押着那带路的丐帮弟子的黄蓉,见已找到据点,当即抽出蛾眉刺,一下就把丐帮弟子刺死。

随后二人联袂冲进院子里,里面还有几个乞丐,听了门口动静,提刀持棒自正殿中跑出,恰在院中迎面撞上常威黄蓉,跑在最前的那个乞丐顿时二话不说挥刀就砍。

常威侧身避过当头一刀,反手一掌,将那乞丐拍得口喷鲜血,倒跌出去,尚未落地就已气绝。与此同时,黄蓉冲入乞丐群中,辗转趋避间,宛若一只穿花蝴蝶,任是群丐刀劈棍扫,都沾不着她一片衣角。而她掌中的蛾眉刺则连连刺击,每次出手,必有一丐倒下。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还没等常威帮手,黄蓉便已将那几个乞丐尽数刺死。

常威竖起大拇指,正待夸上两句,就听殿顶之上,传来一把冷哼:“哼,赶尽杀绝,不留活口!小小年纪,下手恁地狠辣!”

常威一惊,抬头望去,却见大殿顶上,正站着一条人影,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时值深夜,院子里还有殿内传来的油灯光芒照明,殿顶之上,却是一片漆黑,仅能勉强看到那人影,却辨不出其衣着打扮,更看不清其五官面貌。

黄蓉也是微微一惊,以她的敏锐,在那人影发声之前,她竟然丝毫未曾察觉那人影的存在。若是那人不曾出声,趁他二人不备,居高临下扑击偷袭,她与常威岂不是要完蛋大吉?

不过那人既露了形迹,黄蓉便也不甚畏惧,当下仰起脑袋,脆生生说道:“这些花子居心险恶,偏又技不如人,被我们打死,是他们活该,你又凭什么责怪我们?”

“小丫头好大口气。”那人影道:“照你这说法,若你们技不如人,被我打死,也是活该喽?”

黄蓉吐吐舌头,笑道:“我们又没做坏事,你凭什么打我们?”

那人影道:“没做坏事?杀了这许多人,还狡辩说没做坏事?看来非得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不可!”

话音一落,那人影自殿顶纵身扑击下来,拍出一掌。

射雕世界,便是五绝宗师,也很少打出隔空攻击。武林中人,也没有什么外放的气势,也不存在“灵觉感应”,不到正式接触,很难察觉对方实力深浅。

正因此,欧阳锋、黄药师、周伯通这等宗师高手,都曾在未出手时,被人小看过。裘千丈也正是因此,才得以假装裘千仞招摇撞骗。

不过,殿顶上那人影,能瞒过黄蓉与常威耳目,不知何时悄悄到来,屹立殿顶,将常威与黄蓉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单这份轻功就已不容小觑。

此时他凌空下扑的这一击,既没有气劲纵横,也不见奇招妙式,看似只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当头一掌,常威却不敢稍有大意,上前一步,挡在黄蓉身前,双掌抬起,手掌化作青黑之色,迎着对方掌势,向上全力一推。

嘭!

常威双掌与人影单掌碰撞,竟爆出一记闷雷般的轰鸣。常威浑身一震,只觉一股磅薄巨力汹涌而来,顿时双掌剧痛,手臂发麻,身不由己,踉跄后退。

“年轻人好掌力!”

那人影赞叹一声,凌空一个筋斗,再次飞扑向常威:“再接我一掌!”

又是同样的一掌下击,常威咬紧牙关,催动真气,不顾手臂不适,双掌全力一击。

啪!

双掌与人影单掌相触,竟只发出一声轻响,常威本以为又是一次全力碰撞,却没想到他全力轰出的掌劲,竟然空荡荡毫无着落。那种劲力落空的感觉,令他胸口好一阵窒闷,难受地直欲作呕。

尚未等他缓过气来,那人影掌上,忽然爆出狂涛巨浪般的劲力,汹涌轰击在他手掌之上。

常威两条手臂,自掌尖至肩膀,顿时变得一片麻木、酸软无力,再也抬不起来。身形亦随之连连剧震,双脚更拿不住势子,身不由己连连后退,一连退出十多步,直到撞上院墙,将那院墙撞得微微一震,方才停了下来。

那人影又是惋惜,又是错愕:“年轻人能练出这等掌力,功底当真扎实!可为何招式如此粗陋不堪,连简单的劲力变化都做不到?谁教你的功夫?”

“我教的,怎样?”黄蓉轻哼一声,纵身而上,蛾眉钢刺直刺那人影双眼。

她见那人影虽掌力雄浑,两掌便将常威轻松击败,但出掌之时,招式简单,几乎没有变化,以为这人武功也就一般,只是力大掌沉而已,自忖或可凭身法灵活、招式诡变击败此人,当下悍然出手。

然而她可以轻松将常威当沙包打的身法、招式,在这人面前,却是毫无用处。蛾眉刺刚一出手,她便觉眼前一花,手中一空,握得牢牢的蛾眉钢刺,竟给那人一把夺去,她却连那人的手法都没能看清。

黄蓉惊咦一声,犹不服输,脚踩奇门八卦步,滴溜溜绕到那人影身侧,右手出落英神剑掌,左手捏兰花拂穴手,脚下暗自踢出旋风扫叶腿,要去绊那人下盘。

她此时已然全力出手,把自己拿得出手的功夫统统使了出来,哪料到刚一出手,那人便已自她视野中消失不见,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小女娃,你师父可是姓黄?”

黄蓉全力出手的几下,却连那人衣角都没摸到,本就已心中大震,此时听得此言,心下更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那人道:“我说你这小娃,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原来是黄老邪的弟子,这就难怪了。”

说话间,那人抬手轻轻一拍,手掌落到黄蓉肩上,看似没有发力,却将黄蓉镇得动弹不得。

常威刚刚缓过劲来,酸软无力的手臂还没彻底恢复,就见那人手掌落到了黄蓉肩上,顿时急道:“前辈手下留情!蓉儿不仅是黄……那啥的弟子,更是他的女儿!”

那人影道:“女儿?唔,眉眼鼻子确实神似黄老邪。小伙子你放心,老叫花可不会以大欺小。”

直到此时,常威方才借着殿内照来的油灯光芒,看清了那人模样。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模样。他穿着一身质朴短衣,上面打了几个补丁,左手提着一根碧杖,杖上拴着一只朱红葫芦。而他按在黄蓉肩上的右手,只有四根指头,缺了一根食指。

即使从未见过此人,但单凭这人打扮,常威便一眼认出了他。

正是丐帮帮主,“九指神丐”洪七公!

“难怪掌力超凶!”

常威认出洪七公,心中感慨之余,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既是洪七公,那么他与黄蓉肯定是没有危险了。哪怕他们打杀了不少丐帮弟子,可只要解释清楚,以洪七公的性子,说不得还要为他二人所行之事叫一声好。

唯一令常威有点抑郁的是,洪七公似乎有点嫌他出手太狠……

他可是想学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晚辈常威,拜见前辈!”常威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常威知道,洪七公刚才那两掌,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尤其是第二掌,掌力虽汹涌如潮,但发劲方式乃是“推”,只会像大浪一般,将他推得连连后退,却不会真的伤了他。

否则,他当时掌力落空,正值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洪七公若想伤他,掌力可轻松轰入他体内,将他震得经脉寸断、五脏成粉。

他龙吟铁布衫不过小成而已,内脏才刚刚开始得到强化,怎可能挡得住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你这小伙子倒也乖觉。”洪七公呵呵一笑,放开按在黄蓉肩上的手掌,说道:“方才这丫头说,你的功夫是她教的,这么说,你也是黄老儿门下?”

不待常威回话,他又皱眉道:“不对,黄家小丫头功力浅薄,也就能仗着招式精巧。以她的功底、年纪,又凭什么教你?再说,你的功夫,也不是黄老邪的路数。”

黄蓉扁着小嘴,哼道:“他的功夫就是我教的嘛!”

常威也道:“前辈,晚辈的功夫,确实是蓉儿教的。不过未得黄岛主允许,蓉儿不敢擅自传授她的家传武功,所以只教了晚辈几门外派功夫,晚辈也并未拜入黄岛主门下。”

“这倒奇了。”洪七公讶然:“以你的掌力和内功,少说也得练上十年,才会有此等功力。黄家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模样,难不成她五六岁起,就开始教你啦?”

黄蓉这下可得意了,骄傲满满地一仰下巴:“我们常威,乃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练武至今,不过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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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1,降龙一掌

“练武不过十天?”洪七公哑然失笑:“小丫头,你这话呀,只好拿去哄三岁小娃儿,哄老叫花子却是不成。”

黄蓉笑嘻嘻道:“您老人家若是不信,可以把刚才那一招掌法,教给常威嘛!看看他多久能学会。”

“嘿!”洪七公把脸一板:“好叫你们知道,老叫花子姓洪,行七,人称洪七,正是丐帮当代帮主,全天下的乞丐都是我的徒子徒孙。你们打杀了这许多丐帮弟子,老叫花子还没和你们算账呢,现在居然想来哄老叫花子的掌法?老叫花可不受激。”

黄蓉确是见洪七公掌法厉害,想哄他教常威两手。见洪七公不上当,便嘟着小嘴说道:“我们杀的都是些恶贼,个个死有余辜。七公您老人家身为丐帮帮主,驭下不严,也有错处。我们替您清理门户,您老人家得感谢我们才是,怎好意思与我们算账?”

洪七公不动声色:“死有余辜?你倒说说,这些丐帮弟子,怎么死有余辜啦?”

黄蓉道:“他们偷偷摸闯进我与常威住处,想用迷烟这下三滥的手段迷倒我们。被我们撞破后不但不跑,反要恃强杀人,还想抓我。这难道不该杀?”

先前洪七公手下留情,常威就猜这位嫉恶如仇的丐帮帮主,恐怕对这些丐帮败类的行径有所察觉,深更半夜这么巧出现在这里,恐怕正是来查证事实,乃至清理门户的。因此他顺着黄蓉的话头说道:

“洪前辈,晚辈断定,这些丐帮弟子,恶行不止一桩,因此这才顺藤摸瓜找了过来,解救被他们拐骗、强掳而来的受害者。前辈若是不信,大可与我们进去搜寻一番。”

洪七公不置可否:“那就进去找找吧。”

当下带头走进大殿之中。

常威与黄蓉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三人进了破庙大殿,只见殿中神像倾塌,香案残破,空空荡荡,不见人影。穿过正殿,又在后院搜寻一番,仍未找着半个人影。

常威见状,心下担忧,又见洪七公面无表情,不禁眉头紧皱:“怎会没人?难道他们抓来的人,并没有关在这里?”

黄蓉笑道:“这些贼子做下这等勾当,自是不会光明正大把人关在屋里。唔,我来仔细找找……”

她兴趣广泛,诗词书画、术数机关均有涉猎,并且还都学得不错。此时认真起来,一番搜索之下,很快就在正殿那残破的香案下,找到了一个暗门。

撬开铁锁,打开暗门,便是一道向下的木梯。

常威拎着一盏乞丐们用来照明的油灯,顺着木梯下去,果然见到一间面积颇大的地下密室。这地下密室里有两个大大的木笼,其中一个木笼里,关着三个女子,另一个木笼里,则关了好几个小孩。

那些小孩正挤作一团熟睡,饶是熟睡之中,他们脸上也都挂着斑驳泪痕。而那三个女子,听到动静都已醒来,正瑟缩在笼子角落,浑身发抖地看着常威,以为他是乞丐一伙。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常威安抚一句,没再多说什么,返身回到殿中,将地下密室的情形说了一遍。

洪七公闻言冷哼一声,怒容满面:“果真如此!我丐帮果真出了这等不肖弟子!”

黄蓉笑道:“七公,他们确是死有余辜吧?”

洪七公叹了口气,沉重道:“掳掠女子,拐卖幼儿,丧尽天良,死有余辜!此事你们没错,那些丐帮败类,你们杀得好!”

说罢,下去密室之中,亲自将那些女子、小孩解救出来。

那三个女子喜极而泣,连连道谢,小孩们又哭又叫,吵闹不止,洪七公不禁头大如斗,忙对常威黄蓉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将他们送去衙门。”

常威就要依言行事,黄蓉却是拉住他衣角,笑嘻嘻对洪七公道:“七公,坏事是您的徒子徒孙做的,我们替您清理门户,还帮忙收拾手尾,事后可有什么奖赏么?”

洪七公没好气道:“你这小丫头,跟你爹黄老邪一样鬼精灵,吃不得半点亏。”

黄蓉嘟起小嘴儿:“七公你怎么老叫我爹黄老邪?这可一点也不好听。”

洪七公哑然:“你爹号称东邪,叫他一声黄老邪怎么啦?”

黄蓉不悦道:“东邪这个绰号不好,我不喜欢。”

洪七公哈哈笑道:“小丫头知道什么?你爹对‘邪’之一字,自己可得意得紧。”

黄蓉问道:“那七公你呢?你的外号是什么?”

洪七公笑道:“老叫花子人称北丐。”

黄蓉想了想:“有东,有北,那是不是还有西、南?”

“没错,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再加一个中神通。”洪七公点点头,又一脸奇怪地说道:“怎么,这些你爹都没告诉过你?”

黄蓉摇头:“爹爹说武林中坏事多,好事少,女孩家听了无益,因此很少与我说武林中事。七公,你们东南西北中面面俱到,难不成武功差不多?”

洪七公道:“东南西北武功就差不多,中就比我们强一点,当年华山论剑,中神通王重阳技压群雄,公认天下第一。不过如今王重阳已逝,第二次华山论剑还差两年,眼下东南西北并列,还不知道谁的武功更高。话说,你小丫头该不会以为,你爹武功天下第一吧?”

黄蓉皱皱琼鼻,扮了个鬼脸:“那可说不准哟。对了七公,您还没说,要给我们什么奖赏呢。”

洪七公大手一挥:“罢了,你们将他们送去衙门后,去城东十里亭,我在那里等你们。”

这里死了这么多乞丐,又是关押受害者的地方,衙门肯定会派人过来勘查,洪七公自不会在此等候。

黄蓉不放心,挤兑道:“七公可要说话算数,不许偷跑哦!”

洪七公瞪大双眼:“老叫花一诺千金,言出无悔,岂会诳你两个小儿辈?快去快去!”

黄蓉这才与常威带着那几个女子、小孩离开了破庙。

临出去时,见两个三四岁的小孩脚步蹒跚,走路跌跌撞撞,常威也不嫌他们身上脏污,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抱了起来。洪七公见他行止自然,并非刻意,不禁暗自点头。

出去不久,一行人遇上一个老更夫,便向那老更夫求助。

老更夫问清状况,连忙将常威一行带往衙门。到了衙门,常威敲响大门口的鸣冤鼓,惊动了值守的衙役,便与黄蓉抽身而走。

二人没有走远,躲在暗处观望,见出来的衙役态度不错,问清楚状况后,将那些女子、小孩放进衙门,过后不久,又有一队捕快快步奔出,向着破庙方向奔去,常威黄蓉这才放心离开,前往城东十里亭。

到了十里亭,洪七公果然就在那里等着,见了二人,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口:“老叫花先前那一招掌法,叫做‘飞龙在天’。常小子你看好了!”

常威见洪七公竟真的要传自己“降龙十八掌”的掌法,顿时精神一振,瞪大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洪七公。

只见洪七公拉开架势,腾空纵跃,人在半空时,忽一掌挥出,凌空下击。

嘭!

手掌拍击空气,竟发出一记重锤击鼓般的爆鸣,轰出一道四面呼啸、刮面生疼的劲风。

“这就是飞龙在天了。”洪七公收掌落地,问道:“看清楚了没有?”

常威点头,“看清了。”

“降龙十八掌”招式质朴简单,没有半点花俏。之所以能成为天下一等一的掌法,全在于运劲发力的技巧。若只看招式,任何人看上两遍,都能依样画葫芦使出来。

但不懂运劲发力的法门,招式学得再像,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是徒具其形而已。

所以把招式使了一遍后,洪七公又将各种运劲、发力的法门一一说来。

演练招式只是一下,运劲发力的法门,却足足说了半晌。看似普普通通的飞天一掌,却有着诸多复杂精妙的变化。仅发出攻敌的掌力,就有冲飞、震荡、爆裂、渗透……等等多种劲力。既可根据实际需要,任意选择发出何种掌力,亦可多重掌力前后相继,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常威聚精会神,聆听教诲,将洪七公传授的法门,一字不漏尽数记下。

不但过目不忘,这一招飞龙在天的各种决窍精妙,他亦是听了一遍就尽数明悟,了然于胸。

洪七公一遍讲完,问道:“可记住了?”

常威点头,“记住了。”

洪七公又问:“都听懂了吗?”

常威道:“听懂了。”

洪七公却是不信:“全都听懂了?就没有不明白的?”

常威实话实说:“呃,没有吧。”

洪七公暗自皱眉,只觉这小子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降龙十八掌这等绝学,纵然招式简单,可运劲发力的心法,岂是只听一遍就能明悟的?他本以为,常威还有许多没听明白的关节,需要向他请教,也做好了详细解答的准备,可没曾想,常威这小子,居然说都听懂了,没有不明白的。

洪七公心中有些不满,道:“既然没有不懂的,那你且打一掌试试。来,冲我打。”

他已决定,倘若常威这一掌打得不好,他定要狠狠嘲讽几句,但绝不会再多指点一个字。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装懂,性情浮夸,怎配得上他的降龙十八掌?

不过,令洪七颇觉奇怪的是,如此浮夸自满的性子,怎么可能练出那般扎实的功夫底子?

也正因常威功底扎实,洪七才按捺不满,给了他一个机会,决定先试他一掌再说。否则的话,洪七早就拂袖而去了。

七公心念转动时,常威则闭上双眼,心中回忆“飞龙在天”的心法诀窍,过了一遍后,感觉已真正掌握了诸般诀窍,方才对着洪七一拱手:“前辈,晚辈失礼了!”

说罢,腾空纵跃,于空中击出一掌,朝洪七当头拍下。

掌势看着并不出奇,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拍,可洪七公眼中却微露讶色,因为常威这一掌,单看招式,赫然已与他自己使出的不差分毫!

至于是否形神俱备,还要出手一试。

于是洪七公抬手一掌,架向常威手掌。双掌碰撞的那一刹,洪七只觉一股冲击之力,宛若浪涛般汹涌而来,要将他击退,洪七正欲化解,常威掌力忽地一变,那冲击之力,竟转化成震荡之力,不但令洪七化解失败,还将他手掌震得斜斜荡出,正面一时空门大开。

洪七公只是随手一架,只用了不到两成力。但以他的武功造诣,以他对降龙十八掌的熟悉,居然大意失手,一着不慎,被常威震开了手掌,这般结果,令洪七公不禁大是错愕:“居然能在一掌之中,用上前后两重劲力,这一招飞龙在天,你还真的完全学会了?”

常威感激地深深一揖:“多亏了前辈悉心教导,晚辈总算没有辱没了前辈的掌法。”

黄蓉则背着双手,笑得得意洋洋,“七公,蓉儿没有说大话吧?常威就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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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2,亢龙有悔

“学一遍就练成飞龙在天,第一次就打出前后两重劲力,世间竟真有此等武学奇才?我当年学这招飞龙在天,反复请教了师父许多次,方才悟透诸般变化。学会之后,初时只能打出一重劲力,苦练一个多月,才能于一掌之间,打出前后两重劲力变化……常威这小子,一盏茶功夫,居然就顶我一个多月的苦练!”

洪七公心中惊异,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常威并非不懂装懂、浮夸自满,而是确实一听就懂,一学就会,确是罕见的武学奇才!

暗自惊叹时,又见黄蓉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洪七公不禁笑骂:“武学奇才是人家常威,又不是你这小丫头,你在这得意个什么劲?”

黄蓉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人家初遇常威时,他还一点武功都不会呢!是我第一个发现他的姿质,传授他武功。以后呀,无论他有多大成就,我都当论首功,当然要得意啦!”

洪七公笑道:“哦,你都传了他什么武功?”

黄蓉扳着手指,一一数道:“我传了他龙吟铁布衫、铁沙掌、摔碑手,还有八步赶蝉的轻功。”

“龙吟铁布衫?”洪七公神情古怪:“他打根基的功夫,是龙吟铁布衫?”

黄蓉点头:“是呀!”

洪七公神奇更显古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龙吟铁布衫虽是上乘武功,但与别的上乘武功不同,这门由大宗师周侗创出的武功,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在一些繁华大城,甚至能从书店中买到全本秘藉。可以说,只要愿意,任何武林人士,都能修炼这门功夫。

然而此功法流传虽广,可几乎没有真正的高手修炼。

之所以如此,就在于龙吟铁布衫修炼太过艰难,且耗费的苦功与得到的成果相比,实在不成比例,得不偿失

用外炼法门辛苦打熬筋骨,捶打皮肉,练上七年八年,也挡不住刃口锋利的精钢刀剑,更顶不住一流高手重手法轰击。

内炼法门更离谱,不但入门艰难,修行缓慢,且每凝炼一道内息,都要散去九成用于洗炼强化筋骨皮膜,如此修炼十年,积蓄出来的内力,居然只顶得上同级的上乘内功一年修为。

最关键的是,龙吟铁布衫是纯粹的横练功夫,只能用来挨打。试问武林之中,但凡有点习武天赋的,谁愿意苦修这种干挨打的笨功夫?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勤修苦炼,用来练打人的功夫多好?

所以此时此刻,洪七公真的很想问黄蓉一句:“你传常小子龙吟铁布衫,确定不是在坑他?”

不过常威功底扎实,筋强骨壮,内功精纯,掌力雄浑,显然已经小有成就,洪七公只能在心里暗叹:

“龙吟铁布衫加铁沙掌……嘿!也就是遇上常小子这小怪物了,否则换作任何一个习武之人,哪怕天姿不逊我等五绝中人,恐怕也要练上十几二十年,才能稍有成就。却不知以常小子的天赋,能不能练出传说中的护体罡气……”

常威的天赋,令洪七公颇有些见猎心喜,忍不住说道:“常小子,我这还有一招掌法,你且看着。”

说着来到亭子外一棵树前,左腿微屈,右臂内弯,手掌划了个圈子,呼一声向外推出。

常威一看洪七公摆出的架势,就知道这一招乃是大名鼎鼎的“亢龙有悔”,顿时双目炯炯,目不转睛,紧盯着洪七公一举一动。

“亢龙有悔”这一招,掌法招式比“飞龙在天”还要平平无奇。飞龙在天至少还有个跳跃扑击的动作,亢龙有悔却只是屈膝画圈再出掌,看上去简单明了,毫无变化。

可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掌,打在树身上,那合抱粗的大树,却是咔地一声应手而断,上半截树身更平平飞出一丈开外,方才轰然倒地。

“七公好厉害!”黄蓉见状,瞪大双眼,拍手惊叹。

在她心目中,她父亲的武功固然高得没有边,但黄药师的武功风格,与洪七公的刚猛暴烈截然不同,走的是潇洒飘逸、变幻莫测的路子,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这等简单粗暴,又震撼人心的破坏力。

因此洪七公这一掌,当真令黄蓉颇有大开眼界之感。

常威也是看得叹为观止。

他现在的掌力,可在一抱粗的树干上,拍出寸许深的掌印,看上去也是相当不错了,但与洪七公现下展现的威力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洪七公见常威、黄蓉皆惊叹不已,不由暗自得意,哈哈笑道:“老叫花这一掌,叫做亢龙有悔。常小子可记住了?”

常威点头:“记住了。”

“嗯,亢龙有悔招式平平无奇,关键也是在运劲发力之上,来来来,常小子你仔细听着……亢龙有悔的精髓,全在一个‘悔’字……”

动作如此简单的一掌,运劲发力的心法,却比飞龙在天更加复杂,洪七公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直说到夜色褪尽,黎明到来,方才讲完。

讲完之后,又问一句:“可记下了?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常威如实回答:“都记住了,没有不明白的。”

洪七公忍不住“嘿”了一声,这一声嘿,意味颇为复杂,却并不带半点质疑,只点头道:“既然都明白了,你且打一掌让我看看。”

常威闭上双眼,回味一番运劲发力的心法,确定自己已然参透,便在黄蓉期待的目光中,在洪七公复杂的眼神注视下,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树前,摆出“亢龙有悔”的架势他虽然一学就会,但毕竟功力有限,可不敢学洪七公那样,打合抱粗的大树。

摆好架势,常威运转心法,手掌划了个圈子,以看似平平无奇的掌法,呼一声拍向树身。

咔嚓!

手掌击树,树枝不摇,树叶不晃,看似没有受力,树干却应掌而断,平平飞出三尺,轰然跌落在地。

“常威好棒!”黄蓉两眼放光,连连拍手叫好。

洪七公眼神复杂,摇头喟叹:“啧,真旷世奇才……”

常威对自己的发挥也非常满意,笑容满面地冲黄蓉比了个大拇指。

洪七公摇了摇头,笑呵呵说道:“老叫花传了常小子两掌,已是酬了你们功劳。若想要老叫花多传几手,那我可得向你们讨赏啦!”

他是乞丐首领,要饭讨赏本就是本职工作。兼之他心胸豁达、生性恢谐,此时向常威黄蓉两个小儿辈,说出“讨赏”的话来,也是笑嘻嘻面不改色。

黄蓉眨眨眼儿,问道:“不知七公想要些什么?”

洪七公拍拍肚皮:“老叫花平生别无所好,只爱美食。想学老叫花的武功,须得祭好老叫花的五脏庙。”

“美食?”黄蓉闻言眼睛一亮,拍手笑道:“这个容易,七公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食材,亲手给你做一道好菜!”

说罢,兴冲冲跑掉。

看着黄蓉背影,洪七公不由对常威说道:“这小丫头跟她爹一样鬼机灵,本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此时为了帮你,竟二话不说就去奔走……你小子啊,也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以后可得好好待她,若敢欺负她,老叫花可饶不了你。”

对于常威,洪七公只是因他的侠义心肠略有好感,对他武功天赋稍感兴趣。可对于黄蓉,说起来有点玄学,洪七公却很是喜欢,只觉与小丫头极是投缘,所以忍不住敲打了常威两句。

常威郑重道:“七公放心,我喜爱蓉儿都来不及,哪舍得欺负她?”

洪七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沉声道:“除了不能欺负蓉儿,你日后若是用老叫花教的功夫作恶,那说不得,老叫花就得亲自把你身上的功夫收回去了!”

常威连连点头,郑重应是。

一老一少在此闲聊等候一阵,就见黄蓉拎着一只翎羽华丽的大公鸡,笑眯眯跑了回来,“七公,你等着,蓉儿给你做叫花鸡!”

洪七“讨赏”,本只是一个借口,并没有指望黄蓉这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此时见她要做叫花鸡,不由失笑道:“在我这叫花头子面前做叫花鸡?呵,小蓉儿你这是要班门弄斧啊!”

半个时辰后。

洪七公:“真香!连我这叫花头子,都整治不出如此绝妙的叫花鸡。蓉儿,还有吗?”

黄蓉嘻嘻一笑:“七公呀,您就继续传授常威功夫,蓉儿保证,天天变着花样儿,让七公您吃饱、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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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3,震惊百里,目标古墓

几天后。

临安城郊,一座乡间庭院。

常威屹立院中,突然踏前一步,吐气开声:“震惊百里!”

暴喝声中,他双掌蓦然前推,掌力喷吐间,手掌如握雷霆,赫然发出一记隐隐约约的雷震之声。

这一招“震惊百里”,合震卦,蕴雷霆。双掌齐出,掌力内蕴阴阳,阴阳交融,雷霆乃生。

此招乃降龙十八掌中,声、威兼备的一大杀招,声若雷鸣,震慑人心,威若雷震、刚猛无俦,杀伤力十分强大。唯一的缺陷是,对内力、体力的消耗极大。

此刻,常威双掌齐出,打出隐隐雷鸣之声,正是已将“震惊百里”登堂入室,打出了声势,打出了威风,仅仅只是功力稍显欠缺而已。

话说,这几天下来,洪七公已是彻底被黄蓉的厨艺折服,为了能多吃几天美食,他每天只教常威一招掌法,绝对不敢多教。

没办法,常威的悟性,实在太过逆天,降龙十八掌这等精深武艺,都能一听就懂,一学就会,上手就能打出几分精髓。

洪七公相信,自己若是不悠着点,只怕一天功夫,就能被常威掏空了老底,把降龙十八掌全学了去。

到今天常威已学会了六招降龙掌法,洪七公也美美地吃了五天黄蓉精心烹制的美食,肚子都吃大了一圈。

此刻,洪七公正坐在小院角落一张木桌前,一边美孜孜地品尝着黄蓉新做的小菜,一边吐槽:“每出一招都要大声报出招式名,常小子这叫什么坏习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武功是什么名堂么?”

正在上菜的黄蓉笑嘻嘻说道:“他说这叫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以煌煌之势,摧枯拉朽。”

洪七公笑道:“哈,说得倒是大气。可是,若他与人斗个几百上千招,每出一招都这么大叫一声,会不会摧枯拉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怕是一场架还没打完,他就先嗓子冒烟儿,渴死啦!”

黄蓉本来也觉得常威这种打法有点傻,但听洪七公这么一说,她就有些不乐意了,抬扛道:“若是常威一套降龙十八掌打完,都没能把敌人打败,那可怪不着他,只能怪七公您这套功夫不得力。”

“嘿!”洪七公吹胡子瞪眼,佯怒:“你这丫头,怎地什么都要维护常小子?你再这样,老叫花子可是要生气不教啦!”

黄蓉连忙认错:“七公,您别生气嘛,都是蓉儿的错,蓉儿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蓉儿一般见识啦!来,蓉儿给你捶捶背。”

说着,转到洪七公背后,殷勤地给他捶背、捏肩。

洪七公惬意地眯上双眼,感慨道:“常威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对他?他呀,整日里就只知道练功。我瞧他,对你一点儿都不上心哦。”

“才不是呢。”黄蓉扁起小嘴,“他每天都有陪我说话,给我讲故事的。”

洪七道:“常小子讲的故事荒诞不经,什么会飞的铁鸟,不用马拉也能跑得飞快的四轮铁车,什么肚子里藏了只九尾狐狸的风氏鸣人、全族疯癫兼眼疾的智氏佐助……这些故事呀,也就你这小丫头喜欢听。用几个荒诞故事,便哄得你这小丫头死心塌地,老叫花也不知道你究竟是真机灵还是假机灵。”

黄蓉只笑:“可我就是喜欢听嘛!再说,他也不只是给我讲故事呢。七公你不知道,我和常威,曾在海上遇上风暴,狂风大浪中我们翻了船,四周也没有陆地小岛,我已经累得没了力气,是常威背着我,在风浪里拼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一个小岛,把我一步步背上岸的呢。

“我从小在海边长大,最清楚在风暴里搏浪该有多么艰辛、多么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葬身海底。一般人遇上那种状况,哪还顾得上救人,早只顾着自己保命了。可常威由始至终,都没想过丢下我,也没叫过一声累。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只有他对我这么好啦!”

洪七公听了,终于说了一句好话:“行侠仗义、不避艰险,扶危济困、奋不顾身……常威小子这一点,倒是颇合老叫花胃口。嘿,若非如此,任你小丫头菜做得再好,我也不会传他一招半式。”

两人说话时,常威兀自两耳不闻外事,埋头苦练。

说起来,洪七公对他“只知道练功”的评价,也不算错。

身为穿越者,潜意识里,总会缺乏安全感。

尤其这里是射雕世界,既有着超凡武力,又是乱世将至,熟知一切的常威,心里总有种紧迫感,总觉着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安全,就像身后有人持刀追杀一样,不敢有丝毫松懈。

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想要在这个世界活得精彩,必须得有力量。

想要配得上黄蓉,更是必须拥有力量。

否则,黄药师都不屑得多看他一眼。

而今若非有黄蓉,就他自己遇上洪七公,哪怕做的事再合洪七公胃口,天赋再怎么令洪七公惊叹,恐怕也就有学到一两招降龙掌法的机会。多亏了黄蓉,洪七公才肯驻足传授。

既如此,常威又怎能不全力以赴,旦夕苦练?

他又怎敢辜负黄蓉帮他争来的这番机缘?

他白天苦练降龙掌法,夜里打坐勤修内功,每天只在黄蓉入睡前,陪她说会儿话,给她讲一讲故事。如此行事,落在洪七公眼里,自是觉得他冷落了黄蓉,颇有些替黄蓉不值。

可黄蓉对此并不介意。常威勤练武功,功夫每天都有进步,就已经令她很开心了,每晚都有新奇有趣的睡前故事听,更是令她心满意足,又哪里会觉得常威对自己不上心?

若他不求上进,成天只顾着围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讨好自己,她才会觉得失望呢。

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的黄蓉,对她自己的心思,也是一片懵懂,不知道自己对常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只知道,她希望有一天,当她带着常威去桃花岛游玩时,常威能堂堂正正站在黄药师面前,令她那个武功高强、秉性高傲,似乎对谁都瞧不上眼的父亲,赞上一声“好”。

为此,即使常威每天能陪她玩的时间很少,她也甘之若饴。

这一天,常威学会了“震惊百里”,苦练整日,得洪七公点评,掌法精髓已尽在掌握。限于功力尚浅,威力仅止洪七公两成火候。

这一天,黄蓉也学到了一套“逍遥游”。

晚上两人对练,常威继续被黄蓉打得跟沙包一样。然而实际上,学会了六招降龙掌法的常威,想要打败黄蓉,不说轻而易举,但也并不算特别困难了。

只是降龙掌法,每出一招,都需动用真力。铁沙掌、摔碑手也都是出手动辙伤筋动骨的重手法,常威还没有练到“收发自如、随心所欲”的境界,以他现在会的功夫,无论怎么打败黄蓉,都必然会伤到她。

所以说是对练,其实常威根本就不敢出手还击,只是在单方面挨打,以及锻炼走位而已即使没有修炼过专攻走位的轻功步法,有黄蓉这么个身法灵活、脚步飘渺的轻功高手陪练,常威的走位也是越练越好了。

初学乍练时,他完全跟不上黄蓉的节奏,连她的方位都捉摸不清。现如今,已能看清黄蓉身法变化,面对黄蓉那波涛连绵的碧波掌法、虚实莫测落英神剑掌、突如其来的旋风扫叶腿,他十招里面,已能招架三两招,避开四五招,最多只有一两招架不住、躲不开,只能以铁布衫硬扛。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惨,不过这是建立在他完全不还手的情况下。

倘若他还手,他大可以仗着自己有硬功护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只要你不攻我必死要害,我就一记重手法打你,看你是要先退避三舍,还是敢与我以伤换命。

当然,这种打法,常威是不可能,也舍不得对黄蓉使用的。

时光倏忽,转眼之间,就已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天午后,洪七公美美地喝了一碗黄蓉烹制的羹汤,忽然长笑一声:“兴致已尽,去休!”

说罢,腾空而起,飘然而去,任是黄蓉在后连声呼唤,也不回头,只大笑前行,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降龙十八掌还没教完呢。”黄蓉郁郁不乐。

“没事,已经学到十五掌了,最精髓的‘亢龙有悔’,威力最大的‘震惊百里’都已学到,如今只欠三掌而已。”常威笑着劝慰:“能有这番机缘,我已经很知足了。”

黄蓉皱皱挺翘琼鼻,哼道:“你倒容易知足,可看你一套功夫没学全,我总觉着别扭。”

常威呵呵一笑:“反正只差三掌,以后有机会,说不定就能学全。这些天一直在此练功,说好的游玩临安却还没去,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去临安游玩一番?”

黄蓉顿时给他转移了注意,高高兴兴地一点头:“好呀,先去游临安,再去游西湖!”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常威减少了练功时间,陪黄蓉畅游临安、西湖。因黄蓉太过美貌,为免招来麻烦扰了游兴,黄蓉便在常威建议下,扮成了一个俊俏小书生。

常威也想弄一套锦衣轻裘,整个白衣侠士造型。可他练的功夫,不是横练硬功,就是刚猛外功,身形不知不觉,变得魁梧雄壮,身上全是疙瘩肉。无论何种款式的锦衣轻裘,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教黄蓉笑得直打跌。

没奈何,只好照着黄蓉建议,着了一身黑色劲装,作赳赳武夫打扮。

这样的装扮,虽然不合常威心仪的潇洒飘逸形象,但阳刚威猛、霸气毕露,卖相也相当不错。至少当常威初次作此装扮时,黄蓉就频频看他,眼神极是满意。

二人在临安、西湖游玩数日,兴尽之后,又一路北上,欲前往终南山。

这目的地,却是常威提出的。

理由很简单:终南山古墓派密室之中,有王重阳遗留的部分九阴真经。

虽常威知道九阴真经上下半卷,分别在周伯通、梅超风手中,但周伯通困在桃花岛上,他手上的九阴真经上卷,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再说,黄蓉刚刚跷家不久,根本不想回桃花岛。

而持有下卷真经的梅超风,乃五绝宗师之下的一流高手,哪怕已经半身瘫痪,也不是现在的常威、黄蓉能对付的,暂时不敢打她主意。

所以,目前最有机会入手的九阴真经部分,就只有古墓派中的重阳遗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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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4,神奇变异,是福是祸?

古墓之中的重阳遗刻,虽只有小部分九阴真经,但其中有一门《易筋锻骨篇》,可快速提升功力,常威对此志在必得。

不过重阳遗刻并无他人知晓,古墓也不会飞走,因此这一趟北上之旅,常威并不着急,与黄蓉一路游山玩水、修炼武功,走得甚是悠闲。

这天黄昏,二人行至一处山涧水潭旁,见四周风光秀丽,宁静幽雅,便打算在此休憩一晚。

黄蓉脱下外衣,只着贴身小衣,赤着一双娇小玲珑的雪白脚丫,露出肤如凝脂的香肩玉臂、纤直小腿,轻巧跃入潭中,如同一条雪白海豚,在水底潜游一阵,又浮出水面,边朝岸上的常威泼水,边笑嘻嘻地招呼:“常威,快下来。”

常威笑着点点头,换上穿越时那条休闲短裤,精赤上身走到水潭边,先对着清澈如镜的潭水,欣赏了一阵自己身上那线条分明、铜浇铁铸一般的肌肉,还摆了几个秀肌肉的姿势,这才在黄蓉刮着脸皮羞他的娇笑声中,炮弹般砸进水中。

与黄蓉在水潭中追逐嬉戏一番,又捕获两条大鱼烤着吃了,常威也不穿衣,就着一条短裤,在水潭边拉开架势,打起了降龙十五掌。

掌风呼啸,雷鸣隐隐,常威举手投足,便有赫赫声势、凛凛威风,显然武功又大有长进。

黄蓉坐在篝火旁,手托香腮,嘴角微翘,含着一抹甜甜浅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正瞧得入神时,忽见背对着她的常威,打出一招“飞龙在天”时,后颈隐有一抹金芒闪烁。黄蓉见状,不禁轻咦一声,盯着常威后颈凝神细瞧,却再不见任何异状,仿佛方才那金芒一闪,只是她的幻觉。

“怎么回事?明明看到了的,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黄蓉心中纳闷,想了想,对常威说道:“常威,你再使一次飞龙在天。”

常威听了,也没多想,打完一招“突如其来”,顺势纵跃而起,飞龙在天,凌空击掌。

他出招之时,黄蓉目不转睛紧盯他后背。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看到常威后颈闪烁金芒,却瞧见他脊背肌肤上,浮凸出一道淡淡的金色龙影。那龙影以常威脊骨为轴,仿佛依附在他脊骨之上,又好像是他的脊骨,化成了一条跃跃欲飞的金龙。

而当常威一招打完,那金色龙影便又淡化消失,仿佛她先前所见,只是错觉一般。

这个发现,令黄蓉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叫道:“常威,再打一遍飞龙在天!”

常威看不到自己背部的变化,不知她是何用意,不过还是依言腾起,再出飞龙在天。

在他腾跃出招之时,黄蓉又一次在他脊背肌肤上,看到了那条跃跃欲飞的金色龙影。

“好厉害!”黄蓉惊叹起身,兴奋地小脸晕红:“常威你知道吗?你背上刚才有条龙哎!”

“什么?”常威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黄蓉比划手势,声音清脆、语速飞快地将她的发现说了一遍。

常威听得大讶:“脊背浮出龙影?蓉儿你确定是龙影?”

黄蓉比出两根嫩生生的手指:“当然,我到了两次哎!总不可能两次都看错吧?”

常威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难道……降龙十八掌,真的能像电视剧里一样,打出龙形气劲来?”

黄蓉奇道:“你说什么?什么电视剧?”

“没什么。”常威摇摇头,笑道:“飞龙在天这一招,是我最早学的降龙掌法,悟得最深,练得最纯。每每出招时,我也在心中观想,真龙腾空、凌空探爪的气势。蓉儿你看到的龙影,说不定就是因此而来。”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想:连洪七公都打不出龙形气劲,我再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练出龙影来。我身上的状况,恐怕还是与穿越有关……

一念至此,他又问:“蓉儿你方才说,你还在我后颈上,看到了一抹金光?”

黄蓉点点头:“是呀!”

“具体哪个位置?”

“风府穴。”

“风府穴?”

常威心中暗惊:“每次修炼龙吟铁布衫,真气循督脉运转至风府穴时,都会有一道暖流汇入真气,将我自行凝炼的真气,壮大十倍不止……并且还不是单纯的壮大,还令我的真气,发生了更加玄奥的变化。我之前还以为,这是修炼龙吟铁布衫的正常现象,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

他如今已不是当初对武功一无所知的小白,又得了洪七公小半个月的指点,已渐渐明了普通人修炼龙吟铁布衫,该是什么样子。

只是他未曾仔细考究,又没有比较对象,便只以为自己不是普通人,乃是穿越而来的天赋奇才,修炼龙吟铁布衫时,进境理应如此神速。

直到今天,他才蓦然惊觉,自己的“天赋异禀、修炼神速”,恐怕与后颈风府穴那道“金光”有关。而那道金光,他从未亲眼看到过,也不知其从何而来,但思来想去,他的穿越,既始于那莫明诡异的“南天门”,他身体的种种异状、蓉儿看到的后颈“金光”,便应当也是缘自南天门。

“有什么东西,在我不曾察觉之时,悄然附到我后颈上了!我的武功天赋、真气的壮大变异、降龙十八掌的龙影……甚至当初突然学会游泳,在海上风暴之中,背着蓉儿都还能游刃有余,恐怕都是那‘东西’造就的!”

因为无法看到自己后背的异常,常威穿越以来,将自己身上所有不寻常的变化,都归功于“穿越福利”,以为是穿越时空时,身体在时空隧道中,受到了“神秘能量”的改造。

直到今天,因着蓉儿的发现,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身体确实受到了“神秘能量”改造,不过那神秘能量,并非存在于虚无飘缈的时空隧道,而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他后颈之中!

这个发现,令他颇有些福祸难知的感觉。

说是福,也确实是福。

那神秘金光,改造了他的身体,令他没有落海淹死,令他能在狂风大浪之中,背负黄蓉搏浪求生,令他任何武功一听就懂一学就会,修炼速度更十倍、百倍于常人。

若没有那“神秘金光”,他刚刚穿越时,怕就已经沉到海底淹死了。

但当初“南天门”前的诡异情形,也令常威心中,有莫大的压力。

谁知道那“神秘金光”,藏着什么古怪?以常威接受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资讯,轻而易举就能想出一个“附体夺舍”的桥段。

万一那“神秘金光”里面,藏着某个诡异意识,正在窥视觑觎着自己的身体,那岂不是要出大事?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夺舍,说不定是因为自己身体太弱,承受不了那个“意识”,要等自己修炼壮大,有着足够的承受力之后,再行夺舍之事。

当然,这些只是常威的猜测。

以当初“南天门”的情形,更大的可能,是没有任何“意识”能够在那里生存下来,那道金光附上常威,可能只是出于巧合。金光本身,亦可能只有纯粹的“能量”,却没有任何意识。

常威一时也猜不出真相,他甚至都没法儿看到自己后颈,不知道自己颈上金光闪烁时,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既如此,他也就只能先往好处想。至于是否有什么疑难,只能留待日后查证了。

此刻,见常威神情变化莫测,时而古怪,时而凝重,时而忧思,时而释然……黄蓉不禁问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想不明白,就懒得多想,常威放下心思,回过神来,洒然一笑:“没什么。嗯,以后呀,蓉儿你说不定能看到我一掌拍出,打出几道龙形气劲,盘旋飞舞,隔空轰击呢!”

“吹牛。”黄蓉嘻笑道:“我爹爹也会劈空掌,可隔空一丈伤人于无形。可劈空掌力只是无形掌劲,并没有任何形状。七公也打不出龙形气劲。你纵是天赋奇才,难不成还会比我爹爹,比七公更厉害?”

常威哈哈一笑,轻轻一刮黄蓉鼻尖:“那可说不准哦!第二次华山论剑,说不定就是我常威技压群雄,夺得天下第一喽!”

两人嘻笑打闹一阵,常威给黄蓉讲了睡前故事,看着她沉沉睡去后,方才于黄蓉对面盘膝而坐,继续修炼龙吟铁布衫。

感受着真气行至风府穴时,一股熟悉的暖流汇入其中,十倍壮大真气,并令真气异变,显得越发玄奥,常威也不去想看不到影子的祸事,只乐观地想:“照我这功力变异的趋势,说不准将来有一天,我运起龙吟铁布衫时,真会有真龙降临,为我护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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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5,一生一世

修炼一夜,天明时分,二人再次启程。

一路之上,仍是不紧不慢,悠游山水,勤练武功。如此一来,饶是常威黄蓉皆有轻功,脚程颇快,亦是行了一月有余,方才来到全真教道场所在的终南县双溪镇。

旅途之中,常威曾努力回忆古墓密道所在。

他如今有过耳不忘之能,记忆超卓,只要他刻意回想,努力发掘之下,童年时的一些细节经历,都能够一一回想起来。

正因此,他从曾经看书的记忆之中,找出了古墓密道的细节——古墓密道出口,并不在终南山中,而是山脚之下,一处极为荒僻的山谷。

那山谷虽荒僻,杳无人迹,但环境幽雅,有清幽松林,有繁花胜景,亦有直通古墓的山洞暗河。凭这种种特征,花些功夫,当能寻到那密道出口。

既密道不在终南山上,那就无需与全真派打交道。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常威便带着黄蓉,每日里在终南山脚转悠,到处寻找人迹罕至的荒僻山谷。

足足花了七八天功夫,才终于找到一个较为符合描述的荒僻山谷。

那山谷两面夹山,四周草深林密,有些地方还有数丈高的峭壁堵路,本无进出路径,连猎户都不会来此狩猎,亏得常威、黄蓉身具轻功,方能一路穿山过林,攀越峭壁,找到这山谷。

进了山谷,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道山溪。山溪源头,乃是一处藤萝掩盖的山洞。自洞口往里望去,只见山洞幽暗曲折,一眼难见尽头,常威想来,这山洞很可能就是通往活死人墓的那条密道。

此行终南山,常威早就在旅途之中,将真实目的如实告知了黄蓉。

至于他是从哪里得知古墓派,以及古墓密道、重阳遗刻的,涉及穿越之事,他无法坦诚相告,只能说事关重大,有难言之隐,不便相告。

倒不是他不想编个合理的借口。

只是活死人墓乃中神通王重阳一手打造,连王重阳的亲传弟子,以及活死人墓现在的主人,都不知道这条密道和重阳遗刻,他常威一个从未与王重阳打过交道,之前更是连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又怎可能知道这等机密?

若强行编造一个理由,必然错漏百出。以黄蓉的聪慧,怎可能骗得过她?

常威不想在这种不可能编圆的事情上撒谎,惹黄蓉心生芥蒂。又无法坦诚穿越之事,就只好用“难言之隐”来含糊过去了。

这说法,理所当然会让黄蓉有点不开心。

不过常威郑重承诺,日后时机到了,一定会如实相告,黄蓉这才勉强满意。

当然,对于常威没有试图编造谎话,欺骗自己,她还是挺高兴的——与编谎话欺骗相比,“事关重大、难言之隐”的说法,固然不怎么令人开心,但至少说明,常威不愿骗她。

只要不是刻意欺骗,黄蓉就不会当真与他置气。当日里她也只是使些了小性子,娇嗔一番,逼他多讲了几个有趣儿的故事,也就算了。

寻到这疑似密道入口的山洞,常威本打算先进去探探路,黄蓉却拉着他的衣角,硬要与他同去寻幽探秘。

见黄蓉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一副颇为期待的可爱模样,常威无奈,只得允她同行。

古墓内部,固然机关重重,陷阱处处,十分危险,这条密道却是并无任何机关布置。

唯一的险处,就在于密道乃是一段天然的地下暗河,大半没于水下,若没有精湛的闭气功夫,或是供氧设备,根本不可能通过。

不过这暗河天险,却是难不住常威、黄蓉。

常威连海上风暴都不怕,一条暗河更挡不住他。黄蓉既有内功,又水性精熟,闭一口气,潜水一顿饭功夫都不在话下。

当下常威牵起黄蓉柔软的小手,与她一前一后,步入山洞。

初入山洞时,水只齐膝深,前行未久,水深渐至大腿,环境亦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黄蓉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这完全不能视物的黑暗之中,不禁心中忐忑,小声道:“常威,我有点害怕。”

常威握着她小手的手掌,略紧了紧,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黄蓉道:“那,那我要你背我走。”

常威毫不犹豫:“来,我背你。”当即停步俯身,将黄蓉背起。

黄蓉伏在他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小嘴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现在我不怕啦!”

“呵呵。”常威轻笑一声,双手托着她的大腿,大步前行。

胸腹紧贴着常威那比起初见时,更显宽厚有力的脊背,感受着那令她无比安心的温暖与力量,黄蓉不禁轻声问道:“常威哥哥,如果有一天,蓉儿不能行走啦,你愿意无论去哪里,都背着我走吗?”

“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蓉儿你瞎说什么呢?你怎会不能行走?”常威先是轻轻呵斥一声,接着放缓语气,柔声道:“蓉儿啊,只要你想,无论去到哪里,我都愿背着你。”

黄蓉道:“背我一辈子也愿意?”

常威道:“一生一世,心甘情愿。”

黄蓉没再多说什么,只将脸儿贴在常威肩上,不多时,常威便觉两滴温暖的液体,落到了自己颈上。

“蓉儿,你在哭吗?”

“才没有呢。”黄蓉语气哽咽,却发出银铃般悦耳的轻笑声:“蓉儿很开心!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开心呢……”

……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前行,不多时,整条密道,尽皆没入水下,常威背着黄蓉,脚踏水底,闭气而行。黄蓉亦早作好了准备,闭住了呼吸。

暗河水底,暗流汹涌,逆流而上,寻常人寸步难行。常威却如鱼入水,人在水中,格外轻盈矫健,直视暗流如无物,在水底健步如飞,比一般熟识水性之人游泳还快。

在水底快速行走一阵,河底地势渐渐抬升,变成了极其陡峭的上坡,行走已是不便。但这也难不倒常威,他背着黄蓉,也能游得像鱼儿一样快。

快速潜游之下,不过十分钟功夫,便到了暗河上游尽头,常威再次脚踏实地,背着黄蓉浮出水面,出现在一条天然的山腹甬道之中。

黄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到了吗?”

常威道:“快到了。”说着,继续背着她,踏着积水颇深,潮湿阴暗的山腹甬道,往前行去。

在这条曲折复杂的甬道中前行良久,脚下终于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之上,每隔数十步,甚至还插着一枝火把。

常威取了枝火把,用随身携带的,密封在油纸中的火折子点着,黑暗顿时褪去,四周又复光明。

有了火把照明,黄蓉这才依依不舍地自他背上下来,也取了枝火把点燃,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常威手掌,与他并肩行往密道深处。

又曲折前行一阵,密道已至尽头,火光映照下,一座看似普通的石室,映入二人眼帘。

常威牵着黄蓉,快步走进石室,高举火把,抬头一看,就见石室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最右侧乃是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找到了!”

常威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黄蓉亦是惊喜。她虽对武功兴趣不大,但曾听洪七公说过,当年她父亲与洪七等人华山论剑,除了争天下第一的名头,最重要的,便是争夺武林最顶尖的神功《九阴真经》。

最后王重阳力压群雄,赢去了九阴真经。

黄蓉其实还知道,她父亲曾经得到过九阴真经下卷,但被两个逆徒偷走,至今耿耿于怀。

而她离家出走之前,认识不久的那个说话有趣的怪老头周伯通,也是因为身怀九阴真经上卷,这才被黄药师困在岛上十五年。

一部九阴真经,引得五大宗师论剑争夺,惹得黄药师多年无法释怀,还令周伯通被困十五年……黄蓉再怎么对武功兴趣不大,也想要瞧瞧,这九阴真经,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下她目不转睛,快速浏览一遍壁上经文,粗看一遍后,心中暗自惊奇:“这上面的武功好生深奥!即便我认真研习,努力修炼,上面任意一门功夫,怕也得花我几十天苦功,才能勉强学会。至于修练精纯,更不知要费多少苦功!”

惊叹之时,她侧首去看常威,只见他目光炯炯,紧盯石壁,脸上神情,只有兴奋喜悦,并无半点畏难,不禁心下欣喜:“常威哥哥天赋绝伦,即使是九阴真经的深奥武功,瞧他的样子,当也是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不若等他学会,再让他来教我,省了我苦苦钻研的功夫。”

得,这丫头即使九阴真经当面,仍是本性难改,依然不肯认真钻研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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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6,武功大进

确如黄蓉所想,王重阳书于石壁上的九阴真经,虽每一门功夫都是深奥难解,但落在常威眼中,却好像没有任何秘密,再是艰深拗口的道家术语,他也是一看就懂,一眼就悟。

不仅如此,他还从重阳遗刻中,看出了几分趣味。

常威早就知道,王重阳留下这部分九阳真经,乃是为了与古墓派祖师林朝英斗气。其书写的武功,专门克制林朝英的功夫。

且看石壁上那几门功夫:

你古墓派有“寒玉床”辅助练功,内力精纯,进境极快,我也有《易筋锻骨篇》能纯化真气,飞速提升功力,不但不逊于你,功力进境反比你更快。

你“玉女心经”能把人练成心如平湖、面似冰山的冰块人,我就用“移魂大法”挑动你的情绪,搅乱你的心湖,破你玉女心经心法。

你的“银索金铃索法”夭矫似灵蛇,圆转如意,专打经脉穴窍,我就留“解穴秘诀”克你。你一边打,我一边解。你打到香汗淋漓,我仍若无其事。

你古墓派有绝顶轻功,飘逸灵动,快若奔马,捷逾飞鸟,我也有“螺旋九影”,练到最高境界,一晃变出九条幻影,就问你怕不怕!

你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招法神妙,无双无对,那我也有“摧坚神爪”,同样招式精奇,更威力巨大,可以力破你……

至于玉女素心剑法……好吧,实在找不出可以专门破解的武功。但我就把九阴真经摆这儿了,能不能破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石壁之上,那处处针对古墓武功的各种九阴武功,常威仿佛看到一条钢铁直男,在与曾经的恋人隔空斗气。哪怕恋人早已仙逝,他挥毫洒墨之时,仍然酣畅无比,极尽得意。

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什么叫实力单身?

这就叫实力单身!

一时间,常威脑海之中,不禁响起了一首应情应景的bgm:“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忽然,黄蓉清脆的声音入耳:“常威哥哥,这里的九阴真经,你都学会了吗?”

常威回过神来,笑道:“学会了,出去后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那你练好了,可得教教我哦!”

“好啊。”

说话间,常威已将石壁上所有的武功记忆下来,闭目默诵一遍,确定一字不错后,就打算离开了。

如今的古墓派中,小龙女与李莫愁的师父尚在人世,其武功之高,只比五绝略逊一筹。加上墓中遍布机关陷阱,乃是一等一的险地,常威并不想在此多留,免得节外生枝。

招呼黄蓉离开时,却见黄蓉眨巴着眼睛说道:“这就离开吗?不多玩一会儿吗?”

她好奇心重,又好玩爱动,见这古墓神秘,已是起了探险的心思。

常威郑重道:“这古墓并非善地,内中颇多机关陷阱,很是危险。古墓主人武功也极是厉害,不会比七公逊色多少。咱们擅自闯进别人门派重地,已是犯了忌讳,到时候被打死,都没借口喊冤。”

黄蓉虽然娇生惯养,性情骄纵,但也并非不讲道理,听常威说得在理,只能按捺下冒险探秘的冲动,乖乖点头:“那等我们练好武功,不怕古墓主人了,再来探险。”

“……”常威无语,“等练好武功再说吧。嗯,这九阴真经,虽是王重阳遗留,但既然写在了古墓之中,那就算是古墓派的武功了。咱们练了古墓派的武功,将来得有所回报。不若下次来探险时,就把古墓派的人引到这里,让她们也知道这九阴真经。”

黄蓉目光炯炯,俏脸之上满是雀跃:“这倒有趣,嘻嘻,之前听你讲故事,总是少年侠士掉崖得奇遇,如今咱们也可以扮作神秘高人,给别人奇遇。想想就很有意思呢!”

她虽然知道九阴真经乃绝世神功,但就像常威说的,这部分九阴真经,本就该古墓所有,即便古墓之人自己不知道,这归属权也是确定的。因此她也没觉得常威想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觉扮作高人,予人奇遇,乃是一个极为有趣的游戏。

当下一边琢磨着该如何易容,又该怎样扮演才有“高人”风范,一边与常威循来路返回。

回程时火把无用,四周围又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黄蓉便顺理成章,又一路伏在常威背上,让他背了出去。

出了密道,回到山谷,谷中阳光明媚,清溪淙淙,松柏葱郁,鸟语花香。黄蓉见此处景色极好,便提议在此居住修炼一阵,练好武功,再去古墓探险。

常威自是应允,当下二人暂离山谷,去双溪镇中购足一月所需的油盐酱醋、谷物粮食,又买了木工器具,分两趟将物资运入谷中,之后于谷中伐木取竹,在一棵数人合抱粗的古树横枝上,搭了一座树屋,就此暂居下来。

常威得了部分九阴真经,理所当然又进入了沉迷练功模式。

有了《易筋锻骨篇》辅助,他自小成以后,进境颇慢的龙吟铁布衫,又开始了突飞猛进,内力越发精纯雄浑,横练硬功也一日强过一日。不过一月功夫,就把铁布衫练到了罩门全消的神奇境界。

铁布衫的罩门,乃是极端脆弱之处,无论这罩门在哪里,即使不是致命要害,一旦被人找出击破,那么非但立刻散功,还会有性命之危。即使勉强保住性命,一身功夫,也差不多全废了。

所以但凡修炼铁布衫等横练硬功的武人,都会极力隐藏、保护好罩门。

正常来说,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罩门始终存在,无论怎么练,都会有一处罩门。龙吟铁布衫亦是如此。

可常威的龙吟铁布衫,得那“神秘金光”提供的神奇暖流相助,修出的铁布衫真气发生未知变异,练着练着,居然把罩门给练没了。

虽以他现在的功力,仍然抵挡不住锋利刀剑,也顶不住一流内功高手用重手法轰击要害,可至少不存在一戳就破,一打就死的极端要害了。

功力进步神速,他的降龙掌法亦大有长进。

一个月修炼下来,他不但使飞龙在天时,背后会有龙影浮现,使亢龙有悔、龙战于野、神龙摆尾等招式时,脊背之上,亦有大龙浮凸。打震惊百里时,雷鸣之声更是响若霹雳,虽不能“震惊百里”,但至少也能声震半里了。

现在,黄蓉又多了一个乐趣,那就是在常威赤膊练功时,观察他背后的龙影。

随着他背后龙影一日比一日清晰,威势亦一日甚过一日,黄蓉对他所说的,能打出龙形气劲的说法,不禁多少信了几分。

除了修炼龙吟铁布衫、易筋锻骨篇、降龙十五掌,常威还修炼了螺旋九影、解穴秘诀、移魂大法,以及摧坚神爪。

摧坚神爪就是正宗版的九阴白骨爪。

没有内功心法练出来的,就是九阴白骨爪。配合正宗心法修炼的,便是摧坚神爪。王重阳在古墓之中留书,自然要留下正宗功夫,所以常威练出的爪法,没有半点阴森邪气,反而法度森严,威势煌煌。

常威修龙吟铁布衫,异变真气日夜强化之下,浑身筋骨皮膜的强度,本就异于常人。他又练了铁沙掌、降龙掌,一双手掌已渐渐练到了皮如铁、筋如铜、骨如钢的地步。劲贯手掌之时,拿普通的柴刀用力去砍,只能在他掌上留下道道白印,油皮都不开。

手掌如此坚韧,练起摧坚神爪来,自是事半功倍。

龙吟铁布衫又最涨力气,铁沙掌亦是专修掌力,降龙掌法更是刚猛第一的掌上的功夫。这令得常威双掌,劲力奇大。修炼摧坚神爪才短短一月,五指一抓,就能在金锭上留下指纹清晰的五指烙印。

这样的指力,用来捏人骨头,毫无疑问跟捏豆腐一般轻松。

常威琢磨着,如此修炼下去,恐怕最多一两年功夫,就能达到“握铁成泥”的境界。

一月修炼,常威武功大进。

因为没有对比,他也不知道,自己功夫高到了何等程度。

不过如今跟黄蓉对练,他已经毫无压力。即使因为手法太重,且仍未修炼至“收发自如”的境界,与黄蓉对练时,他还是不敢还击,生怕不慎失手,误伤了她。但修炼了神奇轻功“螺旋九影”之后,他已能轻松躲过黄蓉所有的攻击,不被她沾上一片衣角。

要知道,黄蓉的功夫,也是今非夕比。

她虽然练功仍不专心,但在常威将易筋锻骨篇教给她后,她的功力也大有进步。她同样也学了螺旋九影,本就擅长轻功的她,练了螺旋九影之后,轻功更加厉害,愈发地飘逸灵动、捉摸不定,可却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以轻功“欺负”常威了。

当然,常威没有王重阳实力单身的本领,即使已能避过黄蓉攻势,很多时候也会故意让她打中,让她开心一下。

反正他现在硬功愈发厉害,黄蓉的拳脚打在他身上,已是不痛不痒。即使她使兰花拂穴手点穴,常威的龙吟铁布衫,本就对徒手点穴抗性极强,又练了解穴秘诀,黄蓉的兰花拂穴手,也是点不了他的穴道了。

一月苦修,功力大进。这天二人的粮食已经吃完,常威本打算再出去购买一些回来,黄蓉却提议道:“常威哥哥,咱们在这里苦练了一个月功夫,武功已今非夕比,是不是可以去古墓里探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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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7,古墓鬼影

黄蓉对古墓探险念念不忘。

常威其实也有点蠢蠢欲动。

一月苦修,他无论内功、外功皆大有长进,武功比起得到重阳遗刻之前,可谓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进步。

就连之前最为薄弱的轻功,也因为修炼了“螺旋九影”,产生了飞跃式的提升。

然而对于自己的武功,究竟达到了什么层次,常威却有些不甚了然。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射雕世界,并没有一个层次分明的境界划分标准。

既没有后天、后天圆满、半步先天、先天、先天圆满……之类的境界标准,也没有入门武者、低级武者、中级武者……武王、武帝、武神……之类等级分明的职业体系。

射雕世界的武林中人,只是以“五绝”作为最高层次的标杆,其余所谓的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也都模糊得很,并没有明确标准,全看实际战绩。

然而影响实战的因素太多——武功克制、奇招怪式、环境干扰、偷袭暗算等等,都可以对实战结果产生极大影响。就像陈玄风,武功那么高,居然被六岁的小郭靖一刀秒了……

正因此,就连“五绝”宗师,都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稍有些心气的练武之人,在受到真正的挫折之前,大都会对自己的武力值迷之自信。比如西藏密宗高手灵智上人,无论见着西毒,还是老顽童、黄药师,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认为谁高谁低,打过才知——然后就连续被三人完虐了。

既没有明确境界标准,又不曾和高手实战印证,常威当然难以准确判断,自己如今的武功,在天下武林,究竟能站到什么位置。

所以,对于黄蓉的提议,他也不禁有些心动:或许,可以和古墓派的高手切磋一番,称一称自己的斤两。

好吧,常威对自己的武功,其实也是很有自信的。

他完全没有想过去全真派山脚下,随便找几个道士试试手,一开始就把目标确定为小龙女、李莫愁的师父,古墓派的当代掌门。

由此可见,在他心目中,已隐约把自己定位为五绝之下的一流高手了。

至于这究竟算是膨胀还是自信……还是那句话,得打过才知道!

……

常威黄蓉顺着暗河密道,再次进入古墓之中。

为了此次“探险”,早盘算过怎样扮演“神秘高人”的黄蓉,特意准备了两套行头:

一黑一白,两件带兜帽的大氅,披在身上,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面部。

两只木制面具,同样一黑一白,只在双眼处凿开两个窟窿,其余部位则一片光滑。

披上大氅,戴上面具,在光线明亮处看着还好。到了阴森幽暗的环境中,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

至少,当进了古墓里面,换上这身行头后,一身纯白的黄蓉,在摇曳不定、昏黄黯淡的火把光芒下,施展螺旋九影飘来飘去时,就连常威看了,都觉着有点惊悚。

“蓉儿,咱们这身行头,是不是太吓人了一点?要是吓坏小朋友怎么办?”

“小朋友?古墓里面有小朋友的吗?”

“大概,应该,有吧……”

“放心吧常威哥哥,敢在这阴森古墓中生活的小朋友,胆子肯定小不了,不会被吓到的。”

常威一想,觉得黄蓉这说法倒也有理,便不再多说什么,与兴致勃勃的黄蓉,开始了“探险”之旅。

九阴真经所在的这间密室,其通道入口,乃是在一具石棺之中。因此二人离开这间密室,在精通机关之道的黄蓉操作下,找到并开启通道机关后,便来到了那具石棺之中。

掀开沉重的棺盖,出了这具石棺,只见这间空荡荡的厅中,陈列着五具石棺,其中一具已经封死。常威知道,那具封死的石棺,便葬着古墓祖师林朝英。

黄蓉自小见惯了葬着自己娘亲的玉棺,对棺材并无忌讳害怕,当然她也不会觉得这里好玩,拉着常威快步离开这座墓葬厅,走进一条甬道之中。

甬道尽头,又是一道石门,黄蓉摸索着找到机关,刚准备开门,那石门便轰隆一声,先自开了,一个十七八岁、肤白貌美的白衣少女,左手抱一个只两三岁模样,身穿雪白裘袍、裹得像只白熊宝宝的可爱宝宝,右手拎一盏油灯,与常威、黄蓉撞了个正着。

无须猜测,这少女无疑正是李莫愁,她抱着的可爱宝宝,显然正是幼儿版的小龙女。

双方碰面的那一刹,李莫愁猛地瞪大双眼,俏脸唰一下变得煞白,嘴唇先是张成O字,跟着颤抖两下,蓦地发出一声尖叫:“鬼呀!”

尖叫声中,她将油灯照着常威劈头砸来,然后双手紧抱住小龙女,转身飞奔而去,眨眼就没了踪迹。

“……”常威接住油灯,木然看着黄蓉:“瞧,把人给吓坏了。”

黄蓉看着一身漆黑的常威,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感觉在阴暗之中,骤然碰到一个浑身黑黝黝,面庞平坦光滑,没有嘴巴鼻子,只两个眼窝幽幽发光的家伙,也确实蛮可怕的,不由讪讪一笑:“那个……大姑娘是被吓到了,可是,小朋友好像并没有吓到呢。”

常威回想一下,确定当李莫愁吓得俏脸煞白、惊声尖叫时,她怀里那位裹得像只白熊宝宝,粉嘟嘟的小脸蛋宛如瓷娃娃般可爱的幼儿版小龙女,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确实只有好奇,并无惊惧,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算你说得对,大姑娘被吓坏了,小朋友并没有。不过咱们现在已经露了行迹,古墓里的机关陷阱,怕是已经启动,咱们不能再前行了。”

黄蓉语气颇显遗憾:“探险才刚刚开始呢……好吧,我们就原路返回,在墓葬厅中,等古墓派的人。”

当下二人原路返回,前往那放置石棺的墓葬厅中。

二人离开后不久,李莫愁抱着小龙女,战战兢兢地回到了那座石门前。

这一趟,她当然不会是一个人。

在她前面,走着一位五官清秀,气质清冷,肌肤晶莹,看上去好像只三十出头,眼神却颇有些沧桑的白衣女子。

还有一位四十多岁年纪,面貌甚是丑陋的中年妇女,一手拄拐,一手捧着一口带鞘长剑,落后半步,走在白衣女子身旁。

白衣女子正是林朝英的丫鬟,古墓派当代掌门。中年妇女,自然就是面丑心善的孙婆婆了。

“撞鬼”的石门前,李莫愁结结巴巴地说道:“师父,我我,我跟龙儿,就是在这里,撞到鬼的。”

古墓掌门不置可否,四下环顾一番,柔声问小龙女:“龙儿,你跟你师姐看到的鬼,是什么模样?”

“是很奇怪的模样。”小龙女嘴角含着食指,奶声奶气地说:“一个黑,一个白,没有鼻子嘴巴,长得很好玩呢。”

得,险些把李莫愁吓得魂飞魄散的“鬼”,在幼儿版小龙女眼中,居然只是好玩而已。

“师父,别听龙儿乱说,她一个小不点,完全不知道害怕。”李莫愁俏脸微红,一脸激动的地说道:“当时的情形究竟有多么可怕,您根本想象不到……”

“是吗?”古墓掌门情绪十分淡定,语气也很是清淡:“为师倒要瞧瞧,那两个‘鬼’,究竟有多可怕。”说罢,穿过石门,继续前行。

李莫愁惊道:“师父,您,您这是要去抓鬼?”

古墓掌门既不说话,也不停步,径直前行。孙婆婆亦不停留,快步跟在她身边。

李莫愁磨蹭一阵,见师父与孙婆婆去得远了,生怕再独自遇上那两个鬼,连忙叫一声:“师父等等!”抱着小龙女快步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师父与孙婆婆,穿过长长甬道,进了墓葬厅中,一进大厅,便瞪大双眼,颤巍巍抬起手,指着厅中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失声道:“师父,鬼,鬼……”

“看清楚。”古墓掌门淡淡道:“他们有影子的。脸上只是面具而已。”

李莫愁定晴看去,只见油灯、火把光芒下,那两个“鬼”脚下果然有着长长的影子。再仔细一瞧,发现他们那一片平滑,没有口鼻的脸庞,果然只是面具而已。

见那两个家伙是人非鬼,李莫愁顿时胆气丛生,旋又想到自己一身武功,居然被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吓得六神无主、落荒而逃,一时不禁又羞又恼,俏脸涨得彤红,指着二人娇叱:“何方宵小,竟敢擅闯古墓禁地?”

“说那么多做甚?”古墓掌门淡淡道:“莫愁,你去把他们擒下。”

“是,师父!”李莫愁将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瞅着两个“怪人”的小龙女,交到孙婆婆手里,随后娇叱一声,纵身飞掠向那两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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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8,已是江湖第一流

见李莫愁来势汹汹,黄蓉故意捏着嗓子,嘿嘿冷笑两声,飘然而上,接过李莫愁攻势。

两人甫一交手,各自心中都是一惊。

黄蓉家学渊源,虽练武不专心,但她天赋优异,练的又都是老爹亲授的上乘武功,还跟洪七公学了十几天功夫,得了七公悉心指点,最近又修易筋锻骨篇,功力大进,本以为自己武功,在小辈之中,已算出类拔萃,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古墓弟子,定当手到擒来。

哪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位只不过比自己大了两三岁的美貌少女,武功之高,竟不在自己之下,不但功力精纯,且招式精妙、轻功卓异,一时竟战之不下。

李莫愁亦是惊叹。

她在古墓之中长大,从小就听师父说过,全真教祖王重阳公认武功天下第一,但他无论武功还是智慧,都曾对一人甘拜下风。那个人,就是她们古墓派的祖师婆婆林朝英。

身为“真.天下第一”的林朝英徒孙,李莫愁本以为自己从小修炼祖师传下的顶尖武学,心无旁骛,功力精纯,即使不曾行走江湖,武功之高,也该在江湖之中位列一流,本拟轻而易举就能擒下这扮鬼吓唬自己的宵小之辈,却没有想到,对方武功竟不比自己稍逊!

一时间,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黄蓉与李莫愁皆擅轻功,纵跃腾挪、进退趋避之间皆是姿态曼妙、飘逸灵动;黄蓉有波涛连绵的碧波掌法、虚实莫测的落英神剑掌、淡雅闲适的兰花拂穴手,李莫愁亦有掌势绵密如网的天罗地网式、仙姿优雅的美女拳法。

两人武功,都是轻灵迅捷的路子,这一番打斗,看起来不见半分凶险酷烈,反而衣袂飘飘、纤影绰绰,好像两位仙女翩跹共舞,直看得常威目不转睛,小小龙女咯咯直笑,拍着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连叫好看。

黄蓉与李莫愁拳掌交加、你来我往,渐渐斗至百招开外,仍然难分胜负。

古墓掌门旁观一阵,面上神情依旧清冷,不动声色,却忽然水袖一扬,袖口飞出一条系着金铃的飘带,灵蛇般飞击黄蓉。

古墓派成员皆是女子,又不是出世的门派,基本不与武林人士接触,因此并不讲究约定俗成的江湖规矩。

而常威、黄蓉潜入古墓禁地,“装神弄鬼”,犯了古墓禁忌,在古墓掌门看来,对付这样的“宵小之辈”,莫说师徒联手对付一人,便是叫上孙婆婆一起出手,来一个三打一,也是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常威虽被黄蓉与李莫愁那不加特效,也好看到极点的打斗动作吸引了大半注意,但亦将小半注意力,放到了古墓掌门与孙婆婆身上。

因此古墓掌门刚一挥袖,他便以“螺旋九影”的横空挪移法门,瞬息横掠丈许,挡在飘带金铃之前,右手五指虚捏成爪,抓向金铃。

古墓掌门皓腕微微一震,往前直击的金铃蓦地往下一坠,以毫厘之差避过常威铁爪。与此同时,飘带之上,荡起层层波纹,下沉的金铃又倏地往上飞起,击向常威脉门。

常威变爪为掌,迎着金铃一掌拍下。金铃却又是一偏一折,飞快绕过他手掌,绕着他的手臂幻影般转了几圈,砰地一声,打在他手肘曲池穴上。

一条轻飘飘的白绫飘带,一枚叮铛作响的小小金铃,看上去好像只是舞蹈道具,无甚威力,可常威中此一击,却觉像是被力士抡起铁锤,轰中了手肘一般。

饶是他有龙吟铁布衫横练硬功护体,又有解穴秘诀对冲封穴劲力,他手肘中招之处,亦是又酸又麻,半条胳膊几乎难以动弹。

好在他得到易筋锻骨篇后,功力日益精深,凝炼的龙吟铁布衫真气又殊有神异,循手臂经脉飞速游走一圈,酸麻之感便迅速消褪,瞬息恢复。

刚刚恢复,就见金铃又已飞来,疾打他胸腹要穴,常威连忙使出“见龙在田”,左手划圈布下圆劲,右掌直截宛若铁锁,双掌合力,如同树起一道铜墙铁壁。

见龙在田这一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唯一一招纯防御招式,防御能力可想而知。那金铃纵灵转如意,也攻不破此招防御,噗噗噗接连三下,都打在他手掌之上,非但没有震开他的手掌,反被掌上劲力反击回去,如一条被打中七寸的长蛇,叮铛一声坠落在地。

常威哈哈一笑,闪电般飞身上前,欺近古墓掌门身前,拍出一掌亢龙有悔。古墓掌门见他此招平淡无奇,不假思索,抬掌相迎。

嘭!

两掌交击,赫然发出一记擂鼓般的轰鸣。古墓掌门只觉常威掌上劲力奇大无比,宛若狂涛骇浪,心中不由微微一惊,将身一晃,飘然后退,卸去汹涌而来的掌力。

常威亦是身形一震,连退三步,但他迅速调整过来,八步赶蝉,一跃而起,追着古墓掌门飞纵过去,凌空拍出飞龙在天。

古墓掌门纤眉微皱,皓腕轻抬,翻掌招架。双掌交击之下,又爆出一记沉重轰鸣。古墓掌门身形微晃间,再度飘身而退,常威则借着反震之力,凌空一个筋斗,又飞扑而下,双掌连环拍击,打出“密云不雨”。

降龙十八掌招式简单,又讲究“藏劲、蓄劲”,出招之时,掌劲含而不露、凝而不吐,于是乍看上去,会觉得掌法平淡无奇。直到交手接触之时,劲力陡然爆发之际,才能察觉到这门掌法的厉害。

古墓掌门一时不察,硬接一掌亢龙有悔,饶是她内力深厚精纯,单论功力,比常威还要略胜一筹,此时亦不免陷入下风,被常威抢占先机,落得步步退后的局面。

毕竟,古墓派最强的功夫,乃是玉女心经和玉女素心剑法。

至于天罗地网掌法和美女拳法,都不是古墓派最顶尖的功夫,对付一般高手绰绰有余,却根本无力与降龙十八掌抗衡。

不过古墓掌门毕竟是林朝英一手教出来的唯一亲传,纵然暂居下风,亦能谨守门户,素手翻飞间,或拳或掌或指,在常威沉重攻势下守得滴水不漏。转眼二人已过二十余招,古墓掌门边战边退,不知不觉已来到孙婆婆身侧。

无需提示,孙婆婆将带鞘长剑往前一递,古墓掌门反手捞住剑柄,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寒光一闪,挽起连串剑花,如傲雪寒梅次第开放,将常威周身笼罩,迫得常威不得不暂缓攻势,先行闪避。

长剑在手,只是一招,古墓掌门便已扳回劣势。

接下来她长剑展开,玉女素心剑法一式式施展开来,墓葬厅中,一时只见灼灼剑光、凛凛寒芒,若大雪飘飞,似白龙起舞,剑法之精奇瑰丽,令人叹为观止。

常威这是首次与手持兵刃的对手交手,面对的还是射雕世界顶尖剑法之一的“玉女素心剑法”。他龙吟铁布衫的强度,还远远不能硬吃古墓掌门手上那口千锤百炼的精钢长剑,降龙掌法虽强,攻击距离却太短,一时先手尽失,反过来被古墓掌门迫得步步后退。

不过他既熟知古墓派的一切,对眼下的情形也早有预料。虽落下风,却不惊慌,后退时身形步法纹丝不乱,双手时而使出降龙掌法拍打剑脊、荡开剑势,时而使摧坚神爪锁拿剑身,试图夺剑。

他修炼摧坚神爪后,双手强度已达到了骨如钢、筋如铜、皮如铁的程度,等闲铁器已伤不得皮毛。便是千锤百炼的精钢长剑,在他劲贯双掌之时,也最多能破开他一层油皮,让他稍稍见血。

恃着一双近乎坚不可摧的手掌,每到实在挡不住剑势时,他便硬出摧坚神爪,强抓剑身,欲折断长剑。

古墓掌门见他手掌色泽深重,出爪之时隐隐闪烁金属光泽,知他双掌有异,不敢任他锁拿长剑,每每行将得手,却不得不临时变招,免得被他付出轻伤代价,折断掌中长剑。

古墓掌门功力深厚,剑法精奇,可玉女素心剑法虽强,却有一个弊端——杀伤力不足。

当初林朝英创出这套剑法时,心心念念的都是与王重阳双剑合璧,逍遥江湖,剑招的名字净是诸如“花前月下、浪迹天涯、举案齐眉、西窗夜话”之类满溢着少女心与文青气息的招式名。开创者创剑法时心无杀意,这套剑法自然不可能是杀伐凌厉的杀人剑。

而常威的武功,都是诸如龙吟铁布衫、降龙十八掌、摧坚神爪、螺旋九影这等绝顶功夫,纵功力比古墓掌门略微逊色,但因着古墓掌门剑法杀伤力不足,赤手空拳的常威,竟也与她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场面上略落下风。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常威却是越战越强——他其实严重缺乏实战经验,无论练成降龙十五掌,还是摧坚神爪时,都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对练,只和黄蓉玩笑一般地比划过,所以临战应变总有些欠缺,招式变化也不够圆融自如。

初交手时,之所以能抢到上风,纯粹是因为古墓掌门一时大意,外加他徒手功夫的品质更高。之后能在古墓掌门剑法之下,稳稳守住,也是因为武功品质够高,以及仗着一双铁手,敢于以伤换剑的“无赖”打法。

但争斗时间一长,随着常威将自身武功渐渐融会贯通,又慢慢熟悉了玉女素心剑法的节奏,他便越战越强,又缓缓扳回了劣势。

几百招过去,常威与古墓掌门,已是攻守相当。你攻我一剑,我还你一掌。我打不中你,你也刺不中我。

打着打着,常威只觉在长时间打斗之中,后颈不断有“神异暖流”汇入经脉之中,不但令他体力不显丝毫衰减,更令他“龙吟真气”越发精纯圆融、雄浑厚重。

又是百招过去,常威只觉一股蓬勃暖流,自下腹丹田轰然腾起,充塞胸臆,令他情不自禁张口长啸。

啸声铿锵,隐有龙吟雷震之感,在墓葬厅中轰鸣回荡,震得李莫愁、黄蓉同时罢手,惊疑不定望了过来,震得孙婆婆眉头皱起,双手用力捂住小龙女耳朵,震得小小龙女哇一声哭出声来,亦震得古墓掌门剑势不由自主微微一缓。

随着这一声长啸,常威感觉自己像是破开了某个关卡,浑身筋骨皮膜轰然震颤,身形更是一阵轻松,施“螺旋九影”一个晃身,竟在原地留下一条与真人无异的残影,真身早已横空挪移至古墓掌门身侧,趁古墓掌门被啸声震慑,又被残影所惑,摧坚神爪一把抓出,锁住剑身,五指发力一折,铿地一声,将那百炼长剑生生折断!

“哈哈哈……多谢前辈赐教!”

一招得手,常威飞掠而出,一把拉住黄蓉,钻入石棺,打开机关,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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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19,世间你最好

常威、黄蓉溜走后。

李莫愁抹去满额的细碎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师父,追不追?”

古墓掌门看了看掌中断剑,神情清淡,不见惊惧,淡淡道:“追。”

说罢当先跃入石棺,踏进了常威黄蓉刻意没有关闭的石棺密道。

李莫愁连忙跟上,孙婆婆亦抱着被常威啸声吓哭的小龙女跟了上去。

不多时,四人已穿过密道,来到一间石室之中。但石室之中,并无半个人影,只四枝火把悬于壁顶四角,将整间石室,以及石室顶壁照得通明,以至于古墓掌门、李莫愁一眼就发现了壁上的留字。

正是《九阴真经》!

……

地下密道。

黄蓉伏在常威背上,细细地喘着气。

她与李莫愁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一场架打了近千招,内力都耗得一干二净,到最后完全是靠体力、招式勉强在打。

不过她自练武以来,还从未遇过如此劲敌,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打得如此酣畅淋漓,一场架打完,感觉对自身武功的理解又深入几分,武艺也精湛了不少。

就是太累了些,手脚酸软,身子乏力,只能伏在常威背上,默运易筋锻骨篇徐徐恢复。

这时,常威说道:“蓉儿,快到潜水之处了,你恢复好了没?”

黄蓉道:“还差一点呢。”

常威道:“那就先在此调息恢复一阵。”

黄蓉道:“古墓派的人不会追上来吗?”

常威笑道:“看到了九阴真经,我想,她们应该没心思再追了吧。”

说着,停下脚步,静静等候背上的黄蓉恢复。

黄蓉调息恢复着,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

“常威哥哥,你方才一声长啸,把那个可爱的小朋友吓哭啦!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大哭呢,小脸蛋都哭花啦!”

“……”常威无语。

黄蓉又道:“常威哥哥,那个与我对打的古墓弟子好生了得,武功居然与我不相上下。与她这一战,我可是获益匪浅,武功大进呢。”

常威笑道:“那可要恭喜你啦!”

黄蓉道:“常威哥哥,方才听你那一声长啸,声威煌煌,如龙吟虎啸、雷霆震动,似乎也是武功大进呢。”

常威自信道:“确实功力大进了。我如今的功力,应该已只在五绝等宗师之下。”

他这话却不是自吹自擂。

古墓掌门武功之高,只在五绝宗师之下。

她虽没有争强好胜之心,最强剑法也过于温柔,以至于实战杀伤力不足,但无论怎么说,放眼天下,能胜过古墓掌门的,估计也就只有五绝、周伯通、裘千仞等寥寥数人。

常威与古墓掌门交手之初,功力尚略逊她一筹,全凭武功品质超卓,才能与她战个不相上下。

打到最后,功力大涨之下,已不比古墓掌门逊色,这才赢她一招,折断了她掌中长剑。

常威相信,倘若再给他一段时间,好好消化了此战所得,那么再与古墓掌门交手的话,最多百招,就能断她长剑。

听常威言语自信,黄蓉亦是开心,喜孜孜道:“常威哥哥武功大进,可喜可贺!蓉儿也恭喜你啦!”

说罢忽而话风一转,以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常威哥哥,古墓派那个女弟子,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呢。你说,她与我谁更漂亮?”

常威并不是什么撩妹高手。

但黄蓉这个问题,傻瓜都懂得如何回答。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答道:“这还用问?蓉儿你是天上仙女下凡,俗世间的女子,岂能与你相提并论?我自遇见你后,便与你朝夕相处直至如今,眼光早给你养刁啦。现如今,便是有百媚千红齐聚我眼前,我这双眼睛呐,也只看得见你一人。”

听了他这番回答,黄蓉心里美孜孜的,娇声道:“人家哪有你说得这么好。”

常威郑重道:“蓉儿你就是世间最好的姑娘,我对此确信无疑。”

黄蓉心中喜意更浓,美眸笑成了两弯月牙:“常威哥哥,在蓉儿心里,你也是世上最好的。”

她是东邪之女,从未受到礼教束缚,性情亦是活泼开朗,敢爱敢恨,便是这般直抒心臆,她也不觉羞涩,一句话说完,她甚至还自常威肩上探头过去,在他面上轻轻一吻,以资奖励。

常威面颊给她柔软的樱唇一触,顿时怔住。

说来,他也背惯了黄蓉,早习惯了接触她轻盈娇躯。

也曾与她一起戏水,追逐玩闹间,难免碰到她的香肩雪臂。

他甚至还在水中抵挡黄蓉玩闹踢腾时,误打误撞抓住过她晶莹剔透、柔软雪白的小脚儿一两次。

可那时,他心里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始终觉得这世界很危险,自己很不安全。于是一门心思沉迷练功,便是陪黄蓉悠游山水、打闹玩耍时,他也不曾真正放松过。

所以那些无意之间的触碰,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特别的反应。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该有的火气,仿佛全耗在了旦夕苦练之中。

但今天,他武功大进,与古墓掌门一番交手,测出了自己实力的深浅。

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武功,只要不招惹五绝一级的宗师,或是主动冲击千军万马的军阵,就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哪怕不小心招惹了五绝层次的宗师,以他龙吟铁布衫的耐打、螺旋九影的玄妙,以及“神异暖流”支持下,永动机一般的体力、内力,他也有十足把握逃走。

这世上,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存在,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穿越之后,一度极其缺乏的安全感,不知不觉又回来了,那根紧绷的心弦,也不知不觉,松驰了一些。

在这种心境下,感受着黄蓉胸腹紧贴自己背部的触感,感受着被自己双手托着的,她一双大腿的绵弹,又被她樱唇这么轻轻一吻……

常威只觉头皮如同过电一般,猛一阵酥麻。更有一股热气,自腹中轰然腾起,直令他气血沸腾,欲念大炽。

不过他毕竟是修炼了正宗内功的男人,对自身气血拿捏极稳。夜复一夜的冥想打坐,也令他能近乎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澄清杂念。

当下他默运玄功,疏导气血,摒除欲念,故作镇定地对黄蓉说道:“蓉儿,调息好了没?好了的话,我们该潜水出去了。”

来日方长。常威也是真的爱惜黄蓉,绝不想在眼下这种环境中,跟她发生点什么。

“嗯,已经恢复了部分功力,可以长时间闭气了。”黄蓉不知常威心中天人交战,紧抱着他的脖子,声音糯糯地说道:“常威哥哥,我们出去吧。”

感受着黄蓉玲珑娇躯紧挨自己脊背的美妙触感,常威心中暗叫一声:“要了亲命了!”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大步趟进深深的暗河水中。

在清凉的地下暗河中,潜水顿饭功夫,离开暗河密道时,常威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

与黄蓉先后在那间住了一月的小树屋里换好衣服,常威笑着提议:“咱们武功也练成了,也引导古墓派的人看到了重阳遗刻,算是偿了古墓派人情了,再逗留此地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继续游历?”

黄蓉自是赞同,道:“那接下来,咱们去哪里游玩呢?”

“去少林寺吧。”常威微笑:“据说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好生了得。咱们不若去见识一番。”

黄蓉奇道:“可是,并未听说少林有什么著名高手呀!所谓七十二绝技,只怕是浪得虚名。”

少林寺在北宋年间,还有个真正练出了护体罡气的扫地僧威震群雄,可严格说来,扫地僧并没有少林寺的正式编制,只是个临时僧。除扫地僧以外,当年的少林,还拿不出什么真正的绝世高手。

到了当今这五绝并立时代,少林寺经火工头陀之乱,更是衰弱不堪,没落至今。天下五绝没有一个少林僧人,出名的一流好手,也没有一个出身少林。

所以,在黄蓉看来,就算少林寺在传说之中,有着诸多奇功绝艺,可既然没有名垂天下的高手,那么少林所谓的七十二绝技,恐怕也强得有限。

这不能怪她见识少。

本来黄药师就没给她讲过多少武林中事,而今少林也确实声威不振,她有如此想法,并不出奇。

常威笑道:“就算如今少林武功没落了,但少林寺怎么说也是禅宗祖庭,嵩山也有风光胜景,咱们便去那里游玩也是有趣的。”

黄蓉点头:“既如此,咱们就去少林。”

于是二人离了山谷,又一路东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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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0,九阳真经

此行少林,常威的真实目的,显然正是《九阳真经》。

他甚至都想好了,倘若不能和平得手,那么说不得,他就要行强梁之事了——潇湘子、尹克西偷得,我常威就偷不得?

九阳真经就在少林寺中,暂时无人发现,也不会飞走,所以常威此行还是不着急,与前往终南山时一样,与黄蓉一路游山玩水,悠然而行。

这一趟,他的心态与前去终南山时截然不同,心里的紧迫感消去许多,再不像之前那般,连赶路时都在心里琢磨着武功。

现在的他,该练功时就专心练功,该游玩时就全心全意陪黄蓉玩耍,赶路时则时常妙语连珠,逗得黄蓉开怀畅笑。如此一路行至嵩山附近,两人关系更加亲近。

某天晚上,两人在山间溪畔观星赏月时,黄蓉甚至撒娇一般直接坐进了他怀中,倚着他的胸膛,要他讲故事。

等他说完了故事,她更是仰起俏脸,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接着便咯咯娇笑着起身跑开,直教常威又是欢喜,又是难耐,最后跳进冰凉的溪水中浸泡小半个时辰,方才灭掉心火。

次日再行路时,两人在集镇上买了马匹,同乘一骑。黄蓉在前,掌控缰绳。常威在后,环抱她纤腰,一路说不出的舒爽惬意。

到了少室山下,常威本打算循穿越前的小说故智,扮作虔诚礼佛的居士,进少林烧一柱香,添点香油钱,借口抄经,将九阳真经抄到手。

谁知到了少林寺前,却给两个五大三粗的知客僧人,挡在了山门之外。

“两位施主见谅,本寺自前日起,封山一月,恕不接待外客。”

常威讶道:“少林乃禅宗祖庭,我等虔诚居士,无不心向往之,特意千里迢迢赶来参拜,为何无故封山一月之久?”

知客僧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事关敝寺机密,无可奉告。”

正说时,一行上百人行至山门前,乃是十多个金兵、数十家丁、十余侍女,前呼后拥簇着一顶轿子,施施然进了山门。

扮作俊俏小书生的黄蓉见了,指着那一行人,愤然道:“不是说封山吗?他们为何能进?”

知客僧人淡淡道:“那是金国贵人,当然能进。”

黄蓉怒极:“你这秃驴,竟敢狗眼看人低?”说着就要撸袖子打人。

常威一把拉住黄蓉,对那两个冷眼斜睨的知客僧笑道:“两位师父恕罪,我这小兄弟脾气大了点,并非有意冒险。我们这就告退。”

说罢,拉着黄蓉疾走下山。

下山途中,黄蓉鼓着粉腮,气乎乎说道:“常威哥哥,你为何不准我打那两个秃驴?他们竟说什么‘贵人’能进,我们不能进。这般说法,岂不是说我们是‘贱人’?当真好生可恶!”

常威哈哈一笑:“其实呀,真正的重点是‘金国’。自宋室南渡,河北已沦陷数十年之久。处在金国治下,少林若不恭顺一点,岂不早被灭了?武功好手再多,挡得住千军万马伐山破庙么?”

黄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家可是受了少林秃驴的气哎!你怎还在替少林说话?常威哥哥,你究竟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少林那边?”

常威笑着牵起黄蓉小手,说道:“我呀,当然是站在蓉儿你这边了。少林知客僧让咱们蓉儿受了这么大的气,若只是打他们一顿,岂能出尽这一口恶气?”

黄蓉稍稍消了点气,问道:“那你打算怎样报复?”

常威眯起双眼,淡淡道:“今夜我们潜入藏经阁,把他们的宝贝偷些出来。”

黄蓉眼睛一亮,笑逐颜开:“这个法子好!哼,少林寺好了不起么?吹什么七十二绝技,咱们今夜,就去偷几本绝技秘藉出来,瞧瞧是不是真像少林吹的那般厉害!”

二人下了山,去到登封县城,于县城之中找了家酒楼投宿,吃饭时打赏小二几两银子,装作前来参拜禅宗祖庭的香客,向那小二打问起少林寺的布局。

少林寺香客众多,寺中布局并非机密。那小二是本地人,每日里又迎来送往,消息甚是灵通。这下得了赏钱,便口齿伶俐说了起来,三言两语,就把少林布局说了清楚。

常威一边吃菜,一边根据小二述说,在心中暗自勾勒少林地图,待小二说完,对藏经阁所在已经心中有数。

到了夜深人静时,常威黄蓉换上夜行衣,系上蒙面黑巾,准备妥当后,再上少室山。

少林寺的防备,向来不怎样。

北宋年间,萧远山、慕容博三十年如一日,隔三岔五潜入藏经阁偷学武功,除了扫地僧,居然没有一人察觉。

虽萧远山、慕容博的武功,不是如今的常威、黄蓉比得上的,但当今少林,经三十多年前的火工头陀之乱、少林分裂后,寺中武僧,无论高手数量,还是武功境界,也都远远不能与北宋年间相比。

常威琢磨着,如今少林寺中,怕是连梅超风、丘处机这层次的一流高手都没有几个。

这不是他小看少林。

需知,少林起自火工头陀之乱的衰弱期,一直持续到南宋末年,都没有任何起色。

唯一出现的绝世高手觉远和尚,还只是个地位低下,只误打误撞练成了九阳真经,却并没有真正练过少林武功的普通和尚。而就这么一位可以当作镇寺之宝的高僧,最后还被少林死板严苛、不近人情的官僚作风给逼走了。

所以,对于夜探少林,常威没有任何压力。即使被发现了,他也有信心带着黄蓉硬闯出来。

二人上了少室山,趁着夜色,自几乎没有武僧的杂役院潜入寺内,在僻静处潜伏半个时辰,摸清了巡寺武僧的巡逻规律后,悄无声息地往藏经阁摸去。

常威与古墓掌门一战后,功力大进,连最薄弱的轻功,都已臻至一流。螺旋九影全力施展之下,甚至能晃出一条与真人无异的残影。而黄蓉本就极擅轻功,修炼了螺旋九影后,虽因功力不够,还不能如常威一般晃出残影,但单纯的身法、步法其实比常威还要稍胜一筹。

他二人轻功既高,少林寺又占地广阔,纵然寺中有几个一流高手,也是四散分布,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二人潜入。

就这样,两人走走停停,小心潜行,只花了半个时辰,便摸到了藏经阁外。

二人驻足藏经阁外,凝神倾听,只听里面传来数道呼吸声。

其中一道呼吸声间隔时间颇长,吐息时绵密如缕,几近微不可闻。从呼吸声判断,那人当是一位内功一流的好手,显然是镇守藏经阁的主力。至于其余几位,都只是普通武僧而已。

常威黄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悄然打开窗户,同时飞身掠入窗中。之后常威全力展开轻功,掠向那一流高手所在。黄蓉则极有默契地寻向那几个普通武僧。

镇守藏经阁的那位一流高手,乃是一位身披袈裟,约摸五十来岁的僧人,此际正闭目打坐,修炼内功。

他颇为警醒,常威刚接近他身周一丈,便蓦地睁开双眼,朝疾掠而来的常威轰出一掌。

这一掌势大力沉,如护法金刚瞠目挥臂,法掌降魔。

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以掌力雄浑刚猛著称的“大力金刚掌”。

然而,早在僧人睁眼的那一刹,常威已然真气爆发,施展螺旋九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则横空挪移到了僧人身侧。

事发仓促,又是夜深黑暗之时,僧人虽在关键时刻警觉,却已来不及分辨真伪,这势大力沉的大力金刚掌,就只是打中残影而已。

就在他掌势落空的那一刹,常威已并指疾点,刹那间封住了僧人上身数处穴道,将那僧人点得动弹不得。

僧人其实武功不弱,倘若正大光明,拉开架势打一场,常威少说也得数十招功夫,才能将之击败。而暗中偷袭之下,借助环境黑暗、轻功神奇,常威一招就已得手,没有弄出半点多余的响动,为今晚的行动,开了一个好头。

常威制住那僧人时,黄蓉也悄无声息地将另几个普通武僧逐一点穴制住。这一来,整座藏经阁里,还能动弹的,就只常威黄蓉二人。

之后,黄蓉拿出一颗在金国劫富济贫得来的夜明珠,在颇类月光的夜明珠光芒映照下,与常威在藏经阁中翻找起来。

“少林长拳?不要。罗汉拳谱?不要。善勇猛拳法?这什么鬼呀!拈花指?这个好听……”

黄蓉在一排排经书之中,挑挑拣拣,寻找着合意的秘藉。不过她选择的标准,貌似只看名字好不好听。

而常威则对那些秘藉看都不看一眼,只专注寻找梵文版的经书。

即使少林僧人,也没几个懂梵文的。即使懂梵文,寺中也多的是汉字经书,哪用得着去翻阅梵文经书?于是这藏经阁中的梵文经书,就基本无人翻看,积满尘灰。

常威也不认识梵文。

但他知道,九阳真经所在的楞伽经,乃是一套四本,每一本都不厚,且是手抄本。照着这个特征,他在藏经阁中仔细搜索良久,终于找到了四本放在一起的薄薄经文。

他也不知这是不是楞伽经,只取下经书翻开。初时只见满篇都是不认识的梵文,直到连翻十多页,才终于在夹缝之中,看到了一行蝇头小楷,仔细一读,皆是炼气法门。

常威大喜,知道已找到了目标,连忙凝神阅读,要将这《九阳真经》现场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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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1,结庐潜修,九阳有成

《九阳真经》乃是纯粹的内功心法,不像《九阴真经》那般包罗万有,因此总篇幅并不长。常威只用片刻功夫便尽数记下,背得滚瓜烂熟。

再将那四册《楞伽经》从头翻看一遍,确定自己一字不曾记错,常威手捧着四本经书,神情变幻一阵,还是将之放回了原位。

他对少林没什么好感,但颇喜欢张君宝。这九阳神功,乃是张君宝未来奠基的功夫,就算没能学全,对张君宝的武道成就亦非常重要。

因此,常威内心纠结一番,还是选择将经书放回。

之后他看向黄蓉,见黄蓉手上已拿了好几本书册,却还在不停翻翻拣拣,不由笑道:“蓉儿,少林武功练多了有害,秘藉拿得再多,也意义不大。”

“有害?”黄蓉不解的眨眨眼:“为何会有害?”

常威道:“少林的七十二绝技暗藏隐患,不通佛法之人,功夫练得越深,越容易走火入魔。想将七十二绝技任意一门练至高深境界,都必须有相应的佛法修为。否则必遭反噬。”

黄蓉一呆,恍然道:“我说为何少林将诸多绝技秘藉,堂而皇之摆在藏经阁,一点也不怕外人偷学呢,原来这些武功,竟然暗藏祸心!大和尚们实在太阴险啦!”

常威啼笑皆非:“少林绝技并非堂而皇之地摆着吧?藏经阁本就严禁外人进出,还有高手镇守,咱们可是不请自来,打倒了镇守高手的恶客呢。再说,少林也并没有求外人练他们的七十二绝技吧?”

黄蓉偏偏脑袋,呲呲小虎牙,两手掐着小蛮腰,作出一副“我超凶”的可爱表情:“你到底站哪边?”

常威顿时把脸一沉,痛斥:“少林绝技居然暗藏隐患,大和尚们实在太阴险了!”

黄蓉这才满意点头,又看了看挑出来的数本秘藉,扁嘴道:“那我挑了这半天秘藉,岂不是白费功夫啦?”

“倒也不算白费功夫。”

常威笑道:“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门都有独到之处。咱们可以稍微练一练,只要不钻研太深,就没有害处。再者,也可以用少林绝技作参考,来印证咱们自身所学嘛!比如你手上这册拈花指法,便可拿来印证你家的兰花拂穴手。”

黄蓉听了,这才转忧为喜,笑道:“这两本大力金刚掌、须弥山掌,常威哥哥你也可用来与降龙十八掌印证呢。还有这门虎爪手,也可与摧坚神爪印证一二。”

她方才翻拣武功,却并不是只在找自己瞧着顺眼的。

看到大力金刚掌、须弥山掌秘藉时,她略略翻看一番,发现这两门掌法,大力金刚掌刚猛凌厉、若金刚降世,须弥山掌则蓄力于虚、如掌纳须弥,掌法特性,皆与降龙十八掌有相通之处,于是便将这两册秘藉收了起来。

看到虎爪手秘藉时,她也念着常威练了摧坚神爪,将这虎爪手秘藉收了起来。

她总共就只挑了五本秘藉,除了自己喜欢的一册拈花指、一册多罗叶指,剩下三册,倒全是为常威挑选的。

常威知她心意,心中颇为感动。

不过以他如今与黄蓉的关系,也用不着太过客气,上前握住黄蓉小手,说道:“这五册绝技,已足够我们参研,再多也没什么意义。时辰不早,咱们该走了。”

“嗯。”黄蓉轻声应了,将五册秘藉放进小包裹里,与常威出了藏经阁,循来路往少林寺外潜去。

来时无惊无险,离去时也并无意外发生。

等到天亮之后,少林发现藏经阁镇守武僧被禁制,绝技秘藉失窃,派出大量武僧四下搜捕窃贼时,常威、黄蓉早回到了登封县城,在酒楼里吃上热乎乎的羊肉包子了。

九阳真经到手,常威现阶段已经别无所求,接下来自是是要潜心修炼,争取将这方世界,号称内功第一的九阳真经练成。

于是在登封县滞留一日后,他便与黄蓉去了太室山中,寻了处风景秀美、杳无人迹的山头结庐修炼。

九阳真经既是这方世界最强内功,修炼难度自然不低。修至小成还好说,若要修炼至大成,天赋、悟性、心境、机缘缺一不可。

需知,觉远和尚以极度契合九阳真经的心境,修炼三十年,也未能臻至大成。而天赋异禀,又气运超人的张无忌,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大成。

九阳真经大成的最大关碍,在于需得打通全身经脉穴窍。这对别的武者来说,自是难之又难,可是对于常威来说,这个最大关碍,反而并不存在。因为刚刚穿越过来时,他就已经百脉俱通,穴窍全开,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就能够水到渠成。

他如今的武功,已是五绝之下第一流,自身安全有了保障,又有俏黄蓉朝夕相伴,心态从容,不复先前急迫。而这样的心境,也恰符合修炼九阳的心境要旨。

加上他体质因“神秘金光”产生异变,连“天赋异禀”都不足以形容,得称“超凡脱俗”才合适,于是仅仅在太室山中修炼一月出头,他便已经小有成就,凝炼出一身精纯醇厚的九阳真气。

照此进度,常威估计,最多半年,他就能将九阳真经修炼至大成境界。

更令他惊喜的是,或是修炼九阳真经时,同样有“神异暖流”汇入真气的缘故,修炼出的九阳真气,不但能与龙吟铁布衫真气完美融合,还兼具了龙吟铁布衫真气的特性,能散入他四肢百骸,强化他五脏六腑、筋骨皮膜。

而九阳真气的一大特性,就是内力自生速度奇快,号称“无穷无尽”,消耗之后的恢复速度,比起龙吟铁布衫真气,要超出数倍不止。

有了恢复超快的九阳真气辅助龙吟铁布衫真气强化体魄,常威即使没有刻意修炼,龙吟铁布衫的功力进境,比起从前,也激增数倍不止,筋骨皮膜、五脏六腑一日比一日强壮坚韧。

照如今的进境,常威推断,最多半年功夫,等到九阳真经大成之时,他的龙吟铁布衫,亦能离大成不远。

即便还不能修出护体罡气,他全身的筋骨皮膜,也能真正“刀枪不入”!

再加上九阳神功本就耐打,九阳真气亦有应激护体之能,到时候恐怕连五绝宗师,都打不死他。

勤修内功之外,外功武技也没有放下。

常威之前,是以龙吟铁布衫真气,催动降龙十八掌、摧坚神爪等武功。

而他凝炼出的龙吟铁布衫真气,虽精纯雄浑,威力不弱,可龙吟铁布衫毕竟只是专攻防御的挨打功夫,真气性质守强于攻,用来催动攻击型武功,威力总无法达到最大。

九阳真气则不同。

九阳真经号称练成之后,天下武功俯拾可得,这话固然有点说得太满,毕竟有些顶尖武功,比如降龙十八掌、摧坚神爪,光知道招式,不懂得运劲发力的心法,也是打不出多大威力的,但若知道了运劲发力的心法,再以九阳真气催动,那威力可就不止一加一了。

至少,常威修炼九阳真经一个月后,以九阳真气催动的降龙掌法,比起从前,威力就大了足足三成。

九阳真气催动的降龙掌法,每一掌都能打出龙吟声或是雷震声,全力出手时,已能如洪七公当日那掌亢龙有悔一般,拍断一人合抱粗的大树。

摧坚神爪的威力亦是大增。五指一合,坚硬的鹅卵石都能捏碎。

当然,他手掌、指爪威力能有这么大,龙吟铁布衫也非常重要。

正因有龙吟铁布衫昼夜不停地强化筋骨皮膜,他双手才会一天天变得更加坚韧有力。

修炼不知时日。

随着九阳真经日益接近大成,不知不觉,山中林木渐渐枯黄,忽有一夜寒风吹过,晨起之时,山谷之中,已积雪尺余。

“下雪啦!”

黄蓉掀开草庐门帘,见外面银妆素裹,顿时欢呼一声,飞奔进雪地之中,捏了一颗雪球,朝着刚刚走出来的常威掷去:“常威哥哥,来打雪战呀!”

常威抬手轻轻一摘,将那迎面飞来雪团抓在了手中,手法轻盈柔和,竟未令那柔软脆弱的雪团稍有变形。随后他反手一掷,雪团又朝黄蓉飞了过去。

黄蓉嘻嘻一笑,食指灵巧地一挑一点,飞来的雪球竟立于她指尖之上,滴溜溜旋转起来。

这小半年中,黄蓉显然并没有一味贪玩,荒废光阴,武功亦是大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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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2,不逊五绝

常威小时候看过一部名为《魔教教主》的电影,对一句台词印象极为深刻:

“九阳神功,女人练了,一年之后,胸部会变平,手脚长毛,嘴上长胡子,声如老牛哦!”

因此常威没敢教黄蓉九阳真经。

虽然倚天时代,峨眉派有修炼部分九阳,但……灭绝师太那种比男人更加刚烈严酷的性格,鬼知道是不是练峨眉九阳功造成的?

反正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前,常威是不敢教黄蓉九阳真经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黄蓉的心性,也不适合修炼九阳真经。

九阳乃是纯粹的静功,需耐下性子打坐。

而黄蓉生性活泼,爱玩好动,很难长时间静下心来打坐练功。

她能还算用心地修炼“易筋锻骨篇”提升功力,也是因为易筋锻骨篇乃动静相合的辅助功法,既有打坐冥想的静功,也有运动修炼的动功。

倘若让她每天都拿大把时间来打坐,那可真比杀了她还难受。

以黄蓉的性情,能一边漂漂亮亮地练走位,一边提升功力的“凌波微步”,倒是蛮适合她的。可惜凌波微步的秘藉被段誉带走,最终失传,连南帝一灯都不会。

不过黄蓉的家传武功,其实也是很强的。固然比不上九阴九阳,但黄药师能成为天下五绝,并不仅仅因为他天赋异禀,他那一身大半自创的武功,也都非常厉害。

黄蓉这小半年来,武功虽大有长进,但那是因为她身负的武功,都是上乘功夫,又有易筋锻骨篇辅助。若论起练功的用心程度,她还是和从前在桃花岛上一般,算不得刻苦认真。

在常威旦夕苦练时,她最多跟着练上小半天,其余时间,不是坐在一旁,托着粉腮笑吟吟看常威打降龙掌法,比较他身上的龙影,是否比前一日更加清晰,就是一个人捏出几个泥人扮家家酒。

让常威分外感动的是,黄蓉明明是活泼好玩的性子,可当他专注练功,无暇陪伴她时,她从来不叫闷,也从不与他耍小性子。宁可一个人扮家家酒,也不打搅他练功。

每天临睡前,能听他讲一个新奇有趣的故事,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到今天,常威已把全部的九阳真经心法练完,接下来就是积蓄功力的水磨功夫。

他无需打通经脉穴窍,只要功夫到了,就能水到渠成,神功大成。

而九阳大成之后,单纯的内力是什么水准呢?

倚天之中,张三丰初次见到九阳大成的张无忌时,认为张无忌的内力,与第三次华山论剑时的五绝相当。

三论时五绝的内力,比起二论、一论时,理所当然强出许多。

要知道,二论之前的五绝,还没有一个真正修炼过九阴真经呢。

所以,常威此时九阳神功纵未大成,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认为纯以内力论,自己或许略逊修练了几十年“先天功”的一灯大师,比起“梦中”练成总纲之外九阴上卷的周伯通或也有不如,但绝不会比欧阳锋、黄药师、洪七公逊色。

倘若九阳神功臻至大成,那么自己的内力,或可与一灯大师不相伯仲。

当然,内力深厚并不等于能打。

倘若不会运用,如段誉,又或战斗天赋拙劣,如练功超厉害打架超捉急张无忌,那么空有一身强横内力,乃至高明功法,也是很难打出碾压局的。

而像萧峰那种遇强越强,精擅斗战的狂战士,即使内力不算绝顶,照样能打得敌人五体投地。

常威实战经验不多,唯一一次遭遇的,堪称势均力敌的对手,还是功法温柔的古墓掌门。不过他自信,自己的战斗天赋,即使不比萧峰那么变态,也绝对强过张无忌。

毕竟,他一身武功尚未融会贯通时,就能与古墓掌门打个平手,且还能在实战中越战越强,武功大进,这足以说明他的战斗天赋相当不错。

如此,既有一身即将大成的九阳神功,有专司防御的龙吟铁布衫,又有降龙掌法、摧坚神爪这等顶尖战技,还参悟了大力金刚掌、须弥山掌等少林绝技,还身负九阴真经的绝世轻功,常威自信,天下之大,自己已然尽可去得。便是五绝当面,亦能不落下风。

因此他也不打算继续潜修了,准备陪着黄蓉,去她想去的地方尽情游玩。或与她悠游山林、饱览名山大川,或与她游戏红尘、逍遥江湖。

此刻,两人在雪地之中,互相抛掷雪球,又各施身法躲闪追逐。他俩这小半年来,轻功皆是大进,便在松软的雪地上奔驰如飞、纵跃如电,亦只留下极浅的脚印,近乎“踏雪无痕”。

追逐玩闹一阵,两人行至山上一棵松树下,并肩眺望远方雪景。

放眼望去,但见连绵山野,一片苍茫,尽皆银妆素裹,不见一丝杂色,黄蓉不禁轻叹一声:“好美啊!”

常威笑道:“是很美,就是太安静了,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跟你。”

黄蓉道:“蓉儿也有这样的感觉呢。不过就算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只要有常威哥哥你在,蓉儿也不觉清冷,不会害怕。”

常威轻轻一笑,握住她略显冰凉的小手,将她那柔软纤细的手儿,尽皆包裹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中。黄蓉亦嫣然一笑,顺势倚在他胸膛上。

“常威哥哥,你武功大成后,想做些什么呢?”

“我么……”常威沉吟一阵,开玩笑一般说道:“先参加第二次华山论剑,争个武功天下第一再说吧。”

黄蓉笑道:“难不成,你还要与七公,与我爹爹争头名吗?”

常威眉头一皱:“唔,那我到时候放一放水,跟七公和黄岛主打时,都尽量打个平手?”

“吹牛皮!”黄蓉咯咯直笑:“以我爹爹和七公的功夫,你竭尽所能,强撑着不落败就已算不错啦,居然还敢放水……到时候非被打得满头是包不可!”

常威心说那可不一定,面上却笑道:“七公和岳丈大人若瞧我不顺眼,想打我个满头是包,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生受啦!”

黄蓉小脸一红,俏生生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岳丈大人啦?”话虽娇嗔,心里却喜孜孜、甜津津的,如同抹了蜜糖一般。

顿了顿,她又问:“那参加了华山论剑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常威眯起双眼,缓缓道:“或许……我会为天下的汉人,做一些事情。”

既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不得不为未来做长远打算。

如今他武功即将大成,未来岁月却还很长,总得有个目标,免得迷茫。而一想到北方草原上,那有吞噬天下野望的苍狼,正向着南面呲出獠牙,常威便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或者,可以试一试,只手挽天倾?

此方世界,再高的武功,也无法正面抗衡千军万马,但武功高可以搞特种作战嘛,比如烧大军粮草、马厩、器械之类的。反正常威并没有多少宗师高手的自觉,并不会像此方世界的大高手们那般放不下身段。

再说,身为穿越者,可以恃仗的并不是只有武功——以他现在的记忆力,穿越之前学过的知识,都可以回忆起来。而以他的学习能力,找个老铁匠学一阵子手艺,他一个人就能敲出燧发枪来。

“牛家村曲灵风家的密室,似乎藏有许多珠宝名画,比黄药师的毕生珍藏还多十倍。日后若要种田,或可去曲灵风家密室取出那些珍藏,作出起家的第一桶金……”

如今金国尚在,距离南宋灭亡,更有几十年之久,因此常威也不着急,准备等到第二次华山论剑后,再来慢慢计划。

然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射雕世界,并非他旅途的终点,他这一生,并不会如他现在所想的一样,将要在这方世界渡过。

无法预知未来的常威,仍在心里想着未来的打算,口中则问道:“蓉儿,你呢,你又想做什么?”

黄蓉笑道:“我无所谓呀!常威哥哥你若要隐居山林,悠游泉下,我便陪你做个隐士。你若想做一番大事业,那我也便跟着你,帮你做一番事业。”

听她此言,常威心中好一阵感动,不禁紧紧搂住了她香肩,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中。

静静偎依一阵,正温馨时,黄蓉突然自常威怀中脱出,飞起一脚,以旋风扫叶腿法,重重踢在松树干上。

嘭!

闷响声中,树干猛一阵摇晃,积压在枝叶上的厚厚积雪,顿时轰然落下,劈头盖脸砸在常威身上,将他整个身子都染成了纯白。至于黄蓉,早嘻笑着溜走了。

常威身躯一震,将满身的落雪震开,又一把抹去脸颊眉毛上的雪沫,佯怒道:“好你个蓉儿,竟敢捉弄我,看我抓着你了怎么教训你!”

“嘻嘻,能抓到我再说吧!”黄蓉嬉笑着冲他扮了个鬼脸,双脚如同踩了滑雪板一般,呲溜一声,顺着积满厚雪的山坡,飞快地滑了下去。

常威则迈开大步,一步跨出,双脚如安弹簧,每一步都跃出四丈有余,紧追黄蓉而去。

……

寒风萧瑟,时雪时晴。

常威黄蓉离了结庐隐修小半年的太室山,一路悠游而行,向北而去。

此行目的,直指金国中都。

常威要去完颜洪烈府中,取来九阴真经下卷,作为前往桃花岛,向黄药师求亲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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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3,子夜奇遇

北行十余日,一路游玩的常威黄蓉,终于在晌午时分,抵达了金国首府,中都燕京。

二人先找了家酒楼订下房间,饱餐一顿后,便在城中四下闲逛起来。

逛了一个下午,欣赏了一番中都风貌,随手买了些小玩意儿,顺便也打听到了赵王完颜洪烈府邸所在。

之后二人特意前去认了门,确定了赵王府位置,便径直返回酒楼,吃过晚餐,回房休息,准备等到子时,再夜探赵王府。

酒楼客房之中,常威盘坐暖榻之上,闭目打坐。

黄蓉与他相对而坐,闭目调息,养精蓄锐,为今晚的行动作着准备。

此行目的,常威早向黄蓉坦白。

黄蓉则默契地没有追问,他是如何得知梅超风就躲在赵王府中的。

就好像小半年前,夜探少林时,她并没有追问,常威是如何得知少林武功隐患,又如何知道《楞伽经》里藏有九阳真经一样。

自从在终南古墓,她好奇询问常威,为何他能知道“重阳遗刻”这等机密,常威满脸为难地回答说“事关重大,有难言之隐,此时还不便分说,日后时机合适,自会如实告知”之后,凡遇常威做出这种仿佛“未卜先知”的事来,黄蓉便都不再追问。

她年纪虽小,却极聪明。

在外游历半载,她已不是当初离家出走时,空有一肚子学问,却对外界一无所知的那个小姑娘了。

走了这么多地方,见识了长江南北、中原大地的人情风貌,她早已知道,常威与她初遇时,身上那套看似普通的短衣、短裤,根本就不是世间常见的衣物。

除常威以外,她还从未见过其他任何人,穿过类似的衣物。

再结合常威当初在茫茫大海上,自她船底钻出的莫明突兀;明明不会武功,没有半点武学基础,却对任何武功一听就懂,一学就会的超凡天赋;明明比她还不通人情世故,仿佛从未与世俗接触过,却偏偏知道那么多隐秘的“渊博”……

以黄蓉的聪明,自是早已猜到,常威绝非普通人,他来历非凡,身上藏着大秘密。

不过黄蓉好奇心虽重,却也分得清轻重。

她知道,既然常威有难言之隐,那么他身上的秘密,必定如他自己所言,确系“事关重大”。既暂时还不能明说,那她也就乖乖地不追问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主动将他的大秘密,与自己分享。

她衷心期待着那一天。

不知不觉,夜幕已深,子时已至。

报更的梆子声刚刚响过,常威、黄蓉同时睁开双眼,相视一笑,起身下榻。

他俩也不开门,支起窗子,径自窗口跃出,又纵身腾跃至房顶上,施展轻功,沿着相邻的屋顶飞驰疾奔,向赵王府方向掠去。

不消片刻,二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赵王府庭院深深、屋宇重重,面积极广。若不知具体位置,想在这么大的王府之中找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过常威早已回忆起了梅超风藏身之地。

她藏身的地洞,乃是在王府后院,一个植满玫瑰,有着怪石假山,少有人至的小院之中。

特征如此明显,寻找起来自不会太过麻烦。常威黄蓉绕至王府后院,飞身跃过院墙,在后院一重重庭院中搜索,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找到了那个遍是玫瑰、假山的小院。

常威刚要跃下院墙,进去找梅超风藏身的地洞,黄蓉忽一把拉住他,小声道:“等等,有人来过,瞧那边……”说着,伸手一指院中某处。

常威循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借着黯淡月光,果然看见院中一丛丛玫瑰伏倒在地,枝条棘刺上面,还挂着几块破布,看上去像是有人慌不择路闯进这里,踩倒了玫瑰,裤子却也被枝条棘刺扯破。

“还是蓉儿你观察仔细。”

常威赞了一句,刚要再观察一阵,就见倒伏的玫瑰前方,忽有一条人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一般,平空出现在地面上,随后一溜飞跑出了玫瑰小院。

常威看得分明,那人影童颜白发,卖相极佳,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其特征如此鲜明,即使从未见过此人,常威也一眼就将之认出,正是完颜洪烈座下,五大“高手”之一的参仙老怪,梁子翁!

“梁子翁从梅超风藏身的地洞里跑出来?这……难道是那一出好戏?”

认出梁子翁后,常威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一时很有些古怪。

正发怔时,黄蓉轻轻一拉他衣角,“常威哥哥,那个白头发老头儿,好像就是从一个地洞里跑出来的。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要去看看吗?”

常威道:“白发老头的裤子没破,地洞里应该还有其他人,我们再等等看。”

又等一阵,果然又见到有人自地下冒出头来。

这次却是两个人。

一个是裤子破了几个洞,皮肤黝黑、身材壮实、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他背上则负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裳陈旧,手挽一根奇长银鞭的女人。

一看到这对组合,常威心中不禁嘿地一声,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笑意。

毫无疑问,这两位,正是郭靖与梅超风。

见着郭靖,常威心绪颇是复杂,却并没有愧疚他与黄蓉相遇,并非仗着先知先觉刻意为之,而是机缘巧合莫明遭遇。

相遇相识之后,最初一段时间,他也并未刻意追求她,反颇有沉迷武功、不问外事之嫌。

只是他毕竟是现代人,思维、言语总有新意,有时候随口一句话,就能逗得黄蓉开怀畅笑。

而遭遇危险时,对黄蓉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在常威这个“大人”眼中,还只是个初中小女生的小妹子,他自然而然地就会竭尽所能地去保护她。日常生活中,也会自然而然地去照顾她、呵护她。

如此自然、毫不做作的保护与照顾,令黄蓉一颗芳心,不知不觉紧紧系到了他身上。

事情既是机缘巧合自然发生,如今两人也是相处日久,两情相悦,那么常威即使直面郭靖,也是理直气壮,不会有什么愧疚情绪。

只是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毕竟,常威穿越之前,可是很喜欢这位郭大侠的。可如今的郭靖,是否还能成长为一代大侠,已是未知之数。

正思绪纷杂时,黄蓉忽附在他耳旁,吐气如兰,小声发问:“常威哥哥,那个女人,是不是梅超风?”

常威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见院中的郭靖与梅超风,似是起了什么争执,那梅超风忽一爪扼向郭靖脖子,郭靖则反手顶住梅超风手腕,与她较起了劲。

二人正较力时,方才跑掉的参仙老怪梁子翁,又气势汹汹飞奔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头生三只肉瘤,脸庞干瘦的大汉,拎着一杆三股钢叉,边跑边大声吆喝:“姓郭的小子,你侯爷爷来啦,还不赶紧滚出来给爷爷磕头!”

见那大汉生得丑陋,黄蓉不由捂嘴窃笑:“这家伙生得如此怪异难看,偏还吆喝着耀武扬威。这就是常威哥哥你说过的,呃,自我感觉良好吧?”

常威也一脸好笑地点点头:“嗯,就是。”

正说时,小院中较劲的梅超风与郭靖,已到了紧要关头,眼看梅超风那指甲漆黑如浸墨、锋利若短匕的五指,就要扼上郭靖喉头,一条倩影,忽自旁边一座怪石假山后钻出,挺剑刺向梅超风后心,口中还发出一声娇叱:“你这妖婆子,若敢伤他,我誓取你性命!”

瞧见那倩影,黄蓉不禁轻咦一声:“噫,居然是她!”

常威神情则愈发古怪,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挺身而出,剑刺梅超风,维护郭靖的倩影,居然是李莫愁!

古墓一别已有半年有余,李莫愁如今的武功,比起半年前大有长进,剑出之时,嗤嗤有声,剑气凛凛,威势竟已只比她师父的剑术略逊一筹,显然这半年以来,李莫愁武功有了极大提升。不过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李莫愁怎会认识郭靖的?

瞧她剑刺梅超风时的狠劲,听她方才的言语,显然跟郭靖的关系相当不一般!

“难道这就是这一代位面之子的气运?纵然失去了某些机缘,也会在别的方面,得到弥补?”

常威心中啧啧称奇,黄蓉却不明就里。

对于李莫愁的出现,黄蓉只是稍有些惊讶,她最关注的,还是李莫愁的武功:“常威哥哥,这个叫‘莫愁’的古墓弟子,武功比半年前厉害了好多,看来她已修炼过易筋锻骨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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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4,乱战!

李莫愁武功天赋极佳,更难得的是,她还非常擅长战斗,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变,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武艺。

在她协助下,郭靖总算摆脱了梅超风的控制,并迫使梅超风从他背上下来。

梅超风不甘让郭靖逃走,落地后将银鞭施展开来,若银蛇飞舞,如闪电霹雳,灼灼银光、凛凛风声,一时笼罩方圆数丈,将郭靖、李莫愁圈在其中。

她这学自九阴真经下卷的鞭法招式诡异,威力奇大,单凭这一路鞭法,在一流高手当中,梅超风就罕有人敌。

不过她毕竟练功走火,下肢瘫痪,无法移动。双眼又早已失明,只能靠听力辨敌位置,战力难免大打折扣,对上武功大进的李莫愁,以及技能一般但内功扎实的郭靖,一时竟战之不下,堪堪与李、郭二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常威、黄蓉站在高高的院墙上,身形半隐在夜色之中,居高临下看着院中打斗,一边看,还一边点评两句:“梅超风这叛师逆徒,居然练成了这么凌厉的鞭法。我桃花岛的武功可没有鞭法,她这功夫,定是从九阴真经上学来的。”

“嗯。当是九阴真经下卷的白蟒鞭法。”

“常威哥哥,那位莫愁的武功,好像比我现在还要厉害一点点哎。明明半年前,她还跟我不相上下的。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先修炼‘易筋锻骨篇’的……”

“这得问你自己呀!蓉儿啊,这半年来,你有全心全意练功吗?”

“那她也未必会全心全意练功呀!”

“呵呵。”

“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没有特别的意思,就是表示不想跟蓉儿你,就练功是否专心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你嫌我懒,人家不开心……”

“……蓉儿你想多了。”

两人小声说话间,下方院中的战斗形式,又发生了变化。

那之前从院中逃走的参仙老怪梁子翁,叫来了帮手“三头蛟”侯通海,要来抓捕郭靖。

二人一进院子,就见梅超风正与郭靖、李莫愁战得昏天黑地,一时不禁呆住。

侯通海问道:“梁老怪,咱们打哪一边?”

梁子翁惊疑不定地看着梅超风:“适才在地洞里,这女人还在帮姓郭的小子,这会儿怎么又翻脸啦?那个使剑的女娃,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纳闷一阵,他迅速作出决定:“咱们帮那个怪女人。”

说着,就与侯通海冲向战团。

然而刚刚靠近战团,梅超风的银鞭便啪地一声,鞭梢如灵蛇出洞,向梁子翁狠狠噬来。

梁子翁一个翻滚,闪过这一击,怒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梅超风不答,奇长银鞭呼啸间,将梁子翁、侯通海一并纳入攻击范围郭靖既是她的杀夫仇人,又懂得全真心法,可以帮她解读九阴真经,她怎能让别人把郭靖捉去?

梅超风如此行事,梁子翁、侯通海亦是大怒。

参仙老怪当即怪叫一声:“咱们先帮那两个小的打死这个疯女人!”

侯通海道声好,挥舞三股钢叉,悍然还击。梁子翁亦施展身法,在鞭影之中穿梭游走,寻隙反击。

梅超风以一敌四,渐渐有些不支。

黄蓉看得有点恼火:“再是叛师逆徒,她也是桃花岛门人,岂容外人欺侮?”不禁想要出手,先打发了梁子翁等人,再亲手擒下梅超风。

这时,梁子翁瞧出梅超风双眼失明,于是口中大呼小叫,作全力出手状,手里却悄悄摸出一枚子午透骨钉,准备寻隙暗算梅超风。

正一边施展身法游走,一边拿着暗器偷偷瞄准时,不知不觉已离他极近的郭靖,突然一拳打在了他肩膀上。

梁子翁本以为双方此时正在联手,对郭靖的攻击没作任何提防,不小心中了这一拳,顿时一个踉跄,整条胳膊又酸又痛,子午透骨钉也没法儿打了,不禁怒视郭靖:“你做什么?咱们是在帮你!”

郭靖歉然道:“对不住啦,她方才救过我,我可不能让你暗算她。”

郭靖不慎喝干了梁子翁辛苦培养二十年的宝蛇血液,惹得梁子翁一路追杀,要抓他放血。郭靖慌不择路,跑进了梅超风藏身的地洞。梅超风不知他身份,出手惊走梁子翁。从这一点看,梅超风确实算是救过郭靖。

而梁子翁则是要杀郭靖放血的对头,以郭靖的性子,当然不肯让梁子翁伤了梅超风。

梁子翁本就恨极郭靖,此时又“无辜”挨了他一拳,顿时心中暴怒,喝道:“既如此,那老夫就先宰了你!”

说罢,一脚踢向郭靖。

侯通海见梁子翁又开始打郭靖,不禁满头雾水:“梁老怪,咱们到底站哪边?”

梁子翁道:“哪边都不站!咱们是一伙儿,另两边都是敌人!”

侯通海嘀咕道:“早说嘛,早说我不就知道啦?”

说着,朝梅超风攻出一叉,被她长鞭挡下后,又向李莫愁攻了一叉。

“好哇!”李莫愁对侯通海怒目而视,“我还没有打你,你倒先打起我来了!”

侯通海理直气壮:“咱们又不是一伙儿的,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李莫愁银牙一咬:“那你就瞧好吧!”

剑光一闪,唰唰唰连环十剑,精妙剑术逼得侯通海手忙脚乱,饶是古墓剑法是温柔之剑,侯通海身上亦被划出了好几条血口,直痛得哇呀乱叫。若非梅超风向李莫愁抽出一鞭,逼得李莫愁回剑自守,侯通海还不知要被她打成什么模样。

就这样,院中五人开始了三方混战。

梅超风武功最高,一条长鞭笼罩四方,同时攻击四个人。梁子翁、侯通海时而联手围攻梅超风,时而又抽空攻击郭靖李莫愁。郭李二人也是一边抵挡梅超风,一边又向梁子翁、侯通海攻上几招。三方直打得不亦乐乎,一片混乱。

黄蓉见状,也不着急出手了,继续笑嘻嘻地和常威作围观群众。

三方混战一阵,正斗得难解难分时,外面又有几人飞奔过来。

奔在最前的,乃是一个秃头红眼、手提一杆铁桨的中年汉子,正是侯通海的师兄,黄河帮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

他后面跟着二人,一个是身材高大壮硕、拿着两面铜钹的大喇嘛,正是密宗高手,五指秘刀灵智上人。另一个是个五短身材,拿两杆判官笔的精悍中年,乃是悍匪出身的高手,千手人屠彭连虎。

鬼门龙王沙通天当先闯入小院,见师弟侯通海身上挂彩,正自苦斗,顿时怒喝一声:“竟敢伤我师弟?”悍然冲进战团,抡起铁桨,劈头盖脸打向梅超风。

却是见梅超风武功最高,以为师弟侯通海是被她打伤。

梅超风毕竟身有残疾,之前以一敌四时,虽另两方也彼此攻击,减轻了她的压力,但还是打得有点吃力。此时沙通天这么一个帮主级的一流好手加入,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不由喝道:“且慢!你师弟不是我打伤的,我到现在还没有打伤一个人!”

“那我师弟是谁打伤的?”沙通天不停手,边打边喝问。

“是那个使剑的小娘皮!”侯通海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哥帮我报仇呀!”

沙通天这才反应过来,侯通海身上乃是剑伤,伤势一目了然,根本就不是鞭子抽打的伤痕。只是他方才见师弟挂彩,怒气上头,却是未曾细想。眼下知道了正主,顿时换了目标,沉重铁桨挟一阵恶风,呼啸着打向李莫愁。

李莫愁武功虽高,但既要面对梅超风攻击,又得提防梁子翁、侯通海偷袭,还要留神护着郭靖,本来就打得不轻松,此时被沙通天一轮狂攻,顿时节节后退,左支右绌,渐露败相。

在场诸人,郭靖武功最弱,连侯通海都打不赢,全靠李莫愁帮衬,才勉强支撑到现在。此刻李莫愁不支,郭靖顿时也是压力山大,连连遇险。

正危急时,院墙上面忽然冒出六条人影。

那六条人影有男有女,高矮不一,打扮得古里古怪,兵器也是杂七杂八。他们本是悄眯眯攀上院墙,打算暗中观察一阵形势,哪知道刚刚上墙,就见斜对面的院墙上,赫然站着俩人,顿时齐齐怔住。

斜对面墙头的二人,自然就是常威、黄蓉了。

他俩见到那六条人影,也是微微一怔,双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已认出这六人的常威方才朝他们拱了拱手,又作了个“请”的手势。

很明显,那六人正是“江南七怪”虽然只剩六个人了,但他们仍固执地自称“七怪”,好像他们那位已经逝去多年的兄弟,仍陪伴在他们身边一样。

对江湖七怪,常威很是欣赏,并不因他们武功普通而轻视,亦不因他们脾气不好而厌恶。

江南七怪行侠市井,一诺千金,为了一个承诺,远赴大漠十八载,将最好的年华付诸风沙要知道,十八年前,年纪最小的韩小莹,还只有十八岁。

他们教武功的本事虽然不好,但把郭靖教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

郭靖能成为一代大侠,固然是他秉性忠厚正直,但江南七怪以身作则教给他的“侠、义”二字,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常威看来,江南七怪这等义士,哪怕有着诸多缺点,亦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此刻,初见七怪,常威即使武功已远远超过他们,亦是当先拱手作礼。

而七怪见他并无敌意,又见院中的郭靖险象环生,匆匆还了一礼后,纵身跃入院中,喝声:“靖儿勿慌,师父们来也!”一起打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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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5,威震全场

江南七怪一加入战团,局面顿时扭转。

他们六人,单打独斗都算不得一流好手,但六人联手,连欧阳克都只能落荒而逃,此时出手,郭靖顿时转危为安,李莫愁亦是压力大减。

另一边,见江南七怪出手相助郭靖、李莫愁,渐渐将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压倒,彭连虎、灵智上人对视一眼,挺身而出,相助沙通天三人。

此时混战之中的三方局势,比起最初,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

郭靖有李莫愁、江南七怪相助,人多势众。

梁子翁、侯通海一方,亦有沙通天、彭连虎、灵智上人助拳,人数既多,武功也都不弱只侯通海一个拖后腿的,其余四个,都算得上好手。

唯独梅超风无人助拳,还时常要被双方攻打,于是全场武功最高的她,反落得个岌岌可危、险象环生的局面。

梅超风无奈,只得大喝一声:“住手,我有话说!”

然而没人听她的。

梁子翁恨她之前阻止自己捉拿郭靖,更恨方才他与侯通海明明是要出手助她,却反被她不分青红皂白挥鞭攻击,落了个吃力不讨好,因此眼下只顾闷头狂攻,根本不想听她说话。

既梁子翁这个唤来几位帮手助拳的正主都没说话,沙通天等人自是不会停手,个个高呼酣战,打得风生水起。

郭靖等人这边,江南七怪本就与黑风双煞有仇,此时认出了梅超风,哪会跟她客气?当然是充耳不闻。

而郭靖虽然感念梅超风之前救过自己一次,可他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杀了梅超风老公,也知道梅超风老公杀了自己五师父,这仇恨难以化解。既如此,他最多帮梅超风抵挡一下梁子翁等人的暗器,他自己的师父们要打梅超风,他是不会阻止的。

至于李莫愁,她反正是郭靖要打哪个,她便跟着打哪个。郭靖不停手,她便也不停手。

梅超风见无人理她,仍照她打个不停,心中不由大是凄苦。

她心说要不是我男人早死,哪会被你们欺负到如此地步?念及亡夫,又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双目失明的艰辛、走火入魔的痛苦,一时不禁心灰意冷,暗道老娘这条性命,今日便拼在这里罢了,拼死一个算一个,早点下去跟我家贼汉子团聚也好。

梅超风心生死志,就待放弃一切守招,以同归于尽的亡命手段放手一搏。

然而还没等她开始拼命,就听一把清脆动人的女声传来:“哼,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不能走动的瞎眼女人,好意思么?”

说话声中,风声响动。梅超风听音辨位,知道有人自院墙上跃下,加入战团,攻向了侯通海等人。

听方才的语气,以及现在的动静,梅超风知道来人是来为自己助拳的。只是听其嗓音清稚,分明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梅超风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小小年纪,也学人家打抱不平?打得过谁呀!真真不自量力。一个不好,反把自己搭进去。再说,你也帮错人啦,我梅超风虽然又瘸又瞎,却并不是什么好人,反是个人人喊打的魔头。”

虽自认魔头,但那“不自量力”的小姑娘,在她心灰意冷、死志丛生之时出手助拳,梅超风心中还是颇为感念,长鞭挥舞间,不觉更多地打向小姑娘那边,要帮她攻击侯通海、梁子翁等人,免得她遭了梁老怪等人的毒手。

出手相助的,显然正是黄蓉。

黄蓉乃是东邪之女,颇遗传了几分东邪护短的性子。

在她看来,梅超风再是叛师逆徒,但自己老爹的弟子,当然只有自己老爹能出手教训。打也好,杀也罢,都是桃花岛自家事,哪轮得着外人出手?

于是见得梅超风被双方围攻得岌岌可危,黄蓉便再也按捺不住,跃下围墙,向侯通海飞掠攻去。

她早瞧侯通海颇不顺眼了,长得恶形恶状不说,本事不大,嗓门却不小,从头到尾都在大呼小叫,吵得她很是烦躁。

此时出手打他,一是柿子先挑软的捏,二来嘛,就是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武功一般,却毫无自知之明,混在人群当中,上窜下跳、不亦乐乎的笨蛋。

见黄蓉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漂亮小姑娘杀奔自己,侯通海不禁咧嘴一笑:“大人打架,小孩子滚开!”大大咧咧挥起钢叉,横扫黄蓉,满以为只要一下,就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打得滚地大哭。

哪知道钢叉刚要扫到小姑娘身上,那小姑娘身形却倏地伏低,自钢叉下方闪电般穿了过去,身法之快,直让侯通海疑见幽魂鬼魅。

还没反应过来,穿过钢叉的黄蓉,已瞬掠至他面前,巧笑嫣然间手指作拈花状,轻轻一拂,侯通海顿时浑身一震,动弹不得,却是已在一瞬之间,被黄蓉以兰花拂穴手制住了数处要穴。

恰在此时,梅超风长鞭飞来,鞭梢挟啪啪脆响,毒蛇般噬向侯通海面门。

侯通海知道这鞭子厉害,方才长鞭几次落空,鞭梢抽在假山上,直将假山抽得碎石迸飞、烟尘弥漫,此等威力,若抽中自己面门,自家脑袋岂不是要被抽得像个破西瓜?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叫求饶:“饶命!我投降啦,不打啦!”

梅超风本来只是想帮黄蓉一手,免得这个在自己最困难凄苦的时候,出手襄助自己的小姑娘受了伤害,却完全没有想到她武功竟如此厉害,居然只一个照面就制住了侯通海。

梅超风与侯通海等人无怨无仇,对他们本无杀意,她方才想要拼命的对象,也只是与她有杀夫之仇的江南七怪,可此时阴差阳错,侯通海过于无能,一照面就失手被制,而她的鞭子劲力已老,就算她想留手,也已无从变招。

听得侯通海求饶,梅超风也是无法,只能心里暗叹:“只怪你命不好……”

眼看侯通海大好头颅,就要被长鞭抽成粉碎,一条铁桨忽斜刺里飞来,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鞭梢之前。

却是爱护师弟的沙通天,见师弟危在旦夕,掷出了铁桨来挡鞭子。

啪!

鞭梢抽在铁桨上,将铁桨抽得横飞出去,砰一声砸中侯通海脑门,直将他砸得扑倒在地,头破血流,本就有三个肉瘤的脑门上,又飞快地鼓起一个大包,变成了四个瘤子排排坐。

虽然脑袋破皮起包,但至少免了爆头之厄。

侯通海死里逃生,黄蓉也没再理他,又飞快地攻向失了兵器的沙通天。

沙通天一身功夫,可不只在兵器上,手上功夫也颇为了得,见黄蓉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师弟,心中大是恼怒,挥掌劈向黄蓉。

黄蓉也不与他硬碰,巧施身法避开掌势,以落英神剑掌刺他肋下。待沙通天欲反手格挡时,黄蓉却飞快变招,取他后颈。

落英神剑掌乃是虚实莫测的高深掌法,或九虚一实,或七虚一实,施展开来,总让人摸不着头脑。常威当初武功低微时,就常被黄蓉戏耍得团团转。

沙通天武功虽不错,但练的都是硬桥硬马的功夫,实在有点拙于变化,一时竟被黄蓉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另一边,李莫愁见有人来帮梅超风,打斗之中,不禁略微分心,好奇地瞧了几眼。见黄蓉使了几招,无论身法、步法、掌法,都极之熟悉,心中不禁大是疑惑:“这姑娘的武功,为何看着如此眼熟?”

她曾与黄蓉激战上千招,虽未见到黄蓉真面目,但对于黄蓉的身形步法、武功招式,早已谙熟于心。此时见了,细细一想,顿时回忆起来,叫道:“好呀,原来半年之前,就是你闯入古墓,还装神弄鬼吓唬我!”

当下就要去战黄蓉。

眼看又要打成一团混战,一把男声忽地响起:“大家都住手,且听我一言。”

这男声极之宏亮,且穿透力极强。即使激战之中的众人,亦都听得清清楚楚,如同有人在耳边发声,显然发话者功力颇为不俗。

但并不是常威发话。

说话的另有其人,乃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锦衣貂裘,打扮得宛若富贵王孙的英俊男子。

此人手持折扇,悠然而来,身后还跟着十二个样貌美丽、身段婀娜的白衣女子,排场大得很。

然而并没有人听他的。

所有人还是在继续打。

英俊男子见众人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面上颇有些挂不住,眼神一沉,刚想发飙,视线忽落到正将沙通天打得节节后退的黄蓉身上,顿时目放奇光,扬眉惊叹:

“好一个钟灵隽秀的俏佳人!本公子足迹遍及西域中原,阅遍东西美女,自忖庄中侍妾,比列国皇帝后宫都不逊色,却未料到,世间竟还有此等天仙化人一般的绝色佳人!”

说着,理了理衣襟,作出风流倜傥模样,就要上前助沙通天一臂之力,接过黄蓉攻势,顺便认识这位令他一见倾心的俏佳人。

刚要上前,又听一把男声响起:“大家都住手,且听我一言。”

这次所有人都住手了。

因为发话之人,声如春雷怒震,又似海潮咆哮,直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轰鸣,胸中气血翻腾。

功力稍浅些的几人,如梁子翁、韩小莹、全金发、十二位白衣女子等,更若喝醉了酒一般,脚下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站都站都不稳了。

一句话就有如此威能,发话之人功力之强,惊世骇俗。

此等高人发话,院中诸人,谁敢无视?当然是同时住手,满面惊疑地向着声音来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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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6,霸气凛然

发话之人,显然正是常威。

此时他背负双手,居高临下,俯瞰院中,将院中诸人震惊之色尽收眼底,大帅比欧阳克那满脸的惊疑不定,更是令他满意之极。

长得帅又怎样?出场自带后宫团又怎样?说话还不是没人听。

本座一开口,无人敢作声,这才叫真威风,这才叫真霸气!

就问你们怕不怕!

常威不作声,下方也无人敢轻易开口。除黄蓉和瞎眼的柯镇恶、梅超风之外,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仰望着他,暗自揣测他是敌是友。

寂静片刻,常威方才缓缓说道:“大家练出一身好功夫也不容易,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趁现在没人受伤,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我受伤了!”侯通海一脸委屈地开口,话刚说完,就被他师兄沙通天狠狠瞪了一眼。

常威像是才刚刚发现侯通海一样,淡淡道:“哦,原来侯三爷受伤了。”

“我是外号三头蛟,并不是排行老三,你叫我侯三爷……”侯通海解释到一半,就被他师兄捂住了嘴,并且说什么也不松手了。

“沙帮主何必如此?”常威淡然道:“侯三爷既有意见,就让他说完嘛。”

沙通天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意见,我师弟并没有任何意见!”

“没意见就好。”常威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连侯三爷都没意见了,那么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有人忍不住忿然开口:“我们就住在赵王府,还能散到哪儿去?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大口气,让我们散了?难道你能作赵王府的主吗?”

这人一开口,院中诸人皆是一惊,齐齐望向此人,无不在心中暗赞:有种!

黄蓉则似笑非笑地瞧着那人,心说想不到居然还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那三头蛟是个诨人,没有脑子可以理解。可这家伙看着不像笨蛋呀,怎如此不知事?真真人不可貌相。

欧阳克亦是心中嗤笑:墙上那人,单凭说话声,就能震得本公子气血翻腾,内力之深厚,不在我叔父之下。如此高手,岂是你可以冒犯的?这是你自己作死,可别怨本公子没提醒你。

常威也是蛮震惊的。没想到在自己发话控场之后,连欧阳克都乖乖噤声,却还有人敢冒头挑衅。

不过看清那人后,常威只能表示无话可说。

因为那不忿开口,被所有人暗赞“有种”之人,正是那位密宗高手,灵智上人。

常威当然知道灵智上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一位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高人”,无论见着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欧阳锋也好,黄药师也罢,反正灵智上人就是不服,哪怕先后被西毒东邪随手秒虐,他仍然表示,不是本座武功不如你们,奈何你们会邪术……

灵智上人既是这等“威武不能屈”的性子,那么在众皆噤声之时,唯有他敢于发出不平不忿之言,也就可以理解了。

对这种人,常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学欧阳锋、黄药师一般,先虐他一番再说。

当下身形一纵,飞龙在天,凌空拍出一掌。

掌出之际,风声呼啸,宛若龙吟。无形掌力从天而降,隔空一丈,轰向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完全没有想到,常威的掌力,居然能隔空一丈发挥威力,连抵挡的念头都未及生起,就被掌力轰在头上。

嘭地一声,他整个人如同被重锤敲打的钉子一般,双腿陷入泥地之中,直没至膝。

这还得亏常威这一掌,用的不是杀伤性质的爆炸劲力,而是将人击退、击飞的冲击劲力。否则即使灵智上人练过铁头功,脑壳比一般人硬上许多,整块颅骨也要碎成渣渣。

现在,灵智上人脑袋完好,只双腿陷进了地里,不过他大脑一片眩晕,眼前直冒金星,已是烂醉一般,不辨东南西北、不知白天黑夜。晕乎乎晃悠两下,最后噗嗵一声躺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

常威一掌完败灵智上人,借着掌力反冲,一个倒翻,又回到了墙头之上,背负双手,淡然道:“谁还有意见?”

哪还有人敢有意见!

本来他方才开口说话,就已经凭内力震惊了全场。三头蛟侯通海虽表达了意见,但更多的是表示委屈,并没有不服。只有灵智上人,真正不服不忿,可惜“有种”的灵智上人,连一招都没能接下,便被常威一记“劈空掌”轰进了地里,又昏迷了过去。

而常威这一掌表现出来的“硬功夫”,比之前的内力震慑还要骇人。

隔空一丈伤人,这是什么概念?

对院中的众人来说,除了黄蓉、欧阳克这两位见过自家长辈隔空劲力的名门子弟,其余人等,都只在传说之中,听说过隔空丈许,亦能伤人的无形劲力。

眼下亲眼看到常威展现出了“传说级”的武功,哪怕他看上去再年轻,再怎么不像传说中的宗师高手,众人也不敢再有丝毫忤逆。

当下江南七怪面面相觑一阵,道声:“靖儿,我们走!”当先翻墙离去。

他们虽深恨梅超风,但也知道,单凭他们的本事,其实压根儿奈何不了梅超风。

虽然郭靖身边多了个武功高强的少女,加上那少女或可拿下梅超风,但一来江南七怪答应过马钰,要“饶过”梅超风性命,七怪向来一诺千金,即使大占上风,也不会真个打死梅超风;二来梁子翁等赵王府高手,也与郭靖有隙。一旦梅超风与梁子翁等人联起手来,到时候能不能脱身都是未知之数。

所以常威罢手的提议,明显对他们有利。江南七怪市井出身,久历世情,当然分得清好歹,当下果断离去。

七怪一声说走,郭靖自不会停留,招呼李莫愁一声,与她一起翻墙走了。

临去前,郭靖还向常威拱了拱手,以示谢意。李莫愁则眼神怪异地看了看黄蓉,又瞥了常威一眼,显然已经猜出,常威就是当初古墓之中,折断她师父长剑的黑衣人了。

郭靖一行离去后,常威又看着欧阳克等人,淡淡道:“诸位还不走,难道等着我留你们喝茶?”

饶是欧阳克色胆包天,此时也不敢多说废话,只能尽量保持风度地对着常威、黄蓉一拱手,带着他的后宫团队转身离去。

沙通天随之扶走了侯通海,彭连虎、梁子翁亦架着昏迷不醒的灵智上人离开。

一时间,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只剩下常威、黄蓉以及梅超风。

“常威哥哥,你方才当真好威风,好霸气!”

黄蓉笑嘻嘻地对常威一挑大拇指,旋又嘟了嘟嘴:“不过你老站这么高干嘛?不知道人家仰着脑袋看你,脖子很难受么?”

常威二话不说,纵身跃下,来到黄蓉身边,宗师风范刹那无存。

黄蓉满意一笑,又雀跃地拉起他的手,笑问:“常威哥哥,你什么时候能打出一丈远的劈空掌力啦?我怎地不知道?”

常威笑道:“刚才是我第一次尝试打出隔空掌力来着,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不过实话说,这种掌力,也就只是看着骇人,其实并不怎么实用。”

他这话倒不是谦虚。

以飞龙在天,打出这一次隔空掌力后,他才真正明白,为何五绝宗师们明明能打出隔空劲力,黄药师甚至还有“劈空掌”这门功夫,却也基本不以之伤敌。

因为隔空劲力,性价比实在太低。

常威方才那一记隔空一丈发威的飞龙在天,居然耗去了他足足两成内力。虽九阳神功内力再生速度奇快,可以这种消耗方式,他最多连打十记隔空掌力,一身雄浑内力,就要贼去楼空,荡然无存。

并且间隔距离越远,为了保持劲力凝而不散,消耗的内力便要成倍增加。倘若想打出隔空两丈的掌力,消耗的内力便不是四成,而是六成有余!

这一来,当然没人愿意频繁使用华而不实的隔空劲力了。

话说,天龙八部中,那么多掌握了隔空技能的高手,如萧峰、虚竹、鸠摩智等等,都不怎么频繁使用隔空劲气,都尽量使用接触型武功对敌,显然也是早就意识到了隔空劲力的弊端。

唯独段誉这个内力来得全然不费功夫,又除了六脉神剑,不懂其余攻击技能的家伙,才会毫无顾忌地乱飙剑气。

而他能够频繁使用剑气隔空伤敌,应当也并非一味仗着内力深不可测。六脉神剑的法门卓有神异,打出的剑气细细一线,远没有劈空掌力那么粗大,能耗较低,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总之,隔空掌力用来立威,确实威风又霸气,实战就有许多不足。

常威认为,除非他的功力,达到了恢复快于消耗的境界,否则隔空掌力,并不能作为常规手段。

常威、黄蓉正说话时,似已被他俩遗忘的梅超风,忽然双手撑着地,想要就此离去。

然而刚刚动了一下,黄蓉便轻哼一声:“梅若华,你想去哪里?”

被黄蓉叫出本名,梅超风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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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7,九阴下卷

“你是谁?”梅超风颤声问道:“为何知道我的本名?”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黄蓉背着双手,淡淡道:“我姓黄,你说我是谁?”

“你,你是……”梅超风嘴唇急颤几下,“你是小师妹……”

大概在十四年前,梅超风和陈玄风出于某些原因,曾经壮着胆子悄悄潜回桃花岛,在他们师母的灵堂上,见到过当初才一岁的黄蓉宝宝。

当时黄药师已经发现了她与陈玄风,好在黄蓉小宝宝向黄药师卖萌求抱抱,黄药师想了想,觉得抱女儿比处置逆徒更重要,便没有理会梅超风、陈玄风,给了他两个逃离桃花岛的机会。

所以梅超风是知道师父黄药师有个女儿的。

此时在这里撞到师父的女儿,小师妹黄蓉,梅超风心里惊惧惶然,颤声道:“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吗?是,是来抓我的吗?”

黄蓉双手掐着小蛮腰,傲娇轻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配得上我爹爹亲自前来抓你?有我和常威哥哥在此,难道你还能再逃走不成?”

梅超风听说师父没来,心中稍安。但旋又想起,小师妹黄蓉方才出手帮她时,一个照面就放倒了侯通海,后又打得沙通天连连后退,武功已是不弱。

再加上那位内力深不可测、劈空掌力远达一丈的“常威哥哥”,即使自己腿脚完好,也只能束手就擒,更何况如今腿脚残疾,不能移动?

当下只能惨然一笑,道:“小师妹,你,你要抓我回去,我自是不敢反抗。也罢,我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落得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如今,也实在不想再躲啦……只是,只是我愧对恩师,实在没脸见他老人家,你,你便杀了我,将我首级带回桃花岛吧。”

“嘁,谁要取你首级啦?”黄蓉没好气地扁了扁小嘴,“千里迢迢带颗人头回桃花岛,也亏你想得出来。你呀,就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走吧。对了,九阴真经呢?拿出来我看看。”

梅超风嘴唇颤抖两下,喃喃道:“原本的九阴真经下卷,已被我那贼汉子……就是你玄风师哥,一把火烧啦!经文……被他刺在了胸腹之上,他死之后,我将他胸腹之皮剥了下来,硝制好了,贴身携带……你玄风师哥也亏欠恩师良多,这人皮经卷……”

说话间,她自怀中掏出一卷皮革,颤巍巍递向黄蓉:“你便带回去,交还给师父吧!”

她自硝制好这人皮真经后,便将之视作陈玄风的化身,贴身携带,从不离身。若是旁人想要这经卷,非得先取了她性命不可。

只是此时是小师妹向她讨要,身边又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常威哥哥”虎视眈眈,梅超风再是不舍这经卷,也只能将之交出来。

取出经卷时,她心中默道:“好师哥,师妹我就要回桃花岛赎罪啦!你死得早,没法子向恩师磕头赔罪,只好用你的人皮来抵啦!”

黄蓉听说这经卷乃是用陈玄风人皮硝制,早就有点心里发毛。此时见了那皮质经卷,哪还愿意用手去接?皱着眉头退后一步,道:“你将经文摊在地上打开。”

梅超风默然扯下半截衣襟,先以衣襟铺地,再才将经文放在上面徐徐展开,显是不愿地上泥灰污了陈玄风人皮。

待得梅超风展开经卷,黄蓉取出夜明珠照明,又冲常威招了招手:“常威哥哥,你来瞧瞧。”

常威也不客气,来到黄蓉身边,仔细阅读经卷,也不求甚解,先凭过目不忘的超凡记忆,将经文记下再说。

不片刻,他便阅读完经卷,确定一字不曾记漏后,对黄蓉点了点头。

黄蓉道:“梅超风,这经卷,你先带着吧。等回到了桃花岛,再将经卷交给爹爹。”

梅超风一震,没有想到面对这等绝世武功,黄蓉与那“常威哥哥”,竟只略作浏览便还给了自己,心里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奇怪,道一声:“多谢师妹。”便颤抖着双手,将经卷卷起,珍之重之的放入怀中。

她却是不知,常威早将经文尽数记下,至于黄蓉,对武功本来就兴趣一般,九阴真经于她而言,并不如何贵重。

再说了,她若想修炼九阴真经的武功,等常威练好了,再让他教导,岂不比自己琢磨参悟要省事的多?

待梅超风收好经卷,常威忽然开口:“你不能行走,我们也不可能背着你。这样,我先帮你把双腿经脉打通。”

说罢,绕至梅超风身后,单手按在她背心上,徐徐导入九阳真气。

九阳神功十项全能,不仅攻守兼备、毒抗超高,还有着超强的疗伤能力。尤其治疗各种经脉暗伤、真气淤积,更是一绝。

常威如今的九阳神功,虽尚未臻至大成,还欠缺些水磨功夫,但用来治疗梅超风的伤势,已是绰绰有余。

随着暖融融的九阳真气徐徐贯入经脉,梅超风只觉下肢经脉中,淤积许久的真气,如同雪遇骄阳,飞快消融。不消片刻,堵塞的经脉俱已畅通,梅超风顿觉身子一阵轻盈,双腿一动,便已站起,尝试着行走几步,已然毫无异状。

“多谢常公子。”

梅超风口中道谢,心里喜意却不甚多,反觉随着双腿痊愈,回桃花岛当是顺畅许多,自己能活着的日子,只怕也更短了,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时辰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梅超风心里的想法,常威并不关心,招呼一声,与黄蓉带着梅超风,离开赵王府,一路返回投宿的酒楼。

回到酒楼,黄蓉洗漱一番,就自休憩。常威则坐在桌前,揣摩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梅超风住在隔壁,并未受任何禁制束缚。常威也不担心她逃跑,以他如今的功力,梅超风但有异动,他立刻就能察觉,根本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

天微明时,黄蓉一觉睡醒,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披衣而起,见常威仍坐在桌前,双手凌空比划,或拳或掌,或指或爪,手法时而刚猛凌厉,时而飘渺玄虚,不禁笑问:“常威哥哥,九阴真经下卷的功夫,你都练成啦?”

常威笑道:“都练成了。不过,真经上的武功,拳脚、指爪、兵刃……种类繁多,且每一门都是一流之上的功夫,像大伏魔拳、摧心掌、白蟒鞭法等,更是威力惊人的顶尖功夫。半个夜晚时间,接连参悟这么多各有特色的功夫,我也只能做到小有所成而已。想要得其神髓,还得花上许多功夫。”

“半个夜晚练成九阴真经下卷所有武功,即使只是小有所成,那也很厉害啦。”

黄蓉由衷地替他高兴,俏脸上满是欣喜笑意:“说起来,常威哥哥你现在修炼新武功,比过去更快了许多呢。”

过去常威虽然悟性超凡,任何武功一学就会,但只区区半个夜晚的时间,还是不可能一口气练成这么多种或顶尖、或一流的功夫。

如今他之所以练功速度变得这么快,全因他九阳神功行将大成。

九阳神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练成之后,其它任何武功,都可以用令人匪夷所思的超快速度学会。号称天下武功,“俯拾可得”。

更妙的是,九阳真气,还可以用来催动任意武技。连少林七十二绝技那等留有后门的“专职技能”,他也可以无隐患地发挥出七八成威力。

九阴真经下卷功夫,配合九阴真经上卷内功本才是最合适的。然而九阳真经,据说与九阴真经有很深的渊源,所以九阳神功的真气,亦能不打折扣地完全发挥出九阴武功威力。

常威的武功,本来还是稍有缺憾的。毕竟,他没能练全降龙十八掌,只学到了十五掌。

而现在,他学会了整部九阴下卷上的功夫,多种或一流、或顶尖的武功,已经完全可以弥补他武功方面的那点缺憾,令他实力再上层楼。

与常威聊了几句,黄蓉洗漱一番,去隔壁叫起梅超风,吃过早餐,三人便打算离开中都,南下江浙。

正朝南面城门行去时,忽听得隔壁街上喊杀声大作,旋又有兵刃交击声、受伤惨叫声传来,黄蓉不禁好奇心大起:“在打架?常威哥哥,我们快去瞧瞧。”

黄蓉想看热闹,常威自是由得她。当即带着梅超风,跟黄蓉穿过一条巷子,到了隔壁街上。

只见大街上竟有好几百金兵,在这数百金兵形成的包围圈内,一群人分作两方,正在对峙。

其中一方,正是昨晚在赵王府遇到梁子翁、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灵智上人、欧阳克。

与他们对峙的,也是昨晚的老熟人:郭靖、李莫愁、江南七怪全都在场,还多了三个没见过的道士,以及一位红衣少女,一位锦衣少妇,一位满脸疤痕不辨本来面目的中年汉子。

常威一看这场面,略一回忆,就想起了那三个道士,以及少女、少妇、大汉的身份。

白发老道士是马钰,另两个中年道士,当是丘处机、王处一。红衣少女是穆念慈,锦衣少妇是包惜弱,中年汉子当是杨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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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8,就是要搞事情

常威本来只是过来随便看看热闹,没想到竟撞上了这出家庭伦理年度大戏,当下精神一振,在金兵群中仔细搜索,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王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头戴金冠的华服少年。

王袍中年自是完颜洪烈,那华服少年正是杨康。

十八岁的杨康卖相极佳,比大帅比欧阳克还要略帅一点,只不及欧阳克成熟,气质稍显浮滑轻佻。看过这少年,再瞧瞧红衣少女穆念慈的身段、模样,常威不禁暗叹:“难怪一遇白古……杨过误终生,这是有前提条件的……”

正感慨时,场中风云变化,丘处机终于揭破杨康身份,叫他过来认爹。

杨康哪肯放弃荣华富贵,坚决不从,缩到完颜洪烈身后,理直气壮地说这才是我爹,让完颜洪烈老怀大慰,令丘处机怒骂不止,却又不敢动手去拿杨康。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这边有两个重伤号。

有“铁脚仙”之称的王处一,此时拐着根拐杖,看上去弱不禁风。马钰也是手臂发黑,一看就知道中了毒,正自运功逼毒。

马钰、王处一这两位一流高手失去战斗能力,这边剩下武功最高的,也就丘处机、李莫愁。江南七怪加起来才等于一个一流高手。

而对面的沙通天、彭连虎、灵智上人、欧阳克足以与丘处机、李莫愁、江南七怪抗衡。

再加上一个可以吊打郭靖、杨铁心的梁子翁,武功不行但欺负穆念慈绝对无压力的侯通海,基本上郭靖等人就已经稳落下风。

更别提外面还有几百金兵虎视眈眈。

眼看着双方越说越僵,渐渐剑拔弩张,正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黄蓉,不禁两眼放光,一脸雀跃地说道:“要打啦要打啦!常威哥哥,你说哪边能赢?等会打起来我们要不要呃……常威哥哥?”

说了几句没听到常威回应,黄蓉很纳闷儿地回头一看,却见身后只剩一个梅超风,常威已不见了踪影。

“常威哥哥去哪儿了?”黄蓉踮起脚尖,四下张望。

正找他时,就听常威熟悉的声音,自高处传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各位好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黄蓉愕然,仰头一看,只见常威正背负双手,傲立一栋三层高的酒楼屋脊上,高高在上地俯瞰下方。

“诶?怎么一声不吭爬那么高啦?”

黄蓉一呆,旋即鼓了鼓粉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站这么高……呃,好像爹爹也很喜欢站在高处?这难道是大高手们的通病?可七公没这毛病呀……不对,初遇七公时,他似乎也是站在屋顶上说话的。”

黄蓉在这里好气又好笑,那边对峙的双方,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又遇上此人?”欧阳克、沙通天等人脸色微变,暗叫不妙。灵智上人更是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似乎脑门仍残留着昨晚挨打的痛楚。

郭靖、江南七怪却是惊喜交加。

昨晚常威虽然看上去立场不明,但他一巴掌拍晕了灵智上人,对赵王府诸人毫不客气,显然与赵王府没什么关系,甚至有一定的敌意。

对于江南七怪,他反倒是与他们见过礼,表达了一定的善意。

此时见到常威出现,处境不妙的江南七怪、郭靖自是心中高兴。就连李莫愁,身陷重围的紧张情绪,也不觉放松了一些。

没见过常威的马钰、丘处机、王处一,见郭靖等人情绪变化明显,连忙小声询问究竟,得到回答后,俱都眼神惊奇,满脸的不可思议。显然无法想象,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多岁的常威,竟是一位内力深不可测、掌力可隔空一丈伤人的宗师高手。

另一边,完颜洪烈见自己手下几大高手个个紧张惶恐,也不由小声询问常威来历。得了回答,完颜洪烈心中又是紧张,又有点期待。

“若能将这位大高手招揽下来,于我大业定有极大助力!”

完颜洪烈一心想要重振金国,战胜蒙古,见了高手就想招揽。此时听座下高手们都称常威非常厉害,武功深不可测,便又动了招揽心思。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招揽,就见高高在上的常威,淡淡说道:“大家练出一身好功夫也不容易,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趁现在没人受伤,不如就此罢手,各自散去,如何?”

“……”

江南七怪、郭靖、李莫愁,以及欧阳克等人,俱是一脸古怪。因常威这番说辞,几乎与昨晚一模一样。

并且,他再一次无视了事实:明明这一次,也有马钰、杨铁心受伤的王处一倒是昨天就已受伤。

不过无论如何,常威这个提议,对七怪、郭靖、马钰、杨铁心等人这方有利,他们当然不会有意见。

江南七怪中的朱聪,更是笑眯眯冲着常威一拱手:“前辈所言极是,打打杀杀真的没意思,我们行走江湖,还是要以和为贵。我等这就遵前辈吩咐,马上散去,各回各家!”

虽常威看着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但他功力高到这种程度,谁也不敢真拿他当年轻小伙看。说不准,他就是武功高到返老还童的老怪物呢?

所以年近五十的朱聪,可以毫无压力地叫他一声“前辈”。

朱聪这么一说,七怪中的韩宝驹、韩小莹大是赞同,连连点头:“二哥说得对,以和为贵最好了。我们遵前辈吩咐,马上散去。对面的,没听前辈发话么?你们可以让开啦,咱们呀,还是各回各家吧!”

“……”沙通天、彭连虎等人面面相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昨晚还威武不能屈的灵智上人,今天也只作个锯嘴葫芦,低着头一言不发常威是用硬功夫一掌拍晕他的,他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也不会认为自己武功不在常威之下,奈何对方会邪术。

几位高手不敢开腔,纷纷拿眼去瞧欧阳克你叔父不是五绝宗师之一,西毒欧阳锋么?你去跟他说呀!

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完颜洪烈在侧,欧阳克不想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对着常威一拱手:“前辈,在下欧阳克……”

话没说完,就被常威打断:“你姓欧阳,来自西域?”

欧阳克心中郁闷,但还是老实回答:“是,前辈。”

常威俯瞰欧阳克,明知故问:“欧阳锋是你什么人?”

欧阳克昂首挺胸,面有得色:“正是家叔。”

常威淡淡道:“既如此,有什么话,叫你叔叔欧阳锋来跟我说。至于你,我说什么,你乖乖听话就是。”

“……”欧阳克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爆跳,心中怒火熊熊。

仗着欧阳锋几乎无条件地宠溺,欧阳克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在西域一带,哪有人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便是到了金国赵王府上,也是被赵王完颜洪烈奉若上宾,不敢怠慢。

没曾想,今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羞辱!

欧阳克心中愤怒憋屈,但他并不是无能纨绔,也不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无知狂徒,形势比人强时,欧阳克也是懂得隐忍克制的。

当下强抑愤怒,勉强笑道:“前辈教训的是。是晚辈多嘴了,这便乖乖闭嘴。”

说着,深深一揖,退回人群,低下头来,只将一双杀意沸腾的眼睛,紧盯着自己鞋尖,心里不住盘算着该怎样在叔叔面前添油加醋,求叔叔杀了这个混蛋,报他当众羞辱之仇。

见欧阳克三言两语就被打发回来,还被折辱一番,沙通天等人不由有些幸灾乐祸。但连西毒欧阳锋的名头,都震不住常威,众人也无法可想,只能再拿眼去看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当然不能让江南七怪一行就此散去,包惜弱还在那边呢,他怎能让这个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女人,就这么跟着她前夫离开?

当下推开身前侍卫,走出人群,对着高高在上的常威一拱手,作足贤王姿态,一脸诚恳地说道:“这位先生,您或许不清楚此事缘由,且让小王……”

“我允许你说话了么?”

常威冷哼一声,打断完颜洪烈话头:“而且听你的意思,似乎想指责本座蛮不讲理、不辨是非?呵,也罢,就让你们见识一番,本座真正蛮不讲理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话音一落,他蓦然腾空而起,飞扑而下,宛若掠食苍鹰,疾扑完颜洪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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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9,刀枪不入,无人能敌!

“保护王爷!”

呐喊声中,数十名王府亲兵同时开弓放箭,一蓬箭雨蓦地飞起,数十枝劲矢挟咻咻尖啸,攒射常威。

此方世界,武功高手虽有非凡本领,但内力体力皆有极限,即便五绝宗师,亦冲不得千军万马。当然区区数十枝箭矢,也是奈何不了宗师高手。

若是别的宗师高手,面对数十劲箭攒射,即便人在半空无处借力,无法转向闪避,亦有的是办法应付。或挥袖拂开,或用兵刃格开,或以劈空掌力震开,总之必不至于中箭。

然而常威并没有任何格档的意思,硬生生一头撞向箭雨。

“啊!快躲开!”郭靖见状,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脸色骤变。

作为草原上长大的射雕手,郭靖最清楚强弓劲箭的威力。在他看来,任你武功再高,被几十枝劲箭迎面射中,也要变成刺猬一般,死得不能再死。

郭靖惊呼,江南七怪、马钰等全真三道、杨铁心一家三口亦是满脸焦急,眼神惊骇。

欧阳克等赵王府高手,则是面露惊喜,又有些不可思议:“这等高手,怎会如此莽撞?真当他刀枪不入不成?”

尤其是欧阳克,见常威一头撞向箭雨,双手不禁紧握成拳,心中狂喜:“死定了!我叔父都不敢任由这么多箭矢上身,这小子内力再深厚,也最多与我叔父不相伯仲,若被数十枝箭射中,他绝无可能活下来!”

就在众人或焦急惶恐,或狂喜得意之时,常威已与箭雨正面碰撞。

噗噗噗……

雨打芭蕉一般的碰撞声中,数十箭矢大半命中,接连攒射在常威身上。

但接下来的一幕,顿时令郭靖等人转忧为喜,令欧阳克等人瞠目结舌那数十劲箭命中常威后,竟像是撞上了铁板一般,在噗噗闷响声中接连弹开!

众人眼力都不弱,都看得分明,常威身上并没有暗穿宝甲,命中他身躯的箭矢,皆破开了他的衣裳,露出了他那略显古铜色的皮肤。

可锋利的箭头射在他皮肤上,竟只能在他表皮上撞出一个浅浅的白印,之后便会无力弹开,竟连一丝血痕都不曾留下!

“横练硬功,刀枪不入!”欧阳克等人尽皆失色。

“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能把横练功夫练到这种程度!”马钰等人亦是相顾骇然,难以置信。

要知道,就连中神通王重阳,一身先天气功登峰造极,内力深不可测,亦不能以肉身硬接锋利箭矢。而武林之中,也从来没听说过,谁能把横练功夫练到这种程度的。

就连恶名昭著的“铜尸、铁尸”这对黑风双煞,亦只是比普通高手更能扛揍,勉强不怕徒手点穴,以及力度不够强劲的钝器打击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竟有人肉身硬扛足以贯穿两三重皮甲的狼牙重箭,任箭雨攒射而毫发无伤!

简直不可思议!

只有黄蓉,从一开始,就神情悠然,唇角微翘,含笑旁观,丝毫不曾为常威担忧。

她知道,常威自得到九阳真经后,内功方面,就以九阳真经为主,辅以易筋锻骨篇。龙吟铁布衫已经基本放下。

即便如此,因九阳真气能与龙吟铁布衫真气完美融合,他龙吟铁布衫的修为,反而比专修龙吟铁布衫时提升更快。九阳神功每有进境,龙吟铁布衫亦能随之水涨船高。

至如今,他九阳神功已将大成,龙吟铁布衫虽然看不到大成的希望,仍是无止境地将龙吟铁布衫真气投入到五脏六腑、筋骨皮膜的体魄强化中去,“护体罡气”还没有影子,但他筋骨皮膜的强度,已然异乎寻常。

他一双手臂,自手肘至指尖,皆是骨如钢、筋如铜、皮如铁,近乎坚不可摧创出“龙吟铁布衫”的周侗宗师,亦有“铁臂膀”的称号。常威如今的龙吟铁布衫修为,无疑已直追铁臂膀周侗!

常威浑身筋骨皮膜,虽不及双臂坚韧,但等闲铁器亦不能伤。非得武功好手,使百炼精钢铸就的锋利兵器,又或是内功一流的高手,用重手法轰击要害,才能让他受伤。

普通人想要伤到他,除非用投石机投掷百斤大石轰他,又或是用“八牛弩”射他。然而这种命中率全靠运气的“重武器”,显然是不可能命中常威这等高手的。

以他如今的硬功修为,莫说完颜洪烈这些亲兵,就算是草原上的射雕手,也休想用普通的强弓利箭射伤他。

对于常威横练功夫的成就,黄蓉表示很是欣慰,亦很有些自得。

龙吟铁布衫乃是常威打根基的功夫,而这功夫,正是她传授给常威的。

即使常威如今已不再主修龙吟铁布衫,可龙吟铁布衫并未废弃,仍然在不停壮大,仍在为常威强化体魄,仍在战斗中为他保驾护航,仍在他的武功体系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一环!

当看到常威以龙吟铁布衫,硬扛箭雨,震惊众人时,黄蓉不禁与有荣焉。

……

此刻,常威已然突破箭雨拦截,冲飞至完颜洪烈上空。

欧阳克等赵王府高手,虽在昨晚就已被常威震住,但此方世界,即使邪派高手,也多少有两分风骨。再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赵王完颜洪烈对他们也算颇为礼遇,因此即便明知不敌,此时也都一个个硬着头皮顶了上来,试图保护完颜洪烈。

第一个出手的,还是那位“威武不能屈”的灵智上人。

他腾空而起,双掌猛拍,掌出之时,风声轰鸣,手掌膨大,刚猛无俦,已然使出了看家本领“大手印”。

就在灵智上人腾空出掌,截向常威之时,沙通天亦从侧面飞起,抡起铁桨,横扫常威。

面对二人夹击,常威飞快地拍出两掌。

第一掌拍在灵智上人双掌之上,灵智上人顿时口喷鲜血,抛飞出去,落地后又在地面滑行数丈,接连撞倒十几个金兵,方才勉强停下。

第二掌拍中沙通天铁桨,发出一记敲钟般的金铁铮鸣。足有儿臂粗的铁桨,竟给他一掌生生拍成弯弓状。沙通天更是双手剧痛,虎口迸裂,血流如注,身子亦被巨力震飞出去。

两大高手转眼扑街,连阻拦常威一刹那都没能做到。而轻松拍飞灵智上人与沙通天后,常威来势不歇,继续飞扑完颜洪烈。

彭连虎一咬牙,持一对判官笔接上,双笔疾打常威上身要穴。

梁子翁飞起一脚,侧踢常威腰肋。

侯通海抡起钢叉,劈面疾刺。

欧阳克脚踏精妙步法,倏忽绕至常威后方,以灵蛇拳法打向常威后脑要害。

四人围攻,恶风呼啸,来势汹汹,常威却只哈哈一笑,飞快地打出三掌一爪。

第一掌隔空半丈震飞彭连虎,第二掌拍断梁子翁小腿迎面骨,第三掌劈在侯通海三股钢叉上,将那钢叉劈得倒撞回去,叉柄撞正侯通海胸口,令他倒跌在地,呕血数口。最后一爪扣住欧阳克拳头,五指稍一发力,就将欧阳克拳头捏得骨断筋折、皮开肉绽!

只一眨眼,欧阳克四人便已败下阵来,人人带伤挂彩,惨叫连天。

而此时完颜洪烈尚未及退入大队亲卫护卫之中,挡在他面前的,已仅剩两个普通亲兵。

“过来吧!”常威一掌扫开那两个亲兵,手臂一探,就已扣住完颜洪烈肩膀,将他擒至面前。眼角一瞥,见杨康正慌慌张张往亲兵堆里躲,笑一声:“你也过来!”

拖着完颜洪烈,迈开大步,蛮牛般撞飞挡路亲兵,飞抓杨康。

杨康见躲不过跑不了,咬牙切齿出手反抗。他顾不得众目睽睽,使出学自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五指如钩,疾抓常威手掌。

常威哂笑一声:“班门弄斧!”

以正宗“摧坚神爪”应对,双爪互碰,杨康惨叫一声,右手五指齐齐折断,直痛得脸色惨白,眼里含了一包热泪。

一爪拗断杨康五指,常威顺势一抓,扣住他小臂,将他也抓到了自己面前。

从常威腾空飞扑,到他脆败赵王府六大“高手”,擒获完颜洪烈、杨康父子,赫然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包围在周围的数百金兵,基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与王府亲卫一拥而上,张弓搭箭、刀枪并举,包围常威时,常威已一手一个,扣住了完颜洪烈与杨康的脖子。

“形势比人强啊。”常威笑眯眯道:“王爷,让你的兵退下吧。准备两辆马车还有好马,送我们出城。当然,你也可以试着拼一拼,看我敢不敢杀你。不瞒王爷,中都兵马虽众,但我若是想走,谁也拦不住我。”

完颜洪烈颇有几分枭雄性子。

在他看来,死在与蒙古人的战场上,还能算是英雄,可若死在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江湖人手上,那就真的太不划算了。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通通退下!照这位先生吩咐,准备马车和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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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0,取名无力

完颜洪烈一声令下,包围立解,又有王府亲兵飞跑着去准备马车、马匹。

等待期间,被常威重创,一只手近乎半废的欧阳克,裹好伤后,躲在大队金兵之中,愤愤说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敢留下万儿来?”

常威心中一动,蓦地意识到,自己这两次出场,貌似还真没有报上名号啊!

这次事情搞得这么大,我的名声,肯定是要在中原大地上广为流传的,得报一个配得上我威风事迹的响亮称号。

常威心中飞快地琢磨着,该给自己取个什么样的绰号。

不会武功的常威?

常威,字凯申,专司运输快递?

唔,我自九阳有成后,每天早上都精神抖擞,那么……擎天柱?

威震天?

不妥,除哥们儿自己之外,这世上没人能get到这些梗。得想个既高大上,又符合时代特征的绰号啊!

奔雷手?这个称号其实很霸气,奈何一想到“奔雷手”三字,常威就想起那位被断水流大师兄秒掉的爆衣裁判,总感觉不够严肃。

“哥们儿有点取名无力啊……”

电光火石间,常威想了很多绰号,但没有一个能让他自己满意。

“算了,反正五绝宗师,除了七公在取得北丐称号前,有个九指神丐的绰号,其余四绝,也都没有绰号的。黄药师倒是有诗号,可我不懂作诗呀!唔,等我参加第二届华山论剑后,高大上的称号不就有啦?到时候我技压群雄,直接取代中神通!”

一念至此,常威也不想绰号了,淡淡道:“本座常威。常胜不败的常,威震天下的威。”

“好一个常胜不败,好一个威震天下!”欧阳克咬牙切齿一拱手:“阁下今日之赐,欧阳克没齿难忘!”

常威淡然道:“你想报仇?可以。不过你得先苦练五百年,然后向天再借五百年。”

“……”欧阳克嘴角连连抽搐几下,怒哼一声,又羞又恼地闭嘴了。

之后没人再多嘴,片刻后,马车、马匹皆已备妥。

随后伤员上车、余者乘马,江南七怪、全真三道、杨铁心一家,便在常威带领下,在数百金兵尾随“护送”下,往中都南门行去。

完颜洪烈与杨康亦是各乘一骑,一左一右,被迫跟在常威身侧。

至于黄蓉与梅超风,因梅超风与郭靖、七怪有仇,常威便没叫她们过来,早给黄蓉打了手势,让她与梅超风先行出城,在城外等着。

出城之后,见后面金兵仍然跟着,且越聚越多,渐至上千之数,常威便对郭靖等人说道:“你们先走,我与王爷有些话要说。”

郭靖慨然道:“不行!我们不能走,后面跟着那么多金兵,怎么能让常前辈……”

话没说完,柯镇恶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你这傻小子,咱们留在这儿,只能给常前辈帮倒忙!”

朱聪笑道:“靖儿,你大师父说得没错,咱们是前辈的累赘,只要咱们安然离开,常前辈若想走,这里就没人能留得住他。”

郭靖顿时讷讷无语。

当下江南七怪、丘处机、杨铁心等人纷纷谢过常威解围之恩,告辞离去。

众人行时,常威瞥一眼身侧的杨康,淡淡道:“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跟过去?”

“我?”杨康左手指着自己鼻尖,因右手断指之痛而泛着泪花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当然是你。”常威微笑道:“你爹你娘你老婆都在那边,难道你还想留下来继续做金国小王爷不成?”

杨康看了完颜洪烈一眼,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我……”

完颜洪烈也想开口辩解。

然而常威只一句话,就让两人同时闭嘴:“要么做个死王爷,要么做个活杨康,你自己选。”说着,拿出一锭金子,五指一捏,就把金锭捏成了金饼。

嗯,金子比较软,常威目前的指力,也就能“握金如泥”,距离“握铁如泥”,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看了看常威手上那块在他五指揉捏间,宛若面团般不断变化形状的金子,再看看他脸上那恶魔一般的微笑,杨康打了个寒战,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废话,策动马匹,朝离去的杨铁心一家追了过去。

常威笑着说道:“杨康,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孝顺爹娘,那么就算你躲进了金国皇宫,我也会找到你、打死你。”

杨康闻言,快马加鞭,跑得更快了。

完颜洪烈看着杨康的背影,再看看渐渐远去的,包惜弱乘坐的那辆马车,眼神之中,不禁满是失落。

众人离去后,常威也不急着离开,就带着完颜洪烈,骑马散步,带着后方金兵慢慢溜达。

过了好一阵,完颜洪烈终于忍不住问:“阁下究竟意欲何为?可是要杀本王?”

“杀你?”常威好笑:“你想太多了。当今金国,皇室贵族当中,你还算有几分志气,有些振作之意,亦肯努力践行。你这样的人,我怎舍得杀掉?”

完颜洪烈眼睛一亮:“难道阁下对我大金……”

“你不要误会。”

常威摆摆手:“我对金国没有半点好感。只是,谁叫你们金国,是大宋天然的盾牌呢?我可是最清楚铁木真的野心,就算他死了,他吞噬天下的遗志,也会被他的子孙们继承。金国若灭,大宋必遭蒙古铁蹄践踏。而只要金国能多存在一年,大宋便可多安宁一年。

“当然,我对铁血大怂,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比烂的话,大宋倒也算是当世最不烂的国家。最重要的是,大宋再怎么让人瞧不上眼,国内也有亿万汉人生活,而我,也是个汉人呐。”

完颜洪烈听了他这番话,一时百感交集,叹道:“先生远见卓识。可惜,南朝那么多自诩文才风流的士人,却没有一个拥有先生这般眼界,他们不但没有意识到,我大金的存在,对南朝宋国有多么重要,反有联蒙灭金之意。难道他们忘了百年之前,联金灭辽的教训吗?”

常威嗤笑一声:“南朝大宋虽文弱,但富有远见卓识者并不少。你以为没人看出联蒙灭金的弊处?你以为没人知道金国的重要?可是就算看出来了,也没人敢提。

“要知道,靖康耻、犹未雪!你们金国祖宗,做得实在太过了。大宋上下,一有机会,必要先血洗百年前的靖康之耻!至于蒙古之祸,嘿,眼下不是还够不着吗?”

完颜洪烈无言以对。

正沉默时,黄蓉清脆的声音传来:“常威哥哥,没想到你还有国士之才。嘻嘻,我果然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你的不凡。”

话声伴着得得蹄音。常威循声望去,就见黄蓉与梅骑风各骑着一匹健马,正自侧面快步赶来。

她二人先一步出城,早在城外等着,远远见着常威身边,已经没有了江南七怪等人,这才赶了过来。

“蓉儿来啦?”常威笑道:“你可别夸我太过。我呀,可算不上什么国士,只懂得纸上谈兵而已。”

黄蓉还没说话,完颜洪烈就抢着说道:“先生太过自谦。以先生的文才武功,堪称‘国士无双’。先生方才不是说过,我大金多存在一年,大宋便可多安宁一年吗?先生若愿襄助我大金,小王愿以王位担保,举荐先生出将入相!有先生相助,我大金必可多存在许多年,为大宋再多当几年盾牌!”

常威哑然失笑:“哈,你这王爷倒也有趣,竟用我的话来招揽我。”

完颜洪烈一拱手,满脸诚恳地说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你想太多。”常威淡淡道:“能在我手下保住性命,你就该烧香还愿了,居然还敢劝我做汉奸?”

完颜洪烈愕然无语。

常威也不再与他多说,策马行至黄蓉身边,与她并辔而行,随口闲聊。

“常威哥哥,你又没在哪个名门正教、大帮大派里有座次,干嘛每次都自称‘本座’?”

“因为我是金牛座啊!”

“……什么是金牛座?”

“金牛座就是……”

“常威哥哥,为什么你老喜欢站那么高?“

“这个……站位的高度,与武功的高度,是成正比的。武功有好几层楼那么高,自然要站到几层楼那么高。”

“……”黄蓉先是笑得花枝乱颤,继而挥起小拳头,象征性地打了常威两拳,娇嗔:“你再胡说,人家可不理你啦!”

“好吧,那我就认真地告诉你这个秘密。我们大高手啊,都讲究控场,那站得越高,视野当然越广,那不就能更好地控制场面了么?”

“有道理……才怪呢!总觉得你就是喜欢站得高高的,享受别人仰望你的目光。嗯,还有被你吓到的表情。”

常威拊掌笑赞:“果然,蓉儿你最懂我。”

且说且行了小半个时辰,常威对默默跟在后面的完颜洪烈挥了挥手:“赵王爷,咱们就此别过,不劳远送啦!”

说罢,招呼黄蓉、梅超风一声,策马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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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1,聘礼

离开金国中都后,常威三人晓行夜宿,一路南下。

因来时常威已与黄蓉携手游遍名山大川,返程时自不会再作耽搁,只十余天功夫,便已抵达大宋境内。

行至扬州府,常威忽地不再继续赶路,在城中租了座小院住下,又买了个小小的铁匠铺子,高价雇来三位老铁匠。

黄蓉对此很是不解:“常威哥哥,咱们不是回桃花岛吗?你怎在扬州置起产业来啦?”

常威笑道:“我这趟随你去桃花岛,可是要向黄岛主求亲,娶你做媳妇儿的。总不能空手上门吧?我呀,得为老泰山准备几件合他心意的礼物呢。”

黄蓉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红了俏脸,俏生生白他一眼,娇嗔:“谁说要做你媳妇儿啦?”

话说完,见常威一脸错愕,又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也没说不做你媳妇儿。”

常威笑道:“那蓉儿你是愿做我媳妇儿呢,还是不愿做我媳妇儿?”

黄蓉吱唔一阵,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红着小脸飞跑出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娇笑:“你自个儿猜去!”

常威笑着摇了摇头,聚精会神画起了图纸。

接下来的两个月,常威每天都要在铁匠铺里呆上大半天。

他先是旁观铁匠师父们打造各种铁器,看得几天,谙熟了打铁的手法,便亲自上阵打铁。

他龙吟铁布衫修为日深,不运内力,双臂也有近千斤的力气,体力更是近乎无穷无尽,抡起铁锤毫不费力,可一口气打铁整天。而以他如今的武功,锤子亦能抡得又快又准,每一锤落下的力度、位置,都能恰到好处。

他又懂得生铁、熟铁、钢材为何会有所不同的真正原理,想要得到合意的钢材时,能做到有的放矢,而不是全凭经验。因此才三五天功夫,他的手艺,就把那三位老铁匠比了下去,轻轻松松,就能锻出上好的钢刀钢剑。

练熟了打铁手艺,常威就开始制造他真正想要的物品了。

……

两个月后。

很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常威,终于得到了一长两短三柄燧发枪。

大学期间,出于个人兴趣,他曾经研究过燧发枪的构造,记下了燧发枪的结构图。

但这记忆在穿越之前,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好在穿越之后,他拥有了超凡记忆,努力回想之下,又把燧发枪结构图清晰地记了起来。

当然,懂得枪械结构,并不代表就能动手复制。

常威之所以能用简单的工具、材料,打造出这三柄燧发枪,不单因为他现在拥有的各种能力,还因为他肯花心思琢磨,肯下苦功不断重复、不停尝试,从不因失败而气馁,这才能收获成果。

这三柄费了他两月苦功,方才打造成功的燧发枪,每一个零件,都是由他亲手锻造。其中锻造最为艰难的,便是为击锤提供动力的弹簧。

就这么一个小而关键的零件,因为材料和工具的问题,常威花了将近二十天功夫,废寝忘食,绞尽脑汁,竭尽全力,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打出了无数废品,好不容易才摸索出了正确的方法,得到了几件合格的成品。

既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那么这三杆燧发火枪,自是做得尽善尽美。枪管的圆度、直度精益求精不说,连火枪击锤,都精心做成了微缩的龙首状,燧石便嵌在龙口之中。

而长枪枪托、短枪枪柄,亦是他用自学的木工手艺,以产自大理国的名贵木材金丝柚木精心打磨而成,手感柔滑如玉,望之光可鉴人。

制成这三柄燧发枪后,常威又配好火药,制成颗粒状,再仔细称重,用细竹管做定装。又制成一包铅弹,每一粒都细细打磨得圆滑无比,至此,这份礼物,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

“常威哥哥,这便是你给爹爹准备的礼物?这两个月来,你每天都往铁匠铺里跑,就是为了打造这三件东西?”

房间中,黄蓉好奇地看着摆在桌上的三柄燧发枪,伸出手儿,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枪身,说道:“看着倒是精致,可是,它们有什么用呢?”

常威笑道:“黄岛主不是喜欢机关术吗?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句,这三件兵器,乃是当世机关兵器的巅峰之作。就算是五绝宗师,就算以我目前的龙吟铁布衫修为,冷不防吃它一击,也要饮恨当场。

“当然,这种兵器,要想击中五绝宗师,只能趁宗师高手对它们全无了解,先手偷袭。一旦让宗师们知道了它们的原理,那基本上就没用啦!除非能有数十几百杆同样的兵器,组成阵势,连环轰打……”

顿了顿,待黄蓉消化一阵,他又继续说道:

“我打造这三件兵器作礼物,取的就是一个机关术成就。至于用途,对于黄岛主来说,也就只能算是玩具而已。毕竟,黄岛主的弹指神通,短距离内,威力并不逊于这三件兵器。且黄岛主的弹指神通能够瞬发、连发,我这三件兵器就不行啦!

“不过,当今世上,又有几个高手,能打出黄岛主弹指神通那等威力的暗器呢?蓉儿你说,我亲手打造的这三件兵器,能否讨得黄岛主欢心?”

黄蓉两眼亮晶晶的,俏脸上满是兴奋:“若真如你所说,那我爹爹还真会喜欢它们。不过,它们真像你说的那样厉害么?”

说话间,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常威知她好奇心重,且与黄药师一样,对于五行阴阳、机关术数,有着极浓厚的兴趣,当下笑道:“想不想试试它们的威力?”

黄蓉顿将小脑袋点得跟小鸡琢米一般:“好呀,我要试!”

“走,咱们出城试枪。”

常威背起长枪,将两柄短枪装进牛皮做的枪套中,又拎起一口木箱,再叫上两个月来,一直规规矩矩充当仆役兼保镖的梅超风,三人便一起出了城,在城外寻了处僻静无人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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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2,大威胁!

在林中寻了棵合抱粗的大树,常威一掌将之拍倒,截取一段丈许长的木桩,扛到林子外面,栽到地里当作靶子。

立好了靶子,他又打开木箱,取出一块胸甲式样的钢板,将之挂到靶子上,笑对黄蓉说道:“这块钢板,是我亲手打造的一块胸甲,五丈之外,强弓硬弩射之不透。蓉儿,你来试试它的成色。”

黄蓉立于三丈外,以最近功力又有提升后,终于练出了几分火候的“弹指神通”,屈指弹出一粒石子,打在钢板之上,发出铛地一声脆响,飞溅起几点火星。

靠近一看,钢板没有半点凹陷,只有一丝细微划痕而已。

“这钢板还真硬!”黄蓉微微点头,又对梅超风道:“梅若华,你用九阴白骨爪试试。”

梅超风依言上前,运起九阴白骨爪,一爪抓在钢板上。

吱……

刺耳的摩擦音中,梅超风那可洞穿颅骨的五指,竟也只在钢板上抓出五道划痕,自己那短匕一般坚韧的指甲,反倒被磨平了小半。

“好甲!”梅超风亦是由衷惊叹。

“这块由我亲手打造的胸甲钢板,论坚固,同等厚度下,它绝对是当世第一。然而这块甲,却挡不住同样由我亲手打造的火枪。蓉儿来,咱们试枪。”

他将黄蓉叫到身边,先自木箱中取出弹药,再将长枪直立身前,之后一边装填弹药,一边将装填步骤一一说给黄蓉听。

上好弹药,又用通条不轻不重地拄了两下,常威手提长枪,退至二十丈外,扳开龙头,对准甲板。

“蓉儿,看好了!”

说话间,常威瞄准已毕,一扣扳机,只听砰地一声爆响,直将黄蓉吓了一跳。听力格外敏锐的梅超风,更是本能地捂上耳朵,紧皱眉头。

常威放下枪,笑问黄蓉:“蓉儿,有没有看清弹丸?”

黄蓉摇摇头:“没有。”

常威又问梅超风:“梅超风,你有没有听到弹丸破空声?”

梅超风苦笑:“耳朵被那声巨响,震得嗡嗡作响,哪还能听到破空声?”

常威哈哈一笑:“走,咱们去看看靶子。”

黄蓉随他走到靶子前一看,只见那块貌似坚不可摧的钢板上,赫然多出了一个拇指粗的孔洞。孔洞周围,亦是大幅凹陷。

她摘下钢板,翻过来一看,只见钢板背面,孔洞周围,钢刺森然,宛若绽开的花朵。再看木桩,只见弹丸命中处,亦多出许多细小孔洞,正是弹丸击穿钢板,碎裂之后,碎块犹有余力,入木寸余!

“好厉害!”黄蓉美眸之中,满是震惊:“二十丈外,洞穿钢板,余力犹可入木寸余……我爹爹亲手以弹指神通弹出的石子,都远远没有这么厉害!难怪常威哥哥你说,便是五绝宗师,便是你的龙吟铁布衫,亦都挡不住此兵器一击。”

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十丈之内,威力堪比强弩,可轻易洞穿人体任意骨骼。可二十丈这般远的距离,弹指神通也没这等威力。

黄蓉知道,常威方才说什么,黄药师的弹指神通,短距离内威力可比此机关兵器,实是自谦之言,亦是给黄药师留了几分面子。

事实真相是,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不及这杆长枪。

唯一的优势在于,弹指神通可随手瞬发、连发,而这机关兵器装弹步骤太过繁琐,比弓弩都要慢上许多,效率有点低。

不过这燧发火枪也有极大优势,那便是它发射的弹丸,根本看不清楚。

不像强弓硬弩射出的箭矢,高手可以闪避、格档,便是不慎中上一箭,只要不是要害,也并不会严重影响战斗。

可这燧发火枪的弹丸,根本闪无可闪,挡无可挡。而瞧它击穿钢板的威势,任意部位中上一击,怕是任谁都无力再战了。

像柯镇恶、梅超风这等听力敏锐,可手接暗器的“盲侠”,面对燧发火枪时,更加悲剧。因为燧发火枪发射弹丸时,声响震耳欲聋,直接就把他们的听力给废了。便是弹丸破空时,有极轻微的咻咻声,他们也是不可能听到。

正惊叹时,常威又道:“蓉儿,咱们再来试试这两柄短枪。这次,你也放上一枪。”

说着,他递给黄蓉一柄短枪,又取了弹药给她。

黄蓉接过短枪,略一回忆方才常威示范、讲解的装填步骤,又看一遍常威装填短枪,很快便已了然于胸,以略显生疏,但并不笨拙的手法,将弹药装填了上去。

见她装好弹药,常威笑道:“这三柄长短枪枝,都是我精心打造的重型火枪,火药亦是精心调制,弹丸也曾细细打磨,所有细节都精益求精,因此无论射程、精度、威力都非同寻常。不过短枪毕竟枪管太短,比之长枪,精度远远不如。所以咱们得在十丈左右试枪。”

说着,他从木箱中取出两块同样的钢板,一上一下挂在木桩上,又带黄蓉行至十丈外,先教会黄蓉如何瞄准,接着便与黄蓉各自放了一枪。

完了再靠过去一看靶子,只见两块钢板都被轻松击穿,中弹处的破坏痕迹,亦如长枪一般触目惊心。

纤指轻抚着钢板破损处,黄蓉惊叹之余,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这机关兵器的可怕之处:

“一个弓手要训练几年,一个弩手也要训练许久。更重要的是,强弓手对身高、臂力的要求都很高,而弩手身体要求虽比弓手稍低一点,但也必须是强悍胆壮之士。

“可燧发火枪这机关兵器,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人,半个时辰就能学会应用。便是笨蛋,苦练几天,也能学会。并且这枪,不拘女子小孩,人人都能使用……若此等兵器普及开来,那练武还有什么用?连我爹爹那样的大高手,都不能正面抗衡数十、上百杆燧发火枪呢!”

一念至此,黄蓉连忙一把抓住常威胳膊,说道:“常威哥哥,你这燧发火枪的图纸,可有外人看过?铁匠铺里的师父,可懂得如何打造此枪?”

她自己对武功兴趣一般般,相反对燧发火枪这机关兵器兴趣更大,并不会因为火枪会对武者构成严重威胁而烦恼。

只是她的爹爹黄药师,素来为自己天下前五的武功造诣骄傲,她可不希望,自家老爹的绝世武功,在火枪大规模应用之后,变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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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3,前往桃花岛

见黄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常威不禁呵呵一笑,伸指刮了刮她小巧琼鼻,道:

“蓉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这三柄长短火枪,每一个零件,都是由我亲手打造,全程保密,无一人看见。至于图纸,也早就销毁了。当今世上,只我一人会打造此兵器,而世间,亦只有这一长两短三柄火枪。”

黄蓉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吐了吐舌尖,笑道:“常威哥哥,我倒不是为自己担心。只是,我爹爹对自己的武功造诣,可是骄傲得紧,若这样的兵器广为流传,到处都是,那我爹爹的武功,岂不是少了许多用武之地?到时候,他怕是要伤心难过啦!”

常威揶揄道:“我也不能硬扛这兵器。这兵器普及世间之后,我的武功也会少了许多用武之地,难道蓉儿你就只为黄岛主担心,就不替我担心?”

黄蓉笑着抱住他胳膊,笑嘻嘻说道:“这可是常威哥哥你亲手打造的得意之作,蓉儿只会为你骄傲呢。再说,你既能造出这兵器,对于如何防范,应当早已心中有数吧?”

常威点点头,道:“其实,当今这种程度的燧发火枪,武功高手只要事先有所了解,防范起来并不算太难。甚至就算这样的兵器满天下都是,武功高手一样能身份超然,大有用武之地。

“毕竟,装填缓慢始终是它最大的缺陷,其射程、精度亦是有限。而普通人纵有火枪,也很难瞄准身法快若疾风的武功高手。只要武功高手动起来,只要不正面冲击枪阵,在城市、山林等复杂环境中,燧发火枪是难以威胁到高手的。”

五绝级别的高手,别说燧发火枪难以威胁,便是现代枪械,只要五绝级高手事先有所了解,只要环境足够复杂,比如在建筑林立、人口众多的现代都市之中,五绝级高手亦能不惧数量不够多的现代枪械。

当然,正面冲击是绝对不行的。

即使是前膛枪炮武装的火器军队,以射雕世界的武力层次,再高的武功,也绝无可能正面冲阵。哪怕武功高到扫地僧那种层次都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别说火器军队,就连面对冷兵器军队,千军万马的正面战场上,五绝级别的高手,不一样没法儿发挥太大作用么?

在常威看来,此方世界的武功高手们,对抗军队性价比最高的办法,还是依靠轻功、暗器、毒术等种种超常手段,进行特种作战。

如果想一人一剑就扫平天下,也不是不行,武功能高到随手一剑,便可斩倒大城城墙的程度,那应该就能一剑平天下了。

可问题是,此方世界,武功能练到那种程度么?

常威觉得不行。

此方世界,武功最高,可能也就只能达到扫地僧、逍遥三老那种程度。

常威知道自己有些特殊,那附身于他的神秘金光,给他带来了非同寻常的变化。

但这变化,并没有让常威盲目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突破世界上限。

就好像在穿越之前的现代世界,无论怎样努力锻炼,也绝无可能练出“握金如泥”的指力一样。

常威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因那“神秘金光”,有可能突破世界极限,但这“可能”并非绝对。在真正看到成就之前,常威是不会妄下断语的。

“蓉儿,这两柄短枪之中,有一柄是为你准备的。”常威将自己手上那柄短枪递给黄蓉,“你看看,喜不喜欢?”

黄蓉接过一看,见这枝短枪枪柄左侧,雕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右侧则是一个“蓉”字,顿时两眼都笑成了美丽的月牙。

她捧着短枪,爱不释手地抚摩着,美孜孜说道:“谢谢常威哥哥,蓉儿很喜欢呢。”

常威又笑着说道:“外物再好,也不足以凭依。蓉儿你呀,以后还是得勤练武功。不是说咱们一定要恃武横行,可是武功练好了,既可延年益寿,亦可驻颜长春,我希望呀,我的蓉儿到了一百岁,还是如今这般漂漂亮亮的模样。”

黄蓉咯咯直笑:“一百岁还是小姑娘的样子?那岂不成妖怪啦?世上哪有这样的武功。”

“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武功。”常威心中默道:“逍遥派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以及小无相功,都有这样的效果。唔,去过桃花岛后,便往天山一趟,试着寻找一下灵鹫宫。说不定有机会找到灵鹫宫遗址,得到小无相功或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秘藉……”

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北宋时代,曾经显赫一时的天山灵鹫宫,如今早已没有传人行走江湖,连名声都已彻底绝迹,无人知晓。

所以常威也不能确定能否找到灵鹫宫,得到那两种能让人青春长驻的功法,不过总得去尝试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试枪已毕,此间事了,备妥了这份特殊礼物的常威,便也不再滞留扬州。回城休息一晚,将铁匠铺子赠给那三位聘来的铁匠,次日一早,常威便携黄蓉、梅超风,离开扬州,前往舟山。

十多天后。

一艘帆船,自舟山出航,往桃花岛方向驶去。

船上只有三人,正是常威、黄蓉、梅超风。

此时已是春暖花开时节,常威三人航于海上时,天公也是作美,风和日暖,波澜不惊,船行虽慢,却无虞风浪之险,悠然航行数日后,距桃花岛已只剩半日航程。

近乡情怯,黄蓉此番跷家,已快有一年时光。近一年未见父亲,她心里着实想念,却又满怀担忧,生怕父亲见面后责骂她。

黄蓉是又喜又忧,梅超风则既是忐忑不安,又有些隐隐的期待,越是靠近桃花岛,便越是精神恍惚。有天在甲板上吹风时,恍惚出神之下,甚至险些从甲板上栽下去,掉进海里。

至于常威……

表面上,他是老神在在,似乎胸有成竹,但他心里面,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黄药师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那偏激古怪的性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万一黄老邪认为是自己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冲自己大发脾气怎么办?

总不能打黄老邪一顿吧?

真是让人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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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4,论如何投黄药师所好

距离桃花岛还有半天航程。

常威在甲板上苦练武功。

降龙十五掌、摧坚神爪、大伏魔拳、摧心掌……各种武功一一使来,练得虎虎生威。

降龙掌出,龙吟隐隐,雷霆震动;摧坚神爪撕裂空气,破风之声有如鹤啸九天;大伏魔拳至刚至正,一拳轰出好似力士降魔;摧心掌法阴柔缠绵劲力如针,暗送无常死不知……

他甚至还借来了梅超风的奇长银鞭,将一路白蟒鞭法使得如同白龙飞舞,气吞苍穹!

黄蓉坐在船舷上,未着鞋袜的雪白小脚一翘一翘的,目光炯炯地看着常威练功。

等到他一路白蟒鞭法练完了,她忽然说道:“常威哥哥,你方才练功时,掌出如雷,拳爪凌厉,神情肃然,咬牙切齿,我还从未见你练得如此苦大仇深过……你该不会,是准备着与我爹爹大打一架吧?”

“并没有。”

常威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线条流畅、宛若钢丝绞成的精悍肌肉。他那汗津津的古铜肌肤,映着温暖阳光,看上去好似铜浇铁铸。

他抹去额上汗水,神情严肃地对黄蓉说道:“我之所以卯足全力练功,是为了将精、气、神,全都调整到最佳状态,好给黄岛主留下最佳的第一印象。”

黄蓉用嫩生生的食指,轻轻抵着颊边小小梨窝,偏着脑袋瓜,眨巴着大眼睛卖萌:“是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没骗你。”常威擦去身上汗水,披上衣裳,连续三次深呼吸,然后哈哈一笑:“我可是上门求亲的,哪能跟未来的老泰山大打出手?蓉儿,你真的想太多啦。”

黄蓉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爹爹不允呢?”

常威沉声道:“那我就天天上门恳求,用诚意打动他!”

黄蓉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地问道:“那……常威哥哥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展示诚意?”

常威不假思索,慨然道:“我唱歌。”

“唱歌?”黄蓉愕然:“唱歌怎么可能打动我爹爹?”

常威自信一笑:“那可未必!”

他心说我“小区古天乐,公寓乌蝇哥”的称号岂是浪得虚名?

虽说见过大帅比欧阳克、杨康之后,小区古天乐的称号已经不好意思再提,但“公寓乌蝇哥”的名号,至今未遇挑战啊!

黄药师不是个音乐才子吗?

说不定他会很欣赏我的歌声,觉得我的歌声,足以匹配他的曲艺!

当下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蓉儿你且听听,我这歌声能否打动岳丈。”

黄蓉又是怀疑,又有点小期待地点了点头,作洗耳恭听状。

常威又酝酿了一番情绪,终于气沉丹田,吐气开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嗯,他唱的是由千古诗仙李太白作词,吴彤老师作曲,并且由吴彤老师在《国家宝藏》上亲自演唱的《将进酒》——在黄蓉这样的小才女面前,总不能唱流行歌曲吧?她平时哼唱曲子,都是唱的宋代各位著名词人写的名诗词来着。

所以常威也得唱诗词歌曲,这才不会显得没文化。要不然,他若真在黄药师面前唱流行歌曲,保证刚一开口,“弹指神通”打出的小石子,就奔自己嘴巴来了。

不过……

吴彤老师的摇滚曲风,在宋时貌似并不能让人立刻接受。

即使是不拘俗法,颇有些离经叛道的黄蓉,乍听到常威那自丹田之中迸发而出,直有裂石穿云之感的金属嗓音时,亦不禁娇躯一震,头皮一麻,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如果她懂梗的话,此时绝对会顺手弹一句:“开口跪……”

黄蓉反应这么大,旁边听力尤其敏锐的梅超风更是不堪。只见她用力捂住双耳,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还情不自禁用力摇了摇头,活像是听了紧箍儿咒的孙猴子……

好吧,这首《将进酒》前两句的唱腔,在这时代,就是如此惊世骇俗。不过到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两句时,常威的唱腔陡然柔和,歌声饱满沧桑富有感情,令黄蓉观感骤然一变,不禁眼睛一亮,微微颔首,觉得很是动听。

而当常威唱至“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万古愁,万古愁……”时,黄蓉亦是情不自禁,跟着轻声哼唱。

当常威唱完主歌部分,哼唱着节奏感十足的“呜哦呜哦,呜哦呜哦”时,黄蓉更是哼唱着打起了拍子,俏脸之上,满是欣赏之情。

一曲唱罢,常威笑问黄蓉:“怎么样?”

黄蓉沉吟一阵,道:“一遍不够,你再唱一遍,我好仔细品鉴一二。”

于是常威再唱。第二遍唱完,常威又问黄蓉如何,黄蓉却要他再唱一遍。

没奈何,常威只能唱起第三遍。

这一遍唱完,常威忽地意识到,黄蓉根本就是喜欢上了他的歌声,如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他重复歌唱。瞧她现在这模样,不正眯着双眼,一脸陶醉跟着哼唱,那小巧可爱的雪白脚丫,还在一下一下地踏着拍子吗?

于是唱完这第三遍后,常威好笑道:“蓉儿,你若喜欢听我唱歌,我以后天天唱给你听便是。现在你得告诉我,我这歌,到底行不行,能不能得黄岛主青睐?”

黄蓉嘻嘻笑道:“常威哥哥的嗓子是极好的,有裂石穿云、金铁铿锵之感。这谱曲也不错,虽前两句初听时,感觉有些突兀,但听惯了嘛……嘻,这种唱法,似正合青莲居士慷慨豪迈、潇洒狂放的气魄呢。之后的感觉就更好啦!嗯,要我说,《将进酒》此诗,就该如此配曲、如此唱腔。”

常威喜道:“照蓉儿你这说法,我这首歌,亦能得黄岛主欣赏啦?”

黄蓉肯定道:“只要爹爹不是存心挑刺,那么这首歌,必能得他青睐。我爹爹呀,也是位‘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慷慨悲歌之士呢!”

得了黄蓉肯定,常威一时踌躇满志,“至少在音乐这项才艺上,我有办法投老泰山所好了。”

然而黄蓉却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一首歌可不成哦,常威哥哥你还得多准备几支歌儿。”

常威大手一挥:“没问题,再来听我这首岳武穆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

就这样,伴着常威一路高歌,桃花岛的轮廓,不知不觉,已出现在帆船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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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5,黄药师的考验【上】

暖风和煦,春光明媚。

桃花岛上,花开正艳,或白、或粉、或红……十里桃花,宛若团团锦云堆簇,望之美不胜收。

不过船上三人,谁都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

越近桃花岛,黄蓉心中担忧愈盛,可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亦愈发浓郁,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阔别近一载的父亲。

梅超风则时而恍惚、惶恐、焦虑,时而期待、思念、孺慕,种种情绪,交织成团,剪不断、理还乱。

至于常威……

他背负双手,迎风屹立船头,表面沉着冷静,胸有成竹,内心深处,却仍然满是初次上门拜见老丈人时的忐忑不安。

若是一般女婿和老丈人倒还罢了,关键是他这“女婿”,还只是自封,最多得了黄蓉默认。而他那位喜怒无常、性情偏激的未来老泰山会怎么想,压根儿难以预料。

三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船身微微一震,已然靠上码头。

靠岸的那一刹,黄蓉心中对父亲的思念,终于压倒害怕被父亲责骂的担忧,对常威说道:“常威哥哥,你暂且在此稍候一阵,等我去见了爹爹,说些好话,再来接你。”

说罢,纵身下船,向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桃林飞奔而去,口中还连声唤着:“爹爹,我回来啦!蓉儿回来啦!”

见了黄蓉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常威笑着摇了摇头,紧张的心情,也不禁放松了下来:

“怕什么?未来老泰山也就是个脾气古怪、愤世嫉俗的文艺中年,只不过武功高强而已。可论武功,我并不怕他呀!论才华,唔,我凭穿越前的见识,也应该能与他谈得来……”

心中宽慰自己一番,常威拎上装着礼物的箱子,带着梅超风下船登岸。

梅超风双脚一踩上桃花岛的土地,浑身便是一震,不觉落下泪来。

常威也没理会她,就站在码头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默默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枝桃花,唱着儿歌,蹦蹦跳跳走出桃林,来到了常威面前。

“嘿嘿嘿……”

看到常威后,她先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常威,莫明其妙一阵傻笑,完了才突然说道:“是你吗?”

常威莫明其妙:“姑娘你说啥?”

“是你吗?”那姑娘完全不解释,只偏着脑袋,呆呆看着常威,重复之前的问题。

看着这姑娘傻乎乎的模样,常威无语之余,又想起了一人:“傻姑?难道这傻乎乎的姑娘,是曲灵风的女儿傻姑?黄药师什么时候去了牛家村,找到傻姑了?”

猜出这姑娘身份,常威知道,不要试图跟她把话讲清楚,当即干脆点头:“是我。”

疑似傻姑的姑娘拍手一笑,“哈哈,太好啦,找到你啦!爷爷叫我带你走。”

“爷爷?黄药师么?看来这姑娘真是傻姑了。”

确认了傻姑的身份,常威也不犹豫,提上木箱,叫上梅超风,随傻姑往桃林行去。

岛上桃林,被黄药师布成了九宫八卦阵,不识路径者,一旦闯入桃林,就会被困于林中,难以脱身。而傻姑看着傻乎乎,说话也颠三倒四,却能识得路径,带着常威、梅超风在桃林中毫不停顿,曲折前行,显然已在桃花岛上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在桃林花海中走了片刻,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清幽竹林。行进竹林,循小径兜兜转转一阵,一座竹枝搭成的凉亭,出现在常威眼前。

抬眼望去,只见凉亭上挂着一副匾额,上书“积翠亭”三字。旁边有一副对联,正是“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亭中已有两人候着,其中一位正是黄蓉。向来活泼的蓉儿,此时正乖乖站在一位身形颀长、略显清瘦的青衫中年身边。

那青衫中年腰悬玉箫,作文士打扮,相貌俊雅,气质潇洒,眉宇之间,隐有几分疏狂,显然正是黄蓉之父,当代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

远远见着积翠亭,傻姑丢下常威、梅超风,笑着跑过去:“爷爷,傻姑,把人,带来啦!”

黄药师给了傻姑一个赞赏的微笑,又目光平静地看向常威。

黄蓉偎在黄药师身边,手挽着他的胳膊,冲常威眨眨眼,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

“蓉儿卖萌成功,黄药师心情正好?”

常威与黄蓉相处近一年,除了他打铁的那两个月,其余时间,二人都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早有默契在心。此时黄蓉只一个眼神,常威就已明白她的意思。

当下他心中更是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箱子,上前两步,对着黄药师一揖到地:“晚辈常威,拜见黄岛主!”

黄药师眼神平静,不见喜怒,淡淡道:“你叫常威,常胜不败的常,威震天下的威?”

听到黄药师的声音,梅超风终于颤抖着跪下,沙哑着嗓子叫了声“师父”,额头紧抵地面,一动也不敢动。

黄药师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当她不存在一般。那不曾流露出丝毫情绪的双眼,只紧盯着常威。

而听了黄药师问话,常威眉头不禁微微一扬,不知是蓉儿告诉黄药师的,还是黄药师听到了他的传闻——黄药师既已带回了傻姑,那么肯定已经打破誓言,离开过桃花岛。

中都之事后,常威三人滞留扬州,打铁两月。算上途中赶路的十多天,两个半月时间,足够他的名声传扬开来。黄药师若在那段时间前往大陆,当有很大可能,听到他的传言。

暗自厘清头绪,常威谦虚道:“在旁人面前,在下自是常胜不败、威震天下的常威。但在黄岛主面前,在下只是黄岛主的晚辈而已。”

黄药师不置可否,道:“听说你练武只有一年?打根基的功夫,还是龙吟铁布衫?”

常威老实回答:“是。”

黄药师又问:“你的龙吟铁布衫,练到什么境界了?”

常威并不隐瞒:“晚辈已经练出了一双铁臂膀。另浑身皮肉,不惧普通人的刀枪弓箭。”

“是吗?”黄药师淡淡说道:“那便接我几招!”

话音落,不见他双腿有任何发力动作,身形便已如轻烟一般,倏忽掠至常威面前,戟指如剑,直刺常威胸口膻中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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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6,黄药师的考验【中】

黄药师这直取中宫的平平一刺,看似简单明了,实则暗藏玄虚。

这一刺,他是以指代剑,施展自创绝学“玉箫剑法”,明为一刺,暗中还有好几手精妙后着,随机而动,伺机而变。

其中最厉害的后着,乃是他食指之上,暗藏的“弹指神通”指力。

倘若常威出手抵挡,则指力应激而发,直击穴道。若他闪躲,黄药师亦可于剑招后续变化间,悄无声息弹出隔空指力,打他穴道。

常威虽然常与黄蓉过招对练,但黄蓉的武学造诣,根本无法尽展桃花岛武学的精妙,连十分之一都展现不出来。

因此尽管常威对桃花岛武功十分熟悉,此时也看不出黄药师此招暗藏的精髓。

不过看不出不要紧。

常威的武学理念,就是仗着“龙吟铁布衫”的筋强骨壮、刀枪不入,以及“九阳神功”的内力护体、应激反震之能,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咱们谁能打死谁。

不过对黄药师,显然是不能用这种残暴打法的。但常威也并不是没办法应对。

此刻,见黄药师指剑刺来,常威也不管其中有什么奥妙,双掌一抬,左手划圆,右手直截,使出降龙十八掌中,唯一的纯防御招式“见龙在田”。

此招一出,常威双掌仿若化作铜墙铁壁,任你千变万化,最终都只得往我手掌上撞。

黄药师见状,暗自点头:“这招见龙在田,老叫花亲手使来,也不过如此了!”

心忖之际,黄药师放弃一切后着变化,剑指径点在常威右手掌心。

这是要试他功力了。

噗!

黄药师九成功力的一记剑指,点中常威掌心,常威手掌却只是微微一震。除此之外,毫发无伤。

不仅无伤,更有一股劲力,反震回来,攻入黄药师手指经脉。黄药师虽及时以精纯内力,将那股反震劲力瞬间化解,但手指竟然有微微的麻痹之感,不禁令他大是惊讶。

“内力竟丝毫不逊于我?他才多大年纪?怎会有如此雄厚精纯的内力?”

心中虽惊讶,黄药师手上却没有停下,食指微微震颤间,连弹出三道指劲,瞬息之间,连续命中常威手腕神门、列缺、内关三处穴道。

黄药师以“弹指神通”弹出的石子,十丈之内,堪比强弩,可轻松洞穿人体任意骨骼。而他弹指神通打出的隔空指劲,在咫尺之内,亦有不输强弩的威力。且指劲还可封闭穴道,侵攻经脉,令人瞬间丧失战力。

然而,此刻黄药师连发三记弹指神通,三道隔空指力打在常威手腕三处穴位上,常威手掌亦只微微一震,指劲便如泥牛入海,未激起他任何反应。

黄药师脸色微变,不再出手,翩然退回积翠亭中,负手而立,淡淡道:“好一双铁臂膀!”

常威拱手一揖,微笑道:“多谢黄岛主相让。”

“我没有让你。”黄岛主面无表情:“那三记弹指神通,我已用上了十成功力,但还是奈何不了你的铁臂。想来,就算是创出龙吟铁布衫的周侗宗师,修为也不过如此了。而你的内功修为,更是不逊于我……常威,你真的练武仅止一年?”

常威道:“确实只有一年。”

黄蓉也跟着帮腔:“爹爹,常威哥哥练武真的只有一年。他刚开始遇上我时,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呢。只是他乃天纵奇才,我随便背了本在你书房里看到的龙吟铁布衫秘藉给他听,他一下就会啦!之后又有诸多奇遇,这才练成了今天这一身本领呢。”

黄药师沉吟一阵,缓缓道:“两月之前,我曾路遇老叫花子,听他提起去年初遇你时,你还只会几手铁沙掌、摔碑手,连最简单的劲力变化都不懂,还是他传了你十五掌降龙掌法,你才学会了如何变化劲力。若非信得过老叫花的眼力,任你说破天去,我也不会信你。”

“爹爹,你遇见过七公?刚才怎没听你提过?”黄蓉雀跃道:“他老人家还好吗?你怎没有请他来桃花岛作客?”

“好啦蓉儿,其它事之后再说。”黄药师宠溺地摸了摸黄蓉秀发,继续对常威说道:“我知你此行来意,黄老邪不拘俗礼,便是没有三媒六证,只要你与蓉儿两情相悦,又能通过我的考验,你之所请,我亦可应允。”

黄蓉听老爹这么一说,顿时又羞又喜,红着脸蛋低下头去,小手儿悄悄地玩弄衣角,又不时抬起头来,喜孜孜地瞧常威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喜悦。

常威更是喜出望外。

虽然不清楚黄药师为何会变得这么好说话,但他决定顺水推舟,先把此事坐实再说,当即便要行大礼,叫岳父。

然而刚想大礼参拜,黄药师却是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且慢!”

常威下拜的动作僵在半空,愕然抬首看着黄药师:“岳……呃,黄伯伯还有什么指教?”

还没拜过,不能叫岳父,但常威已经顺口把称呼改作“黄伯伯”了。

黄药师面无表情说道:“我说过,还有考验!”

话说,他之所以对常威这么好说话,原因有三个:

其一,亲手试招后,他已确认,常威内功,已与他黄老邪同一层次。外功方面,常威亦随洪七学过天下第一掌法“降龙十八掌”,方才那招守得滴水不漏、宛若铜墙铁壁的“见龙在田”,就已足够证明他的外功造诣。

一个五绝层次的年轻宗师,更可怕的是,练武还只一年……

若没有黄蓉这层关系,以常威的武功,黄药师得尊重他的武学成就,与他平辈论交,并将他视作第二次华山论剑的一大劲敌。

第二,蓉儿与他两情相悦,又在一起将近一年,他竟始终以礼相待,未曾“欺负”过她,足证常威自制力强大,又极爱惜蓉儿。

第三,常威这么强,居然会在他黄老邪面前自称晚辈,还要给他行大礼……以黄药师的骄傲性子,看着这么一位前程无量的天才宗师,对自己如此恭敬,他心中真的暗爽之极啊!

对于爱女黄蓉,黄药师极是宠爱,盼她能找到一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温柔体贴的好夫婿。

而常威的形象,虽然跟英俊潇洒关系不大,但至少还算英武阳刚、气宇轩昂。

至于文才……黄药师现在就要考上一考了。

“常威,我问你,你可懂诗词歌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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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7,黄药师的考验【下】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才华了!本座要抄诗!”

这样的念头,在常威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但旋即否定——这都南宋了,还能有多少名诗词给他抄袭啊!

再说了,作诗填词最考验古文功底,常威连《诗经》都没有通读过,凭什么作诗填词啊?

就算他把这个年代以后的一些名诗词抄出来,以黄药师的才学,只要跟他随便谈一谈四书五经,他的底子就全掉了——连《诗》、《书》都没有通读过的文盲,也能写诗?

不用猜,肯定是抄的。

所以常威“展现才华”的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己掐灭,只一脸诚恳地说道:“晚辈不才,不懂作诗填词。不过晚辈熟读唐诗宋词,虽不懂创作,倒也能吟唱一二。”

“……”黄药师眼角微微跳了一下,继续保持淡定表情:“你倒坦诚。那么……天文地理、琴棋书画,你懂得多少?”

常威心说我懂的天文知识,跟您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河系、恒星、行星、卫星这些咱都懂一些,黄道十二宫的星座运势我也有所研究,可咱完全不是一个体系啊!

至于地理,我倒是知道些全球地理,可我现在跟您说,地球是圆的,您能信么?

琴我会吹口琴,可这时代没有。棋我会下象棋、军棋、斗兽棋、跳棋、五子棋,可围棋却只懂基本下法。书法我能写一笔漂亮的硬笔楷书,但你们现在都用毛笔写字,我毛笔字没练过,只是勉强能看而已。画也没练过,呃,简笔漫画算不算?

心里暗自吐槽一阵,常威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晚辈才学有限,天文地理、琴棋书画都不甚了然。呃,不知道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我可以先学音乐,我比较喜欢笙这种乐器。”

“……”

黄药师眼角再次微微跳动一下,差点没绷住表情,沉默许久,方才淡淡说道:“这个以后再说。诗词歌赋你不懂,天文地理你不通,琴棋书画你不能,那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你都不通喽?”

常威精神一振:“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晚辈亦是一窍不通。不过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晚辈倒是颇有几分心得。甚至一些独到的理念,晚辈可以毫不自夸地说,当世无人能及。”

黄药师板着脸,说道:“然而我并不想我的女儿,嫁一个有经世之才的夫婿。有那等才华的男人,总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以不负生平所学,哪还有时间陪伴妻子家人?”

“……”常威无语,一脸错愕地看着黄药师。

他心说那你还问什么农田水利、经济兵略?

难道是听蓉儿吹过我的“国士之才”,专门在这儿挖个坑等我跳?不愧是心思莫测的东邪,完全搞不清楚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见常威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错愕表情,被他的“不学无术”闹得有点郁闷的黄药师,总算在心里暗爽了一下。

没有错,他的确听黄蓉吹过常威的“国士之才”,所以才专门挖坑给常威跳!

女儿我辛辛苦苦养了十五年,岂能让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怪物随便拐走?若不好生为难你一番,我黄老邪如何念头通达!

天纵奇才,一年就能练成如此绝世武功又怎样?

现在我是丈人,你是女婿,你有求于我,我再怎么为难你,你也得生受着!

黄药师心情愉悦地看着常威,脸上却不露半分端倪,依旧维持着那种古井无波的表情,淡淡道:

“我招女婿不需要经世之才。你再精通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也是无用。想要通过我的考验,先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技艺当中,任学一门吧!你不是喜欢笙吗?我乐器房里有笙,你先学会吹笙,再来与我说话。”

“……”

常威傻眼了。

黄蓉也傻眼儿了。

她呆了一呆,抓住黄药师袖子,左摇右晃地撒娇嗔怪:“爹爹,你怎么能这样?方才不是答应过蓉儿,不为难常威哥哥的么?”

瞧女儿嗔怪的模样,黄药师不由心中苦笑:蓉儿啊,爹爹也是为你好啊!之前你与我说起这一年的经历,提到常威这小子时,说得最多的,便是那小子练功如何努力,连夜里你睡觉时,他都要打坐整晚……

痴迷武功到这种程度,他以后又能有多少时间陪伴你?就算你说他天天给你讲故事,可我黄药师的女儿,岂是一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就能拐走的?

常威小子必须得有一些文学或是音乐上的素养,如此你将来的生活,才不至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看他练功啊!

心里的想法,黄药师并没有说出口,只摆出父亲的威严架子,淡淡道:“为父言出无悔。说过的话,绝无更改。要么常威学会一门技艺,再来与我说你们的事情。要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留白让黄蓉去脑补。然后一甩袖子,带着傻姑离开。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跪在一旁的梅超风一眼。

常威、黄蓉也顾不上理会梅超风,黄药师带傻姑走后,常威一脸茫然地看着黄蓉:“蓉儿,这究竟什么情况?刚开始老泰山情绪不是挺好的吗?怎地突然就刁难起我来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黄蓉小手用力绞着衣角,贝齿轻轻咬了咬樱唇:“常威哥哥,你莫着急,待我去试探一番,瞧爹爹究竟是个什么打算。顺便撒一撒娇,再努力劝劝他。”

常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称是。

待黄蓉要去找黄药师时,常威又叫住她,把两只木箱递给她:“这些礼物,你替我送给老泰山,或能哄得他回心转意。还有,蓉儿你懂得吹笙吗?”

“略懂。”黄蓉道:“我最擅长的乐器是箫。”

“略懂就行。”常威郑重道:“你送罢礼物,打探完消息,若老泰山还是未曾明确表态,你便帮我找只笙来,教我吹笙。”

黄蓉诧异道:“常威哥哥,你还真打算吹笙啊?这,这能学会吗?”

“我现在学什么都快。”常威胸有成竹,信心满满:“放心吧,我一定能很快学会吹笙,达成老泰山的基本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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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8,女生外向

“爹爹!”

黄蓉拎着一口大木箱,气冲冲跑到黄药师面前:“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为难常威哥哥的么?怎又突然要他学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既不是什么文人雅士,也不要考状元,学这些没用的作甚!”

黄药师成功难住了常威,心里正舒服着,煮了杯茶,正待惬意地饮上几口。

见女儿跑来兴师问罪,替那常威说话,黄老邪心里顿时很有点吃味,就想把脸一板,摆出父亲的架子,呵斥女儿几句。

不过转念一想,去年正因他呵斥了女儿几句,结果这个被他从小娇惯宠溺,以至于无法无天的女儿,竟一声不吭偷溜出岛,将近一年方才返回。这一年来,他打破誓言,先后离岛两次,走遍宋、金两国,苦寻不得,心中担忧焦虑,实不足为外人道。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在外面野够了,回家了,万一被他呵斥两句,再来一次离家出走……

黄药师感觉自己恐怕要愁死。

于是老黄不敢再摆老父亲的架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有些苦口婆心地对黄蓉说道:

“蓉儿啊,爹爹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喜欢这些么?你的夫婿,若不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将来如何与你诗词应答、琴瑟相谐?

“那个常威,据你所说,每天就只知道练功练功,一点情趣都没有,将来如何给你幸福?爹爹这不是为难他,是想让他多学点才艺,以后方能多给你一些生活的乐趣。”

黄蓉扁了扁小嘴,轻哼一声:“可人家就喜欢看他专注练功的样子嘛!常威哥哥会不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黄药师无奈道:“可爹爹话已经说出口了,难道你还想让爹爹把话再收回来?出尔反尔,那爹爹在常威小子面前,岂不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啦?蓉儿,爹爹答应你,只要他能学会一门才艺,哪怕只是一门,爹爹也会给他机会的。”

“最好是这样啦!”黄蓉轻哼一声,两手掐腰,仰起下巴,极有气势地说道:“反正我跟常威哥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爹爹你再怎么为难他,也是无济于事。”

“夫妻之实?”黄药师神情古怪:“蓉儿你的意思是……”

“夫妻不就是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吗?”黄蓉大言不惭:“我自遇上常威哥哥后,每晚都跟他在同一个屋子里睡觉,这不就有夫妻之实了吗?”

黄药师很努力才憋住了笑意。

话说,桃花岛上,就黄蓉一个女孩,以至于她直至如今,都还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竟以为一对男女,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就算是有了“夫妻之实”,全然不知里面究竟还有什么门道。

以黄药师的眼力,自是一眼就能看出,女儿童贞仍在,要不然他哪会那么“好声好气”与常威说话?哪怕常威武功再高,老黄也会认真出手,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眼下见“懵懂无知”的女儿大言不惭,竟以“夫妻之实”来威胁他,黄药师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他也不好揭穿“事实”,只得忍笑说道:

“蓉儿你放心,爹爹说过的话,自是算数的。只要常威能通过考验,爹爹必不再为难他!”

“这还差不多。”

得了黄药师承诺,黄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瞬间变脸,换上一脸又甜又乖的笑,将那大木箱提到黄药师面前:“爹爹你瞧,这都是常威哥哥给你准备的礼物。”

她打开木箱,将里面的东西呈在黄药师面前。

黄药师抬眼一看,就见里面摆着一长一短两件奇形物件,以及一些书册。

“都是些什么?”

黄蓉先拿起那些书册一一介绍:

“这些都是武功秘藉。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大力金刚掌、须弥山掌、虎爪手、拈花指、多罗叶指秘藉。这些少林绝技虽然厉害,但有隐患,非精通佛法者,不能深研,否则会有走火入魔之危。不过拿来借鉴印证自家武学,倒也颇有用处。

“这一本,是九阴真经上卷所载的易筋锻骨篇,爹爹我跟你说,这门功夫可了不得,能快速提升功力呢……”

听黄蓉说起少林绝技时,黄药师只是略微颔首、神情不变。但当她介绍九阴真经上卷易筋锻骨篇时,黄药师不禁眉头一挑,眼神微变。

但还未等他询问这“易筋锻骨篇”的来历,黄蓉便又拿出一本书册,介绍道:“这是常威哥哥如今主修的内功,九阳真经。常威哥哥内功这么深厚,全因修炼此真经。他说,这九阳真经,虽不及九阴真经包罗万有,但只论内功,九阳真经当世第一……”

“等等!”黄药师顾不上追问“易筋锻骨篇”的来历,一脸诧异地道:“九阳真经?常威便是修炼这门内功,才能年纪轻轻,就拥有不逊于我的内力?”

黄蓉点头:“是呀!”

黄药师奇道:“既如此,这九阳真经,便是他的根本功法。他竟愿把此经书送给我?”

“是的。”黄蓉甜甜笑着,俏脸上满是幸福:“常威哥哥说啦,如此才显他的诚意,才能让爹爹知道,在他心目中,蓉儿比什么都贵重,九阴真经也好,九阳真经也罢,统统都比不上蓉儿珍贵呢。”

黄药师闻言,神情颇有动容,暗道:“听蓉儿说常威沉迷练功,还以为他是个武痴。这等武痴,得到天下数一数二的绝世秘藉,哪肯与人分享?现在看来,我却是误会了他。

“若这九阳真经,真如此神奇,加上少林绝学、易筋锻骨篇,那常威对蓉儿的真心,还真是无可置疑……唔,其实相处一年,不趁蓉儿年幼无知欺负她,便已足证他的真心……”

正为常威的真心感慨,为自家女儿遇上这么一个好男人而欣慰时,黄药师又听黄蓉以骄傲自豪的语气说道:

“常威哥哥还说啦,他练功之快,天下第一。再怎样珍贵的武功,也不怕被别人得了去。因为天下之间,没人能比他修炼更快,也没人能比他练得更好。他练武一年,就不逊五绝,再练一年,稳坐天下第一。以后呀,永踞第一,无论谁人怎么练,都不可能再赶上他啦!”

“……”

黄药师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只觉自己方才的一番感慨,全都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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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39,老父亲的心情

介绍完了一大堆武功秘藉,黄蓉又开始郑重介绍那一长一短两杆奇形物件:“爹爹,这是常威哥哥花费两月苦功,亲手为您打造的机关兵器,燧发火枪!”

黄药师心里还有点不爽,面无表情地看着两杆燧发枪:“哦?这是枪?枪刃何在?”

黄蓉神秘兮兮地一笑:“这可是‘火枪’,伤敌可无需枪刃,用的是火药与弹丸。”

“火药与弹丸?”黄药师眉头微皱:“火药我倒是知道,听闻大宋亦曾有人尝试用火药做武器,但功效并不如意。常小子这也不懂、那也不通,居然能制造实用的火药武器?”

火药虽然早已在中国出现,但第一种用火药动力发射弹丸的火器“突火枪”,还要等到三十多年后的宋理宗开庆年间,才会被发明制造出来。并且那还是一种以竹筒为“枪身”,非常脆弱,动辙炸膛,准头全无,伤己更甚于伤敌的不实用武器。

至于第一门全金属火炮,更是要等到元朝了。

“爹爹你可别小看常威哥哥,他其实有很大的学问,只是略欠些文才风流而已。可是文才风流有用么?既不能济世安民,又不能定国安邦。大宋文才风流之辈多不胜数,可那又能如何?至今靖康耻、犹未雪。我常威哥哥呀,才不屑那等无用学问,他的学问,都是有大用的。”

黄蓉吹捧了常威一番,又笑着说道:“爹爹,蓉儿就让你瞧瞧,常威哥哥打造的这燧发火枪,究竟何等犀利,保证能让你大吃一惊。”

说罢,背上长枪,拎起短枪,带上弹药袋、通条等配件,拉着黄药师的手跑出了屋外。

片刻后。

随着两记枪声落下,黄药师拿着一块多出两个孔洞的薄钢板,眼中已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样?”黄蓉拎着短枪,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我常威哥哥打造的机关兵器很吓人吧?”

黄药师修长手指轻抚着钢板上的两个破洞,情不自禁地微微颔首:“确实很吓人。”顿了顿,见黄蓉笑得愈发得意,老父亲心中吃味之下,还是忍不住贬了一句:“不过……对付高手,作用不大。”

他虽一度被这两杆重型燧发枪的威力惊到,但以他的智慧,冷静下来之后,很快就看破了这种兵器的弊端,亦很快就有了应对之法。

弹药装填缓慢,乃是致命硬伤。

最重要的是,使用兵器的,始终是人。

普通人,如何能捕捉到高手的身形?

尤其是黄药师这样的绝世高手,影子般吊在别人背后,跟着别人到处走,别人都无法发现他。以他的轻功,怎可能轻易被这样的火器锁定?

只要不自己作死,正面冲击数十、上百杆燧发枪组成的枪阵,那么这样的兵器,便无法对高手构成威胁。

不过……

“若有一件能够连续发射的火药枪,弹药不缺,再给我足够的时间,千军万马我亦可一人打崩。可惜,能够连续发射,且无弹尽之虞的火药枪,冠之‘神器’亦不夸张,恐怕只有传说中的仙神才能制造。”

黄药师发散了一阵思维,跟着又有了联想:“若将这燧发火枪放大……以钢铁打造更长,更粗,更大的‘枪身’,填充更多的火药,发射更大更重的铁弹丸,岂不是可以打得更远,威力更大?若‘火枪’足够巨大,弹丸足够沉重,连城墙都可轰成齑粉!

“我都能想到这点,亲手打造了此火枪的常威岂会想不到?难怪那小子说他于经济兵略颇有见解,自夸其独到想法当世无人能及,从这火药武器看来,他倒没有吹牛……”

正放飞思绪时,就听黄蓉说道:“这兵器呀,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高手的。再说爹爹你对付高手,也用不着这兵器。常威哥哥给您准备这两件礼物,是知道你喜欢机关术,才特意打造,送给您做玩具的。爹爹,你喜不喜欢?”

见黄蓉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眼里满是期待,黄药师心里再怎么吃味,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还好,这两件兵器……勉强入得我眼。对了蓉儿,这样的兵器,是否只常威一人会打造?”

黄蓉点头。

黄药师又问:“兵器图纸、打造之法,亦未曾流传出去吧?”

黄蓉笑道:“爹爹放心好啦,除常威哥哥,世上绝无第二人知道如何打造这等兵器。而除了给您的这两件礼物,以及我手上的一杆短枪之外,世上也绝无第四杆燧发火枪了。”

黄药师这才点头,叮嘱黄蓉:“告诉常威,此乃军国重器,千万不可泄露出去……”刚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此事,常小子岂会不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罢了,方才那句话,蓉儿你不用传了。”

“噢。”黄蓉应了一声,笑嘻嘻说道:“爹爹,您既觉得这两杆火枪能入眼,那是不是说,常威哥哥机关术的造诣,已得了您认可?既如此,对他的考验,可否算是通过啦?”

黄药师面无表情,淡淡道:“爹爹我可没有说过,机关术不错就能考验合格。我对常威小子的要求,可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任意一门才艺合格方可。蓉儿,你切莫记错了。”

“哼!”黄蓉怏怏地跺跺脚,“本打算今天亲自下厨,给爹爹做一桌好菜的。现在没有啦,什么都没有啦!爹爹待会儿闻到菜香,可不要眼馋,那都是我给常威哥哥做的!哼!”

又哼一声,黄蓉甩着小手,撅着小嘴出去了。

看着黄蓉背影,黄药师眼角微微抽搐一下,真的好想拿出一把十丈长的大刀,照常威一通乱砍。

正不爽时,一把直有裂石穿云、金铁铿锵之感的歌声,蓦地传入他耳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乍听到前两句那完全不合当今乐风,特别激昂奔放的唱腔时,黄药师眉头紧皱,冷哼一声:“魔音贯耳!”

然而听着听着,他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到最后甚至跃跃欲试,有吹奏玉箫,与歌声相应的想法。

待至歌声终了,黄药师不禁轻叹:“当年李太白与好友们饮宴之时,便是这般纵酒狂歌的吧?嘿,将进酒,恐怕还真要这么唱才对……”

一念至此,他忽然觉得,“不学无术”的常威,貌似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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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0,这就算生米煮成熟饭啦?

常威在“积翠亭”唱完一曲《将进酒》,感觉有点意犹未尽,又扯着嗓子,吼了一首《满江红》。之后再唱一曲《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他内力深厚,音域广阔,若是有意为之,声扬数里都不在话下。黄药师身在桃林深处的庄园里,亦能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常威唱的这三首歌,黄药师初听之时,感觉十分不习惯,因为常威的唱腔、歌子的曲调,都与时下流行的唱法、曲风截然不同。

然而听了一阵,黄药师又觉颇为欣赏,甚合心意。因他本就是不拘俗礼、离经叛道的“东邪”,连封建礼法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时下的流行曲风?

只要听得入耳了、对味了,常威的唱法再是离经叛道,黄药师亦能欣赏音乐的美好,甚至油然生起奏箫应和的冲动。

一连听完三首歌,黄药师越听越是过瘾,正期待他的第四首歌时,常威的歌声戛然而止,不唱了。

黄药师等了一阵,还是没等到常威的第四支歌,不由好一阵郁闷扫兴。

常威却不知黄药师的郁闷。

唱完三首歌,他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见黄蓉还未过来,闲着也是闲着,便在亭中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九阳神功。

修炼九阳神功至今,已快有九个月了。

他最初修炼时,根据功力提升速度,本来预估只需半年,就能神功大成。

结果修炼小半年后,他发现还欠些积蓄功力的水磨功夫,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水到渠成,可之后又修炼三个月,却至今还在积蓄功力,仍未能神功大成。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低估了“龙吟铁布衫”强化体魄时,对于真气的需求。

九阳神功能与龙吟铁布衫完美融合,以九阳真气,代替龙吟真气强化体魄。

常威放下龙吟铁布衫,主修九阳神功后,龙吟铁布衫仍是每天都有进境,就是靠的九阳真气顶替。

然而人体天生脆弱,血肉之躯局限太大、弱点太多,强化起来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常威至今,亦只将双臂练成“铁臂膀”,其余部位,仍只能抵挡普通人的刀枪弓箭。

至于格外柔弱的五脏六腑,强化需求更是比筋骨皮膜还要夸张,至今没有看到多大成效,每天却还在源源不绝地消耗真气。

饶是九阳真气消耗之后,恢复超快,也禁不住无时无刻地不停消耗。

所以直到今天,常威的九阳神功,仍是因功力积蓄不足,尚未臻至大成。

否则,他的功力,就不只是不逊于如今的黄药师,而是该远远超过,达到黄药师“三论”之时的境界了。

九阳一直未能大成,常威却也不急。

因为强化体魄,也是好处多多。毕竟此方世界,内力真气再是强大精纯,也不能真正做到百病不生、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受到攻击,该受伤的还是会受伤。甚至若年纪大了,真气又在激战之中消耗一空,还可能油尽灯枯而死。

可体魄若强化至某个境界,突破人体局限,那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就算真气消耗一空,也能凭借强大的体魄,用纯粹的体魄之力横扫千军。

现如今,常威的内力,虽只与黄药师不相上下,可他的体魄,已然远在黄药师之上。

若两人真正交手,短时间内可以不分胜负,但若长时间对耗下去,即使黄药师修炼了常威赠送的九阳神功,获得了真气快速恢复的能力,常威也能凭更加强大的体魄,将黄药师生生拖垮。

既然强化体魄,也能不断提升实力,那么常威当然不用着急,无需去刻意追求九阳神功大成,按部就班、不焦不躁地修炼就是。

打坐修炼了半个时辰,天色将黑时,黄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常威哥哥,我给你送饭来啦!”

常威徐徐收功,睁眼望去,就见黄蓉一袭淡黄长裙,外罩素色比甲,左手拎食盒,右手抱笙,浅笑盈盈地走来。

常威迎出亭外,接过黄蓉手中的餐盒、乐器,关切问道:“蓉儿,情况怎样了?老泰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黄蓉笑道:“莫急,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常威点点头,与黄蓉回到亭中,一边吃着黄蓉烹制的美味菜肴,一边听她细说与黄药师的“交锋”。

说完之后,黄蓉笑道:“总之呢,爹爹对你的那些礼物,应当是很喜欢的。只是他坚持要你学会一门才艺,才能算是通过考验。常威哥哥,你真有信心学好吹笙?”

常威信心满满地一笑:“我学什么都快。你也见着我学打铁了,才几天功夫,那些有着几十年手艺的铁匠老师傅,就已经比不过我了。吹笙虽然跟打铁不是一回事,但我相信,以我的学习能力,最多三天,就能练成令黄伯伯满意的技艺。”

“那样最好啦。”

黄蓉笑着拍拍手儿,又安慰他说:“不过你也不用心急,就算学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咱俩早有夫妻之实啦,无论爹爹同意与否,此事都无可更改,已经是……嗯,生米煮成熟饭了。”

“……”

常威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好容易才忍着没喷。他艰难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方才一脸错愕地问黄蓉:“蓉儿,咱们什么时候有过夫妻之实,生米煮了熟饭?”

“每天都有哇!”黄蓉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天天晚上睡一个屋呢。”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问:“那每天都是你在床上睡觉,我在地上打坐,这也算有夫妻之实?”

黄蓉奇道:“怎么不算啦?只要住一屋,不就是夫妻吗?我以前是不懂,可是行走江湖一年,我已经什么都知道啦!这天下间的两口子,都是这样过的!”

说到这里,她又嘟起小嘴,作哀怨状:“难道常威哥哥你不想认账?”

“……”常威干笑:“认账,怎么能不认账?我这不正在努力想办法通过黄伯伯考验,好正式娶你做媳妇儿吗?哪有不认账哦。”

说话间,他心里泪流满面:

只是同住一屋而已,怎么就能算有夫妻之实了呢?

蓉儿若对男女之事的认知,一直处在这种懵懂天真的状态,那等我真跟她结婚了,洞房花烛夜,我想做点儿夫妻之间真正该做的事情时……

她不会拿我当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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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1,拜见岳父大人!

吃过晚饭,休息一会儿,黄蓉开始手把手的教常威吹笙。

常威的学习能力一如既往地逆天,黄蓉只教一遍,他便学会了基本技巧。再在黄蓉指导下练习一阵,他便能断断续续地吹出“两只老虎”了。

三天后。

黄蓉拉着黄药师,往积翠亭附近的一座小竹楼行去。

这三天,常威便住在那座竹楼之中,苦练吹笙。

“才三天功夫,他就能吹笙了?”黄药师表示难以置信:“别不是刚刚入门,仅能吹奏一两支短曲,便自夸会吹了吧?”

黄蓉笑嘻嘻说道:“会是不会,爹爹一听就知道啦!”

说话间,父女两个已行至竹楼前。

常威早双手捧笙,候在竹楼门前。

见了黄药师,他躬身一礼,也不废话,即刻开始吹笙。

笙声一起,黄药师眼神便微微一变:“秦王破阵乐?此乃大乐,他竟然要单笙独奏?这怎可能?他才学了三天……”

再是难以置信,常威的表现都做不得假,竟真的独奏了一曲秦王破阵乐。

笙乐独奏结束后,常威又冲着黄药师躬身一礼,朗声道:“小侄初学乍练,技艺不精,恐污了黄伯伯清听,请黄伯伯见谅。”

“初学乍练……嘿!初学乍练!”黄药师摇头感慨两声,凝视常威:“你此前,当真从未学过吹笙?”

“从未学过。”常威坦然面对着黄药师审视的眼神:“小侄确是在三天前,才随蓉儿初学吹笙识谱。”

“爹爹,常威哥哥一开始,连指孔都不知道按呢,是蓉儿手把手教会他的。”

黄蓉抱着黄药师胳膊,给常威帮腔:“爹爹呀,你可是答应过的,只要他能学会一门才艺,便算是通过了考验。现在他会吹笙啦,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黄药师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沉默一阵,道:“你爹爹岂是出尔反尔之人?罢了,今日正是良辰吉日,黄昏时,便把你们的事情办了吧。”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啦!”黄蓉雀跃着跳起,在黄药师脸上啪地亲了一口。

常威却是满脸错愕:“事情就这么定了?居然真的不再为难我了?黄昏时就把事情办了……这是要举行婚礼?我勒个去,早知黄药师不拘俗礼,不屑小节,可嫁女竟也这么果断,这,这也太莽了吧?”

正懵逼时,就见黄药师斜睨着他,冷哼一声:“怎么,我愿将我的宝贝蓉儿嫁给你,你倒还扭捏起来了?”

黄蓉则连给他打眼色,眼神有点小焦急。

常威虎躯一震,醒过神来,一拜到地,大声道:“小婿常威,拜见岳父大人!”

黄药师这才容色稍霁,哼一声:“蓉儿随我回去准备。常威你就候在此处,我自会派人来帮你做准备。”

说罢,拉着黄蓉大步离去。

常威怔怔看着回头冲他甜笑的黄蓉,百般滋味齐上心头,又是幸福期待,又是感慨满足,还有一点小小的惶恐。

良久,百般滋味化作一叹:“我常威,终于不再是单身狗了!”

叹罢,长笑一声,转身回了竹楼。

……

在竹楼里一直等到午后,才有两个哑仆,牵着匹白马,挑着担子过来了。

之后又过半个时辰,常威已换上了一身大红吉服,头戴双翅纱帽,打扮得跟个状元郎似的。哑仆们牵来的白马,亦是披红挂彩,还配上了一副金漆雕鞍。

打扮好了又继续等待,直到黄昏将至,两个哑仆才打着手势,示意常威上马启程。

常威抖搂精神,整了整衣冠,翻身跃上马背,由哑仆牵着缰绳,往桃林深处的庄园方向行去。

出竹林,入桃林。

马蹄笃笃,踏过落英缤纷的迷宫小径,来到已是张灯挂彩的庄园大门前。

桃花岛人口不多,甚是冷清。庄园大门口,只两个换上了新衣服的哑仆充作迎宾,将常威迎进庄园大门,行过演武场,来到堂屋前,就见黄药师仍是一袭青衫,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口。

见了黄药师,常威正要下马拜见,忽见黄药师手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燧发手枪。

常威心里一个激灵:“老黄这是要枪毙我?”

心惊之下,他差一点点就飞身扑下马背,好悬才稳住身形。

很明显,常威是在自己吓自己。黄药师虽然喜怒无常,但现在已经要开始举办婚礼了,老黄又怎么可能毙了常威这个女婿?

虽然眼看着辛苦养了十五年的乖女儿,就要被野猪给拱了,偏偏女儿还心甘情愿,不给拱就跟他老黄急,如此悲伤的事实,令老黄心里很是不爽,可凭良心讲,老黄对常威这个女婿,其实是很满意的。

武功高强、天赋超凡,还勉强算得文武全才,又真心爱惜蓉儿,爱她赛过神功秘藉、稀世珍宝……蓉儿能找到这样一个丈夫,对女儿的婚姻,黄药师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无论如何,心里的郁闷总挥之不去啊!

所以老黄就拔出燧发手枪,缓缓地抬起枪口,冲天开了一枪,既作礼炮,又当警告。

拔枪时,见常威如他所愿,被小小地吓了一跳,老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眼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之后他收起手枪,背负双手,淡淡道:“蓉儿正在等你,去接她吧。”

“皮这一下您老人家很开心是吧?”常威心里吐槽,在两个哑仆带领下,前往黄蓉闺房迎亲。

到了黄蓉闺房所在的绣楼前,还没等常威上去“撞门”,绣楼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早等得不耐烦的黄蓉,两手提着长长的裙摆,咯咯娇笑着飞跑出来。

一看到黄蓉,常威便是眼睛一亮。

此时的她,头戴金箔凤冠,身着大红霞帔,眉心贴着三瓣桃花状的“花钿”,脸颊画着新月般的“斜红”,两腮还贴着“笑靥”,整个人妆容精致,美不胜收,望之若仙女谪凡。

常威一时看得痴了。

直到黄蓉提着裙摆,飞跑到马前,他才醒过神来,飞身下马,握住黄蓉柔软的小手。

“常威哥哥,你怎现在才来?蓉儿穿这一身好不舒服的沉重衣物,等得又难受又无聊呢。”

“辛苦你啦!不过现在才刚刚黄昏呢……蓉儿,我没有花轿,只能委屈你,与我同乘一骑了。”

“嘻,我就喜欢跟你同乘一骑呢。不过,我要你抱我上马!”

“好,抱你上马,去正屋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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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2,新婚大喜

桃花岛上能说话的,一共只有六个人:黄药师、黄蓉、常威、周伯通、梅超风、傻姑。

黄药师显然不会邀请周伯通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梅超风自从三天前登岛后,一直跪在积翠亭外,黄药师对她不闻不问,只当她不存在。

至于傻姑,她还只是个“孩子”。

而黄蓉、常威又是婚礼主角……

所以这一场婚礼,不仅没有贺喜的宾客,还连个司仪都没有,只能由黄药师亲情客串。

“一拜天地!”

正屋大堂,黄药师负手而立,朗声说道。

常威、黄蓉应声跪下,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黄药师又道。说完后,施施然坐到主座上,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接受两位新人的叩拜。

受过一拜后,他又起身说道:“夫妻对拜!”

常威、黄蓉相对一拜。

对拜完成,黄药师看着一对新人,神情份外复杂,既有失落,又有欣慰。

沉默了好一阵,他方才轻轻一挥袖,淡淡道:“进洞房吧。”

婚礼仪式就此结束。

……

一进新房,黄蓉便迫不及待地摘下凤冠,脱下嫁衣。

见常威神情古怪地瞧着自己,她笑嘻嘻吐了吐香舌:“头饰和衣服又沉又不舒服,人家早就穿戴得不耐烦啦!”

说话间,她身上已只剩贴身小衣,发髻亦打散了,将柔顺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又对着铜镜,卸去了脸上妆容。

之后她扑到绣着鸳鸯交颈的大红锦被上,在床上滚来滚去,一双玲珑剔透的雪白脚丫,还不时在床上踢弹两下,一脸惬意地说:“这床好大好软乎,被子也好香呢!真舒服呀……常威哥哥,我有点累了,准备睡觉啦。你先给我讲个故事,再打坐吧。”

得,她居然以为今天还是会跟往常一样,常威先讲个故事哄她睡着,再打坐整夜呢。

“……”

常威无语一阵,肃然道:“蓉儿,今天我不讲故事,也不打坐。咱俩要办一件只有真正拜过天地的夫妻,才能做的大事。”

黄蓉好奇地问:“拜过天地的夫妻才能做的大事?那是什么?”

常威干咳两声,也不说话,脱去大红吉服,坐到床边,一手将黄蓉娇躯轻拥入怀,一手钻进了她小衣下摆。

“常威哥哥,你在做什么?别呵我痒,蓉儿怕痒……”

黄蓉咯咯笑着,连连扭动身子,躲避他作怪的大手,但某一个刹那,她身子忽猛地一僵,俏脸一下变得通红,小嘴微张,美眸之中,满是惊奇诧异。

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常威却已深深吻住了她的樱唇。

喜烛静静燃烧,烛光微微摇曳,滴滴殷红烛泪,缓缓淌落下来。

……

送了女儿女婿入洞房,黄药师独坐堂中,饮酒数杯,忽轻叹一声,拿起玉箫,起身对着天上明月,奏了一支喜乐。

奏完一曲,黄药师怔忡半晌,又叹一声,身形飘忽间,已离了庄园。

积翠亭前。

梅超风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泥土,一动不动。

她已如此跪了三天三夜,不曾移动,不曾休息,亦未曾饮一滴水,吃一粒米。

饶是她走火入魔的内伤,已给常威九阳真气治愈,这般以头触地、动也不动地连跪三昼夜,她的身体,亦已接近极限,一阵夜风吹过,便能让她颤上几颤。

不过她并未觉得辛苦。

她现在只求师父能看她一眼,对她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亲口宣布对她的惩罚,要将她千刀万剐,也比现在这般,对她不闻不问要好。

忽然,一把清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梅超风,你可知罪?”

尽管梅超风神智已有些模糊,此声一入耳,她还是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颤声道:“弟子知罪!师父,弟子知罪!您尽管重重罚我,罚得越重越好,让我死得越惨越好……”

黄药师沉默着,冷眼看着梅超风,良久方才说道:“今天蓉儿新婚大喜,我不欲杀人,暂且留你性命。当年因你与玄风之事,我迁怒你们师弟,将他们打断双腿,赶出桃花岛。此事乃他们代你二人受过,玄风既死,你需得为他们做出补偿。”

梅超风颤声道:“请师父吩咐。”

黄药师道:“这些年,我自创了一门旋风扫叶腿法,可治疗腿疾,等下就将此功传授与你。之后你便去寻你那几位师弟,把旋风扫叶腿法传授给他们。做完此事,再回桃花岛领死。”

梅超风喜极而泣:“弟子谨遵师命!”

黄药师道:“九阴真经给我,明日一早,你就离岛。”

梅超风取出人皮真经,双手捧着,奉给黄药师。

黄药师接过人皮真经,又将“旋风扫叶腿法”传给梅超风后,飘然而去。

片刻后。

黄药师来到妻子冯蘅墓室,轻抚安葬着妻子的玉棺,喃喃道:“阿蘅,蓉儿已经成亲了,嫁了个文武双全,又极珍爱她的夫婿,你不用担心她啦!逆徒盗去的九阴真经下卷,也被蓉儿与她夫婿追了回来……”

说着,他将人皮真经,在妻子灵前付之一炬,接着又絮絮叨叨,宛若夫人在世一般,与她说了起来。

说一阵,又吹一阵玉箫,一曲吹罢,又接着叙说。如此这般,直至天快亮时,黄药师才离开妻子墓室,回到庄园之中。

常威与黄蓉并未贪睡,一大早便已起来,给黄药师请安奉茶。

黄蓉昨晚虽是初承雨露,但常威极爱惜她,并未做得太过,全程温柔体贴,仔细呵护,给了她一个极美妙的初体验。

而她武功已是一流,本身体质极佳,并非看上去那般娇柔,休息一晚,便恢复如初。与常威前来拜见黄药师时,行走之间,并无半点不适。只在拜见黄药师时,稍稍有些脸红害羞。

黄药师受了二人一拜,又喝了常威斟的清茶,说道:“今日起,蓉儿可传授桃花岛武功给常威。另外,常威你每天上午,需来找我学两个时辰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啊?”常威一呆:“每天学两个时辰?那我练功……”

黄药师不动声色,淡淡道:“你练功速度不是天下第一吗?一年就能不逊五绝,再一年就能稳坐第一,你这么天才,每天抽两个时辰出来学才艺,有问题吗?”

常威讪笑两声:“那个,当然没问题……”

就这样,常威还没有好好享受新婚蜜月,就被黄药师抓进了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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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3,天山寻宝

岳父是地产大享,坐拥东海一岛,有奇峰翠岭,有十里桃花,有清幽竹林,有海景山庄。

无需赚钱养家,不必贷款买房,不愁装修费用,还有冰肌晶莹、玉骨天成、雪腻酥香、娇俏可人小娇妻一枚……

常威的新婚生活,就是如此惬意美满。

唯一不爽的是,岳父老子对他的文化修养要求太高。即使蜜月期间,每天亦要跟着岳父学习两个时辰的文化课程。

即使以常威如今的学习能力,也觉得有点苦不堪言。

他强的只是学习能力。

然而岳父老子的课程当中,有不少是要考验艺术天赋的。

比如绘画,学习能力再强,若艺术天赋不足,也最多只能做个画匠,别妄想成为大师。

一段时间学习后,于绘画一道,常威已经可以非常自豪地宣称,自己能够做出“像真画”了,哪怕没有任何谋生本领,单凭造假手艺,都够他吃一辈子。

然而他就是无法画出让黄药师满意的原创画作来。

没办法,绘画一道,他就是没有艺术天份,就是只擅长临摹。

音乐一道同样如此。

他学任何乐器,不拘琴瑟筝箫,都是一天就能学会,三天便能练熟,照谱演奏的本事不错,唱歌也颇令黄药师欣赏,可他就是不会作曲。好吧,他也曾尝试着“作曲”,可作着作着,不知不觉,就把穿越前熟知的一些旋律给填了进去。

“知见障”太深啦!

诗词嘛……

跟随黄药师学习了两个月四书五经后,凭着超人的记忆和学习能力,常威感觉,自己都可以去考进士了。

写诗的话,也可以写几句小诗,填几首小词了,但都只是平庸之作,最多只能在乡镇级别的文人聚会上糊弄一下。别说传世名作了,就连能够风传一县的佳作,他都写不出来。

没办法,唐诗宋词已是诗词巅峰,又有元曲查缺补漏,明、清二代,诗词佳作已是寥寥,最后又有太祖豪放派诗词镇守关底,后人再怎么作诗填词,也无法超越前代。

常威亦是如此。写出诗词后,总不自觉地拿来与诸多名篇比较,一比之下,就觉自己绞尽脑汁、辛苦推敲出的东西,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么地不堪入目,只配付之一炬。

不过……跟着黄药师学了那么多文化课,倒是方便了他以后抄诗。

反正凭他现在的知识储备,就算抄诗,也没人能置疑他了。

婚后整整三个月,常威每天上午苦读四书五经,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下午修练武功,晚上一家人吃饭时,黄药师还要与他讨论冶铁炼钢、机关制器、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时常一谈就是大半个晚上,非得黄蓉大发娇嗔,岳父老子才会勉强放过常威。

一连三个月都是如此,常威倒还能撑得住,可黄蓉却已受不了啦!

这天晚上,她整个人趴在常威身上,鼓着粉腮,气乎乎地说:“今天又是直到子时才放过你,这样子下去可不行!”

常威一手环着她盈盈小腰,一手轻抚着她光滑脊背,无奈道:“可老泰山谈兴甚浓,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奉陪到底啦。”

黄蓉扭了扭身子,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嗔道:“爹爹也真是,明明说不愿我的夫婿有经世之才,免得成天要做一番大事,冷落了我。可如今呢?他倒天天跟你谈那些经世之术。”

常威闻言,笑而不语。

对此他其实是能理解的。男人嘛,不就好聊这些东西么?

想当初,他也是在论坛上当过键盘军事家、政治家的。他的许多知识,包括如何打造燧发火枪、前膛火炮等等,也都是在论坛上学来的。

黄药师虽然没泡过论坛,但他并非纯粹的文艺青年,老黄也是有经世之才的。

只是隐居小岛十多年,能与老黄交流的,只得一个女儿。可黄蓉虽也多才多艺,却对经世之术并没有多大兴趣。

黄药师多年无人交流,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跟得上他的节奏,还知识广阔,且每每都有发人深省之语的好女婿,又哪里肯放过?

当然是要谈个痛快,以解十多年无人交流才学的孤寂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常威也不想老是这样子。每天都聊到很晚,他都没多少时间,好好陪伴小娇妻蓉儿了。

“蓉儿你说,我们明天离开桃花岛,去外面游玩怎样?”

“就这么办!”

“那明天一早,就跟老泰山说说此事。理由嘛,就说去天山寻宝。”

“天山寻宝?”

“不错,天山寻宝!”

……

次日一大早,黄蓉早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蟹黄包、莲子羹,让黄药师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顿美美的早餐。

吃罢,黄药师用手巾擦擦嘴角,又饮一口清茶漱了漱嘴,道:“还是蓉儿亲自做的早点合我心意。不过……你这丫头今天这么殷勤,是否有事求我?”

黄蓉笑得一脸乖萌:“蓉儿打算和常威哥哥去天山寻宝,还望爹爹恩准。”

黄药师诧异地看向常威:“天山寻宝?”

“不错。”常威笑道:“小婿听说,北宋年前,天山曾有一个名为灵鹫宫的门派,集天下武学之大成,拥有无数神功秘典。小婿便想前往天山一行,看能不能找到灵鹫宫。”

黄药师皱眉道:“你有九阳神功、龙吟铁布衫,根本功法已是不缺。又学了降龙十五掌,以及九阴真经下卷的种种功夫,我桃花岛武功亦已向你敞开,你之外功也已不缺。你坐拥如此多上乘功夫,自当精益求精,何必再贪多?”

常威道:“岳父大人,小婿欲往天山寻宝,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蓉儿。传说之中,那灵鹫宫拥有令人延年益寿、驻颜长青的神奇内功,小婿便想找到这神奇内功,给蓉儿修炼。”

“王重阳先天气功深不可测,也没能多活几年,更不曾驻颜不老,那什么灵鹫宫的武学,难道比王重阳的先天气功还要神奇?依我之见,你听闻的传言,多半是不懂武功原理的普通人,口口相传的流言谬语。灵鹫宫?从未曾听说过嘛!”

黄药师先是摇了摇头,对常威的说法并不相信。

但见黄蓉眼巴巴瞧着自己,小脸上满是期待,黄药师心中一软,又点了点头:“也罢,即使传言只是谬误,你二人前去寻访一番,也能算是种历练。你们想去,那便去吧!”

黄蓉顿时欢呼一声:“爹爹最好啦!”扑到黄药师怀中,狠狠地卖了一把萌,直令黄老邪老怀大慰,畅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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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4,千穿万穿

“姑姑,姑父,回来时,要给傻姑,带糖人儿呀!”

码头边,傻姑站在栈桥上,冲着一艘正缓缓驶离的帆船用力挥手。

常威笑着对傻姑挥了挥手,又对负手立于岸边的黄药师躬身一揖:“岳父,海边风大,您请回吧。”

“老夫还会怕风?”黄药师轻哼一声,眼神有点不爽。

好吧,看着女儿女婿离去,他又后悔开口放他们走了。

不过黄老邪虽喜怒无常,却也不至于出尔反尔,又把女儿女婿叫回来,但就这么看着常威带着他的宝贝女儿扬帆而去,逍遥江湖,留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岛上带傻姑娘……黄药师心里的郁闷,怎都无法排解。

于是老黄决定为难常威一下:“常威,你也随老夫学了三个月诗文,临行之前,且为老夫赋诗一首!”

黄老邪决定,倘若常威做不出诗,那定要狠狠嘲笑他一番。

倘若他作出诗来了,但水准平庸,那么也得将他大肆贬低嘲讽一番,以此舒缓心中郁气。

至于常威万一写出佳作来……

这怎么可能?

教了常威三个月,黄老邪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女婿,学习能力确实惊人,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可艺术天份着实堪忧,无论诗词歌赋、棋琴书画,都只懂依样画葫芦。

常威能将“清明上河图”都临摹得惟妙惟肖,用木碳画的人像,更像是对着清水照出来的人影一般逼真,品鉴诗词文章,也能头头是道,可要他自己创出佳作,那是万万不会的。

黄老邪正暗自拿捏着待会儿嘲笑贬低常威的火候,免得嘲讽太过,惹得心疼女婿的女儿心中不快时,就听常威长笑一声,道:“岳父大人,小婿正有一诗,赠予岳父。”

说着略一沉吟,酿酝一番感情,便在黄老邪微微哂笑中,在黄蓉又是担忧,又是期待的眼神中,朗声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初听此四句时,黄药师心中大笑:“桃花仙人?这小子,居然如此直白拍我马屁。不过马屁也得拍好一点,这也算是诗?句句都是大白话么!”

正暗笑时,常威又吟四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听得这四句,黄药师心中忽隐隐有些触动。

他虽不嗜酒,但这些年,自妻子逝去后,他的精神状态,可不正是: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吟毕此诗,常威又对着黄药师深深一揖:“岳父大人,我与蓉儿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归家,我二人不在时,请您多加珍重!”

黄药师沉默半晌,自失一笑:“嘿,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哈哈哈……好诗,好一个桃花庵下桃花仙!”

此诗每一句都近乎大白话,却自有一股疏阔狂放、傲岸不平之气,正合黄药师这邪魅狂士脾胃。

如此一来,他又怎好再作贬低?

虽此诗算不得绝好,可却明明白白,就是在写他黄药师这位“桃花仙人”!

所以对常威这通“马屁”,黄药师终是无话可说,只能哈哈一笑,道一声:“好小子,算你过关了!此去天山,万里迢迢,你需得好生保护蓉儿,若让她受了委屈,老夫绝不会放过你。”

常威道:“岳父大人放心,有小婿在,必不教蓉儿受半点委屈。”

“爹爹保重啦!”黄蓉亦向黄药师挥手告别,之后又抱着常威胳膊,开怀笑道:“不容易呀。常威哥哥,这还是爹爹第一次称赞你的诗呢。今天怎地开了窍,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了?”

“呵呵。”常威干笑两声:“偶得,偶得而已……怎么说,也在桃花岛上住了三个月,又每天随岳父学文……如此厚积三月,才有今天这一首诗。”

“有这么一首诗,就很了不起啦!”黄蓉笑道:“只此一诗,就足以传世呢。常威哥哥,你如今呀,算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了。”

常威摆了摆手:“诗词小道,不值一提。我终究是个武人,把武功练好,才是正经事。”

说话间,帆船已在黄药师目送下,渐渐远离码头,驶入茫茫海面。

送走了女儿女婿,黄药师反复吟诵常威那首桃花仙歌,越诵越觉有味,决定赶紧回庄园,温一壶好酒,喝个半醉之后,趁酒意以狂草写下此诗,裱起来挂在自家书房中。

带着傻姑回庄园时,想起一个“老朋友”,黄药师决定去看看他。

可到了地方一看,却见那位“老朋友”居住的山洞附近,早已没了人影。

“跑了?”黄药师皱了皱眉,“前两次我出岛找寻蓉儿时,他都未曾趁机跑掉,现在却为何要跑?难道,他自觉打得我了?”

本来见老朋友跑掉,他心里还有点不快。

毕竟老朋友身上的半卷九阴真经,已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不过自得了常威赠送的九阳真经,尝试着修炼之后,黄老邪发现,此经书修出的内力,果然卓有神异,不仅与他本身内功毫无冲突,且竟能完美发挥九阴真经下半卷的所有武技!

越是修炼九阳真经,越觉此功法于内功一道,精深无比,世之无双,恐怕连王重阳的“先天气功”,都未必是“九阳神功”的对手。

再加上又得了源自九阴真经上半卷的辅助神技“易筋锻骨篇”,黄药师如今对于九阴真经上卷,执念已然消去许多。

宝贝女儿姻缘美满,亦令他心情算得不错,今天又得了女婿一篇“桃花仙歌”,总的来说,黄老邪今天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所以,发现老朋友逃走后,他只是略有不快,但很快便一拂袖:“去休!已困了他将近十六年啦,要走便走罢!”

说罢哈哈一笑,大步离去,再不将此事囿于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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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5,老顽童

已是夏季,东海之上,东南风正盛。

帆船乘风破浪,船行甚速,很快便看不到桃花岛了。

常威正与黄蓉在船头说些体己话儿,忽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哈哈,小黄蓉,猜猜我是谁?”

常威心中微讶,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瞒过自己的耳目偷潜上船,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衣衫破烂,长眉长须的怪老头,正猴子般攀在桅杆顶上,五官紧紧挤在一起,扮出一个滑稽的鬼脸,冲着自己与黄蓉嘻嘻哈哈。

瞧见那怪老头的滑稽模样,常威心中顿时释然:好吧,原来是这位,那就难怪能悄无声息,偷溜上船了。

黄蓉当然也认出了这位,冲他笑嘻嘻招了招手:“老顽童,是你呀,你什么时候偷偷上了我们的船?”

“咦,一下子就猜出是我啦?小黄蓉你还是这么机灵。”

桅杆顶上扮鬼脸那位,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也只有既得了王重阳真传,又在“梦中”练成了九阴真经上卷的老顽童,才能瞒过常威,悄然潜到船上了。

此方世界,并不存在玄之又玄的“灵觉”,即使是五绝宗师,也是全凭敏锐的听力、视力来察觉风吹草动。

所以,普通江湖人士哪怕武功一般,只要潜伏能力够强,亦有机会瞒过五绝宗师耳目。

常威目前也是如此,并没有神奇的精神感应。

以他功力,固然十丈之内,风吹草动皆瞒不过他,可周伯通这等宗师高手,刻意潜行时,连一丝“风吹草动”的动静都不会有,自是足以瞒过他的视听。

被黄蓉叫出名号后,老顽童自桅杆上飞身跃出,凌空团身转体三周半,稳稳落在不过一掌宽的船舷上,猴子般蹲下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小黄蓉,好久不见,你成大姑娘啦!你身边这个小伙子是谁?以前没见过呀!”

黄蓉搂着常威胳膊,笑道:“这是我常威哥哥,三个月前,我们已经拜堂成亲啦!本来想请你喝喜酒的,可又怕爹爹责骂,没敢亲自给你送酒菜去。”

老顽童挠了挠头皮,道:“我说这三个月,为何天天都有好酒好菜呢,原来是小黄蓉你的喜酒呀!”

说着,他上下打量常威一阵,摇头道:“小伙子长得挺精神,身子也健壮,可惜,可惜……”

常威笑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有媳妇儿啦!”老顽童摇头晃脑,一脸唏嘘:“有了媳妇儿,就要花时间陪她,她不开心,你还得费心思哄她,总之麻烦一大堆,以后再也没办法专心练武啦!”

黄蓉呲了呲小虎牙,捏着粉拳,冲老顽童挥了挥:“老顽童,你又胡说八道,小心我爹爹打你哦。”

老顽童连忙讨饶:“好蓉儿,别这么小气嘛,咱们可是好朋友,你忍心叫黄老邪来打我嘛?你记得么?我还陪你打过弹子呢。”

黄蓉咯咯直笑:“明明是我陪你打弹子好不好?”

“呃……”老顽童挠了挠头皮,涎着脸说道:“总之咱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得讲义气。那个,我也没有说你不好哇!蓉儿你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男人娶媳妇儿,总归是不好的……嗯,所以说,我针对的只是男人娶媳妇儿这件事,并不是针对蓉儿你个人……”

“哼,反正随你怎么说,常威哥哥都已经娶了我啦!”黄蓉紧紧搂着常威胳膊,一脸幸福地偎依着他:“我们每天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我没有媳妇儿,每天也过得很开心啊!”老顽童笑道:“还天天都有时间专心练武,现在我的武功,已经高得没有了边,连黄老邪都不怕啦!所以我才敢偷偷跑到你们船上,跟你们一起走哇!”

黄蓉小指刮刮脸颊,吐舌头扮鬼脸:“不羞不羞!如果不怕我爹爹,为何讨饶求我不要叫爹爹来打你?”

“我……”老顽童眼神游移,兀自嘴硬:“我……我这是心胸开阔,不跟他一般计较……”

黄蓉道:“嘻嘻,分明就是怕了我爹爹。”

老顽童跃下船舷,大摇大摆走了几步,双手叉腰,大声道:“我一点儿都不怕黄老邪!他也就是那支‘碧海潮生曲’有些鬼门道,真要动手打,两个老顽童,还打不过一个黄老邪?”

“两个老顽童?”黄蓉想了想:“左右互博?”

“不错,就是左右互博!”老顽童得意大笑:“我也是这几天才突然想通。一个老顽童,不是黄老邪的对手,可我能左右互搏,加起来不就是两个老顽童吗?两个老顽童联手,还用得着怕黄老邪?最多稍微怕一点他的碧海潮生曲,但也就只怕那么一点点……”

他用拇指、食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笑道:“小黄蓉,你是极聪明的,可惜性子太跳脱,学不了我的左右互搏。现在看到我这么厉害,你是不是有点后悔呀?”

“才不后悔呢。”黄蓉笑嘻嘻道:“我又不喜欢练武打架,哪像你呀,闲着没事时,都要自己左手跟右手打架。”

老顽童一脸鄙视:“啧,亏你还是五绝宗师之一,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居然说出这等没见识的话来。练武功乃是世上一等一快活的事情,再没有比练武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啦!”

“老顽童。”常威忽然开口:“你现在的功夫,真不怕黄岛主了?”

老顽童极有气势地叉着腰,大声道:“不怕,说不怕就不怕!”声音很宏亮,可怎么听都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常威笑道:“那我倒想领教一下你如今的功夫。老顽童,咱俩比划比划?”

老顽童喜道:“我早瞧你神完气足,两眼神光湛然,呼吸绵长,若有若无,是个一等一的内功高手,这才可惜你娶了媳妇,以后怕是没法儿再专心练武,荒废了大好光阴。也罢,我就和你好好比划几招,等你打输了,就知道我说的男人不该娶媳妇,乃是至理名言啦!来来来,你先出手。”

常威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他一步掠出,近乎缩地成寸一般,瞬掠至老顽童身前,手掌一圈,呼一声拍出,掌风之中,赫然隐隐有着龙吟回荡。

亢龙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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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6,力战老顽童

周伯通存心试常威功力,见他一掌打来,也不闪躲,笑嘻嘻一掌拍出,与常威掌心相对。

啪!

双掌互碰,却只发出一声轻响,像是两个全然不通武功的普通人,轻飘飘对了一掌。

“咦?”老顽童轻咦一声,心中微讶。

之前见常威掌风呼啸,龙吟隐隐,老顽童本以为常威掌劲凶猛,遂故意用上了“空明拳”的功夫,掌藏玄虚,打算以“至柔”之道,先行化解、卸去常威掌力,再陡然爆发刚劲,打常威一个措手不及。

却没有想到,常威那看似凶猛的一掌,掌力居然也是玄虚飘渺,空冥无踪,令周伯通的准备全然落到了空处。

常威的降龙掌法,本就讲究藏劲蓄力。参悟了少林绝学“须弥山掌”之后,他更是明悟了“蓄力于虚、掌纳须弥”的道理,将之融入自身武学之中。

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掌力凝而不发时,飘渺玄虚、难以察觉,却又稳若山岳,莫说周伯通空明拳的手法化不去他的掌力,便是斗转星移、北冥神功这等功夫,都未必能借走、吸去他“蓄力于虚”的劲力。

周伯通打算落空,正自诧异时,常威暗藏的掌力蓦然爆发,一股泥石山洪般的劲力,陡自他掌上汹涌冲出,浩浩荡荡直灌周伯通掌心。

周伯通精神一振,道声:“来得好!”催发内力,同样暗暗积蓄许久的刚猛掌力,亦汹涌喷吐,悍然迎上常威掌力。

嘭!

仿佛平空打了个霹雳,旁观的黄蓉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好一阵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而互拼了一劲刚猛掌力的周伯通与常威,俱是身形一晃,各自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将坚硬的甲板踏得嘎吱作响,烙下寸许深的清晰脚印。

“小伙子好内力!”周伯通笑逐颜开,大声称赞。

“老顽童也是好功夫!”常威亦是哈哈一笑:“再来!”

说话间,纵身跃起,双掌连环拍出,打出降龙掌法之“密云不雨”,每一掌都打出不同的劲力,或虚或实,或直冲或螺旋,或刚猛如雷或绵里藏针……掌掌不同,各有奥妙。

老顽童见状,脸上虽还在嬉笑,眼神却已稍显凝重,双拳齐出,已打出了其自创的,以《道德经》的“上善若水”为纲,于“至柔”一道堪称大成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法。

噗噗嘭嘭……

或轻或重的拳掌碰撞声,在甲板上空接连响起。轻时只如肥皂泡碎,重时又如春雷怒震。

一阵阵或急或缓的劲风,乎随之呼啸而起,在甲板之上来回扫荡,直扯得风帆哗哗作响,好似随时可能被劲风撕裂。

“老顽童,你的拳法虽然精妙,但我的武功也不差。你只用这套拳法,是打不过我的。”

常威时而施展降龙掌法,时而打出碧波掌法,间或弹出一记“弹指神通”,有时又冷不丁踢出旋风扫叶腿,攻周伯通下盘。

周伯通内力虽强,武功虽高,但在常威刚柔并济、连绵不绝、天罗地网般的攻势下,不过百来招,就已渐渐落入下风。

空明拳至柔善守,降龙掌刚猛善攻,两人功力相差仿佛,谁都难以速胜。

正常情况下,周伯通即便暂落下风,亦可凭水势连绵、弱而不败的道理,与常威缠斗消耗,待他功力耗尽,再扳回局面,反败为胜。

毕竟,“刚猛第一”的降龙掌,每一掌都需要打出真力,最是消耗功力、体力。哪怕常威并不是一味使用降龙掌法,真气与体力的消耗,也要超过周伯通许多。

但问题是,常威的内功是九阳神功,真气恢复速度天下第一。体魄经“神秘金光”改造后,卓有神异,在龙吟铁布衫加持下,体力也近乎无穷无尽。

对耗下去,哪怕周伯通使的是至柔善守的空明拳,先被耗尽功力、体力的,恐怕反会是他。

周伯通并不清楚常威功法,本也预料不到长时间缠斗的结果。他又是顽童性子,对于打架输赢,原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不过,他方才还说过大话,要几招打赢常威,好教常威认同“男人不该娶媳妇儿”的道理,此时却反落下风,周伯通再怎么不计较输赢,孩童般的好胜心一起,亦是有些挂不住了。

“嘿,双手互搏来喽!”

说话间,他右手打出一招“妙手空空”,左手轰出一记力士伏魔般的刚猛拳劲,竟是同时使出了空明拳,以及“大伏魔拳”。

九阴真经所载的大伏魔拳,乃是至阳至刚的拳法,与至阴至柔的空明拳本不相融,运劲发力的心法,可谓南辕北辙。两种拳招,若一前一后相继使出,倒是没有问题,可同时使出,就相当于同时运转两种心法,经脉之中,亦同时运使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左右互博”偏偏就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老顽童左右互搏一出,即便内力不会加倍,技能亦有翻倍效果,战力霎时上涨一大截,令常威只觉压力大增。

更麻烦的是,老顽童同时施展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武功,令常威化解起来颇为为难,因老顽童的武功,亦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出招劲力亦可千变万化、信手拈来。

他可能上一秒还是左手空明拳,右手大伏魔拳,下一秒就变成了右手空明拳,左手大伏魔拳。如何变化,全凭他心意,念头一动,招法自变,劲力亦随之千变万化,难以琢磨。

随着老顽童左右互搏发威,局面立时翻转,轮到常威渐落下风了。

没奈何,常威只能全力出手,方才一直藏着没用的摧坚神爪、大伏魔拳,也终于施展出来。

这两种功夫刚一施展,周伯通便是一惊:“咦,你也会九阴真经的功夫?”

刚说完,他忽地一呆:“哎呀,我怎地使出九阴真经的功夫啦?完了完了,这下师兄要骂我啦!”

他答应过王重阳,不练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可又忍不住好奇,保存九阴真经全本期间,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虽然平时没有练过,可老顽童天性好武,又心思单纯,竟在“梦中”练成了梵文总纲之外,全套的九阴武学。

只是他此前从来没有施展过,直到今天,打得兴起之下,不知不觉,就把“大伏魔拳”施展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伯通好生懊恼,连发数招暂时格开常威,跳出圈子,摆手道:

“不打啦不打啦!我不用九阴真经的武功,便打不过你,用了便是违背了师兄的叮嘱,没有办法,老顽童只能认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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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7,左右互搏,手脚互搏

老顽童虽然认输不打,但常威很清楚,老顽童其实并没有输。

两人武功,严格说来,只在伯仲之间。

倘若老顽童周伯通无所顾忌地施展九阴真经武学,两人只怕要如第一次华山论剑一样,打个七天七夜,耗到内力枯竭、体力不支,方能决出胜负。

当然,内力枯竭、体力不支的,肯定会是周伯通。身负九阳神功、龙吟铁布衫的常威,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消耗战了。

与周伯通这次比划,两人对拆了两百余招,常威是意犹未尽,感觉才刚刚热身而已。

不过周伯通顽童性子,说不打就不打,逼急了满地打滚耍赖都做得出来,所以常威也不逼他继续打,笑吟吟道:“老顽童,你那左右互搏着实有趣,能不能教我?”

老顽童瞪大双眼:“咦,你也觉我的左右互搏很有趣儿?嘿,你这小伙子倒是个有眼光的实诚人,只要你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一心两用,我就教你左右互搏!”

左右互搏是他自创的心法,既不是全真武功,也不是九阴武学,老顽童自是愿意教给谁,就能教给谁。

只是这门功夫,练起来虽不难,入门却要求颇高,必须得有“一心二用”的天赋。否则再是聪明绝顶,悟性超凡,也绝不了这功夫。

这一心二用说起来好似不难,实则几乎无法实现。

打个简单的比方,这就相当于要求一个人双手各拿一部手机,左手在输入英文与外国朋友聊天,右手同时也在输入汉字跟中国朋友说话。

并且两只手的打字节奏必须完全一致,不能有先后之分——若有先后之分,左手先打一句英文,右手再打一句汉字,那就不是一心两用,且大部分普通人都能做到了。

常威知道,自己在穿越之前,并没有这种一心两用的天赋。

不过穿越之后,他被“神秘金光”附体,体魄已经发生了异变。说不定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左右互搏的天赋呢?

他盘膝坐在甲板上,双手食指同时伸出,心神澄净,脑海空灵,杂念不起,随后两手食指同时动作,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竟真的同时画出了一个滚圆,以及一个横平竖直的方框。

“哎呀可以呀!”周伯通欢喜地拍了拍手:“能同时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这双手互搏便能入门。这下好玩了,等你学会双手互搏,咱们两个就可以假装是四个人打架……”

黄蓉笑嘻嘻道:“只能充作四个独臂人!”

“独臂人也是四个人!”周伯通哈哈笑道:“那样子打起来一定很有趣儿!来来来,常威兄弟,我来教你左右互搏的心法……”

得,见常威有左右互搏的天赋,周伯通对他的称呼,一下变成了分外亲热的“常威兄弟”,接着毫无保留地口述左右互搏的心法,以及周伯通本人的各种心得。

作为穿越者,常威当然早就知道“左右互搏”这门功夫,之所以一直没有尝试着自己练,是因为他清楚,能够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只是代表有着学习左右互搏的天赋而已。

除此天赋之外,还必须得有周伯通的独门心法,才能做到同一时间,双手各自运使两种不同招式、劲力,经脉亦并行不悖地运转两种属性不同的真气。

没有这独门心法,便是有双手互搏的天赋,也没办法同时使用两套武功。就好像常威现在可以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但叫他手拿两部手机,同时跟一个外国人、一个中国人打字聊天,他仍然没办法做到一样。

不过,听了周伯通口述的心法、心得之后,常威顿觉像是猛然推倒了横亘眼前的一座屏障,一下豁然开朗,对如何真正一心两用,如何双手各做不同的事情,瞬间便有了深深的明悟。

双手互搏学起来的不难,难就难在一个入门天赋,以及周伯通这种奇人才能创出的独到心法。只要有天赋,又知道了关键心法,真正练成,也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常威就已练成了左右互搏,双手可以同时使出两门截然不同的功夫。

周伯通见他左手使碧波掌法,右手使摧坚神爪,练得虎虎生风,一时技痒,嬉皮笑脸地说道:“常兄弟,咱俩再比划比划?嗯,这一次咱们不用内力,纯比招式,这样的话,我就不怕意外使出九阴真经的功夫了。”

论招式精妙,周伯通的七十二路空明拳,远在降龙十八掌之上。毕竟降龙掌法的招式,素以平平无奇著称,只强在运劲发力的法门,足够玄奥精深。

除降龙掌法,常威练得最好的摧坚神爪、大伏魔拳、摧心掌法,也都是讲究运劲发力的武功,单论招式精妙,还真的没有一门功夫,能比得上周伯通的空明拳。

倘若不用内力,只比招式,常威自忖,自己只怕并不是周伯通的对手。

当然,他一双“铁臂膀”,即便不用内力,也有千斤之力,五指一抓,也能轻松捏碎人骨,但若仗着铁臂膀跟周伯通交手,就有点欺负人了。

当下笑着说道:“老顽童,我身上最高明的功夫,都讲究一个以力压人,单比招式,我怕不是你的对手。”

老顽童拍拍胸口:“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若你支撑不住,我便出一只手来增援你。”

常威点头:“那可以!”

当下两人面对面盘膝坐着,既不用内力,也不用轻功,就只用手上功夫拆招。

常威招式本就不如老顽童精妙,双手互搏也是初学乍练,不像老顽童那般熟极而流,双手一开始便落在了下风,被老顽童轻易压制。

眼看常威不敌,老顽童果然信手承诺,左手加入常威一方,与常威双手合斗他自己的右手。

打了一阵,见老顽童右手落入下风,常威心中一动,自己左手叛变,加入老顽童右手一方,斗自己右手与老顽童左手。

就这样,两个人四只手,渐渐打成了四方混战,战成一团乱麻,直看得旁观的黄蓉眼花缭乱,怎都想不通,要怎样才能做到双手煞有介事地自己打自己。

几百招过去,在老顽童的压力和帮助下,常威“左右互搏”的能力,渐渐愈发纯熟起来。虽招式精妙仍远不及老顽童,但已能在老顽童双手齐攻下,撑个数十上百招,不露败迹了。

打着打着,常威忽发奇想:“既然可以双手互搏,那双腿没理由不行啊!虽手脚经脉、穴窍各不相同,可左手左脚、右手右脚,都是各归一边大脑管辖……双手能互搏了,双腿理应也能!

“还有,降龙掌法的精髓,在于运劲发力的技巧,招式反在其次。既如此,那能不能用腿来使降龙掌法呢?反正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运劲发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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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8,奇思妙想

奇思妙想一起,就再也收束不住,当下常威叫声暂停,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这想法,乍一听,颇有些不切实际。

此方世界,武林之中,虽也有腿脚功夫,但占据主流的,始终是拳掌指爪等手上功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实战之中,轻功走位非常重要。双腿主要用来施展轻功、闪转腾挪,确实不方便参与攻击。

更别说兵刃暗器上的功夫,基本只能使用双手了。

即便创出了“旋风扫叶腿法”的黄药师,创此腿法的初衷,也只是为了给被他打断腿的弟子们疗伤。实战之时,黄老邪还是主要用手上功夫,腿功多只用来抽冷子对敌人的下盘下绊子而已。

不过常威作为穿越者,自不会受任何固有观念束缚。

在他看来,四大名捕的追命能用腿功行走天下,风云之中的聂风更是靠“风神腿”闯出了“风中之神”的名号,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把腿上功夫也开发出来?

即便他如今只会“旋风扫叶腿”这一门腿法,但可以略作变通,把手上功夫练到腿上嘛!

比如不重招式,只重运功发力之法的降龙掌法,就最适合改作腿法了。

当然,即使双腿也练成了左右互搏,实战用途也并不算太大,走位毕竟还是非常重要的。但如果用得巧妙,亦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腾空之时,又比如身处水中,亦能有不少作用。

要知道,面对旗鼓相当的敌手时,很多时候,一个出奇不意的怪招,说不定就能创出胜机。就好比逆练九阴的欧阳疯,就能凭一手经脉逆行、倒立打架,打得黄药师、洪七公十分忧郁,称他天下第一。

不过腿脚经脉、穴窍,毕竟与手臂不同。想要将掌法改成腿法,作出如此大的改动,还得好好研究一番。眼下有老顽童这位思维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拘束的另类宗师在此,与他探讨一番,说不定就能得到许多启发。

而老顽童听了常威设想,呆了一呆后,猛一拍手,兴奋道:

“哎呀呀,常兄弟你这想法可以呀!双手能左右互搏,双脚当然也是行得通的!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啧啧,若我双脚也练成了左右互搏,那以后无聊时,不就能一个人扮作四个人互相斗殴啦?这个法子有趣,太有趣啦!”

当下兴致勃勃地与常威讨论起来。

黄蓉听他二人说得有趣,也参与进来,不时发表一些意见。

她虽怎么都无法学会左右互搏,但毕竟脑瓜聪明,思维也是天马行空,不受束缚,对于如何把手上功夫,改成腿脚功夫,也能提出一些见解。有的见解很是荒谬,惹得老顽童捧腹大笑,有的却有些道理,能为常威、老顽童带来些许启发。

讨论一阵,常威又与老顽童过上几手,印证想法,接着又继续讨论,有了新想法就又出手印证,不断尝试。

就这样,一天之后,两人都练成了“双脚左右互搏”,左右两腿,都能同时施展不同的腿法。

不过双脚想要同时出招,两人就必须腾跃至空中,在短暂的腾空时间内出腿。

又或是如欧阳疯一般,双手倒立,以脚代手。

又或是仰躺在地上,以地趟法在地上滚动出招,十分滑稽好笑。

常威就此进入“沉迷”模式,与老顽童探讨武功,几乎不闻外事。

黄蓉对此并无意见,她本就喜欢常威专注练功的样子,更何况这“双脚左右互搏”,实在颇多趣味,每每常威与老顽童试招时,总能带给她许多乐趣。

比如此刻,常威与老顽童便像两只皮球一般,在甲板上飞快地滚来滚去。一边滚,还一边不停地出招。

常威双手各打不同掌法、拳法,双腿亦是同时踢出旋风扫叶腿法的不同腿招。老顽童也同他一样,一手打空明拳,一手打全真派的掌法,两条腿也各施一路弹腿,与常威打得不亦乐乎,直逗得旁观的黄蓉大笑不止,笑到眼冒泪花、肚皮发痛。

又过两天,常威终于把练得最纯熟的一式“飞龙在天”,化入了腿法之中。能在腾空跃起之时,以双脚踢出飞龙在天的劲力。这一来,他那一招看上去简简单单、明明白白的“飞龙在天”,登时变得防不胜防,老顽童初次与他试招时,都吃了大亏。

当时常威腾身跃起,手发飞龙在天。

老顽童与他切磋几日,对他功夫早已熟悉,见他腾空出掌,知是飞龙在天,当即出手招架。

哪知常威这一掌徒有赫赫风声,看似威猛,实则毫无劲力,连隐藏的后劲都没有。待老顽童被此招吸引注意,凝神招架时,他右腿冷不防踹出,飞龙在天的劲力,竟自他脚掌上爆了出来。

老顽童知常威练成“双脚左右互搏”之后,腿功飞速提升,对他抽冷子出脚早有防备,及时横臂胸前,挡下了这一踢。

可老顽童并不知道,常威竟已把“飞龙在天”练到了腿上,猝不及防之下,被一脚踹飞出去,直接撞破船舷,跌落海中。

幸亏常威这一脚发出的劲力,乃是一股把人击飞的冲力。也亏得老顽童功力深厚。否则换作五绝级别以下,任意一位一流高手,仓促吃上常威这一腿,哪怕他用的只是冲力,挡他一踢的那条胳膊,也要当场粉碎性骨折。

老顽童当然不会有事,落水之后,马上又跃回船上,兴奋地与常威探讨起将掌法化为腿功的心得。

不久之后,老顽童亦成功将一路空明拳法,化入了腿法之中。

就这样,在这一老一少看似滑稽可笑,似乎尽在做些无用功的“谈武论道”之中,在黄蓉日常笑破肚皮的旁观中,帆船前方,渐渐出现了大陆轮廓。海上旅途,已行将结束。

黄蓉掌舵,将帆船驶往舟山码头方向。正行时,一艘大船忽映入她眼帘。

她本没有在意,但两船渐渐接近后,她不经意地一扫眼去,忽地惊咦一声:“那是……七公?”

旋大声招呼常威:“常威哥哥,你快来看,那艘大船上是不是有七公?他好像被人包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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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49,铁腿水上飘!

“七公?被包围?”

正琢磨着将“亢龙有悔”化为腿法的常威,闻言一步抢至船头,凝聚目力,往百丈外那艘大船望去,果见大船甲板上,数十个手持强弓硬弩,作家丁打扮的彪形大汉,正将三人团团包围。

被包围的三人中,一位手持碧绿竹杖的,可不正是洪七公?

与七公一起被包围的一男一女,身形也依稀有点眼熟,只是七公三人背靠背站着,那一男一女面部背对着常威,让常威一时也认不清他们是谁。

“到底什么情况?就算有几十张强弓硬弩,也不至于难住七公啊?”

距离太远,常威也辨不清究竟,不过瞧见七公被围,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对黄蓉说道:“确是七公。情况似乎有点紧急,等不及把船靠过去了,我先过去给七公解围。”

黄蓉道:“可你怎么过去?”

“当然是踏水而行了!”

常威哈哈一笑,纵身跃下帆船,脚掌发“飞龙在天”,往水面轻轻一踏。

一股浩荡真力,自他脚掌灌入水中,海水顿时轰然炸开,冲起一团硕大的水浪,宛若莲花绽放。常威借这水浪炸开的反震之力,前掠出三丈开外,势头将尽时,又一脚“飞龙在天”踏上海面,踏出一朵怒放的水莲,再次借力前掠。

就这样,他踏水而行,“步步生莲”,向着百丈外那艘大船疾掠而去。

“真的可以踏水而行!”黄蓉见状,小嘴都张成了O字,美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想当初,常威初学武功时,就曾尝试过所谓“蜻蜓点水”,结果当然是毫无悬念地栽进了水里。

当时黄蓉还笑话他,说他是异想开天。因为就连她老爹,都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于水面奔行。黄药师想玩“水上飘”,至少也得有块脸盆大小的木板借力。

可黄蓉万万没有想到,常威今天居然真的做到了“踏水而行”!

“这才是真正的水上飘!有趣有趣!”

老顽童见了常威表演,兴奋得哈哈大笑,也纵身跃向海面,试图学常威一般踏浪奔行。

然而他虽也将一路空明拳,化入了腿法之中,但空明拳的爆发力,远远不及降龙掌法,脚掌再怎样喷发真气,也无法像常威一样踏出莲花怒绽般的水浪,更不能借力腾起,向前飘飞。

不过空明拳的劲力,至柔若水,老顽童脚发空明拳劲,也能做到“水不过膝”,移动之时,看上去像是在齐胫深的浅水中,趟水而行一般。

这样子虽不及常威那般声势浩大、潇洒又威风,但也极其骇人。毕竟,老顽童脚下,也是没有任何借力之物的。

“好玩儿,真好玩儿!”老顽童兴奋得哈哈大笑,脚掌不断爆发空明拳劲力,踏水不过膝,追着常威,往那大船奔去。

“……”黄蓉表情麻木,已经无话可说。

大船上。

洪七公神情委靡,强撑着站稳,碧绿竹杖横于胸前,随时准备格挡弓弩箭矢。

不过他目前虽然还撑得住,但手脚的无力感,越来越沉重,再拖得片刻,怕是连“打狗棒”都拿不稳了。到时候对面乱箭齐发,又有高手虎视眈眈,单凭与他背后的那两位小朋友,怕是难以保住性命。

正发愁该如何脱困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忽自海面上传来:“七公勿慌,我来也!”

洪七公精神一振,透过人群缝隙循声望去,就见一条熟悉的身影,正自步步生莲,踏浪而来。

瞧见那人踏浪奔行的场面,洪七公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震惊之色,旋即哈哈大笑:“老毒物,你失算了!老叫花子今天可是死不了啦!”

七公说话时,船上众人,亦是循声望向发话之人,看清那人身形相貌,尤其是看到他竟是脚踏海面飞掠时,所有人都震惊得近乎失语。

唯独一位高鼻深目、虬须如针、身形魁梧,手持一条蛇首长杖的白袍中年,目露狂热之色:“踏浪而行?后面那个似乎是……周伯通?此等轻功,莫非是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他身后一位英俊潇洒,衣着饰物俨如富贵王孙的年轻男子,则惊惧交加、咬牙切齿地瞪着踏浪而来的那人:“叔叔,那人便是常威!就是他,险些废了我一只手!”

这英俊男子,赫然正是欧阳克。而他的“叔叔”,那位手持蛇杖、身形魁梧的白袍男子,显然正是五绝宗师,西毒欧阳锋!

“他就是常威?”

欧阳锋双眼微眯,神情之中,既有看到劲敌的凝重,又有某种莫明的狂热:“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又跟周伯通走在一起……那常威,一定是练成了九阴真经!”

老毒物毕生的追求,便是“武功天下第一”,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执着追寻九阴真经,其对九阴真经的执念,远在黄药师之上。

此刻,亲眼见着常威踏浪而行的神奇轻功,又见他望之不过二十来岁,还跟老顽童走在一起,老毒物也不讲证据,直接自由心证,笃定常威是练成九阴真经,方有如此成就。

一时间,欧阳锋心中贪欲大炽,迅速盘算起该用什么法子,搞到常威的九阴真经。

大船之上,除了欧阳锋叔侄,倒还有几个常威在金国中都认识的“熟人”。他们见着常威,无不又惊又惧,个个面色如土。

打扮成富贵员外的完颜洪烈,也是满脸忧郁无奈。他身后一位英俊少年,则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竭力收敛自己的存在感,就差在心里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可惜事与愿违。

常威很快就来到了大船之上,飞身跃上船头,站在高高的船艏舷上,居高临下扫视一番,已将所有人都瞧得一清二楚。

“怎么又是金国F4……”

看到那几位在自己视线下,惊惶如鹌鹑的“老熟人”,常威不禁哑然失笑。

之后看清与七公一起被包围的一男一女后,他心里更觉好笑:“郭靖、李莫愁?啧,郭靖还真是气运冲天,跟李莫愁搭伙儿之后,居然还和能七公走到一起……”

摇了摇头,他轻笑一声,目视众人,朗声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各位好朋友,咱们又见面啦!七公于我有授业之恩,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冲突,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儿啊,就这么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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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0,蛤蟆功!

常威开口要面子,完颜洪烈如何敢驳?

他座下的沙通天、彭连虎等高手,也都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曾被常威暴打过的沙通天等人知道,别看他笑吟吟的似乎很好说话,可一旦驳了他面子,惹他发起火来,那他打人可是非常凶残的。

去年冬天,中都一战,彭连虎等人皆伤在常威手上,每个人都养伤个把月,方才勉强恢复过来。

那还是常威没有下死手。倘若他下死手,彭连虎等人一个都别想活。

完颜洪烈等皆不敢吭声,唯独欧阳锋冷哼一声:“常威是吧?你一句话,就想带走老叫花子,你的面子是有了,可老夫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常威轻笑道:“这位可是‘西毒’欧阳锋欧阳先生?初次见面,晚辈失敬。”

他拱手一揖,以示敬意。

欧阳锋虽为人狠毒,但毕竟是与黄药师、洪七公平辈论交的五绝宗师。黄药师见了欧阳锋,都会称他一声“锋兄”。常威若对欧阳锋太过倨傲,黄药师知道了,怕是不会高兴。

尽了礼数,常威又笑着说道:“欧阳先生,不知晚辈要怎样做,才会让欧阳先生不觉失了面子?”

欧阳锋冷声道:“听说你曾当众自称‘常胜不败,威震天下’?观你轻功,倒也有几分自傲的本钱。不过你手上功夫究竟如何,老夫还想称量一二。这样,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掌,我便不再为难老叫花子!”

“老毒物,你也是成名几十年的老前辈了,还真好意思对一个后生晚辈耍伎俩?”

洪七公嘿地一笑,半是介绍半是提醒:“常威你可知道,老毒物最厉害的武功,乃是一门‘蛤蟆功’。这功夫动作丑陋,招式笨拙,比我降龙掌法还要平平无奇,但以静制动、最擅蓄力。若蓄力够久,老毒物一掌推出去,铁人怕是都要被他打坏!

“老叫花今天搞得这么狼狈,就是被他暗中偷袭,中了他蓄力的一掌。若非老叫花几十年外功,筋强骨健,内功也不差,又及时反应格挡半招,怕是早被他震碎了五脏六腑!现在老毒物故意激你,要你接他一掌,就是想用蛤蟆功蓄力打你,要把你也打成老叫花这样!”

被洪七公揭破盘算,欧阳锋也不羞恼,冷哼一声,直视常威:“老叫花说的没错,老夫就是如此打算。这一掌,常小子你是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要接。”

常威哈哈一笑,跃下船舷,来到甲板上:“欧阳先生威震西域,位列五绝,名垂江湖数十载。晚辈久闻欧阳先生大名,对先生的武功,早就心向往之。今日有幸一会先生最强绝学,晚辈又怎敢推脱?欧阳先生,请出手吧。”

见常威居然真的要接欧阳锋蛤蟆功,洪七公啧了一声,却不见责怪,反饶有兴致地自语:“常威这小子不是狂妄之人,反颇有自知之明。我都把蛤蟆功说得如此清楚了,他居然还有信心硬接……唔,难不成,他的龙吟铁布衫,练到最高境界了?”

郭靖在旁担忧道:“七公,常前辈他……”

“什么前辈?”洪七公拿打狗棒在郭靖脑袋上敲了一记:“常威比你大不了几岁,他也跟老叫花学过降龙掌,你叫他前辈,那老叫花子是不是得叫他兄弟?”

郭靖挠了挠头皮:“呃,那,那我该叫什么?叫大哥么?”

洪七公点头:“嗯,这个可以。”

郭靖又道:“那,那常大哥能接下欧阳锋一掌吗?连七公你都被蛤蟆功打伤了……”

洪七公笑道:“放心,且看着就是。”

李莫愁也小声对郭靖说:“我教你的‘易筋锻骨篇’,就是常威故意引我跟师父看到的。这门功夫,他定然早已练成。半年之前,中都之时,他的功力就已经深不可测,到今天,他居然能‘水上飘’了,功力只会更加精纯深厚。单论内力,说不定已经超过了七公。”

洪七公也听到了李莫愁的话,不但不恼,反而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常小子‘水上飘’的这一手,老叫花就做不到。单只这一手,他内力便已超过老叫花无疑。不过啊,老叫花在五绝之中,向来内力垫底。没办法,老叫花年轻时,就没有顶尖的内功心法可练,如今这一身功力,大多还是修炼降龙十八掌,由外而内练出来的……”

三人说话时,欧阳锋已将蛇杖笃在甲板上,身子下蹲,双手微弯与肩齐,摆出了“蛤蟆功”起手势。

咕、咕、咕……

一声声低沉的轰鸣,自欧阳锋喉中发出。这轰鸣带着浓重的胸音,宛若一道道闷雷,直震得旁观诸人胸闷气促,隐有气血翻腾之感。

老顽童踩水不过膝,绕着大船在海面上跑来跑去,正玩得兴高采烈,忽听到这雷鸣一般的轰鸣,好奇心起,纵身跃至船头,一看到欧阳锋,顿时吓了一跳:“欧阳锋!”

王重阳死后,老顽童曾被欧阳锋暴打,对其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

此时见老毒物摆着蛤蟆功的架势蓄力,以为老毒物又要来抢九阴真经,立马一个小跳,飞快地翻出船舷,落回海面,踩水奔向正朝这边靠来的帆船,冲黄蓉大叫:“好蓉儿,欧阳锋来啦,快快去请黄大岛主!”

“……”黄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里是舟山啦,上哪儿去请我爹?再说有我常威哥哥在,就算欧阳锋来了又能怎样?难道我常威哥哥还会怕欧阳锋不成?”

老顽童落荒而逃时,欧阳锋已蓄力到了极限,蓦然吐气开声,发出一记尤其响亮的轰鸣。轰鸣声中,他脖子都随之变粗了好大一圈。

随后,他两腿猛蹬甲板,双掌豁然前推,无形掌力轰破空气,竟在空气之中,带出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的透明涟漪!

“蛤蟆功”乃欧阳锋看家绝学,虽比降龙掌法还要拙于变化,且劲力也没有降龙掌那么变化无穷,只有一种纯粹的刚猛力道,不过这刚猛力道的破坏力,并不在降龙掌之下。

若有机会长时间蓄力,那么积蓄够久的刚猛劲力,比起降龙掌法,还要更胜一筹!

轰隆!

欧阳锋双掌齐推,无形掌力恍若山顶崩落的巨石,以沛莫能御之势,轰向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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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1,斗狠!

欧阳锋这一击,打得酣畅淋漓,只觉已是打出了毕生最强的一击——实战之中,不可能有长久蓄力的机会,任何敌人,都不会眼睁睁看他蓄力。要么早早闪避,要么主动攻击,迫使欧阳锋蓄力未足,便提前出手了。

唯有眼下这种约定好接招的情形,欧阳锋才会有蓄至极限的机会。

而蓄至极限的蛤蟆功一击,威力就不只是欧阳锋十成功力那么简单,而是在出手之时,爆发出倍于他十成功力的巨大威力!

蛤蟆功无招式、无后着、无变化,动作丑陋,直来直去,凭什么能成为他欧阳锋压箱底的绝招?凭什么能与降龙掌法相提并论?

凭的就是这比降龙掌法更可怕的爆发力!

欧阳锋相信,就算常威得了洪七公授业,练成了“见龙在田”这等守御绝招,在他蓄力至极限的“蛤蟆功”一击下,亦难讨得了好去。

因为即便是“见龙在田”这等守御绝招,亦无法像蛤蟆功一样蓄力。

就算常威降龙掌练得再熟,亦只能催动十成功力招架。而常威内力再深,也不可能是他欧阳锋的两倍。以倍于本身十成功力的蛤蟆功轰打,“见龙在田”亦会被打崩!

“就算不死,我这一击,亦能击断你双臂!”欧阳锋信心满满,掌力狂飙。

哗啦!

无形掌力劈面而来,掀起的劲风直扯得常威衣衫哗哗作响,宛若狂风中乱舞的旗帜。

面对欧阳锋这狂暴一击,常威如欧阳锋所料,缓缓抬起双手,施展出“见龙在田”。

降龙十八掌中,唯一的纯防御招式一出,常威身前,劲力弥漫,似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轰隆!

守招刚起,欧阳锋蛤蟆功的无形劲力,便已挟山崩之势,狠狠撞击在常威双掌之上,令他双臂轰然一震,发出大锤敲击钢管一般的“嗡嗡”声。

嗤啦!

裂帛声中,常威双臂衣袖骤然炸裂,化作片片碎蝶,漫空飞舞。与此同时,欧阳锋的双掌,已然拍至。

无形掌力只是前奏,只是用来消磨、动摇常威的守势,真正的杀招,凝在欧阳锋掌上!

嘭!

常威双臂交错,横于胸前,若铁索横江,似石堤铁坝,正挡在欧阳锋双掌前。但欧阳锋这一击的爆发力,倍于他十成功力的一击,着实凶横无匹,竟推得常威双臂倒撞回去,重重撞在胸膛上,发出一记擂鼓般的巨响。

嘭然巨响中,常威像是被发飙的野牛撞飞一般,猛地向后抛飞,狠狠撞在船舷之上,将尺厚的船舷撞得轰然迸裂,木屑横飞,他整个上半身,更是直接嵌进了船舷之中。

“得手了!”欧阳克一跃而起,振臂欢呼。

躲在完颜洪烈身后的杨康,一张俊脸亦涨得通红,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洪七公却是不屑哂笑:“高兴得太早了。”

确实高兴得太早。

一击轰飞常威的欧阳锋,脸上并无半点得色,反而面色阴沉。再看他垂于身侧的双手,赫然在微微颤抖!

九阳神功,有应激反震、自发反击之能。

龙吟铁布衫,亦有反震之能。

欧阳锋方才那一击,虽然轰飞了常威,但他也承受了极强的反震,双掌已经麻痹得近乎失去知觉。

同时,他也并没有重创了常威的感觉。

以欧阳锋的武学修养,自是能察觉到,常威被击飞,乃是他刻意“顺势”而为,撞破船舷看似狼狈,实则已借那一撞,将他承受的劲力,卸去了大半,让厚实的船舷代他受过!

欧阳锋的感觉没有错。

常威虽被击飞,可他是以专司守御的“见龙在田”接招,双臂又是“铁臂膀”,即使手臂被轰得倒撞上自己胸膛,可有龙吟铁布衫、九阳神功双重护体,他根本就没有受到重创。

他又不是拿胸肌硬顶——若以胸肌硬顶,那么以他现下的龙吟铁布衫、九阳神功修为,还真顶不住欧阳锋这一击,五脏六腑必受重创。

不过现在嘛……

撞破船舷之后,他只是略觉胸闷气促,气血隐有翻腾而已。之后略一调息,就已恢复如初。

“欧阳先生的蛤蟆功,果然名不虚传。”

常威双手按在船舷上,缓缓拔出嵌进船舷的身子,拍了拍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笑道:“晚辈受教了。”

见常威若无其事,毫无受伤迹象,方才还欢呼雀跃的欧阳克和杨康,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来。

欧阳锋则是冷哼一声,道:“常威,你是不是练成了九阴真经?所以才能在这等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却是见常威体魄坚韧大异于常人,内功又能应激反震,威力巨大,越发坚信常威修炼了九阴真经。

“晚辈确实练了一些九阴真经的功夫。”

以常威的自信,根本不屑隐瞒,微笑着如实相告:“不过晚辈的内功,与九阴真经并无太大关系。”

“与九阴真经无关?”欧阳锋冷笑:“你拿老夫当三岁小孩哄么?不是九阴真经,你何来这等功力?”

常威笑道:“晚辈实话实说,至于欧阳先生信还是不信,就与晚辈无关了。欧阳先生,既然晚辈已接下了你一掌,那前约可还作数?”

欧阳锋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一阵,自忖即便翻脸动手,怕也拿不下常威,有老叫花在,他施毒暗算恐怕也难以成功,当下冷冷说道:“老夫说话,自是算数。不过你我事前约定,你接我一掌,我可以不再为难老叫花,但那两个小的,可不在约定之内。”

常威皱眉:“欧阳先生一代宗师,竟与我这晚辈玩这文字游戏?”

欧阳锋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意:“你年纪是晚辈,武功却与我是平辈。老夫已将你视作劲敌,当然要不择手段。”

欧阳锋为人狠毒,不过倒也毒得光明正大,坏得坦坦荡荡,不失宗师风范。

常威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晚辈就带七公走好了。另两位,你们随意处置。”

“……”欧阳锋愕然。

洪七公满脸古怪,郭靖眼神呆滞,李莫愁气乎乎鼓起了粉腮。

“开个玩笑。”常威又呵呵一笑,道:“欧阳先生,以我武功,并不惧你。虽你我要决出胜负,并非半天一天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打上多久,最后赢的一定是我。”

说到这里,他眼神陡然一变,脸上笑容虽在,可予人的感觉,却似变成了一头磨牙吮血、择人而噬的猛虎:

“欧阳先生,我虽不喜你的为人,却敬你武功上的成就,不希望第二次华山论剑时,没了欧阳先生参与,所以才给足你面子。但你若不给我面子,我就只好……打死你了!”

“打死我?”

欧阳锋哑然失笑:“后生晚辈,口气还真不小!你武功虽高,与老夫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你我手段尽出,不打个三天三夜,都难以分出胜负。你居然敢大言不惭,说要打死我?”

“是否大言不惭,欧阳先生尽可一试。”

常威凝视欧阳锋:“顺便说一句,我常威虽不喜杀人,可一旦开杀,就非得斩草除根不可!若欧阳先生不幸死于我手,那么整个白驼山庄,包括这位欧阳少主,就都得下去陪欧阳先生了!”

欧阳锋怒极反笑:“哈哈哈……想不到我欧阳锋,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常威,你这是要跟我比谁更毒吗?”

常威洒然一笑:“常某人当然不敢与欧阳先生比‘毒’,但……比狠还是可以的。”

“……”

欧阳锋无话可说,因他从常威的眼神中,看出他确有言出必践的决心。

更可怕的是,他还真有言出必践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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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2,金国亡啦?

“竟以家人威胁!洪七,你教的好徒弟!”

与常威对视一阵,见常威眼神毫不动摇,欧阳锋还真怕他对自己的宝贝“侄子”欧阳克下手,心有顾忌之下,已不愿与常威“斗狠”,只能气乎乎瞪着洪七公,冲七公发火。

洪七公尴尬地挠了挠头皮,干笑两声:“我还没收那小子做徒弟,只是教了他十五招降龙掌法而已……”

常威亦是笑道:“欧阳先生何必责怪七公?我并非七公弟子,如何行事,皆与七公无关。”

欧阳锋怒道:“诡言狡辩!你洪七的规矩当我不知道?但凡学过你武功之人,即使并未被你收为弟子,只要用你教的功夫作了恶,你也一定会收回武功以作惩处!我说的对不对?”

“老毒物你话是没说错。可是……”洪七公两手一摊:“那也得我打得过常威才行啊!他现在武功这么高,我老叫花又被你老毒物偷袭重伤,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惩处他?再说啦,常威现在不是还没有杀你白驼山满门老小吗?等他杀了,我伤养好了,再说不迟。”

“你!”欧阳锋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洪七笑嘻嘻一副惫懒模样,实在让他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一挥袖,冷哼道:“罢了,今日暂且放你们一马,日后再撞到我手上,休想这般便宜收场!”

“哈哈,下一次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洪七公哈哈一笑,带着郭靖李莫愁,大摇大摆走出包围,来到了常威身边。

这时黄蓉掌舵的帆船也靠了过来,冲着七公连连挥手:“七公,我在这儿呢!”

“哈,你小丫头也来啦!”洪七公开怀一笑,在郭靖、李莫愁搀扶下,跃上了帆船。

洪七公一走,常威便也没了顾忌——他方才之所以没有大打出手,就是因为洪七公身受重伤,又被强弓硬弩包围。

他常威是不怕弓弩,可一个欧阳锋,就足以截住他,打起来一天半天都难分胜负。

而郭靖、李莫愁两人,在欧阳克、杨康,以及沙通天、灵智上人等“金国F4”围攻下,能自保就已经不错,哪有能力在几十张强弓硬弩攒射下护住七公?

为免七公英雄一世,最后落个乱箭穿心的下场,常威只能采取比较和缓的方式,来搭救七公三人。

此时七公三人一走,常威已无后顾之忧。

不过他也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打算,毕竟欧阳锋还是很厉害的,常威估摸着,自己要赢欧阳锋,只能靠持久消耗战,耗到欧阳锋功力枯竭、体力衰退才能赢。这一来,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等我九阳神功大成,内功臻至三论五绝的境界,再与欧阳锋交手,估计最多三五百招,就能大获全胜。”

常威心中暗自盘算一番,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与欧阳锋等人对峙,等着黄蓉驾船远离。

闲着也是闲着,常威笑眯眯问完颜洪烈:“赵王爷,您这身打扮前来大宋,不是来出使的吧?”

完颜洪烈含糊以对:“此行大宋,纯为私事……”

怕常威追问究竟,完颜洪烈试图转移话题,叹道:“常先生可知,我大金中都,已被蒙古攻破了?”

常威瞪大双眼,作惊诧状:“什么?金国亡了?”

“呃,大金还没有亡。”完颜洪烈苦笑:“吾国已迁都汴京开封府。”

常威点头:“哦,迁都了,还能苟延残喘一阵,不错不错。所以……你为了振兴金国,对抗蒙古,遂潜行入宋,试图盗取武穆遗书,以岳爷爷曾经打败你们祖宗的兵法,打败蒙古人?”

完颜洪烈闻言大惊,但他毕竟是心胸城府皆非小可的枭雄人物,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先生,我大金国虽未灭亡,但确已危在旦夕,照此情形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先生也知道,铁木真欲壑难填,对征服与掠夺的渴望无穷无尽,他的儿子、孙子也皆是如此。一旦我大金灭亡,下一个遭殃的,便是大宋!

“小王此行大宋,欲盗武穆遗书,固然是为了实现抵抗蒙古,拯救大金的志向,但小王此举,对大宋亦是有益无害。若小王侥幸成功,抗住了蒙古,有我大金在北方抗蒙,大宋亦能安枕无忧。

“就算我大金最终抵挡不住,倒在蒙古铁蹄之下,可我大金若能多撑得几年,大宋亦能多得几年时光,整军备武,经营防线,以御蒙古侵袭!先生,小王对大宋绝无敌意,一心只想抗蒙,请先生明鉴!”

当今的金国皇帝,一改上任皇帝在位时,每被蒙古暴打,便去攻打西夏、大宋找补偿,以至于盟友断绝、三面树敌的白痴政策,一边鼓励生产、整军备武,一边努力与西夏、大宋修好,以专心抗蒙。

所以完颜洪烈所说,不与大宋为敌的话,是靠谱的。

然而金国与西夏、大宋积怨已深,已难挽回,金国不想攻宋,宋却想联蒙伐金。

而金国已至末世,即使现任皇帝上位后,施行了一系列不错的改革措施,也任用了一些良臣名将,但金国已然积弊难返,内部贵族贪婪愚蠢,官吏腐败横行,外有蒙古这等强敌虎视眈眈、年年征伐,金国已回天无力,任是完颜洪烈如何挣扎,也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不过……金国若能多顶一阵,那当然是最好的。

然而常威也没办法帮金国多顶几年。他毕竟不可能去襄助金国,也不可能把他的“军国重器”,传授给完颜洪烈,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一下完颜洪烈了。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一直不杀金国F4,任沙通天等“高手”继续他们蠢萌的表演,就是因为完颜洪烈手下,实在没人呐!

若F4挂了,完颜洪烈就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了啊!

“赵王爷,你将希望寄托于武穆遗书,老实说至为可笑。金国颓势至此,岂是一部兵书可以挽救的?算了,我这么说你怕是不爱听,由得你吧。你盗武穆遗书之事,我不阻止,但能不能成功,看你们自己运气了。”

说完这话,看看黄蓉掌舵的帆船,已远行百丈开外,常威也不再多说,道声告辞,纵身跃下大船。

杨康见常威没怎么着自己,不由喜出望外:“哈哈,他没抓我?太好了!”

正开怀时,一条缆绳飞来,唰地一下缠在杨康腰上,将他扯得腾空飞起,落到船下。

完颜洪烈一惊,奔过去一看,就见缆绳另一头,握在常威手上。他踏浪而行,步步生莲,潇洒好似神仙中人。而被他绳子拖着的杨康,落汤鸡一般浸在海水中,惊叫连连,好不狼狈。

完颜哄烈木然无语,心里满是无奈:“康儿又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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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3,投桃报李

常威用缆绳拖着杨康回了自家帆船,二话不说就把他倒吊在桅杆顶上,也不理他叫唤,径直走进舱中去见洪七公。

黄蓉正为洪七公诊脉,一见常威进来,连忙说道:“常威哥哥,七公伤得好重,我们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都只能略微缓解他的伤势。”

常威笑道:“放心,有我在,七公不会有事的。”

说着,走到脱离险境后,已然彻底委靡下来,要靠郭靖扶着才能坐稳的洪七公身后,一只手按上他的背心,缓缓输入九阳真气。

九阳神功最擅疗伤,即便洪七公是遭欧阳锋蛤蟆功偷袭,经脉、脏腑皆遭重创,一身武功都差不多要废掉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常威就有把握将七公救回来。

随着醇厚温和的九阳真气徐徐输入,洪七公面色渐渐好转,半个时辰后,他猛地呛咳一声,吐出一口暗红淤血,随后笑了一声,说道:“老叫花这就叫好人有好报,总能绝处逢生!常威啊,这次多亏你啦!”

“应该的。”常威笑了笑,道:“七公,您的伤势已经稳定,经脉淤积已被我打通,散乱冲突的真气也已理顺,只是您脏腑受创太重,需得慢慢调养。”

七公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没死就不错啦!嘿,本以为着了老毒物毒手,就算不死,这一身功夫,只怕也要废去九成,没想到你的内力如此神奇,竟治好了我经脉重创。常威,你内功练的不是龙吟铁布衫吗?没听说过龙吟铁布衫能为他人疗伤啊!难不成,你还真练成了九阴真经?”

洪七公对九阴真经只是好奇,不像欧阳锋那般志在必得,此时只是随口一问。

常威也不瞒他,笑道:“我如今主修的内功,乃是九阳真经,并非九阴真经。”

“九阳真经?”洪七公略一琢磨,道:“这功夫唤作九阳,是要跟九阴真经别苗头吗?”

常威道:“我也不知创出这门内功的人是怎么想的。不过九阳真经与九阴真经,或许真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七公,九阳真气治疗真气淤积、经脉内伤效果神异,但对于脏腑外创还是稍显不足,除非自己修炼。七公您脏腑外创颇为沉重,怕得至少半年才能恢复如初,期间还不能轻易动武……

“七公您是丐帮帮主,又时常行侠仗义,得罪了许多宵小之辈,今天还跟欧阳锋起了冲突,若半年不能动武,着实太过危险。不如,您跟我练一练九阳真经?”

洪七公笑道:“你这小子,以前什么都不懂,还要跟老叫花学武功。如今长本事了,常胜不败、威震天下了,就想着教老叫花功夫啦?”

常威道:“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嘛!没有七公您悉心指点,我哪会有今天的成就?”

洪七公沉吟一阵,点点头:“也好,老叫花就厚着脸皮,练一练你这九阳真经。”

郭靖、李莫愁闻言,自觉避嫌,离开船舱,到了外面甲板上。

杨康浑身湿淋淋的倒吊在桅杆上吃风,正自叫苦不迭,见郭靖李莫愁出来,连忙求助:“郭大哥,李姑娘,快救我啊!”

李莫愁笑吟吟道:“那一位把你吊在这里,自有他的理由,我们可不敢轻易放你下来。”

郭靖也满脸为难地说:“杨兄弟,你暂且忍耐一二,等常大哥事情办完了,我便向他求情,求他放你下来。”

杨康道:“那好,郭大哥你一定得帮我求情啊!”

郭靖点头保证:“一定,一定。”

李莫愁扯一扯他衣角:“阿靖,你怎这般老实?忘了方才被他们的人包围啦?”

郭靖憨厚一笑,道:“话虽如此,可杨兄弟并没有想要我们的性命,否则早就下令放箭,而不是一再要我们投降了。”

“你呀,就是个老实人!你如此老实,将来会吃大亏的!”

李莫愁轻哼一声,抬起纤长食指,在郭靖胸口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看似嗔怪,实则眼神之中,满是心疼喜爱。

郭靖笑着握住李莫愁的手掌,道:“我虽然笨了点,可不是有莫愁你吗?你胆大心细,又机敏聪慧,有你在,我不会吃亏的。”

两人在此旁若无人地大撒狗粮,倒吊在上面的杨康只觉眼睛一阵火辣辣痛,忙不迭闭上双眼,怀念起了刚与他成亲不久,就被他抛在家中陪伴杨铁心、包惜弱的穆念慈。

船舱中,常威将九阳真经第一部分说给七公,待七公记下了经文,又细说自己修炼心得。讲述完毕,正要再说第二部分,七公忽然摆手制止:“练完这一部,是否就有疗伤之效?”

常威道:“九阳真经共有四部,这才是第一部,练成之后,疗伤效果虽有,但并不算太好。”

七公点点头,示意常威继续。

待常威又讲完了第二部,七公再问:“练完这第二部,是否就能疗伤了?”

常威如实告之:“练完第二部,已可较好地治疗内外伤势,不过效果还是没有达到最佳。”

“已经够啦!”洪七公笑道:“老叫花一辈子专精外功,一身内力泰半都是外练出来,内功着实不擅长,又性喜逍遥,实在耐不住性子打坐练气。你这九阳真经,纯是打坐的静功,老叫花可没耐心修炼全本。练好前两部,治好伤势,已经足矣!”

常威还待再劝,但七公态度坚决,拒不接受,只好不再讲九阳真经,换了另一种功法:“七公,我这儿还有一门易筋锻骨篇,出自九阴真经,同样有疗伤之效,并且还是动、静皆宜的功法。要不,您把前两部九阳真经,与这易筋锻骨篇一起练?”

“易筋锻骨篇竟是出自九阴真经?唔,郭靖和莫愁丫头,似乎也会啊!行,这门功夫既有动功,那我便练一练。”

李莫愁自重阳遗刻中学到了易筋锻骨篇,还传给了郭靖。

但洪七公乃是前辈宗师,身为小辈,李莫愁当然不敢没大没小,无缘无故就说要传洪七公功夫。

洪七公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打听小辈们的功夫。所以那易筋锻骨篇,他虽听李莫愁提过一次,但并不知道此功法,乃是出自九阴真经。

此时常威要传功给他治伤,洪七公既已受了两部九阳真经,那么再受一门易筋锻骨篇也就无所谓了。

又花半个时辰,学会了易筋锻骨篇,洪七公忽然问道:“蓉儿那丫头跑哪去了?之前还给我诊脉,喂我吃九花玉露丸,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常威笑道:“她给您老人家准备酒席去了。我们成亲时,没能请您去桃花岛喝喜酒,今天正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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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4,补全降龙十八掌

“咦,你与蓉儿成亲啦?”洪七公瞪大双眼,“什么时候的事情?”

常威道:“就三个月前。”

洪七公神情古怪:“蓉儿今年多大啦?”

常威道:“她八月二十二的生日,还差三个月满十六。”

洪七公道:“也就是说,她跟你成亲时,实岁还只十五?”

“不错。”常威紧盯着洪七公,就等七公说出一句:“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自己就掷地有声、气壮山河地回一句:“那是十四岁以下!”

可惜,洪七公并不是穿越者。而大宋法定婚龄,乃是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因此七公只是嘿嘿笑了两声,冲常威比了个大拇指,跟着又有些诧异地说道:

“黄老邪的性子我知道,他只欣赏似他那般英俊潇洒、儒雅斯文的公子哥,素来不喜你我这等威风凛凛的赳赳武夫。像老毒物的侄子欧阳克,凭那副皮囊,倒可入他法眼,可你小子怎能讨他欢心,让他甘愿把女儿嫁给你?”

常威郁闷道:“七公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就不英俊潇洒似的……”

七公讪笑:“这个,常威你当然也是非常……非常有气质的,与老叫花不相伯仲……”

“……”常威无语,只一脸“哀怨”地看着洪七公。

“哈哈哈……”

七公干笑两声,拍了拍常威肩膀,感慨道:“当初你跟蓉儿丫头在一起时,我就觉你们两个挺般配的,如今果然喜结连理,老叫花眼光好啊!嗯,你们成亲时,我没能赶上喜酒,也没有送去贺礼,这样,我就把你没学全的三招降龙掌法,都教给你,权作贺礼吧!”

常威传九阳真经、易筋锻骨篇给七公,只是单纯地想帮七公疗伤,报答他的传功授业之恩,从未想过要以此作交换。

不过七公愿意传他剩下的三掌,他也不会假惺惺推辞——蓉儿可是一直惦记着,他的降龙十八掌还缺三掌呢!

当下他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多谢七公!”

洪七笑道:“你连九阳真经这等内功都舍得传我,我传你降龙十八掌,也不算什么,用不着如此郑重其事。嗯,此次传你三招掌法,乃是作为贺礼。你即使学全了降龙十八掌,也不必拜我为师。嘿,以你现在的武功,我若收你做弟子,所有的武林人士,都要笑话老叫花厚脸皮,捡个大便宜。”

“随他们笑话。”常威道:“反正在我心目中,七公您就是我的授业恩师。”

他这话确实发自肺腑。

若无七公传他降龙十五掌,又以五绝宗师的眼界,给予他高屋建瓴的悉心指点,他武学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那般神速的进步。

正因有洪七公那半个月指点,帮他真正夯实了基础,他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洪七公重伤在身,不能出招为常威示范,只能随手比划两下,再口述心法。

以常威如今的武学修养,即使七公无法演示招式,只要得了心法,再看七公简单比划两下,一样能很快学会。

等黄蓉在船上厨房备好了酒宴,过来叫七公吃酒时,常威已将剩下的三招掌法学会,终于补全了降龙十八掌。

整套的降龙十八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十八种运劲发力的心法混融一体,练全之后,自能收发随心、应用自如,各种劲力千变万化、信手拈来。

常威学全降龙十八掌,功力虽然没有提升,但综合实力再上层楼,天下第一已隐隐在望。

时间已是晚上。

船舱之中,八仙桌上,摆满了黄蓉亲手烹制的各色佳肴,色香俱全,令人望之生津,嗅之垂涎。

常威与黄蓉请七公坐了上首,请郭靖、李莫愁坐了客位,然后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寻思一阵,常威纳闷道:“老顽童哪儿去了?”

黄蓉撇撇嘴:“老顽童见着欧阳锋,吓得跑回来大叫‘快快有请黄大岛主’,我说不可能请爹爹来,他就跳下船,跑掉啦!说什么要去桃花岛搬救兵,可我瞧他逃走的方向,方明是大陆……”

常威呵地一笑:“老顽童曾惨败于欧阳锋,心里有些怵他,以老顽童性子,跑掉也是正常。其实他不知道,以他如今的武功,真跟欧阳锋放对,胜负还是未知之数呢。也罢,老顽童既然跑了,那便是他没有口福。蓉儿,我们一起敬七公一杯。”

说罢,小两口敬了七公一杯酒,之后也不多说废话,请三位宾客随意吃喝。洪七自是不会客气,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

郭靖、李莫愁稍有点拘束,不过见常威毫无架子,黄蓉笑语劝酒,七公也吃得开怀,两人也渐渐放开,美美地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郭靖试探着替杨康向常威求情:“常大哥,杨兄弟他也被吊在桅杆上小半天了,眼下天色已黑,海风甚大,能不能放他下来?”

常威笑道:“放他下来倒是可以,不过我倒奇怪,他怎又跟完颜洪烈混到一起了?”

郭靖无奈道:“杨兄弟打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从没吃过苦,离开中都后,跟着杨大叔一起过了段务农卖艺的日子,实在受不了苦楚,和穆姑娘成亲后没多久,就偷跑出去了。我与莫愁受杨大叔夫妇及穆姑娘委托,四处寻找杨兄弟,前几日找到了他的踪迹,这才发现他又跟完颜洪烈走到了一起……”

常威道:“原来如此。那这次你们把他带回去了,下次他又要跑,你们怎么办?要知道,他是真心要做完颜康,不想做杨康。”

郭靖为难道:“这个,这个……”

常威笑道:“要不打断他的腿,让他想跑都没法儿跑,如何?”

郭靖目瞪口呆:“这,这也太过了吧?”

常威笑道:“既狠不下心肠,那他下次再跑,你们也只能眼巴巴瞧着。”

郭靖想了想,一脸坚定地说道:“杨兄弟与我义结金兰,是我郭靖的兄弟,无论如何,我都会设法劝他回心转意,安心做杨康。”

“那就祝你成功了。”常威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杨康是郭靖的兄弟,又不是他常威的兄弟,他连抓了两次杨康,好事已经做得够多,再多他也管不着了。

再说,杨康的问题,归根结底要怪丘处机——倘若丘处机没有路过牛家村,哪来那么多破事?

吃罢这餐喜酒,黄蓉又包了四包喜糖,发给洪七公、郭靖、李莫愁,连刚被常威放下来的杨康,都得了一包喜糖,教杨康受宠若惊。

在船上休息一晚,次日一早,黄蓉驾船靠岸。

众人下了船,在临近县城租了栋院子,让七公安心养伤。常威、黄蓉在此照料了半月,到七公九阳真经入门,能自行疗伤时,方才告辞离去,继续他们的天山寻宝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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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5,跟踪者

这一趟天山寻宝之旅,亦是常威黄蓉迟了三个月的新婚蜜月之旅。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寻幽访胜,途遇名城古镇,也会停留数日,既不曾匆忙赶路,也未有刻意隐藏形迹。

因此还在大宋境内时,黄蓉便察觉到,有人正在跟踪自己。

这一天,两人在江陵府城游玩一天,晚间投宿客栈,洗漱过后,常威正想与黄蓉探讨一番古诗词,比如李清照的“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之类的,黄蓉却一把按住他作怪的大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常威哥哥,你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呢。”

“早发现了。”

常威不以为意:“好几天前,就已经跟上我们了。不过不用理他,我们呀,还是继续说诗词吧……嗯,今天我教你一首新诗,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学过没有?”

黄蓉咯咯娇笑:“这谁还没学过?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啊!”

常威拊掌而笑:“不愧是蓉儿,果然学富五车。不过,你知道的都是古意,今天咱们来一个古诗新解。嗯,主要解析这首诗后两句隐藏的深意……”

这天晚上,在常威指点下,学到了新知识的黄蓉,与常威研究诗词直到子时以后,以至于次日起床都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

起来后,黄蓉还朝常威大发了一番娇嗔:“常威哥哥你坏死啦,好好的一首名诗,竟给你歪解成那样子,还好意思说甚么古诗新解……”

常威笑而不语,只不眨眼地瞧着她粉润樱唇。

黄蓉给他瞧得俏脸生晕,又羞又气,咬着牙,挥着一双粉拳,在他身上一通乱捶,直捶得他抱头“求饶”方才罢休。

小夫妻两个笑闹一阵,说了些私房话,这才穿戴整齐,出门吃饭。

早餐时,那位跟踪者已经不再隐藏行迹,光明正大地坐在两人对面桌上,就着热腾腾的羊肉汤,大口大口吃着炊饼。

瞧着那人大口吃饼的模样,昨晚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常威与黄蓉,也不禁胃口大开,吃得格外香甜。

吃罢早餐,二人牵了马,准备继续启程。策马方行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回头一瞧,就见那跟踪者骑着一头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神骏骆驼,悠悠然跟了过来。

常威黄蓉索性勒停马缰,等那跟踪者过来。

待那人行至近前,常威笑吟吟道:“真巧,没想到竟会在江陵府偶遇欧阳先生。不知欧阳先生欲往何处啊?”

毫无疑问,跟踪者正是欧阳锋。

他骑着白驼,手提蛇杖,面无表情地看着常威:“老夫逍遥江湖,自在无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得着向你通报吗?”

常威笑道:“既如此,那欧阳先生可否不要跟着我夫妻二人?”

欧阳锋冷哼一声:“谁跟着你们俩了?”

常威笑道:“前几日,欧阳先生不就一路尾行吗?”

欧阳锋淡淡道:“只是碰巧同走了一路而已。”

常威眯起眼睛:“真有这么巧?”

欧阳锋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有这么巧。”

常威眼神越发锋利,已经准备出手,跟欧阳锋好好较量一番。

但欧阳锋这时却看了黄蓉一眼,道:“小姑娘,瞧你眉眼依稀有些熟悉,可是故人之后?”

黄蓉笑吟吟抱拳一揖:“晚辈黄蓉,家父桃花岛主。”

欧阳锋道:“原来是药师兄的女儿!没想到药师兄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跟常威……已经成亲了?”

黄蓉道:“是呀,四个月前,在桃花岛上成亲的。”

“那倒是要恭喜你们了。”

欧阳锋脸上挤出一抹笑意,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铺着锦缎,上面放着一颗鸽蛋大小的黄色珠子,色泽暗沉,并不起眼:

“放眼天下,能与我欧阳锋相提并论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其中药师兄最得我钦佩。你既是他女儿,我便将这‘通犀地龙丸’赠予你,权作贺礼。此物产自西域异兽,又经我以药材炼制,佩在身上,百毒不侵、蛇虫退避,普天之下,只这一颗而已。”

说话间,又合上盒盖,将之递向黄蓉。

黄蓉愕然,与常威面面相觑,不知欧阳锋这是唱的哪一出。

欧阳锋道:“怎么,蓉儿莫不是嫌老夫这份贺礼太薄?又或者,要老夫亲自登上桃花岛,向药师兄面呈贺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欧阳锋当面贺喜,还搬出黄药师,送的又是能辟百毒、驱蛇虫的“通犀地龙丸”,暗示他不会用毒暗算常威黄蓉,这让常威两个也颇觉无奈,已不好再翻脸动手。

当下黄蓉只得伸手接下那“通犀地龙丸”,又直接取出一个锦囊,将珠子装进锦囊里佩上,之后拱手答谢:“多谢欧阳伯伯厚赠!”

欧阳锋一摆手,淡淡道:“无需客气。以我跟药师兄的交情,区区玩物,不值一提。”

“有了欧阳伯伯这份厚礼,蓉儿以后可不怕蛇虫毒蚁啦!”黄蓉嘻嘻一笑,道:“欧阳伯伯,您可真是好人呢。对了,您接下来,还会与我们同路么?”

欧阳锋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应该还会继续同路吧。”

黄蓉故作诧异:“欧阳伯伯莫非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欧阳锋答得很果断:“不知道。”

黄蓉更惊诧了:“不知道我们去哪儿,还能与我们同路?”

“对。”欧阳锋道:“无论你们将去哪里,我们应该都会继续同路。”

饶是以黄蓉的机智,被欧阳锋这么一说,也颇有无话可说之感。

没奈何,黄蓉只得与常威对视一眼,夫妻两个又朝欧阳锋拱手一揖,谢过他赠送的贺礼,告辞离去。

策马行了几十步,身后驼铃声响,回眼一瞥,果见欧阳锋施施然跟了上来。

“常威哥哥,欧阳锋到底想干什么?”

“他以为我练成了九阴真经,应该是想打九阴真经的主意。”

“可你只练了九阴下卷,并没有修炼上卷啊!”

“但欧阳锋并不知道。他见我九阳神功内功厉害,便以为我修炼的是九阴真经。”

“哎,这麻烦来得可真莫明其妙。九阴真经在老顽童身上,他干嘛不去找老顽童呢?”

“欧阳锋怕是已经找过了。只是老顽童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欧阳锋当是没能找到他,这才来找我们——我们启程之后,前半个月可是无人跟踪的,只最近几天,欧阳锋才跟了上来。也是我们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这才让他轻易找到了我们。”

说话间,二人一路出了江陵府城,而欧阳锋也是光明正大,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继续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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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6,交换武功?

有欧阳锋这么一个危险人物跟着,常威黄蓉也没法儿好生游玩了,只得加快行程。

而欧阳锋也是言出必践,说同路就一定要同路,无论常威黄蓉往哪里去,他都不远不近地跟着。

碰上这么一个执着的狠人,常威也颇有些头疼。

这天晚上,在一条小溪边宿营时,他走到就着溪水啃干粮的欧阳锋身边,递给他一条黄蓉烤制的羊腿,说道:“欧阳先生,我这一身内功,真与九阴真经无关。你想一想,我这样的身份,会说谎话么?”

欧阳锋接过羊腿,嗅了几下,舔了一舔,确定没毒后,啃了一大口,只觉外酥里嫩,鲜美多汁,实是难得的美味,不禁食欲大振,又连吃了好几口,这才抹去胡须上的肉汁,哼道:

“你岳丈、老师都是五绝宗师,你自己武功也与我等不相伯仲,固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可身怀九阴真经这等绝世神功,为免旁人觑觎,说几句谎话也不稀奇。”

常威无奈摇头:“然而我练的真不是九阴真经。”

欧阳锋根本不信,只是嗤笑:“你说不是就不是?不是九阴真经,你怎可能在这等年纪,就练成如此武功?我在你这般年纪时,武功还不到你三成呢!”

常威道:“欧阳先生要怎样才会相信在下之言?”

欧阳锋目光炯炯地看着常威,沉声道:“把你内功心法告诉我,我一听便知真假。当然,我也不会白占你便宜,愿以蛤蟆功交换!”

“用蛤蟆功换我的内功心法?”

常威失笑:“欧阳先生拿我当傻瓜么?蛤蟆功是很厉害,那蓄力爆发的法门更是一绝,连七公传我的降龙掌法,都没有这等厉害法门。可即便如此,也绝对不够资格与我的内功心法相提并论。”

欧阳锋并未因常威“贬低”自家看家绝学着恼,反而觉得理当如此,以“九阴真经”的品级,理应在蛤蟆功之上。

当下他沉声说道:“除了蛤蟆功,老夫一身武功,不拘轻功、拳脚、兵器,皆可传授予你。连我白驼山庄秘传的牧蛇用毒之术,亦可倾囊相授。若还觉不够,我连白驼山庄的钱财、基业,都可赠送予你!”

欧阳锋毕生追求,皆在“武功天下第一”这六个字。只要能实现这个追求,他几乎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连看家本领都愿交换出去,更何况区区白驼山庄?

可惜常威不会如他所愿:“欧阳先生对武功的执着,着实令在下钦佩。不过在下学全了降龙十八掌,又有岳父家的桃花岛武功,九阴真经的一些外功我也练成,已是不缺外功。所以欧阳先生说的条件,在下并不感兴趣。”

欧阳锋紧皱眉头,沉声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给我九阴真经?”

“并不是九阴真经。”常威再次纠正一句,沉吟一阵,道:“我可以用一半的内功心法,与欧阳先生交换蛤蟆功。”

欧阳锋一身武功中,唯一让常威稍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蛤蟆功”了。

这蛤蟆功不但有“蓄力爆发”之法,还有“以静制动、应激而发”的反击法门。

若能将蓄力爆发之法,融入常威自身武学体系,则常威攻击威力势必大增。

而若将以静制动、应激而发的反击法门,融入自身护体功法中,则龙吟铁布衫、九阳神功的反震之力,亦将更上一层楼,令敌人即便侥幸打中自己,亦会自食其果、反受其害。

“一半的内功心法,换蛤蟆功?”欧阳锋沉吟一阵,断然道:“好,老夫便与你交换了!”

当下打开包裹,取出纸笔,分作两份,一份递给常威:“你写你的内功心法,我写我的蛤蟆功秘诀。”

见欧阳锋早有准备的样子,常威不禁微微抽搐一下嘴角,问:“欧阳先生为何会准备这些?”

“有备无患。”欧阳锋微微一笑:“若是途中侥幸擒住你了,也好逼你书写秘藉。”

常威哑然失笑:“擒住我?欧阳先生还真有自信。”

欧阳锋哂笑:“你不是一样很有自信,说一定能打赢我吗?废话少说,开始书写吧!”

说罢,饱蘸墨汁,先写起了蛤蟆功心法。

常威摇摇头,拿起一份纸笔,回到黄蓉身边,写起了九阳真经前两部心法。

“常威哥哥,你真要把九阳真经交换给他?”

“只是交换前两部。”

常威一边写,一边小声说道:“其实就算把九阳真经全教给欧阳锋,他也是无论如何练不成的。九阳真经对心境的要求颇高,七公那种不计较得失,不贪图神功的心态,反而适合修炼九阳。

“而欧阳锋这种急功近利之人,一旦得了九阳真经这等绝世神功,定会不眠不休、旦夕苦练。可九阳神功,最忌急于求成。非得秉得失无碍之心,不急不徐地修炼才行。你看我,当初在太室山修炼九阳时,看似每晚打坐,可我从来不急,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听到这里,黄蓉噗嗤一笑,“我那时候还以为,你真的是打坐整夜,直到天亮呢。”

常威也笑:“打坐虽能代替部分睡眠,但并不能完全替代睡眠,我每天晚上,还是要睡个把时辰的。”

黄蓉想了想,小声道:“常威哥哥,咱们要不要坑欧阳锋一把?比如,把心法关窍处略作颠倒,把上换成下,前换成后,真气正行改成逆行、螺旋之类的?”

黄蓉身为东邪之女,又从小被娇惯得无法无天,本来就有点三观不正。

欧阳锋虽然给她送了还算珍贵的新婚贺礼,但他觑觎常威的内功心法,又曾打伤七公,还一跟尾行干扰她与常威的二人世界,这令黄蓉对欧阳锋观感甚是恶劣,坑起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不必。我常威还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坑害欧阳锋。我要胜他,只会在天下宗师齐聚华山之巅,比武论剑之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打败他!”

常威道:“再说了,第二次华山论剑将近,欧阳锋一心要在华山论剑上,夺得武功天下第一,可以他目前的武功,无论对岳父还是对七公,都没有必胜把握。他要争天下第一,就必须在华山论剑之前,想方设法快速提升武功。这一来,他修炼九阳,势必急切躁进。

“以急切躁进之心,修炼九阳神功,初时或可进展神速,武功大进,但时间一长,必定难以寸进,甚至有走火入魔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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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7,各取所需

九阳神功乃纯粹的内功心法,篇幅不算太长,常威又只写前两部,自是很快写完。

另一边,欧阳锋早写完了蛤蟆功心法,正等得焦急,远远见着常威搁笔,连忙大声道:“可是写完了?”

“嗯。”常威应了一声,慢条斯理整理稿纸。

欧阳锋急声招呼:“那快拿来交换!”

见他这副焦急模样,常威不禁暗自摇头。

黄蓉也是好笑,心说常威哥哥却是把欧阳锋脾气摸透了,难怪毫不担心欧阳锋能练成九阳神功。

不过话又说回来,常威只拿前两部心法作交换,就算欧阳锋能练成,内功也不可能超过常威。更别提常威的练功速度,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了。

整理好稿纸,常威又悠哉游哉地走到欧阳锋面前,笑吟吟将稿纸递了过去。

“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行事怎比我这老人家还要慢吞吞?”欧阳锋抱怨一句,递过写着蛤蟆功的稿纸,又一把接过常威稿纸,迫不及待阅读起来。

只读几句,他便凭深厚的武学修养分辨出来,这确是一门前所未见的内功心法,其精深玄妙,远在他修炼的内功心法之上。

“好,好啊!”欧阳锋两眼放光,大声赞叹,捧着稿纸的双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拼命记忆着,很快就把稿纸翻到了末页,看完最后一段,他意犹未尽地问常威:“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常威笑眯眯道:“事前说好,只有前两部。”

欧阳锋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渐有狠色流露。但看了一眼常威似笑非笑的表情,欧阳锋心忖即便动手,也难拿下常威,迫他续写,只能在心里发狠:“待我练成这半部真经,功力大进,再来寻他麻烦!”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欧阳锋道:“你且把你写的这半部经书,从头到尾背上一遍。”

却是担忧常威暗地里动了手脚,把心法篡改了部分。倘若他真作了篡改,临时起意修改的部分,必难以记得一清二楚,背诵之时,自会露出马脚。

常威问心无愧,不怕欧阳锋鉴定,当下逐字逐句,不打磕绊地背诵起来。

欧阳锋对着稿纸听常威背诵,见他语句流畅,不假思索,知道这心法十有八九是真,渐渐放下心来,待常威背完,他点了点头,说道:“老夫给你的蛤蟆功,亦是不打折扣。”

说罢,主动背诵起写给常威的蛤蟆功心法。

常威其实并不怕欧阳锋造假。

九阳神功最擅治疗经脉创伤、走火入魔,常威九阳神功将近大成,无论修炼任何武功,都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察觉出不对,立刻就能停下。即便欧阳锋蛤蟆功造了假,也坑不到他。

不过欧阳锋毕竟是一代宗师,又对“九阴真经”志在必得,此时虽只得了前半部,但他还想着再得下半部,不愿因小失大、坏了信誉,给常威的蛤蟆功,确实不打折扣,一字不错。

当下两人皆大欢喜,带着各自所得钻研去了。

以常威的学习能力,那蛤蟆功当然也是看了一遍,便已明悟。略一逐磨,就得了几分精髓。

“原来蛤蟆功的根本,是以特殊法门,将真气不断压缩,直至极限,再瞬间爆发出来……因真气压缩之后,对经脉的压迫变重,越是压缩,经脉承受的压力越大,所以必须保持特定姿势,于静滞状态进行蓄力……

“难怪无招式、无后着、无变化,只能用‘蛤蟆蹲’静止蓄力。这蛤蟆蹲,乃是一代代先人,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找出的最合理的蓄力姿势。一旦乱动,高度压缩的真气,随时可能暴走,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

“唔,这门功夫,主动攻击的话,只能爆发那一下,而且还只能往前打……倒是以静制动、应激而发有较多的选择。不过以静制动的话,就只能保持着蛤蟆蹲,等敌人来打自己,在敌人攻击将至未至的那一刹,感应气息,应激反制。这有点太被动了啊!”

此方世界,纵是五绝高手,亦没有玄之又玄的“灵觉”。

不过欧阳锋的蛤蟆功,颇有玄奥,在以蛤蟆蹲蓄力之时,精神高度凝聚,真劲遍布全身,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敌人想要攻击他时,哪怕只是一丝极轻微的空气流动,亦能被他皮肤瞬间感知,蓄力状态的蛤蟆功,自能应激而发,出手反制。

打个简单的比方,蓄力状态的蛤蟆功,就像是通了高压电的铁蛤蟆,无论是谁,无论想从哪个角度去触碰那只铁蛤蟆,都要被高压电电到。

“蛤蟆功的蓄力法门,只能用蛤蟆蹲,这是经历了无数次试错,以生命为代价,试出来的唯一办法。以我目前的武功修养,想要改变这个姿势,近乎不可能。想要将蓄力爆发之法,化入我自己的武功之中,以降龙十八掌打出来,现在更是难以办到。”

常威琢磨一阵,感觉自己目前的武学修养还是不够,非得积累更多,同时功力更深、体魄更强之后,才能慢慢尝试。

倒是那以静制动、应激反击的法门,与他龙吟铁布衫、九阳神功的应激反震之法,颇有一些共通之处,费些功夫潜心钻研一阵,当能成功化入他的功法中去。

研究了一阵蛤蟆功,见黄蓉打起了哈欠,常威便给她讲了个睡前故事,先哄她睡了,这才一边练功,一边守夜。

而另一边的欧阳锋,亦是刻苦钻研着九阳神功,打坐一阵,便掏出心法口诀诵读一番,跟着又继续打坐。有时遇见难解的字句,便皱着眉头苦苦琢磨,想不通就站起来团团乱转,或是挥拳踢腿乱打一气,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

次日常威黄蓉启程时,彻夜未眠的欧阳锋还在研究九阳真经,其精神分外亢奋,只是两眼满布血丝,看上去有些骇人——作为一个能够强练篡改版九阴真经,即使明显察觉身体不适,仍然执迷不悟、勇猛精进,以至于把自己练成“欧阳疯”的武疯子,欧阳锋眼下这状态,已经能算是非常良好了。

常威黄蓉本打算安静地走开,没想到欧阳锋见他二人要走,顾不上钻研九阳真经,将经文稿纸仔细叠好,用锦缎包了一遍,又用防水的油纸裹了一层又一层,这才郑重其事收入怀中,跟着拎起蛇杖,骑上白驼,又跟在了常威黄蓉身后。

常威无奈道:“欧阳先生,我内功心法都交给你了,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欧阳锋理直气壮道:“我只得了半部心法!还有半部尚未到手,当然要跟着你们,直到得手为止!常威,说吧,你想用什么交换?”

“……”

常威无话可说,叹了口气,一手抱着坐在他身前的黄蓉,一手控缰,催马起行。

欧阳锋呵呵一笑,驾驭白驼跟了上去。

正文卷 058,战西毒!

欧阳锋为了“九阴真经”,放下宗师面子执意尾行,常威自忖无法干脆利落地击败他,最多将之逼走,可以欧阳锋的毅力,即使被赶走,也必会卷土重来,赶了也是白赶。

常威不想白费力气,只能听之任之。

黄蓉初时念着欧阳锋的贺礼还算珍贵,又是与自家老爹齐名的宗师,言谈之间,对自家老爹也算尊敬,遂对欧阳锋勉强保持着几分客气。野外宿营时,做了野味,也会分他一份。

可是过了几天,见他还是锲而不舍的跟着,搅得她想与常威亲热都不方便,便渐渐没了好声气,时不时编支儿歌,脆声唱了讽刺欧阳锋,再宿营时,也不给他吃的了,看着他啃干粮。

欧阳锋也不着恼,听见黄蓉唱讽刺他的儿歌,如“大蛤蟆,白肚皮,踩一脚,咕呱叫”时,也只是摇头失笑,作不与小儿辈一般见识状。

常威黄蓉一路都不理他,他也能自得其乐。赶路时,他乘着白驼琢磨武功。宿营时,他勤加钻研九阳神功,时常一琢磨就是一整夜。

他这份对武道的热诚,倒也令常威颇为钦佩,只觉欧阳锋能成为五绝宗师,实在是天道酬勤、理所当然。

只是欧阳锋如今的勤奋用错了地方。九阳神功,不是这么练的。

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自得了九阳神功,便一路悉心钻研,苦修不辍。最初,以他的功底,确实进展神速,只数天功夫,便已成功入门,凝炼出一缕九阳真气。

而等到尾随常威黄蓉行至敦煌,西出玉门关时,欧阳锋已然练成九阳神功第一部,功力大进,提升一成有余。

之后欧阳锋再接再厉,想要修炼第二部分的心法,可修炼速度却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不但功力提升甚是缓慢,有时候彻夜打坐之后,还会有气血翻腾、胸闷气促之感。

他并不知道,这是他太过急于求成、勇猛精进,违反了修炼九阳神功需要的心境,才出现的这些征状,只以为是心法不全导致。

他猜测,这“九阴真经”——好吧,直到现在,他还固执地认为,常威交换给他的半部心法,就是九阴真经内功——第一部修成之后,后面三部心法,需得一起合练,才能进展神速。而常威只给他前两部,便是在故意坑他。

“后三部心法,必是要合练才行。只得第二部,根本没有效果。正因此,常威才放心换给我两部心法,因他知道,我最多只能练成第一部,第二部无论如何都无法练成!我就说他怎如此大方,九阴真经这等神功,都肯拿出来交换,原来关键在这里!”

欧阳锋越想越觉有理,越想越是恼怒,于是决定搞事情。

“常威练成全本九阴真经,功力才与我在伯仲之间。如今我练成九阴真经第一部心法,功力增加一成有余。常威功力却已没有太大的提升余地……也就是说,我如今的功力,已经超过常威了!”

欧阳锋决心一定,当天晚上,在一处戈壁绿洲宿营时,他便提着蛇杖,大步行至常威三丈前停住,沉声道:“常威,可敢与老夫放手一战!”

常威吃着黄蓉做的烤串儿,正吃得美滋滋呢,突然听欧阳锋要找自己打架,当然不情愿了:“欧阳先生,您这是要闹哪出啊?我们这一路,没招惹过您吧?”

欧阳锋冷哼一声:“你给我的九阴真经心法不全,又不愿与我继续交换,着实可恶!老夫今日便是为此,要与你赌战一场!你若败了,便老老实实把后两部心法写给我!”

常威摇摇头,笑问:“若你败了呢?”

“不可能!”欧阳锋傲然道:“老夫绝不会败!”

“那可说不准。”常威抓着一把烤串,啊呜几口,将手中所有的肉串撸个精光,狼吞虎咽下去,擦了擦嘴,笑道:“若欧阳先生败了,我也不要欧阳先生的武功,也不要欧阳先生的财物,只求欧阳先生能不再继续跟着我们,让我们安心赶路,行不行?”

欧阳锋眼角抽搐两下,重重道:“一言为定!”

“请!”常威起身,示意黄蓉退远点,伸手做延请状。

“你的兵器呢?”

常威抬起双手:“这就是我的兵器。”

欧阳锋自忖功力已超过常威,见他赤手空拳,不愿占他兵刃上的便宜,于是也将蛇杖笃进了地里。

“那老夫便以拳脚来会一会你!”

话音一落,欧阳锋闪电趋进,劈面一拳,打向常威。常威右手虚捏成爪,爪劲破空,发出鹤唳般的尖啸,擒向欧阳锋手腕。

指尖刚要触及欧阳锋手腕,欧阳锋手臂忽地一软,像是没了骨头,蛇一般溜出常威指爪,拳头如蛇吻,噬向常威咽喉。

常威左手食指一弹,一道指劲打向欧阳锋脉门。右手平平一击,推出龙吟之声,已然使出“双手互搏”,同时打出了弹指神通、亢龙有悔。

欧阳锋不知他有这等奇功,猝不及防,手腕被隔空指劲点中。

饶是他已练成九阳神功第一部,功力提升一成有余,中了这一记隔空指力,也不禁脉门一麻,拳头攻势立止。而在这时,常威右掌早已迎面而至,反击他胸膛。

欧阳锋毕竟是五绝宗师,纵然一时不察略失一手,却也并不惊慌,身形如蛇一般诡异一扭,以毫厘之差避开常威一掌,同时鬼魅般绕行至常威身侧,一拳打出。

他人在常威左侧,拳头却兜了个圈子,绕打常威右侧腰眼,正是欧阳锋自创的灵蛇拳法。

这灵蛇拳法招式诡奇,练成之后,手臂能像蛇身一般,于不可能之处弯曲进击,拳头总能从难以预料的角度打来,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这对常威并没有任何作用。

呼!

欧阳锋诡异的一拳,只打中常威以“螺旋九影”拉出的一条残影,他真身则前掠而出,也不转身,反手一记“神龙摆尾”直击欧阳锋。

欧阳锋见状,存心要以力压人,用自认为超越了常威的深厚功力,速战速决,于是并未闪躲常威这一掌,双掌一推,运起蛤蟆功硬怼过去。

若不作蓄力,则经脉无需承受压缩真气的压迫,则蛤蟆功也能随手而发,只是那样的话,威力就比较普通,只勉强能与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为普通的几掌相比。

砰!

欧阳锋双掌对常威一掌,硬拼之下,发出一记沉闷轰鸣,爆出一道凌厉的劲风。

然而出乎欧阳锋意料的是,常威并未被击退,反倒是他欧阳锋,被常威掌上反震而出的一股巨力,震得身形晃动,一只脚略撤半步!

“怎会如此?”欧阳锋大惊:“我功力提升一成有余,怎可能还是压不住你?”

何止压不住?方才分明是他略输一手,被震退了半步!

常威哈哈一笑:“欧阳先生,你练了我的功夫,我可是也练了你的功夫啊!蛤蟆功应激反制的法门,确实很有用处,在下不才,已将之融入了本身武功之中!”

“哼!”欧阳锋冷哼一声,心中略有懊恼,同时也为常威的武学天赋深感震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把蛤蟆功的部分法门,融进了他自身的武学体系。

不过欧阳锋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牌宗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不再试图速战速决,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放手一搏。

呼呼……

沉重的破风声中,欧阳锋一双劲拳,排山倒海般轰向常威。

常威亦是哈哈一笑,铁掌施降龙十八掌,悍然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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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59,一步错,步步错!

嘭嘭嘭嘭……

劲拳铁掌接连碰撞,连串炸雷般的爆音平空炸起,道道劲风呼啸狂飙。

常威、欧阳锋一边拳掌硬碰,一边飞速闪掠挪移,两个人四只脚,将绿洲地面踏至迸裂爆碎,烙下一个个寸许深的清晰脚印。

劲风卷起二人脚掌踩爆的砂石碎砾,烟尘霎时弥漫四方,将二人身形掩盖在内,令黄蓉只能瞧见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劲风沙尘之中快速闪烁,却怎也分不清谁是谁。

连绵爆出的闷雷爆响,更震得她耳膜轰鸣,胸闷不已。

“好厉害!”她握紧双拳,紧盯着那两道在风沙之中飞快移动的身影,惊叹道:“这就是五绝级的宗师,全力出手的威势么?感觉完全插不进手啊!”

她如今的武功,也能跻身江湖一流,不会比全真七子中,排名靠后的几个差了。可即便如此,常威与欧阳锋交手的圈子,她也自觉完全无法进入,即使贸然靠近,都有极大危险。

这可不比常威与黄药师、老顽童论武切磋,点到即止。

常威与欧阳锋乃是真正的实战,任谁一着不慎,都有可能落败重伤。正因此,二人此战展现的威势,才是真正的五绝宗师,全力交手时应有的威势。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打到了绿洲之外,来到一座戈壁特有的笋状风化岩下。

两人绕着那水缸粗的风化岩一阵游走,借风化岩柱形岩身隐藏身形、抵挡对方攻势,同时亦不停地向着对方发起攻击。拳掌交错间,不时有落空的拳掌肘臂轰到风化岩上,直打得那风化岩碎石迸飞、裂痕密布。

在风化岩下交手数十招,二人又缠斗着打远。刚一离开,那十来丈高的风化岩便摇晃两下,轰隆一声倾塌下来,竟是被二人拳掌震损了根基,再也承受不住上方的重量。

黄蓉紧跟着二人,却不敢靠近,只在战团十丈之外远远观战。

不过二人交手之时,掀起的风沙太大,遮住了他们身形,黄蓉也只能在偶尔惊鸿一瞥间,看清二人身形。所以她这观战,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也没能从宗师交手中收获什么武学道理,只勉强从双方的攻防节奏中看出,常威一直不落下风,或还隐隐占了些上风。

黄蓉的感觉没有错。

常威确已逐渐占到上风。

欧阳锋对常威的实力估测出现了严重失误。

他认为自己功力增长一成有余,内力已超过了常威,这一点倒不算太错。

因为常威的九阳神功,始终没有大成。每天修炼出的真气,全都投入到了无底洞一般的体魄强化中去。于是常威的内功,在九阳神功真正大成之前,已然到达了一个极限,功力提升微乎其微。

但,内力提升缓慢,不代表常威的实力就没有进步。

日复一日的体魄强化,同样会令他的综合实力稳步提升——体魄的不断强化,不但使常威拥有了一双真正如铁似钢的“铁臂膀”,他的体质、力量、敏捷、反应亦是大幅提升。

如今他即便一点内力都没有,单凭肉体力量加武功招式,五绝以下的一流高手,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仅肉体力量就有如此强大,再加上只比欧阳锋稍逊一线的内力修为,再加上化入蛤蟆功“应激反制”法门后,反震之能愈发强大的龙吟铁布衫、九阳神功,常威的综合实力,仍在欧阳锋之上!

欧阳锋却并不了解常威底细。

他虽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打算,却仍然不信邪地强攻硬打,试图仗着比常威略强一线的功力压制住他。

可结果却是,常威每一拳每一掌,全都威力巨大,丝毫不比欧阳锋逊色,且还附带着强劲的反震之力。只要欧阳锋与他拳掌肘臂硬碰硬撼,就不但要接下常威正常发出的劲力,还得承受那仅比常威普通攻击弱上一两分的反震之力!

想要不吃反震之力,就不能与常威硬碰。

可欧阳锋一开始就选错了战术,主动强攻硬打,等到发现这么打下去有点吃不消,简直相当于同时在跟“一个半”常威交手时,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已经完全进入了硬碰硬的战斗节奏。

在两人都处在高速移动、强攻硬打,拳掌往来如同狂风暴雨的超快节奏下,任谁想要改变节奏,都要冒着露出破绽、为敌所趁的巨大风险。

所以就算欧阳锋想要“避实击虚”,那也得常威肯给他机会才行。

可常威显然不会给欧阳锋机会。

欧阳锋的战斗经验,远在常威之上。身为成名数十年的老牌宗师,欧阳锋也必然谙熟各种打法。

若按照欧阳锋的节奏来,以他现下的功力,常威想要赢他,只能打持久战,耗光欧阳锋的功力、体力,可这并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办到的。

若不想浪费时间打持久战,就不能让欧阳锋发挥他的战斗经验,不能让他从容展示其熟练掌握的多种打法。

所以,既然欧阳锋自己失误选错战术,采用了硬碰硬的错误打法,给了常威速胜的机会,那么常威必然不会错过。

他要将欧阳锋死死拖在硬碰硬的战斗之中,以他天下无双的强横体魄,以龙吟铁布衫、九阳真经那在融入蛤蟆功反制法门之后,变得愈发强大的反震之能,将欧阳锋硬生生轰垮!

嘭嘭嘭嘭!

转眼之间,双方已高速交手五百多招。

闷雷般的拳掌肘臂交击声还在不停地炸响。

常威就像是一台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不会停止的战斗机器,开战之初出招有多快,现在依然一样快。

欧阳锋的动作,却已开始缓慢了下来,渐渐跟不上常威的节奏。

他的功力消耗并不算太大。

但在与常威的铁臂钢拳不断硬碰之中,他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了。

“可恶,常威小子的双臂,怎会如此坚硬?简直就如钢铁锻成一般!单是坚硬倒还罢了,竟还能不停反震我打去的劲力,让我‘自食其力’!一着错,步步错,常威小子穷追猛打,不给老夫避实击虚的机会,再这么硬打下去,老夫面子要丢光了!”

欧阳锋只觉双臂渐趋沉重,双手渐渐麻痹酸软,五指更隐隐作痛,似有骨裂之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怕真要败了,连忙大喝一声:“且住!”

常威哪里肯住?

若让欧阳锋得了喘息之机,再想将他拖入这种硬碰硬的战斗节奏,怕是没那么容易了。而以欧阳锋的战斗经验,怎可能一错再错?下次交手,他肯定不会再主动与常威硬碰。

见常威并不住手,闷头猛打,拳掌如雨,欧阳锋又气又怒,暗骂:“这混账小子,非得要老夫开口认输不可么?”

他不肯开口认输,可再打下去,迟早落败,就算能拼着受伤逃跑,也要大丢面子,权衡之下,只能用了个折衷的法子:“住手,老夫突然想起有件急事,需连夜赶回白驼山庄一趟,没空再与你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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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0,飘渺峰上

欧阳锋已变相服软。

常威亦知,想要轰杀一位五绝宗师绝非易事。

即使欧阳锋摆脱不了硬碰硬的战斗节奏,却也可以付出受伤的代价逃走——白驼山轻功可是一绝,名为“瞬息千里”,以速度著称,十几里内,冲刺速度堪比汗血宝马。长途奔袭,欧阳锋亦可一口气跑上一整天。

常威虽能踏水而行,但本质上是将降龙掌法,运用到了脚上,脚掌以降龙掌法的运劲方式击水,使反震力能向上托起自己的身体。

这样子虽能令他跳得更高、更远,单论跳高跳远他可能已是天下第一,但跳高跳远的技术要领,与跑步并不是一码事。

常威如今会的轻功,有桃花岛轻功,有螺旋九影,但多是小范围内进退趋避、挪移闪掠的法门,速度型轻功仅得一门“八步赶蝉”,以他功力,施“八步赶蝉”的奔跑速度,虽也能入顶尖层次,却未必快得过欧阳锋的“瞬息千里”。

再则,他也不可能将黄蓉丢在这茫茫戈壁中,独自千里追杀欧阳锋。

而如果让欧阳锋受伤逃走,他大丢面子之下,说不定会彻底抛弃宗师尊严,不择手段骚扰游击、偷袭暗算。还是那句话,白驼山轻功厉害,打游击防不胜防。

他常威自是无所畏惧,可黄蓉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万无一失的保障了。

常威不愿黄蓉有一丝受伤的风险,遂依言住手,笑道:“欧阳先生既有急事,那便不打了罢!华山论剑时,你我再一决高下。”

说着,他笑吟吟地一拱手:“欧阳先生请慢走,晚辈就不送了。”

“不劳你相送!”

欧阳锋冷哼一声,瞪了常威一眼,回到绿洲,拿起蛇杖,跃上白驼,果断离去。

后方传来黄蓉清脆的声音:“欧阳伯伯,以后常去桃花岛玩啊!”

欧阳锋匆耳不闻,骑着白驼快速没入夜色之中,直到确定常威、黄蓉看不见自己了,这才从包裹之中取出跌打药酒,呲牙咧嘴地涂到了双手以及小臂上。

另一边,黄蓉小跑到常威身边,说道:“总算把欧阳锋打发走啦!他不会再来了吧?”

常威笑道:“应该不会了。欧阳锋好面子,今天已被我打得变相服软,那么在他武功大进,自忖能对付我之前,轻易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太好了。”黄蓉很是开心地抱住常威胳膊,笑道:“这段日子他老跟在我们身后,害我们不能尽兴游玩,可把我烦死啦!”

常威一把抱住她柔软娇躯,附耳道:“只是因他害我们不能尽兴游玩,蓉儿你才这么烦他么?我还以为,你是烦他害我们没法儿亲热呢。”

黄蓉俏脸绯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嗔道:“尽说些没羞没臊的话儿,再这样,人家可就不理你啦!”

“那我不说,我直接做!”常威大笑一声,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横抱而起,在她娇嗔声中,大步走回绿洲,钻进了帐蓬里面。

没了欧阳锋这个超大号电灯泡,常威黄蓉的旅程,又变得悠闲自在起来。

他们沿着西域商旅常走的道路,一路慢悠悠前往天山,见识了诸多不同于江南、中原,又别有一番浩瀚之美的西域胜景,亦尝到了许多西域部族的特色美食。途中也曾遭遇大股马匪,也曾遭遇沙尘风暴,但都没对二人构成任何威胁。

悠悠然一个月过去,常威黄蓉终于抵达天山山脉,开始寻访飘渺峰。

多年以前,飘渺峰灵鹫宫威震西域,天山一带的部族,更是将天山童姥视同神灵。

但时光最是无情。

到了现今,灵鹫宫早已淹没在时光长河之中,莫说普通牧民,便是许多上了年纪的部族老人,都没有听说过飘渺峰灵鹫宫。

因此,常威与黄蓉足足探访打听了一个多月,连蓉儿的十六岁生日,都是在寻访飘渺峰的旅途中渡过。直至十月初,才终于从一位奇迹般活到了八十多岁,依然身体健壮、口齿清晰的部族萨满口中,打听到了飘渺峰的大致位置。

重金酬谢过那位老萨满,常威黄蓉骑着健马,迎着天山十月即已凛冽如刀的寒风,依据老萨满提供的线索,前往寻找飘渺峰。

这一找,又是大半个月。

直到第一场初雪落下时,常威二人终于找到了一座终日云雾缭绕,望之飘渺朦胧,似真似幻的雄奇山峰。

黄蓉骑在马上,纤指遥指那座山峰:“常威哥哥,我看那儿应该就是飘渺峰。”

常威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走吧,我们上山。”

二人策马行至山脚,将马儿放去吃草,施展轻功,往山上飞掠而去。

山中已无道路,只一些牛羊野兽踏出的野径。两人一路上山,也未曾见着任何人造建筑,这让常威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这里到底是不是飘渺峰?若是,为何没有人造建筑的痕迹?难道,已经彻底毁灭,淹没在历史之中了?”

天山童姥、虚竹子这前后两任灵鹫宫主,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飘渺峰上的灵鹫宫遗迹,在一百多年时光中消失一空,倒也不算离奇。

只是常威记得,灵鹫宫主堡,乃是通体石制的大型建筑。那种石头城堡,别说一百多年了,一千年都能保存得下来。

“但也只有山上主堡是石头建筑。山间其余建筑,应当都是土木结构。毕竟,能在高山上建起一座石制主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主堡之外的附属建筑,哪还会大费周章?唔,土木建筑经不起时光冲刷、岁月风化,倒也算合情合理……”

抱着几分最后的期待,常威牵着黄蓉,一路上行,经过了不少险要之地,最后来到了一条足有五丈多宽的断崖之前。

看到这条断崖,常威顿时精神一振,他知道,灵鹫宫主堡之前,最后一道天险,就是一堵断崖,只能从一条架在断崖上的铁索通行。

此时看到那断崖,再看看下方那云雾翻腾、深不见底的山涧,常威已能确定,此地正是飘渺峰!

五丈余宽的断崖之上,早没有了铁索存在,不过这点距离难不倒常威,以他如今的轻功、腿功,稍微助跑几步,一跃五丈有余,已然不在话下。

当然,黄蓉是跳不了这么远的,可常威既知飘渺峰上有断崖,有岂会不做准备?

他肩上挎着一卷足有十丈长的缆绳呢。

他解开缆绳,将其中一端系在崖边一块巨石上,另一端系上自己腰间,对黄蓉说道:“我先跳过去,搭好绳桥后你再过来。”

说罢,退后几步,开始助跑。

只助跑三步,便至崖边。常威挟助跑冲势,脚掌猛一蹬地,沛然巨力爆发之下,坚韧的岩石地面都迸出蛛网状的幅射裂痕,他整个人亦炮弹般冲飞而起,呼地横跨五丈有余的距离,稳稳落到了断崖对面。

将绑在腰上的缆绳,稳稳系在断崖对面一块巨石上,常威向着崖对面的黄蓉招了招手。

黄蓉嘻嘻一笑,踏上缆绳,背着双手,如同行走在大桥之上,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

过了断崖,常威牵着黄蓉小手,继续前行,满以为不久就能看到灵鹫宫的城堡。

可没有想到,一直走到山巅之上,前方再无去路,只见断崖云海之时,仍然未曾见到任何人造建筑!

“怎会如此?”

常威皱着眉头,心里满是不解:“老萨满给出的线索指向这一带。而这一带的山峰,我与蓉儿已经找遍,只有此山,存在五丈余宽的断崖天险,当是飘渺峰无疑。可灵鹫宫哪儿去了?一座千年不朽的石头城堡,怎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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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1,灵鹫宫在哪里?

见常威神色不对,黄蓉不禁问道:“常威哥哥,又找错地方了吗?此地并非灵鹫宫所在?”

“此山确是灵鹫宫所在的飘渺峰,但奇怪的是……”

常威摇摇头,将自己的疑惑说了。

黄蓉听完,想都没想,笑嘻嘻道:“石头城堡确能千年不朽,但那得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若在这百多年间的某一年,发生了地震、山崩等灾害,令灵鹫宫被埋入地下了呢?”

常威愕然:“可是那道五丈宽的断崖地形并未改变啊!若是山上发生地震或是山崩,那道断崖又怎会没有任何改变?”

黄蓉笑问:“常威哥哥以前来过此地?”

常威摇头:“从未来过。”

黄蓉拍拍手儿,笑道:“这不就结了?或许那道五丈宽的断崖,原本并非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呢?或许我们今天看到的断崖,本就是被地震或是山崩,改变了地形之后的模样呢?”

听她这么一说,常威顿觉豁然开朗:

“是了!我只是从书上知道灵鹫宫前,有道五丈宽的断崖天险,却从未亲眼见过那断崖的本来模样。今天见了断崖,判断此地确是飘渺峰,却从未想过,也许断崖早就不是它百年前的样子了!呵,我这又是犯了‘知见障’啊!幸亏蓉儿旁观者清,否则我还不知要想上多久,才能勘破这层‘知见障’!”

当下与黄蓉从山顶折返,放慢脚步,仔细搜索。

黄蓉随黄药师学过阵法,懂得布阵。而这阵法之道,不但要懂得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还需要对“地理”有着深刻研究,如此方能借助自然地势,以简单的工具布下阵法。

所以她知道如何观察地势,甚至还略懂一点龙脉风水之术。

先前来时没有在意,此时原路折返,她一路观察山川走势,很快就找到了一处略具“龙蟠虎踞”之象的所在。

“龙蟠虎踞,帝王之宅。虽只是略具气象,但也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不过常威哥哥说过,百多年前,那位灵鹫宫主天山童姥,势力庞大,唯我独尊,俨然一位隐于幕后的武林女帝,以她的地位、武功,定然是受得起的……

“常威哥哥还说过,灵鹫宫并非天山童姥建造,而是前人遗迹。能在高山之上,修建一座规模宏大的石头城堡,其旧主定然也非常人,城堡选址,必会选风水最好之处……”

黄蓉跳上高处,手搭凉蓬,四下眺望一番,确定她发现的,那略具“龙蟠虎踞”之象的所在,乃是山上风水最佳之地,遂对常威说道:“常威哥哥,我们去那里找一找。”

说罢,带着常威,奔向她看中的地方。

常威随她过去一看,只见那里是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坡,上面杂草丛生、树木寥寥,看着一点都不起眼。

“这里有什么问题么?”常威奇道。

“先看看。”说罢,黄蓉仔细观察此处地理走势,不时捡起一块石头瞧瞧,又或是站在一些大石前,仔细观察大石块的纹理、裂隙。最后她甚至蹲了下来,用匕首刨开地面,观察泥土之中埋藏的石块。

看了好一阵,黄蓉点点头,对常威道:“常威哥哥,我可以确定,这里的山石泥土,都不是原本就在此处,而是从高处滚落下来的。”

常威神情一动:“你的意思是……山崩?”

“不错,十有八九是山崩导致。”黄蓉用力踩了踩脚下地面,道:“也许是因为地震,也许是因为罕见的暴风雨,总之飘渺峰的山顶,曾经崩塌过,虽波及的范围并不算太广,但恰好将灵鹫宫整个埋在了地下。”

常威道:“所以……灵鹫宫就在我们脚下?”

黄蓉笑道:“此地略具龙蟠虎踞之象,有一丝帝王之宅的气象。常威哥哥你给我讲过天山童姥的故事,所以我认为,若此山确系飘渺峰无疑,那么灵鹫宫必然就在我们脚下!”

常威手抚下巴,沉吟道:“这样子倒是合理。灵鹫宫的石头城堡百多年就消失无踪,确实只有被彻底掩埋这一个解释……

“唔,丐帮降龙十八掌没有失传,打狗棒也代代传承下来;大理国虽没有了六脉神剑,但一阳指仍然传承不失;百多年前势力庞大的灵鹫宫,却彻底没有了音讯,一点痕迹都没有流传下来……

“就算虚竹再怎么不懂经营门派,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吧?他可是有个公主老婆,和四个童姥一手培养的小蜜的……所以,灵鹫宫之所以人间蒸发,是因为不知传到哪一代时,被山崩灭了满门么?唔,深夜之时,突然山崩,泥石洪流瞬息冲至,所以没人逃出来?”

常威不知自己的推论是否属实,但逻辑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否则不足以解释,为何灵鹫宫消失得如此彻底。

“真是不幸啊!”常威感慨地摇了摇头,为灵鹫宫的悲剧默哀一阵,振奋精神,撸起袖子,化身掘地武士,在黄蓉指点下,开始了徒手挖掘。

来之前,他并未想过,灵鹫宫竟被埋到了地底,所以也未曾准备任何挖掘工具。

不过他有一双铁臂膀,又练了摧坚神爪,还耐力悠长,体力无穷,便是赤手空拳,挖掘的效率,也相当于一台人形挖掘机,快得不可思议。

仅仅半天功夫,到天黑时,他便已凭一双手,挖出了一个直径一丈,深达三丈的大坑,还在黄蓉指点之下,加固了坑壁,令大坑不至坍塌。

不过即便挖了这么深,还是没能看到灵鹫宫的遗迹,而天色又已晚了,常威便暂停挖掘,吃过黄蓉准备的晚餐,便与黄蓉去了搭在背风处的帐蓬休息。

休息一晚,常威再接再厉,继续挖掘。

又一刻不停地干了半天,大坑又掘深数丈,黄蓉已备好了午餐,过来喊他吃饭了。

恰在这时,常威又连掘几爪,刨开一团又湿又重的泥土后,五指忽然铛地一声,抓出了一截满是污泥的断剑。

常威一怔,连忙拂去剑上污泥,只见断剑表面虽有了不少锈迹,但刃口仍然十分锋利,剑身云纹仍然美丽。

“花纹钢锻造的好剑?剑身窄而薄,重量较轻,女子使用的?这应当是灵鹫宫弟子的佩剑!”

常威精神一振,冲在大坑外边等他吃饭的黄蓉喊道:“蓉儿,我找到灵鹫宫遗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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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2,掘地出奇迹

找到那口断剑后,常威兴致勃勃与黄蓉讨论一阵,吃过午饭,又光着膀子,埋头苦干“掘地武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一个下午,他又挖出了不少东西。有长剑,有衣物,有腰牌,还有许多残缺不全的骸骨。

到晚上时,他已经挖掘出了城堡的一角。

不过即便挖到了灵鹫宫遗址,想要掘出一条安全通道,找到灵鹫宫的武学秘典,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他足足花了三天功夫,才在十多丈的地下,挖出一条曲折通道,找到了灵鹫宫城堡的主堡所在。

但常威知道,灵鹫宫的武学秘典,并非藏在主堡,而是在一座隐藏极深的地下密室之中。那地下密室的入口,就在灵鹫宫城堡的后花园中。所以他找出主堡,只是为了方便黄蓉依据城堡布局,推算出后花园的方位。

推算建筑布局,对于在各种杂学方面,颇得了黄药师几分真传的黄蓉来说,并非难事。她很快就依据主堡方位、地理形势等各种已知条件,算出了花园应该存在的位置。

接下来,常威就按照黄蓉的推算,掘向灵鹫宫后花园遗址。

在如此深的地下挖掘地道,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即使常威如同一台人形挖掘机,但想要保证地道安全,不至塌方,还得花费许多功夫。

好在有黄蓉指点,常威可以顺利避开一些易塌方的所在,并合理的加固通道。

因没有鼓风机,地道又过于深入地下,难以开凿通气孔道,以至于地下空气十分混浊,本不适合人类长时间停留。

不过常威内功精深,又修炼了九阴真经的“闭气秘诀”,深吸一口气,可憋气个把时辰,于是他的地下工作,并未受到缺氧困扰。

寻找灵鹫宫主堡花园的过程,亦花费了常威两天功夫。找到花园之后,还要寻找地下秘道,而这就更考验耐心了。

要知道,整个灵鹫宫,都已被山崩滚下的山石泥土深深覆盖。石头城堡因其坚固,还在地下勉强保存了几分形状,可花园就不可能保持完好,早被夷成了平地,仅仅残留下极少量的,不同于普通山石的假山奇石,能给常威作判断依据。

困于花园遗留痕迹不足,常威难以找到秘道入口。一横心,他干脆直接在花园遗址中到处打洞,多打几个洞,不信碰不到那地下秘道。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常威整日里在那花园遗址中,仿佛土拨鼠一般狂打地洞。

在灵鹫宫遗址内打地洞的难度,与从地面挖掘到灵鹫宫遗址时截然不同。

灵鹫宫遗址上方覆盖的十多丈厚的土层,虽山石、泥土参半,但山石大多为碎石,并不影响挖掘。碰到过大的石块,也可以从旁边绕过去。

可灵鹫宫地下,却整体都是坚固的山石,地基异常牢固,打起洞来极其艰难。常威空手掘洞,每一爪下去,都得运足全力。

如此掘地一整月,地道暂时还没找到,常威的“摧坚神爪”,倒已练得破青石如破朽木。再坚固的山石,他一爪下去,也能扣出大把碎石。而他那双铁臂膀,更是从肩膀到指尖,全都练得如铁似钢。

就连双腿,都在繁重的挖掘工作中,因每天都要承受极大负重,得到龙吟铁布衫优先强化,膝盖及小腿、脚踝、双脚,都凝炼得皮如铁、筋如铜、骨似钢,炼成了一双真正的铁腿。

常威估摸着,如果他一直这么挖下去,再挖上三个月,恐怕他浑身骨骼,都要被炼得如铁似钢了。

不过挖掘工作并未持续这么久。

辛苦掘地一月,打出了不知多少个地洞后,常威终于在将第九十七个地洞,掘到一丈多深时,一爪下去,挖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空洞。

常威惊喜交加,奋力挥爪,将空洞扩大到足够一人出入,然后跃入其中,果然来到了一条人工开凿的地道之中。

他在地道中前行十余丈,又退回原地,往后走十余丈,确定地道并未受到山崩影响,未曾塌方,这才兴奋地跃出地道,回到地面,将此事告诉了黄蓉。

黄蓉也是高兴,笑眯眯地拱手贺喜:“恭喜常威哥哥,功夫不负有心人,辛苦一个多月,总算是找到那条秘道啦!”

常威哈哈一笑:“大功告成,庆祝一下!”说着就要和黄蓉亲个嘴儿。

黄蓉却抬起小手,笑嘻嘻地挡住他,说道:“还没确定那是通往宝藏的秘道呢,等确定了再庆祝不迟。”

常威点头:“确实如此。不知那秘道之中,是否有什么危险,蓉儿你就留在外面,我先进去探路。”

“不行。”黄蓉摇摇头,正色道:“秘道之中,或有机关陷阱,常威哥哥你对此并不精通,万一不慎踏中机关陷阱,被困在地下,那可就麻烦大了。我必须陪你一起去,帮你探知机关陷阱。”

常威笑道:“这都不知多少年了,再精巧的机关陷阱,这么多年没人维护,恐怕早就受潮失效了,不会有危险的。”

“那可不一定呢。”黄蓉双手叉腰,嘟了嘟小嘴:“总之呢,我是必须陪你一起的。呐,我们可是说好了,无论去哪里,都要一起的。”

常威又劝几句,见她执意同行,无奈之下,只得让她穿好软猬甲,带她下了秘道。

秘道之中,空气潮湿阴冷,混浊不堪,无法呼吸。常威、黄蓉皆以闭气秘诀屏住呼吸,手托一颗散发出冷月光辉的硕大夜明珠照明,沿着秘道小心前行。

二人行了很长一段,也确实遇了好几处机关陷阱,不过都如常威所说,长时间无人维护,早就自然崩溃,没有任何威胁了。

而这一路行来,两人也并未发现尸骸等遗物——这是因为这灵鹫宫的武学秘典,若没有一定程度的深厚内功,是看都不能看的。

所以藏着武学秘典的地下密室之中,平时几乎完全没人。

沿着秘道,向下斜行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前。

黄蓉在门上摸索一阵,确定没有致命机关后,常威上前,手按石门,发力一推,那门便轰然开启,夜明珠的光芒,随之照亮了门后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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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3,逍遥之叹!

门后乃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面积颇大,地面铺着石板,四壁亦是石壁。正对大门的方向,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三只木匣,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没有遗骸?看来山崩发生时,当时的灵鹫宫主,并没有在密室参研武功,直接被埋在外面了……”

常威心中默道,托着夜明珠走进石室,抬眼一瞧四壁,果见壁上刻着许多图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当是灵鹫宫顶尖绝学,天山折梅手与天山六阳掌秘典。

念及灵鹫宫武学的强横,常威郑重叮嘱黄蓉:“蓉儿,石壁上的武功太过精深,内力不够者,连看都不能多看,否则必伤己身,你可别好奇琢磨。”

黄蓉本就对武功兴趣一般,见常威如此郑重其事,即使天生好奇心重,却也能忍住好奇,不去看石壁上的武功秘典,与常威并肩走向那放着三只木匣的供桌。

走到供桌前,常威伸手去拿木匣,哪知手掌刚刚碰到木匣,那木匣便腐朽成泥,连带供桌亦一并坍塌腐朽。

不仅如此,其余两只木匣,亦是统统朽化,连里面的东西,亦飞快化作泥粉。最后地上只剩一堆泥粉,以及一块埋在泥粉之中,在夜明珠光芒下,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黝黑物事。

“……”常威见状,好一阵愕然无语。

黄蓉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是长时间没人维护,早就已经腐朽,只勉强保持着原状,一见风,便彻底化掉了。”

常威摇摇头,无奈道:“三只木匣里面,很可能就藏着我们要找的秘藉呢。”

他此行天山,乃是想为黄蓉找到逍遥派那能让人永葆青春的神功秘藉,而石壁上刻画的,只是天山折梅手与天山六阳掌,乃是克敌制胜之道,并没有逍遥派的根本功法。

可万万没有想到,做了一个多月的掘地武士,好不容易找到秘道,进入密室,最后却连那三只木匣里究竟藏着什么,都没能搞清楚,这让常威心中很是沮丧。

黄蓉见状,抱着常威胳膊,微笑着柔声安慰:“常威哥哥,不必如此懊恼,蓉儿知道,你此行是想为我寻找神功秘典,可那能让人永葆青春的绝世神功,岂是能轻易练成的?你知道的,我练功向来不专心嘛,便是找到神功秘典,怕是也练不成。”

常威虎着脸:“吊起来打,总能逼你练成的。”

黄蓉噗嗤一笑,仰起俏脸,眼波涟涟地瞧着他:“吊起来打?你舍得吗?”

常威沉默一阵,突地苦笑:“舍不得。”说着,伸手轻抚黄蓉娇嫩俏脸,叹道:“但还是很可惜啊,真正想为蓉儿你找到的秘典,并没能找到,一个多月……不,自到了天山一带,寻访打探飘渺峰、挖掘灵鹫宫,加起来三个多月的苦功,全都白费了。”

“也不算白费功夫呀!”黄蓉笑道:“石壁之上,不是还有强横武功吗?常威哥哥你的内力,应该是能够修炼的吧?”

常威真正的期望落空,情绪低落之下,对灵鹫宫其余武学兴趣寥寥:“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虽然厉害,但也未必强过降龙十八掌。我有降龙掌、蛤蟆功、摧坚神爪,手上功夫根本不缺。再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也只是多一些对敌的手段而已。”

“手段多一些,总也是好事嘛。”

黄蓉眨眨眼:“再说,他山之石,也可以攻玉。你武学天赋举世无双,既可以将蛤蟆功的精髓之处,化入自身武学之中,那么这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中的精髓,不一样可以化入你自身武学,将降龙十八掌推至更高更强的境界?另外,这儿还有一件物事剩下来,说不定是什么宝贝呢。”

说着,她蹲下来,纤指拈住那黑黝黝、闪烁金属冷光的物事,将之拎了出来,却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黑色铁板,上面刻着不少字迹。

“难道是内功心法?”

见到那铁板上的字迹,常威先是眼睛一亮,旋又皱眉:“不对,铁板才一尺见方,上面的字体又颇大,只有几百字而已。而高深内功心法,岂是几百字就能尽述?”

叹息间,就见黄蓉捧着那块铁板,脆声念道:

“余尝闻修行之道,有四步功夫。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炼精化气者,延年益寿,身强体健,可纵跃如飞,可手搏虎豹。世间武者,但凡修炼内功,无论其知或不知‘炼精化气’的道理,皆已踏上这一层次的修行。至最高境界,纵百岁高龄,亦能鹤发童颜,不显老态,筋强骨健若壮年。

“炼气化神者,初时白发转黑、牙齿复生;青春不老、百病不生;继而虚室生电、神念如眼;继而握铁成泥、嚼钢如豆;继而吸气成风、吐气成剑;继而虚空生火、弄潮引浪;继而呼风唤雨、手掌雷霆……神通广大,不可思议。

“炼神返虚者,是为天神上仙。地火水风、雷霆闪电皆可掌控,更可一念破虚空,手造小千世界,纳须弥于芥子,辟乾坤于一壶。可手握大日、摘星拿月,无所不能。

“炼虚合道者,元神寄托宇宙虚空,日月殒而我不殒,天地灭而我不灭,万劫不磨,混元无量。

“然,吾饮不老长春泉,修不老长春功,得容颜永驻、青春不老、虚室生电、神念如眼、握铁成泥、嚼钢如豆,却止步于此,始终无缘更高境界。

“传闻,上古黄帝年前,神人杂居,又有登天之梯曰‘昆仑’,使天地相通,神人往来。

“又闻,神怪作乱,殃及生民。帝令天地相分,人神不扰,各得其序,通天之梯,自此断绝,谓之‘绝地天通’。

“神话传说,或属无稽,然修行之道断绝,确凿无疑。是否远古时代,真有人神混居,人可成神,人可修仙?

“是否天地异变,绝地天通,以至吾等求道之士,纵能得天大机缘,亦只可勉强迈入化神之境,却再无更进一步的机缘,更无缘得窥神仙之境?

“叹生不逢时,纵天长地久、不老长春,亦不得真正长生,唯虚渡三甲子光阴……

“叹叹叹!

“逍遥子遗笔。”

念完之后,黄蓉先是噗嗤一笑,“这位逍遥子前辈,莫不是看神话志怪故事入了迷,把传说都当成真的啦?”

见常威并未附和,反而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黄蓉也不禁郑重起来,小声问常威:“难道……逍遥子前辈所言,确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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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4,长生无路?

逍遥派祖师逍遥子留于铁板上的那番言论,是否确有其事?

炼精化气的武功高强、炼气化神的神通广大、炼神返虚的天神上仙、炼虚合道的混元不灭……是否真的属实?

常威认为,这很有可能都是真的,逍遥子并没有妄信传说,胡言乱语。

虽逍遥子本人的境界,只是“初入”炼气化神,仅得了春青不老、虚室生电、神念如眼、握铁成泥、嚼钢如豆等“神通”,炼气化神这一修行境界的更高层次,他还无缘窥见,但这并不代表,诸如吸气成风、吐气成剑、虚空生火、弄潮引浪、呼风唤雨、手掌雷霆……等等更高的层次就不存在!

常威可是经“南天门”中转,才穿越到射雕世界的。

那座古朴巍峨、高如山岳,又残缺破损、血迹斑斑的“南天门”,哪怕只看一眼,都终生难忘。现在回想,门上每一个细节,每一道残痕,每一点血渍,都仍历历在目,鲜明难忘。

更重要的是,常威身上,还附着了一道给予了他超强学习能力,令他体质变异、百脉俱通、悟性超凡,成为练武奇才的“神秘金光”。

功能如此强悍,却至今未被常威琢磨明白的“神秘金光”,怎么想都不会是凡物,其来历,必与“南天门”有关!

南天门是什么地方?

那是神话之中,天庭的门户!

常威在南天门得“神秘金光”附体,又穿越至射雕世界,有过如此玄奇的经历,他怎会轻易质疑逍遥子所言?

沉默一阵,常威缓缓说道:“逍遥子前辈所言,我无法轻下论断。但……他足足活了三个甲子,一百八十岁,且一直青春不老。”

“一百八十岁……若没有吹牛,这位前辈可真能活!”黄蓉吐了吐舌头,问道:“握铁成泥、嚼钢如豆我能理解,可虚室生电、神念如眼是什么意思?”

常威沉吟道:“虚室生电……应当是指暗室之中,突然睁眼的那一刹,目光能如同实质存在的电光一般,将暗室真正照亮一刹那。神念如眼,当是指精神能代替双眼,用玄之又玄的‘灵觉、神念’,来做感知、观察。”

说到这里,常威不禁想起了大唐双龙传中,那些能用灵觉气机锁定敌人的高手们。

他心说大唐世界那些拥有灵觉的高手们,恐怕已然略微具备了“炼气化神”的特征——或许不少高手,肉身境界都未至“初入化神”,但因世界环境的特殊,令他们在精神层面,提前具备了一些“化神”特征。

而那个世界能“破碎虚空”,修炼到最高境界,可以破空而去,羽化登仙。

现在看来,那恐怕并不是真正的“成仙”。

因为即使是“破碎虚空”的庞斑、浪翻云、燕飞,在“飞升”之前,也都未曾表现出虚空生火、弄潮引浪、呼风唤雨、手掌雷霆等神通。

在常威想来,应当是他们的实力,达到了“炼气化神”这个大境界中,某一个比较关键的小境界,突破了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这才轰破虚空而去。

所以,大唐双龙世界线中的庞斑、浪翻云、燕飞这些破碎虚空的强者,应当也没有成为真正的天神上仙,没有那等摘星拿月、开辟小千的大神通。

“原来如此……”

黄蓉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逍遥子前辈拥有的能力,也就只是听起来玄乎,实则并不如何惊人喽?至少,他还不能呼风唤雨、手掌雷霆,连吸气成风、吐气成剑都做不到呢。”

“逍遥子前辈拥有的能力,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常威摇摇头,正色道:“单一个青春不老,活一百八十岁,就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而那握铁如泥、嚼钢如豆,代表着其肉身体魄,强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以我现在的武功,都还只能握金成泥呢。要我嚼钢如豆更不可能,舌头要被搅碎的。

“至于虚室生电、神念如眼的能力,更可令逍遥子前辈,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亦能视物如白昼,且永远不会被人偷袭,与人对敌时,永远都能预先侦知敌人的出招意图,近乎未卜先知——除非敌人与他能力相当,否则一举一动,在他面前,都不可能有任何秘密。

“所以,单凭‘握铁成泥、嚼钢如豆、虚室生电、神念如眼’这几种能力,武林之中,逍遥子前辈便已没有任何敌手。”

黄蓉笑道:“听常威哥哥你这么一解释,逍遥子前辈确实能无敌于天下,可是他想要的长生不老,还是没能实现呢。别说真正的长生不老,便连那‘炼气化神’更高层次的一些神通,他都没能修炼出来。可见这修仙之事,太过飘渺玄虚,就算真的确有其事,恐怕也如逍遥子前辈所言,自‘绝地天通’之后,便已道途断绝,无人能成仙、成神了。”

“绝地天通么?”听黄蓉这么一说,常威不禁又想起了“南天门”。

南天门残缺破损,血迹斑斑,周围更被满是腐朽衰败之意的迷雾包围,比起天庭门户,更像是幽冥鬼域。

“绝地天通……”

常威回想着“南天门”的衰朽之象,再次重复了一遍“绝地天通”,皱眉呢喃:“究竟是绝地天通之后,再无人能成仙登神,还是‘南天门’的诡异情形,彻底断绝了道途?”

这个秘密,他自是勘不破。

他连自己身上,那“神秘金光”究竟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呢,境界亦远远没有达到逍遥子的层次,又哪有能力去弄清楚那么大的题目?

“不知以后,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一次南天门。身怀‘神秘金光’,我修炼到逍遥子的境界,或许不成问题。但是,那神秘金光赋予我的机缘,究竟能不能……让我触及逍遥子都不曾触及过的境界呢?”

常威心中默想着,一时间,不禁对“长生”二字,有了某种憧憬向往。

他原本的志向,仅是在华山论剑中,夺得武功天下第一。

再利用“天下第一”的巨大号召力,聚拢高手,招揽人才,种田经营,发展势力,以待异日蒙古铁骑践踏河山时,高举义旗,手挽天倾。

可是现在……

“或许,还可以再树立一个更大些的目标?举义旗、挽天倾要做,修炼也不能放下。虽然未必能真正长生不老,可若能活个一百八十岁,那也是极好的。只是……我活一百八十岁,我的蓉儿怎么办?没找到逍遥派的根本功法啊!”

常威一时莫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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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5,意外收获

见常威一脸惆怅唏嘘,黄蓉不禁眨巴着晶莹美眸,好奇问道:“常威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看着十六岁小黄蓉那娇嫩俏丽的绝美容颜,常威心中惆怅,忽一扫而空,他想:

“蓉儿今年才十六岁,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就算没有逍遥派的功法又如何?以我天赋、悟性,以及体质的特异,三十岁以前,未必不能达到逍遥子的境界!到了那等境界,日后又有了足够深厚的武学积累,我未必不能自创出一门既能青春长寿,又适合蓉儿修炼的功法!”

天底下所有的武功,还不都是前人创出来的?

前人能创出功法,大挂逼常威又为什么不行?

无非就是如同黄裳创出《九阴真经》一般,厚积薄发罢了。

既要“厚积”,那就要得到足够多的营养。

一念至此,本对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兴致缺缺的常威,又打起了精神,决定认真将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统统记下,钻研一番,化入自身武道之中。

当下常威举着夜明珠,来到石壁之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石壁,以超凡记忆,将石壁上的图画、口诀,尽数拓印入脑海之中。

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固然博大精深,但常威此时不求甚解,只求记忆,因此只小半个时辰,四面石壁上所有的灵鹫武学,皆被他印入脑海之中,牢牢记下。

记忆完毕,他一手托着夜明珠,一手牵着黄蓉小手,与她原路返回。

途中,见黄蓉另一只手儿,还拎着那块铁板,不禁笑问:“蓉儿,你将这铁板带着做什么?”

黄蓉笑道:“这可是曾经武功天下无双的前辈遗书呢,当然要带回去收藏啦!爹爹可是很喜欢收藏这些古物的。再说,逍遥子前辈的书法,飘逸潇洒,宛若龙腾,爹爹见了,定会喜欢的。

“还有啊,常威哥哥你不是给我讲过一个‘侠客岛’的故事吗?那位石破天,能在侠客岛上,从一首《侠客行》的字迹笔画间,悟出绝世武功,那常威哥哥说不定也能从逍遥子前辈的留书中,看出一些前辈的武学奥秘呢。”

常威笑道:“侠客岛上的《侠客行》,乃是前人有意传承,刻意在书写太白诗的字迹笔画当中,隐入了绝世武功的奥妙。而逍遥子前辈的武功,早就传给他的弟子们了,这块铁板留书中,当不会有刻意留下的武学传承。”

黄蓉很是认真地说道:“逍遥子前辈既有弟子,确是不会刻意在铁板留书中隐藏武功传承。不过,这块铁板上的字迹,似乎都是以手指刻出来的。以手指在铁板上刻字,简直闻所未闻,当是只有‘握铁成泥’的手段方可施展。

“既如此,逍遥子前辈刻字时,必会运劲于指,留书之际,笔画转折之间,也必会无意留下一些其行功运劲的痕迹,以常威哥哥你的悟性,说不准就能看出一些来呢?”

常威哈哈一笑:“蓉儿你可真会抬举我。也罢,等下我就仔细瞧瞧,看看能否从中悟出什么。”

两人出了秘道,又循常威一个多月来,挖出的曲折通道,回到了地面之上。

此时已是日暮,飘渺峰上,又飘起了细碎雪花。两人吃过晚餐,回到帐篷之中,就着夜明珠的冷月光辉,看起了逍遥子的铁板留书。

常威捧着那块一尺见方,厚有寸许的黑色铁板,食指在铁板字迹上缓缓勾勒,感慨道:

“逍遥子前辈的武功,当真不可思议。我仗着‘铁臂膀’,全力运转摧坚神爪,也不过能在铁板上留下三分深的印记,且还只能是爆发的那一下,无法持续留痕。逍遥子前辈却能以指尖,持续而稳定地在铁板上书写深逾半寸的文字,每个字都同样深浅,还能保证书法韵味……这等功力,委实可畏可怖!”

爆发输出和持续输出截然不同。

五绝宗师,一击爆发,摧碑裂石不在话下,但即便是王重阳,也没法儿用手指,在坚石上随意写字。

而逍遥子不仅能在铁板上写字,且字迹潇洒飘逸,尽显其书法修养,足证他刻写铁板时,完全是游刃有余。坚韧的铁板对他来说,与寻常的泥土没什么两样。

这便是“握铁成泥”的修为了。

常威如今,摧坚神爪可轻易抓破青石,可将较柔软的黄金当作面团一般揉捏,可用指头轻松折断百炼钢剑,但对足够厚实的铁板,他的指力全力爆发,亦只能留下一道三分【1厘米】深的印痕,比起逍遥子超过半寸【16厘米以上】深的稳定字迹,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感慨了一阵逍遥子的修为,常威在黄蓉期待的目光中,凝神细看逍遥子铁板留书,不去在意字迹深浅,也不去关注文字内容,只观察字体本身,细看每一个文字的笔画转折。

看着看着,种种无法言喻的玄妙领悟,莫明涌上心头。于是他一手捧着铁板,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抬起,伸出食指,指尖凌空挥舞,作书写状。

初时尚无异状,但随着他指尖越舞越快,一记记宛若利器破空的嗤嗤之声,渐渐自他指尖传出。

黄蓉瞪大两眼,在侧面看他食指。只见随着他食指每一次舞动,指尖之前,便会隐隐绽出一道透明涟漪,仿佛他指尖不是点在空气中,而是点在了水里。

渐渐地,他指尖发出的嗤嗤之声越发响亮,道道透明涟漪亦越发醒目,即便不凝聚目力细瞧,也能看得分明。

随着层层涟漪彼此交叠、扩散,突然,裂帛之声响起,常威对面三尺外的帐蓬壁上,猛然裂开几道口子,仔细一瞧,那几道口子,赫然组成了一个文字。

裂帛声一发不可收拾。

常威指尖舞动不停,裂帛声亦是响个不停,对面的帐蓬壁上,飞快地裂开一道又一道细口,组成一个又一个文字。

黄蓉读来,正是:

“叹生不逢时,纵天长地久、不老长春,亦不得真正长生,唯虚渡三甲子光阴……叹叹叹!”

原来逍遥子留书铁板时,游刃有余,并无半点运劲窍门外泄。

只在写书最后几行字时,感慨生不逢时,长生如梦,情绪激荡之下,终于难以自抑,劲力自指尖溢出,于最后的几行字中,留下了他留书铁板时,指力运转的痕迹,被常威以超凡悟性,感悟了出来。

常威对面的帐蓬,终于在他连绵发出的隔空指力之下,彻底破开,寒风呼啸涌入,令常威一下清醒过来,停下了食指的挥舞。

黄蓉这才紧握着双拳,一脸雀跃地问道:“常威哥哥,你悟出功法啦?”

“嗯。”常威笑着点头:“悟出了一门指法,可发出无形指力,且指力凝于指尖,并不向外发射,而是像手指平空长了三尺——随着我功力提升,这无形指力的‘长度’,还会继续提升。”

简单来说,常威这门指法,就像是绝地武士的“光剑”一样,平时只是一截短短的“剑柄”【手指头】,一旦灌注“原力”【内力】,就能平空弹出一截“光刃”【指力】,凝而不散,收发自如,且无形无迹,令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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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6,无形神剑指

介绍新悟出的指法时,常威食指隔着三尺距离,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嚓嚓轻响中,只见地面之上,平空出现三个“叹”字,一笔一画,皆清晰深刻,宛若刀剑刻画。

之后常威又隔空三尺,试图在逍遥子留字的铁板背面刻字。

然而隔空三尺,指力终究会有衰减,划破帐蓬、泥土固然不费吹灰之力,可在铁板上却只能发出细细的呲呲声,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常威不断调整距离,最后直至指尖彻底触及铁板,才终于在铁板背面,留下了不到一分深的清晰字迹。

虽这点深度,还不到逍遥子留字的五分之一,比起常威以“摧坚神爪”爆击铁板的入铁三分,亦是远远不如,但常威摧坚神爪须得全力爆发,才能于一击之下入铁三分,根本无法进行持续而稳定的输出,不可能刻画出深浅完全一致,笔画转折自如的字迹。

而这门自铁板留书中悟出的指法,则能令常威稳定而持续地输出指力,于铁板上刻出清晰流畅的字迹,这份指力,甚至已超过了当年的中神通王重阳。

要知道,王重阳连用指头在坚石上写字都办不到,更别说在厚铁板写字了。

仅凭这一手,常威便知道,自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即便九阳神功仍未大成,华山论剑之时,自己亦能技压群雄,力夺魁首。

黄蓉亦为常威悟出的这门指法而惊叹欣喜、与有荣焉,她笑嘻嘻问常威:“常威哥哥,这门指法,你可想好了名号?”

常威沉吟一阵,道:“这门指法,就叫做‘灵犀一指’吧?”

“……”黄蓉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常威哥哥,你这无形剑气般的指力,跟‘灵犀’二字有关系吗?”

“好像,大概,没有吧,哈哈哈……”常威干笑几声,知道自己取名无力症又犯了,想了想,试探道:“我这指力,有破坚摧壁之能,不如就叫破坚指?”

黄蓉面无表情:“不好,跟摧坚神爪太过雷同。”

常威破罐子破摔:“我这指力眼睛看不到,像一口透明的剑,所以就叫胜利与契约之剑!”

黄蓉愕然:“什么鬼?”

常威无奈道:“那蓉儿你帮我想一个名号吧。”

黄蓉道:“你这指力,可凝于指尖,并不外放,宛若指尖多了一口三尺利剑,且无形无迹,肉眼难见,神乎其神……唔,便叫‘无形神剑指’吧。对了,你以后呀,还得练练剑法,有这么一口三尺无形剑,再配上一手好剑术,想想就超厉害呢。”

“无形神剑指么?”常威拍手一笑:“这个名号好!不愧是蓉儿,取名字就是比我强。”

“我也就是随便取个名号。”黄蓉笑了笑,实在忍不住吐槽:“主要是常威哥哥你取名的能力太……那个了。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该如何是好?”

“这哪儿跟哪儿?”

常威失笑:“若给咱们的孩子取名,我定然是要好生勘酌的。老实说,我这‘常’姓取名儿,还真的挺方便的,我随便就能取出许多朗朗上口,又极富祝福意义的好名字。”

黄蓉眼巴巴瞧着他:“比如呢?”

常威张口就来:“常金,常玉,常富贵!常胜,常荣,常凯旋!常寿,常久,常百岁!常安,常全,常康健!怎么样,我们姓常的,取名儿挺方便吧?”

“……”黄蓉再次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柔声道:“罢了,不为难你啦,以后还是请我爹爹帮忙给孩子取名吧。”

常威木然无语,感觉自己为孩子取名的权力,很有可能会被剥夺,一时十分忧郁。

说笑一阵,常威开始继续钻研新悟出的“无形神剑指”,尝试着增加其威力,减少其消耗。

黄蓉安安静静地旁观一阵,不觉倦意来袭,打了个哈欠,钻进他怀中沉沉睡去。

一场好睡,一觉醒来,睁眼一看,就见常威仍然神采奕奕,手指凌空虚划,似在比划剑招。

黄蓉仰起上身,舒展手脚,柔柔地伸了个懒腰:“常威哥哥,你又一夜未睡?”

“嗯。”

常威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笑道:“你不是说我得练好剑术,以配这无形神剑指吗?正好灵鹫宫的天山折梅手,化入了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斧法等诸般兵刃绝招,练好了天山折梅手,十八般兵器便都能信手拈来,无一不通。

“我呀,就先研究了半夜无形神剑指,又琢磨了半宿天山折梅手,从中择取剑招,与岳丈的‘玉箫剑法’互相印证,半夜下来,倒也小有收获。”

说着,他食指微微一颤,无形指力如剑破空,发出嗤嗤轻啸,竟于空气之中,刺出三团花朵般的透明涟漪,看上去美丽又危险。

黄蓉笑道:“欧阳锋的蛤蟆功很是厉害,但一阳指可破之。常威哥哥你虽不会一阳指,不过有了这无形神剑指,下次欧阳锋再在你面前使蛤蟆功,你一剑刺去,定能将他刺得像只漏气的鱼膘,蛤蟆功积蓄的劲力,嗖嗖几声,倾泄一空,教他变得气力全无。”

常威道:“蓉儿说的对。不过,即使不用无形神剑指,欧阳锋也不足为虑了。我这一个多月掘土打洞,鲜少练功,但武功亦然大有长进。尤其是体魄,比上次与欧阳锋交手时,强了何止三成?欧阳锋若再来,五百招内,我便能打得他臂折指裂,痛不欲生。”

“知道你厉害啦。”黄蓉笑嘻嘻道:“在飘渺峰呆了这么久,武功秘典也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啦?”

“嗯,山上寒冷清苦,我又成天忙碌,没怎么陪你,这一个多月,辛苦蓉儿你啦。”

常威怜惜地抚了抚黄蓉俏脸,“我们今天便下山,去天山脚下,找处人烟稠密、水草丰美的所在,近近人气,好生休养一番。年关将近,我们也没法赶在过年前,回到桃花岛了,便在天山下过年吧。过完年,我们便去华山。”

明年二月,便是第二次华山论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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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书评区突然被人黑,不知道怎么了

突然之间,水军铺天盖地来袭,删贴禁言到手酸,但无济于事。

不是说现在发贴需要绑定手机吗?哪来那么多3、4级的小号?不解。

也不知道得罪谁了,反正我写小说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不加群、不发贴,不与任何人争执,理论上与任何人都没有矛盾,现在有水军来黑我,只能说是犯小人了。

至于说我刷数据,我呵呵哒。看过我书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刷任何数据。再说我这本书,刷数据有意义么?这本书的题材,又不可能运营ip,刷了有什么用?

再说了,现在还有多少人在榜单上找书?更没多少人在电脑网站上找书了,都是去的手机app。而我推荐从来不缺,需要刷个毛线数据。

水军黑子,老实说,伤不到人。

熟悉我的读者,还想看我小说的,自然会看。看到我名字就觉得不靠谱的,早就不看了,刷数据对我“李古丁”,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水军真的很能恶心人、膈应人,我甚至怀疑,我现在这数据,说不准就是发动水军的某个人,先把我数据刷上去,然后趁周末编辑不上班,铺天盖地来这么一出。套路啊,懒得鸟他们了,我码字去。

嗯,大家也不要去评论区了,乌烟瘴气,看着心烦,反正现在“本章说”才是评论大头。

正文卷 067,情侣装

临下山前,黄蓉问常威:“常威哥哥,灵鹫宫遗迹如何处置?”

常威想了想,道:“灵鹫宫尚存的武学,皆已为我所得,将来自会由我们的儿女、弟子传承下去,让世人知道灵鹫宫曾经的威名。至于这城堡……还是让它继续埋葬在此吧。”

之后,他便将掘出的骸骨及遗物埋了,又破坏了地道的几处关键支点,辛苦掘出的深长地道,就此轰然坍塌,将灵鹫宫遗址,再度埋入了地下。

做完这些,常威与黄蓉离开飘渺峰,又行两日,找到了一个人烟稠密的繁华城镇,就此安顿下来。

年关将近,常威也不再旦夕修炼,每日里大半时间,都在陪黄蓉游玩。

这城镇位于交通要道,沟连东西,颇多中原、西方的商队藉此往来。两人或去集市上买些西方来的新奇物事,或去酒楼中听高鼻深目的西方客商,聊西方诸国的轶闻趣事,或者与中原来的客商,说说蒙古铁骑肆虐金国的战事……就这么悠闲渡日,逍遥自在。

这一天,两人外出游玩,意外在某个地势险峻,非轻功绝佳者难以抵达的山涧中,找到了一眼天然温泉。

外面是寒风刺骨,草木凋零,温泉所在的山涧中,却是温暖如春,繁花似锦,教两人好生惊喜,二话不说脱去衣物,跳进温泉,美美泡起了温泉浴。

同浴温泉,肢体交缠,肌肤相触,二人不觉都是情动,自是好一番炽热缠绵。直至天黑,二人方才离开这处温泉山涧,同乘一骑,返回城镇。

马背上,黄蓉身子软软地靠在常威怀中,俏脸犹残留着薄薄红晕,星眸半闭,似睡似醒,轻声呢喃:“常威哥哥,要过年啦,我得为你准备些新衣服。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我想要的,穿着都不合适啊!”常威摇头,颇是无奈。

他想要的,当然是楚留香那么潇洒的装扮,至不济也得像欧阳克、杨康那样,白衣轻裘、风度翩翩。

可惜他横练功夫练得太强,身形矫健,筋肉似铁,肤如古铜,气质阳刚,一看就是个赳赳武夫。以他气质,与白衣轻裘根本不搭。便是量身订做,穿在身上,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所以一直以来,常武都是劲装武服,以衬自身体型、气质。

“常威哥哥,你为什么总羡慕欧阳克、杨康那等貌似风流潇洒的扮相呢?你有你自己的好呢。蓉儿呀,就喜欢你赳赳武夫的威猛模样。欧阳克、杨康那等衣冠楚楚的斯文禽兽,在蓉儿眼里,还比不上你一根手指,根本不屑一顾呢。”

蓉儿软糯甜美的一番话,听得常威心里美孜孜的,同时也想到了怎样的穿搭,适合自己的气质:“话说,电影绣春刀里面,沈炼他们的那款制服,好像挺符合我的气质……”

常威知道,“飞鱼服”其实是一个大类别,但凡衣服上绣了飞鱼的,都能算做飞鱼服。而锦衣卫的制服,也有多种款式,有礼服,有常服,也有战甲,门类很是齐全,适合各种场合。

电影里沈炼他们的打扮,应该是一种日常的战衣,样式漂亮又威风,还是武人专款,常威就觉得,那种衣服,应该会很适合自己。

一念至此,他对黄蓉说道:“蓉儿,不如我自己设计一款衣服,你帮我做出来?”

“常威哥哥还会设计衣服?”黄蓉表示有点惊讶,微笑道:“那好啊,只要你设计出来了,蓉儿便亲手帮你做出新衣服。”

于是二人回到城中租住的院子后,常威便削了碳条作笔,开始“设计”新款衣物。

他得黄药师传授琴棋书画,画技已臻至能靠造假发财的境界,尤其擅长工笔画,照着记忆中已知的形象,设计起服装款式来自是毫不费力。

只一个晚上,常威便已将他想要的新衣款式,设计了出来。

黄蓉一看他“设计”的服装款式,顿时赞不绝口,认为既漂亮威风又衬他的气质,当即拍板就做这款衣服,又问常威:“常威哥哥,你想要什么颜色?我觉得这款衣服,做成红色或是黑色,都很好看呢。”

常威道:“黑色吧,比较经脏。”

黄蓉咯地一笑,“那就做三套黑色的。嗯,我再做三套白色的。”

常威摇头:“我肤色太深,穿白色衣服太显黑了。”

黄蓉眨眨眼:“白色的当然是我自己穿呀!”

常威一怔,旋即一拍巴掌:“蓉儿你这主意好!你穿白色飞鱼服,一定很漂亮!还跟我是情侣装……唔,有了飞鱼服,还得有绣春刀。那蓉儿你便做衣服,我来锻刀!”

黄蓉神情茫然:“为什么要有绣春刀?还有,绣春刀是什么刀?”

常威笑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得有刀!”

商议完毕,黄蓉便去集上买布料、皮料,又买了些裁剪缝纫的工具。常威则去高价购了两块乌兹钢,要亲手打造两口绣春刀。

到了除夕那天,黄蓉的新衣服已经做完,常威的绣春刀也打造好了。

常威戴上无翅乌纱帽,穿上黑色飞鱼服,腰束牛皮质地的一尺宽束腰,束腰外还系着一条暗红鸾带,垂下两络排须,腰挎乌兹钢锻成的绣春刀,往黄蓉面前一站,顿时令她两眼生光,异彩涟涟。

“好威风,好漂亮!”

她围着常威身前身后转个不停,只觉这一身衣服,既完美衬出了常威那阳刚挺拔的矫健身形,亦令他的气质愈发地威风凛凛,令人敬畏。

常威的新扮相,令黄蓉看了又看,越看越是喜欢,磨蹭了好一阵,才在常威催促下,换上了为她自己缝制的白色飞鱼服。

她的飞鱼服,大体与常威一样,细节方面,做了些更适合女孩子的小小修改。当她穿戴一新,佩着那口比常威小了两号的绣春刀,出现在常威面前时,常威亦如同她先前一样,盯着她瞧得目不转睛。

见常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个不停,黄蓉不禁微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手按刀柄,转了一圈,笑问:“好看吗?”

常威挑起大拇指:“英姿飒爽,美丽无敌!”

他这可一点都没有拍马屁。

黄蓉这一身纯白绣明黄飞鱼纹的飞鱼服,束腰修身,长短合宜,配上那口常威亲制的绣春刀,既完美呈现了她纤侬得度的美好身姿,又给她平添了两分英凛气质,衬得她仿佛一位戎装小仙女,倾世姿容引人神往,却又凛然高贵、不容侵犯。

饶是常威与她朝夕相伴近两年,成亲亦有半年多,此时此刻,仍不禁为她的姿容气质深深着迷。

然后他就一本正经地说道:“蓉儿啊,今晚睡觉,你就穿这身新衣服吧。新年新气象嘛!”

唔,除夕夜,迎新春,穿新衣服睡觉,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显然并没有任何问题。

【刷了一晚上书评区,还好我有存稿,谢谢大家支持~~嗯,好像有编辑在帮我删水军贴,貌似已经被编辑全部干掉了~不过说起来,我本周点击是有点异常,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先高高捧起,再一脚踩死’的套路,总之得谢谢大家伙~】

正文卷 068,华山论剑【一】

新年一过,常威黄蓉便离开天山,踏上归途。

旅途之中,常威寻得闲隙,便潜心参研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

那天山六阳掌,乃是一门将阴阳二气相合的武功,其前置技能,正是大名鼎鼎的“生死符”。

想要修炼天山六阳掌,需先掌握将阳性真气,逆转为阴性真气,以阴寒之力化水为冰的能力。这阴阳逆转的法门,便是天山六阳掌的精髓之处,即便一身真气皆属纯阳,只要掌握了这个法门,亦能以纯阳真气,发出阴寒之力。

以常威的悟性、功力,掌握阴阳逆转的法门毫无困难,参悟不久,便已悟通关窍,化阳和为阴寒,凝水为冰,成功制造出“生死符”。

对于生死符,常威并不看重。

若他要举义旗,抗暴元,自是要集结志同道合之士,以自身的武功、智慧、魅力,让人心甘情愿地追随。

用生死符奴役他人,看上去很好很强大,实际上只能收获仇恨,埋下隐患。

中了生死符的人,表面再如何顺从,心中也必然怨气冲天,关键时刻极容易出乱子——天山童姥何等威风霸气?生杀予夺随心所欲,让人一听到她的名号就害怕,可当她返老还童时,手下被奴役的那群人,身上生死符都未解开,不一样拼命反了么?

所以在常威看来,用“生死符”拷问情报,或者折磨仇敌,还是可行的。奴役他人嘛,还是免了吧。

再者,常威如今的长远目标,乃是像逍遥子一样,以武入道,炼气化神,证得长生。

而生死符这种伎俩,于长生毫无用处,只是小术罢了。

倒是生死符真气“阴阳逆转”的理念,以及天山六阳掌“阴阴相合”的纲领,对常威启发颇大。

天山六阳掌威力巨大、掌力刚猛——阴阳相合,雷霆乃生,天山六阳掌的刚猛掌力,乃是一种“震雷”之力,与降龙十八掌中,同样一掌阳刚、一掌阴柔,双掌相合,震雷乃生的“震惊百里”颇有几分相通之处。

汲取了生死符“阴阳逆转”的精髓,透彻了天山六阳掌“阴阳相合”的核心纲领,常威的降龙十八掌亦是水涨船高,威力更上层楼。

或许有一天,常威就凭这一手“阴阳二气相合”,便能“手掌雷霆”,打出货真价实的“掌心雷”。

参悟天山六阳掌之余,常威也时常参研天山折梅手。

天山折梅手这门功夫,虽只三路掌法、三路擒拿,但化入了诸般兵刃法门,以及无数拳掌功夫,号称天下任何武功,都可化入天山折梅手中,技巧之繁、花样之多,令人叹为观止。

常威最喜欢降龙十八掌,其次摧坚神爪,再次弹指神通,对其他武功感觉一般般,因此对于天山六阳掌,他只是注重其对于“阴阳二气”高屋建瓴的理念,对于天山折梅手,他则是侧重其化入的各种兵器招式,从掌法之中,学到十八般兵器的运用法门。

灵鹫宫武学博大精深,即使以常威的悟性,也无法一下将之彻底悟透,每天都能有全新的收获,武功亦在此过程,一日强过一日。

常威甚至隐隐有种感觉,长期停滞不前的九阳神功,亦似在蠢蠢欲动,似乎只要得到一个契机,便能神功大成。

正月末,常威与黄蓉结束了漫长的旅途,抵达华阴县城。

在县城之中休整数日,至二月初,常威黄蓉皆换上新衣,戴无翅乌纱,着飞鱼服,系鸾带,佩绣春刀,出县城,前往华山。

常威一身黑衣,英武挺拔,阳刚矫健。

黄蓉一身纯白,英姿飒爽,姿容绝美。

出城路上,两人手按刀柄,并肩而行,绝佳风采,不知引了多少路人瞩目,得了多少赞叹仰慕。

出城之后,二人施展轻功,直趋华山,很快便至山脚,沿山道一路往上,途经多处颇有来历的名胜风景,却不停留观景,直行至华山著名天险“百尺峡”时,那九十一级陡峭石阶的尽头,已然被人堵住。

堵在山道尽头的,乃是一个白须老者,个子不高,红脸膛,看着不起眼,但在这春寒料峭之时,于高山寒风之中,他身上竟只着一袭薄薄的葛黄短衫,却没有半点受冻模样,反而拿着一把蒲扇微微摇动,嫌还不够凉快似的。

见着那白须老者打扮,常威略一回忆,便记起了此人身份,正是以铁掌功和轻功闻名江湖,武功比之五绝,亦不会逊色多少的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

此刻,裘千仞屹立百尺峡石阶尽头,居高临下看着常威黄蓉,神情淡然,不发一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黄蓉撇撇嘴,道:“老人家,你干嘛堵着路呀?”

裘千仞淡淡道:“瞧你两个小娃娃的打扮,当是武林中人,是否听说了华山论剑之事,特意前来看热闹?”

黄蓉嘻嘻一笑,点头道:“是啊,我们就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

裘千仞冷哼道:“华山论剑,乃天下宗师盛会。宗师论武,又不是江湖卖艺,岂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前来围观的?老夫堵住此路,就是为了打发尔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你两个速速退去吧,切莫自误!”

黄蓉道:“若我们一定要上去呢?”

裘千仞冷冷道:“那就休怪老夫辣手无情了!”

黄蓉手按刀柄,纤眉微扬,明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挑衅之意。

自去年夏初离开桃花岛,到今年正月回归,这万里来回的漫长旅途中,她也不是白费光阴。她有一身上乘功法,有常威时常指点,本身又有绝佳天赋,即使练武再怎么不专心刻苦,武功亦是大有长进。

比起宗师虽仍然不值一提,亦不及梅超风、古墓掌门等超一流,但也足以与丘处机、马钰、欧阳克等一流高手相提并论。

近段日子,常威自天山折梅手中,参悟出了一套上乘刀法,教授给了黄蓉。黄蓉才练熟这套刀法不久,正想一试绣春刀的锋芒,此时见裘千仞口气颇大,便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还未等她出言挑衅,常威便轻轻一按她的肩膀,上前一步,道:“这位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宗师,铁掌帮主裘千仞,蓉儿你不是对手,还是我来战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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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69,华山论剑【二】

裘千仞见常威叫出自己的名号,心中颇有些讶异,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老夫多年未曾行走江湖,亦未曾见过你两个小娃,没想到你们竟能认出老夫。有这等眼力的年轻小娃,莫非是哪位宗师的晚辈?说罢,你们家大人是谁?若与老夫熟识,或可给他一个面子,放你二人过去。”

嘴上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却想:若是哪位宗师后人,便将二人打杀在此,论剑之时,再将此事抛出,搅乱那位宗师心智,以除去一位劲敌。

裘千仞心地就是如此歹毒,为了除去华山论剑的劲敌,他甚至能做出一掌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刻意打至重伤垂死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此刻嘴上说得好听,心中却生毒计,对裘千仞来说,再寻常不过。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小看了常威。

“裘帮主说笑了。”常威手按刀柄,拾级而上,微笑道:“我常威行走江湖,还无需仰仗长辈威风。”

“常威?”裘千仞皱眉思索,“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但还未等他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常威的名字,常威已然一跃而起,扶摇直上四丈余,升至最高点后,又疾坠而下,飞踏裘千仞。

没有错,常威连手都没有动。

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按着刀柄,腰杆挺得笔直,只以双脚飞踏裘千仞头顶!

裘千仞顿时勃然大怒:“混账小子,居然想把老夫踩在脚下?你这是在寻死啊!”

说话间,他不闪不避,双掌抬起,掌心隐隐闪现黑白二气,斜上击向常威脚掌。

轰隆,双掌破空,竟打出一记沉闷的爆鸣,足见裘千仞这一击“铁掌功”,已然使出了全力,誓要将常威双脚打成粉碎。

与裘千仞双掌破空的威势相比,常威虽然一跃四丈余,展现出了极佳的轻功,但他飞踏而下的双脚,却只隐隐有些衣袂破空之声,看上去劲力一般,似乎根本无法与裘千仞铁掌功相提并论。

然而,当常威坠临裘千仞头顶上空,飞踏而至的双脚,与裘千仞双掌碰撞时,一记惊雷般的轰鸣,忽地爆发出来。

惊雷怒震,声传数里!

降龙十八掌之,震惊百里!

去岁夏初出行,今年正月方归。

在这段万里往返天山的漫漫长旅中,常威已将降龙十八掌,统统化入了腿法之中。

而参悟天山六阳掌之后,他那招同样讲究御使阴阳二气,本就在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震惊百里”,威力再增数成,已是他身上所有武功当中,威力最大的杀着。

凭他如今的功力,凭他这双膝盖以下,尽皆皮如铁、筋如铜、骨似钢的“铁腿”,凭人类双腿天然远超臂膀的力量,当他使出腿功版的“震惊百里”时,他这招的威力,与当初欧阳锋那蓄力至极限的“蛤蟆功”相比,都只略微逊色一线!

嘭!

脚掌与手掌碰撞,惊雷怒震声中,裘千仞浑身一震,双掌猛地往下一沉,双袖嗤一声绽裂成漫天碎蝶,脚下芒鞋亦随之爆裂,就连他双脚之下,那千锤万磨、坚硬似铁的石阶,都绽裂出蛛网般的辐射纹,密密麻麻向外扩散开去!

裘千仞本就红润的脸色,变得更加通红,他咬牙切齿,双目怒瞪,数十年苦修的精纯内力,源源涌入双臂之上,与常威脚上后继而来,仿佛连环滚雷一般的汹涌劲力拼命抗衡。

降龙掌法,可不是只能爆发一下的低端武功。

每一招降龙掌法,都讲究藏劲,都要留足后劲,一招之中,后劲本就如海浪波滔,连绵不断,层层重叠,一浪猛过一浪,一重凶过一重。

常威在参悟了须弥山掌之后,悟出了“藏劲于虚、掌纳须弥”的道理,暗藏的后劲更加隐蔽而凶猛;在参悟天山六阳掌后,他又透彻了“阴阳轮转、生生不息”的道理。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即使是“震惊百里”这最讲究凶猛爆发的杀着,他也能在一招之中,打出足足七重后劲!

倘若裘千仞对他稍有了解,断不至于与他硬拼这一招。

而以裘千仞“铁掌水上飘”的武功、轻功,常威想要胜他,也不是两三百招就能解决的事情。

可惜,素来自视甚高的裘千仞,被常威“脚踩头顶”的举动激怒,在完全不了解常威武功的情形下,做出了最为错误的举动。

他居然试图打碎常威双脚,出一口心中恶气,竟未施展轻功游走闪避,竟然以招式比降龙掌精妙许多,威猛却不及降龙掌的“铁掌功”硬撼。

这个失误,足以致命!

裘千仞以数十年苦修的铁掌功,勉强抵挡住了常威双脚“震惊百里”的第一波爆发,但在此之后,他无论如何催运功力,都再无法将常威震开,只能被迫以双掌死死托住常威双脚,不停地催运内力,抵挡常威接踵而至的连环爆发。

嘭!

惊雷再震,“震惊百里”第二重劲力轰至,裘千仞双臂再往下沉一寸,脚下石阶迸出碎石烟尘,蛛网裂纹更加密集。

嘭!

惊雷三震。裘千仞双臂再沉,面膛如涂朱砂,赤红欲滴,怒目圆瞪,睚眦欲裂,脚下石阶哗啦一声,彻底迸碎,双脚陷落其中,直没至踝。

嘭!

惊雷第四震!裘千仞双臂再沉,眼角爆裂,溢出血来,双脚亦再沉陷一寸。

嘭!

惊雷第五震,裘千仞掌背皮肤开裂,鲜血迸出,臂上爆出轻微骨裂声,鼻中、嘴角亦溢出鲜血!

嘭!

惊雷第六震。裘千仞哇地一声,狂喷鲜血,赤红面庞唰一下变得如死人一样苍白,双臂更是爆出炒豆一般的啪啪骨裂之声,若煮熟的面条一般,软软垂落下来!

没有必要再发第七重劲力了。

常威借最后一震的反震之力,轻飘飘一个腾空翻转,落回黄蓉身边,看着颤巍巍如风中芦苇的裘千仞,微笑道:“裘帮主,承让了。”

裘千仞口鼻淌血、两眼无神地看着常威,又喷出一口鲜血,噗嗵一声,仆倒在地,自陡峭的石阶上,翻滚下来。

他不但被常威震碎了双掌双臂,浑身经脉亦给常威震得七零八落,这一身武功,算是彻底废了。

眼见裘千仞自石阶滚落,就要跌落阶边悬崖,常威却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对于这种丧心病狂,连婴儿都要伤害的武林败类,常威不会有任何怜悯。

不过裘千仞终究没有摔下悬崖摔死。

长长的叹息声中,伴着一把“阿弥陀佛”的佛号,一张渔网飞出,将大半身子都已跌出石阶之外的裘千仞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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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70,华山论剑【三】

抛出渔网救回裘千仞的,乃是一位渔夫打扮的中年汉子。

他用渔网拎着裘千仞,将之带到一位老僧面前,那老僧身后,还跟着一樵夫,一农夫,一书生。

渔樵耕读,一灯禅师。

五绝之一,昔年的南帝段智兴,如今的出家人一灯,驾临华山!

“阿弥陀佛,施主作恶多端,可曾想过今日之报?”

一灯看着两眼无神、气息奄奄的裘千仞,慈悲怜悯地叹息一声,看向常威,对他合什一礼:“施主,裘千仞武功已废,再不能为恶,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常威拱手还礼,微笑道:“南帝既开尊口,晚辈怎敢不从?这裘千仞,由前辈处置便是。”

“南帝?”黄蓉闻言微讶,瞪大美眸,“这位前辈就是南帝?”

一灯低眉,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如今只有老和尚一灯,再无南帝段智兴。”

黄蓉知道,大理段氏皇族,素有出家为僧的传统,因此见一灯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出家当和尚,倒也并不奇怪,笑嘻嘻拱手作礼:“晚辈黄蓉,桃花岛主之女,拜见一灯禅师。”

“原来是故人之后。”一灯微笑颔首,道:“黄岛主已至华山?”

黄蓉道:“不知道呢,我和常威哥哥刚走到这百尺峡,便给裘千仞堵住路了。对了,禅师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

一灯道:“老衲方外之人,不敢再贪图俗世名利,此行华山,只是为了寻这位裘施主,与他了结一段宿怨。”

常威当然知道一灯所说的“宿怨”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一灯出家之后,就再也无意争夺“武功天下第一”,以及“九阴真经”了。

然而一灯禅师本就内力强大,得王重阳传授“先天功”之后,多年苦修下来,单论内力,恐怕已不逊二十五年前,一论之时勇夺天下第一的王重阳。

这样一位宗师高手不参加论剑,不能与之交手切磋,常威心中,总觉有些遗憾。

当下笑着对一灯说道:“禅师,晚辈去年自创了一门指法,名为‘无形神剑指’,自觉指力之强,天下第一。不过禅师家传‘一阳指’,名垂天下近三百年,晚辈的无形神剑指,是否真能担当‘天下第一’,还需得一阳指印证。还盼禅师成全晚辈。”

他这番话,旁人听来,简直就是自信得近乎狂妄。追随一灯的“渔樵耕读”四大护卫闻言,全都冷哼出声,对常威怒目而视。

若非常威脆败裘千仞,碎其臂骨、废其武功,强横功力令四大护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此时他们恐怕已然出言呵斥常威,责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一灯禅师佛法精深,禅心清净,早已放下一切名利之心,对于常威之言,自是毫无恼怒之意,反而微笑颔首:“施主只因老衲一言,便肯放过裘千仞,此事老衲无以为报,便依施主之言,与施主切磋一二吧。”

“多谢禅师!”常威哈哈一笑,拱手一揖:“那晚辈就失礼了!”

话音落,他脚踏石阶,巨力爆发,缩地成寸一般,瞬掠至一灯身前,抬起食指,隔空三尺点向一灯。

嗤!

指力破空,于空气之中,荡出透明涟漪,似他这一指,乃是点在了水中。

见常威无形指力竟能令空气出现肉眼可辨的涟漪异状,饶是一灯禅心清净,也不禁长眉一扬,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讶异。同时右手食指一点,一道无形指力应指而出,无比准精地点向常威指力。

嗵!

两道无形指力隔空碰撞,竟发出一记仿佛巨石落水般的声响。

指力交击之处,更爆出一团一目了然的透明涟漪,仿佛石头落水砸出的涟漪波纹一般,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所过之处,劲风呼啸,刮面生疼,迫得一灯身后的四大护卫,情不自禁连连后退。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干脆利落击败、废掉裘千仞不说,居然还能凭指力,与主上的‘一阳指’拼个平分秋色!此人究竟是怎么练功的?天下又哪来这等怪物?”

后退之时,四大护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四大护卫难以置信,黄蓉却是面含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常威哥哥的无形神剑指,乃是悟自逍遥子前辈的‘铁板遗书’,得的是逍遥子前辈的指力运转法门。以常威哥哥如今的功力,已能在厚实铁板之上,以剑指刻出深近两分的清晰字迹,指力之强,绝对是举世无双!

“就算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也不会是常威哥哥无形神剑指的对手。一灯前辈的‘一阳指力’,能与常威哥哥拼个平分秋色,只是因他修炼了多年的先天功,功力足够深厚精纯罢了!若常威哥哥九阳神功大成……呵,说不得一招之间,一灯前辈就已落入下风了!”

大成的九阳神功,与尚欠一线才能大成的九阳神功,听起来似乎没多大距离,实则却是天壤之别。

大成的九阳神功,可以达到三论五绝的层次。而常威此时还没有大成的九阳神功,比起当下的一灯禅师,却还要略逊一线——大成与尚未大成之间,差距就是如此绝对。

这就是好像一口绝世好剑,只要还没有开刃,那么剑身完成度再高,其杀伤力也要远远逊于开刃之后,彻底圆满的宝剑。

常威之所以能凭略逊一线的功力,与一灯几十年先天功、一阳指的修为拼个平分秋色,纯因“无形神剑指”乃是悟自逍遥子留字,是一门有着“握铁成泥”这等“神通”的技能,武功品阶毫无疑问要高于一阳指。

所以他才会说出“指力天下第一”这等近乎狂妄的自信之语!

此刻。

在四大护卫的震惊中,在黄蓉充满信心的注视下,常威三尺指力聚于指上,凝而不散,聚而不发,宛若一口三尺无形剑,于食指轻颤间,施展出悟自“天山折梅手”的精妙剑法,攻向一灯禅师。

无形剑气目不可视,即便以一灯修为,也需全力运转先天气功,功聚双目双耳,才能勉强看到指剑破空时,那微弱的透明涟漪,以及听到极轻微的嗤嗤声,应对起来甚是麻烦。

不过一灯大师到底修为精深,内力之强,五绝第一,尚能勉强辨出常威剑势。

而他一阳指境界,也已无限趋近“一品”,指力并不逊于常威剑气。此时面对常威以无形剑气施展的剑法,他右手食指也连连点戳,打出一道道一阳指力,格挡无形剑气,守得滴水不漏。

一时间,但听嗵嗵之声连绵不绝,一道道空气涟漪,自指力碰撞处爆发开来,横扫狂飙,扑面生痛,令人窒息,迫得四大护卫一退再退,直至退出数丈开外,方才能站稳脚跟。

交手数十招,一灯与常威看似仍然平分秋色,可一阳指乃是一门极为消耗精力、功力的武学,使用过度,轻则功力丧失,重则有性命之危。

而常威聚剑气于指上,并不向外发射,消耗微乎其微,加上九阳真气恢复速度天下第一,即使一灯功力略强常威一线,持久交战下去,常威也是必胜无疑。

一灯武学修养极高,数十招交手下来,便已知道结果。

他本无争胜之心,见自己败局已定,即使还能再撑几百招,但那也并没有什么意义,遂连发三道指力,稍一震开常威剑气,即闪身后退,双手合什,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指力,已当得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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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71,华山论剑【四】

毕竟只是稍作切磋,点到即止,一灯既罢手认输,常威也自停手,拱手一礼:“承让!多谢一灯前辈赐教!”

“后生可畏。”一灯笑着感慨:“老衲在施主这般年纪时,武功远远不及施主。以施主的武功,这一次华山论剑的魁首,若无意外,或许就是施主了。”

常威还没说什么,黄蓉已经笑逐言开,对着一灯盈盈一礼:“多谢前辈吉言!”

她见以“一阳指”跻身五绝的一灯禅师,亲口承认常威指力天下第一,早已心花怒放。此时听了一灯之言,更是乐得眉花眼笑,只觉这位老和尚,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忍不住邀请道:

“一灯前辈,您以后若得空,一定要去桃花岛游玩呀!蓉儿会亲手给您做素斋的。”

一灯笑着道了声谢,又说两句,便与常威、黄蓉告辞,着四大护卫带上裘千仞,返身下山去了。

看着一灯一行的背影,黄蓉扳着嫩生生的手指数道:

“裘千仞废了,一灯前辈也认输了,欧阳锋去年就被常威哥哥你打得‘急事遁’,嗯,再打败我爹爹和七公,常威哥哥你就是天下第一啦!”

常威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只握住黄蓉柔软小手,与她继续前行。

去年战过欧阳锋,今日脆败裘千仞,又与一灯切磋之后,在常威看来,天下第一,已然是自己囊中之物。

经过百尺峡后,一路上行,又经数处险要,忽听一阵箫声悠然响起,黄蓉侧耳倾听一阵,欢喜道:“是爹爹呢,他早已到了。”

常威正欲说话,又听一阵充满杀伐之意的铁筝声响起,如铁骑突出,若银瓶迸裂,欲与箫声一争短长。

常威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是欧阳锋……话说,这华山论剑还要比乐器么?我没带乐器啊,这可怎么办?”

他心说早知道咱就带唢呐来了,保证唢呐一出,谁与争锋。

黄蓉却道:“爹爹和欧阳锋可不是比乐器,他们是在较量音攻之术呢。”

常威收敛真气,仔细一听,果然察觉黄药师的箫声,能扰动心神,令人杂念丛生、心潮澎湃。而欧阳锋的筝声,亦似刀剑一般,要往人的脑子里扎,往心脏里捅,令人心气难平,坐立难安。

不过东邪西毒的音波功,对常威毫无作用。

他九阳真气一发,种种副面状态便消失一空,黄药师的箫音也好,欧阳锋的筝声也罢,在常威耳中,都只是纯粹的音乐罢了。

“音攻之术么?我也会啊!”

常威上次少林之行,虽没有得到“狮子吼”,但他跟黄药师学过“碧海潮生曲”,早已知晓音波功的关窍。

而降龙十八掌的“震惊百里”,其掌力发出的震雷之音,本就有震撼、震慑之意,也属于音攻的一种。参悟天山六阳掌后,常威震惊百里的“雷音”已可远震数里,所以他即使不会狮子吼,也能口发阴阳二气,喝出浩荡雷音,威力绝不会比狮子吼逊色。

清了清嗓子,常威刚要口发雷音,就听一阵高亢的啸声响起。

那啸声如龙吟,似虎啸,浩浩荡荡,威猛无比,一下就与箫声、筝声斗了个旗鼓相当。

黄蓉笑道:“是七公的声音哎,他老人家也到啦!”

正说时,又一把嘻嘻哈哈的笑声响起。这笑声听起来没个正形,好像一个顽童,在掩嘴窃笑。可笑声尽管如此不着调,偏又能与箫声、筝声、啸声斗在一起,彼此争辉,不相上下。

常威笃定道:“音攻都这么没正形,定是老顽童!他什么时候学会音攻了?以前不是挺怕老丈人的碧海潮生曲吗?”

黄蓉双手捂住耳朵,眼巴巴瞧着常威:“常威哥哥,老顽童都来掺合了,你还不发威?”

常威哈哈一笑,道声:“跟着我走,莫要超过我!”上前一步,将黄蓉挡在身后,真劲遍布全身,以身为盾,替黄蓉挡四位宗师音功。

随后他迈开大步,口发雷音:“轰!”

轰隆!

宛若晴天霹雳,又似山岳突崩,常威雷音一发,顿时将四位宗师的音功压了下去,天空之中,只余他那一声雷音回荡。

箫声、筝声、啸声、笑声略一停滞,旋又齐齐恢复,或愈发诡变莫测,宛若大海暗潮;或愈发锋锐凌厉,如同千刀万剑齐齐交击;或愈发高亢威猛,如天龙猛虎奋起嘶吼;或愈发没个正形,若一群顽童嬉笑打闹。

常威面不改色,大步前行,直将四位宗师那能令一流高手头晕目眩、心痛如绞、精神错乱、手舞足蹈的音波攻势,当作拂面轻风,昂首挺胸,大步前行,若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坝,将紧随他身后的黄蓉牢牢护住。

一边前行,他一边不断地口发雷音。

轰!

轰!

轰!

道道震雷之声,在华山雄奇险峻的山岭间往复回荡,似有一门重炮,在以恒定的频率,不断开火,打出一记记震耳欲聋的爆炸。

当常威护着黄蓉,来到一座险峰之前,看到屹立高处、分踞四方的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老顽童时,四位宗师的音波攻势,已然达到最高潮,且四人已不再彼此争斗,反协同一致,攻向常威。

但常威九阳护体、龙吟罩身,脑域经“神秘金光”开发,精神之强,远超常人,根本不惧四人合力,宛若一艘铁甲重舰,在音波狂潮中劈波斩浪,一往无前!

轰!轰!轰!

此时此刻,他已不仅仅是口发雷音。每踏出一步,他脚下亦发出一记雷音,震得地面轰然绽裂,碎石迸飞,烟尘弥漫。

脚下雷音,与口中雷音,节奏保持完全一致。双重雷音相合,就像天神擂响了战鼓,以震荡大千之势,将四位高手的音波攻势,统统压制下去!

“这小子,功力比从前又强了几分!”黄药师心中暗道。

“这混蛋小子,九阴真经都已经练到了顶,按理说功力进境理应变得异常缓慢,怎数月不见,功力就又进一层?”欧阳锋惊疑不定。

洪七公则暗自感慨:“常小子这雷音,乃是‘震惊百里’的道理,似乎又融入了一些同样高深的阴阳二气相合之道……啧,单看这手段,他的降龙十八掌,恐怕已在我之上了。”

老顽童则什么都没想,嘻嘻哈哈拍手大笑:“常兄弟你好厉害!老顽童笑得脸都快抽筋,还是斗不过你呀!认输,斗音攻之术,没人是你的对手,我老顽童干脆认输啦!”

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闻言,也各自停下音攻,显然默认了老顽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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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72,华山论剑【五】

四位宗师音波功一停,黄蓉立刻自常威身后探出头来,欢快地向着众人招手:“爹爹,七公,蓉儿在这儿呐!”又朝老顽童扮了个鬼脸:“老顽童,好久不见呀!”

她最后还跟欧阳锋打了招呼:“欧阳伯伯,别来无恙,咦,您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

欧阳锋冷哼一声,心里暗恼黄蓉哪壶不开提哪壶。

比起去年,欧阳锋确实瘦削憔悴了不少,眼窝深深凹陷,颧骨高高突起,白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予人形销骨立之感。

不过他人虽然瘦削憔悴,一双深陷的眼眸,却越发精光四射,目光如火焰、似刀戟,显然功力又有进益。

好吧,欧阳锋毕竟是一代宗师,他急于求成的心态,确实不适合修炼九阳真经,初时快速练成第一部,修炼第二部时,却怎都无法再有寸进,越是急切修炼,越是真气如沸、经脉如焚,几有走火入魔之感。

既无法自常威身上得到完整的经文,又找不到老顽童,欧阳锋迫于无奈,一狠心,居然主动将经文篡改,凭借深厚的武学修养,硬生生将第二部的经文,改得适合他修炼。

造成的结果就是,原本温和醇厚,性质平和的九阳真气,被他变得如暴烈如火,失去了“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意境,也不再具备九阳真气快速恢复、耐力超强的特性,变成了一种爆发力极强,威力巨大,宛若焚山野火,却又消耗极大的极阳真气。

且这种真气,对身体负担极大,像是烈焰一般,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燃料”,才能持续燃烧下去,不至于薪尽火灭。所以欧阳锋才会如此形销骨立,因内家真气要消耗的“燃料”,显然只会自人体血脉精魄之中索取。

欧阳锋功力越深,真气越强,身体就越是瘦削。这般长期持续下去,他若不主动散功,迟早内火焚身,枯瘦而死!

对此,欧阳锋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并不在乎。

人生一世,百岁者稀,千秋万载更是笑谈。

能于短暂人生中,如正午炽阳一般,高悬天际,映亮长空,令星月为之失色,令众生为之俯首,哪怕只能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也已足够辉煌。

欧阳锋要的就是这般辉煌,就是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

若能达成所愿,老毒物死而无憾!

……

黄药师许久未曾见到女儿,此时一见黄蓉,脸上顿时浮出笑容,不过一看见常威,他心里就有些郁闷:“这小子,还当真要争天下第一?”

他对天下第一的执念,远不及欧阳锋,否则就不会分心杂学了。

不过若是被女婿比了下去,他肯定是会郁闷的,当下刻意板着脸,对常威说道:“你今天来,是想争天下第一?”

常威笑着一拱手:“拜见岳父大人。小婿今天前来华山,确是为了‘天下第一’。”

黄药师淡淡道:“天下第一,能者居之。就算你是我女婿,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欧阳锋也冷哼一声:“想争天下第一?需得问过我欧阳锋!”

洪七公却是毫不介怀,哈哈笑道:“常威,瞧你这般自信满满,莫不是以为天下第一,已唾手可得?莫大意啊!虽方才斗音攻时,我们都被你比了下去,但想要成为人人信服的天下第一,还得看手上功夫!许久不见,你武功大见,老叫花可也没偷懒,功夫也更厉害啦!”

常威笑道:“七公老当益壮,武功大进理所当然。不过晚辈还是想与诸位前辈争上一争。”

黄蓉也道:“七公,决出天下第一后,蓉儿亲手为您做九十九道美味,保管让你赢了开心,输了也开心。”

“蓉儿可真乖!”洪七公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就算如此,老叫花对上常威,也是不会留手的哦!”

黄蓉背着双手,笑嘻嘻说道:“无需七公留手,常威哥哥的本事,蓉儿最清楚啦!方才那位铁掌帮主裘千仞,已经被常威哥哥打败。一灯前辈也与常威哥哥切磋了一番指法,承认常威哥哥的指力天下第一。所以呀,该小心的是你们哦!”

“哦?”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闻言,都微微动容。

他们本以为,第二次华山论剑,最具优势的,当属修炼了先天功的南帝一灯。

虽黄药师、洪七公都修炼了九阳神功、易筋锻骨篇,但毕竟修炼时间尚短,功力不可能高过修炼多年先天功的南帝一灯。

而欧阳锋虽另僻蹊径,强行练成了魔改版的前两部九阳神功,自忖功力已可胜过黄药师、洪七公,但与一灯相较,欧阳锋还是稍微有点信心不足。

毕竟一灯不但功力深厚,其一阳指还能克制蛤蟆功,最是令欧阳锋头疼。

不过此刻黄蓉居然说,一灯已经跟常威交过手,承认常威指力天下第一,那岂不是说,一灯已经认输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药师、洪七公若有所思,欧阳锋神情连连变化,老顽童却仍像没事人一般嘻嘻哈哈。

黄蓉问道:“老顽童,你也要争天下第一吗?”

“我?”老顽童皱着眉头,难得摆出一副严肃模样,想了许久,终于重重点头:“我也要参加比武,不能坠了师兄的威名!”

然而刚刚严肃不过三秒,他就脸一垮,揪着胡子,愁眉苦脸地说:“可是,我若不用九阴真经的武功,怕是打不过其他几位。用的话,又违背了师兄嘱咐,这可如何是好?”

“既是不想坠了你师兄威名,那便放手一战吧!”常威笑道:“这里是华山之巅,王重阳前辈在天有灵,自不会怪你。”

“唔,常威兄弟说得有理,师兄天下第一的名头,就是在此挣下的,他若知道我是为了他的威名而战,当不会责我用了九阴真经。嗯嗯,有理,有理!”老顽童连连点头,哈哈笑道:“还是常威兄弟想得周到,那我今日,便放手一战。嗯,仅限今日……”

常威要做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天下第一,自然要跟老顽童战过一场。此时见老顽童答应全力出手,他不禁哈哈一笑,意气风发地说道:“我是晚辈,便不自量力,第一个下场了!哪位前辈愿意赐教一二?”

洪七公笑道:“老叫花急着吃蓉儿亲手做的美食,可不想磨磨叽叽耽搁时间。来来来,咱爷俩先比划比划!”

说着,自峰上一跃而下,一击飞龙在天,挟山崩之势,拍向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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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73,华山论剑【六】

见洪七公自高处跃下,掌出“飞龙在天”,常威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将近两年前,初遇洪七公的情形。

那时七公也是自高处一跃而下,一掌拍来,而当时的常威,面对七公不超过两成出力的一掌,全力以赴之下,仍然不堪一击。

近两年过去,如今的常威,却已能令欧阳锋退走,令裘千仞脆败,令一灯告负。

如今的常威,已有资格与五绝宗师坐而论道,甚至与他们争夺天下第一!

呼!

掌风呼啸,隐有龙吟,七公这飞龙一掌,当真全力而发,没有半点留手。

显然在七公看来,如今的常威,已是与五绝同层次,甚至可能略强一线的大高手,与常威交手,即便只是切磋,也必须全力以赴,容不得半点大意。

面对七公这招全力以赴、威风赫赫的飞龙在天,常威双掌齐出,施“双龙出水”。

掌出之际,他双臂之上,蓦地腾起氤氲气流,搅动空气,荡起涟漪,宛若两条模糊龙影,蛇盘在他两臂之上,龙尾在两肩,龙头在掌心,龙口大张,昂首长吟。

昂!

龙影乃是常威遍布臂膀的无形真力,搅动气流形成,既完全透明,又十分模糊,肉眼几乎难以看见,但那高亢龙吟之声,已然震耳欲聋,彻底压过了七公掌风之中的隐隐龙吟!

嘭!

雷鸣声中,常威双掌,与七公单掌悍然碰撞。

七公这一掌之间,暗藏七重真力,于瞬息之间,相继爆发。便是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能接下他第一重劲力,也决然接不住第二重、第三重劲力,势必被七公掌力摧枯拉朽,一击脆败。

然而常威双龙出水,臂缠龙劲,后劲亦是一重接一重,一浪盖一浪,层层爆发之下,不但接住了七公七重掌力,当那两道肉眼难辨的模糊龙影,彻底爆开之际,轰然勃发的狂暴真力,更是令七公身形一震,宛若被狂风卷起的风筝一般,身不由己向上抛飞!

“好!”

七公喝了声彩,双臂一振,施展“逍遥游”身法,宛若鲲鹏展翼,凌虚扶摇,不但卸去了将他抛飞的狂暴冲力,更借这股力量在空中一个翻身,再度头下脚下,俯冲而下。

“再接我一掌!”

七公双掌齐推,在空中打出了震惊百里!

轰!

雷声震荡,宛若晴天霹雳。

七公双掌未至,自空中鼓荡而下的劲风,已将常威飞鱼服的开襟下摆,吹得猎猎飞扬,哗哗作响。

面对七公这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常威却未变招,仍是双掌一抬,再施“双龙出水”。

昂!

真力爆发,气流氤氲,肉眼难辨的模糊龙影缠绕双臂,龙首昂于掌心,大张龙口,发出高亢龙吟。

嘭!

四只手掌重重碰撞,又是一记平地惊雷般的巨响,无形劲力自四掌交击处爆发开来,横扫狂飙,形成呼啸狂风,直刮得四周草木伏倒、飞沙走石!

常威身形不摇不晃,纹丝不动,洪七公却再次斜斜抛飞出去,这次他没有再借力折返,而是以千斤坠法门强行落地,落地时双脚轰地一声,将地面踏出一个半尺深的凹坑,四周遍布蛛网状的辐射裂纹,密密麻麻蔓延开去,直至丈许开外!

却是七公以“九阳神功”心法,将与常威对撞的反震余劲,尽数导于脚下地面。

饶是如此,七公仍觉双臂酸软,两掌隐隐作痛,连一双脚板,都有些麻木。

“啧,常小子既有九阳神功修内力,又有龙吟铁布衫涨筋骨气力,内外合力,当真天下无敌!与他斗力,必败无疑。看来我老叫花掌力刚猛第一的头衔,要交给常小子了!”

七公亲自教导常威降龙十八掌,对他武功进步之神速,最是清楚不过,眼下见常威掌力已超越自己,心中并无失落,反隐有自豪之感。

“蓉儿小丫头慧眼识英才,发掘常威这个练武奇才。可是他武功真正有成,是我老叫花一手奠基!嘿,就算让常威得了天下第一,日后别人提起来,也要说一句,天下第一是我老叫花教出来的!”

洪七公心中开怀,但并未就此认输。斗力是斗不过常威了,可他还有打狗棒法!

“常小子,且看你兵器功夫,是否也一样犀利!”

七公哈哈一笑,抽出翠绿如玉的打狗棒,又向常威打去。

别看七公掌力威猛,就以为他是只懂强攻硬打的莽战士,事实上洪七公所会武功极多,实战经验超丰富,任何打法都懂。

除刚猛凶悍的降龙掌法外,七公还有丐帮历代传承,只有丐主能练的“打狗棒法”。这三十六路打狗棒法,以招式精妙著称,虽名称不雅,实战威力却并不比降龙十八掌稍逊。

眼下七公以打狗棒法迎战常威,施一路“缠”字诀,漫天棒影交织开来,仿佛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层层叠叠缠向常威,要让他如陷罗网、如坠泥沼,令他一身猛力无从发挥。

常威知道打狗棒法厉害,没有丝毫轻视,手掌一按绣春刀柄,呛啷一声脆响,以乌兹钢锻造,遍布炫丽云纹的绣春刀铿然出鞘。

常威手掌刀柄,一刀挥出,灿然刀光宛若匹练,要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打狗棒交织的“藤蔓”罗网一扫而空。

“好刀!好刀法!”洪七公笑赞一声,与打狗棒法配套的轻功步法施展开来,身形如鬼魅、似幽魂,挪移似风、进退如电,竹棒化作一团碧影,专打常威脊背各大要穴。

饶是常威龙吟铁布衫护体,又没有任何罩门,若被七公那看似青翠纤细的竹棒击中,亦要被打个痛彻心肺,呕血三升。

不过常威自“天山折梅手”中悟出的刀法亦是不凡,刀光一转,宛若风扇,水泼不入。铛铛脆响声中,七公打狗棒一连十多击,都被常威刀身挡下。

劲力碰撞之下,刀身震颤不已,发出嗡嗡蜂鸣。七公手上的打狗棒,亦是连连震颤,直令七公手掌又是好一阵酸痛麻痹。

“这小子,九阳神功与龙吟铁布衫,虽都有反震之能,但也不至于强到这种程度。只是兵刃交击,劲力居然能蔓延到我手上,震得我手掌微微发麻……难道他又化入了什么反震的法门?”

七公却是不知,常威自得了蛤蟆功,便将蛤蟆功的应激反制法门,化入了自身功法之中,使得九阳神功、龙吟铁布衫反震之力大幅提升。

初时还只能通过拳掌反震,如今常威不但全身都有极强的反震之力,便连兵刃之上,亦能附着反震之力!

七公一时不察,小小的吃了个亏。

不过兵刃反震,到底不及身体接触直接反震那么厉害。七公有了戒备之后,运劲护住手掌,兵刃之上蔓延过来的反震之力,便已奈何不了七公。

饶是如此,七公打狗棒法威力全开之下,却依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平时并不怎么使用兵刃的常威,刀法居然十分出色,竟不比七公的兵器功夫稍逊!

七公不知,常威的天山折梅手中,化入了十八般兵器功夫,棍棒功夫自然也是有的。

常威练成天山折梅手,从中领悟剑法、刀法、鞭法,纵然并未领悟棍法,却也因练成天山折梅手的关系,对棍法深有所得。

丐帮打狗棒法,纵然是顶级的棍棒功夫,但只要是棍棒功夫,所有基本功夫总是相通。所以常威今日虽是第一次见识七公的打狗棒法,但对他来说,七公的打狗棒法,仍然不算完全陌生,有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以他如今的兵器功夫,有这么几分熟悉的感觉,就已经能令他与七公战个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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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74,华山论剑【七】

刀光似雪飘,棍影如天罗,天罗网不住飞雪,飞雪亦撞不破天罗。常威与洪七公以兵刃交手,转眼百多招过去,仍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然而七公心中,却在暗叫不妙。

概因这天下但凡招式精妙的武功,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不能多用,必须得藏着掖着,使用次数越少越好。一旦使用次数太多,被人熟悉了招式,那么便有被破解的可能。

即便一时半会儿难以破解,亦能想出应对的法门。

反而如降龙十八掌这等招式平平无奇,只重运劲发力的功夫,基本没有办法破解。

因为劲力变化,全隐藏在平平无奇的招式之下,不到真正接触,对手永远猜不到,这一掌之中,藏了什么劲,隐了几重力,又有多少种刚柔、阴阳、轻重、虚实等不同的变化。

所以招式简单的降龙十八掌不怕被破解,招式精妙之极的打狗棒法却怕——除非招式变化无穷无尽,可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变化虽多,却也远远没到无穷无尽的地步。再怎么变化,总有一个极限。

当然,想要只看一眼招式,便能想出应对或是破解的法门,非得有极深厚的武学修养不可。而五绝宗师的武功,就算给五绝以下的一流高手,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流高手们也是无法应对,更无从破解的。

别说打狗棒法这等精妙武功,便是普普通通的太祖长拳、五虎断门刀这等功夫,自五绝手中使出来,一流高手仍然无法抵挡。

可常威不一样。

他现在已经有了五绝级别的武学修养,偏还有着怪物一般的天赋悟性!

洪七公最清楚常威的厉害:任何武功,看一眼就能学会招式,练一阵就能领悟几分精髓。对常威来说,除非是降龙掌法这等重力不重技、不懂运劲发力的窍门,便无法发挥威力的武功,其余讲究招式、偏重技巧的功夫,在常威眼中,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哪怕招式精奇如打狗棒法,只要在常威眼前使过一遍,他就有可能把所有的招式都学去。

而一旦他学去了所有的招式,哪怕招式之间的变化、隐藏的后着等等一时还不会暴露,可如果再多使几遍,常威怕就要想出应对之法,乃至想出破解之法了!

“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快要用完了,若不能在第一趟施展打狗棒法时,就将常威打败,那就再也没有了机会。一旦将打狗棒法反反复复施展个四五遍,常威恐怕就能把招式破个干干净净!”

洪七公此时已然明悟,想要击败常威,已经没有可能了。

精妙招式,只能趁常威没有见识过,在第一次施展时,就快速将他击败。

一旦不能速胜,只打成平手或只略占上风,那么仅凭招式,就不可能再胜过常威。

想要赢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拼功力、拼气力,用硬功夫扎扎实实将他打败。

然而常威功力,对比其余五绝宗师,或不占压倒优势,可他的筋骨气力天下第一,单凭筋骨气力,就有手撕猛虎、力遏奔牛之能。

内力与气力相合,常威举手投足,都有沛莫能御的巨力,且他还有一双刀剑莫伤的“铁臂膀”,还有那让人头疼的反震之力,最不怕硬打硬拼。

与常威拼功力、气力,想都不要想!

“打狗棒法快使完了,老叫花要败!”

洪七公心知肚明,自己败局已定。

然而胜券在握的常威,心中却觉打得很是憋屈别扭。

并非洪七公的打狗棒法给他造成了困扰。

七公打狗棒法虽强,常威悟自天山折梅手的刀法也不弱,更兼他有一眼学会招数的悟性,七公棒法再精妙,也无法令他有憋屈别扭之感。

真正的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自天山返回途中,前来华山之前,常威就有九阳真气蠢蠢欲动,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大成的感觉。

可这感觉一直持续到今日,大成的契机却还是没有找到。

在与七公这一战中,常威感觉九阳真气再次蠢动,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有所突破。

可这“一点点”的差距,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仿佛总欠了一丝火候。

“为何无法突破?为何总是差那一点点,总是欠那一丝丝火候?”

常威憋屈郁闷之下,忽然心中一动:是因为七公给我的压力,还不够大么?可是,我明明已经全力以赴……不对!

所谓“全力以赴”,只是我自己以为。可实际上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打得游刃有余,在七公出尽全力的主动攻击下,半点不落下风。我取守势,守不可久,可我偏偏就守住了,还守得滴水不漏,还能在守势之中寻隙反击,每一次都迫得七公后撤或是变招……

这说明,我体内还有潜力,并没有真正发挥出来!

而七公武功虽高,凭他一个人,却也没有办法,帮我激发出潜力!

一念至此,常威右脚忽然猛踏地面,地面应声迸裂,泥土碎石飞溅。

他左手一抄,抓住几枚蚕豆大的碎石,食指扣住一枚,以弹指神通,将这碎石朝黄药师弹去:“岳父,我九阳即将大成,请助我一臂之力!”

黄药师见常威在与洪七公交手之中,居然还用弹指神通朝自己打石子,本来是有点恼怒的。可侧身闪过石子时,听到常威这句话,他眉头微微一皱,略一沉吟,便纵身一跃,手持玉箫,施玉箫剑法,朝常威刺去。

“看在蓉儿面上,便成全你这一遭!”

呜呜呜……

黄药师的玉箫剑法,不仅招数精奇,擅击穴窍,玉箫挥动间,还会发出阵阵诡异音啸,扰人耳目,乱人心神,令人心浮气躁,难以自持。

不过常威不怕音攻,直将音啸当作拂面轻风,只专注应对黄药师剑法。

东邪、北丐联手,常威瞬间落入下风。

但只是略处下风!

因为他与七公战至此刻,已对打狗棒法更加熟悉,纵不能破解,却也可较为轻松地应对。

至于玉箫剑法……他自己都练过啊!

并且他还从天山折梅手中,悟出了一路剑法,与玉箫剑法相合,以配合他的“无形神剑指”。所以哪怕玉箫剑法在黄药师手上,威力比常威使来还要胜出一筹,可仍然无法给常威带来太大威胁。

虽处下风,常威还觉压力不够。

刀光闪烁间,他左手食指又扣一枚石子,朝老顽童射去:“老顽童,你也来!”

老顽童哈哈一笑,飞身一跃,折下一根笔直的树枝,以枝当剑,施展全真剑法,加入战团。

嗤!

又一枚石子破空,射向欧阳锋。

“欧阳先生,你也来!”

欧阳锋眼中厉芒一闪,冷笑一声:“你自己寻死,须怨不得我!”

话音一落,欧阳锋自山岭上疾扑而下,挥舞精钢打造的蛇首长杖,宛若魔神天降,一杖劈向常威!

东邪、北丐、西毒、老顽童,四宗师合战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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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水军黑子”事件小结

大过年的,水军黑子居然还在战斗,这实在是令人钦佩他们的敬业精神。【我说的是起点书评区,其余平台上的读者不要对号入座。】

话说,我这两天已经在三本书【黑暗财典、我妈是神仙、我有外挂山海经】的评论区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水军黑子贴,黑人的套路,乃至那些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水贴内容,居然都一模一样,并且绝大多数都是注册二十几天,或四十几天,从未有看书、收藏、推荐、订阅纪录的3、4级小号。

当然,偶尔会出现有订阅纪录的大号,那样的大号,应该就是水军中的小头领了。

总结了一下,水军黑子们的套路大致就是:

一,书不行,看一章就要吐,叫嚣让作者滚出网站。

二,第一次发贴,因为被此书恶心到了,请作者删书,滚出网站。

三,书烂就不要刷数据,攻击作品的同时,攻击作者人品。

四,说作者刷数据不给钱,扬言要暴光作者的电话之类的【我就奇怪了,咱刷数据没给钱,你直接曝光“我”的联系方式不就行了?有什么就曝光什么,电话啊,微信啊,支付帐号,统统曝出来嘛!让我也看看,那个“我”到底是谁。】

还有几种套路,这里就不一一重复了。对水军有兴趣的同学,多看些水贴,就能知道它们的套路了。

老实说,今天起来看见自己的点击数据是正常值,心里还挺不痛快的。

【我目前的正常点击数据,应该是一小时三五千左右,一天多的话,应该能超过十二万,但不会超过太多。超过太多,点击数据就不正常了。以后的点击肯定会涨,但那得章节数更多,收藏数更高,又或者上了个app大推荐。】

看到数据正常,我心里真有点郁闷:你们水军既然还在黑我,那也得帮我把数据刷起来呀!不然我不就白白背了骂名?

得,中午的时候,点击数据暴涨,我就美滋滋了:这水军敬业呀!既然黑我“刷数据”,就一定要帮我把数据刷起来,出来混,说话就一定要算话,真是好水军!好提督!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李古丁成名已久,乃是著名那啥,出宫采办一次不容易,虽然这本书,我感觉状态不错,可以写很长,然后完本,但也得读者们相信才行啊!

那我都如此大名鼎鼎了,刷数据有用吗?我自己要刷的话,也不会只刷点击,不刷推荐、收藏啊!

点击有个毛用,现在起点编辑安排app推荐,看的是“跟读”数据,你点击做得再好看,内容不行,没有跟读,照样不会有推荐。

再说现在的起点读者们,找书的经验多丰富?

谁还凭点击数据找书看?

反而你把点击刷得巨多,推荐、收藏又没有刷,一看点击、推荐比例那么失衡,反而会有负作用。

我多年老那啥,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

好了,这次水师袭击事件的小结,基本就做到这里了。

水师如此敬业,过年都不休息,我当然要引为榜样,码字去鸟!

最后,祝大家除夕快乐,道一声“过年好”!

正文卷 075,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在周伯通、欧阳锋加入战团的那一刹。

常威刀交左手,右手食指竖起,真气外放,凝为三尺无形剑,刀剑合璧,左右互搏,迎战四宗师。

他刀招剑术都是悟自天山折梅手,本就同出一源,天然就能彼此配合、刀剑合璧。

他又精通左右互搏之术,双手一样灵活,此时左手绣春刀,右手无形剑,合璧之下,威力相当于两个常威默契配合。倘若只是黄药师与洪七公两位宗师,说不定反要被他压制。

不过常威的对手,乃是四位宗师。

老顽童更擅拳法,全真剑术只是一般,但也远在全真七子之上。即使他是以枝代剑,威力也超过一流高手御使真剑。

欧阳锋的兵器功夫,更是不逊洪七公。他那杆蛇杖,又是通体钢铸,沉重坚固,杀伤力远在洪七公的打狗棒之上。

最重要的是,与洪七公、黄药师、老顽童不同,那三位虽全力出手,但并不会对常威施以致命杀招,也不会打他致命要害,欧阳锋却是一心想干掉常威,在他看来,只要打死或是打残常威,在一灯已经退去的现在,天下第一就是他欧阳锋的囊中之物。

所以欧阳锋将一条精钢蛇杖,挥舞得势大力沉、宛若疯魔,每一杖都有开碑裂石之力,且杖杖不离常威颅顶、喉头、心腹、脊柱等致命要害。

要是这些要害被打中一下,纵然常威有九阳护体、龙吟罩身,亦要身受重创!

常威要应付欧阳锋招招致命、致残的疯狂攻击,要应对周伯通虽无杀意、却也不可小视的全真剑法,要应对黄药师专攻穴窍的玉箫剑法,要应对洪七公变化多端的打狗棒法。

即使他精通双手互搏,一时间也全面落入下风,被四位宗师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再无法施展轻功游走闪避,只能竭力御使绣春刀、无形剑,抵挡四位宗师连绵不绝、狂涛骇浪一般的攻击。

站在二十丈外远远旁观的黄蓉,纵对常威信心十足,此刻见他被四宗师打得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也不禁心急如焚。

她樱唇紧抿,俏脸紧绷,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战团,紧握的双手中,不觉已满是汗水。

“常威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就算他九阳神功最擅久战,便是爹爹他们轮番战他,他也不惧,可那是一对一啊!现在他同时挑战爹爹他们四位宗师,这,这如何能胜?”

黄蓉满心不解,几乎想要开口叫停。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常威在以刀剑抵住洪七公、黄药师、老顽童三方攻势,无瑕顾及欧阳锋时,欧阳锋忽以“瞬息千里”缩地成寸般闪掠至常威背后,蛇杖使枪招,狠狠刺向常威后心。

即使相距二十来丈,欧阳锋蛇杖刺出时,黄蓉仍听到了一记令人心颤的破空尖啸。

“啊!”黄蓉惊呼一声,身形本能般电射而出,不顾巨大的实力差距,甚至也顾不上她此时过去已然不及,一心只想为常威解围。

不过她刚刚掠出丈余,黄药师忽地屈指一弹,打出一枚松籽,噗一声击中她膻中穴,令她胸口一窒,真气散乱,噗嗵一声坐倒在地。

“爹爹,你也想要常威的命?”黄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几要溢出泪来。但还未等她质问出口,就见常威右腿忽地向后踢出,腿出之时,真气勃发,气流爆炸,宛若龙影。

腿发“神龙摆尾”!

昂!

高亢龙吟声中,常威脚掌嘭地一声,踢在蛇杖之上。

常威双腿膝部以下,早给“龙吟铁布衫”炼成“铁腿”,此刻巨力爆发之下,那通体精钢锻造的蛇首杖,竟给他一脚踢得弯曲如弓,欧阳锋持杖的双手亦是蓦然巨震,五指发麻,险些握不住蛇杖。

不过蛇杖虽未脱手,却已彻底弯曲,无法再用。

欧阳锋冷哼一声,掷下蛇杖,赤手空拳糅身而上,双臂宛若灵蛇,以闪电般的速度,自极刁钻的角度,打向常威后脑、脊背、腰肋等各大要穴。

然而常威虽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绣春刀、无形剑亦给黄药师、洪七公、周伯通缠住,但他左脚撑地,稳若大树扎根,纹丝不动,右腿后撩,腿使降龙掌法,亢龙有悔、神龙摆尾、密云不雨、龙战于野……一招一式接连使出,竟用一条右腿,与欧阳锋斗了个旗鼓相当!

“哈,这招我知道,双手双脚左右互搏!”

老顽童见状,哈哈大笑,忽地飞起,凌空出腿,腿发空明拳,自上方攻向常威。

黄药师方才以松籽击倒黄蓉,担心女儿误会自己,稍微放缓了攻势,大声道:

“蓉儿不要添乱!常威要借我等之力突破,可我与老叫花、老顽童都不会对他下毒手,若我们四人,连一个对他真有杀意的人都没有,又如何能给予他足够压力?他又如何能达成突破?

“再者,常威既要争天下第一,就要有担当得起这名号的器量与实力!常威能在我们四人围攻之下立于不败,能在老毒物杀心毒手之下不伤,方担当得起‘天下第一’!”

黄药师攻势稍缓,欧阳锋失了蛇杖,老顽童起了玩心施展腿法,常威压力一时稍减,趁机叫道:“蓉儿别担心,岳父说得对,我要突破,要争天下第一,就必须承担得起这压力!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一句话刚刚说完,黄药师再度恢复攻势,不仅玉箫剑法威力全开,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弹指神通、旋风扫叶腿、劈空掌力……各种功夫,亦接连使出。

他虽不会左右互搏,无法同时施展多门武功,但他出招极快,一招接一招,每一招之间,都能无缝衔接,即便招式驳杂,亦如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反令人防不胜防,不知他下一招是要出腿还是出剑,又或出掌、出指。

而洪七公打狗棒法已使了两遍,见棒法已对常威毫无威胁,干脆收起打狗棒,以降龙掌法战常威。

若一对一,七公是万万不肯与常威硬打硬拼的。他这一身筋骨虽硬得很,可也碰不过常威的铁臂铁腿。但现在有“队友”分担压力,牵制常威,他的降龙掌法,自能尽情发挥。

而老顽童玩闹一阵,也丢了枝剑,飞身扑下,左手空明拳,右手大伏魔拳,已然施展左右互搏,拿出了真本事。

至于欧阳锋,他见自己的灵蛇拳法,连常威一条腿的防线都无法攻破,一时也动了真怒。不顾“魔改九阳功”对身体的巨大负担,悍然催动真气,口中咕地一声,双掌轰然前推!

魔改九阳功负担虽大,亦不耐久,但也有优势,那便是爆发力极强,且真气运转速度超快,电光火石之间,就令欧阳锋完成了正常情况下,至少需要一两秒的蓄力过程。

魔改九阳功带来的瞬间蓄力,虽远不及蛤蟆功蓄力至极限那般厉害,但亦有蓄至极限的六七成威力。在魔改九阳真气极强爆发力的摧动下,欧阳锋这一击之刚猛暴烈,并不比洪七公的“震惊百里”逊色!

在欧阳锋蛤蟆功出掌之时,黄药师的劈空掌力、洪七公的亢龙有悔,老顽童的空明拳加大伏魔拳,亦在同一时间,攻向常威!

【今天除夕夜,跟大家道声过年好~~春节期间,更新照旧,顺便求个票~】

正文卷 076,九阳大成,天下无敌!

常威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块生铁。

黄药师、洪七公、老顽童、欧阳锋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就像是此起彼伏、连环捶落的四把铁锤,正在疯狂锻打他这块生铁,帮他锻出杂质、百炼成钢。

九阳真气在沸腾咆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令常威出招越来越快。龙吟铁布衫亦随之水涨船高,令常威力量大涨,一举手一投足,皆有千斤之力!

唰!

绣春刀出,斩出一片匹练刀光,惊寒一瞥间,刀光裂滔斩浪,斩破黄药师劈空掌力,令黄药师身形骤然一顿,不得不先行闪避。

嗤!

无形剑刺,挽起朵朵透明涟漪,仿佛傲雪寒梅,迎风怒放,道道剑气迸射之下,老顽童攻势立解,空明拳、大伏魔拳无功而返。

昂!

龙吟高亢,常威右腿前踹,以“亢龙有悔”对洪七公“亢龙有悔”!

轰隆!

脚掌撞上手掌,气劲爆发若狂澜,洪七公身不由己,连退三步,常威则身形一震,牢牢钉在地上的左脚轰然沉陷数寸。

就在常威以双手、一脚同时化解黄药师、老顽童、洪七公的三方合击时,欧阳锋的双掌,已然拍至他背心!

常威的龙吟铁布衫,目前还只练成了“铁臂铁腿”,还未将躯干锻得如铁似钢,只能抵挡普通人的刀砍剑刺,还无力抵御宗师高手的猛力轰击。

内脏虽也有强化,强韧程度已远超常人,但局限于人体内脏天生的脆弱,在真正炼出一副“铜肝铁肺钢心脏”之前,亦不足以承受过于猛烈的攻击。

若被欧阳锋以“魔改九阳功”催发的蛤蟆功击中,纵使常威有九阳护体、龙吟罩身,一击之下,也要遭受重创。

欧阳锋双掌已拍至常威背心。

常威刚刚挡下黄药师、老顽童、洪七公的攻势,已来不及再抵御欧阳锋的攻击。

千钧一发,生死关头,常威却异常冷静。

他脑海一片空灵,浑无半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只专注运转愈发汹涌澎湃的九阳真气,将真气层层叠叠,凝聚于背。

嘭!

欧阳锋双掌拍中了常威背部,掌劲若野火燎原,将常威背部衣衫震成漫天碎蝶。

常威身形一震,吐出一口鲜血,可面上并未有一丝受到重创的痛苦,反而满是笑意——在凝聚背部的九阳真气,受欧阳锋掌力轰击的那一刹,常威固然内腑震动,受了内伤,可九阳真气也像是经受了最后一记锤炼的生铁,终于褪尽杂质,化铁成钢!

大成的九阳神功,加上随之水涨船高、防御力大增的龙吟铁布衫,化去了欧阳锋轰入他内腑的大半劲力,令常威的伤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轰隆!

九阳神功大成的那一刹,常威背上,又蓦然爆出一道狂澜般的气流,狠狠撞上欧阳锋。

欧阳锋给那气流一冲,先是双臂一麻,如遭电击,按在常威背上的手掌和两条胳膊,统统失去了知觉。随后又觉仿佛有一堵无形墙壁,迎面挤压过来,迫得他身不由己,连连后退!

九阳神功大成,“应激反震”之威激增,龙吟铁布衫的反震之力,亦随之威力大进。

双重反震之下,便是以欧阳锋的功力,都被震伤了手臂经脉!

就在欧阳锋退后之时。

常威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沉腰坐马,双掌前推,掌出——震惊百里!

轰隆隆……

掌力狂飙,宛若连环滚雷,发出轰轰爆响。

在他前方的洪七公、黄药师、老顽童,只觉似有一股无形洪流,挟裹着滚滚雷音扑面而来,好像无论前方挡着什么,都要在那无形洪流之下,在那滚滚雷音之中,碎成齑粉!

洪七公三人,距离常威足有两丈左右,正常情况下,两丈远的距离,单靠隔空掌力,几乎无法对同级高手造成太大威胁。

可此时此刻,面对常威两丈外打出的“震惊百里”,面对那连环滚雷般轰轰来袭的掌力洪流,洪七公、黄药师、老顽童均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洪七公不敢大意,沉腰坐马,双掌前推,以震惊百里,对震惊百里。

黄药师聚气于掌,一掌直劈,打出一道掌力狂澜,正是黄药师最为威猛的“劈空掌力”。

老顽童收敛顽童般的笑意,大睁着两眼,双拳齐出,以大伏魔拳对隔空掌力。

三位宗师携手合力,迎战常威“震惊百里”。

嘭!嘭!嘭!

三声轰鸣,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响起。

隔空掌力碰撞之下,爆出龙卷般的风啸,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硬生生将地面泥土刮去薄薄一层。方圆十丈内的野草,齐唰唰伏倒在地,像是遭了暴风催折。就连一些树木,都剧烈摇晃着树干,抛下无数断枝、漫天落叶。

仅仅劲力对撞的余波,便能影响方圆十丈。那么首当其冲的常威与黄药师三人又如何?

常威稳如泰岳,纹丝不动!

黄药师三人却同时后退,各自退了三步,方才稳住势子。

虽这一次碰撞无人负伤,但常威以带伤之躯,以一敌三,震退三位宗师,谁胜谁负,已是一目了然!

“承让!”常威收手,对着黄药师三人拱手一礼。

黄药师三人,并未因他是自己的女婿、弟子、兄弟而怠慢,竟是拱手抱拳,还以平礼。

这一刻,他们敬的是常威的武功修为,敬的是他“天下第一”!

然而就在这时,黄蓉忽然惊呼一声:“小心!”

示警声刚起,伴着一记低沉的蛤蟆鸣叫,常威背后,恶风来袭。

却是欧阳锋趁常威与黄药师三人对掌时,完成了一次蓄力,伺机发起了偷袭!

魔改九阳功,可令欧阳锋的蛤蟆功蓄力时间,缩短数倍。这一次,他虽只趁机蓄力了不到两秒,积蓄的劲力,却已大幅超过了以前的蓄力极限!

欧阳锋为“天下第一”几近疯魔,哪怕主动篡改九阳,损伤身体,他也在所不惜,哪怕伺机偷袭,有失身份,他也无所顾忌。

此时此刻,他只想打败常威,只想争得天下第一!

轰隆!

超越极限的蛤蟆功骤然来袭,魔改九阳功那宛若焚山野火一般的狂暴真气催动下,其威力,竟不比常威方才以大成九阳神功,打出的那一击“震惊百里”弱上多少!

欧阳锋蛤蟆功的蓄力法门再是神奇,原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魔改九阳功虽然有些神异,却也不足以做到这等地步。

欧阳锋这一击,之所以会如此强悍,是因为他悍然蓄积了超过他身体承受能力的劲力。这一击之后,无论胜负,他欧阳锋,都将经脉寸断,形同废人!

可只要能击败被黄药师、洪七公、老顽童,乃至一灯所承认的“天下第一”常威,那么他欧阳锋,就是天下第一!

哪怕他的“天下第一”,只能存在短短几次呼吸,他欧阳锋,也于愿足矣!

常威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欧阳锋伺机蓄力。

他也早就察觉了欧阳锋的偷袭。

不过,他有意纵容了欧阳锋。

虽不喜欢欧阳锋的狠毒,但对于欧阳锋在武道的执着、坚韧、勤奋乃至疯魔,常威都有所钦佩。

为这份钦佩,常威要纵容欧阳锋打出他毕生最强的一击,然后光明正大的击败他!

轰隆!

掌力如狂滔骇浪,似山崩洪流,浩浩荡荡,背袭而来。

常威倏然转身,沉腰坐马,双臂抬起,两掌前推,再出——震惊百里!

嘭嘭嘭嘭……

掌力碰撞,声势若山崩、若雷轰,余劲四面狂飙,八方横扫,地面应声迸裂,飞沙走石。

四只手掌,在乱舞的风沙之中悍然碰撞,又爆出一记惊雷巨响。

常威身形一震,闷哼一声,口角溢出血丝。

欧阳锋则踉跄后退七步,勉强稳住势子,却又噗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随后无力坐倒在地。

欧阳锋败了。

不但被常威正面击败,还因催功过度,经脉寸断,内力全失,已成废人!

“天下第一……”欧阳锋凝视常威,眼神黯淡,满是痛苦。

常威缓缓道:“我的武功之中,也融入了一些蛤蟆功应激反震、积蓄劲力的法门。所以我的降龙掌法,威力才会这般巨大。”

“所以……”欧阳锋两眼一亮:“天下第一……也有我蛤蟆功的一份功劳!哈哈,天下第一,也有我欧阳锋一份功劳,哈哈哈……”

长笑三声,欧阳锋仰倒在地,昏睡过去,脸庞之上,犹有几分释然的笑意。

常威深吸一口气,一边运功治疗内腑伤势,一边对因他受伤吐血而流出眼泪,此时又因他战败四宗师,赢得“天下第一”而破涕为笑的黄蓉点了点头,刚想对黄药师三人说点什么,三位宗师忽然齐齐抬头,满脸诧异地看向常威头顶上空。

黄蓉本想飞奔过来,扑进常威怀里,可此时也是生生刹住了步子,美眸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威头顶上方。

常威莫明其妙,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一看,却见自己头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七彩漩涡,正一边缓缓旋转,一边由虚化实。

与此同时,一道即使以他现在的功力,也毫无抵抗之力的恐怖吸力,自七彩漩涡之中散发出来,落到他身上,将他摄得双脚离地,浮空而起,身不由己向着漩涡投去!

【大年初一第一更,在此祝愿各位春节快乐,身体健康,百病不生!最后求个票~】

正文卷 077,升仙啦!

“那是什么?”

洪七公盯着那将常威摄至空中的七彩漩涡,愕然道:“常小子这是要……”

“升仙啦!”老顽童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大家快看呐,常兄弟要升仙啦!我就知道,赢得天下第一,就可以升仙,这是老天爷给天下第一的奖励!”

“胡言乱语!”黄药师眼角微微一跳,冷哼道:“老顽童你少胡说八道!你师兄当年也得了天下第一,怎么没见他升仙!”

老顽童振振有辞:“我师兄那是尸解升仙,留下遗蜕,元神前往仙界享福了——话说,正因此师兄才能在死后七日复活,用一阳指破掉欧阳锋的蛤蟆功啊!那常兄弟呢,就是传说中的肉身成圣……”

正说时,忽听黄蓉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她大哭着飞奔向常威,泪如泉涌地凄声呼喊:“常威哥哥你去哪儿?你不要蓉儿了吗?”

常威怎会不要黄蓉?

他不知多想挣脱那七彩漩涡的吸力,回到地面之上,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天下第一又如何?九阳大成又如何?力能举鼎又如何?

便是拼尽全力运转大成的九阳神功,在漩涡吸力面前,他亦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徒劳地挣扎着,眼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往空中越升越高,直朝七彩漩涡投去。

“蓉儿!”常威双眼大瞪,额角青筋暴起,奋力伸出右手,试图抓住黄蓉。

可此时的他,距离地面,已足有十多丈。如此高度,连五绝都无法一跃而至!

“常威哥哥……”

黄蓉颓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仰望着他,伸出手儿,与他手掌遥遥相对。

眼见常威即将投入那漩涡之中,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模样,黄药师眼角狠狠抽搐几下,眼中闪过一抹决断之色。

“洪七,老顽童,助我一臂之力!”

断喝声中,黄药师飞掠至黄蓉身边,手臂舒展,将她挟入怀中。

随后他单臂抱着黄蓉,双脚猛一蹬地,脚力震裂地面,沙石飞溅间,借力冲天而起。

洪七公、老顽童对视一眼,疾掠而上,紧随黄药师之后,踏裂地面,轰然腾空。

黄药师抱着黄蓉,全力一跃之下,虽有五丈多高,可距离常威,却还有七丈之遥。

眼见他就要势尽回落,紧随他跃起的洪七公、老顽童,已然冲飞至他脚下。

两人同时出掌,手掌各托住黄药师一只脚,之后吐气开声,往上全力一推!

嗖!

升势已尽的黄药师,得了洪七公、老顽童这全力一推,又抱着黄蓉升腾四丈有余,距离常威,已然只剩两三丈远。

“接着!”

黄药师爆喝一声,以摔碑手法,将黄蓉向上奋力掷出。

“常威哥哥!”黄蓉呼啸着飞向常威,右手竭力伸向常威。

常威咬牙切齿,一言不发,只拼尽全力向下伸手。

就在他被漩涡吸入前的一刹那。

他的手掌,终于触及了黄蓉的小手!

七彩虹光,自漩涡中喷薄而出,如蚕丝结茧一般,将常威团团包裹。

当虹光裹住常威手掌时,因他手掌紧握着黄蓉小手,虹光略微迟滞一刹,便迅速蔓延过来,将黄蓉亦一并包裹在内。

随后,被虹光包裹住全身的常威黄蓉,便嗖地一声,没入七彩漩涡之中。

摄入常威黄蓉之后,漏斗状的七彩漩涡飞速旋转,迅速由实化虚,最终隐没无踪。

天空之中,一时空空荡荡,只见蓝天白云,再无任何异像。

回到地面的黄药师,仰头看着常威黄蓉消失的地方,神情茫然,眼神复杂。

老顽童抓耳挠腮,嘴巴嚅嗫,似有满肚子话要与人分享,却又知道眼下的气氛,胡说八道可能挨打,于是只得强自按捺下来。

洪七则是满脸唏嘘,摇头叹息:“说好的九十九道美味……吃不到啦!”

叹息两声,见黄药师仍一脸怅然地望着天空,不禁上前劝慰道:“黄老邪,你女儿跟着常威小子去仙界享福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去仙界享福……”黄药师似哭似笑,回过头来,怔怔看着洪七公:“真有仙界?”

“我不晓得。”洪七公摇头,旋又一笑:“不过咱们得把事情往好处想啊!你既不忍见蓉儿伤心欲绝,亲手把她送到常小子身边,难道就不盼着她和常小子,能去到一个好去处吗?”

“……”

黄药师沉默一阵,展颜一笑:“你说得对。蓉儿与常威……即便不是去了仙界,也一定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就是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再次沉默下来,心中怅然叹息:“就是不知道,蓉儿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黄老邪,咱们是不是该走了?老在这山顶上吃风,也不是个事儿啊!”

洪七公试图转移黄药师注意力:“对了,咱们不能把老毒物留在这儿,他怎么也是与我等齐名的一代宗师,再怎么也不能让他受宵小侮辱,咱们得把他带走,妥善安置啊!”

洪七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他一辈子杀过两百多个罪大恶极之人,可有的时候,又善良得近乎圣母。

对于洪七公的提议,黄药师自是欣然同意。

欧阳锋虽然想杀他女婿,不过这仇是常威的事,黄老邪行事素来随心所欲,可不会帮女婿记仇。

当下黄药师喂欧阳锋吃了九花玉露丸,吊住欧阳锋性命后,便与洪七、老顽童一起,带着欧阳锋下了华山。

此后,“天下第一”常威的名声,便经由洪七、老顽童、黄药师乃至欧阳锋传扬开来。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之外,又多了一个“中无敌”。

然而,天下第一,“中无敌”常威,自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后,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武林之中,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

身周满是万花筒一般的缤纷色彩,飞快旋转,令人颠倒迷离,头晕目眩,神智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

常威浑身一个激灵,蓦地清醒过来,睁眼一看,他愕然发现,自己竟是……

回到了穿越之前的居所!

【求勒个票~】

正文卷 078,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看看面前的白色大理石茶几,以及上面摆着的一个包子,一盒牛奶,再看看客厅里熟悉的摆设,常威心里有点懵逼。

“我怎么……又回家里来了?穿越到射雕世界快两年,穿越前那顿早餐还没吃的一个包子,怎么还摆在这里?都快两年了,区区一个包子,它怎么就没有烂掉?我……难道我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漫长的一梦?”

想到这里,常威只觉头脑一片混乱,额头缓缓渗出冷汗,右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向那只包子抓去。

手刚伸到一半,他忽然愣住。

他目光落在自己袖子上,怔怔地盯着那黑色的袖口,随后视线缓缓移动,落到了自己身上。

身上穿的,正是黄蓉亲手缝制的那套黑色飞鱼服!

腰间佩的,也是他以乌兹钢锻造的那口绣春刀!

常威蓦地激动起来,起身解下佩刀,脱下飞鱼服一看,背部好大一个破洞,正是被欧阳锋掌力震出的破损!

常威抬起右手,食指竖起,真气凝于指尖,聚成三尺无形剑。随后挥指一划,嗤啦一声,便在大理石茶几上,划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无形神剑指!

“不是做梦!”

常威运转心法,只觉体内真气浩浩荡荡,如长江大河,正是大成之后的九阳真气!

啪!

常威握紧双拳,激动得身形微颤:

“这两年的经历,并不是做梦!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真实经历!与蓉儿的海上相逢、遇险,与她孤岛相处,得她传授龙吟铁布衫……遇七公,学降龙,入古墓,得九阴,闯少林,得九阳……桃花岛成亲,灵鹫宫寻宝,华山争天下第一……都是真的!等等!蓉儿在哪里?”

无论家中事物“两年”未变,有多么地不合情理,身上的衣衫、体内的真气、一身的武功,都足以证明,常威经历的一切,都真实无虚。

既如此,黄蓉在哪里?

常威记得清清楚楚,在被那七彩漩涡摄入之前,自己已经抓住了黄蓉的手,与她一起,被七彩虹光包裹。

虽之后的事情,已然记不清楚,可是既然自己回到了穿越前的居所,那么被自己紧紧抓住手儿的黄蓉,理应也来到了这里,理应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

常威清醒过来后,并没有看见黄蓉,否则,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两年未变”的包子,便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幻梦。

既不是做梦,那理应在自己身边的黄蓉又在哪里?

常威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黄蓉的身影,又去别的房间搜寻一圈,满屋叫着她的名字,可还是没有找到她。

常威一颗心,渐渐提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舔了舔短短时间内,便出现干裂迹象的嘴唇,强自镇定着,强笑道:“蓉儿,别顽皮,出来吧,捉迷藏可一点都不好玩儿……蓉儿,蓉儿?”

没有回答。

常威只觉自己胸膛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正在用力揪住他的心脏,令他情不自禁阵阵心悸。

他抬手按住自己胸膛,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已紧张干燥得几乎无法发声的喉咙,用连自己都觉难听的沙哑嗓音,低声说道:“蓉儿,你到底在哪?不要再跟我顽皮了……”

仍然没有回应。

常威只觉自己的心脏,似被那无形的手掌,紧拽着往深渊坠去,浑身的力气,都仿佛随着心脏的下坠而飞快消失。

他无力坐倒在沙发之上,双手插进两年下来,已经蓄成长发、梳了发髻的头皮中,用力揪住自己头发,喃喃自语:

“不可能……我明明抓住了蓉儿的手……即使在七彩漩涡中头晕目眩,神智恍惚,我也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绝对没有放开……她理应就在这里……”

正惶然疑惑,不知所措时,一把微弱的声音,忽传入他耳中:“常威哥哥……”

常威蓦地怔住,凝神倾听,果然又听到了那虽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动听女声:“常威哥哥,我在这儿……”

声音不大,却已足够清晰,已足够令常威找到声音的来源。

他霍地起身,情绪激荡之下,没注意控制力道,脚上劲力外泄,咔嚓一声,将脚下的地板砖踩成了碎块。

顾不上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常威循声望去,愕然看到,黄蓉竟在……一面镜子中!

确切地说,那并不是“一面”镜子,那应该只是“一块”镜子的碎片。

镜面大约有菜碟大小,边缘并不规则,满是锋利棱角。

镜子表面倒是光滑完整,并无裂痕。

但让常威惊奇的是,从镜子边缘的棱角裂痕来看,这块镜子碎片,应当是来自一面破坏成不知多少块的青铜镜。可镜子表面,却偏偏若玻璃镜一般光洁明亮,清晰透彻。

最让常威惊讶的是,他记得很清楚,穿越之前,他居所之中,并没有这么一块镜子碎片。

而此刻,这块不知从哪里来的镜子碎片,就摆在电视柜上。黄蓉的脸儿,就在镜子“里面”,像是透过一个小小的窗口,眼巴巴地望着他:“常威哥哥,看到我了吗?”

“蓉儿!”

顾不得追究这镜子碎片的来历以及奇异,常威一步来到镜子碎片前,激动道:“蓉儿你在就好!可是,可是你怎地进了这镜子里面?”

“镜子?”黄蓉一呆:“不是啊,我是在一座奇怪的阁楼里,明明有门有窗,还能看到外面的景物,却怎都走不出去。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正慌时,发现阁楼一面墙上,有一个破洞,透过这破洞,我就正好看到了你呢。”

“阁楼?”常威愕然:“你在一座‘阁楼’里面?这怎么可能?我看到的明明是……”

说话间,常威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触向那菜碟大小的镜面,试图去抚摸黄蓉的脸蛋。

当他手掌触及镜面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穿透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先是手掌,接着是手臂,最后是整个身体,竟然从那不过菜碟大小的“镜面”穿了过去,来到了黄蓉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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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79,碎镜空间

见常威居然能从“阁楼墙上”,那么小的一个“破洞”里钻过来,来到自己身前,黄蓉俏脸上顿时满是惊奇:“常威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穿墙术了?”

“穿墙术?”常威也是莫明其妙,满头雾水。

不过他顾不上追究这细枝末节,心里面满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一把握住黄蓉柔软的小手,一脸庆幸地说道:“太好了,蓉儿你还在我身边,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呢。”

黄蓉嘟着小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差一点点就把我弄丢啦!要不是爹爹当机立断,和七公、老顽童联手把我送到你身边,你就已经弄丢我啦!”

“呵呵!”常威也不辩解,只瞧着她呵呵笑个不停。

“就知道傻笑。”黄蓉轻哼一声,抬起脚儿,轻轻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又轻声说道:“常威哥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常威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想弄清楚,黄蓉所在的这个奇异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地方。

于是他牵着黄蓉的手儿,开始了探索。

正如黄蓉所说,此地似乎是一栋阁楼,有门有窗。

透过敞开的门窗,可以看到阁楼外面,似乎是一片庭院,有假山荷塘,有亭台园林,面积颇广。

庭院边缘,是高耸的院墙,遮挡住视线,令常威黄蓉只能看到院墙上方,那遍布灰沉雾霭的阴暗天空。

常威尝试着走出阁楼,但与黄蓉说的一样,阁楼门窗,皆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明明可以透过敞开的门窗,看到外面的景物,却怎都无法走出去。

常威用降龙掌轰打那“透明屏障”。

可即便是威力最大的“震惊百里”,打在透明屏障上,劲力也如泥牛如海,没能激起一丝波澜,甚至一点反震都没有,显然他发出的力道,被透明屏障照单全收,吸收得涓滴不剩。

既无法外出,那就只能探索阁楼内部。

这里是阁楼一层,有一座大厅,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卫浴也是齐全。

令常威诧异的是,阁楼建材、布局、装饰,明明是古色古香的古典建筑,可厨房里,居然有冰箱、燃气灶、微波炉,卫生间和浴室里,也有电热水器、淋浴喷头、抽水马桶等。

仔细一瞧,常威更是惊奇,因为所有的家电、用具,赫然都与他现实居所中,那些家什一模一样——完全一样的品牌,一样的新旧程度,甚至连冰箱门上的贴纸,都完全一样!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常威屋里的各种现代设备,统统搬到了这间阁楼里。

“为什么会这样?”

常威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那显示着正在工作的电热水器,拧开水龙头试图放出热水。没多大会儿,水龙头里,居然真的淌出了热水。

“这究竟什么情况?”

常威满头雾水:“难道是……这个神奇的‘碎镜空间’,把我屋子里的种种家用电器、生活用具等等,统统‘映照’了进来?普通的镜子,只能映照虚假的影像,而这面神奇的‘碎镜’,能将映入的影像,全都化作真实?可是,这里既没有插座,也没看到电路,电热水器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常威连“穿越”都经历了两次,连“南天门”都见识过,还练成了一身绝世武功,再怎么离奇的事情,他也能够接受。

一块莫明出现的镜子碎片,里面自带“阁楼”空间,这他可以接受。

古色古香的古典阁楼里边儿,无缝嵌入了各种现代生活用具,且与他屋子里的一模一样,这他也可以接受,还能给出符合玄幻逻辑的解释——碎镜神奇无比,能够化假为真,将镜子映照的影像,化成真实的存在。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电冰箱、电热水器、燃气灶等电气设备的能源从哪儿来?

水龙头、淋浴喷头、抽水马桶里的水,又是打哪儿来的?

明明既没有看到电线电板,也没有看到水管的啊!

当然,要强行接受也不是不行——既然连“碎镜空间”这么玄奇的事情都出现了,连“化假为真”都接受了,那么各种电气设备,在没有能源的情况下亦能工作,水龙头在没有水管的情况下也能出水,貌似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正寻思时,黄蓉好奇地走到水龙头前,伸手接住龙头里淌出的热水,顿时瞪大双眼,满脸惊奇:“咦,是热水哎!”

常威点点头:“对啊,是热水。”

“可是这个奇怪的管子里,为什么会流出热水来?”黄蓉手儿按上水龙头,轻轻一扭:“刚才你好像就是这么一扭,热水就出来了……诶?我怎么扭不动?”

常威道:“你反方向扭一扭。”

黄蓉依言反向一扭,水流顿时停了下来。

“啊,没水啦?”黄蓉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我知道了,反向扭是关闭机关,截停水流。正向扭呢,就是开启机关,放出水流……”

说着,她又正向一扭,果然水龙头里,再次淌出了热水。

“蓉儿真聪明。”常威赞叹地点点头,先不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古怪,带着她在卫生间、浴室以及厨房转了一圈,将各种家电的使用方法,一一教给黄蓉。

黄蓉极是聪明,任何设备,教一遍她就能学会如何使用。一时间,对各种极尽方便的家用电器、生活设施赞不绝口。

将阁楼一楼探索完毕,常威又与黄蓉沿着楼梯,去到二楼。

二楼与一楼截然不同,只有一个面积广阔,但没有任何陈设的空旷大厅。

大厅没有开窗,只有一扇大门。

大门敞开着,门外的景像,让黄蓉只看一眼,便目瞪口呆。

那是一片被迷雾包围的奇异空间,迷雾之中,屹立一座山岳般巍峨的巨大石门。

石门古朴陈旧,遍布各种残痕,似经受了刀劈剑砍、雷击火焚。上面还染有斑斑血渍,有的已经干枯发黑,有的仍鲜红刺目,似是刚刚溅上去的鲜血。

“那是什么?”黄蓉指着大厅门外,迷雾之中那座石门,吃吃问道。

常威沉默不语。

他并未像黄蓉一样震惊。

因为那座门,他已见过一次。

正是令他穿越到了射雕世界的“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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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0,天上人

“常威哥哥,那是什么?”

见常威望着石门沉默不语,黄蓉不禁扯了扯他的衣角,又问了一遍。

常威收回视线,凝视黄蓉,郑重道:“那座石门,乃是一处极危险的所在,蓉儿你绝对不要过去。”

他对黄蓉说话,鲜少这般语气郑重,黄蓉知他不是说笑,乖乖点头:“嗯,我知道啦,绝不会擅自过去的。”

常威又指着那扇大门叮嘱道:“也不许走出门外。”

黄蓉笑道:“这道门我怕是走不出去,就像一楼那些门窗一样,看着好像敞开,可怎都走不出去。不过,既然常威哥哥你叮嘱了,我不靠近那道门便是。”

常威满意一笑,拥住黄蓉柔软娇躯,往她樱唇轻啄一下,过去将那扇大门轰然关闭。

“常威哥哥,你饿不饿?我好像有点饿了,我们去做饭吧,正好试试那些神奇又好用的机关厨具。”

“好啊,做饭去,我给你打下手。”

常威牵着黄蓉的手儿,往楼下走去。

行于楼梯间时,黄蓉忽幽幽说道:“常威哥哥,你原本便是这‘天上人’吧?”

常威愕然:“天上人?”

“是呀,天上人。”

黄蓉扳着手指,一一数道:

“扭一下就出热水的热水器,按一下就能冲水的抽水马桶,没有柴禾却能自动生火、可随意调节火焰大小的燃气灶,没有硝石却能制冰的电冰箱等等等等……这些神奇机关器具,除了传说中,‘天上’的神仙居所,我实在想不出哪里能有。

“还有啊,常威哥哥你明明不懂武功,一点武学常识都没有,偏偏对任何武功都一听就悟,一学就会,两年不到,就成为天下第一……正因你是天上人,所以才有这等天赋吧?

“还有,你仿佛知晓一切秘密:古墓里的重阳遗刻、少林武学的隐患、夹于梵文楞伽经中,连少林僧人都不知道的九阳真经、从未有人听闻过的飘渺峰灵鹫宫……这些无人知晓的秘密,你一个从未行走江湖,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以前我曾问你,为何知晓这许多秘密,你不想撒谎骗我,却又不能随便说出来历,只得一脸为难地对我说,事关重大,有难言之隐。现在蓉儿明白啦!常威哥哥是天上人,此等机密,确实惊世骇俗,确不能轻易泄露呢!”

听着黄蓉笑嘻嘻地说着这些话儿,常威摇了摇头,心忖:“我算什么天上人……不过话说回来,现代社会的种种用具,对古人来说,也与神仙器具差不多了。我又是通过南天门穿越到射雕世界的,蓉儿说我是天上人,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时,又听黄蓉略显紧张地说道:“常威哥哥,你是天上人,蓉儿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带我来到天上,你会不会遭受天罚?”

常威愕然:“蓉儿你怎会这么想?”

黄蓉一脸认真地说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就是这样子的啊!天帝女儿嫁给牛郎,犯了天条,结果两人被天河分隔,一年才能在鹊桥上见一次面……”

常威失笑,手指轻刮一下黄蓉琼鼻:“蓉儿你想太多。首先,我跟天帝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他管不着我。其次,我不是神仙,你可曾听说过如我这般连武功都不会神仙?所以呀,我做什么都不会犯天条。第三,蓉儿你,也不是什么小小的凡间女子。在我眼中,你呀,就是真正的小仙女。”

黄蓉笑逐颜开,紧紧抱住常威胳膊,甜甜道:“真的么?那可太好啦!蓉儿真害怕,会有天罚降临,把我们强行分开呢……”

“别担心,不会出现这种事的。”常威嘴上说着,心中却暗道:“天帝怕都已经自身难保。没见南天门变成那鬼样子了么?南天门……可是天帝家的大门呐!”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去了厨房,准备做饭。

进了厨房,常威才想起,方才打开冰箱,验证其是否能工作时,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碎镜空间”似乎只将冰箱本身“映照”进来了,却并没有将里面的食品也一并映照进来。

接下来他又打开了储存米面的柜子,发现里面也是空的。放着油盐酱醋等调料的柜子里,也什么都没有。

“不能将食物映照进来,化假成真么?这就是碎镜空间的局限?可又为什么会有水?好吧,强行解释一波:水到处都是,连空气里都有。并且水分子结构简单,只要有氢和氧,就能平空制造,比平空制造一棵白菜省事儿多了……”

常威沉吟一阵,对黄蓉道:“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咱们去另一边厨房做饭吧。”

他打算将黄蓉带去他那屋的厨房。

当下两人来到走廊里,墙壁上那个菜碟大小的“破洞”前,常威左手牵着黄蓉,右手伸出,向“破洞”探去,那种仿佛穿透一层无形薄膜的感觉又一次出现,而他也再次顺利穿过“破洞”,离开了碎镜空间,回到了自己屋中。

然而,被他牵着的黄蓉,并没能跟过来!

她仍留在碎镜空间里边,透过镜面,亦即墙上的“破洞”,眼巴巴瞅着外边:“常威哥哥,我好像过不来呢!”

“怎会如此?”

常威皱着眉头,又进入碎镜空间里面,不信邪地紧握住黄蓉手儿,再往外穿去。

可同上次一样,当他穿过“破洞”,回到现实空间时,手上蓦然一空,黄蓉仍然无奈地留在了碎镜空间内部。

常威还待再试,黄蓉却道:“常威哥哥,不用再试了,蓉儿毕竟不是你这样的‘天上人’呢。”

她眼神略显黯然,却还是甜甜笑着,安慰常威:“不过没关系的,反正你可以过来陪我,我不能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没法儿到你这边来,给你做饭啦!”

常威沉默一阵,笑道:“没事,我把食材拿进来,咱们一起做饭。”

说着,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米面还有,冰箱里却只剩两个鸡蛋,几个西红柿。他这才想起,穿越之前,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往冰箱里补充食材了。

于是常威又回到碎镜前,对黄蓉说道:“厨房里没有菜了,我得去集市买点。”

“去集市呀……”黄蓉其实很想见识一番“天上”集市的情形,可她没法儿出来,只能笑着对常威说道:“常威哥哥去吧,我在家等你。”

常威笑道:“不,我带你一起去。”

说着,他伸出双手,将那碎镜捧了起来:“蓉儿你瞧,我可以带你到处走的。”

说话时,他心中默道:“这碎镜稍微有点大,要是再小些就好了……”

这一动念,那碎镜竟是真的缩小,变成了一块只有巴掌大小的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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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1,南天门的召唤!

“还真变小了!”

常威心中惊叹:“这镜子碎片厉害啊!自带空间、映照现实、化假成真……连接南天门,还能随我心意变化大小……仅仅一块碎片,功能就如此强大……碎镜完好时的本体,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至宝!”

暗自感慨一阵,常威也并没有多想。

碎镜的本体再惊天动地又如何?还不是已经碎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把蓉儿,从碎镜空间中带出来。

他可不想黄蓉一辈子困在那小小阁楼之中,连楼外的院子都去不了。

活泼好动的蓉儿,可过不了这种笼中丝雀一般的生活。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外边买些食材回来做饭吃。

将那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的碎镜握在手上,常威拿起钱袋抖了两下,感觉里面沉甸甸的,还有不少碎银、铜钱,就准备出门采购了。

走到门前,手刚握上门把手,常威忽然怔住:“不对啊!我现在已经回到二十一世纪了,买东西不能只带碎银铜板啊!”

得,在射雕世界过了快两年,用惯了金银铜钱,他都快忘了二十一世纪的货币是啥了。

“糊涂了!不但钱带错了,这身行头也得换一换……”

摇头自嘲一笑,常威回到卧室,把身上的衣裳鞋袜都脱了,从衣柜中取出原本的衣物试图换上。

然而麻烦又来了。

他所有的衣物,统统都小了一号——练了快两年横练硬功,他个头长高了五厘米,肩背更宽了,大腿更粗了,又有一身铁疙瘩般的结实肌肉,从前的衣物,那是一件都穿不得了。

对着镜子呆滞半晌,再瞧瞧自己脑袋上那标准的发髻,常威决定破罐子破摔:“算了,就穿飞鱼服出门儿吧,反正不带刀就行。有熟人见了问起,就说在玩拷斯扑累。”

决心一定,常威就又穿上了一身飞鱼服——之前背上被欧阳锋打了个破洞的那套飞鱼服,当然是不能穿了。不过黄蓉一共给他做了三套同样款式的黑色飞鱼服,替换衣物是不缺的。

整理好衣襟,想了想,常威干脆把无翅乌纱帽也给戴上了,以遮掩他的发髻。

然后他找到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钞票,就准备出发。

刚要出门,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今天究竟是什么时候了?我穿越去射雕世界,究竟过了多久?呃,我手机放哪儿了?”

得,习惯通讯基本靠吼的常威,总算想起自己还有手机了。

到处寻找一番,常威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手机。

手机充电器插着,电源还是满的,常威拿起来一看日期,再回忆一番自己穿越那天的日期,愕然惊觉,自己居然只离开了两天!

“两天!”常威眼角微微抽搐:“难怪包子还没烂,只是凉透了……射雕世界快两年,现实世界居然只两天!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时间比例问题,令常威有些困惑,只能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来强行解释。

不过反过来想,这样子似乎也挺不错的?

“至少没有变成失踪人士,只是消失了两天而已……”

虽然即使他真的变成“失踪人士”,也没几个人会为他伤心,但至少穿越回现实世界后,会少掉许多麻烦,不至于连房子都没得住。

好吧,常威其实并不是父母双亡,他是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他是个被拐卖的孩子。在他能记事之前,他就被人贩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弄走了。

更悲剧的是,买下他的那对夫妻,在他五岁的时候,车祸死了……

于是他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所以常威才会那般痛恨人贩子,所以常威才会两次抓住杨康,逼他回到他亲生父母身边——杨康的父亲,和常威的亲生父母一样,并非不愿意养育自己的儿子,而是被天杀的恶棍,把儿子从自己身边给抢走了!

杨铁心找了杨康和包惜弱十八年,历尽艰辛,受尽磨难。

常威相信,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一定千辛万苦地找了自己很久很久。

可惜,他被弄走的时候实在太小,完全记不得父母的模样,也记不得自己的家在哪里。

即使是有了超凡记忆的现在,五岁之前的事情,依然只有一些极其模糊的印记,依然难以回忆起来。

常威估计,想要回忆起五岁之前的记忆,自己恐怕得臻至“炼气化神”这修行的第二步,打通“气”与“神”之间的隔阂,以“气”温养“元神”,令元神壮大、精神通玄,方有机会回忆起幼时的一切,回忆起自己父母和家的模样。

看着电话上的未接来电、微信消息,常威怔怔出神了好一阵,方才略有些迟疑地回拨了一个号码。

这是他上司的电话号码。

说起来,他才刚刚得到这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没多久,这次无故旷工两天,上司打过来的几个电话也没接,这饭碗差不多要砸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了。

他已不是普通人,人生道路与人生追求,也与从前截然不同,用不着为一份工作小心翼翼了。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一把盛气凌人的女声随之响起:“常威,是不是不想干了?上班才两个月就敢无故旷工两天,你以你是哪根葱啊?你……”

常威打断对方的话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对不起,王主任,旷工是我的错,不过我已经决定辞职了,前半个月的薪水,我也不要了。就这样吧,再见。”

说罢,他果断挂断了电话。

“买菜去喽!”收起手机,没有再回任何电话、信息,常威大步出门而去。

打扮得跟电影绣春刀里的锦衣卫一模一样的常威,大大方方走在小区里,对路人们诧异的眼神视若无睹。偶尔遇上曾经的熟人,便微笑着点头招呼,视熟人们古怪的目光如无物。

就这样,他坦坦荡荡地出了小区,一路步行前往超市买菜。

说起来,这年头,无论穿什么衣服上街,其实都无所谓。路人们最多多看两眼,再有好奇的,也顶多悄悄拿手机拍点照片、视频什么的,基本不会引发太多的关注。

所以常威以这身打扮到超市买菜,也没引起什么轰动。顶多也就是他的身材、气质,让几个年轻小姑娘有点脸红而已。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常威虽然喜欢讲究高手风范,人多的时候出场,恨不得站到十层楼那么高,但在现代社会,他还是不想那么高调的。

要不是实在没衣服穿,他都未必愿意穿这一身飞鱼服上街。

所以买完菜后,他又去了一趟服装店,买了身合适的衣服鞋子。

一路无事地回到家中,带着买来的大量食材进入碎镜空间,将冰箱、厨柜填得满满的,待黄蓉做好饭,与她饱餐一顿,又一起洗了个鸳鸯浴,闲聊着到了晚上,哄黄蓉睡着后,常威本待好好想一想未来的打算,忽听嘭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像是遭了地震一般,剧烈跳动了一下。

常威一惊,抱着黄蓉自床上一跃而起,将床头的衣物抓在手里,飞身向外掠去。

黄蓉亦已惊醒,蜷在常威怀中,惊问:“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地震!不过不应该啊,这里是镜中世界!”

正说时,又是嘭一声巨响传来,整个阁楼,都似在这巨响当中,狠狠地震荡了一下。

这次常威听得分明,巨响是从楼上传来的。他略一犹豫,便抱着黄蓉,往二楼飞掠而去。

不是他想让黄蓉涉险,实在是黄蓉无法离开这镜中世界,只能呆在阁楼里面。

若阁楼真出了什么变故,黄蓉亦是无处可逃,还不如带着她同去看个究竟。

刚上到阁楼二楼,两人又听到一声巨响。伴着这声巨响,阁楼再次狠狠地震荡了一下,而二楼那道本已被常威关上的大门,在这震荡之中砰然敞开,显出外面那迷雾朦胧的诡异空间,以及迷雾当中,那巍峨如山的“南天门”。

看到南天门的那一刹,常威心中,忽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烈的召唤之意。

正是南天门在召唤他过去!

“为什么?我才回来不到半天啊!”

常威心中很是纳闷,他才带着黄蓉,从射雕世界回来不到半天,怎么南天门就又开始召唤他?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只要走到南天门前,必然又会穿越。这一次穿越的,不会是射雕世界,而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但如果抗拒这次召唤呢?

嘭!

巨响传来,整座阁楼都在震荡。

常威并未看到“南天门”,有任何攻击阁楼的迹象。

但他就是知道,阁楼的巨响和震荡,是因南天门而起。

倘若他拒绝这次召唤,巨响和震荡将没完没了,即使不会摧毁这阁楼,只能生活在阁楼里面,完全无法外出的黄蓉,也将不得清静,寝食难安!

“所以,这是一次不容拒绝的召唤么?就像……上次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把我召唤至南天门前,又不容抗拒地将我送至射雕世界?”

常威神情变幻一阵,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无力对抗南天门的召唤。

“虽然这种不容抗拒的征召有点不爽,但从穿越射雕世界的收获来看,南天门的征召,对我有益无害……当初即使一开始就把我扔到海里,但也给了我保命乃至起飞的本钱!”

一念至此,常威做出决断:“只能走这一趟了!好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算我此行十年,蓉儿这边,也只会过去十天。冰箱、厨柜中都已装满食材,她生活不愁……又或许,我这次穿越,碎镜也会与我一同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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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2,邪异女孩

噗嗵!

沉重的落水声响起。

刚刚自“南天门”的传送眩晕中清醒过来的常威,发现自己又一次掉进了水里。

“缘分呐!两次穿越,开局居然都是掉进水里!”

常威有点儿哭笑不得。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掉进了海中。

浮出水面,环顾四周,常威发现,自己是在一眼深潭中。潭水碧绿如玉,上游有道小瀑布,下游则是潺潺清溪,两岸林木葱葱,鸟语花香,倒是一处文人雅士最喜欢的清幽所在。

“地方不错。”

常威游到岸上,真气运转,体表热浪蒸腾,转眼之间,湿透的衣裳、头发就变得干爽起来。

整理好飞鱼服、绣春刀、无翅乌纱帽,常威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碎镜,刚想对着镜面说话,蓦然发现,镜面不复之前玻璃镜一般清晰透彻的样子,变回了真正的“青铜”镜面。

黄蓉的脸儿,自然也没有出现在镜面上,青铜镜面映照出的,只常威模糊的面庞而已。

“什么情况?碎镜被封印了?”

常威心里一阵紧张,尝试着用手触碰镜面。

这一次,他的手指,停在了碎镜表面,并未像之前一般,径直穿越进镜中空间。

“……”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深吸呼,强自镇定下来,对着镜面喊道:“蓉儿,蓉儿,能听到我说话吗?蓉儿,蓉儿……”

叫了好一阵,却未听到任何回应,常威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这破镜子到底出什么问题了?被封印?穿越时能量消耗太大,陷入了沉眠状态?”

想到这里,常威运转真气,将九阳真气源源注入碎镜。

然而无论他注入多少真气,碎镜都毫无反应。直至他大成的九阳真气,都将消耗殆尽时,他才无奈停了下来。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解决了,只能不断尝试。”

常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好在碎镜空间中,储备了足够蓉儿敞开肚皮,吃上十天的食物,水也不缺。只要能在十天之内,打开碎镜空间就好。”

想到这里,他收起碎镜,深呼吸数次,摒除情绪,盘膝坐下,恢复真气。

大成的九阳神功,恢复起来快得惊人。方才即将消耗殆尽的雄浑真气,不过片刻功夫,就已恢复如初。

常威站起身来,四下环顾一二,向着深潭上游的那道瀑布飞掠而去,打算先弄清楚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地方。

飞纵至瀑布上方的小山顶上,常威居高临下一阵眺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清幽山谷之中。

这山谷四面环山,山谷腹地,清溪之畔,有几间雅致木屋,木屋旁有花圃菜园,屋后还种着一些果树。

见到木屋,常威精神一振,展开身法,往木屋那边飞掠过去。

行至中途,他忽然听到一阵嘤嘤哭泣。

听那哭声,似是女孩,声音有些稚嫩,似乎年纪不大。

常威心说:“难道是木屋主人家的女儿?哭什么呢?受伤了么?”

好奇心起,常威循声过去,穿过一丛荆棘,在丈余宽的清溪边,见到了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瞧身形,只十二三岁年纪。

她穿着浅黄裙子,乌黑长发没有梳髻,自然披散肩头。她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双手抱膝,脸埋在两膝之间,肩头一颤一颤的,正自小声哭泣。

常威自侧面林中出来,一边向她走去,一边和声问道:“小妹妹,你在这哭什么?受伤了么?你家大人呢?”

听到常威的声音,那小女孩身子猛地一颤,似是受到了惊吓。

她飞快地抬起头,转脸望向常威,眉梢眼角,尽是震惊。

看到小女孩的模样,常威也是微微一怔。

因这小女孩看着年纪虽小,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却生得精致如画,宛若天仙化人。虽犹带几分稚气,但可以想见,当她长大之后,该是何等的倾城绝色。

而她的双眼,虽因哭泣略显红肿,可那对夜空般幽深澄净的美眸,仿佛散发着某种奇异的魅力,令人几有心神被夺之感。

“移魂大法?”

常威皱了皱眉:“不对。是某种和九阴真经移魂大法有些类似的催眠功夫。这小女孩什么来头?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么强的催眠功夫?一见面就对陌生人使用……这女孩子邪性地很!”

一念至此,他微微眯起双眼,与小女孩幽深如夜的双眸对视,视她眼中那令人神为之夺的奇异魅力如无物,就要开口教训她两句。

倒不是他要以大欺小。

只是小女孩这行事手段,得亏是遇上他常威了。要是遇上脾气稍微火暴一点的,这小女孩就算年纪还小,也免不了要遭一顿毒打。打过之后,还得提溜着她,上门去找她家长算帐。

毕竟,移魂惑神类功法,窥人隐私、惑人心神,乃至改变人的性格、喜好,甚至能奴役他人,最是邪门,也最为武林人士忌讳。

常威向来推崇以力证道、以德服人。谁不服他,先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再讲道理说服就是。以他性格,连“生死符”他都不喜欢,更别说移魂大法了。

所以他虽然练成了移魂大法,却从未使用过,只是将这法门,当作对付别人移魂功法的防御手段而已。

正因练成了移魂大法,且造诣不浅,常威才能一眼看出,小女孩的眼眸有异。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质问,那震惊地望着他的小女孩,忽慌慌张张垂下视线,吃吃道:“你,你别再看我啦!我的眼睛有古怪,暂时还无法控制,你看我久了,会,会……会兽性大发的。”

“……”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心说我跟我家蓉儿,朝夕相处一年之久,都没有兽性大发,直到正式成亲才那啥。你小丫头虽然长得漂亮,不在我家蓉儿之下,可你区区一个太平公主,凭什么让本座兽性大发?

太高估自己了!

常威心中冷笑,正要说话,那女孩又低着脑袋,小声道:“之位大叔,你是本派前辈么?我怎从未见过你?”

“大叔?我才二十多岁怎么就成大叔了?”常威心中又是不爽,又是奇怪,“还有,什么本辈前辈?你为何有此一问?”

女孩低着头,白生生的纤手,略显局促地玩着自己的衣角,轻声道:“因为这里是本派秘密据点呀!除了我师父和本派前辈,我还从未见过外人来此呢。”

常威沉吟一阵,问:“你们什么门派?”

女孩讶然抬头:“大叔你这么问……难道,你不是本派前辈?”

常威不动声色:“先说说你们是什么门派。”

女孩道:“我们是圣门阴癸派呢。”

说罢,她偏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常威:“大叔你呢?为何能来到我们阴癸派禁地?你是我师父的盟友吗?又或是敌人?”

“……”

常威表情呆滞,好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本座常威。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

“……”这下轮到小女孩表情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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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3,小戏骨

“常大叔你可真爱说笑。哪有人自称‘魔教’教主的?”

小女孩微微一呆,旋即捂嘴娇笑,笑声清脆悦耳,宛若百灵歌唱。配合她那犹挂着点点泪痕、莹白如玉的精致俏脸,令她在这一刹,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奇异魅力。

常威必须承认,倘若换作任何一个普通青年,哪怕并非萝莉控,哪怕已然阅尽繁华、心中无马,哪怕时刻牢记“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巨大威慑,在小女孩此时散发惊人魅力下,亦有很大可能兽性大发,不顾一切地扑向她。

然而,常威却能不为所动。

他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按着绣春刀柄,淡淡道:“魔教也好,正教也罢,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开心就好,何必拘泥?倒是阴癸派,我曾听说,明明是‘魔门’两派六道之一,为何要自称‘圣门’?魔门之称,已是公认,你们自称圣门,也没人认可,岂不是自欺欺人么!”

“常大叔说得真好。”小女孩拍手一笑,眼中浮出一抹赞同:“人家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从来不敢对师父说起,怕她责骂。”

常威道:“你师父?未请教。”

小女孩道:“人家的师父呢,外人就叫她阴后,本门弟子,就称她圣后。她的名讳,乃是姓祝名玉妍。常大叔你有没有听过?”

“阴后祝玉妍是你师父?”常威皱眉,上下打量着小女孩,这才发现,她一双玲珑小脚未着鞋袜,就那么赤着踏在溪畔石头上。

石上有青苔,也有泥尘,可她那双仿佛白玉雕琢的精致玉足,居然未染纤尘,干净得仿佛从未落地行走一般。

这个发现,令常威对小女孩的身份了然于心。

他眼中浮出一抹古怪之色,再次上下打量一番这位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个子虽已不矮,可胸前只是隐有起伏,显然才刚开始成长的小女孩,说道:“所以……你是婠婠喽?”

“啊!”小女孩讶然瞪大双眼,“常大叔你知道我?可婠儿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只本门几位前辈,知晓婠儿的存在……难道,你真是本门盟友?还是我师父的朋友?”

常威摇摇头,饶有深意地看着婠婠,说道:“我是朋友又如何?若是敌人,又如何?”

“若是朋友,婠儿当然要好生接待。若是敌人嘛……”婠婠吐吐舌头,歪歪脑袋,俏皮一笑:“那婠儿只好将常大叔擒下,交由师父发落喽!”

她俏皮娇笑的模样,极之活泼可爱,看上去好似一只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可常威知道,这小姑娘,目前虽然还不是数年后,那位心狠手辣、诡变多端、谈笑杀人的阴癸妖女,可她也绝非此刻以及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纯真无邪。

常威手按着刀柄,微笑道:

“之前你主动避开视线,并非怕我被你精神功法撼动心神,而是察觉到你的精神功法,修为尚浅,根本奈何不了我,所以才主动避开视线,还说出那番话来,以博取我的好感。”

“大叔真厉害,居然看穿了呢。”婠婠仍然笑得一脸纯美无瑕。

常威又道:“你双眼之中,撼人心神的精神异力,目前还不受控制,这或是真的。我猜,你是刚刚突破了某个境界,实力有所提升,但还无法自如收敛,所以双眼才会时有异状。但你察觉到我的到来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试一试你这精神功法的威力。可惜,没有成功。”

“大叔又猜对啦!”婠婠拍拍手儿,做赞叹状。

说话时,她还两眼放光地瞧着常威,眼神之中,满是仰慕,很能满足人的虚荣心。

常威却依然不为所动:“之后一番对答,你言谈之间,表现得不谙世事、毫无城府,似乎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会答我。这依然是在演戏,你是想以此令我放松警惕。”

婠婠眼中的仰慕崇敬更浓,甚至隐有爱慕之意:“大叔不愧是自在天魔,猜测人心很准呢。”

“就是年纪还小,演技稍显青涩,有一点点流于表面。”常威面无表情地点评,“当然你最大的失误,还是妄图用毒来对付我。你在察觉到精神功法对我无效后,就悄然施放了一种无色无嗅的毒烟,并用对话来拖延时间,试图等到我毒发。”

“……”

听到这里,年仅十二三岁,心胸城府还远远不够深沉的婠婠,演技已然有些维持不住,眼中的仰慕啊、崇敬啊、爱慕啊,都开始散去,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颜,也变得有点儿勉强:“常大叔说的,婠儿听不懂呢。婠儿哪有什么无色无嗅的毒烟……”

常威不理她的辩驳,自顾自说道: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城府,如此精湛演技,婠儿你当真是个小戏骨,不愧是阴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不过你对一个初次见面,对你毫无敌意的陌生人,不分青红皂白,先用精神功法试图魅惑控制,又用言语松懈其戒备,暗中施放毒烟……你不觉太过份了么?”

听到这里,婠婠脸上笑容不见,换上一种委屈巴巴的表情,本就残留泪意的美眸之中,又隐有波光闪烁。

她楚楚可怜地瞧着常威,泫然欲泣道:“婠儿是有不对,可是,这里是我阴癸派秘密据点,便是本派前辈,也需经我师父同意才能前来。便是来了,若无我师父陪同,也不能擅自与婠儿说话……

“常大叔你不是本派前辈,悄悄潜入本派据点,又悄悄摸到婠儿身边,婠儿怎知你是友是敌?万一你是师父的敌人,想擒下婠儿,威胁师父呢?那婠儿一个小女孩,面对大叔你这么一个又高又壮还带着刀的大男人,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保护好自己啦!再说……”

她用带着浓重鼻音,听上去好像随时可能哭出来的委屈声音,幽幽道:

“再说人家出手也很有分寸呀!天魔功的精神功法,只会令常大叔对婠儿不生敌意,最多再对婠儿稍微起一点点呵护之心……那毒烟也并不会致命,只会令常大叔真气滞涩,手脚无力,束手就擒,乃是擒人的毒烟,并非杀人的剧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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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4,这萝莉是坏人

的确,婠婠施放的毒烟,只是令人失去抵抗之力的“软毒”,并非要人命的剧毒。

但常威可不相信,这小妖女对他就真没有杀意。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又怎么了?年纪小就一定心软么?

隋唐时期,法定婚龄:男十五,女十三。女孩儿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长孙珑嫁给李世民的时候,刚刚好十三岁!

“霹雳堂”长孙家,本就是门阀世家,且疑有魔门魔相宗背景。其势力固然不小,但敢把十三岁的女儿嫁给李阀,肯定是相信自己家的女孩儿,能在高门大阀的倾轧中立足,肯定是相信自家女儿的宅斗能力。

十三岁的小女孩儿,在家族栽培下,能拥有在门阀世家中立足的能力,那么阴后祝玉妍亲手栽培的得意弟子婠婠,哪怕只得十二三岁,又岂会是心地柔软、不敢杀人的萌萝莉?

腹黑萝莉、血腥萝莉还差不多!

所以尽管婠婠的辩解,听来确有几分道理,但常威还是不为所动。

对于婠婠那楚楚可怜,令人呵护欲倍增的委屈模样儿,他亦是视若无睹,只按着刀柄,淡淡道:“婠婠,你觉着本座身为魔教教主,会跟你讲道理么?”

“……”

婠婠小嘴微张,还想说些什么,常威已一步迈出,缩地成寸般来到她面前,大手一探,五指弯曲,一爪抓向她肩头。

也不见婠婠如何作势,身形便倏然后退,像是身后有只无形的大手,猛拽了她一把。且她退势虽疾,姿态却说不出的飘逸好看,浑无半点急切后撤的狼狈之态。

“好轻功!”常威笑赞一句,肩肘关节忽咔嚓一响,整条手臂平空暴长一尺,啪地一声,扣在婠婠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手指刚一触及婠婠肩头,常威便觉一股诡异真气,自她肩上爆发出来,先是试图将他手指震开,失败后又化作无数细若丝缕、极具破坏力与腐蚀性的阴寒气流,往他穴窍之中钻去,企图渗入他的穴窍经脉,自内部破坏。

可惜常威手臂已经被龙吟铁布衫炼成了铁臂膀,又有九阳真气护体,那阴寒真气连他表皮都未渗入,便在龙吟铁布衫、九阳真气的双重防御下,徒劳溃散。

啪!

常威手掌按住婠婠肩膀,真劲一吐,便将她穴窍封禁,令她动弹不得。

封住她穴窍后,常威若有所思地问:“你今年几岁?”

婠婠被常威一招制住,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慌乱——再是天生狡黠多智,再是受过阴后栽培,婠婠毕竟还只是一个从未行走过江湖的十二三岁小姑娘,一招受制于敌,自是难免心慌。

不过她天性颇是不凡,很快就压抑下慌乱情绪,仰起小脸,美眸雾气朦胧,可怜巴巴地瞧着常威,活像是个受了大人欺负的小女孩,哀求道:“婠儿虚岁十三……常大叔,别欺负婠儿,好不好?求求你啦!”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心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常威是欺负小女孩的那种人吗?

即使你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小女孩,而是能要人命的腹黑萝莉,本座也是不会真个欺负你的。

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心中感慨:

“虚岁十三,实岁不是才十二岁多?功力居然就不比蓉儿弱!不愧是阴癸派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天魔功修炼者……唔,她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份修为,与世界环境应当也有莫大关系。毕竟,这是一个大高手们可修出‘灵觉’,具备部分‘炼气化神’特征,乃至‘破碎虚空’的世界!”

华山论剑之时,黄蓉的武功,已是江湖一流,或不是古墓掌门、梅超风的对手,但也绝不在欧阳克、全真七子之下。

而实岁不到十三的婠婠,功力居然不比十六岁的黄蓉弱,甚至还略强一线,在常威看来,婠婠比起古墓掌门,亦不过稍逊一筹而已。

当然,在常威这位“中无敌”面前,比古墓掌门稍逊一筹的一流高手,也就是一招就擒的事——射雕世界的一流高手与五绝宗师,差距就是这么大。无论黄药师还是欧阳锋,又或是洪七公、老顽童,打一流高手,稍微认真出手,一招就能搞定。

常威并不认为,黄蓉的天赋会比婠婠逊色。

婠婠之所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一是因为天魔功品阶极高,乃是源自大唐世界四大奇书之一,《天魔策》的绝顶武功,传说有“破碎虚空”的可能。

其二,是因为黄蓉练武太不专注,分心太多。而婠婠在阴后严厉教导下,在魔门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下,显然是不可能也不敢有丝毫分心的。

第三,便是世界环境的因素了。

射雕世界,无人成道。

纵是逍遥子那等青春不老的强人,亦只活了一百八十岁,“神通”止步于“炼气化神”初期的“握铁成泥、嚼钢如豆”。

而大唐世界,邪帝向雨田轻松活过两百多岁,最后还假死挖坑,实则破碎虚空而去。

更让人羡慕的是,大唐世界,许多高手身体还脆的很,远远不如当今的常威,却能略微具备“精神灵觉”这等炼气化神初期才能拥有的特性。

只能说,对于修行者,大唐世界的环境,比起射雕世界,实在太友好了。倘若逍遥子身在大唐世界,怕是早已摆脱桎梏、破碎虚空,去到更高层次的空间修行了。

暗自感慨一阵,常威对眼含泪珠,巴巴瞧着自己,小脸上满是哀求的婠婠说道:“我抓你,并不是因为你方才想要对付我,只因为你是阴后亲传弟子。”

婠婠哀声道:“常大叔是想用婠儿威胁师父吗?没用的,圣门断情绝欲,便是骨肉至亲遭挟持,也不会受人威胁……”

“你不要想太多,无缘无故,我何苦招惹阴后?”常威淡淡道:“放心好了,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走。”

婠婠扑扇着挂满了细小泪珠的长长睫毛,颤声问:“常大叔想要婠儿做什么?”说话时,她不禁声音在发颤,身子亦在微微颤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常威却没有注意,只淡淡道:“只要你把天魔大法的功法,一字不漏地背给我听,我就可以放你走。”

“啊?”婠婠一呆:“只是如此?”

常威奇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呃……”婠婠尴尬一笑,声音也不颤了,身子也不抖了,期期艾艾道:“那个,那个,我以为……”

“……不用多说,我明白了。”常威抬手止住婠婠话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不到十三,怎就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污念头?本座岂是那等禽兽之辈!”

说罢,抓着婠婠胳膊,展开身法,朝远离那座木屋的山中掠去,要找个隐密所在,听婠婠讲述天魔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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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5,阴癸之魔

常威提着婠婠深入山林,在山中兜兜转转一阵,找到一处隐蔽山洞,将她拎进洞中,又将洞口稍作遮掩,之后沉吟一阵,问:“先前你为何在溪边哭泣?”

婠婠扁了扁嘴角:

“我养的小兔子,被旦梅逼死了。她说我们圣门中人,不该养宠物。养宠物,就要动感情,动感情,就练不好武功。可那只小兔子,分明是她送我的,等我养到好喜欢了,她又逼我杀它,这还不算,还逼我自己烤熟了吃掉……我都照做啦!可心里实在难过,就跑出来哭喽!”

“……”

常威无语,感觉阴癸派栽培弟子的手段,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还真是很不人道。

不过这是人家魔门自己的内部事务,不关常威的事,他对此也未作评论,只道:“原来如此,小兔子可惜了。好了,将天魔大法说给我听吧。”

婠婠眼神真诚地看着常威,用小女孩特有的清脆嗓音说道:“常大叔,本门天魔大法,虽是我阴癸派镇派绝学,但婠儿现下落入你手,迫于无奈,说给你听也不是不行。只是天魔大法更适合女子修炼,男子想要修炼,也不是不行,只是首先得做一件事情。”

常威问道:“做什么?”

婠婠一脸天真无邪:“婠儿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听师父偶尔提过一句,说要是‘去世’?婠儿是不太懂啦,去世了,人不就死了吗?死人还怎么练功呢?”

“……”

常威额角微微一跳,嘴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去你妹的去世!那是“去势”好不好?男人想练阴癸派的天魔大法,就得去当公公!

也不知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反正常威感觉,婠妖女貌似天真无邪的眼神中,有一抹隐藏极深的窃笑。

话又说回来,十三岁就可以嫁人的隋唐年间,十二岁多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又不是黄蓉那种生活环境全封闭的海岛深宅。

尤其是出身魔门阴癸派的婠婠小妖女,纵然在男女关系方面,是出了名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但要说她不懂理论知识,那肯定是扯淡。

所以常威严重倾向于,小妖女此时在装傻,她肯定是知道“去势”是什么意思的——祝玉妍有个师弟叫韦怜香的,就在宫里当着公公,伺候皇上呢。

不过常威并没有揭破,只淡淡道:“练不练,如何练,那是我的事。你只需将功法说出来就可。”

“噢。”婠婠乖乖应了一声,不过她应声之时,常威敏锐地察觉到,她目光貌似不经意从自己腰带下面一扫而过,眼神之中,藏着窃笑,以及一点点的好奇。

常威懒得跟这不到十三岁的小丫头计较。再是魔门妖女,再是心智早熟,也比他常威小了十多岁,他一个大人,老跟小孩子计较,还真有点拉不下脸。

当即面无表情地看着婠婠,目光之中,满是催促。

婠婠不敢耽搁,用尚显清稚,但已十分动听的美妙嗓音,背诵起天魔大法。

背着背着,婠婠忽然停了下来。

常威听她停顿之处,明显没到结尾,皱眉道:“怎么不背了?下面呢?”

“下面没有啦!”婠婠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婠儿还只练到十二层嘛!那师父当然就只教给婠儿这么多啦!”

“是么?”常威不置可否,忽然转换了话题:“婠婠,你们阴癸派被人称为魔门,应当不仅仅是因为你们行踪诡秘、心黑手毒、残忍无情、诡诈多变……”

婠婠嘟了嘟樱唇,委屈插话:“常大叔,我们阴癸派的形象,在你心目中,真的就如此不堪么?”

常威没有理她,自顾自说道:“你们阴癸派,一定是有什么世所不容,被世人斥之为‘魔’的理念,所以才会成为‘魔门’。说说吧,婠婠,把你们理念,说给我听听。”

婠婠本以为,常威会让她复述一遍功法,正用心记忆自己临场篡改的一些细节呢——黄蓉那么善良(?),都知道篡改心法坑欧阳锋,身为根正苗黑的阴癸妖女,哪怕还只是不到十三岁的萝莉形态小妖女,婠婠也不可能真个一五一十将镇派神功告诉外人。

哪怕阴癸派的镇派神功,男人要练,代价惨重,可面对绝世魔功,有几个人能够不动心?

去势是很惨,不能做男人了,但还可以做公公嘛!

有门路的话,还能进宫服侍皇帝、后妃,那可是美差呢。

所以婠婠想都没有多想,背诵之时,直接就把功法之中,多处关键细节给临场篡改了。若照着她篡改的功法修炼,哪怕常威狠下心去势,也绝对会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不过在她想来,常威不可能听一遍就记下精深艰涩的《天魔大法》。

哪怕只十二层功法,也不可能只听一遍就记下。

婠婠觉着,常威肯定会让她复述多遍,在记忆功法的同时,通过反复复述时的细节对照,来鉴别真伪。

婠婠早想到了这一点,在篡改功法时,已经在仔细记忆自己篡改的细节。

背诵完毕后,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小脑袋瓜里却在高速运转,仔细忆记,加深印象。

不曾想,常威行事,出乎意料,没有再问天魔大法,而是问起了不相干的话题。

“听说要去势,实在舍不得,所以放弃天魔大法了吗?”

婠婠心下猜测着,口中则回答:“我们阴癸派的理念呢,我听师父说过,是要恢复女子为尊、女子掌权的上古道统——这个理念,无论世家门阀,还是乡野村民,都不会认同,皆会斥之为‘魔’。”

常威道:“上古道统?”

婠婠点点头:“是呀!师父说啦,传说之中,上古之时,是由女子执掌大权的。不仅世俗权柄由女子掌握,祭祀天地的巫祭之权,也是由女子掌握呢。可惜后来,女子失去权柄,一应权势,都被男子夺走啦。

“从此女子便成了男人的附属,等若财产,一点地位都没有,连名字都入不得族谱。便连历史之中,许多德才兼备的帝王后妃,亦只记录姓氏,没有名字载于史册呢。

“师父说啦,这对女人太不公平,所以我们阴癸派呢,就是要创建一个女尊之世,由女子执掌权柄,驾驭男人,驱策男人,恢复上古道统!”

说到这里,婠婠莹白如玉的精致小脸上,浮出一抹神圣庄重的神情,眼神亦变得充满憧憬,显然对阴癸派的理念,很是当了一回事。

常威知道,婠婠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她是一直在向着这个目标奋斗。

未来颠覆了李唐,建立了武周的武则天,可不正是婠婠理想的继承人?

当然,现在说未来还太早,常威对于婠婠,或者说阴癸派的理念,也只觉太过天真。

这并非他有性别歧视,认为女人不能成就大事。

而是他作为穿越者,太清楚历史的轨迹。

武则天不过成功一时,“女子为尊”也只在她那一朝,且只局限于她本人,和几个权势大的公主。民间照样是男人为尊。

等到武则天死后,一切就又恢复原状了。

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女性地位大幅提升,甚至还出现了女首相、女总理,可是女人真的执掌大权了么?

大财阀、政治世家、政界领袖、金融巨鳄……等等,乃至科学界,各方面的魁首,一直都是男人。掌控财富与生杀大权的,始终是男人!

所以,阴癸派的理念,在这男权世界,不可能真正实现。

常威倒也没有多作点评,只道:“你们阴癸派的理念,确实悖于主流,足以称魔。”

婠婠叹道:“是啊,很难实现呢,不过师父说啦,只要努力前行,代代传承这个理念,终有一日,我们的理想会实现的。”

说到这里,她眨眨眼睛,好奇地看着常威:

“常大叔,你不是‘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吗?你为世人所不容的理念,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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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6,愿天下有情人……

“我的魔念么……”

常威背负双手,悠然一叹,一脸沧桑地说道:“吾愿天下有情人,皆成兄妹……”

“啊?”

婠婠娇躯一震,蓦然呆滞。

她万万没有想到,常威竟给出一个如此不着调的回答,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怔了好半晌,她才勉强笑道:“常大叔你这魔念,还真的很,很……”

她现在毕竟还只是个不满十三,尚未出道的小妖女,还未历练至面皮厚如城墙,心智诡变莫测的程度,还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地赞同这荒谬透顶的“魔念”,憋了许久,方才勉强憋出一句:“很别致,很独到,很有想法。”

常威沧桑一叹:“是啊,我这理念,听来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只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情之一字,最是累人,世人皆受其苦。若无情无爱,便能无忧无怖,天下太平,可喜可贺。所以本座方有此理念,愿天下有情人,皆为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婠婠无语,只觉这位“魔教”教主,自在天魔,果然如传说中的自在天魔一般,诡异难测,高深莫明,令人无所适从。

不过话说回来,师父似乎正是为情所苦,所以才一直卡在天魔大法十七层,终生无望十八层的至高境界?

一念至此,婠婠又觉,常威所言,貌似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尤其是他随口吟的那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默念之下,只觉回味无穷。即便她年龄尚小,不足以言“情”,也觉这一句,令人难以忘怀,几有铭心刻骨之感。

正想拍两句马屁,赞一赞常威的“文才”,便听常威说道:“好了,你把天魔大法再说一遍吧。我刚才没记住。”

“蛤?”

婠婠又是一呆。

明明在讲理念呢,怎么又说回功法了?

她方才篡改了不少细节,正要记下呢,常威忽提到阴癸派的理念……

婠婠本以为他放弃了天魔大法,没有多想,便与他说起了阴癸派的理念。

而讲述本派理念,尤其是婠婠本人对这理念也很是认同,述说之时,自不会分心其它,所以说过这么一阵后,她方才篡改的那些细节,此时都已经忘光光啦!

哪曾想常威居然杀了个回马枪,要她再说一遍功法!

婠婠一时有点儿慌神,不过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微微一怔后,又从头讲了起来,心中则在祈祷:

“希望他真没有记住……唔,天魔大法如此精深难涩,我这么聪明,师父都夸我是圣门有史以来,前无古人的天才,我都背诵了好几遍,才勉强记忆下来,之后还得时常查看秘藉,才能保证无一字错漏,他这么神经兮兮,只听一遍,定然是不可能记住的……”

她一边如此安慰自己,一边背诵功法,关键处自是又有许多篡改,只是不可能与前次一模一样了。

听完只有前十二层的天魔大法功法后,常威仍是不置可否,并且又把话题扯到了另一边:“说起来,对于你们阴癸派的理念,我有一些想法,或可对你们有些助益。”

婠婠正努力记忆自己篡改的那些细节呢,听常威又提起本派理念,本不待理会,可又实在忍不住好奇,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只听常威说道:“武林之中,三大宗师皆是男子。战场之上,也由男人主宰。想要创建一个绝对的女尊之世,绝无可能。除非三大宗师都是女人,战场上填沟渠、攀城墙、斩人头的,也全都是女兵。但这显然不可能。

“这世界,归根结底,拳即是权,拳头大,说话才有人听。女子整体,限于先天体力的弱势,以及暴力倾向、残忍程度远不及男人整体,即便能出几个女强人,整体武力亦无法与男人抗衡。可若没有武力,就算你们能通过种种手段,掌握财务、政务的权力,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亦只是一推就倒,毫无抗衡之力。

“方今之世,女人必须依附男人才能成事,所以才有男人是树,女人是藤的说法。这并非偏见,而是事实。

“你们阴癸派追求的理念,太过虚浮,没有任何根基,绝无成事可能。因为女人为藤,男人为树的理念,深入人心,非但男人这么想,女人也是如此想,就连阴癸派,不一样将成事的希望,寄托在了男人身上?试图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

“可所谓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不过是个伪命题。你能征服一个男人,难道还能征服所有男人?只要绝大多数男人不满意,就算你们能出一个女皇帝,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若想真正达成你们的理念,你们首先,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推动‘男女平等’。

“这男女平等,并非女子特权或是女子优先。所谓特权、优先,不过是男人的恩赐。男人高兴了,讲究风度了,愿意赏给你们权力,你们才有权。想赏赐你们优先,你们才能优先。男人哪天不高兴了,不要风度了,一样能把权力收回去,让你们一无所有。

“所以,女子不能有不劳而获,试图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的想法。这种想法,依然是把自己视作藤,而不是树。依然只是想以狐媚成事。

“女子必须自强、自立,需得能挣钱养活自己,养活自己一家,有了财务上的能力,才能再谈其它——当然,女人想要能挣到足够养活自己一家的钱,首先得有合适女子的工作,这方面,就涉及到生产力的发展了,这个我们暂不多说。

“总之我认为,你们阴癸的理念,应该先订一个小目标: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妇女……唔,女子能顶半边天!

“首先推广此理念,努力实现这个小目标,解放广大女子同胞,让女子不再被视作男人附属,乃至私人财物,以此获得广大女子支持,你们的理念方有根基,方有成功的希望。

“当然,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女子能顶半天边,也是不为世人所容、大逆不道的‘魔念’。莫说男人,许多女子都不会同意,都要坚决反对——多少女子,一辈子就只图嫁个好夫婿,从此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豪门夫人生活?

“不过,你们阴癸派的理念,比‘男女平等’还要极端。比起你们阴癸派的理念,我所说的理念,还稍微容易实现一些,当然,也只是容易那么一点点。

“而一旦实现男女平等,推动此事的阴癸派,便将拥有广泛的群众根基,为你们的大事业,扎下根基。

“婠婠你说,我这理念,是否更现实,更合理?更有那么一丝丝成功的希望?”

常威的理念,令婠婠耳目一新,听得入神不已,只顾着努力记忆他的每一句话,早忘了去记忆篡改的功法细节。

此时听得常威问起,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刚想追问该怎样实现“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就听常威说道:“唔,你再把天魔大法讲一遍,我方才没有记住。”

“……”婠婠目瞪口呆,感觉完全猜不透这位“自在天魔”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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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7,一顿操作猛如虎

婠婠木无表情,语气平铺直叙地开始第三次地背诵天魔**前十二层功法,依然本能篡改,但篡改细节,与第一次、第二次都有不同。

完了常威说道:“婠婠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方才说过一个词,关系到女子能否自食其力。那个词叫做‘生产力’,那么什么是生产力呢?我们从头说起……”

婠婠很想捂住耳朵,大叫:“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然而常威的声音,是她无法抗拒的。哪怕她捂着耳朵,常威也能“雷音灌耳”。

更何况,对于常威那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说法,婠婠本身也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她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个有了初步社会理想的女孩儿,不是那种只知道练武的武痴,也并非贪慕虚荣的浅薄女子。

她又正值好奇心重的年纪,实在无法抵挡常威那些闻所未闻、又能发人深省的理念,因此尽管心中很想抗拒,可当常威开始讲述时,她还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用心记忆。

常威所讲,并非艰深拗口的武功秘藉,而是以大白话讲述道理,还不时举一些容易理解的例子,以婠婠的记忆力,纵然不能记得一字不漏,倒也可以记个大略。

不过这一来,她就不可能去记忆自己篡改的功法细节了。

讲了一番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常威又道:“婠婠,把天魔**再说一遍,我还是没有记住。”

“又来了!”

婠婠心中一声哀叹,有心不说吧,可看着常威那渊深莫测的眼眸,想想此人天马行空的想法、对世事深刻而清晰地剖析,她又不自觉地心生敬畏,甚至还隐隐有些崇慕,只觉就算是师父,怕也说不出“生产力、生产关系”这等深刻奥妙、直指世俗本质的道理。

于是在常威注视下,她又一次背诵起了功法。

出于保护门派镇派绝技的本能,她还是做了篡改细节的处理。理所当然的,这次篡改的细节,又与前三次截然不同。

听完后,常威又道:“方才我所说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虽都是高屋建瓴的理论,但想要发展生产力,关有理论是不行的,还必须有技术指导。

“现在我就泛泛地说一说,哪些方面的生产力发展,能对女子自食其力带来帮助。嗯,还有一些以现实条件,可以实现的先进技术,我也会教你一点。”

于是接下来,婠婠又开始聆听常威讲道理。

这一次,他不但讲道理,还在地上画起了图纸……

很明显,常威这是在搞事情。

不过这一次,他没准备自己搞事情了。

在射雕世界,他原本是想要自己发展势力,手挽天倾的。

可刚刚赢得天下第一,正要在之后以“天下第一”的号召力,招揽人手,开荒种田,培植势力,他居然就又穿越回去了!

想好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这对常威搞事情的积极性,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所以这次穿越来大唐世界,常威并不准备亲自在隋末乱世中掺一脚。

他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被南天门给召回去,无论自己在这方世界,做下了多大事业,都只是无用功而已。

既如此,随便给婠婠讲点道理,顺手挽救一下这个三观还未彻底定型,还值得挽救一下的小女孩,给魔门一点好处(添点乱子?),给世间一些新的可能,就是他搞事情的极限了。

此次穿越,他只想在这有利于修行的大唐世界,将自己的修为,晋至“炼气化神”,并设法探索“南天门”征召他穿越诸世界的目的,以及弄清楚“回归”的条件。

当然,还要给蓉儿弄一套能够“青春永驻、延寿长生”的功法。

天魔功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阴后祝玉妍都有外孙女了,看上去居然只二十多岁模样,肤白貌美,魅力惊人,足见天魔功在驻颜方面,有着令人惊叹的强大功效。

所以常威才想要从婠婠这里套出天魔功,一来为黄蓉未来的功法做储备,二来也是要借研究天魔功,搞清楚大唐世界的高手们,是怎样提前拥有“灵觉”这等化神期才会有的特性。

十二层的天魔功,未必能令人青春长驻,也未必能令人生出灵觉,可能最多只会有一些催眠类的精神异能。

不过常威并不在意,他的选择有很多,天魔功只是作为资料储备而已。

正因此,他没有拷问婠婠,也没有以生死符折磨——话说,酷刑折磨一个小女孩,哪怕是个小妖女,以常威的性情,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别说常威了,欧阳锋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既然不屑欺负一个小女孩,那常威就只好用这种手段套取功法了。

虽婠婠每次都有篡改,但在常威的骚操作下,她每次篡改的前后细节都不一样。

如此这般多重复、对照几次,以常威过耳不忘的超级记忆、一听就悟的超凡悟性,哪怕婠婠一直不肯说出正确的功法,他也能够自己整理出来。

就这样,常威每说一段令婠婠情不自禁想要仔细聆听、记忆的道理,便让她再重复一次天魔**。完了不给她牢记方才篡改细节的机会,又继续说能让婠婠大感兴趣的道理。

以常威的来历,他的道理当然是层出不穷。

不但有指导性的理论,还有可用于实践的操作方法。

这一来,婠婠便是努力提醒自己“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也会情不自禁听下去。

反复了好多次,天都快黑时,常威终于通过反复对照,整理出了无错版的十二层天魔**。

而婠婠,也听了他许多道理,只觉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这三个新词,无疑又是从常威那里听来的】,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从前那些由祝玉妍灌输的,婠婠只是被动接受,并未深入思考、自成体系的理念,在常威讲述的全新理念冲击下,已变得面目全非。

虽不至被彻底摧毁,但婠婠的许多想法,也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祝玉妍再怎么厉害,其对世界和社会本质的理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常威的高度。以后她再灌输魔门理念给婠婠,婠婠首先就会拿来与常威教给她的道理对比一下。

即使祝玉妍的威严,可能会令婠婠对常威的道理产生质疑,但等到她行走江湖,有了更多的见识和阅历后,以她的智慧,自然会明白,谁的道理,更接近真理。

总之,这一番交流,双方都有很大收获,常威表示很满意,婠婠就更加满意,只觉这位“魔教”教主常大叔,不愧是“自在天魔”,他若出世搅动风云,必为世间带来一番大动乱,甚至说不定能颠覆天下,却也一定能在旧世界的废墟上,重建一个更加美好的新世界。

因此当常威解开她穴道,与她告别时,她颇有些不舍地挽留道:“常大叔,你能不能留下来,与我师父见一面?我想,她定会乐意与你坐而论道,听你讲这些魔道至理的。”

没有错,常威讲的许多道理,在这个年代,那就是为世家门阀、豪门贵族所不容的“魔道至理”,而在受高门大阀控制的社会舆论影响下,普通百姓,也定会将常威的许多理念视之为“魔”。

至于武林正道……

正道之所以能称之为“正道”,就因为他们行事,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

常威的理论,大多悖离当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那么毫无疑问,也会被武林正道视之为魔道。

就比如他那套“男女平等”的概念,恐怕就连门人弟子全是女子的“慈航静斋”,都不会赞同,都会斥他荒谬透顶。

总之,常威在天朝学到的许多理论,比魔门的理念都更加“极端”。只是他稍微包装了一下,真正骇人的理论他也并没有说,这才显得较为温和而已。

即便如此,也足以令婠婠将他视若真正的“自在天魔”,将他的理论视作“魔道至理”,小小芳心之中,早无多少敌意,反添了许多真正的仰慕、崇敬之意,这才语出真诚的挽留他,希望他能留下来与祝玉妍坐而论道,她也好顺便学到更多的道理。

然而常威暂时还不想和祝玉妍打交道。

他可是套了天魔**功法的,哪怕只有十二层,若是让祝玉妍知道了,也定会对他痛下杀手。而常威对于自己是否能与阴后争锋,并没有太大把握。

因为阴后是有“灵觉”的,能用灵觉察觉他的真气走向,预估他的走位、出招,与阴后交手,他始终会慢上半拍。

所以,常威早有决定,在修炼出“灵觉”之前,绝不与拥有灵觉的强者冲突。

“本座行事,随心所欲,兴至而来,兴尽而去。今日结识小婠婠,与你交流这半天,又教授你许多东西,本座兴致已尽,至于阴后,异日有缘,再相会吧!”

话音落,常威施展螺旋九影,原地留下一个恍若真人的残影,真身早出了山洞,没入林中夜色之中。

看着那快速散去的残影,婠婠小嘴微张,眼中既有震惊,又有着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良久之后,她方才嘟了嘟小嘴:“还有许多道理,人家都没有听明白呢。真是的,把人家兴致勾起来,却又不肯讲解清楚,常大叔你这自在天魔,也不太负责任啦!”

正说时,一把女声,忽然传来:“婠婠,婠婠,你在哪儿?”

却是负责照顾她生活的“银发魔女”旦梅找过来了。

婠婠收起思绪,轻轻一叹,赤足点地,足不沾尘,精灵般飘出山洞,往旦梅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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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8,先天真气

密林深处,有悬崖阻路。

阴癸派这处位于山谷之中的秘密据点,当是阴后专门用来培养婠婠的,十分隐密,山谷四面环山,山林深处,都有数十丈乃至上百丈高的悬崖峭壁,只一条隐蔽小路可供出入。

常威不识路径,深入林中,前行一阵后,便来到了这堵少说也有六七十丈高的峭壁前。

峭壁上光秃秃的,没有可供攀援的藤萝,便是最灵活的猿猴,也休想攀到上方,或是从峭壁上方下来。

不过这难不倒常威。

他抬头看一眼崖顶,纵身一跃,跳起五丈有余,升势将尽时,右手五指虚捏成爪,往崖壁上狠狠一插。

噗,坚硬山石,在常威摧坚神爪下,宛若泥土一般脆弱,五根指头轻而易举,深深洞入山石之中。

之后常威双手交替洞穿崖壁山石,不住向上攀升,不消片刻,就来到了悬崖顶端。

站在悬崖顶上,屹立于凛冽山风之中,常威回首眺望,只见夜幕之下,数百丈开外的山谷之中,那位于谷底溪畔的木屋,正有昏黄灯火,隐隐闪烁。

沉吟一阵,常威迈开大步,继续前行。

翻越过悬崖上方的山岭后,常威见天空暗云密布,无星无月,无从辨别方向,四周又是莽莽山林,行进甚难,便暂停了前行,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飞身上树,寻了根粗壮的横枝坐下,也不休息,闭目钻研起天魔dà fǎ来。

研究了好一阵,常威睁开双眼,若有所思。

“先天真气……天魔dà fǎ从一开始,就修炼一道‘先天’真气!而先天真气,卓有神异,不但能驻颜长生,大幅延缓人体衰老,还可从一开始,就温养元神,壮大精神……

“原来如此,难怪婠婠小小年纪,功力就如此深厚,且有精神异力,难怪寇仲徐子陵武功还很低微时,就已能用灵觉察觉敌袭……”

寇仲、徐子陵误打误撞练成的长生诀,也是从一开始,就修炼出了先天真气!

“如此看来,战神图录、天魔策、长生诀、慈航剑典,都是能够从一开始,就修炼出先天真气,所以修炼这四大奇书的武者,起步就远超普通武者,个个年纪轻轻,就能拥有一身不俗的艺业,并且都在武功还不算顶尖时,就拥有了灵觉。

“至于其他修炼普通gong fǎ的武者,因为世界环境利于修行的关系,即使gong fǎ不如四大奇书,多修炼些年月,亦能厚积薄发,化后天为先天,修炼出灵觉气机。不过,比起四大奇书修炼者,普通武者的成长速度,以及最终成就,就要远远不如了……”

大唐世界的武者们,并不是说修炼出了先天真气,有了灵觉,就一定能打赢普通武者。像起步就修炼先天真气的寇仲、徐子陵,在功力微弱时,也经常被没有先天真气与灵觉,但功力强过他们,武功高过他们的普通武者追打。

婠婠天魔功修炼到了十二层,照样被没有先天真气的常威一招拿下。

所以,灵觉并非万能。

初期的灵觉十分微弱,仅能略微感应极强烈的敌意。随着修为提升,灵觉气机不断增强,感应之能才会不断壮大,并逐步出现更多的功能。

然而即使灵觉强大的宗师级高手,有时也会被蒙蔽。

比如擅长敛息的补天阁刺客,就能让武者灵觉难以察觉,非得到刺客出手的那一刹,才能感应到强敌来袭。而到了那个时候,往往已经太迟了。

仔细想想,修炼四大奇书的武者,貌似都是既擅长灵觉侦察,又擅长敛息匿迹。总之比起普通武者,四大奇书修炼者们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常威修炼的九阳神功,在射雕世界,号称天下第一内功,威力强劲,十项全能,可九阳神功练出的真气,也并非先天真气。

“先天真气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能够进入‘先天胎息’状态……”

常威研究十二层天魔功,以超凡悟性,收获良多。

即使不能修炼天魔dà fǎ,他也可以从中截取不少真气运用方面的窍门。比如天魔功在真气压缩、膨胀方面的技巧,就对常威很有用处。

蛤蟆功的蓄力爆发,就是先将真气极限压缩,再膨胀爆发。

其法门与天魔功的真气压缩、膨胀之法大相迳庭,但亦有少许相通之处。通过研究两种法门,常威可从中取长补短,截取菁华,融入自己的武功体系,增加自己武功的威力。

连真气运用的法门都可以截取出来,常威自然也明白了先天真气的玄妙。

这先天真气,区别于普通真气的最显著特点,就是能进入“先天胎息”状态。

以常威九阳神功大成的功力,加上九阴真气闭气秘诀,也不过能闭气一两个时辰。

“先天胎息”状态,则可用先天真气代替空气,维持人体循环。先天真气不尽,则一口气息不绝。而先天真气的恢复速度,都是极其快速的。尤其是四大奇书的真气恢复速度,不仅不比九阳神功慢,说不定还会更快。

毕竟,四大奇书,都是号称能“飞升”的gong fǎ,而九阳神功……就是一部武功典藉而已。

所以,身具先天真气的武者,一口气闭气几天几夜,都不成问题。

“我修炼九阳,根基已定,只能转修可以向下覆盖九阳神功的高级gong fǎ,但……”

但常威想修炼的,乃是“战神图录”。

战神图录,乃是四大奇书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一部gong fǎ。连人皇之师广成子的遗蜕,都在战神图录所在的惊雁宫战神殿中。战神殿中,还有一头名为“魔龙”的怪兽守护!

比起书册传承的天魔策、长生诀、慈航剑典,神秘度满满的战神图录显然逼格更高。

“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战神图录在哪。唔,先把九阳真气转为先天真气,设法打开碎镜空间,再想办法寻找战神殿……”

研究了从一开始就修炼一道先天真气的天魔dà fǎ后,常威已经凭着超凡悟性,琢磨出了一种将后天真气,炼成先天真气的法门。

这法门不算武功心法,无法提升他的修为,仅能转换真气属性而已,并不算特别高端。

不过对目前的常威来说,这法门至关重要。

因为只有修炼出了先天真气,他才能开始温养元神,修炼出灵觉,拉平与大唐世界中,先天高手们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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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9,虚室生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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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0,唤醒碎镜

常威眼中的异芒一闪即逝。

方圆十丈的树林,又恢复成黎明前的黑暗。

不过常威眼中所见的一切,已与昨日大不相同。

黑暗没能对他的视力造成太大的影响,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在他双眼看来,光亮度与黄昏时差不多,一草一木,一枝一叶,都清晰可见,且层次分明、鲜明活泼,能看到许多从前无法看到的细节。

这就是“虚室生电”的好处了。

自此之后,再黑暗的环境,也无法影响常威的视力。观察力亦是更加敏锐,可察觉到许多从前极易被忽略的细节,战斗时对敌人身法、招式的判断亦能更加精准。

不过……

虚室生电带来的好处,也就仅此而已了。

炼气化神,乃是一个跨度极大的修行境界。初期与大后期,简直就是人与神的区别。

修士修出先天真气,开始温养元神,乃至“虚室生电”,产生灵觉,都只能算是刚刚踏进修行门槛,本质上还是凡人,与普通武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毕竟,“虚室生电”只是精神力比较强大而已,而精神力强大,对武者战力的提升,唯一比较直接的好处,就是观察力大幅提升,以及可以产生“灵觉”这种能力。

可灵觉亦是会被蒙蔽的,亦是有不好用的时候——比如双方武力值差距太大,纵有灵觉,也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就好像婠婠与常威一样。

就算灵觉壮大至“神念如眼”,神念一扫,隔着坚墙厚壁,亦能如同亲眼所见,也仅是代表侦察、预判能力远超常人,真正要拿下敌人,还是得靠武功。

当然,若精神力强大到能干涉现实,能像那些念动力超能力者一样,随心所欲搬运物体,轻而易举扭曲钢铁,一个眼神就能将人轰杀至渣……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可常威琢磨着,精神力强大到这种程度的武者,恐怕已是到了炼气化神境界的后期,已经拥有了呼风唤雨、手掌雷霆等真正的“神通”,与炼气化神初期,还属凡人范畴的武者相比,已经堪称神灵了。

所以即使已修出了“虚室生电”的化神异兆,常威还是很谦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现在只是刚刚跨入真正的修行门槛,连靠谱的灵觉都还没有修炼出来,既搓不出火球,也刷不了风刃,比起修真小说中,那些仅能用符法扔火球、刷风刃的低阶弟子都要不如,又哪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刚刚踏出了万里长征第一步啊……”

常威悠然一叹,取出碎镜,打算试试看能否用先天真气唤醒碎镜。

随着海量先天真气,源源注入碎镜之中,碎镜开始绽放出澄黄光芒。

虽没有变得如玻璃镜一般清晰透明,仍是模糊不清的青铜镜面,但至少比之前注入普通真气时,毫无反应的死寂状态要好上许多。

常威见此变化,精神大是振作,对着镜面叫道:“蓉儿,蓉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之前常威与黄蓉试验过,只要常威对着镜面喊话,那么无论黄蓉身处碎镜空间阁楼中哪一个房间,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此刻,当常威反复喊话几遍后,仍然模糊不清,只绽放澄黄光芒的镜面之中,终于传来了黄蓉的声音:“常威哥哥?你到哪儿啦?”

听到黄蓉熟悉的声音,常威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稍微松懈了一些,他呼出一口长气,一边继续注入先天真气,一边笑着说道:

“蓉儿,我们现在正在另一个世界呐。这镜子好像出了点问题,我暂时没法儿进来陪你,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这一整天没有看到我,是不是吓坏啦?”

“一天?”镜面中,黄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诧异:“哪有一天?常威哥哥你不是才离开吗?”

常威一怔:“才离开?”

“是呀,我看着你走到迷雾中那座‘南天门’前,投入七彩漩涡之中,我有点担心你,就在二楼呆着,盯着那‘南天门’。只呆了一小会儿,还不到……嗯,我看看时间,还不到四分钟的样子,就听到你叫我啦!我就急急忙忙来到一楼走廊墙上小洞前,跟你说话呢。”

“……”常威神情古怪,他进入大唐世界,算算时间,差不多有一天一夜了,可碎镜空间阁楼之中,时间居然只过去不到四分钟?

碎镜空间不到四分钟,大唐世界一天一夜,这么算起来,岂不是碎镜空间一天,大唐世界一年?

直到常威以先天真气暂时激活碎镜,与蓉儿通话之时,双方时间流速,才保持一致?

一念至此,常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就算他短时间内,找不到彻底开启碎镜空间,往里面输送物资的方法,蓉儿的生活,也无需担忧了。

“蓉儿,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没办法进来陪你,不过我每天都会找时间与你说话的。我不在时,你要好好练功,可不许偷懒哦。”

“嗯,蓉儿会乖乖的。”

“真的?”

“真是的,你就假装人家说的是真的嘛!”

听到黄蓉撒娇的声音,常威眼前,不禁浮现出她双手掐腰,嘟着小嘴的可爱模样。

他笑着摇了摇头,感觉到自己的先天真气,即将消耗一空,连忙说道:“时间快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过阵子我再叫你。”

“好的,常威哥哥。”

道别后,常威中断了真气输入,碎镜绽放的澄黄光芒,很快黯淡下来,又变回了一块普通的青铜碎镜。

常威叹了口气,喃喃道:“注入海量先天真气,才能勉强维持通话……那要彻底开启碎镜空间,进行物资输送,乃至自由进出,岂不是要输入更加高端的能量?精神力?神念?”

摇了摇头,常威内视己身,见丹田内的先天真气,只剩下细细一缕,不禁苦笑:“这还真是不方便啊!都没法儿快速回气了……”

他虽可以用一道先天真气为引,运转九阳真经,借“神秘金光”的力量,快速壮大先天真气,但先天真气大量消耗之后,补充的话就有点困难,必须静坐调息,才能借用“神秘金光”重新恢复。

且他的先天真气,还不能消耗一空,必须至少留下一道真气作引子。否则,先天真气彻底耗空之后,再运转九阳真经,新生的真气,就只是普通真气,非得再用那法门,重新转化一次不可——

他本来就没有直接修炼先天真气的功法,只是利用参考天魔大法悟出的法门,将普通真气转化成了先天真气而已。

所以他一不能耗空真气,二则是他的先天真气,并不具备九阳神功快速回气的特性,想恢复真气必须打坐,无法在战斗之中,或是大量输出消耗时恢复。

当然,没有真气,并不代表常威就没有了战斗力。

因“龙吟铁布衫”持续强化体魄,他纯粹的肉身战力,也是相当厉害的——铁臂铁腿、力举千斤、指爪碎石、握金成泥……这样的力量,普通内功高手,在他面前亦是不堪一击。

只是没有真气的话,许多厉害手段,就无法使用了。

比如无形神剑指、劈空掌力、需阴阳二气才能打出威力的“震惊百里”等等。

防御力也会下降一个档次,且“反震”之能也会丧失。

“碰上一般的战斗,能不用真气,就尽量不用真气,将真气多用来强化体魄,反正不用真气我也很能打……得将寻找功法的事提上日程了。战神图录一时没法儿找到,可以尝试着找一找长生诀。别人参不透的秘藉,我可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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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1,心有明镜

打坐一两个时辰,直至天色大亮,常威先天真气才恢复如初。

他抬眼一看天空,见仍是乌云密布,无法借太阳方位确定方向,不禁有些苦恼:“装逼如风,常伴我身,代价就是搞不清楚方向了……四周围到处都是高山深谷,本座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出山?早知道该跟婠婠问个清楚的……”

寻思一阵,常威跳下树,拣了根笔直的树枝,将树枝在碎镜上摩擦一阵,权作开光,之后随意抛起树枝,待树枝落地后,常威点点头,朝着树枝细的那一端指示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

常威站在高高的悬崖上面,遥望着崖悬下方,几百丈开外,山谷溪畔的那几座小木屋,心中好一阵无语。

“没有想到,用碎镜法宝开光的树枝,都无法予我正确的指示!占卜什么的,果然不靠谱!算了,老老实实走直线吧,我就不信出不了山!”

摇头叹息一声,常威转身,选定一座显眼的山峰,朝那山峰直线行去。

走着走着,常威忽然想起一事,取下腰上扎的暗红鸾带,层叠两遍,再以之将双眼蒙了起来,整了个盲僧的造型。

“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自得其乐地呵呵了一句,常威肃然暗忖:“既要修炼灵觉,那就得时刻锻炼。我不但以鸾带蒙眼,还闭上眼皮,只凭直觉指引!如此一来,我的灵觉必能飞快增强!”

他已决定,将先天真气多用来壮大体魄,日常赶路、生活、战斗之中,能不动用真气,就尽量不动用真气。

但使用灵觉,消耗的是乃是精神,对真气并无损耗。

所以只要常威精神承受得住,他完全可以时刻保持锻炼灵觉的状态。

“嗯,我听力敏锐,方圆十丈,落叶飞花尽可入耳,即使没有视觉,也能靠听觉辨别方位,所以,听力也要限制住!”

一念至此,常威并指轻点自己耳部穴窍,自封听力。又屏住呼吸,以先天真气的先天胎息之能,进入胎息状态,不再接受外部气息。

如此一来,常威闭目、塞听、屏息,一下变得又盲又聋,连嗅觉都失去,接受外部讯息的方式,只剩下肌肤的触觉,以及精神的感应。

他初成“虚室生电”,精神力虽有壮大,但并未养出真正实用的灵觉。若是按部就班,以先天真气温养元神、壮大精神,那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出灵觉。

而此时此刻,他自我封印了生而有之的感知手段,在环境复杂而危险的山林之中,快速奔走,以此逼迫自己的潜能,要用最短的时间,开发出实用的灵觉。

为免黄蓉亲手缝制的飞鱼服,在锻炼过程中破损,常威干脆将身上衣物、帽子乃至鞋袜都脱了下来,打成包裹背上,身上只像盲僧一样,穿条大短裤就算。

反正身在莽林,四下无人,就算裸奔都不会被人看到,常威也就豪迈地放飞自我了。

最开始,他的锻炼很不顺利。

闭目、塞听、屏息后,他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向前疾奔,只两步,便砰地一声,迎面撞上了一棵大树,直将那大树撞得树身剧震,木屑纷飞,险些折断。

常威没有动用真气护身,这一下全凭筋骨硬碰,饶是他筋骨之强远超常人,也被撞得够呛。

不过他并没有停留,喘了口气,绕过这棵树,又继续前行。然后没走几步,又被树藤绊倒,咚地一声栽倒在地。

常威毫不气馁,保持着脑海空灵、精神专注、心灵澄清的状态,起身后继续大步前行。

之后整整一个多时辰,他仅仅走出不到一里路。而这短短的一里路,他在这遍布藤罗、荆棘、大树、山岩的密林之中,不知跌了多少个跟头,撞了多少次大树甚至石头。

普通人只以正常的速度、步幅散步,若无意间撞着什么坚硬的东西,那感觉就跟被别人迎面痛揍一拳似的。

而常威呢?

他是大步奔行,对于自己前方有什么,亦是一无所知,又没有运使真气护体。如此一来,饶是他皮糙肉厚、骨坚筋韧,连番冲撞树木、山石,不住跌倒之下,浑身上下,包括头上、脸上,亦难免遍布青紫淤痕。

他身体到底不如他的铁臂膀、铁腿脚一样坚韧,撞得多了、重了,照样会受伤。

不过常威并不在乎。

比起受伤,他反而更在乎黄蓉亲手缝制的那套飞鱼服,无比庆幸自己英明的决定——若穿着衣服锻炼,那身漂亮的飞鱼服在这番折腾下来,早变破烂了。

身上虽受伤不少,不过常威感觉,在这一个多时辰的历练中,自己的“心灵”,似渐渐变成了一面明镜,要将周围一切,映照在这面“心镜”之中。

而此时,这一面心灵明镜,镜面还非常模糊,映照得并不清晰。

但他相信,只要坚持锻炼下去,他一定能令这面“心镜”,变得有如一面真正的明镜,将他身周一切,清晰分明地映照入内!

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

常威身上,又添不少新的青紫淤痕,看上去颇为狼狈。

可他林中穿行的速度,已然从大步奔行,变成了飞奔。

树木也好,山岩也罢,又或绊脚的藤萝荆棘,皆被他提前一步避开。

常威的“心镜”,变得更清晰了,已然能将他身周三尺内的一切,映照入内。虽映入心镜的一切,还算不得特别清晰,但大体轮廓已是无差,已足够让常威提前一步,察觉障碍!

一整天过去。

当天色变黑时,常威“心镜”的映照范围,已提升至一丈。

方圆一丈以内,任何物体的大体轮廓,都会在他心镜之中映照出来,虽不如亲眼目睹一般清晰,但也能像是隔着一层不算特别模糊的毛玻璃一般,看个朦朦胧胧大致不差了。

一天苦练,付出淤痕累累,以及两次险些坠崖摔伤的代价,常威终于锻炼出了实用的灵觉,拥有了“心镜”映照的能力!

之所以能如此之快地养出灵觉,是因为他本就有极强的潜力——神秘金光,可是连他脑域一并开发了的,他的超凡记忆、超凡悟性,本就代表他有着超强的精神潜力。

一整天不惜受伤地极限锻炼下来,积蓄许久的精神潜力终于开发,方使得常威有了这般惊人的灵觉提升速度。

晚间休息,常威也未曾解下蒙眼巾,亦未解开双耳穴窍,也未有恢复呼吸,继续保持着闭目、塞听、屏息的状态,一面打坐修炼先天真气,一面继续以心镜映照身周景物,欲使心镜倒映的景物,变得更加清晰。

正专注修炼时,忽然,常威心镜之中,蓦地荡起涟漪,像是有某种外力,侵入了心镜之中,搅乱了心镜的宁静。

常威知道,这是某位高手,正以灵觉窥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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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2,阴癸妖女

此地距离阴癸派秘密据点不远,会出现在这里的高手,必是阴癸派高手。常威即使修出了灵觉,也不敢大意,第一时间解封耳窍、恢复呼吸,又缓缓摘下了蒙眼的鸾带。

睁开双眼,循那灵觉窥探的源头望去,就见十丈开外,一棵大树之下,正有一位女子,光明正大、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

那女子身段高挑,婀娜有致,头发乌黑光滑,宛若绸缎,长及臀部,肤白胜雪,面容娇艳,年龄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她本就生得美艳,一双翦水秋瞳,更荡漾着无限情意,顾盼间之间百媚千娇,勾魂摄魄,散发着某种妖异的魅力,令人情不自禁心火升腾、口干舌燥,有种不顾一切,拜倒在她裙下,只求一亲芳泽的冲动。

然而常威与她双眼对视之时,却是目光平静,毫无欲念:“阁下何人?为何窥视于我?”

刚开始,他以为这女子乃是祝玉妍。

不过祝玉妍眼神应当没那么娇媚荡漾,且祝玉妍喜穿白裙,并以白纱覆面,而这女子却是穿着一身华丽彩衣,并正大光明露出娇艳面容,似刻意展现自己的美貌一般。

骚情浮于表面,肯定不会是祝玉妍。

既然不是祝玉妍,那常威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即便那也是一位有灵觉的阴癸派高手,以常威的本事也是毫无畏惧。

“妾身闻采婷。”那女子报出姓名,眼神灼热地注视着常威雄壮身躯,视线宛若实质一般,上下打量他那铜浇铁铸一般的精悍肌肉。

常威给她视线看得好不自在,感觉像是被一条女sè láng盯上了,很想马上穿上衣服,免得被她占了便宜。

同时他心中暗忖:“闻采婷?我想想……”

凭借超凡记忆,他很快就想起了闻采婷这号人物。

这一位,确实是阴癸派的高手,并且还是阴后祝玉妍的同辈,好像是阴后师妹?

其真实年纪,自然是奶奶辈的人物,但她魔功精深,还精擅采阳补阴邪术,因此看起来仍年轻貌美,青春不老。

想起了闻采婷身份,常威心中更是一阵恶寒:“你妹,居然被这条女sè láng盯上了!瞧她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一般,看来是被本座的身材迷花了眼,想勾引我、采补我!”

一念至此,常威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始穿衣服。

闻采婷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可惜,用娇滴滴若豆蔻少女一般的声音,嫣然说道:“这位公子,何必急着穿衣呢?今夜你我荒山偶遇,乃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妾愿自荐枕席,与公子效鱼水之欢。”

说话间,她腰肢摇曳,向着常威款款走来。移步间,看上去只是正常的抬腿扭腰,实则暗藏某种诡异的节奏韵律,能挑动人的欲念,令人心火升腾,欲焰高炽。再配上她的雪白肌肤、娇艳美貌、妩媚眼波,确实有极强的魅惑能力。

换作一般的年轻小伙,哪怕功夫不错,恐怕也要把持不住,狼嚎着扑上去了。

不过常威对闻采婷融于身姿,一举一动皆有魅惑之力的邪术视若无睹,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鞋袜,戴上帽子,转眼之间,就从赤膊盲僧,转职为阳刚英挺锦衣卫一员。

见常威着衣,闻采婷原本还有些遗憾,感觉常威那一身养眼的肌肉就这么藏起来,实在有点可惜。

然而此时见了他着装的样子,闻采婷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更是欢喜:“这小郎君无论穿衣还是裸身,都是一般的好看!”

她越看常威越是欢喜,只觉与常威这阳刚英武、矫健挺拔的赳赳武夫相比,自己养的那些面首,全都是那么地不堪入目,一时不禁下定决心,定要征服这位小郎君,将他收作裙下之臣,好生养着,夜夜恩宠尽欢,尽量合理采补,免得没几个月就玩废了。

“这小郎君,可以玩一年……”

常威不知闻采婷心思,见自己穿上衣服后,这妖女居然还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瞧个不停,眼里满是垂涎欲滴,心中不禁大是恼怒:

“你说你要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用这种痴汉一样的眼神盯着本座,本座或许还会忍不住虚荣一下,沾沾自喜一番。可你明明就是个奶奶级的人物,在这里装什么嫩啊?”

恼怒之下,他拔出绣春刀,对已缓缓行至他身前五丈处的闻彩婷冷声说道:“再往前一步,休怪本座不客气了!”

闻采婷并不停步,眼波流转间吃吃笑道:“郎君呀,你若恼火,待会儿可对妾身凶一点,粗暴一点,不必怜香惜玉,妾身受得住的。”

“……”碰上这种行采补之道,浪到飞起的老妖女,常威感觉实在无话可说。

即使他先天真气恢复缓慢,与拥有灵觉,真气恢复速度快过他的先天高手动手很不划算,可闻采婷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若不想被老妖女恶心,那常威也只能动手。

砰!

常威脚掌踏地,地面轰然爆裂,借这一踏之力,常威缩地成寸般瞬掠至闻采婷身前,绣春刀高举过顶,一刀直劈,刷出一道匹练般的寒芒。

他这一踏、一刀,皆未动用真气,纯用肉身之力发动,但他移动速度依然快如缩地,刀劈之势亦是极尽凌厉。

闻采婷灵觉,早牢牢锁定在常威身上。而常威暂时还没有屏蔽敌人灵觉侦察的能力,因此他的真气走向,早被闻采婷侦知地一清二楚。只要他真气稍有异动,气机牵扯之下,闻采婷瞬间便能反应过来。

可常威这一击,偏就未曾动用真气,只动用了肉身之力。

于是只关注着常威真气运转,自以为对他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的闻采婷,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直到常威瞬掠至她面前,绣春刀挟匹练寒芒,飞瀑流泉一般疾斩而下,凛凛刀风扑面生寒之时,她方才堪堪反应过来。

面对常威这既光明正大,又颇出乎预料的突袭,闻采婷错失先手,不禁心中一凛,再不敢有丝毫轻浮心态。

瞬间摒去**,抚平浮躁,闻采婷上身大幅后仰,既避刀势,又趁机展示自身美好身材,试图以融入了日常举动的魅惑魔功,动摇常威心志,令他心生怜惜,不忍破坏这“美好”。与此同时,闻采婷长裙遮掩下的右脚则顺势撩起,悄无声息、阴狠毒辣地踹向常威裆下。

这一脚虽无声无息,但以闻采婷数十年功力,一脚下去,石头都要爆裂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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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3,生死符

常威对精神魅惑本就抗性极强,又早知闻采婷底细,对这奶奶辈的老妖女卖弄风情,心中只有嫌恶,怎可能被闻采婷自以为是的“美好”触动?

他刀势毫不停歇,飞瀑流泉般的匹练刀光,追着闻采婷后仰的身姿疾斩而下,其势直要将她开膛破腹,斩成两片。

至于闻采婷阴狠毒辣的裙底一脚,常威心有明镜,映照身周,闻采婷的反击,早在他心中明镜映照之中,毫无隐蔽可言。右手长刀追斩而下的同时,他左掌倏地下拍,打出降龙掌法之“突如其来”。

虽没有动用真气,但降龙掌法本就是外功,除“震惊百里”等少数几招,其余大半招式,都可以纯以筋骨气力打出威力。

不过,只用筋骨气力,就只能追求瞬间爆发,劲力的虚实、轻重、刚柔、阴阳等种种变化,就比不上内家真气那般隐蔽而变化多端,也不可能在一掌之间,打出层层叠叠的多重后劲。

但变化多,有变化多的打法,变化少,亦有变化少的打法。

常威虽不算身经百战,可华山论剑,他先战裘千仞,再战一灯,继而以一敌四,同时挑战黄药师、洪七公、欧锋阳、老顽童,与多位宗师连场战斗下来,他最欠缺的战斗经验,早已补足,各种打法,已然谙熟于心。

此刻,常威掌出“突如其来”,快若闪电般拍往小腹下方,精准无比地拍中闻采婷脚背。

嘭!

一声闷响,闻采婷饱含真劲,足以碎石的一脚,与常威毫无真气的手掌碰撞,竟只将常威手掌震得微微一颤,便再无后继之力。

不但没能震开常威手掌,继续先前攻势,闻采婷正自大幅后仰的上身,亦因脚被截停,情不自禁地停顿了一瞬。那情形,就好像跷跷板的一头被按住,另一头亦会随之停滞一般。

只这一瞬停顿,常威钢刀便已斩至,冰凉刀锋已然触及闻采婷胸襟。

闻采婷心中一紧,不假思索使出千斤坠法门,轻盈身躯仿佛灌铅一般,飞快地往下躺倒,砰地一声,整个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

虽躲得狼狈,但好歹险险避过了刀刃,免了开膛破腹之灾。

不过刀刃一掠而过时,也将她胸前衣襟直开至腹,露出雪白胸腹。胸腹之间,还有一条笔直红痕,正是刀锋浅浅掠过时,带出的一条血痕。

闻采婷惊险无比地躲开一劫,常威却是得势不饶人,一刀不中,又起一脚,钢筋钢骨的掌脚挟千斤巨力,朝闻采婷狠狠踏下。

他这一脚,仍未灌注真气。

但仅以筋骨气力,仅凭那只铁脚板,也足以在坚硬青石上,留下清晰如斧凿的脚印。

闻采婷来不及起身,只得懒驴打滚狼狈躲闪,嘭地一声,常威脚掌几乎擦着她的身子踏下,直将地面踏得泥石飞溅。

一脚不中,常威脚施降龙掌法之“密云不雨”,双脚连环踏下。

闻采婷身为阴后祝玉妍师妹,虽未修炼镇派绝学“天魔”,但也修习了阴癸派掌握的《天魔策》中其它的高深武功,有先天真气,亦有灵觉感应,实力本来并不弱小。

但她专攻媚功幻术,精擅采补邪法,已经习惯了不劳而获,只想以狐媚邪术折服常威,又自诩洞悉常威真气运转,对他一举一动了然于心,却万万没想到,常威不但不受you huo,且竟还能不用真气,纯以筋骨气力动手发难!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常威的筋骨气力,居然还如此强大!

高手争锋,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连番大意之下,闻采婷一着错失先机,反击又告失手,纵使她并非常威三招两式就能擒下的弱者,却也还是彻底失去了扳回局势的机会,只能在地上连连翻滚,竭尽全力躲闪。

嘭嘭嘭!

爆响不绝,闻采婷仿佛在人类脚底下疯狂逃命的老鼠一般,不停地翻滚逃窜,虽连续躲过数次踩踏,却也渐渐被逼入死角,不自觉地翻滚至一块大石前。

眼见大石阻隔,再翻滚的话势必一头撞上大石,彻底失去躲闪空间,而常威脚掌又一次毫不留情地踏来,一丝喘息机会也不给,闻采婷不由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强行抬起手臂,双掌交叠,抵挡常威脚掌。

她狼狈躲闪之际,躺在地上强行出手,劲力自然严重不足,纵是双掌交叠,抵常威一脚,也只不过能稍微消去常威脚上三分劲力而已。

嘭!

常威脚掌踏上闻采婷双掌,闻采婷双掌先是一震,继而猛地下挫,被常威脚掌踏着,狠狠倒撞回自己胸口。纵使闻采婷内功精纯,胸口亦有真气护体,在这一脚之下,亦只觉似有一柄大铁锤,狠狠砸中了自己胸口。

咔……轻微的骨裂声中,闻采婷张口吐出一口血箭,娇艳面色变得惨淡如纸,已被常威脚力踏裂胸骨,伤及内脏!

一脚建功,常威左手一抄,自闻采婷吐出的血箭中,抄来一滴鲜血,十分吝啬地调运一缕先天真气,逆转真气化为极寒之力,凝血为冰,又往冰中注入一缕纠缠不清的阴阴二气,之后屈指一弹,将那枚薄薄的血色冰片,打向闻采婷胸口膻中穴。

若闻采婷完好无损,以她功力,薄薄一枚冰片,自是无法突破她的护体真气,渗进她穴窍之中。

不过闻采婷在常威一脚“密云不雨”之下,受创不浅,真气全用来保护受伤的内脏,哪还顾得上体表防御?于是血色冰片轻而易举地渗入了闻采婷膻中穴。

做完这些,常威这才还刀归鞘,施施然后退几步,环抱双臂,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静静看着闻采婷。

闻采婷背倚大石,艰难地喘息两口,又吐出一口血沫,一边默运疗伤心法,一边抖索着手指,在自己心口抚摩一阵,却未发现任何伤口,不由惊疑不定地问常威:“你对我做了什么?”

胸骨骨裂、内腑受创之下,她的声音,已不复先前那种娇滴滴的少女韵味,变得沙哑低沉。

常威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瞧着闻采婷,静待她“生死符”发作。

对于“生死符”这种邪门手段,常威其实并不喜欢,觉得与自己心性严重不符——当初他曾对黄蓉吹嘘说,要堂堂正正,挟煌煌大势,摧枯拉朽、横行天下。

那番话,倒也并非完全的吹嘘,他心性确实如此,就喜欢“以力证道、以德服人”。

当然,世间总有不能体会他良苦用心,不懂得钦佩他德行的愚人,碰上那种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自是要“以力证道”,先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不过就算再不喜欢“生死符”,常威觉得,对于闻采婷这种想采补自己,坏自己清白,损自己修行根基的老妖女,也实在没有什么道义可讲,先一发生死符种下去,让她好好享受一番,再来拷问情报、gong f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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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4,我本善良

闻采婷虽然没有修炼天魔**,但她身为奶奶辈的老牌妖女,容貌肌肤居然宛若青春女子,声音也依然清脆婉转,足见她养颜驻容的功夫练得极好。

虽她能长葆青春,很可能是“采阳补阴”之故,但……就算如此,那也是不错的。

以常威的超凡悟性,多参考一些正道法门,比如在这个年代广为流传的《**经》,完全可以将闻采婷采阳补阴的魔道法门,修改成双方都能获益的正道双修法,与黄蓉和谐双修,帮助她驻颜长生。

不过如果能得到《长生诀》,那就更好了。

长生诀本就有双修之法——寇仲单修一脉阴寒真气,徐子陵单修一脉阳火真气,两人若单独修行,注定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必死无疑。偏偏两人经常真气交融,于是相辅相成,水火相济、阴阳协谐,遂有莫大成就。

本质上,寇仲和徐子陵,就是一对双修道侣。

正因此,尽管两人理念时有冲突,却也始终不曾决裂。“一世人、两兄弟”的誓言贯穿始终。当然,这其中,寇仲是作出了更大的牺牲与妥协的。

常威知道长生诀该怎么修炼,就算不懂书写《长生诀》的甲骨文,他也能照着秘藉上的真气运行图来练。

不过修炼长生诀,也有比较极端的要求,一是必须没有内力,二是必须以“无意”之意修行,即不能存有修炼神功、获取收益的想法。

正因此,长生诀辗转多人之手,却从未有人练成,直到寇仲徐子陵这两个没有根基的武林素人,误打误撞之下,才侥幸各自练成了一脉。

没有内力这个要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威练功超快,又有强大肉身,就算自行散功,从头练起,他也无所谓。只是这“无意”之意,稍有些为难,比九阳真经的心境要求,还要更高一层,所以常威也不知道,自己超凡的修炼天赋,能否起到作用。

至于黄蓉……常威可以先哄她说,这是一部双修法【也不算说谎,长生诀本就能双修】,以此让黄蓉存“无意”之意。而散功的话,以黄蓉对常威的信任,应当也不成问题。

即便如此,常威也不敢打保票,一定能练成长生诀。

所以他虽已有了寻找长生诀的计划,但若有机会得到别的驻颜长生的法门,他还是不会错过的。

此刻。

闻采婷见常威一副瞧好戏的表情,抱着膀子看着自己,心中又惊又疑,不自觉地抬手挠了挠心口——她觉得这里好像有点痒。

然而不挠还好,一挠之下,心口那点微痒,蓦地变成了大痒、剧痒、奇痒,且自心口蔓延开来,飞快痒遍全身。

“啊!”

闻采婷尖叫一声,将被常威斩破一条口子的上身衣襟,彻底撕开,不顾胸腹之间春光大露,在身上死命抓挠,不片刻,就将身上肌肤,抓得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但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用力抓挠非但不能止痒,反而越抓越痒。尤其这奇痒还在不断深入,不消片刻,连五脏六腑、骨髓深处都变得奇痒连当。

内腑奇痒根本无法可解,任是闻采婷拼命运转真气,也无法令奇痒消解半分。

闻采婷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

她涕泪交加,满地打滚,双手已不知道往哪里挠才好,只不顾一切胡乱抓挠,将自己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看上去惨不忍睹。

常威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本善良,无法做到视酷刑为乐趣,既不忍心眼睁睁看闻采婷遭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那就只好闭上双眼不去看她,以示本座慈悲为怀,善哉善哉。

闻采婷受不过折磨,在地上翻滚着来到常威脚下,抱住他的小腿哀声求饶:“前辈,奴婢知错了,求前辈饶过奴婢!求前辈饶过奴婢呀!”

得,她已经把拥有如此残酷手段的常威,看成了驻颜有成的积年老魔头,很自觉地将称呼从“小郎君”改成了“前辈”。

常威闭着眼睛,淡淡道:“本座素来以德服人,你既知错,本座解你此刑亦无不可。但有一个条件……”

闻采婷泣不成声地说道:“莫说一个条件,只要前辈肯放过奴婢,便是一百个、一千个条件,奴婢也愿意答应!”

“唔,这样,你把你修炼的gong fǎ,从头到尾背上一遍。”

说话间,常威手指一弹,将一道真气,打入闻采婷膻中穴,那令闻采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由表及里的奇痒,顿时缓解下来,虽然还未完全消失,但已经可以忍受了。

闻采婷只觉像是从地狱里爬回了人间,发出一声极舒适惬意的shēn yin,整个人像是被抽去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常威却是一脚踢在她腿上,冷声道:“本座这道真气,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不将心法背出来,你知道后果的。”

“半个时辰?”一想到之前那奇痒,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复发,闻采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强撑着跪坐起来,颤声道:“前辈想知道什么gong fǎ?”

魔门中人,绝大多数,都是自私自利、天性凉薄、残忍无情之辈。越是辈份高、年纪大的,魔门习性越浓。

而闻采婷不但是积年老妖,魔门习性深入骨髓,且她习惯“采阳补阴、不劳而获”,因此意志力也远远不及那些独自苦练魔功,始终奋战在一线的魔门弟子坚定。

对闻采婷来说,只要能不再受那地狱酷刑般的折磨,便是出卖gong f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修炼的,也不是镇派gong fǎ天魔**,说了也就说了。

“把你修炼的所有gong fǎ,全都背出来。”

常威淡淡道:“别妄图作伪或是隐瞒,本座还有许多更有趣儿的手段,未曾施展出来。你若敢在本座面前弄鬼,说不得,就得一一施展了。”

闻采婷确实有心欺瞒篡改,但转念一想,随便一种手段,就能令自己如坠地狱,生死两难,若再多施几种手段,哪怕这位积年老魔不下杀手,自己怕是也要变成废人。为了自己着想,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吧。

还是那句话——反正她不懂镇派绝学天魔**,身上那些功夫,交待了也就交待了,不会对本门造成太大威胁。

于是接下来,闻采婷便将自己修炼的gong fǎ,一五一十、不打折扣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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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5,说到做到

常威越听越是皱眉。

因闻采婷所修gong fǎ,虽也颇为精深玄妙,但以媚功、幻术为主,且大多零散而不成体系,其主修的,唯一成体系的《姹女dà fǎ》,更是只念了一半就没有了。

常威不悦道:“怎只说一半?下面呢?”

闻采婷一脸凄苦地说道:“下面没有啦!本派只得半部姹女dà fǎ,另外半部,掌握在‘灭情道’手中。”

常威仔细回忆,想起貌似有这么一回事。

因十卷《天魔策》分散在魔门各支系,阴癸派掌握的部分《天魔策》,并没有完整的姹女dà fǎ,还有一半在“灭情道”掌管的《天魔策》之中。

似乎是后来阴癸派与灭情道合作,方才补完了整部姹女dà fǎ,并由婠婠师妹白清儿修成。

想起此事,常威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这般不堪一击,原来是连主修gong fǎ都不完全。”

闻采婷闻言,心中大是恼恨。

她心说老娘就算只修半部姹女dà fǎ,也凭魅力折服采补了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也就你这积年老魔头,方才不懂得怜香惜玉,竟施展如此辣手,将老娘折磨得不chéng rén形。不要给老娘机会,否则老娘一定会……

她心里转动着种种恶毒念头,盘算着脱身之后,该如何邀集人手、实施报复,又该施展何等残忍手段折磨常威,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面上却不露半分声色,反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哀婉凄苦。

常威才懒得管她心里想些什么,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别的gong fǎ?”

“没有了。”闻采婷摇摇头,仰起脸蛋,眸含泪珠,可怜巴巴地瞧着常威:“奴婢已将所知gong fǎ,一五一十全都交待了。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想得倒美。”常威笑道:“天打雷劈,一下就死,你若欺我,哪可能死得这般痛快?非得让你痒足七天七夜,自己把自己挠成血人不可。”

“……”

闻采婷一个激灵,眼中闪过一抹惧意,心中则越是恼恨:“这老魔好生歹毒!居然想如此折磨于我!不行,我脱身之后,得寻毒道高手,配置一种无解的痒药,到时候抓住此老魔,先将他采补成废人,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活活痒死!”

再想得美时,常威又问:“你深更半夜,来这里作甚?”

闻采婷道:“掌门师姐邀门中长老,来此秘密据点议事,奴婢启程晚了两日,怕来得太迟被掌门师姐责罚,因此连夜赶路。途经此山时,听到山上似有异动,过来察看之下,冲撞了前辈。”

“祝玉妍邀集阴癸派长老议事?”常威心中一凛:“那可是一dà bo老魔头啊!”

闻采婷的武功,跟祝玉妍是没法儿比的。

确切地说,阴癸派所有的长老级高手加起来,都打不赢一个祝玉妍。

要知道,祝玉妍在魔道高手中的排行,可是高高在上的首席。连曾经的邪王石之轩,都因为精神分裂,武功退步,排行被她压制了一名。

常威今天虽算得上轻取闻采婷,连真气都没有动用,赢得并不如何费劲,但他也清楚,闻采婷主修的,本就不是专精战斗的gong fǎ,其更偏重媚功魅惑,且闻采婷这类惯于采补之辈,一旦习惯了不劳而获,战斗意志、战斗本能,都会大打折扣。

所以闻采婷的不堪,并不代表魔门其他长老,也一样不堪一击。

倘若被一群长老级魔头围攻,常威感觉自己只怕不会有多少胜算。再加一个祝玉妍,那肯定是必败无疑,脱身都难。

一念至此,常威决定尽快离开。但又不能乱闯,否则不明方向,不识路径,胡乱走动之下,万一撞上其他魔门长老,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于是常威淡淡道:“将此地路径,由里至外,统统告诉本座。”

闻采婷心有不解:此人明明就在本派据点附近,为何还要询问路径?正猜疑犹豫时,她忽觉心口渐渐痒了起来,却是方才背诵gong fǎ,半个时辰已将过去,奇痒又将复发。

回想起方才那生死两难的滋味,闻采婷再不敢多想,连忙连说带画,将此秘密据点里外路径详细说了出来。

这虽有泄密嫌疑,但闻采婷巴不得常威赶去本派秘密据点,那样的话,都不需要她叫人,师姐阴后祝玉妍,就能领着一大群长老、好手,将这老魔头打得不chéng rén形。

讲完路径,闻采婷只觉心口奇痒,已开始向全身蔓延,知道又要开始那先痒遍全身,再由表及里,波及肺腑的痛苦过程,连声哀求:“前辈,奴婢已遵您吩咐,将您想要知道的,全都老实交待了!盼前辈信守承诺,解了奴婢这奇痒酷刑!”

常威点点头,道:“本座向来一诺千金,说解你酷刑,就一定解你酷刑!”

话音落,他拔刀、挥刀,动作一气呵成。

匹练般的寒光一闪即逝,闻采婷人头高高飞起,被自己抓得血痕累累的面庞之上,满是诧异之色,死不瞑目的双眼之中,更满是难以置信与浓浓怨毒。

“人一死,自然就不会再痒了。”常威收刀归鞘,淡淡说道:“本座说到做到。”

他之前说得很明白,只要闻采婷肯答应他的条件,他就解除闻采婷的酷刑。

但他从未承诺,要饶过闻采婷性命。砍头止痒,正是既守信诺,又诛妖女,两全其美。

斩杀了闻采婷,常威再不多作逗留,琢磨了一番闻采婷提供的路径信息,认准方向潜行过去。

找到进出路径后,常威不走那条隐蔽的小路,只在于小路平行的百丈开外,穿行于山林之中。

这般行路,虽然路径艰险,时有悬崖峭壁、深谷幽涧险路,但至少不会有撞上魔门长老,乃至阴后祝玉妍的风险。

就这样,他一路疾行,甚至不惜消耗先天真气,终于在天明之前,离开了群山深处,看到了夹于低矮丘陵之中的片片平原。

远离阴癸派秘密据点,常威这才放松下来,在山地边缘一片密林之中,找了棵大树跃上,先在树枝之上,打坐调息,恢复消耗的先天真气。

直到将先天真气补满,他才自林中出来,行至平原,沿一条宽阔的大道,往南行去。

他要前往扬州,寻找《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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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6,下扬州

大业八年,九月中,秋高气爽。

河道宽阔、水质清澈的大运河上。

一艘大型客船,正沿河南下,趋往扬州。

常威坐在付足银两的贵宾才能进入的饭厅之中,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几个客商打扮的人高谈阔论。

“今年正月,陛下调集一百一十三万大军,号称两百万,水陆并进,誓师征伐高句丽。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此战必胜,高句丽不堪一击,唯独我,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

“为何?因我去过辽东,知道辽东是个什么鬼地方,那地方辽阔荒芜,人烟稀疏,且一年之中,有好几个月都是天寒地冻,单凭辽东产出,根本无法供应百万大军长久征战。

“因此几乎所有的粮草、器械,都得由国内征调运送。而将供应百万大军的衣食,千里迢迢送去辽东,就得动员不下千万的民力!这是何等的损耗?便是我大隋国势雄厚,行此劳师远征之事,也要大大地伤筋动骨一番!

“而高句丽立国已久,政体稳固,文法俨然,又有‘奕剑宗师’傅采林守护,其国虽小,其力却是不弱。我大隋劳师远征,想于一年之内,一劳永逸地解决高句丽,根本不可能!

“当时所有人都笑话我,说我杞人忧天,百万大军泰山压顶,小小高句丽如何抵挡?必在大军一击之下,化作齑粉。可结果如何?二月,左侯卫大将军段文振,如此战功赫赫,深得帝心的积年老将,居然在征途之中染病而逝……

“尚未接战,就折损大将,此败军之兆!事实亦如我所料,三月,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战死辽水东岸,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等亦一同战死!

“水师方面,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四万精兵直趋平壤,中伏大败,生还者只几千人……

“陆师更惨,六月,于仲文、宇文述率三十万大军征平壤,居然中了高句丽诈降之计,渡江之际被高句丽半渡而击,全军大溃,三十万大军,逃出生天者,竟止寥寥两千七百人!

“这仗败得惨呀!多少百战精兵,多少沙场宿将、名将,殁于此役?遭遇如此重挫,纵使还有数十万大军屯于辽东,也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皇帝陛下也是无奈,只能班师回朝……”

听着那几个颇有见识的客商,高谈阔论这场始于正月,终于七月底的一征高句丽之战,常威心中,颇为唏嘘。

强盛宛如正午之阳的大隋帝国,正是自这一役开始,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超快速度,大步冲向覆灭的深渊。

而在此时,即使一征高句丽失败,折损数十万大军,战死无数名将、宿将,民间亦因不堪征调,群起反抗,已涌现王薄、窦建德等著名义军首领,可生活在大隋的人们,便是再厌恶杨广,也依然不会相信,这强盛帝国,居然再过短短的五年零六个月,便会轰然崩塌。

“千古第一败家子啊!”

常威心中感慨:“随便换个做事沉稳一点的慢性子皇帝,以隋文帝留下的家底,大隋再强盛个五十年,存在个一两百年,绝无问题。

“可惜摊上了杨广这么个浪得飞起,还不知悔改的家伙。但凡他稍有理智,一征高句丽失败之后,老老实实休养生息几年,大隋就还有救。可惜……”

可惜明年,杨广就又要纠集大军,千里远征喽!

摇了摇头,常威不再关注众人谈论,吃饱喝足,回到自己的客舱,翻开一本在港口城镇买来的《**经》,研读参悟起来。

研读一阵,他又闭目沉思一阵,将之与得自闻采婷的半部姹女**互相印证,试图将**经与魔道功法结合,创出一门男女双赢的正经双修功法出来。

即使以他悟性,即使有**经、半部姹女**作参考,限于在双修之道毫无积累,创造功法的进度也颇为缓慢。一连十几天,也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参悟思考之时,常威顺手拿起一只铁胆,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缓缓按压,每按压一下,便将那通体精钢打造的铁胆,按出几个深刻又清晰的指印。

他并没有动用真气,乃是纯以筋骨气力,在铁胆之上留下指印——自从炼出先天真气后,常威将真气尽数用来强化体魄、温养元神,体魄因此越来越强,元神亦逐日壮大。

十几天下来,他随手一捏,就能在铁块上留下指印,相信最多一年功夫,等他浑身筋骨皮膜,皆如铁似钢之时,他就能够“握铁成泥”。

而他心中明镜的映照范围,亦从刚开始的一丈,扩展到了两丈。只消心念一动,半径两丈之内,四面八方,一切事物,都能在他心镜之中,较为清晰地映照出来。

比起一般先天高手,只对敌意、杀机起反应,只能侦测敌人气机的有限灵觉,常威这心中灵镜,无疑更加全面强大,心镜映照的事物,几如亲眼目睹。

之所以如此,常威估摸着,应当还是“神秘金光”开发了脑域,并改变了他先天真气性质的缘故。

参悟功法,锻炼指力,不知不觉,半天时间已经过去。日暮时分,大船终至扬州,于水门进城,停泊在一个繁华码头上。

常威收起书册,拎起包裹,下船登岸。

杨广曾做了大约十年的扬州总管,因此扬州对杨广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登基之后,大业元年,杨广曾巡游扬州。大业六年,他二巡扬州,还在此住了整整一年。

得皇帝青睐,扬州之繁荣,不逊帝都洛阳,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大城。

常威漫步扬州城中,略微欣赏了一番城中繁华,见天色不早,便找了家豪华酒楼投宿,吃饭时,找店小二随口一问,就知道了石龙武馆所在。

石龙,扬州第一高手,外号推山手,在扬州城开设有十多家武道场馆,名气很大。

而常威想要的《长生诀》,一开始的明确下落,就是在石龙手上。

只是常威并不清楚,石龙在这个时候,是否已经得到了长生诀。

“得先观察一阵。”

常威一边从记忆之中翻找细节,一边心中暗忖:“石龙好修道,得到长生诀后,完全不理外事,每天宅在家里苦苦参研,或可从这一点,推断石龙有没有得到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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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7,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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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8,长生诀到手!

嘭!

常威一双铁掌轰中石龙胸膛,纯粹的筋骨气力,宛若炸弹一般爆发开来,将他胸膛衣襟轰成片片碎蝶。

被石龙收进怀中的长生诀册子,亦因胸口衣襟爆裂,跌落出来。

不过此时无论常威还是石龙,都无暇顾及这本册子。

石龙硬吃常威一招,虽护体真气撑起衣袍,形成气垫,削去了常威六七成劲力,但剩余劲力轰中胸膛,还是令他面膛一红,张口吐出一道血箭。

这一道血箭,既是内腑受伤的淤血,亦是石龙的反击。饱含真力的血箭,宛若铁箭一般射向常威右眼。

吐出血箭后,石龙又低喝一声,双掌一推,打出一股惊滔骇浪般的狂暴掌力,正是其赖以成名的绝学,推山掌力!

常威刚刚侧首避开石龙吐出的血箭,就见他打出如此刚猛的一掌,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好,双掌亦同时推出,再施双龙出水。

嘭!

四掌交击,声如雷鸣,狂滔般的劲力横扫狂飙,竟将周围桌椅,统统掀翻在地。

常威未动真气,纯以筋骨气力相搏,与石龙成名绝技对轰之下,也不禁身形一晃,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寸许深的清晰脚印。

石龙亦与常威一样,退出三步开外。每退一步,他脚下地板便粉碎一块,炸起大片碎石。

三步之后,两人各自站稳,常威哈哈一笑,疾掠而上,左手降龙掌法打出沉闷气爆,右手摧坚神爪撕出凄厉风啸,对石龙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石龙拼着受伤,才勉强扳回局面,此时又怎肯再将先机拱手让出?当即低喝一声,双掌一错,悍然迎上。

灵觉感应对常威无效,并不代表石龙就没法儿打了。

只要及时调整心态,不再依赖灵觉,单凭高手的敏锐耳目,也足以应战。

只是感应失误吃下的亏,就怎都无法弥补了。再是及时调整,石龙也已受了内伤,一身武功,至少打了一成折扣。

嘭嘭嘭……

连绵不绝的闷雷声中,石龙强抑伤势,以攻对攻,以推山掌力硬撼常威降龙掌法、摧坚神爪。

两人在厅中飞快游走,对攻,身形不断交错、缠斗、飞开,旋又再次狠狠地碰撞,爆出道道惊雷。

大厅很快变得一片狼藉。

任何事物,只要被二人波及,哪怕只是指掌擦一下,肩肘蹭一下,也都瞬间粉碎,难以保全。厅堂中的桌椅等物,几息之内就俱成齑粉。粗大梁柱,亦接连断裂倾塌。就连土垒石砌的墙壁,亦在二人偶尔落空的拳掌肩肘刮蹭下,绽开片片蛛网般的辐射状裂痕。

而青石板铺就的地板,更是在两人脚掌践踏之下,不住地迸裂爆碎,不片刻便变得坑坑洼洼、一片稀烂。

常威越打越是惊讶。

来之前,他已经尽量高估了石龙的武功,却没有想到,这位扬州第一高手,实力竟不在射雕世界五绝之下!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算合理——作为一位刚开场就扑街的龙套,石龙虽然三招两式,就败在了宇文化及手下,可宇文化及那是什么人?

那位可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宇文阀的第二高手,家传“冰玄劲”已练到炉火纯青,随手一拳,就能打出一丈多远的隔空拳劲,冰玄劲狂飙之下,能在盛夏酷暑时节,将周围空气变得如同严冬般酷寒。

射雕世界,黄药师的劈空掌、欧阳锋的蛤蟆功、一灯的一阳指、洪七公的降龙掌,能够隔空发威的距离,也就只一丈左右。且隔空劲力的影响范围,还远远不及宇文化及广阔。

宇文化及的隔空劲力,还能打出“弧形弹道”,从正面轰击敌人后背。

种种手段,足以证明,宇文化及的实力,远在射雕五绝之上。加上能占尽先机的灵觉感应,中神通王重阳都未必是他对手。

虽然在整个大唐世界,比宇文化及武功更高的,两只手都数不完。但即便如此,宇文化及也能算是个大高手了。

而石龙能用护身真气,硬扛一记宇文化及隔空拳劲,还能以“推山掌力”与冰玄劲硬碰两招,虽被重创落败,但也争取到了逃出去交待遗言的机会。

这其实已经可以说明,石龙的实力,并不在射雕五绝之下。

当然,实力不逊五绝,并不代表石龙的天赋才情,就在射雕五绝之上。

石龙之所以能如此厉害,是因为大唐世界,修行环境远远优于射雕世界,武者所能抵达的上限,亦远远高过射雕世界。

世界环境和功法因素,使得大唐世界先天高手层出不穷,射雕五绝级的人物比比皆是。比射雕五绝更强的高手,在一些大势力、大帮派中,亦不算稀罕。

但这都是环境、功法的优势。

倘若射雕世界的五绝宗师,有大唐武者们这等优越的条件,以他们的天赋才情,就算不能飞升,达到大唐三大宗师的境界,应该也是有希望的。

若逍遥子能在大唐世界,更是有望“飞升”。

常威武功,早在九阳大成之时,就已全面超越射雕五绝,以一敌四亦能战而胜之。

不过此时与石龙一战,常威并未动用真气。

这种打法,虽令他骗过了石龙气机感应,抢到了一手先机,令石龙甫一交手,便受内伤,但石龙推山掌力之刚猛,竟不比洪七公打出的降龙掌力稍逊。

推山掌力劲力变化不如降龙掌法玄妙,但只凭一个“刚猛”,就已足够与只动用筋骨气力,同样无法施展精妙劲力变化的常威,打个不相上下。

眼看已斗至百招开外,整座大厅,都因梁倒墙裂摇摇欲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塌,加上又已测出了石龙武功,以他为参照,常威对自己的武功,在大唐世界能排到什么位置,心里已大概有数——当与宇文化及差不多,但真气恢复是短板——于是再无心拖延下去,终于催动先天真气,打出“亢龙有悔”。

先天真气催发的亢龙有悔,威力与前时不可同日而语。

常威右掌一推,一道虽仍是透明气流形成,但肉眼已可辨其形态的龙形气劲,应掌而出,气劲所过之处,高亢龙吟不绝,仿佛一条真龙投影下界,宣示威严。

石龙见状,面色陡变,不顾内伤在身,大喝一声,全力催运真气,打出推山掌力。

惊滔骇浪一般刚猛无俦的推山掌力,与那道龙形气劲甫一碰撞,便轰然崩溃。

劲力倒卷之下,石龙伤上加伤,再无抵抗之力,口吐鲜血抛跌而出,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将墙壁撞出一个硕大窟窿,倒栽出厅堂之外。

常威一掌击飞石龙,飞身抄起那跌落在地后,不知被二人踩踏过多少次,却依然完好无损的长生诀册子,随后闪电一般自窗口投出厅外。

刚穿出窗口,早已不堪重负的大厅,便轰隆一声,整个坍塌下来,变成了一片废墟。

回首看了一眼艰难站起的石龙,常威长啸一声:“自今日起,四大奇书之长生诀,便归我自在天魔常威所有了!”

声若雷鸣,传出数里开外,不知多少人,听到了他这一番宣言。

自石龙手上强抢长生诀,还将他伤得不轻,常威当然要表示一下歉意。

有了这一番发言,日后宇文化及再奉杨广之命寻找长生诀,就不会找上石龙,害他性命了。

发布完宣言,常威展开身法,迅速没入夜色之中,转眼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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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9,长生之秘

长生诀!

回到住处,常威也不点灯,在一片漆黑的酒楼客房之中,翻看着长生诀。

他已修成“虚室生电”,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他眼中,亦光亮如黄昏。此时便不点灯,也能将长生诀上的甲骨文、注释文,以及七副人形图看个一清二楚。

甲骨文他也不认得,单凭那三千个已破译的甲骨文,即使以他悟性,亦难以解读文字秘藉——若那三千字前后相连,形成完整的句子、段落,那么他倒是能从中悟出功法。

可问题是,已破译的三千字甲骨文,根本就是这里有一点,那里有一点,断断续续的完全无法连成整句,这让他怎么参悟?

所以常威没有多看文字,专注研究那七副人形图。

纵使长生诀乃四大奇书之一,精深奥妙远超单纯的武功秘藉,常威的超凡悟性,依然发挥了作用,凝神细看一阵,便从七副人形图中,看出了门道。

“前五副图,只是后两副图的简化版,真正的精髓,全在第六、第七副图中……”

第六副图上的人形,乃行走之姿,行气路线起于天灵穴。

第七副图上的人形,乃仰卧之姿,行气路线起于右足涌泉穴。

这图示若是一般人看了,定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内功修炼者,哪个的真气,是从天灵穴、涌泉穴开始运转的?

无论哪派内功,修行第一课,就是“气沉丹田”。真气的起始位置,只能是丹田,这是常识!

正因长生诀的图示,严重悖离武学常识,所以才至今无人练成。即使有人想照着图示,强行搬运真气修炼,也只会走火入魔。

因为……起自天灵穴、涌泉穴的,并非真气,而是天地灵气!

第六、第七两幅图的真正含义,乃是分别自天灵穴、右足涌泉穴吸纳天地灵气入体!

常威看明白了这两幅图。

他喃喃自语:“仔细回忆细节,寇仲徐子陵误打误撞练成长生诀时,确实是来自体外的奇异力量……寇仲是头顶贯入一股几乎将他冻僵的冰寒之力,徐子陵是右足涌泉穴贯入一股令他浑身如遭火焚的灼热之力……

“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这是正常现象,结果傻人有傻福,俩傻小子就这么误打误撞修炼出了先天真气……”

一念至此,常威已然明白,为何修炼长生诀,首要要求必须是没有内力了。

“若有内力,则外来异力,即天地灵气贯入体内经脉时,内力便会与天地灵气产生碰撞。天地灵气性质极端而暴躁,与内家真气碰撞之下,必会轰然爆发,后果就是经脉寸断、走火入魔……难怪一些偏不信邪,强行照着图示修炼的内功高手,最后都走火入魔了……

“而本身没有内力,将吸纳的天地灵气,炼化为先天真气后,因体内的先天真气,与天地灵气同根同源,故不会水火不容,故以后可以继续吸纳天地灵气……

“原来如此,原来长生诀是这么练的……”

常威已经彻底明白了。

修炼长生诀,体内必须没有半点内力,这是先决条件,没有转圜余地。

至于那“无意”之意……

“其实也不难嘛!”

常威修炼九阳神功至中期时,其实就已经开始进入类似的状态了。经常打坐一整夜,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打着坐就睡着了,可功力进境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这不正是无意之意么?

心里有了计较,知道自己要修炼长生诀,只需先把一身功力散了,之后随时可以开始修炼第七副图。

至于同时修炼两副图,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副图,吸纳的是阴寒属性的天地灵气,第七副图则是阳火属性。两者水火不容、阴阳相冲,一旦同时修炼,只有爆体而亡一个下场。

而单修一副图,长久下去,又有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的危险。

所以第六、第七副图,必须有两个人各练一副,相辅相成、水火相济、阴阳协谐,方能获得大成就。

“唔,我练第七副,蓉儿练第六副,我们两个正好双修。呵,长生诀的双修法门,只是真气交融就行。不过我可以参照半部姹女大法、素女经,以及长生诀的双修法,创出一门男女合体双修的法门,如此双修,效果肯定比单纯的真气交融要好上数倍!”

若他能结合姹女大法、素女经、长生诀之双修法门,创出一门合体双修的正派功法,那么即使黄蓉练功不专注,他也可以带她起飞。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练长生诀,想不专注都不行啊!

因为天地灵气性质极端,贯体之时,可是非常痛苦的,必须专注修炼,才能减缓痛苦。

“蓉儿一旦开始修炼,就绝对停不下来……”

常威设想一阵与黄蓉合体双修的美妙,一时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唉,穿越来大唐世界,也有一个月了。自从跟蓉儿成亲以来,哪有一月不知肉味这么惨的时候?蓉儿倒好,我若不激活碎镜,我这边过去一个月,她那边才过去两个小时,这会儿应该是在练功吧?”

……

碎镜空间。

黄蓉穿着贴身小衣,大字形躺在床上,小嘴微张,嘴角亮晶晶的,睡得不知道多香甜。

……

常威用一个晚上,将第六、第七两副图研究透了,确定自己要修炼的,乃是第七副图,修一脉阳火真气。

不过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正式修炼。

对于自己能否练成,他是信心十足的。即使要先行散功,他也并不担忧。

反正就算散去内功修为,单凭体魄外功,他也一样能打。只消猥琐发育一阵,不去招惹比石龙更强的高手,就可以安然渡过散功期。

等练成了第七副图,修出了先天真气,以他“神秘金光”十倍壮大真气的功效,散去的功力,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常威不怕散功,也有信心练成,但他不敢保证,黄蓉也一定能练成。

“得先跟蓉儿商量一下。”

沉吟一阵,常威取出碎镜,注入大量先天真气,待碎镜绽放澄黄光芒时,他抓紧时间,呼叫黄蓉:“蓉儿,蓉儿,急事,速回!”

喊了好几遍,才听到黄蓉的声音自镜中传来:“常威哥哥,叫得这么急,有什么急事哈……欠。”

听到她打哈欠的声音,常威眼角不禁微微抽搐一下:“蓉儿你在睡觉?不是说好好练功的么?”

“呃,呵呵,哈哈……”黄蓉干笑两声,振振有辞地说道:“那你说过,要劳逸结合嘛!人家练了一会儿武功,感觉很累了,就小睡一阵,休息会儿嘛……”

“算了,咱说正事。”通话时间有限,常威没空教育黄蓉,只能说起正事:“是这样的,我得到了一部双修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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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0,一年潜修

“此双修功法,可养生驻颜、延年益寿……”

常威先说了一通所谓的“双修功法”的好处,继而又语气郑重地说道:“不过,想要修炼此双修功法,有一个非常极端的前提条件。”

镜中阁楼里的黄蓉,听常威说起双修,俏脸不禁微微发红。

饶是她与常威成亲近一年,在常威悉心教导下,懂得了许多道理,学会了不少知识,此时也不禁心生羞涩,没好气地娇嗔:“没个正经的坏家伙,就知道说些羞人的话儿!”

常威正色道:“阴阳交泰,既是人伦大道,又合天地至理,再正经不过啦!蓉儿你不要对双修有偏见。”

“哼,说得一本正经,谁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黄蓉娇嗔一番,红着脸儿,问道:“那,那这功法,究竟有何堪称‘极端’的前提条件?”

常威沉吟一阵,郑重道:“需得自散修为,丹田经脉之中,一丝内功真气都不能留下。”

“啊?”

黄蓉语气讶然:“这功法怎如此苛刻?我倒无所谓啦,反正我功力也就一般般,可常威哥哥你的九阳神功,乃是好不容易才修至大成的。为此,你还被欧阳锋打得吐血呢……”

她坚信常威不会害她,因此自散功法之事,她对自己并无担忧。

可是她非常心疼常威那冒了极大风险,才终于成就的九阳神功。若他自散功力,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对于黄蓉的担心,常威心知肚明,笑着安慰道:“没事,就算没有了内力,我单凭外功,也是五绝宗师。再说了,蓉儿你是最清楚的,我练功之快,天下无双,就算散尽修为,也能很快就修炼回来。

“而且我九阳神功已有的境界,并不会因散功而丧失。重修回功力后,九阳神功原本的特性,亦能一个不少的重修回来。这其实是好事,相当于我九阳神功升级了。

“最后,有舍才有得。若将修行比作渡河,九阳神功,便是我渡过第一条小河的小筏子。但现在遇上了一条大河,想要渡过,单凭小筏子已是不够,必须得建造更大更坚固的船只。因此,我们必须拆掉小筏子,将材料用于大船的建造当中。”

黄蓉听他语气轻松,但自有一股坚决意味,知道他决心已下,因此她只微微咬了咬樱唇,便笑着说道:“那好,蓉儿陪你散功,与你同参那双修功法。常威哥哥,我们何时开始?”

“不急。”常威沉吟一阵,道:“我现在还无法彻底打开碎镜,过来你那边。所以,我何时能打开碎镜,我们便在何时开始修炼。”

“好的。”黄蓉应了一声,又笑嘻嘻问道:“既然咱们早晚要散功,那我在你过来之前,岂不是可以不用修炼啦?反正练了也白练嘛!”

“蓉儿你想太多。哪有这样的美事?”

常威呵呵一笑,道:

“那双修功法,乃驻颜养生之法,本不涉武道,因而并没有攻防之术。所以待我们用那双修功法,修出真气后,若想攻杀御敌,还是要用从前的功夫,驾驭修出的真气。所以呀,不管散不散功,蓉儿你还是得努力修炼!”

“……”黄蓉嘟了嘟嘴儿,嘟咕道:“真扫兴。”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会乖乖练功哒。”

“嗯,蓉儿真乖。好了,我真气不多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结束与黄蓉的通话,常威收起碎镜,打坐一个多时辰,才将所剩无几的先天真气恢复如初。

随后他沉吟一阵,决定先用一年时间,以龙吟铁布衫,将一身筋骨,全都洗炼至如铁似钢,以保证即使散去全身内功,仍有强悍战力与生存能力。

同时也要在这一年内,持继以先天真气温养元神,争取早日修成“神念如眼”。

他如今的“心中灵镜”虽然神奇,但与“神念如眼”相比,还是有些不便之处。

因他的心中灵镜,本质上只是一种“被动”能力,只能被动映照身周两丈内的一切。

而“神念如眼”,则是一种主动能力,可以主动将神念发散开来,主动搜索探测,且探测距离远远越过心镜映照,可做到“目之所及,神念亦及”。

不过无论“神念”修炼的进展如何,只要全身钢筋铁骨一成,常威就会设法开启碎镜,与黄蓉同参长生诀。

修炼之余,他还会继续参考姹女**、**经,并结合长生诀的真气双修之法,创出一门正派的男女双修法门。

“反正我这边一年,蓉儿那边也才一天,时间有的是。”

次日一早,常威退了酒店客房,在扬州城中,租了座清静小院,准备在此隐居修炼一年。

他并没有因为石龙而离开扬州。

扬州乃当世一等一的大城,城池广大,人口众多,常威又没有石龙那么大的名气,随便找个偏僻点的地方深居简出,根本不担心撞上石龙。

再说撞上了又怎样?石龙又打不过他。

所以常威为了生活方便,便直接在扬州城里住了下来,深居简出,潜心修炼。

修行不知岁月。

转眼之间,一年时间,就已过去。

扬州城东,某僻静小院。

常威赤膊上身,露出铜浇铁铸的雄壮身躯,呛一声抽出绣春刀,往转刃口,往自己胸膛狠狠一劈。

噗!

如中败革的闷声响起,足以斩裂铁甲的一刀,却只在常威胸膛,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

常威点点头,又朝自己连斩数刀。出刀时,催动真气,运转龙吟铁布衫,古铜皮肤顿时泛起金属般的冷光。

铛铛铛!

这一次,刀斩己身,发出的已是金铁交击般的脆鸣,且并没有留下任何印痕!

最后,常威朝自己额头上连斩三刀,亦只斩出金铁交击之声,同时还有几点火星迸起,而乌兹钢打造的绣春刀,锋利的刃口赫然出现了三道细小的锯齿状裂痕!

“成了!”常威哈哈一笑,收刀归鞘,一年潜修,龙吟铁布衫终于将浑身筋骨皮膜,锻至如铁似钢的地步。

若不催运先天真气,则外皮可挡百炼钢刀。

若催动先天真气,便是一流高手全力御使百炼钢刀,亦要被他崩坏刃口!

“冷兵器的物理攻击,我几乎已可以完全无视。现如今,恐怕只有天刀宋缺、奕剑宗师等寥寥数人,能用冷兵器破我的防!

“唔,但也不能因此骄横自大,不可仗着钢筋铁骨,战斗时故意硬扛敌人攻击,除非能以我之轻伤换敌重伤,否则该躲还是得躲,毕竟大唐世界,有不少性质诡异的真气、功法,或可渗透或是震荡伤害我的内脏……”

钢筋铁骨一成,常威防御力、生存力再上一个台阶。

不仅如此,他肉身力量亦是大涨。一年前,他纯以筋骨气力,双臂可力举千斤。现在,他两只手可以一左一右,同时提举千斤重物!力量直接翻了一番!

一年潜修,常威不但“钢筋铁骨”大成,实力大进,“灵觉”修为亦有所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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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1,神念雏形

常威的“心中灵镜”,映照范围在快速扩张至二丈半径后,成长速度骤然放缓。

一年修炼下来,映照半径亦只增加了一丈,可将身周半径三丈内的一切,纤毫毕现映入心镜,如同亲眼目睹。

不过“心镜”这被动技能虽成长变慢了,可常威又修炼出了能够主动探测的灵觉——只是灵觉,还不能算“神念”。因他的灵觉,只能主动延伸出十余丈开外,和大唐高手们一样,感应气息、敌意,以及侦测对方真气运转。

与目之所及,神念亦及,隔墙探物,有如目视的“神念如眼”相比,这只能感应气息敌意,侦测真气运转的灵觉,显然还远远不够班。

不过能达到这种程度,常威也算是比较满意了。

毕竟这一年来,他主要修炼的,还是“钢筋铁骨”,绝大部分先天真气,都用来洗炼体魄。温养元神只是顺带为之。

可他到底与常人不同。

“神秘金光”的存在,不仅令他有了被动能力“心镜”,他的主动能力“灵觉”,亦与常人有些不同。

常威凝视三丈开外,地面上的一片落叶。

看着看着,他双瞳变得越来越亮,像是在发光一般。忽然,那落叶自地上飘飞起来,竟在常威目光凝视下,打着旋儿飘到了他面前!

意念移物!

常威灵觉,或者说“神念雏形”,赫然有了影响现实的能力,可以隔空三丈,移动落叶、纸张等物。

虽这能力还很弱小,还只能影响极轻盈的事物,但常威相信,随着他元神日益壮大,精神日益增强,总有一天,他能做到两眼一瞥,就粉碎岩石、扭曲钢铁!

修者的“神念”,可不单是像眼睛一样视物,像雷达一样扫描。

足够强大的神念,本就有影响现实的威能!

当然,想要做到以神念粉碎岩石、扭曲钢铁,常威估摸着,恐怕得修炼至“炼气化神”中后期,才能有此威能了。

至于现在,他的神念雏形,也就能用来变变魔术,逗逗小孩,或是与自家小娇妻做些情趣游戏而已。

对付高手那是不可能的。

高手的护体真气,根本就不是他这等微弱的神念雏形可以突破。

钢筋铁骨成就,“神念”亦有小成,闲暇时钻研参悟,一门正派双修法门,亦给草创了出来。现在,只需打开碎镜空间,就可以与黄蓉同参长生诀。

常威也不耽搁,回到房中,取出碎镜,双眼凝视镜面。

这一年来,他多次用先天真气灌注碎镜,却始终无法彻底开启碎镜空间。

这令他有了些猜想:修仙里的法宝,似乎都得先用神念留下烙印,方能自如驱使。感觉神念就好像是法宝的核心驱动程序,必须得先给法宝装上这核心程序,之后才能再灌注真气、法力,催动法宝,发挥威力。

常威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是不对。

不过既先天真气效用有限,那就只能试试看,自己这初成雏形,尚显微弱的“神念”,能否有用了。

常威手捧碎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镜面,双瞳之中,渐有光芒亮起。

不知过了多久,当常威感觉额头青筋暴跳,脑海阵阵空乏之时,青铜镜面,蓦地亮起一抹璀璨光华,模糊不清的镜面,忽变得若玻璃镜一般清晰。

常威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呼叫黄蓉,脑门忽一阵剧烈抽痛,像是有一口烧红的刀子,在他脑中疯狂搅动。

那等程度的剧痛,饶是以他的坚韧,亦不由得紧闭双眼,手捂脑门,闷哼出声。

与此同时,他额头瞬间遍布豆大汗珠,鼻中亦淌出血来,脸色变得无比苍白,闪闪发光的双瞳,亦一下变得黯淡无光。

常威咬牙切齿,浑身颤抖着盘坐在地,疯狂运转先天真气,温养元神。

直至天色全黑,他苍白的脸色,方才略微恢复正常。

呼出一口长气,常威抹去鼻端血渍,苦笑自语:“真可怕!刚才差点被整成白痴……”

原来,方才碎镜闪光、镜面骤然清晰之时,镜面之上,竟传来一股堪称恐怖的吸摄之力,只一瞬,就几乎抽干了他的精神力。

精神乃元神触须,精神力一旦枯竭,元神必受反噬。而元神受创,可不比肉身受伤。元神一旦受创,人轻则变得浑浑噩噩,宛若白痴,重则变成植物人乃至当场死亡。

常威方才就是险些被抽干精神力,才会头痛欲裂,鼻血直流。

好在他及时闭上双眼,关上了眼睛这“心灵的窗户”,这才在精神力彻底枯竭之前,及时中断了碎镜对他精神力的抽取。

“太危险了!”

略微恢复后,常威手按着仍在阵阵抽痛的脑门,心有余悸地看着已恢复成青铜镜面的碎镜。

“只是想开个门而已,居然就差点要了我的命!区区一块法宝残片,居然就这么可怕,那在它完整之时,得有多么强大的神念,才能成功将它激活?唔……怎么也得是‘炼神返虚’的真神、上仙才行吧?”

常威知道,自己的设想是正确的。

方才镜面曾有那么一瞬,变得若玻璃镜一般清晰,这说明他的“神念雏形”,确实起到了作用,差一点就真正激活了碎镜空间。

可因他神念过于微弱,精神力严重不足,这才仅能激活一瞬,并且差点被抽干精神力,导致元神受创。

不过结果虽不怎么美妙,令常威心有余悸,但既然猜测属实,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壮大神念雏形,令其强大至能承受碎镜汲取,并维持碎镜空间开启的地步。

“所以,接下来又得潜修一年,专注修炼精神力么?呃,我该不会就这么一年接一年地练着练着,就被南天门召唤回去了吧?”

射雕世界“壮志未酬已回归”的遭遇,对常威“搞事情”积极性,造成了极大打击。所以这一次,常威完全没有亲自出马搞事情的想法。

如果能万事不理,安心修炼,直到回归,那其实也挺不错的。反正他练功颇为沉迷,一年接一年地潜修,完全不是问题。

可就只怕回归的条件,并不是穿越几年后,直接回家那么简单。

所以闭门苦修只怕不行,就算修炼到当世最强,恐怕也回归不了。

再说,老是无法开启碎镜空间,往里面输送物资,也让常威心中,始终有些隐忧。

“要不,干脆开始修炼长生诀?长生诀以天地灵气修出的正宗先天真气,应该能更快壮大我的元神,提升我的精神力,甚至说不定能激发‘神秘金光’,令其释放出更多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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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2,长生初成,偶遇故人

常威得到长生诀已有一年,早吃透了长生诀的七幅图。

现在“钢筋铁骨”已经成就,灵觉亦有进步,战斗力和生存能力已有保障,已可放心散功,修炼长生诀。

“至于‘孤阳不生’的问题……反正得修炼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这种问题,我注意控制好修炼进度便可。等修出长生真气,快速壮大精神力,开启了碎镜空间,蓉儿便能与我双修,问题迎刃而解。

“便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有天山六阳掌的‘阴阳逆转’法门,未必不能自行解决极阳真气难以独存的问题……”

虽作如此想法,但常威也知道,天山六阳掌逆转颠倒的阴阳二气,只是人体自生的阴阳二气。而长生诀炼出的极阴、极阳真气,乃是源自天地灵气。两者层次,不可同日而语,天山六阳掌的法门,未必能对长生真气生效。

不过常威已不想再等下去。

“长生不死本就是违背自然规律,所以才说‘逆天而行’。既如此,哪有不冒风险,就能得道长生的?”

略一沉吟,常威洒然一笑,盘坐在地,二话不说,开始散功。

不消片刻,他全身真气,便散至一干二净。丹田、经脉、穴窍之中,再无一丝真气存留。

一身功力散尽,常威却也只是略显萎靡,并未有一般高手,散功之后的虚弱无力感。

之后他站起身来,行至浴室之中。浴室地面上,有一个一丈长、半丈宽的浴池,池底、四壁皆以石彻,里面盛满凉水。

常威解下衣裳,踏入浴池,将整个身体,浸入池中,连脸庞都没进了水里,只将鼻子露出水面,缓缓呼吸。

不多时,常威的呼吸越发均匀,已渐渐陷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似有意、似无意的空灵状态。

时间渐渐过去。

子时到了,常威没有反应,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丑时到了,常威还是没有反应,似睡得正香。

寅时过了,天已蒙蒙亮,常威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卯时,雄鸡唱晓,一缕朝阳辉光,透窗而入。

就在这时,常威右足忽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后,就见他足底涌泉穴,渐渐发红,如遭火炙!

阳火属性的天地灵气,已自右足涌泉穴灌入常威体内,长生诀第七副图的修炼,已踏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一夜好睡——这是常威自己的感觉。

当他醒来后,发现时间已过正午,而他睡觉的浴池,满池清水已消失一半,剩下的水则滚烫如沸,浴室之中,亦雾气缭绕,好像是间桑拿室一样。

常威呵呵一笑,盘坐内视,但见经脉之中,又有真气流转,一丝一缕,皆灵动鲜活,宛若朝阳光辉,带来勃勃生机。

正是长生诀炼出的先天真气。

仔细体会了一番长生真气对体魄、精神的强化效果,常威不禁哈哈一笑:“不愧是天地灵气炼化而成的先天真气,与我自己转化的先天真气相比,简直就像是百炼精钢,比诸生铁粗胚!以后,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先天高手了!嗯,就是真气量有点少……”

他散功重修,可不比之前转化真气。这一次,他等于是从头再来,从零开始。

即使“神秘金光”能十倍壮大真气,想要恢复至散功之前的内功修为,也需一段不短的时间。

不过长生真气量虽少,功效却十分强劲。

常威估摸着,以长生真气强化体魄、精神,一天的收益,当得从前的两天。而随着长生真气修为日深,积蓄日厚,修炼效率还会越来越高。

更妙的是,他虽主动化去了九阳神功功力,但修行境界并未丢失。而长生诀虽是长生之道,并非武功秘诀,本身并没有任何战斗法门,却有着模拟、催动任意内功、武功的能力。

因此常威修成长生真气后,可以九阳神功心法,催动长生真气。九阳神功的种种特性,亦能自然而然融入长生真气之中,相当于长生真气,自上而下地覆盖了九阳神功。

于是常威的长生真气,亦变得十项全能。除超快回气、超快疗伤、驻颜长生、壮大元神等本就具备的功效之外,还有了毒抗、护体、反震等特性。

修成长生真气,常威心情愉悦,决定出去大吃一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当下穿好衣服,又用钢刀刮去胡子——好在他胡子、头发并未因修成钢筋铁骨,而变得像铁丝一般坚硬,否则那还真有点麻烦——拾辍一番形象后,挎上腰刀,出门而去。

到了商铺林立的繁华大街,常威找了家酒楼信步而入,朝迎来的店伙抛出一小锭金子,那伙计顿时殷勤招呼着,将他引至三楼临街雅座。没多久,一道道色香俱全的招牌菜式,以及绝不掺假的陈年佳酿,便接连呈上。

常威先喝了杯开胃酒,正要大块朵颐,忽听到一把惊喜交加的声音:“常大叔?”

“……”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也不转头,意念一动,心镜展开,三丈半径内的一切,顿如亲眼所见,纤毫毕现的映照于心镜之中。

心镜映照之下,但见侧面楼梯口,正站着一个锦衣玉带,手持折扇,打扮得如同富贵王孙的小少年。

虽服饰、发型皆作男装打扮,可那精致眼眉、绝美容颜,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位男扮女装的稚龄美少女。

此时她一双精灵剔透的美眸,正眨也不眨地瞧着常威,眼波之中,满是惊喜。

常威装作没有听到那一声招呼,自顾自喝酒吃菜。

男装美少女却似没有意会到他这“咱俩不熟、请勿打扰”的态度,像只快活的小鹿似的,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拖来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到常威对面,还对着店伙说道:“小二,再添一副碗筷!”

“唉……”

常威无奈地叹了口气,已无法再装聋作哑。

他抬首直视这位不过十三四岁的男装美少女,叹道:“婠婠,我没说过要请你吃饭吧?”

会用“常大叔”称呼常威的,显然正是阔别一年有余的阴癸派小妖女婠婠。

她一手转着折扇,一手托着香腮,精灵剔透又隐含神秘韵味的美眸,满含笑意地瞧着常威,笑嘻嘻说道:“别这么小气嘛常大叔……”

“我老早就想说你了。”常威板着脸,淡淡道:“叫什么‘大叔’,我很老么?”

婠婠从善如流,细声细气地改口:“威哥哥……”

那声音甜腻地,教常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叫我常大叔吧。”

婠婠捂着小嘴,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娇笑,“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呀,我就叫你常大叔,再不改口了哦!”

“随便你。”常威又喝了杯酒,瞥一眼婠婠:“你怎到扬州来了?”

说话时,店小二已送来了碗筷酒杯,婠婠自己倒了杯酒,小饮一口,又夹了口菜,细嚼慢咽地吃了,这才在常威有些不耐烦的目光催促下,笑吟吟说道:“当然是因为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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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3,阴癸之敌

“因为我?”

常威一怔,旋即皱起眉头:“你们阴癸派,想对我不利?”

婠婠眼波流转,俏生生望他一眼,又含羞带怯地垂下眼睑,羞答答说道:“常大叔为何如此猜测?难道,难道就不能是婠儿自从一见常大叔,便倾心于你,从此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实在熬不过相思之苦,于是偷溜出来,千里迢迢来寻你吗?”

去年初见时,婠婠才十二岁多,今年亦只十三岁多。

虽在隋时,这年纪已可嫁人,但其实她就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

不过即便如此,婠婠这一番眼波婉转的妩媚风情,含羞带怯的动人“告白”,亦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换作一般血气方刚的青年豪杰,怕是早已情难自禁,擦亮膝盖舌头,要誓死跪舔了。

可常威却是不为所动,他屈起手指,敲敲桌子,沉声道:“说人话。”

婠婠眼巴巴瞧着常威,精致绝美的俏脸上,满是委屈:“常大叔你不信我?”

“别把你在阴癸派学来的这一套对我使,没有用的我跟你说。”

常威冷哼一声,说道:“再说,你演戏之前,不知道先化个妆吗?朝思暮想、茶饭不思?怎没见你有任何憔悴之态?就你现在这娇嫩嫩、水灵灵的模样,根本没有说服力。”

婠婠笑弯了眼眉,手儿轻抚自己脸蛋,喜孜孜道:“常大叔是在夸婠儿漂亮么?虽然婠儿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你这么夸人家,人家还是会害羞的……”

得,这小妖女自动忽略了常威前面的话,就记着他后半截话了。

“……”

常威无语好一阵,方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说正事吧。你这次,为何到了扬州?”

“真的是因为常大叔你噢。”婠婠笑道:“常大叔你可知道,‘自在天魔’常威,得到长生诀的消息,已在这一年之中,传遍天下啦?”

“嗯。”常威轻嗯一声,面不改色。对此事,他早有所料,并不如何惊讶。

婠婠又道:“那常大叔你可知,你杀死闻师叔之事,令我师父很是震怒?”

“嗯?”常威目光一冷,凝视婠婠:“闻采婷是我杀的。不过,在你们阴癸派那处秘密据点附近,见过我的人,只有你跟闻采婷。闻采婷已死在我刀下,唯一知道我出现过的人,就只剩下婠婠你。所以,是你将我的身份,告诉了你师父?”

婠婠嘟嘟小嘴,道:“那我也不知道,你会杀掉闻师叔嘛!去年那一天,你临走之前,我不是挽留过你,希望你能留下来,与我师父坐而论道吗?那时候婠儿可没有起坏心眼骗你,是真心想要挽留你呢。

“所以师父到来后,我就把你的事情与她说啦。本来人家还以为,师父也会很欣赏你‘男女平等’的理念,引你入门做个客卿长老呢,哪知道师父听我说了一阵,就开始生气。

“她说男人与女人,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一定是西风压倒东风。她让我忘记你的谬论,牢记咱们阴癸派的理念:女主天下,女子为尊。之后她又说,闻师叔必是被你所杀。那个时候人家才知道,原来你把闻师叔给杀啦!”

说到这里,她用某种颇为奇异的眼神瞧着常威,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

“听说闻师叔死状颇惨,不但人头落地,身上还遍布自己抓挠出的伤痕。她的尸体衣衫不整,上身衣裳更是被彻底撕碎,可偏偏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当时婠儿就想啦,常大叔你是否对女人不感兴趣呢?否则为何擒下婠儿,却不曾动手动脚?面对闻师叔这大美人,也能辣手摧花?”

常威听得眼角直跳,冷声道:“你想太多,我已成亲。”

婠婠眼露惊佩之色:“跟男人成亲么?常大叔你真厉害!”

“……”

常威眼角暴跳,如果不是身处公众场合,他肯定会将婠婠吊起来暴打一顿,好好教教这熊丫头究竟该怎么说人话。

不过现在身处酒楼,地方不怎么妥当,他也只能强自按捺火气,用力瞪婠婠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既知我不吝辣手摧花,你这妖女还敢胡说八道?不怕我用对付闻采婷的手段对付你吗?”

“嘻。”婠婠嫣然一笑,心里并不怎么害怕。

早在那次被常威擒获,被他逼着背诵天魔大法时,她就隐隐有种直觉,常威心中,似乎有一条年龄底线。只要年纪还小,便是“阴癸妖女”,他也能极有耐性,并不会虐打折磨。

但超过了他心中那条年龄底线的,比如闻采婷师叔,再是千娇百媚,他也不会放在眼里,该折磨就折磨,该砍头就砍头,不见任何手软。

婠婠本无法把握到常威的年龄底线,究竟是多大岁数。但今天见面之后,她察其神态,听其语气,已经知道,自己目前的年纪,还在常威可以忍耐的底线之内,所以才敢如此大胆。

当然,“年龄底线”什么的,只是婠婠自己的直觉,并不能保证绝对准确,所以见常威似乎有点生气,婠婠也不敢继续玩火,吐了吐舌尖,俏皮一笑:“看来婠儿猜错了,原来常大叔还是喜欢女人呀!那人家今天这身男装,还真是白费了心思呐。”

“……”常威懒得听她瞎扯,淡淡道:“继续说正事。”

“噢。”婠婠又变成一副乖巧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闻师叔死后,师父已将你列为本门仇敌,着门人弟子暗中打探你的行踪。本来一直没能打听到你的消息,可去年十月初,忽听扬州传来消息,说有个叫‘自在天魔’常威的家伙,自称得到了长生诀。

“那长生诀是与本门天魔策齐名的四大奇书之一,据说与本门天魔策有着神秘的联系,师父听说这个消息后,当然要派遣人手明察暗访啦!毕竟,你不但得到了长生诀,还是杀害闻师叔的凶手,是本门仇敌呢。

“而本门之中,唯一亲眼见过自在天魔常威的,就只有我啦!所以今年六月,我天魔大法晋至十三层后,师父便带我来扬州,四处查访寻找你呢。这一找呀,就是三个多月,却一直没能找到你的下落。

“本来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扬州,打算再找一阵,便去别处寻访的。婠儿我呢,本来也放弃啦,今天就是随便出来转转,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一下就找到你了呢。常大叔……”

婠婠亮晶晶、水汪汪的美眸眨也不眨地瞧着常威,俏脸微现红晕,羞声道:“你说,咱俩这是不是天定的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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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4,借刀杀人?

“天定的缘份?”

常威哑然失笑:“至少等你实岁十五,再来跟我说这些。到时候,你看我会不会与你好生说话。”

“十五?”

婠婠心中暗道:“这就是常大叔心中的年龄底线?过了十五,犯到常大叔手上,会像闻师叔一样死得很惨?这么说,十五之前,最多只会被暴打喽?嘻,我实岁才十三岁半呢……”

一念至此,婠婠又放松下来,正要作死挑衅几句,就听常威说道:“婠儿,你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

婠婠点点头:“是呀,我今天就是独自出来的。”

常威又道:“所以,下边儿那位大叔,并不是你带来的?”

“大叔?”婠婠循他视线,探头望向窗外,就见下方街道对面,站着一位身着白袍,作文士打扮,相貌英俊,两鬓斑白,颇具魅力的中年男子。

他背负双手,仰望着三楼窗口。与婠婠目光一碰,他嘴角微微翘起,浮出一抹邪异笑意。

“边师叔?”婠婠飞快地缩回脑袋,神情郑重地对常威说道:“那是我师父的师弟,魔隐边不负。常大叔你相信我,他并不是我带来的。”

婠婠说话时,眼神之中,藏着一抹隐藏很深的厌恶,语气里边,也隐隐有些畏惧——如今的她,还不是几年后,那个心计深沉,从不流露真实情绪,十句话里没一句真话,骗死人不偿命的婠妖女。

现在的婠婠虽然狡黠多智,也懂阴谋诡计,也会魅惑欺骗,但还不能做到完美隐藏情绪。

看到边不负这个最令她厌恶的师叔时,她眼神、语气,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情绪。

常威心有明镜,对婠婠隐藏极深的情绪,知晓得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婠婠为何会对边不负既有厌恶,又有畏惧。

因边不负乃是著名色狼,亦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人生赢家。其好色与胆大包天的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阴后祝玉妍的亲生女儿单美仙,就被他给强推了。然后单美仙的女儿单婉晶,也即边不负的亲生女儿,亦被边不负所垂涎,并险些强推得手。

边不负丧心病狂至此,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边不负虽贪花好色,但对祝玉妍忠心耿耿、言听计从,所以祝玉妍对他这个师弟十分信任,甚至可以说是放纵。

有师姐罩着,边不负自是为所欲为。

对于婠婠,他亦早已垂涎三尺,只是祝玉妍不许他在婠婠天魔大法修至十八层以前动她,边不负才强自忍耐下来,但还是时不时对婠婠施以眼神猥亵、语言骚扰。

婠婠如今年纪虽小,但在阴癸派这种环境中长大,对边不负的心思早已洞悉。一想到被这么一位武功高强,又深受师父信任的师叔掂记着,她心中便常感不安,对边不负又厌又恨。

常威既知边不负为人,那么对婠婠的情绪来由,自是心知肚明。

不过对婠婠所说,边不负并非她带来的,常威不置可否。

身为阴后祝玉妍亲传弟子,天魔大法的正宗传人,婠婠武功尚未大成之前,在外走动时,身边怎可能无人暗中护法?

以婠婠的机灵,若说她不知道自己身后随时有人暗中跟随保护,常威是绝不会相信的。

在明知身后有人跟随的情况下,看到常威之后,她还主动招呼,过来攀谈,其用意,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如果她知道今天的“护法”是边不负,那常威可以笃定,婠婠是想要借刀杀人。

这个计策,换作别人,或还难以看得明白。

因边不负对婠婠的垂涎,以及婠婠对边不负的厌恶畏惧,外人很难知晓。

可常威偏偏什么都知道。

既“无所不知”,那常威对婠婠的小心思,不说明察秋毫,亦可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有件事,常威需得先问清楚:

“婠婠,你不是说,阴癸派视我为敌,又因长生诀的缘故,正在四下寻找我吗?怎边不负见了我,却不上来拿我?”

婠婠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因为只有我亲眼见过常大叔呀!师父命我画出你的画像,我乖乖画了,可是呢,我故意在画像上,修改了几处面部特征,所以只看过画像的边师叔,认不出常大叔呢。”

“哦?”常威心中微讶,若边不负认不出自己的话,那婠婠的“借刀杀人”之计怎么施展?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为何连自己的师父都要骗?”

婠婠张口就来:“因为婠儿倾慕常大叔嘛……”

常威不动声色,目视婠婠,眼神深沉,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婠婠嘟了嘟嘴,小声嘀咕一句:“真是的,好话不爱听,偏爱听不中听的实话,那好,人家就实话实说啦!”

她作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师父教过我,圣门中人,要将‘自我’放在首位。那常大叔你懂得那么多道理,婠儿只听你略略讲述,便觉获益匪浅,懂得了许多从前谁都没能讲明白的至理。既然常大叔你能给婠儿如此大的好处,那这好处,婠儿自是要自己受用喽!

“还有啊,常大叔你得到了长生诀,师父说长生诀与天魔策有神秘联系,尤其是对天魔大法的修炼者,更有说不出的好处。那这好处,婠儿当然也要自己受用喽!”

说到这里,她又嘻嘻一笑:“常大叔,婠儿连这些本不可告人的坏心眼儿,都一五一十对你坦诚啦,那以后若有道理想不通,求你指点,或有难处求你帮忙,你当不会拒绝婠儿吧?”

常威沉默一阵,直视婠婠双眼,直到婠婠在他眼神之下,嘻笑之色渐渐消失,变得正经起来,他才缓缓说道:

“你边师叔虽然不认识我,但见你与我谈笑风生,想来瞧我是极不顺眼的。等我与你分开后,想来是要找我麻烦的。而一旦他来找我麻烦……以我手段,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他这么一说,婠婠心中一凛,强笑道:“常大叔,你想太多啦,边师叔无缘无故的……”

“他怎会无缘无故呢?”

常威语气深沉,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个人,非常讨厌对女子用强的禽兽。这等人,若被我撞上,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婠婠你若想对付这种人,本不必使用手段,大大方方向我求助就是。”

婠婠到底还不是成年后,哪怕心有惊雷,也不会有半点情绪外露的婠妖女,此时笑容已有些勉强:“常大叔,你说这些做什么?婠儿可是阴后亲传弟子,哪有人敢欺负我?”

常威眼神平静地看着婠婠:“你现在年纪还小,我可以帮你。等你再大几岁,再对我施些小伎俩,倒霉的就是你了。边不负……我就估且一试,看能不能干掉他吧!”

话音一落,常威忽然出手,却是一掌拍向婠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吃点苦头,否则边不负或死或伤,你却毫发无伤,这可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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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5,降龙掌法已升级

边不负背负双手,以一种孤芳自赏、卓尔不群的孤傲姿态站在街边,仰头看着对面酒楼三层窗口。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可以看到婠婠正与一个硬朗青年谈笑正欢。

边不负面带儒雅笑容,眼底深处,却妒火熊熊。

他魔功精湛,深谙人心,又对婠婠颇为了解,一看她与那硬朗青年说笑时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笑容,只有三分是假,其余七分全是发自真心。

可婠婠面对他边不负时,纵然一口一个“师叔”叫得亲热,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俏脸上,亦满是甜美笑容,可边不负很清楚,婠婠给他的笑容里,一分的真情实意都没有。

笑语之下,全是深深的厌恶,以及隐隐的畏惧。

对于婠婠对自己的厌恶,边不负并不在乎。

他对待女人,向来秉承一个原则:我只要你人,不要你心!

边不负既贪婠婠美貌,亦垂涎她的真阴——婠婠乃阴癸派前所未有的天才,天生真阴醇厚无比,最合修炼天魔大法。

若能以“采阴补阳”之术,采补她的醇厚真阴,边不负相信,自己的武功,一定能突飞猛进,跻身圣门八大高手行列。

可惜,师姐祝玉妍将婠婠看得很紧,对婠婠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师姐自己的女儿。

所以边不负可以对单美仙下手,却不敢无视师姐警告,对婠婠下手。

不过,尽管婠婠现在只能看,不能吃,但等到婠婠天魔大法有成,与“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决战过后,他就可以尽情亵玩、采补这个令他垂涎已久的师侄女了。

到那时,师姐对他的所作所为,亦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边不负已将婠婠视作禁脔。

因此他格外不能容忍,婠婠对别的男人,流露出带有真心的笑意。

边不负盯着常威,嘴角微翘,笑得温文尔雅,心里却转动着诸般歹毒念头,已决定待婠婠与之分开后,便将他擒下,生生折磨至死,然后将他的尸体,带到婠婠面前,以示警告。

“师侄女,你注定是我边不负的女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呢?”

正这样想时,酒楼之中,变故突起。

边不负看到,正与婠婠谈笑的硬朗青年,突然一巴掌拍了出去。婠婠仓促抬手,双掌交叠,挡他手掌。可双方手掌甫一碰撞,婠婠便娇躯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倒跌开去。

边不负面色一变,暗道不好,刚要纵上酒楼,就见那硬朗青年撞破窗口,飞扑而下,朝自己一掌打来。

掌出之际,边不负气机感应之下,愕然惊觉,硬朗青年体表,竟然缠绕着一条透明气流形成的龙影,其手掌与一只透明龙爪交叠,令硬朗青年居高临下拍出的一掌,宛若天龙腾空,云中探爪!

降龙掌法,飞龙在天!

常威一掌拍飞婠婠后,二话不说就对边不负出手了,以初成的长生真气,催发了这一招“飞龙在天”!

不过,他如今的降龙掌法,已与洪七公传授给他的截然不同。

直面常威这一掌的边不负,对他这一掌飞龙在天的诡异凶猛,感受最为深刻。

当边不负提聚功力,准备抗衡这一掌时,那手掌与气流交叠的“龙爪”之中,陡然生出一股漩涡般的吸力,令边不负只觉头顶上空,仿佛出现了一个空间孔洞,要将他吸摄入内。

“天魔功?怎么可能?”

边不负大惊,真气疾速沉坠,令身躯变得灌铅般沉重,以抗衡上方传来的吸力。

然而,就在他堪堪抵御住吸力之时,包裹在常威手掌之外,由透明气流组成的“龙爪”,忽充气一般陡然膨胀。

随着龙爪膨胀,那股向上牵引的吸力骤然一变,变成了向下排斥的“斥力”!

边不负正在真气下行、身形下坠、抗衡吸力。

可吸力突兀转变成“斥力”,边不负措手不及之下,正向下沉坠的身形,顿时在“斥力”推波助澜之下,跪盖一软,身形下挫,一跤跌坐在地!

这就是常威如今的“飞龙在天”。

在参悟了天魔大法真气收缩、膨胀的法门之后,他的降龙掌法,已能以真气收缩之法,制造出无形吸力,令人身形不稳,主动投向他手掌。

亦能以真气膨胀之法,制造出无形斥力,将敌人排斥开去。

吸力、斥力转化如意,一念可化吸为斥,念头一转,又可化斥为吸。

边不负虽抗衡住了吸力,却没想到常威劲力变化竟如此转圜如意,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几乎是自己把自己给弄倒了。

刚刚坐倒在地,边不负便本能般一挺腰一蹬腿,试图站起,免被人趁机痛打落水狗。

可就在他挺腰蹬腿的刹那,常威似是料准了他的反应,手掌外包裹的“龙爪”,又由膨胀状态骤然收缩,化斥力为吸力!

于是边不负便像是主动凑过去挨打一般,飞快起身,将脑门“凑向”了他从天而降的手掌!

这一系列变化,不过瞬息之间。

短短“飞扑而下、一掌拍出”的功夫,常威劲力便“吸、斥、吸”变化了三次。

而边不负亦在霎时之内,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超快速度,表演了一出“跌坐在地、挺身跃起、凑头挨打”的精彩猴戏。

不过边不负到底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魔门长老,虽因接连判断失误,被常威耍成了猴子一般,但生死关头,他还是凭强烈的求生欲,作出了正确反应。

吸力摄身、龙爪临头之际,边不负浑身骨骼一阵乱响,宛若舞艺高超的西域舞娘一般,颈椎硬生生横移两寸。同时左肩蓦然鼓起,真气胀起衣袍,形成了一个比人头稍小一号的鼓包,硬抵常威手掌。

嘭!

一声轰鸣,边不负肩头衣襟破裂,布帛成粉。随后便见血光迸射,手臂飞起,边不负整条左臂,竟在常威一掌之下,自肩断落!

边不负惨叫一声,就势滚倒在地,猛撞在街边商铺墙板上,将墙板撞出一个大洞,滚进了商铺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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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6,自在无拘,魔门阴后

边不负翻滚着撞进商铺后,那被他撞出的大洞之中,飞出两枚银色钢环,在空中互相碰撞着,发出令人心烦意乱、气血沸腾的叮铛之声,循诡异弧线,朝常威打来。

正是边不负的绝学,魔心连环。

头下脚上倒扑出掌的常威,双掌往地上一撑,两腿风车般高速旋转,撕扯出一道肉眼可见旋风。

正是升级版旋风扫叶腿!

那两枚飞行诡异、兼有音攻之能,威力亦足以摧碑裂石,乃至在铁板上留下深深烙印的“魔心连环”,便在那旋风席卷之下,如风中落叶一般,叮当乱响着飞跌出去。

挡开双环,常威一个倒翻,追向商铺,就要痛打落水狗,取边不负性命。

就在这时,一把宛若近在耳边的女子轻哼,蓦地响起:“哼!”

明明只是一声轻哼,常威却觉像是有一道惊雷,就在自己耳畔炸响。

“阴后祝玉妍!”

一声轻哼就有如此威势,来者显然只会是目前的魔门第一人,阴后祝玉妍!

常威自称“自在天魔”,行事当然要自在无拘、从心所欲。兴致来时,想打就打,兴致尽时,想走就走。

此时他兴致已尽,于是二话不说,真气爆发,旋展螺旋九影,原地留下一道近乎真身般的残影,本尊已缩地成寸般掠出十丈开外。

阴后祝玉妍身着层层叠叠的雪白衣裙,脖颈、手腕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连手掌都笼在长袖之中。面容亦以重纱遮掩,只露出一双渊深莫测,宛若夜空的明眸。

明明不露一寸肌肤,气质亦清寂孤傲,予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感,可她修长婀娜的身形,却散发着无穷魅力,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飞蛾扑火一般靠近她,拜倒在她裙下。

她屹立在酒楼屋顶上,看着那道正缓缓消散的残影,美眸之中,略有讶色——方才这残影,居然瞒过了她灵觉。虽只短短一瞬,但等她觉察不对时,常威已电掠至十丈开外。

而当她气机再次罩向常威真身时,他竟又留下一道残影扰乱她灵觉,本尊已浑入人群之中,溜得更远了。

阴后眉头一皱,就想施展绝世轻功,亲自出马,追击此人。

可尚未动身,她就听下方酒楼之中,传来婠婠一声咳嗽。

从那中气不足、略显沙哑,且异物感极其明显的咳嗽声中,祝玉妍判断婠婠受了内伤,且伤得不轻。

“婠儿……”

略作沉吟,祝玉妍放弃了追杀常威,自楼顶翩然飘落,无需任何借力,便在空中轻盈折向,自常威撞破的窗口,投入酒楼之中。

婠婠是祝玉妍最为看重的传人,对她来说,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婠婠,比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外孙女更加重要。

因此尽管边不负伤得更重,整条左臂都被打了下来,祝玉妍还是要先去照看婠婠,免得婠儿受创之下,稍作拖延,便留下了什么难以根除的隐患。

婠婠背靠着被她倒跌出来时,撞出蛛网裂痕的墙壁,手按心口,坐在地板上皱眉轻吟着,俏脸苍白如纸,嘴唇亦无血色,看上去受伤颇重。

见祝玉妍到来,婠婠叫了声“师父”,挣扎着试图站起,却被祝玉妍一步近身,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祝玉妍轻声说道,声音略显沙哑,却柔和动听,隐含动人心魄的魔力。她自袖中探出修长玉手,搭上婠婠脉门,仔细查探一阵,眼神显出一抹轻松。

“还好,虽被震伤了肺腑经脉,但并没有暗劲渗透纠缠,好生休养一个多月,便能痊愈如初,不会留下隐患。”

祝玉妍安抚婠婠一句,又问道:“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婠婠不敢再作欺瞒,低下脑袋,小声道:“那人就是自在天魔常威。”

“自在天魔常威?原来是他!难怪如此厉害。”祝玉妍眼神不变,问道:“可他模样,与你所作画像迥异,婠儿你作何解释?”

婠婠面不改色,眼神认真:“弟子初次见到他时,他便是我画中模样。可能……那时候他潜入本派禁地,怕被我们知道了他真面目,以后不得安宁,故此作了易容吧。”

“是吗?”祝玉妍不动声色,淡淡道:“那你今日,是如何认出他的?”

婠婠细声道:“弟子只是瞧他身形有些眼熟,便故意上前攀谈。言谈间,忽然叫出他本名,诈出了他的身份。他被弟子揭破身份,便翻脸出手,打了弟子一掌。所幸边师叔就在外面,气机已将他锁定,令他顾不得取弟子性命,先去战功力更高、更具威胁的边师叔了。”

她这番话说得中气不足,但那是肺腑受伤所致,语气里并无半点心虚意味,甚至敢于坦然与祝玉妍对视。

不过以婠婠此时的修为,装得再像,也瞒不过祝玉妍这位魔门阴后。祝玉妍甚至无需用灵觉窥测,本能就判断出婠婠这番话说得不尽不实。

但祝玉妍并没有打算追究。

魔门妖女么,要是什么时候都老老实实说实话,那就是教育失败了。

若能在师父面前面不改色说谎话,那才叫培养成功。

只是功力还浅了点,无法做到天衣无缝,以后还要多加栽培。

不过没打算追究,不代表不作敲打。于是祝玉妍凝视婠婠双眼,淡淡道:

“你边师叔被那常威打断一条胳膊,身负重伤;你闻师叔被常威百般折磨,一刀枭首。唯有婠儿你,初见常威,毫发无伤。再遇常威,揭破他身份,亦只受了一个多月便能养好,且毫无后患的内伤。以他武功,竟没有留下暗劲,试图彻底废掉你……”

听祝玉妍如此一说,婠婠并没有惊惶失措,眼底深处,反闪过一抹羞意,垂下螓首,羞声道:“师父,他夸过婠儿漂亮呢。”

“你闻师叔也很漂亮。”祝玉妍淡淡道:“身材亦比你更好,更具女人风情,怎没见他手下留情?”

婠婠更加羞涩,手指头绞着衣角,小声道:“他,他说过,他就喜欢婠儿这种没长开的小姑娘……”

“……”祝玉妍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古怪。这个时候,即使以她的阅历、心计,也无从判断婠婠此言,究竟是真是假了。

不过喜欢稚龄少女,亦是男人通病。那“自在天魔”有此爱好,倒也不足为奇。

暗自摇了摇头,祝玉妍又淡淡道:“婠儿你知道吗?若你方才不咳那一声,为师就已经追过去了。那自在天魔轻功虽诡异莫测,却也未必能在为师亲自追索下,安然逃走。”

婠婠又是歉意,又是委屈地说道:“弟子方才不是有意咳嗽的,实是一口血卡住了喉咙,不吐不快。”

“是吗?”祝玉妍不动声色,道:“为师只希望婠儿你能记住,修炼天魔**者,绝不可动真情,否则终身无望至高境界。这是为师切身经验,你不要当作儿戏。”

婠婠垂下眼睑,乖乖答应:“弟子不敢忘记的。”

祝玉妍牵起婠婠,道:“走吧,去找你边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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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7,果然是个魔头

“溜了溜了!”

常威全力施展轻功,向着城外飞奔——就算祝玉妍没追过来,暴露了行踪和真面目,这扬州城也不能呆了。

速度全开之下,他仿佛化成了一道旋风,带着呜呜风啸,自街道人群中疾穿而过。一路不知卷飞了多少人的帽子,掀起了多少女子的裙摆。

无视接连响起的惊呼声、咒骂声,常威带着滚滚烟尘,若脱缰野马一般飞奔出城,刚出城门,迎面就撞上一队劲装骑士,个个体形彪悍、眼神冷冽、挟刀带剑,一看就极不好惹。

这队骑士正要进城,忽见常威迎面飞奔而来,顿时警悍起来,全都在第一时间,将手按在了兵器把手上。

但还未等他们拔出兵器,常威便冲天而起,飞跃至七丈高空,在空中迈开大步,脚踏虚空,发出轰轰爆鸣,竟在空中奔行十余丈,方才势尽落地。

落地时,他已在那队骑士身后,落地后亦是毫不停留,继续向前飞奔。

“踏空奔行?好厉害的轻功!”

骑士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叹,随后便见人影一闪,一条黑色身影自马背上飞掠而下,追着常威疾奔而去。

常威正觉跑得酣畅淋漓,心镜忽然“看到”身后三丈内,闯进来一条如疾风、似闪电的身影。

“追来了?”

常威心中一凛,本以为来的是阴后祝玉妍,可心镜映照的身影变得清晰后,他却发现,那紧跟在他身后三丈之内,速度不比他慢的身影,竟是一位穿着黑色劲装,肌肤洁白如雪的美貌少女。

少女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娇小,身材比例却是极好,胸前亦很是有料。

她相貌清纯娇美,只是表情冷若冰霜,予人一种不可亲近的高冷感。

不过常威心镜,能略微窥探情绪。他总觉得,少女那冷若冰霜的高冷之感,似乎是刻意锻炼出来的,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维持这样高冷的样子。而她的本性,似乎并非如此。

揣摩一阵,不觉已跑出数里开外,见少女仍然紧跟着自己,常威不禁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追我?”

少女娇笑道:“你轻功很厉害,我想跟你比一比呢!”

这一笑一说话,她冰霜般高冷的面容,顿时变得生动活泼起来,双眸璀璨宛若星光,樱唇娇艳仿佛玫瑰,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积极向上的魅力。

“简直莫明其妙。”常威听得无语,说道:“难道你每遇见一个功夫不错的人,都要跟他比一比么?”

“是啊!”少女笑道:“我就喜欢跟人比试,每当比试获胜,我就很开心呢!”

常威道:“那你若是输了呢?”

少女道:“输了?输了就苦练,再比回来,直到比赢为止呗!”

“原来是个好胜心极强的武痴。”常威无奈摇头:“我可不想跟你比什么轻功,你不要再追我啦!”

少女大气地一摆手:“没事,你跑你的,我追我的。”

“……”常威沉默一阵,道:“跟我比轻功,你必败无疑。以你年纪,有这样的轻功,着实算得上天赋异禀,出类拔萃。可你毕竟年纪尚小,功力不够深厚,二十里内,我不认真,你能跟得上我。二十里之后,即便我不认真,你还是会被我彻底甩开。”

“呵,是否如此,比过才知。”少女不服气地一笑,又好奇地问:“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跑呀?”

常威沉吟一阵,肃然道:“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少女听得微微一呆,旋即噗嗤一笑:“男子汉大丈夫,逃跑就直接说嘛!干嘛说得这么委婉?”

常威充耳不闻,只埋头跑路。

少女也不在意,一边飞奔追逐,一边笑问:“瞧你方才脚踏虚空时,脚掌上真劲爆发如雷震,竟能以此在虚空借力,一口气奔行十余丈,足见你武功高强。既如此,你究竟是招惹了谁,以至于以你武功,都要跑得如此……唔,如此欢脱?”

“你这丫头,问这么多干什么?”常威没好气地说:“知道太多,会死人的!”

“嘁,我才不怕呢。”少女轻哼一声,又笑着说:“你不愿说,那就算了。对了,你是从扬州城跑出来的,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自在天魔常威?”

“唔?”常威面不改色,问:“你来扬州,是为了找自在天魔常威?”

少女道:“对呀,听说他一年前,得到了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呢。虽然我奶奶说,那长生诀,乃是道家炼气求长生的典藉,并非武功秘诀,并且从古至今,从未有人练成,那常威也是不可能练成的。

“奶奶虽如此说,可我还是很感兴趣。你想啊,四大奇书之首的战神图录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甚至其是否真的存在都存疑,可天魔策、慈航剑典都是真实存在的,且修炼天魔策、慈航剑典的,历代都出了不少大高手呢。

“那长生诀既能与天魔策、慈航剑典并列,总该有点神异之处吧?再是道家炼气长生的典藉,也总能练点神奇的武功出来吧?所以,我就来扬州,寻自在天魔常威啦,想看看他有没有练成长生诀。”

常威点点头:“原来如此。”

少女道:“呐,你问我的,我可是如实相告了。江湖道义,我问你的问题,你也得告诉我——你见过自在天魔常威么?”

常威想了想,道:“见过。”

少女追问:“他在哪里?”

常威道:“之前在扬州。”

少女又问:“之前?那现在呢?”

常威道:“在跑路。”

“……”少女蓦地瞪大双眼,盯着常威背影:“你该不会说,你就是自在天魔常威吧?”

常威道:“没有错,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

“啊,你还真是自在天魔常威!”少女微微呆滞一下,旋即美眸之中,满是浓浓的兴趣:“你武功这么高,是因为练成长生诀的缘故么?”

“并不是。”常威道:“我武功本来就很高。”

“啊?你还没有练成长生诀么?”少女有些扫兴,眼睛一转,又问:“你为何要自称魔教教主?我可从未听过,江湖上还有什么魔教,只知道有魔门两派六道呢。”

“我这魔教,与魔门不同。我之魔,更加可怕。”

少女嘻嘻一笑:“这还真看不出来。我瞧你倒不似阴沉险恶的魔头,倒像是个慷慨豪迈、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豪杰。”

“多谢夸奖。”

“唔,那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自称魔呢?”少女好奇地问:“你究竟有些什么理念,敢自称比魔门之魔更加可怕?”

常威道:“那我就随便说一点吧:我认为,高门大阀,垄断生产资料、文武知识、上升渠道,对上欺君罔上,只知有家,不知有国。对下剥削压迫下层寒门、底层平民,严重制约束缚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乃是寄生虫、吸血蛭一般的存在。要想让这世界变得更好,必须得荡平高门大阀,彻底瓦解门阀制度。”

少女沉默一阵,忽而娇叱:“魔头!我今日绝不放过你,定要将你捉住,送去官府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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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8,追得上我就让你

对于少女的反应,常威其实早有预料。

方才出城时,那一队彪悍骑士,都有着极明显的军人气质,且还不是一般的军人,而是百战余生的老兵、精兵。

而少女,正是从那一队骑士中蹿出来的,这已经能说明她的身份不简单。

再者,在这门阀几乎把持了一切的年代,年纪轻轻,才十五六岁,就有这么高的武功,肯定出身不凡。结合那一队精锐骑士,常威可以断定,她九成是某高门大阀的大小姐。

于是出言试探之下,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

“瞧你这么激动,难道是哪个高门大阀的大小姐?”

“哼,本小姐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独孤凤,乃独孤阀阀主之女!”

“哦,原来是四大门阀之一,独孤阀的嫡女!这就难怪了……”

“你这魔头,竟妄图荡平门阀,简直就是魔中之魔!”

“喂,荡平门阀什么的,本座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说说而已?我看你心里就真是这么想的!”

“啧,你这不是不讲道理么?你怎知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你还会‘他心通’不成!”

“休想狡辩,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定要将你捉住不可!”

“行行行,你慢慢追,追得上我就让你见我真面目。”

“好稀罕么?你以为你英俊得惊天动地呀!”

两人一边说,一边跑,不知不觉,二十里地已经过去,独孤凤果然如常威所言,功力不济之下,渐渐被常威甩开。

以她功力,当然还可以跑很久,只是冲刺速度已开始跟不上常威了。

独孤凤浑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瞪着常威仿佛永远不知疲惫,永远能匀速飞奔的背影,喝问:“你,你怎么这么能跑?”

“因为我强啊!”常威笑呵呵说道:“之前就告诉过你,你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我的,现在明白了吧?”

“哼,我还就不信了……”

独孤凤咬牙切齿,催谷真气,爆发潜力,竟然再次提速,又紧紧跟住常威,并没有被越甩越远。

常威愕然:“你居然用了某种爆发法门?那会有后患的吧?用得着这么拼么?世家门阀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独孤凤面色潮红,眼中怒火熊熊:“我说过,一定要捉住你,我独孤凤说话算话!”

常威啧啧叹道:“你一个女孩子,怎就如此好强?”

独孤凤纤眉一扬:“女孩子怎么啦?女孩子就不能好强好胜么?”

常威想到自己还在婠婠面前说过“男女平等”,这会儿却说这种有小瞧女孩子嫌疑的话,确实有些不妥,于是立马认错:“抱歉,我的错,女孩子当然也是可以好强好胜的。”

“就算你说好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独孤凤娇喝道:“还有,你究竟还能跑多久?”

“这个……”常威沉吟一阵,实话实说:“或许,直到你爆发法门的后患出现,活活累死,我还能以这个速度,继续跑下去吧。”

“……”独孤凤气苦:“你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停下来,光明正大跟我打一场么?”

常威笑道:“你打不过我。”

独孤凤咬牙道:“没打过怎么知道?”

常威道:“因为你都跑不过我。”

“跑路跟打架是两回事!能跑的不一定能打,能打的不一定能跑!”

常威想想,现在离开扬州也有好远了,祝玉妍也一直没有追过来的迹象,于是决定看在独孤凤追他追得如此辛苦殷勤的份上,满足她小小的少女心思:“那行吧。我给你机会。”

说着,他陡然止步,说停就停,从疾速飞奔到陡然静止之间,竟是没有任何缓冲卸力的动作。

停步后,他背负双手,悠然道:“只要你能让我转身,我就停留在此,给你回气休息的机会,等你恢复过来,能继续追我后再走。”

“狂妄!”独孤凤飞奔而来,借冲势拍出势若奔雷的一掌:“竟敢背对着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独孤凤了!”

话音未落,她纤纤玉掌,已挟狂滔怒潮般的掌力,轰然拍向常威后背。

常威不转身,不回头,心中明镜,将独孤凤一举一动映照得清清楚楚,宛若亲眼目睹。

待独孤凤掌将及身时,常威才闪电出手,打出神龙摆尾。

高亢龙吟声中,一道旋风自常威脚下卷起,化作一条透明龙影,盘在常威身上,龙尾向后疾摆,与常威反手打出的手掌交叠,迎上独孤凤手掌。

嘭!

一声爆响,独孤凤面色一白,口角溢血,向后抛飞出去,直飞出五丈开外,方才踉跄落地。落地后又连退七步,方勉强扎稳脚跟。

常威却是稳如泰岳,纹丝不动。

“你输了。”常威淡淡道:“赶紧疗伤吧,否则你爆发法门的后患爆发出来,就不是受点内伤那么简单了。”

“你!”独孤凤怒视常威背影:“你少得意,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抓住你的!”

常威呵呵一笑:“那除非你能先活个五百年,之后向天再借五百年。努力吧少女!”

说罢,摆一摆手,扬长而去。

独孤凤贝齿轻咬樱唇,看着常威远去的背影,沉默一阵,忽然高喝:“我才不需要练那么久呐!你等着,一年!一年之后,我来抓你!”

常威抬手,远远送来一句鼓励:“努力!”

待常威背影消失后,独孤凤才一屁股坐倒在地,运功疗伤。

正疗伤时,她忽然一怔:“呃,我好像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真面目……这可怎么办?不知他真面目,以后如何寻他、抓他?”

一时间,独孤阀大小姐,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

常威跑发了性,竟一口气从扬州跑到了历阳,觉着不可能再被祝玉妍携阴癸派众老魔追上,这才在历阳城中租了个小院安顿下来,继续修炼长生诀。

又是深居简出,潜修月余,常威长生真气积累日厚,灵觉亦逐日增强,意念移物之能,已可以拿起一管小号毛笔,歪歪扭扭写上几个字了,力量不逊幼儿园小朋友。

这一天,常威吃腻了酒店外卖,决定自己做菜吃,于是拎着篮子,出门买菜。

刚到市集,就见市集布告栏前,挤了好大一群人,大多挎刀带剑,显是武林人士。

常威心生好奇,挤进人群一看,就见布告栏上,贴着好大一张告示。告示上面画着一张头像,一看那模样,可不就是常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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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9,武林谣言

布告栏前,有识字的武林人士,正摇头晃脑念着头像下面的文字:

“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为人阴险毒辣,丧心病狂。其好色无度,又酷爱辣手摧花,凡落入其手中的武林侠女,无不被其采补一空,继而酷刑折磨,再斩首杀之,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其人素怀野望,妄图颠覆天下、逆乱乾坤。杨玄感叛乱,便是其暗中策划、大力促成。据可靠传闻,杨玄感叛军战败之后,常威已携‘杨公宝库’之秘,隐踪匿迹,流窜江湖……”

“杨公宝库!”

听到这里,有人大声惊叹:“想不到那魔头常威,居然得到了杨公宝库的秘密,这下他可发达了!”

有人点评:“杨公宝库,乃杨素秘密建造。众所周知,杨素之富,号称可以买下半壁江山。那杨公宝库,便收藏了他毕生财富当中,最菁华的部分。若有人能得到杨公宝库,立成天下首富。更有传言说……”

说到这里,那人压低声线:“杨公宝库、和氏玉璧,二者得一,可得天下。”

众人闻言,皆惊叹不已。

“这消息是真是假,尚是未知之数呢。”这时,又有貌似冷静的武林人士冷笑说道。

“呵,杨公宝库乃杨素建造,杨玄感身为杨素嫡子,岂会不知自家老爹宝库下落?那自在天魔常威鼓动杨玄感叛乱,说不定就是为了打杨公宝库的主意!”

“言之有理……”

众人议论几句,那识字武人,又继续念着告示:

“魔头常威,武功高强,不但身怀诡异魔功,还练成了四大奇书之长生诀。武林同道若发现此人行踪,切不可单独出手诛魔,当邀集同道,围而攻之,聚而诛之……”

常威站在人群当中,听着众人议论,心中满是郁闷。

“造谣!这尼玛是谁在造本座的谣?我什么时候阴险毒辣、丧心病狂、好色无度了?我又什么时候搞过采补了?那杨玄感……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就鼓动他叛乱了?还有那杨公宝库……呃,我好像真知道杨公宝库在哪里……造谣的家伙歪打正着了啊!”

常威面无表情,心里疯狂吐槽,知道这谣言,八成是阴癸派编造出来的——知道他“辣手摧花”的,只有阴癸派的人。

“阴癸派真是无耻啊!居然造谣坑我!还请水军到处发贴,唯恐这谣言流传不够广泛!更过份的是,居然把我的头像……”

刚想到这里,常威忽觉周围安静了下来,方才还议论纷纷、一片嘈杂的布告栏前,不知不觉已变得落针可闻。

他缓缓转头,扫视四周,只见刚才聚在布告栏前的几十个武林人士,早已退至十多丈外,一个个神情诡异地瞧着自己,许多人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兵器把手上。

常威眉头一挑:“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就是魔教教主常威吧?”

众皆沉默,只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常威叹了口气,举起手里拎着的菜篮子:“各位江湖朋友,大家好好想想,‘自在天魔’,这是何等威风霸气的称号?有此等称号的魔头,会亲自拎着菜篮子出门买菜吗?手下连个跑腿的小魔都没有,他好意思自称魔教教主、自在天魔么?”

听他这么一说,众武林人士眼中,不觉皆闪过一抹狐疑。

是啊,堂堂“自在天魔”,练成长生诀这等旷世奇功,还身怀杨公宝库之秘,手下还有个“魔教”,用得着自个儿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么?

这未免也太有失身份了吧?

见众人眼神闪烁,皆有怀疑之色,常威趁热打铁:“还有,这魔教究竟是个什么教派,大家伙儿听说过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困惑。

对啊,魔教究竟是个什么教派?有谁听说过么?好像……貌似,没人听说过啊!怎莫明其妙就蹦了个魔教出来?

常威笑着说道:“所以呀,以在下之见,这告示上面写的,统统都是谣言……”

“慢着!”有个精明武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说你不是自在天魔常威也就罢了,毕竟天下长相酷似之人,也并不算罕见。可你为何还要替那自在天魔辩解,斥这告示为谣言?这不合情理!”

有位女侠亦道:“不错!一般人遇上这种被误会为魔头的情况,一定是想方设法自证清白,绝不会节外生枝,无谓地引火上身!你说自在天魔不会亲自上街买菜,这原本有些道理,我们也差点儿就信了,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替常威辩解,不该指责这告示是谣言!”

又有人叫道:“这位女侠说得很对!你这般辩解,太过突兀!说,你与那常威是什么关系?莫不是孪生兄弟?”

“我明白了!”有人一拍巴掌,大声道:“魔教教主,‘自在天魔’不会亲自上街买菜,但自在天魔的兄弟会上街买菜!原来此人是自在天魔的兄弟,所以他才要为自家兄弟辩解!”

“……”常威嘴巴半张,表情呆滞,已经彻底无言以对。

好吧,他方才确实稍微有点心急了。

平白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把他一个正直阳光、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污蔑成阴险毒辣、丧心病狂、采阴补阳、辣手摧花、策动叛乱、祸害天下的阴暗魔头,换谁谁不急?

常威心态再稳,看到这附着头像,且头像画得惟妙惟肖的告示,他心中还是会郁闷憋火,还是会忍不住辩解一二,并试图辟谣。

可惜,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常威这辟谣的举动,不但没能收获认同,反而将群众想法,带到了奇怪的地方。

莫明其妙的,他就成自在天魔的兄弟了……

常威试图作最后的努力:“各位,自在天魔的兄弟,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也不应该亲自上街买菜啊!”

有个矮胖黑汉子冷笑:“本公子每天都亲自吃饭、亲自睡觉、亲自出恭,你小子不过亲自出门买菜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别跟他废话,抓住他,拷问自在天魔下落!”

“对付这种邪魔外道,大家不用讲江湖道义,并肩子上啊!”

呐喊声中,几十人挥舞刀剑,一窝蜂涌向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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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0,亲自买菜梗

看着众人汹汹而来,常威摇了摇头,蓦然张口,纵声长啸。

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随他啸声迸发而出,扩散开去,扫过那群武林人士。

音波扫荡之下,那数十个武林人士,只觉耳孔和脑海之中,一时满是滚滚雷音,反复震荡。雷音灌脑之下,他们情不自禁大声惨叫着,双手抱着脑门,像是被伐倒的木桩一般,噗嗵噗嗵滚了一地。

待雷音平息,众武林人士又在地上打滚哀嚎了好一阵,方才一边呕血,一边摇摇晃晃地勉强起身。

众人心有余悸地环目四顾,哪还有那位自在天魔“兄弟”的身影?

想到那一声摞倒几十人的长啸,有武林人士面色惨白,一边擦着口鼻溢出的鲜血,一边满是后怕地颤声说道:“他,他不是自在天魔的兄弟,他,他,他就是自在天魔本人!”

又有人浑身打着哆嗦说道:“想不到,堂堂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居然真的会亲自上菜市场买菜……如此地位,却还能保持如此朴素的生活作风,实在令人钦佩地五体投地……”

唔,虽然自在天魔好像走了,但万一人家有“天耳通”之类的神功呢?隔空拍拍马屁是有必要的。

又有人道:“不愧是自在天魔,一声吼将数十人震得五涝七伤,我这身内伤,怕得养上小半年才能好利索,自在天魔常威,果然神威盖世,令人不得不服!呃,大家数数看,死了几个人?”

听此人这么一说,大家伙儿又连忙四下环顾一番,却见虽人人呕血三升,个个面色苍白,全都伤得不轻,却并无一具尸体,一时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嘿,自在天魔常大教主……谁爱抓谁去抓吧,本姑娘反正是不掺合了。”一位女侠手捂胸口,“回家养伤喽,伤好以后就找个老实人嫁了,以后再也不出来闯荡江湖了,江湖真危险……随便碰到一个买菜的美男子,居然就是自在天魔本魔……”

众武林人士心有戚戚,纷纷作鸟兽散。至少一半人,下定决心从此归隐——这个江湖,真的好危险啊!

一天后,自在天魔常威,于历阳东城菜市场买菜时,以雷霆之吼,一举震伤数十武林人士的传言,开始流传出历阳。

当流言传至扬州、洛阳等地时,已变成了自在天魔一声雷霆暴吼,将数百武林人士震至七窍流血、爆颅而亡……

……

“这肯定是谣言。”

扬州,独孤阀扬州别院。

刚刚结束了一个月闭关的独孤凤,看着一张画着常威头像的告示,一边心说终于知道你这混蛋长什么模样了,一边双手一搓,将那张告示搓成粉末,语气颇有些恼怒地说道:“真不知是谁如此下作,竟编造这等不堪谣言。”

一个衣着华贵,长得颇有几分帅气,但神情颇显轻浮的青年笑道:“凤儿,你不是挺恼恨那自在天魔常威的么?为何还要替他说话?”

这青年,正是独孤凤的兄长独孤策。

而听了兄长询问,独孤凤悠然道:“那常威固然是魔中之魔,但他绝非告示所说的那等阴暗魔头、狠毒小人。恰相反,他当是一位慷慨豪迈、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顿了顿,她语气郑重地说道:“倘若他真是那等好色无度、辣手摧花之人,我岂能活到今天?所以,这告示所言,除了‘素怀野望,妄图颠覆天下、逆乱乾坤’之外,其余罪名,皆不能信。”

独孤策不置可否,只笑问:“那历阳之事呢?堂堂自在天魔,亲自上街买菜,被人撞破行踪,一声雷霆之吼,震杀数百武林人士。此等行径,也是谣言?”

“当然是谣言了。”独孤凤一脸认真地说道:“一声吼震爆数百颗武林人士的脑袋,这话兄长你信么?”

“我也不信。”独孤策摇头笑道:“一吼震爆数百颗脑袋,这武功得高到什么境界?”

独孤凤道:“是啊,三大宗师一场战斗,杀几百武林人士不难,用音攻之术一口气震死几百人,亦有可能。但要他们一吼震爆几百颗头颅,怕也是做不到的。”

独孤策又问:“那么,杨公宝库呢?”

独孤凤轻蔑一笑,道:“杨玄感六月造反,攻陷黎阳,继而兵逼洛阳,旋即兵败,八月身死葭芦戍。在此期间,自在天魔常威身在扬州,哪可能跑到中原去鼓动、策划杨玄感造反?既没有参与杨玄感造反之事,他又怎可能知道杨公宝库下落?”

独孤策笑道:“你知这是谣言,是因为你见过常威,观其气魄,知其为人。其他没有见过常威的人,必会被这谣言蒙蔽、鼓动。那位自在天魔,这下可要惨喽!

“单是为了杨公宝库,就不知有多少人会起意对付他。更惨的是,对付他的人,还可以冠冕堂皇地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凤儿啊,你恐怕没机会找他亲手报仇了。依为兄看呀,那自在天魔,活不了多久喽!”

独孤凤扁扁小嘴,道:“那就走着瞧吧!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同是扬州城,某僻静幽雅的小院中。

婠婠手托香腮,坐在桌前,看着一张画着常威头像的告示,嘴角噙笑,轻声自语:“常大叔,你这魔教教主真的好惨,居然还要拎着篮子,亲自上街买菜,真是笑死婠儿啦!呐,你这魔教,该不会就只你一个人吧?嘻嘻,若如此,婠儿倒不介意给你做个副教主啦……

“这谣言呢,可不关婠儿的事哦。所有的罪名,都是边师叔安在你头上的。杨公宝库的谣言,也是他想出来的。他被你打断了一条胳膊,又震伤了经脉肺腑,武功废了五成,现在呀,只能做些钱粮文书的工作,长老们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啦!

“他太恨你啦,又打不过你,所以只好编些谣言害你。我阴癸派的渠道还是挺多的,这才一个多月,告示就已经贴遍江淮一带啦!再过几个月,恐怕全天下的大城之中,都能看到这些谣言告示哦!

“嗯,边师叔如此编排你,婠儿很生气。常大叔你放心,婠儿会替你报仇的。等再过个一两年,婠儿武功再高一点,就把边师叔给杀了,替你报仇哦……”

自语一阵,婠婠拿起告示,嘟起小嘴,在常威头像上亲了一下,然后素手一合,轻轻一搓,便将告示搓成了粉末。

知道谣言真相的,只有编造谣言的阴癸派诸人。

相信常威不是那等阴暗魔头的,只有见过他的独孤凤,以及相信自家妹子判断的独孤策。

至于其他人……

单一个“杨公宝库”的流言,恐怕就会令不少人对常威心生恶意。

不过常威本人并不怎么在乎——反正他向来沉迷练功,动不动就闭关个一年半年,江湖上动静再大,跟他有什么关系?

等到他专心发育,苟到无敌,再出来满天下浪的时候,又还有几个人敢招惹他?不被他招惹就该烧香拜佛了。

……

一声吼震倒几十人之后,常威便离开历阳,在荒野之中逗留几天,用长生真气整日刺激下巴、腮帮,几天时间就养出了一部钢针般的虬髯。

一部大胡子对于形象改变的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比易容术都好使。反正常威养好胡子,再稍微运功调整一下面部肌肉,对着溪水照影时,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于是他便顶着这副“虬髯客”的新造型,大摇大摆跑去了襄阳。

考虑到自己堂堂魔教教主,买个菜都要亲自出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他这趟,正是要在襄阳,建立起“魔教”,找些跑腿的帮自己解决日常生活问题,顺便找机会坑阴癸派一把。

别人不知道,常威可是清楚得很,阴癸派很是重视襄阳,早已在襄阳暗中布局,埋下了棋子。

“这就叫礼尚往来,你造谣坑我,我挖你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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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1,加入魔教吧英雄!

到了襄阳,进城之前,常威故意凑在城门外的布告栏前,大声诵读上面的“谣言告示”。

读完之后,他环顾四周,确定几十个围观群众无人认出自己,便放心地进了襄阳城。

走在襄阳城中,常威一边随意欣赏襄阳繁华,一边寻找着目标。

在城里转了大半天,直到时近傍晚,常威才在一家酒楼前,找到了计划目标。

那是一胖一瘦两个人,正满身酒气,说说笑笑自酒楼中出来。

体胖的那个,提着一根长铁棍,面相浑无半点胖子们的憨厚之态,反予人一种凶神恶煞的狰狞感。瘦的那个背着金银双枪,也是目露凶光,面目可憎。

这二人自酒楼走出时,迎面遇上他俩的,无论是富商打扮的有钱人,还是带着刀剑枪棒的江湖人,无不避让道旁,点头哈腰地对他俩招呼:“金爷好!凌爷好!”

看着这胖瘦双人组那极具个性的形象,听着路人们对他俩的招呼,常威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暗道:

“胖子、瘦子,金爷、凌爷,这么大的威风……看来没有找错人,这俩货就是汉水派龙头老大钱独关的左膀右臂,胖煞金波、金银枪凌风了。”

汉水派乃是襄阳第一大派,龙头钱独关,既是擅使双刀的武林高手,又是专营丝绸生意,家财巨万的大富豪,无论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但汉水龙头,襄阳富豪只是钱独关的隐藏身份。他的真实身份,乃是阴癸派的外围弟子。

金波、凌风作为钱独关的得力助手,就算不是阴癸派的外围弟子,也与阴癸派有一定关联。

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常威收敛气息,远远吊在胖煞金波、金银枪凌风身后。

跟踪了好一阵,那俩货终于来到一条较为僻静的街巷前。

常威见状,连忙加快脚步,大声招呼:“英雄留步!”

胖煞金波、金银枪凌风并没有停步——后面那人叫的是“英雄留步”,他们两个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英雄”这个称号,跟自己毫无关系。

见他俩不停,还在边说笑边前行,常威又叫一声:“前面的胖英雄、瘦英雄,二位请留步!”

金波、凌风这下停步了。

他俩转过身,莫明其妙地看着快步走来的常威。

“二位英雄!”常威行至二人面前,对着满头雾水的金波、凌风笑呵呵说道:“我一看二位英雄的长相,就知道两位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魔教啊!”

“……”

金波、凌风嘴巴半张,一脸呆滞地看着常威。

怔忡好半晌,金波才古怪地一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常威:“你刚才说……我们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错。”常威正色道:“二位生得面目可憎、凶神恶煞,天生就合该为我魔教弟子。若二位入我魔教,愿将左右二使之位授予二位!”

金波、凌风彼此对视一眼,忽放声大笑,直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世上居然还有这等蠢货!居然冒充魔教中人,在大街上随便拉人入教……”

“我凌风跟着龙头贩运丝绸蜀锦,也算南来北往、见多识广,可还真没见过这等愚人!他就不怕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要他小命?老金呐,你说咱们该怎么对付这傻子?”

“算了,他这么傻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咱们两个虽然面目可憎、凶神恶煞,不是好人,但……噗哈哈哈……留这么个傻子逗逗乐子,也是不错的……”

“不如咱们把他带去见龙头吧,看他见了龙头,是否还是这么白痴,拉龙头入他那什么魔教……”

两人捧腹大笑着说了一阵,金波擦去眼角泪花,笑问常威:“你说能让我们做那什么左右二使?这一听就是很高的职位啊!你什么人呐,能作魔教的主吗?”

“当然能作主了。”常威微笑:“本座就是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

“哦,原来你是……”

话音戛然而止。

金波、凌风笑容凝固。

金波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魔,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

凌风嗓子发干,声线发飘:“在,在历阳菜市场一声吼,震爆几百颗脑袋的常威?”

“谣言!”常威义正辞严:“本座在历阳,一个人都没有杀!凡是说本座杀了多少多少人的传言,统统都是谣言,是在污蔑本座,毁本座名声!”

“……”

听他这么一说,金波、凌风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情不自禁地肌肉紧绷,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倘若常威承认此事,这俩货心里怕还要怀疑,此人恐怕是冒自在天魔之名,借自在天魔威风,前来招摇撞骗的。

可常威断然否定,坚称一个人都没有杀,坚决维护“自在天魔”的名声,那这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真是那位自在天魔!

汉水派乃阴癸派外围势力,龙头钱独关乃阴癸派外围弟子。

金波、凌风虽然不是阴癸弟子,但身为钱独关左膀右臂,他俩对自老大的后台,也是略有所知的。

而在襄阳周围,张贴“谣言告示”之事,汉水派也参与了,金波、凌风还亲自带着小弟们,城里城外忙活了好一阵子,到处发贴子。

现在,他们曾亲自参与散布谣言的苦主,就站到了他们面前,直陈身份,并直言不讳地拉他们入魔教……

咕咚。

金波、凌风同时咽下一口唾沫,又是心虚,又是惶恐地看着常威,心说这位莫不是知道了我们参与散布谣言,来找咱俩报仇了?

可咱们只是跑腿的,正主儿是上面的老大啊!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真不能怨咱们啊!

常威则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悠然道:“二位,入我魔教之事,考虑得怎么样啊?左右二使,虚位以待哟!”

“我,我们……”

金波一句话没说完,常威伸出右手,竖起食指,隔空数尺,望地上一划。

嗤……

利器切割声中,青石铺就的街巷地面,顿时出现了一道两尺多长,两寸多深,切口光滑平整,宛若利器切割的口子。

“入我魔教,全凭自愿。”

以无形神剑指,隔空数尺在青石地面上开了条口子,常威笑得一脸温和:“若不愿意,本座绝不强迫。”

说话间,他轻轻一弹食指,指甲发出一记钢片震颤般的铮鸣。

看看常威的手指,再看看地上那条口子,金波、凌风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决断。

随后二人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金波【凌风】,拜见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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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2,左右二使,四大法王

“很好。”

看着拜服在地的金波,凌风,常威满意点头,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枚清香扑鼻,晶莹剔透的药丸:“这是本教滋补圣药,有固本培元、滋阴补肾的奇效。二位初入本教,本座便给你们一人赐上一枚,权作见面礼吧。”

“……”

金波、凌风的武功,在大唐世界只是二流,放到射雕世界,也就跟全真七子差不多。不过武功虽一般,但他俩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

他们晓得,像“魔教”这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路数的教派,拉人入会绝不会真个派发什么“滋补圣药”作见面礼。常威手上这两枚晶莹剔透,清香扑鼻,卖相不错的药丸,定是其专门用来控制手下的慢性毒药。

但凡类似的毒药,一旦服下,就会定期发作。虽不知发作时,具体会是个什么滋味,但总归是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时间,金波、凌风脑补了许多药性发作,饱受折磨的场面,不禁面色发苦。

可在常威虎视眈眈之下,这二位还是不得不颤抖着手,各自接过一枚药丸,又在他目光催促下,一咬牙一闭眼,狠狠心吞了下去。

唔,滋味、口感居然还不错,入口即化,甜滋滋、凉丝丝的,还挺好吃。

咽下丹丸,二人暗自运功检查,却并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反而觉得身体状态好了不少——能不好么?常威给他俩服下的,乃是他在扬州潜居修炼时,闲暇之余自行炼制的“九花玉露丸”,效果比起黄药师亲自炼的,也就稍逊一二而已。

正是有伤治伤,没伤滋养。

不过金波、凌风却不怎么想,心里反而更加惶恐——越是这种吃起来美味,表面上似乎还对身体有益的“毒药”,发作起来,就越是凶残。那种一看就不是好路数的药丸,反倒是落了下乘。

常威将二人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明镜,亦隐约映照出了二人情绪,知道他俩已被自己的脑补吓坏,心里不禁暗自好笑,嘴上则说道:

“此滋补圣药,乃是用各种名贵中药材炼制,又用蜂蜜调和,入口甚是美味。既吃了此药,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二位快快请起!”

金波、凌风有气无力地站起身,耷拉着脑袋站在常威面前,一副上了贼船的模样。

不过郁闷一阵,那金波心想,反正已经上了贼船,那得先想想办法,争取更好的待遇啊,于是强挤出笑脸,点头哈腰地问道:“教主,您之前说,咱俩入教,就让咱俩做那个……”

“左右二使!”常威抬手拍了拍金波肩膀,笑道:“放心,本座素有一诺千金的美誉。从今天开始,你金波,就是本教左使。你凌风,就是本教右使!”

凌风面露感动之色,道:“教主抬爱,属下惶恐。只是……这左右二使,一听就是教主您的左膀右臂。咱们两个本领低微,怕是担不起如此重任啊!”

“放心,你们绝对担当得起。”

常威笑眯眯说道:“左右二使固然地位崇高,但左右二使之上,还有四大法王。四大法王之上,还有五行散人。五行散人之上,还有八大金刚。八大金刚之上,还有十六人魔。你们武功确实弱了些,但担当左右二使,绝无问题。”

金波、凌风木着脸,表情呆滞,心中疯狂呐喊:

“有没有搞错啊!江湖规矩,难道不是人越少的职位,本领跟地位就越高么?怎么到了魔教,就颠倒过来了啊!人最少、听起来地位最高的职位,反而是级别最低,武功最弱的。越是高层干部,反而越是人多……这,这不合理啊!以后有事,谁来跑腿啊?”

心里虽是郁闷,但他们又不敢反驳,只得强笑着说道:“原来,原来如此。那咱们左右二使之上的四大法王、五行散人、八大金刚、十六人魔又分别是哪些兄弟?咱们,是不是要先去拜见列位上司?”

“不必了。”常威笑眯眯道:“本教草创,除了本座这个教主,暂时就只有金左使和凌右使你们两位……”

金波、凌风目瞪口呆。

“不过二位不用担心,本座相信,我们的事业,一定很快就能发展壮大!比如四大法王之一的人选,本座就已经想好了,说来也是你们的熟人——就是你们汉水派的龙头老大,双刀钱独关。”

“……”金波、凌风无言以对,心里憋屈之余,又隐约有点……小期待?

没理由就咱们两个服毒药上贼船,老大钱独关若能与咱们有难同当,那传出去也一桩美谈啊!

常威则在心中琢磨:“左右二使,该他们取个什么称号呢?‘逍遥二仙’这称号不能给他们,毕竟这俩货长相十分失败,又不叫金逍、凌遥,而是叫做金波凌风。唔,金‘波’、凌‘风’,波、风,所以称号应该叫做‘波风水门’?”

呃,这个貌似有点画风不对……算了,这俩货还是朴素一点,就叫左右二使吧。

摇了摇头,甩去心中隐隐的一点遗憾,常威对新鲜出炉的左右二使说道:“金左使,凌右使,还愣着干嘛?赶紧带路,去找你们汉水派的大龙头啊!”

金波、凌风无奈应了声是,带着常威朝钱独关府邸行去。

途中,金波犹豫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对常威问道:“教主,咱们这教派,为何要自称魔教?江湖上,便是邪魔外道,对外示人时,也大多顶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呐。”

凌风也壮着胆子道:“对啊。就算咱们魔教,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那,那是不是也可以稍微伪装一下?要么取个正式点的教名,要么,要么就取个凶残一点,让人一听,就感觉极不好惹的教名……”

常威淡淡道:“魔教二字难道不够凶残?”

凌风讪笑两声:“凶残是够凶残,可,可总感觉不够正式。”

“哼,庸俗之见!”常威冷哼一声,又道:“本派理念,世所不容,以后你们听我讲道,自会明白,为何我们要自称魔教。好了,现在废话少说,认真带路。”

金波、凌风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带路,很快就到了钱独关府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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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3,加盟魔教,全凭自愿

钱独关府邸,那两头石狮子把门的朱漆大门前,站着八条手按横刀的彪形大汉,个个膀大腰圆,骨节粗大,气血旺盛。

以常威眼力,一眼就看出他们外功皆是不弱,八人联手,足可与江南七怪抗衡。

“随便八个看门的杂兵,武功就不比江湖七怪弱,这汉水派不愧是襄阳第一大派。”

常威心下赞许:“若能将钱独关收服,通过他控制住汉水派,那我的魔教,也能算得上一号势力了。”

心忖间,金波、凌风已带着常威,正大光明走到了门前。

那八个守门大汉齐齐行礼:“金爷、凌爷!”

金波、凌风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带着常威径直进了钱府大门。

钱独关身为襄阳第一大派的龙头老大,又是家资巨万的丝绸富商,其府邸自是极有气派。

府内不仅有好几重庭院,还有园林花圃、假山荷塘、曲径画廊,无论规模、修饰,比起一些中小世家的主宅,除了稍有些暴发户气质,底蕴稍显不足外,其余都不逊色。

底邸之中,仆妇、婢女、家丁、园丁往来极多,除这些普通下人外,常威一路还遇上了不少带着横刀,往来巡逻的汉水派帮众。

其中有十好几个,都是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不弱的高手,单看气息,比金波、凌风都只略逊一筹而已,显是汉水派的中坚好手。

金波、凌风在钱独关势力中颇有地位,带着常威一路行来,竟无人盘问。

家仆婢女等见了他二人,自是退避道旁,躬身行礼。便连那些汉水派的中坚好手,见了二人,也是笑呵呵地主动招呼。对于他俩带来的常威,则是不闻不问。

就这样,金波凌风带着常威,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钱府主宅前。

到了主宅前,金波凌风没再径直闯入,与把守在主宅大门前的两个汉水派高手说了几句,请他们代为通传。

通传过后,钱独关并未让金波凌风多等,很快就着人通传他二人,前去书房见面。

于是金波凌风便带着常威,去到主宅中的钱独关书房门前,刚要出声通报,常威已上前一步,推门而入。

身材精瘦高大,面相冷酷威严的钱独关,正俯首书案,挥笔写着什么,他赖以成名的一对特意加大加厚的百炼横刀,就立在书案之旁,触手可及的地方。

听到有人不请自入,钱独关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稍有不悦:“金波、凌风何时变得如此放肆了?”

皱着眉头抬首一看,钱独关不由微微一怔,因为不请自入的,并非金波凌风,而是一条高大魁梧,长着一部威猛虬髯的昂藏大汉。

那大汉身着黑色武服,右手按着腰刀,正含笑着瞧着自己。而金波、凌风两个家伙,则在书房门外,探头探脑、眼神古怪地往里瞅。

钱独关见金波凌风神情不对,心中不由微微一凛,动作自然地放下笔杆,双手垂下,沉声喝问:“你是何人?”

常威呵呵一笑,也不说话,抬起右手,五指呈爪,朝钱独关遥遥一抓。

昂!

平空响起的龙吟声中,明明隔着丈许距离,可钱独关只觉在那虬髯大汉遥空一抓之下,自己身前的空间,似破开了一个无形的孔洞,生出莫大吸力,令他不由自主往前倾跌。

这种感觉,顿时令钱独关心中大骇,惊呼道:“天魔大法?这怎可能!”

惊呼声中,他一边催运真气,抗衡那无形吸力,一边闪电伸手,抓向书案旁的双刀。

可他双手刚刚触及刀柄,常威掌心传来的吸摄之力,便突兀地变成了排斥之力。

钱独关正全力抗衡吸力,劲力这一变化,就相当于他自己的劲力,与排斥之力合力猛推了他一把,顿时令他身形不稳,不由自主向后仰倒。

钱独关刚想就势滚倒,撞出书房,可常威已然瞬移一般撞上书案。那坚固沉重的檀木书案,在常威面前,直如纸糊一般,连阻他一瞬都未做到,便已给他撞成了碎片。

木屑横飞间,常威闪现在钱独关身前,施弹指神通屈指一弹,一道无形指力,便噗地一声,没入钱独关膻中穴。

钱独关身形一震,全身真气散乱,再也无力翻滚,噗嗵一声,横跌在地——他武功不弱,至少与石龙相当,可比起边不负还是逊色不少。

连边不负将常威武功误认成“天魔大法”,措手不及又极度震惊之下,都在常威手下吃了大亏,更何况钱独关?

一招就擒,实属寻常。

之后常威又连弹数指,补点了钱独关几处穴道,这才将他一把提起,扔到书房中央,自己坐了钱独关之前坐着的椅子,笑道:“本座乃是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今日不请自来,还请钱龙头见谅。”

“什么?”钱独关愕然:“你就是自在天魔常威?”

说话时,他心中不禁暗自叫苦。襄阳一带的谣言贴子,就是他派遣汉水派帮众到处张贴的,他书房里面,这会儿还存着好厚一叠谣言告示,准备明天继续到处张贴呢。

没曾想,苦主儿居然直接找上了门来!

更想不到的是,自在天魔常威的武功,居然真的如此强大而诡异,且还有几分“天魔大法”的神韵——不过话说回来,自在天魔常威,能劳动阴癸派大肆编排、散布谣言,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本事。至少,阴癸派是暂时拿他没有办法,才只得行此计策。

饶是钱独关心志深沉坚毅,此时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常威是来上门寻仇的。

正暗自担忧时,就听常威笑吟吟说道:“久闻钱龙头文武双全,又擅长货殖商贸,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座特此前来面见钱龙头,诚意邀请钱龙头入我魔教。只要钱龙头肯加盟,本教四大法王之一的席位,便由钱龙头来坐了!不知钱龙头意下如何啊?”

钱独关眼角微微一跳,沉声道:“常教主要胁迫钱某人入魔教?”

“胁迫?怎么会。入我魔教,全凭自愿,本座绝不做胁迫之事。”

常威笑吟吟说着,“若不信,钱龙头大可问一问本教的金波金左使、凌风凌右使,他们二位主动加盟本教,未受任何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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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4,青衣刀王

“全凭自愿?以为我会信么?”

钱独关心中哂笑,却还是情不自禁转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金波、凌风。

新鲜出炉的魔教金左使、凌右使面无表情,眼中暗含泪水,用力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不错,教主并没有胁迫我俩,我二人是诚心正意,主动加盟的!为此,教主赏了我们左右二使的崇高职位!”

“……”

钱独关暗自叹了口气,对于金、凌二人的那番说法,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过形势比人强,都被自在天魔一招制住了,难道还能挣扎不成?

他钱独关文武双全,素来胸怀抱负,希望能做出一番真正的事业,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死在这里。

于是他双手抱拳,深深一揖:“教主,钱某人愿加盟魔教。”

“很好。”常威满意点头,一指钱独关:“从今天起,你就是本教四大法王之青衣刀王了!唔,以后出门换身青色衣服。”

“青衣……刀王?”钱独关心中一紧,声音发颤:“教主,这个称号要是叫出去,会被天刀宋缺砍死的……”

“不用担心。”常威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钱刀王你现在还只是个小人物,除非功夫到了天君席应、霸刀岳山那样的境界,否则就算绰号犯了天刀忌讳,只要不主动跳到他面前作死,他就懒得理你。放心好了,他不会砍死你的。”

“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啊!”钱独关满腔悲愤,心中呐喊:“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叫个‘双刀’的外号就已经足够了啊!‘刀王’这么重的称号,我真的担当不起啊!”

常威才懒得理会钱独关的悲愤,又摸出那个小瓷瓶,倒出一枚九花玉露丸:“对了,本教加盟有礼,这一枚滋补圣药,有滋阴养颜、延年益寿的奇效,来来来,钱刀王趁热吃了吧。”

金波、凌风面无表情,心中嘀咕:“之前还说固本培元、滋阴补肾的,这会儿就变成滋阴养颜、延年益寿了……”

钱独关瞧瞧常威掌心那枚晶莹剔透、清香扑鼻的药丸,又看看金波、凌风心有戚戚的模样,最后在常威似笑非笑的眼神催促下,一咬牙一跺脚,上前接过药丸,一口咽了下去。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为了苟住性命,便是魔教教主专门用来控制下属的慢性毒药,也只能先吃了。

不知道阴后有没有办法解除这毒药……

钱独关心里还有一份念想,可他也知道,这念想恐怕很是渺茫。

要知道,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可是令阴癸派都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编排谣言坏他名声的厉害人物,这等人物拿出的慢性毒药,必是其独门秘方配制,若不知秘方,岂能轻易解除?

“唉,这下算是上了贼船了。”钱独关心中抑郁,又情不自禁看一眼金波凌风,却见他俩亦用心有戚戚、同病相怜的眼神瞧着自己,不过眼底深处,又隐有一抹幸灾乐祸……

“这两个混蛋!若非他俩将自在天魔引来,我岂会如此轻易就擒?”钱独关愤愤地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那两个蠢货。

这时,常威笑呵呵说道:“吃了滋补圣药,钱刀王与本座,与金左使、凌右使,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对了钱刀王,你知不知道,闻采婷在被本座斩杀之前,还受过酷刑?”

钱独关心里咯蹬一声,心说完了,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正想辩解一二,就听常威继续说道:

“说起来,本座也曾邀闻采婷加盟本教,可她断然拒绝。她虽驳了本座面子,但本座胸怀广阔,并不追究,反赏了她一枚滋补圣药,并提前催发药力。

“没曾想闻采婷身子虚弱,有些虚不受补,痛苦得跟受刑似的……为求解脱,她甚至一五一十,把她掌握的阴癸派功法,包括半部姹女大法都告诉了本座。本座这才勉为其难,一刀下去,替她解除了痛苦。”

说到这里,他笑眯眯地瞧着钱独关,说道:“幸好钱龙头不像闻采婷那般体弱,没有出现虚不受补的迹象,这可真是好事啊!”

“是好事,是好事!”钱独关连连点头,唯唯诺诺,额上满是冷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虽只是阴癸派外围弟子,但因他有经商、行政之才,颇得阴癸派高层器重,与阴癸派的关系,比想象中亲密。

因此闻采婷的死状,他早有耳闻,知道闻长老死前,曾遭受了某种诡异酷刑,以至她自己用指甲把自己浑身皮肤,抓得血痕累累,遍体鳞伤,几无一块好皮。

听常威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闻采婷之所以那般痛苦,居然是因为吃了“滋补圣药”!

更可怕的是,那“滋补圣药”的真实效用,居然强到令闻采婷不惜吐露阴癸派秘法,只为了求一个速死!

这下子,钱独关连秘密向阴后求救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他被常威的误导,和他自己的脑补吓坏,生怕求救不成,反触怒了自在天魔这旷世魔头,被他催发“滋补圣药”药力,令自己落得与闻采婷一般下场。

误导、敲打了钱独关一番,常威又悠然道:“对了,本教有紫白金青四大法王,如今你这位青衣刀王已然归位,尚欠紫、白、金三位法王。不知钱刀王有什么好推荐呐?”

“四大法王,还缺三个?”

钱独关一愣,暗道:“历阳传闻,自在天魔常威,亲自去菜市场买菜……金波、凌风这左右二使,看样子也是才被拉了壮丁,我这青衣刀王也是刚刚上位……所以,所谓的魔教,根本就只是个草创的空架子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面露苦色——要是被胁迫着加盟一个潜势力庞大,有翻天覆地之能的大教派,那就算受点委屈,可只要能给他一展才华的机会,他也就认了。

可问题是……

这魔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左右二使是强拉的新丁,四大法王都没有凑齐……

常教主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钱独关心中胡乱吐着槽,嘴上却是不慢,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教主,对四大法王的人选,有何要求?”

常威摸着下巴上的大胡子,寻思一阵,感觉襄阳貌似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武林人物了,便暂且作罢:

“算了,今天暂时到此为止,钱刀王,你给本座在你家中,安排个清静幽雅些的院子,本座要在此闭关一段时间。唔,若有阴癸派的人前来联络你,记得通报予我,等我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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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5,魔教该做点啥坏事?

当天晚上,常威就住进了钱独关府邸之中,最为清静幽雅的院子里。

有钱独关这襄阳大豪安排起居,常威总算摆脱了顿顿吃外卖,偶尔想改善口味时,还得亲自上街买菜的窘境,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万事不愁,只需专注练功的美好生活。

就这么安稳悠闲地修炼了几天,这天常威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要给魔教教众们“讲道”,于是派侍女通知钱独关,要他和金波、凌风下午来他院子里听课。

未时初刻。

钱独关处理完了一单生意上的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上一身青衣,背上双刀,匆匆前往常威居住的小院。

远远望见院门时,就见提着长铁棍的金波,以及背着金银双枪的凌风,已经等在院门外了。

因为金波、凌风算是坑过自己,钱独关这几天一直没给他二人好脸色。

不过金波凌风对钱独关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见他过来,远远地便似模似样地拱手行礼:“左使金波【右使凌风】,见过青衣刀王!”

钱独关板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金左使、凌右使客气了。怎还等在门外?”

金波笑道:“未得教主招呼,我等可不敢擅闯,还是等一等比较稳妥。”

钱独关点点头,没再多说,站在门边闭目养神。

他不想说话,金波却不肯放过他,“钱刀王,你说教主他老人家,今天会给咱们讲些什么?会不会给咱们传授魔教神功?”

钱独关眼睛都不睁,淡淡道:“教主召唤咱们三个,是要给咱们讲‘道’。所以教主他今天要给咱们讲的,当然是魔教的道理。怎么可能讲什么武功?”

“只是讲道理啊……”金波、凌风闻言,皆有失望之色。

沉默一阵,凌风道:“不知道教主会教给咱们什么样的道理……要说咱们既然是魔教,那定当是除了好事,什么事情都要做一做。教主今天要给咱们讲的,难道是做坏事的道理?”

金波噗地一笑:“老凌,咱们都是老江湖了,这做坏事,还用得着教么?你就说,有哪一桩坏事,是咱们不会做的吧!”

凌风摇摇头,神情肃然:“咱们以前做坏事,总摆脱不了杀人放火、抢劫勒索这些勾当,总归是些低级趣味。我琢磨着,咱们魔教教主,有‘自在天魔’这等霸气威风的称号,肯定是不会做这些低级坏事的。教主他要做的,定是惊天动地的大恶事。要教给咱们的,也定是如何去做惊天动地的大恶事。”

金波诧异道:“有你的啊老凌,没曾想你还挺有想法啊!”

凌风矜持一笑,嘴上却颇为谦虚:“我也就是没事瞎琢磨琢磨。对了钱刀王,这事儿,您怎么看?”

钱独关淡淡道:“猜来猜去有什么意义?待会儿听了教主讲道,不就知道了?”

凌风讨了个没趣,面子颇有些挂不住。不过钱独关以前是他和金波的老大,现在也还是级别比他们高一档的魔教法王,凌风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了。

他悻悻地撇了撇嘴,正想与金波说话,院中忽然传来常威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凌风立马住嘴,仔细整理了一番着装,与金波、钱独关进了院子。

三人进来后,常威也不废话,直接道:“今天,我来给你们讲一讲,咱们魔教理念之一:门阀必须死。”

就这一句话,钱独关、金波、凌风便已是目瞪口呆。

“果然是魔教啊……”

钱独关心中苦笑:“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连阴癸派的人都不敢说出口。若敢叫出来的话,真正主宰着这个天下的高门大阀,便会尽起全力,与白道联手,将阴癸派彻底剿灭……啧,我们这位自在天魔,这是要与全天下为敌啊!”

金波、凌风亦是心中暗道:“果然不是做杀人放火等低级坏事,我们魔教,果然是要做颠覆天下、逆乱乾坤的大事!看来,告示里的那些罪名,也不全是谣言污蔑啊……难道我们两个名声局于一隅的小小武人,也将随教主踏上‘天下’这个大舞台吗?”

一念至此,他俩既有期待,又有惶恐,一时不禁微微发起抖来。

然而很可惜,他们想太多了。

常威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积极性搞大事情。他创建魔教,只是为了方便自己修炼,顺便给阴癸派的墙角松松土,以报复他们造谣坑自己的事情。

而他的“讲道”,也只是想稍微传播一点先进思想,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新的想法,稍微帮社会发展提一下速而已。

至于有没有效果……反正他是要回归的,无论有没有效果,他恐怕都是无法亲眼看到了。

此刻。

常威理论结合实际,大谈特谈门阀制度的害处,以及摧毁门阀制度的必要性。一直讲到日落西山,方才告一段落。

凌风听得意犹未尽,举手提问:“教主,那摧毁门阀之后,如何保证新兴势力,不会变成新的门阀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凌右使你是认真听了讲的,并且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想法。”

常威郑重地称赞了几句,直夸得凌风激动得满脸通红,之后才说道:

“想要防止出现新的,垄断一切的门阀,那最先要做到的,就是改革官吏选拔制度。大隋皇室,其实对门阀已经相当不满,已在开始做类似的尝试。

“文帝废除九品中正制,下诏举贤良。对比九品中正制,文帝作法虽有一定进步,但也不过是恢复了汉代的察举选官法,这种方式,一样无法动摇世家门阀的根基。因‘察举法’荐选上来的,几乎只会是世家门阀子弟,或是投效依附他们的人才。

“杨广登基之后首创的‘进士科’,通过策论考试取士,无疑更具先进性,可还是远远不够。因为在世家门阀垄断了文武知识和官职的当今,寒士与平民,就算有幸能读些书,可知识的广度和深度,皆远远逊于掌握了大量知识传承,又可延请名师指导的门阀子弟。提笔考试,门阀子弟一样远远优于寒门和平民子弟。

“所以,仅仅废除九品中正制不行,仅废除察觉法,推行科举,也是不够。真正想要打破门阀对官吏的垄断,就必须令各种知识——是各种知识,不能只局限于诗、书、礼、易等等,其余兵、农、工、数等所有实用的知识,都要能在民间无碍传播。令所有愿意读书的人,无论他是寒门小地主,还是平民百姓,无论他想学习哪类知识,皆有机会去读书,去学习。

“当然,传播知识亦仅仅只是起步。可不积跬步,何以致千里?我们要实现宏愿,必须脚踏实地,步步前行,切勿好高骛远。所以我们魔教荡平门阀、摧毁势族的第一个小目标,便是:人人有书读!”

金波、凌风听得热血沸腾,面色激动,挥拳大呼:“人人有书读!”

钱独关却是满脸苦笑:“人人有书读?这哪是什么小目标?这是太平盛世都不敢奢望的终极目标吧!这比传说中的‘人人有饭吃’更难办到啊!

“别的不说,哪来那么多的便宜纸张?这年头,能用于书写的纸张,可是很贵的!更别说真正的书藉,需要识字之人,一笔一笔地去抄写成书了。这天下,哪来那么多既识字,又愿意替不相干的人抄书的大善人……”

嗯,这年头,连雕版印刷术都没有发明,所有的书,都是手抄本。

所以人人有书读,确实是比人人有饭吃,更加难以实现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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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6,以谣制谣,魔教名单

常威敢提出目标,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他不可能只传“道”,不授予“术”。

人人有书读,以隋唐时代的生产力,确实近乎不可能实现,不过有了他提供的技术,多少也能向着“人人有书读”这终极目标,更接近一些。

“这是一整套的新造纸术,其中包括一些新的造纸器械。用我这种造纸术,可大幅降低纸张成本,我计算过,书写纸的成本,至少可以降低到过去的十分之一。若能寻到一些更廉价的替代材料,成本还可以进一步降低。

“这是雕版印刷术。有了此术,只要制成一批雕版,便可成批复制书藉,再无需请识字之人,一笔一笔地抄书。至于雕版师父,亦可请印章师父转职……”

常威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两叠写满了文字,并配以图画的高档桑皮纸,郑重其事地交予钱独关:

“钱刀王,你擅长组织管理,这造纸与印刷之事,便交付予你了。金左使、凌右使负责协助你,尽快将新纸张和雕版印刷的书藉造出来!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向我们的伟大目标迈进一大步,还可凭借更低廉的造纸成本、成批复制的优质书藉,雄霸纸张、书藉市场!”

钱独关万万没有想到,针对几乎无有可能实现的“人人有书读”这个目标,常威居然早有了想法,还做出了实绩!

虽仅凭新造纸术和雕版印刷术,亦远远无法做到人人有书读,因为就算有了价廉物美的纸张和书藉,也并没有那么多识字人做老师,但这无疑是开了一个好头!

只要更多的纸张和书藉开始流传,识字人还会像现在这般稀少么?

只会越来越多,且不受门阀限制!

更妙的是,恰如常威所说,有了成本只有过去十分之一的新纸,以及成批复制的书藉,在纸张和书藉市场上,必能财源滚滚、大赚特赚!

一时间,饶是以钱独关的心性,亦不禁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捧着那记载着“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的两叠桑皮纸,第一次在面对常威时,有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感。

不再是迫于无奈的假意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尊敬!

钱独关虽是魔门外围弟子,但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且有能力的人——话说回来,倘若不做魔门外围弟子,没有阴癸派的势力和渠道支持,以他钱独关的寒门出身,在这门阀主宰的世道,他凭什么能成为襄阳巨富?凭什么成为黑白通吃的汉水派大佬?

他不是门阀子弟,少年时既没钱也没有人脉,即使想投效依附门阀,都找不到门路。再有能力、再想上进,找不到机会也是没辙。无奈之下,不甘庸碌的钱独关,只能加入魔门,借魔门势力,来施展才能,实现志向。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真有了实现志向的机会。

且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道路,似乎比从前那种成为一郡之守,治理一郡之地,赢得声誉、光大门楣的志向,更加令人激动,更加令人向往。

人人有书读……

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

这事儿若做得好了,那可是有希望名垂青史,光耀后世的!比做个一郡之守,更能光大门楣!

更何况,若教主真能颠覆天下,我钱独关凭这造纸、印刷、赚大钱的功劳,难道还得不到郡守的封赏么?

至于和门阀为敌……

他钱独关只是造纸卖书,又没公开打出荡平门阀、诛灭势族的旗号,怕个什么!

钱独关捧着两叠白纸,跪倒在地,发自内心地恭敬说道:“谨遵教主法旨!”

在这一刻,他几乎彻底忘记了,自己原是阴癸派的人,自己只是被胁迫加入的魔门,迫于无奈才做了个莫明其妙、还挺招仇恨的“青衣刀王”……

“对了,最近到处流传本座谣言,此事虽于本座无伤大雅,但总归也是有损本座威严。本座想了个法子,决定以谣制谣。”

听常威说起谣言之事,钱独关、金波、凌风都颇有些不好意思——襄阳一带的谣言散布,就是由他们负责。并且此事这几天都没有停下,昨天凌风都还带着一群小弟,去对面樊城补贴了几张被人扯下的告示,免得被阴癸派察觉不对。

常威倒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也并不是想敲打他们,继续说道:“我想的法子呢,是这样的,你们看……”

说着,他又拿起一张写满了文字的桑皮纸,展示给钱独关三人。

钱独关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魔教名单。

教主:常威。

十六人魔:祝玉妍、辟守玄、边不负、安隆、解晖、辅公佑、左游仙、荣凤祥、席应、许开山、杨玄感【已故】、李密、萧铣、杜伏威、晁公错、鲁妙子。

八大金刚:侯希白、杨虚彦、单美仙、林士弘、任少名、曹应龙、李子通、沈法兴。

五行散人:婠婠、单婉晶、王伯当、香玉山、李世民。

四大法王:紫衫凤王独孤凤、百媚狐王白清儿、金毛犬王烈瑕、青衣刀王钱独关。

左右双使:左使金波、右使凌风。

双使以下普通教众不计。

看完常威准备的这张“魔教名单”,钱独关一时目瞪口呆,金波凌风亦是瞠目结舌。

“这,这,这是真的吗?”金波颤声道:“本教势力,居然,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笨蛋,教主都说要以谣制谣了,这肯定是假的啊!”凌风亦是惊得不轻,声线有点儿发飘:“可是教主,为什么要把我和金波的名字,还有钱刀王的名字写在上面呢?”

钱独关亦道:“对啊教主,把我们名字写出来,这有点不妥当吧?还有,这是不是,是不是太过挑衅阴癸派了?阴后一家人包括亲传弟子,齐齐整整全在上面。还有那么多魔门凶人,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武林名宿、门阀子弟……这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名单是在胡说八道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常威哈哈一笑:“愿意信的人,自然就信了。不愿意信的人,怎都不会相信。这一来,信与不信的人,就会分作两派,互相争吵辩论,这水不就搅浑了?等人们的关注焦点,集中在这名单究竟是真是假上面,关于本座的谣言,就不会有多少人关心了。

“至于你们的名字……与那么多魔道凶神、武林名宿,乃至门阀子弟共列一榜,是你们的荣幸呐!再说你们可以辟谣嘛!其他武林名宿、门阀子弟,自会帮你们辟谣的。相信我,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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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7,魔教好可怕!

钱独关、金波、凌风出了常威居住的小院,愁眉苦脸的走在花圃间的长廊上。

“钱刀王,魔教名单的事儿,真心不好办呐!”金波忧心忡忡地说道:“要是让人知道这名单是咱们散布出去的……那咱们可就死定了,只怕是一出门,就会被人活活打死啊。”

凌风道:“出门才被打死?老金你太天真了!若散播名单之事败露,咱就算躲在家中密室,也会被那些魔道凶神、武林名宿揪出来捶成肉饼。”

金波想了想,点头赞同:“确实如此。还是老凌你深谋远虑。钱刀王,你文武双全,足智多谋,拜托你赶紧想想,咱们该怎样才能既不暴露身份,又可把教主交待的任务办好。”

钱独关眉头紧锁,思索一阵,缓缓道:“咱们必须雇佣一批不识字的闲汉,趁夜张贴名单。且雇人之事,不能假手于人,必须得由咱们三个易容改扮后,亲自出马。”

金波问道:“襄阳之事,可以如此操办。可向外地散播名单之事,又该如何处置?”

钱独关道:“将名单往外地散播之事,绝不能动用汉水派的人手和渠道。我有个主意,名单制好后,咱们三个在夜里潜入汉水各个码头,将名单扔到夜泊码头的南北商船上,借这些商船,替咱们散播名单。

“唔,为免商船之主胆小怕事,把名单销毁,咱们每艘船上,都四散乱扔个几十份,货物里面也夹塞个几十份。这一来,总会有胆大的水手、船工悄悄藏起几份,而那些夹塞在货物中的名单,自会随着货物,散向四面八方……”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文武双全钱刀王!”金波竖起拇指,郑重夸赞。

“钱刀王足智多谋,属下佩服之至!”凌风亦赞叹一句,又问:“这名单肯定是要复制多份的。那么抄写名单的先生,是不是也得杀了灭口?”

钱独关摇头:“不行,杀人灭口的事,教主恐怕不会喜欢。”

金波出了个主意:“要不,咱们用教主传授的雕版印刷术,做块雕版,直接印刷名单?”

“不行!我们以后是要用雕版印刷术出书的,若用雕版印刷魔教名单,岂不是不打自招么?”钱独关沉吟一阵,道:“算了,反正名单字数不多,我便多费些功夫吧。我擅临摹,可模仿教主笔迹,抄写名单。”

十多天后。

钱独关亲笔抄写的第一批名单,登上了泊于汉江各码头的许多商船,并在次日,随着商船散往汉江上下两端。

又过十多天,襄阳城中,亦开始出现“魔教名单”。

且每一份名单,都跟城中各处布告栏上,那画着常威头像的谣言贴子并排张贴,右边是魔教教主常威的头像和“罪状”,左边就是“魔教名单”。

如此一来,对于缺少辩别能力的普通群众,乃至不少初出茅庐、阅历不足的江湖菜鸟,或是头脑简单、懒得思考的武林莽夫来说,魔教名单之事,就显得很有说服力了。

此刻,襄阳城中某集市的布告栏前,一群武林人士,正围着那“魔教名单”高谈阔论。

“我说那自在天魔常威,为何能策划、煽动杨玄感造反呢,原来杨玄感本身就是魔教中人,还是十六人魔之一!这魔教不得了啊!”

“话说,名单上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啊?除了少数几个,怎大多都没有听说过?”

“孤陋寡闻了吧?亏你还是跑江湖的。那十六人魔,没有一个简单人物,就比如那位萧铣,他出身顶级门阀兰陵萧氏,乃是西梁宣帝的曾孙,亦是当今萧皇后的堂侄!他如今官至罗县县令,亦是八帮十会之一,巴陵帮的二当家,乃是一位黑白通吃的真大佬!”

“兄台见闻广博,佩服佩服。不知十六人魔之首的祝玉妍,又是何等人物?”

“这个……唔,这个……这祝玉妍,既为十六人魔之首,排名远在萧铣之上,想来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魔门行踪诡密,像祝玉妍等魔门高手,固然凶威赫赫,但他们的名声,仅在上层门阀、江湖顶层中流传。知道他们名声的,不是门阀贵族,便是真正有来历的高手。

一般的江湖人,还真不知道祝玉妍等人是何许人也。

就好像魔门天莲宗宗主安隆,就连一些见多识广的江湖人,都只知道他是一位家财巨万的蜀中富商。

而金波、凌风之所以知道祝玉妍等人的名声,自是因为钱独关的关系。

否则,以他俩的江湖地位,真没资格知晓阴后祝玉妍的名声。

此刻围在这布告栏前的,大多是普通武人,即使个别见闻广博的,也就只听说过萧铣等寥寥几个出身门阀,身份显赫之人的名声。至于名单上的其他人,他们大多都是不知道的。

不过“青衣刀王”钱独关、“左使”金波、“右使”凌风的名声,襄阳的这些武林人士,还是知道的。

“没有想到,钱龙头居然也是魔教中人,还是四大法王之一!”

“是啊,金爷、凌爷也是魔教左右二使呢!”

“了不起,居然能与杨玄感、萧铣、李密等门阀贵族出身之人并列魔教名单!虽然排位低了些,但钱龙头仍然不愧是我们襄阳首富、第一高手!”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魔教结构有些颠倒啊?排位最低的,竟只二人,可却叫做‘左右二使’,乍一听,还以为是教主左膀右臂,可实际却是最低阶的职位……”

“是啊,越是高层,越是人多。低层反而人少……那么多高层大佬发号施令,底下才这几个人,该给谁跑腿才是?这也实在太违常理了。”

“唔,金爷、凌爷真可怜……上面全是婆婆,还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切,你们懂什么?人家这可是魔教,既是魔教,当然要出人意表,当然要违逆常理俗情。这组织结构颠倒,高层人多底层人少,说不定就是别人魔教刻意追求的呢?”

“言之有理……”

一个青衣老者,背着双手,站在人群之中,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武林人士议论,眼神之中,满是哭笑不得:

“无缘无故的,我鲁妙子怎成了这魔教的十六人魔之一?还跟祝玉妍同列一榜……唔,祝玉妍似乎更惨,一家人包括亲传弟子,全都齐齐整整,名列其上……嘿,谁这么缺德?”

话虽如此,可他眼神之中,满是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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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18,名动天下

“魔教名单”渐渐传开之后,江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研究这份名单。

许多人对这名单不屑一顾,压根儿不信。

但也有不少人,对这名单深信不疑,信誓旦旦说这绝对是真的,魔教就是这样一个潜势力庞大,甚至能掀起叛乱,对抗朝庭的恐怖怪物。

有了不同的认知与立场,自然就会分作两派,彼此争论。

当大部人的注意,开始转移到争论“魔教名单”上那些人,究竟是否魔教中人时,对于常威这个魔教教主的关注,自然而然就下降了。

还有一些人,则是对名单“排名”很不满意。

“什么?我居然只是区区一个‘五行散人’?单婉晶也就算了,毕竟是师父的外孙女,可那王伯当、香玉山、李世民都是些什么莫明其妙的家伙?凭什么与我婠婠齐名?”

扬州,阴癸派秘密据点,婠婠拿着一份名单,看到自己的排名,居然只是五行散人一档,且跟自己并列的,还是什么王伯当、香玉山、李世民,顿时一拍桌子,粉腮生晕,愤然说道:

“就算不能跟师父并列,至少也得给我一个八大金刚的头衔吧?五行散人又算是什么?”

她一看到名单上,阴后一家人齐齐整整一个不少,阴癸派有名的几人也几乎都名列其上,就知道这份名单,定是常威一手炮制出来报复阴癸派的。

虽惊叹于常威情报渠道的可怕,居然能知道这么多魔门中人的身份,但婠婠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排名和头衔。

居然只是“五行散人”,和自己齐名的,还是些莫明其妙的人,真的好气哦!

……

目前仍然滞留在扬州的独孤凤,看到名单之后,也是气得俏脸彤红,咬牙切齿。

给她带来名单的独孤策,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劝慰地说道:“凤儿,你也不用生气,至少你这排名,还不算最末,至少还是什么四**王之首……”

啪!

独孤凤一拍桌子,怒道:“可跟我齐名的都是些什么人?百媚狐王白清儿?这小妞究竟是谁?金毛犬王烈瑕,谁知道他是哪棵葱啊!青衣刀王钱独关……那个襄阳布贩是不是不要命啦?居然敢起个‘刀王’的称号,不怕被宋缺砍死啊!”

独孤策道:“钱独关不是贩布的,他是贩丝绸的。另外,这外号肯定不是钱独关自己取的,他没那个胆子,定是散布谣言之人,自作主张替他起的。”

独孤凤像是没有听到,用力拍着桌子:

“四**王之首很好听么?紫衫凤王……这绰号很好听么?不会取绰号就别瞎取啊!还有你看看,排名在我之上的五散人,都是些什么人?婠婠是谁?从来没有听说过!单婉晶……她一个海外东溟派贩兵器的小姑娘,凭什么排名在我之上?

“还有那香玉山,不过是个贩卖奴婢,开青楼赌坊的小人,何德何能敢比我排位更高?还有那李世民,他跟我同辈,只不过大我几个月而已,凭什么排位就能比我高一档啊?”

她一边发火,一边拍桌子,那桌子终于承受不住,轰地一声,垮塌下来,散成了碎片。

独孤策微笑劝解:“凤儿你何必为这排名生气?左右不过是编造谣言之人,擅自乱排罢了。你去问问单婉晶、香玉山、李世民,看看他们自己敢不敢把座次排在你之上?”

听了兄长劝说,又发了一通火,独孤凤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咬牙道:“不要让我知道这名单是谁编造的,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唔,她并没有猜到,这名单是常威编排出来的。她还以为,编排名单之人,与编造谣言坑常威的,是同一人或是同一伙人呢。

……

陇西郡,李阀祖宅。

刚成亲不久的李世民,正与年方十三的新婚妻子,小名“观音婢”的长孙氏如胶似漆时,忽收到家族密探动用特殊渠道,自中原紧急传递过来的“魔教名单”。

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五行散人”一栏时,李世民登时就傻眼了:

“什么情况?莫明其妙的,我怎么就成魔教五行散人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偎在他身边的长孙氏好奇地眨了眨眼:“世民哥哥,原来你是魔教的五行散人呀!”

“观音婢,别开这种玩笑。”李世民摇头苦笑:“我都不认识那个什么自在天魔常威,又怎么可能做魔教五行散人?还有你瞧这名单上的,十六人魔一档的人物,都是些成名宿老、魔道巨枭,我这年纪,跟他们完全不搭么!”

嗯,李世民今年才十六岁。

……

不仅李阀收到了名单。

独孤阀、宇文阀、宋阀,甚至是流亡之中的李密,造反事业才刚刚起步的杜伏威、辅公佑,人在巴蜀与世无争的解晖,天莲宗的安隆……等等,也都先后看到了这份名单。

榜上有名之人,当然是各有各的恼火郁闷。而对于其他大人物来说,这份名单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看他们有没有需要。

若有需要,假的也能变成真的,真的亦能变成假的。真假之妙,存乎一心。

总之无论如何,自这份魔教名单传播开后,“魔教”这个本来并不存在的教派,从此正式进入天下人的视野,被许多人郑重以待,将之视为一个潜伏在阴影之中,试图颠倒乾坤的庞然大物。

而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也因阴癸派的谣言,以及他自己编造的名单,在流言越传越离谱之后,渐渐被世人视为旷世巨魔。

他明明并没有做出什么轰动天下的震撼事迹,就莫明其妙的“名动天下”了,成为了与邪王、阴后齐名,甚至可能比这二位更加可怕的魔道“巨枭”……

常威并没有关注江湖上对于“魔教名单”的反应。

抛出这旨在搅浑水,兼转移大众注意的名单后,常威就又进入了练功模式,每天都专注修炼长生真气,温养元神,壮大神念。

每隔七天,开讲一次,给钱独关、金波、凌风灌输一些此世所不容的,但代表着历史正确发展方向的道理。

起初,听他讲道的,只有钱独关、金波、凌风。

到后来,一些汉水派中的中坚骨干,经过考察及考验之后,也被发展进了“魔教”。听讲之人,渐渐从三个人,增加到十余人,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整个大业九年的冬天,常威便是如此渡过。

直到大业十年,春暖花开时节,才终于有人来打扰他安稳悠闲的修炼生活。

阴后祝玉妍,派人来襄阳了。



正文卷 119,阴癸来人

小院之中,几树桃花,开得灿烂。

常威背负双手,站在院中练武场上,凝视着一丈之外的木桩。

随着他两眼渐渐明亮,木桩之上,忽响起砰砰击打之声,并微微震颤起来。

一个冬天的潜修,常威的神念雏形,又有了显著进步。神念的打击力量,已不下于十三四岁的普通少年挥拳。

虽这点力量,连汉水派的普通帮众都无法击倒,更别想击破高手的护身真气,但在实战之中,已经能发挥一点作用了。

比如,对峙之时,突然用神念压迫敌人眼睛,抢占先机;又或者,激战正酣时,朝敌人要害冲击一下,哪怕不能破防,也可能令敌人产生误判。

试过神念,常威右手隔空一抓,气流涌动间,自两丈外隔空摄来一块厚实沉重的生铁锭。

他手握铁锭,缓缓发力,五根手指,竟渐渐没入铁锭之中!

至力竭之时,那块生铁锭上,已出现了五道深达寸许的指印,连道道指纹都清晰可辨!

这还不算是“握铁成泥”。

真正的握铁成泥,要能做到轻松写意地把铁块当泥巴一样揉搓。

而常威在生铁锭上留下深刻清晰的指印,尚需全力施为,并不是轻松写意,亦无法将铁块当作泥团一般,随意改变其形态。

不过无论如何,一个冬天下来,常威距离“握铁成泥”,又近了一步。

因担忧阴阳失调,常威并没有全力积蓄长生真气。他将新炼出的长生真气,大半消耗在了强化肉身、温养元神上,如此一来,即使真气积蓄稍显缓慢,他整体实力仍有大幅提升。

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即使完全不动用一丝真气,纯凭筋骨气力,亦可在十招之内,轻松击败石龙、钱独关这层次的一流高手。边不负那等高手,也撑不过二十招。

倘若动用真气,全力发挥……

常威估摸着,说不定可以跟阴后祝玉妍正面怼一波了。

至于能不能打赢,还得打过再说——阴后功力,深不可测,乃是石之轩精神分裂后,魔门武功第一人。武功在她之上的,只有三大宗师、天刀宋缺等寥寥数人。

如果常威能与阴后正面一战,纵然不能战而胜之,只要能打成平手,或是只输个一招半招,那么即使在高手遍地的大唐世界,常威也是天下之大,尽可去得了。

练过指力,常威又准备修炼降龙掌法。

他如今的降龙掌法,虽“不重招式,只重运劲发力”的核心纲领并未改变,但在融入了须弥山掌、大力金刚掌、蛤蟆功、天山六阳掌、天魔大法等多种武功运劲发力的法门后,早已上升到一个更加高明的层次,已经完全是一套全新的武功了。

不过常威对降龙掌法感情很深,因那是黄蓉费尽心思,尽展其精湛厨艺投洪七公所好,才令他得以学到的第一套上乘外功,对常威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因此他并没有打算改名,还是将之称作“降龙十八掌”。

刚刚摆出“亢龙有悔”的起手式,还未正式开练,一名经过严格考察,成为魔教教众的汉水派高手,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教主!”

他在练功场外停步,冲常威拱手一揖,沉声道:“青衣刀王传讯,阴癸派云长老,奉阴后祝玉妍之命,带队前来襄阳,进驻青衣刀王位于城东的一处别府。青衣刀王现在正在那别府之中,与云长老等人周旋,特遣属下前来禀报教主。”

“阴癸派云长老么?”常威眉头微皱,道:“祝玉妍派她来襄阳做什么?”

……

“我这次奉圣后之命前来襄阳,是为了三件事情。”

钱府主宅,大堂之内。

外貌宛若二十多岁的青春美女,实则与祝玉妍同辈的云长老,高踞大堂主位,看着下方恭敬肃立在她面前的钱独关、金波、凌风三人,竖起三根纤长玉指,用少女般婉转的声音,缓缓说道:“第一,调查所谓的‘魔教名单’之事。

“据查,那魔教名单,虽然并非最先张贴在襄阳,但第一批魔教名单,皆是从一批商船上流传出来的。而那批商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曾经夜泊襄阳城外的各个汉水码头。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炮制名单之人,正是潜伏在襄阳城中。

“说来,钱龙头你与金波、凌风两个,竟也都在名单之上。对此,你作何解释?”

钱独关面不改色,沉声说道:“云长老容禀。以弟子愚见,炮制名单之人,必是与我阴癸派有仇,想要坑害我阴祭派。而那人神通广大,对我圣门极其了解,是以名单之上,多有我圣门前辈尊名。

“那人既知晓不少圣门秘辛,那么弟子的真实身份,怕是瞒不过那人。正因此,弟子与金波、凌风的姓名,方才被写到了名单上。”

云长老道:“哦?那为何偏偏是你们三个?为何法难、常真等时常在外活动的圣门弟子,并未被写在名单之上?”

钱独关沉默一阵,道:“这只能说明,炮制名单之人,确实就潜伏在襄阳。弟子与金波、凌风恰在其视野之内,首当其冲,于是不幸名列其上。”

云长老不置可否,淡淡道:“你的解释,我会禀报给圣后的。现在说第二件事。

“钱龙头的汉水派,最近丝绸生意不见扩张,反倒是纸张、书藉生意越做越大,仅月余时间,便打垮所有竞争对手,独霸襄阳市场,甚至还不断向着汉水流域扩张,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披糜。

“生意做得大是好事,汉水派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圣后听了,也很欣慰。可问题在于,为何汉水派的纸张,价格能比同档次的纸张便宜八成?为何汉水派的书藉,可以源源不断地售卖?且同一批书藉,字迹竟能一模一样?

“钱龙头,圣后对此事很是关注,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钱独关沉声道:“此事机密,恐隔墙有耳,不敢在此明说。弟子稍后会写一封亲笔信,详细解释此事,请云长老代为转呈圣后。”

云长老淡淡道:“那本长老就等着钱龙头的书信了。第三件事,圣后二弟子白清儿,将以你新纳小妾的身份,进驻襄阳,辅佐你管理汉水派,帮助你结交各方豪强,伺日后时机成熟,夺取襄阳治权。另外,圣后将来也会不时亲自驾临襄阳,考校、指点清儿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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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0,研究对策

晚上,钱独关在城东别府安顿好了云长老一行,与金波、凌风回到自家主宅,第一时间前来拜见常威,将云长老的来意,一五一十地告知常威。

末了说道:“教主,魔教名单之事倒好说,此事是我与金波、凌风亲自做的,再未有其他任何人经手,只要我与金波、凌风不暴露,任是阴癸派神通广,也查不出端倪。他们也绝对想象不到,一手炮制了名单,掀起了风波的教主您,就住在属下的府邸之中。

“只是纸张、书藉之事,已然引起了阴后关注。所以除非与阴癸派彻底决裂,硬碰硬做过一场,并且能战而胜之,否则怕是保不住新造纸术与雕版印刷术了。”

常威沉吟一阵,反问:“你们且说说,本座为何要拿出新造纸术与雕版印刷术?”

凌风抢答:“回教主,此举是为了打破门阀对知识的垄断,使得人人有书读,使得人才不再只出于门阀势族,为将来推翻门阀统治打下基础。”

“不做。本座拿出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并非为了一己私利,不是只为咱们自己赚钱,而是为了天下人的大利。”

常威笑道:“既如此,那么廉价的纸张与书藉,自是推广得越快越好。最好能在几年之内,就风行天下,让全天下每一个郡县乃至乡村,都能有廉价的书写纸,都能有门类繁多的印刷书藉。

“要实现这一目标,单凭汉水派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而若是阴癸派得到了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以阴癸派的渠道、力量,推广起来,那就是另一种气象了。”

钱独关道:“属下明白教主的意思,为了尽快推广纸张、书藉,将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交予拥有更多渠道和人脉的阴癸派,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属下担心,阴癸派得到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后,只顾着自己赚钱……”

常威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头,笑道:“有钱赚,才有动力嘛。若是不能赚大钱,阴癸派哪来的动力推广贩卖廉价纸张、印刷书藉?

“所以啊,便是阴癸派只想从中牟利,完全没有我们‘人人有书读’的理想,可他们为了赚钱,为了赚更多的钱,就必须不断扩大生产规模,不断生产出更多的廉价纸张,印刷更多的书藉,以此霸占市场。如此一来,不一样能对咱们的目的有帮助么?”

钱独关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无论阴癸派最初动机如何,只要他们想赚大钱,那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令廉价的纸张、书藉得到快速的推广。

但还有一个问题:“可是……如果阴癸派用廉价纸、印刷书,打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彻底垄断了市场后,为了追求更大的利润,突然提价,那该怎么办?”

常威淡然道:“阴癸派是无法垄断市场的。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始终是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本座愿意,自是可以随意传授给任意势力,包括我们最终要推翻的门阀。”

顿了顿,他缓缓说道:“自本座拿出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后,门阀势族对知识的垄断,注定要被打破。这是历史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钱独关、金波、凌风心悦诚服,拜道:“教主英明!”

做出将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交予阴癸派的决定后,常威又问起了白清儿的事:“钱刀王,即将成为你小妾的白清儿,今年多大了?”

钱独关道:“据说刚满十三。”

常威面无表情,淡淡道:“禽兽!”

“……”

钱独关无语,心说女子十三成亲,不是朝庭、官府提倡的么?根本不关我的事啊!

虽然在这件事上,有点不能理解教主的想法,但钱独关还是认真地解释道:

“那白清儿乃是阴后亲传弟子,代表着阴后的意志。此来襄阳,名为辅佐,实为监视,属下又怎敢拒绝?再说,她也只是属下名义上的小妾,借属下几个胆子,也不敢碰阴后的亲传弟子啊。更何况她还是修炼了阴癸媚术的妖女……”

常威点点头,道:“倒也是。阴癸派这一魔门派系,历代阴后的亲传弟子,似乎都是一为武斗派,一为媚惑派。本代的武斗派是婠婠,修天魔大法;媚惑派便是白清儿了,修炼的是损人利己的姹女大法。唔,说起来,那白清儿,似乎还是本教的四大法王之百媚狐王?”

钱独关、金波、凌风都一脸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常威沉吟一阵,说道:“这样,钱刀王你找个机会,将白清儿单独带来我这里,让本座与这位本教法王见上一面,设法说服她正式加盟本教。”

……

钱独关办事极有效率。

次日一早,他就亲自驾着马车,前去东城别府,先将书写了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的厚厚一叠亲笔信交给云长老,请她转呈祝玉妍,之后便将白清儿接了出来。

借口很容易找,就说汉水派人员名册、生意账薄、贿赂官员的账薄等机密资料,全都存放在主宅密室之中。

这样的机密不可能到处搬来搬去,所以以后白清儿协助处理汉水派事务,也是要去钱府主宅办公的,因此今天就先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

云长老对此并未怀疑。

钱独关连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这等可以赚大钱的机密都乖乖上缴了,足见其并无异心。之前并未主动上报,也只稍有私心,想趁着门派尚未索要技术,多赚点私房钱而已。

阴癸派是允许门人弟子,有这样的小小私心存在的,只要不耽误大事,不误大局便可。

既然钱独关忠诚还在,又有阴后威名震慑,那么白清儿身为阴后亲传弟子,纵然年纪还小,武功不算太高,孤身一人前去钱府,也是安全无忧。

当然,该有的保护还是有的。

于是当白清儿坐着钱独关亲自驾驭的马车,前往钱府主宅时,后面还跟了四个阴癸派好手,每一个的武功,虽都比钱独关稍逊,但四人联手,钱独关亦不是对手。

在四个阴癸派好手的随行保护下,马车稳稳地驶入了钱府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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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1,羊入虎口

常威背负双手,站在院中一株花似锦云的桃树下,耐心等待白清儿的到来。

未久,他便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当是钱独关带着白清儿来了。

不过来的不止两人。

常威听得清楚,除钱独关、白清儿之外,还有四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听其足音、呼吸,功力皆只比钱独关稍逊。

虽不是常威设想的单独会面,但区区四个功力弱于钱独关的保镖,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时,钱独关的声音传来:“清儿小姐,此地便是机要密室所在……”

说话声中,门轴转动,院门打开,钱独关带着白清儿和她的四个保镖走进院中。

常威位置正对院门,白清儿刚一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见“机要之地”竟有自己不认识的人存在,白清儿心中顿生警惕,停下脚步。

亦步亦趋跟随她的四位阴癸派好手,则同时踏前一步,将白清儿簇拥在四人中间。

钱独关见状,主动退开几步,以示自己绝无歹意,面不改色地说道:

“清儿小姐,属下呈给圣后的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便是由这位先生开创。为免走漏消息,惹人觑觎,属下特意将这位先生,请到了此地居住,以便保护。”

听了钱独关解释,白清儿微微点头,心中暗道:“保护么?呵,软禁才对吧……”

心忖之时,她好奇地打量常威,只见此人身形高大,肩宽背阔,脊梁笔挺,面部皮肤呈古铜色泽,还有一把精神抖擞、宛若根根钢刺的虬髯。

这般粗犷豪迈的形象,令她一见之下,便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钢铁与力量,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竟是一位能创出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的智者。

“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清儿心中暗道,又微笑着问钱独关:“钱龙头,不知这位先生尊姓?”

……

在白清儿打量常威时。

常威亦在打量着这位阴后亲传二弟子。

十三岁的白清儿,在常威想来,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阴后再怎么倾注心血、亲手调教,也改变不了她年龄尚小,风情不足的天然局限。

可直到真正见到了她,常威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有点小看了这位在媚惑之道上,比婠婠更具天赋的阴后二弟子。

常威眼中的白清儿,一袭雪白衣裙,身形娇小柔弱,仿佛弱不禁风。只看她身形,便令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

而她精致俏丽、眉目如画的小脸,肌肤略显苍白,仿佛大病初愈,却又无损她半点美貌,反令她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

再加上那含羞带怯的玫红樱唇、烟雨凄迷的朦胧美眸,十三岁的白清儿,浑身上下散发的魅力,足以令得铁石心肠之人,也要在她面前生起柔情,忍不住想要将她轻拥入怀,倍加呵护。

婠婠的美,宛若夜色之中,漫步山林的月光精灵,又似屈子诗中,飘渺难寻的神秘山鬼,令人倾倒于她的幽雅神秘,沉迷于她的诡变莫测,又令人宛若扑火的飞蛾,情不自禁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她,哪怕烈焰焚身亦在所不惜。

而白清儿则像是一只柔弱可爱、又绝对无害的小兽。

当她眸含水雾,可怜巴巴仰起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时,再是铁血无情之人,恐怕都不忍心伤害她,只会对她生出无尽的怜惜,以及强烈的保护欲。

“难怪阴后死后,白清儿能拉拢大部分阴癸派长老,与婠婠分庭抗礼,差点就把宗主之位夺到了手……”

婠婠虽有智谋,也会魅惑之术,但她本质上还是个修炼天魔大法的武斗派,更多是靠力量来解决问题。

再者,她虽然表面上是个合格的妖女,内心其实暗藏清高,颇为不屑阴癸派前辈,在阴癸派中的人缘,其实并不算太好。

而白清儿修姹女大法,专攻媚惑之术,论武功自是远远不及婠婠。可她偏偏就能团结拉拢大多数阴癸派的长老、门人,不用自己出面,就能利用阴癸长老们逼迫婠婠。

论心计、手腕,论拉拢人心的能力,貌似柔弱无力、楚楚可怜的白清儿,还在婠婠之上。

为什么白清儿年仅十三,阴后就敢将她派来襄阳,命她监视钱独关?

因为十三岁的白清儿,已经有了独立执行任务的能力,已可以半是借阴后威名震慑,半是凭自己的能力手腕,将钱独关牢牢掌控!

倘若没有常威,阴后的安排自是毫无问题。

可惜,阴后并不知道,汉水派如今已改姓了常,钱独关也早已是魔教的青衣刀王——那份魔教名单,绝大部分都是假的,偏偏青衣刀王钱独关、左使金波、右使凌风,货真价实。

派遣白清儿来襄阳监视钱独关,乃是真正的送羊入虎口。

此刻。

听得白清儿询问常威“尊姓”,钱独关眼神请示常威,见他微微点头,便含笑说道:“这位先生姓常。”

“姓常?”白清儿微觉诧异:“这个姓氏很少见呢,竟与那位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同姓。”

“是啊,世间之事,总会出现种种令人不可思议的巧合。”钱独关笑道:“其实还有更巧的,我们这位常先生,单名也是一个威字。清儿小姐你说这巧不巧?”

“……”

白清儿瞳孔微微一缩,不假思索地就想闪身后退,以最快的速度逃出这个小院——自在天魔常威,连闻采婷师叔那种风情万种的大美女都能辣手摧花,连婠婠师姐都被他一掌打到内伤吐血,白清儿再是对自己的媚惑之术有自信,也一点都不想尝试魅惑自在天魔。

这位魔教教主,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老魔头!对他施展媚功,正如对牛弹琴一般荒谬!

可惜,白清儿的反应,还是稍慢了一些。

她轻功是施展出来了,可并没有往后退,反是身不由己地向前飘去。

不单是她,随行保护她的四位阴癸派好手,亦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同时攥住,与她一起,身不由己地向前扑跌!

常威五指呈爪,掌心遥对白清儿五人,手臂之上,缠绕着气流形成的半透明龙影,掌心之中,真气疾旋如漩涡,生出莫大吸力,同时隔空抓摄白清儿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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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2,百媚狐王

白清儿和四位阴癸派好手疯狂催动真气,身形极力下坠,脚掌全力抓地,总算勉强抗衡住了常威的隔空抓摄,没被他一把抓到面前。

一个冬天的潜修,常威虽实力大进,但同时隔空抓摄五个人,尤其这五个人功力都只比钱独关稍逊一筹,还是有些勉强,无法克尽全功。

不过已经足够了。

白清儿五人纵然全力抵抗住了常威的隔空抓摄,却也只能竭力维持住与吸摄之力对抗的局面,再无余力做其它任何事情。

可院子里面,并不止一个常威。白清儿五人身后,还有一个钱独关。

这位魔教的青衣刀王,在白清儿五人与常威形成对峙平衡后,施施然走到白清儿等人身后,戟指连点,噗噗几声,点倒一个阴癸派好手,又噗噗几下,再点倒一个。

就这样,那四个联手之下,足以战胜钱独关的阴癸派好手,就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连点倒。

四个阴癸派好手一倒下,白清儿独自一人,再也无法与常威掌中吸力对抗,顿时像是被无形绳索牵扯一般,飞快投向常威手掌。

啪!

轻响声中,白清儿落入常威掌中,被他一把扣住了天鹅般修长白皙的玉颈。

“呜……”

白清儿呜咽一声,仰起小脸,美眸之中,泛起朦胧烟雨,眼神凄迷,楚楚可怜地望着常威,仿佛一只柔弱无助的受伤小兽,足以令心如铁石之人,亦无法再对她狠心下手。

到了这等地步,即使知道希望渺茫,白清儿也只能施展媚惑功夫,尝试着打动常威,自我挽救了。

可惜,研究过阴癸派媚惑功夫,乃至半部姹女大法、十二层天魔大法,精神念力更已壮大至“力如少年”的常威,根本就不为所动。

他嘴角含笑,静静与白清儿对视一阵,方才缓缓开口:“从今天开始,你白清儿,就是我魔教货真价实的‘百媚狐王’了。”

说话间,他取出一枚自己炼制的九花玉露丸,塞进白清儿口中,在她胸口轻拍一下,令她不由自主地将丹丸咽了下去。

之后他才松开手掌,放开她玉颈,负手淡看着她。

白清儿抿了抿樱唇,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你,你给人家吃了什么?”

“见面礼而已,乃是我魔教滋补圣药,有滋阴补肾、驻容养颜的奇效。每一位魔教成员入会之时,都能得赐这样一枚见面礼。”

常威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便是滋补圣药,也有虚不受补一说。当初闻采婷就是因为服下此药,却虚不受补,以至于生不如死,不惜将她所会的阴癸功法,通通告知本座,也要苦苦哀求本座给她一个痛快。本座素来心软,不忍见她受苦,便一刀下去,助她解脱。”

他又将吓唬钱独关的话说了一遍。

而这番话,用在白清儿身上,效果一样好,甚至更加好。因为白清儿曾经亲眼目睹过闻采婷尸身的惨状。

一想到自己服下的,便是令闻师叔生死两难、受尽折磨的“奇毒”,白清儿便不由得浑身战栗。

她再是心机深沉、心智早熟,洞悉人心犹胜婠婠,可说到底,她如今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面对钱独关时,她可以从容不迫,但那是因为有师父祝玉妍的威名震慑。

可面对常威这个完全不在乎阴癸派威名,敢于随意斩杀闻采婷、打伤婠婠、击断边不负一臂,连阴后祝玉妍都不在乎的绝世凶魔,白清儿只觉自己所能仰仗的一切,统统都没有了用处,心中一时满是绝望。

她像是被老虎吓坏的小白兔一般,瑟瑟发抖地看着常威,颤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常威微微一笑:“只是想请你做本教的四大法王而已。”

“可是……”

“没有可是。”常威截断她话头,淡淡道:“你以后还是阴后弟子,但同时,也是本座麾下,四大法王之百媚狐王。我不会要你去对付阴后,这不现实;我也不会要求你透露太多阴癸派机密,这没有必要。

“我只需你听从我偶尔发布的命令,在我需要你做一些事情时,遵照吩咐乖乖做事便可。其余时间,你大可以自行其事,或是做阴后吩咐下来的任务。当然,你不得出卖本教机密,亦不可做损害本教之事。

“以上这些,你可记住了?”

白清儿贝齿轻咬樱唇,无计可施又无从对抗之下,只得委屈地点点下巴,“清儿记住了。”

说罢,又朝常威盈盈一拜:“清儿拜见教主。”

“起来吧。”

常威连手都没动一下,眼中微光一闪,白清儿便觉一股无形之力,将她轻轻托起。

体会着刚才托起自己的无形之力,白清儿心中暗自惊奇:“那是什么力量?感觉与真气截然不同呢……”

这时,钱独关已笑着上前拱手:“欢迎狐王加盟本教!以后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白清儿眼波婉转,又是委屈,又是嗔怪地看了钱独关一眼:“原来钱龙头早就是真正的‘青衣刀王’啦,可把清儿骗得好苦。清儿年轻,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妥,还请钱刀王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

钱独关哈哈一笑,又向常威请示:“教主,那四个阴癸高手如何处置?”

常威摸了摸脸上的虬髯,道:“灭口是不行的。武功只比钱刀王你稍逊一筹,比金波、凌风还要稍强一些的好手,即使以阴癸派的势力,应当也不会有太多。一下子无缘无故失踪四个,怎都说不过去。这样,把他们搬进屋里,我来炮制一番。”

钱独关、白清儿遵照吩咐,一人抓起两个,将那四个阴癸好手提进了常威屋中。

常威也没有让他二人回避,直接制造出四枚生死符,打入那四个阴癸派好手穴道中。等生死符效力发作时,却又制住他们的穴道,让他们无法抓挠,只能苦熬那由表及里,最终渗至五脏六腑,乃至骨髓深处的奇痒。

生死符不会让人有任何痛楚。

但那种内外齐发的奇痒,真的是连铁打的汉子都承受不住。一时间,那四个阴癸好手涕泪齐流,用仅剩的一点行动能力,虫子般拼命蠕动,同时凄声哭喊哀求,只求速死。

常威抱着胳膊,对看得心惊胆战的钱独关、白清儿说道:“我赐予你们的滋补圣药,若是虚不受补,呈现的症状比他们四个只强不弱。幸好你们身体都不错,承受住了药力。”

钱独关、白清儿连连点头,眼中全是惊惧——生死符的威力,就已经让人生不如死,铁打的汉子都被折腾成虫子了,他们吃下的“滋补圣药”,若是发作,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自己脑补想象出来的东西,有的时候甚至会比真实体验还要令人印象深刻。

于是早已被常威折服的钱独关自不必说,连白清儿都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熄了暗中向师父求救的念头。

等那四个阴癸好手,被生死符折腾得精神濒临崩溃时,常威又以天山六阳掌力,缓解生死符奇痒。趁他们骤得解脱,精神彻底松懈,心灵防线荡然无存时,常威盯紧他们双眼,以超常强横的精神力,对他们施展“移魂大法”:

“今天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你们从来没有见过我,白清儿亦顺利接手了汉水派的一切机要,以后每天都要来钱府参与处置帮派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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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3,战神线索

修改好了四个阴癸派好手的记忆,时间已近傍晚。

将四个武功高手的记忆进行修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常威已先用“生死符”,将他们折腾得近乎崩溃,到了实际操作时,仍是极费心力。

于是大半天折腾下来,饶是以常威的神念强度,亦觉有些疲惫不堪。

神念不比真气。

真气以肉身体魄为依托,只要体魄强壮,根基未损,气血不亏,真气恢复起来就相当快速。尤其是先天真气,只要不连续进行消耗极大的爆发式输出,先天真气就能近乎源源不绝。

而神念则是元神触须,神念的损耗,需元神来恢复——真气并不能直接用来恢复神念,只能以之温养元神,经过元神周转,间接恢复神念。

这一来,神念消耗之后的恢复效率,就显得相当缓慢而低下。

常威精神疲惫,没有与钱独关、白清儿多说什么,打发他们离开后,自回屋中打坐,催运长生真气温养元神,缓缓恢复精神。

从傍晚一直打坐至午夜时分,常威精神才彻底恢复。

沉吟一阵,他又取出碎镜,准备尝试激活。

自初次以神念激活碎镜失败,险些元神受创之后,这几个月来,他又进行过两次尝试。不过汲取了初次的经验,后两次尝试,他都留有余地,因此并未再次受伤。

但碎镜空间也一直没能真正激活开启。

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一个月前的那次尝试,令碎镜镜面,维持了两秒左右的短暂高清状态。

今天常威决定再试一次,看能不能将碎镜镜面的高清状态,维持更长时间。

他手捧碎镜,两眼凝视镜面,随着双瞳渐放光华,比上次尝试时,更加强大的神念,源源注入碎镜之中。

当他再一次感到精神疲惫之时,镜面才终于晶光一闪,变成了玻璃镜一般的高清状态。

常威并没有尝试呼叫黄蓉。

因他直觉地感到,这高清状态,最多只能再维持三到五秒,这点时间就算叫了黄蓉,还没等她过来见面,他便会难以为继。

这么短的时间,做点什么好呢?

刹那之间,常威就有了想法。他一手捧着碎镜,一手飞快地取出长生诀,将碎镜对着长生诀一照。

在他想来,碎镜既能映照现实、化假为真,那么长生诀这本书,应该也能在被碎镜映照之后,于碎镜空间中,具现出一本一模一样的长生诀。

当镜中空间具现出了长生诀,常威就可以让黄蓉对第六幅图先行预习了。

只要他不对黄蓉说明长生诀的“真相”,那么黄蓉即使预先预习,记熟了第六幅图,也不会形成“知见障”。等到可以彻底开启碎镜空间,常威便可以直接指导她修炼。

常威的设想就是如此简单。

可是当高清镜面映照出长生诀后,结果却令常威目瞠口呆——高清镜面映出的长生诀秘藉,上面的文字,统统都变成了他能认得的方块汉字!

可惜,当常威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神念已是后继无力,再强行维持下去,就要反噬元神。因此他不停不闭上双眼,中断神念。没了神念灌注,高清镜面亦再度恢复成模糊不清的青铜镜面,映出的长生诀秘藉,也不再是方块汉字,又恢复成了甲骨文。

而方才震惊之下,常威也没顾得上记忆那些他认识的文字,只于匆匆一瞥间,凭借超凡记忆,强行记下了前几行字。

那几行字,正是广成子对长生诀来历的简要概述。

原来,广成子幸运进入战神殿,于战神殿四十九副浮雕之中,明悟了“破碎虚空”的奥妙。他身为人皇之师,有着执着的传道授业精神,为了给后世人打开一道“长生”之门,遂离开战神殿,返回现世,将他自己参悟所得,著成了一册长生诀。

只是“战神图录”不立文字,全凭感悟,每个人参悟四十九副浮雕,得到的感悟皆不尽相同。

而即使个人悟出的奥妙,也有许多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或许可以用“他心通”、“灌顶术”之类的神通,付出不菲的代价,将自己的领悟“以心映心”地传给他人,却绝对无法用文字、图画来进行完善的阐述。

广成子著作的长生诀,亦未能尽述他心中所悟,只勉强有他观战神图录时,所得感悟的七成奥妙。

正因此,广成子可以凭他的感悟,进入“破碎金刚”境界,最终元神“飞升”而去,可单单修炼长生诀的人,就极难达成广成子的成就,最多只能“长生”而已,所以这本书只能叫“长生诀”,不能叫“飞升诀”!

“所以,长生诀本质上只是广成子参悟战神图录的观后感么?单是修炼长生诀,根本无望达成广成子‘破碎金刚’的成就?”

广成子对长生诀来历的说明,令常威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还是得追求战神图录。长生诀是广成子参悟战神图录的观后感,可以将之视为战神图录的基础篇,修炼长生诀之后,再参悟战神图录,则直接就可升级……”

而对于如何寻找战神图录,一直苦于资料和线索不足的常威,此时心里也有了底。

因为方才他抢记下的最后一段文字中,广成子正讲到该如何定位、进入战神殿!

虽后面的方法常威还没来得及记下,但只要养好精神,再次激活“高清镜面”,再来映照长生诀秘藉,则既能得到战神殿的定位、进入之法,亦可得到长生诀的文字版!

期待满满之下,常威彻夜不眠,打坐恢复精神。

至天明时,精神复归饱满,他便又往碎镜之中灌注神念,使青铜镜面变成高清镜面,并第一时间持镜映照长生诀。

这一次他早有准备,抓紧时间抢记文字,于短短五秒之内,记下了广成子写下的《战神殿》相关。

战神殿拥有“仙家洞府”的特性,其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而是处于与现实平行的神秘虚空之中,每隔三十年,才会与现实世界连接一次。

并且战神殿可以自行移动,所以其每次出现在现实世界的位置,都不尽相同。

想要进入战神殿,首先,要知道它下一次与现实连接的准确时间,其次,必须掌握它的移动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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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4,阴阳太极

广成子曾经先后两次进入战神殿——初入战神殿,悟得破碎虚空奥妙,回来后继续辅佐、教导人皇,并著成长生诀。三十年后,再入战神殿,并于战神殿中证得“破碎金刚”。

广成子能先后进入战神殿两次,当然掌握了战神殿出现的时间规律、移动规律,并且还将这规律,记载在了长生诀开篇说明之中。

就算古今历法、地名皆不尽相同,亦可按照广成子留下的方法,通过星相,直接计算出战神殿出现的准确时间、地理坐标。

常威跟随黄药师“深造”过三个月。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外,还学过医卜星相、奇门遁甲、五行阵法之类的杂学。

只是时间有限,他学的并不如何精通,以他目前的知识深度,还不足以运用广成子留下的星相计算方法,确定战神殿下次出现的时间及位置。

但他可以找人帮忙。

隐居飞马牧场的鲁妙子,不但是天下第一巧匠,其在天文历法、星相占卜方面的造诣,在这大唐世界亦是天下第一。而常威自有办法,让鲁妙子出手帮他。

得到战神殿线索后,常威并没有迫不及待地赶往飞马牧场。

战神殿三十年才现世一次,上次现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就在最近几年,那么即使算出了战神殿下次出现的时间,也得再等上二十多年。又或是战神殿下次出现的时间,就在几天之后,那么就算他立刻赶往飞马牧场,也是来不及了。

所以能不能观看、感悟战神图录,着实得看机缘。

既如此,还不如先把长生诀给吃透了,把基础给打好了,那么战神殿机缘来时,方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感悟战神图录,也不是说光有悟性就可以的。基础越扎实,感悟的收获理所当然就越多。

常威向来认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只是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这种仿佛“一朝顿悟、立地成佛”的心性,只有天生圣人才能达成——凡人怎么可能“本来无一物”?

所以普通人呐,还是得踏踏实实,“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一步一脚印地变强,别想着一步登天。

常威虽有超强记忆、超凡悟性、超级学习能力,且练功速度亦是超快,但他从来不曾飘飘然,从不以为自己就是那种“一朝得悟,立地飞升”的天生圣人。

他的天赋,在记忆,在学习,在领悟。

但记忆、学习、领悟之后,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修炼。

对于修炼,常威早已形成了自己的节奏。战神殿,他确实志在必得,即使下次开启在二十多年后,只要南天门不召他回去,他亦能耐心等待。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把长生诀练好。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常威连七天一次的“讲道”都暂停了下来,利用碎镜高清状态下的“翻译”功能,专注记忆长生诀。

在保证元神安全的前提下,常威每一昼夜,可激活两次“高清镜面”状态,每次维持时间都在五秒左右。

也就是说,他每天只能有十秒钟的时间,用来记忆长生诀。

长生诀文字版,总共七千四百字。其中除广成子叙说长生诀来历,以及战神殿相关线索的前言外,正式内容共有六千八百余字。

即使以常威的超强记忆及瞬间反应能力,五秒时间,也只够他抢记下三百余字,且还不能保证一字不错。

因此足足花了二十多天,常威才将整部长生诀文字版彻底记忆下来,并确定一字无误。

而直到通读了长生诀文字版,他才算是真正洞悉了长生诀的奥妙。

“难怪要拆分成七副图,因为广成子对‘阴阳’的感悟,一两副图,根本无从表述。而即便是作了七副图,因为某些感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缘故,亦无法将广成子的感悟尽数阐述……

“其实广成子真正想要阐述的,还并不是‘阴阳’,而是‘太极’。是为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可不观看战神图录,则无从感悟‘太极’。用文字、图画版的秘藉,更无法直接描述‘太极’。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阴阳’间接描述‘太极’。修炼长生诀者,亦只能修炼‘阴阳’,再看有没有大机缘,将‘阴阳’升华为‘太极’……”

真正大道意义上的“太极”,是阴阳分化、天地开辟前的一种混沌状态,乃是万物的本源。宇宙星辰、日月天地、众生万物……皆源自“太极”。

既然达到了“本源”的高度,那么这大道上的“太极”,自然无法用人类的文字,或任何图画进行表述。

只能通过更加高端的存在,比如不知谁留下的“战神图录”加以意会,无法立于文字传承。

常威认为,即便是战神图录里的“太极”,也并非真正的“太极”,而是某位高位存在,其自身对“太极”的感悟。

因其位阶极高,方可以留下能让人观看感悟的“太极”。

长生诀的文字与七副图,合在一起,才是广成子对于“阴阳”之道,较为全面的阐述。

若能吃透整部长生诀,并修炼至最高境界,那么即使不能“飞升”,在武道方面,亦可达成“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境界,可自天地之中,汲取无穷无尽的能量,使得真气永不断绝,无论怎样挥霍爆发,真气亦始终处于巅峰状态。

而肉身亦能在天地元气不间断的洗礼下,逐步趋至完美,纵然元神腐朽,肉身亦历千万年不朽——广成子的肉身,便是在战神殿中存在了数千年,仍然有着活人般的鲜活质感。

不过就算肉身不朽,若不能达到广成子“破碎金刚”的境界,元神一样会衰败、腐朽、凋死,徒留一副“长生不死”的躯壳。

可长生诀毕竟只是一篇“观后感”。

即便能将之彻底吃透,即便广成子亦在长生诀文字版的末篇,留下了一门专门用来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精神修炼法门,想要达到广成子的高度,亦是希望渺茫——除非另有别的机缘。

就像寇仲、徐子陵,他们能达到最后的高度,长生诀是一个关键,但并非全部,因为他们还得到了和氏璧、邪帝舍利的机缘。寇仲、徐子陵还分别得到了各种别的武道机缘,如天刀指点、如换日**,如不死印法等等。

说起来,常威有点奇怪的是,广成子的肉身,明明都可以千万年不朽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肉身留下,只飞升一个元神?

为何不曾“肉身成圣”?

他原以为,是因为广成子“破碎金刚”的境界还不够,无法做到“肉身成圣”。

可是他的肉身,都几千上万年不朽了,难道还比不上燕飞、向雨田、传鹰、庞斑、浪翻云等“肉身飞升”者的肉身强悍么?

“真是奇怪啊……广成子究竟在想什么?留个肉身,守护世界?又或者,将这肉身,当作定位坐标,什么时候想念家乡了,便通过肉身返乡一游,看看家乡的发展变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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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5,番天之印,落魂天音

得到长生诀的文字版,虽然令常威对长生诀的理解更深一层,悟出了更多的道理,对他日后修行亦大有裨益,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同时修炼阴阳二气。

因人体虽生来就有阴阳二气,但长生诀修炼的“阴阳二气”,乃是自天地灵气中汲取,与人体的阴阳二气相比,天地灵气中的阴阳二气,属性堪称极端对立,极难调合,稍有不慎,阴阳二气就会对冲爆炸——天地之间的雷霆,便是诞生于阴阳二气的剧烈对冲。

人体若同时汲取阴阳二气,随时可能因阴阳对冲,导致真正的“天雷”在体内爆发。

所以除非将经脉穴窍、五脏六腑,都锻炼至能承受天雷轰击而安然无恙的境界,否则几乎没有可能同时容纳阴阳二气。

广成子之所以可以同时修炼阴阳二气,进而返本归源臻至“人体一太极”,是因为他在战神殿中,亲眼目睹了战神图录,于最直接的第一手感悟中,悟通了“阴阳调合”的关键。

可他所领悟的“调合阴阳”,使阴阳二气不致剧烈对冲的“关键”,偏偏属于“只可意会”的精髓感悟,根本无法诉诸于文字或图形。

所以他著述的长生诀,只能单修一脉阳气,或是一脉阴气。

不过,纵无法将以一己之力,实现“阴阳调合”的精髓感悟立于文字,使得一位修士能直接同时修炼阴阳二气,广成子亦根据自己的感悟,想出了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法门,使得单修一脉阴气,及单修一脉阳气的两位修士,可以“间接”修炼阴阳二气。

正是双修法门。

其实早在《长生诀》成书之前,广成子就已经将他创出的,以双修之法调合阴阳的道理,传授给了他的弟子,人皇黄帝。

所以才会有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的传说流传至今。

人皇能白日飞升,肯定不仅仅是依靠广成子传授的道理,肯定还有其它许多大机缘。否则缺失“只可意会”精髓部分的人皇,连广成子“破碎金刚”的境界都无法企及。

即便如此,广成子开创的,调合阴阳的双修之道,也必定在黄帝的修行体系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无论如何,修炼长生诀,想得大成就,就必须得有道侣。否则就只能先将经脉穴窍、五脏六腑锻炼至能承受天雷的地步。可若是经脉穴窍、五脏六腑都能承受天雷了,那还用得着修炼长生诀么?长生诀本身修炼的极限,也就仅此而已……”

长生诀修炼的极限,也就是能同时容纳阴阳二气,使得阴阳互易、循环不息。到这个境界,肉身就能万年不朽,即使元神腐朽溃灭,肉身仍能在千万年之后,如在生时一般鲜活。

所以“经脉穴窍、五脏六腑承受天雷”,并非修炼长生诀的“前提要求”,而是修炼长生诀之后的“终极成就”……

“还是得想法子打开碎镜空间,与蓉儿双修……好在长生诀文字版中,有专用来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法门,效率远远超过真气温养元神,当能助我快速增强神念,早日打开碎镜空间。”

长生诀文字版中,还有一些阴阳二气的运用法门。

广成子所著长生诀,虽是长生之道,但若没有御敌挡灾的护道之法,则长生亦只会是镜中花、水中月。

所以广成子还在长生诀文字版中,留了几门御敌挡灾的法门。

因篇幅有限,御敌挡灾之法仅得四种:一门遁法、一招掌法、一招音攻之法、一道雷法。

这“遁法”严格来说,应当说是“飞遁之法”。

乃是以体内或阴属或阳属的长生真气,勾动外界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阴气或是阳气,使阴阳二气短暂失衡,使之若冷热空气剧烈对流一般形成强风。之后再将自身长生真气,与外界风中的阴气或阳气相连,便可乘风而起。

视修为高低,最低可升至十余丈空中,最高可至百千丈高空之中,以奔马般的速度飞行。

此遁法,可避天灾,可逃人劫,乃是跑路逃命必备法门。

当然,此遁法极耗真气,除非臻至“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境界,否则便是以先天真气的恢复速度,亦难以维持太久的飞行状态。

且将长生真气,与外界未经炼化的天地灵气勾连,还会有一些风险。若遇雷雨天气,很可能引雷上身,被轰成焦炭。

遁法主跑路,无论修炼阴属长生真气,还是阳属长生真气,都可以修炼这遁法。

而那一招“掌法”,就只有阳属长生真气修炼者方可修炼。阴属长生真气修炼者,需得臻至“阴极阳生”的境界,方可参悟这掌法。

此掌法,乃是一招至阳至刚的攻杀之法,一掌拍落,如一座山岳当头轰坠,周围空气亦将在掌劲之下凝固成铁板一块,令敌如陷泥沼,无从闪避,只能硬架。

此招本无名,不过常威总觉这招专拍脑门,且令人避无可避的掌法,颇有几分熟悉的即视感,遂将之命名为“番天印”——封神里的广成子,不就是经常抡起番天印,把人砸个脑浆迸裂么?

掌法之后的那招“音攻之术”,则与掌法相反,只有修炼阴属长生真气之人才可修习。

此音攻之术,专攻元神,威能远超普通的音攻之术。既可针对特定目标,进行定点打击,亦可进行范围攻击,横扫四方。

因这音攻之术,可令中招之人身体毫发无伤,却失魂落魄宛若白痴,乃至魂飞魄散变成植物人,常威仿广成子的封神法宝“落魂钟”,将之命名为“落魂天音”。

最后的那招雷法,则非一人可以修习。

需得双修道侣携手施展,以各自修炼的一脉阴阳二气剧烈对冲,激发出一道真正的“天雷”。

当然,若修炼到了“阴阳互易”的境界,那么独自一人,也能一掌轰出天雷。

常威琢磨着,能打出天雷,就算是到了“炼气化神”这个大境界中,“手掌雷霆”的小境界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常威开始参悟并修炼遁法、掌法,同时修炼长生诀中,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法门。

闲暇之余,他写了一系列文章,着钱独关拿去印刷成册,组织魔教教众学习。

这一系列文章,有一个大题目,叫做《论民族》——

常威认为,即使不传播任何先进的理论、技术,只要能令华夏大地上,觉醒真正的民族主义意识,则英雄志士们为之奋斗的,将是华夏民族,而非一家一姓。则戎狄异族,再也无法在无数只知有家、不知有国的汉奸带路下,入主中原,奴役华夏子民。

然而,近、现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兴起,必然会令“家天下”逐渐没落,乃至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所以常威这一系列民族相关的文章,在此世代,又是为门阀势族,乃至皇室所不容的,大逆不道的魔道理念。

不过常威才不在乎门阀势族怎么想。

把文章交给钱独关之后,他就离开襄阳,前往竞陵,打算去飞马牧场找鲁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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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6,飞遁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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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7,鲁妙子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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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8,大功告成

堪堪将那道天魔真气勾引至鲁妙子脉门,眼看就要将之彻底钓出来时,那道天魔真气竟似意识到了危机,居然停止追逐长生真气,欲往回退缩。

可常威哪会让它逃走?果断催动长生真气,主动迎向天魔真气。

那道天魔真气毕竟无人主持,虽诡异地仿佛生灵一般,却也只是略具“掠食、保全自身”等低级本能,并没有太多的辨别能力。

于是见到长生真气掉头,那道天魔真气便又终止了退缩之势,气势汹汹地噬向长生真气。

常威这次没有试图保持距离,任由那道天魔真气一口“咬”上自己的长生真气。然后趁两道真气缠作一团之时,将两道真气一起抽离鲁妙子脉门。

之后他将自己那道被天魔真气“咬”住的长生真气,封闭于食指指尖,仔细感应,只觉天魔真气竟仿佛掠食者一般,飞快“吞噬”着长生真气。

而随着长生真气被吞噬,原本凶狠诡异的天魔真气,竟渐渐变得平和起来,“汲取生机、损人利己”等凶戾魔性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一道“无属性”真气。

常威皱着眉头,暗自沉吟:“天魔真气的‘阴’,与长生真气的‘阳’,互相抵消了?但这样有何意义?”

阴、阳属性各不相同的长生真气,在长生诀隐藏的”双修“特性作用下,彼此能和谐交融,并因“阴阳交泰”,诞出蓬勃生机,彼此激发,互相促进,不但可提升功力、壮大元神,还可用那“生机”易筋伐髓,改善体魄。

可常威的阳属性长生真气,与阴属性的天魔真气交融之下,混成一团之后,却未有任何成长的感觉,反消磨掉了各自原本的属性,变成了一种没有任何特效的,纯粹空白,近乎于“无”的奇异真气。

“这倒奇了……天魔真气见了长生真气,简直就像鲨鱼闻见血腥、妹子盯上凯子,那叫一个奋不顾身、饿虎扑食。可真正‘掠食’了长生真气后,反倒连自己损人利己的魔性都失去了……它到底在图什么?”

常威虽得了十二层天魔**的功法,还截取了其中部分“压缩、膨胀”真气的运劲法门,融入到自己武功之中,但他到底没有亲自修炼过天魔**,对于真正的天魔真气,并没有最直观的第一手认知。

他也知道,长生真气对天魔**很有裨益。修行天魔**者,可以利用长生真气,突破十七层的大难关,晋至十八层最高境界。

可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长生真气,能助天魔**升级。

“纯粹空白的无属性真气……看上去好像因失去属性而变弱了,可实际上,或许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重大意义?”

因那道无属性真气,乃是天魔真气吞噬一道长生真气后所化,常威对其并无掌控权,所以他也无法更加深入具体地感悟它的特性,研究一阵,并无所获后,他摇了摇头,暗道:

“算了,样本太少,又无法控制,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了。以后有机会,找婠婠配合研究吧。”

随后屈指一弹,将那道无属性真气迫出指尖。

那道真气一离开他食指指尖,便如同水滴融入溪流一般,飞快地消融于空气之中,未曾表现出任何异状。

收回思绪,常威又按着鲁妙子脉门,继续输入长生真气,以阳属长生真气“阳光普照、万物生发”的生机,为鲁妙子治疗多年来沉积的经脉暗伤。

一番治疗后,鲁妙子咳出几口淤血,老脸容光焕发,畅快笑道:

“老夫这些年,即使盛夏之时,烈日灼身,亦是浑身阴冷,只觉无时无刻,身周仿佛都是阴雨连绵,不见天日。直至今天,老夫始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常教主妙手回天,老夫拜谢!”

说罢,他庄重肃穆地对常威拱手一揖,以示谢意。

“鲁老无需多礼。”常威也不客气,直接取出一叠桑皮纸:“鲁老,这便是我想要请教的问题——鲁老能否根据这些数据,以及这种星相算法,帮我计算出一个时间、地点。”

鲁妙子并未追问常威计算时间、地点的目的,接过那叠桑皮纸,审视上面罗列的一系列数据,以及那星相算法,看了一阵后,他捋须微笑道:

“星相占卜之术,自古以来,一直在进步,乃是今胜于古,而非今不如古。常教主的这门星相算法,乃是古法,虽有几分玄奥,但还难不住我鲁妙子。教主请随老夫过来。”

说着,他带着常威,来到一间临近危崖的房间中,却见房间里面,赫然有一台硕大的青铜浑天仪。

鲁妙子指着那浑天仪笑道:“此浑天仪,乃老夫二十年前亲手打造,刻度极尽精确,二十年来预测天象,从未出错。有此浑天仪辅助计算,最多一个时辰,便可算出结果。”

说罢,他调整好仪器,对准各项刻度,又取了些水,倒入浑天仪上的两个漏壶中。随着漏壶底端漏斗状小孔缓缓滴出水珠,浑天仪上面的几个圆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鲁妙子以浑天仪辅助,以常威提供的星相算法进行计算,计算过程中不断导入常威提供的那一系列星相数据。

时间渐渐过去,一个时辰将至时,鲁妙子哈哈一笑,“算出来了!”

话音刚落,浑天仪亦停止运转。

鲁妙子通过窥管,仔细看了一阵浑天仪显示的各项刻度,心中默算一阵,缓缓道:“时间是五年之后,六月初二,寅时初刻。地点是今之洛阳,至于更加精确具体的位置,尚需常教主抵达洛阳后,根据寅时初刻的星相来确定。”

说着,他取出纸笔,将用星相精确定位的方法,书写出来,交给常威。

“五年之后,六月初二,洛阳城吗?”常威心中激动,面上不动声色,牢牢记住鲁妙子书写的定位方法,双手一搓,将那纸张搓成粉碎,拱手道:“多谢鲁老。”

“与常教主续命之恩相比,此事不值一提。”鲁妙子笑着摆了摆手。

直至此时,他都未曾询问,常威计算这时间、地点的真正目的。而以他的老到,无需常威嘱咐,他也自会严守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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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9,长安行

算出战神殿下一次开启的时间、地点,常威此行目的便已达到,与鲁妙子闲聊两句,便告辞离去。

他并没有向鲁妙子询问“杨公宝库”的开启方法——修炼了长生诀文字版中,那门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法门后,随着元神日益壮大,他已能从记忆当中,挖掘出更多细节。

但凡十岁以后看过的书,哪怕当时并没有刻意去记忆细节,可只要眼睛曾经扫过一下,他也只需花些功夫仔细回忆,就能将书中每一个字都回想起来。

所以杨公宝库的具体位置、如何开启,里面有哪些机关等等细节,常威全都一清二楚,已然无需再请教鲁妙子。

这趟离开飞马牧场后,他就打算前往长安一趟,去杨公宝库一游。

对于宝库内的宝藏,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但那枚储有历代邪帝“真元精气”的邪帝舍利,常威就很有兴趣了。

那邪帝舍利之中的真元精气,并不能直接提升修为,却可以增加人的“生命本源”,固本培元,提升潜力。

就好像一个人原本只有“黄河四鬼”级别的武道潜力,便是给他九阴真经,用易筋锻骨篇勉强提升潜力,也最多能提升至“大金f4”的境界。

可如果得到了邪帝舍利中的历代邪帝真元精气,那么潜力提升之后,勤修苦炼之下,说不定就有望参加华山论剑,争一争“天下第一”。

邪帝舍利的功效便是如此强大。

可其实常威自己,对邪帝舍利的需求,并不是那么迫切。

得“神秘金光”改造体魄、开发脑域之后,常威知道,自己的潜力已经是深不可测了,恐怕就连战神图录,都未必能让自己的潜力到顶。

所以邪帝舍利对他本人并非必要。

但对他家蓉儿很有必要。

……

离开了飞马牧场,常威连夜赶路。

这趟他没有在途中修炼飞遁之术,直接施展轻功一夜狂奔,到次日清晨便已赶回襄阳。

又在襄阳城中逗留几日,为钱独关、白清儿、金波、凌风,以及一干魔教教众讲了几天课,解答了他们对《论民族》这一系列文章中的许多疑问,又留下一篇《民族国家》的论文,着钱独关等人学习讨论,常威就再次离开襄阳,前往长安。

此行他是独自赶路,既不游山玩水,也不游览名城古迹,因此只十天功夫,就走完了全程,抵达了长安。

隋代长安,曾被文帝选为帝都,并在旧长安城南面,建起一座周长三十多公里的庞大新城。

虽杨广刚一继位,就迁都洛阳,但长安并未因此衰落,仍然百业兴旺、人口众多,仍是与洛阳、扬州比肩的当世大城。

各大门阀亦因长安曾为帝都的缘故,在长安城中有着豪奢宅邸。而杨公宝库的入口,就正在独孤阀府邸的西寄园中。

不过入口虽在西寄园,开启入口的机关却在跃马桥。

于是抵达长安后,常威白天游览长安市井,欣赏了一番与扬州、襄阳大不相同的长安风情,顺便打听清楚了跃马桥、独孤府所在。

顺便还去无漏寺上了一柱香——常威知道,无漏寺主持方丈“大德”禅师,乃是邪王石之轩假扮。石之轩知道杨公宝库就在长安,甚至大略知道其地下方位,因此假扮大德禅师,长年关注地下动静。

倘若石之轩身在无漏寺,则以他修为,定能侦知杨公宝库机关开启时的响动,判断出杨公宝库具体位置。

所以常威得提前确定,石之轩是否身在长安。

结果很不错,“大德”禅师外出云游去了,并不在寺中。

常威琢磨着,应该是去蜀中看女儿、教徒弟了。

既确定石之轩不在,到了夜半三更,常威便前往跃马桥,开启了机关。

之后他也不耽搁,径直前往独孤府西寄园。

一路顺利地潜入独孤府西寄园,找到园中北面那口甜水井,常威刚要跃入井中,就听一把熟悉的女声响起:“常威!”

不用回头,常威心镜就已映照出了发声之人的身形相貌,正是那位发誓要亲手抓住他的独孤凤。

扬州一别,将近半年。这小半年时间,独孤凤貌似长高了寸许,气息亦越发沉凝,显然武功大有进步。

不过常威心里就有点纳闷了:“独孤小姐,你怎么认出我的?”

本座明明蓄了大胡子,调整了面部肌肉的!鲁妙子精擅易容,能一眼看破我的伪装不奇怪,可你这妞连本座正面都没有瞧见过,怎就能一眼认出我来?

“哼,你这背影,化成灰我都认得!”

轻哼声中,一身黑色劲装,手提连鞘长剑的独孤凤,大步走了过来。

“……”

听到她的说明,常威颇觉无语——独孤凤确实没有见过他的正面,但她追着他的背影跑了几十里,对他背影的印象,已经深刻到了化成灰都能认得的地步!

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想不到独孤小姐对本座的印象,如此刻骨铭心,竟能单凭背影,便认出本座。”

常威也不转身,就那么继续背对着她,背负双手,望月喟叹:“不过深更半夜,独孤小姐为何不好好睡觉,反悄悄潜伏在这西寄园中?”

独孤凤略有些得意地皱了皱琼鼻:

“我今晚恰好夜宿西寄园,正打坐时,听到北面这口甜水井中,有不正常的轻微震颤声,以及水流涌动声,起来一看,发现井中水位竟无缘无故涨了两丈,而东、南、西三面的水井,却毫无异状。我知这其中必有蹊跷,遂以龟息功敛息匿迹,耐心等待。没过多久,便等来了你!说说吧,你对我家水井捣鬼,究竟有何图谋?”

常威听了,颇感无奈:“没想到那么轻微的异状,居然都被你发现了,这还真是孽缘呐!”

见常威不答,独孤凤轻哼一声,也并有没继续追问他的“图谋”,只说道:“常威,你一身好本领,何必做那不切实际的大逆之梦?不若用这一身本领,搏一场功名富贵,也好壮大门庭,光宗耀祖。这样,只要你愿意从军,我可担保你入骁果军,在我叔父独孤盛麾下为将。”

常威摇头。

独孤凤不解道:“你不愿?为何?”

常威淡然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独孤凤愕然:“你究竟为何对门阀有这么大成见?”

常威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独孤凤皱着眉头,不爽地轻哼一声,道:“你可知道,你那大逆理念,若是传扬出去,不唯世家门阀,便连武林白道,也都容不下你。难道你就不怕举世皆敌么?”

常威傲然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师!”

独孤凤咬了咬牙:“就算你武功再高,难道还真能挡得住千军万马?千万铁蹄踏下,纵你浑身是铁,也要粉身碎骨!”

常威慨然道:“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啊……”独孤凤抓狂般大叫一声:“能好好说话么?会写诗了不起啊?你好好一个魔教教主、赳赳武夫,就专心做个威猛武人不行啊?吃饱了撑的去学诗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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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0,惊不惊喜?

“嗯?”

常威有点纳闷,不明白独孤凤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就是念了几句诗么?

用得着这么抓狂么?

“难道独孤凤是个学渣么?唔,说不定小时候还因为读书不行,被家长打过板子……”

独孤凤是武痴么,那喜欢练武、活泼好动的孩子,耐不下性子学文,一到上文化课时就像屁股着火一般,坐都坐不安稳,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感觉差不多猜出了真相的常威,倒也没有揭穿她的意思,只笑了笑,说道:“那我跟你好好说吧——独孤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我还有正事,就不与你闲聊了。”

“你!”

独孤凤没想到他居然想就这么轻飘飘地打发掉自己,不禁气得俏脸发红:“常威,与我说话你觉得是在耽搁你的正事?这里是我家的园子哎!你在我的地盘上还这么不可一世,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喽?”

“啧!”常威无奈地一摇头:“算了,我还是用你最喜欢的方式,来与你交流吧!”

说话声中,他猛转身,终于首次与独孤凤照面,同时右手一抬,五指微屈,真劲爆发间,一道半透明的龙形气流,蛇盘于他手臂之上,龙首与他手掌交叠,龙口在他掌心大张。

昂——

低沉龙吟声中,一股巨大的吸摄之力,自他掌心发散开来,隔空三丈,将独孤凤笼罩。

独孤凤乍见他满面虬髯的“真面目”,一时还有些诧异:“咦,怎跟画像有些不同?不仅多了一部虬髯,五官也稍有差异。若非熟识他的背影,单看他这面相,还真认不出来……”

正惊诧时,独孤凤身子忽然往前一倾,双脚竟是自行离地,像被无形绳索牵引一般,身不由己身着常威手掌投去。

“这是什么功夫?”

独孤凤心中骇然,没想到才小半年没见,常威竟已强到可以隔空三丈拿人。

不过她终究是独孤家年轻一代——甚至可以说四大门阀年轻一代中,最具武道天赋的天才,即使心中惊诧骇然,亦未乱了方寸。

她没有强运真气对抗吸力,反催动轻功,主动加速,顺着吸力更快地投向常威,看起来就像一条主动投入漩涡中心的鱼儿。

与此同时,她右手按住剑柄,呛一声拔剑出鞘,在距离常威丈许时,长剑展开,幻出一片朦胧剑光。

剑光一起,一股红尘人间的烟火气,竟自她剑势之中弥漫开来。

此剑能牵动情绪,能扰乱气机,能将她自己的气机,融入那弥漫四方的红尘烟火气之中。

于是她的身形再无法被气机锁定。她的剑光,亦似融入了“红尘人间”的万家灯火之中,变得无法被灵觉,乃至被视觉捕捉!

正是独孤家传绝学,碧落红尘剑法之,红尘人间。

独孤家年轻一辈,包括长辈们,除了改用拐杖的尤楚红之外,就只有独孤凤,将家传的“碧落红尘剑”练出了神韵,练出了“剑意”!

就连常威,都在她剑势展开的那一刹,略微受到了一些干扰。

脑海之中,情不自禁浮出当年与黄蓉畅游临安、游戏市井的一幕幕。

心中灵镜,亦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失去了对她剑光的映照,竟不知她那一剑刺向了何处。

不过他毕竟功力远超独孤凤,神念之强更堪称当世第一,刹那的恍惚过后,便以强大的心神修为,瞬间拂去心头沾染的烟火尘埃,再次恢复清宁,不复受那“红尘人间”干扰。

心中灵镜亦复清明,将她剑势映照得一清二楚——她掌中长剑,剑尖正微微颤动着,似一条即将吐信的灵蛇,欲点向自己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等胸腹一线,数处要穴。

因借了常威掌中吸力之势,她这一剑,快若疾光闪电,完全可以在瞬息之间,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刺中常威这数处要穴。

“仅仅小半年不见,武功居然就有如此进步!不愧是在两三年后,就能超越家中所有长辈,功力直追尤楚红,成为独孤阀第二高手的武道天才!”

常威心中暗叹,反应却没有丝毫迟缓,右手吸力收敛,食指闪电一弹,正中独孤凤长剑剑脊。

铛!

一声脆响,独孤凤那口千锤百炼的精钢长剑,竟于中指处应声而断。

半截剑尖嗡嗡颤鸣着,螺旋桨一般飞速旋转着斜飞开去,噗地一声打在数丈开外的院墙之上,通体没入砖石砌成的厚实院墙之中。

而独孤凤手中剩下的半截长剑,亦是剧烈震动着,像是一条拼命挣扎的蛇,震得独孤凤五指剧痛、手腕发麻,再也拿捏不断剑柄,不由自主地脱手松开。

铿啷,断剑落地。

常威的手掌,亦扼住了独孤凤玉颈,掌中真气一吐,便将独孤凤经脉封锁,令她无法再催动真气。

“两招!”

独孤凤虽被常威制住经脉,握住脖颈,生死操于常威之手,可她不但没有沮丧,反而两眼放光,直视常威,呵呵直笑:“今天你用了两招,才把我拿下!”

“很自豪么?”常威眉头一扬,淡淡道:“这小半年,你武功确实大有进步,远胜当日,但要不是我想生擒你,你以为你能接下我一招?”

独孤凤皱皱琼鼻,轻哼:“哼,反正你用了两招才拿下我!”

常威道:“不与你多说。你现在命悬我手,说说看,我该怎么处置你?”

独孤凤昂起下巴,面无惧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常威叹了口气:“我虽不是嗜杀之人,但你今天,让我很为难呐……你说你,好好的干嘛要起来查看水井的动静?查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潜伏下来等人?唉,要是你今晚没有撞到我该多好啊……可惜,可惜了……”

独孤凤愕然:“你真要杀我?这口水井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居然令你必须得杀人灭口?”

“当然是天大的秘密了,这秘密一旦传出去,立刻就是腥风血雨漫长安,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所以……”常威又是沉沉一叹:“只好委屈你了。”

说罢,抓着独孤凤脖颈甩手一掷,将她扔向那口甜水井中。

“淹死在井里?”

自着井口坠落时,独孤凤双眼大瞪,大叫:“我独孤凤宁可身首异处,也不要淹死,这么死太没面子了,我不……”

噗嗵,话没说完,她就已落入井水之中。

她真气被封,手脚无力,落井之后,只勉强挣扎着在水面浮了一小会儿,便身不由己往深处沉去。她也无法闭气,下沉没多久就憋气到了极限,本能般张嘴作呼吸状,却灌进大口井水,鼻子里也呛进许多水来,令她越发难受。

正绝望时,忽听噗嗵一声,又有人落入井中,飞快沉下,接着一只大手,猛抓住她肩膀,提着她向上浮去。

刚一浮出水面,她便听到了常威的声音:

“我考虑了一下,你身为我魔教四**王之首,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名单之上,除了杨玄感,又得添一笔【已故】。这着实有些可惜,浪费了你的武道天赋。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惊喜——绝境逢生,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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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1,四大法王之首!

咳咳!

独孤凤吐出几口井水,又呛咳了好一阵,忽抡起拳头往常威身上乱打,还一边打一边哭:“很好玩么?欺负我很好玩么?呜呜呜……”

不亲身体验一番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热血少年总能很轻易地就“视死如归”。

独孤凤亦然。

倘若常威真的一刀斩了她,那么即使身首异处,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眼睁睁看着死亡迫近,清晰地感受着肺里火烧火燎、眼前阵阵发黑、脑中嗡嗡作响,就要被死亡一寸寸吞噬的恐怖绝望之后,独孤凤忽地意识到,自己原来也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能坦然赴死。

所以当常威将她提出水面,当死亡抽身而去,当再次呼吸到清鲜的空气时,一种绝境逢生的惊喜,在她心中油然而生,同时又满溢着浓得不化开的委屈。

她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常威更加可恶的家伙了,竟然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折腾自己,完了还笑得跟个没事人似地,问她“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于是她泣不成声,一边哭,还一边不成章法地对常威挥拳,要将心里的恐惧、委屈……统统发泄出去。

这么吓唬一个小姑娘——独孤凤的年纪,比黄蓉还要小一点,也就十六左右——常威作为大人,作为曾在射雕世界达成“天下第一”成就的一代宗师,心里其实还是稍微有点过不去的。

不过杨公宝库关系太大,一旦泄露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风波,惹来多大麻烦。所以若不想杀了独孤凤灭口,常威就只能施展一些手段,先击溃她的心防,再来慢慢收服她。

此刻,常威扶着独孤凤肩膀,助她漂浮水面之上,任她挥拳发泄。

反正她真气被封,那对小粉拳毫无威力,而他又有一身刀砍不穿、剑刺不透的铜皮铁骨,便是收敛了真气免得“反震”伤到她,亦可轻松承受她的乱拳,只将她的捶打当作按摩松骨,感觉相当舒服。

等她哭声渐小,拳头看着也挥不动了,差不多该发泄够了,常威方才取出一枚晶莹剔透、香气扑鼻,闻一下便觉通体舒泰的丹丸,不由分说塞进独孤凤口中。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丹丸入口即化,独孤凤便是想吐出来都没办法,一时美眸含泪,用力瞪着常威,眼神之中,满是强撑出来的凶狠。

常威不答反问:“吃过这丹药,浸在井水中是否没那么冰冷了?体力是否也渐渐恢复了?”

独孤凤感受一阵,果如常威所言,体内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浸在这冰凉井水之中,亦不再觉得寒冷了。方才溺水时一通拼命挣扎,得救后又“猛捶”常威,以至于消耗一空的体力,此时也已渐渐恢复。

便连被常威封住的真气,都似乎有了些蠢蠢欲动,好像在那丹丸药效帮助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自行冲破封禁。

感觉这丹丸对身体有益,独孤凤咬了咬嘴唇,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常威,冷声道:“想不到,你这自在天魔,倒也不是完全的泯灭人性。”

这模样,活脱脱的傲娇大小姐模板。

然而常威才不惯她,只笑容满脸,又语气诚恳地说:“刚才喂你服食的丹丸,乃是本教的滋补圣药。我一般用来控制我魔教教众。本教青衣刀王、百媚狐王、左右二使,都曾一人吃过一粒。你身为本教紫衫凤王,我也不能唯独对你不公,所以也便给你服用了一枚。”

“……”

独孤凤霍地转首,定定地看着常威,怔忡好半晌,她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什么滋补圣药?明明是用来控制人的慢性毒药好吧?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我才不要当什么魔教法王,级别又低,头上那么多婆婆……紫衫凤王的绰号又难听……我不要当四**王呜呜呜……”

剥去武道天才、门阀贵女的光环,独孤凤终究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而在遭遇常威之前,她的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从未遭受过任何挫折。

无论在家里,还在外面,她都被所有人当宝贝捧着、宠着,哪曾像今天这般,短短时间内,便连遇几次大起大落的神转折?

所以她又哭了,哭得比前次还要悲痛欲绝,哭得都忘了挥拳去捶常威,甚至哭得本能一般伏进常威怀中,要暂借他胸膛,好好发泄一下。

哭了好大一会儿,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她才终于止住哭声,抹去了泪水。然后终于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姿态有些不妥,依靠的胸膛有些“所托非人”,于是勉强离开常威怀中,抽了抽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

被一个被自己欺负惨了的小姑娘,用控诉的眼神瞅着,用浓重的哭腔质问着,饶是常威面皮刀砍不透,也不禁稍微有点讪讪然。

于是他决定补偿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

摸了摸下巴上的大胡子,常威凝视着独孤凤双眼,郑重说道:“既然你已经服下了本教圣药……对了,你并不清楚药效,为免以后你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先略微体验一下药效发作时的滋味……”

说着,就要拿指头去点独孤凤。

独孤凤身子往后一缩,双臂猛地抱住胸口,瞪大俩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常威:“你居然还想欺负我?”

常威诚恳道:“我这不是怕你不明药效,以后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让大家都不开心么?先把事情说个明明白白,那以后不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不必!”独孤凤咬牙切齿,冷声道:“我可是独孤阀的大小姐,就算江湖经验少了些,懂的东西却不少!你那丹丸,不就是发作之时,让人生不如死么?不消体验,我也知道!”

“这样啊……”常威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好吧,紫衫凤王你这么聪明,应该知晓背叛本教的后果,当不致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我才不要紫衫凤王这个绰号!”独孤凤断然拒绝:“我也不要做四**王!”

“这个以后再说。”常威摆摆手:“现在咱们说正事。既然凤王……好吧好吧,不叫凤王,那就叫你凤儿吧。既然凤儿你是本座的自己人了,那么本座便与你分享一桩大机密。你知道么?这口水井,便是杨公宝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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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2,寻宝大冒险

“杨公宝库?”

独孤凤一呆,“你是说……杨公宝库、和氏玉璧,二者得一,可得天下的那个杨公宝库?”

常威点头:“不错。”

“……”独孤凤沉默一阵,摇头:“我不信。你一定又在骗我。”

常威笑了笑,道:“等着。”

说罢,一个猛子扎下,潜入井水深处。

独孤凤等了一阵,见他仍不浮出水面,不禁有些心慌。

她此时体力虽已恢复,被封禁的真气也有些松动,但还是不能行动自如,在水面浮了一阵,感觉又要往下沉了。

正慌时,她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括声。循声望去,就见上方井壁,居然缓缓凹陷下去,现出一个仅容一人爬行通过的黝黑洞口。

“?”看着那洞口,独孤凤美眸之中满是惊诧:“我怎不知道我家水井里,还有这么一个机关密道?”

常威浮出水面,抹去脸上水渍,笑道:“整座长安新城,包括每一条下水道,每一座水井,都是由杨公宝库的主人杨素主持建造的。你们家只是被文帝赐了这片宅子,直接搬进来住而已,怎么会知道机关密道?走了!”

说着,一把抓住独孤凤胳膊,提着她纵跃至那密道入口,又道:“我走前面,你跟紧我。”当先钻进密道入口,手足并用膝行向前。

独孤凤咬了咬嘴唇,抵不住心中好奇,紧跟着爬了进去。

膝行十余丈,前方石壁阻路,前行无路。独孤凤奇道:“怎么没路了?”

常威道:“杨公宝库乃是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主持修建,他设计的机关,一般人怎摸得着头脑?”

说话间,心中灵镜已映照出两块间隔十步,皆是微微凸起的石块。

“两个机关,其中一个是陷阱……”

便是知道其中有一个是陷阱,常威也无法从记忆细节中,得出正确结论。想了想,他暗道:“就算触发陷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不会死人,就当是玩大冒险了……”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抬手往左边石块用力一按。

咔咔!

机括声中,二人所处的这截密道,忽然向下快速滑行移动起来。

常威淡定地想:“哦,左边的是陷阱。下次按右边那个。”

独孤凤却是猝不及防。通道骤然下行移动,失重感来袭之下,她不禁惊呼一声:“地陷!”本能般扑向常威,寻求依靠。

“淡定。”常威抬手,一把按在独孤凤嫩滑俏脸上,阻住她前扑之势,淡淡道:“坐下,这只是正常操作。”

对于坐惯电梯的常威来说,这种类似于电梯移动的通道下移,真的不值一提。

不过鲁妙子能利用水力、机括等手段,制造出这种类似电梯一般的移动通道,其机关工艺之精湛,果然不愧“天下第一巧匠”之称。

独孤凤寻求依靠的本能举动被常威阻止,还是被他非常粗鲁的一把按住脸蛋,鼻子都在他掌心撞得阵阵发酸,一时不禁大为光火,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愤愤道:“你这家伙,就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见常威老神在在,一言不发,她不禁更是咬牙切齿:“方才我哭时,你明明都让我靠了胸膛的!”

说话时,想起方才埋首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哭得惨兮兮的羞人模样,她俏脸不禁微微发红。

常威这才悠然开口:“方才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本教,咱们还没正式定下名份,所以可以把胸膛借你靠一下。现在你已是本座属下四**王之首,理当为我这教主分忧解难,哪有让我反过来安抚你的道理?”

独孤凤目瞪口呆:“你……那你身为老大,关怀属下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么?”

常威道:“你若遇到实在敌不过的对手,受了别人欺负,找我哭诉,求我为你出头,那我自是义不容辞。可方才你不过是自己吓自己,那么一点点小事,就想求本座关怀……本座堂堂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关怀岂是那般廉价?”

“……”独孤凤无言以对,只能一脸幽怨地瞧着他。

这时,通道朝斜下方快速移动二十余丈,终于到了尽头,轰地一声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巨大的惯性,顿时将猝不及防的独孤凤抛飞出去。

独孤凤惊呼一声,手抛足蹈地坠向一片未知的黑暗。

下坠不知多久,她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张大网上。那大网先向下沉坠,卸去了她下坠的冲力后,又倒卷而回,如同捕到落网的鱼儿一般,将她浑身缠缚得严严实实。

独孤凤挣扎一阵,却因真气尚未恢复,怎都无法挣脱大网束缚。四周又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惊慌之下,不禁急声大叫:“常威,常威!”

连叫数声,忽然,黑暗之中,隐有风声响起。

伴着轻微的风啸之声,一点月光般的清冷光辉,映入她眼帘。

循着那清冷光辉望去,一眼之下,独孤凤不禁目瞪口呆——常威竟是手托一枚夜明珠,无依无凭地悬停在半空之中!

独孤凤难以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运足目力,借着夜明珠光辉仔细打量,却还是未曾发现,常威脚下或是身上有“天蚕丝”之类的奇物借力。只衣角、袖口不断地拂动,似有一股无形之风,环绕在他身周,簇拥着他,托举着他。

“你,你……”

独孤凤口不成言,只觉手托明珠、驱散黑暗,凌虚御风、雄立半空的常威,凛然宛若天神,令她莫敢直视。

“你没事吧?”常威低头看向她,柔声问道。

“我,我……”

独孤凤还是说不出话来。

见天神一般凌虚御风、凛然生威的常威,以他那醇厚低沉的声音,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慰问她安危时,她一颗芳心,已不禁怦然悸动。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已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症状加深中……

直到常威“乘风”飘行至她身前,并指为刀,削断大网,将她解救出来,又抓着她的胳膊,带她向上飞去时,她方才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常威胳膊。

觉得自己见证了奇迹的独孤凤,心中对常威的那些怨念,此时早已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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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3,悄然心动

带着独孤凤原路返回密道,常威按下右边那个凸起的石块。

机括声响起,前方石壁凹陷下去,现出一个方形洞口。

“这次对了。”

常威点点头,钻进方形洞口,大步前行。独孤凤亦步亦趋,紧随在他身后,手儿紧紧揪着他的衣角。

前行一阵,通道渐渐宽阔,更有蒙蒙青光,自通道前头传来。

常威带着独孤凤,迎着光源前行,不消片刻,便看到一扇钢铸大门。大门两侧,各有六枚明珠,正自散发青光。

常威径直上前,抓住门上铁环,用力一拉,拖出一条精钢锁链。

然后他转动门环,锁链亦随之哗哗转动。

连转三圈,门上忽传来喀喀机括声,常威顺手一推,钢门应声而开,现出一条漆黑廊道。

招呼独孤凤一声,常威手托夜明珠,当先走进廊道之中。

脚掌刚踩上廊道地面,对面黑暗之中,便传来利器破空声,乃是十根通体钢铸、加长加粗的箭矢,迎面电射而来。

“小心!”

独孤凤略显急促的提醒声中,早有所觉的常威抬起右手,向下一劈,劈空掌力势若狂澜,挟轰轰爆鸣横扫狂飙,将那十枝钢箭劈得倒飞而出,旋转呼啸着四散钉入廊道四壁。

“跟紧我。”回头叮嘱独孤凤一声,常威继续大步前行。

独孤凤紧跟着他的脚步,看着他那山一般宽阔,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脊背,芳心之中,不禁升起满满的安全感。

只觉前方纵有刀山火海、枪林箭雨,常威亦能一一趟开,保她安然无恙。

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症状持续加深中……

廊道之中,机关不少。前行之时,不时有钢矢自两壁及正前方飞出,就连脚下,偶尔亦会突然开启一排孔洞,向上刺出一排钢枪。

不过常威心镜展开,三丈半径之内,一切事物都能映照得一清二楚。无论哪一边射来的钢矢,都被提前察觉、随手扫开。地面刺出的钢枪,亦都被他双脚轻松踢断。

就这样,他带着独孤凤,安然无恙地走完这段廊道,自转角处拐上了另一条廊道。

这次没有机关出现,二人很快便到了尽头,来到一间有着透气孔的地库之中。

“这就是杨公宝库?”独孤凤自常威背后探出脑袋,一脸愕然地瞧着那地库,“假的吧?”

不怪她怀疑这是假的。

因这地库,着实太过寒碜。

偌大地库之中,竟只有十五口不大的箱子。

就算里面装满黄金珠宝,价值恐怕也不会超过独孤凤的私房钱——她乃是独孤阀嫡女,家里这一代又只她一个女儿,因此格外受长辈宠爱。仅她个人名下的产业,就值不少钱。

十五口箱子之外,地库之中,还有几十个兵器架。上面倒是摆满了兵器,可都只是些寻常货色,并且锈迹斑斑,霉烂严重,用来武装造反的农夫都嫌寒碜。

常威走到一个敞着的箱子前,从中抓起一把黄金打造的圆珠,笑道:“这些金珠倒是粒粒滚圆,用来做暗器,倒也衬我身份。”

说着,食指扣住一枚金珠,以弹指神通发力一弹,金珠咻一声飙出,打在石壁之上,竟将坚硬的石壁洞出一个一寸多深的圆孔,直看得独孤凤乍舌不已。

“不错,挺称手的。”

常威满意点头,将金珠揣进荷包,笑道:“以后用这玩意儿打伤了人,都不用赔医药费了,伤者直接将金珠挖出来就行。”

“……”

对于常威的奇思妙想,独孤凤表示无话可说——就你这劲道,金珠打到人身上,医药费什么的,都可以直接免掉了好吧?挖出来的金珠,应该用来买棺材好吧?

心里默默吐槽一阵,她开口说道:“所以,这里其实并不是杨公宝库,只是某个普通宝库吧?”

“这里当然是杨公宝库。”

常威道:“只不过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假宝库而已。真正的宝库不在这儿。跟我来。”

说着,向着来路走去。

见他原路返回,独孤凤一边紧跟上他,一边奇怪地问道:“难道来路还有岔道?可我们一路走来,分明就只这一条路呀。”

常威道:“那只是鲁妙子用机关唬人来着,你等着看就是。”

一边说,他一边释出神念,仔细感应,终于在廊道尽头,一堵满是箭孔的石壁前停下。

方才所有迎面直射的几波钢箭,都是自这石壁上的箭孔中射出。

常威将神念自一道箭孔中穿过,感应一阵石壁后方的情形,点了点头,双手作爪,噗一声抓上石壁,十根手指,根根尽没石壁之中。

见坚硬的石壁在他指下,宛若豆腐般脆弱,独孤凤眼角不禁微微一跳,心说看来方才在井外时,他确是对我手下留情了的。要不然就他这指力,抓着我脖子的五指只需轻轻一捏,就能把我脑袋拧下来。

可他不但没有杀我,还与我分享了杨公宝库的秘密……

虽然对我有所胁迫,逼我做那什么“紫衫凤王”,还强喂我吃了慢药毒药,可杨公宝库之密,干系何等重大?换作我自己,怕是都只能将撞见我机密之人杀掉灭口。

“自在天魔常威,并非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呢……”

一念至此,她心里竟不觉有些甜蜜,脸儿也微微发红,耳根亦隐有燥热。

嗯,独孤凤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症状,差不多已经病入膏肓了。

正满心胡思乱想时,石壁忽然轰地一声,向上抬起。

却是常威手抓石壁,向上发力,以蛮力将那石壁举了起来,露出一条通道来。

“快进去。”常威催促道。

“哦!”独孤凤在他目光催促下回过神来,一弯腰,钻进了石壁下方的通道。

待她进去后,常威闪电般抽手,就地一滚,亦滚进了下方通道内。刚刚进去,那石壁便又轰然落下,将通道堵死。

通道之后,是一间方形石室,虽不宽敞,却有空气流通,显然并非死地。常威神念感应,找准机关,指着一面石壁,对独孤凤说道:“你去那面石壁,听我口令。”

独孤凤乖乖点头,走到那面石壁前。

常威则站在对面石壁前,双手按上双壁:“准备。”

独孤凤刚要照做,忽想起一事,叫道:“等等,我真气没有恢复,没什么力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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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4,这就是飞蛾扑火啊!

常威略一沉吟,屈指一弹,打出一道指劲,隔空打入独孤凤胸口膻中穴。指力及身,独孤凤浑身一震,封禁立解,真气恢复正常。

即便如此,已彻底陷入了某种奇妙状态的独孤凤,亦未生出任何趁机反抗或是捣乱的心思,真气刚一恢复正常,她便主动地将双手按上石壁,等候常威发令。

“准备……推!”

常威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发力,两面相对的石壁,同时向后退去。

咔!

清脆的机括声中,两面石壁同时停止后退,同时常威那边的石壁,变成了一面可以左右转动的“活页”。

“过来!”常威招呼一声,待独孤凤过来后,推开那石壁,现出一条洒满青光的长廊。

“这里,才是通往真宝库的密道。”常威呵呵一笑,向前行去。

独孤凤鬼使神差一般,两步抢至他身边,将手儿塞进他手掌。

常威一怔,侧首一看独孤凤,见她低着脑袋,一脸怯怯的模样,便没有像之前手按她脸蛋,将她一把推开时那般煞风景,大手轻轻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算了,今天把她折腾得够呛,就稍微照顾她一下吧。啧,真气明明都恢复了,廊道也有照明,怎还这么害怕?独孤家的小凤凰,敢于独自追捕我这‘自在天魔’,不应该如此胆小啊……唔,难道是被我的连环神转折,吓出心理阴影了?”

心中如此念叨着,常威牵着独孤凤的手儿,带她走进了那条青光蒙蒙的廊道。

……

行至廊道尽头,前方又有钢门阻路。

这道钢门上没有门环把手,只一个酷似现代保险箱密码锁的圆形奇锁,正是鲁妙子发明的“天地锁”。

常威沉吟一阵,照着记忆中发掘出来的细节,上前将那天地锁正转反转几圈,之后便听咔嚓一声,钢门后响起一阵机括之声。

常威知道,这是天地锁解开的动静,于是耐心等待,直到机括声停止后,他才按住钢门,用力一推,钢门应声而开,现出一个十步见方的小石室。

正是杨公宝库的机关总控室。

石室中央,有个水井绞盘一般的设施,上面卷着粗大铁链。常威毫不犹豫,上前转动绞盘,将铁链节节卷起,缠绕到绞盘之上。

随着绞盘卷动铁链,铁链相连的机关,亦被一一开启,发出阵阵机括活动之声。

片刻后,绞盘转至极限,常威将绞盘锁死,静待一阵,便听得地面下方,传来水流冲击一般的轰隆大响。

他知道这是宝库之中,利用水力运行的机关,已被彻底激活,于是安心等待。

待至轰轰水声安静下来,石室两面石壁打开,现出通往藏宝区的通道,而所有的陷阱机关,皆已停止运行,从此刻起,已可以在宝库之内安全走动。

“自由活动!”

常威大手一挥,对独孤凤说道,之后大步走向一条长廊。

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瞧,见独孤凤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常威奇道:“还跟着我干嘛?陷阱都已经停止运行,你真气也恢复了,我允许你自由活动,四处转一转,见识一下真正的杨公宝库,快去吧。”

独孤凤理直气壮地说道:“可人家又不熟悉地形,到处乱走,迷路了怎办?”

常威失笑:“这是宝库,又不是迷宫,有条主干道的,怎么会迷路?”

独孤凤想了想,道:“那万一我到处乱走,碰坏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那该怎么办?”

常威无语,“这儿的藏宝,都是些可以直接当货币使用的金银珠玉,哪那么容易被碰坏?”

见独孤凤不说话,只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玩弄着衣角,一副跟定他的模样,常威不禁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杨公宝库的秘密都让你知道了,再给你知道一些别的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知道的秘密越多,以后想要脱身,那可就越难喽。”

独孤凤轻哼一声,用比蛟子讷讷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都被你给……俘虏了,人家哪还有脱身的机会?”

常威当然不会听不到她的声音。

不过就算听到了,他也并没有深入理解,只摇摇头,道:“原本你若只知杨公宝库的秘密,今天之后,我还可以放你自由活动。但你若知道了另一个秘密,那自今天起,你就得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能随意离开了。”

邪帝舍利有多么重要?

所有的魔门高手——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魔帅赵德言、邪极宗尤鸟倦等等,都对邪帝舍利有企图!

不但魔门高手有企图,以慈航静斋为首的白道高手,为防邪帝舍利被魔门高手得到,亦会关注邪帝舍利的下落。

所以一旦得到邪帝舍利的消息传扬出去,常威知道,自己以后就别想再逍遥自在地安心修炼了,整天都得忙着提防暗杀宗师石之轩神出鬼没、没完没了的偷袭暗杀,得防备阴后祝玉妍带领大票魔门高手围攻,还得小心慈航静斋纠集大批白道舔狗前来围堵。

常威怕不怕?

他不怕。

他武功都这么高了,尤其炼成了一副钢筋铁骨,自忖天下之大,真能伤到他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但他不喜欢麻烦,他就想好好修炼,苟到无敌,再出去站在十几层楼那么高的地方,背着双手俯瞰下方、调解纠纷。

就像他在射雕世界里做的一样。

所以,邪帝舍利的秘密,一旦被独孤凤知道了,那无论如何,常威都不会放她离开了——至少在他天下无敌之前,他不会放独孤凤离开。

听常威说得郑重,独孤凤也不禁郑重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知道了另一个秘密,以后就没有自由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由。”

常威也不欺她,坦然道:“只是这五年之内,你无论何时,都必须处于我视线之内,不得有片刻脱离——话说到这里,你接下来,还是要继续跟着我,去看一看那个大秘密么?”

他原以为,独孤凤会纠结考虑好一阵。

哪知道她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犹豫,常威话音刚落,她便断然道:“已经到这地步了,我怎会退缩?便是从此不能离开你,我也要瞧个究竟!”

说话时,她心里怦怦直跳,耳根都有些发红了,心里满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五年不能离开他视线……那我洗澡时怎么办?他也要看着么?呃,我怎会有这么不知羞的想法?”

常威心镜虽能略窥情绪,却不能“读心”,一时也不搞不清楚她这样子是个什么意思,只奇怪地摇了摇头:

“都紧张成这模样了,居然还要死撑。你们女孩子的好奇心呐,真让人搞不懂。算了,你既愿意付出自由的代价,那便由得你了,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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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5,邪帝舍利

既然独孤凤“好奇”压倒一切,甘愿“飞蛾扑火”,那常威也便由得她,带着她沿那长廊,走进了一间圆形石室中。

那石室中央,有一张石制圆桌,桌上刻着整个杨公宝库的地图,兼有文字说明。何处是藏宝室,何处有机关陷阱,何处有直通长安城外的地下密道……在这地图上,皆是一目了然。

常威看了两眼,记下地图,随后双手握住桌沿,发力往上一抬。

咔嚓。

轻响声中,石桌应声上移两寸。

独孤凤奇道:“这石桌竟是活动的?也是一道机关?”

常威笑了笑,没有说话,握着桌沿,如同转动阀门转盘一般,将石桌往左边旋转。

轧轧机括声响起,随着石桌左转,桌旁不远处,一块石地板忽然凹陷下去,现出一个不大的地洞。

常威吩咐独孤凤:“去把那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噢。”独孤凤应了一声,走到桌旁地洞前,俯身探手,在地洞里摸索一阵,忽而脸色一变,触电般缩回手来。

常威问道:“怎么了?”

“里面有个铜罐子。”

独孤凤咬了咬唇,脸色有些发白,“我手指刚刚触碰到那铜罐把手,便觉一股异力侵入脑海,令我脑中出现腥风血雨的可怖景象,耳畔亦似有万千冤魂凄声呐喊,很是恐怖。”

“这样啊……看来你精神修为还欠火候。”常威摇摇头:“你过来,替我抬着石桌,我来取那铜罐。”

常威知道,铜罐之中的邪帝舍利,不仅灌入了历代邪帝的真元精气,还有着历代邪帝的邪念、恶念等精神异力。

一代代积攒下来,邪帝舍利之中蕴含的邪念、恶念,已经浓郁到了极其惊人的程度。精神修为不足者,被那邪念稍一冲击,恐怕就要神智崩溃,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

今时的独孤凤,还未成为功力直追尤楚红的独孤阀第二高手,精神修为自然有所不足,还不足以完全抵御邪帝舍利散发的邪念。

她能在与铜罐短暂接触,承受一次邪念冲击之后,仍然保持清醒,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待独孤凤过来接手抬住石桌,常威便来到那地洞前,探手入内,摸索着找到铜罐。

果如独孤凤所言,手指刚与铜罐接触,便有异力侵袭脑海,脑中顿时浮出腥风血雨的可怖场面,耳畔亦响起阵阵凄厉鬼哭之声,仿佛有万千冤魂,齐声索命。

这种精神异力侵袭,无法以“龙吟铁布衫”铸就的钢筋铁骨抵御,先天真气对其防御力也极其有限,只能以精神修为与之抗衡。

“哼!”

常威冷哼一声,施展长生诀中,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法门,于脑海之中,观想出一对阴阳鱼。阴阳鱼首尾相衔,彼此追逐,碰撞之际,有雷霆生灭。

一时间,他脑海之中,响起浩荡雷音,绽出矫矫电芒。

至正纯阳的雷音震荡之下,耳畔那冤魂呐喊之声霎时消失。

脑海之中,血雨腥风的可怖场景,亦在电芒连闪之下,如同雪遇骄阳,飞快地消融一空。

无论雷音、电芒,其实都只是精神层面的异相。以常威如今的修为,还只能用这种观想法,壮大元神、锤炼神念,镇压心魔、扫荡外邪。

还远不足以在现实之中,用精神异力制造出雷音、电芒,以之对敌。

不过即使应用层面有限,在现阶段,也非常实用了。至少,邪帝舍利的邪念冲击,就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干扰。

摒除了邪帝舍利发散的精神异力干扰,常威握紧铜罐把手,将之拿了出来。

铜罐极其沉重,不大的一只,竟有百多斤重,一般人还真拿不起来。不过以常威的力量,百多斤的物事,于他而言,跟一把稻草也没多大区别。

“可以放开了。”

取出铜罐后,常威又吩咐独孤凤一声,独孤凤放下石桌,那石桌便自行转动着复归原位,方才下陷的地板亦复升起,将地洞重新遮盖。

独孤凤来到常威身边,看着他手上那只铜罐,好奇道:“这就是你说的另一个大秘密么?罐子里究竟藏着什么?为何会令人产生那般可怕的幻觉?”

“听说过邪帝舍利么?”常威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着独孤凤:“这罐子里面,便封存着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

以独孤凤的出身,自然知道邪帝舍利的来历,她也清楚邪帝舍利一旦出世,将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一时不禁骇然无语,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常威说她一旦知道了这个秘密,便不能再离开他身边了。

怔忡了好半晌,独孤凤方才讷讷说道:“想不到……魔门至宝邪帝舍利,居然就藏在杨公宝库之中……”

常威呵呵一笑,“现在这邪帝舍利呀,已经改姓常啦!走吧,咱们去见识一下其它藏宝。”

他暂将铜罐放到石桌上,并没有开罐取出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很是邪门,修炼了某种感应秘法的魔门高手,像邪极宗的尤鸟倦,以及不知从哪里学会感应秘法的祝玉妍等,无论与邪帝舍利距离多远,几乎都可以感应到邪帝舍利的存在。

所以一旦将邪帝舍利自铜罐中取出,则祝玉妍等魔门高手,很快就能锁定邪帝舍利的位置。而石之轩等暂时不懂那感应秘法,无法远距离锁定邪帝舍利的魔门高手,亦可能顺藤摸瓜,通过祝玉妍等人的行动,找到邪帝舍利下落。

那一来,常威就要成为众矢之的,被魔门一群老魔头围攻了。

常威不怕魔门,可他怕麻烦。

他本身又对邪帝舍利并无太大企图,纯是为了提升蓉儿潜力,方来寻找邪帝舍利。

因此他也就不急着取出邪帝舍利,打算等到能将碎镜空间开启后,直接把邪帝舍利放进碎镜空间之中。

在碎镜空间里取出邪帝舍利,那些个魔门高手,总不可能再以感应秘法,千里锁定邪帝舍利的位置了吧?

接下来,常威便带着独孤凤,检视杨公宝库里的真正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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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6,神兵利器

真正的杨公宝库,共有四间大型地库。

其中三座地库,收藏着大量做好了防潮措施的兵甲器械。

有强弓硬弩、长枪大戟、制式军刀等等,甚至还有精制铁甲,皆是品质卓越的上等军械,粗略估计,足以武装一支万人精锐。

第四座地库,则储藏着以黄金为主的大量硬通货。

饶是独孤凤出身顶级门阀,看到满库黄金珠玉,仍然惊叹不已,说这一库财物,将整个独孤阀买下都绰绰有余。

这并不算夸张,因为杨公宝库的主人杨素,当年号称可以买下半壁江山。

以杨素之富,这汇聚他毕生财富菁华的杨公宝库之中,本就该有如此之多的财物。

四座大型宝库之外,还有一座小宝库,里面只有八个桃木箱。

其中五个箱子里,收藏的都是神兵利器,任意一样拿到江湖上,都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宝物——这也不是夸张,大唐世界不是一般的武侠世界,而是有着神仙足迹的奇妙世界。

在大唐世界,不科学的神兵利器,并不算罕见。

就像如今还被萧铣收藏着的“井中月”,一旦注入真气,就会绽放澄黄光芒。

常威都想象不出,井中月究竟是用什么金属铸造。

而杨公宝库内收藏的神兵利器,就算不及井中月那般神奇,也是脱离了普通钢铁武器的范畴,都相当不凡,同时也相当的不科学。

常威拿起一口长剑,拔出鞘来一看,只见此剑连柄长约三尺七寸,剑身为八面汉剑样式,通体焰红,刃口云纹绚烂,令人赏心悦目。

常威持剑挽了个剑花,剑身颤动之时,折射出炫目流光,竟于空气之中,留下道道焰光般的绚丽光痕。

又持剑往地上一划,并未动用真气,亦未使出多大力气,剑尖自地面一擦而过时,仍如同切过豆腐一般,将坚硬的青石地板,划出一道光滑整齐的裂痕。

“好剑!”

常威感慨一声,再观剑身,只见剑柄上方,刻有两个小篆,乃是“流光”二字。

“流光?‘山中宰相’陶宏景所著《古今刀剑录》有载,流光剑乃东吴二代皇帝孙亮,于建兴二年所铸佩剑。孙亮被权臣孙綝废除帝位,自杀身亡后,此剑便不知所踪。没曾想竟于杨公宝库内,见到了这口宝剑!”

听到独孤凤兴奋的声音,常威不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位疑似“学渣”的独孤阀大小姐,居然能一语道出此剑来历。

“看我作甚?以为我真的不学无术啊?”独孤凤娇嗔似地白了常威一眼,脸蛋有些发红:“人家好歹也是独孤阀大小姐,书还是读过不少的。”

常威心中暗道:“唔,看过古今刀剑录,对古今名刀名剑如数家珍……倒也符合武痴人设。”

摇了摇头,没有揭穿她,将这“流光剑”抛给独孤凤:“你是本座麾下四大法王之首,与本座同探杨公宝库,虽没甚功劳,但也稍有苦劳,这口剑便归你了。”

独孤凤接过流光剑,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一时爱不释手,心里又滋生出一些异样情绪:“他送我礼物啦!还是如此贵重的古之名剑呢……”

不知不觉,脸蛋又微微发红起来。

常威并未关注独孤凤的小心思,又自一只桃木箱中,取出一口长刀。

此刀乃汉代环首刀样式——所谓环首刀,乃是刀柄末端,铸有一圆环,刀身狭窄、刀脊厚实的直刃军刀。刀身样式,与隋唐“横刀”相类。

其实隋唐“横刀”,本就是在汉之环首刀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横刀与环首刀的关系,乃是一脉相承。当今隋军之中的制式横刀,大多都还保留着刀柄末端的圆环。

常威握出刀柄,拔刀出鞘。

只见此刀大小与一般的环首刀并无差别,却有着与它外形不符的重量,竟然足有二十多斤重,且通体呈天青色泽,仿佛截取了一截晴空封入刀身,真不知是用什么不科学的金属铸成。

此刀并未开锋。

不过当常威将真气注入刀身,未开锋的刀刃之上,顿时浮出一抹青光,水波一般在刀刃上流动荡漾。

常威执刀往地面石板上轻轻一扫,亦是切削豆腐一般,将地面削出一道光滑平整的裂口。

常威点点头,再观刀身,只见刀身近柄处,有一铭文,乃是“万人”二字。

独孤凤两眼放光,道:“万人?古今刀剑录……”

常威接道:“此乃关羽自采都山之铁,铸成两口长刀,皆铭曰‘万人’。关羽败走麦城时,不想自己的宝刀落入敌人之手,遂将之投入水中,从此不见天日。”

顿了顿,他笑看着独孤凤,道:“本座可是读书人。去考当今皇帝的进士科都不成问题。”

“哼。”独孤凤皱皱琼鼻,娇哼一声,又略显遗憾地说道:“关羽铸了两口万人刀,可惜这里只有一口。还有一口,以杨素之能,竟也无法搜集到手,恐怕是彻底遗失了。”

“能得到一口关羽曾经用过的万人刀,本座已经很满足了。”

说话间,常威屈食指,往刀身一弹。

这一弹,他使出了“弹指神通”。独孤凤之前那口百炼钢剑,便是在他同样的指力一弹之下,应声而断。

但这口“万人”刀,却只是嗡嗡震颤,发出悦耳的金属铮鸣,刀身则毫发无伤。

“好宝刀!”

常威满意一笑,收刀归鞘,将这口万人刀,悬于自己腰间。

其余几件兵器,虽不及流光剑、万人刀这般有来历,威力及品质亦稍逊流光剑、万人刀,放到江湖上,亦是难得的神兵。常威也不客气,将它们统统收起,准备带回去给魔教干部们使用。

小宝库中,五口桃木箱装着神兵利器,另三口桃木箱中,两口装着价值连城,连独孤凤见了都说稀罕的奇珍异宝,常威从中挑了几件小玩意儿,准备当礼物送给黄蓉。另一口桃木箱中,则放着几件普通衣物,以及两张人皮面具。

常威对人皮面具毫无兴趣。

虽然他的“易容术”,接连被鲁妙子、独孤凤识破,但他都这么强了,易不易容,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之所以还留着虬髯,保持“易容”状态,仅仅是为了少些麻烦而已。

即便对那两副面具没有兴趣,他还是将之收了起来,准备以后哪个手下出去执行重要任务时,赠予对方易容改扮。

至此,杨公宝库所有藏宝,已被常威检视完毕。

又与独孤凤在宝库内转了一圈,开启了几处机关陷阱后,常威将封装着邪帝舍利的铜罐提起,与独孤凤带着几件神兵利器,大包小包地离开了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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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7,缘,妙不可言

自那条直通城外的密道走出时,外边已是天光大亮。

不知不觉,常威与独孤凤这趟寻宝冒险,已然渡过了整个晚上。

见独孤凤回首望长安,常威非常体贴地问:“走之前,要不要先回趟家,跟家里人说一声?”

独孤凤抿了抿唇,轻摇螓首:“不必了。途中随便找一处我家产业,给管事的留一封书信,教他代为转交家中便是。反正以前我也时常外出游历,有时候一次离家,半年不归都不稀罕。”

常威提醒:“但这一次,说不定就是五年不能归家。”

“没关系。”独孤凤看着常威,偏头一笑,露出俏丽梨涡:“虽不能离开你视线,但你总不会把我关起来吧?既如此,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能跟家里人联系。他们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去见我的,对吗?”

常威点头:“这确是可以。”

“那不就结了?”独孤凤拍拍手儿,洒脱一笑:“我们可以启程啦。对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说话时,她两眼放光地瞧着常威,有点莫明的小期待。

“并不是。”常威无情地打破了她的期待:“我们接下来去襄阳,好好过生活。”

“好好……过生活?”独孤凤莫明惊诧:“这不是魔教教主和魔教法王该做的事情吧?”

常威也是一脸诧异:“那你以为魔教教主和魔教法王,又该做些什么才合适?”

“就算不为祸江湖,好歹也得做点儿什么正经事啊!”独孤凤道:“你不是想要推翻门阀统治么?就算一时办不到,至少也得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啊!”

“然而我正在努力。”常威呵呵一笑:“总之你到了襄阳就知道了。对了,你身为独孤阀这顶级门阀的嫡女,之前还信誓旦旦要抓住我,押我去官府受审,怎现在就关心起咱们魔教的大事业啦?”

独孤凤微微一呆,飞快地转过脸,不敢与常威对视,同时结结巴巴说道:“那,那我不是受你胁迫,加盟魔教了么?你还喂我吃了慢性毒药呢。那,那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再说,在针对门阀这件事上,我,我完全可以出工不出力的嘛!”

一番话说完,她晶莹耳垂,已红得火烧一般。俏脸之上,亦仿佛涂抹了胭脂,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出工不出力?这么坦白的说出来真的好么?”常威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得好好学习纠正。好了,咱们也该启程了。”

选定方向,大步起行。

来时一身轻松,常威脚程又快过车马舟船,自是徒步赶路比较方便。

此行回程,身上大包小包带了好多宝贝,更有一只封存着邪帝舍利,重达百多斤的铜罐,便是有独孤凤帮忙提包裹,感觉也很是累赘。

因此常威决定待会儿遇上集镇,便买辆马车,乘马车行向东南,过武关之后,再乘船自丹水顺流而下,直抵襄阳码头。

他将打算与独孤凤说了,独孤凤自是赞同,还挺为他着想地说用不着买马车,她家在长安城外,有不少庄园。一会儿遇到她家庄园,直接去索要一架马车便是。

且说且行时,前方官道上,忽有两骑迎面行来。

那两骑,乃是一中年、一少年,皆作文士打扮。

中年文士面容俊逸,神态温和,气质优雅。略显斑白的鬓角,非但不显老态,反为他平添几分沧桑魅力。

少年文士看上去十八九岁模样,相貌俊美,气质与那中年文士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皆予人彬彬有礼、优雅随和之感。

这两人乍一看好像父子。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位虽然气质几乎一模一样,且都一样潇洒俊逸,可五官特征截然不同,浑无半分相似。

看清那两骑特征,常威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避让道旁。

独孤凤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着他快步避开。

这时,那两骑已行至常威二人前方数丈处。

独孤凤本以为自己与常威避开后,那两个文士会径直策马而过,却没有想到,那中年文士经过之时,神情忽微微一动,极之突兀地勒停了马匹。

中年文士一停,那少年文士也自停下,好奇地打量常威二人。目光落到独孤凤身上时,少年文士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目不转睛盯着她瞧个不停。

虽目光牢牢钉在独孤凤身上,可少年文士的眼神,却并没有半点下流神态,只有纯粹的欣赏——非修饰,的确是“纯粹的,清澈的,不掺丝毫杂质的欣赏”,就好像此人脑中浑无半点男女之情,只存在对“美”的纯粹欣赏一般。

常威并没有关注少年文士。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中年文士身上。

而中年文士,则目光灼灼地盯着常威左手提着的一个包裹。

包裹内,正是封存着邪帝舍利的铜罐!

中年文士的眼神,本是温和儒雅,予人如沐春风之感。

但在盯着常威手中的包裹时,他眼神剧烈变化,时而温和,时而冷酷,时而儒雅,时而狰狞。

眼神剧烈变化一阵,最终定格为死寂、冷漠、无情,令人一见之下,便心神悸动、不寒而栗。

但他面部表情仍是那般随和,嘴角还洋溢着一抹潇洒好看的笑意。这表情、这笑意,与他冷漠无情的目光,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予人一种无比突兀的割裂感,就像他这一副躯体之内,硬生生挤进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中年文士的视线,终于从常威手中的包裹上挪开,移到了常威脸上。

他嘴角含笑,眼神森冷,淡淡道:

“石某心血来潮,预感某样对石某极为重要的事物即将出世,却苦于毫无线索。不过石某坚信,此物既与我有缘,那么一旦出世,即便石某不去寻找,亦能撞到它。

“预感果然无错。缘之一字,妙不可言。圣帝舍利,乃我圣门至宝。石某身为圣门圣王,与此物果然前缘天定,信马由缰,随缘而行,亦可于道左偶遇。这位小兄弟,你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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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8,邪王?天王都不给面子!

缘,果然妙不可言。

常威在进入杨公宝库之前,还特意去无漏寺上了一柱香,打听了无漏寺主持“大德”禅师的行止,确定其外出“云游”,不在长安,这才进入杨公宝库。

却没有想到,大功告成,踏上归途之时,却与之道左相逢!

毫无疑问,这位中年文士,正是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轩。而那位英俊少年,自然是石之轩的花间派徒弟,未来的慈航静斋第一舔狗,“多情公子”侯希白!

而这一次偶遇,在常威想来,或许真如石之轩所言,乃是邪帝舍利自有灵异,冥冥之中触动了天机,引发了“缘份”。

在这一刻,常威心中已有明悟:邪帝舍利出世之事,哪怕再如何保密,只要邪帝舍利在他手上,只要里面的历代邪帝真元精气还在,这枚邪帝舍利,便会如同漩涡中心一般,将与之相关之人,自然而然“吸聚”过来!

就像石之轩师徒一样。

瞧他们前行的方向,乃是要去往长安。而长安城外,道路四通八达,并不止这一条,可邪王师徒偏偏就走了这条路,偏偏就与常威独孤凤迎面撞上!

更让人无语的是,邪帝舍利虽被封存在铜罐之中,使得一些掌握了感应秘法的魔门高手,无法千里锁定邪帝舍利位置,可邪帝舍利散发的精神异力,并不会被铜罐完全封锁。

只要距离够近,灵觉敏锐的高手,便有可能察觉到那精神异力,进而确定邪帝舍利所在!

很不幸,常威虽主动退避道旁,可当石之轩师徒经过时,双方的距离还是不够远。

还是被石之轩察觉到了邪帝舍利的存在。

“圣门?圣王?”

独孤凤听到这两个词,顿时一脸骇然地看向石之轩,万万没有料到,这位风度优雅的中年文士,竟是这几十年来,魔门之中,最令人谈之色变的邪王石之轩!

更令她惊诧的是,邪王石之轩,居然察觉到了邪帝舍利的存在!

“邪王盯上了邪帝舍利,这下可糟糕了!”她右手情不自禁地搭上“流光”剑柄,一脸担忧地看向常威:“常威武功虽然深不可测,可,可对方是邪王啊!”

侯希白听了师父石之轩的一番话语,也是蓦然一惊,视线终于从独孤凤身上挪开,一脸诧异地看向常威,心道:“这虬髯汉子是何来历?师父追寻多年的圣帝舍利,为何会落到他手上?”

一时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被三双眼睛看着的常威,则在心中暗叹:“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过……

他虽然不喜欢麻烦缠身,打扰他修炼,可以他如今的修为,还真不会怕了谁。

“原来是邪王当面,那还真是失敬了。”常威呵呵一笑,举起包裹:“听邪王的意思,你是想要这邪帝舍利?”

“正是。”石之轩冷酷无情的双眼,紧盯着常威双眼,淡淡道:“不知小兄弟可愿割爱?”

“邪王这话说的。”常威失笑道:“这可是邪帝舍利,别说你只是邪王,就算你是天王,一句话就要本座割爱……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侯希白惊讶地眨了眨眼,没有想到常威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跟石之轩如此说话。

独孤凤倒觉得正常——她心目中的魔教教主、自在天魔,本就是如此不可一世。

只是……自在天魔对魔门邪王,究竟能有几成胜算?

独孤凤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忧的。

对于常威这番话,石之轩看上去并未动怒,潇洒面容上,仍挂着浅浅笑意,只是眼神愈发冷漠肃杀,“哦?莫非小兄弟觉得,石某的一句话,份量还不够重?”

“对于其他人来说,邪王一言,可决生死,份量当然很重。可是对于本座……”常威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吧,邪王一句话,就想要到本座的邪帝舍利,那本座是不是也可以一句话,就把邪王爱女要过来,做一个捧箫侍女?”

“……”侯希白张大嘴巴,又是惊诧,又是愤怒地看着常威,感觉这个人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大步狂奔,九头牛也拽不回来了。

独孤凤则一脸古怪地看着常威,心说这家伙什么意思?明明不是好色之徒,对本小姐这个绝色美人都不假辞色,干嘛偏要说这种话?存心激怒石之轩么?

然而石之轩并没有动怒。

邪恶人格状态下的石之轩,以“补天阁”心法为主。补天阁乃是刺客之道,最是现实功利不过,只要能达成目的,付出自己之外的任何代价,都是可以的。

这种状态下的石之轩,甚至不止一次地对自己的女儿起过杀心,试图通过杀死女儿,来弥补他的精神破绽,以恢复完美状态。

好在以花间派心法为主的善良人格,并没有被邪恶人格彻底压制。

每当见到女儿石青璇时,善良人格总能占据上风,压制住邪恶人格,使得邪恶人格徒有杀心杀意,却并不具备行为能力。这才令石青璇得以平安长大。

此刻,邪帝舍利散逸出来的,充满了邪念、恶念的精神异力,勾动石之轩情绪,令他即使“花间派”弟子侯希白在侧,邪恶人格亦是占据了上风。

现实功利主义的心态,令石之轩直将常威那番挑衅意味十足的言语,当作耳畔清风,浑无一丝怒意,反缓缓说道:

“倘若小兄弟能将圣帝舍利赠予石某,石某将女儿青璇赠予小兄弟,做一个捧箫侍女,亦未尝不可。”

“……”独孤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美眸,万万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轩,竟是这等无情、利己之人!

侯希白则是身躯一震,亦难以置信地看向石之轩。

他原以为,常威那番话,是在全力以赴地作死,只会激怒师父,落个死无全尸。可怎都没有想,师父竟会说出这等话来!

这还是那位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爱护徒弟、疼爱女儿的师父么?

对于石之轩的双重人格,如今的侯希白,还了解得并不深刻。因为石之轩在教导他时,展现出来的,总是花间派人格。

因此当发现师父竟有如此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一面后,侯希白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不过更多的,是对常威的愤怒——若非他先说出那番话来,师父又怎会作出这等荒谬提议?

于是侯希白出手了。

他自马背上一跃而出,闪电般弹射向常威,喝道:“师父,您要圣帝舍利,弟子帮您取来就是,何必与这狂徒恁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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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39,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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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0,溜了溜了

石之轩本来确是打算与常威互换一招。

他的“不死印法”,为何叫做“不死”?

就因他自创的这门奇功,最擅借力卸力,不但可以将敌人打来的劲力,几乎不打折扣地反弹回去,甚至可以将敌人的攻击劲力,瞬间炼化吸收,用来补充他自己的体力、功力,令他自己无论战斗多久,都可始终都处于巅峰状态,不伤、不死。

当然,这等堪称逆天的能力,只在他完美状态时存在。

自从精神分裂,武功出现破绽之后,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就已经远远没有那么强大了。

可饶是如此,以石之轩现在的状态,仍然可以较为轻松地借力卸力。

一般可以致人重伤垂死的徒手攻击,打在他身上,最多令他小小吐一口血。连神兵利器斩在他身上,都会被他护身真气,轻松惬意地卸至一旁。

正因石之轩有这种“不死”的能力,所以他从来不怕围攻,亦从不畏惧与人兑招换伤。

当然,想与石之轩兑招换伤,也得有那个资格。

一般的高手,连石之轩的影子都摸不着,哪有资格与他换伤?

而常威,显然就有这个资格。

不过,就在石之轩试图凭“不死印法”硬接常威一掌,换取剑指点中常威后脑要害的瞬间,一股莫明的危机感,令他心脏蓦地一揪。

石之轩顺从了心中本能的示警,这一指没再继续点下去,身形一下模糊,再次以幻魔身法,自常威背后消失。

常威神龙摆尾拍中幻影,打出砰一声闷响,看上去威力很是一般。

但石之轩清楚,那是因为常威的掌力,已经达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没有命中目标,掌力自不会随意倾泄,白费功力。

“此子掌力,可令我心血来潮,生出危机之感,显是其掌力,已强至不死印法无从化解的程度……观其面相,虽肤色深沉、虬髯如针,可他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江湖上何时出现了如此棘手的青年高手?”

石之轩心中暗忖着,身形疾若浮光掠影,飞速闪遁,眨眼之间,就已遁至百丈开外,之后速度也不见放缓,飞快地溜了个无影无踪。

“邪王石之轩……就这么走了?”

本以为将见到一场“惊世大战“的独孤凤,看着邪王消失的方向,一脸的懵逼:“他不是魔门数十年来,最惊才绝艳,令人闻之色变的邪魔之王么?他不是对邪帝舍利志在必得么?怎地才交手一招,就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正是补天刺客一贯的作风。”常威也是无奈:“今天没能留下石之轩,以后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他并没有尝试去追杀石之轩。

因石之轩的轻功实在太强。

纵然常威也能以“螺旋九影”制造幻影,短距离爆发速度未必逊于石之轩,但石之轩乃是逃亡界的绝世大宗师,曾在宁道奇、四大圣僧追杀下,不止一次地成功逃亡。常威自忖,以自己现在的武功,便是追杀千里,亦只会徒劳无功。

别提飞遁之术,常威现在的飞遁之术,还是用来装逼比较现实一点。

“石之轩还会卷土重来么?”独孤凤问道。

常威道:“一定会的。我方才之所以主动出手,就是因为知道他绝不会放弃邪帝舍利,即使主动走了,亦会很快回来偷袭。且下一次,不到出手前的那一刹,他绝不会再光明正大地现身于我们面前。与其被他做好了准备,暗算偷袭,倒不如试着主动留下他。可惜……”

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石之轩太过敏锐,明明他局面占优,却还是主动收手,没跟我兑招换伤。”

方才那一下兑招换伤的局面,确实是石之轩明面占优。

因石之轩指剑攻击的,是常威后脑玉枕穴,乃是命中必死的死穴。

而常威神龙摆尾的一掌,虽也是拍向石之轩丹田,可丹田乃储气之海,纵是要害,亦有至为雄厚的真气守护。

对拼之下,理论上的结果,应该是常威秒扑,石之轩重伤。

可石之轩并没有受这诱惑,果断收手,并以最快的速度遁走,令常威徒叹奈何。

“那……可不可以用这个小白脸作人质,威胁石之轩?”独孤凤指着侯希白:“他似乎是石之轩的徒弟呢。”

直到此时,侯希白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仍晕乎乎地躺在地上,浑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师父无情抛弃了。

常威摇头:“你觉着以石之轩抛弃他的干脆果断,会在乎他这个徒弟么?”

石之轩的善良人格,或会在乎一下侯希白,可意在邪帝舍利的石之轩,必然会被邪恶人格主宰。而唯一能克制石之轩邪恶人格的,只有石青璇。侯希白这个徒弟,还远远不够份量。

“啧,魔门中人,果然无情无义。”独孤凤摇头一叹:“那咱们怎么处置这小白脸?杀了吗?”

常威道:“杀他作甚?你知道他是谁么?”

独孤凤道:“不就是石之轩的徒弟,魔门的小魔头么?”

常威摸了摸大胡子,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小子大名叫侯希白。”

“侯希白?”独孤凤思忖一阵,霍地回首,一脸惊奇地看着常威:“魔教八大金刚之一?”

常威点头:“不错!”

独孤凤呆了一呆,旋即出离愤怒,涨红着俏脸喝道:

“有没有搞错?一个被你一声吼就摞倒的小白脸,排位居然比我高两级?我武功这么高,却只是四大法王,这太不公平!常大教主,你是不是因为他是邪王弟子,所以才把他排位定这么高的?咱们魔教,难道也要讲究出身门第么?”

“淡定。”常威和声安慰:“凤儿你不要这么激动,论出身门第,你比这小子可不知高了多少。这小子虽然被我一声吼就摞倒了,但他武功其实挺不错的。话又说回来了,难道凤儿你觉得,你禁得起我那一声吼?”

“……”独孤凤张了张嘴,很想赌气说一句禁受得起,可仔细一想,常威方才那一声吼,真落到自己身上,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比侯希白好到哪里去。

“看开点。八大金刚外号多难听呐?”常威拍拍独孤凤肩膀,安慰道:“难道你不觉得,四大法王听起来比八大金刚更有高手风范?”

独孤凤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好了,咱们该去欢迎这位八大金刚之一,加盟魔教这个大家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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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1,多情金刚!

将侯希白提溜到官道旁的小树林中,见他仍未醒来,常威便取出水囊,劈头浇了他一脸。

凉水淋头,侯希白终于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醒了啊?”常威俯身,伸出一根手指,在侯希白眼前晃了晃:“能看清我手指么?这是几?”

侯希白虽已睁眼,脑子却还有些恍惚,一时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本能地盯着常威手指,喃喃道:“一。”

“这是几?”常威又伸出两根手指,问道。

侯希白仍是恍恍惚惚地回答:“二。”

“一加一等于几?”常威伸出三根手指。

“三……嗯?”依着惯性回答的侯希白,说完之后才觉着有些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脑子里一团乱麻的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正迷糊时,忽听一把悦耳的娇笑响起,侯希白循声望去,一张明媚动人的笑脸,映入他眼帘之中。

看到那明媚笑脸,侯希白顿时眼睛一亮,精神一振,脑中恍惚一扫而空,彻底清醒了过来。

“好美的笑容!得赶紧画下来!我的纸和笔呢?”侯希白两眼紧盯着独孤凤,双手四处摸索着寻找纸笔。

“咦唏,这小白脸又盯着我啦!”

独孤凤双手抱剑,收敛笑容,换上一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表情,冷冷道:

“从第一眼看到我开始,你这没有半点真本事的小白脸,便色迷迷盯着我瞧个不停,真是让人火大。还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啊?”侯希白愕然无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冠上一个“色迷迷”的头衔——本公子看美女,明明都是极纯粹的欣赏来着……

“好了凤儿,莫跟这小子置气,魔门花间派的人一贯如此。”常威笑呵呵地调解了一句,看着侯希白:“侯公子,你还好吧?”

“呃……”直到这个时候,侯希白才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一脸紧张地看着常威:“是你?我师父呢?”

常威如实相告:“你师父已经被我打跑了。”

侯希白神情激动,本能否认:“这不可能!绝无可能!”

在他心目中,师父简直如同神人一般,文武全才,天下无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虬髯客”打跑?

只是,看看毫发无伤、笑而不语的常威,再想想自己的处境,任是侯希白再如何难以置信,也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真相,恐怕真如这虬髯客所言,师父……真被他打跑了。

并且跑得很急,都顾不上带自己一起走。

“怎么可能……”侯希白两眼无神,神情沮丧。

常威也不安慰他,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清香扑鼻的“九花玉露丸”,语气关切地说道:“你方才受了内伤,若不及早治疗,恐留下后患。来,吃颗疗伤丹药吧。”

“……”瞧见常威掌中丹药,独孤凤眼角微微一跳,嘴角抽搐两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嗯,很明显,她已经认了出来,这丹药,就是昨晚在水井之中,常威迫她服下的,所谓既能滋补养颜,又能控制手下的“滋补圣药”。

侯希白虽然年轻,还没在整个天下闯出响亮名号,不过已在蜀中成都一带出道两年,小有名声,江湖经验并不浅薄,怎可能接受敌人给予的来历不明的丹药?

当下摇头婉拒:“多谢好意,不过我自己有……”

“都是江湖好汉,这么客气做甚?”常威打断他的话头,笑得一脸豪迈:“本座这疗伤圣药,比你自家那破伤药,不知好上多少倍,你就别推辞了,来来来,趁热吃了吧。”

说着,上前一把捏住侯希白两颊,迫他张开嘴巴,然后将丹丸硬塞进了他口中。

独孤凤见状,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昨天晚上,常威差不多就是如此迫她服药的,只是没有捏她脸颊而已。

侯希白被强行喂药,本不想咽下,可那丹丸入口即化,瞬间便化作一股清凉甘露,渗入喉中。之后他便觉肺腑之中,清凉四溢,又有丝丝温和暖流,快速抚平着他被常威一吼震伤的肺腑。

“疗效如何?”常威一脸关怀地问道。

侯希白本来十分愤怒,可是内脏伤势大有好转,又是不争的事实,心情一时十分复杂:“难道他喂我吃的,真是疗伤圣药?可……可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强迫?”

正犹豫是否该道谢时,常威已笑着说道:“本教这圣药,疗伤效果虽好,却有一桩副作用令人很是恼火,哦,还是先让希白你体验一下……”

说话间,他并指往侯希白身上点了一下。

这一指,已用了上生死符的手法——常威本不愿轻易动用生死符。

但侯希白乃花间派传人,而花间派心法,被慈航静斋完克,花间派传人,是注定会成为慈航静斋传人的一条好舔狗。

强如邪王石之轩,若非兼修了补天阁、佛门心法,自创出不死印法,恐怕一样会被碧秀心彻底套牢,变成身在魔门心向佛的佛门护法——话说回来,石之轩最后还真“立地成佛”了。

所以对待侯希白,常威不得不在他身上种下真正的制约措施。

被常威点了一指,侯希白正不明所以时,忽觉中指之处,奇痒无比。且那痒还飞快地蔓延全身,甚至由表及里,往肺腑渗透。

起初,侯希白还试图以毅力,强行忍住。

可当奇痒蔓遍全身,并由表及里,渗至肺腑时,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拼命撕开自己衣物,用力抓挠,同时在地上翻滚磨蹭。

“杀了我吧!”一边抓挠蹭痒,他一边凄声呐喊:“给我个痛快!”

独孤凤在旁看得心惊胆战。

她想起昨晚常威迫自己服下一枚丹丸后,也试图点自己一指,却被自己强行拒绝。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有够机智幸运,否则恐怕也要和这侯希白一样,变得好似虫子一般满地打滚、涕泪齐下,只求速死了。

等侯希白好生体验了一把生死符的滋味,常威方才上前,在他身上拍了几掌,止住了生死符奇痒。

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对侯希白说道:“圣药发作时的滋味,现在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以后若有什么错处,本座下手施罚,你可别怨本座不教而诛。”

侯希白脸色苍白,上面遍布抓痕,之前那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常威,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为何要对我下此禁制?”

“本座就是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常威。”

常威笑着扶起侯希白,拍去他身上尘土:“从今天开始,希白你就是本教货真价实的八大金刚之,‘多情金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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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2,大丈夫能屈能伸

侯希白虎躯一震:“想不到,居然真的有魔教,真的有自在天魔!我,我是多情金刚?”

“不错。”常威郑重点头,用力拍了拍侯希白肩膀:“服下本教圣药,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多情金刚侯希白,就是本教八大金刚首座!”

“我是多情金刚,我是多情金刚……”侯希白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独孤凤则一脸同情地看着侯希白,心忖:“多情金刚?唉,好惨的绰号,比我那紫衫凤王还要难听……常大教主这起绰号的水准,也是令人无话可说了。”

“不!”侯希白忽然大叫一声:“我宁死也不要做什么多情金刚,我是圣门……”

噗!

常威面无表情一指点在侯希白身上,侯希白浑身一个激灵,又开始满地打滚,拼命抓挠。

“你以为你对圣门的忠贞之心,可昭日月?”常威抱着胳膊,冷眼看着涕泪横流的侯希白,冷笑道:“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上慈航静斋的传人。”

遇上静斋传人的侯希白,会变成什么样子,常威最清楚不过——魔门与静慈传人的决斗,乃是要各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婠婠偷袭轻伤了师妃暄,侯希白这小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居然发誓要令阴癸派和婠妖女付出代价。

喂,你是魔门的人好不好?

就算你花间派与阴癸派不和,但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你好歹有点立场好不好?

然而侯希白连中立都不肯,直接旗帜鲜明地站到了师妃暄那边。

当然,常威猜测,侯希白之所以如此不堪,应该还是功法克制的问题。

连石之轩这位惊才绝艳的邪王都中招了,更何况单修一脉花间派功法的侯希白?

不过,既然侯希白可以因为功法克制,连挣扎都不尝试一下,就彻底改变立场,那么,他应该也是可以因为生死符,改变一下立场的吧?

常威面无表情地看着侯希白打滚片刻,直到他浑身衣服都变成了丐帮制服,不用化妆直接就可以加入丐帮了,这才上前拍了他几掌,又一次替他止住了生死符发作的痛苦。

“小侯咂,你这又是何苦呢?只是要你做我魔教八大金刚首座而已,这可是一桩美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本座又没有要求你背叛魔门,也没要求你出卖你师父,你对抗意识又何必如此强烈呢?”

侯希白喘息了好一阵,方才凛然喝道:“我侯希白今天就是死,死这里,自己抹脖子上吊,也不……等一等!”

见常威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头,作势欲点,侯希白沉声说道:

“我慎重考虑了一下,我们花间派并不鼓励慷慨赴死,而是讲究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我觉得生命最为美好,不该轻言放弃。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多情金刚了!”

说话时,他心中暗道:“身为纵横之士,当能屈能伸!圣帝舍利在此獠身上,偏他又武功高强,我连他一声咆哮都抵挡不住,师父亦拿不下他……为了保存有用之身,助师父得到圣帝舍利,便是‘多情金刚’,我也只能暂时屈就了!”

小侯子用这个理由彻底说服了自己。

暂时摆平了侯希白,常威摸着虬髯沉吟一阵,对独孤凤说道:“凤儿,趁咱们现在还在长安城郊,你回家去吧。”

“回家?”独孤凤眨眨眼:“可是要我回家邀集帮手,布置陷阱,对付邪王石之轩?”

“不是。”常威道:“你回家吧,不用跟着我了。”

“为何?”独孤凤不解道:“不是说知道了邪帝舍利的秘密,就不能离开你视线了么?为何现在又要我回家?”

常威道:“因为邪帝舍利的秘密,石之轩已经知道了,没有再保密的必要了。”

独孤凤道:“可是现在就他一人知道呀!”瞥了侯希白一眼,“哦,还有这个小白脸知道。”

“石之轩对邪帝舍利志在必得,势必卷土重来,尝试抢夺。但邪帝舍利在我身上,就算以石之轩的武功,也无法抢夺得手。无计可施之下,他必会将此事传扬开去,引魔门强者,乃至白道高手前来围攻我。”

常威唏嘘道:“石之轩不惧围攻,最擅乱中取胜。一旦造成了正魔两道群起围攻于我的局面,则他将极有机会夺取邪帝舍利。所以,邪帝舍利的秘密,已经无法再保守下去了。既如此,你也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了。”

独孤凤咬了咬唇,道:“不行!我独孤凤行走江湖,讲究一个‘义’字!你被邪王盯上,将来还可能遭受黑白两道围攻,在此情形下,我又怎能如此不讲义气,离你而去?”

常威笑了笑:“凤儿,我的意思呢……”

“不必多说!”独孤凤纤手一摆,昂首挺胸,慨然道:“我独孤凤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无论何等危险,誓与你共同面对!”

常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凤儿你听我说完……”

独孤凤再次打断他的话头:“不,你不必再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抛弃同伴的不义之举!”

“独孤小姐是吧?”侯希白这时很机智地插嘴了:“在下觉得,教主的意思呢,是想说你的武功不够强,跟着他只是累赘而已。”

独孤凤霍地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瞪着侯希白:“你这个被教主一声咆哮就轻松摞倒的小白脸,也好意思说我武功不够强?谁给你的自信?”

又眼巴巴瞅着常威:“常威,你并不是这个意思,对吧?”

常威语气委婉地说道:“凤儿啊,你的武功呢,在你这个年纪,自然是极强的。可是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怕都是些积年老魔头、成名老怪物。以你年纪,掺合进这个层次的斗争,还是有些勉强了。所以……”

说到这里,就此打住,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你!”独孤凤一呆,眼眶蓦地一红,“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啦!”

说完跺了跺脚,扭头就走。

飞快掠出几十丈,没听见常威挽留,她不甘地回头一瞧,却见常威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正朝她挥手作告别状,心中不禁好一阵气苦:“这混蛋!”

一赌气,她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常威见她跑回,满脸地愕然:“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再也不想看到我么?”

“我就说话不算数了,怎么样?”独孤凤抹了抹眼睛,抽了抽鼻子,强辞夺理道:“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反正,反正你有危险,我就不能走!”

“……”常威表示遇上这么不讲理的女孩子,便是自在天魔,也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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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3,卷土重来

既独孤凤不愿离去,常威也就只好继续带着她。

不过接下来,已不能再按先前计划,返回襄阳了。

襄阳乃是常威的魔教大本营,是他播下火种的“圣地”,暂时还不能暴露在邪王眼皮底下。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见常威没再要求自己离开,独孤凤又恢复了活力,脆生生问道。

常威沉吟一阵,道:“先往武关方向走着,看能不能在途中解决石之轩。若不能,再另行安排。”

做出决定,继续启程。

步行个把时辰,遇见一座独孤家的庄园,独孤凤便进去要了辆马车。

考虑到石之轩随时来袭,贵重物品容易遗失,常威便将除邪帝舍利,以及自用的“万人”刀之外的宝物,都寄存在独孤家庄园之中。

之后便由侯希白驾车,独孤凤坐在驭手副座上监视,常威自是舒舒服服坐进了车厢里。

马车上路,行驶一阵,常威忽然问道:“希白啊,你有没有学过幻魔身法?”

以常威如今的武功,与精神分裂,“不死印法”不复圆满的石之轩正面硬撼,他胜算还要更大一些。可惜石之轩轻功天下第一,根本不会给他硬撼的机会,见机不对,就会远遁而去,令人追之莫及。

想要解决石之轩,首先得设法克制他的“幻魔身法”。

听到常威发问,侯希白答道:“我只学了花间派武功,并未练过幻魔身法。”

顿了顿,生怕常威不信,又语气诚恳地作补充说明:“石师教我的轻功,乃是花间派的‘花间游’,讲究一个潇洒飘逸、从容不迫。要求即使在风驰电掣一般的亡命奔逃之时,仍然不失优雅,仍能风度翩翩。”

“逃命都要逃得优雅?”

独孤凤闻言,颇感惊奇地问道:“那如果形势紧迫,必须得懒驴打滚,乃至伏地蛇行才能逃出生天,你们这些要优雅的花间派魔头,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那倒也不是。”侯希白道:“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所以如果有望逃生,那事急从权,懒驴打滚、伏地蛇行倒也不是不可以。当然,若是十死无生的局面,那么就一定要优雅,死也不能失了风度。”

独孤凤撇撇嘴,嗤笑:“死都不能失了风度,那你方才满地打滚又算什么?事急从权?还是花间派的功夫没有学到家?”

侯希白讶然:“本教圣药发作时的痛苦,紫衫凤王你难道没有体验过?”

独孤凤眉梢一扬,眼神之中,满是骄傲:“哼,本法王得教主赏识,并没有体验过圣药发作的滋味!”

侯希白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满脸不甘:“不公平,太不平公……”

常威笑听着二人说话,没有再向侯希白追问幻魔身法。

倒不是他信任侯希白,而是他略知一些石之轩教徒弟的风格。

对于侯希白这位花间派传人,石之轩不仅没有传授他任何邪恶乃至稍微邪气一点的武功,就连性格养成,石之轩都没有将侯希白按照魔门弟子的标准进行培养。

造成的结果就是,侯希白成为了一位风度翩翩,心地还算善良,行事还算正派,酷爱追杀采花淫贼的“护花使者”。

而石之轩邪恶残酷、冷漠无情的一面,几乎全由他的补天阁传人杨虚彦继承。

“幻魔身法”这门精于偷袭暗杀,逃跑起来也算不上“优雅”的武功,自然也是杨虚彦得了真传。

这时,马车正从一片茂密树林中经过。

沿着穿林而过的官道,行至中段时,一截两人合抱粗的巨大木桩,忽自道旁林中呼啸飞出,攻城锤一般撞向马车。

驭手副位上的独孤凤,这一路一直保持着警惕,便是与常威、侯希白说话闲聊时,亦不曾放松半分。因此那巨木桩刚从林中飞出,她第一时间便飞掠出去,闪电般迎向木桩。

呛啷!

剑器长吟,“流光”出鞘。

独孤凤雪白皓腕轻轻一抖,剑身呈焰红色泽的流光宝剑,铮鸣着挥洒出一片夺目剑光,烈焰一般席卷向巨大木桩。

嚓!

轻响声中,巨大木桩节节碎裂,白色木屑漫天飞溅,仿佛大雪飘扬。

忽然,一条人影,仿佛平空浮现一般,自“大雪”之中弹射而出,闪电般掠向马车。

独孤凤一惊,无论视听还是灵觉,她居然丝毫没有洞察到那人影的存在。等到她有所察觉时,那人影已然越过她的拦截,飞掠至车窗之畔!

“小心!”独孤凤高声示警,剑光宛若赤虹贯日,疾刺人影后心。

车厢之中。

常威浑身松懈,看似毫无警觉,心中灵镜却早将身周三丈内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

他看到了独孤凤绞碎木桩,看到了人影在漫天木屑中平空浮现、电掠而来,看到了独孤凤紧随其后,剑光疾射。

不过便是那人影已掠至车窗之外,常威却仍未有任何动作。

就在人影即将投入车窗之时。

常威脚下车厢地板,忽然无声无息悄然碎裂,一双散发着奇异魔力的修长手掌,穿过碎裂地板,向上疾探而出,抓向常威脚踝。

直至那双“魔手”行将触及脚踝之时,常威方才有了动作。

他双腿一震,真劲爆发,气流化为龙影之际,无视扣向自己脚踝的双手,一双脚掌朝下重重一踏。

龙吟声起。

高亢龙吟声中,两道气流组成,肉眼可辨的透明龙影,自他脚掌之上爆发出来,轰破地板,向下席卷。

双龙出水!

轰隆!

整辆马车轰然一震,旋及四分五裂。

四面抛飞的马车碎片之中,常威手提铜罐,冲天而起,一个翻转,落在官道之侧。

官道中央,只有两匹被余劲震毙的驽马、遍地的马车残片,以及灰头土脸的侯希白。

方才那偷袭者,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邪王石之轩?”独孤凤问道。

她方才追击人影,直到车窗之畔,才发现那人影不过是一道残象。正待四下搜寻,马车已轰然爆碎,飞溅的木块宛若劲弩,将她衣衫都打出了几条破口,露出雪白晶莹的肌肤。

“是他。”常威皱着眉头,神念如雷达一般四下扫描,却哪里还找得着石之轩?

独孤凤又问:“打中他了么?”

“没有。”常威道:“石之轩极其狡猾,不肯冒丝毫风险。我方才以身作饵,等到他快得手时才出手反击,没想到他还是果断收手,抽身就走,又让我白费了功夫。”

独孤凤亦皱起了纤眉:“那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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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4,常大魔头的对策!

接下来怎么办?

常威也没有好办法。

多年以来,正魔两道针对石之轩,不知布设过多少次陷阱,组织过多少次追杀、围攻,可却从来没有得手过,连将石之轩重伤的纪录都不曾有过。

常威虽然有把握在硬碰硬的正面战斗中,击败状态不完美的邪王石之轩,可问题是石之轩压根儿就不会和他打。

“战士跟会隐身、能疾走的刺客打,就是这么吃亏。如果石之轩敢跟我兑招换伤,我都有把握将他一套带走。可惜……刺客石之轩实在太狡猾太敏锐,根本不给机会。”

这是石之轩第一次偷袭。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下午,石之轩又来偷袭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一击不中,便断然遁走。

并且他的偷袭毫无规律可言。

前两次偷袭,间隔时间都有一个时辰。第三次偷袭,却在第二次偷袭刚刚结束,连常威都以为他已远遁时,又仿佛幽灵一般杀了过来。

常威在石之轩第三次来袭时,终于抓住了他的踪迹,全力追索出去。结果不出所料,只追出五十余里,便又彻底失去了石之轩踪影。

虽早就知道追杀石之轩不会有结果,但不断遭受袭扰,吃饭都不得安稳,还是令常威颇为恼火。

独孤凤亦很是担忧:“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石之轩这般不断袭扰,长此以往,即使我们体力、内力撑得住,精力也顶不住呢。”

防御本就比进攻更费精力。

因进攻方可随意选择发起进攻的时间、地点,在进攻之外,可以尽情放松休息。

而防御方就没有这个条件。因为不知道敌人究竟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起进攻,防御方必须一直绷紧心弦,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精力消耗远大于进攻方。

此消彼涨之下,防御方很大概率会先行垮掉。

当然常威是个例外。

他有两种精神侦察能力。一种是主动侦察、索敌的神念,另一种,便是被动能力“心中灵镜”。

只要遭到攻击,他的“心镜”,就会瞬间映照出三丈方圆内的一切。

而心镜被动映照的能力,精力消耗微乎其微,便是全天候开启,亦不会消耗太多精神力。稍微打坐冥想一阵,就能恢复过来。

不过,即使不会被石之轩拖垮精神,常威也不想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咱们往汉中方向走,经汉中前去蜀中。”

侯希白闻言,眼皮微微一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常大魔头要去蜀中?他要做什么?难道他想……”

想到某个不好的可能,侯希白心中一凛,说道:“教主,去蜀中不好吧?蜀中乃是天莲宗大本营,那天莲宗主对我师父言听计从,若去蜀中……”

常威斜睨侯希白一眼,淡淡道:“我意已决。”

独孤凤也手按剑柄,冷语威胁:“侯金刚,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教主的决定,有你置喙的余地么?”

她本就瞧不起侯小白脸,尤其侯希白还抖过机灵,揭穿过她“武功不够强”的残酷真相,这令她对侯希白横竖看不顺眼。

若有机会,她并不介意将侯金刚一剑宰了。

反正就是个魔门小魔头么,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侯希白见独孤凤杀气凛然,视线不住地扫向自己喉头、心脏等要害,头皮不禁好一阵发麻,讪笑两声,不敢再有半句废话。

虽作出走汉中、去蜀中的决定,但此时天色已晚,不好立即上路。又因石之轩接连袭扰,错过了宿头,三人只能在荒野中休息。

寻了处视野良好的空地,架起篝火,吃过干粮,常威便手捧着封存邪帝舍利的铜罐,要借助邪帝舍利散逸出的精神异力,锤炼神念、壮大元神。

对常人来说,邪帝舍利散发的精神异力,乃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精神剧毒。

可对常威来说,这却是他锤炼神念的磨刀石,是他壮大元神的上好资粮。

双手刚刚直接触碰到铜罐,常威脑海之中,便浮现出血雨漫天、腥风席卷的可怖幻觉。耳畔亦有鬼哭喧天,似有万千冤魂,要来索他性命。

常威镇定心神,观想出一对阴阳鱼,首尾相衔,彼此追逐,碰撞之际,诞出浩荡雷音、灼灼电芒,扫荡腥风血雨,驱散冤魂哭嚎。

邪帝舍利散逸出的精神异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常威精神,试图崩溃他的神智,混乱他的精神,令他变成恶念缠身,只知杀戮的疯子。

但这能轻易令普通人发狂发疯的精神冲击,非但奈何不了常威分毫,反成了他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资粮。

在与邪帝舍利精神异力的对抗之中,常威观想出的阴阴鱼越发壮大,雷霆之音、灼灼电芒亦越发浩大凌厉。他的神念乃至元神,亦在这对抗之中,飞快地成长……

常威修炼之时。

独孤凤盘坐篝火之前,流光宝剑横于膝上,双眸闭合,看似打坐,实则未有丝毫松懈,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

侯希白亦盘坐火堆前,作打坐状。手指却悄悄垂于腿侧,在地上划出几个不显眼的符号。

独孤凤虽高度警惕,但她只关注着敌意、杀机,对于侯希白虽有监视,但这种无害的小动作,并不在她警戒范围之内,所以并未察觉。

不过……

常威虽在锤炼神念,可心镜却未停止运转,侯希白的小动作,早被他心镜映照得一清二楚,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这一夜,石之轩却并未来袭。

白白警戒了一整夜的独孤凤,精神有些疲惫。侯希白却是在后半夜就已酣然入睡,醒来后神采奕奕,精神得不得了。

然后他刻意观察常威,却发现打坐整晚的常威,精神似乎比他更好,睁开眼时,瞳中神光灼灼,竟好似两轮小太阳一般。

“常大魔头这一晚,竟没有消耗任何精力?他难道一点不怕师父趁夜来袭?”侯希白心中有些疑惑。

常威则是饶有深意地看了侯希白一眼,并未抹去他昨晚留下的符号,亦未揭穿此事,直接下令启程。

三人走后不久。

一袭文士长衫的石之轩,来到了三人昨晚休息之地,看到了侯希白用枯叶遮掩住的符号暗记。

“经汉中,往蜀中?”石之轩眼中冷光一闪:“好得很!且看你们是否有命走完这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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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5,邪极四魔

“噫吁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走在“子午道”那悬于峭壁的狭窄栈道上,看着下方轻纱也似的薄雾,再环顾周围的崇山峻岭、莽莽丛林,常威不禁诗兴大发,就要抄诗一首,以壮胸怀。

然而看一眼独孤凤,想想这位学渣大小姐听他念诗时的抓狂劲,常威摸了摸虬髯,体贴地闭上了嘴巴,将诗兴按回了肚子里。

侯希白正竖着耳朵,听常威赋诗呢,见他刚念了几句,就闭口不言,一时心痒难耐,追问:“下面呢?”

常威含笑摇首:“下面没有了。”

“……”侯金刚顿时满脸郁闷。

常威本以为,石之轩会在途中继续袭扰,亦作好了迎接他的准备——蜀道艰难,山高林密,险隘无数,固然便于偷袭,但偷袭过后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栈道之上,只要石之轩敢来,常威就敢拉着他往悬崖下边跳。

反正他会飞!

然而,直到上千里的“子午道”走到尽头,石之轩仍未有一次偷袭,令独孤凤白白警惕了好几天,徒耗了许多精力,亦让常威准备的几个针对性的计划,没了施展的机会。

“石之轩究竟在盘算些什么?子午道上没有出手,难道是准备在汉中至蜀中的蜀道上出手?又或者,他是在憋一个大招?”

可是数天之后,常威一行都走完了金牛道,进入蜀中地域了,石之轩却还是没有出手一次。

直到三人抵达绵阳地域,因错过宿头,在一座废弃的山庙之中夜宿休整之时,石之轩准备了半月有余的大招,终于放出来了。

午夜,子时初。

常威盘坐山庙神龛之下,双手捧着铜罐,以邪帝舍利精神异力锤炼神念。

独孤凤双手抱剑,靠坐在梁柱之上,两眼半睁半闭,强撑精神保持警戒。

侯希白靠墙而坐,下巴一点一点,已酣然入睡。

忽然,一阵飘渺歌声,自山庙之外传来。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独孤凤眸中精光一闪,睁开双眼,手掌紧握剑柄,功聚双耳,捕捉歌声来源。

侯希白亦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耳廓微微颤动,试图锁定歌声方向。

但那歌声飘渺不定,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又似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重重叠叠,仿佛多人合唱,令人无从捉摸。

歌声初时还只是凄切,令人听了心中难受。

过不多时,那歌声越发诡异,变得鬼气森森,宛若杜鹃啼血,又似巴猿夜啼,令人气血翻腾,难受欲呕。

独孤凤、侯希白脸色渐变,催运真气,试图抵御歌声。

但不运真气还好,一旦催运真气,体内真气,竟不由自主按着歌声的节奏运行,在经脉之中狂奔乱突,令二人险些真气错乱,走火受创。

独孤凤、侯希白骇然变色,连忙停止催运真气,不约而同看向常威。

常威缓缓睁眼,望向山庙大门,淡淡道:“你也配唱《山鬼》?滚!”

似有惊雷平空炸响。

一个“滚”字脱口而出,整座山庙应声一震,房顶瓦片哗哗跳动,无数灰尘簌簌落下!

独孤凤、侯希白亦随之一震,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虽脑海、耳道皆被震得嗡嗡直响,但鬼魅歌声造成的气血翻腾、难受欲呕等负面状态,皆在这一声至正至阳的雷霆之音下,烟销云散。

山庙之外,则隐隐响起一声痛苦闷哼,鬼魅歌声戛然而止,又恢复了午夜时的宁静。

“知难而退了么?”侯希白看着惊疑不定地问道。

话音刚落,山庙左侧墙壁,便轰地破开一个大洞。

烟尘弥漫之中,一条矮壮身影,穿过墙洞,撞破烟尘,缓缓步入山庙之中。

那是一个身披僧袍,却浑无半分慈悲之感的中年男子。他脸阔如盆,大嘴厚唇,下巴突出,双眼好似两团鬼火,单凭眼神,就能将普通人吓至不敢动弹。

这人不仅长相凶煞,面目可憎,气息更是强悍之极。独孤凤、侯希白以气机窥之,只觉此人好似一座活火山,矮壮身躯之内,积聚着熊熊毒焰,似乎一旦爆发,便能焚尽一切,不可阻挡。

僧袍男子刚自左侧破壁而入,右侧墙壁又轰然爆开,一条高大身影,撞破墙壁,昂然入内。

独孤凤、侯希白一惊,转眼望去,就见此人身着劲装,勾鼻深目,长相气质亦是令人不敢恭维。他手提一把巨大的铁剪刀,头上却戴着个帝王冠冕,感觉很是不伦不类。

不过此人气息,亦是强横之极,并不比那僧袍男子稍逊。

这时,山庙大门,又走进来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

此女生得千娇百媚,乍一看,好像双十年华的青春佳人,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其眼角已遍布细密鱼尾纹,显然早已上了年纪。

她面色苍白如纸,气息隐有不稳,显是身有内伤。独孤凤、侯希白因此推测,此女就是那将好好一首《山鬼》,唱得鬼气森森的音攻之人。

她音攻之术被常威雷霆一吼破掉,反噬之下,自然受伤不轻。

女子踏入庙门后,山庙屋顶,忽轰然爆开,瓦砾雨点般坠落下来。

一条人影,亦随之落下。此人下落之势极快,双脚着地时,却未发出丝毫声响,仿佛一片羽毛飘落,显出极高的轻功素养。

独孤凤、侯希白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身量极高,长相凄苦,脸色腊黄,瘦骨伶仃,皱纹深如刀刻,一副疲惫不堪、行将就木的模样。

可此人生得如此“凄凉瘦弱”,背上却背着一尊金光闪闪的独脚铜人,观其大小,若非涂了金漆的木头货,那这铜脚铜人,怕是得有一两百斤重。

此人身负这等“重武器”,却还能以羽毛一般的轻盈施展轻功,武功之高,令独孤凤、侯希白细思恐极。

这四人相继现身后,看都不看独孤凤、侯希白一眼,八只眼睛,全都紧盯着常威双手捧着的铜罐,眼神之中,满是残忍贪婪。

毫无疑问,这四大高手,正是“邪帝”向雨田弟子,“邪帝舍利”理论上最合礼法的继承人,魔门邪极宗四大魔头——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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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6,勾心斗角

邪极四魔个个武功极高。

尤其背负独脚铜人的“倒行逆施”尤鸟倦,更是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一。虽排名最末,与祝玉妍、石之轩存在较大差距,但也绝不是拿来凑数的无能之辈,其一身武功,绝对对得起他在魔门高手中的排位。

此刻,邪极四魔齐盯常威,单是目光带来的巨大压力,就足以令普通高手彻底崩溃。

就连完全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独孤凤、侯希白,都在他们无意间散发的气场压迫下,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喉咙干涩、手脚发软,几乎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对抗之心。

这不能怪他们弱,纯是因为他们还太年轻。

倘若再过几年,等独孤凤成长为独孤阀第二高手,侯希白成长为名闻江湖的“多情公子”,纵然还是不能力敌邪极四魔,至少一对一亦能有几分胜算了。

如今的独孤凤、侯希白,连邪极四魔气场余波都难以禁受,而身处四魔环伺之中,被四魔虎视眈眈的常威,却只将他们那极其侵略性的目光、宛若实质饱含压迫力的气场,视作拂面轻风。

他双手甚至没有离开铜罐,仍然手按铜罐,接受着邪帝异利散逸出的精神异力洗礼,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上一眼,似乎都不屑瞥邪极四魔一眼。

这等不可一世的傲慢作派,自是令邪极四魔心中恼怒。

不过方才常威一声雷吼,便破掉金环真音攻之术,令金环真还未与他交手,便受了内伤,此等功力,亦令邪极四魔心存忌惮,不敢贸然出手。

无声对峙一阵,金环真咳嗽两声,开口说道:“小哥儿,这邪帝舍利,是我们师父留下的宗门至宝,理当为我们所有。你不若将它交给我们,姐姐给你甜头哦!”

说着,还朝常威抛了个媚眼儿。

然而常威不搭腔,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尤鸟倦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死有余辜!”

手提巨大剪刀,头戴帝冠的“大帝”丁九重嘿嘿一笑,残忍道:“小子,听说过人彘吗?老夫这铁剪,正好可剪去你的四肢,将你做成一头人彘!”

身披僧袍,矮胖壮实的周老叹亦威吓道:“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小子,想活命,便将邪帝舍利交出来,否则必让你受足七天七夜的折磨,活活哀嚎至死!”

常威充耳不闻,直视邪极四魔如无物。

金环真轻哼一声:“尤老大,丁大帝,周老叹,这大胡子冥顽不灵,又武功极高,咱们师兄妹四个,若还是勾心斗角,互相坑害,莫说拿到邪帝舍利,怕是连命都难保住。依小妹看,咱们还是先联手杀了这大胡子,再来决定邪帝舍利归属。”

丁九重冷笑道:“说得轻巧。咱们四个联手,怕是大半精力,都要用来互相提防,一身武功,能发挥出五成就不错了。环真妹子你说联手,如何保证联手之时,不互相暗算?”

“这个可没法子保证呢。”金环真嫣然一笑:“只能凭各自良心了。”

“真是好笑。”尤鸟倦用他那仿佛钢刀刮蹭瓷器,直令人毛骨悚然的难听声音说道:“咱们四个,哪个是有良心的?我若是信了你们的良心,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如何是好?”金环真皱着眉头,作思索状,忽然一拍手掌,笑道:“有了!不若咱们互相下毒,以各自独门奇毒彼此牵制,谁若敢反水,便教他毒发身亡,如此可好?”

“好主意!”身披僧袍,矮胖壮实的周老叹点头称赞:“此计甚妙!如此一来,至少在联手之时,不必担心互相坑害、彼此暗算了。”

丁九重、尤鸟倦亦是微微颔首,显然觉得这个主意还算是有点可行性。

独孤凤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万万不敢相信,这四个魔头,居然互相提防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要用下毒来彼此牵制,这才敢联手对敌。

他们不是同门师兄妹么?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同门师兄妹?

此时此刻,便是魔门弟子侯希白,也不由得满脸惊诧——他此时已经认出了邪极四魔,知道这就是师父曾经跟自己提过的,邪帝向雨田的四位弟子。不过他师父还真没对他说过,邪极宗四位师出同门的高手,居然彼此勾心斗角到了这种程度。

尤令独孤凤、侯希白感觉荒谬的是,这四个魔头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当真拿出了各自的独门毒药。

“环真妹子,咱俩交换毒药,彼此握着对方性命,可好?”周老叹对金环真笑道。

“好啊。”金环真笑嘻嘻应允。

两人正要交换毒药,尤鸟倦忽然嘶声说道:“等等。周老叹服金环真的毒药,金环真服丁九重的毒药,丁九重服我的毒药,我服周老叹的毒药。如此更有保障。”

丁九重亦沉声道:“尤老大说得没错,就照他说的办!”

周老叹冷哼一声:“尤老大还真是疑心病重,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金环真则不动声色,笑嘻嘻说道:“既尤老大的法子更有保障,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四个魔头正要依尤鸟倦的提议,进行毒药牵制时,常威终于放下铜罐,抬起眼皮,瞥了四人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没必要这么麻烦。在本座手底下,你们哪里会有机会彼此暗算?不要说本座不教而诛——你们唯一的生机,就在于彼此信任,若能毫无猜忌地将后背交给彼此,或可有一线生机。”

“狂妄!”丁九重冷笑一声,邪气森森的双眼紧盯常威:“以为音攻之术厉害,就吃定我们了么?你小子才多大年纪?不要以为留了把大胡子,就能充武林前辈!”

金环真吃吃笑道:“我等多年不曾行走江湖,看来名声已被世人遗忘,已经唬不住人啦。”

周老叹冷冷道:“哼,都被人如此小瞧了,尤鸟儿你们还不出手?你们究竟要忍到何时?难道还要任由这轻狂傲慢的后生小子冷嘲热讽么?”

尤鸟倦淡淡道:“周老叹你既如此自尊,不若第一个出手,替我们试探一二?”

周老叹眼角抽搐两下,慨然道:“好,我周老叹今天便豁出去,做一回开路先锋!”

话音一落,他喉中蓦发出一记蛙鸣般的怪声,左足踏前一步,右手自袖内探出。

手掌探出之时,他整只右手竟如同充气一般,神奇地膨胀变大,霎时间变大一倍,手上皮肤亦化作赤红之色,如同涂满了鲜血。

与此同时,周围空气亦像是受到无形之力吸摄,尽投入他掌心之中。之后他一掌拍出,掌力挟裹空气,化作一道腥臭灼热,仿佛焰流一般的滚滚气浪,排山倒海般击向常威。

正是周老叹绝学,赤手掌!

这一掌,直看得独孤凤、侯希白胆战心惊,均觉以自己如今的功力,若挡在那排山倒海的灼热掌力之前,必会一击之下,便经脉寸断、五脏俱裂,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直面这道掌力的常威,却是连目光都未曾波动一下,保持着盘坐姿态,轻描淡写一掌拍出。

亢龙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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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47,虚空掌力,无敌防御

龙吟声起,真劲爆发。

一道虽是半透明,但肉眼可见、鳞爪俱全的龙形气劲,挟滚滚龙吟,自常威掌中狂飙而出,若真龙降下的投影一般,撞向周老叹的赤手掌力。

轰隆!

掌力隔空碰撞,声若霹雳惊天。

对撞余波横扫狂飙,在山庙之中来回扫荡,将整座庙宇震得轰轰震颤。庙中四根梁柱,咔嚓一声齐齐折断,本就被尤鸟倦撞出一个破洞的庙顶,更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从底下推了一把,朝着上方冲飞而起,哗一声四散迸裂,八方抛洒。

周老叹赤手掌力,与常威降龙掌力,在这激烈对撞之下,齐齐消散一空。

周老叹见双方掌力拼了个“同归于尽”,不禁得意冷哼:“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方才二人掌力对撞、齐齐消散之处,忽又平空浮现一道龙形气劲,似有一条真龙投影,自虚空中陡然蹿出一般,闪电般向他冲击而来!

“什么?”周老叹面色陡变,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亦是齐齐变色。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武功?

明明已经截下了一道隔空掌力,怎可能又平空生出另一道掌力来?

这道掌力,之前究竟藏在哪里?

这便是常威“新降龙十八掌”的奥妙了。

他如今的降龙掌法,在融合了各种武功,又受长生诀“阴阳互易”之道的启发,已经变成了一套全新的掌法。

不过,掌法运劲发力之法,虽已与洪七公传授的降龙掌法截然不同,但每招每式的核心纲领,仍保持着原来的特色。

比如这一招“亢龙有悔”,精髓在一个“悔”字,讲究藏劲、留劲。原本这藏劲、留劲的法门,无法用于隔空掌力之上,只能藏劲留劲于肉掌,但以常威如今的武道高度,已可以做到货真价实的“藏劲于虚,蓄力于空”。

一记隔空掌力打出时,明面的掌力之下,还有藏于“虚空”的第二重掌力。

若第一重掌力被截下,则第二重掌力便会应激而发,继续攻击。

若没被挡下,则第一重掌力击中敌人之后,还有第二重掌力接踵而来,令敌人看似只中一招,实则相当于连中两掌,伤上加伤,一命呜呼。

为何身怀不死印法,号称“打不死”的石之轩,都不敢与常威兑招换伤?

就因为他那极之敏锐的灵觉,令他即使不明常威掌法奥妙,亦能察觉出常威平平无奇的掌法招式之下,那连不死印法都不可能完全化解的可怕掌力!

此时此刻,以为常威“不过如此”的周老叹,被那平空蹿出,仿佛真龙投影的第二重掌力,打了个措手不及。掌力临身之际,已然无从闪避,只能怒吼一声,竭力挥出“赤手掌”,与第二重掌力相抗。

嘭!

第二重掌力轰击在周老叹膨大一倍的赤红手掌之上,爆出一记闷雷般的轰鸣。这一次没有余波四散横扫,所有的劲力,都集中于周老叹手掌之上爆发出来。

噗!周老叹狂喷鲜血,向后抛飞出去,直将山庙左侧墙壁,又撞出一个人形大洞,抛跌出山庙之外,方才重重落地。

以掌对掌,一招之下,就将邪极四魔中,掌力最强的周老叹打得吐血抛飞,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三人见状,无不骇然变色。

尤其金环真,心忧周老叹安危,心中已隐生退意:“此人不可力敌,欲图邪帝舍利,须得另寻良策!”

然而尤鸟倦身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虽也有见机不对、闪身就退的避险本能,但邪帝舍利就在眼前,就此退走的话,实在心有不甘。

“就算要走,也得先交手几招,探一探此人的底细!”

尤鸟倦心意已决,缓缓摘下背上的独脚铜人,阴恻恻说道:“周老叹在装模作样。他的伤,根本就不重,之所以作出那般夸张作派,就是想装作重伤袖手旁观,好让我们先与此人拼个你死我活,他再来黄雀在后。”

金环真不阴不阳地说道:“哦?尤老大的意思是,这大胡子武功也就一般般?”

尤鸟倦道:“比周老叹强,但也强得有限。”

丁九重冷笑:“那尤老大不若来打头阵,让我们也见识一番尤老大的威风?”

尤鸟倦怪笑一声:“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我尤鸟倦才不会……动手!”

话音尚未落地,尤鸟倦脚不动、腿不弯,身形却已闪电般弹射至常威面前,一两百斤重的独脚铜人,挟雷鸣一般的风啸之声,冲常威当头砸下。

以他功力,以独脚铜人的沉重,便是一尊通体铁铸的人像,在他这一击之下,铁头也要被生生砸成铁饼!

与此同时,丁九重斜掠至常威右侧,大剪刀咔地张开,若一张鳄吻,噬向常威脖颈。

他这一击,看似简单,只是平平一剪,实则暗藏无数精妙后着。一旦应对失当,必受重创。

而金环真亦鬼魅般疾掠至常威左侧,右手呈爪,狠狠抓向常威腰眼。

她五指纤细,肌肤娇嫩,看似柔弱无力,实则几十年精纯功力灌注之下,她这一爪可轻松抓碎坚石,便连军中大将的精制铁甲,亦要被她一爪洞穿。

这三人方才互相冷嘲热讽、彼此撺掇之际,竟是不知用什么暗号达成了协议,在尤鸟倦一声喝令下,配合尚算默契地发动了联手攻击!

面对三魔联手合击,常威仍是端坐不动,似连起身都不屑。

他没有去管丁九重那暗藏精妙后着的截颈一剪,亦没有理会金环真抓向他腰眼的手爪,只左手划圆,施展降龙掌法唯一守着:见龙在田。

“见龙在田”一出,真劲弥漫之际,爆出一条龙形气劲,蛇盘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铮!

丁九重那能将臂粗铁棒一剪而断的铁剪刀,剪在龙形气劲之上,竟发出一记金铁交击声。

龙形气劲应声而破,但铁剪劲力亦给消去七成之多,余下三成劲力,剪在常威颈上,竟只飞溅出一片耀眼火花,常威脖颈竟是毫发无伤,只多出两条白印,反是丁九重的铁剪刃口,被崩出了几道米粒大的缺口!

同一时间,金环真的手爪,亦抓在了龙形气劲上。

她赤手空拳,先又受了内伤,攻击力远逊丁九重,这一击竟连龙形气劲都未抓破,反被一股强劲的反震之力,震得五指剧痛,身形巨震,踉跄后退!

丁九重剪刀无功,金环真踉跄后退。

尤鸟倦的独脚铜人,却已轰破常威头上护体罡劲,继续砸向常威头顶。

以尤鸟倦功力,以独脚铜人这等“重武器”一两百斤的沉重份量,若能击中常威头颅,还真有可能击破他的防御,给他造成一定的损伤。

然而……

力劈而下的独脚铜人,眼看就要轰中常威颅顶时,一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大手,无视铜人之上足以破岩碎铁的可怖巨力,噗地一声,轻松抓住铜人首级,五根手指更若洞穿朽木一般,皆齐根没入铜人首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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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尤鸟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的独脚铜人,重量接近两百斤,自信一旦将铜人挥舞开来,便是强如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亦不可能赤手硬接,只能用上天魔功的天魔力场、不死印法的卸力法门,卸去独脚铜人上的劲力。

今日之前,他还从未想过,有人能硬碰硬接他铜人一击,亦不相信世间会有这等人存在。

然而此时此刻,常威只用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地接下了他铜人一击,且并没有运用任何卸力法门,而是以最纯粹的力量,硬碰硬、实打实地抓住了独脚铜人,五根手指,还硬生生扣入了铜人首级之中,再深入几分,就可将铜人首级生生揪下!

这等神力,这等无坚不摧的指力,令尤鸟倦心中骇然,惊悸不已。

“逃!”

尤鸟倦战意荡然无存,心中只余一个想法:逃!

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尤鸟倦退意一起,立刻付诸行动,顾不得收回独脚铜人,果断松手,身形向后疾退。

丁九重、金环真比他更快,早在各自一击无功之时,便已开始后撤。

两人还多了个心眼,金环真退向独孤凤,丁九重退向侯希白,试图用他二人做挡箭牌。若事有不谐,更可抓他两个为人质。

然而三魔虽当机立断,念头一起,说退就退,毫不拖泥带水,但既已主动攻至常威身前,再想退走,又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三魔各自后退之时,常威终于起身。

轰隆!

这一起身,竟像是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遮天蔽日。

起身同时,常威抬起手掌,掌心向天,高举过顶。

面朝着他向后疾退的尤鸟倦三魔,在他抬手的那一刹,只觉随着他手掌抬升,似有一片阴影,不断蔓延开来,眨眼之间,就将他们彻底笼罩在内,令他们视野之内,再无其它事物,只剩下巍峨若山岳、凛然若神魔的常威!

在他似能遮天蔽日的气场笼罩之下,尤鸟倦三人只觉自身变得格外渺小,需极力“仰望”,才能勉强看清他威严的面容。

随后,三人又觉常威那高高举起,似能撑起苍穹的手掌,仿佛变成了漩涡中心。一股沛莫能御的吸摄之力,自他掌上散发开来,令三人后退之势顿时止住,身不由己朝前倾跌,乃至主动向他手掌投去!

“天魔大法!”

尤鸟倦三人骇然变色,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同:“不,不是天魔大法!比天魔大法更加可怕!”

三人全力催动真气,试图与那吸摄之力对抗,但无济于事。

便是功力最为深厚,名列魔门八大高手末席的尤鸟倦,亦完全抗衡不了那吸摄之力,于竭尽全力的对抗之中,仍然身不由己的向着常威手掌投去!

“怎么可能?此人才多大年纪?怎会有如此功力?”尤鸟倦心中呐喊,难以置信。

金环真、丁九重亦是面色惊惶,眼中满是骇然。

“拼了!”见完全无法对抗吸摄之力,尤鸟倦眼中凶光一闪,不再与吸摄之力对抗,反而“自投罗网”,顺着吸摄之力,主动投向常威。

见他举动,金环真、丁九重若有所悟,亦是把心一横,齐齐主动投去。

邪极三魔主动施展轻功,顺着吸摄之力投去,速度快逾电光火石,几乎只在一刹之间,就到了常威面前。

“死!”尤鸟倦狞笑,撮指如刀,刺向常威心口。

“杀!”丁九重咆哮一声,铁剪直刺常威右肋。

金环真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并指为剑,点向常威颈侧。

就在三人动手的那一刹,常威高举过顶,掌心向天的手掌,忽地翻转,轰然盖落。

手掌一翻,宛若天穹翻覆。拍落之时,更像是将整片天穹,都收进了他一掌之中,随他掌势倾覆而下。

这是翻天一掌。

这一掌,直有天倾之势!

面对这势若天倾的一掌,尤鸟倦三人,仿佛目睹了天穹塌陷,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身形亦同时一震,各自的攻击,皆不由自主缓了一刹。

虽这三个积年老魔,很快就强行控制住了情绪,恢复了思考能力,可当他们想要继续进击时,却发现身周空气,竟已变得如同泥沼、水银一般沉重粘稠,令他们动作迟缓有如蜗牛,便是竭尽全力,亦只能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攻势向前递去。

然而常威拍落的手掌,仍是沉重如天倾,快疾逾闪电!

嘭!

在尤鸟倦三人绝望的目光中,常威手掌,轰然拍落,打出一记暴雷般的轰鸣。

轰鸣声中,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三颗头颅,像是从高处摔落的西瓜一般,同时爆成粉碎!

一掌,碎三颅!

一招,毙三魔!

正是广成神通,翻天印!

邪极三魔无头尸身,摇晃着扑倒在地。

全程旁观的独孤凤、侯希白,瞪大双眼,满脸懵逼。

他们两个旁观了全程,却完全没有看懂这一战。

他们看的情形是这样的——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合击无功,闪电后撤。常威施施然站起,高举右手,作擎天之势。尤鸟倦三魔莫明其妙主动飞向常威,再次向他出手。眼看要击中常威时,他们的动作又莫明其妙慢了下来,攻势缓慢得像是在表演蜗牛漫步。

之后常威便是一掌拍下,明明只是拍了一下,尤鸟倦三人却同时头颅爆碎,死无全尸。

当尤鸟倦三人尸身倒地时,独孤凤、侯希白仍是满脸茫然,如坠梦中,怀疑自己是否一时眼花,看漏了最关键的一幕。

否则为何只出一掌,却能同时拍碎三颗不同方位的头颅?

这便是“翻天印”这招广成子护道“神通”的玄妙之处了。以独孤凤、侯希白如今的修为,若不亲身体验感受一番,只是旁观的话,永远无法想象此神通的恐怖。

就在二人懵懂迷茫时,山庙之外,响起一把悲呼,却是方才被常威一掌拍飞的周老叹。

他跌跌撞撞冲入山庙,两眼发直地盯着金环真尸身,看了好一阵,忽然暴吼一声:“我要你的命!”

势若疯虎一般冲向常威,一双手掌皆膨大一倍,以毕生功力,以同归于尽之势,向常威发起了决死冲锋。

常威早知,周老叹与金环真这两个魔头,表面上彼此提防,互相坑害,实则是一对“真爱”。不过那又如何?

“下辈子投胎,都做好人吧。以我之名,祝愿你们下一世,投生良善人家,青梅竹马,相知相爱,白头偕老。”

常威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说话间,他食指屈起,扣住大拇指,指上已压了一枚金珠。

随后,食指一弹,砰!枪声般的弹指声中,金珠若出膛子弹一般激射而出,自彻底放弃了防御的周老叹双掌之间穿过,噗地一声,正中周老叹眉心,直透入颅。

周老叹矮壮身躯猛然一震,顺着前扑之势,噗嗵一声栽倒在地,恰倒在金环真尸身旁。

至此,邪极四魔齐殒于此,魔门八大高手,亦失却了末席。

“收拾一下。”

一举毙杀邪极四魔,常威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云淡风轻地吩咐一句,若无其事地盘坐下来,双手又按在了铜罐之上,继续锤炼神念。

独孤凤樱唇微张,定定地瞧着常威,美眸之中,尽是敬畏、憧憬与仰慕。

侯希白则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邪极宗四魔……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他杀了?连圣门八大高手末席的尤鸟倦,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一招……一掌下去,同时拍碎三颗脑袋,这等武功,简直神乎其技,闻所未闻……

“常大魔头强大到这等境界,我还有脱离魔教的机会么?难道我侯希白,要一辈子做魔教的多情金刚?”

侯金刚满心悲哀,只觉自己未来,已被常威那神乎其技的一掌,蒙上了一层连他师父都未必能掀开的阴影。

他却不知,看似云淡风轻的常威,此时心里却在暗自叫苦:

“浪了浪了!这神通可真坑!一掌下去,居然把我功力抽干了!以前练功时,怎就没有发现,翻天印这神通,竟如此消耗真气呢?”

没有错,常威方才一掌“翻天印”下去,打完之后,浑身真气已然涓滴不剩,消耗得干干净净。非但真气消耗一空,神念亦消耗甚剧,几乎耗去了一半神念。

而这等消耗,在他之前自己练功时,是从未出现过的。

正因练功时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他才起了在实战之中,打一掌翻天印的想法。否则,若早知如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使出翻天印的。

“仔细想想,起手势时,消耗并不大,与我平常练功时一样。似乎是在隔空吸摄尤鸟倦三人时,功力及神念消耗,才开始骤然剧增……

“唔,是因为我心太大,同时‘控住’了三个积年老魔,其中还有尤鸟倦这等魔门第八高手,令他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引颈就戮,所以才会有如此剧烈的消耗么?”

事实当然就是这样。

能够在对方一心要跑的情况下,将尤鸟倦这等高手隔空摄来,堂堂正正一击秒杀,还顺带捎上金环真、丁九重这两个积年老魔的“神通”,消耗又怎可能少得了?

要知道,就连石之轩一招秒杀尤鸟倦,都是打了偷袭的。

常威反思着方才的战斗,总结着经验教训,同时飞快地恢复真气。而他双手,只是装模作样地按在铜罐之上,并未引邪帝舍利精神异力入脑,进行神念锤念。

翻天印这招神通,不但消耗真气,亦会消耗神念。

此时常威功力未复,神念亦耗去一半,外面还随时会有强敌来袭,已不敢再像之前一般,即使邪极四魔来袭,亦老神在在继续锤炼神念。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越能震慑住潜在的敌人,令他们不敢轻易入内,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恢复时间。

“在修炼至‘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真气永无断绝之前,再不能轻易施展翻天印了。这招威力虽大,但有点坑人。还好我体魄够强,有钢筋铁骨,有千钧神力,即使没有真气,也能凭筋骨气力,打出弹指神通……”

常威一边以超快回气速度恢复真气,一边庆幸自己从未放松过强化体魄,保证了自己无论何种状况,都能留有一张有力底牌。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突然响起:“阿弥陀佛,老衲嘉祥,不请自来,请施主见谅。”

话声刚落,又有三个苍老的声音接连响起:“老衲智慧,见过施主。”

“老衲帝心,冒昧前来,打扰施主了。”

“老衲道信,给施主见礼了。”

说话声中,四个身披袈裟,或空手,或持禅杖的老僧,自山庙大门,联袂步入。

对这四位老僧的法号,独孤凤、侯希白堪称如雷贯耳。

嘉祥、智慧、帝心、道信,正是佛门四大圣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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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圣僧联袂步入庙门,一进来,视线就落到了常威手中的铜罐上。

仔细感应一阵,饶是四位老僧佛法精深,禅定功夫了得,亦不由同时微微变色。

“阿弥陀佛,果是邪帝舍利!”嘉祥法师低声说道。

“没想到,邪帝舍利竟然真的重见天日。”智慧禅师转动佛珠,怅然慨叹。

“必须将此邪物封印,绝不能让其落入石之轩手中。”手提禅杖的帝心尊者沉声说道。

“施主,可否将邪帝舍利交予我等,由我等封印保护?”道信禅师目视常威,语气温和地说道。

常威盘坐神龛之前,双手按于铜罐之上,眼睑低垂,半睁半闭,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嗯,这次他可不是没将四大圣僧放在眼里,而是有意作出这高深莫测的样子,以拖延时间。

没有办法,他刚才被自己的“神通”坑了一把,虽战果辉煌,真气却也消耗一空,此刻正在紧急恢复。

虽他肉身体魄强悍,即使不用真气,亦有极强战力,但没有了真气,他的许多强力手段,便无从施展——如护身罡劲、多重掌力、隔空擒拿、排斥力场、雷音震吼等等。

没了那种种厉害手段,他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下降了不止一筹。

而纯以肉身筋骨气力,单对单他是不怕四大圣僧任何一人。可四大圣僧身为高僧大德,视俗世虚名如浮云,对敌之时,向来都是联手齐上,根本不会与人单挑。

连最擅群战的石之轩,都奈何不了四僧联手,只能仗着轻功溜之大吉,常威再是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在没有真气的情况下,敌得过四大圣僧联手。

所以他必须设法拖延时间,争分夺秒恢复真气。

于是,在道信禅师开口之后,常威沉默了好一阵,足足拖了一分多钟,方才慢条斯理悠然说道:“四位禅师想要本座手中这邪帝舍利?呵,可以给本座一个理由么?”

尚未被独孤凤、侯希白收拾干净的邪极四魔尸身,以及常威高深莫测的模样,令四大圣僧对他有所忌惮。

虽四僧方才进来时,已经用灵觉气机感应过,只觉常威经脉之中空空荡荡,竟无一丝真气,予人毫无内力的感觉,可四僧并没有轻信感应结论。

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击杀邪极四魔?

在四大圣僧想来,常威定是用了什么奇异法门,屏蔽了灵觉感应,掩饰了真气运行。

加上四大圣僧并非邪魔,如有可能,他们更愿意通过讲道理的方式,令常威自愿交出邪帝舍利,于是并未动手强抢,而是先尝试说服。

道信禅师诚恳道:“施主,邪帝舍利乃是魔门邪物,蕴含历代邪帝真元精气,一旦吸纳其中真元精气,很容易受历代邪帝邪念影响,性情偏向魔道。一个不慎,甚至可能变成嗜血好杀、毫无理智的邪魔。所以老衲等人,对邪帝舍利并无贪念,只是想将这邪物封印,免得无辜之人受它戕害。”

“唔,邪帝舍利内蕴邪念,会改变人的性情……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常威又沉默了好一阵,方才淡淡道:“但还不够。”

帝心尊者沉声道:“邪王石之轩对邪帝舍利志在必得。施主携带邪帝舍利一日,便一日不得安宁。若老衲所料无差,邪极宗这四个魔头,便是石之轩引来。”

智慧禅师接道:“今日来的只是邪极宗四魔,只是魔门第八高手尤鸟倦。异日来袭的,恐怕就是魔门第一高手祝玉妍,及她麾下的阴癸派群魔了。施主武功虽高,可群魔接踵来袭,施主又能撑得住多久?更何况还有最擅暗杀的石之轩潜伏在侧,随时出手偷袭。”

嘉祥法师也开口说道:“若施主能保住邪帝舍利还好,若不慎失手,被石之轩得了邪帝舍利,那不但武林之中,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便连这天下,恐怕都要生灵涂炭了。盼施主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将邪帝舍利交予我等,由我等封印保护。”

“天下苍生?”常威哈地一笑:“法师这话未免太过危言悚听了吧?漫说石之轩不可能自本座手上夺走邪帝舍利,便是给他夺去了邪帝舍利,又能怎样?难道他还能化身灭世魔头,将天下苍生杀个一干二净不成?”

嘉祥法师郑重道:“老衲并非危言悚听。石之轩虽不至灭世,但他历年以来,所行之事,皆旨在挑拨君王,掀起战乱,令天下动荡,国家不安,他才好混水摸鱼,遂他心中野望。”

“哦?”常威为了拖延时间,于是故作好奇地问道:“我只知石之轩乃魔门邪王,魔道第二高手,却不知他还掀起过战乱。敢请教法师,石之轩究竟掀起过哪些战乱?”

帝心尊者道:“石之轩化身裴矩,为昏君攻略西域。大业四年,诱使铁勒进击吐谷浑,致使吐谷浑惨遭兵灾,无辜百姓死伤狼藉。大业五年,又说动昏君派兵征伐吐谷浑,又使吐谷浑无辜遭受战火,失地数千里。此皆为石之轩罪果。”

常威呵呵一笑:“想不到裴矩居然是石之轩化身!不过……西域自古以来,便是我华夏故土,虽因五胡乱华、中原衰落,致使西域小邦林立,不复为中原统辖,但只要中华一统,必要收复西域。

“石之轩先使铁勒攻伐吐谷浑,削弱吐谷浑国力,之后再令大隋进击吐谷浑,轻而易举收复数千里故土,既加强了与西域的联系,扩大了中原在西域的影响力,又繁荣了与西域的贸易往来,此开疆拓土、繁荣外贸之大功也,不能算罪。至于吐谷浑死了多少人……与华夏子民有关系么?”

还有些话,他现在还没法儿说出口。

比如,你们佛门力挺的明君李世民,照样在他登基之后的第九个年头,就因为吐谷浑王拒绝朝贡,便派兵暴捶吐谷浑,逼吐谷浑递上降表,吐谷浑王自杀谢罪。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任何一个有作为的君主,都不会允许自己势力范围之内,出现敢于对抗天朝的地方小霸。一旦有出现小霸的苗头,必然要派兵惩戒,灭其国家,执其君长,问罪陛前。

对了,李世民还有几句名言,其一: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

其二:中国百姓,实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初不纳魏征言,遂觉劳费日甚,几失久安之道。

其三:此夷不服王化,可戮之。

瞧瞧,深受异族人民爱戴的、伟大的“天可汗”李世民,在吃了太过“博爱”的亏之后,不一样大彻大悟,从此不把戎狄异族当人看了么?

嘉祥法师皱了皱眉头,缓缓道:“石之轩设计分裂突厥,使突厥裂为东西二部,彼此攻伐,互相厮杀,经年不休。死于东西二部内乱中的突厥子民,皆石之轩罪果。”

常威哂笑:“突厥乃中原大敌,连年寇略中原,掳杀华夏子民。石之轩不费一兵一卒,便将突厥分裂,使其东西二部彼此为敌,大为减轻中原压力,乃不世奇功,便是在青史之上,亦要留下美誉,如何能算罪果?”

嘉祥法师道:“话虽如此,但突厥平民何其无辜?”

佛讲众生平等,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异族,就轻贱对方的生命。

在圣僧们看来,因石之轩纵横之计,死于内乱的突厥平民,显然也要算石之轩造的孽。

“无辜?”常威却是哂笑:“突厥全民皆兵,每年入寇边关之时,下至十几岁小儿,上至四五十老翁,哪个不是所谓的控弦之士?死于他们寇掠的边疆百姓,又何其无辜?

“便是突厥女子,亦享受到了突厥寇掠中原的成果。更何况,突厥女子亦是全民皆兵的突厥‘民兵’,为突厥大军提供后勤保障,为突厥人哺育后代,亦算得上侵略华夏的帮凶。所以在我看来,突厥人,没有无辜。”

“……”

四大圣僧感觉有些不妙了,此人的价值观,貌似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啊!

但圣僧们并未放弃,他们仍在继续努力劝说。

道信禅师神情悲悯,语气沉重地说道:“施主视异族如无物,老衲虽不敢苟同,但也能理解施主想法。不过,就算石之轩对吐谷浑、对突厥犯下的罪行,施主不以为然,那么石之轩对中原犯下的大罪呢?

“施主可知,昏君征伐高句丽之事,石之轩化身的裴矩,亦在其中出力甚多?若非石之轩联络一干奸臣推波助澜,屡屡撺掇,又何来三征高句丽之事?

“前两次征伐高句丽,数十万大军尽没辽东,无数士卒埋骨异乡。不唯军队受创甚重,民间亦饱受其扰,不知多少家庭,因征伕、催粮而家破人亡,受害者数以百万计!如今中原大地,盗匪蜂起,乱民遍地,日日杀戮不绝,此皆两征高句丽失败之故!

“然石之轩非但没有偃旗息鼓,今年又鼓动昏君,三征高句丽!如今大军虽还在路上,但兵无战意,将无战心,每日皆有将卒逃亡,少则数十上百,多则数百上千!以此形势,老衲敢断言,此役必定又是徒劳无功,只徒耗民力,动摇社稷而已!

“施主不将异族放在眼里,那么,中原百姓呢?因石之轩推动昏君三征高句丽,而埋骨异乡的数十万将卒,是否为石之轩之罪?因三征高句丽之役,被征伕、催粮,以至家破人亡,不得不沦为盗匪的千万百姓,是否为石之轩之罪?

“将来天下大乱,那必将惨死于乱世之中,难以计数的无辜百姓,是否石之轩之罪?”

常威沉默一阵,叹道:

“高句丽本为辽东一撮尔小国,趁三国乱世、五胡乱华、南北并立,一点点蚕食华夏故地,至如今,竟尔成长为辽东一霸!

“且其国狼子野心不息,便是大隋立国,中原强盛之后,仍然居高临下,窥视中原,对土地的欲望堪称无穷无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天朝沃土,岂容宵小窥视?任何一位有远见的君王,都必然征伐高句丽,不灭此国,不得安寝!

“石之轩说动杨广征伐高句丽,本没有罪。罪在他与杨广操之过急,战略失误。罪在杨广好大喜功,居然要求前线大小战事,都务必听他旨意行事……简直荒谬!

“还罪在后方门阀大拖后腿,罪在杨玄感趁杨广东征之时,起兵造反,致使后院起火,二次东征无疾而终……

“总之,征高句丽不是罪,败了,才是罪!”

他还有些话没有说:你们佛门力挺的李世民,也征高句丽了!不但他征了,他儿子也征了!父子相继,穷追猛打,一直打到高句丽彻底亡国,方才罢休!

所以,征高句丽真的不是罪。

没打好,打败了,才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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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竟然力挺石之轩!

四大圣僧已被他这几番言论,说得满脸无奈,几乎哑口无言。

三观都不一样,这还怎么讲道理?

侯希白则听得紧握双拳,一脸激动,几乎热泪盈眶。

他万万没有料到,常威这个一心要怼翻他师父的自在天魔,居然会为他师父说好话,为评述他师父的功过,甚至敢于与四大圣僧当面辩驳!

此人简直就是师父的知己啊!

独孤凤亦是听得两眼发光,觉得常威侃侃而谈,将四大圣僧之言一一驳斥的模样,简直帅到没朋友。

他肯为石之轩这个大敌争鸣,更显示出他非凡的胸襟。

而她独孤凤追随的,便是这样一位胸襟广阔、慷慨大气的奇男子!

此时此刻,独孤凤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无比的骄傲自豪。【很明显,她已经忘了她是被强迫加盟魔教的。】

四大圣僧齐齐叹了口气,尝试作最后的努力。

“石之轩杀戮武林……”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跑江湖的被人砍死,不是理所当然么?”

“石之轩害死碧秀心……”

“人家两口子的家务事,我们外人不知细节,不好随便评价吧?”

“石之轩敌视佛道……”

“说起这个,我倒有些话不吐不快。四位圣僧,你们有统计过,全天下有多少间寺院么?又有多少不事生产,不纳粮、不交税,全靠收租与信民捐赠养活的僧人么?”

四大圣僧无言以对。

倒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数据,而是数据一旦说出来,便会吓死个人。

在大隋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的一生之中,由他本人下旨建立的寺院,就有三千七百九十二所!

隋代人口又有多少?

最鼎盛之时,人口也才刚过五千万人。也就是说,在这大隋朝,即使只算隋文帝建立的寺院,也是平均每一万三千多人,就能有一座佛门寺院!

并且能称得上“寺院”的佛门建筑,可不单单是一座小庙就可以搞定。

得有各种殿堂、宝塔、诸佛、菩萨、罗汉雕像等等。

就像石之轩假扮方丈的那一家“无漏寺”,听起来似乎没啥了不起,可实际情况呢?

整座无漏寺,足足有十多重院落,一千八百九十七间各种房间!

还有洛阳著名的静念禅院,居然有一座黄铜修建的大殿!

黄铜那可是硬通货啊!

当然,似无漏寺、静念禅院这种富得流油的大型寺院,毕竟只是少数。不过即便如此,也非常可怕了。

全天下有如此之多的寺院,那么佛门僧尼数量又有多少?

具体数据没人知道。

但仅仅隋文帝开皇十年,一年之内剃度出家的僧尼,就有五十余万!

如此之多不事生产的僧尼,由谁来养活?仅凭信众乃至大族、皇室捐赠、赏赐,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寺院还得广占田产、商铺等各种产业,并且还不用纳粮交税。

隋时佛门,势力已经很大了,不过还远远没有达到鼎盛。

到唐代,唐武宗灭佛之前,臻至鼎盛的佛门,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时人云:十分天下之财,佛有七八!

武宗为什么灭佛?

一是因为佛门势力太大,引起了国家警惕,第二就是佛门太富,并且占有了大量土地、人口资源,让皇帝犯红眼病了。第三就是“出财依势者,避役奸讹者,尽度为沙门”,逃避赋税兵役的,作奸犯科的,全都躲进佛门“立地成佛”了,佛门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富到连皇帝都嫉妒,招收门徒又来者不拒,好像谁都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再不灭佛,国家就该灭亡啦!

而即使在这佛门势力、财力,尚未达到鼎盛的隋末,佛门势力亦是强得令人乍舌。

慈航静斋每代只出一个传人,就能与魔门两派六道相抗衡。

且无论是门阀势族,还是江湖草莽,又或是天家皇室、割据势力,无不将静斋传人奉若上宾,除魔门之外,几乎没人敢于明着反抗静斋传人。

静斋传人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凭武功?靠舔狗?

不,凭的是她们身后,有着庞大至令人心惊胆战的佛门势力!

对于佛门,常威其实并没有任何意见。

相反,他非常敬佩那些慈悲为怀,为了渡世救人,不惜牺牲自己的高僧大德。

他也很是敬佩一些自食其力、律己苦修,还总是对弱者伸出援手的佛门宗派。

对于一切真正的求道者,真正的修士,他都会心存敬意。

只是,在当今这天下,广占良田美宅的大寺,不禁酒色的花和尚,与门阀势族交际往来,谈笑无白丁,权势可比高官的所谓高僧……比比皆是。

而真正的修者,又能有几人?

尤其大唐世界的佛门,甚至敢凭其强大势力、财力、武力,操纵天下大势,把持天子人选!

比起现实历史上的佛门,大唐世界的佛门,无疑更加夸张,更加可怕。

石之轩敌视佛道?

以石之轩的政治觉悟,哪怕他不是魔门邪王,而是真正出身河东裴氏的名臣裴矩,他也一定会敌视佛道。

所以这一条道理,在常威面前,根本说不通。

而到了这个时候,四大圣僧亦察觉了一个事实:常威的思想,非常危险!

嘉祥法师叹了口气,道:“施主对于佛门,似乎有很深的成见?”

“圣僧误会了。”常威微笑:“本座对于真正的高僧大德,还是非常敬佩的。只是,当今的佛门,管得太宽,连朝代更迭都要插手管上一管,已不再是纯粹的修行教派,而是一头披着宗教外衣,追逐权势与利益的怪兽。如四位圣僧这等真正的修行者,偌大佛门,又有几人?”

“……”四大圣僧再次默然无语。

佛门“广大”,来者不拒。又因政策优惠,自然而然,会混进许多别有用心之辈。说如今的佛门藏污纳垢,或许稍嫌过分。但说佛门良莠不齐、不再单纯,绝对不是诬蔑。

“自在天魔,施主果真是自在天魔!”

帝心尊者禅杖顿地,沉声道:“原本因历阳之事,吾等查明施主并未滥杀一人,还以为所谓的‘自在天魔’,只是别有用心之辈在造谣污蔑,却没有想到,施主思想,虽与魔门不尽相同,但与魔门相较,亦不遑多让,同样地危险,同样地可怕!”

“原来你们早知道我是谁了啊!”

常威呵地一笑,并未在意自己身份的暴露,眼睑微垂,淡淡说道:

“我来,不是叫世上享太平。我来,是要叫这世上动刀兵。今日我播下火种,他年,必焚尽苍穹。一切腐朽的,反动的,落后的,所有作威作福的,不劳而获的,吸食民膏的,都将在熊熊赤焰之中,化为灰烬。再于肥沃的灰烬泥土之中,诞生出欣欣向荣的全新国度。”

“……”四大圣僧齐齐一震,眼中满是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独孤凤则激动地满脸通红,凝视常威的美眸之中,异彩涟涟,樱唇喃喃,将他所言,默默重复,要一字不漏地记于脑海。

在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忘记了自己的家族,亦是要被熊熊赤焰,焚尽的目标!

而侯希白……

“自在天魔!这才是自天魔的真面目?”

侯希白又是激动,又是惶恐:“此魔一出,谁还会再紧盯着我师父不放?佛门、白道、门阀、势族……或许还有黑道、魔道,统统都要针对自在天魔!只是……为什么听了他的种种言论,我也不禁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想豁出一切,跟他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啊!”

“乱世巨魔!”沉默良久,嘉祥法师终于语气艰涩地开口:“常施主,你……才是真正的乱世巨魔!”

智慧禅师亦眼神沉痛地摇首叹息:“难怪要为石之轩辩解,因为你与他,原就是一路人!”

“一路人?圣僧错了。”常威双手离开铜罐,缓缓站起身来。

与四大圣僧水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真气,终于在长生诀、九阳神功双重超快回气特性的作用下,恢复至巅峰水准!

所以……他方才那番“焚尽苍穹”什么的,纯粹是口嗨而已。

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之间,互相的关联与制约,他可是一清二楚的。生产力没到那一步,强行建起上层建筑,注定只会是空中楼阁,昙花一现后,就要轰然倒塌,乃至被反攻倒算。所以常威才不会在这个年代做那种白日梦。

只不过现在他功力恢复了,气氛也炒起来了,不口嗨一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我与石之轩,从来不是一路人。他经略西域、分裂突厥、撺掇皇帝东征高句丽,不过是为了实现他的抱负,为了和一直瞧不上他,总认为碧秀心嫁给他乃是‘以身饲魔’,乃是屈就的慈航静斋赌一口气,他要让所谓的正道,看一看他的惊世才华。

“他要名垂青史,要一统魔门,最多再顺手颠覆一家一姓的皇朝。而我……呵,我非乱世巨魔,我乃耀世巨星。四位圣僧,你们今日或难理解,但你们若能活得足够久,能看到那新世界,或会明白,我今日之言。”

道信禅师叹了口气,摇头道:“常施主,你这自在天魔,委实可怖。就连石之轩,思想都远不及你可怕。我等今日,怕是要做过一场了。”

“本来就是要做过一场。”常威抬手,作延请状:“四位圣僧想要邪帝舍利?是否还想擒下我这自在天魔,佛法渡化?可以,打败我,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常施主,请接招!”

佛号声中,道信禅师怒瞪双眼,双手齐出,若一对互相追逐的蝴蝶,以一种奇异的“绞”劲圈向常威。

正是禅宗四祖,圣僧道信绝学——达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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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信禅师的达摩掌力,蕴含着一股“降伏”之意,仿佛一道道无形圈索,环环套向常威,要束缚他的行动,降伏他的“魔念”,封禁他的真气。

道信禅师出手之时,其余三大圣僧,亦同时出手。

智慧禅时双手合什,再往前一推,一双手掌明明大小未变,却予人无比巨大、充塞视野的玄妙错觉。似有一尊佛陀抬起了手掌,一掌拍来,镇压邪魔。

面对此招之人,不知不觉,就会受到这一双“佛掌”影响,油然生出不可力敌、畏惧退缩之情,难以提起对抗之意。

正是智慧禅师绝学,心佛掌!

帝心尊者则跃起半空,挥动禅杖,打出“大圆满杖法”。

禅杖坚韧,通体钢铸,杖势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杖上锡环,更发出仙磬般的清悦铮鸣,散发出一种大圆满、大智慧的玄奥韵律,令人一听之下,便心生无边喜悦,情不自禁沉浸于那圆满智慧之中,几乎难有半点战意。

精修枯禅玄功,以“一指头禅”威震武林的嘉祥禅师,亦自袖中缓缓伸出枯瘦手掌,四指内蜷,大拇指抬起,朝常威遥遥一按。

一道似空非空、若有若无、飘渺不定的指力,隔空袭向常威。指力看似不强,却有一股大清静、大寂灭的禅意,无声袭向常威心灵,要消磨他的“戾气”,抹去他的战意。

武功、佛法精深到了四大圣僧这个境界,每招每式,都不再只具备纯粹的“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心灵层面的攻击。

倘若心灵不够圆融,精神不够坚韧,面对四大圣僧全力以赴的联手合击,莫说还手,连抵挡的念头都难以生起,不知不觉,就会被消去战意,彻底“渡化”。

饶是以常威元神之壮、精神之强,在四大圣僧联手出击的那一刹,亦受到了一定影响,心中战意隐隐动摇,情不自禁生起“打打杀杀,太不和谐,不如坐下喝茶,听圣僧讲经说法”的荒谬想法。

不过这动摇也只在一刹那。

甫一觉察不对,常威脑海之中,便腾起一对阴阳鱼,彼此追逐,互相碰撞,爆出至正雷音,耀出至阳电芒。

于是四大圣僧的心灵攻击,在那雷音震荡、电芒灼击之下,若雪遇骄阳,顷刻消融,再无法撼动常威战意。

玄妙的心灵攻击虽被瓦解,但四大圣僧的实际攻势,亦绝不可小窥。

龙吟声中,常威真劲爆发,天龙投影一般的龙形气流,自他脚下腾起,团团盘绕他全身,撑开道信禅师那圈索般环环套住他身躯的“达摩掌力”,之后右手食指一弹,打出弹指神通。

嗤!

利器破空般的尖啸声中,无形指力破空激射,竟于空气之中,排出道道水波一般的透明涟漪,无比精准地截向嘉祥禅师“一指头禅”指力。

与此同时,常威右腿一弹,腿上气劲如龙,一招“亢龙有悔”,直击智慧禅师“心佛掌”。

又有一道天青色的刀芒,挟撕裂苍穹之势冲天而起,斩向无孔不入的“大圆满禅杖”。

关羽亲铸的“万人”刀,已在常威左掌之中!

嘭!

两道“细小飘渺”的无形指力隔空交击,竟是宛若惊雷平地起,爆出一记震耳欲聋的剧烈轰鸣。滚滚气浪四面横扫,整座山庙,都在气浪往复催折之下摇摇欲坠。

指力碰撞之时,常威右脚,亦对上了智慧禅师心佛掌。仅一次碰撞,却赫然爆出一连串滚雷般的连环轰鸣,却是智慧禅师“掌蕴佛国”,一记心佛掌中,暗藏了九重劲力。可常威“亢龙有悔”亦是后劲无穷,一脚之中,竟也足足爆发出十重后劲。

对撞之下,前九重劲力彼此碰撞、抵消,斗了个平分秋色。常威第十重劲力却是长驱直入,轰入智慧禅师掌中。

不过智慧禅师这心佛掌,不但可以藏劲,其“掌蕴佛国”亦可吸纳敌人劲力。于是常威第十重掌力直轰而入,却只如泥牛入海,不起波澜,仅将智慧禅师震退一步,令他脚下石砖,绽裂出一片方圆丈许的蛛网裂痕而已。

智慧禅师后退之时,那冲天而起的天青刀芒,亦与大圆满禅杖正面碰撞,爆出绵密如骤雨的金铁交击之声,飞溅出一蓬蓬灿烂若烟花的耀眼火花。

帝心尊者禅杖之上,劲力有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无孔不入,要于兵器交击之际,循常威掌中天青长刀,攻入他经脉之中。

然而常威的“应激反震”之能,亦可运用于兵器之上。帝心尊者劲力虽强劲绵密,却根本无法渗透常威长刀,反给刀身之上的反震之力反弹回来,激得禅杖嗡嗡直响,仿佛化作了一条活蛇,在帝心尊者手中疯狂跳动,震得他五指隐隐发麻!

“好厉害的魔头!”

一招对过,四大圣僧无不暗自心惊,只觉常威武功,或已不在邪王石之轩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要知道,邪王石之轩固然不怕四大圣僧,可他是凭不死印法“最擅群战、借力卸力、真气不绝、伤而不死”的特性,以及天下无双的“幻魔身法”,这才能在四大圣僧多次围攻之下成功逃走。

可常威却是面对面,实打实,没有一丝花俏地与四大圣僧硬撼,一轮交手过后,竟是不退半步,仍牢牢守护着他脚下那封存着邪帝舍利的铜罐。

反倒四大圣僧中的智慧禅师,被他震退一步。帝心尊者亦打得十分憋屈,禅杖变得好像“不服管束”,在他掌中“活蹦乱跳”,令他不得不花费一成功力,镇住禅杖上的反震之力。

“若让此魔得了邪帝舍利真元精气,未来必是比完美状态的邪王石之轩,更加可怕的大敌!”

“必须全力夺回邪帝舍利!将此魔头镇压渡化!”

四大圣僧无需言语交流,只以气机交感,就已明白彼此心意。

之后他们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倏地四散开来,四面包围常威,气机连成一片,组成一座浑然天成、毫无破绽的“佛阵”,又自四面同时展开围攻。

嘉祥禅师大袖翻飞,双手拇指或按或点,或撇或捺。一道道或似空非空,或柔和似水,或刚猛凌厉,或禅意深深的指力,自正面疾风骤雨般击向常威。

智慧禅师双掌连拍,心佛掌力掌蕴佛国,自左侧排山倒海般打向常威。

帝心尊者禅杖乱舞,幻出漫天杖影,似千百条禅杖同时出击,自右侧铺天盖地般笼罩常威。

道信禅师达摩手亦幻出无穷残象,似百臂罗汉怒目降魔,封死常威身后。

一时间,四大圣僧猛招迭出,四面合围,誓要将“自在天魔”一举镇压!

常威双脚立地生根,脚掌深深扎进地面之中,左手万人刀时而如雨夜惊电、一闪即逝,时而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以一口天青之刀,挡住帝心尊者大圆满禅杖,兵器碰撞之际,溅起绚烂火星。

他右手则时而打出弹指神通,时而施展无形神剑指,时而施降龙掌法、摧坚神爪,以一只右手,险之又险、间不容发地抵挡住嘉祥禅师、智慧禅师两面围攻。

至于背后攻来的道信禅师,他只偶尔向后踢出一脚,且只用一招“神龙摆尾”。龙形气劲横扫狂飙之际,竟堪堪挡住了道信禅师。

这等一心数用的本领,这等雄厚精纯的功力,直看得四大圣僧心中震惊,更坚定了他们降伏此魔的决心。

当年射雕世界,华山论剑之时,常威曾主动受洪七公、黄药师、周伯通、欧阳锋围攻,以此激发潜力,炼铁成钢,突破九阳神功大成境界。

那一战,对当时的常威来说,堪称凶险。因洪七公、黄药师、周伯通虽留有余地,但也并非假打,而是拿出了真本事。欧阳锋更是一心想要将他打死打残。

而今天,常威的武功,虽已能轻易击溃洪七公等射雕五绝的围攻,可围攻他的敌人,亦变成了远超射雕五绝的大唐世界四大圣僧!

比之先前围攻他的邪极四魔,四大圣僧亦是强出不止一筹。

邪极四魔中,最强的尤鸟倦,不过是被精神分裂状态的石之轩,一招偷袭秒杀的货。而四大圣僧则能追杀石之轩十几个月,打得石之轩无可奈何,只能一再逃遁。

且四大圣僧虽然毕生不开杀戒,但既已认定常威乃是比石之轩更可怕的“乱世巨魔”,那么哪怕他们不会当场打死常威,亦会将他镇压,带回佛门渡化。

所以,此战常威承受的压力,比起当初华山论剑之时只强不弱,亦容不得丝毫失误。莫说一着失手,便是错失半招,他防线恐怕就要立刻崩溃,被四大圣僧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淹没。

此刻,在四大圣僧四面围攻之下,常威亦如当初被射雕四绝围攻时一样,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过移动。

因为他不能离开邪帝舍利,一旦离开,引来了邪极四魔、四大圣僧,此时亦不知潜伏在哪里的石之轩,必会伺机而动,现身抢夺。

四大圣僧攻势如潮,一波强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常威则如一道钢铁铸成的大坝,虽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也能任尔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

轰轰轰……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有如仲夏之夜,暴雨来临前的滚雷。

余波四面横扫,八方狂飙,强若风暴惊涛,迫得独孤凤、侯希白身不由己连连后退,直至退出山庙之外,方才勉强站稳脚跟。

两人正为双方交战的威势而惊骇时,早在常威与邪极四魔交战之中,便已饱受摧残的山庙,终于抵挡不住,轰隆一声,彻底坍塌下来。

合抱粗的梁柱、数十上百斤的碎裂墙块,劈头盖脸砸向常威与四大圣僧,却连他们的身都近不得,远在数尺开外,就被纵横弥漫的气劲轰成碎渣,四面抛洒。

地面亦被五人气劲余波,轰出无数蛛网裂痕,炸出遍地坑洼。

常威此战虽打得凶险,却越战越是亢奋,越打越是昂然。

降临大唐世界一年半,他还从未打得像今天这般痛快畅意过,一时气血沸腾如饮醇酒,情不自禁吐气扬声,作雷音之吼。

轰!

一声晴天霹雳,空气都在颤抖。

四大圣僧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亦在这记雷音之吼中,情不自禁地迟滞了一刹。

就在这一刹迟滞之际。

常威主动将万人刀向上抛出。在天青之刀向着天空旋转升腾之际,他沉腰坐马,双手合拢,再重重一推。

轰隆!

两道半透明龙形气劲,自他掌中飞腾而出,彼此纠缠,互相碰撞,爆出绵密如滚雷的雷霆之声。层层叠叠的狂暴气浪,在雷鸣之中轰然爆发,若重炮轰击时爆发的冲击般一般,四面八方冲击开去。

震惊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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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以前的震惊百里,威力虽大,攻击范围却只有正前方九十度。

而现今的震惊百里,则能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击。双掌一推,掌力四面八方同时冲击,宛若连环滚雷,刚猛无俦,无坚不摧,当者披糜。

此刻,常威抓住刹那时机,打出震惊百里。

掌力八方横扫之际,四大圣僧只觉似有泥石洪流迎面冲来,其威势之凶险,似乎连坚城厚坝,都能一举冲垮。

饶是以四大圣僧的武功,都不敢有丝毫怠慢,齐齐转攻为守。

道信禅师双掌连连划弧,化出一个个掌力漩涡,偏转、卸去狂冲而来的掌力。

智慧禅师心佛掌横于胸前,以“掌蕴佛国”吸纳掌力,再从足下卸入地里。

帝心尊者禅杖立于身前,如竖起一株菩提树,立地生根,分开掌力洪流。

嘉祥禅师双手拇指一横一竖,连划十字,似在虚空接连开出十字形裂口,将迎面冲来的掌力尽数纳入虚空。

四大圣僧不愧是号称每一人的武功,都只比宁道奇略逊的佛门宗师。即使先被常威以雷音之吼震慑,亦能在刹那之间反应过来,做出最佳应对。

而常威到底是以一敌四,纵使新“震惊百里”威力巨大,可同时攻击四人,亦无法一举建功,只能迫得四大圣僧反攻为守而已。

不过,常威要的,也就是这一个机会。

在四大圣僧各施本领,抵御化解“震惊百里”掌力之时。

先前被常威主动抛飞上天的“万人”刀,升势尽后,又旋转着落下。当常威打出震惊百里后,万人刀恰落至常威面前,刀柄似主动递到常威手中一般,落入他右掌之中。

常威双手一合,握住刀柄,真气源源注入刀身之中。

先天真气灌注之下,万人刀绽出青芒,映亮夜空。同时一道龙形气劲,自常威双臂飞快游出,攀至万人刀上,在长刀绽放的天青光芒映照之下,本是透明无色的龙形气劲,亦化作天青之色。

常威双手高举长刀,吐气开声,一刀劈落。

这一刀斩落,怒绽的刀罡,赫然化作一道三丈长的巨大刀影,通体青碧,上缠青龙,刀借龙威,龙助刀势,以裂天斩地之势,照正面的嘉祥禅师重重斩落!

这一刀,乃常威受漫画《风云》之中,聂风家传“傲寒六诀”之惊寒一瞥启发,糅合“新降龙十八掌”发力技巧,化掌为刀,创出的一记全新刀招。

早在射雕世界,他这一招就已开始草创,但并未真正完成。直至得到“万人”刀之后,于前来蜀地的这半个月中,才终于正式完成。

此招威力太大,必须是神兵利器,才能承受住起手势时的真气灌注。

而常威手上,恰有一口关羽亲铸的“万人”宝刀,可施展此新创刀招。

有感此刀呈天青之色,又曾为关羽佩刀,故常威为此招命名为——青龙怒!

铮!

刀影破空,刀罡长鸣,地面遥感刀罡锐气,竟是无声绽开一道三尺深的平滑裂口,闪电一般向着嘉祥禅师蔓延过去。

堪堪消解掉“震惊百里”掌力的嘉祥禅师,此时已不及闪避这一刀“青龙怒”。

而见了常威这一刀之威,饶是嘉祥禅心如琉璃,亦不由得暗自惊悸,情不自禁喧出佛号:“阿弥……陀佛!”

口喧佛号之际,他双手拇指连点疾按,瞬间发出数十道指力,截向当头劈下的三丈刀罡。

与此同时,智慧禅师、道信禅师、帝心尊者亦终于消解掉震惊百里掌力,见常威这一刀凶猛无匹,恐嘉祥难以无损接下,顾不得再围攻常威,齐齐闪身掠向嘉祥,同时各出绝招,自侧面截向三丈刀罡。

一道道心佛掌力、达摩掌力,一记记禅杖虚影,雨点般轰向刀罡。

四大圣僧合力截击,饶是常威这一刀,连长安坚城都可以斩出一道裂口,亦无法真正对嘉祥造成任何伤害。

刀罡距离嘉祥头顶尚有半尺之时,终于铿然哀鸣一声,像是一口真刀一般,迸碎成万千碎片,四面迸射。这些刀罡余劲,洞穿坚石如穿朽木,四大圣僧亦不得不出手拦截刀罡余劲,免遭波及。

就在四大圣僧协力拦截刀罡之时。

斩出了“青龙怒”的常威,蓦地收刀归鞘,手掌隔空一抓,将数丈之外的独孤凤抓向自己。

独孤凤并未抵抗,反顺着吸摄之力主动投来,瞬间落入常威掌中。

常威一手抓住独孤凤上臂,另一手提起铜罐,纵身一跃,旋风呼啸之际,已至十余丈空中,然后在旋风包裹之下,带着独孤凤飘然而去。

嗯,他必须走了。别看方才一战,他似乎占到了上风,可代价是功力消耗得只剩三成。

他回气速度是很快,却还远远没有达到“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真气永无断绝的境界。在四大圣僧这等高手围攻之下,他的回气速度,根本赶不上消耗速度,就算暂时不落下风,乃至占据上风,只要不能速战速决,迟早会被耗尽功力。

而令他真正占据上风的“新震惊百里”,以及新创的“青龙怒”,又都是耗能大户。这两招,每一招打出去,都要消耗他一成有余的功力。两招连出,近三成的功力就没有了,根本来不及回气。

因此他只能借这两招创造的机会,在真气还剩三成之时,带上独孤凤赶紧跑路。

虽未能真的战胜四大圣僧,不过也算是达成了与石之轩一样的成就——在佛门四大圣僧联手围攻之下,成功全身而退!

这一成就,普天之下,目前也就只有石之轩达成过。

并且石之轩是凭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游斗逃跑,常威则是在正面硬碰之中,打出上风才寻机而遁。

所以常威这成就的含金量,比起石之轩可要高出不少,拿到江湖上宣扬,亦是能令无数武人震惊钦佩至五体投地的。

等四大圣僧扫清余劲,常威早已带着独孤凤,在夜色掩护之下,于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便是四大圣僧灵觉敏锐,遥感之下,亦无从捕捉到常威去向。

“自在天魔……”帝心尊者眼角微微跳动:“似乎是驾风飞走……”

以他们眼力,即使方才忙于拦截刀罡余波,亦能看出常威纵跃之法,并非轻功身法。其一跃而起之时,似有无形旋风平空而起,将他与独孤凤包裹。之后在空中亦非以轻功转折弹射,而是直接乘风平平飞走。

四大圣僧知道,便是轻功天下第一的石之轩,也最多只能踏空而行十几二十丈,想要一直在天上飞,石之轩都办不到。可常威偏就乘着风,带着独孤凤和邪帝舍利,一直飞行至彻底脱离四大圣僧的视线与灵觉。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自在天魔,懂得真正的驾风飞行之术!

一时间,四大圣僧尽皆默然。

他们可以追杀石之轩十几个月,自然是有大毅力、大坚持的。

而常威这位自在天魔,比邪王石之轩更加危险,以四位圣僧的坚持,即使自在天魔成功遁走,他们亦该不言放弃,一直追击下去。

然而,当意识到常威真的能飞之后,四大圣僧亦不禁心生挫败之感,失去了追击的欲望。

不过四圣终究非是一般人,没让禅心长久蒙尘。稍微颓然一阵,便拂去心头尘埃,又恢复了寻常心。

嘉祥缓缓说道:“此魔头的飞行之能,并非传说中的仙佛那般厉害,既不高,亦不快。我等若非被其‘能飞’这一事实震慑,及时追赶过去,他未必有机会脱离我们的锁定。”

帝心亦微微颔首:“不错。自在天魔的飞行之能,并不代表他的真实战力。反倒是他最后的一掌、一刀,着实令人惊叹。这等攻坚手段,已超过如今的石之轩了。”

道信禅师道:“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尽早将此魔镇压。否则等他消化了邪帝舍利,武功更进一步……恐怕只有请出宁道兄,才能与之一战了。”

智慧禅师道:“只是此魔现在已飞遁而去,我等亦未能摄住他的气息。茫茫蜀山,他随便找个山头一躲,慢慢消化邪帝舍利,我等又该往何处去寻他?”

“这个……”嘉祥禅师沉吟一阵,忽侧首望向侯希白:“侯公子,你可知道自在天魔接下来的目的地?”

方才常威走时,因为负重有限,没法儿带上侯希白,只能将他离在此地。

倒不是常威不讲义气。

侯希白本来就没有真正归心,入蜀途中,一直在悄悄给石之轩留暗号。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常威心中灵镜,早将他一举一动映照得清清楚楚。

所以常威走时,根本就没想过带走侯希白,干脆利落地将他扔在了此地。

此时此刻,见常威带着独孤凤飞遁而去,侯希白对他的“飞遁之能”震撼惊骇之余,心中却并没有“脱离魔爪、重获自由”的欣喜。

或者说,欣喜不够浓烈,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激动。

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一想到常威那些支持他师父石之轩的言论,侯希白就心情复杂。而想到常威最后一番发言,侯希白更是隐隐有些热血沸腾。

他莫明觉得,若就此摆脱魔教,以后,怕会错过许多精彩的事情。

正失落时,嘉祥的问话落入他耳中,侯希白有些神思不属,因此也没有多想什么,径直脱口而出:“自在天魔或许会去寻找青璇……”

话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惊,心中涌出浓浓的不安:“不对,我怎能出卖他?这,这不对啊!”

正常情况下,对于出卖强迫自己加盟魔教,用“圣药”残酷折磨自己,还给自己取了个“多情金刚”这么难听外号的常威,侯希白本该毫无愧意,甚至该主动配合,积极帮助四大圣僧捉拿常威。

可当神思不属之下,不慎暴露了常威可能的目的后,侯希白心中,却被不安与愧疚、后悔占据。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件错事。

不过话已出口,在四大圣僧这等心灵强大、禅心剔透的强者面前,改口说谎根本不可能,侯希白亦只能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而四大圣僧并未多问,得知自在天魔可能去寻石青璇后,四位老僧眼中皆浮出一抹忧色:“自在天魔要去寻找石青璇施主?他想做什么?”

“恐怕是想得到不死印卷,破解石之轩的武功。”

“不死印卷无人能破……”

“自在天魔不可以常理度之,说不定就能参破!”

“不能耽搁了,我等必须即刻启程,去找石青璇施主……”

四大圣僧商议一阵,又对侯希白道了声谢,便如来时一般,联袂离去。

至于侯希白这位邪王弟子……

花间派的传人,那不就是给静斋传人预定的护法么?

所以尽管四大圣僧早知侯希白真正身份,却也毫无针对他的想法。

四大圣僧离去后,侯希白失落地长叹一声,仰望夜空,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

就在这时,忽有脚步声响起。侯希白侧首一看,就见神情温和、眼神忧郁的石之轩,背着双手,缓缓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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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53,魔教圣女【1/5,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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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石之轩,侯希白首先想到的,是当初长安城郊,路遇常威之时,师父那寒冰一般冷酷,浑无半点人类感情的眼神,以及他为了邪帝舍利,竟要拿石青璇来做交易的无情,一时间,心中不禁好一阵惊惧。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此时的师父,气质温润柔和,有如一位忧郁多情的诗人,似已变回了他所熟悉的那位师父。

于是侯希白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好啦?”

石之轩沉默一阵,苦笑:“还病着。没有圣帝舍利,为师这病,哪能好得了?”

“……”侯希白无语。

石之轩摇了摇头,叹道:“花间派的我,只是暂时压制了补天阁的我而已。说来也是可笑,为师设计引来邪极宗尤鸟倦四人,又引四大圣僧至此,本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嘿,常威武功确实厉害。他同时击杀尤鸟倦三人的那一掌,连为师都无从破解。甚至被他震慑住,不敢出手——其实那时,他功力当已消耗一空,可为师以为他是故意示之以弱,引我出手,于是按兵不动,白白错过一次机会。

“之后他与四大圣僧对阵时,最后那一掌一刀,亦是令我生出不可力敌之感。但四大圣僧联手,何其厉害?常威再强,亦只能暂领上风。

“他劈出那一刀时,我也已经察觉他无以为继,心生退意。若能在那时出手,我仍有五成把握,夺得圣帝舍利。

“可是那个时候,我却早被他与四大圣僧辩驳时的那些话语,唤醒了花间派的我,机会出现了,我却已没有了出手抢夺圣帝舍利的心思……”

说到这里,石之轩不禁又是一阵苦笑。

末了叹息道:“机关算尽,却算漏了自己的心。他对为师引以为傲的功绩的赞许,他对为师与你师娘之事的评价,令我将他引为知己,补天阁的冷酷之心被压制下去,花间派的善念复又占据上风……有机会,也出不了手啦!”

侯希白眼巴巴看着师父,问:“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师父您还是要继续抢夺圣帝舍利么?”

“已错失了两次良机,接下来……”

石之轩眼角抽搐两下,眼神又一阵波动,在冷酷无情、温和忧郁之间来回变幻好几次,最后还是勉强定格为温和忧郁,随后叹道:

“为师的补天阁之心,对圣帝舍利欲念深重,最多只能稍作压制,多听几次‘圣帝舍利’这四个字,怕就要重新占据上风。所以接下来……”

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但侯希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默一阵,侯希白忽而想起一事,急声道:“师父,自在天魔似要去寻青璇,咱们得赶紧过去保护她啊!”

石之轩沉默一阵,幽幽道:“在青璇附近,我这状态,打不过常威。”

“……”

师徒两个面面相觑,相顾无语。

……

常威只剩三成功力,带着独孤凤和一百多斤的铜罐,其实根本飞不远。

不过正值深夜,此地又山多林密,随便就能找到藏身之地。

于是只飞出数里开外,常威便在一座坡陡林深的山头落下,寻了个藤萝遮掩的山洞,与独孤凤钻进去暂时藏身,恢复功力。

脱离战斗,常威真气快速恢复,小半个时辰便已恢复至巅峰状态。

常威打坐恢复时,独孤凤虽安静坐着,没有打扰他,可一双眼睛,却是眨不眨地盯着他,神情亢奋,眼波涟涟,有时候还会莫明其妙地红一下脸。

常威恢复完毕,睁开双眼,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先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头发,又摸了一把虬髯,问道:“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是发型乱了,是胡子被风吹乱了?”

“都没乱,好好的呢。”

独孤凤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常威,笑吟吟道:

“你今天可威风啦!一举斩杀邪帝向雨田四个弟子,又在四大圣僧围攻之下全身而退,这等战绩,若是传扬出去,立刻便是武林震动。

“以后呀,三大宗师之下,你只怕能与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阴后祝玉妍等成名已久的名宿相提并论啦!”

常威笑了笑,摆摆手,谦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虚名于我,只是天边浮云而已。”

不等独孤凤说话,他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四大圣僧加起来怕是将近三百岁,联手打我这么一个后生晚辈,没打赢还被我跑了,他们会宣扬此事么?”

“嗯?”独孤凤眨眨眼,不明所以。

常威皱着眉头,似自语,又似询问独孤凤:“你说,咱们是不是得找人把此事宣扬一下?或者……将此事写个几千份帖子,到处张贴一番?”

“啊?”独孤凤小嘴微张,美眸圆瞪,半晌说不出话来。怔忡良久,她方才一脸古怪地瞧着常威:“不是说虚名于你,只是天边浮云而已么?”

常威悠然一叹,唏嘘道:“天边浮云,也是一道靓亮风景。每观浮云,感其变化莫测、聚散无常,似在阐述命运莫测、人生无常的道理,我便总有种种领悟与感动……”

“……”独孤凤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所以,这事儿还是得宣扬一番?”

常威眉锋一扬:“必须的!本座身为魔教教主、自在天魔,总得有些拿得出手的实在战绩吧?再说入蜀这一路,途经一些城镇时,我发现‘魔教名单’带来的热度,已经下降了,现在大家都在议论杨广三征高句丽,导致逃兵满营、义军蜂起之事,已经没多少人关注魔教了。这怎么行?必须得把热度再炒起来啊!”

“呵呵。”

独孤凤嘴角牵扯一下,干笑两声:“然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四大圣僧与石之轩的威胁吧?你今天说的那番话,必会令四大圣僧将你视作绝世天魔。接下来,四大圣僧必不遗余力地搜索你、追捕你,甚至整个佛门都会动员起来。

“还有石之轩,邪极四魔与四大圣僧,定是他引来的。虽不知为何他今天没有出手,但我觉得,他定然不会放弃邪帝舍利,必定还会继续伺机抢夺。”

常威笑道:“以四大圣僧的年纪,他们的武功已经差不多到顶了,而我的武功则每天都在进步。今天我能从四大圣僧围攻之下全身而退,下一次只会更加轻松。

“至于石之轩……若我计划顺利,石之轩不足为虑。若不顺利,大不了,我先把邪帝舍利里面的真元精气给吸收了,把空壳子给他去。”

倘若真解决不了石之轩的麻烦,常威就真会将邪帝舍利中的真元精气先吸收掉。

至于怎么帮黄蓉提升潜力……不是还有和氏璧么?

再说了,常威还可以与黄蓉双修,以自己的修为,带黄蓉一起飞嘛。

最重要的是,常威知道,自己以后还会去往其它世界。只要去的世界够多,还愁找不到提升根骨潜力的宝物么?

独孤凤听了他的说法,却颇有些担忧:“可是四大圣僧说过,邪帝舍利会令人变得偏向魔道,你就不担心,被邪帝舍利扭曲性情么?”

常威不以为然地说道:“四大圣僧有些想当然了。邪帝舍利确实会扭曲人的性情,但那是舍利当中,积聚了历代邪帝的邪念、恶念。舍利核心处的真元精气,则只是纯粹的生命本源,并无善恶之分。只要能磨灭邪念、恶念,只吸收真元精气,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独孤凤仔细一想,自己手指稍一触碰铜罐,便觉精神受到极大冲击,险些被那血雨腥风、冤魂哀泣侵蚀心灵,而常威入蜀途中,每天都把铜罐捧在手里修炼,性情也未发生任何变化,足见他有能力磨灭邪帝舍利的邪念。

于是她稍微放下心来,再问常威:“那你对付石之轩的计划是什么?”

“唔,去找他的女儿石青璇。”常威淡淡道:“石青璇保管着不死印卷,我若能得到不死印卷,并将之参透,那么就有机会破解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幻魔身法。如此一来,他的袭扰也就不足为虑了。”

独孤凤眼波微微闪烁一下,将一缕垂至腮旁的秀发绾至耳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打算拉石之轩的女儿入教?”

常威摇头:“已经没有合适她的位子啦!”

独孤凤心中窃喜,嘴上却道:“不是还有教主座下的捧箫侍女么?”

常威若有所思:“对啊,还有捧箫侍女之位……”

独孤凤连忙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常威却像是没听到似地,皱眉自语:

“不过捧箫侍女位格太低,石之轩知道了,怕是会发疯。我虽不怕他,但他若彻底不要脸皮,专冲我身边的人下手,那我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唔,既然是魔教,那江湖规矩,一定得有圣女。所以得改个称号,叫做捧箫圣女。这样子老石应该不会发疯了……”

“喂。”独孤凤一脸幽怨:“我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常威却是大手一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说罢,拎着铜罐站起身来:“侯金刚被我无情抛弃,怕是不会替咱们保密,四大圣僧应当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事不宜迟,咱们得即刻启程,连夜赶路,去找石青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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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54,宣传工作,小心天魔【2/5,求月票~】

出了山洞,常威以星相定准方位,便带着独孤凤,往成都方向赶去。

于山林之中飞驰之时,独孤凤忽然问道:“你知道石青璇在哪儿吗?”

常威道:“当然知道。”

独孤凤讶然:“你怎么知道的?侯希白告诉你的?这一路上,也没见你拷问他呀!”

常威笑了笑,没有回答。

独孤凤有个好处,那就是常威不想说的事情,她便会知机地不再追问。此时见常威不欲多说,便换了话题:“四大圣僧若知道了你的目的,此时当已赶在了我们前头。我们就算赶过去,怕也来不及了吧?”

“有可能。”常威道:“不过就算四大圣僧先行赶到,也没有关系,我有的是耐心跟他们耗下去。”

“那石之轩呢?”

“石之轩就更不用担心了。在石青璇附近,石之轩对我的威胁为零。”

疾行一夜,天亮之时,二人已赶至成都。

常威心知此时再去凤凰山找石青璇的“幽林小筑”,应该已经来不及了。他虽然知道石青璇住哪儿,详细地址却不清楚,还得根据地理特征慢慢搜寻。

而四大圣僧,是肯定知道幽林小筑所在的——石之轩当年与碧秀心说是隐居,可两口子的住处,不少人都知道。像宁道奇,就曾三次上门邀战石之轩。霸刀岳山临终前一段时日,也是在幽林小筑借住。

以四大圣僧跟碧秀心、宁道奇的关系,理所当然知道幽林小筑具体位置。

既不可能快过四大圣僧,那常威也就不争这一时长短了。

他先带着独孤凤进了成都城,找牙行租下一座小院,然后交给独孤凤一个任务:

“你呢,这段日子,就住在这里写帖子,把我与邪极四魔、四大圣僧之战,详细写出来,然后雇人在成都城及周边张贴。对了,石之轩三次偷袭我不曾得手,反被我追得狼狈逃窜的事情,也要写出来。嗯,还要雇些说书先生,编成段子在酒楼说书。”

独孤凤小有疑问:“呃,石之轩虽然三次偷袭都失败了,但他走的不算狼狈吧?前两次你连他影子都没有找着,第三次好不容易逮着他了,也是只追了几十里,就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来着。”

常威背负双手,淡淡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咱们做宣传工作,既要尊重基本事实,但也允许进行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独孤凤忍着笑,连连点头:“明白!”又一本正经地朝他一抱拳:“紫衫凤王,谨遵教主教诲!”

“很好。”常威赞许道:“这趟差使如果办得好,回来后,我教你一门武功。”

“教我武功?”独孤凤眼睛一亮:“是长生诀么?”

“长生诀?”常威呵地一笑:“你若想学,我也不是不能教你。只是,想练成长生诀,入门第一步,就得先散功,把你辛苦修炼至今的一身功力,尽数废去。且就算自散功力,也不见得一定能修炼成功。你愿意赌一把么?”

“啊?还要先散功?就算散功,也不一定能练成?”

独孤凤虽然好武,却没什么赌性,纠结犹豫一阵,终是艰难地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虽对自己的悟性有信心,但就连你也说未必能成,我觉着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常威见状,反是赞许点头:“不盲目去赌,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凤王你这一点很不错。”

得他赞许,独孤凤心里美孜孜,笑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旋又好奇问道:“既不是长生诀,那你打算教我什么功夫?”

常威道:“是一门辅助功夫,可缓慢增加潜力,可快速提升功力,对于疗伤亦有很强的效果。”

独孤凤听说可以快速提升功力,顿时大为期待,笑道:“我正觉自己武功提升太慢,帮不上你呢,若能快速提升功力,那可真好啦!教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常威点点头,轻拍独孤凤肩头:“努力,把帖子写得精彩一点,用语直白一点,不要太文绉绉,要让即使只粗通文字之人,也能一读就懂,让不识字的人,也能轻松听懂。”

“明白!”独孤凤郑重点头。

“对了。”常威取出一副得自杨公宝库的人皮面具交给独孤凤,叮嘱道:“无论是自己发贴子,还是雇人发贴、说书,都记得戴上此面具,免得暴露了自己。”

叮嘱完,常威与独孤凤道别,独自出了成都城,向北边的凤凰山行去。

至于封存着邪帝舍利的铜罐,当然是随身携带。

……

凤凰山雄伟秀丽,峰峦叠嶂数十里,主峰高出群山之上,拔地而起,形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石青璇的“幽林小筑”,便位于凤凰山东麓,太阳溪西岸,一处隐蔽山谷之中。

午后,阳光正好。

年方十四的石青璇,有些怀念香蕈的味道,便绾起青丝,丝帕包头,挎上竹篮,打算进林中采些鲜香蕈。

沿着溪边小径行走一阵,刚要入林,忽发现小路旁的石头上,盘坐着一位老僧。

正诧异时,老僧睁开双眼,冲她微微一笑:“施主,逢林莫入。”

老僧笑容慈祥可喜,好像庙里的弥勒,饶是石青璇对佛门中人素来不喜,也提不起恶感,只眨巴着黑宝石般清澈的美眸,用十四岁女孩那清脆悦耳,又略带几分稚气的动人声音好奇发问:“敢问法师法号?为何要说逢林莫入?”

“老衲道信。”老僧自报法号:“林中危险,施主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道信?”石青璇眸中闪过一抹惊诧:“原来是禅宗四祖,道信禅师!晚辈失礼啦!”

说着,放下竹篮,对老僧施了一礼。

石之轩曾经隐瞒身份,拜道信禅师为师,得了禅宗真传。所以严格来说,石青璇还得叫道信一声师祖。

不过石青璇对父亲爱恨参半,对佛门也素无好感,此时能对道信禅师郑重施礼,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施礼后,她又微微一笑,现出两个甜美酒涡,说道:

“林中虽有虫蚁毒蛇,不过青璇自幼便在林中玩耍,家附近这几座山头,一草一木,青璇都了如指掌。对青璇来说,这里并没有任何危险呢。”

“危险不在山林,而在于人。”道信禅师郑重说道:“施主可听说过,魔教教主、自在天魔?”

“自在天魔?”石青璇点点头:“前些时日,我去成都采购,听说过这个名号呢,据说是个杀人如麻的乱世魔王。不过,自在天魔不是在江淮一带活动么?禅师提他作甚?”

“自在天魔已经入蜀。”道信禅师缓缓说道:“据侯希白侯施主所言,他入蜀的目标,很可能便是施主你。”

石青璇粉润樱唇微微张开,美眸之中,满是惊讶,“自在天魔的目标是我?为什么?”

道信禅师叹了口气,道:“自在天魔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邪帝舍利。你父亲石之轩为邪帝舍利,与自在天魔启衅。你父亲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自在天魔武功虽高,却也被他偷袭得不胜其扰。是以,他想要来寻你,以获取不死印卷,寻得破解不死印法、幻魔身法的方法,一劳永逸解决你父亲。”

“禅师方才说,自在天魔,被我父亲,偷袭得‘不胜其扰’?”

石青璇更加惊诧,满是难以置信之意:“所以禅师的言外之意就是……以我父亲石之轩的武功,亦只能做到偷袭自在天魔,让他烦不胜烦?”

道信微微颔首:“不错。自在天魔的武功,委实高深莫测,正面对决,以你父亲如今的状态,当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以不死印法、幻魔身法不断袭扰。所以,绝对不能让自在天魔得到不死印卷,否则你父亲的武功一旦被破解,恐会遭自在天魔毒手。”

对于石之轩这个“孽徒”,道信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很喜欢石之轩的武道天赋,很欣赏他的佛法悟性,曾一度对石之轩抱有传承衣钵的期望。另一方面,对于石之轩的欺骗与背叛,他又心中有恨。便是禅心通透,此恨亦难以真正消除。

不过无论如何,道信禅师都不希望石之轩去死,而是希望能唤醒石之轩的佛性,将他带回正途。

“竟有人能对付得了石之轩!”石青璇美眸之中,满是奇异神彩,俏脸之上,亦满是好奇:“那自在天魔,长什么模样?”

“其人肤如古铜,满面虬髯,身材高大,手脚粗壮,气势十分威猛。”

道信禅师怕石青璇不识魔头,遭了毒手,解说得十分详细:“他的年纪,貌似不满三十,但以他功力,老衲怀疑,他是一位隐世多年的老魔头,魔功大成方才出世。”

“这样啊……”石青璇一边在脑海之中,勾勒着自在天魔的形象,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禅师为防自在天魔得到不死印卷,特意来此……是否意味着,禅师认为,自在天魔可以破解不死印卷?但这有可能么?不死印卷除了石之轩,至今无人可以参透呢。”

道信沉默一阵,叹道:“自在天魔高深莫测,非常人可以揣度。旁人无法参透的不死印卷,自在天魔未必不能参透。不瞒施主,来者非止老衲一人,嘉祥、智慧、帝心亦与老衲一道来了此地,与老衲分别镇守山谷四面。”

“竟是四大圣僧齐至?这么大阵仗?”石青璇长长的眼睫忽闪着:“那禅师你们分守四方,自在天魔进不来了,青璇是不是也不能出去啦?”

道信道:“为施主安全着想,暂时还是留在家中较好。若需要些什么,老衲等可为施主代办。”

“噢。”石青璇状似乖巧地点了点头:“那青璇便回家呆着吧。可是,我今天想吃香蕈呢。”

道信道:“老衲去帮施主采摘。”

石青璇笑嘻嘻地将竹篮递上,双手合十:“香蕈唯深山至阴处有之,有点难寻呢,麻烦禅师啦!”

道信对自家孽徒的女儿笑着点了点头,拎着竹篮,转身进入林中。

石青璇目送道信身影深入林中,静候一阵,俏脸上忽地浮出一抹慧黠笑意,从相反的方向,闪掠入密林之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她轻功得了石之轩真传,年龄虽小,但轻功也已相当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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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道信禅师的修为,在他亲自镇守之下,石青璇本不该有溜走的机会。

然而禅师低估了中二少女的叛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已经说明了自在天魔之事后,石青璇居然还敢溜掉。

他本以为,石青璇知道“自在天魔”随时来袭,定会乖乖躲回家里,便没有以灵觉气机实时监控石青璇。

毕竟他一个老僧,老将气机牢牢锁定在一位小女孩身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尤其这小女孩,还是他的“徒孙”。

可惜,道信禅师并不了解石青璇的性格。

这位貌似乖巧的邪王之女,本性里绝不是什么乖乖女。

相反,她相当地胆大调皮,还很喜欢捉弄人。

于是,当道信禅师拎着半篮子香菇,从林子里出来时,却发现自家“徒孙”,已经不见了踪影。

……

石青璇自幼在凤凰山中长大,对这广阔山林的熟悉,有如自家后院。

哪里绝无出路,哪里看似无路,实则藏有隐密小径,她全都一清二楚。

轻功了得,又谙熟地形,石青璇自能毫不费力地穿行于深山密林之间,在道信禅师察觉她开溜之时,她就已经跳出了四大圣僧的“包围圈”,沿一条只有她知道的隐密小道,朝山外疾掠而去。

半个时辰后。

石青璇来到一处山谷中,沿谷底溪流再前行十数里,便可出山。

这时,她忽然听到前方天空,隐隐有风啸之声传来。

石青璇仰起俏脸,循声望去,就见离地十几丈的空中,一条身着黑色劲装的雄壮身影,正顺着山谷……御风而行!

“……”

石青璇粉润樱唇情不自禁张成o字,黑宝石般清澈纯净的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雄壮身影,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正惊愕时,那身影已挟呼啸风声,徐徐降落在她面前。

随着身影降落,紧盯他不放的石青璇,亦看清了他的形象。

肤如古铜,满脸虬髯,身形雄伟,手脚粗壮,气势威猛,仿佛自传奇里走出的,万夫莫敌的古之名将。

“自在天魔!”石青璇第一时间,便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常威一手横抱胸前,一手轻抚虬髯,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呆呆瞧着自己,眼神、表情都显得很是呆萌的绝美女孩。

“小妹妹,你是不是……”

常威刚说到这里,石青璇便一挥粉拳,俏脸晕红,满是兴奋地打断了他的话头:“伯伯你居然会飞?”

“啊?”常威满脸郁闷:“伯伯?”

见常威表情不对,石青璇稍稍收敛兴奋,小声试探道:“那……老爷爷?”

“老、老爷爷?”

常威摸胡子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抖,啪地一声,揪下好大一把胡子。

疼得呲了呲牙,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虎目圆瞪,质问石青璇:“虽然我有一把虬髯,但麻烦你这小丫头仔细看看我这面相,我像是老爷爷么?”

“那,那像你这种能飞的‘神仙’,驻颜有术、青春不老不是理所当然么?”石青璇低下脑袋,纤细修长、粉嫩葱白的手指互相搅拌着,小声说道。

说话间,又抬眼悄悄瞥了常威一眼,见他神情更加郁闷,连忙改口:“那……那我叫你大哥哥?”

“孺子可教。”常威这才满意:“本座年不足三十,你叫声大哥哥,倒也合适。”

石青璇心中默道:“不足三十,岁数也是我一倍,叫叔叔才更合适。”

面上却是兴奋追问先前的话题:“大哥哥,你真的会飞?你是神仙么?”

常威谦虚道:“我这小术,连爬云都算不上,哪敢自称神仙?”

石青璇一脸羡慕:“大哥哥你太谦虚啦,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真正的飞起来,不知有多开心呢。”说着,她又搅拌着手指头,不好意思地问:“那个,你,你能教我飞吗?”

“可以啊!”常威很是慷慨,然后笑眯眯说道:“只要你把不死印卷交给我,我就可以教你这御风飞遁之术。”

“……”石青璇仰起小脸,迎着常威俯视目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大哥哥,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呢?”

“呵,小妹妹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

常威笑了笑,收敛笑容,正色道:

“本座常威,魔教教主,自在天魔。此行凤凰山,正是为了寻你这邪王之女,欲得不死印卷。青璇小妹妹,你呢,乖乖把不死印卷交出来。我呢,就教你这御风飞遁之术。功法保证货真价实,但能不能学会,学会后能不能用出来,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御风飞遁之术,虽是广成子留在长生诀里的护道“神通”,但按照这门神通的功法理论,并非只有长生真气才能催动。

只需身具一脉阴属或是阳属的先天真气,便都可以催动这飞遁之术。

当然,以常威如此雄厚的功力,都只能离地十几丈,以普通奔马的速度一口气飞上二三十里,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石青璇,便学会了这门功法,以她功力,怕也是飞不起来的。

石青璇知道,以自在天魔的本领,既已认定自己的身份,那再是抵赖,怕也没有了用处,于是也不再胡搅蛮缠,背着双手,笑嘻嘻看着常威:“只用一门飞遁之术,就想换人家的不死印卷,可没那么容易哦。”

如今的石青璇,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中二期女孩,还不是几年之后,那位名满天下,若空谷幽兰般的“箫音天女”。

此时的她,虽然也会作出乖巧幽雅的模样,可当她流露真性情时,便很有一些精灵古怪、调皮可爱,与黄蓉颇有几分相似。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数年之后,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气质看似若娴静清幽,骨子里却还是胆大调皮,又爱捉弄人,只是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真性情罢了。

见石青璇居然笑嘻嘻跟自己讨价还价,常威不禁有些奇怪:“青璇小妹妹,你莫不是没有听说过本座的名号?”

石青璇笑道:“青璇早听过自在天魔的威名呢。”

常威奇道:“既听说过我的名号,你怎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关于我的流言,应该都在说我很是凶残吧?”

石青璇道:“流言虽是如此,但是人家懂得相人哦。”

常威失笑:“你还学过相面?”

石青璇偏偏脑袋,嫣然一笑:“一方面确是因为学过相人之术,另一方面,应该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奇怪天赋。总之,我看人很准的哦。”

“是么?”常威背负双手,淡淡道:“那你且说说,本座是什么样的人?”

石青璇眸含笑意,仰着小脸,凝视常威:“反正不是流言中那等凶残邪恶的魔头。大哥哥你的气势堂皇正大、光明磊落,便是要行征诛杀伐,也不会使鬼域伎俩,而是会摆出堂堂之阵,正面碾杀过去。青璇说的可对?”

常威听得非常舒服。只觉石青璇真是善解人意小可人儿,尤其眼光独到、慧眼识英,其目光之敏锐、识人之精准,连常威都不禁肃然起敬,于是微笑颔首,赞许道:“想不到青璇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独到眼光,不错,很不错!”

赞过后,他又觉得自己堂堂自在天魔,表现得这么不禁夸,实在有损形象,于是又收敛笑意,眼神深沉地看着石青璇:“不过,就算本座素来以德服人,不欺弱小,也不会因为你几句夸赞,便随便改变主意。就用飞遁之术,交换不死印卷,不许讨价还价!”

“那我太亏了呀!”石青璇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眼巴巴瞧着常威:“大哥哥你也说了,你那飞遁之术,青璇能不能学会,学会了能不能用出来,都是未知之数呢。”

常威道:“不死印卷极尽艰深,除石之轩之外,无人可以参透。我便交换到手,同样未必能看懂。”

石青璇道:“大哥哥你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都能飞了,怎会看不懂不死印卷?”

常威面无表情:“继续恭维。再多恭维我几句,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给你更多好处了。”

石青璇正色道:“大哥哥误会青璇啦,人家可没有恭维,人家说的都是心里话呢。”

又作出一副挺委屈的模样:“大哥哥不是不欺凌弱小么?可人家觉得,用一门青璇未必能学会的飞遁之术,交换不死印卷这天下顶尖的奇功,真就有点强买强卖的嫌疑呢。”

“啧……”常威摸了摸虬髯,皱眉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石青璇晶亮美眸凝视常威:“青璇想要大哥哥帮我做一件事。”

“只是帮你做一件事么?”常威心想石青璇当不会说出太过份的事情,当即大手一挥:“说吧,只要合情合理,我便应下了。”

石青璇贝齿轻咬樱唇,幽幽道:“青璇想……若大哥哥你参透了不死印卷,破解了我父亲的武功,在击败他之后,能不能……抹掉那个邪恶的他,让他……变回青璇记忆中的父亲?”

听了石青璇这个请求,常威一时默然无语。

沉寂许久,他才叹息道:“抱歉,这件事,我恐怕无法做到。你父亲的善恶两面,乃是武功造成,除非废掉他的武功,否则不可能只抹去其中一面。倒是让善恶两面重新归一,不再分裂,更加现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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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常威一席话,石青璇沉默下来,眉梢眼角,尽是失望。

安静一阵,她勉强笑道:“青璇果然没有看错,大哥哥你确是光明磊落的豪杰。若换作心怀鬼胎之辈,怕只会先满口答应,待得不死印卷到手,再翻脸不认。反正青璇只是个小姑娘,就算上当受骗,也没法子声张呢。”

常威悠然道:“青璇你慧眼如炬、洞察入微,当然不会看错。”

石青璇噗嗤一笑:“你夸赞自己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常威笑了笑,道:“现在心情好些了没有?”

石青璇微微一愕,明眸深处,隐现感动:“你方才是故意那么说,逗我开心么?”

常威颇有些得意:“我一直很受小孩子欢迎,逗小孩子亦是我的拿手本领之一。”

“小孩子?”石青璇愕然,旋即气乎乎地鼓了鼓粉腮,像只小猫般挥舞着粉拳,郑重声明:“人家才不是小孩子,我已十四岁啦!”

常威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她胸口,淡淡道:“虚岁吧?”

石青璇腰细腿长,头顶已至常威胸口,个子算得高挑,可惜胸脯平平无奇。

遭常威“小瞧”,石青璇有点生气,咬牙道:“不是虚岁,是实岁啦!”

“实岁十四?”常威摇摇头,叹道:“可怜的女孩,平时没怎么吃过肉吧?”

“?”石青璇满头雾水,不明所以:“肉食气味太重,我不怎么喜欢呢。”

“那是你没遇上好厨师。若有机缘,我给你介绍一位天下第一的好厨师。”常威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不死印卷呢?”

石青璇板起俏脸,伸出右手:“先交钱,再拿货。”

常威也不怕她赖账,大手在她小手上轻轻一拍:“行,我先把飞遁之术教你。”说罢,将飞遁之术的功法念出。

石青璇天姿聪颖,记性甚佳,只听一遍,便已差不多全部记下。再听常威重复一遍,便能一字不漏地背诵。

“飞遁之术”功法到手,石青璇很是开心,当下带着常威,往她收藏不死印卷的地方行去。

途中,她一边琢磨功法,一边将不解之处向常威请教,常威亦有耐心,为她详细解答。

在山中兜兜转转半个多时辰,石青璇将常威带到一道清溪前,又带他沿清溪向上游行去。

前行之时,她叮嘱常威:“此地离幽林小筑不远,不知道四大圣僧现在是否还在寻我。你可得小心些,莫被他们发现了。”

常威点头应下,收敛气息,浑身毛孔都暂时闭锁住,不向外散发一丝热量、气味。

石青璇轻功得了石之轩真传,于敛息一道亦有独到造诣,不但能无声无息疾行于溪谷丛林,身上亦无一丝气息流露。若不是眼睛看到,单用灵觉气机,还真很难发现她。

二人沿溪谷一路无声前行,又行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清溪源头。

此溪源头,乃是一道自半山裂隙处倾下的小瀑布。经年冲刷之下,瀑布下方,已被冲出一个幽深小潭。

石青璇指着瀑布源头旁,一株扎根半山处,枝叶极是繁茂的大树,小声说道:

“在那棵大树后面,有一座天然洞穴,可通往山内另一处隐秘山谷。当年鲁妙子大师看中那里隐密幽静,便在里面建起房舍,本打算作他终老避世之用。后来知道娘亲怀了我之后,便将山后秘谷赠与了娘亲。

“娘亲去世后,那里便是我真正的起居之地了。幽林小筑只是我平时活动的地方。不死印卷也藏在那里面呢。嗯,此地还从未有外人来过。大哥哥,你是第一个哦!”

顿了顿,她凝视常威双眼,认真道:“或许是直觉,青璇第一眼见到大哥哥你,便觉你值得信任,所以这才毫不犹豫,将你带来了此地。”

常威笑道:“那我还真是深感荣幸。”

石青璇嫣然一笑,纵身跃至瀑布上,往那大树行去。见常威没有跟来,回头道:“你不来吗?”

常威笑着摇头:“女孩儿家的闺房,我一个大男人怎好随便进去?你去吧,我就在此等你。”

“嘻。”石青璇笑道:“秘谷另一边,可是有出口的哦,你就不怕我跑掉?”

常威道:“你既信我,将我带来这从未有外人来过的秘密居所,我当然也要报之以李,予你信任。”

石青璇轻轻抿了抿唇,又开怀一笑,冲他挥了挥手:“我会很快回来的!”像只快活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去了。

常威对着石青璇背影说道:“你可以慢一点,我不着急的。”

也不知石青璇有没有听到,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大树之后。

常威负手立于瀑布下的小潭边,沉默一阵,忽而开口:“邪王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短暂的宁静后,一阵刻意踏出的足音响起,着文士长衫,潇洒俊逸、两鬓斑白,眼神忧郁而沧桑的石之轩,背负双手,自小潭边的树林中缓缓踱出。

无需观察石之轩神态,常威就知道,这是花间派善良人格主导的石之轩。

因补天阁刺客人格主导的邪恶石之轩,其隐匿功夫堪称逆天,常威都只能在其进入心镜映照的三丈范围之后,发现他的踪迹。三丈之外,任是常威神念如何搜寻,都寻他不着。

而眼前这位石之轩,还在十丈开外,就已被常威察觉,显然不会是补天阁的传奇刺客。

常威直视石之轩,淡淡道:“石邪王。”

石之轩不避他的眼神,沧桑双眼亦直视常威:“常天魔。”

说话间,石之轩蓦然停步,其停步位置,恰在常威心镜映照范围之外,距进入常威心镜范围,只一步之遥。

数度交手,以石之轩的敏锐,显然已察觉到了常威的“绝对感应”范围。

二人相距三丈,沉默对视,隐有对峙。

一阵山风刮过,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下。刚飘落至二人中间那三丈虚空处,忽无声无息,齐齐粉碎,细细粉末,随风飘散。

不知不觉,二人气机,已展开隔空交锋。

对峙一阵,常威悠然开口:“邪王来此,是想夺取邪帝舍利?抑或是阻止常某取得不死印卷?”

石之轩凝视常威双眼,缓缓道:“二者兼得,可乎?”

常威微笑:“以邪王眼下这状态,怕是哪一件事都办不成。”

石之轩沉默。

良久,方再度开口:“你寻青璇,只为不死印卷?”

常威道:“邪王以为呢?难不成,以为常某会利用青璇小姑娘威胁邪王?”

石之轩道:“有的时候,我确实会作此想法。”

有的时候?

常威失笑。

他当然知道邪王的意思。

邪恶状态的石之轩,素来冷酷无情、功利现实,其揣摩常威想法时,自是会以己度人,不惮以最大恶意,猜测常威行为。

然而善良状态的石之轩,虽不是什么天真仁善之辈,却也自有名士风骨,不可能将常威当作那等小人。

毕竟,常威可是曾与四大圣僧据理力争,肯定他石之轩的功绩的。几番话说得石之轩顿生知己之感,乃至于善良人格觉醒,压制住邪恶人格,夺回了主导之权。

在此时这状态的石之轩看来,以常威的胸襟器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拿石青璇威胁自己的事情。

“常天魔,石某非常感谢你在四大圣僧面前,为石某作辩驳的那些话。”石之轩郑重说道:“不过,常天魔当知石某状态。石某的另一面,对圣帝舍利志在必得。即使正面相搏,非你对手,亦能将你袭扰得寝食难安。对此,我亦无力阻止。”

常威洒然一笑:“邪王的刺客之身,确实令人头疼。不过,等我拿到不死印卷,情况就不一样了。”

“自石某创出不印法后,不少人都看过不死印卷……”说到这里,石之轩眼中,闪过一抹沉痛追悔之色,眼神好一阵恍惚黯然。

过了好一阵,他方才放缓语速,继续说道:“但至今为止,无一人能将之参透。常天魔有自信参透不死印法?”

常威笑而不语,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石之轩又道:“我观常天魔一身功力,尽是阳刚之属,纵有阴柔之力,亦是以特殊法门模拟转化,并非真正的阴属心法。而石某的不死印法,兼修生死二气,真气各走极端,须得以佛门心法调和。所以,就算常天魔悟性超凡,能参透不死印法,想要破解,只怕也力有未逮。”

常威笑道:“能否破解,是我的事。就不劳邪王操心了。”

石之轩叹道:“既然常天魔如此自信,石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言尽于此,告辞。”

常威奇道:“邪王要走?不是要夺邪帝舍利,还要阻止本座得手不死印卷么?事情都没做,怎这就要走了?”

石之轩无奈道:“以石某眼下状态,既是无心,亦是无力与你争斗,仅能凭轻功自保而已,就不献丑了。青璇快出来啦,她若见到我,恐怕又要不开心,我可得快点离开,省得让她着恼。”

常威道:“邪王这话不对吧?哪有女儿不想见父亲的。”

石之轩苦笑着摆了摆手:“常天魔小心,下次出现的,怕就是补天刺客石之轩了。对了,我之前已暂时引开了四大圣僧,所以你们才能一路顺利抵达此地。但四大圣僧恐怕很快就能察觉不对,以他们的功力,全力搜寻之下,只怕不难找到此地。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说罢,就这么在常威面前从容转身,步向林中。

常威没有出手。

这个距离,他即使出手,亦无法抓住石之轩,只能目送石之轩身影没入林中。

石之轩刚走不久,石青璇便自那株大树后现身,手里拿着只卷轴,朝常威招手:“大哥哥,不死印卷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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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石青璇拿着不死印卷出来,常威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心中却是奇怪:

“石之轩特意让侯希白引开了四大圣僧,方便我与青璇小姑娘来此取不死印卷?难道他并不想阻止我得到不死印卷?”

方才石之轩嘴上说想夺邪帝舍利,想阻止常威得到不死印卷,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

而别看花间派状态的石之轩,比补天刺客石之轩更加不是常威对手,可他其实是有机会达成他的目的地。

比如,把四大圣僧引过来,让常威与四大圣僧再战一场,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石之轩并没有这么做,反让侯希白暂时引开了四大圣僧。

他究竟想做什么?

“花间派石之轩的自杀倾向又冒头了?”

常威知道,石之轩这位绝世天才,其实一直有着自杀倾向。

其在精神分裂痊愈,双重人格重归一,武功恢复巅峰状态,甚至更进一步之后,都有过自我了断,追随碧秀心而去的想法,若不是被四大圣僧点化,他恐怕已经自尽了。

连已经痊愈之后,都有那么强烈的自杀倾向,在如今这精神病正严重着的时候,石之轩那诗人气质极其浓郁的花间派人格,有自杀倾向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

就算石之轩的花间派人格,会因碧秀心之死,因石青璇对他的恨和不原谅,产生强烈的愧疚与厌世之情,但石之轩的邪恶人格,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邪恶人格甚至一直企图杀死石青璇,以弥补他唯一的破绽!

“所以,还是得研究不死印法,想办法抓住石之轩呐!”

收敛思绪,常威纵身跃至瀑布上,来到石青璇身边,接过她递来的卷轴,笑着对她点点头,道声谢后,就要纵身离去。

“等一等。”石青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嘟着小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东西刚到手,你便要转身就走……是不是太现实了一点?”

常威愕然:“交易不是已经完成了么?”

“还没有呢。”石青璇轻哼一声,道:“你说过,要帮我做一件事的。那人家之前要你帮忙做的事情,你说难以办到,那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非逼你做成那件事不可。不过,既那件事办不成,你就得帮我做另外一件事。”

常威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以他性情,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翻脸不认账——话说,连欧阳锋那么狠毒的人,都知道一诺千金,气急败坏之下违背了承诺,被人指出后都要羞得掩面而逃,常威又岂会连欧阳锋都不如?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此方为豪杰本色!

于是常威点点头,说道:“那行,你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石青璇眨眨眼,慧黠一笑,食指抵着酒窝,悠悠道:“容我先想想……”

“……”常威无奈催促:“青璇呐,四大圣僧随时赶到,拜托你快点想好不好?”

“咦?”石青璇讶然道:“莫非大哥哥你怕四大圣僧?”

“怕倒是不怕。”常威道:“四大圣僧奈何不了我,可是我暂时也奈何不了四大圣僧。若被他们围住,又得无谓打上一架。我这个人,素来以德服人,很不喜欢打打杀杀。打不出个所以然的架,就更不愿意打了。所以呀,四大圣僧,还是能避则避。”

“噢。”石青璇嘻嘻一笑,又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可是,人家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呢。”

“所以说,中二小孩最是难缠!”常威心里吐槽,木着脸说道:“那不如你慢慢想,以后想到了,再来找我,如何?”

石青璇委屈道:“那怎么行?你今天一走,人家哪知道上哪寻你去?不如……”

她满是期待地瞧着常威:“你带着我一起走,咱们在路上慢慢想。嗯,我们飞着走,我帮你指示方向,保证让四大圣僧找不着你。”

常威嘴角抽动两下,道:“青璇小丫头,你就是想体验一下飞行的感觉吧?”

“并不是。”石青璇断然否认。

常威道:“那带你飞,算是帮你办成了一件事么?”

“当然不能算啦!”石青璇瞪大双眼:“青璇也会帮你指路,让你避开四大圣僧呢。大哥哥,你堂堂魔教主、自在天魔,乃是威震天下的大人物,性情又是堂皇正大、光明磊落、慷慨大气,当不会与我这么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吧?”

“……”常威无语,只觉石青璇这丫头,不愧是老一辈正邪两道,最聪明的一双男女的爱情结晶,简直狡黠得没朋友!

“算了。”以常威性情,还真不会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斤斤计较,一把抓住她胳膊,纵身一跃,便至空中。

“往哪边飞?”

“那边!”

常威顺着石青璇指示的方向飞去,石青璇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感受着这真正的飞行之乐,激动地满脸通红。

从天空俯瞰地面,眼瞧着地上的丛林、深谷、山峰在视野里快速掠过,那种感觉,别有一番新奇趣味。而无拘无束的飞行,更是每个人自幼就有的梦想。

十四岁的石青璇,正处于女孩向少女渐变的阶段,心中一些幼稚的梦想,并未完全泯灭,比如,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想去哪儿,便飞去哪儿。

于是此刻真正实现了“飞行”之梦的石青璇,很想大呼小叫一番,以渲泄心中激动,但又怕声音太大,惊动了四大圣僧,只得紧抿着樱唇,大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从前从未看到过的景色。

常威带着她一口气飞了十余里,真气还剩一半时,便寻了个山谷降下。

石青璇尚未过足瘾头,嘟着嘴儿,不满地问:“还没出山呢,怎就停下了?”

常威道:“休息一会儿,回一回气再接着飞。”

石青璇奇道:“你一次只能飞这么远?”

常威道:“最远可飞二十余里,不过那样的话,真气会消耗一空,不太安全。”

“啊?”石青璇愕然:“以你功力,都只能飞二十余里?那我岂不是……”

常威忍着笑,正色道:“嗯,就算你能学会飞遁之这术,以我估之,你能离地一尺,在真气耗尽之前,飞个半里一里,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你,你!”石青璇指着常威,一脸气愤:“你这不是坑人么?”

“我哪有坑人?”常威笑眯眯说道:“之前已经说明了的,保证功法货真价实,但能否学会,学会了能否用出来,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后来你不也正是以此为借口,要求我在飞遁之术之外,再多帮你一件事,才肯将不死印卷交予我么?”

石青璇回忆一番,想起确有此事,一时也是无话可说,只能跺了跺脚,走到一旁,鼓着粉腮自生闷气。

常威则坐下打坐,待真气恢复后,笑问道:“又能起飞了,还要与我一起飞么?”

“当然要!”石青璇虽然心里还有点气恼,可飞行体验,她无论如何都不愿错过,二话不说来到常威身边。

当常威要去抓她胳膊时,她却说:“被你拎着胳膊很不舒服,你还是抱着我的腰吧。”

“抱着你的腰?”常威皱了皱眉:“这不妥吧?”

石青璇奇道:“有何不妥?”

常威道:“你是女孩子。我岂能随便碰你腰身?”

嗯,除了小娇妻黄蓉,他对任何女孩,不是抓对方肩膀、胳膊,就是扼对方脖颈,最多也就只是牵过独孤凤的手,还真从未搂过别的女孩腰身。

“……”石青璇张了张嘴,俏脸上满是惊讶:“不是吧,你堂堂魔教教主,自在天魔……行事怎如此扭捏?连女孩儿的腰身都不敢搂?”

此时还是隋末,风气甚是开放,男女之间,并没有明清时代那种可以杀人的森严礼教,亦比宋时开放许多。

而石青璇虽自称大人,却因自幼幽居深谷的缘故,心理其实比同龄女孩要稍显幼稚一些——当然,也有一些方面,得益于优异的遗传,以及小时候母亲还陪伴在她身边时,对她的教导,使得她又比别的同龄女孩成熟一些。

不过在男女关系方面,没有父母教导的石青璇,就显得十分懵懂幼稚了。

在她看来,自己比常威小了那么多,他才是真正的大人,自己只是个小女孩。大人抱一下小女孩,能有什么问题?

从这一点,亦可看出石青璇对于常威,真的是十足信任,几乎称得上毫无防备——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石青璇懂得“相人之术”。常威不欺她弱小,与她公平交易,先前一件事无法办到,宁可被她拿言语挤兑住,也不恃强耍赖的光明磊落,亦是为他加分不少。

既石青璇都如此豪气大方,常威一个大男人,当然也不愿被一个小姑娘笑话“行事扭捏”,当下果断搂住石青璇纤腰,再次带她乘风而起。

石青璇虽容颜绝美,但身子尚未长大,平平无奇,常威搂着她,心中毫无绮念。

倒是主动提议的石青璇,被他粗壮有力的胳膊环住纤腰,又被他灼热手心贴住小腹,整个人半倚在他火炉般温暖的怀中时,心里渐渐升出一些奇异莫明的杂念,却又乱糟糟的理不明白。一阵胡思乱想后,莫明其妙红了脸儿。

当常威再次落下回气时,见石青璇俏脸通红,晶莹耳垂都仿佛粉钻一般,不禁大是奇怪:“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什么。”石青璇低着脸蛋,脚尖踢着地上石子,小声道:“可能,可能是第一次飞在空中,太过激动了吧。”

常威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自顾回气。回气结束,又带她起飞。这一次,他是主动搂住了她的腰肢。

当常威手臂环上腰肢时,石青璇娇躯微微一僵,但并未抗拒,还是半偎依进了他怀中。

两次三番后,二人终于出了凤凰山,接下来就要步行了。

落地时,石青璇只觉双腿发软,常威环着她腰肢的手臂刚一松开,她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常威连忙扶住她,好笑地问:“青璇你不会是晕了吧?”

“嗯。”石青璇扶着脑门,小声道:“是有一点点晕。”

常威心里暗自好笑:“晕机?哈哈,真有意思。小姑娘这样子,怕是没法子学飞了。”

他却不知,石青璇晕是晕了,却并不是“晕机”,而是“晕人”。

休息一阵,等石青璇恢复过来,二人施展轻功,往成都奔去。天色将暮之前,便到了成都城中。

常威急着研究不死印法,径直带着石青璇,前往他租下的小院。

进去一看,独孤凤却是不在,不知是出去吃饭了,还是去发帖了。

“青璇你饿了的话,厨房里有食材,可以自己做饭。”

“那我做好饭,要不要叫你?”

“不用。”

带着石青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常威便让她自己安排生活,之后便拿着不死印卷,来到了卧室之中,展开卷轴,开始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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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浏览一番不死印卷,常威暗自点头,心说“不死印法”果然博大精深,极之玄奥,难怪石之轩爱妻碧秀心强行参悟之下,会精力耗尽,损及元神,以至香消玉殒。

然而不死印法再是精深,亦难不住常威的超凡悟性,细读三遍,就已若有所悟。

“妙啊!石之轩这不死印法,以佛法为轴心,统合花间派、补天阁这一生一死极端对立的两脉心法,近乎达成了‘人体一太极’的玄妙境界……这功法立论,着实高妙!”

在常威看来,石之轩不死印法达成的“人体一太极”,虽只是“弱化、劣化”版的人体太极,只能以自身真气,或是吸纳敌人攻击,达成“生死互易、循环不息”,尚不能汲取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其真气“循环不息”还存在极限,并非真正的永不枯竭。

但即便如此,不死印法亦因这“弱化、劣化”版的“人体一太极”,拥有了诸多妙用。

侦敌真气、预测攻击、借力卸力、反弹攻击、化死为生——敌人打来的攻击,不拘是物理攻击的‘动能’,还是真气攻击的‘死气’,只能没有超过承受极限,便可统统吸收,转化为‘生气’,为己所用,以之恢复自身真气、体能——制造幻觉……

总之,若能悟透不死印法的精髓,什么斗转星移、乾坤大挪移、太极拳,乃至吸星**、北冥神功……都可以自创出来!

当然,不死印法强归强,却有一个巨大的缺陷。

“如果完全照着石之轩这一版本的不死印法练下去,即使不出现任何问题,最终也必然立地成佛!”

不死印法问题在于,花间派、补天阁这两派,虽同出魔门一脉,但心法以及修出的真气,乃是一生一死,各走极端,水火不容。

所以同修花间派、补天阁心法,即便侥幸没有因生死二气互相冲突,从而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死,也必然会精神分裂,产生一善一恶两重人格。

饶是石之轩惊才绝艳,也无法只通过魔门功法,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他先后拜入道信禅师、嘉祥禅师门下研修佛法。习得真传佛法之后,别出机抒地以佛法理论为根基,将两脉极端对立的心法成功统合。

但这只是“统合”,而非彻底“融合”,所以并没有真正解决精神分裂的隐患。

一旦心灵层面出现问题,便会功力退步,精神分裂。

即使邪帝舍利,亦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因邪帝舍利,只能以历代邪帝的邪念、恶念,强化邪恶人格,使其能彻底压倒善良人格,令邪恶人格成为身体主宰。

不过善良人格只是被彻底压制,并未被完全消化,因此隐患仍然存在——石之轩精神分裂貌似痊愈,武功大进后,一样被石青璇一曲箫音,勾动善意,自杀倾向再度冒头。

由此可见,邪帝舍利也无法根治不死印法造成的后患!

想要彻底解决此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令不死印法的核心理论基础,亦即佛法,高深到可以彻底融合花间派、补天阁心法,令二者真正融为一体,“混成太极”,再不分彼此。

可是,若佛法都高深至可以彻底融合花间派、补天阁这一生一死、极端对立的两脉心法,解决一切隐患了……

那不是立地成佛,又是什么?

“我可不想研修佛法,把自己练成一尊大德圣僧……不过,长生真气几可模拟一切武功,我可以长生真气为基础,模拟出不死印法的部分效果。

“又或者,将其借力卸力、反弹攻击等等精髓法门,融入自身武功体系当中。另外,不死印法在‘生死互化’方面的理念,也值得参悟借鉴一番,若能将之悟透并融入自身武功,那我不仅真气续航能力将大幅提升,抗打击能力亦会更上层楼!

“我有九阳护体,有龙吟罩身,体魄已是刀枪不入。若能再融入‘化死为生’的精髓,那么敌人的攻击,哪怕是渗透性极强的诡异真气,亦再伤不得我分毫,反而会被我化害为利,以之恢复自身真气、体力……

“唔,这个难度比较大,短时间内难以完成。不过我时间有的是,慢慢参研就是!”

思索一阵,常威开始了第四次细阅,参悟、汲取着不死印法的理念精髓,仔细推敲着如何将之融入自己的武功当中。

他练功向来沉迷,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然全黑。而他早已能视夜如昼,天黑并不能影响他阅读,因此对于时间变化,他几乎毫无所觉。

石青璇做好晚饭后,曾来到房间外,看过常威一次。见他沉浸于阅读参悟,便没有打搅他,安静退开,独自吃了晚餐。

又过一阵,她见天色全黑,便又点起一盏油灯,想给常威送去,好方便他阅读。

刚行至庭院中,院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石青璇循声望去,就见一位穿着黑色劲装,手提一口长剑的少女,以一种相当豪气的步伐走了进来。

看到那少女手里有剑,手上只有一盏油灯的石青璇,不禁暗自警惕。

而那手提长剑的黑衣少女,见了石青璇,也不由得微微一怔,手掌第一时间按上了剑柄。

不过,见石青璇面容稚气,看起来只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黑衣少女又稍微松了口气,问:“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石青璇见她敌意不重,也稍稍放下警惕,嫣然道:“我叫石青璇,敢问姐姐芳名?”

“石青璇?”黑衣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惊奇,又隐隐有些古怪,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石青璇的脸蛋和胸脯,嘀咕一句:“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太小了点……”

感觉这么平的姑娘,应该没啥威胁,即使会长大,那也是以后的事情,黑衣少女暂时放下心来,旋又好奇问道:“你就是邪王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

石青璇点点头:“是呀。姐姐你是?”

黑衣少女挺起颇具规模的胸脯,下巴略微昂起,面现傲然之色:“本座便是魔教四**王之首,紫衫凤王独孤凤!”

“紫衫凤王独孤凤?”

石青璇眨眨眼,半是惊讶,半是好奇地说道:“姐姐难道不是独孤阀的大小姐么?怎地还真成了魔教法王?我原以为,那魔教名单,只是乱人耳目的谣言呢。”

“咳!”独孤凤干咳一声,稍显心虚地避开石青璇视线,顾左右而言其它:“那个,你是被教主掳来的?”

石青璇笑道:“不是呢,我是主动跟着你们教主来的。”

“主动跟来的?”独孤凤大是惊奇:“那他给了你什么封号?”

石青璇听得有些茫然:“封号?没有啊!”

独孤凤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他给你吃药没?”

“吃药?”石青璇越发茫然,只觉这位紫衫凤王,说话委实高深莫测,根本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人家好好的,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

“……”独孤凤眼角微微一跳:“所以,你……还没有吃本教圣药?”

“圣药?”石青璇好奇问:“好吃吗?”

“挺好吃的。不但味道好,还有滋阴补肾、固本培元、驻容养颜的神效。”独孤凤板着俏脸,淡淡道:“你想要么?想要的话,我去找教主,替你讨一颗来。”

石青璇摇头,果断拒绝:“不要。”

“真的不要?”独孤凤有点不甘心,哄小孩般循循善诱道:“很好吃的哦!”

石青璇还是摇头:“我不要。”

“不要算了。哼!”独孤凤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我去见教主,你不要跟过来。”

嗯,她虽将石青璇当作没长大的小女孩,可她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少女,比石青璇只大了两岁而已。在常威眼中,她也只是个小姑娘。

而她本身,也确实还有着几分孩子气。

瞧着独孤凤风风火火的模样,石青璇不禁满头雾水:“什么情况?大哥哥的手下……都是这般莫明其妙么?”

独孤凤一路疾行至常威房门前,大声道:“教主,独孤凤求见!”

过了半晌,常威声音方才传来:“进来。”

独孤凤推门而入,只见室内一片漆黑,即使功聚双眼,亦只能勉强视物。而常威便就在这漆黑环境中,捧着一副卷轴看得目不转睛。双眼开阖间,隐有炽光闪烁,仿佛雨夜之时,一闪而过的电光。

“不愧是教主,在这般漆黑之中,亦能视物如昼。”独孤凤暗自赞了一句,先汇报工作:

“教主,我今天抄写了五十张帖子,下午时易容改扮,将那五十张帖子分散张帖于成都各处。之后暗中观察,效果很是不错,每一张帖子,都有多人围观议论。教主诛邪极四魔、战四大圣僧,三次打得石之轩‘狼狈逃窜’的事迹,目下已开始在成都城小范围传播开来。”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另外,属下试着找了几个说书先生,但听说要讲教主战四大圣僧的故事,那些说书先生都不敢接这活儿。”

“意料之中,继续尝试,总有不怕事的。”常威点点头,视线并未离开卷轴,口中说道:“你今天做得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是!”独孤凤慨然应诺,旋又道:“教主,属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常威专注看着卷轴:“我现在很忙。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当不当讲,那就先不要讲了吧。”

当初他钻研武功一旦沉迷起来,连小娇妻黄蓉都顾不上搭理,还得黄蓉照顾他生活起居。

黄药师都曾因他这个“缺点”,生怕黄蓉嫁给他以后受了冷落,硬逼着他学了三个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各种艺术。

今天常威新得不死印卷,正沉迷着钻研邪王亲创的这门奇功,哪还顾得上其它琐事?

见他如此作派,独孤凤不禁委屈地嘟了嘟嘴,小声嘀咕一句:“偏心!”

常威像是没听到一样,只埋头参阅不死印卷。

独孤凤见状,又是好一阵气苦,但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行了个礼,告退下去。

快到门口时,常威忽又开口:“等等。”

独孤凤停下脚步,期待地看着常威。

“你差使虽还未办完,但奖励可以提前给你。”常威拿起一张桑皮纸,随手一掷,轻飘的纸张,顿时宛若石板般旋转着飞向独孤凤。

待独孤凤伸手去接时,纸上劲力又蓦地消散,轻飘飘落到了她掌中。

捧着桑皮纸看去,只见题首五个大字“易筋锻骨篇”。

正是常威说过,要教给她的功夫。

这一晚上,常威参研不死印法整宿,一夜未曾休息,却仍是神采奕奕。

独孤凤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半夜还起来舞了趟剑,又修炼了一会儿“易筋锻骨篇”,于是早晨时便两眼发黑,有点无精打采。

石青璇则休息得挺好,只是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常威变成了巨人,手掌就有桌子那么大。她便站在常威常中,翩翩起舞。然后常威捧着她飞上天空,带她遍游四海,又带她上九天赏月。

梦醒后,石青璇只觉心儿怦怦直跳,不知道自己这莫明其妙的,为何会梦到常威。更不知为何会有那种被常威捧在手心,飞来飞去的怪梦。

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晕乎了一小会儿,她方才披衣下床,穿戴整齐,梳洗一番后,又去准备早餐。

刚将早餐做好,准备给常威送去时,独孤凤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了。

石青璇笑着招呼:“凤姐姐早,青璇做了早餐,待会儿一起吃哦。”

“噢。谢谢啊。”独孤凤性情其实十分豪气,心胸也算得开阔,郁闷一晚上,也就好了。

再者石青璇生得极其漂亮可爱,性子又貌似纯真乖巧,独孤凤便是心里有气,都不忍对她多加苛责,只会埋怨常威太过“偏心”。此时见了石青璇,也没有给她脸色看,还了她一个开朗的笑脸。

这时,一条人影,忽然不走大门,直接跳进了院中。

独孤凤、石青璇侧首望去,竟都认得此人。

“侯希白?”

“侯金刚?”

来者正是侯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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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金刚?”

听到独孤凤对侯希白的称呼,再看看侯希白那白衣翩翩,潇洒倜傥的模样,感受着其中格外强烈的反差,石青璇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侯希白的花间派轻功飘逸潇洒,就算从院墙上跳下来,也不显丝毫鬼祟,反予人风度翩翩的感觉。

不过,听了独孤凤对自己的称呼,他帅气的模样便再也绷不住了,臊眉搭眼地拱手求饶:“独孤小姐……”

独孤凤抬手止住他话头,正色道:“请叫我紫衫凤王!”

“好吧,凤王。”侯希白无奈道:“但你能不能别叫我侯金刚?叫我侯希白或是希白……甚至叫我小侯,都可以的。”

独孤凤板着俏脸,一本正经:“那不行。你是本教八大金刚首座,教主钦点的‘多情金刚’。本座身为四**王之首,当然要叫你侯金刚喽。”

“……”侯希白无语。

“多情金刚……”石青璇已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算了,你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侯希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对了,教主呢?”

“你找教主有事?”

侯希白郑重道:“我有要事,向教主禀报!”

“随我来。”见侯希白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独孤凤也不再打击这个令她横竖瞧不顺眼,还总爱说“真话”的小白脸,带他去往常威房间。

石青璇正要给常威送早饭,便也跟了过去。

侯希白的到来,终于令常威暂时放下了不死印卷。

“所以,侯金刚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住这儿的?”

侯希白道:“教主你们租房子的牙行,便是安叔掌控的产业。”

“安叔?”常威皱眉:“天莲宗宗主安隆?”

独孤凤接道:“本教十六人魔之一的那个安隆?”

“呃……不错,就是他。”

侯希白牙疼似地咧了咧嘴角,又道:“教主你与独孤凤王,外形都十分出色,师父只需将你们的特征描述给安叔,以安叔在蜀中的势力,按图索骥,很容易便能找到你们。”

“这样啊……”常威道:“所以你今天来,是要提醒我们,已经暴露了行迹,让我们快些离开吗?”

“并不是。”侯希白沉声道:“我是来提醒你们,最近千万别出门,因为整个成都的和尚,以及与佛门亲善的势力,比如独尊堡解晖,现下都在四处寻找你们。听说除了四大圣僧,佛门的山门护法真言法师,亦云游来到蜀地,且已经与四大圣僧汇合。”

“真言法师么?也是一个不逊四大圣僧的大高手啊!”

常威点点头,道:“四大圣僧加真言法师,确实能对目前的我,造成真正的威胁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最近打算好好参研一番不死印法,就没想过出门。而等我参悟不死印法到一定程度,四大圣僧就算联手真言法师,亦奈何不了我了。”

“参研不死印法?”侯希白讶然道:“教主你还真敢看不死印法?”

常威不以为然:“有何不敢?不死印法再神奇,也就是一门武功而已。本座参悟一宿,已略有所获。”

“略,略有所获?”侯希白目瞪口呆。

石青璇也颇显讶异地眨了眨眼。

常威没再多说不死印法的事,继续询问侯希白:“你这趟过来,是偷偷溜来的,还是邪王让你来的?”

“这个……”侯希白神情略显古怪:“我确实是打算偷溜过来提醒你们,但……师父明明察觉到了我的行动,可他并没有阻止我。”

常威若有所思,食指轻叩面前几案,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原来如此。看来……邪王暂时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在他失控之前,我们还可以在这里住一阵子。不过一旦他失控,恐怕又会像前次一样,引四大圣僧来围攻我……”

感慨一声,他又问:“侯金刚你可知道,邪王大约会在何时失控?”

侯希白苦笑着摊开手:“这我如何知晓?”

又看了石青璇一眼,道:“不过既然青璇在这里,那师父失控的可能或会小上许多。”

“唔,倒也有理。”常威缓缓颔首:“还有其它事么?”

侯希白道:“呃,没有了。”

常威道:“你既无事,那便来帮忙抄写帖子吧。做些实事,免得虚渡了光阴。”

侯希白不明所以:“抄写帖子?”

“喏,就是这帖子。”独孤凤唰地一声,抖开一张白纸,拍在侯希白面前:“抄写得越多越好。”

侯希白定睛看去,就见上面写的,正是山庙一战,常威斩杀邪极四魔、力敌四大圣僧的经过。在这后面,还有一段附录,乃是石之轩三次偷袭常威,却被他打得“狼狈逃窜”的细节。

“这……”侯希白指着那张白纸:“前面部分倒是基本符合事实,可是,可是后面这篇附录,太过夸大了吧?师父虽然三次偷袭都失败了,可也没有被教主打得落荒而逃吧?”

独孤凤嗤笑:“亏你还是花间派弟子。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个道理可懂?”

“啊?”侯希白一脸茫然。

独孤凤拿常威教她的道理教诲侯希白:“我们做宣传工作呢,既要尊重基本事实,也允许进行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邪王三次偷袭教主失败,这是不是事实?”

“呃,是……”侯希白茫然点头。

独孤凤一拍巴掌:“那不就得了?只要没有扭曲这个基本事实,那么无论进行怎样的艺术夸张,但是可以的。”

“呃……”侯希白哑口无言。

常威微笑颔首,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夸赞地看了独孤凤一眼。

侯希白给独孤凤教育得无言以对,只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石青璇:“青璇呐,这,凤王在这帖子上,把你爹写得颇是狼狈,这……你就不生气?”

石青璇神情清冷,淡淡道:“青璇只有娘,没有爹。”

侯希白再度无语。

常威一摆手:“好了,别在这里闲聊了,都去做事吧。嗯,青璇你也帮着抄些帖子。对了,侯金刚你擅长丹青,给帖子配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配图?”侯希白领悟过来:“教主是说,将教主与邪极四魔、四大圣僧,还有我师父战斗的场面,画成图画?”

“对。”常威道:“每一战,只需配一幅图便可。至于该怎么画……”他给了侯希白一个“你懂的”眼神:“侯金刚你乃是丹青妙手,当心中有数。”

侯希白苦笑,朝常威拱手一揖:“希白谨遵教主法旨。”

出了房间,侯希白忽然一怔:“咦,我怎么就乖乖听从命令了?还煞有介事说什么谨遵教主法旨?”

他感觉自己心态似乎有些不对,正想琢磨琢磨,独孤凤从后面一肩膀将他扛开:“别堵着路啦,快来做事!”

“噢。”侯希白给她这么一打岔,也顾不上琢磨自个儿心态了,跟着独孤凤、石青璇做事去了。

常威吃了石青璇带来的早点,打了趟拳消了消食,便又开始参悟不死印法,每看一遍,都有新的领悟。配合着长生诀借由阴阳之道,间接阐述太极之理的道理,一些想法,渐渐在常威脑中成形,少许法门,亦成功融入自己武功。

接下来的日子,他沉迷参悟,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饮食,都是石青璇送来。

初时石青璇还颇为担忧,因为她的娘亲碧秀心,当年也是如常威一般,沉迷参悟不死印法,最终耗尽精神,香消玉殒。

她见常威如此沉迷,很是担心他步了自己娘亲后尘,一有空就来观察常威。

不过连着几天过去,见常威非但没有精力疲惫的样子,反而越是参悟愈加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就在常威沉迷参悟不死印法时。

成都城中,由独孤凤、侯希白联手制作的揭帖,渐渐在成都城中流传开来。

新的揭帖堪称图文并茂。

几幅插图自不必多说,侯希白的画,那都是有收藏价值的。

文字内容方面,经文笔功底更好的侯希白润色,又经“博览群书”的常威亲自审核,提纲挈领后,帖子的文字内容更加精彩。

人物刻画栩栩如生,故事情节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悬念重重,武打描写亦是紧张激烈、短促有力,简直就是一篇精彩的短篇武打小说,一张纸都写不下,足足写了十多页。

这年代娱乐活动十分匮乏。又因纸张珍贵、书藉复制艰难的关系,连闲书都没有多少,更别提言语直白、文字流畅的爽文小说了。

所以这份经常威指导,务求用语直白、文字流畅,务必要让不识字的老农,也能听得明明白白的揭帖,竟被许多人当成了消遣娱乐之用,很快就风糜成都。

成都城中,不少识字人都专门收集满全文,装订成册,收藏家中,没事就拿出来翻看一遍。一些无良小贩,甚至满城收集揭帖,装订成册后,拿到城郊乡镇,高价贩卖给有钱又识字的乡下土豪。

连安隆都敏锐地捕捉到商机,请示石之轩,经石之轩同意之后,决定大干一场。

安老板最近通过一些秘密渠道,从阴癸派搞到了一种新的造纸术,以及一种名为“雕版印刷术”的神技,本来他是打算大量印刷佛经贩卖的——别说他是魔门中人,就不该贩卖佛经。

身为以“商”为本的天莲宗宗主,别说目前卖得最好的佛经了,就算贩卖宣扬魔门邪恶、罪不容诛的书册,只要能赚到钱,那安隆就一定会卖。

这便是天莲宗的商人本色了。

倘若安隆去做武器贩子,那他恐怕有很大概率,说出这么一句话:不贩卖武器给打击自己宗门的敌人,那就不配做天莲宗门徒。

所以贩卖佛经能赚钱,安隆便会去做。可现在,他发现这以自在天魔为主角的“武侠小说”,似乎比佛经更好卖,不唯有钱的大户愿意买,连粗通文字的江湖人都肯买来收藏,闲时翻阅,顿时果断改了主意,决定制作一批“武侠小说”的雕版,印刷武侠小说,全国贩卖!

于是半个月后,成都市面上,亦是此方世界的华夏历史上,出现了第一批蓝色封皮的白话文带插图武侠小说——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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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时。

自在天魔常威,背负双手,卓立山神庙外,仰望天边明月。

月光皎洁,柔柔洒落,映亮常威坚毅如钢的面容、魁伟似山的身影。

这是一位钢铁般坚硬的汉子。

他那双宽厚有力的肩膀,似能担起山岳。那对粗壮有力的腿脚,似能定稳大地。那笔挺如枪的脊梁,似能撑起天穹。

可是,这样一位伟男子,仰望明月之时,眼神为何这般忧郁?

他是在心忧天下苍生?

还是在感慨众生苦难?

没人知道……

……

解文龙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册,看完第一段后,神情颇为郁闷:“什么鬼?”

合上封面,再看书名《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

“是‘夜战’没错啊!怎还没见到女角色出场?还有,前面这些描写,太过一本正经了吧?这种书,有必要花费如此之多的笔墨刻画主角么?还刻画得如此伟岸……”

解文龙一脸纳闷儿。

这本书,是他奉父亲——巴蜀武林霸主、独尊堡主、武林判官解晖——的命令,带人满城搜寻“自在天魔”时,碰到的一个熟人商贩卖给他的。

当时那商贩卖书给他的时候,还颇为神秘,压着嗓门,一副正在干坏事,生怕被官府抓到的样子:“解大少,要**么?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哦!”

见那商贩一脸暧昧地将咬字重点,放在“夜战”二字上,又说是**,主角还是自己正搜寻着的“自在天魔”,解文龙好奇之下,二话不说,掏钱买下了此书。

这时代书藉本就昂贵,“**”价格自然更高。所以就这薄薄一本书册,花费的钱财,差不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间,衣食无忧的过上一个月了。

不过解文龙并不在乎。

他家大业大,并不缺钱。

买下此书后,他继续带队搜寻自在天魔行踪,直至傍晚仍是一无所获,这才收队回家。

拜见过父母,用过晚餐,解文龙回到自己院中,摒退下人后,这才将这本在怀里揣了半天,都快给捂热的书册掏了出来。

翻开封面,满怀期待地读了一段,解文龙却感觉有些不对。

书名带“夜战”二字的**……开篇不该这么描写吧?

费解地摇了摇头,解文龙决定耐住性子,继续看下去。

再看几段,见书中写道:“忽然,一把神秘飘渺的女子歌声,远远传来……”

解文龙顿时精神一振:“女角色出场了!”

手指沾了点唾沫,翻开下一页,目光炯炯地看去,可接下来的情节,颇出乎他意料:“嗯?居然用音攻之术,震伤了这个女角色?呃,难道是要打伤之后,擒拿下来,再百般……”

继续怀着期待看下去,越看越不对劲。

周老叹、丁九重、尤鸟倦等积年老魔纷纷出场,而先前唱歌却被自在天魔以音攻之术无情震伤的女角色,也揭开了身份,却是个貌似青春女子,实则几十岁高龄的老妖婆……

解文龙内心满是失望,但还是依着惯性,继续翻看了下去。

然而这一看,就一直看到了末尾。

且阅读过程中,他神情相当精彩。时而激动兴奋,时而屏息凝神,时而紧张期待……每到翻页之时,他的动作甚至堪称迫不及待,似乎一息时间都等不下去,迫切地想要知道后续。

直到将整本书读完,解文龙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掩上书册,霍地起身,背着双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以平伏激动的情绪。

“精彩!太精彩了!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书!若是世间之书,都是如此精彩好看,我小时候又哪里会因为不愿读书,成天被老爹打板子?”

他满脸通红,自言自语:“书中那位自在天魔,真是英雄盖世,气震寰宇!体魄如钢,刀枪不入,一掌翻天,震杀四魔……更惊人的是,他居然还能在四大圣僧合围之下,侃侃而谈,将四大圣僧驳得哑口无言……

“不过,最令人佩服的,当属自在天魔那海一般广阔的胸襟。他竟愿意在四大圣僧面前,为曾经三次偷袭他,都被他打得狼狈逃窜的邪王石之轩正名!

“道义所在,即使彼此为敌,也不愿否定对方的功绩,反要为之作辩护,不惜得罪强敌!自在天魔,真英雄也!哈,说起来,自在天魔的理念,倒与宋伯父颇为相似……

“最后与四大圣僧的那一战,更是惊心动魄。面对四圣围攻,一着不慎,就要万劫不复,自在天魔却能从容应对,不禁守得滴水不漏,更寻出一线机会,反守为攻,打破四圣合围,全身而退……此等神功,真令人神往啊!”

激动一阵,他忽然一怔:“呃,这书里面写的,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以自在天魔的武功,我奉老爹之命搜寻他,不是自寻死路么?”

一时间,解文龙陷入了苦恼之中。

不过只稍微苦恼一阵,他便想通了:“自在天魔若真如书中所写这般厉害,哪是我能轻易找到的?哈哈,肯定找不到他。唔,左右也是无事,再看一遍吧。”

于是他又将书册拿起,从头翻看起来。

看完第二遍,解文龙比先前更加激动亢奋,大声诵读着书中一段话:“我来,不是叫世上享太平。我来,是要叫这世上动刀兵……”

先前看第一遍时,他只顾着看情节和武打,对这些理念,只是粗略浏览,一目十行就看过去,并未深思。

此刻细阅之下,立刻被这大气磅薄的宣言,感染了情绪,情不自禁热血沸腾起来。

大声诵读此宣言,想象着自在天魔在四大圣僧面前,说出这段话时的冲天豪情、无双气魄,解文龙对于自在天魔,不禁佩服地五体投地,恨不能拜在他座下,做一位普通的魔教教众。

不过……

情绪稍微平缓之后,解文龙又面现苦恼之色:“呃,我们家……好像就是作威作福、不劳而获、吸食民膏的那种人啊……”

不说解文龙的苦恼与忧郁。

《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一书,自在成都发售之后,便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开去,甚至顺着沱江、长江一线,往长江中下游传播。

安隆颇懂营销之道,采用了许多包装宣传的手段。比如那商贩忽悠解文龙的所谓“**”之说,便是安隆想出来的一种营销手段。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四大圣僧、真言法师齐聚成都,蜀中佛门大举出动,搜寻自在天魔的当今,那本虽没有将四大圣僧描述成反派,但仍稍有贬损之嫌的《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还真能算得上“**”。

要是正大光明的售卖,四大圣僧、真言法师禅心通透,或只会一笑置之,但普通佛门弟子,以及亲善佛门的武林人士,说不准就会记恨上。

总之,《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一书,因其在这娱乐匮乏的年代,独一无二的娱乐性,自出版之后,就开始了热卖,传播范围越来越广。

而阅读过此书,或是听人诵读过此书之后,不知多少人,被书中自在天魔的豪情感染,从此将他奉为偶像。

同样也有不知有多少人,将自在天魔视为绝世魔头、乱世魔王,将他那段宣言,斥为荒谬之极、乱世魔音。

至于书中记述的事情是否真实,绝大部分人都是深信不疑。

原因很简单:这都写在书上了,难道还能是假的?

没有错,因纸张珍贵,书藉难得,这时代的人,对书藉,对知识,就是这般推崇。

尤其是中下层,只要是白纸黑字写在书上的,他们便会深信不疑,甚至近乎迷信。

总之,自在天魔民族方面的理念,得到了宋缺等民族主义者的认同。而他那番“乱世魔音”,则获得了广大中下层民众的共鸣。

少数颇有文化的义军首领,在誓师之时,甚至会当着全军的面,将那宣言背诵一番,然后遥拜自在天魔,再誓师出征。

总之,在此书出版之后,因杨广三次东征,而冷却下来的自在天魔,以及魔教的热度,再一次被炒了起来。

又因常威连续三次击退邪王石之轩,一战击杀邪极四魔,在四大圣僧围攻之下,全身而退的辉煌战绩,他的武功,亦被视为三大宗师之下,与宋缺等强者并列的那一档。

甚至有自在天魔的狂热崇拜者,坚信他的武功,已达到了三大宗师的境界!

常威因此一书封神,威震天下!

襄阳。

钱独关府邸,一间改造得颇似大学讲堂的大厅中。

钱独关站在讲台上,手捧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册,对着下方的白清儿、金波、凌风三位干部,以及几十位通过考验,加入魔教的教众,沉声说道:

“今天,我们来学习教主宣言。在此之前,先将教主大战石之轩、诛邪极四魔,退四大圣僧的事迹讲述一遍……”

听着钱独关抑扬顿错、感情充沛地从头念起《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下方的魔教教众,个个屏息凝神,竖耳倾听,眼神之中,饱含激动,满是自豪。

便连白清儿,明眸之中,都是满满的于有荣焉。

大厅外。

婠婠悄无声息,坐在大厅屋脊之上,竟无人察觉她的到来。

她一双雪白赤足晃晃悠悠,作悠闲惬意模样,两只耳朵却悄然竖起,凝聚听力,听着钱独关的诵读。

听到精彩处,她唇角微微翘起,浮出绝美笑意,明眸之中,亦是晶光闪烁,异彩涟涟。

“连邪王石之轩都挫败了……四大圣僧亦无可奈何……嘻,常大叔,去年扬州一别,至今半年有余,你已不是当初扬州城中,听到师父一声冷哼,便要远遁千里的普通魔头啦!如今的你呀,已是真正威震天下的绝世魔王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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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常威的声望,因那一本原意只在宣传战绩,却意外做成了世间第一本热卖爽文小说的《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翻着跟斗往上狂飙时,始作俑者常威本人,却对此不再作任何关注,两耳不闻窗外之事,一心参悟不死印法。

这一宅,就是三月有余。

七月中。

常威终于结束了漫长的闭关,放下不死印卷,来到了房门之外。

时值午后,蝉鸣正欢。

院中一树花红似火的石榴树下,独孤凤双腿微蜷,坐在凉席之上,背倚树干,手捧一书,看得入神。

常威落脚无声地走到独孤凤身前,笑道:“看什么呢?”

“啊?”独孤凤吓了一跳,飞快地将书藏到背后,仰起彤红俏脸,支唔道:“没,没什么……”又试图转移话题:“教主你终于出关啦!是否已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常威却不理这茬,大手往她面前一伸:“拿来,给我看看。”

“……”独孤凤神情挣扎一番,终是敌不过常威正气凛然的眼神,一脸无奈地将书递到了常威手中。

常威接过书,一看封面,顿时虎躯一震,失声道:“有没有搞错?”

嗯,封面上的书名是这样的《邪王宠妻:倾城佛女墮情网》。

“我不会又穿越了吧?”常威捧着书册,一脸茫然:“这尼玛怎么连女频小说都有了?”

呆了好一阵,常威方才面无表情地翻开第一页。

……

午夜子时。

石志玄背负双手,卓立山神庙外,仰望天边明月。

月光皎洁,柔柔洒落,映亮他俊美无匹的面容、笔挺孤傲的身影。

这是一位文武双全的男子。

他有着诗人般潇洒的气质,有着一双似能洞悉人心、体察世情的眼睛。

他手掌修长有力,似能握住日月旋转。

他脊背笔挺如枪,仿佛苍天之威,都不能摧折他的尊严,令他弯腰俯首。

可是,这样一位奇男子,仰望明月之时,本该明亮犀利的双眼,却为何这般忧郁?

他是在心忧天下苍生?

还是在思念心爱的人?

没人知道……

……

看完第一段,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尼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中译中么?”

没有错,这本“女频小说”的开头,分明就是《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的高仿版!

“我说,抄袭的书你也看?”常威忍不住对独孤凤吐槽。

独孤凤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没有办法啊,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是这一类白话小说话本的开山鼻祖。后来者为了向‘夜战’一书致敬,开篇描写主角,都这么写来着。

“而凡是开篇不这么写的小说,大家都不买账,销量很不好呢。不过虽然开篇都是雷同,后面内容就不一样啦,你再看下去就知道了。”

“……”常威好一阵无语,又随手翻看一阵,边看边摇头:“以为把主角名字改成石志玄、碧绣馨,再把背景改到南北并立的年代,大家就不知道这说的是石之轩与碧秀心的故事了么?这书谁写的?简直就是要钱不要命……”

又翻回封面看作者名,作者一栏,却只“佚名”二字,显然写书之人还是怕死的。

不过,就算作者怕死,难道卖书的就不怕么?

“这书哪儿出版的?胆子真是大到没有边了。”

独孤凤道:“据说是安隆新开的那家‘蜀中书坊’出版的,销量很好哦。”

“……”常威愕然:“安隆胆子也太肥了吧?身为石之轩铁杆小弟,这么编排他大哥,这合适么?”

“没问题的吧?”

独孤凤笑道:“书里的邪王石志玄虽不是纯粹的好人,但亦正亦邪,很有魅力呢。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文才无双、韬略无对、武功高强、心怀天下,对妻子又极之宠爱……总之书里的石志玄,很得闺秀们欢迎呢。”

末了又低下脑袋,揪着衣角,小声说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自在天魔系列……”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自在天魔……还系列?”

独孤凤点头:“对啊!以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为始祖,一系列描写教主你的小说哦。教主你看……”

说着,她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摸出一大叠书册,唰一下展开:“瞧,成都市面上能买到的自在天魔系列,全都在这儿了。”

看着独孤凤手上那孔雀开屏般展开的好几本小说,常威虎躯一震再震,直有天雷轰顶、外焦里嫩之感。

《自在天魔战阴癸》,作者,鲁师父。

《邂逅自在天魔:我的少女时代》,作者,月弯弯。

《自在天魔血战历阳》,作者,佚名。

《魔教秘史:自在天魔是怎样炼成的》,作者,佚名。

《铁汉柔情:我与自在天魔探险寻宝记》,作者,紫衫凤。

“……”常威眼神古怪地看着独孤凤:“这紫衫凤……”

“不是我!”独孤凤连连摇头,矢口否认,不过眼神有点小慌张。

常威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拿过那几本自在天魔系列,随意翻看一遍。

“这位鲁师父,就是鲁妙子吧?文字流畅,情节也不错,已深得爽文小说的精髓。然而内容全是胡编乱造……”

鲁妙子只知道常威打杀了闻采婷,打残了边不负,却不知具体经过,于是只能放飞想象,胡乱编造一通。不过必须承认,他胡编得还真的挺精彩,悬念波折统统不缺,打斗场面亦很激烈,还少少地带了点彩,读起来很有吸引力,常威都忍不住一口气从头看到了尾。

而那本作者署名“月弯弯”的《邂逅自在天魔》,亦是通篇臆语,九成内容都在胡编乱造。而仅余的一成真实,令常威轻易判断出,这书的作者,正是阴癸派的婠婠小妖女。

“这书不好。”

常威皱眉点评:“虽然对本座的部分描写还算不错,可是环境描写、心理描写实在太多。仅一个眼神对视,就能描写好几页……本座哪会有如此纤细敏感的心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里面还常有大段大段散文式的抒情,简直就是在水字数。而小说最重要的情节,却只有那么一点点……这书销量一定很惨淡吧?”

“并不是啊,卖得挺好的。”

独孤凤道:“那些大家闺秀、名门贵妇,甚至有钱的商妇,都是成天无所事事,有钱又有闲,却没什么消遣。她们又大多识字,读书的兴趣,又跟男人不一样。男人都爱看探险寻宝、热血打斗,以及家国情怀的小说,可女人们,就喜欢看这类描写细腻的情感故事呢。”

“……好吧,女人跟男人的阅读口味,确实不一样。那你写的这本……”

独孤凤继续矢口否认:“不是我!我没写!”

“好吧,那这本《铁汉柔情》,主力读者是男还是女?”

“男女都有哦。”独孤凤一脸自豪:“这本书既有热血打斗、探险寻宝,又有感情故事,所以男女读者都爱看哦!”

常威瞧她自豪模样,心里吐槽:“不是你写的你自豪个什么劲!还有,你写探险寻宝就探险寻宝吧,掺什么私货写什么感情故事。我跟你在杨公宝库,哪有什么感情故事发生?啧,现在这些人,真是为了销量,什么都敢胡编乱造了……”

摇了摇头,常威把脸一板:“独孤凤王,你武功很好么?”

“啊?”独孤凤一怔,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常威淡淡道:“都有时间看闲书了,你武功是不是已经天下无敌了?”

“呃……”独孤凤眨眨眼,一脸无辜:“那人家也是一大早就起来练功……做完早课,才看闲书的嘛。”

常威道:“所以,你就看了一上午的闲书,午后还在接着看,准备再看一下午?”

“没有哇。”独孤凤委屈道:“我下午还要练功的,夜里也会打坐半宿呢。”

常威这才神情稍缓:“这样还差不多。对了,青璇呢?”

独孤凤道:“家里米面都快吃完了,她去买粮食了。”

“嗯。”常威点点头,说道:“参悟不死印法三月有余,我收获不小,武功大进。再闭门参悟下去亦是无益,得出去走一走,找人印证一番收获。”

独孤凤眼睛一亮:“你打算主动出击,找四大圣僧麻烦?”

蜀中的佛门及其亲善势力,已四处搜寻常威三月有余,虽一直没能找到他的踪迹,却也至今未曾放弃——四大圣僧追击对手,向来极有耐心。当年可以一口气追捕石之轩十几个月,如今当然不会只追寻常威三月便告放弃。

“嗯。”常威点点头,说道:“等青璇回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街,到外面大吃一顿。若有人认出本座,前来寻衅,说不得,就要大打出手了。”

吩咐完此事,常威拿着自在天魔系列小说,回到房间,一本本翻看起来。

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点评几句,总归是在吐槽这里写的不对,那里胡编乱造。不过嘴上如此,他心里还有点得意的。

无论怎样,本座如今也是书里的人了。

多年之后,在此方世界,本座那就是古传奇里的人物啊!等发展到科技时代,本座说不定还是个大ip,每年都有本座相关的电影电视剧上映呐!

下午,石青璇购粮回来,与独孤凤一起来见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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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正在看书,听得独孤凤、石青璇脚步声到了门口,头也不抬,道声进来。

待二人进来,他才放下书本,抬眼望去,瞧见石青璇和独孤凤后,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古怪。

石青璇还好,因先前出去买粮,要易容打扮一番,回来后卸了易容面具,衣裳却还未换下,仍穿着外出时的白色男装。

不过她便是着男装,若不戴面具,亦不会被人错认。只要是长眼睛的人,便能一眼看出,她是位极美的姑娘。

石青璇这身打扮不算出奇,独孤凤的服饰,方是令常威眼神古怪的根源。

独孤凤梳着男式发髻,银环束发,着一袭英姿飒爽的紫色男装,圆领窄袖,腰束手掌宽的硬质牛皮带,外系乌金丝绦,将她修长笔直的双腿、纤细有力的腰肢、以及颇巨规模的胸脯,衬托得淋漓尽致。

穿紫衫也就罢了,她胸襟之上,赫然还用金线绣了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

瞧见她这身似乎今天才第一次穿上的衣裳,常威一脸古怪地心中暗忖:“这姑娘,入戏太深了吧?居然真的订制了一身紫色绣金凤凰的衣裳……”

而独孤凤见常威瞅着自己瞧个不停,心里不禁又是得意,又是害羞,俏脸悄然飞上一抹红霞,说话也打了个磕巴:“教,教主,我们来了!是,是不是现在就出去?”

常威忍不住又看了独孤凤几眼,方才说道:“准备好了,那便出发吧。”

……

常威背着封存邪帝舍利的铜罐,手提万人刀,大摇大摆走在成都城宽阔的街道上。独孤凤腰佩长剑,行于他左侧。石青璇持一管玉箫,走在他右侧。

一条体型威猛、气势逼人的昂藏大汉,配两个明媚动人、各有千秋的美少女,这样的组合,一到街上,就吸引了不少眼球,惹得街上行人纷纷瞩目。

常威心态强大,对行人目光毫不介意。独孤凤亦是昂首阔步,毫不动容。

石青璇却因长年宅在凤凰山中,少见外人,居于成都城这三个多月,每次外出也是易容改扮,还从未像今天这般,被这么多人打量过,心中惴惴之下,走着走着,便情不自禁越发靠近常威,一只手儿,悄悄牵上了他的衣角。

常威瞧她似乎有些紧张,笑了笑,刚待安慰她两句,便见前方走来了一队劲装大汉,个个筋骨粗壮,膀大腰圆,手提横刀。领头的,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带着一只精钢判官笔,相貌英武,猿臂蜂腰,气质不俗。

“教主,那是独尊堡主、武林判官解晖之子解文龙。”独孤凤凑过来,小声说道:“这三个多月来,他每天都带队满城巡逻,协助佛门搜寻教主。”

“哦。”常威面不改色,淡淡应了一声。

独尊堡主解晖的为人,常威最清楚不过。

这位“武林判官”,为了慈航静斋的梵清惠,连自己的“生死之交”兼儿女亲家宋缺都敢背叛,以他性情,亲善佛门,发动独尊堡的势力,为佛门出力,再正常不过。

“教主,咱们这趟出来,既是为了挑事,那要不要先把解文龙毒打一顿,来一个打草惊蛇?”

见解文龙带队迎面走来,独孤凤颇有些跃跃欲试。

这三个多月,她虽然有一点沉迷小说,但也并非虚渡光阴。

在常威传她易筋锻骨篇后,她也是下了不少功夫,三个多月下来,功力已是突飞猛进,与侯希白切磋时,已能与大她三岁的侯希白打个平分秋色了。

石青璇道:“解文龙已经与天刀宋缺的女儿宋玉华订亲,已是天刀宋缺的准女婿,若将他毒打一顿,会不会得罪宋缺?”

她只提宋缺,没提解文龙的父亲解晖,显然清楚在常威面前,解晖根本不值一提。

“得罪宋缺又怎样?”独孤凤撇撇嘴角,不以为然:“教主闭关三个月,武功大进,连四大圣僧都不怕了。宋缺武功再高,难道还能强过四大圣僧联手?得罪就得罪了呗!”

石青璇认真道:“还是谨慎些好。”

常威则摸着胡子,沉吟道:“我出手打解文龙……有以大欺小之嫌呐!”

独孤凤自告奋勇:“属下愿为教主代劳!”

这边正商议时。

另一边,解文龙也远远地看到了常威三人。

看到身材高大魁伟,走在街上人群之中,直有鹤立鸡群之感,格外鲜明醒目的常威,解文龙先是感慨一句:“好一位虬髯客!这外形,真是威猛!”随后便是一怔:“咦,虬髯?”

视线一扫,又瞄到“虬髯客”身边那位胸襟上绣着金凤凰的紫衫少女,解文龙又是一怔:“紫衫?绣金凤凰?紫衫凤王?所以虬髯客是……自在天魔?”

发现那位威猛大汉,很可能便是自己的偶像自在天魔后,解文龙顿时激动地满脸通红,就想飞奔过去拜见魔教教主。

不过刚前出一步,他就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行!我要冷静!现在佛门正在四处搜寻教主,我若是贸然过去拜见,岂不是暴露了教主的身份?

一念至此,他强自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假装没有看见常威,同时悄悄观察自己身边那些独尊堡的好手,看他们有没有认出常威。

“这些人,虽暂时服从我的调遣,但他们只忠于父亲,只是因父亲将他们派遣给我,才会听令于我。一旦我的命令,与父亲的意志起了冲突,毫无疑问,他们必定不会理睬我……所以,如果他们认出了教主,那肯定会通报给父亲,引来佛门高手!”

解文龙一边观察,一边飞快地转动脑筋,要想个办法,转移这些独尊堡好手的注意。

另一边。

独孤凤一直在观察解文龙,见解文龙盯着常威看了几眼,忽然面现亢奋之色,脸庞也变得通红,顿时小声说道:“教主,解文龙怕是认出你了!”

刚说完,就见解文龙强自镇定下来,做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独孤凤又道:“教主,解文龙假装没有认出你,试图蒙混过关,通风报信!教主,下命令吧,属下愿为教主代劳,将解文龙毒打一顿!”

“唔……”常威摸着虬髯,缓缓点头:“那凤王你就……”

刚说到这里,对面距离常威三人只剩几十步的解文龙,途经一条巷子时,突然指着旁边那条巷子大叫一声:“自在天魔,你不要走!”说罢,施展轻功,飞快地冲进了巷子之中。

跟随他的那一队独尊堡好手齐齐一怔,见解文龙“追杀”过去,生怕少主在威震天下的自在天魔手下吃亏,纷纷迈开大步,紧追解文龙冲进了那小巷中。

而解文龙等人这番作派,令得街上行人好一阵哗然。

不少人听说解文龙发现了最近正当红的“自在天魔”踪迹,纷纷涌入那条巷子,以一种看热闹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将那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至于常威三人……

已经完全没人关注了。

“什么情况?”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常威一声令下,便要冲过去殴打解文龙的独孤凤,顿时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石青璇也张着小嘴,眼神懵懂。

常威都有点发愣: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认出我后,自知不敌,生怕我当先发难,所以想法子溜掉了?啧,小伙子很有想法嘛!有前途!

摇头失笑一阵,常威也懒得再理会解文龙,大手一挥:“走,咱们吃饭去。”

独孤凤不甘道:“那就这么放过解文龙啦?”

常威笑道:“放心吧,解文龙既认出了我,那跑掉以后,定会向他父亲通报。他父亲亦定会向四大圣僧举报我的行踪。等到四大圣僧、独尊堡众人赶来堵我,阵仗想必小不了。届时凤王你还愁没有架打?”

独孤凤闻言释然:“教主说的是。到时必是一场好打。”说着,又满怀豪气地对石青璇说道:“青璇妹子,到时候你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石青璇嫣然一笑:“那青璇就多谢凤姐姐啦。”

于是接下来,三人便找了家酒楼进去,要了张三楼临街的桌子,点了满桌酒菜,一边吃喝,一边等着战斗到来。

半个时辰后。

满桌酒菜已被扫荡一空,预期中的围攻,却迟迟没有到来。

独孤凤等得有点不耐烦:“怎么回事?解文龙怎还没有带人来?”

石青璇猜测:“也许在布置天罗地网,准备一个大阵仗?”

常威缓缓点头:“很有可能。”

独孤凤冷笑,将流光宝剑抽出一寸:“照此看来,我紫衫凤王,今天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说罢,拿起酒杯,仰起修长玉颈,将满杯酒一饮而尽,借酒意,催杀意,攒杀气!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天已擦黑,已是酒楼生意的黄金时间。

常威三人酒菜早已吃尽,却霸着这张位置最好的桌子总也不走,店小二在旁边探头探脑,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常威形象威猛,独孤凤贵气逼人,石青璇清纯绝美、气质幽冷,令人自惭形秽。

面对这三人组合,店小二哪好意思上来赶人?

还是常威见着不对,掏出几颗金珠扔了过去,那店小二这才笑逐颜开地退下。

“不对啊,怎么还没有找过来?”

独孤凤都喝出几分醉意了,俏脸酡红,眼神略显迷蒙,看上去煞是动人,不过她口齿仍然清晰,神智仍然清醒:“解文龙那小子在搞什么?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石青璇神情凝重:“拖得越久,说明对方做的准备越充足。接下来,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她神情虽凝重,却并无惧意。因她知道,常威会飞,便是天罗地网,也不可能真正困住他们。

常威啧了一声,摇头道:“再等等吧。再等半个时辰,若还不来,咱们就主动找到独尊堡去。”

然而刚等了小半刻,常威三人就看到,打扮成跑堂小二的解文龙,端着托盘,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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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现扮成店小二的解文龙,独孤凤美眸之中,便闪过一抹厉芒,手掌按到了剑柄上,同时向他身后及四周打望,寻找着可疑人物。

常威则是不动声色,展开心镜。

心镜映照之下,不论是前后左右,还是楼下两层、屋顶之外,半径三丈的球形空间内,一切事物,皆在心镜之中呈现出来,清晰如亲眼所见。

但出乎常威意料的是,至少半径三丈之内,并没有任何可疑人物。

“什么情况?”常威略感诧异地一扬眉,看向端着个托盘,鬼鬼祟祟走过来的解文龙:“三丈之内没有任何埋伏?这小子一个人来的?胆儿也太肥了吧?一旦冲突起来,就算三丈之外有四大圣僧一级的高手跟着,也来不及救他……”

正奇怪时,就见解文龙一脸激动地说道:“终于见到教主了!教主,请受文龙一拜!”

说着,竟将手里的托盘往旁边桌子上一搁,整了整衣襟,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下来。

“……”正待出手暴打解文龙的独孤凤,蓦地瞪圆俩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石青璇也眨巴着眼睛,满头雾水,一脸懵懂。

常威都莫明其妙,直到解文龙大礼拜过,方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是在做什么?先起来说话吧?”

也不见有任何作势,眼神一扫,解文龙便觉有一股并非真气的无形之力,将他扶了起来。

“不愧是可与三大宗师比肩的自在天魔!”解文龙心中震撼激动:“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将我扶起!教主玄功,委实不可思议、玄之又玄!”

起身后,他又冲着独孤凤抱拳一揖:“拜见紫衫凤王!”

独孤凤刚才还琢磨着怎么暴打这小子呢,这会儿见他如此热情礼貌,心里颇觉尴尬,干笑两声:“哈,哈哈,好说,好说。”

解文龙又看了石青璇一眼,却并不认识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索性略过,又满脸期待地看着常威:“教主,文龙冒昧拜见,实有一事相求。恳请教主允许文龙拜入魔教!愿为教主马前卒,追随教主,实现宏愿!”

“啊?”常威还没弄清楚他这是闹的哪一出呢,这小子就噼哩啪啦说了一大堆,一时更加茫然:“文龙啊,你……想加入魔教?”

“不错!”

解文龙神情慷慨,语气激昂:“文龙读过《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对教主宏愿钦佩万分,深受触动。因此下定决心,要追随教主,做一番真正的大事业!恳请教主,准许文龙入教!”

说着,他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常威还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口嗨一番,居然就把谢文龙这位独尊堡少堡主,天刀宋缺的未来女婿给忽悠瘸了。可是少年呐,你知道么,你这是在背叛自己的立场啊!

不过……

解文龙乃是第一个被常威魅力感召,主动投奔魔教的热血青年,身份又颇不简单,常威沉吟一番,感觉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于是缓缓点头,沉声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你的请求,本座准了!”

解文龙大喜:“多谢教主!文龙……属下必誓死追随教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常威摆了摆手:“用不着赴汤蹈火。本教事业,正值播洒火种的阶段,每一位教众,都是宝贵的财富,绝不能作无谓的牺牲。对了,你既诚心入教,那以后,你解文龙,便是本教‘铁血少年团’的蜀中分团长了。”

解文龙眼睛一亮:“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

“不错。”常威点点头:“本教事业,必遭顽固保守者敌视。而世间之人,年纪越大,越容易顽固保守。开明包容、目光长远,有勇气、有决心砸碎枷锁,不受故往束缚的年长者,少之又少。所以我们的主力,必然是一腔热血、思想开明、积极进步的青少年。

“本教在蜀地还没有分舵,你解文龙又是蜀地第一个主动入教者,那么这铁血少年团的分团长,当然是非你莫属。

“文龙啊,本教在蜀地的发展,就要靠你了。你呢,传教之时,需得谨慎仔细。招人入教,宁缺勿滥,必须得是真心认同我们的事业,又愿意努力学习,并身体力行践行本教理念之人,经严格考察之后,方可招入本教。”

解文龙没想到自己一入教,就成了“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还被安排了在蜀地传教的重要任务,强烈的责任感、荣誉感,顿时填满了他的心胸,令他热血上头,激动得满脸通红,颤声道:“属下……谨遵教主教诲!”

“唔。本教核心纲领,便是《自在天魔夜战山神庙》一书中,本座对四大圣僧的那番宣言。其余重要理念,你可在《魔教秘史:自在天魔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寻找。”

《魔教秘史》一书,乃是一本升级流小说。

其作者署名“佚名”,故事情节,主要讲述“自在天魔”的武功、思想成长历程。

理所当然的,这又是一部放飞想象,胡编乱造的传奇故事。

但里面道出了常威的许多理念,且全都是他在襄阳时,在每七天一次的“讲道”中,以及让钱独关等人讨论学习的一些论文中,传播给襄阳魔教众的理念。

所以常威知道,这本书,应该是钱独关等人编写出来的。

虽然情节九成九都是在胡编乱造,但此书将常威刻画地伟岸光明正直,又通过精彩纷呈的小说故事,合情合理地传达了诸多理念。因此常威认为,在还没有总结出一部正式的魔教教典之前,可将此书作为传道之用。

又嘱吩了解文龙这位新鲜出炉的“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几句,常威正要问他四大圣僧在哪里,就见解文龙一脸凝重地说道:“教主,属下收到消息,本教五行散人之一的李世民,出大事了!”

“啊?”常威一怔,眨了两下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独孤凤则腮帮一鼓,险些笑出声来——李世民……压根儿就还没有入教呐!可怜这位淳朴的解少堡主,还真把李世民当作魔教五散人之一了……

他该不会真信了那张魔教名单吧?

正强忍笑意时,就听解文龙沉声说道:“属下收到消息,去年李世民之父李渊,任弘化郡镇守,兼领关右诸军事时,广交豪杰,收纳党羽,引起了昏君猜忌。李渊为打消昏君猜忌,一度无节制地嗜酒,并收受贿赂以自污。

“本来,他这番作派,是稍许打消了昏君猜忌,但今年,不知谁又将李建成的事,捅到了昏君面前——也是在去年,李渊命李建成携家属去河东居住,并秘密招募豪杰勇士。这番作派,落在昏君眼里,理所当然是有不臣之心……”

独孤凤听着奇怪,打断解文龙话头:“这些事情,都是李渊与李建成所为,与李世民有什么干系?”

说起来,李渊与杨广,乃是嫡亲的表兄弟。

李渊生母,乃是杨广生母独孤皇后的亲姐姐,而李渊、杨广各自的母亲,亦都是独孤凤的姑奶奶。所以李渊与杨广,亦算得上独孤凤的表叔。

不过,世家门阀的亲情,也就那么一回事。利益相同时,亲情就管用。若利益相悖,再近的血亲,都要拔刀相向。

所以听说李渊图谋不轨,独孤凤并不奇怪——事实上就连独孤家,都已经看出如今大隋很有些不妙,已经在暗中准备退路了。

听得独孤凤疑问,解文龙解释道:“据说李世民小时候,曾得一道士批命,说他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二十岁时,必能济世安民’。这‘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八字,落到皇帝耳中,便是大逆之言。毕竟皇帝才是真龙,才是天日。而天上岂能有二日?

“因此李阀严格保密,并未将此批言流传出去。可就在今年六月,也不知是哪个,将此批言捅给了皇帝知道,同时将魔教名单、自在天魔系列小说,一古股儿统统呈奉于陛前……再加上李渊、李建成父子去年招纳豪杰党羽之事,桩桩件件并在一起,终令皇帝雷霆震怒。

“而皇帝今年第三次征伐高句丽,又事事不顺心,军队还没集结到位,便逃走数成。许多军卒,走在半路上便一哄而散,直接落草为寇。眼见三征高句丽又是徒劳无功,反为天下笑柄,皇帝怒上加怒之下,定了李世民死罪,已遣人将他捕获,要押入洛阳秋后问斩。

“李渊则被贬为庶民,罚看守祖宅,不得外出。李建成亦被下狱问罪。总之李阀现在已是人心惶惶……”

独孤凤听得一脸惊诧——她这几个月,一直跟在常威身边,还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常威亦是哭笑不得。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手炮制的一份魔教名单,再加上最近几个月火起来的自在天魔系列小说,居然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快要把李世民乃至李阀给压死了。

唯有石青璇事不关己,当故事一般听得笑嘻嘻。

解文龙继续说道:“四大圣僧听闻此事,已匆匆离开成都……”

说到这里,他颇有费解地挠了挠头:“教主,四大圣僧不是跟咱们魔教敌对么?怎听说本教五行散人之一的李世民被定下死罪后,便匆匆赶去搭救?”

“呵呵。”常威嘴角扯动,凉笑两声:“这其中的道理颇为复杂,文龙你还年轻,暂时想不明白。以后多多学习,知识多了,阅历够了,自然能够领悟。”

常威当然知道为什么。

因为给李世民批命的那个道士,正是身为北方道门领袖,却与佛门极其亲善的宁道奇!

宁道奇相面批命,那是有真本事的——若是并无奇异的普通世界,相面批命九成九是骗人。但在这颇有灵异,武者可以武入道,“破碎虚空”的大唐世界,相面批命,以及星相占卜之说,并非无稽之谈,的确有一定的准确性。

以宁道奇的修为,他作出的批命预言,基本可以认为,真实性**不离十。

所以,在看出李世民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或许还看出杨广乃天下第一败家仔后,佛门以及宁道奇,就开始了筹备一盘大棋,就已经将李世民,内定为取代杨家天下的“真命天子”!

而眼看筹备多年的计划,莫明其妙受到重大挫折,好好的“真命天子”,无缘无故就要被秋后问斩……

四大圣僧当然不敢怠慢,连自在天魔都顾不上追捕了,匆匆离开成都,筹划营救李世民。

这些缘由,常威自是一清二楚。不过就没有必要对解文龙说出来了。

同时他心里也颇为感慨,心说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座闭关三月有余,参悟不死印法,兼以邪帝舍利洗炼元神,武功大进,元神亦进一步壮大,正要找四大圣僧印证一番,顺便给自己再添一笔辉煌战绩,没曾想,四大圣僧居然因李世民眼看要完,急匆匆走了!

而李世民要完的根源,也在他常威身上。

若非他炮制魔教名单,若非他为了宣扬战绩,意外捣鼓出世间第一部白话爽文,以至于跟风者众,甚至出现了“自在天魔系列”,若非他带来并通过阴癸派推广了新造纸术、雕版印刷术,以至于纸张成本大跌,书藉复制摆脱了“人工抄写”的桎梏,使得畅销小说风糜天下,连皇帝都能读到……

李世民又哪里会这么倒霉?

就算杨广三征高句丽失败,心中郁闷想要迁怒,就算李渊、李建成父子去年广纳豪杰的事情被捅了出来,触到了杨广的痛点,甚至就算李世民那“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批言,被捅到了杨广跟前,杨广最多也就是猜忌、惩戒一二。

看在李阀势力,以及还算亲近的血缘关系上,杨广断不至于如此狂暴,要将李世民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捕拿问斩。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蝴蝶风暴!而李世民,便是那被风暴殃及的可怜娃!

不过只是可怜,却并不能算无辜。

因李阀的不臣之心,从去年就开始冒头了,甚至进入了暗中招揽豪杰的筹备阶段。

而李世民那保密多年的批命,之所以流传出来,应该也是李阀准备在暗中宣传造势了。

可是李阀势力虽大,仇人也是不少。

以前没有充足的弹药,无法一下扳倒李阀,招揽豪杰等“小事”,最多只能令李渊受些猜忌、惩罚——这年头,哪家世家门阀不招揽人才、豪杰?

不过现在嘛,有了常威掀起的风暴,弹药充足之下,李阀的仇家们,自然是要暴起发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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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龙汇报完了李阀情报,知机地便要告退。不过临走之前,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教主,能给属下赐下一副墨宝么?”他巴巴地看着常威,眼里满是期待。

“墨宝?要签名么……”

常威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要签名。虽然不是什么美少女,但好歹也是被自己魅力感召,第一个主动拜入门下的小迷弟,当下决定郑重以待。

左右看了看,指着一个挂在梁柱上的铜烛台说道:“凤王,把那烛台取来。记得付钱。”

“噢。”独孤凤应了一声,找到掌柜的,用一枚金珠,将那烛台买下,清理干净后,递给常威。

常威接过烛台,双手一合,用力揉搓几下,竟把那黄铜烛台,糅成了一个铜球,直看得解文龙目瞪口呆。独孤凤、石青璇亦是瞠目结舌。

常威倒不是卖弄,只是想把这第一次签名,弄得郑重一点而已。

再者,解文龙这个“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常威是既没有给他拨资金,也没有给他派人力。以后传教,解文龙还得自己倒贴钱。那常威身为教主,总得支援他一点东西吧?

至少,得给他做个腰牌之类的信物,给他点精神上的支持吧?

在解文龙、独孤凤、石青璇又是震惊,又是敬慕的眼神注视下,常威双手又一阵揉捏,不一会儿,就将那铜球捏成了巴掌大、半寸厚的令牌形状。

手捏出来的令牌,表面自是凹凸不平。

不过没关系,常威掌覆令牌,摩挲一阵,铜粉纷飞间,便将令牌两面打磨得光滑如镜。

之后他伸出食指,以指代笔,笔走龙蛇,在令牌正面写下“铁血少年团”五个正楷大字,又于旁边写下“蜀中分团长解文龙”七个正楷小字。

之后将令牌翻转,在背面以小篆刻下一个大大的“魔”字,其下又刻“自在天魔常威”六个小字。

刻完最后一笔,他将令牌抛给解文龙。

解文龙接过令牌,仔细看去,只见正面十二个正楷字,字字清晰如刀刻,且笔锋苍劲凌厉,予人一种莫可直视的锋锐之感。而反面七个小篆,笔锋貌似柔和,却内蕴钢筋铁骨,予人一种外圆内方、外柔内刚的阴阳协谐之感。

解文龙也是出身名门,算得文武双全,既有很不错的书法鉴赏能力,亦有着堪称高明的武道见识。

此时一看那十九个字,他就知这十九个字当中,蕴藏着一门刚柔并济的高明武学。且既有招式,亦有运劲法门,且因其乃是书法,恰好可以用他擅长的判官笔施展出来。

当下双手捧着令牌,又对常威大礼拜谢:“属下……谢教主厚赐!”激动之下,解文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常威眼神一扫,又以神念之力,将他托起,微笑道:“不必动不动就行此大礼。我们魔教,虽也有职务等级,但那只是分工不同。只要是魔教同道,人格上便一律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以后文龙你即使面对本座,正常施礼便可,切莫动不动便跪下。”

解文龙听得心中感动,两眼发红,险些溢出泪来,哽咽道:“属下谨遵教主教诲!”

又得了常威几句勉励,解文龙便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虔诚地以双手捧着令牌,退了下去。

日后他参悟令牌十九字,练成一门极厉害的判官笔法,以此在巴蜀武林中,挣得“神笔判官”的称号,判官笔上的造诣,甚至超过了他父亲“武林判官”解晖。

前往岭南迎亲之时,其判官笔法,亦得了老泰山天刀宋缺的几句赞赏。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此刻,酒楼之中。

解文龙离去后,独孤凤好奇地看着常威,问道:“教主,咱们魔教,什么时候有铁血少年团这么个组织了?以前怎从未听你提过?”

常威面不改色:“因为本教的铁血少年团,乃是在凤王你和青璇的亲眼见证下,刚刚成立的。解文龙解少堡主,便是本教铁血少年团的第一位成员。”

“……”独孤凤愕然无语。

石青璇手捂小嘴,两眼笑成了月牙。

“四大圣僧匆匆离蜀,今天这架没得打了。走了,回家洗澡睡觉。”

结清饭钱,常威三人出了酒楼,往住处行去。

快要到达租住的小院时,常威忽然皱了皱眉头,放慢了脚步。

独孤凤、石青璇亦察觉到不对——此时虽已入夜,但成都繁华,又无宵禁,方才一路走来,街上不说车水马龙,行人却是不少的。

可行至此处,不仅街上人迹全无,就连大道两边的民居之中,亦一片静谧,仿佛变成了鬼域。

正诧异时,前方街道尽头,忽缓缓走来一人。

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文士,手提一盏灯笼,昏黄的光芒,映亮了他苍白如纸、又带着两抹病态腮红的狰狞面庞。

独孤凤、石青璇仔细一瞧,发现此人右臂袖子空空荡荡,竟是齐肩而断,只剩那一条提着灯笼的左臂。

再看看他那在灯笼光芒下,遍布血丝,闪烁着刻骨仇恨的双眼,她二人便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人。

《自在天魔战阴癸》一书中提起过的,被常威打成残废,一条胳膊齐肩而断的阴癸派长老,阴后祝玉妍师弟,魔隐边不负!

照常理,一个曾惨败在常威手下的废人,在常威声望与日俱增、威震天下的当今,理应对常威避之唯恐不及才对。

可是现在,魔隐边不负却大模大样,提着灯笼迎面而来,且双眼怒视常威,眼神满是阴狠仇恨……这般情形,绝对不正常!

“常威!”隔着十余丈,边不负阴恻恻一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一落,他将灯笼往道旁狠狠一掷,砰地一声,砸碎在道边一堆东西上。

那堆东西,乃是一人多高的干柴堆,上面浇满了油脂,遇火即燃。灯笼砸上去后,干柴堆轰地一声,转瞬燃成一个巨大火把,将方圆十多丈的一段街道,映得一片通明。

火光一起,便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街道前后,各冲来百条彪形大汉。他们虽未着甲,但行进间队列森严,人人执硬弩,背横刀,带着浓浓的军旅气息。

两百条大汉一前一后,堵住街道两头。之后街道两侧民居屋顶之上,又是人影绰绰,却是数十条手执强弓的大汉,占住了两边民居屋顶,居高临下,张弓对准常威三人。

之后,又听衣袂破风声响起。一条妙曼身影,翩然飘落至一栋三层高的民居顶上,居高临下,俯瞰常威。

这身影高挑修长,身着层叠繁复的雪白长裙,面庞掩于重重面纱之下,只显出一双渊深莫测,宛若夜空的明眸。

虽不露一寸肌肤,气质亦清寂孤傲,可她修长婀娜的身形,却散发着无穷魅力,令人一见之下,便油然生起仰慕之情,似乎看到了心中最完美的女神,想要不顾一切地拜倒在她裙下,为她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这身装扮,这等诡异可怕的魅力,令常威第一时间,确定了她的身份。

毫无疑问,那位高挑修长、魅力无穷的女子,正是如今的魔门第一高手,阴后祝玉妍!

来的还不止阴后祝玉妍,以及半废的魔隐边不负。

阴后现身后,又有数条人影横空飞掠而来,落在两边屋顶之上。其中有两个着白衣,佩长剑,看着年轻貌美的女子,当是阴癸派云长老、霞长老。

又有一手持铜箫,乍看颇有几分逍遥悠闲意味,眼神却予人阴邪之感的中年男子,当是阴后祝玉妍师叔,目前阴癸派中辈份最高的长老,“**双修”辟守玄。

又有一身着金色华袍,满头银发,面容姣好,肌肤却苍白如鬼魂的女子,当是阴癸派银发魔女旦梅。

除了这些高手魔头之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持方便铲的恶僧,以及一个身披彩衣的光头尼姑,当是阴癸派地阶弟子,恶僧法难、艳尼常真。

而除了这些阴癸派高手之外,还有一位提着流星锤,五官有些域外特征的高大男子。联系堵住街道两头的两百精锐军卒,以及两边屋顶上几十个弓箭手,常威猜测,这手提流星锤的高大男子,恐怕正是与阴癸派合作甚深的“铁骑会”会长,青蛟任少名!

他乃铁勒飞鹰曲傲的私生子,手下的铁骑会,就是一支按照军法训练出的劲旅!

被如此之多的魔门高手,以及两百多手持强弓硬弩的好手包围,独孤凤紧张得樱唇紧抿,俏脸紧绷。握着剑柄的手掌,过度用力之下,指节都有些隐隐发白。

石青璇亦从未见过这般阵仗。饶是她胆子颇大,可今年毕竟才十四岁多,一时心里也有些害怕,本能地靠近常威,躲到了他身后。

自从三个多月前,被常威搂在怀中体验过飞行的感觉,夜间又梦到被他捧在掌心,遨游四海、纵览九天之后,常威那山一般宽厚高大的背影,便总能给她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似乎只要常威站在她面前,即便是天崩地裂,她亦能安然无恙。

群魔环伺,弓弩箭指,常威却是毫不动容,背负双手,仰头看着祝玉妍,微笑道:“原来是阴后大驾光临。去年扬州一别,已有十月光阴,阴后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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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妍屹立三层屋顶之上,夜空般神秘深邃的明眸凝视常威,以轻柔悦耳的声音缓缓说道:“本后很不好。倒是常天魔越发得意,仅仅十月未见,便已名满江湖,威震天下了。”

她的声音,不单是悦耳动听,还隐含着某人动人心魄的魔力,犹如春雨润物一般,令人不知不觉间,便斗志瓦解,沉浸在她魅力之中。

正是天魔**“天魔音”的妙用。

然而这对于元神强大的常威,却是毫无用处。

他似对祝玉妍的无穷魅力视而不见,亦对她的天魔之音充耳不闻,状似得意地摸着虬髯,哈哈笑道:“哈哈,阴后谬赞了。本座能有今天的威名,全靠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倒是阴后,既然不是很好,那就别站那么高。夜风清冷,小心着凉。”

祝玉妍明眸微眯,眼神隐现凌厉,语气却仍是不疾不徐,悠然道:“本后有些后悔。若去年在扬州城遇上你时,便不顾一切放手追杀,或许事情便会很不一样。”

“也许吧。”

常威笑道:“不过阴后既已错失了唯一一次机会,便该老实待在家里,专心教导弟子,为阴癸派培养下一代的人才。何必出来搅风搅雨?江湖风大雨大,阴后弱质之躯,恐禁不起吹打,伤了病了,都殊为不美啊!”

“放肆!”

辟守玄怒哼一声,阴邪双目紧盯常威,冷声道:“竟敢如此对我阴癸宗主说话,真当你打杀了圣极宗尤鸟倦那四个废物,便能无敌天下,便可在我圣门圣后面前肆无惮忌了么?不知天高地……”

辟守玄一句话还没说完,常威便猛转头,面向他,张口怒喝:“本座与祝玉妍说话,哪有你这废物插嘴的余地?滚!”

一声叱咤,宛若惊雷落地。

辟守玄像是被人迎面闷了一拳,脑袋向后重重一仰,噗嗵一声,乖乖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只一声吼,便将辟守玄这阴癸派辈份最高的长老,震得仰天倒下,滚下屋顶。这等骇人音功,令阴癸派众人面色陡变。

外援“青蛟”任少名亦是眼角重重抽搐几下,他手下那些以军法严格训练出来的铁骑会帮众,亦是好一阵骚动。

便连祝玉妍,眼神都变得凛冽冰寒,笼在袖中的纤长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仅仅十个月没见,常威的功力,便已深厚到这等境界。

一吼震倒辟守玄,常威方才轻弹一下指甲,慢条斯理地说道:

“整个阴癸派,勉强有资格与本座平等对话的,仅祝玉妍一人。所以,当本座与祝玉妍说话时,谁都不能插嘴。可记住了?”

没人说话。

无人敢应答。

包括恨不得将常威碎撕万段的边不负,包括正从街边狼狈爬起,因这丢脸之事大为光火、满心怨毒的辟守玄,亦都闭紧了嘴巴,生怕说出一个字来,又被常威当众羞辱。

本因这阵仗很是紧张的独孤凤,在常威一吼震翻辟守玄后,心中紧张已不翼而飞。

她神采飞扬、两眼放光地看着常威背影,只觉有常大教主在,再危险的局面,亦是稳如泰山,再多的敌人的,亦能一举荡平。

而她独孤凤,就将以掌中这口常威赠她的古之名剑,追随常大教主,荡平群丑,斩杀邪魔!

石青璇则是首次见到常威发威。

在此之前,常威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像个随和的大哥哥,虽然偶尔也会摆一摆架子,但他摆架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显摆,甚至是故意逗她这个“小孩子”,并不是有意作傲慢姿态。

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真正看到了常威的架子,真真领略到了“自在天魔”的傲慢威严。

但这威风,这架势,这傲慢,这威严,却并未让她有丝毫反感,反而芳心震颤,只觉堂堂自在天魔,便该如此不可一世,这般傲视群魔。

她紧抿樱唇,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甜美酒涡隐隐浮现,一双黑宝石般澄澈的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期待着他一举破局,秋风扫落叶一般,荡尽群魔。

这时,祝玉妍终于开口,声音不再轻柔,变得肃杀威严:“常天魔,当着本后的面,如此折辱本后师叔,你……当真没将本后放在眼里?”

常威淡淡道:“阴后能位列魔门八强首座,被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道势力视为大敌,对你的武功,本座自然是佩服的。所以本座才说,你勉强有资格,与本座平等对话。至于你手下这些废物,还是算了吧。”

“哼,常天魔当真目中无人!不过就算你武功盖世,今日这局面,你又能如何?”

祝玉妍冷声道:“两百六十张强弓劲弩,加上本后以及阴癸派高手,合力围杀之下,常天魔难道还有信心逃出生天?就算常天魔能侥幸突围,难道还能将身边这两位红颜知己,一并带出去?”

“呵呵。”常威笑了笑,淡淡道:“如果阴后今天摆出这阵仗,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还是就此住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做上一场吧。”

见常威有恃无恐、不可一世的模样,祝玉妍银牙暗咬,很想一声令下,发动围攻。

不过常威武功高深莫测,连四大圣僧都没能抓住他,今天若不能将他留下,给他突围而出,那么日后阴癸派,将多出一个极恐怖的劲敌。因此没到万不得已之时,祝玉妍不愿草率作出决定。

当下强压住心头火气,沉声说道:“常天魔,本后有一个提议。你若答应,今日之事,还可和平解决。”

常威无可无不可,淡淡道:“哦?阴后有何提议?不妨说来听听。”

祝玉妍道:“只要你肯加入阴癸派,交出圣舍利,本后许你阴癸派大长老之位,权势地位,仅在宗主之下。不仅如此,本后的两个弟子,婠婠与白清儿,亦可许配予你。”

独孤凤闻言,愤怒地瞪大双眼,脆声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石青璇鬼使神差地,心中一阵冲动,亦自常威背后探出脑袋,道:“我也不同意!”

“嗯?”祝玉妍正想学常威方才那般,来一句:“本后与常天魔说话,哪有你们这些小辈插嘴的余地?”

话没说出口,看到石青璇那与石之轩颇有几分相似眉眼,她眼神一下变得冰凉,紧盯着石青璇,冷声道:“你是石之轩与碧秀心的女儿?”

石青璇给阴后冰寒双眼一盯,顿觉似被一头荒古巨蛇盯上,心里好一阵紧张惶恐,但还是壮着胆子,大声道:“不错,我就是碧秀心的女儿石青璇!”

“石青璇……”祝玉妍默念两遍石青璇的名字,眼神越发冷厉,“很好。”

她深深看了石青璇一眼,又将视线转到常威身上:“常天魔,对于本后的提议,你有何说法?”

“阴后没听到本座麾下的紫衫凤王,以及捧箫圣女石青璇说的话么?”常威微笑道:“她们两个,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啊。”

祝玉妍冷然道:“此事岂有她们置喙的余地?”

常威呵呵一笑,旋又收敛笑意,缓缓道:“我的私事,她们确实不该发表意见。但,阴后你说将婠婠与白清儿许配予我,问过婠婠和白清儿本人的意见了么?”

祝玉妍一愣:“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婠婠、清儿皆是孤儿,由我阴癸派抚养长大。而本后既为她们师父,便是她们父母。要将她们许配给何人,自是由本后一言而决,何需询问她们意见?”

常威摇摇头,轻蔑一笑:“枉你阴癸派号称要女主天下,女子为尊,结果到头来,阴后你这位女宗主,自己都未将女儿家的尊严、意志、幸福放在眼里,仍在搞封建家长的那一套!

“婠婠、白清儿是你的弟子没错,但她们不是货物,而是有自己的意志,自己尊严的人!她们亦有权力,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你问都不问她们一声,便将她们许配予我,如此不尊重女儿的作风,你也配说女主天下,女子为尊?”

常威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直听得独孤凤、石青璇又是激动,又是奇怪:教主【大哥哥】如此尊重女子自然是极好啦,可是,女儿家的婚事,若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岂不是乱了自古以来的规矩?

祝玉妍及阴癸派众人也听得有些傻眼,搞不清楚自在天魔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女子要依靠家族,要依靠父兄才能生存,尤其是世家门阀、大户人家,女子既从小享受着锦衣玉食,那必要的时候,女子就该为家族出力,以自己的婚姻,为家族谋取利益。

既如此,女子的婚事,又岂容得她们自己作主?

“自在天魔简直不可理喻!果然是魔中之魔!”阴癸派众人心中都作此想。

祝玉妍则是冷笑一声:“常天魔想问婠婠的意见?好,那本后便问一问她!婠儿,你可愿嫁给自在天魔?”

“婠儿……愿意呢。”

伴着这把少了几分青稚之意,添了几分少女韵味的甜美女声,白衣赤足的婠婠,自长街尽头款款而来,若神秘幽雅的月下精灵一般,悠然步入常威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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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扬州一别,已有十月未见。

今日再见,婠婠个子高挑了不少,更显修长婀娜。本就精致的容颜,亦少了几分青稚,多出些少女风情。

虽她年纪仍只得十四岁多,尚不足十五,但那倾城风姿,已再也掩饰不住。一颦一笑,尽是引人着迷的魅力。

此刻她一袭白衣,款款而行。

一对雪白晶莹、完美精致的纤纤赤足,轻盈踏在石板路上,却不染丝毫尘埃,令人直疑她是否九天仙女下凡尘,便是再污秽肮脏的环境,亦不能令她染上丝毫污浊。

她唇角噙笑,一双妙目,遥遥看着常威,樱唇轻启,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婠儿愿意呢。”

边不负看看婠婠,又看向常威,双眼怒瞪,目眦欲裂,眼神之中,尽是仇恨与怨毒。

辟守玄眼角抽搐,阴邪双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嫉妒。

任少名及铁骑会一干好手,亦是如同听到了世上最不幸的消息,紧盯着常威的双眼,似欲喷出火来,将他焚成灰烬。

在这一刻,常威成了在场所有男人,最为羡慕、嫉妒、仇恨的对象。

不过现场也有不同的声音。

独孤凤如临大敌般看着婠婠,眼角跳了一跳,忽侧首对石青璇道:

“想不到阴癸派身为魔门第一大派,堂堂阴后的亲传弟子,居然穷得连鞋子都穿不起了。可惜咱们今天没带一口袋铁蒺藜来,否则要是把铁蒺藜撒在地上,铺得满街都是,瞧那小妖精还能不能打着赤脚满街跑。”

石青璇咯儿一声,笑出声来。

论相貌,她与婠婠不相上下。

论身材,她个子也高挑,双腿也修长,不比婠婠矮。

虽身段起伏程度,稍逊婠婠一些,但她也正值十四五岁高速成长的年纪,发展日新月异,未来成就可期。

只是,她毕竟未曾修炼“天魔大法”这等自带魅惑之术的功法。无法像婠婠那样,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便有万种风情。

所以,初见婠婠时,正是中二期的石青璇,心里面是有那么一点点嫉妒的。

尤其是听婠婠说愿意嫁给常威,石青璇心里面更不是滋味,只觉这阴癸小妖女,当真好厚的面皮,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大方方说出这等羞人话来。

可心中虽懊恼,石青璇却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又能以什么立场来指责婠婠呢?

她又不是常威的什么人,之前跟着独孤凤凑个趣儿,大声说一句:“反对这门亲事”,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过,正懊恼郁闷又无计可施时,独孤凤这么一番话,顿时令她心中烦闷消解一空。

现下再看那婠婠小妖女……感觉,是有点可怜哦,连鞋子都没有一双,若地上满是铁蒺藜,那她该如何行走呢?她又不会飞……

石青璇情不自禁,幻想起婠婠踮着那双漂亮精致的小脚儿,在一地铁蒺藜中跳来跳去,苦苦寻找落脚之地的情形,越想越是好笑,不禁扶着独孤凤肩头,笑得弯下了腰。

见石青璇笑得如此畅快,独孤凤颇有些得意,也不禁笑出声来。

连常威都受她俩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感染,咧开嘴角,面现笑意。

听得独孤凤嘲笑自己没有鞋穿,同样正值中二年纪,心机城府还远远没有修炼到位的婠婠,眼中亦闪过一抹羞恼之意,心里暗道:

“紫衫凤王独孤凤是吧?我记住你了!你这个主意好得很!总有一天,我要脱掉你的鞋子,让你打着赤脚,在遍地的铁蒺藜里飞跑……”

祝玉妍亦皱起眉头,眼里满是不悦。

但正事重要,阴后暂时压下火气,不与两个小丫头计较,径对常威说道:“常天魔,你不是说,婠儿的亲事,需问她自己的意见么?现在她已亲口同意此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听她这么一说,独孤凤、石青璇顿时紧张兮兮,看向常威。

在她俩想来,小妖女婠婠那般风情万种,眉梢眼角尽是勾魂摄魄的魅力,甚至单她那双精致漂亮、堪称完美的玉足,都能让人拜倒在她脚下,虔诚地将之捧在掌心,精心呵护……这等祸水级别的妖女,亲口说愿意嫁给常威……

面对这种诱惑,教主【大哥哥】能否把持得住?

常威呵呵一笑,淡淡道:“婚姻大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婠婠虽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可是本座并不愿意啊!”

独孤凤拍拍胸脯,情不自禁长舒了口气。

石青璇亦是嫣然一笑,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边不负、辟守玄、任少名等在场所有男人,松了一口气之余,又都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常威,怀疑此人是不是目盲痴愚,以至于不辨美丑。

婠婠美眸之中,一下泛出水雾,紧抿樱唇,手按心口,一脸幽怨地瞧着常威。那表情,那动作,那眼神儿,便是铁石心肠之人,怕都要败下阵来,再不忍拂她心意,无论她说什么,都要先满口应下,再竭尽全力替她办到。

可惜这一套对常威并不好使。

他元神强大,可无视天魔大法自带的魅惑之术。又清楚婠婠这小妖女古灵精怪、变化莫测,才不会被她的表演唬住。

祝玉妍皱起眉头,眼神之中,亦满是不可思议:“为什么?婠儿之美,有目共睹,她既愿嫁你,你又为何不同意?”

“因为……”

常威摸了摸胡子,嘿地一笑:“阴后的条件,本就不能成立。阴后想要本座加入阴癸派,做一个地位在宗主之下的所谓大长老,还得交出邪帝舍利……

“哈,本座堂堂魔教教主、自在天魔,岂能屈居阴癸宗主之下?照本座看呐,阴后倒不如带着阴癸派,全体并入我魔教吧!

“阴后呢,可以真正成为我魔教十六人魔之首。辟守玄、边不负这两个废物,我也不嫌弃他们,亦可以做本教十六人魔嘛。

“不过,你们阴癸派的正常男人,都喜欢采阴补阳,这习惯很不好,得改。我听说男子想要修炼天魔大法,需得先行去势?这样子就很好嘛!辟守玄、边不负就可以修炼天魔大法嘛,如此一来,既可根治他们的恶习,又可令他们武功大进,一举多得啊!”

他双手环抱胸前,笑看着祝玉妍:“对于本座的提议,不知阴后意下如何?”

辟守玄、边不负已气得青筋暴跳。其余阴癸派诸人,亦都面色阴沉,眼神愤怒。

祝玉妍双眼冰寒,紧盯常威:“看来常天魔毫无诚意,只是在消遣本后。好得很,好得很!最后一次机会:加入阴癸派,交出圣舍利。否则,死!”

“我也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常威收敛笑意,神情漠然,淡淡道:“全体并入魔教,男人都去练天魔大法,同时接受本座禁制,否则……阴癸派上层菁华,今日便要尽丧于此了!”

祝玉妍怒极而笑:“狂妄!常威,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长袖一挥,清喝:“杀!”

阴后一声令下,二百六十名铁骑会弓弩手,当先拉开了围攻序幕。

两边屋顶上六十名强弓手,同时开弓放箭,自左右两侧,居高临下攒射常威三人。街道前后各一百强弩手,亦各自排成三列,以三段击连环施放弩矢。

一时间,点钢重箭势若飞蝗,挟咻咻破空之声,飞扑常威三人。

独孤凤欲拔剑格挡,石青璇亦举起玉箫,要以箫当剑格挡箭雨。

但她二人尚未及动手,便觉一股有别于真气的无形之力,若一层透明护盾般覆在了她们身上。

正是常威神念。

闭关参悟不死印法三月有余,兼以邪帝舍利洗炼元神,常威神念,已壮大至拥有成年壮汉般的实质力量,同时还兼具许多玄妙作用。

此刻,他便将神念化为一层无形护盾,将独孤凤、石青璇通体覆盖。

以他目前的神念强度,神念护盾,自然远不足以抵挡强弓硬弩。但他这么做,本就不是为了替她二人挡箭,只是为了护住她俩,免得被他误伤。

以神念护好独孤凤、石青璇后,常威吸气,张口,暴喝。

轰!

肉眼可见的半透明冲击波,自他口中爆发而出,若水面漾起的涟漪波纹一般,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冲击所过之处,强弓射出的点钢重箭也好,劲弩射出的破甲劲矢也罢,统统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铁壁,叮叮当当坠落一地。

这还不算完。

当冲击波纹扫入人群,那二百六十个铁骑会弓弩手,顿时若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般,齐刷刷抛下弓弩,仰倒在地,捂着耳朵,惨叫着满地打滚。

街道两边那两百弩手还好,只是倒地而已。

两边屋顶上的六十个强弓手,则一个个翻滚着从屋顶摔落,不知摔断了多少胳膊,摔碎了多少膝盖。甚至有人脑袋磕地,直接摔了个脑浆迸裂!

只一通雷音之吼,铁骑会任少名精心挑选,带来成都的两百六十个帮中好手,便已一扫而空。看似极具威胁的弓弩阵,还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便已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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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常威音波功清场之时。

阴后祝玉妍朱唇轻启,发出声声轻吟,声音凝成一束,只在常威耳畔响起。

此声缠绵娇柔,动人心魄,撼人神智,挑动情欲,令人杂念纷起,幻觉丛生。

正是“天魔音”。

与常威那威严正大、至正至阳,兼具物理攻击力、心灵震慑力的雷音震吼不同,天魔大法的“天魔音”专攻心灵,甚至能令敌人产生近乎真实的幻觉,以为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款款行至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与自己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定力稍差、功力稍浅一点的人,当场就要丑态毕露。

便是定力强大、功力深厚之人,只要心中还存在情欲之念,亦难免受到影响,难以清心宁神,十成武功,发挥不出七八成。

以阴后祝玉妍的武功、地位,对敌时原本已不必使用这种手段,甚至很多时候,她都用不着亲自下场。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阴癸派面对的,是曾经三次挫败石之轩暗杀,一战诛杀邪极四魔,并在四大圣僧合围下成功脱身的自在天魔!

事实上,在常威先一吼震倒辟守玄,再一吼震翻两百六十名铁骑会好手之前,阴癸派对常威的战绩,其实颇有怀疑。

三次挫败石之轩偷袭,并没有外人亲眼见证,谁也不知是否自在天魔自吹自擂。

而邪极四魔虽确是死在常威手中,但邪极四魔的武功,并没有被阴后放在眼里。因为其中最强的尤鸟倦,也不会是阴后祝玉妍的一合之敌。

至于常威在四大圣僧合围之下成功脱身……

阴癸派亦一致认为,此传言绝对是夸大其辞了。

他们认为,常威恐怕并不是在四大圣僧合围下脱身,而是在四大圣僧形成合围之前,便已经闻声远遁,并未与四大圣僧真正交手——这可是有先例的。

总之如今的常威,虽然声望日隆,威震天下,可在与他有过一次短暂接触的祝玉妍看来,常威武功,只怕水份很大,可能最多也就只魔门八强三四名的水准。

所以才有了今日之围。

直到常威以音攻之术,展示出他深不可测的功力,阴后祝玉妍才真正将他视为生平仅见的大敌,虽未第一时间出手,却也已全力催动“天魔音”,要搅乱他的心灵,令他无法全力出手。

阴后祝玉妍的天魔大法,虽止步十七层,但几十年修炼下来,功力之精纯深厚,绝对不容小觑。其魔门八强首座,并非浪得虚名。

至少,如今精神分裂的石之轩,若肯与阴后正面一战,胜算都未必能超过五成。

即便以常威精神之强、元神之壮,当天魔音在他耳畔响起时,他亦不由心神一恍,情不自禁想起了与黄蓉的洞房花烛夜,想起了与她研究诗词的美好时光。

说起来,进入大唐世界,已经快两年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常威身边虽时有美少女相伴,却始终守之以礼,从未有过逾矩行为。近两年不知肉味,即便他精神强大,定力非凡,又擅长将多余的精力,消耗在修炼当中,可内心之中,还是难免会有情欲暗积。

此时此刻,那些深潜心底,积蓄许久的情欲,被阴后天魔音勾动,顿如野火燎原,轰然腾起,焚烧心灵,令他险些心神失守。

不过他的心灵修为,终究强过阴后——经“神秘金光”开发脑域,他精神之强,本就远超常人。在修炼了长生诀锤炼神念、壮大元神的法门,又用邪帝舍利磨砺元神三个多月之后,常威的元神之强,已超过当世所有武者。便是三大宗师,都不及他强大!

因此虽欲火被天魔音撩燃,心神被天魔音撼动,但常威瞬间就已反应过来,脑海之中,冉冉升起一对阴阳鱼,首尾相衔,彼此追逐,碰撞之际,爆出至正雷音,绽放灼灼电芒,顷刻之间,便已将天魔音带来的负面状态一扫而空。

常威心神复归清明,阴后那缠绵娇柔的天魔之音,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且他能“一心多用”,便是运转炼神之法,抵御天魔之音,他的武功,亦不会有丝毫折扣。

而就在他澄清心神之时,一枚人头大小的流星锤,已挟雷鸣般的轰轰风啸,迎面飞撞而来。

铁骑会长,青蛟任少名出手了。

出手的还不止任少名。

在阴后以天魔音短暂撼动常威心神,令他的雷音震吼停息的那一瞬,阴癸派诸高手,同时飞身掠出,四面八方合攻而来。

云、霞二长老的长剑,辟守玄的铜箫,银发魔女旦梅那束成银鞭的长发,恶僧法难的方便铲,艳尼常真的手掌,同时攻向常威。就连残了的边不负都凑了热闹,飞掷出两枚银环。

但最先攻至常威面前的,还是以流星锤为武器,有着超长攻击距离的任少名。

而面对这枚朝着自己面门飞轰而来,似连铁人都可轰成碎片的流星锤,常威面不改色,抬起右手,轻轻一扇。

这个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飞到自己面前的苍蝇,看起来轻描淡写,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力量。

可看到他挥手的动作后,正一边催动天魔音,一边紧盯他一举一动的祝玉妍,却是眼神骤变。

旁人看不出常威那一挥手的玄妙,可以祝玉妍的修为,却是能辨出一二。

在她看来,常威挥手之时,手掌划出的,乃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半圆”。那种堪称完美的弧度,甚至令祝玉妍心神震撼,油然生出一种欣赏到极致“完美”的惊艳之感!

就在祝玉妍被常威这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震惊时。

常威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恰到好处地拨到了流星锤上。

只这轻轻一拨,连碰撞声都没有发出,流星锤便骤然转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猛的声势,向着任少名飞撞回去!

任少名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情急之下,拼命抖动链接流星锤的锁链,试图重新控制住流星锤。

但他的努力全是徒劳,流星锤不为所动,完全不受他控制,像是一颗真正的流星,只一刹,便飞撞至他面前。

到了此时,再想闪避已是不及。任少名虎吼一声,凝劲于臂,挥动拳头,朝流星锤一拳轰出。

青蛟任少名并非弱者,他曾在天刀宋缺刀下成功脱身。

虽那个时候,天刀宋缺的武功,还未臻至大宗师水准,但也已经是一代刀法宗师。

任少名能在宋缺刀下逃得一命,足证他武功之高明。

以他武功,放在射雕世界,天下第一非他莫属。即便赤手空拳,他亦能硬撼钢铁铸成的大锤。寸厚的铁板,他全力爆发之下,亦能一拳轰出破洞。

然而这一刻,当任少名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一拳,与他自己那颗被常威一手拨回的流星锤碰撞时,他的拳头,却像是撞到石块的鸡蛋一般,嘭一声爆成了粉碎!

之后便是整条胳膊,被流星锤一路撞成齑粉。最后流星锤轰然撞在他胸膛之上,将他前胸开出一个硕大血洞,再自后背透体而出,竟在任少名身上,开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

只一合,草原第二高手、铁勒飞鹰曲傲之子,铁骑会长,青蛟任少名,卒!

看到任少名转瞬败亡,再回想常威拨回流星锤的手法,祝玉妍不禁想起了一个令她恨之入骨的名字:“石之轩!不死印法!”

没有错,常威方才那随手一拨,将流星锤反拨回去的手法,竟然似极了石之轩不死印法的借力打力,反弹攻击!

一念至此,祝玉妍停下天魔之音,就要喝令撤退。

连任少名这等高手,都在常威手下一合而亡,祝玉妍自忖,以常威展现出来的武功,便是她亲自出手,亦未必能胜。所以今日这场围杀,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不好,恐怕便真要如常威所说,阴癸派上层菁华,今日尽丧于此!

然而这时想下令撤退,已经晚了。

在常威挥手拨回流星锤之时,阴癸派诸高手,已争先恐后杀到了常威面前。而专注于围杀常威的阴癸高手们,没人分心去关注任少名的下场。

所以,也没人知道任少名已经死了。

利器破空声中,云长老与霞长老的两口长剑,一左一右,刺向常威左右太阳穴。

辟守玄疾如鬼魅,飘掠至常威身后,铜箫劲气疾吐,点向他后心死穴。

旦梅银发如鞭,绞向常威脖颈;恶僧法难跃起半空,方便铲力劈华山;艳尼常真巧笑嫣然,素手轻柔,摘向常威脐下,出手尽显阴狠毒辣。

面对阴癸派众多高手这合围一击,便是宇文化及、杜伏威一级的超一流高手,恐怕也要瞬间毙命,绝无还手之力。

但在常威面前,却只如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唰!

青光一闪,长刀出鞘。

常威左手握持万人刀,由下往上反手一撩,刀芒冲霄而起,宛若瀑布倒卷。

正腾空跃起,方便铲照常威头顶力劈而下的恶僧法难,只觉胯下一凉,顿时心中大惊:“糟,这下真要练天魔功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刀芒太快,以至于他只感觉到了那一抹凉意,都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可祝玉妍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道足有三丈之长,宛若青色瀑布一般的刀芒,自法难身下倒卷而上,一掠之间,已是将他从下至上,连人带方便铲,统统斩成了两半!

挥出刀芒的同时,常威右脚一弹,脚掌闪电般蹬出,正中常真手掌。

咔地一声脆响,常真手掌先是变形扭曲,继而彻底粉碎。

常威脚掌却未有丝毫停顿,继续轰然前踹,正蹬在常真小腹上。

艳尼常真哇地一声,口喷鲜血,抛跌而出,人在半空,身上忽爆出一阵噼啪脆响,落地时浑身骨骼已尽成齑粉,瞬间了账!

一脚踹飞常真之时,常威右手食指发力一弹,指甲正中云长老剑尖。

铿然脆响声中,云长老手中长剑寸寸迸碎,碎片若弹片般倒卷而回,雨点般攒射在云长老身上。一阵噗噗爆响,云长老浑身都被打成了筛子,鲜血狂飙间,一声不吭仰倒在地。

就在他弹出“弹指神通”,击碎云长老长剑的同时,霞长老的长剑,亦已刺至他左边太阳穴。常威不闪不避,头一摆,嘴一张,咔地一声,两排白牙,将霞长老剑尖咬住,牙齿稍一发力,剑尖便若甘蔗般折断。

尚未等霞长老作出反应,常威舌尖一抵口中剑尖,发力一吐。

咻!

剑尖电射而出,打中霞长老眉心,洞穿颅骨,直透入颅。

霞长老毙命之时,辟守玄的铜箫,已点中常威背心死穴。

但辟守玄还来不及高兴,就觉自己铜箫喷吐的真劲,竟被一股更强的劲力挟裹着逆流而上,透过铜箫倒卷而回,极尽狂暴地轰击到他手掌之上,直将他手掌轰得指骨迸裂,血肉横飞,一时禁不住惨叫一声,就要闪身走人。

但,阴癸派众人可以围攻常威,常威又岂是孤身一人?

辟守玄一击不成,反受重创,正要走时,一道焰红剑光亮起,剑意宛若青天高悬,无处不在,令人避无可避。

正是碧落红尘剑法之碧落诀!

独孤凤出剑了,名剑流光配碧落之剑,剑势若头上青天,走到哪里,也避不开青天高悬!

唰!

剑光落下,辟守玄人头飞起,颈血冲天。

而常威右手食指,又扣在了拇指上。指上压的,却是一滴神奇地保持着滚圆状态的鲜血。

噗!

血滴弹出,闪电般击中银发魔女旦梅眉心。银发魔女头颅往后重重一仰,干脆利落仰倒在地,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她的眉心,竟被常威以一滴血珠,打出了一个滚圆小孔,且直透入颅,震碎了她的脑子!

直至此时,祝玉妍一声“撤退”,才将将脱口而出!

不是阴后反应慢,实在是……

她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威严,为了以居高临下之势,给常威制造心理压力,站得太高,离常威太远,当察觉情况不对时,阴癸派诸人已杀进常威身周三尺之内,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以阴后的武功,也已经来不及救援。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阴癸派一干上层菁英,在短短几个刹那之内,便被常威摧枯拉朽,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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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68,阴后搏命,邪王暗袭【求月票!】

只短短几个刹那。

阴癸派上层菁英,便真如常威所言,尽丧于此!

除了那两百多个已被常威音波功震成白痴的铁骑会好手,方才还看似豪华的阴癸派阵容,已被常威一扫而空,只剩下祝玉妍、婠婠师徒,以及一个在远处扔铁环,没有靠近常威的边不负。

这结果,令祝玉妍浑身发冷,心头滴血。

婠婠手捂樱唇,神情复杂,却并没有多少难过。

至于边不负……

常威只一个眼神扫过去,边不负便噗嗵一声坐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着,一边两脚蹬地向后飞爬,一边惨白着脸庞,尖着嗓子嘶声惊叫:“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边不负已被常威彻底吓破了胆。

这样的废物,已不值得常威出手。他看着婠婠,淡淡道:“婠儿,杀了他。”

婠婠咬了咬唇,忽然一抬手,袖中飞出一条雪白飘带,闪电般击向边不负。

那飘带看似轻柔,可打在边不负身上,却仿佛铁锤轰击一般,发出嘭一声爆响。

一击之下,边不负胸膛塌陷半边,两腿一蹬,就此了账。

“婠婠,你!”祝玉妍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婠婠。

“师父,我们已经输了。”

婠婠仰起俏脸,看着祝玉妍,语气沉重而悲伤:“自在天魔武功盖世,三大宗师亦不过如此……师父啊,我们师徒两个想要活下来,只能听从自在天魔的吩咐啊!您不是教过我,若时机不对,当保存有用之身,以图将来吗?”

“婠儿你……师父还没有败,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婠儿你怎能如此干脆认输?”

祝玉妍虽然眼光一直不怎么样,识人不准,见机不明,但在武道上,好歹也是一代宗师,胸中自有一股强者傲气,哪肯轻易对常威俯首认输?

哪怕局面上已经一败涂地,可她还没有亲自与常威一战,只要她还没有败,阴癸派,就不算输!

没错,阴癸派的上层菁英,是已经尽折在此,但阴癸派势力仍在,中层骨干仍在,底层弟子仍在,便连长老,都还有韦怜香、上官龙等人。

而她祝玉妍,更是阴癸派的脊梁。

只要她阴后祝玉妍还没倒下,阴癸派便是遭受再重的打击,亦能重新崛起。

既如此,她又怎肯轻易服输?

“是输是赢,打过才知!”

祝玉妍收敛情绪,修长身躯不再颤抖,眼神亦恢复宁静,明眸之中,甚至隐隐闪烁湛蓝光芒。

瞳泛蓝光,正是天魔功催运至极致的表现,亦是“虚室生电”的征兆。

祝玉妍的修为,显然也已经跨入了“炼气化神”的初始阶段!

天魔大法全力运转之下,一股无形力场,环绕在祝玉妍身周,她脚下的屋顶,都在那无形力场的作用下,吱呀呻吟着扭曲粉碎。

她那双被长袖覆盖的修长手掌,亦缓缓探出,若二八少女般雪白柔嫩的纤掌之中,已握上了两口通体湛蓝的短刃。

正是阴癸派镇派神兵,天魔双斩。

见识了常威摧枯拉朽的武功,见识了他那与不死印法极度相似,“借力打力、反弹攻击”的法门,祝玉妍知道,任何虚招,对于常威都是无效。

天魔飘带不必使出来,没有用。

一切花招都不必使出来,徒劳无功。

想要对付常威,容不得半点保留,必须在一开始,便拿出所有的真本事,全力以赴!

所以,已经很多年都只徒手对敌的祝玉妍,这一次,终于亮出了兵器。

“自在天魔常威,就让本后来亲自领教一下,你的盖世魔功!”

清叱声中,阴后身形如电,激射常威,横空掠过十余丈,天魔双斩划出匹练般的湛蓝光幕,瀑布般席卷常威。

“来得好!”

常威哈哈一笑,长臂一挥,万人刀冲天而起,天青刀芒宛若怒龙,绞入湛蓝刀幕之中。

铛铛铛铛……

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火花飞溅宛若焰火,刀气碰撞的余劲四下飞溅,将青石地面斩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裂口。

独孤凤、石青璇同时飞身后退,一直退出十多丈外,方脱离余劲笼罩范围。

婠婠亦是飘然后退,直至十余丈外。站定后,她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团,美眸之中,满是担忧,不知是在担忧祝玉妍,还是在担心常威。

战团之中。

常威双脚稳稳屹立,寸步不移。天青长刀横斩直劈,斜撩反扫,招式看似简单质朴,却予人堂堂正正、无坚不摧、所向披糜之感。

阴后祝玉妍则身如飘絮,围着常威游走不休,瞻之在前,忽倏在后,偶尔甚至从常威头顶一掠而过。

游走之时,她天魔双斩极尽变化之能,刀光时而绵密不绝,如长河,似瀑布;时而一闪即逝,若惊鸿,似闪电。她刀势既有大开大阖、刚猛霸气,若猛将沙场杀伐,亦有水银泻地、阴柔缠绵,若女子拈针绣花。

一双天魔斩,在阴后手中,使出百般绝杀,千般变化。其刀法之强,实乃常威生平仅见。

不过,无论阴后如何变化,常威刀招,始终简简单单,质朴刚正,却又滴水不漏;刀势亦始终光明堂皇,如炽阳在天,看似高悬不动,实则光芒映照大千,无孔不入!

转眼之间,两个人,三口刀,便已交手百余招。刀锋碰撞的余波,已将长街方圆十余丈,斩得千疮百孔,遍地坑洼。

两边临街的房屋,亦被刀劲波及,墙壁遍布裂痕,内里梁柱接连断裂,一栋栋房屋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常威先前已用神念扫过,知这里早被阴癸派清场,两边民居皆空无一人,否则他还真不会打得如此肆意。

两人这一番激战,直看得独孤凤、石青璇、婠婠叹为观止,亦从中获益匪浅,均觉若是能消化这一战旁观所得,武功必然大有进益。

又交手数百招,两边房屋,都已接连倒下,祝玉妍却还是未曾占到丝毫上风,反在不间断的高速游走之中,消耗了比常威更多的功力,真气已隐有不稳之兆。

本来,天魔大法的天魔力场,亦有吸纳敌之真气,为我所用之能。可以在持久战中,长时间令功力处于巅峰状态,久战能力,比之不死印法,亦只稍逊一筹。

但常威真气高度凝炼,稳如磐石坚钢,根本不被天魔力场动摇,令祝玉妍吸无可吸。

不仅如此,常威参悟不死印法三月有余,虽不曾修炼这门以佛法为核心的功法,但也从不死印法当中,汲取到了足够多的营养。

再结合长生诀通过阴阳之道,间接阐述的部分“人体太极”的道理,常威纵然还没有达到不死印法“弱化、劣化”版人体太极的程度,可他真气亦能部分模拟出“生死互易”的效果,回气速度激增倍余,续航能力更上层楼!

论持久战,常威已在阴后在之上!

而常威刀法,虽然从头到尾,都似简单质朴、平平无奇,祝玉妍却能深刻地感觉到,常威刀法,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他似乎能在实战之中,即时汲取她刀法中的精髓,并不着痕迹地化入他自己的刀法之中。

祝玉妍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自己不是在持久战中,被常威耗尽功力而惨败,就是刀法精髓被常威统统窥破、学会,之后轻松破掉自己天魔刀法,将自己一刀斩杀。

已经可预见战局的祝玉妍,银牙一咬,做出决断。

激斗间,她骤然发动天魔力场,身前虚空仿佛缺失一块,生出巨大吸力,要令常威身形不稳。

常威却只是轻笑一声,身上真劲爆发,气浪如潮,填入天魔力场之中,抵消力场吸力,身形稳若泰岳,仍是纹丝不动。

但阴后已趁他真劲爆发,对抗天魔力场的时机,将天魔双斩十字交叉,以一招之前从未施展的奇招,锵地一声,绞锁住了常威单刀。

然后在常威发力震开她双刀之前,蓦然弃刀,直趋中宫,竟朝常威怀中直撞过来。

祝玉妍身形曼妙,曲线若山峦起伏,身躯看似柔软,可常威知道,她轻轻一靠之下,便是坚硬山崖,也要被她靠出一个人形大洞。此投怀送抱一般的动作,分明就是凶险杀招。

常威虽有一副钢筋铁骨,还有九阳护身、龙吟罩体,参悟不死印法三个多月后,又悟出许多借力打力、反弹攻击的玄妙法门,论防御力,已是天下第一,却也不愿就这么轻易被祝玉妍靠上一下。

当下提膝顶向祝玉妍小腹,同时也松手弃刀,双臂合拢,铁钳般箍向祝玉妍身躯。

祝玉妍右掌往下一拍,按住常威膝头,截停他铁膝一撞,同时天魔力场往外一扩,竟将常威合拢的双臂截住刹那。

争取到这一刹的时间,她终于投进了常威怀中,半边身子连同整个肩膀,重重靠向常威胸膛。

常威面不改色,真劲一爆,龙吟大作,一条龙形气流,自他脚下腾起,飞快盘绕他全身。

于是祝玉妍这一下,靠上的便是常威那条护体龙劲。

嘭!

龙形气劲触之即爆,但祝玉妍亦是身形一震,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蒙面白纱。

借力打力,反弹攻击!

参悟不死印法之后,常威护身罡劲的反震之威,已远超从前。从前固然能“应激反震”,却很难对真正的高手造成伤害,现在则连祝玉妍这等宗师强者,若打中常威的姿势不对,都要吃一记大大的闷亏!

祝玉妍虽撞爆了常威的护身罡劲,但承受的反震之力,亦只比她自己这一靠的劲力,少了一两成而已。如此强劲的反震之力,饶是祝玉妍有天魔力场护体,内腑亦受到震荡,以至口吐鲜血,身负内伤!

而就在祝玉妍遭护体罡劲阻截的刹那,常威双臂,亦终于突破了天魔力场的拦截,就要轰然合拢,将祝玉妍狠狠勒住。

以他劲力,一勒之下,只怕祝玉妍上身骨骼,大半都要开裂乃至折断!

就在这时,街边一具摔得脑浆迸裂的铁骑会帮众尸体下方,忽然蹿出一条黑色“影子”,闪电般一掠数丈,刹那间来到常威身后,一把抓向常威背上负着的铜罐!

无需看这黑影的相貌,单看他那冷酷如冰,浑无半点人类情绪的眼睛,就知道此人是谁。

邪王石之轩。

邪恶人格主宰的补天阁传奇刺客石之轩,终于在常威与阴后战至关键时刻,眼看就要决出胜负之时出手了!

出手时机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

且邪王早知常威心镜映照范围,一直耐心潜伏在三丈之外,直到此刻,方才悍然闯入常威心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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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常威前有阴后祝玉妍,后有邪王石之轩,倘若阻止石之轩取邪帝舍利,就必须放弃对祝玉妍的决胜一击。可若对石之轩置之不理,则虽能战胜祝玉妍,却要失去邪帝舍利。

表面看,常威似已陷入两难之境。

不过……

“在这成都城中,岂会不防着你邪王石之轩?”

常威嘿地一笑,双手环抱之势不改,仍继续箍向祝玉妍,貌似已不在意邪帝舍利得失,一心只想战胜祝玉妍。

不过,他双手动作虽未改变,却刻意稍稍放缓了那么一刹那。

就这刹那的放缓,令祝玉妍得以回过一口气来,半边身子终于靠在了常威胸膛上。

她这动作,看上去温情款款,好似在向心爱的情人投怀送抱。

可当她看似柔软的身躯,贴上常威胸膛时,却发出了一记重锤敲击大鼓般的轰鸣。

嘭!

轰鸣声中,常威雄壮身躯,重重一震。

但他面不改色,双手倏地加速,一把箍住了祝玉妍身躯。

同时他脊背上昂地一声,蹿出一条淡金色的龙影,轰然撞向石之轩——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祝玉妍一撞之下,从常威身上撞了条金龙出来!

石之轩指尖已堪堪触及常威背上的铜罐,冷不防一道淡金龙影飞蹿而出,闪电袭来,饶是以石之轩的武功,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朝思暮想的邪帝舍利触手可及,石之轩怎肯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放弃,下一次,又该上哪儿去找阴癸派这等优质炮灰?

于是石之轩右手继续抓向铜罐,左手捏了个印诀,拍向那道淡金龙影。

噗!

龙影撞上手掌,石之轩惊觉这淡金龙影之中,竟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劲力。

一种是他熟悉的,祝玉妍那阴柔诡异、绵密如缕,又极具腐蚀性与侵蚀力的天魔真气,另一种则是极尽刚猛,如骄阳、似烈焰的灼热劲力。

这两种劲力彼此交织,互相侵蚀,混成一团后,竟又生出诡异变化,化成一种全新的奇异真气。

饶是石之轩不死印法最擅卸力,一时竟也卸无可卸,给那淡金龙影长驱直入,轰入手臂经脉之中。

而石之轩经脉中的真气,在那种全新的奇异真气面前,不但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被那奇异真气一路“同化”,纷纷融入奇异真气之中!

奇异真气飞快“同化”石之轩真气,不断壮大,摧枯拉朽般侵蚀而来,沿手臂经脉直袭石之轩心脉!

石之轩心中大震,浑无半点人类情绪的冷漠双眼,亦是瞳孔重重一缩,浮出一抹震惊之色。

不过他也是极狠,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亦狠。意识到那奇异真气非不死印法可以化解,他竟然毫不犹豫,反手一掌,狠狠拍在自己心口上。

这一掌下去,石之轩脸色顿时变得惨淡如纸,同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鲜血饱含劲气,打在地上,直将地面打出大片密密麻麻、深可及尺的小孔。

石之轩以自残重伤的代价,在奇异真气袭至心脉之前,将之强行迫出体外,终于化解了淡金龙影一击。而收获,亦令他欣喜——他不惜重伤,硬撼龙影,就是为了邪帝舍利。而此刻,他的手掌,亦终于牢牢抓住了铜罐!

就在石之轩硬撼淡金龙影的同时。

常威环抱着祝玉妍身躯的双臂紧紧一收,一勒!

嘭!

祝玉妍天魔力场毫无抵挡之力,被一勒而爆。爆出的气流,若冲击波一般四面狂飙,八方横扫,卷起滚滚烟尘。

冲击横扫之时,又有咔咔骨裂之声接连响起。宛若亲密情人般俯在常威怀中的祝玉妍,身躯一阵剧烈颤抖,痛哼着吐出一口鲜血,瞳中湛蓝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常威双手一松,祝玉妍修长身躯,便顺着他的胸膛,软软滑倒下来,无力瘫倒在地。

而这时,石之轩刚刚强行化解了淡金龙影的攻击,手掌抓牢了封存邪帝舍利的铜罐。

还未及发力将铜罐自常威背上扯下,常威已反手一掌,打出神龙摆尾。

石之轩伤势颇重,不敢硬接这龙威凛凛的一掌,啪一声扯断铜罐系带,两手捧着铜罐,挡在常威掌前。

他知道邪帝舍利乃是一件异宝,无法被暴力破坏,却赌常威不知这一点,赌他不敢击打邪帝舍利,定会半途收手。

只要常威收手,他就能缓过一口气来,暂时压制内伤,施展幻魔身法,溜之大吉!

然而常威的举动,大大出乎石之轩意料。

他掌势竟毫不停顿,神龙摆尾的一掌,宛若攻城锤一般,狠狠拍在铜罐之上。

嘭!

铜罐应声而碎,罐中水银哗一声四散飞溅,一颗圆溜溜、黄澄澄,绽放着奇异晶光的圆珠,亦随之飞起。

“邪帝舍利!”

石之轩冷漠双眼中,闪过一抹狂热之色,修长手掌以最快速度抓向邪帝舍利。

但就在他手掌快要抓到邪帝舍利时,常威已猛回头,大转身,手掌虚捏成爪,隔空一抓。

昂!龙吟声起,一道半透明的龙形气劲平空浮出,将邪帝舍利一裹,往常威掌中投去。

“回来!”

石之轩爆喝一声,顾不上压制内伤,强行发动幻魔身法,身形倏地化作幻影,瞬息之间,抢至邪帝舍利之前,左手并指如刀,斩向龙形气劲,右手亦捏成爪势,抓向邪帝舍利。

常威略一皱眉,上前半步,右手一指点向石之轩手刀,左手也抓向邪帝舍利。

石之轩为得邪帝舍利,半步不退,手刀硬撼常威一指。碰撞之下,常威身形微微一震,石之轩却是口吐鲜血,伤上加伤。

不过他仍然毫不退却,右手快速而坚决地抓向邪帝舍利。

啪!

一声轻响,石之轩手掌终于触及邪帝舍利。

但他还来不及高兴,又一声轻响,常威手掌,亦碰到了邪帝舍利。

一时间,那颗圆溜溜、黄澄澄的晶莹珠子,竟被二人各出一掌,夹在中央。

“嘿!”常威嘿地一笑,五指蓦然合拢,要将邪帝舍利连带石之轩手掌牢牢抓住。

以他如今的指力,若石之轩不撤手,右手就要被他生生捏废。

但石之轩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甚至已为此付出重伤的代价,又哪里肯有半点退缩?当下面现决断之色,不顾常威已覆至他手背的五指,掌心之中,劲力疾吐,一道生死交融的真气,狠狠打入邪帝舍利之中。

常威五指覆上石之轩手掌,正待发力将之捏碎,忽见二人双掌夹缝之中的邪帝舍利晶光怒放,随后一股狂滔骇浪般的精神冲击,便沿着他掌心,瞬间轰入他脑海之中。

正是邪帝舍利之中,尚未被他消磨干净的邪念,在石之轩生死真气轰击之下,一古脑儿地爆发了出来!

不唯邪念被引爆,舍利核心之中,历代邪帝的真元、精气,亦受石之轩那生死混融,自成“太极”的真气勾动,紧随邪念之后,向外轰然爆发。

邪念爆发,冲击精神,常威炼神之法应激而发,脑海之中腾起一对阴阳鱼,震荡雷音,闪烁电芒,扫荡邪念。正压制邪念之时,他又觉一股奇异的能量,自掌心与邪帝舍利触碰处,汹涌灌入体内。

那奇异能量似真气又非真气,似神念又非神念,似由精、气、神融合而成,精纯醇厚,无善无恶,涌入体内后,便向四肢百骸发散开去,既未增强他的功力,亦未对他造成损害,仿佛全无作用一般。

但常威清楚,那股奇异能量,正是邪帝舍利中的真元精气,其虽不能立即增加功力,却可增加“生命本源”,提升修者的潜力上限,令本已达到极限的修者,又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

“啧。”常威轻叹一声,收敛精神,定睛看去,却见两人手掌夹缝中的邪帝舍利,已变得黯淡无光。却是内部真元精气,包括外围的邪念,都在刚才那一瞬间,尽数爆发了出来。

而享受到这一切的,除了常威,还有石之轩。两人近乎平分了邪帝舍利内的一切。

但常威并不高兴。

因邪帝舍利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经“神秘金光”改造体质,开发脑域后,他的潜力深不见底,纵然没有邪帝舍利,上限也看不到尽头。

再说,若他想自用邪帝舍利,又哪会等到今天?早把里面的真元精气汲取一空了。

可事已至此,常威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一叹,然后一掌劈出,将享受到了邪帝舍利真元精气灌体,却一时没能镇压下邪念冲击,犹自精神恍惚的石之轩,轰得腾空飞起,一边吐血,一边抛跌出去。

看在石青璇的面上,常威这一掌,并没有下杀手。不过石之轩也绝不好受,落地后又打水漂的石子一般,在地上翻滚出十多丈远,方才堪堪停住。

咳!

石之轩咳出几口鲜血,手按胸口,缓缓起身,凝视常威,以中气严重不足的沙哑声线说道:“一年……两年后,石某当重出江湖,一统圣门!届时,再来领教常天魔高明!”

他本想说“一年后”,但这一战,他受伤颇重,不养个一年半载,这伤还真好不了。所以改口成了“两年”。

常威哂然一笑:“两年之后,本座天下无敌,放眼寰宇无抗手。邪王纵能一统魔门,又能奈我何?只怕反要躲着我走。”

石之轩默然。

倘若邪帝舍利的好处被他一人独得,他或许还会讥笑常威大言不惭。

可常威武功本就已经超越了祝玉妍这等先天宗师,与当世最强的三大宗师相比亦不会逊色,再得邪帝舍利一半好处,两年之后,他的武功,还不知要高深到什么程度。

到那个时候,只怕连三大宗师,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石之轩暗叹一声,深深看了常威一眼,再望向石青璇时,眼神变得稍显柔和:“青璇,你……”

石青璇也不避他视线,就那么直直地与他对视,但俏脸清冷,眼神淡漠,看他之时,犹如望着一个陌生人。

石之轩嘴唇颤动两下,许多话语,终在女儿清冷眼神下,化作一声无奈长叹,转身离去。

看着石之轩远去,常威也是无奈一叹。他现在若是追上去,有十成把握留下重伤的石之轩。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邪帝舍利已经空了,杀了石之轩也无法挽回。

再说常威也不可能当着石青璇的面,真将石之轩打死——别看石青璇对自己的老爹如此冷漠,可这姑娘内心深处,是极渴望父爱的。石之轩伤而不死,她自不会给他好脸色。但若他死了,她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最重要的是,石之轩武功越高,离“立地成佛”就越近,练到最后,注定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德圣僧。

到那个时候,石之轩就算真的统一了魔门,怕也没心思再来与常威为敌,只会一心追寻成就真佛的道路。

就算石之轩在真正大彻大悟之前,仍要与常威为敌,常威也不惧他。

两年之后,天下无敌,放眼寰宇无抗手!

常威就是这么自信!

“唉。”

石之轩走后,常威又叹了口气,捡起那已成空壳的邪帝舍利,自语:“真是白忙活了一场……算了,下次搞到和氏璧,再来给蓉儿洗炼筋骨经脉,提升潜力吧。”

身为“诸天行者”,宝物什么的,可不是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还愁弄不到宝物给蓉儿受用?

再说,他也可以通过双修,带蓉儿一起飞嘛。

收起已没了用处的邪帝舍利,常威回望祝玉妍,就见祝玉妍躺在地上,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而婠婠也来到了祝玉妍身边,一边喂她服食伤药,一边在她身上摸索着,将十多条折断的肋骨、臂骨等一一对正。

见常威回望过来,婠婠暂停动作,可怜兮兮地瞧着常威:

“常大叔,阴癸派已被你杀得落花流水,师父已惨败重伤,我们向你投降,并入魔教好不好?婠儿乖乖做五行散人,师父做十六人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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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三思!”

婠婠话音刚落,独孤凤便带着石青璇大步走来。

紫衫凤王斜睨婠婠一眼,又眉飞色舞,意气风发地对常威一拱手:“恭喜教主大破魔门,击杀阴癸群魔,重创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魔门八强排行前二的两个高手,如今都败于教主手下,教主威名,定当再次震动武林,传扬天下!”

先恭维常威一番,她又正色说道:“至于这小妖女婠婠的请求,还请教主三思。咱们魔教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怎容别有用心之辈加入?更何况,婠妖女烟视媚行,立身不正……”

“人家哪有?”婠婠打断独孤凤话头,委屈巴巴地瞧着常威:“常大叔你是了解我的,婠儿可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独孤凤轻哼一声:“当我不知道吗?阴癸派就没有好姑娘,专出些媚惑男人、采阳补阴的妖女。”

“可我是练天魔大法的。”婠婠也轻哼一声,道:“天魔大法乃魔道正法,十八层圆满之前,连元阴都失不得,我又怎会舍本逐末,做采阳补阴这等得不偿失之事?”

“你……”

独孤凤还要再说,常威却摆了摆手,道:“凤王的意见,本座听到了。但婠儿既位列本教五散人首座,又主动输诚,请求正式加入本教,那我们也当给她一个机会。这样,婠儿你现在为预备成员,给你两年的考察期,若能通过考察,便可正式入教。”

婠婠乖巧应下:“婠儿谨遵教主吩咐。”

独孤凤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心里更是压力山大——这小妖女不仅长得漂亮,又擅媚惑之术,面皮还厚得很,且似乎与教主有旧。倘若她一心纠缠教主,教主还真未必把持得住!

不过她也算追随常威有段时间了,知道常大教主表面随和,实则极有定见。

他决定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喙,因此再不情愿,独孤凤也只能认了,只在心中暗自决定,便是讨人嫌,她也要紧盯婠妖女,绝不给婠妖女与教主单独相处的机会,免得教主受了妖女媚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时常威还在与婠婠说话:“那么从今日起,婠儿你就是本教五行散人之金散人了!嗯,预备的。”

“……”婠婠哭笑不得:“常大叔,预备什么的都无所谓啦,可是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称呼?”

常威还算能听取群众意见:“那你就做木散人?”

婠婠苦着小脸:“非得是金木水火土散人么?就没有更好听的称呼了么?”

独孤凤双手环抱胸前,突显出她那足以碾压婠婠与石青璇的广阔胸襟,淡淡道:

“邪王弟子侯希白,称号叫做‘多情金刚’。说来任少名原本也是本教八大金刚之一,但他反叛教主,被教主轰杀,金散人你不如递补进八大金刚?相信教主会为你钦点一个好听的‘金刚’称号的。”

独孤凤原以为自己“紫衫凤王”的称号已经够难听了,直到遇上侯希白,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而今天再遇婠婠,她更觉自己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与什么多情金刚、金散人、木散人一比,自己“紫衫凤王”的称号,那才真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常威听了独孤凤提议,也觉得挺不错的:“婠婠,你不如就递补进八大金刚?”

金刚?多情金刚侯希白那种金刚?

婠婠打了个寒战,干笑两声:“算了,我还是做五行散人吧。嗯,金散人也挺好的。”

“那就这样吧。”常威满意地点点头,环顾四周,见周围尸横遍地,还有两百多被吼成白痴的铁骑会帮众,街道亦是一片狼藉,两边房屋倾塌十余栋,一时不禁头疼地皱起了眉头:“这该如何收拾?”

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打完架之后,可不能不负责任地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狼藉。既然不小心破坏了公共设施,毁掉了无辜群众财产,那怎么也要想办法收拾好首尾。

正琢磨着上哪儿雇人收尸,该如何处置两百多白痴,又该如何将被战斗余波破坏的房屋、街道修复时,他忽然瞥见,侯希白和一个大胖子,正在不远处一段倒塌的围墙后,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侯金刚?还有那个大胖子?”常威眼睛一亮,朝那边招了招手:“希白过来!”

侯希白顿时一溜小跑地过来,隔着老远便拱手道贺:“恭喜教主大破阴癸,重创阴后,威震武林!”

那大胖子也跟着侯希白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拱手道贺:“恭喜恭喜!常大教主今日一战,必再度震惊天下,教主威名,必更上层楼!”

“好说。”常威笑眯眯看着那个几乎胖成了球形的大胖子,说道:“希白,怎么不介绍一下?”

侯希白道:“呃,这位便是成都首富,胖贾安隆。亦是圣门天莲宗宗主。”

“咦!”独孤凤眼睛一亮:“原来是本教十六人魔之一的安隆安大老板。安老板今天也是来正式入教的么?”

“独孤凤王说笑了。”安隆笑得有些尴尬。

他身为石之轩铁杆小弟,岂会轻易拜入常威座下?只是石之轩虽得了邪帝舍利一半好处,却也战败重创,要两年之后才会重出江湖。

可这两年,安隆还是要在成都,在蜀中混的。他可不想在石之轩闭关的两年之内,被常威找个借口干掉,所以才主动露面,与侯希白一起过来,讨好常威一番。

在安隆看来,常威既能放走重伤的石之轩,亦未杀掉重伤的祝玉妍,那他安隆这么一个“小角色”,若能讨好常威,应当不会受太大牵连。

于是他就跟着侯希白一起露面了。

此刻,他一脸谄笑地常威说道:“小安我今天,是来帮忙洗地的。常大教主放心,这里的一应手尾,小安我保证替您收拾得干干净净。街上每一块石板,街边每一间屋子,保证都能原样修复。”

“安老板真是及时雨啊!”常威开怀一笑:“那这里的一切,本座就交给安老板来收拾了。”

安隆闻言,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这“讨好”的决定做对了,当下胖手连拍胸脯,直拍得咚咚作响:“常大教主尽管放心,都交给小安好了!”

末了又一脸谄笑地说道:“对了,小安我还打算请人写一部书,就叫做《自在天魔夜战成都》,将今夜之战宣扬出去,替常大教主扬威。”

“很好。”

常威觉得安隆这位天莲宗主,不愧是生意遍蜀中的大豪商,为人处世当真让人舒服得很,竟是什么事情都替他想周全了。

当然,该吩咐的,还是得吩咐:“安老板记好了:此战内幕,乃是我魔教十六人魔之首祝玉妍,因与本座理念分歧,遂携人魔辟守玄、边不负,以及本教八大金刚之任少名、五散人之婠婠,发动叛乱,但被本座一举荡平。祝玉妍战败被擒,婠婠阵前起义,余者尽数伏诛。”

安隆眼角抽搐两下,面上却还是笑得弥勒也似,连连点头:“小安记下了!”

“如此便好。”常威在安隆肩上轻拍两下,笑道:“诸多手尾,有劳安老板了。”

“不敢不敢,能为常大教主效劳,是小安我的荣幸。”

常威点点头,又对侯希白道:“侯金刚,收拾手尾,以及写书之事,你也要出一份力,帮一帮安老板。”

侯希白拱手一揖:“谨遵教主法旨。”

安排妥当,常威大手一抓,隔空摄来万人刀,收刀归鞘,大手一挥:“凤王、青璇,我们该走了。”

独孤凤、石青璇连忙跟上,婠婠也抱起祝玉妍,捡起天魔双斩,亦步亦趋跟上了常威。

待常威一行走远后,安隆才收敛那油滑笑容,感慨道:“从今以后,天下就不再只是三大宗师,而是四大宗师了。”

侯希白笑道:“再过两年,我们教主便是独一无二,天下无敌了!”

“‘我们’教主?”安隆一脸古怪地看着侯希白:“希白,你是花间派弟子吧?”

“是啊。”侯希白振振有辞:“但我们纵横一脉,自古以来,就有多方任事、身兼多职的传统。古时苏秦,曾佩六国相印。今日我侯希白,身兼圣门花间派传人、魔教八大金刚首座,有什么问题?”

“……”安隆张张嘴,一脸无语。

侯希白又笑道:“安叔当知,以我们常教主的武功和感召力,这魔教的未来,真的是不可限量。安叔你生意做得大,一向也懂得变通,又是本教十六人魔之一,将来……呵,都说不准呢。”

安隆皱眉道:“可瞧石大哥的样子,似乎还是想与常威一较高下……”

侯希白道:“师父和教主,并没有深仇大恨。相反,教主对师父的功绩相当认可,师父亦将教主引为知己。之前为争邪帝舍利,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现在邪帝舍利被两人平分了,那还有什么好争的?就算再争一时高下,也不会斗到非要见生死的地步。再说……”

他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喃喃道:“我观青璇,瞧教主的眼神,颇有些异样……将来师父与教主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还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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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71,拜我大常威作义父吧!【求月票!】

“金散人,你们阴癸派在成都没有据点的么?为何要跟着我们?”

回去的途中,独孤凤见婠婠抱着祝玉妍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怼她。

“凤王,你这话不妥吧?”婠妖女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如今阴癸派已并入魔教,我们都是魔教的人呢。既已是教主下属,自然要跟着教主喽。”

独孤凤强调:“你只是预备役成员,还有两年考察期。”

婠婠抿唇一笑,貌似乖巧地说道:“婠儿很乖的,两年考察期间,绝不会犯下任何错处。婠儿相信,一定能成为正式成员的。”

“那样就最好了。”独孤凤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千万别犯错,我会盯着你。”

婠婠毫不介怀地微笑着,一脸诚恳地说道:“那婠儿就多谢凤王督导了。”

“啧。”独孤凤牙疼似地咧了咧嘴角,只觉这小妖女油盐不进,很是难缠,情不自禁看向石青璇,试图拉教主钦点的捧箫圣女来做盟友,共同对抗婠婠这个厉害的小妖精。

可是看过去时,却只见石青璇神情恍惚,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只是本能般跟在常威身后亦步亦趋。

独孤凤见状,连忙关切叫道:“青璇妹子,青璇妹子……”

连唤好几声,石青璇方才回过神来,颇为懵懂地眨了眨眼,为独孤凤:“凤姐姐叫我么?”

独孤凤问道:“你方才是怎么啦?怎一副恍惚懵懂模样?”

“有么?”石青璇强笑两声:“没有吧……”

独孤凤还待再问,走在前头的常威却是开口:“青璇是在担心你父亲?”

“我,我担心他作甚?”石青璇咬了咬樱唇,俏脸浮出一抹倔强:“我只有娘,没有爹。”

常威知道,这是中二少女惯有的傲娇表现,因此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石之轩伤势很重,但不会死,得了邪帝舍利一半真元精气,增加了那么多生命本源,他将养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再闭关个一年半载的,武功不但能恢复如初,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才没有担心他的伤势和武功呢。”石青璇先是继续倔强了一句,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幽幽说道:“邪帝舍利能治好他的病,提升他的武功,但也会让他变成最恶的那个他,对吗?”

常威沉吟一阵,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石之轩恃之横行的武功,乃是‘不死印法’,不死印法以佛法为核心,统合生死二气。只要石之轩还在修炼不死印法,那么就算他最恶的一面,暂时压倒了善念,生与死、善与恶最终也会达成平衡,倘若任何一面过于强势,不死印法都会不攻自破。

“而作为不死印法核心的佛法,最终亦会超越生与死,成为石之轩的精神核心。所以……你父亲将来,当会成为一位大德圣僧。”

“……”独孤凤与婠婠听得目瞪口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堂堂邪王石之轩,一言可兴邦,一策可灭国,武功高强,杀人如麻……

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会因为自己开创的不死奇功,把自己练成一位大德圣僧?

有没有这么荒谬啊?

石青璇亦是听得小嘴微张,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他会遁入空门?”

常威点点头:“无论之前是怎样的过程,石之轩的结局,一定是‘立地成佛’。”

这是他对不死印法的领悟。

即使没看过原著,即使不知石之轩的结局,参悟不死印法三个多月之后,以常威的超凡悟性,亦是早就看出了修炼不死印法的必然结局。

因“不死印法”乃是石之轩用花间派、补天阁这两脉魔门边缘功法,开创出的不逊于道心种魔、天魔大法的盖世奇功,乃是石之轩武道成就的毕生骄傲,所以他不可能自废武功,只会不断地推演不死印法,将这门奇功,推升至更高的层次。

这就好像常威,最初修炼的武功乃是龙吟铁布衫、降龙十八掌。

这两门武功放到大唐世界,其实已经稍显逊色,只能算是石龙“推山手”那一层次的功夫,虽仍属一流,但与宇文家“玄冰劲”、独孤家“碧落红尘剑”等超一流武功相比,已经逊色许多,更别提天魔大法等更高层次的功法了。

但因其对常威有着极特殊的意义,所以他直至如今,还在修炼这两门功法。

只是与原版相比,如今的龙吟铁布衫、降龙十八掌,已更多的是属于常威个人的武功,是他在保留两门武功核心纲领的前提下,以自己的悟性,融入了诸多更高层次的法门、理念,不断向上推演,开创出的堪称全新的功法。

“不死印法”对石之轩的意义,亦是如此。

然而不死印法的核心理论,乃是佛法。

于是石之轩越是推演修炼不死印法,佛法修为就越加精深,到最后,他就悟了……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常威见石青璇神情又开始恍惚,柔声安慰道:“至少,你父亲不会成为真正的魔头……”

“可,可是……他若出家……”石青璇嘴角微撇,似哭似笑,喃喃说道:“我,我……始终都不会有爹爹吗?”

以前,是她不想认石之轩这个爹。

而将来,则是无论她认不认她的父亲,石之轩,最终都要遁入空门。

见石青璇虽极力忍着,可眼眶已微微泛红,明眸之中,亦泛起水雾,隐有泪光闪烁,常威看了实在不忍,不禁说道:“那要不……我来做青璇你的义父?”

“……”

石青璇小嘴张成了o字,一脸呆萌地瞪着常威,眼眶也不红了,眼泪也不流了,完全呆住了。

独孤凤一个趔趄,以她武功,都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婠婠脚下也打了个磕绊,差点儿把怀里的师父抛了出去。

她两个急急忙忙站稳,然后同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瞧着常威,仿佛看到了什么稀有生物。

“有什么问题么?”

见三位美少女齐刷刷瞧着自己,眼神有的呆萌惊诧,有的离奇古怪,常威不禁摸了摸下巴上那钢针一般的虬髯,说道:“我与邪王虽敌友难明,但算得平辈。年纪也比青璇大了十几岁,留了胡子以后,看起来也比较老成,做她义父,说得过去吧?”

顿了顿,又一脸慈祥地看着石青璇,和声道:“青璇,我知你渴望有个爹爹,渴望父爱。石之轩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个好义父的。”

“我倒是愿相信你啦,可,可是……”石青璇终于不再呆萌,只哭笑不得地看着常威,眼神深处,满是羞恼娇嗔,“可是人家不想做你义女啦!”

“为什么?”常威奇道:“既相信我能做好义父,你又为何不愿做我义女?”

“因为,因为……”

石青璇纤指用力绞着衣角,支支唔唔好一阵,眼里的羞恼已快遮掩不住,俏脸亦渐渐泛起红晕,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因为我叫你大哥哥都叫了三个多月,突然要我改口叫义父,这叫人家怎么改得过来嘛!就算强改过来了,好好的大哥哥,突然变成义父……同辈变成长辈,那,那我可吃了大亏啦!再说,再说……”

石青璇终是极聪慧的女孩,转眼又想到了一个天经地义的说法:“再说长兄如父,你既是我大哥哥,本就该像父亲一样宠着我。那我不拜你做义父,该有的,一样全都有啊!又何必平白小了一辈?”

“好吧,你这个说法,很好很强大。”常威无奈摇头,抬手摸了摸石青璇脑门:“就是太狡猾。”

石青璇轻哼一声,嘟了嘟樱唇:“才不是狡猾呢,是你的提议太荒谬啦。”

常威笑了笑,见石青璇情绪已转好,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住处行去。

独孤凤、婠婠见常威收义女的提案受挫,竟也都齐齐松了口气——她俩还真担心这事儿成了,然后常威当义父上瘾,父爱泛滥,把她们两个也给收做义女了……

回到住处,常威让独孤凤给婠婠师徒安排宿处,自己则回了房间,打坐疗伤。

他之前被祝玉妍撞那一下,虽是故意让祝玉妍的天魔真气侵袭入体,以借祝玉妍之力安排石之轩一把,但天魔真气性质阴狠毒辣、损人利己,常威又没有真成达成“人体一太极”的境界,终不能将天魔真气彻底“卸力”出去,还是被少许天魔真气侵蚀入体,伤到了经脉。

虽只是一点小伤,残留体内的天魔真气也不多,但若置之不理,终会变成大患,必须及早处置。

打坐小半个时辰,常威才以长生真气,将体内的天魔真气,尽数“中和”为无属性的奇异真气,又将之逼出体外。

“这种无属性真气,看上去没什么可怕,可石之轩面对这种真气时,竟只能通过自残,将这种奇异真气逼出体外,连不死印法都化解不了……”

常威心中沉吟,暗道:“看来这无属性真气,得好好研究一下……唔,此时已经太晚,明天再叫婠婠来配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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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隐患,治好了经脉创伤,常威又开始修炼龙吟铁布衫。

他今天得了一半邪帝舍利真元精气,虽这真元精气不能立刻提升功力,但可以增加生命本源。

理论上,这多出来“生命本源”,可以被主动炼化,提升修为。

果然,一开始修炼,常威便察觉出不同。

在将全身都炼至钢筋铁骨的境界后,到了强化内腑这一步,龙吟铁布衫的进境,已变得愈加缓慢。

而常威知道,想要修成“嚼钢如豆、吸气成风、吐气成剑”这些化神境界的“神通”,内腑必须要异常强大才行。

只有内腑强大了,才能把钢铁当作豆子一样咀嚼,却不必担心划伤口腔、舌头,才能吸一口气,便有大风刮起,吐一口气,便能若飞剑出鞘,隔空杀敌。

本来,依常威估计,照他目前的修炼进度,起码得三四年时间,才能将内腑全面强化至“钢心铁肺铜肝脏”的境界,但今晚的收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龙吟铁布衫方一运转,那已散入他四肢百骸的“生命本源”,便像是受到磁石吸附的铁屑一般,纷纷聚拢过来,在龙吟铁布衫心法催动下,融入真气之中,强化五脏六腑。

而生命本源的出现,似也刺激到了常威后颈风府穴的“神秘金光”,当真气携生命本源循督脉运转至风府穴时,竟有比平常壮大数倍的奇异暖流,汇入真气之中,令真气以及生命本源数十倍地“增殖”!

一夜修炼下来,常威感觉自己已然炼化了百分之一的“生命本源”,而他内腑的强化程度,亦有了远超从前的大幅提升。

前后对照着估算一番,常威惊喜地发现,自己或许只需三个多月时间,将“生命本源”全部炼化之后,便可将内腑亦炼至目前版本的龙吟铁布衫,所能达到的极限!

“看来,得再闭关修炼三个月了。”常威心中暗忖。

不过在闭关之前,还是先研究一下天魔大法与长生真气彼此中和之后,究竟有何玄妙。

抬头看一眼窗外,见天边已泛鱼肚白,常威站起身来,推门出去,在院中练拳。

练了一阵,院子里又响起了别的声音,正是习惯早起的石青璇,在准备早餐。

石青璇来院子里打水时,常威冲她微微一笑,石青璇立刻红了脸蛋,俏生生白他一眼,纤腰一扭,迈开长腿,啪哒啪哒跑开。

常威满脸纳闷:这小妞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看见我就脸红?还无缘无故给我个白眼?

他却不知,他昨晚那个荒谬的提议,让石青璇夜里又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常威将她背在背上,向一座看不见顶的高山攀爬。

正行时,他忽然变成了巨人,肩膀和脊背仿佛山一般宽阔有力。于是她便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常威肩背上爬来爬去,揪着他的头发荡秋千。

正玩得开心时,常威忽一把抱住她,大笑着用钢针般的虬髯来扎她。她一边笑一边躲闪,最后不知怎地,两个人的嘴就贴在了一起……

这个怪梦,让石青璇又没怎么睡好。

然后早上一起来,看到常威那一脸“慈祥”,仿佛“老父亲”一般的奇怪笑意,她便忍不住又羞又恼,心说这家伙真是莫明其妙,就算大我十几岁,就算留了一把好虬髯,那也是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怎就那么热心要做人家义父?真当我是小孩子么?

羞恼之下,她便红了小脸,白他一眼赶紧跑开,留常威一个人满头雾水。

又过一会儿,独孤凤穿着“紫衫凤王”制服,提剑到了院中,在常威对面练剑。

常威看看独孤凤那双修长有力的美腿,再看看她那被硬质宽腰带衬得分外纤细的腰肢、呼之欲出的胸脯,心里忽然有点躁动。

祝玉妍的“天魔音”,可不是单纯的“声音致幻”那么简单,而是以天魔之音,勾动人心之中,本就存在的欲念,令其大肆膨胀。

若心中无有一丝欲念,则天魔之音亦无可奈何。

但若心有欲念,又被天魔音勾动,那么即便将之压制下去,亦不算真正解决了问题。

因诸般情绪欲念,乃是根植于人心本身。人心不死,则欲念不灭。

此乃正宗“天魔”之道。

若一味强自镇压,虽能暂时无碍,可若久不疏导,迟早憋成“魔念”。

常威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倘若他是个在室男倒还好,便是被天魔音撩了一通,他也会因从来不晓得男女之情是个什么滋味,热血上头一番便告罢。

可他偏偏已经结婚,有了个千娇百媚,配合默契的小娇妻……

于是他心中这火啊,一旦被撩起来,再想要真正将之熄灭,就有些艰难了。

“得尽快打开碎镜空间了。可我神念都已经修炼至拥有成年壮汉之力了,却还是不能打开碎镜空间。这次邪帝舍利的真元精气,又更适合锻体……这单身苦熬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常威心中暗叹一声,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地笑问独孤凤:“你这身衣服挺干净的,昨晚连夜洗了?”

“并不是。”独孤凤其实早察觉了常威视线,心里颇有点小得意,又特意耍了几个高难度的剑术动作,一边展示身材,一边说道:

“这是身新衣服——同样款式的衣服,我订做了十套,但每一套,又都有着细微的不同。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今天这身衣服,胸襟上面的凤凰脑袋,往上仰的角度,比昨天那一件高那么一点点吗?”

说话间,她面向常威,流光宝剑望天一刺,做了个“举火烧天”的动作,将胸襟更清楚地展示在常威眼前。

“……”常威想说你们女孩子真奇怪,这种细节本座怎么可能注意到!

正说话时,婠婠也出来了,倚在门外廊柱上,笑吟吟看常威打拳。

看了一阵,她身后的屋子里,忽响起几声咳嗽,声音略显沙哑,中气严重不足,正是重伤的祝玉妍。

听得祝玉妍咳嗽,婠婠连忙跑回房内,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出来。

常威见状,过去问道:“你师父好些了吧?”

“不怎么好。”婠婠幽怨地看了常威一眼,幽幽道:“断了那么多骨头,起码得躺三两个月才能下床。”

“情况还不错嘛!”常威却毫无愧疚之意,随口点评一句后,又对婠婠道:“吃完早餐,你来我房间一下。”

“噢。”婠婠貌似乖巧地点头应下,连为什么都没问——她已经摸清了常威脾气。知道只要肯乖乖听他的话,他还是挺随和,很好相处的。

于是吃过早餐,又回房服侍师父用餐之后,婠婠便到了常威房中。

独孤凤亦如她之前决定的一般,哪怕讨人嫌,也要盯紧婠婠,义不容辞地跟了过去。石青璇一个人也是没事,见都去了常威房间,便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常威想做的研究,本来也没有保密的必要,见独孤凤、石青璇都来了,也不赶她俩出去,反而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有个实验,也需要你们配合。”

天魔真气、长生真气互相“中和”后产生的无属性真气,究竟有什么效用,可不正需要实验目标么?

独孤凤、石青璇既送上门来,那正好就让她们两个配合了。

“婠婠你坐这里。”

常威指着面前地毯说道。

“噢。”婠婠应一声,雪白赤足轻移几步,袅袅婷婷地走到常威面前,盘坐下来。

“手给我。”常威抬起手掌,掌心向上。

婠婠嫣然一笑,顺从地将小手放到他掌心。

常威手掌宽大,五指粗壮,肤色深沉,让人一看,就联想到钢铁与力量。

婠婠则手掌纤小,五指修长,肌肤雪白细腻,吹弹可破,仿佛一件巧夺天工又娇柔易碎的艺术品,令人情不自禁生起呵护怜惜之意。

两人手掌叠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就像钢铁与鲜花,又似烈焰与素锦。

便是横竖看婠妖女不顺眼的独孤凤,在这一刻,都情不自禁地替婠婠担心,生怕常威稍微用点力,便把婠婠的小手给揉碎了。

石青璇则觉着十分有趣,看着两人小手叠大手的样子,她心里颇有些恶趣味地想:“婠婠小妖女不是管大哥哥叫常大叔么?干脆拜他作义父算了。反正她的手儿,放在大哥哥手里呀,就像小女孩将手放在父亲手里一样……”

这样想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那小手,若放在常威掌中,亦与婠婠此时的情形一般无二。

常威却没想那么多,十分严肃认真地进行着科学研究:“现在,婠婠你将天魔真气,自你掌心灌入我掌心。”

婠婠依言行事,运转天魔真气,将那阴狠诡异、损人利己的天魔真气,自掌心徐徐灌入常威掌心之中。

婠婠天魔真气一进来,常威便以长生真气热烈欢迎。两种真气一碰上,就像是水火不容一般,展开惨烈“搏杀”,彼此吞噬,互相消化。

但无论是天魔真气吞噬了长生真气,还是长生真气吞噬了天魔真气,二者都没有因吞噬消化异种真气而成长壮大,反都丧失了各自原本的特性,变成了一种纯粹空白的“无”属性真气。

“咦!”婠婠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不寻常的真气异变。

常威早在帮鲁妙子疗伤时,就已经知道了这种变化,因此并不动容,吩咐婠婠:“婠儿你放开对真气的控制。暂停灌注真气。”

婠婠点点头,依言切断了对真气的控制,同时停止灌注真气。

常威将失去控制的天魔真气,封存在掌心之中,同时不断运转长生真气,“中和”天魔真气。不久,所有的天魔真气,皆被等量的长生真气,“中和”为纯粹空白的“无”属性真气。

他将这“无”属性真气,逼至食指指尖,又对独孤凤说道:“凤儿你过来。”

独孤凤来到常威面前,道:“我该怎么做?”

常威笑了笑,“先把手给我。”

独孤凤摊开指掌纤细、肌肤晶莹、细腻如瓷的小手,放到常威面前。

常威道:“待会儿我会将这一缕真气打入你经脉之中,你仔细体会变化,一五一十告诉我结果。若有什么不好的异变,你也不要着慌,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嗯。”独孤凤对常威极是信任,毫不犹豫用力点头:“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见独孤凤已做好准备,常威也不犹豫,食指往她掌心一点,那一缕“无”属性真气,便打入她掌心之中。

这“无”属性真气,并不完全受他控制,所以他也无法跟踪观察,只能询问独孤凤:“怎么样?有什么异常?”

独孤凤皱着眉头,神情古怪:“这一缕真气,好像没……”

话说到这里,她神情陡然一变,惊声道:“我的真气……刚与这缕真气接触,便全给它化去了!不对,不止化去这么简单,它是将我的真气吞噬了……”

常威闻言,飞快地往独孤凤“肩井穴”并指一点,手掌又握住她胳膊,从上臂至手腕飞快地往下一捋,那正沿着独孤凤手臂经脉势如破竹,往内侵蚀的“无”属性真气,在他这一捋之下,复又自独孤凤掌心退出,无声无息消融在空气之中。

独孤凤心有余悸:“太可怕了!我的真气,在那缕奇异真气面前,竟然毫无抵挡之力……不但无法阻截它长驱直入,反给它吞噬同化,壮大了自己……”

听了独孤凤说明,常威心中思索:

“天魔真气虽能通过蚕食生机,维系自身存在,令被天魔真气所伤者,伤势绵延不绝,经年不愈,但发作远没有这般快速,效力也远不及这般强大……

“看来,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相合,产生的奇异真气,并非‘无’属性,而是能包容万有,能同化几乎一切性质的真气——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都无从抵御这种包容、同化之力。

“而因一切性质都被其包容、同化,所以才会呈现出纯粹空白的‘无’属性状态。”

思索一阵,常威又继续实验,往石青璇身上打入一道无属性真气,结果石青璇的真气,亦不能抵御。

“无”属性奇异真气,先后在石之轩、独孤凤、石青璇三人身上,表现出相同的效用,那么几乎可以认定,这种“无”属性真气,确是一种看似单纯无害,实则无比霸道的可怕真气。

但让常威感到遗憾的是,这种无属性真气,其“包容万有、同化一切”的性质,虽对他无害,能被他封存在经脉穴窍之中,却并不能控制自如,只能将之简单粗暴地发射出去。亦无法用任何修炼心法,使其不断壮大。

常威想要获得一道这样的真气,就必须先得到一道天魔真气,再以自己的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互相中和。

“我不能控制这种真气,那么修炼天魔大法的婠婠,是否能控制呢?”

于是接下来实验继续。

这一次,不再由婠婠将天魔真气灌注常威手掌,而是由常威将长生真气,自婠婠掌心之中,注入她经脉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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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常威长生真气刚一注入,婠婠便娇躯一颤,发出一声细若箫管的轻吟,那小调儿,简直让人浑身发酥、心尖儿发颤。

独孤凤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对石青璇吐槽:“我就说妖女烟视媚行吧?不过输点儿真气而已,居然发出那种怪怪的声音……”

石青璇抿着嘴角,纤眉微皱,很严肃地点点下巴,表示赞同。

常威也奇怪地看了婠婠一眼:“干嘛呢?现在嗯一声,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变嘤嘤怪呢?严肃点,正做研究呢。”

“噢。”婠婠吐吐舌尖,羞羞一笑,抿紧樱唇,作严肃认真状。

其实她方才还真不是有意的。

只是常威那阳属性的长生真气,甫一注入她经脉,她便感觉很是惬意,仿佛在天寒地冻,浑身冰冷难耐之时,整个身子都浸入了温泉当中。

正是那种强烈的反差与舒适,令她情不自禁地有了方才那种反应。

不过适应之后,虽感觉还是很舒服,但也不会再有之前那般夸张的反应。婠婠认真地接受着常威阳属性长生真气灌注,将之与自己的天魔真气结合,果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变成了一种纯粹而空白的“无”属性真气。

且这“无”属性真气,婠婠可以控制自如,并能运使天魔**,使其在经脉之中循环运转,徐徐壮大。

最重要的是,当这“无”属性真气诞生之时,婠婠直觉地感到,天魔**某个极其隐蔽,将会阻碍其臻至十八层大成境界的缺陷,正在被悄然弥补。

只要将那缺陷彻底弥补,自己天魔**十八层大成的关碍,将不复存在。今后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就能水到渠成,臻至十八重大成之境!

察觉到这一点,婠婠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兴奋激动,恨不得跳起来抱着常威亲上一口。

常威还在源源注入长生真气,见婠婠神情有异,不禁问道:“什么情况?”

“很好很好的情况!”婠婠俏脸微红,声线激动地微微颤抖。

“说说看。”常威停止输入真气,收回手来。

长生真气一断绝,婠婠便有怅然若失之感,但还是开怀说道:

“我感觉,长生真气似能弥补天魔**的缺陷,令我臻至十八层圆满,再不存在任何关隘。还有,常大叔你的长生真气,与我的天魔真气结合,确是生出了一种无属性的奇异真气,但我感觉,我经脉中的这种奇异真气,效用似乎与你的不同。”

她能将那种无属性真气控制自如,自然无需试验,就能辨出真气特性,知道其有何作用。

“哦?”常威有些诧异地一扬眉:“你的无属性真气有何效用?”

婠婠笑嘻嘻说道:“我经脉之中的无属性真气,并不能像常大叔你的无属性真气一样,在打入敌人体内后,吞噬同化敌人真气。

“但若敌人用真气打我,则我的无属性真气,还是可以将敌人攻来的真气,吞噬同化,反哺自身。

“而我这无属性真气若用来攻击,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变化自如!”

常威问道:“如何变化自如?”

婠婠笑而不语,抬起右手,竖起纤长娇嫩的食指。

常威、独孤凤、石青璇定睛看去,就见她食指指尖,忽然渐渐覆上一层白霜,更有丝丝寒意,自她指尖散发出来,方圆数尺的空气急剧降温,似变成了冬天一般。

独孤凤一挑眉:“玄冰劲?”

宇文阀的玄冰劲,便有这种“化气为霜”的效果。宇文阀武功第二高的宇文化及,甚至能在盛夏时节,一拳打出,将一座宽阔大厅,都变得像冬天一般寒冷。

婠婠还是不说话,指尖的白霜忽然散去,白皙玉指,渐渐变得通红,一股热浪,自她指尖散发开来,令方圆数尺的空间,都灼热得如同被火炉烘烤。

“这……”

这下子,连常威都有些惊讶了:“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相合,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长生真气对天魔**有莫大好处,能令天魔**突破十八层关隘,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可他还真不知道,长生真气能令天魔真气,发生这等玄奇变化。

他心里纳闷:“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结合,正常情况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若只是正常的阳属性长生真气,对天魔**的作用,也就仅限于弥补天魔**至阴缺阳的缺陷,令天魔**能够突破十八层关卡而已。

可常威的长生真气,从一开始就不正常。

他的长生真气,乃是经“神秘金光”淬炼强化之后的变异版长生真气!

正因他的长生真气产生变异,与寻常不同,所以天魔真气与他的长生真气结合,才会诞生出“无”属性的特种真气。

这特种真气,在他经脉之中时,并不能自如控制,只能简单击发出去,却有着侵蚀同化一切真气,连石之轩不死印法都无法化解的霸道威力。

而在婠婠经脉中时,这侵蚀同化一切真气的特效,虽不能外放生效,却可用来炼化敌人攻来的真气。并且她能将这特种真气控制自如,使之具备“变化自如”的特效。

见常威、独孤凤、石青璇都被自己的真气变化震住,婠婠不禁得意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我这无属性真气呀,不仅能模拟冰火真气,但凡我知道的一切真气变化,都能摸拟出来。而且并不是虚有其表,而是威力不逊原版的完美模拟哦!”

独孤凤、石青璇皆讶然无语。

常威则缓缓点头,暗自沉吟:

“所以,‘无’属性的包容万有,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将一切性质包容同化,皆化为‘无’。另一种,则是可自如展现出所有性质,无中生有……啧,真是厉害啊!”

他如此感慨,却没有想到,这种无属性真气,乃是因他而诞生。

倘若没有他的“变异”长生真气,婠婠的天魔**,便是借助寻常长生真气修至十八层,也永远不会有如此神奇的性质变化。

对个中内情毫无自觉的常威,心中仍是纳闷着:

“不过,这无属性真气,明明也有我一半的功劳,为何我就不能控制,婠婠却可控制自如呢?无属性真气,在我经脉之中,也无法修炼壮大,婠婠却可以用天魔**修炼……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婠婠则在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一会儿制造冷气,一会制造热浪,一会儿又把食指变得金属一样坚硬,在桌上笃笃戳出几个小洞,一会儿又变得像磁石一样,吸附来一些细小的铁器。

如今的婠婠,还只是个十四岁出头的中二少女,再是阴后亲传、阴癸妖女,也免不了有些小女孩性情。见独孤凤、石青璇都羡慕地瞧着自己,不由炫耀得更起劲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变戏法似的,只是小道而已。”独孤凤小声嘀咕着,话虽如此,眼里的羡慕怎都掩饰不住。

“嘿。”婠婠今天开心,也不飙演技装乖巧了,冲她一挑眉,眼里颇有挑衅之意。

“哼!”独孤凤轻哼一声,双手环抱胸口,表示本小姐胸襟广阔,不屑与你这小姑娘一般计较。

婠婠嘴角一撇,心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年纪大我两岁么?再过几年,看你还能如何得意!

两人在这里暗战,常威则琢磨一阵后,又继续他的试验。

这一次,他还是让婠婠将天魔真气输给自己,试试看自己究竟能否控制那无属性真气。

结果还是一如之前,他并不能控制无属性真气,只能将之临时储存在经脉穴窍之中,当作弹药一样发射出去。

又试着将长生真气输入婠婠体内,婠婠受用得十分惬意,效果也非常良好,新生的无属性真气,她仍能控制自如。

于是常威得出结论:“明白了,这一定是功法的缘故。长生诀自带双修法门,但这双修不是采补掠夺,而是互补互益。长生真气讲究双赢,有‘利他’的特性。可天魔**乃损人利己的魔道功法,专门利己,从不利人。

“所以长生真气能弥补天魔**的缺陷,天魔**却不能反哺长生诀修行。而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发生神奇反应,产生的无属性真气,亦只有天魔**修炼者才能控制自如。

“我这长生诀修炼者呀,最多只能在经脉穴窍之中,提前储备一点无属性真气,当作暗器用来阴人而已……”

摇了摇头,常威已暂时失去了继续研究的兴趣,摆摆手,说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闭关修炼了,你们出去玩儿吧。”

“哎?”婠婠一怔,说道:“可是,人家的天魔**,还需要常大叔的长生真气帮助呢。”

说到这里,她低下脑袋,手指绞着衣角,含羞带怯道:“常大叔,我觉得,我们可以双修……”

“双修?”独孤凤蓦地大瞪双眼,满脸气愤,很想大叫一声:“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石青璇亦是情不自禁嘟起小嘴,又羞又恼地瞪着婠婠,心说这小妖女怎如此不知羞?这等话儿也说得出来。

常威却是好笑,“双修?长生诀与天魔**能双修么?怎么看都只是我单方面做奉献吧?话又说回来了,你那无属性真气,不是可以自行修炼壮大吗?现下已有了一缕真气之种,你自己修炼不就行了?”

婠婠道:“可是,婠儿自己修炼的话,无属性真气壮大起来很慢很慢的……人家算了算,起码要一年功夫,才能将全身真气尽数转化。之后继续修炼至十八层的话,再如何顺利,至少也得十年功夫呢。”

常威摇头失笑:“你师父止步十七层,几十年未有寸进。你能只用十一年,便臻至十八层,已经前无古人了好不好?小妖女,别太贪心哦。”

婠婠知道自己那一套媚惑人心的妖女伎俩,对常威毫无作用,反会惹他生气,因此见他不松口,便也识趣地不再纠缠,只可怜巴巴地瞧着常威,双手合十作祈求状:“那以后常大叔有空的话,可不可以稍微抽点时间,帮一帮婠儿呢?婠儿会很乖的啦。”

常威见她这个萌卖得不错,便点头应承:“偶尔帮你一把,那倒是可以。”

“谢谢常大叔!”婠婠嘻嘻一笑,忽然飞快起身,在常威脸上轻轻一啄,然后咯咯娇笑着一路飞奔出去,“那婠儿去照顾师父啦,就不打搅常大叔闭关啦!”

“这丫头。”常威一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独孤凤、石青璇则异口同声,义正辞严:“妖女好不知羞!”

常威呵呵一笑,也没点评什么,对她俩说道:“今天辛苦你们啦。现在没事了,你们出去玩儿吧。”

待她俩走后,常威脸上笑意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抹古怪,摸着被婠婠亲过的地方,喃喃自语:“刚才居然差点被撩起了火气……我这定力,怎变得如此不堪了?是听了祝玉妍‘天魔音’的后遗症么?”

摇了摇头,深呼吸,观想阴阴鱼,以雷音电芒镇压欲念,静心宁神,之后便开始修炼。

这一整天,他半天时间修炼龙吟铁布衫,半天时间用来锤炼神念,壮大元神,试图早日将神念壮大至可以打开碎镜空间,好与蓉儿见面,免得再受煎熬。

不过元神修炼,必须循序渐进,容不得半点急躁。稍有急切鲁莽,便易反伤元神。而元神受伤,比断手断脚更加严重,一个不好,便可能变成痴呆,乃至魂飞魄散。

因此元神修炼最是缓慢,便是有炼神之法,亦无法像真气及体魄修炼那般突飞猛进。

到了夜晚,常威还想继续修炼龙吟铁布衫,以早日炼化生命本源,将内腑强化至极限,

可打坐至午夜时,却好一阵心浮气躁,脑海之中,浮想联翩,时而回荡起祝玉妍的魔音轻吟,时而浮现出独孤凤的饱满身材,甚至连婠婠那双晶莹剔透的完美玉足、石青璇的小细腰大长腿,都在他脑中走马灯一般浮现。便是运转炼神之法,都难以定心宁神。

“为何会这样?”

常威神情凝重,停下修炼:

“我这两年,确实积攒了不少欲念,但以我定力,加上炼神之法,不该出现这种状况啊!当年跟蓉儿在一起时,成亲之前,我与她每晚都同宿一室,嬉戏打闹时也常有肢体接触,可我那时就算再怎么激动,也不曾像今天这般,修炼时都心浮气躁,难以进入状态……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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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74,魔主失常,凤王舍身【求月票!】

意识到修炼状态出了问题,常威马上闭目内视,自省己身。

元神,正常。

体魄,正常……唔,气血倒是旺盛得有点过份,但这是因为得到了大量“生命本源”的缘故。虽气血旺盛确实会导致欲念高涨,但多余的精力,明明可以通过修炼消耗掉的。

常威心中奇怪,继续内视自省。

真气,很好很强大,祝玉妍几十功力都不是本座对手……等等!

常威神情古怪,已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只修炼了一脉阳属性长生真气,至今没有得到阴属性长生真气的调和!

“所以,我是因为功力太强,阳气太盛,又缺失了同出一源的阴属长生真气调和,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意识到问题所在后,常威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最初修炼长生诀时,一再提醒过自己,一定要注意修炼进度,切不可过于突飞猛进,免得阴阳失调,练出问题。

可是他有个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的习惯,那就是一练功,就容易沉迷。而一旦开始沉迷修炼,只要没有出现问题,他就根本停不下来。

再加上“神秘金光”的修炼速度加成,不知不觉,他的长生真气,就壮大了如今这种程度,论功力之精纯深厚,比诸三大宗师,都不会逊色。

不过长生诀毕竟是正宗长生法,倘若只是功力深厚的话,即便有些阴阳失调,问题也不会出现得这么早。至少还能再拖个一两年,才会慢慢出现问题。

可关键在于,他昨天晚上,得了邪帝舍利一半的真元精气!

他的功力,虽并未因此立刻提升,但那巨量的“生命本源”,令他的体魄越加强大,气血愈加旺盛,本就强盛的阳气,更如火上浇油一般,越烧越旺!

所以说,阴后的天魔音,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真正的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过于旺盛的阳气,加上蓄积许久的欲念,令他怎都无法静心修炼,一闭眼,就会欲念翻腾、浮想联翩。

而这种根源于本身的问题,是无法用炼神之法镇压的。

甚至修炼“麒麟臂”都不行,非得真气“阴阳调和”一番不可。

“所以……本座从今天开始,就不能继续修炼了?”

弄清楚自身问题后,常威颇有些哭笑不得:“那怎么行?只差三个月,我目前版本的龙吟铁布衫,就能炼体大成了……再说不修炼,元神便无法壮大,神念便无法增强,也就没法子打开碎镜空间……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得修炼呐,一天不修炼,我浑身难受啊!”

可是修炼该怎么修炼?

没法儿静心宁神,那就既不能锤炼元神,也不能修炼真气,难道每天练外功,打拳脚?

可修炼外功,固然能消耗部分精力,然而就算是外功,修炼时脑子里也不能有太多杂念。再者外功专炼筋骨气血,越是修炼,气血便越是旺盛……那岂不是火上浇油么?

“算了,先出去冲个凉。”

常威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一阵,决定还是先出去冲凉冷静一下。

出了房间,来到院中水井旁,正要打水,又觉这夏夜的蝉鸣实在呱躁,令他浑身燥热,满头大汗——这哪儿怪得着蝉鸣?以他功力,早可以过滤这些噪音,亦能寒暑不侵。噪音再大,天气再热,本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可他现在心神难宁,阳火难抑,便既受不了蝉鸣,亦耐不住天热。

“真是烦死了。”

常威张开嘴,就想一声雷音震吼,将小院周围的知了全部震死,但他终究未曾丧失理智,按捺住了大吼的冲动:“深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觉,惊扰了街坊邻居总是不妥……”

缓缓闭上嘴,他深呼吸几次,勉强忍耐下来,三下五除二扒光衣服,赤条条站在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将水桶高举过头顶,哗一下从头浇下。

天气虽然炎热,这深井里打出来的水倒是冰凉,一桶水浇下去,常威只觉热气渐散,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

“果然还是要冲凉才行。”

摇摇头,甩去头发上的水渍,又打起一桶水来,从头浇了下去。

连浇了十来桶沁凉透骨的井水,常威方才略微冷静下来,站在井边皱眉沉思,如何解决修炼问题。

正思索时,忽觉身后有异动,他不假思索一个转身,大手隔空一抓,龙形气劲呼啸着飞扑过去,缠绕在一条身影身上。

刚将那人影摄至面前,就要一爪扼住对方咽喉,熟悉的声音响起:“教主别动手是我!”

常威这才发现,差点被他扼住喉咙的,正是独孤凤。

“应对失常了啊!”

常威散去气劲,心中反省:“正常情况下,察觉异动后,不是该展开心镜映照四周么?今天竟连心镜都忘了展开,直接就动手了。然后人都抓到面前了,竟然没有认出身份……这种失误太低级了!

“还好没出杀招,否则一道劈空掌拍出去,收手都来不及……看来阳火旺盛,心神不宁,对我的影响,还不只是没法儿修炼这么简单……”

反省一阵,他目视独孤凤,见她衣着齐整,手提长剑,便问:“大晚上穿这么整齐干嘛?”

独孤凤站在常威面前,距他不过三尺。

她俏脸通红,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可双眼又时不时抬起来,飞快瞥常威一眼,口中吱吱唔唔说道:“那,那我看婠婠变得那么厉害,不想被她甩开,睡了一个时辰后,就起来练剑嘛……”

“练剑么?嗯,不错,很有觉悟。”常威点头赞了一句,见她脸红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也十分怪异,不禁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见了我,为何如此扭捏?”

独孤凤低着头,背着手,脚尖蹭着地面,小声道:“那个,那个……你没穿衣服……”

“……”常威无语,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连衣服都忘了穿上,居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跟独孤凤面对面说话……

“又是一个低级失误,影响太严重了!”常威心中懊恼,就要拿起放在井边的衣服穿上。

独孤凤见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鬼使神差地说道:“教主是在冲凉吧?要不,我来帮教主你搓搓背?”

一句话说完,貌似很有勇气的独孤凤王,直接羞得把脸埋进胸脯里去了。

常威今天本来就欲念丛生,心火难抑,冲了十来桶凉水后,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下去,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正常,频频出现低级失误。

这种状态下,独孤凤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常威心里的火气,便又轰然腾起,越烧越旺。

他本来是要去拿井边的衣服的,现在动作却停了下来,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独孤凤,视线次第扫过她弧度惊人的胸襟,盈盈一握的纤腰,修长有力的双腿,接着又从下到上扫视回来,落在她红彤彤的俏脸上。

呼出一口热气,常威抬起右手,缓缓伸向独孤凤脸庞。快要触及她脸庞时,他眼中忽闪过一抹清明,忙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将手收回。

可独孤凤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到了自己脸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教主,我,我愿意的……”

“……”常威又呼出一道灼热气流,手指微动,轻抚着她光滑细腻的脸蛋,声音低沉,略显干躁沙哑:“我有妻子了……”

独孤凤小声道:“我可是独孤阀的大小姐,见惯了势族男子三妻四妾。你今时的武功、地位,别说一般的势族男子,便是四大门阀的阀主,都比不上你呢。”

常威眼神渐渐灼热,手掌已从独孤凤脸上滑下,抚向她胸前,但他并未就此放纵,还在坚持:

“我自号‘自在天魔’,你以为‘天魔’二字,是随便叫的么?不从天上来,哪配叫天魔?天上忽一日,人间已一年。终有一天,我会回到九天之外……”

独孤凤咬了咬嘴唇,明眸闪闪发光,语气十分坚定:“那我就破碎虚空,去九天之上找你!”

常威无情嘲笑:“哈,说得容易,破碎虚空,古往今来,几人能成?就你独孤家的武功,凭什么破碎虚空?”

“我不管!”独孤凤的声音,已带上了些许哭腔:“独孤家的武功不成,我就去偷,去抢,去找更强更好的武功,总有一天,我也能破碎虚空!”

“……”常威沉默一阵,缓缓道:“你这又是何苦?”

“不苦,我愿意!”独孤凤仰起俏脸,与常威对视,眸中晶光闪烁,神情却格外倔强。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眼中的坚持渐渐动摇:“嘿,你现在应该看出来了,我今天状态不太正常……你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了。”

独孤凤还是只有三个字:“我愿意。”

“……”常威没有再说什么,手掌自她胸前滑下,然后俯身抄起她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往自己房间走去。

独孤凤心儿噗嗵乱跳着,双手本能般抱住他脖子,脸蛋埋进了他雄壮宽阔的胸膛之中。

蝉鸣呱躁,炎夏灼热。

不知不觉,忽有大风刮起,推来浓密乌云,将夜空中的明月繁星尽数遮掩。

雷鸣阵阵,大风呼啸,啪啪几声,几颗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屋顶瓦片上。不多时,雨落之声,便响成一片,在风声、雷声的伴奏下,掩住了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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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75,带你起飞,四大宗师【求月票!】

一梦醒来,已是清晨。

倾盆大雨早已变成了丝丝细雨,淅淅沥沥洒落着。清新的晨风,夹带着雨水的湿意,自半敞的窗口徐徐吹来,扫去室内仅存的几丝暑气,带来令人惬意的清凉。

常威神清气爽地起身,只觉昨晚困扰自己的一切烦忧,皆已不翼而飞,状态又已恢复至最佳。

而这变化,不单单是因为独孤凤的挺身而出,亦因为他昨晚尝试着施展了双修之法。

效果很不错。

尽管独孤凤并未修炼长生诀,没有阴属长生真气,但她秉赋优异,元阴醇厚,功力又还算深厚,且真气亦是阴属,对于常威亦有一定的阴阳调和之效。

通过双修,常威一度程度上调合了阴阳,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虽并未能彻底根治,但至少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再度失常。

而独孤凤亦有所得。

常威功力之强、阳气之旺,都到了影响他神智的地步。而他的双修法,又是互助双赢之法,一夜双修下来,常威固然得了“调和阴阳”的好处,独孤凤亦是被他带着起飞了一把,一夜双修,抵得上她一年苦修,功力进展堪称神速。

不过,如此巨大的好处,也就只会在她元阴未失时,第一次的双修中出现了。

失却元阴之后,再行双修,即使常威能凭强大的修为,在一定程度上带她飞,也只能比普通修炼的效率,稍微高个两三成而已。

此刻。

常威轻手轻脚穿戴整齐,看一眼兀自熟睡的独孤凤,想了想,还是俯下身,在她犹带着一抹残红的俏脸上轻吻了一下,这才提上万人刀,落脚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他刚离去,独孤凤便睁开双眼,凝神倾听一阵,确定他已出去后,一把掀开薄毯,赤着脚儿跳下了床榻。

她飞快地穿好衣裳鞋袜,顾不上梳理发髻,只将长发草草地束成马尾,便提着剑一溜烟冲出了常威房间,然后刺客潜行一般东张西望着,鬼鬼祟祟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回屋后,她先对着铜镜整理着装,将衣裳整理得一丝不苟,又把发髻扎好,之后便提着剑,站在门边侧耳倾听。

直到听到石青璇出来做饭的动静,她方才拉开房门,走出门外,故意伸了个懒腰,又大声说道:“哈,这场雨可真是及时雨啊!天气一下子凉快下来啦!青璇早啊,昨晚睡得好吧?”

石青璇冲她嫣然一笑:“昨夜风大雨大雷声大,有点吓人,不过天气凉快下来,知了也不吵人了,睡得很好呢。凤姐姐你呢?”

“我当然也睡得很好。这不,趁着天气凉快,一大早就起来练剑呢。”

独孤凤大气地笑着,走到屋檐外面,细雨落到她身上,还未沾衣,便已被一层无形的气劲震开,在雨中行走一阵,她衣衫、头发竟是滴雨未沾。

撑着油纸伞的石青璇见状,颇有些羡慕:“凤姐姐功力又有进境呢,这些天一定很用功吧?”

独孤凤微微一怔,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羞涩,面上却还是大气地笑着,纤手一摆:“确实不曾拉下功课,每晚都在打坐。青璇你也努力哦,你天赋这么好,不努力修炼太可惜啦。”

两人说了几句,独孤凤便提剑去了院中,来到正练刀法的常威身边,貌似正常地冲他点头招呼:“教主早。”

常威亦是毫无异状地点头:“早。”说话时还在舞着长刀,挥洒出片片天青刀光。

独孤凤亦抽出流光宝剑,皓腕翻转间,刺出一道焰红虹光,直击常威刀光。

铛铛铛铛……

清脆悦耳的金铁交击声中,两人展开了刀剑对练。

石青璇看了一阵两人颇为默契的对练,忽而皱着眉头,自语:“凤姐姐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大哥哥也是。”

她懂得相人之术,又有极敏锐的天赋直感,看人向来很准。

之前一见独孤凤,就觉她有些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觉独孤凤就好像是清晨的花朵,沾染了朝露,得露水滋润,显得尤其娇嫩美丽、光彩焕发。

而常威也有些不同,感觉好像比昨天少了些火气,变得更加从容厚重。

“真奇怪……为什么只是一夜没见,就有这么大变化呢?”

同样因为自小就失去了母亲,连父亲都不在身边的石青璇,对于男女之事,亦像黄蓉一样,并没有多少了解,因此怎都想不明白其中奥妙。

皱着眉头思索一阵,理不出任何头绪,她也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打着伞取了一桶水,便去厨房烧水做饭了。

不多时,婠婠也起来了,见了常威与独孤凤对练,也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独孤凤特别观察了一阵她的双脚,发现婠婠一双赤着的小脚,便是踩在雨水泥泞之中,居然也能不沾丝毫污渍。她的双脚,似乎时刻都包裹着一层无形的气膜,将她肌肤与外界隔离开来。

“难怪总是这么白净如雪、纤尘不杂。”独孤凤心中暗忖时,婠婠已笑嘻嘻跑来,对常威打招呼:“常大叔早啊,我可以一起练吗?”

常威点点头:“好啊。”

于是婠婠亮出天魔双斩,亦加入了对练之中,与独孤凤联手合战常威。

独孤凤本来是看婠婠很不顺眼的,觉得这小妖女太不知羞,太会勾人,将之视为劲敌。

可是昨晚那个意外,不仅令她得偿所愿,还令她知道了常威的一个大秘密——他是来自九天之外的真正“天魔”,终有一日,他会重返九天。

知道了这个秘密,又与常威合体双修,独孤凤心中,已不再将婠婠这还没有真正长开的小丫头当作敌手了,也不再横竖瞧她不顺眼。因此对她的加入并没有反对,颇为认真地与她联手,和常威对练起来。

婠婠出身阴癸,虽然学到了一肚子理论知识,却并没有任何实践经验。在对练之中,虽感觉常威与独孤凤的默契,未免太好了一点,却也并不觉得有何异常。

毕竟她也知道,独孤凤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追随常威了。有这默契,实属正常。

再说,她婠婠与常威也极有默契。而这默契,源自她经脉之中,那由常威的长生真气,与她的天魔真气相合诞生的无属性奇异真气。

当这奇异真气在她经脉中循环运转时,她对常威的气息,感应得更加清晰敏锐,几乎能预测他的真气走向,乃至接下来的动作。

而这感应、预测乃是双向的。常威亦能清晰感应到她经脉穴窍之中的真气流向。

因这双向感应,婠婠与常威之间,便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默契。

三个人便在这无声的默契之中,对练至石青璇做好早餐,唤他们吃饭。

用过早餐,常威便又开始了修炼——既然问题已经暂时解决,那就要继续修炼。至于会不会因为继续修炼,再度阴阳失衡……常威知道这几乎是一定的。

但总不能因为一定会出现阴阳失衡的问题,就停止修炼吧?他龙吟铁布衫炼内腑都快大成了,元神也日益增强,不定哪天就能打开碎镜了,自然不可能就此停下。

当然,他也有一定把握,将阴阳失调的问题尽可能地拖延——有独孤凤相助,他预计至少在将内腑炼至大成之前,都不会再出现阳气过旺,阴阳失调的问题了。

于是这个白天,他又是半天修炼龙吟铁布衫,半天锤炼元神。

到了晚上,确定婠婠、石青璇都睡下后,独孤凤便悄然来到了常威房中,与他双修。

“其实凤儿你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常威拥着她玲珑娇躯,轻抚着她雪白丝滑的脊背,轻声道:“你尽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去,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独孤凤像只慵懒的猫咪,整个身子都伏在常威雄躯上,微眯着双眼,唇角含笑,用略带鼻音的甜美声线说道:“还是避着些青璇和婠婠吧,她们两个还小呢。被她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呀?”

常威摇头失笑:“她们是小,但你也不过比她们大个两岁多而已。”

“可人家长得比她们大很多呢。”独孤凤吃吃笑着,像条美人鱼一样,在常威身上扭来扭去,“我休息好啦,想再修炼一次,可以吗?”

“我当然没问题。”常威哈哈一笑,又开始了修炼。

时光悠悠,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常威大破阴癸派的战绩,在安隆的热心运作下,在多情金刚侯希白的帮忙下,通过一本新出的热卖小说《自在天魔夜战成都》,自蜀中传扬出去,并于一个月之间,哄传天下。

这一战,阴癸派精英尽出,联合铁骑会任少名,布下埋伏,围攻自在天魔常威。

孰料一战之下,反是阴癸派精英尽丧,任少名当场战死。

连魔门八强首座,被正道视为大敌的阴后祝玉妍,亦遭常威重创、生擒。据说邪王石之轩也曾出手,但同样被常威打伤遁走。

此战“内幕”,照着常威吩咐,做成了魔教“内讧”,对外宣传是十六人魔首座祝玉妍,与自在天魔因理念分歧,发生的惨烈内讧。

即便这是一场魔教“内讧”,可常威几乎一战杀绝阴癸精英,又阵斩曾在天刀宋缺刀下逃走的青蛟任少名,重创生擒阴后祝玉妍、疑似重创邪王石之轩……这一系列辉煌战绩,在传扬开后,还是令常威的声望,再度飞快膨胀。

绝大多数对魔门有一定了解的武林人士都认同,若此战绩属实,则常威武功,当已臻至大宗师境界,乃是一位能与散真人宁道奇、武尊毕玄、奕剑宗师傅采林比肩的大宗师。

此后,“三大宗师”之说成为过去,“四大宗师”被人频频提起……

专注修炼的常威,并没有多关注武林之事。

这些消息,还是侯希白前来汇报工作时,告诉了独孤凤,再由独孤凤在晚上双修时,转述给常威知道。

对此,常威表示很满意,着独孤凤再见到侯希白时,多夸他几句,顺便也夸安隆几句,给那大胖子增加几分办事的动力。

又过去半个月,时间已至大业十年九月,常威降临大唐世界,已快满两年了。

这一天,常威正在修炼龙吟铁布衫,门外忽响起了婠婠的声音:“常大叔,我师父想见你呢。”

“祝玉妍要见我?”常威停下修炼,颇有些奇怪:“她不是还在卧床养伤吗?怎么想起来要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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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事想与常大叔商量呢,是正事。”婠婠在门外说道。

“她跟我有什么正事可商量的?”常威心中奇怪,沉吟一阵,道:“叫她来见我。”

“可是,师父眼下还不能下地行走呢。”婠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委屈:“常大叔,你就行行好,去见见我师父,可好?婠儿求你啦!”

祝玉妍被常威一招“怀中抱妹杀”勒断十几条肋骨,连脊骨都受到重创,伤势严重地近乎瘫痪,一个多月来都卧床不起,全靠婠婠照顾。

而即使以祝玉妍的武功,这等伤及脊骨的重创,起码也得修养三两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常威平时还算随和,想想祝玉妍确实动弹不得,便起身来到门边,拉开房门,对候在门外的婠婠说道:“走吧。”

婠婠甜甜一笑:“谢谢常大叔。”

到了祝玉妍养伤的房间,常威往榻上看去,就见祝玉妍一身白衣,仰躺榻上,而即便是仰躺,她身形曲线,仍如山峦起伏,十分动人。

她长发未曾梳髻,就那么披散开来,铺陈枕上,宛若一匹上好的黑绸,每一根发丝都乌黑亮丽,充满了健康的光泽。

“发为血之余。祝宗主头发这么好,足见气血之充盈旺盛,远超寻常青春少女。这身体状况,好得很嘛。”常威笑呵呵地说着,走到榻前,看向祝玉妍面庞。

今天的祝玉妍,未曾以重纱覆面,令常威首度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阴后肌肤晶莹,宛若无瑕白玉,看不到一丝岁月痕迹,横看竖看,她都是只比婠婠大上几岁的青春模样,仿佛一位将将二十出头的春青佳人,似只是婠婠的姐姐一般。

她一对秀眉斜插入鬓,予人“女强人”的强势感觉。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论容颜,她之美,与婠婠、石青璇不相上下,且比她们两个不满十五的小姑娘,更多了许多成熟风情,令人一见之下,便生惊艳之感。定力稍差的,恐怕立马就要意乱情迷,被她俘虏身心,拜倒在她裙下。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气质,竟能给人一种清秀无伦、纯净无暇的感觉,令人只以为她是一位纯洁无瑕的“仙子”,却完全无法将她与魔门妖女联系在一起。

“这气质简直绝了!”

常威都不禁在心中感慨:“慈航静斋的功法,能将人仙化,把女子变成‘仙子’。天魔**看来也有同样的效果。唔,天魔**不是仙化,而是魔化。可‘天魔’之道,不就是变化莫测,既能化身仙子,神圣端庄令人不敢亵渎,又能变身妖女,妖冶荡漾引人堕落么?

“话说回来,祝玉妍身体如此青春健康,气血如此旺盛,那她如果不横死的话,自然寿命会有多长?能活到两三百岁么?到寿元将尽时,她会产生怎样的变化?是以青春少女的样子死去呢,还是气血突然散逸一空,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老去?”

就在常威观察打量祝玉妍之时,祝玉妍那神秘深邃,宛若夜空的点漆双瞳,亦一眨不眨地看着常威。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不曾说话。

婠婠在一旁见常威盯着自家师父,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不停,虽眼神里都是探究、感慨的意味,那种感觉,好像想要“研究”点什么,并没有沉迷师父绝色姿容的模样,可婠婠还是感觉有点不开心。

她悄悄撇了撇嘴,心说:“都从来没有这样子看过我……哼,不就是嫌我年纪小吗?等着吧,再过几年……”

正自心中微酸时,祝玉妍似察觉到了婠婠情绪,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常威,用往昔般甜美轻柔的声音说道:“常天魔,你还要看多久?”

“哈哈,阴后勿怪,本座只是对你的身体状况,有些好奇而已。”

常威毫不尴尬地一笑,看着阴后双眼,啧啧赞叹:“阴后不愧是魔门第一高手,一个多月前被我伤得那么重,换作普通一流高手,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可阴后不但活得好好的,且仅一个多月时间,便除了骨伤,其余伤势尽皆痊愈……这等功力,委实令人钦佩。”

祝玉妍唇角浮出一抹动人的微笑,柔声道:“常天魔是在提醒妾身,不要忘记曾惨败你手下之事么?”

常威摆摆手,笑呵呵道:“阴后误会了。本座胸襟广阔、器量恢弘,打败一个对手之后,就不会再将之放在眼里,又岂会刻意来揭手下败将的伤疤?”

“……”祝玉妍笑容收敛,面无表情。

婠婠则粉腮一鼓,险些笑出声来——若不是常威此时说的“手下败将”,正是她师父,她此时已经捧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了。

“好了,不说闲话了。”常威脸色一正,神情肃然:“阴后说找本座有正事商量?莫不是已经考虑好了,要正式携阴癸派举派并入我魔教,做本教十六人魔首座么?”

“……”祝玉妍粉唇微张,一副无语模样。

“不是么?”常威皱了皱眉,沉声道:“那阴后是在消遣本座?当本座很闲么?”

见常威好像要生气的样子,婠婠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常威大手,娇声道:“常大叔,你先别生气嘛,师父可不是要消遣你,是真有正事与你商量呢。师父,你快说话呀!”

祝玉妍威震江湖多年,又几乎以一己之力,将阴癸派发展成了魔门第一大派,成为令人闻名丧胆的邪魔之首、圣门阴后,心中自有一股傲气。

可常威以一敌众,当她面摧枯拉朽般灭杀阴癸精英,又在与她正面对决中,在石之轩于最佳时机出手偷袭之时,堂堂正正将她重创,还顺手将石之轩打成了重伤。

这等武力,这等威风,早将祝玉妍的傲气消磨一空,令她面对常威时,往昔的威严高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可奈何的挫败感。

所以,尽管常威在给她摆脸色,尽管她心中有些羞恼,觉得自在天魔未免太过傲慢不可一世,但身为已经不被自在天魔放在眼里的“手下败将”,她又能如何?

她现在脊骨伤势未愈,连下床行走都不能,若不想“玉石俱焚”,便只能委曲求全,先忍一时之气。

“常天魔。”祝玉妍幽幽一叹,点漆明眸凝视常威,语气诚恳地说道:“这一个多月来,婠儿天魔**进展神速,且出现了极之玄妙的变化,这都多亏了常天魔以长生真气相助。妾身身为婠儿师父,在此多谢常天魔对婠儿的栽培。”

“只为道谢?”常威淡淡道:“还有别的事么?”

祝玉妍雪白贝齿轻咬粉唇,眼中闪过一抹羞赧,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倘若她还是当年的小妖女,那撒娇卖乖求恳的话,已经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可问题是,她已不是昔年的小妖女,而是群魔之首的阴后。

多年来,她都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从来只有别人求她,哪有她求别人?昔年做小妖女时的种种手段,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便连求人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见师父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神情颇有羞赧为难,而常威则渐渐变得不耐烦,婠婠连忙为师代劳:“常大叔,师父是想求常大叔,用长生真气,帮她一把。”

“哈?”常威一脸荒谬:“你说什么?祝玉妍想求我用长生真气帮她?”

婠婠用力点头,说道:“师父与圣王乃生死大敌。圣王本就难杀,如今又得了圣帝舍利一半真元精气,分神之症即将痊愈,武功不仅能恢复巅峰,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师父的武功止步天魔**十七层,再怎么修炼,也只能作积蓄功力的水磨功夫,却不会再有境界上的突破。倘若没有别的办法,师父便永远没有找圣王报仇的希望啦。

“常大叔,你现在已是师父唯一的指望。你的长生真气,不仅能令师父的天魔真气,产生如婠儿一般的变化,甚至说不定还有希望帮她突破天魔**十八层……常大叔,你就帮帮师父,好不好嘛!”

说话时,婠婠拉着常威胳膊用力摇晃,撒娇卖萌求恳。

祝玉妍则别过脸去,不敢与常威对视,眉梢眼角,满是羞赧惭愧,又有许多不甘。

“啧,婠儿你这话……简直荒谬。”

常威摇头失笑:“祝宗主是我什么人?她要找石之轩报仇,又关本座何事?她连加入我魔教,做我十六人魔首座都不愿,我凭什么要帮他?当本座是开善堂的么?”

婠婠还待再求:“可是……”

“没有可是!”

常威抬手,止住她话头,淡淡道:“祝玉妍想得到我的帮助,除非立誓再不作恶,彻底抛弃魔门种种邪恶作风,自愿加入我魔教,接受本座禁制,并且认真学习本教纲领,践行本教理念……若她同意这些条件,本座便可帮她一把。若不同意,那就不必多说!”

婠婠苦着小脸,说道:“可圣门事业,乃是师父毕生志愿……”

“圣门事业很了不起么?”常威嗤之以鼻:“婠儿你也是听过我讲课的。你觉得,与本座讲述的理念、描绘的事业相比,你们魔门那点儿低级追求,那些连个完整体系都没有,只几句口号的理念,值得一提么?”

“……”婠婠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今天话就说到这里。别说本座不给你们机会……”

常威对婠婠说道:“你将本座讲的课,复述给你师父听。另外,找几本自在天魔系列的小说,给你师父好好看看,认真学习一番,再好好考虑一阵。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内,作出决定。过期不候!”

说罢,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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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77,阴后虚与委蛇,魔主胸有成竹【求月票!】

“师父……”

目送常威离去后,婠婠眼巴巴瞧着祝玉妍:“常大叔看似随和,实则极有定见。他作出的决定,绝不会轻易改变。师父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祝玉妍侧过脸,望着婠婠:“考虑什么?”

婠婠笑嘻嘻道:“加入魔教,做十六人魔首座呀!”

见祝玉妍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婠婠收起笑意,正色道:“师父,婠儿知道你不甘心,可是,阴癸派已经败了,败得很惨很惨。而这世间,只要还有常大叔这位自在天魔,阴癸派恐怕都不会再有振兴之日。

“莫说阴癸派,就算是圣王,两年后出关,一统阴癸派之外的其余圣门各派系,合圣门之力,难道又真的能与常大叔一较高下?不可能的。

“常大叔的武功进境,婠儿最清楚啦。两年前,他的武功,只与边师叔差不多。一年前,他便可以一招打残边不负。可那个时候,他听到师父的声音,还是闻声而遁,显是武功不及师父。

“可是如今呢?他竟可以堂堂正正,以一敌众,摧枯拉朽般击破我阴癸派。连师父和圣王,都被他重创。

“短短两年时间,便从边师叔一流的高手,晋至大宗师,成为当世第四位大宗师。再过两年,常大叔的武功,又会高到什么境界?恐怕真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天下无敌!

“倘若常大叔只是武功高强倒也罢了,可偏偏他的理念……

“师父勿怪,婠儿现在是实话实说:婠儿学过圣门的理念,亦知道魔教理念,两相一对比,我圣门理念,真如常大叔所说,既低端,又不成体系,根本成不了大事。

“而魔教理念,轻易就能鼓动人心,得到许多出身下层的江湖草莽、草根英雄赞同。甚至就连中高层的少数年轻人,都可能被常大叔的理念,以及个人魅力感召、鼓动呢。

“所以师父啊,我们败给常大叔的,不仅仅是武功,理念亦一败涂地啦!”

听完婠婠这番长篇大论,祝玉妍沉默好一阵,方才幽幽一叹,怅然道:“婠儿,你叛变啦!”

“没有。”婠婠嘟起嘴巴,“婠儿劝解师父,是为师父着想呢。师父若不肯加入魔教,常大叔便不会助你修炼天魔**。若师父武功没有进境,等到两年之后,圣王出关,师父拿什么找他报仇?”

祝玉妍道:“为师还有一招‘玉石俱焚’……”

听到“玉石俱焚”四字,婠婠身躯一震,走到床头,抓着祝玉妍的手,声线发颤地说道:

“没用的,玉石俱焚也没用的。圣王轻功天下无双,连常大叔都要以圣帝舍利为饵,制造出令圣王死战不退的局面,方有机会重创他……

“待圣王痊愈,武功更上层楼,就算师父你用‘玉石俱焚’,也奈何不了他啦。师父,婠儿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婠儿愿侍奉你一辈子……”

阴癸派一干精英,尽给常威打死,婠婠一丝难过的神色都没有。

因为她对阴癸派众人,并无一丝感情,内心深处甚至根本瞧不起他们。

唯独待她比待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的祝玉妍,在婠婠心目中亦师亦母,被她发自内心地敬爱。

婠婠知道,师父练了一招“玉石俱焚”,专为石之轩预备,便连惨败常威手下时,祝玉妍都不曾动用这一招。

但此招乃与敌偕亡的禁招,一旦施展,敌人死不死不知道,自己反正是死定了,并且还会化为齑粉,尸骨无存。

婠婠不愿师父落得那般下场,语气哀哀地恳求着:

“师父啊,你就答应常大叔的条件吧。只要答应他,他便会出手帮你。有他帮忙,你不但真气会发生婠儿这般奇妙变化,威力倍增,便是天魔**十八层的关卡,亦有望突破呢。”

听到这里,祝玉妍夜空般深邃宁静的点漆双瞳,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在婠婠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她又沉默了好一阵,方才缓缓说道:“为师……再考虑考虑。”

见婠婠期待之色化为失望,祝玉妍又补充一句:“你先找些书来给为师看看,嗯,就是自在天魔系列。”

婠婠眼睛一亮,欣喜道:“好!紫衫凤王收集了全套自在天魔系列小说,婠儿这便去找她借书!”

说罢,迈着轻盈雀跃的步伐,蹦蹦跳跳出去了。

祝玉妍看着弟子欢快的背影,唇角浮出一抹浅笑,低声自语:“无非是放下阴后架子,捡起从前手段,与自在天魔虚与委蛇一番……”

……

晚上,独孤凤来与常威双修时,将婠婠找她借书之事说了,又好奇地问:“祝玉妍开始学习了。可是她会真心臣服吗?”

常威笑着反问:“凤儿觉得,祝玉妍会真心臣服么?”

独孤凤想了想,道:“我觉得不会。她或许会假装臣服,得了好处翻脸不认。”

常威呵呵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独孤凤道:“那你会帮她么?”

常威道:“帮,当然会帮。”

独孤凤奇道:“你就不怕她反噬?”

常威笑呵呵说道:“得了我的长生真气,祝玉妍的天魔**固然能发生异变,实力倍增,甚至有可能突破关卡,臻至十八层境界,但……异变之后的天魔真气,是无法反抗我的。”

独孤凤不解:“什么意思?”

常威道:“我的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相合之后,产生的全新真气,虽不受我控制,却也绝对伤害不了我。若祝玉妍将一身天魔真气,尽数转化为那种无属性奇异真气,那么无论她如何变化真气性质,打在我身上,都伤不了我分毫。这一点,我已经与婠婠验证过了。而祝玉妍,恐怕并不知道。”

在这一个多月中,他也帮婠婠修炼了三次,顺便又做了些实验。

通过实验,常威已经明白,寻常的阳属性长生真气,虽能弥补天魔**的缺陷,却并不会令天魔真气发生异变。

唯独经“神秘金光”淬炼壮大的长生真气,方会令天魔真气变成“无”属性奇异真气。

这可不是他平空猜测,而是通过实验验证的。

在一次实验中,他先运转长生诀,炼出一道全新的长生真气,却不经督脉循环,不受神秘金光淬炼,直接以其本原状态,与婠婠天魔真气相合。结果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之后他又炼出几道新的长生真气。

其中一半,循督脉运转,受“神秘金光”淬炼壮大后,再与婠婠天魔真气相合,结果都异变成了无属性真气。

另一半则不加运转,直接输入婠婠经脉之内,与天魔真气相合,却还是没有任何异变。

经过这次对照实验,常威得出结论:无属性真气的产生,本质上乃是“神秘金光”的功劳。

正因此,常威可以将婠婠的无属性真气,在她经脉之中的循环状态,感应得一清二楚。并且无属性真气,完全伤害不了常威。这也是经过实验验证了的。

若祝玉妍将一身真气,尽数转化为“无”属性真气,或者说婠婠命名的“自在天魔真气”,那么祝玉妍想要伤到常威,只能通过各种间接的方式——用刀剑砍他,搬起石头砸他,推他下河淹他,放火烧他,下毒毒他……

总之,除了这些根本伤不到常威一根毫毛的间接手段,任何由“自在天魔真气”催动的直接攻击,都伤不了常威。

所以常威根本不怕祝玉妍反水。

讲解完后,常威笑着说道:“阴后若不转化真气,伤好之后,还能与我过上几百招。若转化真气、武功倍增,在我面前,反而毫无还手之力,只会被我变着花样儿狠狠吊打。”

独孤凤听得眉花眼笑,粉拳在他肩头轻捶一记:“不愧是自在天魔,真是坏死啦!居然如此算计阴后……”

常威哂笑:“祝玉妍是我手下败将,我用得着算计她么?是她自己求到我头上来着。再说,我早已说得明明白白:入我魔教,需受我禁制。她将来若不反水,自是无事。若反水,嘿,也不能算我不教而诛。”

说了一阵祝玉妍的事,独孤凤又说起一事:“对了,今天侯金刚带来一个消息,听说,李阀反了。”

“李阀反了?”常威一怔:“这时节造反,李渊疯了么?”

“不反没办法啊!”

独孤凤道:“李世民被定下死罪,秋后就要问斩,李建成亦被捕拿下狱,还不知会被定个什么罪名。李渊亦被贬为庶民,罚守祖宅,不得外出,且永不叙用……

“就连其余李阀族人,乃至李阀举荐的官员,也纷纷被夺去官职。皇帝这做法,分明是要将李阀赶尽杀绝。我奶奶曾经说过,李渊虽然貌似优柔,骨子里却是杀伐决断的性子。以李渊性情,岂会坐以待毙?直接就扯旗造反了。”

常威听得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这真是……大业十年起兵造反,李阀这是要完啊!”

大业十年,杨广还没有跑到江都,北方还有皇帝坐镇,大隋的威严亦未曾丧尽,还有一大批忠于大隋的能臣名将。

李阀虽是四大门阀之一,但以当下的局面,在准备远远不算充分时匆匆起兵,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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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阀刚刚起兵未久,具体情况还未传至蜀中,独孤凤与常威便只略聊了几句,又继续修炼起来。

这一个多月来,独孤凤得常威带动,功力进展堪称神速,如今的实力,已不逊于边不负等魔门长老。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边不负等魔门长老,都是几十年修为的积年老魔,在常威手下固然不堪一击,也没资格位列魔门八强榜,但放在江湖上,那都是能威慑一方的魔头。

而独孤凤今年才十六岁,再过半年才会满十七。

这般小小年纪,武功便能不逊边不负等人,那么等她到了二十岁,便必定不再只是独孤阀第二高手,而是能与她奶奶尤楚红一较高下的大高手了。

独孤凤获益匪浅,常威则未曾在修炼中增加功力。

不过他以此调和了阴阳,解决了阳火过旺、杂念丛生的困扰,令他能够在白昼时静下心来,专注修炼龙吟铁布衫,以及炼神之法,对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这天以后,常威继续按部就班地修炼着,直到半月之后,他给祝玉妍定下最后期限来临之前,婠婠才一脸开心地前来找他:“常大叔,我师父说了,经过这半个月的学习,已经扭转了观念,改变了思想,愿意加入魔教呢。”

“阴后出招了啊!”

常威心中暗笑,“故意磨到最后一天才来‘服软’,是想以此给我一个经过反复考虑,历经重重‘挣扎’,方作出此‘艰难抉择’的印象吗?哈,可惜大势在我,任你千般算计,都不敌绝对实力。”

这番想法,他自不会对婠婠说出来,起身笑道:“阴后想通了就好。”

当下又随婠婠去了阴后养伤的房间。

祝玉妍养伤已有两月,虽还不能下地行走,但已可以在腰间垫个枕头,略微坐起。

此时见得常威进来,她嫣然一笑,微微一礼,柔声道:“教主大驾光临,恕妾身有伤在身,不能全礼。”

“好说。”常威哈哈一笑,道:“听婠儿说,祝宗主已经想通,要加入本教了?”

“担不起教主‘宗主’之称。”祝玉妍唇角含笑,说道:“从今往后,便不再有阴癸宗主祝玉妍,只有魔教人魔祝玉妍。教主往后,便称妾身玉妍吧。”

“如此甚好。”常威也不客气,直接改了称呼:“玉妍呐,你既诚心加入本教,那本座半月前说过的话,你可得记好了:须得受我禁制,须得改邪归正,须得努力学习,认真践行本教理念。这些,你可做得到?”

祝玉妍轻轻颔首,认真道:“妾身必谨记教主吩咐,时时自省,与过去一刀两断。”

“很好。”常威满意点头:“既如此,本座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先帮你修炼天魔大法吧。”

祝玉妍没想到他如此雷厉风行,居然说干就干,不禁微微一怔,旋又心中狂喜:“此人真是豪气过了头,连禁制都未种下,居然就要先帮我修炼!”

这等好事,她当然求之不得,当下流露出符合情境的适当喜意,嫣然道:“多谢教主。”

“不必。”常威笑看着祝玉妍,颇有深意地说道:“等你神功大成,再来谢我不迟。”

说着,他行至榻旁,搬了张椅子坐下,朝祝玉妍摊开手掌:“手给我。”

祝玉妍依言递出右手,覆于他手掌。

她这只纤长玉手,亦是如无瑕白璧雕成,皮肤细腻,骨肉均匀,看上去无一处不完美。

一般人握住如此美丽的手掌,必会禁不住心旌动荡,急不可耐地要好生把玩一番。

常威却是毫不动容,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纤手,令二人掌心相对,之后便将长生真气徐徐注入祝玉妍掌心之中。

长生真气甫一注入,阴后修长娇躯便微微一颤,眸中泛起一抹异样波光,粉唇微微张开,似欲呼出声来,却又马上咬住嘴唇,生生忍住。

她这却是如婠婠一般,在初次接受阳属性长生真气灌注时,生出了一种在数九寒冬、浑身冰凉难耐之际,忽通体浸入温泉之中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婠婠修为不足,定力不够,当初当场就叫出了声,还被独孤凤吐槽了一通。

祝玉妍则到底修为深湛,定力极强,生生忍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轻吟。

不过就算她叫出来,常威也不会笑话她——两月前那一战,常威可是连她那蚀骨销魂的天魔音都听过了,小小一声叫唤又能怎样?

只要不变成嘤嘤怪,他是不会一拳打出去的。

阳光一般温暖,又满盈着勃勃生机的长生真气,泊泊填入祝玉妍经脉穴窍之中。

祝玉妍那比婠婠精纯深厚了不知多少倍的天魔真气,则似嗅到了血腥的鲨鱼一般,几乎是不受祝玉妍控制地,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

一番纠缠,彼此中和之后,一缕纯粹而空白的“无”属性“自在天魔真气”,便诞生在祝玉妍经脉之中。

这一道自在天魔真气甫一诞生,祝玉妍便身躯一震,明眸之中,闪现出泪光——

就在“自在天魔真气”诞生的那一刹,祝玉妍心中便莫明涌出阵阵欢欣。那是源自修者元神的本能欢欣,那是祝玉妍的元神,在她的意识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先一步明悟到了这种真气的好处。

元神的欢欣激动,令祝玉妍情不自禁泛出了泪光。而直到泪光涌现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真气,确实能弥补她的天魔大法的缺憾,甚至能提升她资质上的稍许欠缺,令她有望突破关卡,臻至原已彻底绝望的天魔大法十八层圆满!

祝玉妍笑了。

绝美笑容绽放时,泪珠亦从她眼中淌落,令她这个笑容,仿佛清晨沾染露珠的鲜花,娇艳美丽,动人无比。

常威也笑了,随着那一道天魔真气诞生,真正的“禁制”,已然种下,祝玉妍除非当机立断,将那道天魔真气迫出体外,否则她日后便只能安心做魔教的十六人魔首座,再不会有反噬之机。

可是,在已经绝望了多年之后,好不容易看到了突破希望的祝玉妍舍得么?

答案不言而喻。

她五根纤长手指,紧紧抓住常威手背,她是那么地用力,以至于整条手臂,甚至半边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她一边流泪,一边欢笑,粉唇轻颤着,用最甜美动听的声音,对常威道谢:“谢谢教主,谢谢……”

她此时的道谢,的确是一片赤诚。

但这赤诚能维持多久,就说不准了。

而常威这时也温和地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客气。玉妍既受我禁制,加盟魔教,那以后大家便是同道。在武道方面,自当互相扶持,彼此帮助,共同追寻那无上‘天道’。”

祝玉妍听得暗自好笑:“有了这‘无’属性的‘自在天魔真气’,我岂会怕你禁制?任何禁制,一进入我体内,立刻就要被自在天魔真气化去!

“呵,此真气婠儿将之命名为自在天魔真气,你这自在天魔,自己反而不能控制,好处只能给我师徒两个受用……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呐!”

她越想越是开心,几乎笑出声来。

不过她毕竟修为深湛,心里再是得意开心,面上也不会流露丝毫端倪,反而凝视着常威,笑得越发甜美动人,气质却不因这甜美笑意,显出丝毫妖媚之态,反愈发清纯,令人怦然心动。

这般演技,这等修为,令常威心生钦佩,琢磨着什么时候有空了,便排一出白蛇传公演,丰富魔教教众,以及广大百姓的娱乐生活。白娘子的人选嘛,就是祝玉妍了。

一念至此,常威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唔,婠婠可以演小青,侯金刚演许仙,本座可以出演史上最帅法海……唔,青璇可以反串许仕林。独孤凤嘛,演仕林表姐……

若到时候祝玉妍觉得做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出丢面子,提出反对意见,那我大常威说不得就要义正辞严说一句:本座堂堂自在天魔,都以身作则出演大反派法海了,你祝人魔演女一号这么好的角色,还有什么不满的?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大家,都是从百姓中来的。你祝宗主是孤儿,婠婠是孤儿,我常威也是孤儿。咱们既然是从百姓中来,那就要到百姓中去,切不可高高在上摆臭架子脱离百姓,要与广大百姓打成一片……

他在这里神飞天外,胡乱歪歪,想到有趣处,竟不禁摇头晃脑微笑起来。

他有“一心多用”的本事,便是脑子里胡乱歪歪,也并不耽搁为祝玉妍灌注长生真气,因此祝玉妍、婠婠都没发现他在走神。

而他又正对着祝玉妍,眼睛也是对着祝玉妍的脸,此时这么一摇头晃脑地微笑,看起来像是在欣赏赞叹祝玉妍的美貌一般。

婠婠见了,心里又是一阵微酸,小嘴不禁嘟得老高,一脸的不开心。

祝玉妍则是作娇羞状,微微垂下下巴,心中暗道:

“呵,自在天魔最好辣手摧花,不为女色所动?看来传言颇有夸张。常天魔也并不是木头人,还是识得美色动人的……唔,看来闻师妹等人,之所以被他辣手斩杀,只是因为她们还不够美……

“而他两月前留我性命,今天又连禁制都没种下,便如此豪气地为我灌注长生真气,当也并非仅因为与婠婠的交情……”

倘若常威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真诚地说一句:玉妍呐,你想太多,本座现在正在构思一出戏剧,并且你还是女主角呐!

可惜,阴后体内诞出“自在天魔真气”后,常威虽能对她的真气走向一清二楚,并大略感知她的情绪变化,但到底不能读心,无法将祝玉妍的想法感知得一清二楚,也就没能及时纠正阴后的错误想法。

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婠婠就以为,常威看上了她师父,心里一片酸爽,老大不高兴。

祝玉妍则以为,自己的容颜气质,终于打动了油盐不进的自在天魔,心中窃喜之余,暗自盘算该如何施展手段,反过来将他折服。若能收服自在天魔,那圣门大业,岂不是一片坦途?

师徒两个各怀心思,常威也在放飞思绪,房间之中,一时静谧无声。

不过常威“一心多用”的本事并非虚设,将将把祝玉妍天魔真气转化了百分之一,他便停止灌注真气,收回思绪,对祝玉妍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为止,明天再来继续。对了,玉妍你也可自行以天魔大法,温养壮大这自在天魔真气,如此一来,便可大幅缩短转化时间。”

说着,松开了祝玉妍手掌。

“多谢教主。”

祝玉妍柔声道谢,又给了他一个波光婉转的眼神,自常威手中抽回自己手掌时,指尖似有意、似无意地挠了他的掌心一下。

可惜对于这种通过小细节,委婉制造暧昧气氛的表达方式,常威向来不敏感。对付他,就得单刀直入。别的方法,都不好使。

所以祝玉妍这番作派,完全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常威大咧咧一点头:“不客气,你好生休养,我先走了。”

说罢,起身就走。

祝玉妍却未察觉,见他走得如此干脆,还以为他是因婠婠在此,有些放不开,还在笑吟吟地招呼:“教主慢走……”

待常威走了,她方才收起笑意,对还在嘟着嘴巴生闷气的婠婠说道:“婠儿,你莫生气,为师也是没法子……”

“师父我去送送常大叔。”婠婠闷闷地打断祝玉妍话头,小赤脚啪哒啪哒地踩响地板,飞快地跑了出去。

看着婠婠背影,祝玉妍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地叹了口气,旋即神色一正,闭上双眼,清心宁神,运转天魔大法,壮大“自在天魔真气”。

外边。

婠婠追着常威跑了出去,叫道:“常大叔,等等我。”

“什么事?”常威转身看着婠婠,淡淡道。

“常大叔,你对待婠儿太不公平啦!”

婠婠一脸幽怨地瞧着他:“你说明天还要来继续帮师父转化真气,听起来以后会天天来帮师父,直到师父一身真气全都转化。可这两个月来,你总共也就帮过婠儿四次……”

常威双眼微微眯起:“婠婠,你知道自在天魔真气,对我,对你们,意味着什么吧?”

婠婠嘻嘻一笑:“知道呀。”

“但你并没有告诉你师父。”常威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摸着虬髯:“为什么?”

婠婠笑意收敛,正色道:“因为师父对石之轩积怨甚深,又因天魔大法无望十八层,已经心生绝望,近年时时给我生无可恋之感,只因婠儿修为还不够高深,圣门还离不开她,她方才勉强支撑。

“但是现在,圣门事业已注定被常大叔你毁灭,师父的精神支柱,已塌掉一半,以后倘若给师父找着机会,她必会用‘玉石俱焚’,与石之轩同归于尽不可。可婠儿不想师父死掉,所以……若给她看到天魔大法突破十八层的希望,她或许就不会寻死啦。”

常威道:“但就算突破了天魔大法十八层,她,以及你,都要毕生受我禁制。”

婠婠偏头一笑:“婠儿愿意呀!师父……当也不会太过懊恼吧。婠儿知道常大叔的为人呢,你是光明正大的豪杰,便是禁制着我跟师父,只要不反噬于你,你也不会利用这一点针对我们呢。”

“啧,婠儿你这小嘴甜得,本座甚是开怀!”

常威哈哈一笑,伸出大手,揉乱她秀丽长发,“看在婠儿你如此乖巧的份上,此后每天也都帮一次你好了。随我来吧。”

婠婠闻言,笑得两眼弯成了月牙,先前心里那些酸涩,亦都消散一空,迈着轻盈雀跃的步伐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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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79,吐气成剑,白蛇传说【求月票!】

夜晚。

与独孤凤修炼结束,待她睡熟后,常威轻手轻脚起身,穿上衣服来到院中。

经这两月修炼,他内腑虽未完全炼至极限,但肺部已然修炼完毕。

此时就是来试一下这副“铁肺”的威能。

嘶……

常威深呼吸,像是要一口气将周围空气统统抽干,变成真空。

而随着他这个深呼吸,他身周数尺之内,赫然响起一阵响亮的风啸,竟真的平空生起一股劲风。

此风虽范围不广,只从他面前而起,扩散至方圆数尺,但风力疾劲,呜呜有声,气势不凡。地面尘土更是滚滚而起,随风席卷,投向常威口中。

呸呸呸!

常威连呸几口,把嘴里的灰尘吐出,哭笑不得地自语:“‘吸气成风’这化神神通,到底有什么用?吃灰么?”

嘴上虽如此吐槽,他心里却是明白,这“吸气成风”的“神通”,若修炼到神仙境界,说不定吸一口气,就能吞噬山河,吞掉“十万天兵”,乃至吞食日月。

常威现在只初步具备“吸气成风”的特征,风力只及方圆数尺,主要功能还只是“吃灰”。

但随着他修为日深,如今这看起来纯属搞笑的“神通”,未来未必不能成为气吞天下的大神通。

吐掉满嘴尘灰,常威走到院中一棵枇杷树前,沉吟一阵,忽张嘴一吐,口中飞出一道略呈半透明的白芒,啵地一声,打在树干上,击出一个筷子粗细、深约半寸的小圆孔。

吐气成剑!

肺本就是金行之属。当常威将肺部锤炼至“铁肺”境界,一口气吐出来,已非单纯的空气,而是自然融入了一丝“金煞之气”。

虽这点威力,还不及常威一声怒吼,怕连三流武者都奈何不了,但这毕竟只是起步。

若修为臻至神仙境界,吐一口气,便是一挂天河,每一滴河水,便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也是可以预期的。

说起来,常威之前,被逍遥子的铁板留言稍微误导了一阵。

他原以为,种种“化神神通”,需得完全练成一种,才能修炼出下一种。

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好比他现在,“神念如眼”还只能说是入门,“握铁成泥”亦未彻底完成,牙齿虽能轻易咬断钢铁,但还不能“嚼钢如豆”,口腔还是怕被碎钢铁渣划伤。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略微地“吸气成风、吐气成剑”。

这令他明白过来,种种随着修为日深,便可自然出现的“化神神通”,都是可以同时拥有的。并且这些自然出现的“神通”,应该都可以无止境地增强。

每一种“神通”,初现之时,都很微弱,远远不及武功厉害。

比如他现在的神念,力量只得一个成年壮汉的程度,还打不倒一个三流武者。

又比如“吸气成风、吐气成剑”,现在的威力,看起来只如戏法一般,只能搏人一笑。

现在真正比较实用的,也就只神念的搜索侦察能力,以及握铁成泥、嚼钢如豆代表的绝对力量。

将来当会陆续出现的“虚空生火、弄潮引浪、呼风唤雨、手掌雷霆”,在最开始时,可能也都只是些戏法一样的小伎俩,没多少实用价值。

但初期再怎么威力微弱,再怎么不值一提,其后继的发展前途,都是不可限量。

演练了一番目前还毫无实战价值的新“神通”,常威回到屋里,却未睡下,坐到书案前,也不点灯,就在一片黑暗中提笔书写起来。

次日。

常威依约前去为祝玉妍转化真气,结束后祝玉妍又试图用小眼神、小动作撩他,可惜大常威仍然毫无反应。

“婠儿在旁看着,常威还是有些放不开。看来明天得把婠儿支出去。”

祝玉妍心中暗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本所在。

正琢磨着明天该找个什么借口,把婠婠支出去时,就见常威肃然说道:“玉妍呐,组织上有任务交给你。”

“?”祝玉妍听得半懂不懂,不禁微微一怔。

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嫣然道:“有什么任务,教主尽管吩咐就是,玉妍必尽心尽力。”

“如此甚好。”常威唰地一声,拿出一叠写满了字的白纸,郑重其事地递给祝玉妍:“你先看看这个。”

祝玉妍双手接过来一看,就见第一页白纸上,入眼便是五个大字:白娘子传奇。

“小说?”祝玉妍心说这是要我继续学习么?

心忖间翻开次页,只见上面写着:

演员表:

白素贞——祝玉妍。

小青——婠婠。

许仙——侯希白。

法海——常威。

许仕林——石青璇。

许仙姐姐——暂缺,可考虑请安隆、侯希白或解文龙推荐人选。

许仙姐夫——解文龙。

仕林表姐——独孤凤。

蜈蚣精——安隆。

群众演员若干……

“……”祝玉妍额角微微跳动一下,急不可待地翻开下页,却见写上面写道:

第一幕,青城山,白蛇出场,化形为人【此处应有道具、特效】。

白素贞【唱】: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啊,啊啊啊,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啊啊啊,啊啊啊,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天道弃红尘……

祝玉妍微笑凝固。

她抬起头,粉唇颤动一下,强自浮起一抹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意,“教主,这,这是何意?”

常威神情肃穆:“为丰富魔教教众和广大百姓业余生活,组织上决定排演一出戏剧免费公演,便是这白娘子传奇。经过组织研究,决定将女一号白素贞的角色交给玉妍你来担当!”

“……”

祝玉妍眼角连跳,心中呐喊:什么组织研究?分明就是你一言而决好吧?我祝玉妍堂堂圣门阴后,地位何等崇高?居然要我做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演戏给人看……

自在天魔欺人太甚,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在心中将常威摆十八般姿势肆意虐打时,就听常威语气郑重地说道:“玉妍呐,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啊?”

祝玉妍深吸一口气,白璧无瑕的俏脸上,浮出一抹清纯甜美的笑意:“教主,玉妍自是有信心扮好白素贞。只是……玉妍现下还无法下地走动……”

“这个没关系。”常威大手一挥:“你养伤期间,就好好看剧本,记熟自己的台词,然后就在榻上与其余演员对台词。等你伤势大好了,咱们再来正式排练。”

祝玉妍笑颜不改:“一切但凭教主安排,玉妍并无异议。”

“甚好。”常威满意点头,“今天就到此为止,玉妍你看剧本吧,本座先走了。”

说罢,起身离开。

婠婠道声:“师父我去送常大叔。”蹦蹦跳跳跟了出去,随常威开小灶去了。

确定常威与婠婠走远了,祝玉妍方才笑意一敛,银牙一咬,挺拔的胸脯急剧起伏几下,冷哼一声:“欺人太甚!”

五指一合,就想将“剧本”震成粉末。

但将要发力时,她还是忍耐了下来:“不行,我伤势未愈,真气也未尽数转化,还不是自在天魔对手,只能忍一时之气,暂且受他摆布了……”

她深呼吸几次,抑下心中羞恼,拿起剧本,一边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边翻看起来。

另一边。

婠婠随常威到了他房间,接受完今天的长生真气灌体后,一脸好奇地问他:“常大叔,你方才给师父看的什么呀?新出的小说吗?”

“并不是。”常威笑道:“那是一部剧本,你也有份的。”

说着,去案头取了一份剧本回来:“喏,这是你的,拿回去认真看,跟你师父对一对台词。”

“噢。”婠婠接过剧本,乖乖退下,一边往回走,一边翻看。她心态又与祝玉妍不同,只觉这“白娘子传奇”故事极为精彩,既甜蜜又哀伤,让人感动沉迷。

不过她也有一点小小的意见:

“要是能让我演白娘子,常大叔演许仙就好啦!呃,不过常大叔那么威猛,若演许仙的话,法海岂不是要被他一拳一个?唔,必须承认,确是侯希白那种小白脸适合演许仙……”

婠婠走后,常威伏首案前,继续抄写剧本,要给每一个主要演员都抄写一份。

他这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要当作正事来办的。

一来确实如他所说,要以此丰富魔教教众、广大百姓的业余生活。

二来可以拉近与广大百姓的距离,打消祝玉妍等出身名门大派的魔教高手们高高在上、脱离百姓的骄傲心态。

三来可以掺点私货,传播些理念,顺手黑一把佛门。

因为时代背景不同,以及要掺私货的关系,剧本被他魔改了一番。

主线情节变成了白素贞下山报恩,与许仙恩爱有加大撒狗粮,引起了暗恋白素贞的法海不满,于是借口人妖相恋天理不容,遂抓住白素贞镇压雷峰塔下。

孰料白素贞被镇压前诞下的孩子许仕林,乃是武曲星君下凡,十八年后武魂觉醒,得到神器“武圣刀”,刀劈雷峰塔,救出白素贞,并将法海打回原型,原来道貌岸然的法海,竟是一只河蟹成精……

主线情节大致就是这样了。而故事细节,被常威大刀阔斧砍掉许多,但一些经典段落还是保留下来。比如白蛇喝雄黄酒现原形,吓死许仙,白蛇勇闯地府,抢回许仙魂魄等等。

一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当然也要保留下来。比如那一首著名的“渡情”,常威就打算到时候客串一把船夫,与婠婠演的小青对唱一把。

千年等一回呢,就在戏剧开幕前演唱。至于给谁唱,到时候让祝玉妍、婠婠、石青璇、独孤凤都来亮一亮嗓子,谁唱得更好谁就上。

次日,常威遣独孤凤将侯希白、安隆、解文龙都叫了过来,要开一场动员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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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得好似庙里的弥勒,笑起来一团和气人畜无害,任谁都无法将之与魔门第五高手联系起来的安隆安老板,带着一高一矮两员得力干将,步履匆匆地走向常威住处。

快到目的地时,在一条十字街口前,忽见着一位腰挂一杆判官笔的英武青年,从另一条街上走来,安隆顿时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文龙贤侄,你也来啦?”

“安叔?”解文龙赶紧跑了过来,给安隆行礼:“侄儿拜见安叔。”

安隆乃是独尊堡主解晖的结拜兄弟,解文龙这位少堡主,见了安隆,当然要执子侄之礼。

“啧,跟安叔哪用得着如此多礼?免了免了。”安隆摆摆胖手,又好奇地问:“你这是上哪儿呢?”

解文龙牢记保密原则,口风甚紧:“小侄去见一位长辈。安叔您呢?”

安隆笑道:“老叔我也要去见一位大人物。”

解文龙道:“那小侄就不耽搁安叔行程了。”

安隆笑道:“行,你自去吧。”

解文龙拜别安叔,起步,然后……

“咦,安叔你要见的大人物,也在这边儿啊?”

“原来文龙你要见的长辈,也在这个方向啊。那正好,咱叔侄俩同行一程。”

于是安隆与解文龙边走边聊,安隆麾下高矮二将默默跟随在后。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座小院门前。

安隆、解文龙见对方都在此门前停步,不禁好一阵面面相觑。

“安叔你……”解文龙试探道:“前来拜见的大人物难道是自在……”

安隆心中一动,不动声色,淡然道:“不错,本座确实前来拜见那一位。文龙你也是?”

“是啊,侄儿要来拜见的长辈,也是那一位啊!”解文龙眼中闪过一抹激动:“既来拜见那一位,难道安叔你真的是……”

安隆背负双手,淡淡道:“本座身份,早已哄传天下,瞒也不瞒不住了。不错,本座就是魔教十六人魔之胖魔安隆!”

嗯,安隆外号叫做“胖贾”,所以他对这个“胖”字并不忌讳,临时给自己取个“胖魔”的称号,那是毫无压力。

谢文龙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又是激动,又是开心地一揖到地:“想不到安叔居然真是十六人魔之一!小侄解文龙,魔教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拜见安人魔!”

他这一礼,行的十分庄严,乃是郑重拜见同道前辈,而非以子侄辈的身份,向长辈行礼。

安隆胖脸抽搐两下,一把扶住解文龙,感慨道:“想不到文龙你居然也是同道。居然还做到了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真是年少有为,老叔我心中大慰啊!”

“安叔谬赞了,侄儿才疏学浅,还有许多不足,需要向安隆您这样的前辈请教。”解文龙谦虚道,神情却颇为自豪。

“文龙你这话说的,你我私人身份虽属叔侄,但既是魔教同道,便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没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安隆像模像样地说了一通,又道:“教主既召唤咱们前来,想是有要事商量,咱们还是不要再多耽搁了,赶紧进去吧。”

“好的安叔,您先请。”

叔侄两个谈笑着进了小院,一进去,就看见侯希白拿着一把折扇,站在一棵硕果累累的石榴树下,作沉思状。

“希白!”安隆大声招呼:“你也来啦?”

“安叔。”侯希白回过神来,过来与安隆、解文龙见礼。

解文龙与侯希白早就认识,此时见了,又一阵激动:“侯公子也是……”

侯希白展开折扇摇了两下,风度翩翩地一笑:“在下乃是魔教八大金刚之多情金刚。”

解文龙又一脸严肃地向侯希白见礼:“魔教铁血少年团蜀中分团长解文龙,拜见侯金刚。”

“啊,解公子居然也是同道中人!”

侯希白不觉被解文龙的郑重情绪感染,收敛笑容,郑重还礼:“解公子勿需多礼。你我既是同道,以后便是兄弟,当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与侯希白对行一礼,解文龙心中满是感慨:“《自在天魔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有言,我们的同道,遍及五湖四海。之前还稍有不解,今日方知,此言真实不虚!”

三人正在院中寒喧时,独孤凤自主屋厅中出来,朝他们招手:“都进来吧。”

三人连忙过去,随独孤凤进了大厅。

一进大厅,安隆、侯希白脸色便微微一变。

只见厅中左上首,摆着一张竹躺椅。一位身形修长,体态婀娜的绝色女子,正躺在那张躺椅上。又有一位白衣赤足的绝美少女,侍立躺椅之侧。

不正是阴后祝玉妍师徒?

安隆到底修为精深,略一怔忡马上反应过来,笑容可掬地上前对祝玉妍行礼:“祝大姐好,小安我给您请安啦!”

祝玉妍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安隆也不介意,又笑嘻嘻地与婠婠招呼一声,便自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侯希白亦毕恭毕敬上前,对祝玉妍行了个礼。

解文龙见安隆、侯希白对祝玉妍如此客气,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不禁好奇询问:“安叔,那位姑娘是?”

安隆眼角抽搐两下,传音入密:“阴后祝玉妍。”

解文龙一惊:“阴后祝玉妍?十六人魔首座?她不是叛变了吗?两个月前带队围攻教主,结果被教主反手镇压……”

安隆含糊道:“这……可能是反叛失败后,又迷途知返了吧。”

正传音入密说悄悄话时,祝玉妍忽然侧首瞥了他一眼,眸中颇有警告意味。

安胖子心中一惊,浮起一身白毛汗:“传音入密都听得到?她不是重伤了么?”顿时紧紧闭上嘴巴,再不敢与解文龙传音,同时讨好地冲着祝玉妍笑了一笑。

“都来了啊?”

这时,常威的声音忽然响起。说话声中,他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石青璇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手上抱着一叠册子。

安隆、侯希白、解文龙连忙起身行礼:“拜见教主。”

婠婠、独孤凤也自行礼,口称拜见教主。便连祝玉妍,都勉强撑起身子,坐在躺椅上向他躬了躬腰。

“不必多礼,都坐吧。”

常威大步行至厅中,大马金刀坐于主座上,也不寒喧,直接开门见山:“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事需要大家通力合作。青璇,把剧本给大家发下去。”

“是,教主。”石青璇捧着册子,在厅中转了一圈,每人发了一份。之后她自己也拿了一份,挨着独孤凤坐下。

常威抬手示意:“大家先看一看手上的剧本。看完了再说话。”

众人纷纷拿起剧本翻看起来。

昨天就已看过的祝玉妍、婠婠、独孤凤、石青璇,也各拿着一份再次翻看。

看了一阵,安隆和解文龙反应还算正常,侯希白一张俊脸,却是变得一片惨白,额头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祝玉妍那边看去。

祝玉妍似有所感,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目光一触之下,侯希白浑身一震,心惊胆战地收回视线,举手道:“教主,属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常威道:“有话就说。今天这会,既是动员会,也是研讨会,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嘛。”

侯希白声线干涩、结结巴巴说道:“教教教……教主,属下,属下扮演许仙有些不妥吧?这怎么能让教主您纡尊降贵,扮演法海这个大恶人呢?这,这,有损您的威严呐!还是,还是由属下来扮演法海,许仙还是由您来出演吧。”

常威神情严肃地说道:“希白啊,这我就得批评你几句了。本座出演法海,怎么就叫纡尊降贵了?本座就演不得大恶人么?本座反复宣讲过,咱们魔教同道,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你们怎么就记不住呢?希白,你这个思想很不对头,要深刻反省!”

见他说得坚决,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侯希白无奈之下,只得苦笑拱手:“属下谨遵教主教诲。”

常威点点头:“如此甚好。”

又放缓语气,解释道:“本座让希白你来演许仙,是因为你的外形,适合这个角色。倘若由本座来演许仙,那谁能演法海?希白你自己说,你这个外形演法海,有说服力么?在群众看来,我这个许仙,一拳一个法海,怎么可能让法海搞到自己家庭破裂嘛!”

侯希白无话可说,只能苦着俊脸,连连点头。

“好了,希白的意见已经解决了。安老板、文龙,你们又有什么意见?”

安隆笑如弥勒:“教主英明,小安对教主的安排很满意,没有任何意见。”

解文龙也大声道:“属下也没有意见。”

“很好。”常威笑了笑:“那大家的角色,就这么定下了。对了,现在还缺一些配角,比如许仙姐姐,比如黑白无常等等。大家有没有什么人选可推荐的?”

安隆连忙道:“教主,小安我手下有高矮二将,可扮演黑白无常。”

解文龙道:“川帮帮主范卓的女儿范采琪跟我很熟,最近她时常向我打听侯金刚的消息,倘若听说侯金刚在此,一定乐意过来帮忙。咱们可以让她出演许仙姐姐的角色。”

“嗯,不错。”常威状极欣慰地点点头,“演员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今天这个会,就先开到这里吧。明天大家把演员都带来,先认识一下,再来对台词,学唱歌。好了,散会吧。”

说罢,站起身来,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对他来说,修炼始终是头等大事。搞事情,只是业余兴趣而已。

不过他这样子,倒给了众人一个雷厉风行、少说废话、多干实事的印象,不自觉就受到了他感染。解文龙当即向众人告辞,要去川帮游说范采琪加入。安隆亦告辞离开,带着高矮二将回去研究剧本了。

侯希白哀声叹气一番,又振作精神,壮起胆子,打算与祝玉妍对一对台词,先培养点默契出来,然而祝玉妍根本不甩他,道声:“婠儿,带为师回去。”

婠婠便应了一声,将祝玉妍连人带椅一并搬走。

“我该怎么办?”侯希白可怜巴巴地向独孤凤求助:“凤王可有办法?”

独孤凤摊开手:“我能有什么办法?”见他模样实在可怜,还是安慰了他两句:“放心,祝玉妍再强势,也不敢违逆教主。教主一声吩咐,她不敢作妖的。”

侯希白苦笑:“但愿如此吧。”对独孤凤道声谢,苦着脸,哀声叹气地走了。

一个动员会开了不到一刻钟便告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后,厅里只剩下石青璇和独孤凤。

她们两个在这出戏里,一个扮演“武曲星君”下凡的许仕林,一个扮演仕林表姐,两人是有不少对手戏乃至动作戏的——嗯,武打动作戏,最后仕林刀劈雷峰塔,救出母亲,仕林表姐作为武功高手,也是要协同作战的。

所以当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时,她俩便拿着剧本,对起了台词。

“青璇,你说话气势不对啊,太软绵绵、娇滴滴了。你是武曲星君下凡,武魂觉醒之后,是能横扫天下的强者,说话可不能这么绵软娇嫩,得凶悍一点,霸气一点。”

“人家一个女孩子,要我反串男孩也就罢了,可这叫人家怎么凶悍霸气嘛!”

“唔……你想想教主那天晚上,跟阴癸派的人对峙、打斗时的气势,想想他平时走路、说话、练武的样子。青璇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模仿出几分教主的气势的。”

次日,安隆带着高矮二将来了,川帮帮主范卓的女儿范采琪,听说侯希白在这里,也兴冲冲随解文龙来了。

演员到齐,常威现身,与新到的演员们认识了一番,便开始教演员们唱歌。

就这样,之后的每一天,常威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教演员们唱歌、编曲,又作为总导演指导演员们排戏。

其余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他自己要修炼,还得抽时间帮祝玉妍、婠婠转化真气,晚上还要与独孤凤双修。

忙碌之下,他行事越发雷厉风行,说话越发干脆利落,并以强大的感染力,带动了整个团队,让所有人说话做事,都变得干脆起来。

一个月后。

祝玉妍伤势终于痊愈,且一身真气,在常威每天帮助,以及她自己的苦修不辍之下,终于尽数转化为“自在天魔真气”。

“终于不必像个傻瓜一样,每天唱那些甜得腻死人的歌子,还要与侯希白那废物小白脸扮夫妻、对台词了!常威,你欺我至此,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

祝玉妍卓立房中,满头青丝无风自动,身周时而冰冷如寒冬,时而灼热如火炉,时而狂风呼啸,时而遍布气流漩涡。

她俏脸肃穆,眼神威严,足不点地,近乎悬空飘浮一般,飘出了房间之外。

她要,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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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间,祝玉妍身周簇拥着无数大大小小,肉眼不可见,但切实存在的真气漩涡,足不点地的飘到了院中。

她身周的真气漩涡,覆盖了整个院子。那无数真气漩涡,旋转的方向各自不同,有的顺时针旋转,有的反向旋转,有的与地面平行,有的与地面垂直,有的左向倾斜,有的右向倾斜,甚至连每一个无形漩涡的转速,都不尽相同。

这混乱的漩涡力场,正是她的天魔真气,在尽数转化为“自在天魔真气”之后,由原本的“天魔力场”进阶而来。威力较之原本的天魔力场,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等闲一流高手,一旦进入她的“混乱力场”之内,便连方向感都要彻底丢失,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出手战斗了。

祝玉妍甚至感觉,就算是从前的自己,在这混乱力场之中,实力亦要打上五成折扣!

有了性质变化多端,且可以化解任何真气攻击的“自在天魔真气”,有了这“混乱力场”,有了倍增的实力,祝玉妍信心十足,自信此次一定可以大败自在天魔,一雪前耻!

祝玉妍离地三寸,悬立空中,乌黑长发猎猎飞舞,似昭示着她愤怒而激动的心情。

她凝视常威房间,清叱:“常威,出来一战!”

虽未刻意使用音攻之术,但她这声清叱,亦传遍了整个院子里每一栋房间,却又牢牢局限在院墙之内,没有向院墙外面散逸一寸,显出她精准至毫微的超强控制力。

吱呀,几记房间开启声响起。

独孤凤、石青璇走出各自房间,倚在廊柱下,好奇地看着她。

婠婠亦拧着一把小斧头,从柴房那边跑来,一脸惊讶地瞧着她。

祝玉妍一心只想击败常威,并未注意到三个姑娘的眼色。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独孤凤和石青璇看着她时,眼中只有惊讶好奇,却浑无一丝惧意。而婠婠则是惊讶之中,带点小小的担忧。可这担忧,却是为了祝玉妍……

“常威,出来!”

祝玉妍又是一声清叱,一道无形真劲,伴着她这声清叱,自覆盖着整个院子的“混乱力场”中冲击而出,浪头一般飞扑向常威房门,嘭地一声,将房门粉碎至渣。

门被砸了,可常威还是没有出现。

祝玉妍傲然一笑,眼角微微挑起,眼神威严,语带嘲讽:

“怎么,威风傲慢、不可一世的自在天魔,今天连见我这个‘手下败将’一面都不敢了么?常威,你究竟要龟缩到何时?难道要我亲手将你揪出来吗?”

正说得痛快时,一把带点好奇意味的男声,自天上传来:“玉妍,你在干什么?是在预演‘水漫金山’那出戏么?”

祝玉妍瞳孔骤缩,蓦然抬头,就见常威背负双手,悬立于十几丈的高空之中,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他身周似簇拥着无形之风,黑色绣暗金飞鱼纹的劲装下摆,正在飞中哗哗摆动,宛若飞扬的旗帜。

他眼神好奇,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可祝玉妍眼力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出,他貌似好奇的眼神中,夹杂着浓浓的恶意,以及看笑话一般的嘲讽。就像是一个大人,看到了一个不自量力,想要挑战自己的小孩子。

“……”

祝玉妍忽然有点心累的感觉。

她借助“混乱力场”的力量,才能离地三寸,凭空悬浮。可自在天魔常威……居然能御风飞行,站在十几丈高空之中,居高临下俯瞰于她!

双方所在的层次都完全不一样,这还怎么打?

不过,祝玉妍毕竟是心志坚毅的女强人,纵心中一时升起挫败之感,但还是瞬间压制下来,提气高喝道:“常威,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常威会飞,这确实很惊人。

但会飞就一定能打么?

鸟儿会飞,狸奴不会,但小鸟停驻地面时,还不是一样要被狸奴扑杀?

祝玉妍正是神功大成,信心百倍之际,哪会因为常威会飞,便俯首认输?

常威笑吟吟道:“玉妍,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若是排练,当叫我法海。”

他的语气、表情,貌似一本正经,眼神之中,却满是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令祝玉妍几欲抓狂。

“常威,你不是自称天下无敌么?下来与我一战!”

怒叱声中,祝玉妍右足跺地,地面轰然迸裂,飞溅起大团泥土。她长袖一扬,卷起一块泥团,再挥袖一甩,那拳头大小的泥团,便炮弹般轰击常威。

别看这泥团只是院中黄泥,貌似脆弱,但以祝玉妍如今的劲力,这一掷,便是将军铁甲,也要被打个对穿。

不过常威只是食指一弹,一道无形指力,便将泥团击成了粉碎。

既祝玉妍已经动了手,常威也就不逗她了,收敛笑意,神情淡漠,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瞰敢于对抗自己的蝼蚁:

“咱们的白娘子传奇中,白娘子被镇在雷峰塔下十八年,玉妍你今天,看来是想亲身体验一把……白娘子被镇压的痛苦生活。很好,这种对戏剧的钻研精神,很值得赞叹。本座今天,便成全于你。”

话音落,常威缓缓落下,径直落在祝玉妍混乱力场之中,却浑若无事,似完全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随后,他背负双手,缓缓走向祝玉妍。

祝玉妍心念一动,覆盖着整个院子的混乱力场,立刻收拢于她身前,凝聚成一个正好将常威通体覆盖的小型力场,一下将他从头到脚,彻底罩住。

无数大大小小无形漩涡,团团簇拥着常威全身,疯狂旋转,要颠倒他的感知,束缚他的身体,混乱他的真气!

力量如此凝聚,祝玉妍相信,就算常威功力再深,亦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势必要分出大半功力,对抗力场干扰。甚至有可能直接被混乱力场束缚得动弹不得,无力出手。

然而令她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被高度凝聚的混乱力场,笼罩住全身的常威,竟然仍未受到丝毫影响,只将那混乱力场当作拂面轻风,仍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她步步迫近。

“怎么可能?”祝玉妍瞳孔又是骤然一缩,“混乱力场怎可能对他完全无效?”

震惊之下,她双瞳之中,蓦地绽放起湛蓝幽光,已将功力催谷至极限,同时双掌齐出,隔空一拍。

左掌拍出的,是一道白茫茫的掌力。

这并非她的真气已有了肉眼可见的实质形态,而是因她这一掌,打出的是极度冰寒的掌力,空气中的水份被冰寒掌力凝为霜华,故显出白茫茫的状态。

她右手拍出的,则是一道灼热如烈焰的掌力。掌力之中的灼热之力,虽并未强大至能点燃空气,但掌力所过之处,空气亦纷纷扭曲,呈现出高温烘烤的效果。

这一冰一火两道掌力,狂滔般轰向常威,眼看就要击中他时,却在他身前一寸处,离奇地消散一空。莫说伤到他一根毫毛,便连他的衣服都未曾击破。

“为何会如此?”祝玉妍已不只是心中惊讶,而是失声惊呼出口。

常威没有回答,只继续不疾不徐地走向她。

他的步伐并不沉重。

但每踏前一步,便像是踏在了祝玉妍心坎上,令她心脏震颤不已。

“不可能,自在天魔的护体真气,不可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对了,他会不死印法的借力卸力法门,一定是用了些法门,卸去了我的掌力!”

祝玉妍摇了摇头,收敛惊色,宁定心神,凝劲于掌,两掌闪烁金属光泽,飞身扑上。

这一次,她要以直接接触的方式攻击常威,以她如今足以将寸厚钢板,轻易轰成碎片的强悍掌力,击溃常威的防御!

“看你还能不能卸力!”

嘭!

常威不闪不避,任由祝玉妍双掌击中自己胸膛。

一击之下,他胸襟爆裂,化作片片碎蝶,露出宛若钢铁铸成的强健胸膛。

祝玉妍的双掌,便正按在他胸膛之上,白璧无瑕的肌肤,与他深沉的古铜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一招命中,祝玉妍却毫无喜色,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双瞳,反闪过一抹惊骇恍惚。因她发现,她的掌力竟若泥牛入海,未曾激起一丝波澜!

祝玉妍不甘心,双掌按着常威胸膛,继续灌注真气,“自在天魔真气”若狂滔骇浪一般,一重接一重,一浪接一浪地轰入常威体内。

这等猛烈攻击,便是三大宗师、完美石之轩亦不敢硬吃,可是常威不但硬吃,他还若无其事!

他低下头,看着双掌用力抵住自己胸膛,作前推之势的祝玉妍,淡淡道:“打够了吧?打够了,就轮到我了。”

嘭!

令人头皮发麻的打击声中,常威一记豪猛的“友情破颜拳”,重重轰在祝玉妍脸颊上,直将她打得腾空旋转三周有余,方才砰然落地。

对祝玉妍这种秉性骄傲,又魔性深重,极难驯化的大妖女,常威才不会像对待婠婠、白清儿这等受保护的小妖女一般耐心,敢有叛逆,必以铁拳制裁,先挫其骄傲、灭其魔性,如此方有将之驯化,令其改邪归正的可能。

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看在婠婠的面上,常威都未必会给祝玉妍机会——当初扬州城中,婠婠几声咳嗽,令祝玉妍放弃追杀常威之事,常威虽从来不提,心里却还是记着小妖女这个人情的。

不过便是记着婠婠人情,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

因此常威这一招友情破颜拳,打得又重又狠,便连独孤凤、石青璇见了,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替祝玉妍可怜。婠婠更是紧咬着嘴唇,小手用力揪着衣角,担忧得快要哭出来了。

噗!

祝玉妍吐出一口鲜血,手捂着一片紫青的脸庞,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低头俯瞰着她的常威,不甘问道:

“为什么?我虽尚未臻至天魔**十八层,可如今功力,比起两个月前,何止倍增?便是与三大宗师交手,亦有胜算,可为什么连你一根毫毛都伤不到?”

常威露齿一笑:“玉妍忘了吗?本座对你下了禁制啊!”

“禁制?你明明忘了……”刚说到这里,祝玉妍忽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明悟:“自在天魔真气……便是禁制?”

“总算明白了。”常威呵呵一笑,悠然道:“玉妍呐,你魔性不息,不知悔改,竟妄图以我赐予你的力量反抗我……所以,休要怪本座责罚太狠了。”

说罢,一指点在祝玉妍膻中穴上,真劲透体而入时,祝玉妍那本该应激而发的“自在天魔真气”,竟毫无反应,既不曾对抗阻截,亦未曾化解常威指力,任由那道指力游走经脉,轻易封闭了祝玉妍关键窍穴,锁死了她一身功力。

自在天魔真气,在常威面前,就是这般毫无抵抗之力!

封禁了祝玉妍功力,常威方才对独孤凤说道:“拿铁链来!将我们这位勇于反抗的白娘子,锁入雷峰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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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m

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来到后院柴房前。

柴房大门上,贴着一张桑皮纸,上书三个大字:雷峰塔。

看了看门上“雷峰塔”三字,嘟了嘟小嘴,推门而入,“师父,儿来帮你洗浴啦。”

进去一看,就见祝玉妍双臂大张,臂上各缠缚着一条长铁链,铁链另一端锁在房梁上,将她悬吊起来,令她只能以脚尖点地,勉强支撑身体。这样子,一看就知十分辛苦难受。

“师父,苦了你啦。”

眼里泛着泪光,将木盆放在祝玉妍脚边,又跑到门边朝外探头探脑看了一阵,确定没人之后,关好柴房门,搬来一个小方凳,垫在祝玉妍脚下,帮她将脚掌踏在凳子上,稍微减轻一下痛苦。

之后便拧了热毛巾,踮起脚尖,动作轻柔地替祝玉妍擦脸。

因真气被封,无法以真气疗伤,祝玉妍脸上的青紫淤痕,未有丝毫好转迹象,反开始肿胀起来。说不定到了明天,就要肿得跟发面馒头一般。

见了,一脸心疼地说道:“师父,你这又是何苦呢?”

祝玉妍眼神黯淡,一脸恍惚模样,似乎还是没有想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边用热毛巾替她轻敷伤处,一边柔声劝道:“师父,别难过啦!你要往好的方面想你在常大叔面前,虽然没有反抗之力了,可却有希望突破天魔**十八层,进军无上天道。日后你破碎虚空,位列仙班,不就可以摆脱常大叔这个大魔头啦?”

听了这番说法,祝玉妍恍惚的眼神,总算渐渐聚焦,勉强恢复了几分神彩:“我……还有希望摆脱自在天魔?”

按照自己对神仙的理解,煞有介事地说道:“对呀,位列仙班之后,大家都得听天帝的。就算常大叔也破碎虚空,位列仙班了,他难道还能大过天帝,继续约束师父不成?”

祝玉妍若有所思:“儿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见师父似有重新振作之意,再接再厉:“师父啊,其实常大叔这个人,平时都很随和很好相处的。除了偶尔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要我们配合,比如这次排演白娘子传奇,其余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对我们有任何约束。

“当然,做坏事是不行的,若还像以前一样做坏事,被他知道了,怕是要被打死……”

祝玉妍似笑非笑地看着:“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你常大叔说话啊。”

“师父……”嘟起嘴儿:“儿都是为了你好呢。”

祝玉妍双眼微眯:“为了我好,所以你明知自在天魔真气受常威禁制,却这么久都不曾露一点口风?”

问心无愧地与祝玉妍对视:“当然不能告诉师父啦!若不接受常大叔帮助,师父你便终生无望天魔**十八层。与破碎虚空的无上天道相比,暂受常大叔禁制又算得什么?”

祝玉妍见神情坦荡,知道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弟子,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时不禁无话可说。

她还能说什么呢?在看来,她隐瞒真相,并不是背叛师父,亦非要害师父,而是为了师父好,为了师父能有一个更加光辉璀璨的前程。

弟子这一片敬她爱她的“赤诚之心”,令被坑了的祝玉妍都没法子苛责太多。

沉默良久,祝玉妍亦只得摇头苦笑:“儿你真是……唉……”

“师父别说话啦,儿不能在这儿呆太久,你就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一阵吧。明天一早,儿便去向常大叔求情……”

正说话时,身后的柴房门,忽轰然洞开,常威大步走了进来:“咦,也在啊。”

吓了一跳,飞快转身,小脚丫悄悄往后一踢,便将祝玉妍脚下的小方凳踢开,令她又只能以脚尖勉强点地。

同时她眼巴巴瞧着常威,可怜兮兮道:“常大叔,人家只是来帮师父擦擦身子……”

常威看看歪倒在祝玉妍脚边的小方凳,好笑地摇了摇头:“孝敬师父,天经地义,用不着这么害怕。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松了口气,小手轻拍弧度已不算太低的胸口,笑嘻嘻道:“人家就知道常大叔最好啦!”

“小妖女少拍马屁,本座不吃这一套。”常威笑骂一句,又冲摆摆手:“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见常威并没有生气,也不像是来惩罚师父的样子,便乖乖应了一声,又回头瞧了师父一眼,给了她一个“请务必乖乖听话”的眼神,端起水盆出去了。

临出门前,她还非常贴心地将柴房门给反带上了。

走后。

常威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摸着虬髯,打量祝玉妍一阵,点头道:“气色还不错。本座还以为,玉妍你经此打击,会心如死灰、一蹶不振,没想到居然还如此精神。看来你的心灵修为,亦有不小的进步。”

祝玉妍连遭他两番重击,每次都一败涂地。尤其是这第二次,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不禁败得凄惨,还被吊起来受罚。

以她那般骄傲的性子,受此惨痛挫败,并且永远无望报复回来,正常情况下,确实应该心如死灰、一蹶不振。

不过的劝说,起到了很大作用。

天魔**十八层有望突破,破碎虚空的无上天道,亦不再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就算说不上触手可及,至少也看到了前方的道路。

既如此,祝玉妍便将那番劝说之语,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心说我现在斗不过你,受你禁制,只能忍耐。等到将来,我天魔**大成,进军无上天道,破碎虚空,位列仙班,看你还能奈我何!

有了新的精神支柱,祝玉妍自不会就此倾颓,心中复又燃起斗志。

不过现在,她的斗志,已只限于上窥天道,破碎虚空,已不敢再与常威斗狠她着实是被常威打怕了。

尤其是那一招“友情破颜拳”,带给她的心理阴影,简直比三个月前,那一招令她瘫卧床榻三月之久的“怀中抱妹杀”还要深沉浓重。

以祝玉妍的骄傲,原本是连死都不怕的。

不过不怕死,并不代表她就没有畏惧。

对她这样的绝色美女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死亡,而是破相!

常威那一拳打在她脸上,差一点就把她打破相了有没有!

所以现如今,常威在祝玉妍心目中,已是魔神一般的可怕存在。在他面前,祝玉妍便是心里再不甘不愿,也只能照着提示的那样“乖乖听话”。

“教主,玉妍知道错了。”

祝玉妍眸中雾气朦胧,用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堪称“柔弱凄婉”的眼神,楚楚可怜地瞧着常威,以柔软动听,满是哀求之意的声线求恳道:“求教主饶过玉妍这一遭,玉妍今后再也不敢忤逆教主了。”

她气质本就清纯,并无一丝阴癸妖女的妖冶媚惑,此番眸含泪光、凄楚可怜地求恳之下,恰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任是铁石心肠,在她这般模样面前,只怕都要化作绕指柔。

然而浑身都是钢筋铁骨,连内腑强化都已接近大成,只剩一颗心脏尚未竞全功的常威,根本不为所动。

“知道错了?”常威淡淡一笑,道:“那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祝玉妍道:“玉妍不该自不量力,反逆教主……”

常威摇摇头:“玉妍呐,你对自己的错误,认识得还不够深刻啊。你的错处,仅仅是不该反逆本座么?”

祝玉妍粉唇微张,绞尽脑汁寻自己的错处:“玉妍,玉妍还不该,不该高高在上,看不起侯金刚、解团长等魔教同道……”

常威点头,眼中稍有满意之色:“嗯,这回倒说到点子上了。继续。”

祝玉妍心说我千错万错,就错在不该跑来成都招惹你。除此之外,哪来那么多错处?

不过形势比人强,心里再不甘不愿,常威那魔神一般的阴影,也已经覆满了她心头,令她只能继续寻着自己错处:“玉妍还不该,不该使些小手段,试图挑逗教主……”

“?”常威心里一片惊诧,他心说还有这事儿?本座怎么不知道?

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此乃大错,一定要改!”

祝玉妍用力点头:“玉妍再也不敢啦!”

顿了顿,又求恳道:“教主,能放过妾身么?”

常威摇摇头:“不行。你此番错处太大,至少也得镇压此处一个月,方能赎罪。”

祝玉妍不甘道:“可是戏剧排演……”

“这个没关系。”常威微微一笑:“反正白娘子有被镇雷峰塔下的戏份,接下来的一个月,咱们就主要排演雷峰塔的戏份。另外,有些室内戏,也可以直接在此排演。你这般吊着,除了不能走位,做不出一些动作外,对台词、对歌,都是没问题的。”

祝玉妍蓦然瞪大双眼,颤声道:“教主的意思是……我这样子,还要被安隆、侯希白他们看到?”

“没错啊。”常威点点头,眯起双眼:“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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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83,驯妖记(下)【2/5,求月票!】

见常威眼神凌厉,祝玉妍不禁心神一颤,脸庞被他劲拳轰击的伤处,又隐隐作痛起来。m

她委屈地抿了抿粉唇,低声道:“玉妍不敢……”

“不敢?”常威冷哼:“意思就是你有意见,只是不敢说喽?怕什么,有意见就提出来,本座胸襟宽广、海纳百川,素来以德服人、以力证道,可不是不能纳谏的独夫。”

“以德服人,以力证道?就是若说服不成,便要用武力征服喽?”祝玉妍心中腹诽,面上亦只能含着泪强颜欢笑:“教主误会啦,妾身一点意见都没有。”

“没意见最好喽。”常威这才收敛厉色,和蔼一笑,“明天便开始排练雷峰塔的戏份吧。嗯,你脸上这伤,倒不合适被同道们看到,算了,我便大发慈悲,帮你疗伤罢。”

说着,他上前几步,走到祝玉妍面前,抬手抚上她脸庞。

祝玉妍脸上伤处,被他灼热粗糙的大手一抚,顿时好一阵刺痛。

她真气被封禁,对痛楚的耐受力大幅下降,剧痛之下,不禁娇躯一颤,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忍着点。”常威淡淡道:“你这伤可不仅是皮外伤,骨骼亦开裂了,得受点痛才能治好。”

祝玉妍心中腹诽:还不都是你这魔头打的?现在假作关怀有意思么?

心里情绪再是翻腾,却也始终翻不出常威覆在她心上,那如魔神般可怕的阴影,因此她面上亦只能微微颔着,轻声道:“教主尽管放手施为,妾身忍受得住。”

常威没说话,只将生机勃勃,温润宛若阳光的长生真气,缓缓灌注进她伤处。

真气灌注之下,祝玉妍痛得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不过她性子倒也颇为倔强,便是脸庞剧痛若针扎,似火燎,她也能紧咬粉唇,生生忍住,只修长身躯不住震颤着,额头汗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针扎火燎般的剧痛渐渐消散,代之以一种酥麻微痒之感。

可与先前的剧痛相比,这酥麻微痒虽也有点小小的难受,但简直无异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令祝玉妍舒服得几欲轻吟出声。

很快,酥麻微痒之感亦告消散,祝玉妍只觉脸上暖融融的,似在天寒地冻之时,忽有一缕温暖阳光,突破云层,照到了自己脸上。

那种饱受煎熬之后,苦尽甘来的舒适感觉,不仅令她脸庞暖暖的甚至是受用,便连心中,都变得一片温暖。似今天遭受的种种磨难、挫折、痛苦、委屈……统统烟消云散。

只余那暖心的感觉,令她心旌动荡,沉醉其中。不自不觉,她竟微微晃动着脸庞,若撒娇的狸奴一般,磨蹭着那温暖的源头常威那粗糙有力的手掌。

甚至当常威为她疗伤完毕,将手掌撤离时,她还本能一般伸长玉颈,追逐他的掌心,搞得常威很是纳闷。

“搞什么鬼?”他看看星眸迷离,面泛红晕的祝玉妍,又看看自己的手掌,暗自撇嘴:“治个伤而已,触碰的还只是脸蛋,怎么弄得像是要那啥一样?”

摇摇头,他心中暗道:“妖女的话不可信。说好不撩我的,结果还是撩上了。阴癸大妖女,当真不可理喻,看来以后还得接着驯!且得是每天一驯!”

正寻思时,便听祝玉妍开口唤道:“教主……”

她脸庞伤势已然痊愈,不见一丝青紫淤痕,又恢复成毫无瑕疵模样。

不过她白皙如玉的肌肤色泽,此时却透着丝丝红晕,仿佛染上了胭脂。两眼亦变得水汪汪的,清纯中透出些妩媚,眼神儿一勾,便是风情万种。

再加上她那娇嫩得快要滴出水的声音,一声“教主”叫出来,饶是以常威的定力,亦不禁大感吃不消。

“居然还敢撩我!”常威心中惊讶:“这妖女,活得不耐烦了吧?要不要再给她一拳?”

倘若祝玉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撞天叫屈。

这次她可真没有存心撩常威,只是先前那种阳光透体、身心俱暖的舒适惬意,令她不由自主地,便流露出了这动人的风情。

然而阴癸妖女前科太多,恶行累累,劣迹斑斑,以至于常威对阴癸妖女成见之深,堪称根深蒂固,本能地把祝玉妍自然流露的风情,当成了刻意施展的演技,怀疑她心中仍有不甘,试图对他施展阴癸派那一套征服男人的手段。

见祝玉妍又“媚眼如丝”地勾着自己,粉唇轻启,似是想再用那让人心尖发颤的魔音说话,常威大手一摆,断然道:“闭嘴,看来祝人魔你还是欠了些教训!”

“?”祝玉妍眼神一呆,满脸茫然。

常威左右环顾一番,在柴堆里找到一条三尺来长、拇指粗细的捆柴麻绳,捡起来试了试质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祝玉妍说道:

“本座今天,须得好好杀一杀你的魔性!祝人魔,你也不要叫屈,若非看在儿面上,本座早将你一掌打杀,哪会对你如此耐心?盼你早日迷途知返,回归正道吧!”

说话间,他已抻着麻绳,绕至祝玉妍背后。

祝玉妍眼神惊骇:“等一等,事情不是……”

话没说完,常威已一鞭抽出。

啪!

爆响声中,祝玉妍背上衣衫开裂,露出雪玉般光滑无瑕的脊背,却被一条触目惊心的青紫鞭痕,破坏了那完美动人的美感。

祝玉妍双眼瞪大,粉唇微张,险些痛呼出声。

但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第二鞭又已抽下,直抽得她身躯轻颤,额冒冷汗。

“为什么打我?”祝玉妍欲哭无泪,就要问上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惜,常威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一口气抽了二十鞭,直将她背部衣衫抽得粉碎,雪白脊背遍布青紫鞭痕。

祝玉妍初时还痛得身躯抽搐,冷汗淋漓,可到最后几鞭时,她心里竟莫明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滋味,只觉这被鞭子狠狠抽打,似也并不是那般难以忍受。

只是那种异样滋味,令她心中很是羞愧,觉得难以启齿,因此强抑着不去想它。

这时,常威一通鞭子抽完,又转到祝玉妍面前,淡淡道:“可知错?”

祝玉妍明眸含泪,贝齿轻咬粉唇,又是委屈不甘,又是倔强疑惑地看着他,很想问他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常威见祝玉妍神情倔强,不禁皱起眉头:“还不认错?要死撑到底么?很好……”

拎着麻绳,又往祝玉妍背后转去。

祝玉妍本想叫住他,先服个软,认个错算了,免得又被这蛮横霸道的魔头,不由分说一通暴打。

可认错的话刚要出口,她又莫明忍了下来,咬着嘴唇默不作声,默默承受着常威鞭打。

这一次,常威只抽了十鞭。

第十鞭结束,听到常威脚步声往面前转来时,祝玉妍背上虽痛如针扎火燎,身子亦在阵痛中微微震颤,汗水更浸透了浑身衣衫,可她心里面,竟莫明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这种感觉,令祝玉妍羞恼交加,面红耳赤,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常威的某种魔功。

常威转至祝玉妍面前,见她低着脑袋,满脸通红,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什么情况?被打了三十鞭子,居然没有痛到满脸苍白,反而容光焕发……这是故意给我摆脸子,不服软呢?”

本待再打一通,但想想祝玉妍背上已是密密麻麻的鞭痕,几乎找不到落鞭的位置了,这才勉强作罢。

“祝人魔,本座打你,乃是为了你好,是想要杀掉你的妖心魔性,将你导回正途。盼你能明白本座的一片苦心,好好反省,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

常威郑重告诫一番,又道:“我去叫儿来给你换衣、疗伤。明天白天排戏时,好好表现,莫再惹本座发怒了。”

说罢,抛下麻绳,转身就走。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祝玉妍不知怎地,心中委屈愤恨百感交集之余,竟又有些怅然若失,似不舍得他就此离去。

“完了,我被自在天魔用魔功侵蚀心灵了!”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祝玉妍先是一惊,旋即一声哀鸣:“无缘无故将我鞭笞一顿,我非但不怎么痛恨他,反而有些舍不得他走,似乎还想再挨一通鞭打……

“没有想到,自在天魔这个看起来堂堂正正、豪气干云的家伙,居然也会这等侵蚀心灵、控制人心的手段!他怎能如此缺德!”

不说祝玉妍的哀鸣,常威虽狠狠教训了祝玉妍一通,狠杀了一次这阴癸大妖女的妖心魔性,但也确实被她撩起了些火气。

于是离开柴房后,他先去通知了一声,着她去给祝玉妍换衣疗伤,之后便匆匆回到自己房间,与独孤凤修炼至子时之后,方才得以纾解。

抚慰独孤凤睡去后,常威又披衣下榻,去书房打坐,运转龙吟铁布衫,要将强化内腑的最后一步,于今夜彻底完成。

他有种预感,只要将这一步完成,他的“握铁成泥、嚼钢如豆”亦能同时大成。

届时,单凭体魄筋骨之力,他恐怕便能与大宗师一战。

再加上他那强大得自己都不敢再修炼太快的长生真气,便是三大宗师联手,他亦有信心以一敌三,立于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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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之掌控天庭射雕之五绝之巅184,炼体大成,超脱之道【3/5,求月票!】嘭!

睡得正香的独孤凤,忽听到一记战鼓般低沉,又极富穿透力的重音。

重音响时,似连她身下的床榻,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独孤凤蓦然惊醒,衣服都顾不上穿,赤条条飞身下床,扑至兵器架前,抓住了流光宝剑。

长剑在手,她方才略松了口气,五指一抓,隔空数尺,摄来一件长衫披在身上。

刚做好这些,又听到“嘭”一记超重低音,脚下地板,都随之略微震动了一下。

“?”独孤凤有些疑惑,因这声音,乃是从隔壁书房传来。

而书房之中,分明有常威的气息存在。

“教主弄出来的动静么?”

好奇之下,她也不穿衣裳了,就披着一件长衫,赤着双脚,提剑走向书房。

尚未进门,她的视线,便被常威那熟悉的身形牢牢吸引。

这并非是她爱常威心切,过于关注他。而是常威此时的存在感,强烈到令人根本无法忽视。无论是谁,走进这书房之后,哪怕房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亦会不由自主,被他牢牢吸住视线。

常威并没有做任何动作。

他只是盘坐地上,默默打坐。

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却仿佛最巍峨的山岳,屹立中央,八风不动,下镇大地,上擎苍穹。令人即便是站在他面前,视线高度超过了他,明明可以俯视于他,心中也会莫明生起需要仰视他的奇异感觉。

独孤凤便有这般感觉。

她双眼牢牢盯着常威,灵觉气机亦不自觉地扩展开来。

她灵觉气机感应之中的常威,比目视更显巍峨高大,宛若一尊擎天镇地的魔神,气息充沛天地,令人油然生出一种不可对抗,只能膜拜的臣服感。

独孤凤与常威每夜双修,助他调合阴阳,也被他带动着修为飞涨,早习惯了他的气息,并未被那魔神一般的气息震慑住,芳心之中,只有钦敬爱慕。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暗道:“教主修为更进一步了!且他的道路,似与通常的修者截然不同……”

独孤阀虽没有大宗师,但尤楚红也是一位宗师级高手,年纪又大,阅历丰富,人脉广博,对于当世顶尖的修行者们,自是有较深的了解。

独孤凤因此得以知晓,当世顶尖的修行者们,在进窥天道的修行途中,皆追寻着“天人合一”,修行之道,乃是将自身“融入”天地自然之中,与天地谐合一体,不分彼此。

据说唯有达到这一境界,并长久沉浸其中,才有望“破碎虚空”。

“天人合一”其中一个较为表面,且广为人知的特征就是,用眼睛看去,那人就在眼前,可用灵觉气机去感应,前方却是茫茫一片,空无一物。

这种初级的“天人合一”状态,一些修炼顶尖功法,修为臻至宗师一级的武者,亦能展示一二。但无法维持太长时间,很容易被敌人打破。

据尤楚红所说,就连三大宗师当中,能够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的,或许也只有道法自然的宁道奇。

而今天,独孤凤却见到了一种与“天人合一”大相迳庭,甚至堪称背道而驰的道途。

天人合一者,与天地相谐合,即使不收敛气息,气机亦能自然融入身周环境,令人无法用灵觉、气机捕捉。

以常威的武功,若走的是天人合一之道,独孤凤深信,他的境界,绝不会逊于宁道奇,绝对可以令自身与四周环境完美“融合”,仿佛化入虚空一般,令人灵觉气机,乃至视觉等身体五感,都无从察觉他的存在。

可常威展现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他的气息,乃是一种极致的“存在感”。

当他展开气息时,他的存在感,强烈到无论在任何时间、地点,无论周围有何等人物,都会令所有人在第一时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独孤凤甚至隐隐感觉,倘若常威刻意展开气场,那么就算是瞎子,在他气场之中,亦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形象。

他的存在感,便强到这种程度。似乎他身周所有的一切,人也好,物也好,都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道途?”独孤凤颇为好奇,打算等常威修炼结束了,好好问一问他。

就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常威时,常威身上,又接连响起了三记低沉厚重的轰鸣,每一次间隔时间都很长。

而在第三次轰鸣结束后,常威身上,又传来阵阵水浪汹涌的哗哗之声,似他的血管变成了长江大河,血液变成了澎湃波涛。

又过一阵,那哗哗之声渐渐沉寂下去,终至微不可闻。而常威,亦缓缓睁开了双眼。

独孤凤赤脚踏着地板,步履轻盈地走过去,笑着道贺:“恭喜教主,武功更上层楼。”

常威完成了“现版本龙吟铁布衫”炼体的最后一步,将心脏亦强化至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使心跳之音强如战鼓,甚至能引起周遭环境共鸣,精力正充沛地无处发泄,见独孤凤只披一件长衫走来,且前襟大敞,未系系带,美好身材一览无遗,一时不禁食指大动。

他哈哈一笑,二话不说,一把揽住独孤凤修长结实的双腿,将她横抱至自己腿上,大手直指重点,就要与她修炼一番。

独孤凤笑嘻嘻按住他作怪的大手,认真问道:“教主,我听奶奶说,宗师高手们无不追求‘天人合一’之境,为何你却反其道而行?”

常威却听得一怔:“我反其道而行?什么意思?”

独孤凤将她方才的感觉,详细描述了一遍,又道:“教主你给我的感觉,乃是存在感极致强烈,将身周的一切,都变成你的陪衬,与天人合一那种与周遭环境相融相谐的感觉,截然相反呢。”

“唔……”

常威摸了摸虬髯,皱眉道:“我虽然读通了长生诀,又参悟了不死印,但还真从未与哪一位修天道的宗师高手坐而论道过,对他们的修行之道,还真不怎么了解……

“不过那与天地相谐的‘天人合一’,倒也未必是唯一的天道之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这条与天人合一截然相反的路,未必就行不通。”

证道长生的修行途中,常威没有师父——他唯一承认的师父洪七公,只能带他踏上“炼精化气”的武道之途。至“炼气化神”的境界后,他就没有师父指点了。

且他至今,亦未曾与同层次的修者论道过。

他唯一得到的“指点”,只有逍遥子的铁板留书。可那铁板留书,亦只是为他指出了修行的方向而已。

而长生诀,虽追求的是由阴阳之道,升华至“人体一太极”,却也并没有明说,这人体一太极,究竟是要与“天地一太极”相谐相融,成为天地一太极的部分呢,还是要以“我心代天心”,将“我”这个人体一太极,炼成天地这一太极的核心。

常威自踏上武道之途,一以贯之的战斗风格,就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以力碾压。

甚至连他每一次出场,都要追求成为所有人瞩目的中心——不然他为什么每次主动搞事情时,都要先找个高点的地方爬上去?

性格决定命运,亦决定道途。

常威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修什么天人合一。

他就是要顶天立地,就是要往场上一站,便成焦点,便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绝对中心。

这样的性格养出的武道气势,自然不可能天人合一,只会将周围一切,变成自己的陪衬。

至于破碎虚空必须天人合一……

常威只能说,或许大唐世界是这样,但他身为经南天门穿梭诸世界的诸天行者,怎么可能被局限于一方世界的超脱之道?

再者说,他这条路,在这大唐世界,也未必走不通。

就常威感觉,此方世界,并没有对修行之道,作出任何限制。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一路修炼强大至今天这一境界?

与独孤凤坐而论道一阵,探讨了一番修炼超脱之道,常威终是精力充沛至按捺不住,将独孤凤抱在腿上,双修起来。

次日一早,常威天未亮便起来,带着几块钢锭去了院中。

他双手各握一块钢锭,发力一握,钢锭便在他指下迅速变形。双手随意揉捏间,钢锭竟如橡皮泥般飞快变形,且因这不断变形,而迅速发热,变得滚烫。

降临大唐世界两年零一个月后,常威炼体大成,举手投足间,每一条肌肉,每一根筋络,乃至五脏六腑,都能往同一个方向发力,所有劲力,混成一体,便是不动用真气,亦能握铁成泥。

将两团被他揉捏得滚烫的钢锭扔下,又拿起一块钢锭递至嘴边,啃馒头般张口一咬,咔嚓一声啃下好大一块。鼓着腮帮子一阵嚼,嘴里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咬下的那块坚钢,竟给他生生嚼成了碎渣!

噗!

常威张嘴一吐,钢渣弹片般激射出去,将两丈开外的院墙,打得千疮百孔。

嚼钢如豆,亦成!

常威哈哈一笑,扔下钢锭,自语:“我这副身体,再进一步,当能如广成子一般,千年不朽!而我现在的综合实力,绝对是天下第一。三大宗师联手,都未必能拿得下我!”

其实这一方世界,在这隋朝末年,是处于武力低谷期的。三大宗师的实力,还远远不能代表此方世界的最高水准。

便是常威如今的实力,都不敢说达到了燕飞、向雨田、传鹰、浪翻云、庞斑等破碎虚空者,飞升之前的水准。

所以常威并未骄傲自满,心说还得再接再厉,继续修炼。将基础夯筑得更加坚实,为参悟战神图录,作出万全准备。

结束晨炼,吃过早餐,侯希白、安隆等演员亦陆续到此,今天的戏剧排演,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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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咱们先排雷峰塔的戏。”

常威带着安隆、侯希白、解文龙等人来到柴房版雷峰塔前,说道:“白娘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进去与她打个招呼吧。”

安隆等人随常威走进柴房,看清祝玉妍现下的造型,不由齐齐一怔。

侯希白、解文龙,安隆麾下高矮二将,侯希白的追求者范采琪等,全都悄悄打量着祝玉妍,眼神之中,满是好奇。

安隆则竖起大拇指,一脸肃然加钦佩地说道:“祝大姐不愧是十六人魔首座,竟为了体验白娘子被镇雷峰塔下的痛苦煎熬,作出如此重大牺牲……小弟佩服,佩服啊!”

侯希白等人闻言,皆作恍然大悟状,好奇的眼神化作钦佩之色。

祝玉妍分不清安隆究竟是真心佩服还是暗藏讥讽,心里一时又羞又恼,恨不得将安隆那张人畜无害的胖脸打成真正的猪头。

不过常威的滔天魔威,终是一座牢牢镇压她心头,令她无法逾越的大山。于是在常威看似平淡的目光注视下,祝玉妍一丝恼意都未曾流露,只冲众人嫣然一笑,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常威见祝玉妍还算配合,嘴角流露一抹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祝玉妍见状,心中莫明涌出一丝喜悦,似得到常威赞许,乃是一件令她极开怀的事情。

见过面后,就开始排练雷峰塔的戏份了。

其实这里的戏份,主要人物只有白娘子、法海、许仙、仕林,以及魔改剧情后,将要与仕林并肩作战的仕林表姐。其余人等,都不会在雷峰塔这出戏中出场。

常威之所以把所有演员带过来,围观祝玉妍被铁锁束缚吊悬的样子,就是要以此打掉祝玉妍的骄傲,乃是他驯妖之策的一环。

于是在接下来的排演中,就算没有雷峰塔戏份的演员,常威也并未让他们离开,而是让他们全程旁观。

祝玉妍初时在众人围观之下,还颇有些放不开。

但时间一长,羞耻心渐去,慢慢也就放开了,能在众人围观之下,与侯希白这个令她横竖瞧不上眼的“废物小白脸”对悲情戏,亦能与石青璇这个仇人之女,扮母子情深了。

排练至午时,常威宣布今天的排练结束,明天上午继续。众人遂一一告辞离去。

常威则对祝玉妍点了点头:“今天表现不错,明天再接再厉。”

祝玉妍不知哪根筋不对,问他:“你晚上还来看我么?”

“看你?”常威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自有婠婠照顾,我来看你做什么?”

祝玉妍抿抿粉唇,轻声道:“自在天魔真气虽变化多端,可无论如何变化,真气功效都偏重杀伐,疗伤效果,远不及长生真气。所以……妾身背上的鞭伤还没好呢。”

“啧。”常威摇了摇头:“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晚上我来替你疗伤。”

说罢转身离去,祝玉妍看着他背影,唇角微微勾起,竟不自觉地浮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常威来到前院,正要回房修炼元神,就见到石青璇站在他门前,似正等着他的样子,便笑着问道:“青璇,找我有事么?”

“大哥哥。”石青璇背着双手,俏脸微红,脚尖点着地面,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今天表现得不太好。要不,还是别让我演仕林了吧?我一个女孩子……”

“呵呵,青璇你演仕林,绝对没有问题。”

常威轻轻一按她的脑门,比了比她的身高:“你瞧,你个头多高?都快到我胸口了,比侯希白都只矮了一点点。你这身高,演仕林正合适。”

石青璇遗传了石之轩、碧秀心最优秀的特质,相貌绝美不说,还有一双令人惊艳的大长腿。她年纪比独孤凤小两岁,身高却已超过了个子娇小的独孤凤。婠婠也算是长得够快了,可身高比起石青璇,亦略低了一点。

最重要的是,常威认识石青璇,已经半年有余。石青璇的年纪,也快满十五了。

可她在这半年之中,虽然双腿更显修长,腰臀曲线更显柔美,五官亦长开一些变得更有少女风情,胸前的弧度,却只是略有改善。不要说跟胸襟广阔的独孤凤相比,就算是婠婠,亦能将她抛开很远。

这样的身材,反串仕林都不用裹胸,简直再合适不过。

当然,这番考量,常威可不会如实讲出来,只鼓励石青璇道:“努力吧青璇,相信我,你能行的。”

被常威鼓舞了一通,石青璇似乎稍微拾起了些自信,于是又向常威请教:“大哥哥,仕林是武曲星君下凡,武魂觉醒横扫无敌。这样的人物,自该有一番睥睨天下的霸气。可是……人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霸气呢。”

“嗯……”常威摸着虬髯,思索一番:“这样,我先教你几种步伐,你看看哪种最合适。”

说罢,常威就在屋前门廊下,心里默哼着康纳麦格雷戈专属出场曲,走了一段由那位格斗选手开创的“六亲不认步”。

完了笑问石青璇:“这种步伐怎样?”

石青璇很辛苦地憋着笑,俏脸都憋得通红,“大哥哥,这种步伐嚣张是嚣张了,可若走在街上,保证一柱香之内,就会被打得不成人形……仕林是正面人物,走这种嚣张讨打的步伐真的好吗?”

常威想了想,表示赞同:“也对。那我再换种步伐。”

说着,常威心中又默哼起死侍最终决战前的登场曲,以人工慢动作,走了一段死侍带着小伙伴们去砍人时的步子。

石青璇看他行走速度慢如蜗牛,偏偏还能将每一步都走得行云流水般流畅,不显半分生涩迟滞,不由又是好笑,又是佩服:“这种步伐,我武功不够,怕走不出来。”

“也是,要把这种慢动作走好,须得能凌虚踏步才行。说起来,青璇你的飞遁之术,练得怎样了?”

石青璇赧然道:“呃,只能离地一尺,勉强悬浮半柱香的时间……”

常威笑着点头:“不错不错,能悬浮起来,就算是入门了。以后练得纯熟了,以你如今功力,离地三尺,一口气飞上半里路绝无问题。”

石青璇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大哥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取笑我呢?”

顿了顿,她又颇不甘心地说道:

“这三个月来,凤姐姐武功进展神速,婠妖女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我资质并不比她俩逊色,修炼的武功也都是顶尖,虽然可能比她俩稍稍懒了一点点,可也不该被她俩抛开这么远呀!大哥哥你知道么?我昨天与婠妖女比试,竟连她十招都接不下来呢。”

说罢,她抿着樱唇,眼巴巴地瞧着常威,一副“看你干的好事”的幽怨模样。

她虽不清楚独孤凤为何能在这三个月内,武功进步那般神速,可婠妖女武功突飞猛进的原因,她却是知道的。

毕竟,她也是参加过第一次“自在天魔真气”制造实验,并且还做过体验自在天魔真气威能的“志愿者”。

常威给她幽怨的眼神盯着,心里也颇不好意思。

说起来,对这个甫一见面,便对他赋予极大信任的小妹妹,常威心里面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石青璇给他的不死印卷,令他武功突飞猛进。三月前击破阴癸派的那一战,常威之所以能在祝玉妍、石之轩前后夹攻之下,在重创祝玉妍的同时,还能借祝玉妍天魔真气重创石之轩,靠的的就是参悟不死印法的巨大收获。

他从不死印法获益匪浅,可石青璇却并未能从那“飞遁之术”中得到多少益处。她渴望的自由飞行,若只靠她自己,至少十年之内,是没有希望的——甚至还不止,说不定二十年、三十年都没有希望。

毕竟她可不是常威这样的大挂逼。

而即使以常威半年之前,初见石青璇时的功力,亦不过能离地十余丈,飞行二十多里罢了——那时的常威,已经能自四大圣僧合围当中,正面破围脱困。

石青璇又得修炼多少年,方能达到常威半年以前的境界?

所以,常威传给石青璇的“飞遁之术”,几乎只能算是一个大画饼,看起来美好而已。

石青璇却从未抱怨过。

居于成都这半年,她不但每天用心准备一日三餐,还帮着完成了常威安排的许多宣传任务,如今又因常威的一个突发奇想,要反串男孩子。虽然有点小小的抱怨,可她还是在努力去做,去学,是真的把常威安排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可常威呢,几乎每天都在修炼。即使修炼之余的闲暇时间,也都在写东西。之前专注闭关修炼时,他每天与石青璇碰面的时间,甚至只有一日三餐,且他每次都是匆匆吃完,便匆匆离去。

还是到了最近排练白娘子传奇,他与石青璇相处的时间,才稍微多了一些。但那又不是单独相处,每次都是许多人在一起。

所以,对于石青璇,常威心里面,是真的有些愧疚——亏他还说过,要做石青璇义父,给予她父亲的温暖呢。结果他连“大哥哥”都没有做到位,除了偶尔能拿出逗“小孩”的本事,逗逗她开心,多数时候,反倒是青璇小妹妹一直在帮他。

不过……石青璇所说的,这武功方面的事情,也是真不好解决。

独孤凤能突飞猛进,是因为常威在带着她飞。婠婠能突飞猛进,是因为她修炼的是天魔大法,能与常威的变异长生真气相合,修成自在天魔真气。

可石青璇……想要像独孤凤、婠婠那般修为突飞猛进,常威目前是真没办法帮到她。

正琢磨着该如弥补这个自从当初一见后,便一直默默地跟随他、帮助他,却并没能从他这里得到太多回报,可又从无怨言的小妹妹时,便听石青璇幽幽道:

“大哥哥,能教青璇修炼长生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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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修炼长生诀?”常威皱起眉头:“可是你家传的武功,唔……”

石青璇有什么家传武功?

她的母亲碧秀心,修炼的是四大奇书之《慈航剑典》,但慈航剑典能令人“仙化”,修炼者的气质特征相当明显。而石青璇虽丽质天成,却并不具备那种有些玄虚的“仙化”感。

可见碧秀心并未违背师门戒律,擅自传授慈航剑典给自己女儿。

而石之轩版的“不死印法”,则是需以佛门心法为核心。石青璇虽因父母都是佛学大家,家学渊源,对佛法深有研究,可她的武功,并没有佛门功法的感觉。

常威仔细想想,石青璇除了轻功得了石之轩真传,好像还真没有修炼她父母各自最为拿手的功法。

沉吟一阵,常威低头看着石青璇双眼,郑重道:

“想要修炼长生诀,首先得自散修为。而即便自散修为,也未必能成功入门。一旦散了功,又修炼长生诀不成,青璇你迄今为止的修行,便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代价如此沉重,成与不成又是未知之数,青璇你还想修炼长生诀么?”

常威虽得碎镜翻译甲骨文,读通了全本长生诀,可以轻松指导长生诀入门后的修行,然而“入门”这一关,连他也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

独孤凤曾经也想修炼长生诀,不过听常威讲过一遍修行长生诀的苛刻条件后,便明智放弃了。

她倒并非是缺乏勇气,亦非不明白“有舍有得”的道理。

她那是既有自知之明,又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道路——她连“碧落红尘剑意”都修炼出来了,自是能走剑道之路。

既如此,又何必为了长生诀,放弃已然有了雏形的,属于她自己的剑道之路呢?

至于继承了石之轩、碧秀心优异基因的石青璇,其身体天赋、智慧悟性,自是非同一般。

可即便如此,常威也不敢保证,她就一定能达成修行长生诀的入门条件。

所以,虽石青璇向他提出了请求,他却还是不愿草率地答应下来,须得先将修炼长生诀的代价讲清楚,让石青璇再三考虑。

听了常威述说修炼长生诀的代价和难处,石青璇却并未有任何退缩之意。她仰着俏脸,眼神坚决地与常威对视着,说道:

“散功就散功。反正我现在功力也是一般般,就算修炼长生诀不成,我也有岳山伯伯的《换日**》,换日**讲究破而后立,功力废了,用换日**重修回来,也要不了几年功夫,就当是荒废几年光阴罢了。”

常威摇了摇头:“现在就做决定,还是太草率了,我不能答应你。你先回去,再好好想一想,考虑清楚了,若还是想修炼长生诀,今夜子时,到院中等我。”

石青璇嘟了嘟嘴,倔强道:“考虑多久都一样。反正我就想跟大哥哥一起修炼长生诀。今夜子时,不见不散!”一甩小手,迈动两条大长腿,颇有气势地离开了。

常威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说道:“青璇你不是要学霸气的步伐么?记住现在的感觉,你现在的步子就很霸气!”

石青璇一个趔趄,步伐一下变得凌乱,像是突然变得不会走路了。别别扭扭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俏生生白了常威一眼:“大哥哥你讨厌死啦!”扭头一哼,飞也似地跑开了。

常威哈哈一笑,摇着头回了房间,继续锤炼元神。

他“炼体”已经达到了目前的极限,精力极度充沛,阳火愈加旺盛,连与独孤凤双修,都只能勉强调合。

所以他已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半天修真气,半天炼元神,夜里更是不敢再彻夜打坐。

正因不敢再像从前一样突飞猛进,每天修炼元神也须有限度,最多只能锤炼半天,他才会有时间排演戏剧。其余的空闲时间,则要么用来参悟各种功法、武技,要么写写文章,编点故事。

总之,比起之前从早到晚的一味修行,他现在的业余时间,倒是多出了许多。

晚上。

常威依约来到柴房,给祝玉妍疗伤。

祝玉妍满以为他会像治疗自己脸部伤势一样,手抚自己后背,用长生真气治疗那密密麻麻的鞭痕,已做好了被常威掀开衣裳的准备。

哪知他只是将双手悬在她后背上方,隔着衣裳,且隔空一寸传导长生真气。

虽长生真气隔空隔衣灌注之下,亦能让她有那种“阳光透体、暖及心扉”的舒适惬意之感,可比起他手掌直接触及肌肤,感觉总是差了那么一丝,像是隔靴骚痒一般难以尽兴。

祝玉妍忍了一阵,还是情不自禁地说道:“教主今日为何隔空疗伤?”

常威双手在祝玉妍后背上方缓缓游移,隔空一寸传导真气,口中说道:“昨日你脸上伤情较重,有骨裂之伤,自然得谨慎一些。而你背上的鞭伤,看着虽可怕,实则都只是些皮外伤,未曾伤筋动骨,隔空疗伤已经足够。”

祝玉妍轻轻咬了咬粉唇,声线娇柔地说道:“可是,这般隔空疗伤,又有衣裳隔离,对教主的真气损耗较大呢。妾身轻贱之躯,哪堪教主这等耗费?不如……”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出来,让常威自己领会。

可常威只是专注疗伤,嘴上随口答道:“本座功力深厚地自己都不敢修炼太快,损耗多点少点都无所谓。”

“……”

祝玉妍心中顿时好一阵无力。

可她又贪念那种“阳光透体”的惬意感觉,便想再做尝试。

哪知道常威似有所觉,竟是弹指一点,封住了她的哑穴,令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正疗伤呢,别东扯西扯分散我注意。”

“……”祝玉妍欲哭无泪。

过得一阵,常威感觉差不多了,便停止灌注真气,道:“好了,你背上的伤,应该已经痊愈了,好好休息吧。”

说罢,大步离开了柴房。

口不能言的祝玉妍,见他干脆利落不给任何机会,不禁羞恼交加,柳眉倒竖、明眸大瞪地看着他背影,心中“混蛋恶棍魔头”翻来覆去骂了好一阵,又自暗忖:“背上的鞭伤已经治好了,明天该找个什么借口,让他晚上来看我呢?”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该如何对付油盐不进的自在天魔,最后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主意:“要不,故意激怒他,让他打我一顿?”

脑子里一浮出这个念头,她便想起昨晚痛遭鞭笞的情形,某种难以启齿的奇异滋味,又莫明涌上心头,令她面红耳赤,羞恼交加,心中更是好一阵哀鸣:

“自在天魔对我的心灵侵蚀,更加深入了!竟令我变得不知羞耻,想主动讨打……我该如何反抗才行?难道,非得破碎虚空,才有望摆脱他魔爪么?”

祝玉妍自哀自怜时,常威已经没事人一般回到了自己住处,在书案上伏案写作。

写了个把时辰,房门无声开启,轻盈的脚步声步入书房,独孤凤浮凸有致的玲珑娇躯,伏到了他背上。

“写什么呢?”

“一些理论方面的东西。稍等,就快写完了。”

“嗯。”

时间很快就到了子夜。

常威穿好衣裳,替独孤凤盖好被子,无声走出房间,往前院走去。

前院里,石青璇着一袭轻薄男衫,俏立初冬季节的子夜寒风中,俏脸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听到常威刻意走出的脚步声,她侧首望向常威,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常威心中暗叹一声,行至她面前,问道:“等了有一阵了?”

石青璇仰起俏脸,笑道:“等你半个时辰啦。”

常威凝视着她晶亮明眸,道:“已经做出决定了?”

“嗯。”石青璇用力点头,“我要修炼长生诀!”

见她态度无比坚决,常威也不再劝阻,说道:“那好,我这便传你长生诀。”

说罢,大手往石青璇头顶上轻轻一按,自石青璇头顶百会穴中,灌入一道似真气非真气,似神念非神念的奇异能量。

此乃灌顶传功之法。乃是常威参悟长生诀、不死印法等功法,又日复一日承受邪帝舍利精神冲击之后,领悟出的法门。唯有元神壮大至一定程度,方能安全无害的施展出来。

而即便以常威如今的元神修为,亦只能以此法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比如少许文字、图画等,还远远不能以此法,将自己的“感悟”这等心灵层面的信息传递给别人。

被常威手掌按上头顶后,石青璇只觉脑中一阵眩晕,随后蓦地浮出一副图画,上面乃是一个作行走之势的人形,人形上有密密麻麻的经脉、穴窍标志,以及各种指向的大小箭头。

图画下方,则是文字秘藉,开篇就说明了修炼此法的关键,须以“无意之意”,导引天地灵气入体。若刻意修炼,反而不能成功。

“无意之意么?”

石青璇心中恍然,知道常威为何强调即使散功,也未必能成。因为这无意之意,乃是一种极玄妙的冥想状态,以石青璇家学渊源,自是知道想要进入这种状态,该有多么艰难。

且这种状态,很是依赖机缘,几乎无法强求。若是机缘巧合,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亦有可能莫明进入这种状态。若机缘不至,便是宗师武者,亦可能毕生无法进入一次这种状态。

若要不凭机缘,全靠自己随时进入这种状态,非得心灵修为,臻至极高深的境界不可。

石青璇就知道,自己父亲在其完美的巅峰状态时,因其以“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佛法理论,作为不死印法的立论核心,所以能随时进入这种冥想状态。可当他精神分裂之后,就再也无法进入这种状态。

至于石青璇自己……

当常威手掌,撤离她头顶,当他灌顶传递过来的图画与文字,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再也不会消散遗忘时,她俏脸之上,浮出了一抹颇具自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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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末刻,万籁俱寂。

石青璇回到自己屋中,盘坐榻上,双眸半睁半闭,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始散功。

不消片刻,她脸色便渐渐苍白,额头满是细密汗珠,身形亦微微震颤起来。

她没有常威那般强横体魄,一旦散去功力,便似大病一场,手脚酸软,浑身乏力,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了。

最后一丝真气散尽,石青璇无力伏倒下去,俯在榻上轻喘了好一阵,方才恢复一丝气力。

她咬了咬牙,虚弱无力的双手使劲撑着床板,缓缓坐起,闭上双眼,开始冥想。

摆好姿势后,她并没有去刻意追求冥想的状态,甚至没有刻意去澄清杂念、宁心定神,反而放飞思绪,浮想联翩。

她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张开翅膀,自由飞行。时而越过湖泊,时而飞越溪河。时而穿过高山密林,时而飞进茫茫白云。

不知飞了多久,神思在这“飞行冥想”中渐渐恍惚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山,下镇大地,上接苍穹,高不见顶。

山脚下之,有一位高大魁梧、背阔如山的男人,正自大步向上攀登。

石青璇化身的小鸟,停在了山脚下的树梢上,好奇地看着那个登山的男人。忽然,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看到那熟悉面庞,石青璇化身的小鸟欢鸣一声,就要展翅飞过去,绕着他歌唱。

可是,刚刚飞下树梢,她便又变回了人形。

男人又向他招了招手,随后转身,迈动粗壮有力的双腿,继续向擎天的山峰攀登。

“大哥哥,等等我!”

石青璇叫了一声,可前方的男人并未停步,仍然执着地大步前行,越行越高,越走越远。

石青璇咬咬牙,亦迈开修长双腿,像只矫健的小鹿一样,快跑着跟了上去。

她跑啊跑啊,明明跑得很快,却始终无法追上那背影。

她没有放弃,还是不停地快跑追赶着,渐渐的,身周的景像全部褪去,山也褪去,林也褪去,天空亦不见踪影,她视野之中,只剩下了男人那高大的背影,专注而毫不停顿地向前。

“等等我啊,大哥哥!”

石青璇咬紧牙关,紧追不舍。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男人的背影还是离她越来越远。

眼见就要被那背影彻底抛下,石青璇恍惚焦急之际,忽觉一道冰凉气流,自头顶百会穴轰然灌入,令她如坠冰窟,似全身血液,都要被那冰凉气流冻结。

极度冰寒之下,她只能更加奋力地奔跑,并且在那冰凉气流刺激之下,越跑越快,渐渐竟能勉强跟上那远得快要看不见的背影,不再被他抛开!

现实中,石青璇已不再盘坐榻上,而是正在屋里奔走。

她双眼紧闭,疾走如飞,可却未曾撞上屋中任何一件物事,总能在将要撞上桌椅衣柜等摆设前,如有灵犀般提前避开。

她就这样不知疲倦地不停奔走着,直到窗外微微发白,她方才身躯一震,停下了疾奔的步伐,缓缓睁开了双眼。

感受着经脉之中,那若月光般清凉柔和,又坚韧如缕,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全新真气,石青璇明眸之中,不觉闪现出泪光。

“长生诀……入门啦!”

她眼中含泪,唇角却绽出一抹绝美的笑意:“总算……不会被大哥哥越抛越远了。”

冥想状态中,那似梦非梦的一幕幕情形,醒来之后,她亦历历在目,记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冥想中的情景,都代表着什么——那向着山顶攀登,永不停步的高大背影,代表着在武道之途上,永不停歇,永远专注前行的常威。

他的目标从来都很明确,一直在大步流星地向着那至高山峰奋勇攀登,就算偶尔会回头招呼一下跟在他身后的人们,却也永远不会真正的停步等待。

在石青璇看来,若不紧紧跟上他,便会被他越抛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她芳心之中,因此一直深藏着焦虑。

这半年来,她眼睁睁看着常威武功越来越强,渐渐臻至令她望尘莫及的高度,心中的焦虑于是与日俱增。

而冥想情景中,她怎都无法追上常威的情形,正体现着她心中这种焦虑。

对武道并不热衷的石青璇,为何会那般在意独孤凤与婠婠的突飞猛进,为何会毅然决然地想要修炼长生诀?

就因这挥之不去的焦虑。

而昨夜,她在冥想之时,完全没有想过修炼长生诀,只一心想要追赶常威。

她的“有意”,全都集中在了追赶常威的背影之上。

因追之不急,恍惚焦虑,迫切地想要加快速度,于是在“无意”之间,勾动了已被常威用灌顶之法,烙印在她脑海之中的长生诀第六幅“行走图”!

积蓄许久的焦虑压力,巧妙地化成了“无意”间的动力,令她终于如愿以偿,成功导引天地灵气入体,修成了长生真气!

并且因她身具幼功,经脉穴窍从小就已打好了内功底子,便是自散修为,底子还在,所以尽管只修炼一夜,收获却是匪浅,积攒的长生真气,相当于她过去一月修出的真气。

照此推算,她最多只需三四个月功夫,功力就能恢复到散功前的程度。之后的修行,便是一片坦途。

“得把这个好消息,与大哥哥分享!”

石青璇抹去眼中的泪花,步履轻盈地出了房间,像只欢快的小鹿一般,向着前院行去。

照往常的规律,常威此时当在前院中练刀或是打拳。独孤凤、婠婠有时亦会与他对练。

从前,看着独孤凤、婠婠与常威对练,石青璇心里是很羡慕的。

可她除了轻功以及音攻之术算得厉害,其余武功,无论拳脚还是兵刃,都相当一般。母亲生前教她的一些不涉慈航剑典的精妙剑法,练的也不算精通,因此根本无法参与进去。

而现在,石青璇相信,再过几个月,自己便能与独孤凤和婠婠一样,时常与常威对练,在他的压力下磨砺武道了。

到了前院一看,常威果然正在练拳。独孤凤、婠婠亦在一旁看他打拳。

石青璇笑吟吟地走至场边,向独孤凤、婠婠打了声招呼。

她俩回应一声,看了石青璇一眼,心中都颇有些奇怪,只觉今天的石青璇,似与往日格外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她俩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有常威,虽在练拳,却已凭着长生真气彼此之间的感应,察觉到了石青璇的状态。练拳之余,一眼看来,眼神之中,满是欣慰与赞许。

石青璇明眸生辉,唇角翘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对视一眼,两人并未说话。直到常威一趟拳打完,他方才对独孤凤、婠婠点了点头:“今天就你俩对练吧,我与青璇有些话说。青璇,随我来。”

说罢,带着石青璇往自己房间那边走去。

独孤凤、婠婠目送常威与石青璇离去,皆觉石青璇的步伐,未免太过欢快。

“青璇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独孤凤疑惑自语。

婠婠学常威一样,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比成八字,托着下巴作摸胡子状:“我觉得,常大叔只怕是要给石青璇开小灶,给她什么好处。”

独孤凤好笑地白了婠婠一眼:“若说开小灶,得好处,那也是你们师徒两个所获最多吧?”

婠婠叹了口气,作幽怨状:“我与师父得到的好处虽多,可限制也极大呢。我们武功练得再高,也要被常大叔轻松禁制。倒是凤姐姐你……”

她并没有把话说话,只将视线不住地在独孤凤胸口、腰臀部位扫来扫去,眼神之中,满是探究之意。

“看什么看?”独孤凤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俏脸微红地抽出流光宝剑:“对练吧。若不专注,小心被我宝剑划伤。”说罢,不由分说一剑刺去。

婠婠神秘兮兮地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亮出天魔双斩,与她乒乒乓乓对练起来。

常威带着石青璇来到书房,笑道:“青璇,恭喜你啦。”

石青璇意有所指:“多亏了大哥哥你呢。”

常威不知她深意,摇头笑道:“我只是传授你功法而已,能修炼成功,是因你自己既有决心毅力,亦有天赋悟性。”

石青璇笑而不语,决定将自己如何冥想的秘密,深藏在心底,不与任何人说起。

常威也没打算问她是如何冥想的,只说道:“你修的是长生诀行走图,炼出的是阴属长生真气,与我的阳属长生真气,正好互补互助。来,我们试一试。”

说着,向石青璇伸出手。

石青璇眨眨眼,心神领会地将小手放到了常威掌心。然后两人各自催运真气,于掌心之中,轻轻一碰。

一阴一阳两道长生真气,先是像一对阴阳鱼一般,首尾相衔,彼此追逐,继而完美相融,混成一团,之后又各自分开,回归二人各自经脉之中。

看上去两人真气并无变化,可当真气归窍时,二人都生出了一种“完满”的感觉,正是阴阳相济,互补所缺。

这就是长生诀的真气双修了。

各修一脉阴阳属性长生真气的修者,其实只需通过这种双掌相对的方式,便可达成真气的阴阳相济、互补互助效果,避免阴阳失调的风险。

不过这种真气双修,虽有互补之效,却无法快速提升功力,只能互补所缺,避免阴阳失调而已。

常威以长生诀的真气双修之法为核心,又参考**经,以及阴癸派姹女**,创出的那套双修功法,则能在调合阴阳之余,快速提升修为。

当然,他那套双修法门,只能与亲密情人使用。且若对方修炼的不是长生诀,比如独孤凤,那么也只能调合阴阳,无法增加他的功力。

石青璇修成阴属长生真气,可与常威进行“真气双修”,助常威调和阴阳,她自己也因此不会有阴阳失调的风险。

有了石青璇相助,因修为太强,怕阳气过旺影响神智,不得不暂停炼气的常威,则又可以开始修炼真气。

且有了阴属长生真气调和,他已可以尝试着由阴阳复返太极,进一步提升修为境界。

正思忖时,他心中忽然微微一动,生出了一种极微妙的感应。

“一旦臻至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人体一太极’境界,南天门就要将我召回去了?可是,照我这种修炼进度,有了青璇帮忙,怕要不了几个月,就能略窥人体一太极的奥妙……那我岂不是看不到战神图录了?

“唉,好不容易青璇修成了长生诀,能与我真气双修,助我调合阴阳,使我得以继续勇猛精进,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一出……

“唔,射雕世界,我九阳神功甫一大成,刚刚打败四绝,南天门即召我回去。大唐世界,刚触碰到‘人体一太极’的门槛,就生出感应……南天门的召唤,是看修为境界么?

“那我难道得主动压制境界,拖到四年之后,等战神图录现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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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总算不像射雕世界时那般仓促,至少让我提前生出了感应。如此一来,若是要走的话,许多事情都可以作好安排,从容离开……能提前感应南天门的召唤,是因为我开始‘炼气化神’,元神壮大的缘故么?”

意识到一旦境界臻至略窥“人体一太极”,便要被“南天门”召唤回去,常威心下沉吟着,一时颇有些左右为难。

他很清楚,“人体一太极”的境界,其实并非只有通过感悟“战神图录”才能达成。即使不感悟战神图录,亦可达成这个境界,之后就有望“上窥天道,破碎虚空”。

可战神图录毕竟是大唐世界第一奇书,其余三大奇书:天魔策、长生诀、慈航剑典,都与战神图录有所关联。

甚至大唐世界“破碎虚空”的武道源头,都可能是战神图录。

所以倘若不能亲眼看一看战神图录,感悟一番更高层次的“太极”境界,常威心中总有些不甘。

然而,战神殿要等到四年之后才会开启,可他已经习惯了修为突飞猛进——射雕世界,两年修至天下第一;大唐世界,两年修至天下无敌。习惯了这样的修行速度,让他怎能忍受修为长期停滞不前?

之前因阳火过盛,有阴阳失调的风险,迫不得已之下,他才勉强主动压制了一阵修炼进度,现在有了石青璇的阴属性长生真气调和阴阳,他又怎甘心将境界再压制整整四年?

可如果不压制境界,那么说不定几个月之后,他就能通过长生诀的阴阳返太极之道,进窥人体一太极的奥妙,修成“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真气永无断绝的境界。

那时候,南天门必然将他召回。

魔教事业,他倒是早有预备。

其实两年前初临大唐世界时,因着射雕世界“壮志未酬已回归”的经历,他一度对搞事情失去了兴趣,本没有想过在大唐世界搞事,只想安安静静地修炼。

可万万没有想到,阴癸派一张谣言揭帖,搞得他有点火大,一时兴起炮制了个魔教出来,然后为了报复阴癸派,又跑去襄阳搞了一通事情。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事情越搞越大。

到现在,“魔教”已成了天下人眼中的“庞然大物”。

他自在天魔常威,也成了威震天下,战绩彪炳,声望堪与三大宗师比肩的魔道魁首。

认同魔教理念的人们,也是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解文龙这种主动投效的热血青年。

李阀亦因他一系列骚操作搞出的蝴蝶风暴,被迫提前两年起事,准备不足,局势不利,即使有佛门暗中支持,亦支撑得十分艰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跪了。

事情都搞得这么大了,连此方世界的大势,都被搅得面目全非,以常威的性情,当然不可能一走了之,撒手不管。

他早知自己迟早要离开,所以这段时日,一有空闲,便写些文章,已经完善了理论著述。将来就算没有了他的领导,只要他的这些理论能够流传下来,那么迟早会有燎原之日。

当然,他将要留下的那些理论,势必会被门阀势族视作洪水猛兽,倾力打压,所以必须得有传法护道者。

祝玉妍,便是他预备的传法护道者。

修成“自在天魔真气”后,祝玉妍的武功,便是与三大宗师放对,亦能有几分胜算。未来她天魔**臻至十八层,武功则必然超越三大宗师。

至于自己离开后,祝玉妍会不会反水……

经这几日观察思索,常威已有信心,在离开之前,将她彻底驯化——常威虽不擅长被撩,但他能感知身怀“自在天魔真气”的祝玉妍、婠婠师徒情绪。

只是他并不喜欢探人**,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感应过而已。

可是昨天晚上,为祝玉妍治疗背伤时,祝玉妍那“欲求不满”的情绪,实在过于强烈,以至即使他并未主动感应,亦被动接收到了一些。

所以他才会断然点了祝玉妍哑穴——以他专注力,岂会因祝玉妍说几句话,便被分散注意,影响疗伤?他只是不想被祝玉妍撩起火来而已。

离开柴房之后,他动用超凡记忆,仔细回想一些虽被他看到、听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懒得去想太多的细节。回忆起那些细节后,又通过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判断,他得出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结论。

原本,他只是想通过变异长生真气对祝玉妍的完全禁制,再加上一些心理学的手段,磨掉祝玉妍的骄傲,抹杀她的魔性,以达成驯化的目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竟误打误撞地,开发出了她身上某个隐藏极深的奇怪属性。

好笑之余,常威因势利导,迅速调整了后继的驯化策略,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令她即使在自己离开之后,依然被自己的阴影笼罩,不敢跳出他划定的圈子。

有祝玉妍为魔教传法护道,则魔教理念,当有望流传下来,传扬开去,形成不灭的火种。

与魔教理念,以及因他搞事情而脱离原本轨道的历史大势相比,白娘子传奇这出他突发奇想搞出来的戏剧,可能无法如预期一般在成都公演,继而天下巡演,就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而与他有了亲密关系的独孤凤,若愿意随他离开,他当然会直接带她走,不必等她破碎虚空——他当初那番说法,只是想让独孤凤知难而退。真愿抛下一切追随于他,他又岂会弃之不理?

“所以,我究竟该如何抉择?是继续突飞猛进,数月之后晋升境界,离开此方天地,还是压制境界,等四年之后,看过战神图录再走?”

以常威的决断力,一时亦难作抉择。

在他久久沉吟之时,因他“一心数用”的本事,与石青璇的“真气双修”并未停止。

二人掌心相对,各自的长生真气,不断彼此交融,阴阳相济,没多久,长生诀才刚刚入门,修为还相当浅薄的石青璇,一身阴属长生真气,便已尽皆调合完毕。

即便已完成了一轮阴阳调合,两人的长生真气,仍在不断地交融相济。渐渐地,石青璇有了些很奇妙的感觉,她发现,自己似能感应到常威的情绪。

于是她试探着,对看似专注,实则神思不属、艰难思索的常威说道:“大哥哥,你怎么啦?有什么事情,令你很是为难吗?”

少女清悦声音入耳,常威微微一怔,回过神来,道:“是有些为难之事。”

石青璇发现自己的感应真实不虚,心中颇为雀跃,说道:“青璇能否为大哥哥分忧呢?”

“这个……”

常威见石青璇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略一迟疑,如实相告:“我可能要走了。”

“走?离开成都么?”石青璇想了想,说道:“可是,若只是离开成都,当不至于让大哥哥如此为难吧?大哥哥莫不是要远离中土,前往海外?”

以她聪慧,自然知道,常威所说的要走,不可能是离开成都。可她再是聪明,也想象不到,常威说的“要走”,竟是要离开此方世界。

常威笑了笑,道:“是要远离中土,但并非前往海外,而是去一个更遥远的地方。”

闻听此言,石青璇芳心微微一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大哥哥还会回来么?”

常威沉默一阵,实话实说:“能否回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以“南天门”的神异,若能将之真正掌控,常威估摸着,他自是可以随心所欲,自如往返诸世界。

可问题是,他现在还掌控不了南天门。

甚至连南天门会在何时召唤他,都只是在炼气化神初级阶段略有所成之后,才出现微妙的提前感应,令他能勉强通过压制修为境界,决定“被召唤”的时间。

至于离开之后,还能不能再回来,他确实是不知道的。

而听了他如实回答的石青璇,芳心又是重重一颤,鼻子已在隐隐发酸。

她抿了抿唇,又用力吸了一口气,方才强笑着说道:“那……大哥哥能带我一起走么?”

常威传授了石青璇长生诀,令她修出了一脉阴属长生真气,倘若他一走了之,没有了阳属长生真气调和,石青璇未来修为深湛后,便会有阴阳失调的风险。

以常威性情,自然不可能如此坑人,尤其还是坑石青璇这待他一片赤诚的小妹妹。

对于她的未来,他本来早就想好了——倘若他在战神图录现世之前离开,那便将战神殿开启的时间、地点,以及进入的方式,告知被彻底“驯化”的祝玉妍,让祝玉妍带石青璇、婠婠进战神殿,感悟战神图录。

四年之后的祝玉妍,绝对有能力带人进战神殿。再说到了那个时候,婠婠和石青璇的武功,又能高到什么地步?说不定不但不会拖祝玉妍后腿,还能帮上她不小的忙。

只要感悟了战神图录,石青璇阴阳失调的问题,自是迎刃而解。甚至还有了破碎虚空的可能。

这便是常威为修炼了长生诀的石青璇,安排的后路,必不至于在他走后,让石青璇陷入阴阳失调的困扰。

可是,他都已经给石青璇设想好了后路,却没有想到,石青璇居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大哥哥能带我一起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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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走?”

常威一怔:“可青璇你还有……”

石青璇打断他的话头,抢着说道:“青璇的娘亲早就过世,我爹又……”

她抿了抿唇,眸中隐有泪光闪烁:“漫说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他几面,娘过世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就算他是个好父亲,可常威哥哥你也说过,他注定立地成佛,四大皆空……我,注定不会有爹爹的。”

常威沉默一阵,忽而一笑:“若青璇你愿抛下一切,随我远走,那我带你走就是。不过,此事重大,你需慎重抉择。好在我最短也要在几个月后才会离开,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石青璇仍是像决定修炼长生诀时一般倔强:“考虑再久,结论也是一样。”

常威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再说吧。”

这时,外面传来独孤凤的声音:“教主,侯金刚他们来了。”

常威道:“嗯,你们先去‘雷峰塔’,我与青璇稍后便到。”

片刻后。

常威带着石青璇,大步来到后院柴房,侯希白、安隆、解文龙等已在此恭候。

常威也不废话,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抬起右手,竖起两根手指:“两件事:第一,加快排练进度,争取在过年前,于成都进行至少一次公演。第二,四个月后,大业十一年二月十八,本座将于洛阳城中,约战三大宗师。”

他已决定,不压制功力,顺其自然,该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

至于战神图录……

常威相信,以南天门穿梭诸世界的威能,将来定会有机会,重回大唐世界,一睹战神图录。

柴房之中。

常威说第一件事时,侯希白、安隆等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点头称是。

他说第二件事时,众人还是惯性地微笑着,点头称是。

可头点到一半,侯希白、安隆等便已反应过来,动作、表情纷纷凝固,宛若雷惊了的蛤蟆,目瞪口呆地看着常威,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就连祝玉妍,都惊诧得粉唇微张,一脸震惊地看着常威。

沉寂良久,侯希白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教主,您方才说,要要要……约战,三大宗师?”

“不错。”常威背负双手,淡淡说道:“我将同时约战宁道奇、毕玄、傅采林,届时他们是一个个轮流上,车轮战我也好,还是三人联手,合战围攻我也罢,我都接着。”

顿了顿,他看向安隆:“毕玄远在草原,傅采林坐镇辽东,宁道奇闲云野鹤难寻其踪,时间又有些紧张,所以约战之事,还得借助安老板的渠道、人脉,将消息尽快传到相关人等手上。”

安隆脸上肥肉抽搐两下,用力咽了口唾沫,又是震惊,又是钦佩地看着常威,对他一揖到地:“小安谨遵教主吩咐,定以最快速度,将消息传递给三大宗师相关人等。”

常威点点头:“约战之事,不必保密,即日起便可开始造势,务必要在四个月内,令此事天下皆知。且此战不禁任何人围观,无论是谁,皆可在明年二月十六,前往洛阳观战。”

安隆肃然道:“教主放心,四个月时间,已足够小安我尽起渠道、人脉,将此事宣扬得四海皆知。”

常威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这时,安隆又小心翼翼说道:

“不过教主,按照江湖规矩,这约战,除非双方都有比斗的意向,则约战方可成立。倘若一方并没有这个意向,要么主动约战的一方,就得去另一方那里上门挑战。

“教主您于洛阳约战三大宗师,毕玄、傅采林还得从塞外、辽东千里迢迢赶来洛阳……这,这就算宣扬得天下皆知,三大宗师也未必会应战吧?”

侯希白摇着折扇,笑道:“三大宗师若不来,便是怕了教主,名声就彻底毁掉了。”

安隆摇摇头:“希白你太年轻,对三大宗师还不够了解。三大宗师成名已久,皆是名震天下几十年的人物。像毕玄和傅采林,分别是草原、高句丽保护神,就算中原人再怎么鄙视他们,突厥人、高句丽人,仍然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崇拜他们。

“他们两个便是不应教主约战,也不会对他们的地位造成任何影响。突厥人、高句丽人甚至会说:区区自在天魔,成名不过一年半载,有何资格、有何脸面,让我们的武尊、奕剑大师千里迢迢前去应战?若有种,上门挑战啊!

“而宁道奇则是修天道的人物,虽然有些热衷掺合天下大势,对待慈航静斋亦过于殷勤,但他本人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名声。世人膜拜他也好,嘲讽他也罢,他都不会萦于心怀。”

侯希白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

说着,众人一齐看向常威,眼里满是征询之意。

常威背负双手,缓缓说道:“告诉三大宗师,想亲眼见证‘破碎虚空’,便来应战。”

破碎虚空!

祝玉妍、安隆等皆是浑身一震,眼中的震惊骇然之色,比先前听他说要挑战三大宗师,更甚数倍。

常威却不给众人发问的机会,淡淡道:“看大家的样子,今天当是无心排练了。那便休息一天,明天再来排演吧。都散了。”

安隆、侯希白等向着常威施了一礼,震惊恍惚、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独孤凤、婠婠、石青璇都有许多话要问他,可见他似乎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柴房。

很快,柴房之中,便只剩下了常威与祝玉妍两人。

“你,快要破碎虚空了?”

祝玉妍神情复杂地看着常威,心中既有即将脱离魔爪的暗喜,又隐隐有些失落空虚,而连她自己也说不准,哪种情绪更浓烈一些,只能借说话排解:“你约战三大宗师,莫不是想借他们的压力,一举臻至最高境界?”

“呵,我约战三大宗师,只是想宣示武力,让世人看清楚我自在天魔的厉害,不敢在我走后,对魔教逼迫过甚——世人并不知道,‘飞升’之后的仙人,能否降下天罚,乃至亲身下凡,心中自会有所顾忌……

“至于破碎虚空,我其实离这境界,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玉妍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自称自在天魔么?”

他在“天魔”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不过仅凭这一个称号,祝玉妍再是聪明,也猜不出真相,疑道:“为何?”

常威笑笑,只道:“自己慢慢想,或许有一天,玉妍你能自己想出来。”

说话间,他反手关上柴房房门,将门栓锁死,之后又走到祝玉妍身边,调整悬吊着她的锁链的长度。

铁链响动的哗哗声中,他换了个话题,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走之后,玉妍你当为我魔教传法护道,保证魔教理念得以传播下去,不被打压泯灭。”

听着他这好像吃定了自己一般的笃定语气,祝玉妍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竟忘了戒急用忍、虚与委蛇,赌气一般说道:“你走之后,我必毁你道统,灭你门徒!”

话刚出口,她便开始后悔,心说我怎变得如此冲动不智?想要改口认错,可心中仅剩的那一丝骄傲,却又让她死撑着那一丝倔强,不肯就这么轻易服软。

“呵呵。”

常威淡淡一笑,将铁链长度调整好,将祝玉妍调整成双脚着地,上身四十五度前倾的姿态。

然后他走到柴堆前,俯身拾起一根三尺长的麻绳。

祝玉妍见状,心中情绪顿时变得古怪复杂,既有紧张惶恐,又隐有期待兴奋。

而常威,则已拎着绳子,走到了祝玉妍身后。

祝玉妍鬼使神差的,又说出一句讨打的话:“就算你鞭我再狠再重,我也不会屈服的!”

说一说完,她便羞惭的面红耳赤,几乎无地自容。

因她终于察觉,之前那句赌气的话,以及这会儿貌似不屈的话,好像就是为了讨打……

常威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抬起右手,竖起食指,凝无形剑气于指尖,对着她后背轻轻一划。

嗤,裂帛声中,祝玉妍只觉脊背一凉,上衣已被他整整齐齐裁为两半,却未损她肌肤一丝一毫。

祝玉妍瞪大双眼,正犹豫着是否该回头斥责一句,便又听得嗤一声裂帛声,随后她便觉腿上一凉。

却是连她下裳,也给常威一指裁开了!

上衣往两旁滑落,下裳则贴着腿股肌肤缓缓滑下,祝玉妍不必回头,也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尤其还被常威摆布成了双脚撑地,上身前倾的样子……

“你,你这个……”

祝玉妍认为自己应该羞愤欲死,可偏偏口中发出的声叱喝,却娇滴滴毫无杀伤力。心中的情绪,更是奇异的兴奋,远远多过了羞恼。

而常威,目光自祝玉妍那无瑕白壁一般的粉背雪臀、修长美腿上一扫而过,心中暗赞一声,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地挥动了鞭子。

数十记鞭笞声后。

祝玉妍背臀乃至大腿上,皆遍布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青紫淤肿。身上香汗淋漓,绸缎般乌黑秀丽的长发,亦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脸色苍白,似在这顿鞭打中饱尝痛苦,可两颊却泛起异样的潮红。幽深双瞳之中,亦隐隐闪烁兴奋的光芒。

只嘴上还在倔强不屈:“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屈服的!我定毁你道统,灭你门徒!”

常威还只笑笑,不说话,双手按上祝玉妍脊背,灼热掌心与她肌肤直接接触。

手掌一按之下,祝玉妍又是浑身一颤,只觉刺痛锥心,如针扎火燎。

但很快,常威掌心之中,便透出温润柔和的长生真气,渗入她脊背鞭痕之中,令那痛苦感觉飞快消散,代之以祝玉妍极为渴望的,那种阳光透体、身心俱暖的舒适惬意感。

常威双手如有魔力,抚过之处,祝玉妍脊背鞭伤很快痊愈,紫青淤痕随之消失,复归光滑雪白若白璧雕琢的状态。

他双手慢慢向下,已越过祝玉妍盈盈一束的腰线,兀自向下移动。

同时他上身前倾,俯至祝玉妍耳畔,说道:“你会乖乖听话,为我魔教传法护道的,对不对?”

祝玉妍贝齿紧咬着玫瑰花瓣般的粉唇,很想说一句:“绝对不会。”

可当常威双手按至她臀上,当那阳光透体的感觉渗入之时,她终于浑身震颤着,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常威无声一笑。双手不停地为她疗伤,待至她腿上鞭伤,亦尽皆痊愈后,他左手又握住了祝玉妍腰肢。

听着常威身上传来的,衣带摩擦的悉索声,祝玉妍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心中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反而充满了期待。

一声轻微的衣物坠地声响起,随后常威的右手,亦握在了祝玉妍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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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约战三大宗师的消息,很快就在安隆的操作下,通过天莲宗的商业渠道和人脉,以及魔门的一些隐密手段,从蜀中快速传播出去,并于短短一月之间传遍天下。

刚开始,还只是地位较高的武林人士、门阀势族得知此消息。

但随着消息一层层往下传播,到了大业十年年底时,北至漠北,西至西域,南至岭南,东至辽东,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江湖中人,亦全都知道了此事。

一时间,天下震动。

在安隆为约战之事大肆宣传造势时,常威却还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生活、修炼着,每天还要召集演员们排演戏剧,似乎一点也没有将约战三大宗师之事放在心上。

每到晚上,他便去到柴房,按照察觉祝玉妍的特殊属性后,制订出来的鞭打、疗伤、抚慰这三步节奏,继续他的驯妖之策。

常威向来说话算数,说要镇压祝玉妍一个月,那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一定要将她镇压至一月期满不可。

而祝玉妍对此,也渐渐没有了怨言,只每天期待他的到来。

每一次,他都是一进柴房,先二话不说抄起鞭子就是一顿好打,且鞭打位置不再局限背面,除脸庞之外,身体正面亦会落鞭抽打。

打完之后,他又手按她肌肤,熨斗一般游走全身,为她疗伤。将鞭伤全部治愈后,他便开始例行抚慰。

抚慰之时,他大多时候在后面,偶尔也会来到正面。

每当他在正面时,祝玉妍便显得格外兴奋配合,修长双腿总会若两条白蛇一般,紧紧盘缠在他腰上。

不知不觉,一个月时间快到了。

这天晚上,已是镇压之期的最后一晚。

常威完成了例行抚慰工作,将祝玉妍的衣裳整理好了,又自怀中取出一柄檀木梳,站在她背后,仔细替她梳着头发。

这一月来,他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有如此温柔耐心。基本都是在一通狂风暴雨之后,草草给她穿上衣服,便大步离开,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似乎只当她是一件工具。

只偶尔才会如此温柔,替她整理好衣裳,替她擦拭汗渍,又替她梳理长发。

可尽管他大多时候都十分粗暴,祝玉妍偏偏就格外记得他偶尔的好。似乎偶尔一次的温柔以待,就足以抵消他所有的不好,反令她对这难得的温柔刻骨铭心、受宠若惊。

此刻。

常威仔细梳理着祝玉妍那绸缎般光滑亮丽的长发,祝玉妍双眼微眯,像是一只正惬意享受着主人撸毛的猫咪。

常威一边缓缓划动梳子,一边嘱咐着:

“招收教众,有三大原则:不得威胁,不得收买,不得色诱。我当初拉人入教时,用的那些威胁手段,以后一律不得再用。必须得是真心认同我们理念的同道,经过严格考察之后,方可招收入教……

“对了,有件事你得记着,我给钱独关他们服下的‘滋补圣药’,是货真价实的疗伤补药,有伤治伤,无伤滋补,并无任何毒副作用。那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叫做‘生死符’,却并非毒药,而是一种特殊的真气禁制……”

祝玉妍虽眼神迷离,余韵未散,但还是用心聆听着他的嘱咐,不时微微点一下头,示意已记住了。

絮絮叨叨嘱咐了一阵,常威将她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便收起梳子,点出两指,铛铛两声,击断了束缚她双臂的铁链。

重得自由,祝玉妍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好一阵手足无措:“教主你这是……”

“你忘了?”常威呵呵一笑:“一月时间到了,你的刑期结束了。”

祝玉妍微微一怔:“这么早就结束了啊?”语气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失落的样子。

“我倒是想继续镇着你这妖女。”

常威上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俯瞰着她——祝玉妍身形修长,不逊男子,不过比起炼体大成,身形又高大魁梧一圈的常威,亦是矮了一头。

“不过,白娘子传奇所有的室内戏份,都已经排演完了。接下来,要排室外戏以及动作戏了。得练习舞台走位,还得设计打斗动作……对了,安隆找巧匠定制的蛇尾道具也已经完成了,明天就可以带过来。到时候啊,你得套上那蛇尾,像蛇一样游走。”

祝玉妍脸庞微仰,与常威对视,粉唇含笑,柔声道:“蛇一样游走么?以妾身的腰腿劲力,应该没有问题吧。”

尝过她腰腿劲力的常威呵呵一笑:“我也相信绝无问题。你真气被禁制时,腰腿都那般有力,真气解禁之后,便是那蛇尾道具颇为沉重,当也难不倒你。”

顿了顿,他松开手,说道:“夜已深,你回去吧。整整一月未曾躺下睡觉,今天你可以躺在床上,睡一个好觉了。”

祝玉妍却是眼波流转,嫣然道:“卧床养伤那三个月,妾身早已躺腻了。此前虽一月未曾躺下睡觉,但……妾身很是快活呢。”

常威把眼一瞪:“妖女又想撩本座?”

祝玉妍修眉一挑,吃吃笑道:“正是。教主可要惩罚妾身这媚惑人心的妖女?”

她气质素来是清秀纯真,令人完全无法将她与阴癸妖女联系起来。可当她以这种纯真之态,展现妖媚之姿时,那种仿佛仙女墮落一般的风情,格外引人着迷。

不过常威驯妖一月,早遍尝她的风情,此时只是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今晚就算了,时间不早,我还有事。明晚……你还来这里等我吧。”

说罢,转过身,大步离去。

祝玉妍看着他的背影,遐想一番明晚的情形,不禁俏脸发红,玉颈燥热。刚待离开此地,回屋去沐浴一番时,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被常威随手弃在地上的铁链、麻绳,不禁停下脚步,犹豫一阵,将这些物事捡起,放在墙角柴垛上,摆得整整齐齐。

做好这些,她方才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镇压了她整整一月,令她“受尽屈辱,饱受折磨”的“雷峰塔”。

自次日始,戏剧排演进入了后期阶段,演员们在常威指导下练习舞台走位,一些动作戏也开始了排练。

祝玉妍表现得异常配合,对常威的指示完全不打折扣,且以往对待侯希白、安隆等人的种种傲慢威严,虽并未彻底消失,却也可以收敛起来,不再表现得那般明显。

独孤凤、石青璇包括婠婠,对此都非常诧异。

独孤凤更是在与常威双修之时,好奇地问了他这个问题。

常威给出的答案就是:“玉妍这妖女啊,就是欠揍。每天都得狠狠地揍她一顿,揍完再给她颗甜枣,她自然就乖了。”

独孤凤:“……”

说起来,白娘子传奇这出戏剧,排练得最轻松的,当属动作戏和唱歌。

参与演出的所有人,都会武功,动作戏可以打出花来。

常威还可以御风飞行。祝玉妍、婠婠展开混乱力场,也可以足不沾地悬空飘浮。石青璇修出长生真气后,飞遁之术大有进步,浮空能力也大有长进。其它一些法术效果,也能通过戏法道具表现出来。

而唱歌方面,除了独孤凤喜欢跑调,其他人都会唱歌。

祝玉妍、婠婠、石青璇这三把金嗓子自不必多说,侯希白这位文艺青年的能力也不用怀疑,连安隆都有一把好嗓子,且音域广阔,几乎能与常威飙歌。

就连配乐,这里也有大把人才。

石青璇箫音乃是一绝,祝玉妍、婠婠师徒擅琴、筝、琵琶等多种乐器,侯希白也是精通各种乐器,就连独孤凤这个武道之外,啥都不感兴趣的学渣,都敲得一手好鼓。

如此一来,除了专业的配乐班子,各位演员在自己无需上台表演时,也可以在台下参与演奏,提升配乐质量。

总之,这出常威一时兴起搞出来的,又因他的执念而得以继续下去的戏剧,便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顺利排演成功,并于年底之前,在成都进行了第一场公演。

演出非常成功。

祝玉妍扮演的白娘子,得到了所有观众的一致追捧,婠婠、石青璇、独孤凤也各自收获了大量粉丝。侯希白扮演的许仙,因立场摇摆、软弱无能,不幸被人唾弃。

至于常威扮演的法海……

嗯,他被石青璇扮演的仕林打回原形的时候,满场欢声雷动。剧终后全体演员上台谢幕,他下台时还被扔了一身的烂菜叶。

常威原本是想搞一场全国巡演,用两到三年时间,于全国各大城市巡回演出,并在巡演过程中,传播魔教理念,招收魔教同道。

但因为修为进境,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白娘子传奇这出戏剧,并不会因他的离开而消失。

他走之后,祝玉妍这位已被他彻底驯化的“传法护道者”,将代替他主持魔教工作,同时主持戏剧巡演。而缺失的演员们,也会再找人补上——反正阴癸派从来就不缺戏精。

第一场公演结束后,过年之前,剧组又在成都演出了三次,场场都是爆满。

白娘子等艺术形象很快便传遍成都,深受群众喜爱。法海则被群众一致鄙视,导致佛门都被黑了一波,引起了成都佛门的一些微弱抗议——不敢严正抗议啊!

老百姓不知道端倪,可消息灵通的人们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白蛇,是祝玉妍扮演的,那法海,更是自在天魔亲自扮演!谁敢招惹这二位?

好在成都公演只进行了四场。过完年,常威便带着独孤凤、石青璇、婠婠、祝玉妍离开成都,前往洛阳,准备在洛阳呆到决战到来。

侯金刚和解团长当然是留在蜀中,继续传播魔教教义。

安老板则在常威离开后,继续为约战之事作宣传造势,且准备在一切安排妥当后,前往洛阳观战——他也是个宗师高手,观看大宗师对决,也能令他获益匪浅。

正月十五,常威一行五人,顺利抵达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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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一行并未大张旗鼓进入洛阳,而是易容改扮一番,掩饰住各自过于引人瞩目的形象,方才低调入城,住进了一个阴癸派的秘密据点。

该据点位于横贯洛阳全城的洛水河畔,距离洛阳城著名的“七天建筑”之天津桥不远。有数重院落,有池塘花圃,环境幽雅,舒适宜居,常威表示非常满意。

安顿下来后,独孤凤带着石青璇,回了洛阳城中的独孤府。

独孤凤的奶奶尤楚红,早年练功岔了气,一到秋冬便时常哮喘,且动武时不能久战,一旦久战便会犯病。

常威知道,尤楚红这病,可用长生真气治疗,便让石青璇随独孤凤去独孤家,帮忙治愈尤楚红的顽疾,也算是在临走之前,帮独孤凤了结一个心愿。

阴属性长生真气,亦有不逊于阳属性长生真气的疗伤功能。

而石青璇修炼长生真气虽只三月有余,功力并不算深厚,可她每天都与常威真气交融,阴阳互补,功力进境虽并未因此提升太快,但她的长生真气,亦沾染了常威变异长生真气的些许特殊,比诸寻常长生真气更加厉害,疗伤效果亦是更强。

有石青璇出马,尤老太太的哮喘顽疾,最多持续治疗十几天功夫,便可彻底根治。

独孤凤与石青璇要在独孤阀中,住到尤楚红旧疾痊愈。洛水畔的院落中,便只剩下了常威与婠婠师徒,每日各自修行,偶尔对练,到了晚间,常威便会在一座三层阁楼中,给祝玉妍单独讲课。

婠婠小妖女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很想旁听讲课,可每次常威都会将她赶出去。便是想悄悄潜伏过来偷听都不成,以常威与祝玉妍的功力,哪里会让婠婠得逞?每次她偷摸着溜过来时,还没靠近阁楼,耳畔便会响起常威或是祝玉妍一声轻哼,把她给吓回去。

这等神神秘秘的做法,让婠婠小妖女郁闷之余,好奇心反而更加浓烈,总觉得常威与师父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可再怎么好奇,她也没法子探出究竟。最后忍无可忍之下,她决定直截了当问个清楚。

这天傍晚,三人在院中练武场上对练了一场刀法,打完后,婠婠抹掉额头细碎的汗珠,问道:“常大叔,师父,你们这些日子,每天都在神神秘秘做些什么?怎连我旁听都不允许?”

常威屈起食指,轻轻一弹她光洁额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人家不小啦!”婠婠嘟着嘴,挺了挺胸脯:“人家再过一个多月,就满十五啦,不是小孩子了。”

常威笑道:“一天没满十五,就一天还是小孩子。好了别问那么多废话,快去做饭吧。”

婠婠又眼巴巴地瞧着祝玉妍:“师父,告诉婠儿好不好?”

祝玉妍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婠婠看看师父,再看看常威,轻轻一跺雪白赤足,哼道:“你们两个一定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查出来的!”说罢,气乎乎跑走,去厨房做饭去了。

看着弟子那气乎乎跑开的模样,祝玉妍抿了抿粉唇,对常威说道:“教主,婠儿似乎对我们的事情有所察觉了。”

常威哼一声:“这还不是得怪你们阴癸派的教育方式?若非如此,以婠儿年纪,岂会学到那么多不该学的东西?”

祝玉妍抿唇一笑:“婠儿都快十五啦,天下许多女子,到这年纪都有孩子了。婠儿呀,也不算小了。我观婠儿对教主情真意切,若教主有意……不妨让她来旁观一番教主‘讲课’。反正妾身是不介意被她看到的。”

她虽已被常威彻底驯服,身上那些阴癸妖女的邪魔习性,也在常威颇具摧毁性的纠正调教之下,离她远去,不会再对外人展示出来,可在常威面前,她反而时常刻意说出些“魔性不改”的话,其目的嘛,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她方才那番话,倒也不全是为了“讨打”,也有几分出自真心。

她再是被常威驯服,可多年来在阴癸派养成的一些观念,已经基本根深蒂固,扭转不过来了。

比如,她其实就完全不介意,让婠婠知道她与常威之间的“秘密”。

她也并不介意,将婠婠推进常威怀抱之中——尽管她视婠婠若亲女,可她之前就已经提过要将婠婠嫁给常威。现在嘛,不过是将从前的提议,再捡起来罢了。

对于祝玉妍这听起来十分诱人的提议,心中自有一条底线的常威根不为所动:“婠儿还太小,就算在阴癸派时,学到了再多不该学的知识,以她年龄、心性,咱们大人的事情,还不适合让她知道,更不能让她参与进来。你方才那些话,以后再也休提!”

祝玉妍低头一笑,柔声道:“遵命,教主。玉妍说错了话,甘愿受罚……”

于是到了晚上,常威自然如她所请,狠狠责罚了她一通。

事后又给她讲课:“……实际工作之时,须得理论联系实际,切不可死板教条……实践路线,没有捷径,须循序渐进,稳步前行……在生产力不达标之前,须戒急用忍,切不可盲目冒进,否则纵能逞一时之意,将来也必遭反噬……”

祝玉妍认真聆听,仔细记忆,在他离开阁楼后,还将之笔录下来。

因常威她给讲的,都是些没有在魔教教典上写出来的内容,算得某种意义上的“真传”。

身为常威钦定的“传法护道者”,祝玉妍自是要牢记常威教诲,在他走后,传承真传。

这样的讲课,一直持续到决战之前。

即便在石青璇治好了尤楚红的哮喘顽疾,回来之后,常威的授课,也一直未曾停止。只是不再神神秘秘地单独授课,允许独孤凤、石青璇、婠婠旁听,令祝玉妍颇为失落。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常威看似分了许多心思在杂务方面,可他的修为进境,却丝毫没有落下。

在得以与石青璇真气互补,阴阳调合之后,以长生诀阴阳返太极的理念为本,再结合参悟不死印法“生死二气劣化版人体太极”的心得感悟,他的境界,已渐渐触碰到了“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境界。

而阴阳互易、循环不息,其实并不是完整的“人体一太极”,只能算是这个境界的门槛,但只要踏上了门槛,登堂入室也就再不存在任何阻碍,只是时间与积累的问题了。

一转眼,时间已是二月。

距离常威定下的二月十八约战之日,已只剩十八天。

岭南。

宋缺走出了宅居多年的磨刀堂,将视线投向北方,极之英俊的脸上,显出一抹向往:“破碎虚空么……”

漠北。

一位身形高大,体魄完美,肌肤闪烁着古铜光泽,似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爆炸般劲力的男子,提着一柄长矛,大步走出帐篷,将视线投往南方:“破碎虚空?哼,某倒要看看,那自在天魔,如何破碎虚空!”

辽东。

一位五官怪异而别扭,明明看上去奇丑无比,气质却予人完美之感的男子,手提一柄乌鞘长剑,带着三位高矮不一,年龄各异的白衣女子,向西行去。

终南。

一位峨冠博带,身材高大,留着五缕长须的老者,走出终南山下,闲云野鹤一般,悠悠然望东行去。

蜀中。

青城山中,安隆站在一栋小屋前,对着紧闭的木门说道:“石大哥,还有十八天,便是决战之日了。您要去观战么?”

良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脸色略显苍白的石之轩,出现在安隆面前。

……

随着三大宗师齐齐现身,或携门人弟子,或孤身一人,前往洛阳的消息传扬开来,江湖之中,再次震动。

其实早在正月之时,就已经有不少武林人士,已经提前来到洛阳,免得耽搁行程,错过大宗师对战。

至三大宗师前往洛阳的消息传开,赶往洛阳的武林人士,更是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大量提刀挎剑的武林人士,风尘仆仆前来洛阳。

甚至连一些义军首领,如杜伏威、李密等,都为了一睹大宗师对决,易容改扮,潜入洛阳。

一时间,洛阳酒楼、客栈生意火爆,价格飙升。城中治安亦急剧恶化,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因撞上仇敌,乃至一句口角大打出手,制造了不少流血冲突。

当朝臣将此事禀报给杨广后,杨广听说自在天魔要在洛阳约战三大宗师,震怒之余,又起贪念,命宇文化及率骁果禁卫,搜捕自在天魔,夺取《长生诀》。

宇文化及受皇命,领骁果禁卫,每日里在洛阳城中“搜捕”自在天魔。自在天魔当然是抓不到的,不过治安环境倒是大有好转。

骁果军毕竟是大隋最精锐的军队,等闲武林人士,根本顶不住骁果军的围攻。再者骁果军中,亦有不少武道强者。比如宇文化及,便是超一流高手。面对他率领的骁果禁军,没有宗师级实力,最好乖觉一点,免得被他扣上一个“魔教教众”的帽子,当街打杀。

就在一片纷乱之中,二月十八将近,而约战的几位主角,以及前来的观战一些重量级人物,亦纷纷或接近、或进入了洛阳。

一场在这个时代,注定举世瞩目的对决,行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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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心态有点爆炸。

本书自从开书以来,每天六千字,从来不断更,公众版更新了35万9千字,上架后也是每天万字更新,貌似写得很畅快,但大家可能不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

从二月初,过年之前,就有水军在书评区不停黑,诬蔑我刷数据。

我这里只想说一句:我没刷,我这种题材的书,不需要刷,因为只能吃主站订阅,刷了没屁用。我连月票都舍不得刷,到今天为止,所有的月票,都是订阅读者投的,我连个月票红包都没有发过。

从过年前就被这么黑,上强推也被黑,前天上app大推荐也在被黑,每天起来一看书评区,尼玛又是一堆水军号在黑。尼玛我这心态真有点爆炸。

顶着这么大压力写到现在,被二十四小时不停地黑了一个多月,今天心态真有点崩。

《黑暗财典》,以及《我妈是神仙》这本萌新的小说,已经被同一批水军黑子黑到太监了。

本月上架的新书《我有外挂山海经》,也跟我一样的遭遇,书评区水军黑子没断过,并且也都是同一批账号,黑人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这儿说一句:本书不会太监,不管成绩怎么样,最少也是写到两百万字以上正常完结。

对于我的读者,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李古丁,写书至今,从来不刷任何数据,前年我boss队当月订阅第三还是第四名,月票榜上被人压得连前十都没进去,我刷一张月票了么?

所以请不要在书评区,跟着水军的节奏起舞。有人买水军黑我,那是没有人性,我顶着压力也就是了。但我的读者,认为我刷,我受得了么?

有点崩啊~!

正文卷 192,天魔威名,驭心之道【求月票!】

二月十六。

两天之后,便是约战之日,常威却未呆在屋里调整状态,反带着祝玉妍出门逛街,顺便上市集买菜。

祝玉妍荆钗布裙,衣着朴素,作了易容,藏起了她那动人姿容。虽她双腿修长,身段高挑堪比男子,但走在高她一头的常威身边,便并不是那么引人瞩目了。

她那臂挎菜篮,低眉顺眼的模样,更像是个默默跟随自家男人,男人说向东,便绝不敢往西的乖巧小媳妇。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位恭顺乖巧的小媳妇儿,竟是那位魔威赫赫,令人闻名丧胆的魔门阴后。

常威因“炼体”大成的缘故,体魄更加高大雄壮,走到哪里几乎都是最高海拔。

而他虽格外高大,体型却相当完美,上下半身的比例,肩背、腰臀的宽度,在予人强健劲爆之感的同时,又有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匀称美感。

这便是炼体的好处了。

只要是正宗的炼体之道,那么体魄必然是随着修为精深,日益完美。哪怕长成三四米高的小巨人,也不会出现比例失调、肌肉畸形的异变。依然会以最完美的比例,予人最赏心悦目的美感。

而不够正宗的炼体法门,就比较悲剧了。肌肉畸形、比例失调那是一定的,甚至还可能练得好像怪物一般,令人望而生畏、见之欲呕。

以常威这种高大完美的体魄,大白天走在大街上,便如鹤立鸡群一般,无论如何都低调不了。

所以他干脆也就懒得易容,穿着一身重新量身订做的黑色飞鱼服,提着万人刀,就用本来面目出门逛街。

他这形象,这体型,走在街上如何引人瞩目,如何令人惊叹且不提,只说如今正在满城“搜捕”自在天魔的骁果禁军,但凡在街上撞上了他,带队的军官,就没有一个认不出他。

连一些禁军锐卒,都能认出这个高大雄伟、虬髯凶猛的男子,便正是他们要抓的自在天魔。

不过……

就算是认出了自在天魔,带队的骁果军官们,也都是装作没有看到一般,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压根儿就没想过指认他、抓捕他。

偶尔有从军不久的少年良家子,认出常威之后大声咋呼:“长官,前面就是自在……”

话没说完,就给旁边的同袍一把勒住脖子,死死捂住了嘴巴。

而带队的长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表情坚毅,眼神严肃,手按横刀,迈着刚健有力的步伐,目不斜视地与那高他一头有余的自在天魔擦身而过。

直到自在天魔背影都看不到了,长官才一把揪住那位被同袍一路捂着嘴的少年良家子,低声咆哮:

“你想害死所有同袍么?自在天魔是大宗师!还是个擅长音攻的大宗师!知道他摞倒咱们这一支百人队,需要花多长时间么?一个呼吸!他只要用一个呼吸,大吼一声,咱们就全得躺下!然后他一刀一个,就能像杀鸡一样,把咱们全给宰了!”

常威的战斗风格,素来是堂堂正正、以力碾压。所以他从不隐瞒自己使用过的武功。

于是通过《自在天魔夜战成都》一书,他一声雷霆之吼,震倒二百六十名铁骑会劲卒的事情,已然传遍天下,广为人知。

便连骁果军的基层军官都知道,自在天魔只需吼上一声,便能轻松摞倒一两百人。区区一百人的骁果军,再是大隋一等一的精锐,在自在天魔眼中,也就跟一百只小鸡差不多。

所以先前遇上自在天魔的骁果军,方才从上到下,都装作没有看到常威。

直到这队骁果军,才出了一个二楞子。

此刻,那位二楞子还有点不服气,一脸委屈地说:“可咱们不是骁果么?作为骁勇果毅之军,撞上了陛下钦点的通缉要犯,咱们怎么能装作没看到?这里可是洛阳,屯有一万骁果禁卫,还有不计其数的普通军卫……自在天魔难道还敢在洛阳撒野不成?”

那军官用力敲了一下二楞子的脑袋,恨声道:

“你懂个屁!大宗师除非想不开,自陷万军重围死战不退,否则若一心想走,谁能抓住大宗师?连在一览无遗的野外,都不可能困住一心想走的大宗师,更别提这地形复杂,屋舍连绵的洛阳城里了!万一惹恼了大宗师,人家放下身段学刺客,陛下都要提心吊胆!杀你这小子全家,更是易如反掌!”

狠狠教训了二楞子一通,将那位少年良家子训得面无人色,小军官这才带队启行,选了个与自在天魔的去向,背道而驰的方向,继续“搜捕”自在天魔。

常威则压根儿没有在意途中遇到的骁果军,一边逛街欣赏洛阳繁华,一边与祝玉妍随口闲聊:“我走之后,你去扬州找两个少年,他们分别叫做……”

叮嘱一通,祝玉妍低眉顺眼道:“是,妾身谨记主人吩咐。”她这些时日,与常威单独相处时,已是称他为“主人”。

常威继续安排着走后的事情:“我还欠着飞马牧场一个人情。将来若飞马牧场有难,遣人拿我信物去襄阳求援,你须得伸出援手……”

祝玉妍柔声道:“是,主人。”

常威传音入密:“四年之后,六月初二,洛阳城中,你依据星相方位,如此计算……确定地点后,可进入一秘地,得一大机缘。”

祝玉妍谨记心头,道:“多谢主人赐予妾身机缘。”

一路逛街,一路说话,到市集上买了新鲜蔬菜后,又换了条街道折返。

途经一间玉器店时,常威进去买了块一寸宽、两寸长的羊脂玉牌。这玉牌四周已雕上精美繁复的藤蔓花朵纹路,中间却是空白,乃是预留着应客人要求,再进行雕刻。

常威却未要玉器店雕刻,直接将这玉牌买了下来。之后在返回途中,他左手托着玉牌,右手食指凝聚无形剑气,在上笔走龙蛇,写写划划。

坚硬的玉脂美玉,在他无形剑气之下,仿佛豆腐一般柔嫩。轻轻松松地,他便在玉牌两面,各雕上了一个篆字。

雕成后,他将玉牌递给祝玉妍,道:“小礼物,送你的。”

“给我的礼物?”

祝玉妍一怔,接过来一看,只见玉牌正面,乃是一个“威”字,玉牌反面,则是一个“妍”字。

她修长纤指轻抚那个篆体妍字,一阵恍惚失神后,眼里忽蒙上一层水雾。

“怎么了?”常威侧首,皱眉看着她:“不喜欢么?”

他这语气,绝对说不上温柔,甚至稍有些不耐。

祝玉妍却非但没有恼意,反像是怕被他误会一般,手心紧握玉牌,极力敛起眸中水汽,冲他嫣然一笑:“不,妾身很喜欢……主人的礼物。”语气有些哽咽,还略微带着些鼻音,听起来有点撩人。

“喜欢就好。”常威点点头,又目视前方,大步前行。

祝玉妍略微放缓脚步,看着他背影,袖口飞快地抹了下眼角,唇角浮出一抹浅浅笑意,又快步追了上去。

当天晚上,常威照常讲课时,本来是允许独孤凤、石青璇、婠婠旁听的,结果祝玉妍不理自家弟子和独孤凤、石青璇抗议,态度坚决地要求单独授课,在常威默许下,将独孤凤三人“驱逐”了出去,远远赶开。

之后,她便使出阴癸派那独步天下的绝顶功夫,倾尽全力服侍常威,搞得常威连课都没心思讲了,晚上更是直接在祝玉妍闺房留宿……

都留宿了,他与祝玉妍的关系,自是无法再瞒过婠婠。

别说婠婠,连独孤凤,甚至对男女之事仍旧懵懂的石青璇,都明白了过来。

“难怪祝玉妍对教主言听计从,原来是这么回事!”

独孤凤心里有些紧张,祝玉妍本就风情万种,又有阴癸派独步天下的闺中功夫,一旦让教主食髓知味……

面对石青璇、婠婠这两个潜在竞争对手,独孤凤一向是很有信心的。她身高虽然有些停滞不前,先后被小她两岁的石青璇、婠婠超越,但她整体身材,仍然碾压两个小姑娘。

可一想到要与双腿修长身段高挑不逊男子,又曲线饱满若山峦起伏的祝玉妍竞争,独孤凤便觉压力山大。

她虽并不认为祝玉妍的身材足以碾压自己——修长高挑有修长高挑的好处,娇小玲珑也有娇小玲珑的妙处,身材方面,两种不同类型,其实是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不过在祝玉妍的风情,以及她所掌握的阴癸派绝技面前,独孤凤就觉自己恐怕是有点竞争力不足了。

“难道得向婠婠小妖女请教,向她学习新的知识?”夜深人静之时,孤枕难眠的独孤凤,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石青璇也是抱着被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对于常威与祝玉妍的关系,她心里面很有点酸楚。

可是她也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常威是大人,祝玉妍也是大人,两个大人要做些什么,哪需要考虑她这个常威眼中的“小孩子”感受呢?

“总当我是小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快十个月了,我都快十五啦,却还拿我当小孩子!”

石青璇越想越不开心,坐起来抱着枕头狠狠摔打了一通,然后又往床上重重一趴。

一趴之下,她略略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自己口摸索一阵,俏脸一垮,一脸泄气:“还,还是这么一点点大……连婠妖女都赶不上,更别说凤姐姐、祝玉妍了。为什么会这样子?我明明比婠妖女长得高,长得快的,这里却为什么……老天爷真不公平……”

石青璇呜咽一声,悲愤地控诉老天不公。

婠妖女……直接行动了起来,再一次地潜行过去,试图来一个捉那啥。

结果一如既往地暴露了,隔着祝玉妍闺房还有好远,常威哼声便在她耳畔响起,震得她心头一颤。

但这一次,婠妖女没有因为暴露而退缩,仍然咬紧牙关,勇往直前,不屈不挠地飞身撞开窗口,突入了祝玉妍闺房之中。

然而进去之后看到的情况,似乎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常威正襟危坐书案之前,手执一本书册,一脸严肃地瞪着婠婠。

祝玉妍则跪坐在他下首,衣裳看上去也是整整齐齐,只长裙裙摆遮住了双腿。

“婠儿,为何要从窗口飞闯进来?”祝玉妍侧首,似笑非笑地瞧着婠婠。

婠婠看看常威,又看看祝玉妍,尴尬一笑:“那个,我,人家……梦游,对,我在梦游。你们不要管我,继续讲课吧。”

说着,她嗖地一声,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瞧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常威失笑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

祝玉妍嫣然一笑,没有说话,只上身前倾,双手撑地,向着常威膝行而来。

倘若婠婠还在此处,定会发现,祝玉妍方才那被裙摆掩着的双腿,光溜溜未着下裳,一对纤美玉足,亦是未着鞋袜……

后天便要与三大宗师决战,常威却在与阴癸妖女大战。

此事若被那些在赌场盘口下注,赌此战输赢的赌徒们知道,保证无人敢在自在天魔身上押注。而那些为此战开出盘口的赌档,保证也会在第一时间封盘,再不接受任何投注。

二月十六日晚,常威得祝玉妍倾力服侍,过得自在逍遥。

毕玄已携门徒弟子光明正大进入洛阳,住进一家突厥商馆,调整身心,准备后天的大战。

傅采林亦带着三个弟子,乘船进入洛阳,居于大船之上,插花、下棋、煮茶,静待二月十八到来。

宁道奇不急不徐,悠然行路,距离洛阳尚有一天行程,得十七傍晚才能抵达。

宋缺独身一人,手提天刀,步入洛阳,住进宋阀洛阳会馆之中。

石之轩亦在十六晚间,与安隆、侯希白进入洛阳。

宇文化及接到手下军官禀报,言多支搜捕小队,路遇自在天魔,不敢擅起冲突,又不敢隐瞒,遂呈报上来,请宇文化及定夺。

宇文化及沉吟一阵,将所有禀报的条陈焚烧一空。

夜尽昼来。

已是二月十七,明天便是决战之日。

【心态崩也不会断更。大家不要回书评区的水军黑贴,那是机器发贴,不是人工操作的。骂也没用,它们都不是人,没人***费大家精力。】

正文卷 今儿把话摞这儿了javascript:

是啊,水军是我自己请的,我特么不但出钱请水军黑自己,还出钱请水军去黑我之前单章里说的那几本书,

再把那几本书名报一遍:

黑暗财典

我妈是神仙

我有外挂山海经

没脑子的自己去他们书评区看。

老子疯了?出钱黑自己,还特么黑别人?

我疯了?我写书这么多年,得罪过谁?跟任何人起过争执?

智商呢?

智商呢?

智商呢?

针对水军黑子,有种做法,我现在不说,这两天有件事也给了我一个提示。行动力我也是有的,黑子这么猖獗,老实说留下的痕迹太多了,藏都藏不住。什么时候念头不通达了,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把,有什么不行呢?

正文卷 193,决战日,我踏虚空大步来!【求月票!】

二月十七,夜。

常威坐在阁楼屋脊上,两肘撑着膝盖,双手十指交叉,下巴搁在手背上,摆着步惊云的经典造型。

好像还差一件披风?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去找件披风穿上时,身后香风袭来,一双纤纤素手,将一领黑色披风,披到了他背上。

“屋顶风大。”

祝玉妍柔声说道,替他系好披风,挨着他坐下。

“在想什么?”

她侧首看着常威面庞,问道。

“我在想……”

常威刚才当然是在想披风,正想的时候,祝玉妍便拿来披风给他披挂上了。不过架势都摆得如此深沉了,当然得说点有深度的话题:“破碎虚空之后,会去到哪里。”

祝玉妍眼波婉转,微笑道:“破碎虚空之后,不是去向仙界,位列仙班么?”

常威淡淡道:“若仙界已经毁灭,破碎虚空者,又去了哪里?”

“仙界毁灭?”祝玉妍有点惊讶:“仙界怎会毁灭?”

常威淡然一笑,语气深沉:“仙界又为何不会毁灭?”

祝玉妍有些难以置信:“仙界神秘莫测,高踞万界之上,其中都是些动辙移山倒海,摘星拿月的上神大仙……就连一介普通天兵,恐怕武功都要远超妾身。如此神奇所在,该有何等力量,才能将之毁灭?”

常威沉默一阵,轻声道:“是啊,我也想知道,该有何等力量,才能毁灭仙界……”

祝玉妍眼神茫然,颇有些不明所以。

常威明日与三大宗师一战后,便将破碎虚空。正常情况下,他不是应该憧憬仙界盛景么?怎说起了仙界毁灭的话题?

且看他的样子,还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煞有介事,好像仙界真的毁灭了一般。

祝玉妍想不明白,不过却知为主人分忧,当下展开灵觉,四下感应一番,见婠婠等都呆在各自屋子里,便又朝常威挨拢一些,柔软手掌亦顺势钻进了他腰带之中。

“干什么?”常威皱眉道:“明天要跟三大宗师打呢,现在正该养精蓄锐,你这妖女却来撩我……是否又皮痒了?”

祝玉妍抿唇一笑,笑容清纯秀丽,一副娇羞无辜的模样,一对明眸却是媚眼如丝,尽是撩人波光,她纤手缓缓动作着,粉唇轻启,娇声说道:

“主人钢铁之躯,体力精力几乎无穷无尽。真气又已近乎‘阴阳互易、循环不息’,念头一动,便可踏入那真气永无枯竭的玄妙境界。主人元神更是……只用眼神,便能鞭笞妾身,令妾身如登仙境……以主人今时的武道境界,对付三大宗师,哪需养精蓄锐?不过是摧枯拉朽而已。”

常威沉默一阵,叹道:“贤良的妾侍,会规劝自家男人,行大事前,勿要沉迷享乐,要专注,要勤奋,要努力。只有妖女,才会如此蛊惑男人,在男人做大事前,不但不做规劝,反而使尽浑身解数,诱其沉迷……”

祝玉妍眼波婉转,吃吃娇笑:“妾身似乎正是主人所说的妖女呢。主人要罚妾身么?”

常威虎着脸,沉声道:“那是自然!”长臂舒展,一把将她抱住,纵身跃下了阁楼屋脊。

……

二月十八,晴有风,云微动。

常威一觉睡至大中午,方才推开祝玉妍缠在他身上的雪白长腿,起身下床。

祝玉妍亦随之醒转,掩被坐起,粉臂舒展,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主人不多睡会儿吗?”

常威穿好衣裳,在梳妆台前坐下,没好气道:“还睡?这都午时了,今天可是决战日!你也起来,为我束发修须。”

祝玉妍妍一笑:“是,主人。”

赤足踏上地板,只披一件褙子,也不束带,就那么敞着前襟,站在常威身后,为他束发结髻。梳好发髻后,又拿起一把锋利的短刀,仔仔细细地替他修理虬髯。

正修理时,婠婠小跑着推门进来,见了祝玉妍那“欲盖弥彰”的打扮,嘟着嘴儿退了出去,在门上重重敲了两下,大声道:“师父,常大叔,午饭已经做好啦!”

婠妖女前晚虽捉那啥失败,并未亲眼看到不该看的,但对于常威与师父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也是心知肚明——这要是真没什么,常威怎会连续两夜留宿祝玉妍闺房,今天更是一直睡到中午?

所以此刻见到祝玉妍的模样,早有心理准备的婠婠小妖女,并未觉得意外,只是有些酸爽罢了。

祝玉妍和常威则像是没有看到婠婠进来一般,一个稳稳地坐着,微仰着下巴。一个低着头,专注地运使短刀,修理着胡须。

直到婠婠没好气地再问一遍,祝玉妍方才答道:“婠儿你先去吧。待为师替你常大叔修好了胡须,自会去用餐。”

哼!婠妖女轻哼一声,跺了跺赤足,嘟着嘴儿,一脸不开心地走了。

常威和祝玉妍都没把小孩子的小情绪放在心上,继续修理着胡须,直到把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祝玉妍方才穿好衣服,与常威去餐厅用餐。

吃过午饭,常威又去了阁楼屋脊,静静地坐在屋脊上吹风。

这一次,祝玉妍没有上去为他送上披风,与婠婠、独孤凤、石青璇站在阁楼下方,望着屋顶上的常威。

午餐时,婠婠与祝玉妍闹着别扭,一直没有与她说话,现在终于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问道:“师父,这一战,常大叔当有绝对把握吧?”

独孤凤、石青璇听她提问,也连忙看向祝玉妍,等她回答。

在她们看来,祝玉妍虽被常威完克,境界亦稍逊三大宗师,但只讲功力的话,她绝不在三大宗师之下。对于常威与三大宗师之战,她的预测,当有不小的准确性。

在婠婠三人期待的目光中,祝玉妍微微一笑,神情笃定地说道:“放心,你常大叔已经天下无敌。此战,不过摧枯拉朽而已。”

“摧枯拉朽?”饶是对常威信心十足的独孤凤,闻言亦不禁瞪大了双眼:“那可是三大宗师。教主胜算很大这我信,可若说他摧枯拉朽……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祝玉妍却道:“一点都不夸张。凤王你不是曾经亲眼见识过,教主一掌格毙尤鸟倦、金环真、丁九重的情形么?若教主在与三大宗师对战时施展那一招掌法,你觉得,三大宗师之中,有谁能接住那一掌?”

独孤凤回想去年山庙之中,常威那一记令她与侯希白怎都没有看懂的玄奥掌法,不禁微微颔首。

或许,真如祝玉妍所说,便是三大宗师,亦接不住常威那一掌,会被他摧枯拉朽击败吧?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渐渐西斜。

常威仍然坐在屋脊之上,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瞧瞧时间,已近黄昏,祝玉妍道:“走吧,我们先行前去天津桥。”

说罢,带着婠婠、独孤凤、石青璇离开小院,前往天津桥。

此次约战,常威选定的对决之地,正是那座著名的天津桥。

在祝玉妍四人前往天津桥时。

天津桥两岸,已站满了前来观战的武林人士。

一些位置极佳的河畔酒楼中,亦被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挤得满满当当。便连一些靠河的民居,都被武林人士花大价钱租了下来。

天津桥下,洛水之上,亦浮满了大小船只,根据船主地位,依次占据了河面上的观战位置。

其中有三条大船,距离天津桥最近,不过三十来丈,分别是独孤阀、宇文阀、宋阀这三大门阀的大船。

独孤、宇文二阀的大船,在天津桥上游,各自船头甲板上,都站满了人。

而宋阀船只则独处下游。船头甲板上,亦只有一位拄刀而立的青衫男子。

虽声势看上去单薄,但无人敢于忽视那位青衫男子。

因那一位,正是声望仅次于三大宗师,威震岭南的宋阀阀主,天刀宋缺!

有传言说,天刀宋缺的武功,其实已不在三大宗师之下。只是从未曾与三大宗师交手,方才没有位列大宗师。

全场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正是宋缺。连独孤阀尤老太太、宇文阀宇文伤、宇文化及,以及许多成名高手,都不能与宋缺媲美。

不过,在祝玉妍带着婠婠三人,来到天津桥畔后,许多人的注意力,便都落到了她们身上。

祝玉妍今日穿着一袭简约清爽的白色长裙,乌黑亮丽的长发瀑布般披散下来,直垂至腰。面上亦未罩上蒙面纱巾,大大方方展示着她那看来只比婠婠、独孤凤、石青璇大了几岁,宛若她们姐姐一般的青春容颜。

而婠婠、石青璇虽风情不及祝玉妍,身段亦显青涩,可姿容之美,并不比祝玉妍逊色。

手提长剑,着紫色绣金凤凰男式劲装的独孤凤,则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美感,虽个子最为娇小,可身段也是玲珑浮凸,引人瞩目。

这一大三小四位美女,随便寻了处河畔空地,往那里一站,便成了一道令人挪不开视线的胜景。一些武林人士甚至自惭形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就在许多武林人士被祝玉妍四人吸引视线,悄悄议论着,猜测她们的身份时。

一条小舟浮水而来,顺流而下。舟头站着一位峨冠博带的高大老者,面容古拙,五缕长须,气息纯粹自然,不沾丝毫烟火气息,仿佛一位方外羽士。

看到那老者,有人低呼一声:“散真人,宁道奇!”

宁道奇现身的同时。一位面孔狭长,五官怪异,长发乌黑的男子,手提一口乌鞘长剑,身后跟着三位白衣女子,自洛水岸边,步步走向天津桥。

又有人低呼:“奕剑大师,傅采林!”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十余劲骑长街纵马,飞驰而来。为首骑士,乃是一位高大雄伟,皮肤呈古铜色泽,浑身上下,都予人灼热侵略感的强壮男子。

他手提长矛,飞驰而来,至天津桥头后,勒停座骑,扬声高喝:“毕玄在此,自在天魔何在?”

一声高喝,如大漠狂风,呼啸四散,席卷数里。方圆数里之内,哪怕耳背近聋的老人,都听到了他这一声高喝。

来者,正是草原战神,武尊毕玄!

三大宗师,业已齐聚!

那么,自在天魔常威呢?

太阳已快落下,时辰已是黄昏,三大宗师齐聚,无数武人期待。

发起这场约战的自在天魔常威,究竟在哪里?

“本座在此。”

就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天魔出场时,一把略显平淡,却同样传扬数里,令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低沉男声,自天上传来。

洛水两岸、水面舟上,无论参战者还是观战者,皆循声望去,随后目瞪口呆。

二十丈高的半空之中,一位身形比毕玄更加雄伟,体魄亦比毕玄更加完美的黑衣男子,背负双手,足踏虚空,步步行来!

【单章都删了,确实影响阅读体验。我,李古丁,本书不会太监!要两百万字以上完本!嗯,自勉一下。另外:大家发章评时请不要飙车,那一套“不灭之握,向位猛冲”大连下来,我那一章里“两条白蛇”那一段儿直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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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94,斩一位大宗师祭天!【求月票!】

洛水两岸和水面舟船上,前来观战的武林人士,成千上万。

如此之多的人聚在一起,自是喧嚣嘈杂,沸反盈天。

便是三大宗师先后登场,亦只是令嘈杂声小了一点,但成千上万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仍汇成了一片巨大的嗡嗡声。

不过,当常威的声音从天上传来,当所有人都闻声抬头,望向天空,当看到常威竟是离地二十丈,步踏虚空,大步行来时,一切嘈杂顷刻消失。

洛水两岸,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仰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威。

在这一刻,常威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而他的气场,亦给了人们一种“天上地下,世间万物,皆为我陪衬”的强烈感受。

那种浓烈到极致,似令天地万物都在突兀缩小、淡化,只常威越发高大、鲜明的“存在感”,令得即便是有着相当程度心灵修为的普通宗师高手,亦不由自主忽略了周围一切,视野之中,似只剩下了踏空行来的常威。

万众沉寂。

只剩晚风轻拂岸边垂柳的沙沙声,洛水拍击岸堤、船身的哗哗声,为常威的到来伴奏。

他行至天津桥上空,低下头,似俯瞰蝼蚁的天神一般,看着方才扬声喝问的武尊毕玄。

“武尊毕玄?你在找我?”

毕玄牙关紧咬,额头青筋突突暴跳,已快要控制不住情绪。

这种被人居高临下、俯瞰蝼蚁的眼神,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自他在“沙漠神殿”中得到奇遇,悟出“炎阳奇功”,武道有成,崛起草原之后,已经有数十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一句重话,更不要说如此俯瞰他了!

毕玄性烈如火,骄傲自负,如何肯接受这样的屈辱?

当即飞身下马,战矛指天,纵声厉啸:“自在天魔,下来一战!”

厉啸声中,毕玄炎阳气场轰然展开,身周十余丈内,气温飞速提升,空气氲氤扭曲,似在顷刻之间,将这方圆十多丈的空间,变成了盛夏正午时的沙漠。

炎阳气场一经展开,便连毕玄门徒弟子,亦忍受不了这令人体温急剧升高,呼吸困难,真气亦似随之沸腾的可怕气场,纷纷纵马退避,直退至十数丈外,方才脱离了炎阳气场的覆盖范围。

此气场的威力,丝毫不比祝玉妍的混乱力场逊色。

且这只是毕玄自然辐射的气场,就像普通人散发的体热一般。展开并维持这气场,几乎不会对毕玄造成任何消耗!

这便是毕玄“炎阳奇功”的玄妙。

他之道,与宁道奇的自然淡泊、傅采林的极致完美截然不同,他就像是大漠的风沙,天上的骄阳,侵略成性,肆意张扬,霸道嚣狂!

所以他从来无需克制自己的情绪。

狂躁、暴怒、张扬等浓烈如火的情绪,非但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反会增加他武功的威力。

当毕玄展开气场的那一刻,他的气势,甚至一度与存在感强烈至极的常威分庭抗礼,令人再不会因常威的出现,而忽略他的存在。

毕玄当先搦战。

万众瞩目之下。

常威淡淡道:“气势不错。不愧是草原战神,武尊毕玄。本座今日破碎虚空,正要斩一位大宗师祭天。你毕玄既首个挑战,那么这祭天之血,便由你来出吧!”

话音一落,他身上忽腾起一道龙影。

那是一道气劲凝成,虽是半透明,但肉眼亦可看得清清楚楚的龙影。

而灵觉敏锐的高手们,用灵觉气机去观察那龙影时,更觉那似乎是一条传说中的真龙,鳞角俱全、须髯飘扬、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昂!

龙吟声中,常威俯身下冲,一掌拍出。

飞龙在天!

这一掌,在一般武林人士看来,只是常威身周缠绕的那半透明龙影,倏地探出龙爪,与常威掌势交叠。

可在灵觉更加敏感的高手们看来,却似一条真正的天龙从天而降,怒啸出爪。

飞龙在天,云龙探爪。

龙吟声中,毕玄因展开炎阳气场,而一度能与常威分庭抗礼的存在感,再次被夺。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了天龙降世一般的常威。

直面这一掌的毕玄,感受又与旁观者截然不同。

在常威身上龙影升腾,俯冲出掌的那一刹,他感觉似有一道阴影,自常威身上扩散开来,飞速弥漫,笼罩四方,令天地之间一切色彩全部消失,变得一片漆黑,令他视野之内,只剩下若流星、似天龙,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的常威身影!

而常威掌上,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吸摄之力,令他几乎要身不由己,被摄离地面,主动投向常威手掌!

常威此刻打出的这一掌飞龙在天,并非单纯的新降龙掌法。

他这一掌中,融入了“翻天印”这招护道神通的精髓法门!

如此融合之后,真气及神念消耗都是极大,即使常威如今可无视真气消耗,但他神念还未至生生不息的境界,消耗之后,补充甚慢。便是以他当下的元神修为,亦只能勉强打出三掌,再多出一掌,就要累及元神,使元神出现反噬受伤的危险。

此招不可轻用。

但常威此战,本就是要立威,要以自在天魔所向无敌的威慑力,为魔教多加一重庇护,使得世人即使在他离开之后,亦要受他余威震慑,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全力打压魔教发展。

所以,他一出手,便用上了至强的杀招,要以此——

斩毕玄祭天!

龙吟高亢,声震四方。

龙威凛凛,八方扫荡。

目睹这一掌之威的观战者们,无不屏住了呼吸。便连宁道奇、傅采林这两位大宗师,便连可能已然踏入了大宗师境界的天刀宋缺,都不禁瞳孔微缩,神情凝重。

以他们的精神修为,即便没有身临其境直面常威这一掌,亦察觉出了常威此招的玄妙可怕。不像其他观战者一般,只能看出常威此招流露在外的气势,根本不懂内在的玄妙。

自二十丈高空俯冲而下的常威,距毕玄已只三丈之遥。

毕玄倾尽全力,方才抵御住常威掌上散发的吸摄之力。

而到了这个距离,即使以毕玄的功力,亦感觉难以再强行抵御。

不过,三丈距离,已经到了毕玄攻击范围,以他性情,也无法再忍受被动抵御。

“杀!”

怒吼声中,毕玄身周炎阳气场瞬间收缩,凝炼于他体表,令他古铜色的皮肤,泛起一层淡金光芒,似乎绽放出阳光。

他长而有力的双腿蓦然蹬地,地面轰然迸裂,碎石四溅之际,毕玄冲天而起,战矛迎着常威手掌,疾刺而出。

这一击,像是一尊驾驭着太阳的战神,向着天穹刺出了战矛,要将天也刺出个窟窿。

这一击的威力,便是宁道奇、傅采林、宋缺见了,亦不禁心中暗赞,自忖便是自己,亦要以精妙招式化解,不敢轻易硬拼。

其余围观的武林人士,更是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似被毕玄身上绽放的光芒,似被他战矛上凝聚的锋锐,刺伤了双眼。

就在万众皆闭眼,唯寥寥几位大宗师,或者接近大宗师境界的大高手,敢于睁眼直视之时,一声震撼人心的巨大轰鸣,蓦地响起。

伴着这道巨大的轰鸣,一道仿佛水波涟漪般的半透明冲击波,自常威与毕玄碰撞之处爆发开来,四面八方横扫狂飙,冲出十余丈后,化作狂风肆虐,直卷得洛水两岸围观众人立足不稳,踉跄后退;直卷得洛水之中波涛汹涌,船倾舟斜。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坐船观战的武林人士,惊呼着跌入河中,激起一片落水之声。

少顷,风平浪静。

所有人第一时间,望向常威与毕玄交手之处。

却见常威背负双手,立于天津桥上。

毕玄在他身后一丈处,背对着他,保持着高举战矛,向上刺击的姿势,完美体魄上,兀自散发着炎阳一般的炽烈气场,看似宛若一尊战神雕像。

“怎么样了?两位大宗师怎么停手了?”

“对啊,怎么都住手不打了?刚才不是只交手一招么?谁占上风了?”

“没有看清楚,方才根本睁不开眼……”

众观战武林人士议论纷纷,唯几位大宗师或接近大宗师的高手,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叹气声中,多少有些叹死狐悲之意。

唯独祝玉妍,明眸闪闪发光,俏脸神采飞扬。

就在观战者们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在当世顶尖的几位高手摇首叹息时,毕玄身上那张扬炽烈的气场,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一般,转瞬消散一空。

随后,他天灵噗地一声爆裂,鲜血仿佛喷泉,向着天空冲去,直至数丈之高。

那血泉喷溅的景像,配上毕玄战神雕塑般完美的身形,配上那已只剩一点余晖的血红残阳,顿时予人一种强烈的“旧神殒落,新神已立”之感,更完美锲合了常威之前的宣言——

斩一尊大宗师祭天。

毕玄那冲天而起的颅血,岂不正是祭天的祭品?

鲜血流干。

毕玄高大身形缓缓扑倒,轰然跌地。

所有观战者的心脏,亦随着毕玄雄躯仆地之声,重重震颤了一下。

洛水两岸、水面之上,再次变得一片死寂,就连在水中扑腾的落水武人们,亦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将视线投向常威。

常威静静伫立在天津桥上,极致浓烈的存在感,又将他身周一切,变成了陪衬,又令他在所有人眼中,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变成了一尊比殒落的毕玄更加伟岸,更加完美的天神。

沉默良久,常威缓缓侧首,先看了看宁道奇,稍作停顿,又看了看傅采林:“散真人宁道奇,奕剑大师傅采林,本座欲以一敌二,同时迎战你们二人。这,不算羞辱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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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95,武林神话!【求月票!】

倘若在一招毙杀武尊毕玄之前,常威说出想要以一敌二,同时迎战散真人宁道奇、奕剑大师傅采林,那么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在羞辱两位大宗师。

但此时此刻,武尊毕玄就伏尸他身后,“祭天”的血雾仍在随风飘荡,尚未完全散去,以此背景,常威别说同时迎战两大宗师,便是再多叫战几位高手,观战万众,亦只觉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在所有观战的武人看来,常威武功,已经远远超出了三大宗师这一层次,达到了某个他们毕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就是行将破碎虚空者的实力啊!”有人低声叹息:“此等境界,纵然以一敌二,同时叫战两位大宗师,亦绝非羞辱!”

“不知自在天魔是否会再斩宗师,血祭苍天。”有武者满脸崇慕敬畏地看着常威,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也有武者激动得握坚拳头,浑身都在发抖:“难道今日,吾等将见证三大宗师齐殒?”

“……”

窃窃私语声中,万众瞩目之下,散真人宁道奇神情凝重,双手缓缓抬起,朝常威拱手一揖:“请!”

傅采林挥袖一拂,一股柔和劲力,将身后三个脸上满是担忧的弟子拂退十余丈,随后冲常抱剑行礼:“请!”

两大宗师应下了常威叫战。

即便是他们,在毕玄伏尸之后,亦不会认为,常威欲以一敌二,是对他们的羞辱。

常威抬手,略略一拱:“二位请出手。”

宁道奇没有谦让,双手忽然模拟出两只小鸟追逐嬉戏的姿态,古拙脸庞上的凝重之色亦告消失,眼神变得宛若孩童般天真纯粹,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一位孩童在充满喜悦地看着小鸟嬉戏。

在这一刻,观战众人耳畔,甚至隐隐回响起小鸟清脆的叽喳声,似乎宁道奇的双手,真的变成了两只活泼的小鸟。

然后宁道奇高大的身形,便飞了起来。

当他纵身飞起之时,予众人的观感,似乎是他双手作成的两只小鸟,带动了他的身体。他的手臂像是化成了两条丝线,他高大的身体,则像是化作了一片毫无重量的柳絮。

两只追逐嬉戏的“小鸟”,便系着“丝线”,拖着“柳絮”,以浮光掠影般的速度,向着常威飞掠过去。

只一瞬,宁道奇便已掠至常威面前,双手幻出重重残影,以水银泻地连绵不绝的攻势,向着常威倾泻而去。

嘭嘭嘭……

绵密不绝的拳掌交击声中,常威左手按着万人刀柄,右手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接下宁道奇双手攻势。

宁道奇招法自然,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常威亦是拳掌指爪信手拈来,挥洒自如,举轻若重,毫无斧凿痕迹。

两人以快打快,眨眼之间,攻防对换已快至连宇文化及一级的超一流高手,都无法清晰捕捉他们出手的痕迹,眼里只剩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幻影。

而那气劲交击的轰鸣声,更是响成一片,仿佛万军战场上,连绵不休的惊天战鼓,直震得人耳膜轰鸣,心脏震颤;直震得天津桥下洛水水面,涟漪片片,浪花翻腾。

虽双方攻守看似势均力敌,虽观战众人几乎看不清他们出手的痕迹,但所有人都清楚,宁道奇落到了下风!

因为由始至终,常威都只动用了一只右手!

且他始终稳稳屹立原地,寸步不移。宁道奇却是如飞絮、似清风般绕着他游走不休。可无论宁道奇怎样变换方位,都无法寻到常威破绽,双手攻势始终无法突破常威单手防线,反不时在常威一着反击下,被迫移形换位。

但宁道奇却不敢退。

因为双方气机已然纠缠到了一起,一旦宁道奇稍退半步,气机牵引之下,必招来常威雷霆万钧的暴击。所以宁道奇只能全力以赴,不断位移。常威却以不变应万变,任你身如流水任东西,我自八风不动,屹立如山!

与宁道奇这一战,常威并未像先前与毕玄对战时一般,摧枯拉朽一掌轰杀。

但此战他那信手拈来、浑然天成,随手一击,便合武道至理的强悍武技,亦令观战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心悦诚服。

就在宁道奇与常威交战之时。

本该与宁道奇一同出手,合战常威的傅采林,却是静静伫立在十多丈外,手按剑柄,紧抿嘴唇,一眨不眨地盯着常威,眼神深处,满是凝重。

他的剑,乃是奕剑之道,若下棋一般,讲究料敌机先,直指本质,把控大势,令敌人陷入我的节奏之中,在我面前破绽百出,被我封杀一切后着。

想要做到料敌机先,洞悉敌人武道本质,无疑需要极高明的眼力,须能一眼看破敌人的功夫底子,找出敌人看似千变万化的招式之中,那恒定不变的核心本质。

只要找到了敌人的武道核心,那么任敌人招式千变万化,亦能牢牢把住大势,彻底掌控敌人的攻防节奏。

以傅采林的境界,料敌机先原已无需用眼,亦无需后发制人。

他已臻至“眼见为虚,心见为实”的境界,可用“心灵”轻易窥破外在表像,找出内在的真实。所以他先出手也好,后出手也罢,总能一举将敌人纳入自身节奏之中,令敌人在他剑下毫无还手之力。

但今天,他却始终迟疑着没有拔剑。

因无论是之前一掌轰杀毕玄时,还是此刻与宁道奇打得精彩纷呈时,常威身上,都始终没有一丝破绽,令傅采林根本无法看破他外在的表像,找到他武道的核心本质!

在傅采林的“心灵”之眼中,常威就像是一座大山,明明毫不掩饰其自身存在,光明正大地屹立在那里,可就算他能把山看得再清楚,用区区一口长剑,又岂能将大山劈开?

或许有些存在,可以一剑断山,但傅采林……做不到!

傅采林迟迟没有出手,但他承受的压力,并不比宁道奇小多少。

在长时间的心灵观察之下,傅采林的心神消耗,甚至还要远远超过宁道奇,以至于他额角阵阵发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必心力交瘁,不战自败!”

一念至此,傅采林缓缓闭上双眼,随后又蓦然睁开,瞳中精芒四射之时,长剑铿然出鞘,脚步一错,缩地成寸,瞬息掠过十余丈距离,进至战团之内,长剑挥出一片星芒般的剑光,流星雨般刺向常威!

“来得好!”常威哈哈一笑,始终没有动用的左手,终于拔出万人刀,挥出一道似能斩裂天穹的天青刀光。

战刀一出,船头观战的宋缺,顿时眼角一跳,只觉鞘中天刀蠢蠢欲动,似受常威刀气所激,急欲与那天青长刀一较锋芒。

然而,这不是刀动。

这是宋缺心动!

砰!

船头木板爆裂,宋缺左手提刀鞘,右手握刀柄,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向着天津桥飞掠而去:“自在天魔,宋某前来领教!”

“好!”常威再笑,万人刀搅碎傅采林流星剑芒,又将之迫开三步,随后高举长刀,朝宋缺一刀斩出。

刀落之时,青光怒绽,凝成一道三丈长的天青刀罡。天青刀罡转瞬化龙,若青龙震怒,扑噬宋缺。

正是常威最强的一刀,青龙怒!

宋缺天刀终于出鞘,由下至上反撩而出,斩出一道直冲天穹的月牙刀罡。

铛!

两道刀气凝成的刀罡碰撞,竟爆出一记声震数里的金铁铮鸣,飞溅一蓬硕大的火花,仿佛节目之时的盛大焰火。

刀罡爆裂,余劲四溢,将水面打出无数水柱,将桥身射出密密麻麻的裂口。

宋缺亦被刀罡碰撞的余波,震退回桥下,双脚在水面上一点,复又腾空而起,欲与他再战。

但刚刚跃至桥上,常威又已迫开傅采林,再出一刀青龙怒!

面对这种直来直去,纯粹以“力”取胜的刀招,宋缺本有一百种办法避开。

但常威现在是以一敌三。

以宋缺的高傲,又岂会在常威被两大宗师牵扯了至少一半的注意力之下,连与他硬拼都不敢?

宋缺天刀又起,裂天刀芒直斩青龙刀罡。

铛!

又一记晨钟般响彻四方的金铁交击,又一蓬耀眼的火花漫空溅射。宋缺又一次被震退回了桥下。

“再来!”宋缺哈哈大笑,脚点水面,冲飞而起。

迎接他的,当然是常威第三刀青龙怒!

常威与两大宗师一战,在宋缺加入之后,在观战众人看来,已经变成了“神仙打架”。

宁道奇收起孩童之态,身躯笔挺,怒目圆瞪,巍峨似神,双拳连环打出,拳劲磅薄,直如火山爆发,无坚不摧。

他师法自然,而自然不仅有行云流水,山林雅趣,亦有火山地震,洪流泛滥!

傅采林奕剑千变万化,每一剑刺出,都令人仿佛看到了雨夜时那一掠而过的闪电。万千道剑光前后相继,便似夜空遍布绵密不绝的闪电,令人眼前白茫茫一片,几乎不能视物。

宋缺那斩裂天穹的刀芒,常威那势若青龙的刀罡,亦皆如天神出招,令人心神震颤。

而在宋缺加入战团,连续接下常威七刀青龙怒之后。

“时间差不多了。”

常威忽然轻叹,蓦地收刀归鞘,沉腰坐马,无视宁道奇劈打来的重拳,傅采林刺向他腰肋剑光,自顾自双手拢于腰间,随后往前重重一推。

昂!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中,十八道半透明的龙影,自他掌中同时飞出,八方狂飙。

龙影狂飙之际,两两碰撞,顿时爆出惊天动地的雷霆之音。

震惊……百里!

雷霆声响的那一刻,所有观战之人,无论武功多高,都不由自主紧紧捂住了耳朵,张开了嘴巴。

之后他们便看到——宁道奇双拳与龙影硬撼,却在雷霆爆鸣声中,皮开肉绽,大袖化蝶,口喷鲜血,向后抛飞。

傅采林奕剑挥出一片流星剑芒,试图将扑面而来的龙影肢解,却在雷霆爆鸣声中,剑光黯淡,剑身迸裂,虎口流血,小臂骨折,亦口喷鲜血,抛飞倒地。

而宋缺,亦在一连斩爆两道龙影之后,被第三道龙影撞开天刀,余劲撞上胸膛,却并未爆出雷霆轰鸣,反以一股柔劲,将他“送”回了宋阀大船。

万众瞩目之下,自在天魔以一招龙影纷飞、雷音震天,刚猛无敌的掌法,同时击败两大宗师,并天刀宋缺!

对这结局,成千上万的观战者们,既觉震惊莫名,又隐隐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毕竟,常威甫一现身,便一招毙杀毕玄。以他这种对三大宗师,亦属绝对碾压的实力,同时击败两大宗师加天刀宋缺,并非不能接受。

尽管如此,常威那横扫当世,败大宗师易如反掌的绝对武力,亦令洛水两岸、河上舟船,一片沉寂。如此之多的观战者,却连呼吸声,都变得几乎微不可闻,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这一刻,极力屏住了呼吸。

被常威以柔劲送回船上,只受了一点轻伤的宋缺,看看抛飞落地后,踉跄后退几步,又一跤跌坐在地的宁道奇,再看看倒地之后,在弟子们搀扶之下,方能勉强站起的傅采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对着常威拱手一揖:“多谢。”

常威颔首回礼,却并未对说什么,只向着河岸边招了招手。

独孤凤、石青璇毫不犹豫地飞掠至天津桥上,向着常威跑去。

婠婠看向祝玉妍,祝玉妍微微颔首:“去吧。”

婠婠开心一笑,刚要过去,却见师父一动不动,不禁问道:“师父你呢?”

“我得守好他留下的东西。”祝玉妍柔声道:“不过,昨晚他说过,会来接我的。”

“嗯,那婠儿先去了,以后与常大叔一起来接师父!”说罢,婠婠扑进祝玉妍怀中,紧抱着她腰肢,脸儿在她胸脯上蹭了两下:“师父这里好舒服呢。嘻嘻……”

说罢,飞快地松手,飘然掠向天津桥。

“这丫头。”祝玉妍笑骂一声,看着胸襟上的泪痕,又怅然轻叹:“师父也不舍得你们呢。”

三位各有千秋的美少女,陆续来到常威身边。

观战众人正不明所以时,忽有人惊叹一声:“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众人仰头望去,就见天空之中,蓦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七彩漩涡,宛若一道通往神秘莫测之处的门户,于百丈高空之中,缓缓旋转。

宁道奇、傅采林、宋缺,以及一直隐藏于人群之中,始终未曾现身的石之轩,在这一刻不禁齐齐一震,皆面现狂热之色。

“破碎虚空!”宁道奇等人声音之中,满是浓浓的喜悦,同时散发出灵觉气机,去感应那七彩漩涡,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天道奥妙,找到破碎虚空的契机。

三大宗师前来洛阳应战,不就是为了亲眼目睹破碎虚空?

现在除了倒霉的毕玄,宁道奇、傅采林皆得偿所愿,便是身负重伤,也值了!

而常威,则左手牵起独孤凤,右手牵起石青璇,又朝婠婠点了点头。

婠妖女嘻嘻一笑,跃到了他肩上,于他左肩坐下,一双雪白柔软的赤足,贴在了他肋下。

随后,常威便带着三位美少女,步踏虚空,走向那七彩漩涡。

天地之间,一片静寂,所有人都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常威终于来到了漩涡前,在投入漩涡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与祝玉妍遥遥一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常威再不回头,步入了七彩漩涡之中。

大业十一年,二月十八,自在天魔于洛阳约战三大宗师。

先斩武尊毕玄祭天,后以一己之力,战散真人宁道奇、奕剑大师傅采林、天刀宋缺联手,一招尽败三大高手之后,踏破虚空,携美登天。

这一天之后,自在天魔常威,成为了此方世界,永世流传的武林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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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96,金丹?碎镜空间新变化【求月票!】

熟悉的眩晕恍惚。

意识恢复后,常威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阔别“两年有余”的小屋客厅之中。

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摆在茶几上充电的手机一看,发现时间果然只过去了两天。

放下手机,往沙发靠背上重重一躺,感觉这座单人沙发变得狭窄了许多,坐着紧巴巴没那么舒服了。

沙发当然不会变小,只是他自己的体型,又大了一圈而已。

靠着扶手,静静回味了一番之前的战斗,消化所得,又内视丹田,只见真气虽仍是阳属,但极阳之中,已蕴有一点极阴,意念一动,便可阴阳互易,循环不息,显是真气修为,已臻至“小太极”境界。

真气宛若“小太极”,体魄则浑身上下,通体内外,皆成钢铁之躯,每一寸气血皆可拿捏自如,连心脏的膨胀收缩都能自我控制。

真气已可阴阳互易,循环不息;体魄亦是体力无穷,精力无匮。

常威现在唯一有些欠缺的,便只有元神了。元神仍然不够壮大,融合了“翻天印”神髓的新龙十八掌,短时间内,只可打出三掌。

倘若连神念亦能若体魄、真气一般生生不息,那么常威以后每招每式,都可打出一掌毙杀武尊毕玄,一招击败宋道奇、傅采林、宋缺时那般巨大的威力。

“话说回来,倘若精、气、神都能生生不息,再将三者交融,混成‘太极’,那种至为圆满的状态,岂不是跟修真小说里的‘金丹’一样了?”

暗自琢磨一阵,既没有师父指点,元神亦不够壮大的常威,并没有贸然尝试,只将此当作一个设想,暗自记在心中,然后便准备梳洗一番,去见黄蓉。

黄蓉在碎镜空间里,只过去两天有余,期间还与他通过几次话。而常威却有两年多未曾见她,心里着实有些想念。

不过他也并没有着急,胡子都没刮呢,怎好意思去见蓉儿?

至于会不会因为耽搁时间,导致同样进入了碎镜空间的独孤凤、石青璇、婠妖女与黄蓉打起来,这个也是不存在的。

当他修为越发接近真气“阴阳互易、循环不息”这一境界时,他不仅提前感应到了“南天门”的召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被召唤返回的时间,对于碎镜空间,他亦有了些玄妙的感应。

在他感应中,随着他这次返回现实世界,“青铜碎镜”似乎又“圆满”了一些,内部空间,亦不再只局限于那一栋小小的阁楼。

去到同样显得狭窄了不少的浴室,常威散开发髻,脱下衣服,舒舒服服冲了澡。然后手掌在下巴上轻轻一抹,那一部漂亮的虬髯便纷纷落下,很快就一根不剩。

“唔,虽然少了几分霸气威严,但这青春年少的模样,倒是又恢复了本座曾经小区古天乐的风彩……嗯,黑古也蛮帅。”

暗赞自己一句,常威真气一动,身上、发上的水汽便尽数蒸发。

穿上衣服,随意挽了个髻,常威来到客厅,将那大小未曾变化,但边缘那参差不齐的裂痕,变得平滑了一些的青铜碎镜,摆在了柜子上。

在大唐世界时,碎镜始终处于青铜镜状态,灌注先天真气,则可与黄蓉通话,以神念灌注,则可令镜面维持一段极短时间的高清状态,拥有“翻译”功能,但无法进出,亦无法放置物品入内。

直到常威与三大宗师决战之前,他仍未彻底打开碎镜空间。

但刚一返回现实世界,无需常威有任何作为,青铜碎镜镜面,就已经自行变成了玻璃镜一般的高清状态。

这让他颇有些郁闷。

郁闷之余,他亦有些猜测:“现实世界与射雕世界、大唐世界的时间比例,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碎镜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相当……这是否说明,现实世界,与碎镜空间,与南天门,其实是处于同一时空维度?”

这猜测当然无法证实。

毕竟他从小到大,除了自身的奇遇之外,还从未听说过现实世界中,有任何真实不虚的超现实能力。

倒是各种骗子层出不穷。

猜测一阵,常威收回思绪,又理了理衣襟,手掌按向高清状态的碎镜镜面。

像是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常威只觉眼前一花,已然出现在碎镜空间中,黄蓉所在的那栋阁楼走廊里。

左右看了看,没见着黄蓉身影,常威大步走向卧室,推门一看,就见黄蓉只着内衣,坐在床上,一条小腿屈起,膝头搁着一本繁体字版蜡笔小新,右手边放着一袋薯片,正一边看着漫画,一边咔嚓咔嚓吃着薯片。看到有趣处,小脚丫还得意地一抖一抖,那模样,别提多惬意了。

“……”常威低下头,叹了口气,又抬头看着黄蓉:“蓉儿,我回来了。”

黄蓉浑身一僵,灵巧的双手忽化作一片残影,以普通人绝对无法看清的超快手速,将漫画、薯片一古脑儿扔到了床底下。

之后她才仰起小脸,冲常威嫣然一笑:“常威哥哥,你……诶?”

她晶亮明眸眨巴两下,跳下床头,快步来到常威面前,伸手比了一下,又踮起脚尖,再比了一下,然后张开双手,抱了一下常威的腰,跟着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惊奇地说道:“常威哥哥,怎才两天没见,你便又长高长壮了许多?”

在黄蓉的时间概念中,她只是两天没有见到常威。兼之她又熟悉常威身上每一处细节,因此对他的前后变化分外敏锐,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此时仔细一比,她便确定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她头顶居然连常威心窝都够不着了!非得踮起脚尖,头顶才将将抵达常威心窝。

常威却是两年多没见蓉儿,早就想念得紧了,此时见她只着内衣,粉臂玉腿、雪白小腹尽在眼前,又哪还忍耐得住?猛一弯腰,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诶?常威哥哥干嘛这么着急?先让我去洗个澡呀!”

“等不急了!蓉儿你香喷喷的太馋人,我现在就要把你吃掉!”

常威终究体魄变化太大,不仅在大唐世界练成了一副钢铁之躯,体形还又变大了一圈。

娇小玲珑又身娇体柔的黄蓉,即使与他成亲近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人事的小小少女,却也禁受不起他的绝对力量,不过一刻钟后,便已酥软如泥,泣声求饶。

常威虽远未尽兴,但也不是只顾自己快活的莽夫,便停了战斗,将黄蓉抱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慰。

黄蓉缓了好一阵,方才缓过劲来,红着脸儿在他肩上轻咬一口,嗔道:“你可坏死啦。”

常威只笑:“喜欢么?”

黄蓉脸儿埋在他胸膛上,口齿含糊地嗯哼了两声。

两人温存一阵,常威缓缓道:“对了蓉儿,我这次去另一个世界冒险,给你带了几个玩伴回来。”

黄蓉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女孩子么?”

常威道:“是啊,三个女孩儿。一个原来比你小的,现在反倒大你几个月了,另两个原本比你小四岁,现在亦只小你一两岁了。”

黄蓉能听懂他的意思,知道这是“天上”与“人间”时间流速不等,造成的奇异现象,因此没有问为什么,只道:“她们漂亮么?”

常威点点头:“都挺漂亮的。”

黄蓉扁了扁嘴,忽然低下头,啊呜一声,在他肩上用力咬了一口。

常威怕震伤她,主动收敛劲力,饶是如此,黄蓉这一口,亦只在他肩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连油皮都没能咬破。

黄蓉又撑起身来,本想大发娇嗔一番,却又想起了自己先前糟糕的表现。

其实,早在射雕世界,华山论剑前的一两个月,她就已经有些难以支撑的感觉了。

常威当时九阳神功接近大成,龙吟铁布衫亦越发厉害,体魄日益强健,精力又充沛得不可思议,很多时候,她都必须使出兰花拂穴手同时吹奏碧海潮生曲,才能勉强让他尽兴。

如今他体魄又高大强壮了一圈,自己在他面前,已连一刻钟都撑不下来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仔细想想,还是黄蓉自己——正是她自己,传授了常威龙吟铁布衫,令常威在奠基之时,就走上了炼体之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根本停不下来……

黄蓉心中哀鸣:“我这就叫作茧自缚啊……”

她红着小脸,眼巴巴瞧着常威,一脸忐忑地小声道:“常威哥哥,蓉儿是不是很没用?今天表现这么差劲,你是不是嫌弃蓉儿啦?”

常威呵呵一笑,雄壮臂膀环住她轻盈娇躯,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道:“怎么会呢?蓉儿你啊,可是我正式拜过天地的小妻子,我怎会嫌弃你呢?”

黄蓉幽幽道:“可你是‘天上人’,可自由行走诸世界,天地都束缚不得你……”

常威劝慰道:“我是天上人,蓉儿你现在也是天上人。我是很强,但我也有办法让蓉儿你也变强。放心吧蓉儿,咱们呐,会永远在一起的。”

“嗯。”黄蓉放下心来,轻嗯一声,偎依在常威胸膛上。

又静静温存了一阵,黄蓉道:“常威哥哥,带我去见那三位小姐妹吧。”

片刻后。

二人穿戴整齐,常威牵着黄蓉小手,往阁楼大门走去。

“常威哥哥,怎往大门那边走?不是出不去么?”

“呵,因这我这趟冒险,此地空间,有了新的变化……”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阁楼大门前,常威脚不停步,带着黄蓉走出大门,先前那层隔绝内外,令二人怎都无法走出阁楼的无形屏障,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真的出来啦?”黄蓉惊喜万分,抱着常威胳膊欢呼雀跃。

阁楼空间虽也不小,每一间屋子都有足够面积,并不逼仄,但一栋阁楼,怎能与外面这广阔庭院相比?

黄蓉虽宅,但她少时也是宅在桃花岛上,可不是宅在一间小阁楼中。在阁楼中困居一小段日子,她还受得了。若长期只能呆在一栋小阁楼里,她怕是要郁闷生病。

而今天,这个困扰解决了,碎镜空间发生了新变化,不再局限于一座小小阁楼,已可来到庭院之中活动。

阁楼之外,庭院之中,有一座十亩方圆的大池塘,池塘上横架曲折石桥,塘中央有八角凉亭。池塘周围,亦有成片的园林花圃,亭台楼阁。

这么大的空间,足够蓉儿快活玩耍了。

更重要的是,这空间日后必然随着常威穿行诸世界,不断扩大。未来可以活动的区域,必然会比如今的庭院更大。

开心了一阵,黄蓉又拉着常威的手问:“那三个小姐妹在哪里呢?”

“随我来吧。”常威笑了笑,抱着她腾空而起,御风飞向百丈开外,一栋掩在竹林之中的阁楼。

“啊!”黄蓉惊呼一声:“常威哥哥你能飞啦?”

常威哈哈一笑:“不但能飞,还能打出龙形气劲呢!”

他单手抱着黄蓉,一掌拍出,龙吟声中,飞出一道龙形气劲,围着二人盘旋飞舞,久久才散。

黄蓉拍手欢笑:“你以前就说,将来可能打出龙形气劲,如今终于做到啦!”

欢笑声中,百丈距离转眼过去,常威带着黄蓉,在竹林外边落下,循一条林中小径,向着里面的阁楼走去。

想到那三个即将见面的小姐妹,黄蓉不知怎地,心里有点小紧张,忍不住红着脸问常威:“常威哥哥,她们比我厉害么?”

她这话,当然不是在问武功。而她相信,与她做了近一年的夫妻,熟悉她一切的常威,定能听出她的潜台词。

常威果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笑道:“蓉儿别想太多,那三个小姐妹,只有一个与我亲密。实力嘛,与你差不多,现在比你稍强一些,不过等你修炼了新功夫,你也会很快变强的。至于另两位,我原本是想她们收做义女的。”

“义女?”黄蓉心里的忐忑,被他前半截话说得消去大半,听到最后那句话,更不禁笑出声来:“她们只比我小一两岁,你也好意思收她们做义女?”

常威道:“有什么不行?我比她们大十几岁呢。”

黄蓉道:“那她们同意了么?”

常威摇头:“没有。一个就觉得,如果拜我当义父,会平白无故矮我一辈——她一直叫我大哥哥的。另一个虽然叫我常大叔,但貌似也挺不乐意做我女儿……”

黄蓉笃定道:“她们一定是喜欢你,才不要做你义女。否则便是逆了伦理。”

常威哈哈一笑:“那两个小丫头,连十五都不到,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说话间,竹林小道已经走完,一栋两层阁楼,呈现在二人视野之中。

就在这时,阁楼大门打开,独孤凤提着流光宝剑,一脸警惕、步步为营地出了大门,一副身临险境、小心提防的模样。婠婠、石青璇则一左一右,跟在她后面,为她护卫两翼。

刚出门,她们便见常威携黄蓉自竹林小径中走了出来,顿时齐齐一怔。

“教主?”

“大哥哥?”

只见过常威虬髯客形象的独孤凤与石青璇,乍见到常威剃掉胡须的模样,一时还有点不敢确认。

唯独见过他蓄须前模样的婠婠,欢呼一声:“常大叔!”雪白赤足轻一点地,飞快掠向常威,投往他怀抱之中。

然而刚刚靠近常威,还没钻进他怀里,就被常威大手按住脑门,截停在他面前:“严肃点,我媳妇儿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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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97,其乐融融,又踏征程【求月票!】

“媳,媳妇儿?”

婠婠一呆,像是生锈的机械人一般,艰难地转动脑袋,看向常威身侧的黄蓉。

“这么小的媳妇儿?”

婠妖女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以常威如今的体魄,踮起脚尖也只及他心窝的黄蓉,对比之下,确实显得格外娇小。

然而问题是,不仅黄蓉在常威面前娇小,婠婠自己,以及石青璇、独孤凤,在常威面前,对比之下,皆显娇小。就连祝玉妍那么修长高挑的身材,都比常威低了整整一头。

所以,婠婠说黄蓉“小”,纯粹是没有自知之明。

黄蓉都没有与她争辩,只轻哼一声,紧紧搂着常威胳膊,给了婠妖女一个示威的眼神。

门阀出身的大小姐独孤凤就懂事多了,行至常威黄蓉面前,以下属参拜上级的礼节,对着黄蓉躬身一拜:“教主座下,紫衫凤王独孤凤,拜见教主夫人。”

黄蓉与常威通话时,听他当笑话讲过“魔教”之事,因此对于独孤凤的称呼并不奇怪。

她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视线悄悄扫过独孤凤胸襟,又往婠婠、石青璇胸前轻轻一扫,确定了常威所说的,与他有亲密关系的,应该就是这位独孤凤。

“这位紫衫凤王好懂事的样子,应该不难相处。”黄蓉心中暗道。

这时,石青璇亦过来行礼:“姐姐,我是石青璇,给你见礼啦!”

独孤凤、石青璇先后见过礼,婠婠这才不情不愿地给黄蓉行了一礼:“我叫婠婠,给……姐姐见礼啦!”

黄蓉抿唇一笑,对三人点点头,“你们好,我是常威哥哥的妻子,叫做黄蓉。独孤姐姐,你不必如此客气,叫我蓉儿就好。还有青璇、婠婠两位小妹妹,你们叫我蓉儿姐姐就好。”

见过礼后,独孤凤迫不及待地问常威:“教主,此地便是仙界么?”

婠婠、石青璇亦眼巴巴地瞅着常威,眸中颇有期待。

“此地……”

常威沉吟一阵,缓缓道:“乃是一处神奇秘境,至于是否仙界,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此地连通‘南天门’,而南天门乃天庭门户,那天庭,原是神仙汇聚,天帝所居。所以……此地或许真与仙界有些关联。”

即便常威的说法有些模糊,独孤凤、婠婠、石青璇亦听得眼眸熠熠生辉,很有些兴奋的样子。

婠妖女颇有些异想天开地问:“那我们算不算成仙啦?”

“成仙?”常威哑然失笑:“婠儿你现在有了神仙该有的能耐么?”

“……”婠婠顿时无话可说。

常威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地虽与仙界与有关联,但莫说你们,就连我,都不算成仙。所以你们以后切不可懈怠,莫要松懈了修行。”

“是!”见他说得郑重,独孤凤、石青璇、婠婠齐声应是,认真点头。

常威也不知这趟回来,能在现实呆上多久。而依他感应,黄蓉以及新来的婠婠三人,至少在目前,仍然出不得碎镜空间,只能住在碎镜空间里面。

所以他不敢在此多作耽搁,得赶紧为四人准备好足够的食物及日常用,免得被南天门突然召唤,又传去新的世界冒险。

当下让黄蓉带着婠婠三人熟悉环境,教她们使用碎镜映照进来,“化假成真”的各种现代设备,自己则回到碎镜入口,返回了现实世界。

因外形比上次回来时更加引人瞩目,常威直接打了辆车,前往超市进行大采购。

他花了一整个下午,来回跑了好几趟,采购了至少足够四位女孩儿十日所用的食材,这才停了下来,将采购的物资,一一送进碎镜空间。

说起来,碎镜空间还有一桩异处,便是里面储存的物,像是恒定了保鲜术法一般,都不会变质。前次出发前,因采购的食材太多,冰箱里放不下,便将一些稍耐储存的食材,如西红柿等放在了外面。

这次回来一看,常威发现,放在外面的食材,竟仍然保持着他走之前的新鲜状态,无有一点变化以他现在的元神修为,食材是否有变化,只消神念一扫,便可辨析分明。

既碎镜空间有这般强大的保鲜能力,那么冰箱空间不够,也不愁无处储存大量食材了。随便在阁楼里找个房间存放便可。

常威将食材带进碎镜空间时,忽听到了黄蓉等人的声音。

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同时还有令常威食指大动的肉香,显是黄蓉在亲自下厨。

“蓉儿心胸还是蛮宽广的嘛!”常威心中欣慰:“都肯亲自下厨,招待小姐妹了,嗯,给她点个赞!”

然后等他把食材都放好了,笑眯眯地走进厨房,看黄蓉准备的食物时,顿时就有点傻眼。

全都是肉食,就没有一盘素的。且绝大部分都是肥肉,几乎看不到多少瘦肉。

然而黄蓉偏偏就有本事,把肥肉做得美味可口,入口即化,酥香嫩滑,肥而不腻……

更让常威无语的是,在一旁打下手的婠婠、石青璇、独孤凤,还时不时各施手段,悄悄拈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偷吃得眉开眼笑,满嘴流油。

常威眼角抽搐一下,决定不打搅女孩们其乐融融了,继续往碎镜空间搬运物资。

他今天整个下午来回好几趟,除了足够十天所用的食材之外,还采购了许多女孩的日常用。还购买了一些繁体书藉,如四大名著、封神演义、聊斋志异、金梅瓶、七龙珠、火影忍者……总之书买了不少,够她们看的。

不过他觉得,恐怕除了黄蓉,独孤凤、婠婠、石青璇都不会有时间看闲书,她们修炼可努力了,才不会像黄蓉一样,没他督促,便吃着零食看漫画,惬意享受生活……

黄蓉兴趣博杂,练武不专注,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不过或许有了独孤凤、石青璇、婠婠做对比,危机感会令她生出压力,稍微改变一下她练功懒散的习惯。

另外,常威打算今晚就帮黄蓉修炼长生诀长生诀入门的那一关,他原本确实是没有办法帮忙。但自他的真气修为,臻至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真气“小太极”境界后,他便有法子了。

他可以用灵肉双修的法门,带动黄蓉导引天地灵气入体,跨过那最为艰难,三分靠悟性、七分靠机缘的入门关卡。

当然,他这种双修法,只能于最亲密的情人之间进行。

现在倘若独孤凤想修炼长生诀,他倒是可以带她入门了。不过独孤凤道路已定,剑意已成,散功修炼长生诀,倒有些得不偿失。还不如等到将来有机会,重返大唐世界,观看感悟战神图录,让她悟出自己的“人体一太极”之道。

待常威将物资都搬运进来,黄蓉的晚饭也做好了,五个人吃得其乐融融,独孤凤、婠婠、石青璇亦是对黄蓉的厨艺赞不绝口。

吃过晚餐,帮着收拾好了餐具,独孤凤三人告辞离去,返回她们那栋竹林阁楼。常威则留在黄蓉这边,准备待会儿带她修炼长生诀。

开始修炼之前,二人一起沐浴之时,常威帮黄蓉擦着背,终于忍不住说道:“蓉儿,你今天做那么多肥肉……”

“肥肉不好吃么?”黄蓉回过头,眨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常威。

“肥肉当然好吃,蓉儿你做出来的肥肉,比瘦肉更好吃,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可是……”

黄蓉笑道:“可是什么呀?大家喜欢吃,不就好了吗?”

“好,大家都喜欢吃就行。”常威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想说的是……

以独孤凤、婠婠、石青璇的运动量,蓉儿你就算顿顿喂她们吃肥肉,她们也不可能长成大胖子啊!说不定反会促进婠婠、石青璇的发育……

不过黄蓉自己运动量没有那么大,修炼也不专心,平时用餐就少吃肥肉,多吃瘦肉、鱼、蔬菜、水果,生怕吃了肥肉长太胖。

没有见识过独孤凤三人修炼,不知道她们运动量有多大的黄蓉,根本想象不到她们有多么努力,亦无法相信,她的肥肉战法,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常威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等过段日子,黄蓉再多喂食她们一阵,或许她自己就能明白过来。

沐浴过后,常威以灌顶之法,将长生诀第六幅行走图的图画,以及字秘藉,灌入黄蓉脑海之中。待黄蓉自行散功之后,便抱起她绵软无力的娇躯,以双修之法,带她引导天地灵气入体。

其实都用不着他太过刻意地引导带动。

他那灵肉双修法带来的强烈冲击,令黄蓉很快就进入了魂飞冥冥的空灵状态。然后他以双修法门,稍作引导,黄蓉便自行将阴属性天地灵气,自头顶百会穴导引入体。

原本这个时候,黄蓉会通体冰寒,如坠冰窖,非得高速奔走,方能缓解冰寒之苦,同时于奔走之际,炼化天地灵气,修成长生真气。

但有常威在,奔走就可以免掉了。只需保持结合状态,继续催动双修法门,便可令黄蓉将源源涌来的天地灵气,炼化成长生真气,缓解冰寒之苦。

一夜过去,黄蓉长生诀成功入门,练成长生真气,终于踏上了“长生”之途的起点,了却了常威从射雕世界开始,便一直持续至今的一桩心事。

次日一早,他便又感应到了南天门的召唤。

这一次其实还算不错,至少,他在现实世界呆了半天一夜,不像前一次,才回来半天,还没过半夜十二点,就又被迫启程。

而这一次,他对再次启程冒险,已不像前次那般抗拒。

既已决定向高峰攀登,踏上真正的长生之途,既每穿越一次,都会令碎镜更加完整一些,令他与南天门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一些,那索性便多多穿越!

总有一天,他会将碎镜重圆,将南天门纳入掌控,并踏上至高的道途!

当然,临行之前,得叮嘱黄蓉及独孤凤三人一番。

所幸此次亦是提前感应召唤,不像前次那般仓促,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出交待,嘱咐。叮嘱完了,他方才推开阁楼二层的门户,大步向着迷雾之中的南天门行去。

看着那巍峨如山的南天门,常威心中自语:“希望这一次,能在穿越去的世界中,打开碎镜空间,让蓉儿她们也能随我一起成长……”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很好,能令黄蓉等人,在她们的时间概念中,不用与常威分离太久。

可这样一来,她们的修为,只会被常威越抛越远。

修为上的差距,其实无所谓,常威并不在乎自己的爱人,是强还是弱。

但……修为差距太大的话,生活就难以和谐啊!以他现在的体魄,和黄蓉在一起时,非得小心翼翼不可,否则动作稍大,便可能伤到她。

所以,为了生活和谐,须得尽快在穿越的世界打开碎镜空间,继续双修,共同进步。

心忖之时,常威已行至南天门前,略作停留,仰头看了看那遍布斑驳伤痕、淋漓血迹的古朴石门一眼,常威又迈开大步,跨进了南天门后,那悄然出现的七彩漩涡之中。

第三次的诸天之行,开始了。

……

王莽篡汉年间,有天外神石自天而降,落入西域,化为一山。传闻此山之下,镇有逆天妖王。自此以后,天地剧变,神通之士,层出不穷……

汉建安十三年,曹操废三公,复丞相,自任大汉丞相,挥师南下,欲讨平刘表,平伏江东,统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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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降临新世界,常威总算没像前两次一样掉进水里,而是直接出现在一座小院中。

刚刚挥去穿梭时空造成的眩晕,还没等他展开心镜、扩张神念探查环境,他便感觉浑身不适,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有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周的空气里面,满是“无形之针”,每时每刻都在寻隙而入,试图从他身上毛孔,扎进他体内。

呼吸之时,鼻腔、气道、肺部,亦隐有针刺般的痛感。

常威第一时间停止呼吸,以先天真气进行内呼吸。

同时本能地闭锁毛孔,全面中止了皮肤与外界的气息交换自真气修成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小太极”境界,他每时每刻,都能用皮肤源源汲取天地灵气。

这令他可以无视真气消耗,无论一次爆发消耗多少真气,都可以即时炼化天地灵气,补充真气,使真气处于永无匮乏的巅峰状态。

而时刻保持汲取天地灵气的状态,还能令天地灵气时刻滋润洗炼他的体魄,令他体魄无需刻意修炼,亦能于潜移默化之中,点滴增强。

如此汲取天地灵气,身体自有本能的甄别、过滤能力,只会吸收对常威有益的天地灵气。有害的物质与能量,则一概过滤出去,排斥在外。

因此,常威原本并不担心会被人在空气里下毒,再说他也并不怕毒。

但此刻,情况似乎有点不一样。

“我皮肤刀剑难伤,内腑亦已炼至钢铁般坚韧,铁块都能当作豆子嚼碎。究竟是怎样的剧毒,才能瞒过我本能的甄别过滤之能,令我浑身毛孔、鼻腔气道,都生出针扎一般的刺痛感?非得屏住呼吸,闭锁毛孔,中止自外界汲取气息,方能将之排斥在外?”

常威神情凝重,心中自语:“但这也说不通啊!我是‘南天门’传送而来,不可能有人知道我降临的位置。初来乍到之下,更不会有人针对我下毒。更何况,此地环境既不适合下毒,也没有任何埋伏的迹象……”

他环顾四周,这里只是一处再寻常不过的乡下小院,有座鸡笼,有一小片菜畦,还种着一棵桃树。院中屋子,也只是最寻常的木板房。

在这样的寻常小院,在这等开阔有风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在空气中下毒。

“所以,是空气本身的问题?这个世界的空气之中,本就有着某种诡异气息,能无视我身体甄别过滤有害能量的本能,通过我与外界的气息交换,侵蚀我的身体?”

正思忖时,忽然,一阵喧哗声自外面轰然响起,很快喧哗声中,便掺入了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喊杀声,以及零星的金铁交击声。

被这骤然响起的喧哗惊动,常威收回思绪,扩展神念,要探查究竟。

然而神念刚刚释出,他便觉脑门一痛,竟被那无孔不入的“诡异气息”,循着他释出的神念,侵蚀进了脑海之中,并一路向着元神侵蚀而去!

“这么厉害?竟能循外放的神念,溯源而上侵蚀元神?”

常威心中暗惊,忙不迭收回神念,同时运转炼神之法,足足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方才将侵蚀进脑海的那种诡异气息消融一空。

“这世界究竟什么情况?空气之中,为何会有如此诡异可怕的气息?”

正惊讶时,院门轰然洞开,一条布巾裹头,手提环首刀,身着皮甲的彪形大汉,肩扛一个不住哭叫求救的女子,大笑着走了进来。

刚进院子,便撞上皱着眉头,伫立院中的常威。

见常威虽腰间挎刀,身形亦算是高大雄壮,但身上只着一袭黑色“布衣”,那彪形大汉顿时胆气一壮,提刀一指常威:“滚出去!”

常威皱了皱眉,食指一弹,一道无形指劲破空激射,正中大汉额头。大汉头颅往后重重一仰,轰然倒地。常威则五指一抓,将那大汉扛着的女子,隔空摄至身边,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今是何年代?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女子刚刚得救,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眸含泪光,浑身不断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常威瞳中微光一闪,以移魂大法安定她情绪。

待她情绪稍微稳定后,将方才三个问题再问了一遍。

那女子红着眼睛,颤声道:“这里,这里是周家村,如今是建安十三年,九月,外面……说是曹丞相的兵……”

说到这里,她情绪又激动起来,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一脸惶急地说道:

“恩公,咱们快跑吧,外面还有几十个丞相的兵,他们说我们窝藏了刘皇叔的溃兵,要把我们全村都杀掉!恩公,快跑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

常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惊叹:“建安十三年九月,曹丞相的兵,刘皇叔的溃兵……长坂坡大溃败?这里是当阳长坂坡一带的某个小乡村?

“可是,三国世界的话,空气之中,怎么会有那般诡异的气息?这个三国,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观?三国无双?三国群英传?三国战记?”

正惊诧时,忽听一声呻吟传来,常威眼神一凝,循声看去,就见方才被他一记隔空指力击倒的大汉,居然晃着脖子,提刀站了起来!

他眉心被指力击中处,虽破开一个血洞,正缓缓冒着鲜血,但常威一眼就可看出,他眉心只是皮外伤,骨骼并未受损!

“怎会如此?”常威眉头一扬,心中更是惊诧。

方才他那一记隔空指力,虽连半成力都没有用上,但也绝不是一个普通小兵能够硬吃的。正常情况下,绝对会被指劲击穿颅骨,直透脑髓,将脑髓震成稀烂!

可眼前这个大汉,居然只是短暂晕厥了一阵,受了点皮外伤!

“他,他没死!”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

“嘿,嘿嘿嘿……”

那大汉咬牙切齿,冲着女子露出一个狰狞笑意,又提刀指着常威,狞笑道:

“原来是个游侠儿!长这么高大,跟个将军似的,又练出这么一身好功夫,挺不容易的吧?可惜,偏偏撞上了爷爷我!爷爷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技!”

说罢,他仰头大吼一声:“黄天在上!”大吼之时,他脖颈左侧,骤然浮起一道神似刺青的奇形符箓,吼声一落,奇形符箓猛地绽放出刺目红光。

红光怒绽之时,大汉身上,爆出一股奇异气息,黝黑皮肤随之紧绷,肌肉亦隆起更高,就连骨节,都似粗大了不少。

常威虽不敢将神念外放,但只凭眼力,亦能一眼看出,这大汉此时已然力量暴增,单凭体魄筋骨之力,就不比大唐世界三流武者逊色。

不过,这并不能解释他那惊人的防御力。以常威如今的功力,不到半成出力的一道指力,大唐世界的三流武者,用眉心硬吃一记,也要被当场震碎脑髓,死得不能再死。

这时,大汉已手提长刀,一脸狞笑,气势汹汹地向常威大步行来。

常威眉头微皱,食指接连弹出,半成力、一成力、一成半……两成、三成……逐渐增强的隔空指力,不断打向大汉。

可此时接连发出的隔空指力,比方才那一击还要不如。尚未触及大汉皮肤,大汉身上便爆出一道道诡异气息,将指力中和抵消。常威甚至将隔空指力提升到了五成出力,也依然没能穿透大汉身上那诡异气息的防御。

不过,常威亦在这不断尝试中,渐渐看了出来。大汉身上那诡异气息,似与空气之中,试图侵蚀他身体、元神的诡异气息极度相似,仿佛同出一源。

“所以,此人能利用那种诡异气息?”常威心中暗道:“是靠他颈上那道符箓吗?又或者,他本身就在用那种诡异气息炼体?”

这时,那大汉已大步冲至常威身前,狞笑一声:“没用的,你们这些游侠儿的小花招,岂能伤得了爷爷我?去死吧!”

话音一落,他挥刀一斩,环首长刀朝常威当头劈落。

这一刀,虽势大力沉,但并不如何精妙惊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军中实战刀法。

“拥有如此诡异的防御力,体魄筋骨也算得强健,刀法却很一般?还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兵么?若小兵都如此厉害,那军中大将,又该是何等可怕?”

常威心中思忖,手上动作不慢,抬手一抓,将劈落的长刀正正抓在手掌之中。刀刃劈在他掌心之上,只发出噗一声闷响,连油皮都没有砍破。

大汉狂笑戛然而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威。

常威则五指一错,于刺耳的金属迸裂声中,将刀身生生抓碎。随后他一拳直捣,正中大汉胸口,大汉胸膛整个塌陷,口喷鲜血,倒飞而出,还未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

常威无语地看看自己拳头,又看看满面惊骇,死不瞑目的大汉,一脸纳闷:“怎又变得这么脆了?”

他刚才那当胸一拳,只出了不到一成力。本是想逐步提升劲力,慢慢测试这大汉的防御极限,没有想到一拳下去,就把那大汉胸骨尽数轰碎,一击就将之了账。

与先前那五成隔空指力,兀自无法击破其诡异气息防御的情形前后对比,令常威不禁满头雾水,一脸懵逼。

茫然了好一阵,他才喃喃自语:

“又或者……此方世界的战士,因那‘诡异气息’的缘故,对于隔空劲力,有着极强的抗性?想要轻松击杀他们,非得刀枪及体、拳拳到肉不可么?”

就在他思索之时,院子外面又响起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叫:“老三方才便是在这里催动了黄天符!这里一定有刘备溃兵!”

随后,便见九个布巾裹头,身着皮甲的大汉,簇拥着一条赤膊上身,手提铁棍,身形魁梧,肌肉似铁,只比常威矮上半头的铁塔壮汉,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小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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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99,黄巾力士,赵云来也!【求月票!】

这队曹兵一冲进来,就见到了地上那具胸膛塌陷、死不瞑目的尸体。

再看看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的常威,那领头的铁塔壮汉怒喝一声:“敢杀我弟兄?上,杀了他!”

“黄天在上!”

众曹兵齐齐大吼一声,左颈皆浮出赤红符箓,皮肤紧绷、肌肉膨胀,气息皆是暴增。

尤其那个赤膊上身的铁塔壮汉,怒吼之时,左颈的赤红符箓,一直蔓延至左边胸膛。赤红符箓覆盖的面积,比其余九个曹兵,大了一倍不止。符箓纹路亦更加复杂。

在这比普通士卒更加“高阶”的符箓加持下,铁塔壮汉肌肉膨胀之下,身形都平空拔高了一寸。

激发符箓后,铁塔壮汉一马当先,双手握持铁棍,正面冲向常威。那九个曹兵则三人一组,三面包抄过去。

常威一动不动屹立原地,直至那铁塔壮汉冲至面前,抡起铁棍,朝他当头砸下,他方才抬手一格。

嘭!

沉闷的爆击声中,铁棍实实在在砸中了常威手掌心。但这足以粉碎岩石的一击,却连常威手指都没能震动一下。铁塔壮汉反被棍身传导回来的反震之力,震得五指剧痛,手腕麻痹。

隔空气劲不好使,可常威肉身体魄亦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钢铁之躯”。

真气外放效果不佳,那就直接用来加持肉身!

反正常威在射雕世界时,就极少使用隔空攻击。还是到了大唐世界,练成先天真气之后,才渐渐用多了隔空气劲。现在,不过是再回到曾经用得最熟的战斗方式罢了。

“!”铁塔壮汉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骇。

常威则五指一合,抓住铁棍,发力一扭、一抽,将铁棍自铁塔壮汉手中夺下。

兹!刺耳的摩擦声中,铁塔壮汉痛叫一声,握持铁棍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掌心、手指上的皮肤血肉,皆被生生磨去一层,依稀可见指骨!

常威夺棍在手,抡棍一扫,嘭嘭几声爆响,三面包抄而来的九个曹兵,全都盾碎刀折,口喷鲜血,抛跌出去,尚未落地,皆已断气!

噗嗵噗嗵!

人体坠地声中,那铁塔壮汉抖着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掌,两眼大瞪着常威,骇然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常威掂了掂夺来的铁棍,感觉这铁棍起码有四十斤重。

能在实战中使用这等“重兵器”的,放在现实世界的历史上,绝对是能留名青史的超级猛将。可在这方三国世界……

铁塔壮汉虽未着上衣,但从他的裤子、鞋子可以看出,这位不过是个基层小军官而已,说不定只是个什长、屯长。

区区一个小军官,居然就能这么猛……

常威微微眯起双眼,盯着铁塔壮汉那自左颈蔓延至胸膛,兀自红光刺眼的符箓,缓缓道:“你们是青州黄巾兵?”

那铁塔壮汉怒道:“老子现在不是黄巾兵了!老子是曹丞相的兵!是大汉官军!”

“大汉官军?”常威哂笑:“大汉官军,在大汉的土地上,屠杀汉民,奸掠妇女?”

铁塔壮汉理直气壮:“他们都是从贼之人,杀一儆百有何不可?”

常威懒得与他多说,踏前一步,一棍挥出,嘭一声打断了铁塔壮汉右腿。

铁塔壮汉惨叫着摔倒在地,刚要抱腿打滚,却已被常威一脚踏住胸口,登时动弹不得。

常威居高临下,俯视大汉,淡淡道:“说,你们身上的符箓,是怎么回事?”

铁塔壮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痛得神情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把古怪笑意:

“你是刚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野人么?居然连当年横行天下的黄巾力士都不知道?爷爷我,就是当年大贤良师座下,三千黄巾力士之一!”

“大贤良师,黄巾力士?”常威心中嘀咕:这个世界的张角,难道还真的会法术?能用符箓制造所谓的“黄巾力士”?

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你是三千黄巾力士之一么?那你那些手下呢?他们又是什么?”

这位黄巾力士,虽然在他手下不堪一击,但激发符箓之后,单论力量、速度,并不比金波、凌风逊色,只是技巧方面粗糙许多而已。

但倘若金波、凌风被十个这样的“黄巾力士”围攻,即使他们的武技要超出“黄巾力士”许多,亦要被活活打死。

而如果有三千黄巾力士,且每一个黄巾力士手下,都有十个颈部有符箓,可激发符箓、战力暴增的黄巾兵……三万黄巾兵,加三千黄巾力士,绝对可以在大唐世界横扫无敌。

然而,手握此等力量的大贤良师张角,居然如现实历史上一样失败了,三千黄巾力士之一,亦作了曹操的马前卒!

这说明,张角的力量并非最强,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此刻,被常威踏在脚下的“黄巾力士”,恶狠狠地狞笑着,怒道:“老子是黄巾力士,他们当然是黄巾锐卒!但我们现在都是曹丞相的兵!你这逆贼,竟敢反抗丞相天兵!等死吧你!”

常威淡淡道:“普通士卒,是黄巾锐卒,你这样的,是黄巾力士,在你们在上,可还有更强的黄巾兵?”

那黄巾力士只扭曲着脸庞,冷笑不说话。

常威道:“若一五一十老实交待,我可饶你一命。”

“当老子怕死么?”黄巾力士哈哈大笑:“当年随大贤良师起事之时,老子就已经把这条命豁出去了!”

常威冷笑:“哦?既已豁出性命,为何又投降曹操,做他的马前卒?”

黄巾力士笑声一滞,怒目圆瞪,面孔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常威嘲讽道:“所以,还是因为怕死?”

“狗屁!”黄巾力士大吼,眼神愤怒:“我们追随大贤良师起事,就是为了给天下受苦的人,打下一个太平盛世!可大贤良师死了,地公将军死了,人公将军也死了!他们陆续死去,我们又能怎么办?

“曹丞相不将我们视为反贼,愿意接纳我们,还承诺给我们一个太平盛世,更在青州分予我们家人亲属田地屯垦……我们当然要誓死报答他,追随他削平天下所有的反贼,打下一个太平盛世!”

常威听得颇为无语。

曹操人格魅力强大,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青州兵服从,且只服从曹操,除了曹操谁都不认,这他也是清楚的。

可是……

你们一边口口声声说要打下一个太平盛世,一边冲进与世无争的乡下小村屠杀无辜村民……这会不会太违和了一点?

“他们都是窝藏刘备溃兵的贼子!我们在村子里搜出了三个刘备手下的伤兵!他们不是无辜,他们是死有余辜!”

对于常威冷声质问,那黄巾力士却是毫无愧意,仍旧理直气壮:“想要天下太平,便要杀光所有逆贼,削平所有从贼之人!贼都死光了,天下自然太平了!”

对于这种自有一套逻辑体系,且对此笃信无疑的死脑筋,常威表示无话可说,只能一脚踏下,将这位黄巾力士胸膛踏陷,送他上路。

“三千黄巾力士,又少了一位啊。”

常威喃喃自语:“也不知这天下间,还剩下多少个黄巾力士……”

回头看一眼那已躲进屋里,正扒在门缝上瑟瑟发抖地看着外边的女子,道一句:“我去杀光乱兵,好好藏起来,等安全了,再与幸存的村民,逃去安全所在。”

说罢,也不等那女子道谢,大步出了小院。

这是一个有着百余户人家的村庄,看上去甚是清贫,多是木板茅屋,连一间瓦房都没有,最好的建筑,也就只是土墙木顶。

此时村中已然伏尸遍地,处处火起,许多房屋都已被点燃。幸存的村民惊呼逃亡,狂笑的悍卒挥刀追杀,一片兵灾肆虐景像。

对此,常威并不意外。

曹老板确实很有人格魅力,诗也写得极好,常威就挺喜欢他的诗。他也确实是一位心怀百姓、关注民生的主君。

可曹老板精神分裂啊!

一面心怀百姓、关注民生,一面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将不归他统辖的百姓视作蝼蚁——他似乎完全没有想过,即使是别的军阀统治下的百姓,归根结底,也都是大汉子民。

正因此,曹操的军队,素有屠城恶习。

倘若是为了威慑敌人,打掉敌人反抗的勇气,以尽快结束战争,避免战乱绵延,造成更大的损失,那倒还勉强洗得干净。

可曹操在初平四年那一次,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攻打陶谦,却没能击破陶谦。于是回师途中,为了泄愤,竟然在攻克取虑、雎陵、夏丘之后,把城给屠了!

为父报仇没法儿干掉正主,于是屠杀无辜百姓迁怒泄愤……这操作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且曹操屠城还不只一次。

攻张邈时,他屠了雍城;征吕布时,他屠了彭城;攻袁尚,屠了邺城……

屠城纪录如此亮眼,曹军军纪,可想而知。连雍城、彭城、邺城这样的大城都可以屠,那么屠掉一个小小的村庄,对曹军来说,不过是顺手为之,不值一提。

常威也算经历过许多,但还是看不惯这样的情形。

大汉官兵,不是应该保护大汉的百姓么?

在大汉的疆土上,屠杀大汉的子民……这样的军队,也能算大汉官兵?

常威面无表情,行走于村庄之中,与一位踉跄奔逃的妇人擦肩而过,铁棍一点,将一名紧追妇人的曹兵头颅点爆。

看也不看那曹兵的尸体,常威脚不停步,在村中疾行,见到曹兵便一棍打杀,不多时,散在村落中肆意屠杀的几十个曹兵,便已被他尽数打杀。

这次打杀的曹兵,都只是些杂兵,没有黄巾力士,也没有黄巾锐卒。

不过即便只是杂兵,他们的体质也颇为怪异,对常威的隔空劲力有极强的抗性,倘若要以隔空劲力打杀杂兵,常威非得出到两成力左右,才能击杀一个最普通的曹兵。

这让常威猜测,是否空气之中,那种无处不在的“诡异气息”,削弱了他隔空劲力的威力——黄巾锐卒与黄巾力士,在激发符箓之后,当常威以隔空劲力攻击他们时,身上会应激爆发出那种诡异气息,抵消中和常威的隔空劲力。

既然集中爆发的诡异气息,能够彻底抵消隔空劲力,那么空气中无处不在,弥漫四方的诡异气息,能大幅削弱常威隔空劲力的威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并且,那诡异气息,应该还有炼体之能,能提升人体的力量、速度、筋骨强度,增强人体抗击打能力。

表面看来,那诡异气息,似乎很有益处。

可常威却不敢引那诡异气息入体。因他感觉,诡异气息虽能给人带来不错的短期利益,可长远来看,这种气息,恐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与害处。

毕竟,那可是一种连元神都能侵蚀的可怕气息!

常威一边思索着诡异气息的利弊,一边在村中游走,确定已将所有曹兵打杀,幸存的村民已开始逃出村庄,往山上奔去躲藏兵祸,他便准备离开此地。

正要走时,忽听一声婴儿啼哭,自一座土墙之后传来。那婴儿啼哭刚响起一半,便告消失,听起来像是被大人捂住了嘴巴。

常威想了想,隔墙道:“村中曹兵已尽数伏诛。但附近恐怕还有曹军大队。赶紧带着孩子,出村寻个安全所在躲避去吧!”

说完就要离去。

没走几步,便听土墙后传来一把女子声音:“可是壮士杀了曹兵?”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常威坦然道:“确是我所为。”

那女子感激道:“壮士除暴安良,大义凛然,小女子感激不尽。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常威笑道:“名字就算了,你赶紧带孩子离开此地吧。”

正要举步离开,那女子却凄声道:“壮士,小女子腿上受伤,已无法行走,还盼壮士大仁大义……”

这女子带着婴儿,又腿脚受伤行走不便,以常威性情,便是自己有事也要先帮上一把,更何况他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当下不等那女子说完,他便说道:“无妨,我便将你母子送去安全所在。”

说罢,他步行绕过土墙,行至土墙后方,看见一位脸上满是乌黑灰渍的女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靠坐在土墙后面的水井井栏上。

常威刚要过去,忽听一把暴喝响起:“主母勿慌,赵云来也!贼子退下,休得靠近主母!”

伴着这把令人心头震颤的暴喝,常威只觉一股凛冽金风,自身侧袭来,眼角余光更是看到,一道银白光影,瞬息掠过十余丈距离,闪电般朝自己激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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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白光影,仿佛一团银色火焰,迅如雷,疾如电,常威眼角才刚刚扫到,银白光影便已掠过十余丈距离,瞬间欺至常威近前。

嗤!

凄厉破空声中,一点寒芒乍现,破空疾刺常威。

常威右手一抬,铁棍亦闪电般点出,棍头迎向寒芒。

叮!

金铁交击,铁棍棍头正中那一点寒芒。

寒芒略一停顿,显出本来面目,却是一条枪头雪亮、寒光灼灼的亮银长枪。长枪尾端,握在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之中。

“哈!”

长枪主人清叱一声,手腕一扭,长枪顿时高速旋转起来,仿佛一条飞快转动身躯的银龙,枪头则化作钻头,势如破竹般钻破常威铁棍。

咔咔脆响声中,火星飞溅如雨,常威铁棍节节迸碎,银龙般的长枪势若破竹,旋转突进!

这并非常威实力不及长枪主人,实在是双方兵器差距太大。常威手中这条铁棍,不过是普通兵器,而那一条亮银长枪,显然不是凡兵。

眼见整条铁棍,就要被那长枪钻成粉碎,常威左手按住刀柄,万人长刀锵然出鞘,撩起一道天青刀芒,若撕裂夜空的闪电,由下至上,斩在长枪枪头上。

金铁交击声中,炫目火花砰然迸溅,甚至点着了四周的易燃物。

那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的亮银长枪,终于被常威这一刀截停。但也只是稍一停顿,枪头下方的枪杆便蓦地一弹,枪头仿佛凤凰点头,绕出一道玄妙弧线,继续向常威刺来。

常威长刀一展,亦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砍向枪头。

就在刀枪即将再次交击时,那怀抱婴儿的女子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声道:“赵将军且慢!”

长枪倏地停下,又闪电收回。银光一闪间,长枪主人已移位至女子身前。

他背对女子,横握长枪,虎视常威,口中说道:“主母有何吩咐?”

女子道:“赵将军,此地曹兵,正是那位壮士所杀。若非那位壮士出手,曹兵险些就要搜到妾身与少主。而就在赵将军到来之前,那位壮士,也已答应送妾身与少主前往安全所在,请赵将军切莫误会!”

两人说话时,常威手提长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位赵将军。

这是一位身高只比他略低一寸,身形完美,体魄强壮的英伟男子。

他五官俊朗,不输常威【常威自觉】,眼神凌厉,如蕴电芒。他内穿白袍,外罩银甲,头戴银盔,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配上其俊郎外形、完美体魄,简直帅到没朋友。

“看来这个三国世界的赵云赵子龙,不但武功高到不像话,模样也是真的帅啊!”

常威心中感慨。

方才他与赵云交手两招,第一招常威兵器吃亏,落入下风。第二招刀枪交击,平分秋色。第三招未曾交手,赵云便撤招后退。

由前两招交手,常威可以判断,赵云武功,赫然不在他之下!

并且,赵云身上散发的气息,亦予他针刺火燎之感,似乎赵云一身本领,亦是源自那“诡异气息”!

常威心中颇为讶异:“赵云也是靠那诡异气息修炼的?他就不怕被侵蚀肉身、元神么?”

而既然这位银甲悍将乃是大名鼎鼎的常山赵子龙,那么那位女子,毫无疑问就是糜夫人。她怀抱的婴儿,自然就是刘禅了。

这时,赵云听完糜夫人解释,知道误会了常威,连忙将长枪往身边一顿,枪尾没入地面尺余,稳稳树立起来。他则双手抱拳,对常威深深一揖:“壮士恕罪,赵云救主心切,误会了壮士,请壮士海涵!”

“无妨。”常威微微一笑,收刀归鞘:“小小误会,揭过就是,赵将军勿需多礼。”

直到他如此说了,一直保持着作揖姿势的赵云,方才直起腰身,感激道:“多亏壮士斩杀曹兵,否则若让曹兵伤了主母与少主,赵云纵万死亦难赎其罪!”

常威呵呵一笑,摆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此地兵荒马乱,不宜久留,赵将军还是速速带着这位夫人与你家少主,前往安全所在吧。”

赵云知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对常威点了点头,打了个响亮的唿哨。之后便听一声马嘶声响起,一匹通体浑无一丝杂毛的雪白骏马,踏着的的蹄声,小跑过来。

白马小跑至赵云身边,低下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赵云手掌。赵云提起银枪,牵着马缰,对糜夫人说道:“主母,请速抱少主上马!云步行死战,保主母与少主杀出重围!”

糜夫人摇摇头,叹道:“将军大将,岂能无马?请将军带少主突围。至于妾身……”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将襁褓中的婴儿递向赵云。

这时,村外又传来人喊马嘶之声,显然又来了一批曹兵。常威跃上墙头,往外一看,只见百余人马俱披黑甲的骑兵,带着数百步兵,正朝村庄这边行来。

他将发现说了,赵云急道:“人马俱披黑甲?是虎豹骑!夫人,速速上马,迟恐不及!”

糜夫人却仍不上马,只固执地将婴儿递向赵云:“赵将军,少主就托付给你了!”

赵云不接,还要劝说,糜夫人却将婴儿抛向常威,随后身形一晃,径直往井中投去。投井同时,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匕首,噗地一声,扎进自己心窝。

这一系动作,坚决、隐蔽而又快速,竟连常威都没能及时拦截——他是知道糜夫人要跳井的,本来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他随时可以隔空抓人,将糜夫人救上来。

再说赵云就在糜夫人面前,以他武功,要救糜夫人轻而易举。

常威本以为,有自己在此,赵云武功亦超乎想象,这个世界的糜夫人,当能存活下来。可却万万没有想到,糜夫人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她将婴儿抛向常威,护主心切的赵云必然第一时间关注婴儿。常威亦是本能地抬手要去接住婴儿,糜夫人便趁二人注意都被婴儿吸引时断然投井。

原本若仅是投井,以常威和赵云的反应,也来得及相救。

可谁知糜夫人袖中竟藏有匕首,跳井的同时,还隐蔽又坚决地朝自己心窝捅了一刀!

这一下,就算是常威,也没有办法救她了——事实上,若非此世界的“诡异气息”有“剧毒”,能循神念侵蚀元神,致使常威不敢释出神念,亦不敢展开心镜,又岂会发现不了糜夫人袖中藏刀?

看着糜夫人尸身落入井中,已接住婴儿的常威,眉头皱起,心中颇为不爽。

射雕世界,他并没有怎么搞事,但也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大唐世界,他练功之余,随便搞事,就已经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可这三国世界,他亲临现场,却连一个弱女子都没能救下……

“还是大意了。本以为自己在场,改变‘历史’十拿九稳,却没有想到,低估了糜夫人的刚烈果决!”

常威心中暗叹一声,将婴儿递向满面悲戚的赵云:“赵将军,请节哀。”

赵云深吸一口气,收起悲色,接过婴儿,看了看它熟睡的小脸,解开胸甲、胸襟,将之置入襟甲之中,系好系带后,又将披风系在战甲之外,确保婴儿不会掉出。

护好婴儿,赵云又推倒土墙,掩住水井,这才对常威说道:“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常威微笑:“姓常,名威。”

赵云抱拳一揖:“常壮士恩义,云铭感五内,必向皇叔秉明。异日若有机会,必有厚报!”

常威点点头,“好说。”

赵云提起银枪,翻身上马,最后说了一句:“虎豹骑非比寻常,壮士若遭遇,千万不要大意!告辞!”

说罢,策马疾行而去。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替刘备招揽常威的话——常威对主母与少主有援手之恩,以刘备现在的状况,连回报这恩义的酬谢都拿不出来,又凭什么招揽常威这样的强者?

赵云智勇双全,自不会做出替刘备招揽常威这等没有自知之明的事情来。

不过……

常威看着赵云疾驰而去背影,眼角微微抽搐两下:“咋不替刘老板招揽我呢?云哥你随便招揽一下,我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在与赵云交手时,他发现那种“诡异气息”,单论争斗杀伐的威力,还要在他的先天真气之上。赵云那一枪,势如破竹粉碎他的铁棍,除了兵器的差距,还因为这种诡异气息的威力。

这令常威对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产生了很大兴趣,很想知道,此方世界的强者们,究竟是怎样利用那“诡异气息”修炼的。

他本打算,倘若赵云替刘备招揽他,他便假意推脱一二,跟着便在赵云“诚意”劝说下答应下来,这等雪中送炭的作法,落难中的刘备定然是无以为报的。那么当常威向刘备阵营的高手们,请教修炼之道时,他们应该也不好意思推脱吧?

常威甚至有过向赵云学枪法的打算。

可惜,赵云太懂事太有自知之明,绝口不提招揽常威,搞得常威很被动啊!

“我堂堂自在天魔,总不能在这时候自己凑过去投奔刘备吧?那我还有什么面子……”

常威孤零零屹立荒村之中,感觉风有点萧瑟,心情也有点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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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该去哪儿?”

正不知何去何从时,忽听一把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年轻人,你似乎无处可去?”

常威循声望去,就见侧后方一棵大槐树下,正站着一位手拄木杖,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身材本就矮小,又佝偻着背,整个高度看起来就只到常威肚脐,显得有点滑稽。

但她衣着打扮却是一丝不苟,雪白发髻梳理得整整齐齐,无一丝乱发,髻上还插着一枝晶莹剔透、雕作蝴蝶样式的翠绿玉钗。身上那黑色长袍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如此矮小苍老,却又干净清爽的老妇人,静静站在这血腥弥漫、伏尸处处、烟火缭绕的荒村之中,不禁令常威生起一种极强烈的违和感,一时甚至暗自怀疑,这老妇人是否鬼魅精怪所化。

他手掌按住刀柄,试探道:“老人家,您这是?”

“老身住在附近山中,被杀声惊扰,过来看看。”

“那您耳力可真好,胆子也是真大。一般人听到杀声,躲都来不及,您居然还敢过来看热闹。”常威嘴上似在说笑,心中却越发警惕,感觉这老妇人很不一般。

老妇人却没搭他话茬,只用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睛,定定瞧着常威,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子,方才莫明感慨了一句:“年轻人,你长得可真高真壮啊!”

常威似笑非笑:“老人家,您这话真有趣。我这身板,在这世上,并不算特别了不得吧?您方才有没有看到一位白马银枪的赵将军?他与我一样壮实,个头也只比我低了一寸而已。”

说这话时,他心中暗想,该不会是个掠夺活人精血阳气的老妖吧?否则为何夸我高壮?

他虽从未见过精怪鬼魅,但既有“南天门”这等神话传说里的物事,又有“青铜碎镜”这等自带空间、化假为真的神奇法宝,此方世界又不是寻常的三国世界,那么撞见妖物鬼怪,似乎也没什么可惊诧的。

正想时,就听老妇人说道:“你与那位赵将军不一样。”

摇了摇头,她又将此话重复了一遍:“你们不一样的。”

常威笑道:“当然不一样。哪有人会是一样的?孪生兄弟,也不会一模一样吧?”

老妇人叹道:“是啊,就算孪生兄弟,也不会完全一样……”说这话时,她昏黄双眼定定瞧着常威,语气颇有唏嘘,似乎隐含深意。

常威却不想与她打哑谜,说道:“老人家可还有事?若无事,那我可要走了。”

老妇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顿时深得可以夹死蚊子,嘴里却露出一口编贝般齐整的雪白牙齿。

这口好牙,令常威没来由地一阵惊悚,心说人老成这模样,身材都佝偻缩水了,居然还有这么一口上好白牙……这老妇人,莫非真是个掠取活人精血阳气的老妖怪?

正想着是否要先下手为强,先砍她一刀再说,便听那妇人说道:“年轻人,你似乎很害怕‘煞气’?”

常威心中一凛:“煞气?”

“不错,煞气。”老妇人古怪地笑着,昏黄双眼看着常威:“不过听你的语气,你似乎连‘煞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常威当然知道什么是煞气,不过老妇人所说的“煞气”,似乎与他理解的煞气有些不一样,于是问道:“老人家可否指教一二?”

老妇人却笑了笑,转身就走:“想知道?就随我来吧。”

看着老妇人拄着木杖,步履缓慢的背影,常威一时颇有些犹豫。

老妇人则一边走,一边说道:“年轻人,你可以屏住口鼻呼吸,甚至封死皮肤换气,将弥漫天地的煞气,彻底隔绝在外,但你总不能一直不喝水,不吃饭吧?只要你还需饮水、进食,便免不了受煞气侵蚀。想弄清楚究竟,便随老身来吧!”

常威闻听此言,心中微微一凛,越发觉得这老妇人神秘莫测,居然连他封死皮肤呼吸都看得出来,且她所说饮食之事,恰恰切中常威担忧。

他可以凭借“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先天真气,长期以内呼吸维持身体所需,但毕竟未曾修炼至辟谷状态,不但需要饮食,且因身体气血旺盛,饮食量还要远超常人。

倘若此世界饮食之中,亦有所谓的“煞气”,那他又该如何抵御煞气侵蚀?

略一思忖,常威便作出决定,举步跟上了老妇人。

这老妇人虽神秘诡异,但常威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她真是山精鬼魅,别有所图,常威也有自信不被她得逞——他可是有护道神通的!

且他的“震惊百里”,打出的雷音至正至阳。

就算还不是真正的“神雷”,克制不了大妖怪,但尚需摄人精血阳气的鬼魅精怪,一般来说都比较低端,有极大机率被他至正至阳的雷音震慑,甚至可能会被融合了“翻天印”神髓的“震惊百里”轰杀。

常威艺高人胆大,手上又有底牌,自有底气跟上老妇人,看她究竟要搞什么鬼。

当常威举步跟上后,老妇人步伐仍是不疾不徐,但每一步迈出,却能掠过数丈之遥,行走速度一下变得飞快。

不过这样的速度,却还难不倒常威。他轻轻松松跟上老妇人,与她并肩而行。

疾速行走之下,转眼之间,便从村子后面上了山坡,翻过这座低矮山坡,后面又是重重山岭。

常威见老妇人带他径山中行去,心中警惕之余,试探着问道:“老人家,您说的煞气,究竟是什么?”

老妇人侧首,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探究他为何如此“无知”,反为他解释起来:

“故老相传,天地之间,本无煞气,人亦平凡,纵霸王项羽,亦不过力能举鼎。但自从王莽篡汉年间始,忽有一种奇异的气息,悄然弥漫天地之间,从此天地异变,人亦不复平凡。

“练武之人,可借煞气打熬筋骨,练成钢筋铁骨、千钧神力。乃至可以煞气外放,施展近乎神通一般的煞气武技。方术之士,更可以元神勾通煞气,呼风唤雨、撼动大地、召雷引电……”

听到这里,常威不禁动容:“煞气竟然如此厉害?竟能以之呼风唤雨、召雷引电?可为何……”

老妇人笑看他一眼,慢悠悠道:“为何你会觉得煞气有毒,对吗?”

常威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妇人:“不错,煞气有毒,不但侵蚀肉身,更会侵蚀元神!用元神勾动煞气,催动神通,在我看来,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你的感觉……并没有错。”

老妇人叹道:“煞气确实厉害,能令练武之人力大无穷,体魄如钢,所向披糜。能令方术之士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可是,以煞气炼体者,无一能活过百岁。以煞气修炼神通者,寿数更是短暂。这煞气呀,只能赋予人力量,却并非长生正道。”

“果然如此。”常威点头赞同。

他早就察觉到,那种诡异气息,亦即老妇人所说的煞气,以之修炼,短期收益很大,但长远看来有弊无利。如今老妇人这番讲解,正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顿了顿,常威又问:“可为何天地之间,从前并没有煞气,却在王莽篡汉年间,悄然生出煞气?”

老妇人道:“传说,王莽篡汉年间,有一神石,自天外降下,落入西域,化为一山。自那之后,煞气便开始出现。”

“天降神石,化为一山?王莽篡汉年间……”常威感觉,老妇人说的这情形,似乎有种微妙的熟悉感,总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老妇人继续说着:“传说神石自天外降下时,世间所有人,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在那里抬首望天,便都能看到神石落下的情形。一位曾在当年目睹神石降落的方士,在其留下的笔记中描述,神石下方,镇有一奇物,依稀有些猿猴之态……”

“五指山镇孙悟空!”常威身形一震,心中震惊之下,差点把这话脱口而出。

好在他元神强大,身体亦能掌控自如,这才将这话忍了下来。心中却是暗自惊呼:难怪觉得熟悉,难怪觉得似在哪里看过类似的情形!这不是西游记里面的描述么?

西游记中,唐僧西行取经,过“两界山”时,仗义护送他至两界山的“镇山太保”刘伯钦告诉唐僧: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

而此时老妇人所说的“天降神石”,无论时间,方位,都与西游记中描述无异,并且还有方士笔记,说看到了石下镇着一猿猴形态的“奇物”。

这情形,分明就是五指山镇孙悟空啊!

一时间,常威心神震荡,已然无法判断,自己此次穿越到的,究竟是三国世界,还是西游世界。

可按理说,不可能是西游世界啊!

虽只穿越了两次,但常威如今已对南天门略有感应,知道南天门的传送,是呈阶梯状拔高他降临世界的力量层次,却不会出现飞跃式的提升。

以他现在的实力,在西游世界,怕连那位镇山太保刘伯钦都打不过。就算还没有到西游的时间,此方世界,也该有无数大妖巨魔,遍地毛神小鬼。

可老妇人却说,天外神石降临之前,世间并无异常,人人皆属平凡,连霸王项羽,都只是力能举鼎。

而西游世界,应该是从来都不平凡才对!

即使到了煞气弥漫,人能够借煞气修炼的现今,常威遭遇的赵云,武功虽高强不逊常威,却也并不具备“神话世界”顶级名将应该有的神话力量。

那些黄巾兵,虽能借用符箓增强实力,但那也应该是大贤良师张角所为,那些黄巾兵本身并无特异。

连赵云这等名将都没有太过特异,这老妇人虽然看起来神秘诡异,实力却也并未让常威产生足够强烈的本能预警,所以此方世界,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西游世界。

既非西游世界,那又怎会出现与西游记那般相似的“神山镇妖猴”的情境?

老妇人似乎没有察觉常威的震惊,继续说着:“天降神石之后,天地遂有煞气。前人自会将神石与煞气联系起来,判断其为煞气源头。于是在神石降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陆续有游侠、方士、道人乃至僧侣赶赴西域,就连王莽都曾派军队前往西域打探。

“不过,所有人都无功而返。神石落地处,确实多了一座大山。但那山并无神异,山石草木皆平平无奇,山上煞气,也并不比其它地方浓郁。任是掘地百尺,亦找不出一点古怪。

“后来光武皇帝光复大汉,也曾派伏波将军马援,率方术之士亲往那神石所化大山探查,依然一无所获。渐渐地,前往西域查探的人们,便少了起来。到如今天下大乱,已无人关注那神山,所有人都只是理所当然地用着煞气,再无人关注煞气根源……”

说话间,老妇人已带常威翻山越岭,过了两座山头,又于绝壁无路之处,带他钻进一个被藤蔓掩住的山洞,于那岔道宛如迷宫的山洞穿行一阵,又自另一端的洞口走出。

出去后,又在山谷间穿山越林行走一阵,前方便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清泉潺潺、鸟语花香的幽谷。

幽谷之中,有一座小院,院里几间木屋,看着甚是简陋。院子前后辟有菜地,里面种着时令蔬菜,还可听到鸡鸣之声,显然院子后面有着鸡舍。

“到了。”老妇人笑眯眯看着常威:“老身便住在此处。”

常威环顾一番这群山环绕,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幽谷,又凝视着老妇人,沉声道:“老人家,您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引我至此?”

老妇人又是露齿一笑,“老身是什么人,以后你会知道的。之所以引你来此,是因你视煞气为剧毒,主动隔绝内外,不教一丝煞气入体,却又对煞气一无所知,浑不似本方天地之人——本方天地之人,打娘胎里起,就已经沉浸在煞气之中,又岂会不敢与煞气接触?

“所以老身觉得,你或是如那传说中的神石一般,来自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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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的话,令常威眯起了双眼,手掌将刀柄握得更紧了一些:“老人家看起来老眼昏花,没想到眼力竟如此敏锐。”

“年轻人,你该不会以为,你身上这异状,就只老身一人能看出来吧?”

面对常威骤然紧绷起来的气息,老妇人却并不着慌,依旧笑眯眯地,不紧不慢地说道:

“方才你遇上的那位赵将军,若非心切主母与少主人,无暇仔细甄别,否则以他的本领,一样能看出你的异常。

“而无论曹贼还是刘备那大耳贼,抑或孙权那碧眼小儿,他们营中都不乏能人异士。你若贸然与之接触,很快便会露出端倪,被他们察觉异状。一个与众不同,乃至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人,是不可能被别人真心接纳的。”

“这老人家挺不客气啊!管曹操叫曹贼,管刘备叫大耳贼,管孙权叫碧眼小儿……她这立场,很奇怪啊!莫不是出身大汉宗室?可若是宗室,便不该骂刘备大耳贼吧?”

常威心中暗忖着,眉头微微皱起,问道:“老人家究竟想说什么?”

老妇人却顾左右而言其它:“你为何不放开呼吸,再感受一下?”

常威不解,但还是谨慎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吸气,他顿时面露诧异之色。因他发现,此地呼吸的空气,那种煞气侵蚀鼻腔、气道、肺部造成的针刺火燎感,竟比外界减轻了许多,只及外界五成而已。

老妇人再次移步,向着小院走去,口中说道:“再近些,再试试。”

常威皱着眉头,缓缓前行,走一段,便试探着吸上一口气。结果发现,越是靠近那小院,煞气侵蚀的感觉便越是减轻。等越过小院前的那道小溪,煞气侵蚀之感,更是消失一空。呼吸之间,只觉比大唐世界里,至少浓郁一倍的天地灵气源源而来,再无任何不适之感。

“这是为何?不是说,天地之间,煞气无处不在吗?为何此地,并无煞气?”常威愕然,一脸惊诧地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走到小院门前,回首笑道:“可听说过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天地之间,固然煞气无处不在,但亦有极少数地域,在煞气逼迫之下,灵机自生,形成不受煞气侵蚀的‘福地’。

“世间少数几个真正求长生的羽士,如南华真人、左慈真人等,便都躲在福地中修行。老身这里,亦是一处小小福地,也是荆襄一带,唯一的福地。”

常威愈发不解:“老人家,您究竟有何用意?为何要一五一十与我分说煞气,又为何将我引来此福地?可是因我的来历?”

老妇人和善一笑:“不管你是何来历,你都勿需担心我这个老太婆。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你呀,且待在我这里,等不再那么‘无知’了,再出去闯荡吧。”

常威却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这老妇人,还猜出了他的来历。

因此他并未被老妇人表现出来的善意打动,仍固执地问道:“老人家,您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老妇人昏黄老眼看着常威,眼神一阵恍惚:“是啊,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呢?你虽然好像……但……你是天外来客,不是他啊!”

常威眉锋一扬:“他?”

老妇人口中的“他”,是她的丈夫?兄弟?还是儿子、孙儿?

老妇人却并未回答,只是自失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随我来吧。”

说着,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常威心中满是疑惑,对这老妇人的用意一头雾水。

但这老妇人看破他来历,又知道许多秘辛,且随口就能道出南华、左慈这些修行人的名讳,并且知道他们也是在“福地”中修行,显然与那两位真正求长生的修士有所交流。

常威初至此世界,有许多不解,且老妇人所言无错,他这情况,并不适合与外界之人接触。即使想去西域,亲自一探那令他疑虑重重的“天外神山”,也得把基本情况搞清楚了,解决掉煞气侵蚀的问题再说。

因此他思忖一阵,终于还是跟了上去——这老妇人都不怕他反客为主,夺取“福地”,他又何必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若真不怀好意,他的护道神通也不是吃素的!

随老妇人进了院子,老妇人将他带进主屋客厅里坐下,又去了厅外烧水煮茶。

见老妇人蹲在雨檐下的小炉前,拿着火石打火,常威不禁笑问:“老人家,你既居于福地,又似与南华、左慈那两位修士熟悉,难道连虚空生火的神通都不会吗?怎还需用火石打火?”

老妇人一边啪哒啪哒地敲着火石,一边缓缓说道:“吾等居于福地,虽能不受煞气侵蚀,但一旦动用神通,则煞气必生感应,于冥冥之中,循机侵蚀元神。便是躲在福地里,也避不开煞气侵蚀。所以呀,想要长生,就得少用神通,最好不用神通……”

常威摇头叹道:“连神通都不能用,你们这长生,可真有些憋屈。”

老妇人亦是深深一叹:“是啊,确实有些憋屈。不过……若是能羽化登仙,脱离这方天地,或许会好一些?”

常威似笑非笑:“哦?这就是老人家引我来此的用意?想从我身上,找到登天之梯?”

老妇人却是缓缓摇首:“脱离这方天地,是南华他们的想法。至于老身自己……心愿未了,便有登天之梯摆在眼前,老身也不会多看一眼。”

常威试探问:“不知老人家有何心愿?”

老妇人干涩一笑,道:“告诉你了,你能帮老身了结心愿吗?”

“未必。”常威坦然道:“我与老人家素不相识,虽承蒙老人家好心替我解惑,还将我引来这可自由呼吸的‘福地’,但对您的用意,我始终心存疑虑。而连您这位修行者,都无法达成的心愿,我想,我未必愿意全力帮忙,更未必能办到。”

老妇人点点头:“说的有理。你这人,倒也坦荡。”

于是常威也不再多问,说起了另外的事情:“老人家,武者以煞气炼体的武道法门,以及方术之士的神通本领,都是自悟的?”

此方世界,原本并无超凡能力,天外神山降临之后,煞气弥漫天地,方才出现超凡之力、神通之士。

既如此,那无论是煞气武道,还是煞气神通,显然都不会是得前人传授,必有一批开启了煞气修炼之道的先行者。

然而老妇人的回答,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倒也并非全由自悟。事实上,方今天下,广为流传的煞气武道、煞气神通,乃至修长生的法门,倒有一大半,都是自‘无字天书’中悟出。”

“无字天书?”常威愕然:“那是什么?”

老妇人娓娓道来:“当年天外神山降世之时,还有一张残卷,随之从天而降。降至半空,残卷爆裂,化为万千碎片,散落于中土各地。一些人机缘巧合,当场得到了残卷碎片。一些人运气不错,也意外于山野草泽之中,捡到了残卷碎片。

“虽残卷碎片空无一字,但时常观摩残卷碎片,便有可能得到某种玄机启发,自行开悟出种种神奇法门。或是煞气炼体的武道,或是煞气催动的神通之术,每一片残卷碎片,启发开悟所得,都不尽相同。

“有的是厉害至极的煞气武道,有的却不过是极普通的炼体之法。有的是威力巨大的雷霆神通,有的却只是能召来一场小雨,持续不到一刻,范围不足半亩……

“总之,煞气武道和煞气神通,便因那残卷碎片,在天下流传开来。因残卷无字,却能启发开悟,授人非凡之能,宛若‘天授’,故世人便将那残卷称为‘无字天书’。

“光武皇帝复兴大汉后,下令搜集无字天书。一些追随光武皇帝的世家,为得圣眷,主动将他们收集的无字天书呈了上去——

“世家之人脑子灵活,天书碎片降世之初,未明其功效时,便有许多世家,手段齐出,巧取豪夺,从机缘巧合得到残片的小民手中,将无字天书碎片收集到手。

“因此无字天书,倒有大半被世家豪强所得,小民能保有者寥寥无几。这倒也方便了光武皇帝收集无字天书,一道旨意下去,便收集来许多天书残片。但还有一些世家,则选择隐瞒。

“不过光武皇帝在此事上,态度十分坚决。且光武皇帝少年时,在天书碎片从天而降那一日,直接得到了一份碎片主动投怀,从中悟出了召唤殒星、洪水的大神通,且还能炼出四种‘天兵’,即使世家势大,除非联合,否则亦无力抗衡光武皇帝。

“在光武皇帝恩威并施之下,无字天书终于被光武皇帝集齐大半,后又经朝廷百多年不断收集,无字天书便有大半落入朝廷掌控,只极少部分的碎片,尚在民间隐蔽流传。

“不过,自十七年前,董贼火烧洛阳,迁都长安,朝廷掌握的无字天书,便不知所踪,至今下落不明……”

常威听得津津有味,只觉这简直就跟玄幻故事一样,听到最后,不禁问道:“既朝廷掌握了大半的无字天书,大汉朝廷又怎衰弱下来,被外戚、宦官轮流秉政?又怎会被黄巾起事撼动根基?”

老妇人道:“无字天书,本身并没有力量,只会予人启发,令人悟出掌握力量的法门。而那种种法门,其实早在光武皇帝下令收集无字天书之前,就已经流传天下。便是将无字天书收回,亦禁绝不了煞气武道、煞气神通。

“朝廷强盛时,还可压制世家豪强的野心。可当朝廷衰落之后,便再也压制不住本就掌握着力量与财富的世家豪强了。”

至于朝廷为何会衰落,老妇人并没有说出来,常威则是心知肚明——王朝周期律嘛。便是这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只要超凡力量没有强大至能让所有人都吃上饱饭,那就必然出现问题。

而煞气神通的弊端,也必然导致不会有任何人,将煞气神通用来解决农业生产中遇到的困难——煞气神通是可以呼风唤雨,但神通越是厉害,寿命越是短暂。

又有谁,愿意消耗自己的寿命,来呼风唤雨、裂地开渠,替农民解决灌溉问题,乃至在灾年时缓解旱情,帮助增加粮食产量呢?

再者“煞气”这个词,一听就是偏重破坏。煞气神通召来的雨水,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滋润作物的能力,反会令作物死亡。

随意发散了一阵思维,常威笑问:“老人家不是说,民间还有极少数无字天书碎片流传么?那您身为住福地的长生修士,不知有没有收藏一二?”

老妇人露齿一笑:“老身确有一片无字天书,你……想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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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看“无字天书”?

常威当然想看!

他虽然不愿修炼煞气武道或者煞气神通,免得被煞气侵蚀,损害肉身、元神,坏了他的长生之道,但老妇人方才说得明白,这方世界真正的长生法,也是从无字天书中悟出来的。

虽然长生法只能在福地中修炼,但这说明,无字天书中领悟出来的法门,不拘煞气还是灵气,都可以拿来修炼。只是利用的能量不同,修炼出的结果就截然不同。

用煞气修炼,则可拥有强大力量,却无法长生,还可能短命。

用福地灵气修炼,则既可长生,又有力量,但使用力量必须慎之又慎,十分憋屈。

常威自忖,以自己的悟性,观无字天书,悟出武道或是神通法门,不说轻而易举,却也绝不会有任何疑难。

他当即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妇人,先不管她有何用意,问道:“老人家愿意将无字天书予我观看?”

老妇人古怪一笑:“只要你想看,又有何不可呢?反正又看不坏。至于能不能从中悟出什么,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她先将炉火升起,把水烧上,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厅后的屋子里,过了一小会儿,便捧着一只木匣,回到了厅中。

老妇人将木匣放到桌上,慢条斯理地打开,现出里面一只丝绸包裹。再将那不知叠了几层的丝绸包裹,一层层打开,一片“无字天书”的碎片,终于映入常威眼帘。

乍看去,那碎片并不起眼,只是一块巴掌大小,周边遍布参差裂痕的暗黄“帛片”。

但当常威聚神念于双眼,瞳中微光闪烁,凝神细瞧时,就见那小小“帛片”上,赫然隐有人影晃动!这种感觉,就好像帛片化成了某种播放器的屏幕,在放映一段影像一般。

只是这影像十分模糊,饶是常威再怎样凝聚目力,亦只是隐约可见。

就在他凝视帛片时,老妇人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见他瞳放幽光,若有所思,老妇人昏黄双眼中,隐隐浮出一抹激动之色,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感悟么?”

常威看了老妇人一眼,将她眼中激动、脸上期待尽收眼底,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我感悟无字天书,你期待激动个什么劲?难道你自己无法感悟不成?”

心中虽如此想着,嘴上还是如实道来:“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只是极模糊的影像,看得并不如何清楚。”

老妇人却是用力一拍巴掌,笑得满脸褶子:“能看到模糊影像?这样就对啦!你只是初次感悟,便可看到模糊影像,足见你与此天书碎片有缘。只需不断与此天书碎片沟通,必能从中大有所获!”

常威道:“与天书碎片沟通?”

“对,沟通!”

老妇人两眼放光地看着常威,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常人与天书沟通,需昼夜将天书碎片带在身上,贴身放置,使天书碎片长期浸染自身气息,如此方有机会在某个时候,得到天书碎片启示开悟,但这也并非一定,也有许多毕生随身携带天书碎片,却始终无法得到启示开悟的例子。

“而福缘深厚、又悟性卓越者,则可以在初次与天书碎片接触之时,便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景像就是你方才看到的那模糊影像。

“这样的人,若不懂修炼,亦只能如常人一般,将天书随身携带,日夜以自身气息浸染。但若懂得修炼之道,则只需以神念灌注天书碎片,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天书碎片启示开悟,获得某种修炼法门!”

常威神情颇为古怪,道:“所以,我接下来要用神念灌注天书碎片?”这感觉,怎么跟激活青铜碎片差不多?莫非,所谓的无字天书,其实也是一件法宝?

传授武道以及神通的知识型法宝?

老妇人期待满满地看着常威:“老身观你方才瞳现幽光,当能神念外放吧?”

常威点头。

老妇人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与天书沟通啊!不用担心,此地乃福地,便是神念外放,也不会被煞气侵蚀元神。”

常威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妇人,老妇人呵呵笑道:“还是不放心老身么?那老身出去便是。等你沟通好了,唤我进来,我再进来。”

说罢当真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待她出了大厅,去到院中,常威又展开心镜,将身周一切纳入心镜映照,确保不会被人偷袭,他方才瞳放幽光,缓缓释出神念,注入天书碎片之中。

随着神念注入,那天书碎片渐渐闪烁起微光。碎片上的影像,用肉眼看去依然模糊,可常威脑海之中,已开始高速闪烁起一幕幕清晰的影像,又有某种玄奥难言的信息,随着那一幕幕清晰影像的高速闪烁,若灌顶一般烙入常威脑海之中。

信息量太大又太快,饶是常威的元神修为,都不禁好一阵恍惚,意识几乎一片空白。

待得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老妇人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厅中,正站在他面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常威是坐在椅子上的,不过以老妇人佝偻矮小的身材,站在他面前,恰好能平视他的双眼。

常威皱了皱眉,道:“老人家,您食言了。”

他还没有招呼老妇人,老妇人便趁他意识恍惚空白,失去对周围的感应时自己进来了,且站到了他的面前,离他不过三尺之遥。

这还是老妇人没有偷袭攻击他。否则以他的实力,便是脑中恍惚,意识空白,一旦受到偷袭,身体的自卫本能,亦会应激而动,打出排山倒海的恐怖攻击。

且源自自卫本能的攻击,不受意识控制,出手的力道自然是有多重打多重。所以方才老妇人倘若对他抱有恶意,她会不会身死或是重伤不知道,至少整间屋子不会保持完整,早就在常威的狂暴攻击下,粉碎成渣了。

正因老妇人没有恶意,未曾出手偷袭,并未引发常威的本能攻击,常威这才保持着客气,只淡淡指出她食言了。

可老妇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常威,颤声道:“悟出什么了?”

“悟出什么了?”

听到老妇人发问,常威方才有意识地去整理脑海之中的信息。

不整理还好,一整理之下,常威整个人轰地一震,屁股下的椅子都被他震成了粉末!

以他的自控力,以他对真气及体魄力量精确到毫微的控制力,竟然出现这种气息外泄的失控状态,足以证明他心中是有多么地震惊震撼。

震撼之下,他不仅气息外溢震碎了椅子,整个身体亦绷得紧紧的,脸庞亦彻底僵住,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一般。

怔忡了好一阵,他方才在老妇人的连声召唤下回过神来,脸庞微微红发,额头冒出热汗,眼神难以平静,声音有些干涩震颤:“老,老人家……你们,真不知道,所谓的无字天书,是什么?”

老妇人奇道:“无字天书,不就是能予人启示,令人开悟,得天授武道、神通的天降神物么?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

常威眼角微跳两下,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放大:“它还能是……”

说出这四个字后,常威终于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将后面的五个字咽了回去。

老妇人等了一阵,见他没说下文,不禁问道:“是什么?”

常威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只在心里补完了方才没说出口的五个字:“封神榜碎片!”

没错!

这所谓的无字天书碎片,其本来面目,乃是一块“封神榜”的碎片!

所谓的启示、开悟、天授神通,只不过是一点残留的信息。而信息的来源,正是那些曾经封神榜上有姓名的神灵!

封神榜上的神灵,原本不是神灵。

他们是修士,是仙家,是战将,是精怪,是妖魔……各类众生,应有尽有。

他们死后,真灵被摄入封神榜中,在封神榜的力量下重塑肉身,复活为神。而因真灵寄托于封神榜的关系,他们生前的一些修炼法门、武技神通,亦在封神榜中,留下了信息!

现在,封神榜碎了,化成了不知多少块碎片。

甚至降入这方天地的,都只是一块封神榜的“大块残片”,大块残片再分裂成无数细小碎片,散落进此方天地。

每一块碎片,视其大小,都有少则一两尊神灵,多则数尊神灵留下的讯息。因神灵们生前修炼的功法,擅长的能力各不相同,所以得到碎片的人们,悟出的能力才会各种各样!

又因“相性”的关系,有的碎片,持有者终生无法获取其中的讯息,再怎样沟通也无济于事常威怀疑,老妇人的这块碎片,便是与她相性不合,致使她自身无法从中悟出功法。

总之,封神榜碎片,确实能令相性相符,又有足够机缘、悟性的人,通过神灵残留讯息,开悟出修炼之法。

但,这并不是封神榜碎片真正的作用。

它真正的作用,理所当然地,乃是封神!

书姓名于榜上,则死后真灵入榜成神!

从老妇人的话语中,常威可以判断,这方世界,没人知道封神榜的真相。

便是收集了大半封神榜碎片的光武皇帝,亦只将其当成了“无字天书”,否则光武皇帝早就以天子身份大肆封神,有神灵庇佑大汉,则大汉哪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可光武皇帝不知封神榜的真相,其余所有得到过“无字天书”碎片的人,也都不知道封神榜的真相。

唯有常威!

在接触这块碎片之后,在用神念与之沟通之后,不但得到了其中残留的神灵信息,更得知了所谓无字天书的真相!

至于为何会如此……

常威想到了南天门。

想到了他的青铜碎镜。

想到了那令他一路成长至今的,且至今还在发挥作用,辅助他修炼、开悟的,那位于后颈风府穴的神秘金光。

而对于封神榜的碎裂,榜上众神无影无踪,常威表示情绪稳定,并不诧异。

因为天庭大门南天门都变成了那个鬼样子,整个天庭现在还有没有一个活物都是未知之数,寄托着天庭众神真灵的封神榜被粉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甚至有些顺理成章。

至于这事儿是谁干的……

常威决定不去想。

离他太远,够不着,多想无益,徒增烦扰。

常威抚摩着那块暗黄色帛书一般的封神榜碎片,已经意识到了南天门将他传送来此方世界的缘由收集封神榜碎片!

而常威自己,则给自己定下了更多的目标。

一定要去西域一趟,亲自探一探那天外神山。

当然,前往西域之事,可以放到最后,首要之事,还是收集封神榜碎片。

常威不仅要收集封神榜碎片,还要收集签名,让这方三国世界,那些名臣猛将们,都给他留下一个亲笔签名。

嗯,当然是签在封神榜上。

在获得封神榜碎片的真相时,常威还知道了封神榜的用法。

以他目前的修为,是没法儿把别人的名字,写到封神榜上去的。

想要让自己心仪的对象,在封神榜上留下姓名,只有一办法,那就是令对方心甘情愿,自己执笔,蘸血为墨,在封神榜上书写真名。

如此,方可留名于封神榜上,并保证其死后真灵入榜成神!

常威相信,登榜封神,对于此方世界的人们,定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因为除了寥寥几个躲在福地里修长生的修士外,此方世界其余人等,无论实力多强、地位多高,都无法长生不死。

甚至修煞气神通的,因元神被煞气侵蚀,神通越是厉害,寿命越是短暂。

所以倘若常威有办法证明,封神榜确实能令人死后成神,那么相信一定会有许多人,自愿在榜上签名。

可问题是……常威还真没有办法证明。

因为封神榜已经碎了,已经没有了稳定的能量来源,就算有人肯牺牲自己做实验,先在封神榜上签名,之后立刻抹脖子自杀,也只会是真灵落入封神榜。

封神榜碎片,只能保证其真灵不至泯灭,却无法为其重塑肉身,令其复活成神。

所以,封神榜能令人死后封神之事,常威暂时是没法子证明了,也就没办法让人趋之若骛地自愿署名其上。

不过他有另外的办法雪中送炭投刘备,与关张赵、诸葛亮攀好交情,然后向他们要个签名,这不算过分吧?

放飞思绪想象了一阵,常威看看手上这块巴掌大小,看上去好像能留下许多名字,实则只能容纳一份真灵的封神榜碎片,决定暂时还是别想太多。

封神榜碎片不足,想多了没用。

至于这块封神榜碎片上的神灵信息,说来也是好笑,曾在这块碎片上留下姓名,真灵寄托其中的神灵,乃是一位婚姻方面的神祇,其神职主要是主持婚嫁事宜。

然而,别以为这位好像只是个媒人的神灵,实力就很菜。

事实上,这一位猛得一塌糊涂,能以凡人之身,弑杀妖魔鬼神。

他便是帝辛。谥号: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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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04,弑鬼神!我的大王啊!【求月票!】

“年轻人,你究竟悟出了什么?”

老妇人眼巴巴地瞧着常威,昏黄眼眸之中,满是期待与迫切。 小 说.

常威坦然相告:“只悟出了一式杀招。”

封神榜残破碎裂,碎片之中残留的神灵信息,一直在随时光流逝而不断消散。王莽篡汉至今已有二百年,两百年光阴冲刷之下,封神榜碎片中的神灵信息,已然所剩无几。

因此即便常威悟性超凡,亦只能从“天喜星”纣王残留的信息中,悟出仅仅一式的杀招。

不过以常威感悟,此“杀招”虽只一式,但威力巨大,并不比他学自长生诀的护道神通“翻天印”逊色。且以此杀招为根本,足可推衍出一整套的强横战技。

“一式杀招?”老妇人两眼紧盯着常威,声音隐有震颤:“是什么?”

常威注意到,老妇人说话时,不仅声音在震颤,便连矮小佝偻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那紧握着拐杖的枯瘦手掌,更是青筋毕露,指节发白。

老妇人激动之情不加掩饰,眼神更是充满着灼热的期待。

可令常威奇怪的是,他并未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贪得”之意,更不曾觉察半点恶意。

略一沉吟,常威决定相信自己的灵觉,坦然道:“此杀招,乃兵器战技,可用刀枪剑鞭等任意武器施展,但以长枪大戟之类的长兵器施展为最佳。此杀招最厉害的是,不仅可用于凡俗间的战斗,更拥有弑杀鬼神的威能。等闲鬼怪妖魔,亦难当此招一击。”

“兵器杀招,长枪大戟……弑杀鬼神?!”老妇人浑身一震,眼中竟淌下泪来,她定定地看着常威,目光灼热,又饱含悲戚,颤声道:“是你吗?果然是你吗?”

“?”常威莫明其妙:“老人家,您说什么?”

“你……”

老妇人嘴唇颤抖两下,忽背过身去,低下头,肩头不断颤动着,口鼻之中,不断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常威满头雾水地看着老妇人,不明白她这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阵,老妇人方才抬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回过头来,勉强一笑:“不好意思啊年轻人,是老身失态了。你莫往心里去,就当老身睹物思人……难以自抑吧。”

“睹物思人么?看来这块封神榜碎片,是她极亲近之人的遗物……”常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刨根问底地探究,稍作犹豫后,问道:“老人家,不知这块碎片……”

还没等他说完,老妇人便像知道了他的想法,笑着打断他:“此天书碎片既与你有缘,你若想要,便留着吧。”

“……”常威微微一怔,并未多说什么,只道:“老人家厚赐,常威日后必有所报。”心中暗自决定,若这老妇人恳请他带她离开这方无益长生的天地,他离开时,自会出手帮忙。

本来,他对这老妇人神神秘秘的作派,是很有些警惕的。毕竟,她连姓名都未曾告诉他。

不过,便连他先前神思恍惚、意识空白,对身周一切失去感应时,老妇人都未曾出手偷袭,已然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与善意。

既老妇人确实对自己并无恶意,此时又慷慨赠予“天书碎片”,那么尽管她仍未表明身份,常威也是要投桃报李,回报一番。

“呵,老身赠你天书碎片,可不是贪图你的回报。”老妇人笑着,眼中又隐隐闪烁起泪光,她抹了抹眼角,返身往厅外走去:“水烧好啦……”

将煮好的茶水给常威端来,她又笑着说道:“你且安坐饮茶,我再去杀一只鸡,做几个好菜。”

看着老妇人出去的背影,常威感觉,她似乎比先前多了些活力。虽身形还是佝偻矮小,但步履显得轻快了许多。

拿起茶杯,听着从后院传来的慌乱鸡鸣声,常威浅饮一口茶水,细品之下,并未有煞气侵蚀之感,看来这福地之中的饮水、食材亦皆无害,当下放心地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仔细回想着荒村见面后,老妇人的一言一行,他心中不禁琢磨:

“老妇人初见我时,反应就有些古怪。她为我解惑,将我引来此处,绝不是因为看出我来自‘天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登天之梯’!

“所以,她待我如此友善,莫不是因为我酷似她某位已逝的至亲?就是留下这块封神榜碎片的那一位?而听我解说感悟出的杀招特性之后,她的反应更是激动,甚至泣不成声……莫非,她那位逝去的至亲,也曾感悟出同样的杀招?”

一念至此,常威感觉,此事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如果说只是感悟的话,常威相信,以自己那由“神秘金光”赋予的超凡悟性,无论是哪一片封神榜碎片,只要里面的神灵信息还未彻底消散,那么不管是否“相性”相符,自己也一定能获得感悟。

所以感悟出天喜星纣王的杀招,完全是因他来历非凡,与“天庭”有关,可“居高临下”地破解出同样与天庭相关的封神榜碎片,并不能算是“有缘”。

但若真的相貌酷似,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别不是我真的与这老妇人有缘吧?”

常威摸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一层胡茬,暗道:“缘份这东西说不清楚,不过以‘南天门’的层次,在将我投放至此世界时,循冥冥之中的机缘,令我降临在某个‘有缘’的人附近,倒也算是符合逻辑……”

思忖一阵,感觉这对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最多以后报答老妇人一番,若她“心愿”不违自己本心,便尽可能帮她完成;若她想要离开此方天地,追寻长生之道,自己便带她离去。

总之不会辜负了她这一番好心与善意。

“就是不知道,我长得像她哪位至亲。唔,以她年纪,莫不是她的儿子或是孙子?呵呵,总不会是丈夫吧?”

胡乱琢磨了一阵,常威摇摇头,散去思绪,一边安坐喝茶,一边参悟着那一记杀招,试着将之推衍成一整套战技。

杀招不可轻用。

尤其是这等可弑杀妖魔鬼神,威力巨大的杀招,一旦施展,消耗的可不止是体力与真气,神念亦会大幅消耗,多出几招,就要精神空乏,累及元神,使元神出现反噬受伤的可能。

所以这等威力巨大的杀招,只能当作杀手锏,关键时刻再来施展。或是如常威对战三大宗师时一般,以杀招先声夺人,立威震慑。

正常情况下,还是得使用常规战技。

而纣王的这记杀招,妙就妙在可以之为根本,推衍出成体系的一套战技,且只要把握住核心理念,不拘刀枪剑鞭,任意兵器的战技招式,都可以之推衍出来。

当然,杀招本身用长枪战戟,更能发挥威力。以之推衍整套战技,自然也是推衍长枪大戟的招式为最佳。

常威潜心参悟推衍,时间不觉过去。天擦黑时,老妇人已备好了饭菜,一一端来厅中,摆到桌上。

“吃饭啦!”

她笑吟吟地招呼常威上桌,常威起身过去,正要坐到客座上,老妇人却拦住他,示意他坐主座。

“这如何使得?”常威连忙推辞:“我可是客人,这不合礼仪。”

老妇人却甚是执拗,根本不理他推辞,硬拉着他在主座坐下。之后又为他布设碗筷,还亲自为他斟酒。

吃饭时,老妇人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笑看着他,还频频为他夹菜。

“饭菜可还合口味?……多吃些肉。你身量大,气血旺,肉食可不能少啦!……来,再喝一杯吧……可惜此地简陋,没有宴乐歌舞……”

老妇人的殷勤令常威很有些不习惯,而她笑看着常威吃菜喝酒时,那眼神温柔地,更令常威心中古怪。

于是他不敢耽搁,风卷残云一般,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顿晚饭。

吃罢晚饭,老妇人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道:“今晚你便宿在东厢,房间我已收拾好啦!待收拾了碗筷,我便给你烧水沐浴……”

老妇人如此殷勤周到,让常威大感吃不消:“不必。我习惯了冷水沐浴,待会儿自去溪边洗浴便是。”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老人家,您可知道,哪里还有更多的天书碎片么?”

老妇人道:“南华真人与左慈真人手上,各有几份。其余天书碎片,我却也不知去向。朝廷收集的天书碎片,自洛阳大火后便不知所踪。不过……

“当年孙坚进洛阳,在被大火焚毁的洛阳城中,寻到了传国玉玺。因此朝廷的天书碎片,很有可能,被江东孙氏秘密收藏了起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是否如此,无人知晓。”

“江东孙氏么?”常威缓缓颔首,暗道:“不管是否属实,既有线索,自然得去找一找。唔,南华真人与左慈手上的天书碎片,或可与他们做一番交易……”

南华与左慈都是想长生的真修士,但此方天地,煞气弥漫,不利长生,即使有福地抵御煞气,修行也必然极为艰难。

常威可承诺将他们带离此方天地,以此换取封神榜碎片。

之后,常威去了院子里散步消食,又找了根木棍,演练推衍的战技。

在他练招时,老妇人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雨檐下,目不转睛地笑看着他。

常威练了一个时辰,老妇人便静静观看了一个时辰。

直到他练完,老妇人才起身笑道:“时辰不早了,老身先去睡啦,你也早点歇息吧。”

常威点点头,目送老妇人进了主屋,之后便去老妇人为他准备的东厢里转了一圈。

床榻很大,以他身材,也能伸展四肢,睡得舒适。榻上的被褥,亦是崭新的织锦绣花被,看得出来老妇人的用心。

摸了摸那绣满各色牡丹的锦被,常威无奈摇头:“别不是真拿我当她那位逝去的亲人了吧……算了,我反正也没有亲人,她若真心待我,我视她为亲又何妨?”

看过房间,常威拿起放在床头柜子上,同样崭新的木盆、布巾,出了小院,去到院前的小溪边,脱得赤条条的站到溪水中,用木盆舀水,哗哗冲起澡来。

正冲得畅快时,忽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常威循声看去,就见一只通体雪白,浑无一丝杂毛的小兽,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来到了小溪边。

它先在上游喝了几口水,然后跳上一块青石,在石上卧下,毛茸茸的大尾巴覆上身子,红宝石般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瞧着常威。

“原来是只小狐狸。”

仔细打量几眼,常威认出来那是一只小白狐,笑着摇了摇头,舀起一盆水,作势要泼它:“去去去,看什么看?男人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小白狐却未惊慌,晶亮通红的双瞳中,浮出一抹极人性化的笑意。

常威甚至感觉,小白狐眼中的笑意,竟还有几分柔媚之意。

“啧,难怪都说狐狸精……这小狐狸长得,还真是又萌又媚啊!”

常威没有当真泼那小白狐,将水盆举过头顶,又给自己冲了一盆:“这小白狐颇有几分灵性,唔,是福地的缘故么?若长年居住在福地之中,不知道会不会真修炼成妖怪……”

即便小狐狸颇有灵性,也终究是兽不是人,被它巴巴地瞧着自己洗澡,常威也不会当真感觉不自在。在它注视下麻利地洗完了澡,蒸干水份,穿上衣服,冲小狐狸摆了摆手:“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吧,晚上在外面溜哒,当心被狼叼了去。”

说完也没等小白狐反应,径直向着小院走去。

小白狐目送常威背影走远,直到看着他走回小院,方才悠悠然坐起,仰起脑袋,对着天上明月,做起了某种奇妙的动作,看上去,好像是在祷拜月亮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常威便在这福地之中,参悟推衍纣王杀招,同时向老妇人讨教一些世间常识,又向她请教外出之后,如何避免煞气侵蚀,又不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老妇人毫不推诿,但有所请,无所不教。不仅悉心教导于他,每日里一日三餐,也是精心烹饪,殷勤招待。

而每当他练武之时,老妇人总会搬个小凳子,坐在雨檐下看着他。从开始,一直看到结束。

那小白狐,也是每晚必至。每天晚上,常威在溪边冲澡时,小白狐总会不知从何而来,迈着轻盈优雅的小碎步,跳到溪畔大青石上看他。

常威有时开玩笑,说那小白狐“好色”,小白狐眼中便会流露出人性化的“柔媚”笑意,搞得常威有时候忍不住怀疑,这小狐狸别不是真的“好色”吧?否则为何每天晚上都要来看他洗澡?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半个月后的傍晚,吃晚饭时,常威终于开口向老妇人请辞:“老人家,明天一早,我便要离开了。您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他这是在暗示,老妇人若有什么事情要做,便可交托给他代劳。

可老妇人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微微一怔,眼里流露出一抹不舍之意,跟着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他不少注意事项,之后又颤巍巍地起身,回她自己房中抱了一只酒坛回来。

“这坛酒,是我亲自酿的,陈了好些年啦!原本与他说好,他得胜归来时,与他痛饮庆功酒,可没有想到……”

说话间,她轻轻拍开泥封,一股酒香,便自坛口弥漫出来。

酒香并不浓郁,颇显清淡,隐有桂花香味。但倒在杯中,轻轻一嗅之下,便只觉仿佛倘佯桂花林中,被那令人通体舒泰的幽幽桂香簇拥包围。

酒未入喉,便已隐有几分醺然。

“来,我们干一杯。”老妇人亦给自己斟了杯酒,与常威酒杯轻轻一碰,仰首一饮而尽。

常威亦满饮了此杯。初时还未觉什么,可不消片刻,便觉眼前眩晕起来,竟出现了醉酒的迹象。

“这是什么酒?怎如此厉害?明明喝起来香甜可口,度数不高的!”

常威心中暗惊,试图运气催散酒意。可不运气还好,一开始运气,酒意竟随真气游遍全身,令他醉意更浓,眼前发花,身子都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他原以为,这是老妇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想要害他了。

可奇怪的是,虽脑子有些眩晕,身子有些发抖发软,真气却并未受到任何禁制,反在酒意催发之下,运转得越发快速顺畅,且在这过程中,变得更加凝炼精纯。

他现在确是头脑发晕,视野摇晃,身体发软,可当真动起手来,凭那被酒意催发地运转更速,且变得更加凝炼精纯的真气,他若发动杀招,绝对会爆发出比以往更加强劲的威力!

“究竟什么情况?”

常威有些不解,醉眼朦胧地看向老妇人,却发现老妇人眼中也出现了几分醉意。

她呵呵笑着,露出一口与她佝偻身材、枯瘦面貌极不相搭的雪白牙齿,说道:“大王,将军,您有多少年没有饮酒啦?怎这就不胜酒力啦?”

“这!”常威蓦地一惊,因他发现,老妇人的声音,浑不似之前那般苍老难听,而是变得宛若少女一般,清脆宛转,娇嫩欲滴!

“我的大王啊,我的将军啊……妾身等了这些年,终于,又一次等来了您呢。”

说话间,老妇人佝偻的腰背缓缓站直,眉心绽开一条裂痕,那裂痕向下蔓延,越来越长,转眼之间,就自她眉心,一直蔓延至脐下。

接着,一双十指修长纤细、手掌晶莹柔嫩的雪白玉手,便自她胸口裂痕中突了出来,继而又扒住裂痕两边,左右一分。

嗤拉!

像是撕破一层外衣,扯下一层“画皮”般,“老妇人”的外皮,蓦地分作两片,轻飘飘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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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05,妖精,又要害人么!【求月票!】

“画皮”撕裂,一分为二,一道修长婀娜的身影,出现在目瞪口呆的常威面前。

这是一位似将天地之间,一切关于“美好”的词汇,集于一身的女子。

她灵秀天成,气质清澈,宛若自然造化的仙灵,似不沾丝毫红尘烟火气。

可她眼神,清澈之中,又隐含妖媚,似诱人堕落的妖精。

她樱唇粉润,微微嘟起,似欲语还羞,纯真青涩,偏唇角微翘,嫣然一笑间,又满是令人疯狂的媚惑。

她如瀑青丝直垂腰际,两鬓秀发自双肩倾下,掩住她高耸的胸脯。

可她身上不着寸缕,除胸脯被秀发勉强掩住,其余部位,尽皆坦坦荡荡,赤呈于常威眼前。

常威觉得有些眼晕。

这既像仙灵又像妖精,即清澈纯真又媚惑堕落的女子,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皆洁白如雪,晶莹如玉,甚至在窗口投进的月光映照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晕,散发着令人眩晕的魅力。

女子明眸迷离,与常威对视着,忽抬起右手,樱唇微张,轻轻咬住指尖。

呵……

令人心旌动荡的轻笑声中,女子迈动修长美腿,摇曳纤腰美臀,缓缓行至常威面前。

行走之间,自有无限风情,万般美好。

“大王……”

女子娇声唤着,走到常威面前,将身一侧,侧坐到了他腿上。

她右臂舒展,勾住常威脖颈。小腿轻晃着,一只雪白晶莹、柔若无骨的无瑕玉足,柔柔蹭着常威的小腿肚。

这个坐姿,令她秀发的遮掩失去了作用,一切美好,被常威尽收眼底。

而在这过程中,向来极有定力的常威,居然全程无作为!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这女子,哪怕她真是妖精,他也不想拒绝她靠近!

这令常威对自己的定力,产生了严重怀疑。不过更值得怀疑的,是他方才喝下的那杯“桂花酒”。

“你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酒?你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那可是大王你从前最爱喝,妾身亲酿的桂花酒呢。这酒呀,好处多多,强壮筋骨,补益元气,纯化功力,却唯有一桩坏处。”

“什么坏处?”

“坏处就是……喝了这酒,大王便抵挡不得妾身。嘻,这可是妾身固宠的绝活儿哟!”

“你这,妖女!”

常威口中如此说着,手指却抚过她水滴状的可爱肚脐,握住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是啊,妾身是妖女,坏了大王江山,所以妾身便是永墮轮回,也要生生世世等待大王,追随大王,为我所作所为赎罪……大王啊,你若气我,恨我,便狠狠地责罚我吧。无论你怎样责罚,打也好,骂也好,便是杀了妾身,也都是妾身该着的……来世,还要来寻大王。”

“这……我必须说明,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大王。本座行事堂堂正正,睡女人也要睡得光明磊落,不想占你这种便宜……”

常威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咆哮,每一滴血都在沸腾,每一条肌肉都在膨胀,要爆发出力量,狠狠攻击这个女人。

但他还是谨守着最后一丝清明,不愿占这种莫明其妙的便宜本座睡女人,需要借用别人的身份么?

“不,妾身不会认错的。你就是他,无论身形、相貌,都与他几乎一模一样。若只是形貌相似也就罢了,可你偏还悟出了他的杀招。大王啊,你知道吗,在你之前,这块封神榜碎片辗转多人之手,却只有一人能悟出那‘弑鬼神’的杀招呢……”

“封神榜碎片?你知道这是封神榜碎片?”

“当然知道。若非如此,妾身又为何会托身这方天地?正因大王真灵,落到了这方天地,妾身才会循冥冥之中的因缘,托生于此呢这难道不也是大王你的意愿吗?你呀,曾经可是掌管婚嫁的星神呢……”

“不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天外来客……”

“这一世是天外来客,但你与妾身的缘份斩不断的。否则你为何会降临此方天地?又为何刚到不久,便被妾身找到?”

“这一世?难道我还有上一世?”

“当然。大王上一世呀,也从这块封神榜碎片当中,悟出了曾经的杀招,闯下了赫赫威名。可惜大王的上一世,比大王封神之前还要不像话,刚愎自负、骄横自大、目中无人,结果树敌无数,举世皆敌,又没落得个好下场……当然,妾身也有责任,若非妾身蛊惑,大王上一世,又岂会那般刚愎自用,沉迷享乐,不听忠言?”

“所以……你居然还在害人?”

“妾身不想的……可这是妾身的本性,妾身自己降不住呢。为了对抗这害人的本性,妾身甚至自封于干枯瘦小的老妪画皮之中,局促四肢,终年不得伸展,无有味觉、嗅觉、触觉,眼中所见,也尽是黑白与灰,不辩五色……

“此刑甚苦,妾身饱受煎熬。可与又一次害死大王的内疚自责相比,这点煎熬苦楚,又算得了什么?所幸天可怜见,又一次将大王送到了妾身面前……”

“你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说话之间,常威的手掌,已不自觉地在女子胸腹之间缓缓摩挲,品那软玉温香。

“是啊,妖性难移,自作自受。可苍天终是待我不薄。”

“你说那个上一世,究竟是谁?”

“自是人中吕布。”

“……”常威无语,良久方道:“所以,你是貂蝉?”

所以她才会管曹操叫曹贼,管刘备叫大耳贼,因为吕布正是死于曹操之手,刘备非但没有求情,反而提醒曹操,吕布反复无常,不可能驯化。

而在策反吕布,诛杀董卓一事中,她曾对汉室有大功。以她的资历,自然可以叫孙权一声“碧眼小儿”。

“妾身此世为貂蝉。曾经,叫做妲己呢。”

“那我还真是了不起啊!”常威嘿地一笑:“上一世是吕布,上上世是纣王,还做过天喜星神……嘿,了不起!”说罢,把脸一板,沉声道:“但我就是我,我是常威,天下第一的常威,自在天魔常威,不是任何其他人!”

再说时间也不对啊!

吕布死于九年之前,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此方世界的九年之前,不过是现实世界的九天之前而已除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时间对比,只在常威降临之后才生效,在此之前,各是各的,并无关联,否则吕布绝无可能是常威上一世。

“是是是,大王不是任何其他人,大王是常威……嘻,大王还是如曾经那般骄傲呢。”

既是貂蝉,又曾是妲己的妖女,柔软手掌钻进常威腰带,轻轻一握,吃吃笑道:“现在,便让妾身好生服侍你吧……”

被她软玉般的沁凉玉手一握,常威再也无法忍受或真如她所说,只要喝下了她亲酿的桂花酒,便抵挡不住她的魅力,总之常威最后一丝清明亦荡然无存,猛地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行去……

自炼体大成之后,常威只在祝玉妍身上尽兴过。独孤凤也好,黄蓉也罢,皆承受不住他的体魄。

而今天,常威又尽兴了一回。

貂蝉—妲己看似娇柔若水,娇嫩似花,仿佛不堪摧折,实则无论体力、耐力还是韧性,皆不在祝玉妍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与她合欢,自不必小心翼翼。

狂风暴雨般的抵死缠绵之后,常威酒意消退一些,拥着女子娇躯,缓缓道:“我长得究竟像哪一个?帝辛还是吕布?”

“自是像大王。”女子声音糯糯的,带着点鼻音,像是哭过一般,“若像吕布,糜夫人怕早就吓个半死了。大王您的上一世呀,可是俘虏过糜夫人,还设宴款待过她的。”

兴平二年,刘备据徐州,接纳落魄投奔他的吕布。吕布受袁术利诱,趁刘备与袁术交兵对峙时,偷袭下邳,击败张飞,俘虏刘备妻妾及部属家小。

后来吕布虽然把刘备妻妾,及刘备部属的家小都还了回去,并且将小沛给刘备驻扎,但这忘恩负义、夺人基业的背刺行为,也令刘备这最后一个对他心怀善意的军阀,从此对他彻底绝望,并将仇恨深埋心底,直至曹操征伐吕布,方才爆发出来。

吕布强归强,几次搞得曹老板很被动,甚至曾经差点要了曹老板小命,但这种反复无常、忘恩负义的举动,令常威甚是不齿,坚决不认为自己会跟吕布有啥关系。

所以,听女子说自己长得是像帝辛,常威心里面还是很有些欣慰的。

因为帝辛虽然也丢了江山,但人家是人皇,就算败了江山,自焚身亡,也能做个星神。这逼格,比起吕布不知道高到了哪里。

欣慰之余,常威又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女子娇声道:“苏妲己或是貂蝉,随大王喜欢呢。”

“貂蝉,妲己,唔,都好听啊。那我就想叫貂蝉的时候呢,叫你貂蝉。想叫妲己的时候呢,叫你妲己。”

“一切都随大王喜欢呢。”

“说起来,我这段时日,晚上洗澡时,总会遇到一只小狐狸,那不会就是你吧?”

“那是妾身的阴神,见不得阳光,怕火怕雷,只能晚上出来拜月修炼呢。”

常威道:“我说怎么每次都色迷迷盯着我洗澡,原来是你!不过,你居然都修炼到出阴神了?”

炼气化神这个大阶段,修炼至一定境界,便可元神出窍。刚开始出窍的元神,只能算是阴神,阴气太重,如鬼魂一般,畏光畏火畏风畏雷,白日不能出行。

需炼去阴气,修至纯阳境界,方可白日显形,不畏风火雷电。

而元神修至纯阳境界,基本就能算是真仙预备役了。

常威但是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很好推倒的苏妲己姑娘,居然修炼到了出阴神的境界。

妲己娇笑道:“妾身前世乃是阳神大妖呢。以妾身前世的威能呀,便想灭尽这方天地万类众生,亦只是稍微多费些手脚而已。虽死过一次,元神溃散,只余一缕残魂,又被封印许久,方得以脱离封印,托生此世,但以妾身前世的底子,转世重修,亦比普通修士要快上许多。”

常威道:“你既转世为人,为何还要修出一只小狐狸元神?”

妲己道:“因为妾身妖性难改呀……不但元神是小白狐,妾身还能变化出狐尾……大王想看吗?”

还没等常威回答,一条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茸茸狐尾,便搭上了常威小腹,与妲己那白皙柔软的纤纤玉足一起,在他肚皮上轻轻摩蹭,撩来撩去。

这一撩,顿时令常威本就没有彻底消退的酒意,再度卷土重来,一个翻身坐起,将妲己摆成“失意体前屈”,大手抓住她那丝缎般光滑的雪白狐尾,笑道:“狐尾不错,狐耳何在?”

“?”妲己回过头,先不解地眨了眨眼,但与常威眼神一对,天生的狐媚妖性,便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嫣然一笑间,耳朵变成了两只雪白狐耳,俏立在秀发之间。

“哈,哈哈,狐妖之媚,竟至于此,难怪从此君王不早朝!”

常威感慨一声,又掀战火。

这一晚,常威估摸着,自己与妲己大概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睡下,不过他还是在天蒙蒙亮时,便醒了过来。

刚要起身,妲己修长美腿便压到他腿上,腻声道:“大王……再睡会儿嘛。”

“再睡,本座就要变成冢中枯骨了。”

常威酒意消退,定力与抵抗力已然恢复。虽妲己风情倾世,每一寸娇躯,都能令人沉迷至难以自拔,但他还是凭惊人的毅力,将妲己美腿从自己身上挪开,跳下床穿起了衣服。

妲己侧卧榻上,一腿伸长,一腿微蜷,玉手托腮,雪白狐尾缠在自己腿上,星眸迷离地瞧着常威,道:“大王,你真忍心离开妾身吗?”

“我可不想像帝辛,吕布一样,死到临头,还沉迷温柔乡中。”常威麻利地穿好衣裳,看了妲己一眼,道:“我这就走了。办完事情,再回来找你。”

妲己吃吃笑道:“再来沉迷妾身这温柔乡吗?”

常威嘿地一笑,自信道:“你不用那桂花酒,看我会不会沉迷。”

妲己狐尾轻轻扫过自己胸脯,娇笑道:“大王这话说的,桂花酒也是妾身自己的本事呢。就跟大王的武功一样哦。”

“妖精!小心遇上孙大圣!”

常威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我走了,不用送!”

头也不回地离开妲己香闺,又大步出了小院,循来路行去。出了幽谷,穿越密林,又走过那条迷宫般的山洞,来到绝壁之外。

正要继续走时,常威忽心有所感,回首仰望,就见妲己一身大红宫装,俏立百丈峭壁之上,秀发随风飘扬,冲他招手而笑:“大王,等你哦!”

“都说不用送了。”常威笑了笑,挥了挥手:“回去吧!”说罢,再次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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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06,我常威,读书人,做军师!【求月票!】

夏口,刘备军营地。

赵云刚刚参加了一场军议,受刘备委派,要护送诸葛亮前往柴桑面见孙权,游说联军抗曹之事,正回营中收拾行装时,有亲兵进来禀报:“将军,营外有一自称将军故人者求见。”

赵云一边打着包裹,一边问道:“来者可通报姓名?”

亲兵道:“来者自称姓常,说是在长坂坡与将军见过一面。”

“姓常?长坂坡?”

赵云眼睛一亮,包裹都顾不得打了,一把拉住那亲兵胳膊,大步往帐外走去:“人在哪里?”

亲兵见素来沉稳自若的子龙将军如此急迫,连忙说道:“就在大营门外候着!”

赵云二话不说,出了军帐,大步流星般走向营门。

到了营门附近,赵云远远地就看见,一位身形高大、体魄雄伟的年轻男子,正负手屹立营门之外,意态悠闲地四下打量。

可不正是在长坂坡救阿斗时,见过一面,交手两招的常威?

“常兄!”

见着常威,赵云哈哈一笑,隔着老远便出声招呼。

“赵将军。”

听到招呼,常威亦笑着招呼了一声。

赵云疾行至营门前,先与常威对揖一礼,这才笑道:“一别半月,常兄风采更胜当日。只是,今日为何作这打扮?”

嗯,今天常威羽扇纶巾,文士长衫,打扮得跟个军师似的,与他高大的身材、雄壮的体魄颇为不搭。

常威却毫无自觉,轻摇羽扇,微微一笑:“赵将军有所不知,仗剑游侠,只是常某一点小小爱好。我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个读书人。”

虽苏妲己教了他许多过滤煞气,令他在日常生活、饮食中不受煞气侵蚀的法门,但若长时间剧烈战斗,仍然会受到煞气侵蚀。

即使战斗不可避免,也要尽量在一百次呼吸以内,快速解决战斗。

而武将上战场,一场战斗怎么都不可能只打一百次呼吸。

所以常威干脆恢复本来身份咱可是大学生,又懂四书五经,兵法韬略,农田水利,五行阴阳,奇门遁甲……乃是货真价实的读书人啊!

赵云肃然起敬:“原来常兄文武双全!”又颇为期待地说道:“常兄今日,莫不是来投奔刘皇叔的?”

常威笑道:“常某闲云野鹤,受不得拘束。”

见赵云眼中隐隐流露出一抹失望,他又话风一转:“不过曹军暴虐,滥杀无辜,不恤百姓,常某认为,大汉江山,绝不能落到曹操这样的人手里。听闻刘皇叔深得百姓爱戴,又誓死不降曹,我便特意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这年头,君择臣,臣也择君,人才选择是双向的。一个人才是否愿意出仕,上位者也不能逼迫。

因此对于常威不说投奔,只说帮忙的说法,赵云可以理解。而且在他看来,只要常威愿意入刘营帮忙,那么长时间相处之下,很可能受刘皇叔魅力感召,真正投入刘备阵营没看诸葛亮都被皇叔三顾茅庐的诚意打动了么?

当下赵云热情的握住常威胳膊,连声道:“常兄肯来帮忙就好!走,我这便带你去见皇叔!”

这年头,男人们喜欢“把臂同行”,表示亲近。因此对于赵云的热情,常威并未推辞,任他抓着自己胳膊,带自己走向刘备中军主帐。

跟着赵云到了主帐跟前,就见一位面有风霜之色,两鬓已然斑白,但脊背笔挺,神情坚毅,耳垂特大、手臂特长的中年男子,正与一位身材挺拔,五官俊朗,羽扇伦巾,着文士长衫的青年,站在帐门外说着什么。

当常威远远打量那二人时,那中年男子与俊朗青年似有所感,停下交谈,同时举目望来。

“主公!”见二人看来,赵云连忙大声说道:“主公,军师,半月之前,在长坂坡救过少主的常先生来了!”

“常先生?”耳垂特大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大步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先向常威深深一揖:“常先生仗义援手,救护犬子,刘备感激不尽,请受刘备一拜!”

常威生生受完了刘备这一礼,这才上前一步,托住刘备手臂,笑道:“刘皇叔不必多礼。真正带皇叔幼子杀出曹军重围的,乃是赵云将军。常某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客套一番,刘备又叫过那俊朗青年,介绍道:“常先生,这一位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乃是我军军师。”

方才常威与刘备客套时,俊朗青年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常威,似乎感觉常威那一身与他高度相似,只是颜色不同的羽扇伦巾、文士长衫造型颇为有趣儿。

此时刘备介绍到他,他便微微一笑,朝常威拱手作揖:“诸葛亮,见过常先生。”

常威则作惊诧状:“诸葛孔明?莫不是‘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卧龙先生?”

刘备哈哈一笑,面有得色:“正是卧龙孔明!”

他虽颇有些得意,但笑声爽朗,那得意之情也是纯然真挚,非但不令人反感,反让人觉得亲切。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很接地气。像是我们身边某个人缘很好的普通朋友一样,有什么得意之事,拿来炫耀一下,却能因其本身的气质与魅力,令这炫耀不至于令人反感厌恶,反有了分享快乐的感觉。

便连常威,都不禁被刘备这笑声、这得意感染,心情一下愉悦起来,好像刘备得意之事,也与他常威有什么关系一样。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常威心中暗自感慨:

“不愧是屡战屡败,却又能屡败屡战,无论怎样落魄,都能得到匡世之才追随,最终奠定三分基业的昭烈帝!有这等人格魅力,又有百折不挠的毅力、勇气,他不成功,才真是没有天理!”

正感慨时,便听诸葛亮微笑说道:“不敢当主公、常先生谬赞,卧龙之说,只是长辈厚爱。亮年轻识浅,许多道理,还要多多向前辈、长者们学习请教。”

诸葛亮今年才二十七岁,年纪比常威还小,乃是在场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因此自谦一句“年轻识浅”,也是应有之义。

又互相谦让客套几句,刘备目光炯炯地看着常威,说道:“常先生,如今曹贼势大,我军困窘,几乎无力抗衡,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常威轻摇羽扇,笑道:“刘皇叔不是已经有了定计,要联孙抗曹么?”

刘备叹道:“联军之事说来容易,可是江东世族未必愿意出力抗曹。”

常威收敛笑意,肃容道:“既如此,威愿与孔明先生一同出使江东,说服孙权,联军抗曹。”

“……”

刘备嘴巴半张,一时有些愕然。

他方才那一说,只是想请常威帮忙出一出主意,顺便试一试常威的眼界、智谋。

但即使常威的主意不靠谱,可单凭赵云描述的,他那足以与赵云分庭抗礼的强横武力,也值得刘备大力笼络了话说,以刘老板如今的落魄,那真的是个人才就想招揽,更别说常威这样的猛将兄了。

然而刘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常威居然不按常理接招,直接就自告奋勇,要跟诸葛亮一起出使江东……

这让刘备颇有些措手不及。

可诸葛亮却是呵呵一笑,朗声道:“如此甚好。有常先生同行江东,此次联军之议,必然马到功成!”

刘备一脸诧异地看着诸葛亮,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此一说。

从赵云讲述的,他与常威在长坂坡的两招交手看来,常威是一位武功超强的猛将,不能因为他一身长衫,羽扇纶巾,打扮得像个诸葛亮,就认为他具备使者的口才与智谋吧?

不过自中隆中对策之后,刘备对诸葛亮的眼界、智慧十分信任,并未因他年轻而稍有轻视,否则也不至于将出使江东、说服孙权联军抗曹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诸葛亮来承担了。

因此见诸葛亮应下了常威之请,刘备便也作置疑,只是又向着常威深深一揖,感激道:“先生高义,备感激不尽!备这便吩咐下去,准备酒宴,为先生接风!”

常威却道:“接风酒宴却是不必了。方才来时,子龙将军曾与我说,正准备收拾包裹出使江东。既孔明先生与子龙将军都已做好出使准备,这出使之事,又岂能因我而耽搁?军情如火,懈怠不得。还是照先前决议,即刻启程,赶赴江东吧。”

既然常威自己都要求即刻启程了,刘备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感激了两句,刘备便在常威强烈要求下,临时给他安了一个“军师”的职务刘老板如今落魄得很,手下精锐战兵,只剩两千人,这么一点兵马,哪来那么多官职任命?

因此连诸葛亮如今都没有正式官职,只以军师相称。

赵云亦只是在长坂坡救出阿斗、甘夫人之后,得到了一个刘备自创的“牙门将军”职务。

所以能给常威安排一个非正式的“军师”,让他随诸葛亮出使江东时,多少有个叫得出口的头衔,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一个时辰后。

常威与诸葛亮、赵云在夏口码头上登船,乘战船顺江而下,前往江东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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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07,天命难违?天命在我!【求月票!】

已是十月初冬,风自西北而来,战船往东南方向的柴桑行驶时,自是顺风顺水,快若奔马。

常威羽扇纶巾,屹立船头,作欣赏江景状,心里则在琢磨着,到了江东该如何打探封神榜碎片的消息。

正沉思时,身后脚步声响起,同样羽扇纶巾的诸葛孔明,悠然来到船头,与常威并肩而立。

诸葛亮高大挺拔,身高只比赵云略低,比起常威亦只低了二寸。他五官俊朗,气质悠然恬淡,又颇具阳光爽朗之感,且正值最是青春美好的二十七岁年华,放到现实世界,绝对是天王巨星级别的优质偶像。

以诸葛亮风姿气度,即使与常威这等高大雄壮、体魄完美的豪雄好汉站在一起,也不显逊色,不会被常威气魄压制得黯淡失色。

“常先生。”

与常威并肩站了一会儿,诸葛亮忽然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表字?”

常威微微一笑,道:“表字凯申。”

“凯申?常威,常凯申?”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心道:“威者使人敬服惧怕的力量;凯者凯乐,军队得胜归来奏响的乐曲;申者通‘神’……所以,常威常凯申,便是力量使人畏惧,得胜归来的神?果然……”

孔明浮想联翩,脑补得厉害,面上却未露半分端倪,微笑道:“那亮以后,可以称先生为凯申先生么?”

常威道:“当然可以。”

顿了顿,又笑道:“孔明也无需如此客气。你诸葛卧龙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心中不胜向往。今日见后,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孔明风姿,着实令人心折。”

诸葛亮谦逊一笑:“虚名而已,何足挂齿?亮追随皇叔至今,未建尺寸功劳,哪担当得起凯申先生盛赞?”

常威道:“然此次出使江东,便是孔明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诸葛亮趁机问道:“对于如何说服江东之事,凯申先生可有教我?”

常威轻摇羽扇,悠然道:“孔明不是早已心有定计,胸有成竹了么?”

诸葛亮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亮虽有些想法,却也不敢担保,一定能说服江东士族同意抗曹。”

常威失笑:“孔明这是在考较我么?联合江东抗曹,何需说服江东士族?江东士族虽然势大,孙氏治理江东,几乎无法摆脱他们的影响,但江东大将,如周瑜、黄盖、程普、周泰等,都是追随孙坚、孙策打天下的旧将,对孙权忠心耿耿。孙权通过他们,牢牢掌控着江东兵权。联军抗曹之事,只需说服孙权一人,便势在必行,何需理会江东士族想法?”

诸葛亮呵呵一笑,拱手道:“先生竟如此了解江东形势,果然大才,亮佩服,佩服!”

他这话并非违心吹捧。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根本不可能人在家中坐,便知天下事。

一个人能对邻县状况有所了解,便已经能算颇有见识。

至于分析天下大势,那更是眼光、智慧、知识、见识缺一不可。

而能够在没有亲身游历的情况下,仅凭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便从蛛丝马迹中窥出真相,就更是眼光卓绝、智慧过人的“天下大才”了。

对于诸葛亮的“佩服”,常威并未得意。

因他知道,诸葛亮才是真正的大才,至于他常威,只是占了身为穿越者的便宜罢了。

摇头笑了笑,常威换了个话题:“孔明,听说你精通兵法韬略、政治经济,农田水利、机关器械亦有涉猎。便是奇门遁甲、阴阳五行、天文星相你也都是精通?”

诸葛亮笑道:“精通谈不上,略懂,略懂。”

常威冷不丁说道:“孔明既懂星相,不知可曾从星相之中窥出天机,看出大汉天命?”

“……”

诸葛亮笑容一滞,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旋又爽朗一笑,语气似未有任何变化:“我辈凡夫俗子,如何敢妄窥天机?”

常威淡淡道:“是吗?可在我看来,大汉自黄巾乱起之后,天命便日益倾颓。又经董卓乱政,废立天子,火烧洛阳;董卓死后,长安亦毁,天子蒙尘……

“又经多年军阀混战,至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废三公,自立丞相,一手把持军政,令出丞相府,朝廷威信荡然无存……大汉天命,恐已不在。”

诸葛亮沉默一阵,悠然道:“大汉养士四百年,即便天命已不再眷顾大汉,我诸葛孔明也要试一试……力挽天倾,逆天换命,再兴炎汉!”

常威侧首,目光炯炯地看着诸葛亮:“若天不可逆,命不可改?”

诸葛亮微微一笑,笑容恬淡,又带着阳光般的爽朗,语气也并不激昂:“便是天不可逆,命不可改,亦无非以我之血,书一段炎汉青史而已。”

看着诸葛亮恬淡的笑容,听着他平静的语气,再看看他眼中那九死不悔的执拗坚定,常威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这便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丞相啊!

以他的眼界,智慧,就算不懂星相、天命这些玄学,亦可从天下大势中看出,炎汉复兴几乎毫无希望,最好的可能,也不过是割据一方,为大汉再延几十年寿数。

可他还是在刘备最为落魄之时,义无返顾地投入了刘备的阵营。

仅仅是因为刘备势力最小,人才最少,最有他发挥的空间?

仅仅是士族分散投资,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恐怕并非如此。

他的兄长诸葛瑾已在江东出仕,深受孙权信任,出任孙权长史——这可是相当幕僚长、秘书长的职务,必须是主君信任的心腹才可担任。

诸葛亮有兄长的关系,诸葛家也是有名望的士族,出身良好,倘若想要出仕,在江东做官多轻松?

而以孔明的才能,便是江东讲究论资排辈,他最多也只需熬上十年左右,便可脱颖而出,位高权重。

可在刘备这边,能有什么?

刘备大将只得数员,文臣只得寥寥几位,战兵不过两千,算上关羽的水军也才一万余兵,连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地盘都没有,还要面临曹操泰山压顶一般的强大攻势,随时可能被曹操碾成粉碎。

且就算能侥幸打败曹操,单凭刘备手上这点资本,也根本无力与江东争夺胜利果实。

所以无论怎么看,在眼下这个时节,刘备都似乎没有未来。

身边空位多又怎样?容易出头又怎样?刘备肯放手用人又如何?

在这连未来都看不到,随时可能覆灭的时节,还敢投奔刘备的,不是傻子,便是疯子。

诸葛亮当然不傻。

但他不疯魔,不成活,要以一腔热血,续写炎汉青史。

不过……

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本就该这般热血沸腾,本就该“我命由我不由天”!

常威心中感慨万千,诸葛亮却是看着前方江面,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常威:“天命,真的不可逆转么?”

常威沉默一阵,抬手拍拍诸葛亮肩膀:“三分天定,七分打拼。若能一直不犯错,或许……天命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真的?”诸葛亮目光炯炯,满脸期待地看着常威,似乎只要能得常威肯定,那便能一定如此。

常威没让他失望,毫不闪避地迎着诸葛亮视线:“当然。”

顿了顿,郑重道:“我说的。”

“哈!哈哈哈……”诸葛亮哈哈大笑,状极欣慰,又理了理衣襟,对常威肃然一揖:“承先生吉言,亮再无顾虑,便拼却此身,放手一搏!”

“言重了。”常威扶起诸葛亮,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看不出来,孔明你臂膀如此强健有力。虎口也有老茧。孔明你剑术不错?”

这年代讲究出将入相,稍有出身的士子,必会读书习武。真到必要的时候,文士也可以披甲上阵,挥刃砍人的。反倒是身体孱弱,完全不能打的士人没有多少。

诸葛亮出身名门,又有极强的动手能力,且这方世界,有煞气武道、煞气神通,诸葛亮剑术不错也是应有之意。

“剑术只是略懂,练来强身健体,兼作防身之用。比不得凯申先生武功高强。”

“孔明何必谦虚,来来来,你我切磋一二?”

“这……在下真的只是略懂剑术……”

诸葛亮剑术比起一般人,当然能算不错,可他哪敢与能跟赵云拼个平分秋色的常威切磋?当下连连谦虚推脱,最后却还是推脱不得,拔出佩剑,与常威在甲板上切磋起来。

几招过去,常威对诸葛亮的剑术已了然于胸。

他剑术相当高明,不比独孤凤逊色,放到大唐世界,也能算是介于一流与超一流之间的高手了。但在这方天地,还是远远比不上赵云这种顶尖名将,非是其一合之敌。

不过,孔明必然是懂得神通的。

他若真要与人动手,恐怕不会用剑,而是直接施展神通。

但常威也不会让孔明施展神通给他见识一下。因为这方天地的煞气神通,每施展一次,都会令元神受煞气侵蚀一次。施展次数越多,寿命便越短,相当于拿寿命换神通。

所以即便不是修长生的修士,正常的神通之士,也不会轻易动用神通。

通过这场切磋,常威还从诸葛亮的剑术当中,看出了他真正的性格。

表面上,诸葛亮悠然恬淡,阳光爽朗,仿佛逍遥羽士。

实际上,他剑术法度森严,一丝不苟,宛若机械般精密。剑如其人,孔明的真实性格,也必然是法度森严、一丝不苟,精密严谨。

这种性格,做事固然滴水不漏,智慧足够的话,也不会因为拘泥细节而忽略大局,只会大局、细节兼而顾之,一切都在掌握。

但这种行事方法,对心力的损耗必然极大。诸葛亮若不改变这种做法,过劳死亦是他必然的结局。

然而诸葛亮已经二十七岁,性格已然养成,谦和闲适的外表下,有着极为执拗的一面,就算常威点出他的性格缺陷,他恐怕也无法改正了。

一番切磋之后,常威回到自己的船舱之中,取出青铜碎镜,注入先天真气。

随着真气源源注入,青铜碎镜绽放澄黄光芒,常威清了清嗓子,对镜说道:“各位朋友,现在由自在天魔常威,为你们直播此次的三国之行。

“今天,我到了刘备营中,见到了刘备与诸葛亮。刘备待我甚是礼遇,赵云也对我十分热情,诸葛亮对我的态度更不一般。我猜他可能看出了什么……现在,我正与诸葛亮、赵云一道,乘船前往江东,游说孙权联军抗曹……”

“诸葛丞相?赵云?哇!大哥哥你居然见到了那两位!”

青铜碎镜之中,第一个传来石青璇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她是成都人,对诸葛亮、赵云的事迹,自是耳熟能详,且非常钦佩。

不要以为诸葛亮、赵云是被三国演义吹起来的。

事实上,即使在隋末时,诸葛亮还没有名列“武庙十哲”,但其在成都的声望,亦如神一般得万众景仰。武侯祠年年香火旺盛,祭拜之人络绎不绝,从来没有冷清过。

而赵云长坂救阿斗、截江救阿斗,两次擎天保驾,也是确有其事。

汉中之战时,他更曾率几十亲骑,反复冲杀曹军先锋大队,救出被包围的部下。最后更设下空营之计,以少敌多,击溃曹军前锋。刘备亲巡战场后,给出了“子龙一身是胆”的高度评价,军中亦称他为“虎威将军”。

而刘备在成都的声望亦是不低,颇得成都百姓怀念爱戴。

所以成都人石青璇,听说常威面见刘备,并与诸葛亮、赵云同行后,第一个出声说话,表示羡慕。

石青璇说话后,独孤凤、婠婠也先后开口,表达羡慕之情。最后黄蓉更是说道:“常威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将我们带出来,让我们也亲眼见一见诸葛丞相、赵云将军呀!唔,还有周瑜……”

苏轼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令周瑜的人气,在宋时也是极高。并且宋代之时,周瑜也被抬进了武庙,乃诸葛亮等武庙十哲之下,历代六十二名将之一。此外张飞、关羽、张辽、吕蒙、陆逊等,亦在名将之列。

当然,诸葛亮的人气还是最高的,毕竟他是三国时期,唯一一位“武庙十哲”之一。

“暂时还没办法打开通道,带你们出来。不过我会努力尝试,尽快打开通道的。你们安心等待就是。”

又闲聊一阵,常威便结束通话,收起碎镜,准备锤炼元神——弥漫此方天地的煞气,固然会侵蚀元神、肉身,但方法适当,亦可化弊为利。

就像常威曾以邪帝舍利的邪念冲击为磨刀石,磨砺元神,使元神修为快速提升一样,此方天地的煞气,亦可起到磨刀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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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08,煞气炼元神,好学生孔明【求月票!】

以煞气为磨刀石锤炼元神,自是要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稍有大意,便可能被煞气侵蚀元神。

妲己教导常威各种常识,叮嘱他许多注意事项时,特别提醒过他,虽煞气侵蚀元神,并不会令元神直接受伤,但会削减寿命,且于无形之中,削掉修士的潜力上限。

若只寿命被削掉数十年,倒还可以通过修炼弥补回来。但潜力上限被削掉,那对修士来说,就非常恐怖了。

一个不慎,原本有望“炼神返虚”,修成真仙的修士,便可能永远止步于“炼神返虚”的大门前,永远无望成仙超脱。

常威虽自负潜力无穷,却也不会无视忠言,锤炼元神之时,分外小心谨慎。

他先将神念化丝,使神念如同丝丝缕缕的触手,小心翼翼扩展出体外,勾动一道煞气,在其循神念溯往元神,试图侵蚀元神时,就马上收回神念,使神念不再与外界接触。

之后便运转炼神之法,脑海之中腾起首尾相衔、彼此追逐的阴阳鱼,震荡雷音、闪耀电芒,熬炼煞气,使元神在与煞气的对抗中,不断成长壮大。

虽修炼时需极度专注,心力损耗颇大,但效果也是极佳,比利用邪帝舍利修炼要好上数倍,短短半个时辰的修炼收获,就相当于从前用邪帝舍利,修炼整整半天。

当然,这般修炼,心力损耗太大,很容易就会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故而常威每次都不能修炼太久,一次最多只能持续修炼一个时辰,每天亦最多只能修炼两次。

不过即便如此,收益也是极大了。

常威琢磨着,如此修炼下去,恐怕最多只需一年,他元神便可壮大至能够打开碎镜空间。

稍微令常威不爽的是,此方天地的煞气,与他原本理解的煞气,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以他修为,其实已经可以利用正常的煞气——正常的煞气,原本也算是广义上天地灵气的一种,只是偏重杀伐,不利养生,但并不会主动侵蚀元神、肉身,危害也远没有这么大。

如常威的“吐气成剑”,已经可以在吸气吐气之时,勾动一丝天地灵气中的金行煞气,使他吐出的“气剑”,具备一丝金属的锋锐。

但此方天地的“煞气”,完全不同于正常天地灵气中的煞气。

其虽可以被用来锻体,使人气血旺盛,筋骨强壮,力大无穷,反应敏锐,迅疾如风,但对于长生那是浑无一丝益处。一旦用煞气锻体,则基本不要想活过一百岁。

不然以赵云与常威伯仲之间的实力,活个两三百岁本该轻而易举。

所以常威纵能感悟、修炼、使用此方天地中的武道、神通,却也不能在此方天地轻易施展,否则必会对他体魄、元神,造成无形损伤,削减他的寿数,削掉他的潜力。

对于为何会如此,常威心中自是有所猜测。

此方天地的煞气,既是源于那天降神山,那么煞气的种种弊端,必与天降神山镇压的那类似猿猴的奇物相关。

他原本怀疑,那山便是五指山,那猴便是孙悟空。

但此方天地在天降神山之前,只是一方平凡天地,并无任何神异。妲己也说过,她是在封神榜碎片散落于此方天地之后,方才一抹残魂受冥冥之中的玄机牵引,托生于此方天地。

至于那神山是什么山,封神榜又为何破碎,妲己也是一无所知——神山降临、封神榜破碎之前,她的那一抹残魂,一直处于封印状态。连自己如何脱离了封印,她都是懵懂茫然,不明所以。

不仅不知天外神山、封神榜碎片的由来,妲己前世许多记忆,亦因元神溃散与漫长封印,变得残缺不全。

她最为清晰的记忆,只剩下了纣王,以及她媚惑君王,与君王纵情享乐的一幕幕。

便连修行方面的记忆,也都缺损许多。如今修炼的,只有部分前世妖法。其余部分,倒是从封神榜碎片中悟出的一些神灵功法。

妲己无法为他解惑,他自己的猜测,又有些对不上西游记的背景。因此常威亦只能保留猜测,等寻到了封神榜碎片,收集到足够的“签名”之后,再往西域一行,探查究竟。

一个时辰修炼结束,常威元神又壮大许多。闭目养神一阵,恢复了几分精力后,他又去了战船甲板上,找正在船上巡视的赵云请教枪术。

居住在妲己那福地幽谷的半月间,他参悟纣王杀招“弑鬼神”,推衍出了一整套的兵器战技,刀枪剑戟,乃至长鞭战斧都可施展。当然用长枪大戟施展,威力最大。

战技虽是推衍出来了,却未经实战检验,细节方面自会有所欠缺。所以,找赵云这位枪术大家讨教切磋,自是最有益处。

赵云对常威的讨教并未推脱,爽快答应下来,取了两杆普通铁枪,分与常威一杆,在战船甲板上与常威对练起来。

常威不能轻易动武,便是迫不得己需要动武,也最好不用真气,纯以筋骨气力战斗。并且战斗时长,最多只能持续普通人一百次呼吸的时间。

限制如此之多,令常威非常不爽,但若不想被煞气侵蚀,也就只能忍受了。

好在他炼体大成,单凭筋骨气力,便可握铁成泥,战斗力还是有保证的。在赵云有所克制,并未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常威还是能与他打个有来有往。

与赵云一番切磋,常威获益良多,将自身推衍的战技完善不少。

赵云当然也有所得。他从未与吕布交手过,而常威那招式虽与吕布大相迳庭,核心理念却都是“弑鬼神”的枪法战技,亦能给赵云不少启发。

切磋完毕,两人又互相交流了一阵心得,时辰便至午后。诸葛亮备好酒菜,烧了三尾新鲜江鱼,遣亲卫来邀常威、赵云吃酒。

常威也没客气,跟着赵云过去。席间又是一番畅谈,诸葛亮再次对常威表示了佩服。因他无论说到哪个话题,常威都总能接得上话。

哪怕说到一般士人不会感兴趣的机关器械,常威也能兴致勃勃与他交流,且提出了许多人发人深省,连诸葛亮和他那位极聪明的妻子黄月英,都没有想到的新想法。

这令诸葛亮对常威的来历再无一丝怀疑,虚心向他请教了许多东西。

而常威亦未曾隐瞒,只要诸葛亮请教了,除非涉及一些“未卜先知”的事情,否则他都会毫不保留地与诸葛亮交流。

且常威也觉得,与诸葛亮交流十分舒服。孔明智慧通达,目光敏锐,理解能力超强,常威说的许多新鲜概念,孔明总能一听就懂,甚至举一反三。

这样的理解能力、学习能力,令常威暗自感慨,做孔明的老师,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因为很容易便会被孔明掏干净一身所学,甚至被他青出于蓝,后来居上。

不过常威倒是不怕。

他毕竟是穿越者,有超出时代一千八百多年的眼光见识,又有射雕、大唐两个世界的经历,还曾跟黄药师正经学过传统文化。有这么深厚的底蕴,就算孔明学习能力再强,向他请教再多,也不可能将常威的底子掏空。

这一番交流,从午后一直持续至傍晚。而战船一路顺风顺水之下,已然抵达了柴桑码头。

等到亲兵进来禀报,目的地已然抵达,且此前就已接到快船传讯的鲁肃,已经到了码头等候,孔明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与常威的交流。先诚意十足地谢过常威指教后,便与常威、赵云一起,下船去见鲁肃。

让常威颇松了一口气的是,结束交流时,孔明并没有提出晚上要与他同宿一榻、抵足而眠……

赵云也没有。

下船时,诸葛亮作为主使,自是走在前头。常威、赵云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码头上的亭子里,鲁肃已经准备好了接风酒,见了诸葛亮,远远便大笑着迎了出来:“孔明亲来江东,吾无忧矣!”

他此前曾去过刘备营中,找刘备打探曹操军情,与诸葛亮一番交谈后,甚是佩服诸葛亮的才华,与孔明成了好友。

而此时江东文武两班,为是战是和争论不休,孙权亦受到影响,在战和之间摇摆不定。

鲁肃是坚定的主战派,为此非常担忧,早就盼着口才便给,雄辩滔滔的诸葛亮,能亲自来江东游说孙权。此时见诸葛亮到来,当然是喜不自胜。

诸葛亮与鲁肃揖让一番,又给他介绍赵云、常威:“子敬兄,子龙将军你前次去夏口时已然见过,今日便不多做介绍了。这一位,则是我军新任军师,常威,常凯申先生。”

“军师?”

鲁肃微微一怔,看了看常威那比赵云还要高出一寸,且比江东任何一位大将都要高大雄壮的魁梧身板,再看看他身上那绷得紧紧的文士长衫,心中不禁暗自嘀咕:“如此高大健壮,原以为是员猛将,没想到竟会是军师……当真人不可貌相!”

心里虽犯着嘀咕,鲁肃却还是对着常威拱手一揖:“常军师,鲁子敬有礼了!”

常威彬彬有礼地还礼:“不敢。子敬先生大名,威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

双方在此客套一阵,鲁肃便将常威三人引进亭中喝接风酒。

酒才过一巡,一名骑卒便飞马而至,来到亭前翻身下拜:“鲁将军,周都督已自鄱阳赶回,现已抵达柴桑!”

“什么?周都督回来了?”鲁肃闻言,又是大喜,哈哈笑道:“有孔明亲至江东游说,又有周都督劝谏,主公定能下定决心抗曹!走,孔明,咱们这便去见周都督,商量一下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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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09,初会美周郎,意在封神榜【求月票!】

周瑜抵达柴桑后,并未立即面见孙权,而是得孙权准许,先休整一晚,明日再与群臣合议。 小 说

因此当鲁肃带着常威一行,前来周瑜住处求见时,周都督刚刚洗了个澡,正一边喝着酒,一边听侍妾弹琴。

听得亲卫通报,鲁肃带刘备使者前来求见,周瑜略一沉吟,挥手撤去酒案,又着侍妾为自己更衣束发,这才穿着一身文士长衫,头戴纶巾,手执羽扇,出门相迎。

然后场面就稍微有点小尴尬。

看着身长八尺,面若冠玉,英俊倜傥的美周郎,作羽扇纶巾文士打扮,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施施然迎出来时,常威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又撞衫了!”

诸葛亮的表情也有点小微妙,周瑜亦是微微一怔,看看孔明,再看看常威,眼里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意思。

鲁肃倒是没想那么多,先上前对周瑜躬身施礼,再为他介绍常威一行。

当听说常威是“军师”后,周瑜心里的想法,与鲁肃如出一辙:这等威猛好汉,居然不是武将?果真人不可貌相!

揖让客套一番,互道几声久仰,周瑜摇了摇羽扇,忽含笑说了一句:“我这扇,乃雁翎扇,取大雁翅翎,以符法炼成,可兴风助浪。”

诸葛亮呵呵一笑,也摇了摇羽扇:“亮此扇,乃雕翎扇,以塞外雕鹏翅翎,施符法炼制,可兴风助火。”

常威面无表情:“我这扇,乃鹅翎扇,市集上买的,热时可扇风解暑。”说着,唰唰唰用力摇了几下扇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旋即同时放声大笑。

一阵大笑后,初见面的生疏荡然无存,周瑜抬手延请:“请!”

将常威一行请进厅中,诸葛亮为主客,坐了主宾位。常威、赵云依次落座。鲁肃坐到了周瑜下首。

各自落座后,周瑜令仆婢奉上茶水糕点,请过茶后,便开口说道:“我知孔明来意。只是江东诸世家,鼠目寸光,生怕被战事损了自家利益,只求苟安,力主降曹。他们成天在主公面前,力陈曹军势大,不可战胜,令主公颇受影响,难以下定决心。不知孔明可有教我?”

诸葛亮道:“听闻明日孙讨虏将大会群臣,再议战和之事。亮希望,明日能登大堂,当着孙讨虏与江东群贤的面,分说一番战和利弊。”

周瑜凝视诸葛亮,眼神犀利,目光炯炯:“孔明可有把握?”

诸葛亮微微一笑,毫无怯色地与周瑜对视,“若单只亮一人,或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加上周都督与子敬兄,相信定能令孙讨虏下定抗曹决心。”

“好!”周瑜一拍案几,沉声道:“明日大议之时,子敬带孔明登堂,跟那些腐儒好好辩上一辩!”

他知道鲁肃见过诸葛亮,与诸葛亮有过深入交谈,非常佩服诸葛亮的眼光、口才。而对于鲁肃的识人之能,周瑜亦非常信任早在鲁肃投奔追随孙权之前,周瑜就已经与鲁肃是老相识、好朋友,知道这位老友,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既鲁肃相信孔明有足够的能力,说动孙权决心抗曹,那周瑜自不会置疑鲁肃的眼光。

定下此事,周瑜又详细问起曹操军情,诸葛亮自是一一解答。

孔明亲临过一线,与曹军有过交锋,也曾跟着刘备,在长坂坂时被虎豹骑一击而溃,狼狈逃亡。因此对于曹军的情况,孔明不说了若指掌,也绝对超过还未与曹军交锋过的江东诸将。

听完孔明讲解,周瑜若有所思:“如此说来,曹操所谓八十万大军,只是夸大其辞……他从中原带来的兵马,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六万,加上荆州水师七万余,总计也不会超过二十三四万……”

鲁肃苦笑:“便是只二十三四万,便其中只得十万精锐战兵,也是相当可怕了。毕竟……我江东兵马,最多亦只能动员五万。”

诸葛亮意态从容地摇了摇羽扇,笑着为鲁肃打气:“曹操的中原兵马,虽纵横陆上无敌手,可一旦上了船,便会变成软脚虾蟹。就算是曹操那五千以天兵之法练成的虎豹骑,在大江之上,亦无处逞威。所以,仅长江天堑,便可抵他五万精兵。”

周瑜亦是缓缓颔首:“孔明此言。大江天堑,便可令曹操中原战兵无用武之地,只能用荆州水师为主力。而荆州水师虽是我江东宿敌,曾经战力颇强,但如今刘表病殁,幼子刘琮得位不正,本就不得人心,又一箭不发,便投降曹操……荆州水师的战意很是可疑,当已不复从前与我江东对峙时的强横。”

诸葛亮道:“都督所言甚是。荆州水军,兵无战意,将无战心,纵水军大将蔡瑁素有水师将才,亦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鼓舞起荆州水师的战意。

“而江东水师,乃不逊荆州的水师强军,此战为保卫家园而战,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将士战意、士气,绝非荆州水师可比……”

接下来,两人又分析了一番双方形势,比较了一番彼此优劣,说着说着,旁听的鲁肃不禁信心大增,感觉这一仗,在周瑜与诸葛亮的剖析之下,似乎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常威则是面含微笑,轻摇羽扇,一言不发,好像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静静旁听周瑜、诸葛亮讨论。他心里则在想着,该怎样打探封神榜碎片的消息。又想,周瑜好像只能活到三十六,再过两年就要去世了,那么这第一个签名,是不是就向周瑜讨要呢?

不过,这要签名也有点麻烦,需蘸血为墨,且这血,还得是签名之人自己的血。

若常威莫明其妙来一句:“周都督,我很仰慕你,给我签个名吧,嗯,用你的血做墨可以么?”

那周瑜要么会以为他是个疯子。要么就会怀疑,常威是想用某种咒术来诅咒他。

所以,这签名也真不好要。关系不到一定地步,还真没办法让人心甘情愿,自己在封神榜碎片上留下姓名。

“可惜我现在的修为还不够,无法在封神榜碎片上,写下别人的名字。否则自己提笔就写,哪用得着如此麻烦?”

正想时,周瑜忽然看了他一眼,笑问道:“对于此战,常军师可有高见?”

常威心说赤壁不是你主持的吗?还漂漂亮亮地打赢了。苏轼还特意为你写了一首词来着……

要说高见,常威其实还是能提出一些不错的想法的。

可他此行江东,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封神榜。既赤壁之战周瑜能打赢,他又何必节外生枝,故意卖弄?

当下摇了摇头,作无奈状:“在下想说的,方才周都督与孔明,皆已说了出来。在下没有想到的,周都督与孔明亦早已思虑周全。所以在下现在,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说的。”

周瑜呵呵一笑:“常军师太过谦逊了。”

孔明也笑,虽并未说些什么,但笑容之中,颇有深意。来柴桑途中,他向常威请教了半天,只觉常威学究天人,几乎无所不知。

因此在孔明看来,以常威学识、眼界,怎可能没什么好说的?恐怕是刻意藏拙,不欲多说而已。

常威不想说,周瑜也不会逼他。于是接下来又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题,周瑜又留众人吃了顿晚饭,便将众人送了出去。

已是夜晚,鲁肃将常威三人带至招待贵宾的驿馆,亲自安排好了三人的住宿之后,方才告辞离去。

待鲁肃走后,常威方才问诸葛亮:“我听说,朝廷收集的无字天书碎片,很可能被孙坚在得到传国玉玺时,一并得到了。后传国玉玺被袁术强夺,但一直未有传出无字天书的消息。孔明你说,倘若无字天书真被孙氏秘密收藏,那此书最有可能藏在何处?”

常威如此直言不讳询问无字天书,诸葛亮却并未有任何惊奇之意,反认真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

“我听闻,朝廷收集的无字天书,总计有三千六百余片,战技神通包罗万象,便是天纵奇才,想要学全无字天书上的能力,也除非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元。

“再者,朝廷的无字天书,传承至消失之前,据闻已大多失去灵异,无法再令人获得启示,感悟战技、神通。而无字天书上的战技、神通,又早已广为流传。就算没有无字天书,亦无碍习练天书战技神通。

“所以,这无字天书,听起来似乎很了不得,可实际用途已然不大。即便江东孙氏真的秘密收藏着那部分无字天书,恐怕也并不会太过重视……我猜,它可能会被孙坚夫人吴氏收藏着。”

常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吴夫人么……她现在住在吴郡吧?”

孔明道:“嗯,离此颇为遥远。”

吴郡距柴桑虽然颇为遥远,但对常威来说,距离从来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他要是突然跑到吴郡去找封神榜碎片,就有点坑队友的嫌疑。

“得想个办法,在不坑孔明和赵云的情况下脱身呐!”

常威心中暗自思索着脱身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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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之掌控天庭射雕之五绝之巅210,巧计脱身,“神血”猜想【求月票!】思忖一阵,常威缓缓开口:“孔明呐,你说我装病如何?”

“装病?”诸葛亮看了看常威雄壮身形,眼角微微一跳,道:“这个……先生如此健壮,又武功高强,装病的话,只怕不是很妥当吧?”

常威正色道:“有何不妥?我常威是个读书人,不会武功,只是天生神力而已。可天生神力,并不代表不会生病吧?”

“……”孔明无语。

常威大手一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晚上开始生病,唔,对外宣称乘船来柴桑时,我在船头看风景吹了一整天冷风,不慎染了风寒。抵达柴桑后又水土不服,于是当晚突发疾病……”

诸葛亮沉吟道:“可若是周都督前来探望……”

常威道:“那就说我病情严重,且会传染,不见外客。周都督通情达理,必不至于强行探望。若派医官来为我看病,孔明你便从战船上的水手中,为我找个替身。”

诸葛亮无奈道:“先生难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高大雄壮么?亮平生所见之人,除关将军,便再也找不到似先生这般高大雄壮之人,连张将军与子龙将军,都比先生低了一点。船上水手,又如何能冒充得先生?”

常威皱眉:“这……确是问题。那便这样,对外宣称说我发病之后,连夜坐船回夏口去了。如何?”

诸葛亮思忖一阵,道:“此策倒是可行。可安排我们来时乘坐的战船,回夏口一趟再转回来。船上水兵都是关将军在荆州选练的,与江东毫无关系,不会走漏风声。”

常威满意颔首:“那就拜托孔明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开始装病。”

说罢,默运玄功,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仿佛风中残烛般微弱,脸色亦唰一下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还运功调整面部肌肉,使脸上肌肉一下变得凹陷下去,又调整面部骨骼,令骨骼略略外凸。这一凹一凸的对比之下,顿时予人一种形销骨立的凄凉感。

炼体大成之后,常威对身体的控制精确入微,连心跳都可以控制自如,这般调整外形,伪装病容,对他来说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调整好了,便问孔明:“怎样?我这像是病重吗?”

孔明喃喃道:“何止病重?简直就是要当场去世啊!”

顿了顿,他忽然脸色一变,神情惶恐,语气慌张地大喝一声:“快来人,常军师病倒啦!快来人呐!”

说话间,给常威打了个眼色。

常威微微一怔,调整了一下方向,动作略嫌僵硬地向孔明倒去。孔明顺势伸手想要接住他,却因他身体太重,孔明计算失误,没有接稳,结果让常威咚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板上。

“抱歉抱歉……”

孔明跪坐在常威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小声道歉一句,又换上鲜明生动的惶恐表情,大叫:“快来人,常军师病倒啦,快来人!”

赵云正在里屋替孔明、常威收拾房间,听到孔明大叫,立马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见常威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脸色惨白,形销骨立,一副马上要死的模样,顿时虎躯一震,急道:“常军师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突然如此病重?”

孔明双眼含泪,看向赵云:“好像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怎会这么严重?”赵云感觉有点不对,但常威看上去确实病得极重,也顾不上细究,道一句:“我这便去请医官。”

“且慢。”孔明抹了抹眼角,给赵云打了个眼色:“常军师这水土不服之症,怕要回到荆州,用家乡水土调养才能好转。呆在江东只会越来越严重。子龙你速去找驿馆长,请他安排马车,咱们赶紧将常军师送上船,命战船连夜送他回荆州。”

赵云不知究竟,无法领会孔明这个眼神的深意。

不过他有桩好处,便是执行命令坚决,永远不会多问为什么。此行既以孔明为主,那么赵云即便资历比孔明深,年纪比孔明大,亦会不打折扣地执行孔明的命令。

当下抱拳应喏一声,大步流星出去,寻驿馆长要马车去了。

不多时,驿馆长便带着几个驿卒进来,见常威一副要死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带着驿卒,七手八脚地要去抬常威。

“我来!”赵云见驿卒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生怕他们把常威摔到地上,让他病上加伤,一把挥开驿卒,亲自抱起常威。

常威炼体大成,肌肉、骨骼密度远超常人,体重怕是不会比合金骨架的金刚狼轻多少,一般人还真搬不起他。

不过赵云亦是力大无穷的顶尖猛将,毫不费力就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往外行去。

将常威送上马车,赵云亲自赶车,诸葛亮则在车厢中照顾常威,两名驿卒骑马在前引导开路,往城门方向行去。

此时曹操重兵压境,大战将起,柴桑已成江东军大本营,孙权亦在柴桑亲自坐镇,因此城中宵禁甚严,每时每刻都有全副武装的精锐巡逻。虽有驿卒开路,马车也要时不时停下来接受检查,速度甚是缓慢。

行至半途,接到驿馆长通报的鲁肃飞马赶来,远远地就发声问道:“孔明,听说常军师病倒了?”

孔明掀起窗帘,一脸悲戚地说道:“子敬兄,常军师病情严重,需即刻返回荆州调养。可城中宵禁甚严,前行甚是缓慢,还要有劳子敬兄代为开路啊。”

鲁肃打马凑到马车跟前,透过车窗往里看去,果见常威一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常军师如此健壮,怎会突然发病,且病重至此?”

孔明悲声道:“常军师是纯粹的读书人,不会武功,虽天生神力,看着形体健壮,实则并不像武将那般气血旺盛、百病不侵。今日来时,常军师贪看大江风景,在船头吹了整天冷风。抵达柴桑后,又水土不服,刚到驿馆没多久便病倒啦!”

前面赶车的赵云听了,心里好生古怪:孔明先生和常军师在搞什么鬼?常军师不会武功?这一定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然而知道常威武功绝顶的,只有刘营的人,江东却是无人知道常威底细。

因此鲁肃见常威确实一副气息奄奄模样,并未多作置疑,只心里嘀咕一句:“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如此雄壮的常军师,内在竟如此柔弱……”

摇头叹了口气,鲁肃打马行至队伍前面,拿出信印令符,在前开道。

有鲁肃这位孙权面前的红人亲自开道,队伍前行速度顿时加快许多,不片刻便出了柴桑城,一路直趋码头。

到了码头,赵云又亲自将常威抱至船上,安置进船舱之中。孔明则暗地里叫来船长,悄悄叮嘱了一番。

等孔明、赵云下了船,战船便拔锚启航,驶离码头。

诸葛亮、赵云、鲁肃站在码头上,目送战船远去。直到战船彻底没入夜色之中,诸葛亮方才长叹一声,喃喃道:“盼常军师此行一路平安,诸事顺遂。”

赵云也配合地连连点头,说道:“常军师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之后三人便返程回去,孔明、赵云自回驿馆歇息,鲁肃则去了周瑜处禀报此事。

周瑜听闻此事后,也并未多说什么,只与鲁肃感慨了一番“人不可貌相”。

此方天地,无论煞气武道还是煞气神通,都偏重破坏,除破坏之外,几乎没有其它用处。既不可用来探查他人的身体状况,亦不可用于治病疗伤。

就好像有一门流传甚广,唤作“回春术”的神通,虽可以在战场上紧急恢复战将、士卒的体力,但并无疗伤功能,且事后会有严重后遗症。

体魄强健的战将还好,事后只会虚弱一阵。体质一般的士卒,则很可能在事后彻底脱力而死。便是没死,也要大病一场,没一两个月好不了。

所以常威是真病还是假病,别说鲁肃,即使周瑜亲自去探,也是看不出来的。而治病的话,江东这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神通治不了病,救不了人,杀人倒是挺方便。

另一边。

赵云已知常威病情有诈,但不晓得常威与诸葛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驿馆后实在忍不住,试探着问诸葛亮:“孔明先生,常军师那是……”

诸葛亮摇摇头,叹道:“常先生来历非凡,他要做什么,我等配合就是。”

又目光炯炯地看着赵云,语气极是郑重地说道:“子龙将军,相信我,若能得到常先生认可,复兴炎汉的大业,或有成功之机!”

刘备手下大将之中,赵云对诸葛亮最是佩服,素来信任他的眼光见识。

此时见诸葛亮如此郑重其事,赵云亦不由严肃起来:“既如此,那云便不再多问了。孔明先生还请早些安歇,明日一早,便要去会孙权与江东诸臣了。”

“嗯。子龙将军也早些歇息吧。”

待赵云回房歇息后,诸葛亮亦去到自己房间,推开窗子,抬眼望着窗外明月,眼神深邃悠远,似看透了夜幕苍穹,看到了天地之外……

战船驶离码头,驶入大江之后。

常威又躺了一会儿,便翻身下床,拿起床头的一个包裹,换上一身惯穿的黑色劲装,便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舱门外什么人都没有,长长的走道上,亦是空无一人。常威大步走过廊道,出了内舱,来到侧舷,一路不曾碰到一个水手,似乎早被人刻意撤走。

常威满意地点点头,纵身跃入江水之中。

他初次穿越至射雕世界时,就在“神秘金光”洗炼下,拥有了超凡水性。且身在水中之时,他体力格外充沛,简直像是天生的水中生灵一般。

如今他炼体大成,身在水中时的“体力充沛”这个增益,对他已是可有可无。

但令他颇为惊喜的是,当他一路下潜,至贴近江底之时,煞气竟然都不再侵蚀他,试着用皮肤汲取水中的氧气时,顺氧气涌入体内的,竟是纯粹的天地灵气!

“所以,对我来说,深水之中,也是福地?想要修炼的话,即使不在福地之中,也只需找个水深足够的地方,便随时都可以?”

这个发现,令常威不禁怀疑,他后颈的神秘金光,是否是一滴“真龙”之血——南天门上,不仅遍布斑驳伤痕,还沾染了淋漓血渍。门上血渍,既有已干枯变黑的“旧血”,亦有看上去十分新鲜,仿佛才刚刚淌出来的“鲜血”。

所以常威心忖,他初次从南天门下经过时,被一滴从门上淌下的“神血”落到后颈,逻辑上绝对是说得通的。

但是,龙在凡间虽然不凡,可在天庭之中,又算不得什么。

便连四海龙王,都要在天帝面前俯首称臣。一些普通的小龙,要么是仙家的坐骑,要么为大神拉车,要么贴在柱子上充当壁画、装饰。稍有错处,天庭便是想杀就杀,想剐就剐。

对了,“龙肝”似乎还是一道天帝宴客时的美味……

“本座的逼格不可能那么低……唔,能在水中获得超强增益的,也不仅仅是龙。拥有水神之类的神职,如水德星君也可以啊……

“能适应一切环境的七十二变,也是可以的嘛。说不定我不仅能在深水之中不受侵蚀,在高空,在火中,在飓风之中,在地底深处,都可以……唔,得找机会试一试。”

常威一边思忖,一边贴着江底,向着下游游动。

在极深的江底,他无须顾虑煞气侵蚀,可尽情发挥,一双脚掌,不断自足底穴窍中,喷射强横真劲,令他如同一枚鱼雷一般,以将近百公里的时速,在江底飞速潜行。

这般高速之下,只一夜功夫,他便自柴桑顺流潜游至丹徒附近。在荒野无人处登上南岸,运功蒸干衣裳,想了想,又施展缩骨法,将体型缩小一圈,这才离开荒野,走上官道。

找路遇的行人请教一番,问清了吴郡方向,常威又钻进荒野之中,一路往南,步行前往吴郡。

虽离开深水之后,煞气又开始了无孔不入的侵蚀,令常威不能施展轻功,更不敢飞行,但只凭腿脚筋骨之力,他亦能以常人百米冲刺的速度,不间断地匀速前行。

就这样于荒野之中狂奔了大半天,他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了吴郡吴县。

他也未循正规渠道入城,一直在城外等到夜深人静,这才飞越城墙进入城中。

吴郡吴县如今还是孙氏治所,经营多年,城池广阔,十分繁华。而吴夫人居所也很好找,城中坐北朝南,最为高大的建筑群,便是讨虏将军府了。

常威一路潜行,避开宵禁卫兵,无声无息来到讨虏将军府附近,又潜伏等待一阵,摸清了外围巡卒规律之后,寻隙飞掠至城墙般坚固高大的围墙下,飞身跃入将军府中。

之后,他便在府内花园之中,寻了座高大假山,躲进假山窟窿里,取出妲己赠他的那块封神榜碎片,握在掌中,一边小心翼翼对抗煞气侵蚀,一边将神念丝丝缕缕地注入碎片之中。

他要激活碎片,以封神榜碎片同出一源的内在联系,感应定位可能被孙氏收藏的大部封神榜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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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之掌控天庭射雕之五绝之巅211,封神榜上第一人【求月票!】常威以神念激活封神榜碎片,仔细感应一阵,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居然真在此地!”

循感应锁定具体位置后,收起手上碎片,向着目的地潜行而去。

讨虏将军府中算得戒备森严。

不过常威轻功本就厉害,又参悟过不死印法,还跟石青璇学习过幻魔身法,就算现在受煞气限制,不能肆意动用轻功,单凭从不死印法、幻魔身法中学到的潜行匿迹功夫,亦能轻易避开明岗暗哨,直趋目标。

不多时,他便来到一座祠堂前。

这祠堂戒备更是森严,四面都有全副武装的劲卒把守,没有任何死角,无论从哪一面过去,都不可能避过守卒视线。

常威不想在此闹出大动静,自是不会硬闯,仔细观察一阵,确定屋顶上并没有暗哨,当即发动飞遁之术,飞腾至二十余丈的高空之中,在夜色掩护之下,向着屋顶飞去。

这飞遁之术说是“神通”,但施展之时,并不需要元神参与,催运真气即可御风飞行。而单是催运真气的话,只要一天之内,持续的时间不超过一百次呼吸,便不会被煞气侵蚀。

常威默默计算着时间,用了五次呼吸时间,缓缓飞至屋顶上空,又徐徐降下,悄无声息地降落至屋脊瓦楞上。

之后他马上伏身下去,耳朵贴着瓦片,凝劲于耳,仔细聆听里面动静。

祠堂之内并无人声,常威动作麻利地揭去瓦片,掏出一个足够他通过的孔洞,又飞快钻了进去,无声飘落在祠堂之中。

祠堂内部,香烟缭绕,正堂供奉着孙坚的灵位,其下便是孙策灵位。灵前有一大鼎,鼎中满是香灰,还插着一把烧到了一半的线香。

常威毫不犹豫,直奔那大鼎而去,行至鼎前,手掌往鼎内一插,深深没入香灰之中。

在一尺多深的香灰之中摸索一阵后,抽出手时,常威手掌之中,已多出一只卷轴。

他拉开卷轴,一眼看去,就见卷轴似由暗黄“帛布”制成,上面空无一字,只有色泽黯淡,玄奥难明的水印花纹,且边缘遍布参差不齐的细密裂痕。

“朝廷收集的三千六百余片封神榜碎片,融合成了这只卷轴?”

沉吟一阵,常威取出自己那块巴掌大小的碎片,往卷轴面上一放,微光一闪间,那碎片便如水滴融入溪流一般,神奇地融入了卷轴之中。而卷轴本身,并没有因此发生太大的变化。

“就是你了!”

常威眼睛一亮,将卷轴塞入怀中,又把手伸至鼎内,在香火上拨弄一阵,将之恢复原状,这才行至屋脊洞口下,纵身跃上屋脊。

又将瓦片一一归位后,常威再度施展御风飞遁之术,直冲夜空之中,之后一路飞出了将军府。

封神榜得手,常威事了拂衣去,径直出了吴县县城。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除了知道他目的的孔明之外,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来过吴县。

而将封神榜碎片这“无字天书”,藏在香鼎之中供奉孙坚、孙策父子的江东孙氏,恐怕也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察觉到“无字天书”不知所踪。

出了县城,常威降落地面,收敛真气,迈开双腿,一路飞奔至太湖湖边,一个猛子扎进湖中,潜游至湖底水深处,感觉煞气不再侵蚀之后,方才在水底盘坐下来。

他掏出卷轴,缓缓展开,瞳中微光绽放间,便是在一片漆黑的深水湖底,亦能将卷轴看个一清二楚。

他不断展开卷轴,越拉越长,竟将这看起来不过数尺长的卷轴,一口气拉开了近百米长。

百米长的卷轴,像一条长龙,飘浮在水中,层层叠叠盘绕在他身周。

常威仔细感应,发现这条百米长的封神榜“大碎片”,确实一片空白,上面已没有了任何神祇名讳。便连神灵残留的气息,亦是彻底消失,一丝无存。

想来要么是在朝廷持有此“大碎片”时,就已经因为频频感悟,耗尽了其中神灵气息。要么就是在孙氏得手后,多年感悟下来,已将其中最后的神灵气息耗尽。

“难怪孙氏对这‘无字天书’不甚重视,只埋在香灰之中供奉孙坚、孙策父子。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我……”

常威并不在乎神灵遗留的神通、战技。

因他从妲己处得知,封神榜碎片中残留的神通战技,绝大多数都是防身杀敌的“术”,却并没有多少长生超脱的“道”。

寥寥几门超脱之“道”,亦都掌握在世间少数几个真正的长生修士,如南华、左慈手中。妲己的长生之道,则是前世的妖法,连元神都修成了小白狐。

常威自有护道之术,又已悟出一式连妖魔鬼怪都可杀得的“弑鬼神”,因此对“术”并不如何重视。他在意的,还是封神榜本身。

有了此榜,他便可“封神”,三千六百余碎片,至少也可以敕封三千六百余尊神灵。

将来若封神成功,封神榜的威能亦渐渐恢复,可以为榜上众神重塑肉身,那么常威将来对敌时,只需直接把封神榜往外一展,大喝一声:“众神何在?”

几千尊神灵潮水般蜂拥而出,什么敌人都要被碾成渣渣了。

当然,封神榜再强,也只是外物。连封神榜本身都粉碎了,榜上众神统统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常威自不会因为有了封神榜便得意忘形,自己的修为,还是最重要的。

又以神念与封神榜“大碎片”卷轴沟通一阵,常威忽然隐有所悟。

原本,以他的目前修为,是无法在一小块碎片上,书写他人姓名,令他人名列榜上的。

但在得到这块“大碎片”卷轴后,因其融合了三千六百余碎片,已恢复了一丝丝原本应有的威能,又因常威本身的特殊,他似乎……已经可以在上面写下三个姓名。

“三个姓名么?既如此……”

常威抬起右手,食指指尖悄然迸裂,渗出一滴鲜血。

在他精确至毫微的控制下,这滴鲜血凝于指尖,并未因身在水底而融入水中。

常威将真气、神念源源注入指尖那滴鲜血之中,同时指尖按上封神榜,开始书写。

在他落指书写之时,他后颈风府穴,忽绽放出淡金光芒。一股奇异暖流,自风府穴涌出,循血脉注入指尖那滴鲜血之中。

然后,常威便在封神榜上,落下了清晰的一笔。

见成功在封神榜上落下笔迹,常威心中一喜,运指如飞,很快就写完了第一个字。不过在写字之时,他亦发现,真气虽因“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境界,几乎未有消耗,但神念消耗极大。第一个字写完,神念竟已耗去四成左右。

而一旦开始书写,那在写完一个完整的名讳之前,便不能停下,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因此常威只能咬紧牙关,继续书写第二个字,同时心中庆幸:“还好我写的不是孔明的名字。不然诸葛亮三个字,根本无法写完……”

庆幸之时,第二个字已然写完。因这第二个笔画颇多,神念足足耗去五成有余,只余一成不到的神念残留,险些就要耗尽神念,累及元神。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封神榜上那个两字名讳,蓦地绽出一道金光。

金光闪耀之下,鲜血写就的鲜红名讳,渐渐变成了暗金色水印状,仿佛本就是封神榜花纹的一部分。

常威见状,舒了口气,收回封神榜卷轴,就在水底运转炼神之法,温养元神,恢复神念。

与此同时。

柴桑城中。

正坐在军帐之中,连夜安排军务的周瑜周都督,忽然心中一动,只觉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好事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仔细去想时,却又怎都捕捉不到那微妙而奇异的感觉了。

“或许是预示着此次大战,我军必胜……”

周瑜只能如此想着。摇了摇头,挥去脑中莫明想法,继续处置起军务来。

常威在太湖呆了三天。

每到饭点,他便易容改扮,缩小身形,去吴县城中解决饮食所需。之后便回到太湖,潜入湖底深处修炼。

精神饱满,神念充沛时,便于封神榜上,又写下了赵云的名讳。

不是他不想写诸葛亮。

实在是以他现在的元神修为,还真没办法一气呵成写出“诸葛亮”三个字。再说诸葛亮若不出意外,至少还可以再活二十七年,等赵云都逝世了,孔明仍然在世。

所以,常威心想反正不急,自己的元神修为,亦会不断提升。在煞气作磨刀石的飞速提升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一口气在封神榜上,写下“诸葛亮”三个字了。

三天后,常威又去了吴县县城,买了笔墨布帛,开始写东西。

这是为孔明与赵云准备的礼物。

常威虽不会投奔曹操、孙权,却也不可能留下来辅佐刘备。

他终究是诸天行者,天外过客,就算有自己的倾向、立场,也不会真的亲自下场。

既封神榜已然到手,那么连赤壁之战,他都不会再掺合。

而能够亲自于封神榜上书写姓名的话,连“要签名”都不必了,他自也无需再设法接近那些名臣猛将,谋求他们心甘情愿的血墨签名了。

所以接下来,他便要潜心修炼,争取早日能打开碎镜空间,让小娇妻黄蓉,以及独孤凤、婠婠、石青璇三人也能与自己共同进步。

等什么时候感应到南天门即将召唤了,便往西域一行,查探那座“天降神山”的真相。

虽已决定这次绝对不再乱搞事情,不再亲自下场,但孔明无条件的帮助,以及赵云对他的信任,这些都不能不做回报。

所以常威要给他们留下足够份量的礼物。

他花了一整天功夫,写下两卷薄书。一份厚的,将交予孔明。一份薄的,则是留给赵云的。

这并非他厚此薄彼。而是两份帛书的内容不同。将赠予赵云的那份薄帛书,是常威的武道心得,就算配上插图,字数也是有限,不会有太多内容。

而赠予孔明的那份厚帛书,则是一点神通、武道相关的内容都没有,但对于孔明绝对意义重大,甚至有可能,帮他实现心中的理想。

准备好了这两份礼物,常威又在吴县休息一晚,次日一早,便行往丹徒,准备在丹徒入大江,先去柴桑交付礼物,之后便径直去长坂坡,回妲己福地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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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12,剧透党,回福地【求月票!】

柴桑。

诸葛亮带着几分醉意,红光满面地回到驿馆。

自前几天,于孙权大会群臣时,当着孙权及满堂文武的面,舌辩群儒,以一己之力,把江东那群士族腐儒一一驳得哑口无言、颜面扫地,诸葛亮便在江东名声鹊起。

现在江东所有文士都怕了诸葛亮那张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周瑜倒是极欣赏他,这几日连连宴请诸葛亮,还让自己最宠爱的妾侍小乔,亲自献上剑舞。

酒席之上,言谈之间,周瑜还透出了招揽的意思。

他甚至隐晦地暗示过诸葛亮,只要肯投奔过来,那他必将诸葛亮当作他周瑜的接班人,大力栽培。

然而诸葛亮一直含糊以对。有宴就赴,有酒就喝,有美人剑舞就看,可就是不曾应承投奔江东。

哪怕周瑜把他大哥诸葛瑾拉过来做说客,诸葛亮也是含含糊糊不松口。

这一天,周瑜照例邀请诸葛亮赴宴。诸葛亮亦欣然赴宴,喝到半醉方才返回驿馆。

不过他表面上虽然有了几分醉意,心里其实清醒得很。

他知道,周瑜虽然雅量恢弘,气度不凡,素有容人之量,但周瑜的心胸器量,只会针对江东的自己人。

倘若诸葛亮应承投奔江东,那周瑜应当不会食言,会真的将他诸葛亮,当做江东大都督接班人培养。

即使江东士族最讲究出身,讲究论资排辈,连周瑜都无法对抗这种大风气,但诸葛亮出身名门,又有诸葛瑾这个亲大哥的关系,只要周瑜肯下力气栽培,诸葛亮绝对能在短时间内上位。

但如果一直这么含糊下去……

“打完曹操,周都督怕就要对我下杀手了……”

诸葛亮心中暗忖。

周瑜并非鼠目寸光的偏安之辈。

他眼界开阔,目光长远,也有辅佐明君,混一宇内的志向。

既有此志向,周瑜当然会非常重视人才这重视分为两面,愿意投奔追随的,以礼相待,量才适用。不愿投奔追随的,那抱歉,请你早点去死,免得将来给我制造麻烦。

“啧,现在就得开始筹谋脱身之策喽!”

诸葛亮摇着羽扇,踱进自己房间,目光一扫之下,忽地微一皱眉。

因他发现,榻上的枕头底下,多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厚布帛。

“有谁进来过?”他走到榻前,搬开枕头,拿起那块厚布帛,却见布帛一角,写着一行小字:赠孔明,阅后即焚,凯申字。

“常先生送来的?”诸葛亮微微一怔,展开布帛,就着月光细阅,一看之下,登时怔住。

略微一怔后,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只见布帛之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些经世济民之术。有农田水利、工具器械、经济策略等等,几乎无所不有,无所不包,且都是些发人深省的理念,以及领先当世,又绝对可以以现有条件实现的技术。

仅这一部分,就已经令诸葛亮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而最后的那部分内容,更是令诸葛亮双眼大瞪,瞳孔骤缩!

“建安十三年,曹操将大军南下……铁锁连船,骑步往来如履平地……黄盖诈降,火攻之计……曹操败退,刘备得荆州五郡,领荆州牧……周瑜献策软禁刘备,夺备基业,孙权不纳……建安十五年,周瑜欲往征益州,孙权允之。筹备出兵之际,瑜病逝,时年三十六岁……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邀刘备入川抗衡张鲁……备夺益州……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攻襄樊,水淹七军,斩庞德,擒于禁,威震华夏……孙权背盟,命吕蒙帅军偷袭关羽后方,糜芳、士仁不战而降……羽腹背受敌,败走麦城……荆州失……

“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殁。十月,曹丕迫帝禅位,篡汉自立,定国号魏,改元黄初。

“备继大汉帝位,建元章武。章武元年,备为复关羽之仇,兼夺回荆州,往击东吴……张飞暴虐部属,积怨甚深,为部属暗害……

“章武二年,夷陵之战……备退驻白帝……权遣使请和。备允。

“章武三年,备逝于白帝城,托孤诸葛亮。谥号昭烈帝,庙号烈祖……”

诸葛亮本就看得浑身颤抖,脸色时青时白,额头汗如雨下,看到这一段,更是眼眶一热,泪水滚滚而出:“主公,主公啊……”

他用力捂着嘴,免得发出声音,可喉中还是不断发出阵阵悲泣之声,几乎难以自抑。

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拭干泪痕,红着眼睛,继续往下看。

看完“星落五丈原”,诸葛亮不禁苦笑:“祈禳之术……行不通么?亏我还以为,有此术延寿,大可呼风纵火,痛快杀敌,乃至干涉天机,想不到……”

他摇了摇头,长长一叹,叹息声中,满是悲凉。

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常先生说过,只要能一直不犯错,便有机会再兴炎汉!而有了常先生此书,所有的错误,我都不会再犯!所有的失败,我都可以避免!所有的机会,我都可以抓住!我果然没有看错,常先生他果然是……”

他抬头望向夜空,看着那轮高悬的明月,双瞳之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天命谁属,犹未可知!”

另一边。

赵云亦发现了常威留书,打开一看,正是各种武道心得。其中一部长枪战戟之术,不但不比他的战技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赵云看得如痴如醉,偶尔还抬手比划两下,不知不觉,夜晚便已过去。直到窗外传来雄鸡报晓之声,赵云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了一整夜。

“常先生不会武功?”赵云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郑重收起了帛书。

……

天明之时,一路自江底潜游,溯流而上的常威,已抵达江陵。自江陵登岸后,北上长坂。

此时荆州已为曹军所据,襄樊—长坂—江陵乌林一线,遍布曹军兵站,大道之上商旅断绝,只有一队队自本地征来的民夫,在曹军押送下,往返运送着粮草。

常威不欲与曹军作无谓冲突,便避开大道,专捡荒野行走,行了大半天,来到当日先遇糜夫人、阿斗、赵云,再遇妲己的那座小村。然后便循着前次一来一回时记下的路径,向着妲己福地行去。

……

自撕下了老妇人的画皮,恢复了本来面目,妲己便不再掩饰本来面目。

夕阳西下时,她穿着一身大红宫装,襟口半敞,酥胸半露,倚在院子门边,望着小道尽头,喃喃自语:“唉,大王这一去,已有好些日子了,怎还不回来?”

其实常威离开,还不到十天。

可妲己却觉度日如年,短短十天不到,却似等了足足十年。几乎比她自封“画皮”之中,不得伸展,不知五味,不辨五色的那些年,还要难熬。

见太阳快要落山,正以为今天又望不来心心念念的男人时,一道雄伟的身影,忽自小溪对面,那小道尽头的山林中穿出,踏着夕阳余晖,朝她大步走来。

“大王?”

妲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两下眼角,确定自己并未看错,男人确实回来了时,她情难自禁地捂了捂嘴,又欢声娇笑着,秀足轻抬间,只几步便缩地成寸般掠过小溪,越过数十丈距离,来到常威面前,又顺势纵跃而起,跳到常威身上,双手搂住他脖颈,两腿盘上他腰身,迫不及待地奉上香吻。

常威双手托着妲己丰腴美臀,稍有些被动地接受着她的热吻。但很快他就反客为主,主动进取了起来。

拥吻了好一阵,双方方才分开。

妲己俏脸微红,星眸迷离,唇角含着一抹勾人的笑意,娇声道:“大王,你终于回来啦,妾身等得好苦呢。”

“才十天不到,苦什么?”常威用力拍了拍她美臀,“先下来。”

妲己娇嗔:“不下来。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早晨,人家便要一直挂在大王身上,不下来啦!”

“……”常威无语好一阵,方才说道:“我来你这里,是想要好好修炼的。你这么缠着我,我如何修炼?”

妲己一手搂着常威脖子,一手递至唇边,咬了咬指尖,娇笑道:“这样子,大王也可以修心练定力嘛!”

常威点头:“有道理。”

妲己吃吃笑道:“是吧,妾身偶尔也会说些有道理的话吧?”

常威把脸一板:“有道理个鬼!快去做饭,我一天没吃东西,饿得慌了!”

听他说饿了,妲己这才不再纠缠,从他身上跳下来,笑道:“大王稍待,妾身这便去给大王做饭。今天端了一窝山猪,抓到好几只小猪崽,正好给大王做一只烤乳猪呢。”

常威道:“你看着办就是。”

妲己挽着他的胳膊,偎着他回到小院,先给他端来茶水糕点,让他稍微垫垫肚子,这才换了身朴素些的衣裳,杀猪做饭去了。

听着后院传来的小野猪的惨叫声,常威心中暗想:

“妲己这妖女,贤惠起来倒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连猪都会杀……可就是狐媚性子难改,总要媚惑于我,耽搁我修炼……唔,明天抓她对练武功,把她累趴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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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常威盘坐榻上,激活青铜碎镜通话功能,与黄蓉等人探讨着封神之事。

“我觉得,封神的话,当选那些家喻户晓、香火旺盛的名人。如诸葛丞相这位武庙十哲之一,如关羽、张飞、周瑜、吕蒙、张辽等配享武庙的名将。

“他们威名广为流传,无数人知晓他们的名声、事迹,又常年广受香火,一旦封神,‘众生愿力’加持之下,说不定立刻就能拥有通天彻地的神威呢。”

黄蓉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至于她为什么会将“众生愿力”与神灵威能联系起来,常威觉得,她恐怕是看了自己手机里的小说常威的手机,理所当然也被碎镜映照了进去,化假成真。

虽在碎镜空间中并没有通话、上网等功能,但手机里现成的内容还是可以看的,也可以在碎镜空间内充电。

而常威记得,他手机里仅有的几部小说中,好像就有一部是讲香火成神的……

对于黄蓉的说法,常威自己其实也是深以为然,不然他为什么要第一个写周瑜?

不仅仅是因为周瑜只剩两年寿命,更因为美周郎的知名度和人气,都足够高。苏轼那首《念奴娇赤壁怀古》,现世之中每个学生都要背的。

不过黄蓉虽已看过一些常威买来放在碎镜空间中的三国演义等古典名著,但她还是不了解,赵云虽未配享武庙,可其在后世的知名度,丝毫不亚于诸葛亮。

如果说封神榜上众神的威能,与其知名度、人气相关的话,那么刘备阵营的诸葛孔明、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乃至庞统,个个都知名度极广,人气极高。

尤其诸葛亮、赵云、关羽。

诸葛亮的人气,自晋以后,就没有衰落过,一直旺到常威那个年代。

而赵云就经常在三国无双开场动画担纲主角,乃是无数人心目中最完美的战将。

关羽更是在历代册封之下,直接“立地成神”。又是武圣,又是“关圣帝君”,在民间亦广受膜拜,香火之旺,无人能及。

倘若黄蓉和常威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诸葛亮、赵云、关羽名列封神榜,将来真灵入榜,封神之后,恐怕都可能猛得一塌糊涂。

正商议着还有哪些三国名臣武将,适合名留榜上时,一把娇滴滴的美妙声音,忽自门口传来:“大王……”

常威抬首望去,就见妲己着一身素色长裙,摆出一个曲线毕露的诱人姿势,斜倚门边。她襟口半敞,酥胸半露,裙摆开叉,一条未着鞋袜的修长美腿,自晶莹雪白的无瑕玉足,直到丰腴浑圆的大腿,全都若隐若现。

常威甚至一眼看出,她那素色长裙里面,什么都没穿……

“大王,妾身已经沐浴过了,身上香喷喷呢。”

妲己娇声说道,一条雪白狐尾,自裙摆开衩处钻出,悠悠晃动着,轻轻拂过她修长笔直、骨肉匀称、白皙滑腻的小腿,予人无声诱惑。

“有只妖狐来诱惑我,本座要去降妖伏魔,今天通话到此为止。”

常威随口说了一句,切断通话,将碎镜收起,冲妲己招了招手:“过来。”

妲己唇角含着媚惑笑意,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好奇问:“大王,你方才与谁说话呢?”

“镜中人。”常威随口答了一句,拍拍身边床板:“坐这里。”

妲己挨着他坐下,刚要靠到他身上,常威忽然大手一挥,五指轻拂之际,已将妲己上身穴窍封住十余处,一下就让她动弹不得。

“大王,你做什么呢?”

妲己毫不惊慌,眼波流转,吃吃笑道:“若大王想要妾身听凭摆布,吩咐一声便是。只要大王吩咐了,无论想让妾身摆出什么姿势,妾身都会乖乖听话的。”

常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大手自她半敞的前襟探入,品了一阵那软玉温香,摇首一笑: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妲己啊,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偶尔消遣调剂一下,增添点生活情趣,自是应有之意。但若夜夜笙歌,那人可就毁啦!”

妲己长睫轻轻颤动,嫣然道:“可大王不是懂得正道双修法吗?”

“你修妖法,我修正宗,我与你又不能双修。”常威正色道:“再说,就算是正道双修法,也需张驰有度,不可能每天都修炼的。好了,你就乖乖坐这儿,看我修炼吧。”

说着,将妲己放到榻上,摆成跪坐姿势,他则盘坐在妲己对面,嗅着她身上那动人幽香,双眸半睁半闭,开始冥想修炼。

见常威真的无视自己的魅力,修炼了起来,妲己心中气恼之余,也颇有些欣慰。

她妖性难移,不自觉地就要诱惑常威,与他纵享一番鱼水之欢。

可她理性又知道,倘若常威抵受不住诱惑,与她夜夜笙歌,纵情享乐,那未来必然是枯骨一堆,永远无望长生超脱。

因此常威此时的表现,是既令她妖性为之羞恼,又令她理性为之欣然。矛盾一阵,她索性也闭上了双眼,准备修炼。

她修炼又与常威不同,闭目之后,天灵冲起一道白光,落在榻上,化为一只形体优雅,四肢纤细,瞳若赤红水晶的小白狐。

小白狐绕着常威走了一圈,脑袋在他腿上轻轻亲昵地蹭了蹭,之后便到窗上,推开窗子,对着夜空明月祷拜起来。

常威见此情形,神念略略外放,感应小白狐。

只觉小白狐对月祷拜之时,有沁凉似水的玄妙气息从天而降,丝丝缕缕渗入小白狐体内。令得小白狐身体越发凝实,雪白绒毛愈发光滑柔软,但身上阴气也是越发重了,周围空气寒冷似冰,足下窗台甚至有霜花结出。

自有了妲己,常威对“炼气化神”阶段的修行,便不再是全靠自己摸索,已经有了可以交流、请教的对象。

所以他知道,妲己这白狐元神显现的状态,乃是“炼气化神”的必经阶段。

随着“阴神”修为愈深,这种阴寒之感,还会持续加重。直到修行至极限,才能阴极阳生,自元神之中,蕴生出一点纯阳。

有了那一点纯阳为引,便可尝试着渡雷劫,以至正至阳的天雷,洗去阴神之中的阴气,将阴神逐步洗炼为纯阳元神。

妲己如今的阴神修为,显然还没有到阴极阳生的境界。

不过能出阴神,也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

放到大唐世界那种没有煞气侵蚀元神的正常世界,妲己以一己之力,破灭万军都不在话下。

不过在此方天地,境界越是高深,便越受煞气限制。

若以阴神境界,施展威力巨大、范围极广的大神通,立刻就会被煞气深深蚀入元神之中,寿元暴跌,潜力大损,甚至可能当场一命呜呼。

所以即使以妲己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后,施展一些类似“画皮”的障眼法。

这一晚,常威打坐整夜,直到后半夜,才自然沉睡了一阵。

妲己则在子时过后,元神回归肉身,身上被封的穴窍亦自然解开。她并未趁机诱惑常威,伏在他身边乖乖睡去。

不过天将亮时,睡醒之后,她便又不安分起来,来到常威背后,玉臂环抱他脖颈,将酥胸紧压在他脊背上,缓缓磨蹭挤压。

然而才刚刚开始施展手段,常威便霍地睁开双眼,瞳中精光一闪,大手往后一探,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娇躯提起,以摔碑手法直接抡了出去……

嗯,常威并未真个将她抡到地上,摔她出去时,用的是一道柔劲。因此妲己只是惊呼一声,在空中轻盈地翻了个跟头,便稳稳落到了地上。

“大王!”她拍拍高耸的胸脯,跺了跺脚儿,娇嗔道:“干嘛突然摔人家出来,吓死人家啦!”

常威虎着脸说道:“这次只是警告,若有下次,便真摔了。”

妲己嘟起樱唇,委屈道:“真是的,妾身只是想和大王晨起运动一番嘛……”

“晨起运动?很好。”常威跳下床榻,说道:“去换身衣服,陪我练武。”

“啊?”妲己樱唇微张,侧首看了看窗外那才蒙蒙亮的天色:“这么早就练武?”

“公鸡都打鸣了,正是练武之时!少说废话,去换身衣服!”

说罢,常威大步走出房间,去了院中。院子边上有个兵器架,是他上次在此居住时做的,上面摆着几条木棍、木枪。

常威挑了条一丈长的木枪,站在院中等着,不片刻,妲己便脚蹬绣鞋,着一身清爽利落的劲装武服,提着两口长剑,精神抖擞地出来了。

武服打扮的妲己,身上竟浑无半点媚态,反予人英姿飒爽之感,活脱脱一位巾帼英雄。

常威见状,心中不禁暗叹,妲己果然不愧是能媚惑人皇、祸乱天下的妖狐,无论哪种类型的女子,她都能扮得惟妙惟肖。且她并不需要变化外型,只需将气质转换,便能予人截然不同的新鲜感受。这能耐,比看似变化万千的魔形女,都不知要高明到了哪里去。

感慨一番,常威也不多话,直接挥舞木枪,朝着妲己攻了过去。妲己亦是双剑一展,脚踏玄奇步伐,与他乒乒乓乓对练起来。

妲己虽主修妖法、神通,但武功亦极之高明,不比“自在天魔真气”大成后的祝玉妍逊色。

她身法轻灵,进退趋避之间,宛若在跳一支颠倒众生的天女之舞,令人目为之炫,神为之迷。

但若真个为之目炫神迷,心神失守,那么死期便到了。

因为妲己的剑术,虽看似轻灵飘逸,姿态优美,极易予人华而不实之感,实则凶险凌厉,蕴杀机于无形。又如蜘蛛结网,不知不觉,便已令人深陷剑势结成的罗网之中,再难脱困。

若说妲己无限美好的娇躯,能够“暗里教君骨髓枯”,那她的剑术,便是“暗送无常死不知”。能令人直到被剑锋割破喉咙,兀自沉浸在她倾城剑舞之中。

便连常威,初与妲己对练之时,都被她迷惑,等到惊觉不对时,妲己剑势已成,剑光如网,层层叠叠,消去他的劲力,令他只觉虽浑身是劲,却又有力使不出,十分地别扭憋屈。

好在他单论武道的话,还是远在妲己之上,一旦察觉不对,便爆发巨力,终是能以力破局,击破妲己双剑罗网,将她双剑格飞。

对练半个时辰,妲己已是香汗淋漓,胸脯急剧起伏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诱人幽香。

常威也活动开了气血,正是身热之时,见了妲己模样,心里颇有点火气,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着妲己去准备早饭。

他知道,这妖精绝不像她表面这般疲累,之所以作出那般模样,不过又是在本能诱惑他罢了。既如此,便用不着对她客气,有什么事,便支使她去做就是。

妲己见常威不上当,妩媚横生的娇嗔着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做饭去了。常威则趁机跑到溪边,麻利地脱掉衣服洗了个澡。

等妲己唤他吃饭时,他已然清洗完毕,一身清爽。

在幽谷福地,与妲己“同居”的日子,便这般开始了。

常威每天都要经受诱惑,时常被撩拨得心猿意马,气血难平,但绝大部分时候,他都能克制下来。只有时实在克制不住了,才会祭起降魔杵,狠狠惩戒妲己一番。但他从不贪多,也从未因此贪睡,每天都是天不亮,便晨起修炼,还要将妲己拖着与他对练。

时间一天天过去,常威修为日益精深。

除修炼真气、战技之外,他每天都会到福地之外,以煞气为磨刀石炼两次元神,每次修炼一个时辰。元神修为,亦在突飞猛进。

一个月后,常威元神修为大进,感觉可以在封神榜上,多写几个名字了,便将关羽、张飞名讳,书写其上。

这一来,封神榜上,便有了四个姓名:周瑜、赵云、关羽、张飞。

又过一月,常威元神修为又有提升,可以写出三字姓名了,于是便将诸葛亮名讳,亦书于封神榜上。

十二月底,常威算算时间,赤壁那场大火,怕是要烧起来了,于是带着妲己离开福地,准备去看那场令周瑜名垂千古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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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寒风凛冽,残阳如血。

常威屹立在江边峭壁之上,凝目眺望对岸曹军水寨。

妲己挽着他胳膊,小鸟依人般偎依在他身边,瞧着曹军水寨,好奇道:“曹贼如此军势,怎会一战败北?”

若单看曹军水寨声势,确实令人难以相信,曹军竟会战败。

那水寨密密麻麻,泊了不下千余大小战船。

其中大船或三十一排,或五十一排,皆用铁链相连,铺以木板,宛若一座座浮动的城池,令曹军骑兵,亦能在船上如履平地,纵马驰聘。

这样的“船城”用来进攻,或不够灵活,但用来防守,在妲己看来,几乎不可能被攻破。

常威并未马上回答她的疑问,只继续看着曹军水寨。

至太阳彻底落山,天色越发昏暗时,常威忽然若有所感,抬手试了试风向,饶有深意地说道:“风向变了。”

“嗯?”妲己也伸出纤手,笑道:“还真变了。西北风忽然变成了东南……”说到这里,她笑容一凝,讶然道:“东南风?”

说话间,蓦地侧首,往东南方向看去,就见一支有着数十艘大小船只的船队,风帆鼓涨,乘风而来。

诈降的黄盖来了。

……

黄盖船队后方,视线不及之处,跟着一支更加庞大的船队。

周瑜身披战甲,右手按着佩剑,左手持着羽扇:“算算时辰,黄公覆快到了吧?”

身边一将答道:“是,都督,算时间,黄公覆的船队,快到曹军水寨了。”

周瑜眉头微皱:“可是这东南风,似乎还不够大……”

那将一惊,说道:“都督,这风,其实已经够大了!”

“不够。要一战覆灭曹军水师,乘胜击溃曹军陆师,这风,还不够大!”

话音一落,周瑜面现断然之色,左手羽扇狠狠一挥。

呼……

东南风骤然变大,江面之上,亦波滔逆涌,推动周瑜船队,以奔马一般的速度,向着上游曹军水寨方向驶去。

大风、逆浪继续向着东南奔涌,飞快追上黄盖船队,黄盖船队亦在风浪助威之下,速度骤增一倍,离弦之箭般射向曹军水寨。

“好风,好浪,哈哈哈……”

黄盖大笑,卸下战甲,脱去上衣,赤膊上身,站到战鼓之下,轰然擂响了战鼓。

鼓声一起,数十艘战船同时点火,满船的柴薪在油脂、硫磺助燃之下,顷刻烧成一个个巨大火堆,照亮整段江面,又在大风逆浪助推之下,势如破竹般突入曹军水寨!

赤壁大火,终于烧起。

烈焰硝烟,直冲天际,将夜空都映成一片通红。

对岸山崖上。

看着曹军水寨火势越来越大,渐渐由水寨蔓延开去,波及岸上陆寨。看着一支庞大的船队飞快冲来,在大火不及处卸下小船,满载着一船船战兵飞快登岸,妲己不禁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娇笑。

“这火,真美啊……”

赤壁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天明之后,依然余烬未熄。

曹操水师全军覆没,陆师亦受大火波及。最重要的屯粮之地,亦被周瑜安排的伏兵偷袭纵火,粮草尽被付之一炬。

当曹操收拾残兵,自华容县向江陵败退时,常威亦携妲己返回了福地,继续潜心修炼。

时间一天天过去,渐渐冬去春来,春尽夏至。

常威元神修为日益精深,封神榜上的名讳,也渐渐增多。

刘备、马超、黄忠、庞统,亦名列其上。

出于人性化的考虑,常威还将几位著名的女性名字,亦书写到了封神榜上。比如孔明的妻子黄月英,比如周瑜的妾侍小乔——很抱歉,常威真不知道周瑜的正妻叫什么,而小乔则是广为人知,封神的话,比一些知名度不高的猛将都要更有前途。

不知不觉,秋天到了又过去,又至一年初冬时。常威降临此方天地,已有一整年。

在这一年潜修中,他的元神修为,亦在煞气磨砺之下,壮大至一个瓶颈。

只需突破此瓶颈,精、气、神便能混融为一,臻至真正的“人体一太极”,或者说,常威曾经揣摩过的“金丹”。

常威隐有所感。

只要突破到那个境界,那么以后他在任何世界,现世也好,诸天也罢,都能轻松开启碎镜空间,令黄蓉等人可以自如进出。

然而在只差临门一脚时,常威停止了突破。

因为他又感应到了南天门。一旦突破那个关隘,那么南天门就会将他召唤回去。

说起来,常威对于南天门将自己送来此方天地的原因,早已心知肚明——南天门就是送他来取封神榜碎片的。修炼都只是顺带为之。

一旦取得了足够多的封神榜碎片,常威都无需再去寻找其余散落的少数碎片,只消设法将封神榜大碎片激活,其余小碎片,自会循着感应,自行来投。

至于如何激活那由三千六百余碎片,融合成百米卷轴的“大碎片”,常威心中亦已有了腹案,打算回去之后,在现世将之激活。

任务早就顺风顺水地完成,还顺带得了一年的修炼时间,常威本来应该知足。

但西域那座天降神山,始终令他心存疑惑,不能释然。

在解开这个疑惑之前,他是不会突破境界,离开此方天地的。

于是这天晚上,常威没有修炼,甚至妲己都还没开始像往常一样诱惑他,便给他扛上肩头,扛进了卧室,抛到了床榻上。

今晚常威没有克制自己,纵情肆意了大半晚,这才拥着妲己柔若无骨的娇躯,与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欲往西域一行,看看那座将此方天地,变得不再平凡的天降神山。”

妲己声线慵懒,鼻音甜腻,柔柔道:“可是,一百多年来,已经有无数人探查过了,连光武皇帝都派大将马援探过,却也未找到任何端倪呢。”

常威自信道:“别人找不到,我却未必找不到。”

“嘻嘻,是,大王英明,能人所不能……此行西域,万里迢迢,妾身可不想再等啦!这一趟,妾身要随大王一起去呢。”

“嗯,本来就要带你同去的……”

正说时,他忽觉妲己丰腴浑圆的大腿,又在自己脐下轻轻蹭着,雪白狐尾亦在此轻轻拂动。

常威不禁讶然:“妖精,方才不是哭着求饶么?怎又撩拨上了?”

妲己媚眼如丝,声音娇媚:“那大王就让妾身……再哭着求饶一次呗。”

“这可是你自找的!”常威抖擞雄威,又开始了一轮狂风暴雨般的征伐。

次日一早。

常威携妲己离开幽谷福地,前往西域。

出谷之前,妲己回望这隐居多年的幽谷福地,感慨道:“此一去,不知要多久以后,才能再返此地了。”

常威笑道:“会有机会的。以后若有闲暇,我们自可来此休闲渡假。”

妲己柔柔地轻嗯一声,挽着常威胳膊,随他踏上行程。

……

“天外神山”座落在西域昆仑一带,位置广为人知,并不隐密。

三个多月后,常威与妲已便来到了此山之下。

初见此山时,常威心中颇为失望。

因为这座山既不高大巍峨,亦不雄奇险峻,也并非他想象中的“手掌”形象。乍看上去,就是一座寻常石山。

且山上环境,也并无出奇之处,既无奇花异木,也无珍禽异兽。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一样的普通平凡。

妲己察颜观色,见常威面带失望,便柔声劝慰道:“大王,别太失望,还没上山仔细探查呢。说不定到了山上,便能看出什么不同?”

常威点点头:“言之有理,我们上山。”迈开大步,往山上攀去。

妲己步履轻盈地与他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

突然,她指着山腰一块石头说道:“大王你看,那石头像不像一只猴子?”

“猴子?”

一意向上攀登,未曾关注左右的常威,闻言微微一惊,霍地看去,只见妲己指出的那块一人多高的石头,果然像极了一只蹲在地上,作远望之状的大猴子。

常威眼角微微跳动一下,大步走向那块石头,妲己亦紧紧跟上。

很快,二人便来到那块大石前,绕着大石转了一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像极了蹲踞望远的大猴子。

二人还注意到,这石头浑然天成,并无一丝人工斧凿的痕迹,仿佛生来便是如此。

常威抬手,轻轻抚摸着石头,手感并无出奇之处,只是普通的山岩。

但一块普通山岩,在未经任何人工斧凿的情况下,天然形成一只蹲踞望远的猴子形状?

常威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有关于这块石头的记载或是传说么?”常威问道。

“并无记载。”

妲己先是否认,想了想,又道:“不过,自从光武皇帝派遣大将马援,亦未探出任何端倪之后,便渐渐再无中原之人前来探查。而此山又地处荒僻,既非交通要道,亦非水草丰美之地,西域人等闲也不会来此。所以,这块石头,或许是在此山渐渐无人问津之后出现的。”

常威道:“天然形成这样的石头,妲己你觉得有可能吗?”

妲己摇摇头:“虽说天地之力,鬼斧神工,什么奇观都有可能出现。但此山来得蹊跷,这石头猴子,怕不是天地之力形成。”

“我也这么认为。”

常威抬手,发力推了一推,这“石猴”却纹丝不动,显是底座与山体相连。

又观察一阵,还是没能察觉任何异样,便连小心翼翼以神念探查,还是无有异处,无奈之下,常威只得与妲己暂离此地,继续向山顶攀登。

刚刚走出十来丈,常威忽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却见那只蹲踞着远望山外的“石猴”,不知何时,竟回过了头来,正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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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双眼一眯,手掌啪地一声,按上了万人刀柄。

妲己见状,也回头看去,见着石猴此时的状态,顿时吓了一跳:“那石猴……”

话未说完,那回首看着常威妲己的石猴,“嘴角”忽微微翘起,浮出一抹魔性十足的古怪笑意,旋即轰地一声,腾空跃起!

常威方才试过,石猴底座与山体相连,与此山本是一体。可此时石猴竟然脱离山体,一跃而起,舒展四肢,宛若活物一般,向着常威、妲己飞扑而来!

飞扑之时,石猴身上,散发出滔天煞气,饶是以常威修为,给那宛若实质的煞气一冲,亦觉浑身僵直,元神晃动,握刀的手掌几乎难以发力。

妲己更是不堪,双腿战战,几欲瘫软,只觉那石猴散发的煞气,似天然克制她这样的妖法修行者,在石猴面前,她的元神几如风中残烛,似乎石猴只消向她吹一口气,便能将她元神一吹而灭!

眼见石猴泰山压顶般扑至,常威脑海之中,蓦地腾起一对阴阳鱼,震荡雷音,灼耀电芒,抵消煞气影响,身体又恢复自控之力。

恢复之后,他一脚扫在妲己臀上,将她踢得斜飞出去。

与此同时,他长刀锵然出鞘,挥出一片天青刀芒,由下至上,反撩石猴。

石猴嘴角咧开,似在大笑,一拳轰出,沙钵大的岩石拳头砸在刀芒之上,爆出一记声震四野的金属铮鸣。

铮鸣声中,刀拳交击,火花四溅,引燃荒草。

巨大的反震之力,自刀身蔓延至常威手上,令常威手臂剧震,身不由己连连后退。每退后一步,便将地面踩出一个深及半尺的脚印,脚印周边,尽是蛛网般的辐射裂痕。

一连退出十余步,常威方才卸尽反震之力。饶是如此,他握刀的手掌还是微微颤抖,只觉五指酥麻,指骨隐隐作痛!

自常威炼体有成以来,所遇之敌,还从来没有在力量上超过他的,更别说用反震之力将他打痛。向来只有他用反震之力,把敌人震得无可奈何。

而他炼体大成之后,更是所向无敌,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叫做痛了。

可是今天,那诡异石猴只是一拳打在他的刀上,便将他震退十余步,令他五指隐隐作痛,这份实力,直令常威心惊不已。

不过此时他没空震惊,因为石猴一拳将他震退之后,都不曾落地,只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便又挟滔天煞气,向他飞扑而来。

常威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一刀直劈。青芒怒绽间,刀罡化青龙,一条三丈余长的青色巨龙,挟无坚不摧的锋锐罡劲,直扑石猴。

青龙怒!

石猴咧嘴作大笑状,双手呈爪,连环抓下,幻出漫天爪影。嗤嗤暴响声中,青龙刀罡竟宛若纸糊一般,被它双爪撕成了粉碎。

撕碎刀罡之后,石猴来势不歇,继续飞扑常威。常威亦半步不退,双手握刀,又是一记由下至上的反撩,挥出一道月牙般的天青刀罡,斜斩石猴。

石猴尾巴一扫,砰地一声,将那刀罡击成粉碎。余劲四下飙飞,将地面切出无数深深的裂痕。同时石猴右拳高举,一拳轰下。

这一击,势若天神挥锤。

石拳破空之声,宛若轰轰雷鸣,石拳所过之处,空气仿佛水波,荡起层层涟漪,四面狂飙出去,形成猛烈风压,将周围刚刚燃起的山火统统压灭!

拳未至,直面此拳的常威,便觉似有一颗充塞视野的殒星,从天而降,当头砸落,要将他轰成齑粉。

常威咬紧牙关,不闪不避,再次挥出一刀。

这一刀很轻,浑不似之前的三刀那般凌厉霸气,锋芒毕露。

但就这看似轻飘飘一刀,斩在石猴拳峰上后,石猴那既似天神挥锤,又如天外殒星般的一拳,竟然突兀地偏斜开去,仿佛失了准头一般,擦着常威肩头落下,轰地一声,砸在地面之上,直将地面砸出一个半丈深的巨大凹坑!

大口径炮弹爆炸般的冲击力,挟裹着弹片般的碎石,四面八方横扫狂飙。

常威却早在冲击临身之前,若一片飞絮,随风飘移出去,斜掠至十数丈外。随后他长刀一展,舞出一团光幕,将紧追而来的无数碎石,尽皆格挡下来。

石猴一击落空,猴脸之上,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诧异之色,又朝常威咧嘴一笑,旋即大手往地面一拍一抓,竟从地上抽出一根盏口粗的石棍!

见石猴居然拿出了棍子,常威不禁眼角一跳,心中暗凛。

方才他一刀卸去石猴拳势,已然竭尽全力。

那轻飘飘的一刀,实乃他在石猴巨大压力之下,于灵光一闪之间,挥出的巅峰之作。融入了他对阴阳循环、生死运转之道的所有感悟。

甚至此刻要他再复制那一刀,他都未必能做得那般好,非得在事后仔细回忆、体悟挥出那一刀时的感觉,方能将那一刀固化下来,形成自己的常规招数。

石猴赤手空拳,就已经那般厉害,此时粗大石棍在手,叫只拿着一把“小刀”的常威如何抵挡?

可石猴并不会体谅常威的为难,舞了个棍花,就待飞身上前。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妲己声音:“大王,接戟!”

说话间,一杆方天画戟旋转呼啸着飞向常威。

常威侧首一看,只见此戟足有丈八之长,黑色戟杆粗若鹅卵,上面浮雕着一条暗金龙纹,予人一种低调华丽,又霸气俨然之感。

妲己突然掏出这么大一杆方天画戟来,常威却也并未诧异。

妲己懂得缩物之术,可将物体缩小携带。

这杆方天画戟,原本只是香烟大小的物事,被妲己与一些首饰一起,随意放在荷包里。常威原也见过那根小戟,本以为只是另类发簪,没想到竟然是真家伙。

当下还刀归鞘,大手一伸,接住这杆将近两百斤重的方天画戟。

石猴也未阻拦,咧嘴笑看着常威接兵器。

直到常威接住这杆大戟,它方才将身一纵,腾空而起,双手抡起石棍,朝常威当头击下,一招之间,竟打出漫天棍影,仿佛同时有数百上千条石棍,铺天盖地般打向常威。

常威双手握戟,施展由“弑鬼神”推衍出来的戟法,方天画戟拦拿点拨,宛若长龙,盘旋呼啸,守得滴水不漏。

铛铛铛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中,绚烂火花四下飞溅,方才被石猴拳压扑灭的山火,复又被火星引燃,熊熊燃烧起来,顷刻之间,便肆虐半边山头。

常威与石猴在山火缭绕之中,飞快游走纵跃,兔起鹘落之间,便已斗出百丈开外。

戟来棍往之际,两者所过之处,地面开裂,山石崩碎,宛若风暴席卷,又似重炮轰击,顷刻一片狼藉。

乍一看,常威似与石猴打得有来有往,可常威知道,石猴根本没尽全力。

方才它赤手空拳,就能让常威竭尽全力,此刻长棍在手,就算常威也有了更能发挥战技威力的方天画戟,可也没理由能与石猴战个平分秋色。

常威无心去想石猴为何会“放水”,只专注发挥自己的战技,并以超强的学习能力,在战斗之中,不断弥补之前闭门造车创造战技时的细节疏漏,甚至即时汲取石猴棍法中的精妙之处,融入自身战技之中。

于是常威越战越强,戟法战技越发犀利。

然而无论他提升得如何快速,石猴总能与他旗鼓相当,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他压力,却又不将他压垮,只以有来有往之势,令他不断压榨自己的潜力,提升自己的战技。

这种感觉,令常威很是古怪。似乎石猴是在给他喂招,帮他变强一般。

激战正酣时,妲己忽然大声提醒:“大王,时间快到了!”

时间快到了。

在此方天地,常威催运真气战斗,一天之内,最多只能持续常人一百次呼吸的时间。超过时间,就会被煞气侵蚀,损及肉身乃至元神,磨他寿元,削他潜力,坏他根基。

常威战技飞速打升,原本正打得痛快,听妲己提醒,方才醒悟过来,当即双手握戟,一斩,一刺。

战戟挥斩之时,四面空气之中,蓦地平空生出漫天月牙刃芒,如有灵性的活物一般,自四面八方斩向石猴。每一道月牙刃芒,都散发着“破灭、弑杀、抹消”气息,似乎无论多么坚韧的存在,无论多么顽强的生命,都要被那漫天月牙刃芒寻隙而入,绞成碎片,抹杀一空。

而挥斩之后,战戟直刺之时,戟尖之上,更凝出一道耀眼金光,似将无穷阳光凝于一点,能令一切阴秽邪祟之物无所遁形,烟销云散。

正是纣王杀招,“弑鬼神”!

面对常威这一记战戟杀招,石猴却仍是无动于衷。

它嘴角咧着,保持着那魔性笑意,石棍蓦然挥击出去,于刹那之间,打出漫天棍影。

每一道棍影,都精确击中一道月牙刃芒。刺人耳膜的金铁交击声中,漫天月牙刃芒,竟被石猴一招之间扫荡一空,而石棍虽然遍布裂痕,看上去好像随时可能化为一地碎石,可终究未曾碎裂,反挟雷霆轰鸣,径直迎向常威戟尖。

轰!

爆响声中,石棍点中常威戟尖,金光爆射间,炽烈高温令四周空气轰然爆燃,化为一道巨大火环,四面扩散出去,所过之处,地面岩石噼啪爆裂,泥土尽成焦黑之色。

而石猴手中石棍,亦终于在这剧烈碰撞之中轰然迸碎,化为无数滚烫石块,四面飞溅开去。常威则被震得抛飞出去,直飞出十余丈外方才落地。落地之后,他又踉跄后退十余步,最后将戟尾往后一插,撑住戟杆,方才止住退势。

随后,石猴深深地看了常威一眼,纵跃几下,回到之前常威与妲己发现它的位置,蹲踞下来,又与山体融为一体,化成了一尊远望的石猴像。

妲己快步来到常威身边,先问了一句:“大王你没受伤吧?”

见常威摇了摇头,她方才拍了拍高耸的胸脯,惊魂未定地说道:“这石猴究竟怎么回事?难道石头成精了?”

石头类的妖精,妲己也不是没有见过。

在她残缺不全的记忆之中,就隐约记得,一位玉石琵琶成精的姐妹,似与她一起媚惑过大王。

常威皱着眉头,缓缓摇头:“这石猴……究竟是何来历,是否如我猜想的一般,恐怕得等到我能打败它时,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

妲己奇道:“打败它?”

“不错。”常威道:“妲己你没有发现么?我们已经退至石猴下方了。”

妲己仔细一看,二人此时所在的位置,果然是在以石猴为界的山腰以下。

常威又缓缓说道:“那石猴虽然很强,但我想,它或许只是守卫而已。甚至它本身都没有意识,只是被某个存在操纵的化身、傀儡之物。”

妲己眨眨眼:“所以?”

常威道:“所以我得打败它,才有资格上山,去寻找真正的答案。”

说罢,他扛着战戟,转身往山下走去:“走吧,回去休整,消化一下此战所得,明日再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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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途中。

常威忽若有所思地询问妲己:“妲己,你的元神境界,还在我之上。可为何面对石猴时,反应那般不堪?”

妲己闻言,俏脸之上,流露出一抹心有余悸之色,双手紧紧抓住常威胳膊,声音发颤地说道:

“那石猴也不知杀了多少妖魔精怪,才养出那一身滔天煞气。妾身被那煞气一冲,霎时看到无数幻景,皆是各种妖魔,惨遭打杀的情形。其中有些大妖魔,神通通天彻地,比妾身前世的阳神境界还要高出不知多少……

“单那煞气夹杂的幻景冲击,便叫妾身元神如同风中之烛,似随时可能熄灭,根本提不起丝毫反抗之意……”

听得此言,常威心中一惊:“你说看到了石猴打杀无数妖魔的情形?”

妲己想了想,道:“只是无数妖魔,被一条两头箍金的黑色铁棒打杀的情形,却未曾见到石猴身影。”

“两头箍金的黑色铁棒……”

常威眼角猛跳两下:“如意金箍棒!难道,那石猴来历,真如我猜想的一样?可这也不对啊!齐天大圣做妖怪时,杀性并不算太重。除非惹到他头上,或是伤了花果山猴子猴孙,否则他并不会随意杀戮。倒是西游之时,打死了不少妖魔鬼怪……”

石猴给妲己的感觉,是打杀了无数妖魔,方养出那一身滔天煞气,对妖修有着极强的克制。可是齐天大圣降妖除魔最多的,是在西游途中。

倘若石猴针对妖魔的煞气,乃是在西游途中养出,那么已经结束西游,受封斗战胜佛的孙悟空,怎又会被天降神山镇下凡间?

常威感觉有点混乱。

“算了,不想这么多,打赢那只守山的石猴,或许就能得知真相了。”

两人返回山下,寻了处背风的所在,扎起账蓬,妲己打了些野物回来做饭。

饱餐一顿后,常威坐在帐蓬之中打坐冥想,回忆着与石猴交战时的每一个细节,捕捉着战斗之中,偶尔灵光一闪时的感觉,感悟消化此战所得。

妲己今天倒也晓事,没有打扰他,乖乖坐在一旁,手托香腮,静静地看着他。

待至夜深,妲己打了个哈欠,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挨着常威躺下,在他阳刚灼热的气息萦绕下,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

常威提戟上山,妲己想要跟随,却被他拦住:“那石猴煞气对你元神不利,你就在山下等我。”

见常威态度坚决,妲己只得应了,站在山脚,巴巴地瞧着他雄伟背影,大步攀山而上,星眸之中,隐有担忧。

片刻后,已看不到常威背影。又过一阵,阵阵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自山腰处传来。之后便见一蓬蓬火星,焰火般四散飞溅,耀亮半空。接着又有无数大小石块,从山上轰轰滚落,声势之大,便连山脚的妲己,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妲己双手紧紧揪着衣角,雪白贝齿轻咬樱唇,不安地走来走去,不时掂起脚尖,朝山上张望。然而除了那不时飞溅而起的团团火星,她什么都看不到。听到的,也只是绵密不绝,无一瞬停息的金铁交击声、地面震动声、山石滚落声。

她心中极是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面暗恼自己无用,一面默默计算着时间。

等她计算的时间快到时,山上突然又爆起一团巨大的焰火,翻滚着腾上天际。

焰火飞腾之后,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妲己心中一揪,快步向着山上奔去,刚奔出百丈余,就见常威肩扛战戟,大步而来。

见他身上并未有明显伤势,妲己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回肚中,轻轻拍了拍饱满挺拔的胸脯,她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巧笑嫣然地迎了上去。

“大王,今天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好得很,受了点小小内伤,不过没什么要紧的,调养半个时辰就能好。”

“那大王下山后便好生调养,有什么需要,吩咐妾身一声便是。”

“嗯。”

“大王,明天还要继续挑战么?”

“当然!”

于是次日一早,常威又一次提戟上山,挑战石猴。妲己依然在山下踮脚张望,翘首以盼。

这一天,武功提升了不止一成的常威,仍未战胜石猴,再度轻伤下山。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常威每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山挑战石猴。

虽一次都没有赢过,但他武功在石猴压迫下,每天都有不小的进步,并且在实战之中,临阵学到了许多石猴的武功。

拳法、爪法、身法、步法皆有所得,戟法亦融入了许多石猴棍法中的精髓。

如此持续一个月之后,常威武功,已然比起前来神山之前,提升了至少一倍。

可石猴实力深不见底,常威武功再怎么提升,还是没办法将之战胜,便是施展杀招,亦只能粉碎它随手在地上抓出的石棍而已。

这天,常威再度上山,与石猴交手。

他先用拳掌指爪,与石猴对拼数十招,落入下风后,拔刀再战,又过数十招,石猴一掌拍在地上,抓出一条石棍,常威亦收刀归鞘,隔空抓来方天画戟,继续与石猴激战。

今天这一战,常威打得格外奔放,战至最后,他甚至忘却了煞气对元神的侵蚀,连续施展了三次“弑鬼神”。

第一次,粉碎石猴石棍;第二次,将石猴右拳击出一条细细裂痕;第三次,裂痕扩大,令石猴一指断落!

这是一个多月来,常威第一次令石猴受创。

不过连施三次弑鬼神,对他元神负担极大,煞气已然蚀入脑海之中,向着元神不断侵蚀。于是常威一边催动炼神之法,艰难对抗煞气侵蚀,一边畅快大笑着转身下山。

他已无力再战,而石猴虽断一指,战力却并未有丝毫折损。所以今天这一战,常威还是输了。

然而,刚转身欲走时,一把低沉沙哑、疲惫不堪的声音,忽自背后传来:“你,可以上山了。”

常威浑身一僵,蓦然回首,却见石猴已飞身纵跃回原处,蹲踞在地,立地生根,又变回了一尊石像。那根断裂的手指,已然完好如初。

常威不知方才那句话,究竟是这一个多月来,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的石猴所说,还是出自其他人之口,但无论如何,他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

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激动的心绪,常威向着山下说道:“妲己,我要上山一趟,你就在山下等我!”

声音凝成一束,直传至山下,落入妲己耳中。

妲己闻言,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大王过关啦?”

本想飞奔上山,第一时间向常威道喜,然而他已传音命自己就在山下等待,妲己犹豫一阵,还是生生止住了脚步,在山下耐心等候。

常威则扛着战戟,大步向着山顶攀去,不片刻,便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上光秃秃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常威正疑惑时,山顶地面忽轰然震动,一颗一人来高,通体滚圆的石头,裂地而出,出现在常威面前。

这石头黑白分明,且是中间为黑,四周为白,看上去好像一颗眼球。直面这黑白分明的滚圆石头时,常威甚至有了一种,被一只诡异的眼球盯着的奇异感觉。

沉默一阵,常威开门见山地问:“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呵……”

黑白分明的石头中,传来一把沙哑疲惫的笑声:“我是,也不是……”

听到前半句时,常威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可听到后半句时,他又满头雾水,一脸茫然。

“什么叫是,也不是?”

“我只是齐天大圣的一部分而已……”

“一,一部分?”常威愕然:“此言何意?”

黑白分明的石球道:“我啊,只是孙悟空的一只眼睛。”

语气虽有些笑意,但声线低沉沙哑,给人一种极其疲惫的感觉。

“所以……”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齐天大圣孙悟空,给人打成碎块,分散镇压了?”

石球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常威又道:“你是在……大闹天宫时,遭了这一劫?”

石球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

“啊?”

常威愕然,好好的怎么说到“笑话”了?这石球怎如此天马行空?还是说,猴性本就如此跳脱?

石球继续道:“有人问:大圣,此去何为?我说:踏破凌霄。那人说:若一去不回?我说:便一去不回。你说,这好不好笑?”

常威不是很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石球哈哈大笑:“哈,哈哈……我虽然很能打,但我最擅长的,其实是偷摸拐骗坑……若当时真是我面对这个问题,我肯定会说:那我便不去了。我修行是为长生,上赶着去送死,那我不成傻猴子了么?”

“……”常威无语。

石球道:“所以啊,大闹天宫,我也是迫不得己。我那是吃了败仗,被抓到天上的。又在老君炼丹炉里熬了四十九天,出来后头晕目眩,脑子发热,狂性大发,这才胡乱打上凌霄,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被镇压啦!”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这不还是因为大闹天宫被镇压么?”那你先前还说不是因大闹天宫被镇压!

“嘿,然而那一次的罪果,我已经蹲完五百年苦窖,刑满释放啦!”

“……”

常威再次无语,他感觉这孙悟空的眼睛,说出的词汇还蛮新鲜的,感觉并非“古猴”。

石球继续说着:“五百年苦窖蹲完,出来护送唐僧师父取西经,一路降妖伏魔,杀戮无算……得成正果,受封斗战胜佛。天庭亦给了我一个‘斗战神’的神位,可以见帝不拜。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猴生巅峰?”

常威道:“呃,算是吧?”

石球道:“一开始,我是也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常威眼神一凝:“大秘密?”

石球道:“啊,这个大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若知道了,必有冥冥之间的天机感应,令你死无葬身之地。话说,你是通过南天门,游走诸世界的吧?”

最大的秘密被石球一口道破,常威心是一惊,旋又释然,在这一颗“火眼金睛”面前,自己的秘密,还真保守不住,于是坦然点头:“不错。”

石球又问:“封神榜的一块大碎片,也在你身上吧?”

常威道:“确实。”

石球道:“呵呵,正因你身上有南天门的气息,又有封神榜的碎片,还能在封神榜上书写姓名,我才会出面见你。否则你就算真的打赢了山腰处,我那一根毫毛化身,又岂能见得到我?”

打不赢大圣一根毫毛化身,这让常威面上颇有点挂不住,但事实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默默点头。

石球笑了笑,又道:“对南天门、封神榜的情形,你有何感想?”

常威沉吟道:“不会是大圣你干的吧?成佛之后,实力大增,一个不高兴,又反了?并且还成功踏碎了凌霄,粉碎了封神榜?”

石球嘿地一笑:“怎会是我干的呢?我可是个讨人喜欢的好猴子。我发现的大秘密,就与此相关了。总之,我正是因发现了那个大秘密,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至于你,如今也不要多去想那个大秘密,先脚踏实地,努力提升吧。”

常威想了想,道:“大圣,我能否助你脱困?”

“困?”石球又是一笑,声音虽然沙哑疲惫,却又隐隐有种得意的感觉:“这一次啊,究竟是我被镇压,还是我镇压着别个,眼下还说不清楚呢!嘿,你知道吗?从天而降的神石,那其实是我。神石下面被镇着的,其实是别个啊!”

所以表面看,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因为发现了某个大秘密,被人打成碎块,分散镇压。实际上,却是齐天大圣顺势而为,故意作出被镇压的样子,避免某种更大灾厄的同时,顺势镇住了本该镇压自己的存在?

常威心中思忖,却并未明说,换了个话题:“大圣,此方天地的煞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球道:“此煞气,便与‘镇压’我的那位有关了。多的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若无我调和,此方天地所有众生,早成了那煞气的‘口粮’。

“而即便有我调和,这煞气仍然侵蚀性十足。所有以煞气修炼之人,肉身、元神被削去的‘本源’,亦都成了此煞气的养料。

“还是亏了我调和,此世之人,才会循着‘天定’的轨迹,活到‘历史’上该有的寿数才死。不然的话,嘿,没一个能活过三十岁!”

对于石球的说法,常威亦无从判断真假。

不过从逻辑上来说,石球既看破自己的秘密,又拒绝了自己助它脱困的提议,那么倘若想要对自己不利,单凭那毫毛化身就已经足够,根本用不着编谎话诓骗。

因此常威倾向于相信石球。

再者,连孙悟空这等大能,都因那个大秘密,沦落到如今这地步,还得顺势而为,故意四分五裂被人镇压,才能逃脱更大的灾劫,以常威现在的能耐,关于那个“大秘密”的一切,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石球既不愿说明那煞气本质根源,那常威也就知趣地不再追问,只目光炯炯地看着石球,直言不讳地说道:“大圣,能教我七十二变么?”

石球哂笑:“嘿,七十二变可是我成道的根本**,怎会保存在区区一只眼睛里?你呀,还真是异想天开。”

常威道:“可你会毫毛化身啊!这难道不是变化?”

“哈哈,这只是修炼七十二变之后,自然就有的小术而已。”

石球嘿嘿笑道:“不过,七十二变我这里没有,只有一门能洞悉破绽、窥出弱点、看破虚妄、照见真实,乃至看破过去未来、众生因果的‘火眼金睛’之术,你要不要学?”

常威心中一喜:“当然要学!”

石球没再说话,只一道金光,自石球中心迸射出来,以常威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打进他眉心之中。

之后常威便觉脑中一胀,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之中,正是这“火眼金睛”之术的修炼法门,以及种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妙感悟。

此神通看似只是一门修炼“眼力”的神通,实则异常玄妙复杂。

修炼到最高境界,可一眼看去,将诸天万界,芸芸众生,过去未来,尽收眼底。

而一应存在,无论大神天仙、菩萨佛陀,只要有破绽、漏洞存在,皆可被此火眼金睛洞悉、捕捉,轻而易举,置其于死地。甚至即便已身成完美,毫无破绽,亦可被火眼金睛强行“看出”破绽!

当然,这最高境界,几乎是可望不可求,连孙悟空自己都没有修成。

常威自然就不要想那么远,脚踏实地,慢慢修炼就是。

“好了,我累了,得回去歇息一阵,养精蓄锐,备着与那物继续鏖战了。你回去吧。修行有成之前,不要再来找我。找我,我也不会见你——不论是这个我,还是其它世界的我。”

常威先拜谢过石球传授神通之恩,再才问道:“那我究竟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有资格来见你,知道那个大秘密?”

石球沉吟一阵,道:“至少不能弱过巅峰时的我。到了那个境界,你至少能像我一样,有保命的本事了。”

常威闻言,未再多说,又对着石球深深一揖:“大圣再见!”

石球道:“希望真的能再见。”

若能再见的话,常威至少不会弱于巅峰状态的齐天大圣。倘若他没有这个能耐,那便不会再见了。

石球没入地下,山顶地面再次合拢,看不出任何痕迹。

常威站在山顶,回想着之前与石球的一番对话,已然心中有数——南天门,既是他的机遇,亦隐藏着莫大凶险。倘若他不能一直进步,不能成为真正的大神通者,那么即使有南天门庇护,他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连孙悟空都对此讳莫如深,而南天门本身,也都变成了那个鬼样子。

“还是脚踏实地,努力前行吧!”

常威眺望四方,深吸一口气,返身下山。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又学到一道大神通,接下来,便可放心突破瓶颈,将修为再提升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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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七彩漩涡高悬。

下山之后,常威不再压抑境界,踏破关隘,使精、气、神混融为一,形成真正的“人体一太极”。从此之后,不唯真气无穷无尽,神念亦可快速恢复,纵然还不算源源不绝、随用随生,却也再不会轻易消耗一空。

至少,使用大杀招时,不必再像从前那般克制计算了。打得兴起,一口气轰出七八记杀招亦绝无问题。

而当境界突破后,南天门的召唤亦如期而至,七彩漩涡出现在百丈空中,静静旋转,等待常威。

妲己偎倚在常威身边,双手紧搂着他的胳膊,仰望那七彩漩涡,喃喃道:“那便是登天之梯么?”

“是啊。”常威笑了笑,道:“走吧。”

带着妲己,御风踏虚,步步登高,向着七彩漩涡行去。

眼看快要踏进七彩漩涡之时,突然,下方那座“天外神山”上,蓦地射出一道黑气,闪电般冲向七彩漩涡。与此同时,一记暴喝自山内传来:“妖孽休走!”

暴喝声中,山腰那尊石猴像,蓦地仰首望天,双眼之中,射出两道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璀璨金光,后发先至,噗地一声,打在黑气之上。

黑气正自常威腰边掠过,只差一瞬就能冲进七彩漩涡,却在最后关头,骤被金光击中,顿时爆出一记满是不甘之意的凄厉惨叫。

惨叫余音犹在时,黑气已然在那两道金光照射之下消融一空,无有一丝蹿进七彩漩涡之中。

“谢了!”常威道声谢,冲山腰石猴挥了挥手,携妲己踏向漩涡。

一只脚刚踏进漩涡,他便觉裤腰带猛地一轻,感觉像是腰带断了似的。

常威本能地伸手一按腰带,却发现那一宽掌的牛皮腰带并未断掉,可原本悬在腰带上的“万人刀”,竟已脱落下来,在他伸手捂腰带时,落入七彩漩涡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常威无语,看了看腰带上悬挂刀鞘的系带,却见系带上有着明显的腐蚀痕迹。

回忆方才情形,当是那黑气自他腰边掠过时,外溢的气息腐蚀了系带,使那系带再无法承受万人刀二十多斤的重量,猛地断裂开来。

宝刀既已丢失,不知通过七彩漩涡,掉落到了哪个世界,常威也是无法可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踏一步,带着妲己彻底步入漩涡之中。

……

某世界。

一位西装笔挺,颔下有着一把漂亮小胡子的男人,正在自家庭院里,笑看着妻子与一对女儿嬉戏。

他的心情看上去很愉快,但这愉快,似乎并非因为家庭的美满。

“有了那件东西,这一次……胜利必然是属于我的!”男人心中暗忖,笑得踌躇满志。

突然,一记重物坠落的声音,自后院传来。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离开前庭,快步去了后院。

在后院花圃中略一扫视,男人犀利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到了一口倒插进地面之中,露出半截刀身的长刀之上。

“天空一样的青色?这是什么金属锻造的刀?”

男人大是好奇,看了看天空,见空中并无异常,但还是未曾大意,给自己加持了一些小手段,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口长刀跟前,停在三尺之外,仔细观察。

“直刃刀,把柄末端有铜环,这种样式是……华夏古代的环首刀?没有开刃么?”

观察一阵,见此刀除了刀身色泽,以及未曾开刃外,再看不出什么异样,男子沉吟一阵,又靠近了一些,又施了一些小手段,试着读取刀上遗留的“历史烙印”。

“天下无敌的男人……万众敬仰的武林神话……与龙胆之枪硬拼过……与某位司掌战斗、征伐的神祇的……呃,毛发交战过?什么鬼?”

越是读取刀上信息,男子越是震惊,最后一脸呆滞,神情恍惚,嘴巴半张,像是只遭了雷劈的蛤蟆。

过了好一阵,听到前庭传来两个女儿叫爸爸的声音,男子方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刀柄,颇为费力地将这口沉重的天青色长刀,拔出了地面。

他双手提着刀,左右为难地沉吟一阵,自语:

“虽然这把刀上遗留的信息非常惊人,但无法确定刀的主人是谁……在已经有了那件东西,并做好了万全准备、制订了周密计划的情况下,贸然更改原计划,风险太大且极不理性。算了,还是先收藏到地下室吧……”

说着,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向着那栋颇为豪华的大宅走去:“可惜,你来得太迟了……”

……

常威这一趟回来,并未像前两次一样,直接回到自家客厅中。

他回到了南天门下。

不过妲己并不在他身边,而是被挪移去了碎镜空间之中。

站在南天门下,看着那巍峨如岳,又遍布斑驳伤痕、淋漓血渍的巨大石门,常威压抑着念头,并未去做太多猜想——万一不小心猜到了真相相关,触发了孙悟空所说的,冥冥之中的天机感应,莫明其妙就死无葬身之地,那才叫亏呢。

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是走到门框下边,试探着,将手按到了门框之上。

然后,他便又得到了一些感悟:

“此后穿行诸世界,将不再局限于直接降临……降临方式,将变得更加多样化吗?唔,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多样化……另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返回曾经降临过的世界?”

后一个问题,他本来只是随便想想,并没有指望能得到答案。

可没有想到,南天门竟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又以“感悟”的形式,给了他答案。

“再降临一次,获得一块‘碎片’之后,就可以有限制地返回曾经去过的世界了么?想要随意降临,还要降临更多次,获得更多的‘碎片’?唔,不错,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随着降临次数的增加,修为的提升,我渐渐变得不再那么被动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常威又手按着南天门,闭目感应一阵,确定不会再有更多的感悟后,他方才睁开双眼,张望一番,向着远处一座掩映在迷雾中的阁楼走去。

他现在穿行诸世界,都是在南天门发出召唤后,便自那阁楼中走出,自行来到南天门前。此次虽然返回现世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却也不过是原路折返罢了。

一路行至阁楼门前,伸手一推,阁楼大门应手而开。常威大步进去,关紧房门,左右一看,发现里面竟然多了三面木窗。

这阁楼,乃是黄蓉居住的那栋阁楼二层,本只有一个空旷大厅,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是现在,大门左侧的墙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三面紧闭着的窗子。

常威走到第一面窗前,伸手一推,窗子纹丝不动。

将手按在窗上感应一阵,常威面露古怪之色。跟着又如法炮制,先后将手按在第二、第三面窗上,暗算感应了一阵。

“所以……这三面窗子,便是通往我曾经去过的三个世界么……”

左手第一面窗子,通往射雕世界。第二面窗后,是大唐世界。第三面窗,便是三国世界。

现在这三面窗子,还无法打开,必须得再多降临一个世界,再多获得一块“碎片”,方能打开三面窗户,“有限制”的前往那三个世界。

常威哂笑:“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等我再穿越一次,再把窗子摆出来呢。”

哂笑一声,他大步走下楼梯,找老婆去了。

刚下到阁楼一层,便听到几个女孩的欢声笑语,常威顿觉心怀大慰:“看来即使我不在家,她们也都相处得蛮好嘛……”

欣慰之下,脚步也不禁变得轻快起来,循着女孩们的欢声笑语,往阁楼大厅方向走去,就要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从今往后,不拘是现世还是穿越的诸世界,她们都可以随他一起自由往返,再不必局限于碎镜空间之中!

正行时,女孩们的欢声笑语忽地一变,纷纷哎呀、哎哟地惊呼起来。不但有惊呼声,还有桌椅翻倒,乃至人体倒地的声音。

常威一惊,心说莫不是打起来了吧?连忙施展身法,几步掠进阁楼厅中,然后就看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只见黄蓉、婠婠、独孤凤、石青璇正大呼小叫地在厅中跑来跑去,追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她们甚至施展了轻功,还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你追我堵,四面包抄那只小狐狸。然而无论她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抓到小狐狸,反被小狐狸戏耍得团团转。

常威就看到,婠婠施展绝顶轻功,闪电般掠至小狐狸上空,头上脚下倒扑过去,双手划出玄妙弧线,天罗地网一般封死了小狐狸逃跑的一切空当。

眼看就要将它抓在手里,可小狐狸修长四肢只是轻盈一跃,便莫明脱离了她双手罗网。跃离她双手笼罩之时,小狐狸雪白狐尾,还顺势往婠婠脸上轻轻扫了一下,婠婠便像是中了迷药一般,砰地一声,整张脸撞到了地板上……

那动静大的,常威都不禁呲牙咧嘴,替婠婠脸疼。

还好阴癸妖女素来面皮奇厚,撞得如此沉重,婠婠亦只是稍微晕眩了一会儿,之后随手抹了把脸,又大呼小叫地跳起来追逐。脸蛋与地板接触的位置,竟只是稍有红痕而已。

不仅婠婠倒霉,黄蓉、独孤凤、石青璇亦时常莫明其妙摔倒在地。

她们或是自己的左脚绊上右腿,或是两个人前后堵截时,莫明其妙迎面相撞。或是突然踩上莫明出现在脚底下的杂物。

总之就常威旁观的这一小会儿,四个女孩便已平均摔倒了一点五次……

好笑地旁观一阵,常威终于轻咳两声,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我回来了!”

然而女孩们只是稍一停顿,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追逐起来——在她们的时间概念中,他才离开一天而已,实在很难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激动情绪。

不但没有来欢迎她,反而纷纷招呼他:“常威哥哥,快来帮我们抓这只小狐狸,它可狡猾啦!”

“常大叔,快来帮忙呀,这狐狸真能跑!”

“大哥哥,我怀疑它有妖法,总是让我们莫明其妙摔跤呢。”

“教主,请求支援!”

“……”常威无语。

过了好一阵,他方才拍了拍手,沉声道:“好了,都别闹了。狐狸你也是,戏耍小姑娘很有意思吗?都停下,我有好消息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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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正色发话,女孩们总算消停下来。

小白狐则迈着优雅的狐步,轻盈地跳到沙发上,然后便在黄蓉四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身体快速膨大,变成了一位千娇百媚,身材惹火的大美女!

“狐,狐狸精!”黄蓉指着妲己惊叫。说话间,一个小跳,闪电般掠到了常威身边。

“我的天,真的有狐狸精?”婠婠瞪大双眼,美眸之中,既有惊奇,亦隐隐有些畏惧。

“难怪怎么都抓不住,居然是只狐狸精!”石青璇亦是惊诧莫明。想到方才自己四人,竟是对着一只狐狸精围追堵截……石青璇不禁打了个寒战,悄悄向着常威那边靠去。

独孤凤则呛啷一声拔出长剑,虎视眈眈地盯着妲己,娇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小狐妖,也敢作祟?还不速速退散!”

说话间,小碎步挪移,也是飞快挪到了常威身旁……

瞧着黄蓉四人又是好奇惊讶,又忍不住有点小害怕、求保护的样子,常威不禁摇头失笑:

“你们呐,方才不是追得挺起劲么?你们就不想想,无缘无故的,怎会有一只小狐狸跑到这里来?好了,都不用害怕,我来介绍一下,她叫阿狸,曾经确实是狐狸精,但已经转世为人了。现在她的本体是人,小狐狸不过是变化之术而已。”

考虑到妲己这个名字,即使在历史书上,也都是大反派,如《国语》、《史记》、《列女传》等等,全都是负面评价,就没一句夸她的。所以常威与妲己商量过,带她回来后,起初便叫她阿狸。等大家熟悉她,接受她之后,再坦诚真实身份。

对于常威的提议,妲己当然惟命是从。

此时便带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对着黄蓉等盈盈一礼:“妾身阿狸,见过众位姐姐。”

她无论身材还是气质,明明比黄蓉、独孤凤都要成熟,更别说还没满十五的婠婠、石青璇了。可她就偏就能放下身段,伏低作小,唤黄蓉等人姐姐。

招呼过后,又十分诚恳地道歉:“方才只是与众位姐姐开个小小玩笑,大家千万莫往心里去。以后呢,如果大家想要小狐狸陪着玩耍,尽管吩咐,阿狸随叫随到。”

她天生气质百变,又有狐妖的媚惑本能,便是对女孩,亦能亲和力十足。此时又伏低作小、诚恳道歉,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便是黄蓉四人方才不知被她绊了几个跟头,又对“狐狸精”有着天然的警惕心理,此时也不禁放下了戒备畏惧,眼里只余好奇。

见黄蓉几个如此轻易便被妲己卸下防备,常威心里不禁暗自摇头。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

妲己乃是阴神修士,又有专精媚惑的天赋魅力,连常威这等定力,都时不时被她弄得擦枪走火,更何况修为远不及他的黄蓉等人?

便连本身也深谙魅惑之术的婠妖女,都抵御不了她那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不知不觉,心里便把妲己当成“好妖精”了。

“她们想要完全抵御妲己的天赋媚惑,即便有‘同性相斥’的加成,至少也得有我回归之前的修为才成。现在……唉,都还太年轻太嫩了,远不是狐狸精的对手。”

暗自感慨一阵,常威又将黄蓉四个一一给妲己介绍了一番。

待双方认识后,常威止住黄蓉四个即将脱口而出的各种问题——她们对狐狸精可是好奇的很,正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妲己呢。

不过常威有更重要的事情宣布,黄蓉她们的问题,就只能先憋着了。

“此次前往三国世界,我收获极大,修为亦是大有提升,已可以打开碎镜,将你们带出去了。以后无论在哪个世界,你们都可以与我一起修炼、冒险了。”

听他宣布了这个消息,黄蓉四人先是一怔,旋即个个欢呼雀跃起来。

尤其是黄蓉,她可是早就盼着能与常威一起游历诸世界,一起修炼、冒险了,嗯,顺便还能看住他,不让他乱来……

待女孩们开心一阵,常威本来还想说带她们去逛街买衣服的,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便又感应到了南天门的召唤。

“怎么回事?”常威心中奇怪:“这次怎这么急?我才刚回来啊……”

本以为不会有答案,没想到南天门不断发出召唤的同时,还真给了他一个答复:这趟三国世界之行后,“青铜碎镜”更加完整了一些,已可以对现世造成影响。因青铜碎镜与常威绑定,常威在现世呆的时间越久,则对现世的影响越大。

而一旦现世出现奇妙变化,则很可能触动冥冥之中的天机,招来某种未知的,以常威目前实力,绝对无法抵御的威胁。

所以,在常威实力强横至可以抵御那“未知威胁”,或在他可以完美掌控“青铜碎镜”,隔绝“青铜碎镜”对现世的影响之前,他今后都不能在现世驻留太长时间。

“那我的封神榜怎么办?我还想着去收取香火愿力的……”

常威心中默道。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他便觉怀中一轻,揣在怀里的封神榜卷轴,已然无故消失。

封神榜消失后,他脑海之中,蓦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封神榜悬浮在南天门上空,已然展开成百米长卷形态。无数闪耀的光点,在封神榜上方平空浮现,雨点般落入百米长卷之中。

无需去接触那些光点,常威心中,自有明悟:那些光点,便是现世之中,千百年来,三国英雄们在世间积蓄的众生愿力!

这众生愿力,并不仅仅局限于祭祀香火。

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玩家,觉得赵云又帅又厉害,那么他的这种“认同”,亦是一种“愿力”。

无数游戏玩家,认为黄月英、大小乔又漂亮又聪明又能打,那么哪怕她们本身完全不能打,她们也照样可以收获海量的众生愿力,并且获得人们想象中一样的强大实力!

甚至一些现世历史中,根本不存在的虚拟人物,乃至各种小说、游戏、漫画中人物,只要知名度和人气足够高,一样可以登榜封神,拥有伟力!

这就是封神榜的威力。

不但可以封神,亦可化虚为实,化假成真!

在众生愿力如雨点般落入封神榜,那庞大的信念力量,令封神榜的威能不断激活时,常威凭借与封神榜之间的联系感应,获悉了更多的信息。

而那“化虚为实、化假成真”的能力,更是令他怦然心动。

“若真如此……我的操作余地,好像一下大了许多啊!”

常威这块封神榜大碎片上,能书写至少三千六百多个名字,就算把所有知名度稍高的三国英雄都写进去,都还写不满那块大碎片。

并且随着封神榜威能的逐渐激活,一些散落在诸世界的封神榜碎片,亦会循着冥冥之中的联系主动来投。也就是说,封神榜上的名额,只会越变越多。三千六百多个名额,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本来常威还苦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力足够,可以书写更多的姓名后,该上哪儿寻那么多广受认同的知名人物登榜封神,现在问题就解决了。

既连并不存在的虚拟人物,都可在拥有足够高的知名度和人气的情况下,登榜封神,那常威的操作余地,无疑一下大了许多——三国世界,已经逝世的强者,如小霸王孙策,亦可名列封神榜,凭借封神榜威能,从历史烙印中重聚真灵,化假成真,复活登神!

而一些著名的虚拟人物,如武二郎、鲁智深、林冲等,亦可名列封神榜!

不过现在暂时没时间多想此事,南天门正不断召唤着他,催促着他开始又一次的诸天之旅,常威只得收起思绪,对黄蓉等人说道:“我马上就要开始又一次的穿越,你们在此等着,待我到了新世界,便打开碎镜,将你们带出去。”

交待之后,常威大步离开客厅,穿过长廊,登上楼梯,去到二楼,又推门而出,向着南天门行去。

此时南天门已与前时不同。

百米长的封神榜卷轴,正悬于南天门上方,迎接着雨点般降下的众生愿力。这璀璨光雨,将南天门周围,那充满了死寂腐朽之意的迷雾,都驱散了不少,令死气沉沉的南天门,隐隐多出了几分生机。

驻足南天门前,看了一阵封神榜,只觉上面已经书写的几个名字,变得金光璀璨。尤其诸葛亮、关羽、赵云等知名度最高,最受认同的名讳,更是灿若阳光,令人不敢逼视。

常威呵呵一笑,自语:“若有几尊威能通天彻地的‘大神’相助,将来应对那‘未知威胁’时,我或可多些厉害的帮手……未来,值得期待啊!”

说罢,再不停留,越过南天门,踏进了那七彩漩涡之中。

……

传送的恍惚眩晕之后,常威刚刚回过神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一人跪在自己下方,神情惶然地说道:

“帮主,飞云堂主步惊云……与,与神风堂主聂风……内讧,死,死斗,误杀天霜堂主之妻孔慈……现在,现在天霜堂的帮众们,正聚在飞云堂之前叫嚣,要,要求步惊云还回他们堂主夫人的尸首……看情况,天霜、飞云两堂,随时可能开战!”

常威眼角微微跳了一下。

感受着自己屁股底下那张巨大的座椅,再看看前方那堪比皇宫朝堂的巨大厅堂,他心里不禁大叫一声卧勒个去,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一手按着座椅扶手,一手支颔,作安静沉思状。

这时,又有一人大步赶来,单膝跪地,禀报道:“报——启禀帮主,观战宾客皆已安置妥当,都宿于三分校场迎宾楼内!”

常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什么观战宾客?观的什么战?”

那前来禀报之人愕然:“帮主,各派武林人士……不,不都是来看明日午时,您与剑圣独孤剑决战的么?”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心道:“所以,这就是南天门新的降临方式之一?雄霸人间蒸发,我直接顶替了他?”

以常威对自己身体精确入微的控制力,他当然可以确定,自己此次并非灵魂附体,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本体降临。

既是本降临,却又被叫做“帮主”,此地还是天下会,又有步惊云、聂风等名号,那真相只有一个——我大常威,因着南天门的威能,降临此方世界时,直接将雄霸顶替掉了!

现在在所有人眼中,我,即是雄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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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19,雄霸去哪儿了?三分归元气【求月票!】

约摸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常威心中很是郁闷。

他心说要是在雄霸行大运的那些年,直接顶替雄霸身份,那倒是蛮爽的。雄老爷子行大运的时候,当真是肆意横行,谁碰谁死。哪怕武功高过他,也绝对不敢招惹他,否则莫明其妙就要遭了横祸。

倘若常威在那时候过来,顶了雄霸身份,借了他的大运,那就可以直接宅在天下会,用天下会的资源开开心心修炼。一切琐事,自有弟子、帮众分忧,自己万事不愁。

可是现在……

风云决裂,剑圣上门,貌似忠贞不二的秦霜,当也已经通过背叛了雄霸的文丑丑,知道了雄霸针对风云的阴谋,正暗地里筹谋反抗。雄霸的大运,已是快要结束了!

虽说雄霸大运还有一波回光返照,能让他撑过剑圣的“灭天绝地剑二十三”,但现在常威直接顶替雄霸,明天要战剑圣的变成了他大常威,能不能顶过剑圣大招,还是未知之数。

剑圣那一招,可是燃神元神的灭绝之剑,虽然毕生也只能发出那一剑,可他大中午的就能元神出窍,这临死前的元神修为,已经在阴神尚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妲己之上了!

“所以,雄老大一走了之,不知跑去哪个世界潇洒了,却丢个烂摊子给我……南天门确定不是送我来背锅的?”

常威此次虽是本体降临,与雄霸毫无干系,但既在“南天门”的威能干预下,直接顶替雄霸身份,令其他人都认为他就是雄霸,那么理所当然地,他就要担当雄霸因果。

所以,剑圣的独孤城被毁之仇、步惊云的养父灭门之仇,乃至挑拨风云决裂,间接害死孔慈的仇恨,以及天下会横行扩张这些年,结下的所有仇家,统统要落在他大常威身上!

这简直就是背锅侠啊!

……

某世界。

一位身材高大,脸庞方正,蓄着一把美髯,乍看正气凛然,又隐含霸气的老者,背负双手,站在街边,看着电视新闻:“托尼斯塔克当众宣布……他就是钢铁侠!”

“不过是个倚仗外物的纨绔二代罢了。”老者心中暗哂,眼里满是不屑:“有那等天赋智慧,练武多好?非要去捣鼓那些外物,当真是浪费才华!”

“雄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这时,一辆汽车在老者身边停下,出来一位身着黑色皮衣,前凸后翘,碧眼雪肤,娇小玲珑的红发美女,笑着走到老者身边,挽住他手臂,胸脯顺势夹住他胳膊,笑吟吟道:“今天还得继续上英语课呢……”

老者张嘴飙出一口熟练英语:“不必了,老夫已经熟练掌握此语言,无需再耽搁时间上课。”

红发美女道:“那还有枪械课……”

老者哂笑:“老夫武功盖世,何需倚仗外物?”

红发美女妩媚一笑,胸脯在老者胳膊上蹭来蹭去,娇滴滴说道:“那……我陪您逛街?逛完街……就去我家。我家的床,又大,又软……”

老者哈哈一笑,一把搂住红发美女纤腰,霸气地将她揽至面前,俯首在她丰唇上狠狠一吻:

“你这罗刹夷女,倒也颇有几分风情。老夫已多年不近女色,没想到竟在你身上破了色戒!也罢,你们神盾局既连你这等美女都能舍出来,且又是卫护全人类的组织,不会对华夏不利,那老夫无事之时,帮你们一二又何妨?”

……

风云世界,天下会议事大堂。

就在常威为自己的“新身份”哭笑不得时,那前来禀报风云内讧之事的天下会帮众,麻着胆子问道:“帮主,天霜堂帮众包围飞云堂之事,该如何处置,还请帮主示下!”

常威状若未闻,仍自想着心事:虽然雄霸大运快结束了,接下来就要行霉运,还会有以风云为代表的,无数仇家等着排队上门报仇,但是……

但是天下会毕竟是当今一等一的大派。会址地理位置绝佳,修炼资源丰富,人手众多,借天下会的资源修炼,无论对自己,还是对黄蓉等人,都有莫大好处。

虽然仇家也多,可仇家们前仆后继的挑战,亦是一种磨砺。修行,可不能闭门造车。

最重要的是,哪怕常威放下身段,重拾曾经“从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逍遥作派,可以他担着的雄霸因果,恐怕在该着雄霸倒霉的时候,他无论跑去哪里,都会莫明其妙撞上仇家——就像雄霸行大运时,再强的仇家,也会莫明其妙扑街一样……

“所以,想要安心修炼,老夫这趟怕是真的要逆天改命才行!”

正想时,那天下会帮众见他久久不答,只能又壮着胆子,再次询问:“帮主,天霜堂与飞云堂冲突之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常威摆摆手,“由着他们去。他们要内讧就内讧,要开打就开打,都死光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啊?”那帮众一脸呆滞。

“没听到老夫的话么?就让他们打!”常威脸一板,沉声道:“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

虽然感觉帮主的处理方式,似乎有些不对头,可小小帮众,又岂敢对老大的决定多作置喙?当下只能行礼告退。

待两个报信的帮众退下后,常威方才取出碎镜,注入神念,使之变成高清镜面。

然后拿着高清镜面往自己脸上一照:“没错呀,是我自己的脸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浅浅的胡茬,自语:“如此年轻英俊的一张脸,这次又没有蓄起胡须,那些人真是眼睛瞎了,才会把我认成雄霸……”

话虽如此,可他也知,这必定是“南天门”的大能。

三次穿越,又带回一块封神榜大碎片之后,南天门已不复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功能单一,已经有了更多、更强的威能。

以南天门如今的威能,直接将他无缝“嵌”进雄霸因果网中,令他以截然不同的年龄、身形、外貌,成为所有人认知中的“真雄霸”,并无太大困难。

“唉,算了,既想享受天下会的好处,那担些麻烦也是应有之意。以我如今的修为,就算将雄霸的仇恨统统接下,当也不会落到雄霸一样的下场……嗯,先去看看雄霸的珍藏,找一找他的武功秘藉……”

常威武道,根本**,走的是“阴阳返太极”之道。御敌杀伐之“术”,亦是将各种武道融汇为一,截取种种武功精华,融入他用得最惯熟的降龙十八掌,将降龙十八掌不断升级。

兵器方面,亦是融汇万法,尽归一门——从前是刀,将各种法门汇入刀法之中。之后在受齐天大圣毫毛分身“锤打”一月有余,学到许多大圣棍法的精髓之后,他用的最好的兵器,已然是戟。

无论根本之道,还是外用之术,常威所行之路,皆是由下至上,复返太极,弃繁就简,融汇为一。至“太极”有成后,自然就可由简化繁,一化无穷,居高临下,各种法门,信手拈来。

而雄霸的武道,走的也是由繁化简,融汇归一的路子。

其融合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三门武功精华,炼就三分归元气,招式简单质朴,劲力雄浑又变化自如,后劲绵长又威力无穷,其武道理念,与常威颇有相通之处,对常威有很大借鉴意义。

做出决定后,常威收起碎镜,起身离座,在厅堂之中转了一圈,于侧殿找到了一幅地图,正是天下会总舵地形图。

“三分校场、风云阁、雄霸堂、望霜楼、中枢塔、湖心小筑、翠娴阁、天下第一楼……”

常威将这地形图记在心中,又确定此身所在的殿堂,正是地形图上标示的“雄霸堂”,便返身出了雄霸堂,按照记下的路径,向着雄霸居所“天下第一楼”方向行去。

天下第一楼坐落在天下会总舵最高峰,地势险峻,三面绝壁,猿猴难攀。唯一一面与外界相通处,亦横有一道百丈深涧,只能通过横在深涧上方的木桥通行。

常威沿着石砌阶梯,一路上行。途经风云阁时,听到一片嚣喧叫骂之声,偶尔还有几记兵器交击声响起。

他知道,这正是天霜堂帮众,与飞云堂的冲突了。不过连秦霜自己都未出面向步惊云讨要老婆尸身,他手下小弟们倒忙得不亦乐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秦霜都不着急,常威当然也就装作没有听到,大步自风云阁外经过,继续向上行去。

经过中枢塔,又行了上千级石阶,终于来到最高峰前,踱过那木桥,便抵达了巍峨雄伟、气势不凡的天一第一楼。

站在这栋虽只三层,算上石台底座却足有三十米高的大楼前,负手仰望一阵,刚要举步进去,常威忽地想起了一事。

雄霸这天下第一楼,平时并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连亲信弟子都鲜少有机会来天下第一楼。

之所以如此,不单单因为此楼是雄霸寝居之地,隐藏着雄霸诸多秘密,还因为这天下第一楼中,藏着十二个曾经显赫一时的杀手“天池十二煞”。

天池杀手原有一百零八人,行事毫无原则,肆无忌惮,只要给钱,谁都能杀。因欠下太多血债,被许多武林人士联手求到剑圣独孤剑面前,请求剑圣出马,为武林除害。

剑圣应邀出剑,单人独剑斩杀九十六名天池杀手,只剩以“童皇”为首的十二名杀手仓惶逃窜,路遇刚刚草创天下会的雄霸,得雄霸庇护,从此与雄霸狼狈为奸,在天下会扩张的初期,帮雄霸铲除了不少竞争对手。

然而天池十二煞终究名声太坏。雄霸是想要“雄霸天下”的男人,当然不可能大肆任用声名狼藉的天池杀手。

于是在势力小成,又收了风云为徒,开始行大运之后,雄霸便将天池十二煞雪藏,令他们隐藏在天下第一楼中,潜心修炼,兼卫护雄霸寝居之地。

一想到天池十二煞这一伙杀人如麻反骨仔就住在这里,常威心里便有些膈应。

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将这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野心勃勃,随时准备着背叛雄霸,鹊巢鸠占,夺他基业的反骨仔干掉。

不过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明天又要迎战剑圣,不愿节外生枝。因此沉吟一阵后,他还是大步走进了天下第一楼中。

进去后,他作随意散步状,沿着环形走廊,在这自己一无所知的雄霸居室内缓缓行走,同时展开心镜,将经过的房间,一一映入心镜之中。

以他今时的元神修为,心镜展开之下,便是隔着厚厚的泥石墙壁,亦能将心镜范围之内的一切事物,纤毫毕现地映照于内。因此一路漫步之下,他对楼内建筑格局,已渐渐了然于胸,就连一些隐藏的机关、密室,亦被他心镜映照了出来。

正行时,忽听到一阵沙沙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青衣小帽,作仆役打扮的干瘦男子,正拿着一把扫帚,打扫着走廊地面。

听到常威脚步声,那干瘦男子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谦卑谄媚的笑,像是真正的卑微仆役一般。

但常威心知肚明,这看着不起眼的干瘦男子,便是天池十二煞之一的铁帚仙。外表谦卑谄媚,实则秉性刚烈,嗜杀如魔,当年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

常威不动声色地对铁帚仙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前行,登上二楼,转了一圈,接着又上三楼,将地面三层建筑格局尽数了解后,这才返回一楼,打开一道机关铁门,进入书房之中。

站在书房中央,常威心镜仔细映照,在书桌下面找出一道密门。搬开书桌,打开密门,呈出一条向下的密道,常威拾级而下,来到一间幽暗无光的狭小斗室中。

斗室虽小,物品却是不少。

既有各种价值不菲乃至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亦有嗅之令人通体舒泰的珍稀药材,还有一口锋刃遍布缺痕的双手大剑,正是掠夺自无双城,曾经属于剑圣的无双宝剑。

奇珍异宝对常威无用,只能拿来当礼物赠予黄蓉等人。

各种珍稀药材倒是很有用处,可用来炼丹制药,或用于辅助修行,或作疗伤之用。至于那口无双剑……虽是剑圣年轻时的专用神兵,但久经战阵,伤痕太多,已损及本质,随时可能断掉,也没什么大用了。

在斗室中搜寻一阵,常威又在墙上找出一个暗格,直接用神念摧毁机关,打开那暗格,便从中取出了四本小册子。

正是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三分归元气秘藉。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呵,雄霸枭雄心性,又爱藏私,怎会将秘藉随便放在密室之中?”

虽这密室颇为隐秘,但若精于机关的高手存心要找,还是有很大机率找到的。更何况,这楼里还藏着天池十二煞。天池十二煞固然脑生反骨,但雄霸对他们,也不会绝对放心。

所以常威觉得,这四本秘藉,肯定是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就是雄霸故意放在这里,预备着坑天池十二煞的。

虽对秘藉真伪存疑,但常威还是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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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完排云掌秘藉,常威沉吟一阵,又翻看风神腿秘藉。

看完之后,再看天霜拳秘藉。之后略作沉吟,又翻开三分归元气秘藉,先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继而一边翻排云掌、风神腿、天霜拳秘藉,一边从头看三分归元气,仔细对照。

对照完毕,他闭上双眼,思索推衍一阵,不禁笑出声来:

“四本秘藉,居然都是真的!不过,虽是真的,却都少了几点极隐密的关键……若照着这四部秘藉修炼,倒也能练成排云掌、风神腿、天霜拳,以及三分归元气,且威力并不会逊于正版,只有一点,会被雄霸完克!就像是正版软件,在软件开发者面前,也一定有后门一样!”

以常威的武道境界,以他超凡的悟性,即便从未看过风云霜三绝,以及三分归元气相关功法,亦足以通过四本秘藉的对照,做出准确的判断。

而在孙悟空传授他“火眼金睛”之后,虽还未开始正式修炼,但在得了孙悟空直接灌输的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之后,他“眼力”亦已生出玄妙变化,已足够窥出一些掩盖在表象下的真实。

所以,只是细细翻看、对照一番四本秘藉,他便已看出这四本秘藉的真实。

“嘿,雄霸这也是闲着没事,随手挖个坑,看哪个傻子会上当……可惜,直到最后,都没人上当。不过倒是便宜了我……”

这四本秘藉,虽都有缺陷存在,但以常威的境界、“眼力”,将之补完并不费事。

而以他今时“人体一太极”有成的修为,以太极“一化无穷”的特性,练成风云霜三绝,外加三分归元气,也不过就是一个晚上的事情——这就像九阳大成的张无忌修炼乾坤大挪移一样,别人几十年都未必能练成的神功,张无忌几个时辰就一气呵成。

等到练成了这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三分归元气这四门绝学,常威这雄霸就算是货真价实了。

当然,这四门绝学对于常威,最大的意义,还是在于借鉴参考。

练成之后,他还是要取其精华,截其神髓,融入他自身最擅长的武道之中。只在做雄霸的时候,拿来用一用而已。

等过一阵子,就说自己又有所悟,武道推陈出新,晋升至更高境界了。

将四门功法一字不漏地记下,常威便又将之放回原位,出了地下密室,将暗门、书桌复原,就在书房里端坐下来,开始参悟这四门功法。

半个时辰后,一缕缕云雾,忽然平空出现,缭绕在常威身周。云雾越聚越多,不多时,便填满了整间书房,使书房变得云遮雾绕,朦胧不清。

云雾正浓时,又有清风徐来,先围绕常威旋转,继而四散开去,在书房里旋转呼啸,将云雾扫荡一空。

无形之风呼啸一阵,渐渐止歇。书房之中,又气温骤降,片片霜花,渐渐于地板、书桌、书柜等物上缓缓浮现。

片刻后,霜花融化,隐没无踪,书房又复归宁静。

又过去整整两个时辰,外面天空已隐现鱼肚白。

端坐着一动不动的常威,忽然徐徐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上,凝聚三点光芒,分呈红、蓝、绿三色。

随后,便见红、蓝、绿三道锥形指芒,高速旋转着自他三指指尖飙射而出,子弹般打在地板上,直将地板以及下方的岩石地面,打出三个深不见底的圆孔。

常威已修成三分归元气,打出三分神指!

看了看地上那三个圆孔,常威满意点头:

“如今我这雄霸,也算是名符其实了!唔,三分指力属于远程攻击,若是连续发射的话,简直就像机枪扫射。我真气源源不绝,可肆意挥洒指力,以后倒是可以将三分指力,作为一门常规远程手段……”

结束修炼,看看天也快亮了,常威掏出青铜碎镜,把玩一阵,决定先把妲己带出来。

妲己修为高深,武功与祝玉妍相当,还精通术法,纵然在常威与剑圣的对决中,因着阴魂不能见光的关系,帮不上他什么忙,但也可以在战过剑圣之后,帮他解决天池十二煞。

以常威武功,要独自对付天池十二煞,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童皇等十二人,都是杀手出身,隐匿逃遁很有一套,曾经逃脱过剑圣的追杀。他们若见机不妙,定会四散奔逃,常威一个人也未必能将他们全歼。

若是叫他们逃掉几个,将来总是麻烦。

而有了精通术法的妲己帮助,天池十二煞就不会再有逃窜的机会了。

展开心镜,将身周一切映至心中,又用神念四面扫描一阵,确定周围无人,常威遂将神念源源注入青铜碎镜之中,很快便令碎镜变成高清状态。

激活碎镜后,他先将降临之后面临的状况,简要述说了一遍,着黄蓉、独孤凤、婠婠、石青璇再耐心等待一阵,又让妲己来到出口之前,随后手掌探入镜面,握住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顺势往外一拉。

光影一闪间,妲己便自碎镜空间中,来到了书房之内。

出来后,妲己先是闭目感应一阵,旋即喜孜孜说道:“大王,此方天地,灵气充沛,平和无害,妾身可以随意施展术法呢。”

说着,她抬起右手,掐了个印诀,往书房角落里一指,一股黑烟仿佛喷泉一般,自地面突突冒起,随后便见一个穿着破烂盔甲,提着破烂环首刀,浑身皮包骨头,宛若干尸的古怪兵卒,平空出现在黑烟之中。

“尸兵召唤。”妲己嘻嘻一笑,道:“大王可别小看这尸兵,实力可不比黄巾锐卒差劲呢。”

常威哂笑:“那又如何?还是不堪一击。”

妲己笑道:“一只尸兵,当然不堪一击,但妾身可一口气同时召唤出二百尸兵,其中还会有一成实力不逊黄巾力士的‘尸魔’哦。”

“二十头不逊黄巾力士的尸魔,一百八十头黄巾锐卒级的尸兵……”常威这才点头:“稍微有点看头了,至少清理杂兵,勉强够用了。”

妲己笑道:“这召唤之术,终究只是小道。妾身还有更厉害的术法神通,只是威力太大,不方便示范罢了。”说罢,伸手一指,那木呆呆的尸兵便平空消失无踪。

她知道常威初临此地,又顶替了别人身份,正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处理,因此也没有习惯性地诱惑他求合体,反乖巧问道:“大王只带妾身出来,可是有事吩咐?”

“是有事。”常威传音道:“你可有什么封锁空间,令敌人无法逃遁的术法?”

妲己道:“妾身有一门‘八门金锁’之术,可将敌人困于一方指定的狭小空间之内,令敌人无法逃遁出去。施术之后,可持续半柱香时间。”

“如此甚好。”常威满意点头:“那到时候,你便用此法术助我。”

妲己跃跃欲试道:“妾身还有杀伐之术,可助大王杀敌。”

“嗯,到时候需要你出手时,我自会叫你动手。”

为免平空出现的妲己,惊动天池十二煞,令他们平白起疑,常威着她暂且变成小白狐,跟随他行动。

妲己乖乖应命,四肢着地,伏在地上,蜜桃形状的挺翘丰臀魅惑十足地摇了两下,身形迅速缩小,眨眼就变成了一只四肢纤细,通体雪白的可爱白狐。

接下来,常威便呆在书房里养精蓄锐,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方才起身离开书房,出了天下第一楼。

妲己化身的小白狐,迈着轻盈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边。

一人一狐踱过横在百丈深涧上的木桥后,便见一位身着长衫,身姿挺拔,气质儒雅的青年等在桥头。见了常威,那青年连忙躬身行礼:“师父,午时将至,前来来观战的宾客,都已在三分校场等着了。”

说罢,又好奇地看了一眼走在常威脚畔的小白狐。

“嗯。”常威脚不停步,略一点首,与这青年擦肩而过。

青年直到常威走过他身边,方才直起身来,紧随其后。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雄霸大弟子秦霜。

秦霜算得上一位谦谦君子,人品相当不错,就是命不好,跟了个心机深沉的枭雄师父,自己老婆还被师父当作棋子,用来挑拨两个师弟的关系。

对于如此对待这个算是被师父逼反的好人,常威其实也颇为头疼。

按照江湖规矩,背师逆徒,那肯定是要打杀了事的。

可问题在于,秦霜背叛亦是迫不得已,而雄霸的许多做法也确实太过,根本就没有把弟子们当人,只是当作工具利用而已。

再说常威也不是雄霸,对于秦霜,自然不会有太高要求。

“算了,秦霜这小子也是可怜,我又不是雄霸,用不着替雄霸清理门户。就算他日后与风云联手反我,暴打他一顿也就是了。”

常威心中沉吟着,也没有过问昨晚天霜堂与飞云堂的冲突,是如何解决的,就这么一路沉默地走到了三分校场。

偌大校场之上,已聚齐了数千天下会帮众。

除天下会帮众外,还有上百案席,坐着上千个前来观战的武林人士,都是与天下会亲善者。

常威拿眼一扫,只觉天下会帮众,几乎个个满脸横肉、面目可憎,就没几个长得顺眼的。那些与天下会亲善的武林人士,也都是些歪瓜劣枣,就算气息不错,武功强如阴癸派诸长老,乃至安隆这等宗师高手的都有不少,但长相都实在太苛碜了。

“天下会以后得改革。”

常威心中默道:“以后招人,颜值也必须作为硬性条件之一。尼玛这放眼看去,就没有几个长得像好人的,连秦霜这仅仅有点小帅的家伙,都能成为天下会颜值担当了……简直太不像话!”

唔,他这么想时,却是忘了,天下会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门派……

常威出现在三分校场上后,全场数以千计的天下会帮众,以及那上千的武林人士,同时起身,抱拳行礼:“拜见帮主!”

数千人异口同声,其中还有大量武功不凡的高手,声势之大,直震云霄,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别说开口说话,能站稳就不错了。

不过常威更大的场面都经历过,自不会被这点小场面震慑,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一声:“无需多礼。”声音虽不大,却传遍全场,令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说罢,他龙行虎步,大步走向校场主座。

妲己变化的小白狐,似极享受这样的场面,行走之际左顾右盼,红宝石般的双瞳中,尽是得意洋洋,步伐亦格外轻盈雀跃,颇有趾高气扬之感。

常威大马金刀坐于主座之上,小白狐蹲踞在他脚边,秦霜侍立于他身后,众宾客重新落座,等待决战开始。

午时前一刻,三道身影,自三分校场下方,那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登天梯上快步行来。

人未到,其中一个背着长木匣的青年,便扬声高喝:“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护法释武尊,剑圣门人断浪,前来拜山观战!”

“竟是断浪这叛徒!他居然还敢回天下会!”

听到此声,众天下会帮众无不义愤填膺,几个长得格外无脑的莽汉,更是拎起大刀跃跃欲试,一副想要把断浪当场处斩的架势。

秦霜看了常威一眼,见他一手按着座椅扶手,一手支颔,面无表情,眼神平淡,不置可否,遂扬声喝道:“来者是客,无论断浪此前是什么身份,今天都是代表无双城而来。我天下会堂堂大派,岂可失了礼数?众弟子退下!无双城客人请入座!”

秦霜开口,常威又未反对,那些天下会帮众也只得悻悻退下,让断浪、独孤鸣、释武尊三人走上三分校场,在仆役引导下,落坐客座。

断浪三人到后,又过一阵,午时已至,可剑圣还未出现。观战的宾客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剑圣怎还未来?时间已经到了。”

“难道怕了雄帮主,临阵退缩了?”

“不会是来的路上,遭了什么横祸吧?说起来,这十年间,许多与雄帮主有隙的高手,都是莫明其妙遭了横祸,连好好走着路,旁边山崖突然崩塌,莫明其妙就被砸成肉泥的都有……”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常威忽然眼神一凝,望向三分校场下方。

只见校场下方,登天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略显朦胧的身影,足不沾地,随风飘行一般,直奔三分校场而来。

凝目观之,只见那人宽袍广袖,白须白发,容颜苍老,眉心一道赤红印痕,正是剑圣,独孤剑!

“元神!”

与此同时,妲己略显惊惧的声音,传入常威耳中:“大王小心!正午时分元神出窍,无视骄阳,这尊元神,已有几分阳神特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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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之所以只说“有几分阳神特性”,却不说剑圣已成阳神,是因为她前世乃是阳神大妖,对阳神特征知之甚详。

真正的纯阳元神,可聚可散。

散时如气,无影无踪,无孔不入,无视地火水风,不怕烈日骄阳,不惧自然雷电。

聚时则与真人无异,触之温润,有体温有心跳有呼吸,可如常人一般饮水进食,乃至合体交欢,不会有任何虚幻不实之感。

而剑圣元神,虽是在午时出窍,无视正午烈阳,但形体飘忽,予人虚幻不实之感,显然并非真正的纯阳元神。

不过,尽管只是略具几分阳神特性,亦是非常可怕了。

常威当然知道剑圣元神出窍的这一记“剑二十三”有多么可怕。

但他并非雄霸,不像雄霸一样,对于元神之剑束手无策。

他敢于顶着雄霸身份留在天下会,而不是从心所欲,逍遥来去,就因为即使面对剑圣这元神之剑,他亦有几分把握。

并且,常威不会像原著中的雄霸一样,要靠十年大运的最后一波回光返照侥幸生还——雄霸能撑过剑圣的剑二十三,全靠步惊云离开天下会前,误打误撞击倒剑圣肉身,导致剑圣元神溃散,功亏一篑。

常威则有把握,完全凭自己的力量,接下这一击“灭天绝地剑二十三”。

就在妲己与常威说话时。

剑圣元神,已飘至三分校场之上。

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天下会帮众,见剑圣终于到场,顿时大声叫嚣起来:“剑圣,你已经迟到了,没资格与我们帮主决战,还不速速退下!”

“临阵退缩的鼠辈,还不快滚!”

“滚滚滚!否则死!”

他们不但叫嚣个不停,甚至还拔出刀剑,狞笑着自四面八方,向剑圣围了过去!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敢于向剑圣挥刀?

常威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群面目可憎、气焰嚣张的傻瓜,最好早死早超生,有助于提升天下会的平均智商与颜值。

所以他并未阻止那数百个天下会帮众,一言不发地坐在座椅上,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挥刀舞剑,恶形恶状地冲向剑圣。

然后……

一记仿佛黄钟大吕的金属铮鸣,自剑圣身上爆发出来。

铮鸣声起时,剑圣身上更绽出阳光般耀眼的锐金毫光,整个人仿佛一口千锤百炼的天降神剑,通体散发出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凛凛剑气!

剑气狂飙,八方横扫。

剑气肆虐之时,时间亦仿佛凝固。

四面八方冲向剑圣的数百个天下会帮众,在这一刹,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般,所有动作、表情,统统凝固。

甚至有些跃至半空的天下会帮众,身体亦被凝固在半空之中,仿佛连空间都已被狂飙的剑气凝固!

整个三分校场,泱泱数千人,霎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即使身在剑圣“领域”之外的天下会帮众,以及诸观战宾客,亦觉似身陷泥沼之中,一举一动,都变得艰难无比。喉头更像是被锋利剑器顶住,令他们只觉似乎稍有动弹,就要被剑锋割裂脖颈,于是一个个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连换气都不敢!

噗噗噗……

剑圣步履从容,自凝固的数百天下会帮众中穿行而过,每越过一群人,那群人身上,便响起一阵绵密的利器入肉声。

等他行过之后,那些凝固的天下会帮众,再度恢复行动,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浑身突兀地裂开密密麻麻的剑痕,旋即鲜血便若喷泉一般狂飙而出,瞬息之间,便血尽而亡!

数百天下会帮众,竟被剑圣周身散发的剑气一击全灭,血流成河!

由始至终,剑圣都是背负双手,连手指都未曾动弹一下。

剑圣从容步出包围。

随后,他腾空跃起,并指作剑,飞刺常威。

在这一刻,常威眼中的剑圣,已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口光明堂皇的飞剑,正以破天裂地之势,向着自己飙射而来!

而常威,亦与那些天下会帮众一样,身周时空如被凝固,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身体不能动弹,但常威意识并未凝固。

就在剑圣“领域”覆于自己身上的那一刹,他脑海之中,蓦地腾起一双阴阳鱼,首尾相衔,彼此追逐,鼓荡雷音,激绽电芒。

与此同时,他浑身真元精气,包括神念,都蓦地往内坍缩,瞬息之间,尽数坍缩入丹田之中,凝聚为一个既似浑圆无瑕,又仿佛根本不存在的小点。之后,猛地往外一扩!

轰隆!

常威周身一震,爆出雷霆轰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气环,自他身上爆发出来,仿佛炸弹爆炸的冲击环一般,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掀起刺耳风啸,卷起烈烈飓风!

四面八方的天下会众、观战宾客,皆在这狂风冲击之下东倒西歪,滚作一团。而常威,已在身上雷音轰鸣之时,脱离了剑圣领域束缚,恢复了行动能力!

恢复之后,他第一时间张口怒喝。

轰!

雷霆震爆。

至正至阳的雷霆之音,集成一束,径直轰向以身作剑,飞刺而来的剑圣。纵剑圣元神出窍,不受任何物理攻击伤害,亦在这雷音震吼之下,身形略略一震,剑芒微微一黯!

只要还不是真正的纯阳元神,即便能无视正午骄阳,也一定会畏惧至正雷音!

就在剑圣身形一震,飞剑之势略微一缓之时,常威霍然站起,怒目圆瞪,踏前一步,又冲剑圣爆吼一声。

轰!

雷音成束,直轰剑圣,声波之中,甚至隐有极微小的电芒闪烁!

剑圣受雷音一轰,身形又是一震,剑芒再度一黯!

常威昂首阔步,身若天神,再度踏前一步,扬声怒喝。

轰!

雷音浩荡,电芒激闪,再度轰中剑圣。

剑圣飞剑之势,终于停下,再不能寸进。而他剑指,距离主动踏前两步的常威,犹有半寸之遥。

“剑圣,你败了!”

常威大声宣布,右手蓦地高举过顶,掌心向天,似欲托起苍穹。旋又翻掌一盖,似整片天穹皆凝于一掌,随这一掌坍塌而下。

护道神通,翻天印!

嘭!

沉闷轰鸣声中,本不受任何物理攻击的剑圣元神,被常威这一掌打在脑门上,竟爆出实体遭受打击一般的沉重轰鸣声。

“……”

在这一刹,元神即将彻底溃散的剑圣,眼中终于浮出一抹清明,一把除常威之外,任何人都听不到声音,传入常威耳中:“原来……你不是雄霸……”

直至元神泯灭之际,借着最后一刹的回光返照,剑圣才终于看破迷雾,窥出真相。

可惜,为时已晚。话音传入常威耳中时,剑圣元神,终于彻底变得虚幻起来,如轻烟薄雾一般,飞快地随风消散。

剑圣独孤剑,败亡!

一片静谧的三分校场上,沉寂了好半晌,方才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帮主胜了!”

“哈哈哈……剑圣不堪一击,帮主天下无敌!”

“帮主威武!”

数以千记的天下会帮众,一千多亲善天下会的武林人士,皆一脸亢奋地放声欢呼,渲泻着他们的恐惧与激动。

恐惧,自是因剑圣而起。

剑圣那瞬间灭杀数百人,又令数千人如陷沼泽、不敢呼吸的“灭天绝地剑二十三”,令场上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脆弱宛若蝼蚁、生死不由自主的极度恐惧。

而貌似所向无敌,举手之间,便可屠戮数千人的剑圣,居然在雄霸三声大吼,一记掌击之下,烟销云散!

这强烈的前后对比,令校场众人庆幸劫后余生之余,情不自禁地大吼着渲泻恐惧。同时对于“雄霸”,由衷生起不敢直视,只愿膜拜的敬畏臣服之情。

于是不知是谁带头,在一片沸反盈天的欢呼吼叫声中,有人拜了下来,对着傲然屹立校场中央的常威,深深俯首。

之后便有更多的人效仿。转眼之间,校场上数千人,便如被风吹低的麦子一般,尽皆拜伏在地,震天欢呼声,亦渐渐变得整齐起来:“帮主威武,帮主无敌!帮主威武,帮主无敌!”

秦霜亦在跪拜的人群之中,亦一样大声欢呼,只是看向“雄霸”那魁梧如山,似永远不会倒下的雄伟身影时,眼神之中,尽是苦涩不甘。

妲己化身的小白狐,看着满场拜服,五体投地的身影,不禁惬意之极地眯起了双眼。再看向常威时,双眼之中,尽是灼热的崇敬迷恋。

而正受着满场膜拜的常威,心中却并无多少自得,只背负双手,远眺白云,悠然想道:

“雄霸靠十年大运的回光返照,才勉强逃过这一劫。而我,则是正面硬刚剑圣,击溃了剑圣的元神之剑!这逆天改命的第一步,算是成功踏出去了……”

正想时,校场边缘,忽传来一阵嘈杂。

却是无双城的独孤鸣,见大伯败亡,悲愤之下,竟不自量力试图冲向常威。无双城护法释武尊,当然不会允许少城主做此等自寻死路的举动,紧紧抓住独孤鸣胳膊,要将他拖走。

而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断浪,亦是背起那长木匣,准备悄悄溜号。

常威见状,一指断浪背上木匣:“断浪,留下火麟剑,我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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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这一开口,一大波立功心切的天下会帮众,顿时一跃而起,将断浪、独孤鸣、释武尊三人团团围住。

“断浪,交出火麟剑!”

“帮主发话,交剑不杀!胆敢抗命,碎尸万段!”

“独孤鸣、释武尊,你们这两个无双城的余孽休想走!”

“今日,便是要叫无双城彻底灭绝啊!哈哈哈……”

看着那群天下会帮众狐假虎威、凶神恶煞的样子,听着他们那些好像分分钟就会被主角打脸的台词,常威很有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的冲动哥这天下会,反派气质要不要这么鲜明啊?

不行,天下会,必须得改革!

这时,断浪抱着长木匣,语气悲愤地厉喝:“雄霸,你不要欺人太甚!火麟剑乃我家传宝剑,凭什么交给你?”

“凭什么?”常威冷笑一声:“就凭老夫一句话!留剑,你活。不留剑,你死!”

话说完,常威也自愣了一愣:诶?我说话怎么也这么反派了?这不对啊,肯定是被天下会的整体气场影响了!

常威自问自己素来以德服人,以力证道,从来没有不讲道理的时候。今天突然变得这么不讲道理,那肯定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正想时,断浪又是一声悲愤怒喝:“雄霸,你素来瞧不起我断浪,但我今天就要告诉你,我断浪不是小人,我亦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话音一落,断浪一掌拍碎木匣,亮出一口通体赤红,宛若刚从炼炉取出,尚未冷却一般的长剑。

此剑一出,顿有灼人热浪滚滚扩散,四周空气急剧升温,周围的天下会帮众霎时间汗如雨下,呼吸艰难,只觉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呼进了一道火焰一般。

断浪持剑在手,意气风发,战意昂然,正要一展“剑中邪神”火麟剑的威能,就见“雄霸”抬起右手,朝自己隔空一抓。

昂!

一抓之下,龙吟声起。

高亢龙吟中,断浪面前,竟平空浮现一道龙形气劲,蛇盘在火麟剑上。

之后断浪便觉手上一股难以抵御的巨力传来,火麟剑竟在那龙形气劲缠摄之下,猛地挣脱他掌控,向着“雄霸”飞去!

“我的火麟剑!”

断浪惊呼一声,飞身上前,试图抢剑,却被大群天下会帮众狞笑着挡住。

啪!

常威将火麟剑摄至面前,一把握住剑柄,只觉这口对常人来说,大小、轻重刚刚好的剑,在自己手里,就显得太小了,像是口短剑似的。

没办法,他身形体魄实在太过高大雄壮,正常尺寸的兵器,在他大手之中,都格外显小。

“还是方天画戟那样的重兵器用着顺手。”

常威握着剑柄,随意挥了两下:“这口邪剑,给妲己用好了……”

正想时,剑柄上忽爆出一股炙烈焰流,竟试图渗进他手掌穴窍之中,侵蚀他的经脉穴窍。更有一股狂暴炽烈,宛若荒古怪兽的邪祟意念,向他脑海发起了冲击。

常威知道,风云世界,神兵都有自己的意念。像火麟剑这种传承久远的著名神兵,更是有着认主之能。常威并非断家血脉,想要执掌火麟剑,必会受其反噬。

然而常威根本不惧,嘿地一笑:“就知你会作祟!”

意念一动,真气顿时阴阳分化、生死流转,宛若一座磨盘,将渗入自己穴窍经脉的炙烈焰流团团包裹,将焰流当作放进了磨盘的豆子,飞快研磨,层层消解,很快就把那足以令人瞬间化为干尸,乃至体内着火,焚成灰烬的焰流消解一空。

同时他脑海之中亦是阴阳流转,雷音电芒滚滚而出,将冲入脑中的狂暴邪念统统粉碎。

之后他反守为攻,真气、神念源源灌入火麟剑中,不消片刻,便将火麟剑桀骜剑意压制下来,令其焰流内敛,变得服服帖帖。

“区区一件兵器,也想反客为主,以剑驭人?”常威哂笑一声,将剑锋倒转,往地上一掷,倒插在地面石板之上,传音妲己:“这口剑归你了。”

此剑号称剑中邪神,能以天赋邪祟,潜移默化地不断影响持剑人。

其虽被常威压制服帖,但其“邪念影响”乃天赋特性,若修为境界不够,持剑越久,越易受此剑邪念影响,性情变得偏激邪恶。

常威身边诸人中,有能力不受火麟剑影响的,只有元神境界已至阴神的妲己。

当然,妲己自己本来就妖邪得很,火麟剑那点邪念影响,对她根本没有意义。

在常威压制火麟剑之时,独孤鸣、释武尊、断浪三人,已陷入天下会帮众围攻之中。

这三人虽然都算得上武功高强,但毕竟不是那种可以轻易一击清场的大高手。

更何况参与围攻的,还不止天下会帮众。

那些前来观战的宾客,本就与天下会亲善。见证了常威轰杀剑圣后,对于雄帮主更是敬若天人,钦佩得五体投地,此时都踊跃出手,要在雄帮主面前卖力表现一番。

帮手的宾客当中,武功不逊于独孤鸣、释武尊的大有人在。多人围攻之下,独孤鸣三人顿时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只能苦苦支撑着苟延残喘。

常威负手立在校场中央,看着独孤鸣三人竭尽全力,负隅顽抗。

那独孤鸣的武功是腿法,名为“降龙神腿”,与常威的降龙十八掌当然不是一回事,不过威力倒也不错。

常威观看之下,也觉其腿法颇有可取之处,当即凝聚“眼力”细细观之,在独孤鸣茫然无知之间,就将他降龙神腿的精髓尽看了去。

像这种只观别人招式,便得到别人武功神髓的能力,武林之中几乎闻所未闻。

概因招式只是表象。

层次低一些的武功,招式还很重要,可但凡上乘武功,最根本的还是运劲发力的法门。倘若不知心法,不懂运劲发力的法门,便是把招式学了去,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然而常威与众不同。

他悟性本就超凡,境界又极高深,如今“眼力”又生玄妙,三者相加之下,便是只观招式,亦可透过表象,看穿其劲力运转的细节,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要挡住他这种“眼力”,除非境界与他相差不大,或是有极高明的隐匿气息法门。

然而独孤鸣的修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不仅独孤鸣不行,无双城护法释武尊一样不行。

释武尊的武功,竟是大名鼎鼎的“如来神掌”。

可惜他的神掌还不够神。在常威看来,释武尊这一版本的“如来神掌”,威力也就跟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差不多,或许会稍强一点,却也绝不像某些版本的如来神掌那般可怕。

不过即便如此,释武尊的这套掌法,也是有不少可取之处。常威现在的武道,走的是“复返太极,万法归一”的路子,融入的武学越多,自己的实力越强,当下自是老实不客气,凝聚目力细看一阵,又将释武尊掌法精髓尽收眼底。

常威目光如炬,看尽独孤鸣、释武尊武功精髓。而这两人以及断浪,已在众多高手围攻之下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乱刃分尸。

突然,一记悠长剑鸣骤然响起。

那仿佛响自天边,又似近在耳旁的剑鸣声中,围攻独孤鸣三人的天下会帮众,以及助拳的各派高手,只觉手上一轻,各自兵器竟不受控制一般脱手飞出,当下纷纷惊呼声来。

兵器坠地及众人惊呼的嘈杂声中,一名手提长剑的长衫青年。自校场下方冲飞而起,落入人群之中,站在独孤鸣三人身前。

此人一至,一股浩然正大的剑气,便自他掌中长剑中激发出来,四面冲击出去,迫得周围众人连连后退,靠的近些的,手中兵器无不自行飞出,脱手坠地。

一时间,这长衫青年以及独孤鸣三人周围,空出好大一个圈子。数以百计的天下会帮众,以及助拳高手,在那浩然正大的剑气逼慑下,竟不敢靠前一步!

而那长衫青年看也不看周围人等,径对常威抱剑一礼:“晚辈剑晨,拜见雄霸前辈。”

“剑晨?”常威一听到个名字,就想起了步惊云的名言:我当爹啦!

再看看剑晨那唇红齿白,一脸正气的模样,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卖相颇佳的小青年,日后竟然会逐步堕落到背叛朋友,乃至背叛恩师的地步。

不过他虽对剑晨观感极差,但剑晨现在毕竟还没有做出坏事,又是无名颇为喜爱的弟子,当下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手上的,可是无名的英雄剑?”

“正是。”剑晨道:“无名正是家师。”

“原来是无名的徒弟。”常威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剑晨,淡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剑晨彬彬有礼、语气谦逊地说道:“恳请前辈放过这三人。”

常威还未答话,就有亲善天下会的高手大叫:“我呸!无双城乃天下会死敌,这三个无双城余孽,今天都要死这里!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向雄帮主求情?”

又有别派高手冷声道:“无名当年屠戮武林,残杀不知多少武林高手,在场众位朋友,多有前辈师长死在无名剑下者……”

“不错。只恨无名死得太早,教咱们没法儿亲手杀他,为师长报仇!今日无名弟子既是不知天高地厚闯到天下会来,与无双城余孽狼狈为奸,咱们便杀了这臭小子,绝了无名传承,也算是为师长报仇了!”

“哈哈哈……剑晨,你今天要是跪下来磕头求饶,说不定我们还会饶你一命!”

“不错,跪下磕头,饶你小命!但无双城三个余孽,还是要杀的!”

“斩草就要除根!”

天下会帮众,以及一干武林人士,群情汹汹,气焰嚣张,就要一拥而上,把剑晨也一起杀了。

“尼玛一群反派!”

常威听着众人叫嚣,心里当真哭笑不得。

他心说要是无名在这儿,你们还不是有多远跑多远?不就是看着剑晨年轻想欺负人么?站我这边儿的,怎么尽是这种货色啊!

当下轻哼一声,淡淡道:“都住手!”

声音不大,却若惊雷一般在每个人耳畔清晰响起,令众人同时一震,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无名还没有死。”常威淡淡道:“你们这么欺负他弟子,是想再被他找上门论剑么?”

“……”

方才叫嚣只恨无名早死,没法儿亲手报仇,只好杀他弟子解恨的别派高手们,闻听常威此言,先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继而浑身一震,脸色发白。

以“雄帮主”今时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屑说谎,他说无名没有死,那就一定没有死!

想到方才那些大言不惭的话,一些刚才叫嚣得尤其过份的别派高手,不禁面无人色,甚至瑟瑟发抖起来。

剑晨亦知机地再次恳请:“前辈,看在家师份上,请饶过独孤鸣他们这一遭吧!”

常威沉吟一阵,道:“无名如今还拉二胡吗?”

剑晨微微一怔,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满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回答:“家师每日得闲时,都会拉上一曲。”

“唔,每天拉二胡,满血状态啊……”

常威心里暗忖着,口中缓缓说道:“既无名派你带着英雄剑来求情,那老夫就给无名一个面子。独孤鸣、释武尊、断浪这三个人,你都可以带走。不过断浪方才驳了老夫面子,竟要老夫亲自出手取剑,此罪不可不罚。想走可以,得留下点东西!”

话音一落,他忽然抬手一指,指尖迸出一记赤红色锥形指芒,高速旋转着飙飞出去,以超速音速、肉眼难见的速度,噗地一声,打在断浪左肘之上,竟将他左手小臂齐肘切断!

直至小臂落地,断浪才感觉到痛,发出一记撕心裂肺的哀嚎。

剑晨连忙上前,帮断浪点穴止血。

常威则是大袖一拂:“都走吧!”

剑晨对着常威躬身一礼:“多谢前辈。”带着独孤鸣、释武尊,以及断浪匆匆离去。

离开三分校场后,独孤鸣一脸悲愤地对剑晨说道:“剑晨少侠,雄霸当众行凶,难道无名前辈就不能出手惩恶么?”

剑晨沉默一阵,无奈道:“家师已退隐江湖,此次派在下前来,亦是因着剑圣前辈的人情……”

释武尊劝道:“少主别为难剑晨少侠了,若非他及时赶到,今天咱们三个,一个都别想活。”

断浪则捂着断臂,脸庞不住抽搐着,又痛又恨地低吼:“雄霸夺我家传宝剑,断我手臂,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断浪在此发恨,常威却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

待剑晨四人离去,又接受天下会帮众及众宾客一番道贺后,常威吩咐大摆宴席,款待宾客,着秦霜好生招待,自己则提着火麟剑,带着小白狐,返回天下第一楼,准备挟大胜剑圣的余威,除掉天池十二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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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23,喜当爹,送你们上西天!【求月票!】

常威带着妲己化身的小白狐,往天下会最高峰行去。

途经一片小树林时,树林里忽然跳出一个人来,拦在了常威前方。

然后便听一把女声脆生生叫道:“爹!”

“……”

常威木着一张脸,看着面前那位男装打扮,拦路叫“爹”的美丽少女,脑子里懵逼了一小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哦,是幽若啊,有什么事么?”

没有错,这位男装少女,正是雄霸掌上明珠幽若。

常威初来乍到,刚刚降临就面临风云内讧、剑圣挑战,还得筹谋对付天池十二煞,事情太多,一时竟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爹,听说你打赢剑圣啦?”

女儿幽若先是问了一句,还不等常威回答,就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脚边的小白狐,“哇,好漂亮的小狗!爹,这是送我的礼物么?”

说着,一个闪身飞掠,就要去抓小白狐。

可妲己又岂会被她抓到?轻盈一跃,便避开幽若一抓,还顺势用尾巴在她腿上轻轻拂了一下。

只这轻轻一拂,幽若便像是被绊马索绊到似的,惊呼一声,两只手风车般挥舞着往前倾倒,眼看那张漂亮脸蛋,就要重重撞在石阶上。

常威大手一探,一把揪住她后领,将她提溜起来,沉声道:“身着男装,蹦蹦跳跳成何体统?哪里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幽若站稳后,用力拍了拍胸脯,嘻嘻一笑,两手抱着常威胳膊撒娇:“爹爹,人家可是雄霸之女,是武林人士来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嘛。爹爹,快帮我把那小狗抓住!”

“这不是小狗,这是狐狸。”常威道:“也不是送你的礼物,是我的宠物。”

“哈?”幽若一呆,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爹爹你……居然养宠物?”

一边说,一边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常威,似乎第一天认识这个老爹似的。

“怎么,爹就不能养宠物啦?”常威轻哼一声,道:“好了,爹还有事,你自己玩去吧。”

说着,就要继续前行。

“爹!”幽若紧紧抱着他胳膊,嘟着嘴撒娇:“你都打赢剑圣了,还能有什么大事?你就把这只小狗……哦不,小狐狸借我玩两天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常威慈祥一笑,摸了摸幽若脑门,然后把脸一板:“不行。”

说罢臂上爆出一股柔劲,将幽若轻轻震开:“爹还有要事要办,幽若你若闲得慌,便去三分校场,帮秦霜宴客吧。”

话音未落,已施展风神腿之“捕风捉影”,身若幻影流星一般,刹那之间,便消失在蜿蜒曲折的石阶尽头。

小白狐亦以令幽若瞠目结舌的速度,紧随常威,飞掠而去。

“跑到这么快?竟能跟上爹的轻功?”

幽若先是一惊,旋即两眼放光:“难怪能得爹爹喜爱!那小狐狸定非凡物,说不定就是什么灵兽、异兽!哼,不给我是吧?我自已想办法……”

眼珠滴溜溜转动着,盘算起主意来。

摆脱幽若后,妲己笑嘻嘻传音常威:“大王,想不到你居然有了个那么大的女儿!”

常威笑道:“是啊,白捡了个十八岁的女儿。话说,我原来想收义女时,怎都没人愿意管我叫爹。今天倒好,有人主动叫我爹了。”

妲己道:“大王,你不会真拿她当女儿吧?她毕竟只是雄霸的女儿呢。”

常威慨叹道:“既然顶替了雄霸身份,又决定落实这个身份,坐享天下会的好处,那该我承担的因果,我当然也得担当起来。仇恨得接下,亲情当然也得接下。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我便是她老爹了。”

二人一路闲说着,走过漫漫长阶,上到天下会最高峰,跨越横架深涧的木桥,回到了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内部,有个颇为广阔的地下室。天池十二煞,便隐居在地下室中。

常威早已摸清地形,提着火麟剑,带着小白狐,通过一条环形密道,来到了地下室大厅中。

他来时未曾隐藏行迹,天池十二煞已知他到来,刚进厅中,便见以童皇为首的十二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同时对他躬身一揖:“恭喜雄帮主大胜剑圣,威震天下!”

天池十二煞平生最怕的,便是曾单人独剑,将一百零八天池杀手,杀到只剩他们十二人的剑圣。

此时他们已知雄霸轰杀了剑圣,震惊狂喜之余,又不禁对常威多了几分敬畏,所以此时才表现得如此恭顺。

然而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恭顺谦卑,常威都已下定决心,不会再让这十二个血债累累,又脑生反骨的天池杀手活下去。

当下他悠然踱步至大厅之中,随手将火麟剑往地上一插,又对着天池十二煞微微一笑:“当年天下会草创,根基不稳,敌手众多,幸得诸位帮手,我雄霸创业之初,才能站稳脚跟,将天下会发展壮大。”

“应该的。”身形宛若孩童,笑起来也是天真可爱的童皇,用稚嫩童音说道:“若非雄帮主庇护,我们怕早已死在剑圣剑下了。”

常威点点头,慨然道:“今剑圣已亡,你们天池十二煞,再不必担惊受怕了。”

童孩尖声笑道:“那都是托雄帮主的福……”

常威摆摆手,道:“这些都没必要再说了。今天我来见大家,是来送大家一程的。”

童孩正色道:“雄帮主,虽剑圣已亡,吾等再无惧怕之人,但我们天池十二煞,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怎么能剑圣刚死,便不顾雄帮主多年庇护之恩,就此离开天下会呢?”

常威爽朗一笑:“童皇你误会啦!老夫不是来送你们离开天下会的,老夫啊,是来送你们上西天的。”

“……”童皇笑容还挂在脸上,瞳孔已然微微一缩,尖叫:“雄霸你,你要过河拆桥?”

“什么过河拆桥?”

常威不屑冷笑:“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要不是我庇护你们,你们早就死了。老夫护着你们多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好了,时辰到了,各位该上路了。”

话音一落,蹲在常威脚边的小白狐身上,忽然冲起一道金芒,分化为八个金光灿灿的篆字,正是“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字。

八字分列大厅八方,化为八座虚幻门户。

八座门户一立,童皇等天池十二煞,便觉身周空间,发生了某种奇异变化。虽暂时不知这变化具体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惊疑不定地看了小白狐一眼,童皇又厉声喝道:“雄霸,你以为今天大胜剑圣,就能吃定我们了?我们闭关潜修多年,武功也已今非昔比,今天鹿死谁死,犹未可知!”

“说这么多废话作甚?安心上路吧!”

常威抬起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上,分绽出红、蓝、绿三色光芒。

凄厉破空声中,高速旋转的红蓝绿三色指芒,如同机枪扫射出的弹幕一般,铺天盖地般射向天池十二煞!

“三分归元气!”

童皇瞳孔一缩,身化幻影,向着大厅边缘掠去。其余十一煞,亦各施身法,四散奔逃,试图逃离大厅。

别看童皇方才说得慷慨激昂,什么鹿死谁死犹未可知,可真要他们和刚刚轰杀了剑圣的雄霸动手,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逻辑很简单:剑圣可以轻易灭杀他们,而雄霸则可以灭杀剑圣。既如此,区区天池十二煞,又怎敢与满状态的雄霸动手?

当然要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了。

天池十二煞杀手出身,个都精通逃遁隐匿之术。分散逃遁之下,原是有机会脱出几个的。

然而刚刚分散遁至地下大厅边缘,他们便震惊地发现,那八座虚幻门户果然有鬼!

在那八座门户镇守之下,整座地下大厅的空间,竟似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封锁”了起来,任他们如何施展身法、大力轰击,都无法穿透那无形屏障离开大厅!

退路已绝,雄霸三分归元气又狂风暴雨般攻来,天池十二煞被逼至绝路,只能各出绝招,负隅顽抗。

然而,面对常威那力能分金断玉、破石摧山的三分归元气,天池十二煞那些用来暗杀挺好用,刚正面则嫌威力不足的绝招,根本就是触之即溃。

噗噗噗……

机枪扫射人体一般的打击声中,天池十二煞一个接一个手舞足蹈地倒了下去,每一个倒地时都是满身破洞,如同蜂巢。

“雄霸你不得好死!”

苦苦支撑到最后的童皇,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诅咒,就被数十道指芒贯穿,浑身飙血地仰倒在地,两腿一蹬,霎时断气。

“雄霸不得好死,关我常威什么事?”常威哂笑一声,停止射击。

他本来就没把天池十二煞放在眼里。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擅长逃遁,不好一网打尽。有了妲己帮手,这唯一的担心亦不复存在,以他功力,杀天池十二煞,自是如屠猪狗,不费吹灰之力。

搞定天池十二煞,这天下第一楼,便完全是他自己的地盘了,黄蓉她们亦可安心在此生活、修炼了。

当下常威便叫妲己施法清理尸体、血迹,自己则取出青铜碎镜,准备带出黄蓉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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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妲己施法处理干净尸体、血迹,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清掉后,常威灌注神念,激活青铜碎镜,将黄蓉、独孤凤、婠婠、石青璇一一带了出来。

出来之后,黄蓉四人如何开心雀跃自不必多说,常威等她们尽情开怀了一阵,便将如今局面,一一分说了一遍。

末了说道:“我这雄霸身份,虽然仇家众多,但战胜剑圣之后,等闲仇家,当不敢轻易上门寻衅。唯聂风、步惊云这两个被雄霸坑惨的徒弟,或会矢志报复。不过无所谓,我不怕他们,等解决了风云二人,应该就可以稍微安稳一阵。

“不过即便解决了风云二人,你们今后,还是得在这天下会总舵范围内活动。因为此方天地的强者,基本都很是下作,行事不择手段,毫无强者风范——不下作的,就经常被坑、被害,比如这方世界的武林神话无名,就因为人比较正直,每次都会被坑到很惨。

“总之呢,这方天地的强者,不讲究祸不及家人。如果有机会挟持对手家人为质,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所以你们必须待在我身边好好修炼,不要轻易脱离我的控制范围。”

见他说得慎重,黄蓉等皆郑重点头,表示会乖乖呆在他身边。

常威又道:“这座天下第一楼,以后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楼里有许多房间,呆会儿都自去选一间合意的。还有,我这儿有神风腿、排云掌、天霜拳三门绝学,经我升级完善之后,威力已超过原版,你们谁想学?”

黄蓉道:“常威哥哥,这三门绝学,具体都有什么特点?”

常威道:“风神腿潇洒飘逸,动作华丽好看,威力迅猛凌厉,练成之后对轻功有很大加成;排云掌招式飘忽无定,难以捉摸,但最为刚猛,威力奇大;天霜拳修霜寒之劲,可凝气为霜,威力亦是不凡。这三门功夫,都属顶尖绝学,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你们想学哪一门。”

黄蓉笑道:“我可不可以都学?”

她向来贪多求全,却又不求甚解,听说这三门功夫都是顶尖,便想一古脑儿全学了。至于学会之后,能不能练精,她却是没有想过。

常威摇头:“这三门绝学,任意一门,练到顶尖,都是了不得的功夫,且修为越深,威力越大,用一辈子都不会过时。以你们如今的修为,单练一门都未必能练精,别说练全三门了。当然,什么时候你们修炼到了我如今的境界,别说风云霜三绝,三分归元气都能练。”

黄蓉听他这么一说,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终于做出决定:“那我修炼风神腿吧。”

之所以选择风神腿,一是因为她有旋风扫叶腿的腿功底子,二是因为常威说这门功夫潇洒飘逸、动作华丽好看,那以黄蓉性情,三选一的话,自是要选打起来美美的功夫了。

婠婠有性质千变万化的“自在天魔真气”,不拘冰劲火劲,都能信手拈来,因此对天霜拳毫无兴趣。她本身轻功亦是绝佳,且天魔功本来就是美美的功夫,一招一式都像飞天妙舞,也无需“风神腿”来加成,因此选择了“排云掌”。

石青璇考虑再三,觉得自己的阴属长生真气,与天霜拳甚为合拍,便选了天霜拳。

三人做出选择后,独孤凤道:“只有拳、掌、腿三绝么?有没有剑法?”

“我这里没有剑法。”常威道:“不过此方世界,有不少顶尖剑法,你若只想学剑,我到时候为你找一门剑术便是。”

之后,他便将他升级后的拳掌腿三绝,以灌顶之法,分别传授给了黄蓉三人。

待她们稍作体悟,常威又道:“这天下会虽然帮众众多,但全都是面目可憎、性情嚣张之辈,不合我的心意。我意将天下会做一番改革,你们有什么想法?”

黄蓉提议道:“就先将所有面目可憎之人,统统开革出去吧!”

婠婠道:“统统开革,有点草率吧?就算面目可憎,也是有用处的。拉出去壮声势,还是很能唬人的。”

石青璇道:“可大哥哥说啦,此方天地,胜负全由强者决定。小喽罗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呢。我看呀,咱们还是要先精简人员,把不合格的,统统开革出去。”

独孤凤也赞同:“兵贵精不贵多,再多人马,没几个高手,也是毫无用处。”

见黄蓉、石青璇、独孤凤达成一致,婠婠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就先开革一批没用的人喽。”

常威不置可否,询问妲己:“阿狸你有什么想法?”

妲己已恢复人形,闻言先嫣然一笑:“我听姐姐们的。”

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妾身懂得一门炼兵之法,天下会那些没什么大用的喽罗,若是用那炼兵之法锤炼一番,或会变得稍有用处。”

常威奇道:“练兵之法?怎么个练法?”

“是锤炼的炼。”

妲己笑道:“此炼兵之法,乃是光武皇帝从天书中悟出的天兵炼制之法,原有四种法门,可分别炼就狻猊铁骑、星官、神剑禁卫、神枪禁卫四种天兵。

“只可惜后来汉室衰微,四种天兵炼制之法,渐渐遗失不全,再难复光武皇帝时的盛况。便连挟制了天子的曹操,都只有部分狻猊铁骑炼制之法,以此炼出五千虎豹骑。

“饶是如此,虎豹骑亦是异常强悍,连赵云那样的顶尖名将,都不敢同时面对超过三百的虎豹骑。而妾身掌握的那一门天兵炼制法,乃是炼制神剑禁卫之法,虽亦有些不全,但炼出的精兵,绝不会弱于虎豹骑。

“天下会帮众虽然大多气焰嚣张,性情不堪,但妾身在校场上看了,他们的体魄底子倒还不错,都是精兵锐卒之选。若能让妾身以神剑禁卫之法炼之,将来或能有些用处。”

常威沉吟一阵,道:“既如此,那今日起,阿狸你便是天下会禁卫大总管,负责选拔、训练神剑禁卫。炼兵时有什么需求,尽管报上来,我会替你解决。”

妲己盈盈一拜:“遵命,大王。”

常威又道:“如今雄霸的三大弟子皆生异志,聂风、步惊云已经出走,秦霜也快要走了,这天霜堂、神风堂、飞云堂三大堂主之位,马上就要全部空缺出来。我意让青璇担当天霜堂主,婠婠做飞云堂主,凤王做神风堂主。”

“这……”独孤凤道:“青璇与婠婠,分别修炼天霜拳、排云掌,担当天霜、飞云两堂堂主,名符其实。属下担当神风堂主,有些不合适吧?”说话间,她看向黄蓉,意思是黄蓉既修炼了风神腿,做神风堂主或更加合适。

常威却是哈哈一笑:“蓉儿是帮主夫人,负责帮我处置全帮事宜。神风堂主,便是凤王你了!”

独孤凤无奈,只得抱拳领命:“属下遵命。”

分配好了职位,常威又道:“以后咱们天下会招人,得重新制订标准。来来来,大家再来议一议,看看该设些什么新标准。”

黄蓉几个顿时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首先,得长得正常,不说好看吧,至少也要五官端正……”

“不但得有武功天赋,还要能读书识字。”

“必须得选忠厚老实的良家子,不能再招性情不堪的混混了……”

“要有才艺,会跳舞,至少得会一种乐器什么的……”

“还得多招些女弟子。妾身在那三分校场上,泱泱数千人,竟没见到几个女弟子……啊对了,制服也要改一下。天下会帮众的制服太难看了……”

她们提出一个又一个标准,有些标准简直让人发噱,比如有才艺会乐器什么的——天下会是大社团来着,要才艺会乐器有什么用?

不过常威并不介意,笑吟吟地听着,将她们的意见一一记下,准备到时候整理一番,宣布出去——以前的天下会是大社团,招收帮众看重一个猛字,要敢打敢杀。

但现在既是常威作主,那么招一群读书识字,多才多艺的良家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以前天下会只是名门“大”派,常威将之改造成名门“正”派,又有什么不行的?

总之现在他是雄霸,怎么经营天下会,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一直讨论到时近黄昏,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常威带她们离开地下大厅,在天下第一楼内转了一圈,熟悉了楼内地形,又让她们各自挑选好房间。接下来,黄蓉便去厨房做饭,同样下得厨房的妲己十分殷勤地自告奋勇,为帮主夫人帮手。石青璇、婠婠、独孤凤当然也不会坐享其成,纷纷去做帮厨。

常威站在天下第一楼偌大的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忙碌情形,心情格外美好,感觉十分欣慰,只觉自己已然达到了人生的一个小巅峰。

半个时辰后,一桌丰盛的晚餐,摆到了餐厅桌上。

常威、黄蓉坐了主位,婠婠、石青璇、独孤凤依次落座。妲己则像个侍女一般,笑吟吟地为大伙儿斟酒布菜,轻易就又收获了一波好感。

就在众人吃喝谈笑时,餐厅大门忽然洞开,幽若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被一群大小美女簇拥的常威,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坠入了梦境。

她本来是想来偷小狐狸的,可方才悄悄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未找着小狐狸,来到餐厅附近时,又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语,且大多是女孩声音。

好奇之下,幽若顾不上寻找小狐狸,直接闯了进来,结果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怔忡了好一阵,幽若一脸惊奇地说道:“爹,她们是谁?”

“爹?”黄蓉、独孤凤、婠婠、石青璇听到这一声爹,一时都是瞠目结舌,看看常威,再看看幽若,一脸的难以置信。

“咳。”常威干咳一声,道:“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

他指着幽若,“就是我‘雄霸’的女儿幽若。”

听他这么一说,黄蓉等顿时反应过来,作恍然大悟状,跟着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地看着幽若。黄蓉还很是促狭地冲常威挤了挤眼。

常威则面不改色,说道:“幽若啊,这几位分别是……嗯,她叫黄蓉,是我妻子,你以后要管她叫娘。”

“娘、娘?”

幽若樱唇微张,神情呆滞。

她呆呆盯着面容稚嫩,娇小玲珑,胸脯规模也很是一般的黄蓉看了一阵,眼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两下,一脸崩坏地叫道:“可她看起来比我还小啊!”

幽若十八,黄蓉未满十七,当然比她小啦。

不过……

“年龄不是问题。”常威正色道:“蓉儿虽然年纪比你小,但她既是我妻子,自然就是幽若你法理上的娘亲了。来,幽若乖,叫娘。”

话刚说完,就觉脚背被重重踩了一脚。侧首一看,就见黄蓉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手藏在桌子底下,对自己比划着威胁的手势。

常威无声一笑,大手放到桌子下面,握住了黄蓉小手,传音道:

“没事儿,蓉儿你是我正经拜过天地的妻子,幽若既叫我一声爹,那管你叫娘,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害羞,端起做娘的架子来!”

黄蓉心中呐喊:“可我还是个小姑娘啊!连孩子都没生过,怎么端得起做娘的架子?我连做娘的该怎么跟儿女说话都不知道哇!”

嗯,她自幼就没了母亲,确实不知道做娘的该怎么跟儿女说话……

两人在暗中交流时,幽若连续深吸呼几次,远比黄蓉饱满的胸脯急剧起伏几下,又指着另外几个妹子问:“那她们呢?”

“她们呐……”常威指着婠婠:“婠婠,新任的飞云堂堂主。”又指着石青璇:“石青璇,新任天霜堂堂主——秦霜那小子明天就要卸任啦!幽若你不用替他求情。”又指向独孤凤:“独孤凤,新任的神风堂堂主。”

最后指向妲己:“阿狸,天下会禁卫大总管,负责为我训练一支禁卫铁军。”

介绍完后,他笑看着幽若:“现在都认识了吧?好了幽若,来,拜见你娘亲,然后一起吃饭。”

“爹你太过份啦!”

幽若用力跺了跺脚,俏脸涨得通红:“给我找后娘也就算了,找个这么小的算什么啊?还,还让我管她叫娘,这,这人家怎么叫得出口?”

常威思忖一二,觉得让幽若管小她一两岁的黄蓉叫娘,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便从善如流:“那这样,幽若你以后叫她夫人就是。但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明白么?”

幽若本不想妥协,还待闹上一阵,甚至要求爹休了这个小妻子,可是见常威神情严肃,眼神之中,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威严,一颗心顿时重重一颤,反抗勇气烟销云散,只能低下头,抿着嘴唇,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道:“明白了……”

常威满意点头:“明白就好,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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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常威在“雄霸堂”召集天下会中层干部开会,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

“雄霸”在天下会,本来就有绝对权威。昨天常威又当众战胜剑圣,威望更上层楼,堪称如日中天。

因此即便他空降三个天下会干部们毫无印象,年纪轻轻,看起来娇嫩脆弱的美少女做天霜、神风、飞云堂堂主,也无人敢于反驳,最多只敢在心里稍微腹诽一下而已。

紧接着常威又宣布成立“神剑禁卫”,由新任禁卫大总管阿狸负责挑选人手,训练禁卫。此项任命自然又是毫无悬念地全票通过。

最后他又宣读了新的帮众选拔标准,要求总共只有三条:五官端正,形体良好;良家出身,读书识字;身具才艺,能歌善舞,懂一种乐器者最佳。

听完他公布的新标准,天下会的干部们一时面面相觑。

先前因着他的权威,即便是任命石青璇、独孤凤、做天霜堂、神风堂、飞云堂堂主,即使任命妲己做“神剑禁卫”大总管,天下会的干部们亦只是心里颇有微词,面上却还是作踊跃赞成状。

可这会儿他公布的人员选拔新标准,天下会的干部们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帮主,这样子选人,会不会不符合咱们天下会的气质啊!”

一个长得比安隆还要圆满,活脱脱一尊肉山大魔王的干部嗡声嗡气地说道:“咱们天下会中原第一大派的地位,是一刀一枪血战拼杀得来的,不是靠读书讲道理弄到手的。这新标准……是否有些儿戏了?”

“对啊帮主!”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道:“咱们天下会的弟子,能打能杀就可以了,有才艺会乐器,没什么鸟用啊!”

“咱们又不是开戏班子当街卖艺,用得着挑些五官端正、形体良好的俊男靓女么?”一个不知练了什么邪门功夫,脸色惨白如死人,瘦得皮包骨头,仿佛骷髅架子的枯瘦男子满脸委屈地说道。

“帮主,属下说句不该说的:正经的良家子,谁愿意加入咱们天下会啊……”

众天下会干部纷纷反对,见附和的同僚众多,他们胆子也渐渐壮了起来,说话声越来越大,把个雄霸堂闹得跟菜市场一般。

常威高踞帮主宝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下会干部们激动发言,等他们吵嚷了好一阵,方才淡淡说道:“你们……这是在指责本座?”

貌似平淡的一句话,却似寒风呼啸而过,令满堂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一脸惊悚地看向常威,紧张地连呼吸都已屏住。

这些天下会干部,个个长年刀头舔血,对杀气分外敏感。

他们之所以会被常威一句话吓成这样,就因为他们从常威那句平谈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森寒杀机!

常威目光平淡,居高临下俯视众人,语气波澜不惊:“你们……这是在反对本座?”

杀气又重一分,众天下会干部一时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噗嗵!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砰然跪下,额头触地,颤声道:“帮主饶命!属下,属下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绝无反对帮主之意!恳请帮主恕属下之罪,饶过属下性命!”

话音刚落,就听噗嗵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方才还群情汹汹的天下会干部们,已然跪倒一地,连连磕头告饶。

常威等他们求饶了一阵,方才淡然说道:“念你们也为天下会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今天这忤逆之罪暂且记下,以观后效。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起,你们便卸了各自职司,去禁卫营报到,从禁卫兵卒做起,给我立功赎罪。”

众干部喜极而泣:“谢帮主不杀之恩,谢帮主不杀之恩……”

于雄霸堂强行通过各项决议之后,天下会改组事宜,便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石青璇、、独孤凤走马上任,于各自堂口裁汰人员,留下勉强合用者,其余残暴嗜杀的、面目可憎的、性情顽劣的,统统踢去禁卫营。

妲己来者不拒,石青璇她们三个不要的帮众,她一个也不嫌弃,统统纳入了禁卫营中。

神剑禁卫乃是以天兵之法炼制,不但需要打造大量战具,施以符法强化,还需大量药材,用秘法熬炼体魄,因此消耗资源极大。

好在天下会乃中原第一大派,钱财物资皆不缺乏,妲己报上的物资清单,常威都是毫不犹豫地同意。倒是负责帮他处置这些事务的黄蓉颇有些心疼,对常威说,便是再厚的家底,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常威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妲己耗用的物资虽多,但多只是些普通金属、药材,珍贵物资数量极少。那些普通物资啊,对咱们其实没什么意义。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都在我们这天下第一楼里面呢,阿狸精得很,不会拿咱们自用的东西去炼兵的。”

风云世界,灵气充沛而活跃,珍禽异兽、天材地宝为数不少。许多修炼资源,或能增加功力,或能温养元神,或能易筋伐髓、增强体质、提升潜力,便是对于常威,都很有益处。

雄霸此前珍藏于书房室中的诸多药材,便都是顶好的修炼物资。这些物资,常威当然要留下来和黄蓉等人分享。

除此之外,天下会控制的势力范围之内,每月都有大量物资产出,顶级的修炼物资,都会送到天下第一楼,可以说只要牢牢把控住了天下会,常威就算成天宅在屋里哪儿都不去,修炼物资亦能源源不绝,足以满足他与黄蓉等人的日常修炼所需。

当然,还有一些极珍贵的天材地宝,比如血菩提,单靠天下会的那些人,是无法弄到的。

常威就打算将天下会整合好之后,亲自往凌云窟一行,弄点血菩提,顺便拿到玄武真功、傲寒六诀、雪饮狂刀。

至于龙元,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那头性情残暴凶狠,长得极像霸王龙的怪龙,要在六百年一次的惊瑞之日才会出现,距今起码还有十几年。

常威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不会在风云世界呆上那么久,这次恐怕没机会拿到龙元。不过以后能自如返回曾经降临过的世界了,倒是可以回来屠掉那头怪龙。

时间一天天过去。

通过天下会大整改,常威对天下会的掌控越发深入。

在黄蓉、、独孤凤、石青璇、妲己的协助下,他足不出天下第一楼,便能将整个天下会牢牢掌控在手,每一个意志,都能得到最彻底的贯彻。

而经过这番整改,天下会的整体面貌,亦是焕然一新。虽然因为新的选人标准过于“严苛”,暂时还没有招收到多少新弟子,但至少也有一些能拿得出手的新血了。

这天。

常威正在天下第一楼修炼。

他臻至“人体一太极”境界后,修为进境一下缓慢下来。虽然在天下会源源不绝的物资帮助下,修为进境亦是每天都有提升,但比起从前的突飞猛进,已是放缓了许多。

饶是如此,他仍然在“吐气成剑”之后,又多练出了两种“化神神通”。

此刻。

常威盘坐在地下室练功房中,右手平伸,掌心向上,五指虚捏呈爪,意念一动间,无数细微红光,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凝于他掌心。

随后便听轰地一声,一颗火球,平空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感受着火球的温度,常威摇头轻叹:“虚空生火……嘿,这点火焰,怕就能用来对付普通人而已。果然,初期的化神神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小戏法,还不如武功好使。”

五指一合,噗地捏熄了这颗华而不实的火球,常威又抬手一招。

哗啦啦一阵水响,摆在练功房四面的四口水缸中,忽地冲起四道水浪,化作四条晶莹剔透的水龙,飞至他身边,在他身周盘旋飞舞。

常威右手轻轻画弧,四条水龙随他动作聚为一体,化作一道三丈长的大水龙,随后他一掌推出,那三丈水龙呼啸而出,打在练功房一角,一尊通体铁铸的人像上,一击之下,便将那铁人像轰成了碎片。

“‘弄潮引浪’倒是不错。”

常威满意点头,“以弄潮引浪之能,配合降龙十八掌,半成功力,便能将铁像轰成铁渣,若全力出手,山都能崩给你看!不过此招需得水量足够,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空气中虽有水汽,但想要平空聚来大量足够发挥巨大威力的水,单凭空气中那点水汽是远远不够的。非得在水量充沛的区域,方可尽兴发挥。

稍微试练了一阵新修出的化神神通,常威又闭目修炼起来。

他如今的修炼,已与从前不同,不再单修真气,或是单修元神。

而是将真元气血与元神合炼,将精气神三华凝为一点,于有节奏的收缩、膨胀、旋转之中,淬炼精气神,令他这“人体一太极”的小太极,越发趋向圆满无瑕。

正修炼时,黄蓉忽然来报:“常威哥哥,阿狸抓到了步惊云。”

“嗯?”常威停下修炼,问道:“她怎么抓到步惊云的?”

黄蓉道:“步惊云潜入天下会,途经神剑禁卫训练营地时,被阿狸发现,先布下八门金锁阵,将他封锁在内,之后便亲自出手,将步惊云拿下了。此刻阿狸已将步惊云押送至天下第一楼外面,请我向你通报一声。”

常威心中好笑,心说步惊云也是倒了血霉,以他武功,整个天下会,能胜过他的,只有常威与妲己妲己武功虽只祝玉妍自在天魔真气大成时的水准,或还不及今时的步惊云,但她武功只是辅修,主修的乃是法术。

以她武功加法术,步惊云撞上她,还真没有多少反抗之力。被她以八门金锁封住逃遁空间后,战败被擒也就顺理成章了。

正沉吟时,又听黄蓉说道:“常威哥哥,该如何处置步惊云这不肖弟子?要打断他的腿么?”很明显,她这是跟她老爹学的。

常威想了想,道:“我们迟早要离开,将来这方世界,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还是得步惊云、聂风来做……唔,打断腿就算了,就断他一条手吧……等等,我先去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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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练功房,常威先回了书房一趟,进密室取出了无双剑,这才与黄蓉一道,出去见步惊云。

步惊云浑身衣衫破烂,标志性的披风更变成了抹布一般,遍布冰冻火灼痕迹,看上去很是狼狈,却仍然昂首挺胸,傲立在天下第一楼大门前,脸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怒视妲己。

妲己身着火红劲装,披一领大红披风,长发束成一把高马尾,腰佩火麟剑,打扮得英姿飒爽,悠然站在大楼门边,对步惊云愤怒的目光毫不在意。

怒视一阵,步惊云终于忍不住喝道:“妖女,有种就用武功与我光明正大打一场!凭妖法害人,算什么本事?”

妲己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把玩着长及胸脯的鬓发,悠然道:“你主修武功,我主修妖法。大家都是凭智慧跟辛苦练出的本事,哪有什么高下之分?”

正说时,脚步声从大门后传来,妲己侧身一看,就见常威与黄蓉结伴而来,连忙笑吟吟行礼:“阿狸拜见帮主,拜见夫人。”

“免礼。”

常威淡淡说道,看向步惊云:“惊云,你在我与剑圣决战之日私离天下会,犯下了大错,从那天起,你就不再是我天下会的人了。今天又潜行回来,意欲何为啊?”

步惊云不说话,只盯着常威倒提手中的无双剑。

“就知你想要这口无双剑。”

常威将剑一掷,锵地一声,没入步惊云脚边石板:“你想要这口剑,就直接向我讨要,十年师徒,难道老夫还会吝惜区区一口剑?”

步惊云眼角跳了跳,忍不住质问道:“你既连无双剑都舍得,那当初为何不将孔慈许配予我?你明知道我对孔慈……”

“孔慈已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常威摆手打断步惊云,他才不想跟步惊云掰扯雄霸搞出来的历史遗留问题,只道:“对了,听说惊云你拣到了圣灵剑诀?”

“……”步惊云瞳孔骤缩,眸中满是惊骇之色。

圣灵剑诀乃是雄霸与剑圣决战之日,他带着孔慈尸身离开天下会时,误打误撞从屹立在登天梯上的剑圣尸体上拣到的。

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步惊云亦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此事,雄霸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看样子圣灵剑诀确在你身上了。”

常威抬起右手,五指隔空一抓,龙吟声中,一本册子自步惊云怀中飞出,被一道龙形气劲簇拥缠摄着,落到常威手中。

“还给我!”步惊云一把拔出倒插在他脚下的无双剑,就想挥剑冲上去。

妲己伸手一指,步惊云脚下蓦地突起一根半尺长的石笋。步惊云功力已被妲己禁制,反应迟钝,身法不灵,当即一脚踢在石笋上,噗嗵一声栽倒在地。

“稍安勿躁。”

常威一手拿着小册子,连连翻页:“老夫连剑二十三都接下来了,岂会贪图这只有二十二剑的圣灵剑诀?我只是随便看看,看完了,自会还你。”

说话间,他已将小册子迅速翻完,以超强记忆,将圣灵剑诀通通记下。

他自己对圣灵剑诀当然并无兴趣。

圣灵剑诀前二十二剑,被无名破得一干二净,第二十三剑又是燃烧元神的博命之剑,且无法以笔墨记载,只能自己从前二十二剑中领悟,常威自然不会对这样的剑法感兴趣。

之所以要记下圣灵剑诀,只是因独孤凤只好剑法罢了。

记完圣灵剑诀,常威又将册子抛向步惊云。

步惊云没想到雄霸居然真的把圣灵剑诀还了回来,一时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心说雄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正惊疑不定时,就听常威说道:“好了,惊云你再留下一只手,就可以带着无双剑离开了。”

“什么?”步惊云浑身一震:“你要我留下一只手?”

常威点点头:“是啊,左手。”

说话间抬手一弹,红色指芒飙射而出,子弹般切在步惊云左大臂上,将他整条左臂,齐肩切下。

步惊云发出一记撕心裂肺的惨叫,踉跄着半跪在地,全靠无双剑撑住身子,才没有彻底倒下。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常威,痛得整张脸都已扭曲:“雄……霸……”

常威面不改色,淡然道:“十年师徒,老夫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阿狸,送他去秦霜那里。秦霜会安置好他的。”

说罢,径直转身,与黄蓉返回楼中。

妲己嘻嘻一笑,手一指步惊云,一股无形之风,便簇拥在他身边,令他离地三尺飘浮起来。随后妲己便如此带着步惊云,将之送去了秦霜处。

常威知道,秦霜早就通过已经叛逃的文丑丑,得知了泥菩萨的批言,亦知妻子孔慈,乃是奉了雄霸之命勾引步惊云,给他戴了绿帽子。

所以秦霜早已开始筹谋反抗,在凤溪村有一个小小的反抗基地。

常威将失却一臂的步惊云丢给秦霜,秦霜必会将他带去凤溪村。

而步惊云命中注定的“麒麟臂”,就在凤溪村中——麒麟臂一遇步惊云,便会躁动不安,火劲发作,乃是他天定的机缘。

回到楼里面,黄蓉忍不住问:“常威哥哥,这步惊云对雄霸,并无半点感恩之心,与我爹爹的弟子们截然不同。你断了他一条手臂,却又放过他,不怕他将来寻仇么?”

“雄霸与他本就有灭门之仇。”

常威笑道:“就算我不断他手臂,他还是要报仇的。不过无所谓了,我如今的武功,说句稍嫌自大的话,就算是满状态的无名、帝释天,都未必能杀得了我。”

“人体一太极”的境界十分玄妙。

修炼到这个境界,常威境界提升的速度,骤然放缓了下来,可实力却每一天都在增强。

原本,他的炼体已至极限,“龙吟铁布衫”再怎么升级,也因为没有更高境界的功法参考,止步于炼体大成的那一天。

可自从精气神三华混融如一,臻至这被常威怀疑是修仙小说中,金丹境界的“人体一太极”之后,他的体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

是的,这一次是“进化”,而非从前的“强化”——强化是有意为之,刻意用功法去增强体魄。而进化则是自然发生,无需任何刻意之举,自然而然,就发生了良性异变。

常威感到,如今他的身体,每一天都在向着更加完美的方向进化。

他身体的整体结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完美。

血液能携带与传输的能量,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肌肉纤维每一天都更加坚韧有力;骨骼每一天都更加坚韧致密;细胞活性,亦是一日比一日强大。

现在的常威,不单是体魄钢筋体骨、坚不可摧,亦有了极强的再生能力。

且这再生能力,还一天比一天更强。以常威计算,再过个一年半载,他的“再生能力”说不定就能进化到金刚狼那种程度。

体魄的日益进化,武功的不停进步,虽是常威不惧步惊云寻仇,乃至不惧“风云合璧”的底气,但也并非他底气的全部。

他这段时日,还拥有了一张底牌,便是孙大圣传他的“火眼金睛”。

自决战剑圣,清除天池十二煞,成功改组天下会之后,他便开始正式修炼火眼金睛。借着此方天地良好的修行环境,借着雄霸珍藏的天材地宝,借着孙大圣直接灌输给他的一些感悟,常威修炼火眼金睛进境极快。

至如今,他已能若修炼了独孤九剑一般,一眼看出各种武功的破绽。

甚至连妲己的一些普通法术,他都能洞悉出弱点所在,可攻击法术弱点,令法术直接崩溃消散。

有了这等犀利眼力,常威的综合实力,自是更上层楼。所以他才会说,以他修为,连无名、帝释天都未必能杀得了他。

……

“东瀛的绝无神,一直妄图入主中原。十年前,他就已经尝试过一次,但被无名所阻,立下十年不得再入中原的誓约。如今算算时间,十年誓约已快到了,绝无神必会再度尝试入侵中原。

“在绝无神看来,他入主的中原的两大障碍,一个是无名,另一个就是奇迹般崛起的雄霸。对付无名,他会不择手段。对付我这个雄霸的话,他恐怕也不会光明正大。

“如今蓉儿你们都在参与天下会事务,身份已然不是秘密。绝无神在中原有不少探子,有心打听之下,必能探知不少情报。我担心他在开始进攻天下会之前,会施展诡计对付你们。

“所以过几天,我打算去凌云窟一趟,找些血菩提来,帮你们快速提升修为。到时候你们进入碎镜空间,我带你们一起过去。”

说这番话时,常威正与黄蓉一起沐浴,洗完澡,便开始双修长生诀了。

黄蓉天性不够专注,很难定下心来修炼,这段时日又帮着常威处理一切杂务,自然更没有多少时间修炼。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修为还是在突飞猛进。风神腿亦练得相当不错。

这一切,当然是常威的功劳。

常威以雄霸珍藏的天材地宝,炼制了不少提升功力、温养元神、开发潜力的丹药,黄蓉等皆享受到了好处。

而黄蓉修炼的又是长生诀,能与常威合体双修,在他以高境界带动下,修为自然能飞快提升。

今晚的正式双修结束后,常威又与黄蓉欢好一番,未能尽兴时,黄蓉已然支撑不住,酥软如泥地昏昏睡去。

常威精力正充沛,安置好黄蓉后,便去了独孤凤房间,将圣灵剑诀灌顶传授给她后,又顺便又她双修了一番。

勉强尽兴后,常威也没睡觉,去了练功房,继续修炼起来。

正打坐时,忽听到一阵轻盈脚步声步入练功房。不用睁眼,常威便知来的是石青璇,问道:“怎么了青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石青璇挪动修长美腿,缓缓行至常威面前,贝齿轻轻咬了咬樱唇,幽幽道:“这段时日,蓉儿姐姐的功力,已经超过我了……”

常威笑道:“她年纪比你大,超过你是应有之意。”

石青璇道:“可蓉儿姐姐杂务繁多,每天都没有多少时间修炼。更重要的是,她修炼长生诀,比我晚了许多呢……”

常威道:“呃,那是因为……”

石青璇道:“因为她是大哥哥你的妻子,你可以更直接地帮她快速提升修为是吗?”

常威不说话,表示默认。

石青璇又上前两步,大着胆子,跨坐到常威腿上,双手搂住他双肩,仰望着他的脸庞,幽幽道:“大哥哥,我的心意,你当知晓吧?从我随你踏入登天之梯那一天起,我就是你的人啦!”

常威怎会不知石青璇的心意?

别的不说,单说石青璇能抛下一切,随他离开大唐世界,就足以证明一切。

可问题是……

“青璇你还有点小。有些事情,恐怕对你会造成伤害。”常威坦诚了他的顾虑。

“人家哪里小啦?个子比蓉儿姐姐还高许多呢。她都能承受得住,人家又怎不行?难道大哥哥你是……”

说话间,她红着脸儿,拉起常威大手,以平生最大的勇气,将他的手掌,按到了自己胸脯上:“嫌青璇这里小么?”

“是的,对a,要不起。”

嗯,这话常威当然只会在心里说。要真把这话说出口,那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主动表白的石青璇,恐怕会羞愤欲绝,当场一头撞死在他身上。

沉吟一阵,常威正色道:“至少等你满了十五岁再说,好吗?”

石青璇一脸幽怨地瞧着他:“虽然人家生日日期还没到,可若只算时间的话,降临此方天地的这段时日,人家已经满十五啦!大哥哥你居然都不记得……”

“啊?已经满十五了?”常威一愕,旋即顺势收回被石青璇压在她胸脯上的手掌,拱手道:“恭喜恭喜!这可是大喜事,咱得给你举办一个生日宴……”

“别转移话题啦!”石青璇打断他,再次强调:“你方才说过的,满十五哦!难道堂堂自在天魔,天下会主,想要说话不算数,食言而肥吗?”

常威无奈道:“我倒不想食言,可是青璇你看,我块头这么大,你……”

“蓉儿姐姐比我还娇小!”

“可蓉儿与我成亲时,我体魄也没这么大,她可以慢慢适应下来……”

“我不管啦!总之我功力进步太慢,被你越抛越远,现在连蓉儿姐姐都比不上了,人家很不开心。再这样下去,我会忧郁而死的!”

“……罢了。”

常威叹了口气,心说对a就对a吧,石青璇毅然决然,抛下一切追随自己,就冲她这份决心,要不起也得要了。

转换一下思路,对a不也能说成稀有资源么?再说石青璇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那更是稀有了……

于是这一晚,石青璇终于如愿以偿,体验到了长生真气突飞猛进的滋味。

三天后。

常威吩咐妲己等人将各自手头事务,交予副手处置,将她们带入碎镜空间,貌似独身一人地离开天下会,前往凌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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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窟乃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空间,里面四通八达,岔道极多,宛若迷宫。

单这迷宫一般的岔道,就足以令一般人望而却步。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头火麒麟。

正因此,尽管凌云窟中有异宝,却也鲜少有人敢于入内寻宝。

当然,多年以来,也有个别实力强大者,进入过凌云窟。

比如留下了“玄武真功”的十强武者武无敌,比如于凌云窟内自囚至死的聂家先祖聂英,又比如被火麒麟拖进凌云窟,却并未死去,反而发现了凌云窟最大秘密的聂人王、断帅。

而今天,常威亦踏入了凌云窟。

他此行凌云窟,目的很单纯,就是血菩提、玄武真功、傲寒六诀、雪饮狂刀。

至于凌云窟中的黄帝龙脉,他是毫无兴趣——那可是镇压此方天地神州气运之物,若心存贪欲妄动龙脉,必受神州气运反噬。

反正在常威印象中,存贪念想动龙脉的几个人,没一个落到好下场。

而黄帝尸骨手中那把大剑,也并不是什么轩辕剑。在常威印象中,那口剑直接就被聂风一刀砍断了。

凌云窟中迷宫一般的岔道,难不住常威。

以他的超凡记忆,可以将他走过的洞窟通道,全都记忆下来,又有心镜、神念作侦察,不存在迷路可能。

自乐山大佛下的入口处踏入凌云窟后,常威神念四下扫描,寻找猛兽爪痕以及烈焰烧灼痕迹,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循着这些痕迹,常威一路深入凌云窟。碰上岔道他也不犹豫,选择有猛兽爪痕,或是烧灼痕迹的岔道往里走就是。

就这样,也不知深入了多远,他终于感应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循着那气息一路前行,来到一个较大的洞窟中。

这洞窟中空无一物,只石壁之上,刻有一副图画。

那是一副人与火麒麟的搏斗图。

图中一位霸气凛然的男子,跨坐在浑身凶焰滔天的火麒麟背上,挥臂作捶击状。整幅图,都是由一些纵横交错,断断续续的线条组成。图画下方,刻有两个大字“玄武”。

看到这幅图,常威便知道,玄武真功找到了。

十强武者武无敌留下的玄武真功,并非寻常秘藉。整套功法,便隐藏在这幅麒麟图中。

这种留下功法秘藉的方式,比侠客岛的那首《侠客行》,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倘若是一般武者,看到这幅图,只会觉得此图气势不凡,不可逼视,却基本不会有任何收获。

这显然就是十强武者留下的一道考验了——若悟性不够,参不透画中奥妙,自然没资格修炼玄武真功。

若能从中参悟出功法,那便是有着超强悟性,也就不会辱没了十强武者的功夫。

以常威的超凡悟性、火眼金睛,十强武者设下的这道考验,自是难不住他。

他背负双手,站在壁画之前,凝聚目力,瞳中闪烁着淡金光芒,眼中所见,顿生变化。

在他眼中,图画上那些纵横交错、断断续续的线条,忽地活动起来,组成一个线条构成的人影,开始施展一套套武功。

有刀法、枪法、剑法、戟法、棍法,亦有拳掌指爪腿法,一共十种武功。每施展一种武功时,都有相应的线条,在人影体内循环流动,标志出劲力运转路径。

一一演示过十种武功后,那人影又开始盘膝打坐,演示内功,之后又再次演示外功。这次与之前十种武功不同,乃是一门融合了十种武功的精髓,威力更大的功夫。

常威知道,那十种武功,乃是十强武者的“十强武道”,之后既有内功,亦有外功的功夫,则是十强武者将十强武道融合归纳之后,创出的“玄武真功”。

换作别的武者,就算悟性极强,也鲜少能将壁画中隐藏的武功全部学到。

唯有常威,十强武道也好,玄武真功也罢,乃至“十方无敌、十方皆灭”等进阶招式,他统统都能一眼看破。

时间,只是花了半天而已。

看尽十强武道、玄武真功之后,常威闭目思忖一阵,暗道:“十强武道很好很强大,但并不适合我修炼,只适合作为我武道成长的养料……”

他的武道,走的是“复返太极、万法归一”的路子,要汲取各种武道的精髓,尽皆化入自身武道之中,混融如一。

所以体系过于庞杂繁复的玄武真功,并不适合他修炼,修炼了他也不用多用,只会将之作为万法归一的养料,壮大他自身的根本。

而等他武道臻至足够高的境界,自然也可以“一化无穷”,各种武功信手拈来。

“别人的功夫,终究只能作参考,作养料。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常威自觉,最适合自己的功夫,始终是自己一步步修炼上来,一点点融合化入了多种武功神髓,一路升级至今的降龙十八掌。

连护道神通翻天印,都被他截其精髓,融入了降龙十八掌当中。

所以常威的根本武功,徒手功夫,首推降龙十八掌。兵器功夫的话,如今最强是戟法,其次是刀法。玄武真功,便只好作养料,来强化他的根本武功——步惊云一套“排云掌”,从小打到老,常威当然也可以一套降龙掌,从凡人打到神仙。

沉吟参悟一阵,常威离开此地,继续前行。

又行一阵,他在另一洞窟之中,找到了一具被铁链束缚在石壁上的骷骨。

束缚骷骨的石壁上,刻有一副副御刀的人形,以及密密麻麻的小字。常威不用看就知道,这骷骨必是自囚至死的聂家先祖聂英,刻在石壁上的图画、小字,正是聂家刀法,傲寒六诀。

在此洞窟中,常威收获还不止傲寒六诀。

一口通体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雪亮长刀,亦倒插在地面之上。

正是与火麟剑并称的雪饮狂刀!

更巧的是,此洞窟的石壁之上,还爬满异藤,异藤之中,满是散发岩浆般的红光,予人炽热若火之感的果实。

正是血菩提!

“我这是算是把聂风在凌云窟中的奇遇,一锅端了吧?”

常威笑着摇了摇头,意念一动,神念散作漫天触须,将石壁上的血菩提采下九成,只留下一成。

“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

好吧,常威并未将所有的东西一网打尽。

他只会带走能找到的九成血菩提,带走雪饮刀。壁画他碰都不会碰上一下——学了人家功夫,还要毁掉人家传承,那就真做的太过了。

以常威性情,自不会如此过份。

将采摘下来的血菩提,统统放入碎镜空间,着碎镜空间中的妲己等人收好,常威又拔出雪饮刀,挥舞了两下:“还是太小,太轻……啧,看样子,唯有那把巨缺刀适合我了。”

巨缺刀——非巨阙剑——乃是一口重逾千斤的巨刀神兵,仅这重量,就不是一般武者抡得动的。

但以常威如今的体魄、力量,对常人来说并不算小的雪饮刀,在他手上,都只如短刀一般。适合他用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一口巨缺刀了。

“离开凌云窟后,就顺便去蓝门一趟,把巨缺刀给取了……”

虽雪饮刀并不合自己所用,但石青璇、黄蓉都没有称手兵器,这口刀她们若是喜欢,也可以给她们使用。若不喜,那也可以留下来,将来惊瑞之日,屠龙之时,说不定用得上。

于是常威将雪饮刀亦收进了碎镜空间之中。

接下来,他在凌云窟中到处转悠,搜刮血菩提。

血菩提乃是火麒麟受伤之后,流下鲜血,于麒麟血中生出的奇物。虽不像龙元凤血那般可令人长生,但亦有颇多奇效。既可以令重伤垂死之人,快速伤愈复原,亦可以大幅提升功力。

就是数量有点少,只能在火麒麟流血之地生长。

虽这百年来,火麒麟时常挨揍受伤,但它流血的次数也并不算太多。常威四处搜刮了大半天,亦只找到寥寥数十枚血菩提,还不及他在得到雪饮刀的那座洞窟中,一次得到的多。

又寻一阵,实在找不到血菩提了,常威也就不再继续搜刮:“算了,这趟前来,总共也得到了一百五十多枚血菩提,好处已经够多,没必要再贪心。”

当下便向着来路返回。

他没打算去找火麒麟的麻烦,火麒麟那么萌,兢兢业业守着凌云窟中的黄帝陵寝,就算被人揍也没见它放弃职责,如此尽职尽责的瑞兽,还是别打扰它了。

一路顺利地出了凌云窟,常威又乘船顺流而下,前往江南。

抵达江南后,打听清楚蓝门所在,他便径直前往,直接将那口倒插在蓝门庭院中,多年来无一人能将之拿起,经受风吹霜冻雨打日晒,犹自不见一丝锈迹,锃亮如新的巨缺刀带走。

当然,即便常威如今顶着雄霸身份,干些强取豪夺的事情,本是天经地义,但他毕竟不喜欢欺人太甚。

当初强取石龙的长生诀,他都还要故意吆喝一嗓子,帮石龙扛下长生诀之事,助他逃过未来死劫,如今他身份地位更高,架子更大,自不会比从前都不如。

因此,带走巨缺刀的同时,他为蓝家留下了一部十强武道的“无二刀法”,以及一门“甲骨龙爪”。

用一件神兵,换两门十强武道,这笔交易,也说不上谁赚谁亏。毕竟武道是可以一直传承下去的,而巨缺刀……

这口重逾千斤的神兵,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正大光明放在院子里几十年,都没人能偷走。

去凌云窟寻宝,下江南取刀,来来回回,也颇花了些时日。

等他回到天下会时,便听到了一个消息:

秦霜在他离开天下会后,亦匆匆离去,不知所踪;断浪前来告密,说是秦霜以及天下会叛徒文丑丑,于凤溪村密会步惊云、聂风、释武尊、独孤鸣,图谋对付雄帮主。

“呃,断浪来告的密?”常威有点莫明其妙:“我抢了他的剑,还斩了他一只手,他居然还跑来告密?这人脑子怎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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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28,修行道侣,慈父常威【求月票!】

雄霸堂中。m

刚回到天下会的常威,高踞宝座之上,听着下方探子作报告:

“帮主,断浪说了,只要能将火麟剑还给他,他可以不计较断臂之仇,里应外合协助我们,将秦霜、步惊云、聂风这三个叛徒,以及独孤鸣、释武尊这两个无双城余孽,一网打尽!”

常威好笑道:“断浪他打算怎么协助本座啊?”

探子答道:“断浪说,因他被帮主夺剑、断臂,所有人都认为他与帮主仇深似海,因此都对他十分信任。他可以利用这信任,于秦霜等人的饮食中下毒!”

“……”常威无语好一阵,方才淡淡说出四个字:“无耻之尤!”

顿了顿,他对那探子说道:“你去告诉断浪,本座无需他这等无耻小人协助。”

那探子抱拳应诺,又问:“帮主,那要不要派人去凤溪村,擒拿秦霜等人?”

“不必。”常威淡淡道:“如何应对秦霜等人,老夫自有计较。”

挥退探子后,常威又回到天下第一楼,将黄蓉等一一带出碎镜空间。

黄蓉几个一出来,就看到了被常威倒插在练功场上的巨缺刀,顿时一个个连声惊叹:

“这是什么刀?怎如此巨大?”

“比我高这么多!”石青璇站在刀前,伸手比了比:“这刀差不多有六尺呢!”

石青璇用的计量单位,自然是“隋尺”,一尺接近30厘米。六尺差不多就有一米八了。

巨缺刀,就是如此巨大的一把刀。连柄长一米八左右,刀身最宽处,亦比石青璇的身子还要宽。

“这刀如此巨大,怕不下五六百斤重吧?”尝试着推了一下刀身,却没有推动。

“五六百斤?”常威哈哈一笑,一把握住刀柄,将之拔出地面,“此刀名为巨缺,重逾千斤,乃是此方天地,最为沉重的一口刀。”

长达一米八的刀,即使以常威身形,也能算是一口特大刀了,用起来很是趁手。

他单手握着那盏口粗的刀柄,随手舞了几个刀花。千斤重刀,在他手中舞起刀花时,竟予人一种轻盈飘逸之感,连重物特有的沉闷破空声都未带起一丝。

这份举重若轻的控制力,令黄蓉等钦佩不已。

妲己手按着火麟剑柄,笑问:“大王,此刀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风云世界,但凡神兵,都有其独特的特性。

比如火麟剑,便有控火之能。

又比如雪饮刀,既是至寒之刀,可凝水为冰,冻结血液,还可以冰寒气息,助人镇压心魔。

然而巨缺刀嘛……

常威笑道:“此刀倒没什么特殊能力,就是大又硬,粗又重,坚固无比,轻易不会损毁。”

原著之中,巨缺刀也火拼过不少排行前列的绝世神兵,却一直连个缺口都没有出现,始终完好如新,足证其质地之坚韧超凡。

常威并不需要武器有什么特殊属性,唯一的要求就是配得上他的体型,用着趁手。

巨缺刀无疑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

“此刀唯一的缺点,就是携带不方便。阿狸,看你的了!”

妲己嫣然一笑,掐诀施了个术,一阵光雨平空浮现,落到巨缺刀上,那巨大刀身顿时缩小,变为一口匕首般的小刀,正是“缩物之术”。

常威满意点头,将小刀别在腰间,与同样缩小至一掌长的方天画戟佩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他日后要用兵器时,只需将兵器拿出,以他“火眼金睛”的破法之能,破掉附在这两件兵器上的“缩物之术”,便可令两件兵器恢复原样。

之后常威便开始整理凌云窟之行的收获。

他将十强武道的“天命剑道”,传授给了独孤凤,将“烈强腿绝”、“玄武神掌”、“山海拳经”,分授给修炼了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的黄蓉、、石青璇,让她们以这十强武道,印证各自所学。

妲己虽主修法术,武功只是辅助,但她剑术亦是不错,所以常威也将圣灵剑诀、天命剑道传授给了她。

授完功法,常威又将血菩提分配了下去,着她们适量服食,增加修为。

清理分配完收获,常威又回到练功房中,开始多年如一日的不懈修炼。

黄蓉等也各回岗位,处理随常威离开天下会的这段时日,积压起来的公务。

到了晚上,她们便回到天下第一楼,一起聚餐过后,便在常威指导下服食天材地宝,修炼各自功法。

有了常威指点,有了血菩提的帮助,接下来一段时间,黄蓉等人便是有许多帮务处理,修为亦是突飞猛进。

仅仅一个月后,散功重修长生诀不久的黄蓉,修为便已臻至常威当初初临大唐世界时的境界,亦即超越射雕世界五绝宗师的水准。

石青璇亦是后来居上,在与常威真正双修后,靠着比黄蓉更加专注的修炼状态,修为反超黄蓉半筹。

独孤凤虽也与常威双修,便她毕竟没有修炼长生诀,即便能在双修中提升功力,却也无法像黄蓉、石青璇一样,被常威带着飞一般提升。

不过独孤凤修炼本就最是专注刻苦,又早已修出“剑意”,得到圣灵剑诀、天命剑道印证之后,她的剑法亦是突飞猛进。

又得血菩提提升功力,且她在与常威双修中,多少能提升功力,所以她的实力,仍然稳居第一,如今武功,已不在被常威俘虏之前的祝玉妍之下。

就最可怜了。

虽然常威在修炼资源方面,对她是一视同仁,各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从不会短缺了她,指点修炼也是毫不藏私,可她是唯一没有与常威双修的,功力进境别说与黄蓉、石青璇相比,就连独孤凤都有些比不上了。

虽然她武功仍然只稍逊独孤凤,远超黄蓉、石青璇,可她也知道,照此下去,她迟早会被黄蓉、石青璇超越。

妖女素来不甘人下,怎能忍受如此境遇?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也像一个多月前的石青璇一样,悄悄溜进了常威位于地下室的练功房中……

事实证明,妖女的“自在天魔真气”,就算已然尽数转化完毕,也仍然能继续接受长生真气辅助,快速提升修为。

只是她修炼的毕竟是魔功,从不利人,专门利己。常威与她合体双修,连阴阳调合的效果都没有,只能算是最为纯粹的,爱的奉献了常威与修炼了阴属长生真气的黄蓉、石青璇双修时,虽是以自己的高境界,带着她俩突飞猛进,但他也是能从中受益的。

常威自臻至“人体一太极”境界之后,真气已然阳极阴生,已可阴阳互易,循环不息,再没有了阴阳失调的风险。

即便如此,他亦能在与黄蓉、石青璇双修长生诀时,将真气尽数转化为阳属,与她俩的阴属长生真气“阴阳交泰”。

阴阳交泰,雷霆乃生。这雷霆既有毁灭之能,亦是生发之气。最初的生命物质,便源自雷霆闪电之中。

所以常威与黄蓉、石青璇的双修,虽因他境界太高,功力进展微乎其乎,却也可以在双修过程中,不断增加生命本源,提升潜力,改易体质,使体魄向着更完美的方向进化。

黄蓉、石青璇亦能在功力飞速提升之余,享受到同样好处。

而独孤凤虽然没有长生真气,但她真气亦是阴属,以常威如今的境界,已可以与任意阴属真气“阴阳交泰”,增强生命本源,只是效果比起长生真气要逊色许多,但总有些益处。

唯独,“自在天魔真气”吞噬一切,只进不出,双修时功力提升、生命本源增强、体魄进化等所有增益,全都落到了身上,常威压根享受不到一丁点增益。

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在单方面奉献之余,尽情享受那略显青涩,但进步飞快的阴癸派闺阁秘技了。

与的初次双修结束后。

妖女衣衫不整,跨坐在常威身上,红彤彤的俏脸伏在他胸膛,额头上满是细密香汗,长睫上还挂着碎钻般的泪珠。

“常大叔,儿今日方知,师父为何对你那般迷恋,不可自拔呢……”

她喃喃说着,声音甜腻,还带点软糯鼻音,像是哭过了一般。

常威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抬手捉住小脚,把玩着她那晶莹雪白、柔若无骨,精致纤美宛若天成的玲珑玉足。

手按着他的胸膛,撑起身子,仰起俏脸,看着他的眼睛:“常大叔,我跟师父,哪个更好?”

常威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得到时候把你跟玉妍摆在一起,仔细比较一番才行。”

这种话儿,若是对黄蓉、石青璇、独孤凤说了,她们铁定会又羞又恼,不依不挠地将常威捶打一番。

至于妲己,这种玩笑也是开不得。若常威敢开,妲己怕是就敢施妖术将一屋妹子统统迷倒,并且全都洗白白并排摆到他床上。

妖女呢,就不像妲己那般狂野奔放,却也不至于像黄蓉、石青璇、独孤凤那般正经害羞,不仅没有娇嗔羞恼,反顺着常威话头挑衅起来:“嘻,常大叔你就不怕我们师徒合力,把你榨成人干?”

“哈,方才哭着求饶的是谁?这才多大会儿,就忘得一干二净啦?”

“那人家是独自一人嘛!若有师父相助,才不会这样呢。”

“是吗?那我可不能等你们师徒联手,现在就得彻底降伏你这小妖女!”

说话间,常威把玩着小脚的大手,顺着她浑圆脚踝、纤直小腿一路往上,钻她裙摆之中。嗯,里面显然是真空的。

这天之后,在常威“爱的奉献”之下,修为提升的速度,也开始不逊黄蓉、石青璇、独孤凤,突飞猛进起来。

常威唯一帮不上的,就只有妲己了。

狐狸主修的那一脉妖法,重元神不重肉身,将来修炼到阳神境界,肉身将彻底化为元神养料,以阳神为根本重塑肉身。

这种修炼之道,偏向法术,近战较弱。与常威的精、气、神并重,肉身超脱之道截然不同。常威之道,更像是孙悟空与二郎神,法术或许偏弱,但近战极其凶猛。

正因二人道路不同,常威的双修之法,无法运用到妲己身上。与她之间,就真的只是纯粹的享乐了。不过这样子其实也挺不错,至少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不必在合欢之时,还要分心修炼。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常威宅在天下第一楼勤修不辍,哪儿都不去,只通过黄蓉等掌控天下会,保证修炼资源源源不绝。

女儿幽若有时会来天下第一楼找他,跟他一起吃顿饭,接受他一番指点。偶尔他心情好时,也会着妲己变化成小白狐,陪幽若玩耍一阵。不过他从来不曾主动去找过幽若,对这个女儿颇有些冷落。

但幽若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她的父亲雄霸,从前对她更是冷落倒不是雄霸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只是雄霸事业心太重,整日里不是修炼,便是忙着打拼事业,哪有时间陪伴女儿?只能竭尽所能地满足她一切物质上的需求,给予她足够高的地位。

而常威虽然也是忙着修炼,但他不像雄霸一样还要打拼事业,经常到处奔波出差。常威天天都在天下第一楼,幽若只要想找他,就一定能找得到。并且最少也能与常威一起吃顿饭,有时候还能和小白狐玩上一会儿。

所以常威自觉对女儿冷落,可女儿对于“父亲”的变化,却是十分满意的,只盼着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的好日子,倒也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三个月后,一个震动整个中原的大消息,将常威从天下第一楼炸了出来。

“无名弟子剑晨背叛,于无名饮食中下毒,致无名败于其同门师兄破军之手,功力尽废!无名中华楼被毁!东瀛无神绝宫绝无神之子绝心,率一千鬼叉罗进军中原,已连挑十多个中原门派,其中包括天下会下属的巨鲸帮!巨鲸帮主杜野誓死不降,当场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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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29,神剑禁卫!天下会新气象【求月票!】

对于无名来说,功力尽废,显然是一个增益状态。 小 说.

常威知道,无名这一次功力尽废之后,就会悟出“万剑归宗”,武功更上层楼。

所以这个消息,常威是当好消息来听的。不过另一个消息,就让他有点不爽了。

绝无神之子绝心,在扫灭十多个中原门派后,居然扬言要求雄霸俯首称臣,把天下会总舵让出来,给绝无神做行宫……

“我若不答应呢?”雄霸堂中,常威语气平和地问带来消息的探子。

“绝,绝心说……”那探子战战兢兢,汗如雨下,声音颤抖地说道:“若,若帮主不称臣,他,他就要亲自上门,踏平天下会!”

“真是狂犬吠日!”

身着火红劲装,披大红斗蓬,长发束成高马尾,按剑侍立常威身侧的妲己冷笑一声,道:“帮主,便让妾身带神剑禁卫出马,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倭寇抓回来,当众施以炮烙之刑!”

穿着一身白色飞鱼服,披着白色斗蓬的亦自告奋勇:“我也去!”

独孤凤、石青璇也是一副跃跃欲试模样,颇有些想拿绝心试剑的样子。

“绝心虽然年轻狂妄,但他的武功还是不错的。”

常威淡淡道:“更重要的是,这批倭寇极其下作,行事不择手段,你们不熟悉他们的作风,一不小心就会吃亏。既然绝心扬言,要亲自上门,踏平我天下会……那么,便给我传下话去,我雄霸,就在天下会,等绝心、绝无神父子,上门领死。”

……

三天后,三分校场。

常威看着列成整齐方阵,全员批挂火红色全身重甲,佩两口锯齿大刀的神剑禁卫,感受着那钢铁一般的纪律、熔岩一般的炽烈军气,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炼兵五月有余,耗费物资无数,这五千神剑禁卫,总算能入眼了。阿狸,辛苦你啦。”

妲己抿唇一笑,道:“能为大王分忧,妾身甘之若饴,一点不觉辛苦呢。”

炼这五千神剑禁卫,妲己确实付出良多。

因每一套神剑禁卫的装备,都需她亲自加持符法。且每一个神剑禁卫身上,亦都要用特制的药水,刺下各种强化符。而这事,也只有妲己能做。

就算她是阴神境界的妖修,在五个多月的时间里,完成五千套装备符法加持,并给五千神剑禁卫全员刺上符,亦令她付出不菲代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明眸之中,亦常有疲惫之色。

不过虽然辛苦,但能得常威一声赞叹,妲己便已心满意足,献宝一般给常威介绍道:

“大王,这五千神剑禁卫,本都是天下会弟子,武功、体魄都相当不错。且此方天地的药材,比我们那方天地的药材,灵力更足,功效更强。因此炼出的这五千神剑禁卫,实力远远超出了妾身原本的预估。

“妾身可以担保,这五千神剑禁卫,便是以步对骑,正面对冲,亦可轻松挫败曹孟德的五千虎豹骑。赵云那样的顶尖名将,亦绝打不过一百个结成阵势的神剑禁卫。

“大王,有了这五千神剑禁卫,咱们天下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若绝心那批倭寇真敢上门寻衅,不用大王出手,妾身便能带着神剑禁卫,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常威知道,妲己关于神剑禁卫的实力描述,并没有半点夸大。

这五千神剑禁卫,绝大多数的个体实力,并不如何强大。

便是将身上的各种强化符全部激活,他们的个人实力,估计也就跟“黄巾力士”差不多。

只有极少数本身就武功不错,原是天下会中层干部的神剑禁卫,个人实力能达到大唐世界的石龙那一层次。

不过个体实力虽不算特别强大,可神剑禁卫一旦结阵,其气息便能联成一体。不仅能百人、千人如一人,进退攻守完全一致,更可将集体的力量,集中起来爆发。

如一百名神剑禁卫同时挥刀,刀气便可凝为一体,聚为一道刀罡,威力之大,不逊常威当初刚刚降临三国世界时,挥出的“青龙怒”。

若五千神剑禁卫结成大阵,同时挥刀的话,则凝为一体的刀罡,连常威都要暂避锋芒!

要知道,常威如今的武功,比起他当初刚刚降临三国世界时,强了何止十倍?

他先在妲己隐居的幽谷福地,领悟杀招“弑鬼神”,推衍枪戟战法。之后潜修一年,实力大进。又在“天降神山”,受齐天大圣毫毛化身捶打一月,武功倍增。之后又踏破关隘,使精气神三华混融如一,终臻至完整的“人体一太极”,实力又是瞬间翻倍。

到了风云世界,他先后得到了雄霸三绝和三分归元气,又得圣灵剑诀,再得玄武真功,有这些顶尖功法作为资粮,有各种天材地宝辅助修炼,又有黄蓉、石青璇等双修道侣,他境界虽在“人体一太极”成就后提升缓慢,可武功战力每天都在突飞猛进!

如今的他,一次打十个刚刚降临三国世界时的他,就算不说轻而易举,也是毫无困难。

而五千神剑禁卫结阵之威,竟可令现在的常威,亦要暂避锋芒,足证其实力之强

毕竟是以“天兵之法”炼出的战卒。虽局限于兵卒来源,以及炼兵材料,妲己炼出的神剑禁卫,不可能有真正的“天兵”那么厉害,但放在凡间,即使放在这武力上限极高的风云世界,这五千神剑禁卫,亦是相当可观了。

唯一的缺陷就是,神剑禁卫必须集结成阵,才能发挥最大战力。参与结阵的神剑禁卫越多,战力就越强。

可五千神剑禁卫,怎都不可能时时集结在一起。

不仅天下会总舵各重点区域,要分派神剑禁卫镇守,总舵之外,一些重要的势力范围、资源产地,亦要派遣神剑禁卫镇守。

所以……

“这神剑禁卫,以后还得继续炼。”

常威拍了拍妲己肩膀,道:“再炼个五千神剑禁卫,咱们就能真正的高枕无忧,可在此方天地安心修炼了。”

“妾身倒是不怕辛苦。”

妲己对常威的命令,自是惟命是从,可她也有难处:“物资的话,只要大王舍得敞开供应,应当也没有问题。可是炼兵的兵员,已经不足了。

“咱们天下会适合炼神剑禁卫的弟子,已经全被妾身搜刮一空。想再找五千功夫、体魄底子都不错的兵员,即使以天下会的势力,一时半会儿怕也难以找到。”

天下会势力庞大,弟子众多,可大几千武功不错,又体魄强悍的精锐弟子,也是多年积攒才攒下来这么多。

再想多多炼兵,即使现在就恢复以前的招人标准,来者不拒地敞开招人,就算再招来几千上万人,也要从最基础的入门功夫开始训练。

那样子的话,还真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令新招收的弟子们,达到神剑禁卫们之前的精锐帮众标准。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招人标准还是不要再改了。如今天下会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要继续保持下去,不能再变回以前那种全员恶人的状态了。至于兵员……算了,慢慢来吧,继续强化现有的五千神剑禁卫,同时慢慢挑选合格兵员,训练新的禁卫……”

针对神剑禁卫,作出最高指示后,常威又一一巡视天霜堂、飞云堂、神风堂。

这三个堂口原本的弟子,绝大多数被打发去了神剑禁卫营,只剩下极少数勉强可入眼的,不那么恶形恶状,性情也稍好一点的弟子。

又因为新的招人标准过于“严苛”,以至于五个多月下来,这三个堂口,都只是各自招收到了百来个良家出身、五官端正、形体优良、读书识字,又能歌善舞、能说会道,还基本都会一种艺器的新弟子。

虽然新弟子数量少得可怜,但质量足够优秀。至少,常威巡视之时,看到三个堂口那些形象不错、气质也温良敦厚的弟子时,他的心情就明朗了不少。

当这些男女参半的新弟子们,在他们各自堂主的指挥下,用着各自擅长的乐器,合奏曲调激昂的大乐,迎接帮主检阅时,常威的心情就更好了。

“这些新弟子,都很不错啊。”

常威对石青璇、、独孤凤这三位堂主作出指示:“以后啊,可以让弟子们在练武之余,发展各种兴趣爱好。比如乐器玩得好的弟子们,可以三五好友,组支乐队嘛。能说会道的弟子们,也可以组个剧团,表演戏剧嘛。能歌善舞的,也可以搞些歌舞组合嘛!

“嗯,这样,以后咱们逢年过节,就在三分校场,组织大型娱乐晚会。任何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若能在晚会上表演获奖,就可以得到优质武器、护具、灵丹妙药,乃至本座亲自指点武功等等奖励……”

“等等常威哥哥!”

帮主夫人黄蓉提出疑问:“我在你手机里面,看到过一部小说。那小说里面的修炼门派,能得到这些奖励的弟子,都是在各种门派大比里,名列前茅的优秀弟子。而门派大比,一般都是武斗来着……”

“武斗论名次太不和谐,咱们不搞那一套。”

常威摆了摆手,笑道:“咱们呀,就要搞点新鲜的。就用才艺论名次,靠才艺来赢奖励!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嗯,正好过段时间,就是此方世界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咱们先组织一场中秋晚会……”

正说得起劲时,一名天下会弟子飞奔来报:“报帮主,无神绝宫的绝心,已经带着一千鬼叉罗,踏上了登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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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30,踏平天下会?你连见我的资格都没有!【求月票!】

“雄霸野心勃勃,组建的帮派叫天下会,自己寝居之所,叫做天下第一楼,通往总舵的山道,叫做登天梯……呵,他以为,他真能雄霸天下,为天上人么?真是坐井观天,狂妄自大!”

修筑于险峰绝隘之间,宛若长城一般的“登天梯”上,一位身姿挺拔、嘴噙冷笑的青年,带着大队脸罩夜叉面具,背负双刀的黑衣人,向着天下会总舵进发

“雄霸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能奇迹般崛起,全凭那莫明其妙的运气。但我今日便要告诉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不值一提!更要教一教雄霸,‘天下第一’这四个字,不是他能担当得起的!”

绝心虽然年轻,只与聂风同岁,但武功极其高强,一只手便可轻松接下无名座下三仆之首,七海龙王的全力一拳。

自带队进入中原以来,他还从未遇上过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被他扫灭的那十几个中原门派,那一个个号称高手的掌门、长老,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正因所遇的中原“高手”,个个不堪一击,绝心才越发狂妄自大,越发小觑中原武林,认为除了无名之外,中原武林,再没有一个可入眼的人物。

所以,绝心才会那般狂妄的扬言,要求“雄霸”俯首称臣,否则便亲自踏平天下会。

而在得到“雄霸”更加“狂妄”的答复后,绝心愤怒之下,带队亲临登天道,要践行前诺,斩杀雄霸,踏平天下会!

……

三分校场。

一身火红的妲己,独自一人站在校场高台上,手按剑柄,看着校场边缘的登天梯。

高台下方,五千神剑禁卫,列成方阵,肃立如松。除了极轻微的呼吸声,再不闻一丝嘈杂。

天空烈日炎炎,神剑禁卫们的火红战甲,在阳光照射之下,宛若一片火海。单是看着,便予人酷热难当之感。

可神剑禁卫们一个个纹丝不动,便是汗水流进眼中,也只是稍稍眨一下眼皮而已。

谁能想象,这五千纪律森严,仿佛铁人一般的禁卫,在五个多月前,还只是一群面目可憎、气焰嚣张,动辙喊打喊杀的恶棍?

看着这支自己付出诸多辛劳,花费了五个多月功夫,才一手炼成的神剑禁卫,妲己眼中,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衣袂破空声响起,妲己循声看去,就见黄蓉、、石青璇、独孤凤联袂而来,唯独不见常威身影。

“姐姐们都来啦!”妲己笑吟吟说道:“大王不来吗?”

黄蓉笑道:“我们来观神剑禁卫初战。常威哥哥说,他对你有信心,就不来看了。绝心那种小人物,没资格让他亲自出面招待。”

常威不来观战,妲己并不失落,反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大王何等身份?至少也得绝无神亲至,才有资格劳动大王露面。绝心那种小角色,妾身一手料理便是。”

又笑着对黄蓉四人说道:“四位姐姐等会儿就在此安心观战,不必下场动手。”

黄蓉四人自不会抢她风头,笑着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安心等待。

片刻后,绝心便带着一千鬼叉罗,昂首阔步踏上了三分校场。

刚刚走完最后几步登天梯,踏上三分校场,绝心便觉眼前似有一片火海熊熊燃烧,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全员火红盔甲、整齐如林的大方阵,心中不禁暗自凛然:“天下会何时有如此严整的阵势了?这还是武林帮派么?雄霸那老家伙,难道还真想‘雄霸天下’?”

虽颇有些忌惮这烈焰火海一般的火红方阵,但他自负武功高强,又带了一千无神绝宫最为凶悍善战的鬼叉罗,因此并未怯阵,视线先扫过那火红方阵,继而又落到了中央高台上。

见高台上只五个女子,其中四个还大刺刺坐在椅子上,只一人按剑站立,绝心不禁眼角狠狠抽搐一下,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绝心在此,雄霸何在!”他扬声暴喝,声如落雷,震得空气都荡起了轻微涟漪。

一般的武者,在他这一场暴喝之下,必会头晕目眩,立足不稳,乃至当场跌坐晕倒。

可那火红方阵,却是纹丝不动。高台上的五个女子,亦是毫不动容。

这样的反应,令绝心又一阵凛然,刚想发话,就听那唯一站着的红衣女子,冷声说道:

“你这倭寇,不过是个小儿辈,有何资格劳动我们雄霸帮主出面?我虽只是帮主的‘宠物’,但也可以轻松料理了你。”

绝心蓦地瞪大双眼,额头青筋暴跳,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令他几有愤怒欲狂之感。

从小到大,绝心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饶是他心机深沉,此刻也按捺不住,抬手一指妲己,厉啸:“杀,一个不留!”

少主受辱,鬼叉罗亦是愤怒欲狂,得了绝心指示,顿时蜂窝而上,若一道黑色浪潮,向着高台下方的火红方阵扑去。

每一个鬼叉罗,皆是武功不弱的高手。在他们看来,那火红方阵虽然阵容齐整,气势不凡,可天下会势力虽大,却从未听说过其普通帮众有何过人之处。能闯下如今的名望,打下今天的势力,全靠雄霸那不合理的运气,以及秦霜、聂风、步惊云这三大弟子。

所以,这一千鬼叉罗,并未将人数是他们五倍的火红方阵放在眼里,认为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这“外强中干、虚有其表”的方阵击破,然后冲上高台,将那羞辱少主的女子砍成碎片。

然后……

冲在最前列的鬼叉罗,即将与方阵前排接触时,火红方阵齐齐踏出一步,前排神剑禁卫,由下至上,同时撩出了锯齿长刀。

一片雪亮刀光,整齐划一的闪过。

闪光之后,无数残肢断臂,伴着猩红血雨冲天而起,甚至遮住了阳光,投下大片阴影。鬼叉罗的黑浪狂潮,就像是撞在了一堵火红的钢铁堤坝上,前锋霎时间尽成粉碎!

后面的鬼叉罗不明形势,仍在汹涌上前,更靠后些的,更是一跃而起,要飞越过前排,从空中发起攻击。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记惊雷般的脚步声,伴着这脚步声,又是一片雪亮刀光掠过。

第二排的神剑禁卫,自第一排预留的空隙中踏过,顺势撩起了锯齿长刀。

断肢横飞,鲜血如瀑!

无论是地面的还是空中飞扑的鬼叉罗,俱在这一片整齐划一的刀光之中,连人带刀,化为粉碎!

轰轰轰!

沉重如雷的脚步声中,各排禁卫轮番踏前,雪亮刀光不断亮起,宛若一架巨大的联合收割机,滚滚前行,势不可当,将挡在前方的一切,尽皆绞成碎片。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残肢断臂、淋漓鲜血!

看着鬼叉罗的阵势,在火红方阵步步进逼下,若阳光下的雪球一般不断消融,绝心只觉浑身发冷,宛若入了最深沉的噩梦当中。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从来都只是靠着雄霸那不合理的运气,靠着聂风、步惊云那不合理的战力打天下,从不以帮众战力见长的天下会,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一支铁军!

无神绝宫那在东瀛纵横无敌,到了中原之后,亦是所向披靡的鬼叉罗军团,居然被那支火红军团,若屠宰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砍成了一地碎片!

没错,确是毫无还手之力。

看到现在,绝心还没有看到一个天下会的红甲弟子倒下,甚至连受都没有!

鬼叉罗的战斗意志十分惊人,有着东瀛人特有的疯狂偏执,嗜血残忍。他们前仆后继,无论前方有多少同伴倒下,后继的鬼叉罗,都没有一个后退溃逃。

但如此坚韧的战斗意志,在神剑禁卫的火红方阵面前,并没有任何用处。神剑禁卫的方阵,只是沉默地前行,沉默地挥刀,将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形物体,砍得不成人形。

校场之上,只闻鬼叉罗们撕心裂肺的嘶吼,却没有神剑禁卫的喊杀。只闻鬼叉罗武器、肢体被斩碎的声响,却没有神剑禁卫被击中的动静。

渐渐地,鬼叉罗的声音,消失一空。整整一千的鬼叉罗,已然一个不剩,全员粉碎!

神剑禁卫的大方阵,踏着遍地的鲜血残肢,留下一个个通红的脚印,将方阵推进至绝心面前,沉默地看着这个仅存的倭寇。

绝心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挺拔的脊背,亦不渐微微佝偻起来。来时的意气风发,早已消散无踪,心里面只有无尽的惶恐。

他知道,即使以自己的武功,一旦被这火红战阵围住,亦绝无半点生机!

“我……我得活着回去,将天下会的真相告诉父亲……情报有误!大失误!天下会……比想象的更强!比无名……更可怕!”

一念至此,绝心再无半点战意,脚尖猛一点地,向后倒飞。

他不敢转身逃跑。

他生怕刚一转身,就被无穷无尽的刀光淹没。所以他面对着前方的火红方阵,两眼紧盯着方阵第一排红甲战士们掌中的两口锯齿长刀,要以极其高明的轻功,后退逃窜。

但,就在他刚有动作的那一刹,神剑禁卫们亦动了。

五千禁卫,无论前排后排,同时举刀,一斩。

这动作,看起来颇有些荒谬。后排的神剑禁卫,前面有那么多同袍,如何能砍得到绝心身上?

便连一心只想逃跑的绝心,看到神剑禁卫们这番动作之后,心里都不禁油然生出一阵滑稽可笑之感。

然而转瞬之间,他心中那点滑稽可笑之感,便瞬间消散,代之以惊骇欲绝、难以置信,以至浓浓的不甘与绝望

他看到,火红方阵上空,平空出现了一口巨大的锯齿长刀。此刀半透明,似是虚幻,但刀罡凛然,直有斩裂苍穹之势。

更可怕的是,那半透明的锯齿长刀甫一出现,一道令他浑身冰寒的刀气,便将他牢牢锁定,令他只觉纵使上天入地,亦绝无可能避过此刀一击!

随后,那一道刀罡,便于声震数里的清悦铮鸣声中,向他当头斩下!

“不!”

绝心嚎叫:“我是绝无神之子,我还有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嚎叫声中,他双掌幻出漫天掌影,又尽归于一,凝为一道刚猛无俦的巨大掌印,迎向那已将他气息锁死,令他绝无可能逃避,只能硬挡的巨大刀罡。

噗!

像是钢刀切入豆腐一般的声响。

绝心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掌印,在刀罡一击之下,豆腐一般破碎。接着便是绝心的身体,从头顶至胯下,被刀罡直截了当,一分为二。

“可惜了……”

看着绝心尸体分为两半,自空中坠下,妲己耸耸肩,颇有些无趣地说道:“本来还想抓着他,施以炮烙之刑的。可惜,这倭寇太过脆弱,不堪一击。”

黄蓉等人观战时,已被神剑禁卫的强悍战力,以及那杀人如割草的沉默杀戮,深深震撼,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

直至妲己开口,她们才浑身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我,我还有事,先走啦!”

从未见过这等杀戮场面的黄蓉,拍了拍胸脯,小脸发白地跃下座椅,施展风神腿,瞬间消失无踪。

“我也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石青璇亦屏着呼吸,施展幻魔身法飞快溜掉。

便连妖女,都干笑两声,赞了一句“神剑禁卫好厉害,阿狸真是了不起”,然后就飞快溜号。

只有随家中长辈上过战场的独孤凤,震惊过后,便一脸兴奋地问妲己:“阿狸,这神剑禁卫真是强悍,能帮我飞云堂也训练一支神剑禁卫么?”

妲己笑道:“凤儿姐姐,这五千神剑禁卫,本来就是要分派下去的,你们飞云、神风、天霜三堂,每堂都可分得三百禁卫呢。”

独孤凤道:“才三百人?会不会少了点?”

“不少啦!”

妲己笑吟吟说道:“一共才五千神剑禁卫,天下会势力范围这么大,这里派一队,那里派一队,五千人还不够分呢……嗯,这样,以后我还是会继续炼兵的,等再炼出神剑禁卫,便优先给你们派去,将你们三堂的神剑禁卫,都增加到五百,如何?”

“这样倒是可行。那我就先谢谢阿狸啦!”

打发了独孤凤,妲己就开始指挥神剑禁卫清理战场。

话说,神剑禁卫战力是强,可是杀起人来太狠,现场就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每一个鬼叉罗,都被大卸八块,这无疑极大增加了洗地的工作量。

妲己本是可以施展术法,快速洗地。不过这遍地残肢,血流成河的场面,既是神剑禁卫搞出来的,洗地的活儿,当然也得由他们来做了。

妲己自己则来到绝心尸体前,将他分作两片的首级斩下,装进了一个木盒子里。

她当然不是要斩首献功,而是要把绝心的首级作为礼物,送给绝无神。

“不知道绝无神收到这份礼物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是一怒之下打上天下会,还是忍气吞声,先搞清楚状况呢?嘻……今天这一场,杀得真过瘾呢!”

妲己托着木盒,回望那被鲜血染红的三分校场,星眸之中,尽是迷离色彩,仿佛看到了一幅绝世名画。

“血染江山的画……真是无论看到多少次,都觉不够呢……”

狐妖轻吟一声,身化幻影,消失无踪。

她此刻很是冲动,要去勾引大王,纵情享乐一番。

“嘻嘻,人家这次事情办得这么棒,大王一定会不吝赏赐,好生疼爱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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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31,大英雄雄霸,无名来访【求月票!】

“大王……”

妲己在天下第一楼书房里找到了常威,见他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上前笑问:“大王在写什么?”

“一门新创的音波功。”

常威头也不抬,继续书写:“功力不够,可用乐器辅助施展,功力足够,打响指都能发功。既可化声音为刀枪箭雨,攻敌肉身,亦可以音惑神,乱敌神智。打算教给新招的弟子们。妲己你们若愿意学,也可以修炼一番。”

他本就是音攻大拿,如今境界又高,自创一门音波功,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妾身倒也懂得不少乐器,尤擅琵琶与洞箫。既是大王创的功夫,那妾身定是要好好修习一番。蓉儿姐姐她们亦是精通乐器,想来她们也是乐意修习的。”

说话间,妲己行至常威背后,踮起脚尖,伏到他背上,双手抱住他脖颈,下巴搁到他肩头,看他书写。

“妲己你真清减了不少。”常威一边书写,一边说道:“起码轻了八斤。”

“是呀,妾身大腿都细了一圈呢。”妲己胸脯缓缓挤压磨蹭着常威脊背,笑吟吟说道:“不过,这里不但没见小,反而愈加结实挺拔了哦!”

常威笑道:“是吗?那待会儿我可要仔细检查一番。”

“大王,还要写多久呢?”

“已经是最后一部分了,就快写完了……对了,倭寇都解决了?”

“一个不留,统统斩成碎片啦!神剑禁卫无一伤亡。”

“干得漂亮。绝心呢?”

“一不小心,把他也给砍成两片了……妾身将他两半首级斩下,装进盒子里,打算送给绝无神作礼物呢。”

“唔,做得不错。说说,想要什么奖励?”

“妾身想……”

说着,妲己自常威背上滑下,四肢着地,风情万种地摇曳着纤腰美臀,钻进了书案底下。

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袂声后,常威轻轻抽了一口凉气,低头看了一眼,一边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一边笔锋稳健地继续书写着。

直到将最后一段写完,他才如释重负地放下了笔杆,又吹干墨迹,这才手掌向下,轻轻抚上了妲己丝绸般的秀发。

……

绝心亲率一千鬼叉罗,进攻天下会总舵之事,一直被中原武林高度关注着。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一战的结果。

虽雄霸的天下会,十年以来横行无忌,顺昌逆亡,强取豪夺,动辙杀人全家灭人满门,结下无数死仇,素被武林中人视为洪水猛兽,不知有多少人日夜期盼雄霸暴毙,天下会解体,但今次又有所不同。

这一次,就算是与雄霸、天下会有灭门之仇的一些人,比如步惊云、独孤鸣等,都不希望雄霸和天下会,被绝心摧枯拉朽地击溃。

因为此战,并非从前的武林争霸,而是倭寇入侵!

雄霸与天下会再是洪水猛兽,那也是中原人。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但凡有些民族气节的中原武人,但不会希望雄霸败亡在倭寇手下。

十年前,无名曾一人一剑,将率领五千鬼叉罗的绝无神,挡在山海关外,迫绝无神立下誓言,十年不得踏足中原。

无名这番抵御外侮的义举,不知激励了多少中原武人,其武林神话的光环,亦因这一役更加璀璨。

然而如今,武林神话无名,被无神绝宫施以诡计,下毒暗算,功力尽废。

中原武林,地位、威望与东瀛绝无神对等,能代表中原武林,对抗无神绝宫的,仅剩下雄霸一人。

所以,就算是步惊云,听说绝心带领鬼叉罗杀上天下会之后,亦只淡淡说了一句:“最好拼个同归于尽。”顿了顿,又说:“雄霸不会败。他的命,是我的。”

就在绝心率领一千鬼叉罗,踏上登天道的当天,许多中原武人,翘首以盼此战结果。

然而,第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第二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绝心和他的一千鬼叉罗,自踏上登天道之后,就好像真的上了天一般,不见一人回返。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有一队披挂火红重甲,背负一对锯齿大刀的天下会弟子,来到天下会总舵山下的镇子上,在镇中树起了一根长竿。

长竿上悬着一只木笼,木笼里面,赫然装着一颗用针线勉强缝合起来的首级。

那首级缝合得十分粗糙,自眉心至下巴的缝合痕迹,看起来像是一条丑陋的多足蜈蚣,严重影响了首级外貌。

但还是有不少聚在镇子里,等待战果的武林人士,辨出了这首级是谁。

“绝心!”

聚集在长竿前,对着悬挂的人头指指点点的人群当中,一个背负单刀的少年,满脸震惊地看着木笼中的首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绝心竟然……死了?”

这少年名叫绝天,乃是绝心同父异母的弟弟,亦是聂风同母异父的弟弟。

此次他亦随绝心入寇中原,在此前剿灭中原门派,乃至攻打无名中华阁的战斗中,他亦曾出手参战,斩杀了不少中原武人。

三天前绝心带队攻打天下会,绝天没有同往,隐藏身份住在山下镇子里,等待着兄长报捷。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天等待下来,等来的不是兄长荡平天下会的捷报,而是他被人劈成两半,又粗暴缝合的首级!

震惊过后,绝天浑身发冷,眼里满是慌张,生怕自己身份暴露,被聚集在此的中原武人与天下会弟子砍成碎片,当即步履匆匆地出了人群。

他本想就此逃之夭夭,但左思右想一阵,还是强忍着恐惧,等到了天黑,才带着兄长留下来保护他的十多个鬼叉罗,趁夜盗走了兄长首级。

虽绝心首级只悬挂半天,便给绝天盗走,但绝心全军覆灭于天下会总舵之事,已然迅速传扬开来,于短短数天之内,便哄传天下。

此前绝心仅率一千鬼叉罗,便在中原纵横肆虐,所向无敌,连破十多个中原门派,连无名的中华阁,都因无名功力尽废,被绝心一举荡平。偌大的中原武林,居然无人能抵挡绝心和那区区一千鬼叉罗!

所以,当绝心带队攻打天下会时,几乎所有的中原武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雄霸和天下会身上。

而雄霸也并未辜负万众期望。

踏上登天道前,还威风八面,所向无敌的绝心,在踏上登天道之后,一去不复还。一千鬼叉罗连尸骨都没剩下,绝心亦只剩一颗首级悬笼示众!

此战结局,令人震惊。

震惊过后,便是举世欢呼。

雄霸声望,一时如日中天,万众颂扬!

这一次,雄霸获得的声望,比他五个多月前,当众战圣剑圣时更高。因他与剑圣之战,说到底,还是中原武人彼此之间的内讧争霸,便是大胜,亦只能令人对他更加畏惧。

而这一次,他是抵御外侮,抗击倭寇,将所向披靡、不可一世的倭寇一举全灭。此一盛举,收获便不再是单纯的,只对他力量的畏惧,而是敬畏,乃至崇敬!

一时间,不知多少热血少年,千里迢迢赶赴天下会,请求加入。

秦霜、聂风、步惊云这三位雄霸弟子,得到绝心全军覆灭的消息后,同时沉默下来,不知该作何评价。

独孤鸣则愤愤道:“雄霸哪有什么民族气节?他只是把中原视作自家地盘,不允许其他人染指罢了!”

释武尊倒是公平地说了一句:“即便如此,也算是抵御外侮了。倘若接下来,他能再打败绝无神,彻底击溃无神绝宫的入寇,那雄霸的声望……”

摇了摇头,释武尊意义难明地叹息一声,道:“至少,他从前所行诸多劣迹,带来的负面评价,差不多就能抵消掉大半了……”

无名原是因功力尽废,被绝心擒拿囚禁。与他一起被囚的,还有他座下三仆之龙王、凤舞,以及一些中原高手。

但自从绝心败亡,绝天带着首级狼狈逃回东瀛之后,囚禁中的无名等人,竟然只剩十几个鬼叉罗,以及一些投靠无神绝宫的中原败类看守。

于是无名三仆之一的鬼虎,扮成鬼叉罗混进囚困之地,将无名等人全部救了出来。

救出无名之后,鬼虎将天下会之战的结局告知无名等人,无名闻言,颇为欣慰地说道:“雄霸一世枭雄,自不甘屈居人下。绝无神以为除掉了我,就可以肆虐中原,却是小看雄霸了。”

之后又颇有些疑惑地自语:“雄霸和天下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之前在听闻雄霸正面硬碰硬接下剑圣的“剑二十三”时,无名就已经觉得奇怪。按理说,雄霸十年大运到期,应该开始走霉运了,怎小半年过去,非但不见变弱,反而越来越强?

“主人,是否要我前去天下会刺探一番?”鬼虎见主人疑惑,自告奋勇说道。

无名摆了摆手:“不必。我们一起去天下会,光明正大面见雄霸。”

他倒不是想搞清楚雄霸大运到期,不见衰弱,反越来越强的原因。

他只是想去助雄霸一臂之力罢了——绝心败亡,绝无神必不会善罢甘休,必将亲履中土,倾尽全力,进攻天下会。

“可是主人你身中剧毒,功力未复,若雄霸对你心生歹意……”

无名笑道:“无妨。我已经恢复了一成功力。”

“……”

半个月后。

常威正在天下第一楼修炼时,忽听妲己来报:“大王,无名携三仆龙王、鬼虎、凤舞,前来天下会拜访!”

与此同时。

东瀛无神绝宫,绝无神面无表情地看着摆在案几上,绝心那死不瞑目的首级,淡淡道:“很好。传我令,尽起鬼叉罗军团,随我……挥师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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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校场,迎宾楼。

一名天下会女弟子,将无名主仆四人带进迎宾楼内,请他们于厅中落座:“无名前辈到访之事,已有弟子前去通禀帮主,还请前辈四人稍待,先用些茶水糕点。”

说话间,又有一队天下会弟子前来,奉上茶水糕点。

无名见这些天下会弟子,个个形貌颇佳,气质温文,态度亦是不卑不亢,让人一见便生好感,浑不似他印象中,从前的天下会帮众那般面目可憎、嚣张跋扈,不禁和声问道:“你们都是新近加入天下会的?”

那女弟子道:“晚辈等人,加入天下会才五月有余,确是帮会新人。”

无名点点头,又道:“我从登天道一路行来,见到的天下会弟子,都是你们这般气质。难道……如今天下会总舵,只有你们这些新弟子了?从前那些天下会老帮众呢?”

此事也并非机密,那女弟子并未隐瞒,说道:“从前的老帮众,大多进了禁卫营,整日刻苦训练,磨砺战技。还有一些勤恳踏实的老帮众,都分派去各地,管理帮会产业了。”

“原来如此。”无名点点头,又和蔼问道:“为何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携有一件乐器,却不带兵器?”

那女弟子抿唇一笑,道:“晚辈们是在迎宾楼做事的,携带刀剑等兵器,未免不合待客之待。再说,晚辈们的乐器,亦是兵器呢。”

虽不曾透露太多,但无名何等见识?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知道这些天下会新弟子,应当都修炼了音攻之术。

又想起此来天下会时,一路上所见所闻,无名只觉如今的天下会,与过去已是截然不同,俨然有了几分名门正派的气质。

“这倒是奇了……雄霸一心想要称霸武林,招收帮众向来不分良莠,多多益善。如今招收的弟子,个个形貌气质颇佳、谈吐不俗,还通乐器。照此标准,他一年又能招到几个人?唔,说来最近半年,天下会的势力范围,也确实未曾再扩张了……难道雄霸想转型么?”

正暗自猜测着雄霸用意时,便听一把清朗男声说道:“帮主到!”

迎宾楼里的天下会弟子们,连忙在大厅门前分列两排,抱拳一揖:“恭迎帮主!”

无名主仆四人,亦是放下茶杯,起身离座,等待主人家到来。

“哈哈哈……”

一把爽朗的大笑声中,一条魁伟如山的身影,带着五个大小美女,龙行虎步进了大厅之中,老远便抱拳致礼:“无名先生大驾光临,我天下会真是蓬荜生辉啊!”

无名一见“雄霸”,就觉这“雄霸”,与自己印象中的雄霸,似有许多不同。但究竟有哪些不同,他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颇有些别扭怪异。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无名压下心中那些古怪念头,抱拳还礼:“雄帮主,某与三仆不请自来,叨扰雄帮主了。”

“无名先生太客气啦!”

常威笑道:“无名先生昔年单人独剑,将率领五千倭寇的绝无神挡在山海关外,此等一臂擎天、卫我神州的壮举,叫雄某好生钦佩,常常心向往之,只恨当年未能与无名先生并肩作战!今日先生到来,雄某不胜欢喜。未能远迎,还望无名先生多多海涵啊。”

“不敢。”无名微笑道:“雄帮主一战覆灭绝心及一千鬼叉罗,亦是为中原武林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为死在绝心等人手下的武林同道,报了血仇。”

其中还有无名“中华阁”的血仇。

中华阁诸老,在无名受伤之后,被绝心带着鬼叉罗一通好杀,死伤格外惨重。

寒喧一阵,常威又将随他来瞻仰无名这位武林神话的黄蓉等人,一一介绍:

“这是黄蓉,是雄某的妻子。这是阿狸,天下会禁卫大总管。独孤凤,新任神风堂堂主。婠婠,新任天霜堂堂主。石青璇,新任飞云堂堂主。”

等他介绍完了,黄蓉等齐齐上前一步,对无名抱拳一揖:“见过无名先生。”

“夫人客气了。”

无名笑着还了一礼,同时心中暗道:“素闻雄霸喜欢任用年轻人,可没有想到,他用来顶替秦霜、步惊云、聂风的三位新堂主,居然都是如此年少的女孩,看起来都才十五六、十六七的模样……

“唔,观她们的气息,功力还都不弱。其中最强的两位,当已不在龙王、凤舞之下。如此年少,便有这等修为,她们都是怎么修炼的?个个都是罕见的练武奇才么?”

至于都已经自称“老夫”的“雄霸”,娶了个十多岁的少女做妻子,无名反而不觉奇怪——像雄霸这样的成功人士,娶年轻貌美的妻子再正常不过。在这方面,无名从来不会用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

与“雄霸”的妻子等人见过礼后,无名也将自己的三位仆人,龙王、鬼虎、凤舞介绍给了雄霸。

又是一番见礼后,双方终于分宾主落座。常威又请了一道茶,这才询问无名:“不知无名先生此来天下会,有何指教?”

无名略一沉吟,道:“雄帮主一战覆灭绝心,固然大快人心,但亦会令得绝无神震怒。相信不久之后,他便会率领大军,渡海而来,攻打天下会。所以我携三仆来此,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常威在第一眼看到无名时,就已经看出他剧毒缠身,气息微弱。

倘若是一般人,听了无名这话,就算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是不以为然的——你功力还剩下几成?有没有一成?区区一成功力,帮个屁的忙啊!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可常威不会如此,因为他很清楚,每次有**oss要搞事情,都要先废个无名祭天。可以说,全靠无名吸收了**oss们的第一波伤害,其余武林人士,才有机会反抗。

然后吸收了伤害的无名,就算再残再废,照样能打得风生水起——虽然一直被打败,但他的输出真的一点都不少。

所以常威听无名说是来帮忙的,立刻哈哈一笑:“无名先生肯来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这段时日,就请无名先生与贵仆,在这迎宾楼里住下,安心休养,静待决战之日!”

跟着又吩咐下去,要准备接风宴席,亲自招待无名主仆四人。

无名连连推辞,说是风尘仆仆,劳累奔波,只想吃些清粥小菜,再沐浴一番好生休养。

常威也未强人所难,只说既如此,那今天就不摆接风宴,让无名主仆四人好生休养,明天再在天下第一楼,招待无名主仆。

又交谈一番后,常威着迎宾楼弟子们好生招待无名四人,这才带着黄蓉等告辞离开。

常威等人走后,无名主仆四人,住进迎宾楼后面的一座大院里,待天下会弟子们离开后,凤舞说道:“江湖传言,看来颇有夸大。雄霸并非传闻中那般气焰嚣张、傲慢自负呢。”

龙王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害怕咱们主人,所以才会如此客气。”

鬼虎沙哑着声音说道:“然而主人身中剧毒,气息微弱,以雄霸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

凤舞点点头,笑道:“所以他的热情客气,并非枭雄心计。”

龙王嘴硬道:“我看未必。主人已恢复一成功力呢,雄霸未必是主人对手。”

无名摆摆手,制止三仆争论,缓缓说道:“雄霸给我的观感,很是奇怪。我早年也见过他,他当年的气质,与如今截然不同。今天这场会面,甚至让我怀疑……”

说到这里,他犹豫一阵,没有再说下去。

“主人怀疑什么?”凤舞问道。

无名摇摇头,“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他怀疑雄霸已换了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雄霸,已被别人顶替了吧?

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这种猜测,还是太过离奇,连无名自己都不相信。

在无名主仆四人,谈论“雄霸”的种种古怪时,常威亦在与黄蓉等人谈论无名。

“无名身中剧毒,气息微弱,绝无神前来进犯时,他真能帮得上忙么?”

“嗯。无名就算只剩一成功力,也是非常可怕的。话说回来,若他状态全满,绝无神哪里敢踏入中原?”

“常威哥哥,若无名身上无毒无伤,状态全满,你与他谁更强?”

“这个不好说。无名自退隐江湖后,总有些缺乏斗志,状态完好时,剑不出尽,处处留力。非得五痨七伤,才肯全力以赴。所以若他满状态,我跟他未必打得起来。就算打起来,怕也就是切磋性质,难分高下。”

“说起来,常大叔你为何要对无名这般客气?就算他很强,就算他只剩一成功力仍然很强,可以常大叔你如今的实力,要对付五痨七伤的无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呵,然而我们为什么要对付无名?我们跟无名又没有仇。人家不顾山高路远,风尘仆仆赶来助拳,咱们若是趁无名状态不好对付他,那我之前种种扭转天下会形象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迟早是要离开这方天地的,到时候天下会这个摊子,得找人接盘啊!”

“那常大叔你打算找谁接盘?幽若么?”

“幽若继承天下会,确是天经地义。不过她武功不行,就算有神剑禁卫,她怕也难以支撑。毕竟此方天地,经常就莫明其妙蹦一个此前不知在哪窝着的大高手出来,动不动就要先废无名祭天,再挑一个大势力祭旗……所以呀,这天下会的接盘人选,得好生斟酌一番。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与无名打好关系,那咱们走之后,天下会也算是能有个照应了。”

“教主,我可以向无名讨教剑法么?”

“哈,凤儿你可以向他讨教。如今绝无神即将来袭,我天下会站在抗倭第一线,无名想来不会吝于指点……唔,说起来,与绝无神一战,不能在天下会总舵开打。否则山上这些建筑,不知要被摧毁多少。到时候咱们得在山下布阵……”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独孤凤每天都跑去迎宾楼,找无名请教剑法。

无名虽没有教授独孤凤具体的剑术,但在“剑道”理念方面,他并不吝于指点。

而无名剑道境界,乃是举世无双的“天剑”。得他高屋建瓴的指点剑道,独孤凤自能获益良多,剑法又是一轮突飞猛进。

常威亦时常于天下第一楼,宴请无名主仆,与无名谈论武道。

他的境界,与无名相较,说不清谁高谁下,毕竟体系并不一样。

但到了他与无名的境界,即使武道体系并不一样,亦可触类旁通,拿它山之石,印证自身武道。

于是几次交流之后,常威固然对无名的境界十分钦佩,从中大有收获,无名亦是惊觉“雄霸”的境界,竟不知何时,达到了某种令他惊异的高度,亦在与“雄霸”谈武论道之中,获益良多。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常威正与无名谈论剑术时,天下会探子来报:“禀帮主,据本帮探子及众多武林义士通报:三天之前,绝无神率一万鬼叉罗,于东海登陆,此后一路疾行,径往我天下会而来!”

“三天前就登陆了?”

常威吟声道:“如此看来,绝无神随时可能抵达天下会总舵。传我命令,神剑禁卫全体下山!天霜、飞云、神风三堂弟子,亦全体下山,于山下扎营,准备应战!”

远处,某座山头上。

身形巨大,宛若一尊巨人的绝无神,身披玄铁战甲,站在山头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一万鬼叉罗那长长的行军阵列。

自东海登陆以来,鬼叉罗军团晓行暮宿,每天行军超过六个时辰,饮食都在行军途中解决,一连持续了三天急行军。

饶是如此,军团行进速度,仍未慢上半分,仍在以常人小跑的速度,向着天下会总舵快速行进。

这便是绝无神恃之横行东瀛,威逼天皇的鬼叉罗军团。

这样的军团,他一共有十万人!不过因运载能力有限,此行中原,便是搜刮所有战船,亦只能带来一万精挑细选的精锐。

虽只带来一万人,但绝无神亦有信心,将天下会彻底毁灭。

绝心与天下会之战,没有任何外人旁观,天下会内部,也没有传出这一战的具体消息。所以绝无神坚信,绝心之所以全军覆没,定是被雄霸仗着地利,施展了什么阴谋诡计。

毕竟,天下会总舵,到处都是险峰断崖,实在太适合布设陷阱了。不熟悉环境的绝心,一时不慎中了陷阱,以至于全军覆没,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绝无神之所以认为是陷阱,主要是因为,绝心带队上山后的第三天,天下会才把他人头带下山悬挂示众。

所以绝无神有理由相信,绝心上山的前两天,定是被困在了陷阱里面,被天下会仗着人多势众,不分日夜连环攻打、消耗了两天两夜,至第三天被耗尽油尽灯枯,方才被雄霸得手。

所以绝无神这一次,要亲自出马,以十倍兵力,再攻天下会。

他倒是要看看,在无神绝宫高手尽出,并且有他亲自出手的情况下,在以前次十倍兵力全力一击的情形下,雄霸能拿什么来抵挡!

最重要的是,这一战,绝无神不能退缩。

一旦退缩,则中原武人的反抗勇气,必将受到雄霸鼓舞。甚至可能会在雄霸号召下,源源不绝地聚集在其麾下,拧成一股绳,形成一股比无神绝宫更大更强的势力。

所以,即使没有具体情报,绝无神也只能在雄霸借着抗倭大义,形成大势之前,先一步发起攻击,将已成中原武林抗倭旗帜的雄霸彻底打垮。

如此一来,他绝无神入主中原的大计,才能再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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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33,不灭金身,剑吼如龙!【求月票!】

次日傍晚。

天下会总舵山脚之下,一片空旷平坦的旷野之上。

一支黑色军团,在一尊黑甲巨人的带领下,潮水般涌来。

常威与无名并肩而立,看着前方两百丈开外,那汹涌前行的黑色军团。

“想不到绝无神竟然如此高大!”

看到走在黑色军团前方的黑甲巨人后,常威不禁发出一声轻叹。

绝无神的确异常高大,目测比常威还要高大魁梧一整圈——无名只比常威低一个头,可若与绝无神比较,常威目测,身量也算高大挺拔的无名,恐怕只到绝无神胸口。

“绝无神十年之前,并非这般巨大。”

无名说道:“十年之前,他的身量与雄帮主你相差仿佛。但十年后的现在,竟然又膨胀了一大圈……看样子,他当是在这十年当中,修炼了什么上乘的炼体功法。”

无名的判断没有错。

十年前,绝无神被无名阻截,被迫退回东瀛之后,为抗衡无名剑术,特意派人潜入中原,盗回“金钟罩”秘藉,又以其超强天赋,将金钟罩升华为“不灭金身”,练就了一身不惧神兵利器,不畏真气打击的钢筋铁骨。

不仅体魄刀枪不入,绝无神“不灭金身”全力催动之时,还可外放一道金色球形气罩,将他全身包裹在内,从头到脚无死角防护。

如此厉害的横炼硬功,当然会令绝无神的体型,发生巨大变化。

“不灭金身……倒是值得拿来参考一二,用来提升我的龙吟铁布衫。”

常威的龙吟铁布衫,毕竟只是低武世界的武功。

即使经他屡次升级,终究因没有更高阶的炼体功法作参考,早早地便到了极限。不像降龙十八掌,始终都有更高阶的功法作资粮,始终都能随常威境界提升而不断升级。

毕竟,无论哪个世界,武林之中,都是更加追求攻击型武功。只能用作防御的乌龟壳功法,都是极其稀少。像大唐世界,大高手们就没有一个是练横炼功夫的。

而在风云世界,恰好就有绝无神这么一位修炼了横炼功夫的大高手。

常威决定,要将不灭金身弄到手。

虽他体魄已能自主进化,日趋完美,但倘若能主动修炼,那么这进化过程,自是能大大加快。

在常威与无名谈论绝无神之时,绝无神亦在观察常威与无名。

“雄霸气息平平无奇,比我儿绝心强得有限……果然只是靠运气才能奇迹崛起么?无名气息微弱,看来余毒未清,没剩下多少功力。这二人不足为虑!唔……为何有那么多剑?”

在常威、无名四周,密密麻麻插满了长剑,看上去竟有不下千口之多。

这情形,令绝无神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眼力厉害,一眼便看出,那些千口长剑,都只是些普通的精钢长剑,虽然锋利坚韧,但一口神兵利器都没有,根本不足为虑。

“剑再多,无名一次又能用上几口?难道他还能一次动用上千口长剑不成?”

绝无神暗自哂笑,再看向常威、无名身后。

二人身后,是一支齐整如林,寂静无声的军团。军团人人披挂火红战甲,倒映夕阳余辉,宛若一片熊熊烧烧的火海。

这军团,倒是令绝无神心中暗凛:“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军阵?观其军容,竟比我的鬼叉罗军团还要整肃!难道……绝心便是被这一支军团围攻,才全军覆没的么?”

虽然神剑禁卫军容齐整,装备豪华,但禁卫军团不到接战之时,其特殊之处并不外显。

所以即使以绝无神的修为,也难以看出这以天兵之法,炼制的战兵有甚特殊,只是稍微忌惮其严整军容罢了。

也是因神剑禁卫军容齐整,绝无神一眼便点清了其人数,见只五千人,绝无神心中忌惮减轻不少,暗道:“就算这支军团战力不凡,仅止五千人,亦不会是我一万鬼叉罗的对手!”

看过这支军团,再看分列军团左右的两队人,绝无神甚至有想笑的冲动。

火红军团两侧,各自有两三百人。

那些人,由几个美貌少女带领,或坐或站,面前居然摆着各种乐器。坐着的有琴,有筝,有鼓,甚至还有箜篌。站着的则捧着琵琵、洞箫、喇叭等各种乐器。

“居然带着乐器上阵……这是要笑死人么?”

大军作战,虽亦有金鼓号角,但都是用其音量够大、穿透力够强,来指挥军阵进退。琵琶琴箫等乐器,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上根本听不到。

再者武林高手率领精锐军团作战,也完全用不着金鼓号角,随口发令,便能声震全场,可即时作出指挥应变,那需要将命令层层传递?

所以,看到火红军团两侧的两支“乐队”,绝无神心里真有种啼笑皆非之感,连杀气都稍微消散了一丝丝。

察觉到心里的杀机消退一丝,绝无神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雄霸自知不敌,便想用这种小伎俩,来抵消老夫杀意!哈,真是荒谬!雄霸这是死到临头,神智不清了!”

除了那火红军团,及两侧的两支“乐队”,绝无神还在火红军团的阵列后方,看到了乌泱泱一片大几千人。

正是听闻绝无神率军登陆的消息后,激于一腔义愤血勇,主动前来助拳的武林义士。

绝无神没将这些中原义士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那些服饰、武器五花八门,三五成群聚作一团,连基本阵型都没有的义士,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哪怕有数千人,在无神绝宫精锐的鬼叉罗军团面前,也都只是一堆等着被砍的首级而已。

观察天下会阵容之际,绝无神已率军行至常威、无名前方百丈处。

他停下脚步,蓦地高举右拳,身后万人大军顿时同时止步,鸦雀无声。其令行禁止,不比神剑禁卫逊色。就是阵型稍微散乱了一些,远远比不上神剑禁卫严整如山。

绝无神对此并不在意——鬼叉罗军团,个个武功不弱,阵形摆得太死,反而会限制他们发挥。

军团止步后,绝无神极具压迫力的目光,自常威、无名身上扫过,缓缓道:

“中原武林有两大奇迹。第一个,便是武林神话无名。第二个,便是奇迹崛起的雄霸。今天,老夫就要用绝对的实力,粉碎中原武林两大奇迹,告诉所有的中原人……绝无神,不可战胜!”

“呵,绝无神,老夫出道至今,还是首次碰上你这等不知所谓的狂徒。”

常威背负双手,淡然说道:“听说你的不灭金身坚不可摧?那老夫今日便用双手,粉碎你的金身,斩下你的首级,再携你首级反攻东瀛,铲平你无神绝宫,在你无神绝宫遗址上悬首宣示:犯华夏神州者,虽远必诛!”

这掷地有声,慷慨激昂的宣言,顿时令得五千神剑禁卫、数百三堂弟子,以及数千助拳义士,群情激昂起来。

神剑禁卫军纪森严,令行禁止,不得命令,不敢喧哗,只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三堂新弟子,和后方数千助拳义士,则是不管不顾,纵声高呼:“犯华夏神州者,虽远必诛!”

呼声初时杂乱,渐渐整齐混一,仿佛雷霆起伏。

妲己见状,朱唇轻启,传音下令,得她命令,神剑禁卫终于不必强自按捺情绪,亢声高喝:“犯华夏神州者,虽远必诛!”

有了神剑禁卫加入,上万人的呼声,直如滚雷一般,震得大地都微微震颤起来。

此等万众一心,战意高昂的场面,令绝无神都不禁微微变色,其身后那静立无声的鬼叉罗军团,亦起了一丝骚乱。

绝无神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厉啸一声:“以为声音大就能赢?荒谬!老夫便让你们看看,便是众志成城,也要被绝对实力,撞倒城墙,碾作齑粉!”

他抬手一指,厉声喝令:“杀!”

一声令下,一万鬼叉罗顿时齐齐爆喝一声,双刀出鞘,宛若一道黑色狂潮,向着前方发起了冲锋。

鬼叉罗军团并没有严整阵形,但在冲锋之际,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叉戟”冲击阵列。中间规模最大的“戟锋”,直击那支火红军团,两侧稍小一点的“戟锋”,则向着军团两侧抄袭过去,要击其侧翼。

绝无神傲立原地,并未冲锋,只在鬼叉罗大军潮水一般自他两侧涌过,向前冲锋之际,对着正面挡在中间那支巨大的“戟锋”之前,毫无躲闪之意的常威、无名冷笑:“雄霸、无名,你们的死期,到了!”

常威哂笑,对无名做了个“请”的手势。

无名点首,看着正面汹涌而来的黑色狂潮,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伴着他这口长气呼出。

周围上千口利剑,忽同时震颤起来,发出阵阵清悦悠长的金铁铮鸣。

随后,上千口长剑同时离地飞起,悬浮在无名身侧,组成了两副巨大的“剑翼”!

每一副剑翼,皆由数百长剑组成。每一口长剑,都在反映着残阳红光,数百道红光连成一片,看上去仿佛一只凤凰,展开了一双火红的羽翼!

嗡嗡嗡……

剑鸣声中,两只剑翼缓缓旋转,剑尖纷纷对准前方。

随后,无名并指如剑,朝前一指。

嗡!

两支剑翼齐齐一震,组成剑翼的长剑,次第喷射而出,化作一条由上千口长剑组成的钢铁长龙,旋转呼啸着,狰狞咆哮着,扑向前方的黑色狂潮。

绝无神眼神骤变:“这是什么剑法?”

“无剑归宗啊!”常威呵呵一笑。

天剑是境界,万剑归宗是剑招。

再高的境界,也要有相称的招式,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而这一招万剑归宗,便正是如今无名这口天剑,所能发出的最强一招!

嗤嗤嗤……

利器洞穿人体的声音,连绵不绝地响起。上千长剑组成的剑龙,像是一只巨大的钻头,将挡在它前方的一切,尽皆绞成碎片。

直面剑龙的数百鬼叉罗,一瞬间便已尸骨无存,化作漫天血沫。“三叉戟”的中央戟锋,在剑龙怒吼之下,霎时间便被破出一条血肉铺就的通道,令绝无神暴露在剑龙那怒张的“龙口”之前!

“万剑归宗么?老夫今日便以不灭金身,破你万剑归宗!”

绝无神狂怒,咆哮,身上蓦地爆出璀璨金光,形成一道灿若金箔的球形气罩。

金光辉映之下,他浑身皮肤,乃至那黑色的玄铁战甲,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令他整个人仿佛一尊金铸的神像!

无名亦沉腰坐马,吐气开声,戟指一点!

剑龙飞掠之速再快数成!

噗噗噗……

暴雨般的刺击声中,剑龙一头撞上了金色气罩!

最前的数十口精钢长剑,霎时间在那金色气罩上撞成粉碎,无数钢铁碎块四面迸射。后继的精钢长剑源源不绝,伴着剑龙之吼,疯狂攒射。很快,那金色气罩上,便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断剑!

但,气罩仍未破!

无名再次清叱一声,又戟指一点,后续的剑龙再度提速三成!

绝无神咬紧牙关,奋力支撑,半步不退。

常威瞳中金光闪烁,紧盯着绝无神,要趁他全力对抗万剑归宗,无暇遮掩气机之际,以“火眼金睛”,窥出他不灭金身行气路线!

就在这边全力对抗之时。

鬼叉罗军团的中央戟锋,因着无名的“万剑归宗”,无奈避开了常威与无名,又分作两股,自二人身侧冲过,直冲向神剑禁卫军团。

常威和无名,皆未理会自他们两侧冲过的鬼叉罗大军。

无名以一成功力,全力御使“万剑归宗”。

常威则背负双手,眼放金光,全力观察绝无神的不灭金身。

至于身后的战况,常威毫不担心。

鬼叉罗军团的攻击,在神剑禁卫面前,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就算鬼叉军团之中,有不少绝无神宫的高手,摆在常威与无名身后的神剑禁卫军团,亦有高手作中流砥柱!

“杀!”独孤凤流光出鞘,剑尖一指。

“杀!”婠婠擎出两口天魔刃,石青璇、黄蓉则各拿起了一支玉箫,放至唇边。

乐声响起。

两支被绝无神视作儿戏的“乐队”,同时开始奏乐,激昂战乐声中,一蓬音波组成,肉眼不可视的“箭雨”,向着冲击两翼的鬼叉罗军团攒射而去!

天下会新弟子们修炼音波功时日尚短,单个威力不足以杀人。

但几百弟子联合起来,组成常威参考神剑禁卫刀气合一之法,创出的“音攻阵法”后,将数百人的力量联为一体,则能化平凡为神奇,发挥出令人震惊的威力!

噗噗噗……

绵密如雨的利器贯穿声中,两翼包抄的数十个鬼叉罗前锋,连自己究竟遭受了何种形式的攻击都没搞清楚,便已浑身飙血,宛若遭万箭穿心一般扑倒在地!

不过鬼叉罗军团毕竟人多势众,其三叉戟冲击阵列的两翼,亦各有两千人之多。仅几百个天下会弟子的音攻阵,尚无法将鬼叉罗完全挡住。

眼看鬼叉罗大军就要硬扛着音波箭雨冲杀过来,几道人影忽齐齐跃出。

七海龙王挥舞双拳,悍然对冲。鬼虎身化旋风,踢出漫天腿影。凤舞摘下长弓,连珠九箭。独孤凤长剑挥出红尘烟火,婠婠天魔双刃斩出罗网刀光……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的妲己,亦是火麟出鞘,清叱一声:“杀!”

轰!

前排神剑禁卫同时踏前一步,锯齿长刀自下而上,反撩而起,挥出一片整齐划一,宛若刀轮般的刀光。

轰!

前排禁卫挥刀之时,第二排禁卫自前排空隙间踏出,又同时挥刀。

接下来便是第三排,第四排……

当日三分校场上的情形再次上演。神剑禁卫的军阵,又化作了一台巨大的收割机,在雷鸣般齐整的踏地声中,挥舞刀轮,滚滚向前,斩出漫天血瀑,将前方一切阻碍,统统大卸八块!

血战开幕。

而这一场从一接战,便进入白热化的血战,绝不会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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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西斜,晚霞似血。

旷野之上,杀声震天,残肢遍地,血流成河。

正面战场,神剑禁卫滚滚向前,势不可当。

两翼战场,鬼叉罗毕竟兵力强盛,高手众多,天下会三堂新弟子们,即使结成音攻之阵,又有无名三仆、独孤凤、婠婠等高手率领,亦只能结阵自守,无法彻底阻挡鬼叉罗军团的两翼包抄。

眼看两翼鬼叉罗军团,就要强行绕过天下会三堂弟子,抄袭神剑禁卫后阵,后方前来助战的义士当中,忽有数人越众而出,悍然杀入鬼叉罗阵中。

一人化身疾风,腿如暴雨,转眼之间,就踹飞数十鬼叉罗。

一人右手持一口黝黑重剑,左手燃烧着熊熊火劲,一手挥剑,一手掌击,所过之处,鬼叉罗亦是伏倒一片。

一人双拳连击,每一拳都打出一道极度寒流,寒流过处,鬼叉罗血脉冻结,肢体僵硬,只能束手待毙。

竟然是聂风、步惊云、秦霜三人!

尤其步惊云,左臂已换成了麒麟臂,还拿到了绝世好剑!

他们不知何时,混进了那数千前来助拳的义士当中,在这场“国战”当中,终是忍不住挺身而出,下场参战!

在这三位前天下会堂主带动下,前来助拳的数千义士,齐齐发一声喊,刀枪并举,狂冲而上,悍然迎击两翼抄袭而来的鬼叉罗军团,要守卫神剑禁卫后阵。

“唉……”

神念感应到后方战况,常威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神剑禁卫并不害怕两翼乃至后阵被突袭。以神剑禁卫超高的阵列素养,只需一声令下,便可瞬间变阵为四面接敌的空心方阵。

可惜那些助拳的义士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生怕神剑禁卫后阵被破,全军崩溃,本身又早已战意高昂,一腔热血难以自抑,结果风云霜三人带头一冲,他们便立刻悍然参战。

可是,前来助拳的这数千义士中,高手虽不少,但都不识战阵,只会如江湖斗殴般一窝蜂拥上。与武功不弱,训练有素,又配合默契的鬼叉罗交手,还不知要牺牲多少人。

常威原是想避免这种无谓牺牲。

开战之前,他就已经给义士们说过,除非到了天下会彻底支撑不住的时候,否则他们无需出手,只需旁观掠阵便是。

义士们先前也答应得好好的,个个都说一定听从雄帮主指挥,可身临战场,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便是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乌合之众,在战场上必然会发生的状况了——要么热血上头,不听号令,狂乱冲杀。要么两股战战,惶恐惊惧,转身就跑。

不过此次前来助拳的义士们,倒并没有出现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个个都在奋勇向前,呐喊冲杀,死战不退,搞得常威既是郁闷,又是感动。

“也罢。我也不能永远呆在这个世界,带领中原抗击外侮。将来再有外敌侵袭,还是得靠他们自己。今天这些义士,既有满腔抗击外侮的热血,也有不畏流血牺牲的决心,那我也不能冷了他们的热血,更不能侮辱他们的决心。流血与牺牲……本就是永不屈服的民族魂魄中,不可缺少的养料!”

暗叹一声,常威挥去杂念,不再关注后方战事,两眼金光灼灼,专注观察绝无神的“不灭金身”。

不灭金身没有罩门,只有防御稍显薄弱的弱点。其中防御最弱的一点,便在绝无神腋下。

可即便是防御最为薄弱的腋下,亦需开了锋的绝世好剑,全力连刺,方能令其见血破功。

常威没有开锋的绝世好剑,巨缺刀与方天画戟,亦不是以锋利著称。

他若想要徒手击破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就必须看清不灭金身的行气路线,找到比其腋下薄弱点更加隐蔽,更难捕捉的,气机层面的弱点。

如果只他自己,很难看破不灭金身行气路线,找到其气机弱点。毕竟,绝无神也不是什么弱者,其境界就算不如他与无名,实力也是可以一看的。

以常威“火眼金睛”如今的修为,本是无法一眼窥破绝无神这等强者的行气路线。

不过,常威有无名这个好帮手。

无名的万剑归宗,可不是把一千多口长剑,一口气飞出去刺击那么简单。

每一口长剑上,都附着有剑气。或刚猛,或阴柔,或刚柔并济,或虚实相生,或冰冷死寂,或生机勃勃……每一口剑上附着的剑气,都不尽相同,攻击效果亦是千变万化。

不仅如此,看似只是直截了当飞行刺击的长剑,实则每一口剑,攻击的落点,都有细微差别。每一口剑,都在循着气机牵引,刺击绝无神护体气罩真气流转之时,出现的薄弱之处。

虽即便是薄弱之处,亦无法一击穿透,但成百上千附着剑气的长剑,前仆后继寻隙击刺之下,亦令得绝无神必须全力催运不灭金身,且真气必须不断变化,以应对无名剑上那千变万化的剑气,根本无暇遮掩气机。

如此一来,常威的“火眼金睛”,便有了用武之地!

随着无名万剑归宗渐近尾声,绝无神不灭金身的真气变化、行气路径,在常威眼中,已不再是难以窥清的秘密。

当千口长剑接连粉碎,只剩最后一口剑,噗一声扎在气罩上,在无名剑指之下,宛若一条有生命的灵蛇一般,拼命往气罩内钻刺时,常威已将不灭金身的秘密,看破了五六成!

嘎吱……

最后一口长剑,向着气罩内部艰难深入,发出一阵近似钢铁扭曲的异响。

绝无神紧盯着这最后一口长剑,十成功力催运不灭金身,但还是只能看着长剑一点点突前,终于彻底突入他护身气罩之内,扎在了玄铁战甲之上。

无名又是一声叱咤,鼓足余力,剑指隔空一点,那剑锵地一声,竟如破朽木一般,穿透了刀枪难入的玄铁战甲。

不过……即使气罩被突入,战甲被击破,却还是不足以伤到绝无神。

因他不灭金身最为坚韧的,是他的体魄皮肉!

噗!

长剑穿透气罩、战甲,扎在绝无神心口皮肤上,却只发出一记如中败革的闷响。

绝无神爆喝一声,护体气罩催至极限,炸弹一般轰然爆发,最后一口长剑,应声而碎,化为一地碎片,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无名嘴角,溢出一股血渍,身形亦开始摇摇欲坠。

他抹去嘴角血渍,苦笑看着常威:“一成功力,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

“无妨。”常威淡淡道:“我已经差不多看破了不灭金身。无名先生好好休息,接下来,便由我来战绝无神。”

而绝无神看看身周遍地的断剑、碎剑,再看一眼摇摇欲坠的无名,忍不住哈哈狂笑:“万剑归宗,不过如此!武林神话,不过如此!”

他抬手一指无名:“无名,你过时了!你这武林神话,今天便将彻底落幕!从今以后,我就是新的武林神话!”

“是么?”常威淡淡道:“绝无神,你还没有与老夫交手,便这么迫不及待地做起美梦了么?”

绝无神轻蔑地看着常威:“连无名都不是老夫对手,雄霸你这靠运气崛起的老匹夫,在老夫眼里,一无是处!从今以后,中原大地,唯我独尊!”

“好得很。”

常威卷起袖口,慢条斯理地走向绝无神:“那老夫今日,便用这双手,粉碎你的梦想。”

绝无神狂笑:“雄霸,你是死到临头,神智不清了么?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也罢,老夫就大发慈悲,以我杀拳,送你一程!”

话音落,绝无神沉腰坐马,一拳轰出。

嘭!

重炮开火般的轰鸣声中,绝无神脚下,赫然爆出一圈环形气浪,鼓荡烟尘,四面扩散。那情形,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有一门重炮开火,后座力撼动地面,扬起风沙一般。

而伴着这重炮轰鸣,一道赤红拳罡,像是一枚椭圆慧星一般,拖着一条虚幻光尾,于列车驶过隧道的轰鸣声中,飞越数十丈距离,直击常威而来!

正是绝无神三大杀拳之,杀心!

绝无神的拳法,原本是极繁复的。

但自从十年前,被无名阻于山海关,被迫撤军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武功枝叶太多,博而不精,于是去繁就简,将一身拳法精髓融为一体,化入三招杀拳之中。

杀心、杀神、杀绝。

这三招杀拳,一招比一招凶猛,乃是绝无神预备用来对付无名的绝杀。

但无名现在五痨七伤,绝无神只需以不灭金身扛过他的万剑归宗,不必出手,无名就已经快要倒下了。所以绝无神的杀拳,便只好用来送雄霸上路。

“能死我的杀拳之下,也是你雄霸的荣幸!”

绝无神狂笑。

常威眯上双眼,看着飞掠而来的赤红拳罡。

他的气息已被拳罡锁死,无论如何闪避,都会被拳罡锁定追袭。所以这一招,他只能招架,不能躲闪。

不过,他原本就没有打算躲闪。

就在拳罡临体的那一刹,常威忽然双手合抱,左掌在上,右掌在下,两掌掌心隔空相对,如同虚抱一球。。

这情形,看上去简直就是彻底放弃了防御,好像要任由拳罡长驱直入,轰他心口一般。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当拳罡轰入常威双掌之间,那虚抱的“圆球”空间时,球形空间内,蓦地浮出一团黑白气劲,如同两尾阴阳鱼,首尾相衔,循环不休。

那赤红拳罡,恰落在那一双阴阳鱼之间,前进之势陡然止歇,竟在一双阴阳鱼带动之下,悬浮于常威双掌之间,滴溜溜旋转起来!

“什么?”绝无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正盘膝打坐的无名,眼中亦浮出惊诧之色。

常威哈哈一笑,隔空相对的双掌猛地一搓,再往前一推:“拳劲不错,你自己也尝尝!”

嘭!

轰鸣声中,那赤红拳罡,竟然在两道首尾相衔的黑白气流挟裹之下,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反射了回去,眨眼之间,就袭至绝无神面前!

绝无神亦觉气息被死死锁定,避无可避,只能再次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一拳直击。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绝无神巨大的拳头正中拳罡。狂暴的冲击波,自拳头与拳罡交锋处,蓦地爆发出来,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赤红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滚滚扩散,将方圆数十丈内的地面,生生刮去一层。

而绝无神脚下的地面,亦是轰然沉降,爆出一个深达半丈,直径丈许的圆形凹坑!

绝无神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半晌后,方才咬牙切齿说道:“雕虫小技!”

常威这一手反弹拳罡的功夫,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过绝无神方才挥出的,只是威力最低的“杀心”一拳,虽被常威反弹回来后,威力爆增数成,但还是无法对绝无神构成威胁。

毕竟,他还有更强的拳,且不灭金身,也不是那么好破的!

“雄霸,你就只会这些小伎俩吗?”

绝无神大喝着,跃出深坑,迈开粗壮有力的双腿,向着常威大步走去。

话虽如此,但他已不敢再发隔空拳罡,因为打出去非但没有用处,反会被雄霸反弹回来攻击自己。倒不如近身一搏,看他还能不能反弹自己实打实的拳头!

“绝无神,刚才那一下,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现在,才是正餐!”

常威大笑着,亦是大步向前,迎向迎面走来的绝无神。

相向而行之下,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当距离只剩二十丈时,常威忽然右手呈爪,向着身后隔空一抓:“大餐来了!”

说话间,他向着身后隔空虚抓的右手,猛地抡过头顶,往前一“摔”。那动作,就好像他手上抓着了什么东西一般。

可他手上,分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抓到。

绝无神正要嘲笑雄霸装神弄鬼之时,忽觉头顶一暗,抬头一看,瞳孔顿时重重一缩!

却是天空之上,出现了一条由鲜血凝成的巨龙,正张牙舞爪,向他俯冲飞扑而来!

常威向身后的隔空一抓,抓的是遍地的鲜血!

此时已有两千多鬼叉罗,被神剑禁卫斩成了碎片。死在三堂弟子,以及风云霜等助拳义士手下的鬼叉罗,亦是数以百计,鲜血已然流淌成河!

常威以“弄潮引浪”神通,牵引遍地鲜血,一抓一抡之下,鲜血腾空,凝聚为龙!

常威哈哈大笑着,右手抬起,轻轻一拍。

随着他这轻轻一拍,半空那条血龙,亦于高亢龙吟声中,蓦地探出一只血色龙爪,朝着绝无神当头压下。

降龙神掌——飞龙在天!

龙爪尚未落下,绝无神身周空气,已凝成铁板一块,几乎令他动弹不得。他脚下地面,更是又一次轰然沉陷,在地上烙出一个清晰若斧凿的龙爪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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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35,硬碰硬!我无敌!【求月票!】

血龙当空,龙爪压顶,四周空气如四面铁壁,向着绝无神疯狂挤压,要令他动弹不得。

面临如此不利境地,绝无神爆喝一声,又一次全力催动不灭金身,金色球形气罩再次扩展开来,将他全身包裹在内。

金色气罩一现,四周空气的挤压之力,顿时被排斥开去。浑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漆的绝无神,恢复行动之能,当即沉腰坐马,吐气开声,对天出拳。

嘭!

轰鸣声中,沙尘如浪,四面冲击。地面在绝无神向天挥拳造成的强大反作用力之下,再度沉陷数尺。而一道闪烁淡金光芒的拳罡,亦自绝无神巨拳之上冲霄而起,若一枚巨大的炮弹,悍然迎击血龙巨爪。

杀拳第二式,杀神!

刹那之间,血龙巨爪与拳罡碰撞,爆出震天轰鸣。

在这轰鸣声中,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浪潮,一波波向外扩散、冲击,掀起阵阵刺耳风啸,卷起片片飞扬尘沙。

血龙龙爪轰然溃散,组成龙爪,乃至一条前臂的大量鲜血,被拳罡尽数蒸发。

但拳罡亦在碰撞中消散一空,而血龙只失一条前臂,庞大的身躯仍然在往下飞扑!

“给我,破!”

绝无神咆哮,再次轰出一拳。一道金色拳罡冲天而起,轰在血龙身上,这一次,竟直接将那巨大龙头,平空蒸发!

可血龙虽无首,却仍在往下飞扑!

绝无神瞳孔骤然一缩,全力催动不灭金身,金色气罡越发光芒璀璨,若化成了一轮小太阳。

砰!

无首血龙撞在气罩之上,发出一记巨石撞击般的闷响。

巨大的冲击力,令得绝无神脚下地面,再度沉陷数尺。金色气罩亦是猛一阵摇晃,泛起层层涟漪,可居然仍未破碎,守得滴血不漏!

见无首血龙在气罩之上节节粉碎,化为血水,四面飞溅,绝无神放声狂笑:“老夫的不灭金身,连无名的万剑归宗都能硬接,又岂会被你雄霸这雕虫小技击破?”

“是吗?”常威淡淡说着,脚步不停,隔空一掌,徐徐拍出。

此掌一出,血龙那已只剩半截的身躯,蓦地散发森森严寒,变为半条晶莹剔透的血色冰龙!半条血色冰龙不再强行冲击金色气罩,而是蛇盘在气罩之上,将气罩层层缠裹,同时龙身紧贴气罩之上,飞快旋转游动起来。

高速旋转游动之际,龙身之上竖起层层“龙鳞”,宛若一排排链锯,伴着龙身的高速旋转,疯狂切割、绞杀金色气罩!

降龙神掌履霜冰至!

嘎吱……

电锯切割金属的刺耳噪音响起,绝无神不灭金身的气罩,在血色冰龙鳞甲切割之下,赫然飞溅起耀眼的火星,激荡起层层涟漪!

“这是什么武功?”

绝无神心中大震,只觉血色巨龙那钢锯一般的鳞甲上,真气飞快变化,或刚或柔,或阴或阳,或生或死,或冰或火……

每一片锯齿鳞甲,竟都附着着不同属性的真气,且还在不断变化,几乎没有一种性质,会保持一个瞬息以上。

且冰龙鳞甲上的真气,每一次的性质变化,都在针护他不灭金身的真气运转,疯狂切割他护体气罩薄弱之处。

任是他如何调整真气运行,弥补气罩薄弱之处,冰龙鳞甲上的真气性质,总能针对他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调整,先一步产生变化,令他作出的变化徒劳无功!

一时间,绝无神只觉护体气罩不断震颤,仿佛一座地震中的危房,随时可能轰然破碎!

“不可能!雄霸怎么能看穿我不灭金身的行气法门?每次变化都先我一步?这不可能!”

就在绝无神大呼不可能之际,已大步行至他身前五丈处的常威,再度抬起右手,五指呈爪,隔空虚握。

擒龙手!

伴着他这隔空一握,那盘缠在金色气罩上,飞速游走切割的血色冰龙,蓦地向内一缩,挟无匹巨力,疯狂挤压金色气罩。

挤压之际,龙身之上,又突起一根根标枪般尖刺,于气罩薄弱之处,同时向内狠狠一刺!

饱受摧残的金色气罩,终于支撑不住,在一记仿佛气球破碎的爆响声后,彻底崩溃。

血色冰龙挤压之势不止,继续自四面八方,挤压绝无神身躯。

龙身上的排排冰刺,亦毫不停歇,刺向绝无神浑身上下,各大穴窍!

绝无神深呼吸,在冰龙压身,冰刺攒刺之时,挥出右拳,打出一道灿金气柱。

杀拳第三招,杀绝!

嘭!

冰龙四分五裂,彻底崩碎,蒸发一空。绝无神身上的玄铁战甲,亦在冰龙挤压、冰刺刺击之下,彻底迸裂,遍布洞眼,看上去像是被坦克碾过后,又遭了枪机扫射一般。

然而……

绝无神大手一抓,将胸甲扯下。随后雄躯一震,玄铁战甲彻底粉碎,铁片四面迸射间,露出他巨人般壮硕的身躯,以及并无半点伤痕的完好肌肤!

“没想到吧?”

绝无神狞笑着,看着驻足在他身前五丈处的常威,面上再不见半点震惊之色,仿佛他方才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只是表演一般。

“老夫的不灭金身,身躯才是根本。护体气罩,只相当于一件外衣,根本毫无意义!雄霸,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击破老夫一件‘外衣’,是不是很绝望啊?”

常威嘴角微微一翘,浮出一抹讥诮笑意:“蠢货!”

脚步一错,缩地成寸,瞬掠至绝无神身前,右手一拍,亢龙有悔轰然击出。

这一掌,并未将真气外放,所有劲力,都凝于掌中,令他整只手掌,都浮起层层鳞片状的金光,仿佛生满龙鳞一般。

绝无神不闪不避,右拳轰出,与常威手掌悍然硬碰。

轰隆!

惊雷巨响,冲天而起,却未有一丝劲力外溢。狂风四面席卷,竟全是拳掌碰撞之下,音波震动空气掀起的风啸。

而二人脚下的地面,却在这一记硬撼之下,轰然沉陷一丈有余,形成一个直径三丈,周边遍布辐射裂痕,仿佛殒石轰击的大坑!

“杀!”绝无神比常威犹要高出一头的身躯微微一震,却半步不退,右拳往后一收,又闪电般狂轰而出,挟流星破空一般的巨大轰鸣,劈头砸向常威。

常威面不改色,又一记亢龙有悔拍出,与绝无神再对一招。

轰隆!

巨响起,狂风飙,地面再度沉降,深坑变得更深,范围变得更大,蛛网般的辐射裂纹四面蔓延,自大坑边缘,扩散出二十丈开外。

绝无神庞大身躯又是微微一震,眼角抽搐一下,额头青筋暴起,但还是半步不退,再度挥拳!

“杀!”

这一拳挥出,他整条右臂,自拳峰至肩膀,皆镀上一层金色,仿佛整条手臂,皆由黄金铸成。

常威面无表情,右手画半圈,龙吟声中,一掌拍击,又出一记亢龙有悔!

掌出之际,他整条手臂,亦都闪烁起鳞片状的金光,整条胳膊,仿佛变成了一只龙臂!

嘭!

这一次,绝无神再也无法完美控制劲力,狂暴的拳劲四散飙射,冲击在二人身周的大坑壁上,将坑壁土石统统粉碎,掀起一道十多丈高的泥石大浪,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直冲出数十丈之远。

而绝无神庞大身躯,亦在对冲之下,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后退!

“绝无神,你的拳力,不过如此!”

常威哈哈一笑,欺身而上,身化幻影,双手或掌或拳或爪或指,雨点般打向绝无神。

绝无神不闪不避不遮掩,只狠狠挥动双拳,以攻对攻。

“老夫不信,你还能破得了老夫的不灭金身!”

比拼劲力,虽被雄霸击退,但绝无神的不灭金身,还是没有破!

嘭嘭嘭……

拳拳到肉的击打声,若战鼓一般连绵响起。

常威的拳掌指爪,无一落空,尽皆暴雨般落到绝无神身上。而绝无神以攻对攻反击的重拳,亦结结实实打到了常威身上!

常威上衣,只乎只在瞬间,便爆成了粉末,现出他那虽不及绝无神大块,但更显精悍矫捷,更加流畅完美的肌肉线条!

看着常威那宛若天工铸成一般的钢铁之躯,看着他古铜肌肤,在自己杀拳连环轰击下,竟只浮出轻微红痕,绝无神不禁心神大震,惊呼:“雄霸你……居然也有横练功夫!”

“哈哈哈,正是!就让我们比一比,谁的身躯更坚固!”

常威哈哈大笑,双手已快到连残影都看不到,只见一片虚幻流光,毫无间隙地轰击绝无神上身各大穴窍。

绝无神咬紧牙关,杀心、杀神、杀绝,杀拳三式不断轰击,誓要将常威轰杀至渣。

狂暴的轰鸣惊天动地,甚至压下了后方战场上的喊杀声。

二人脚下的深坑,在外溢的劲力轰击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道又一道的泥土大浪,不断冲天而起,四面冲击,一浪还未平息,一浪又已冲起!

如此声势浩大的对拼,令得战场上所有的高手,都不禁一边战斗,一边将注意力投注到这场巅峰对决。

只是高手们身处的万人战场,距离常威与绝无神交战处,至少也有百余丈之遥。

二人又已打到数丈深的大坑底部,四周还不断涌起冲天泥浪,令得眼力再好之人,也无从判断战况,只能听着那滚雷般的爆击声,心中不断猜测。

就连无名,都因功力再度耗尽,无法感应战况。甚至在泥浪冲击之下,不得不一退再退。

“战况究竟如何了?”他退至百丈开外,躲开泥浪冲击,皱着眉头暗忖:“雄霸能击破绝无神的不灭金身么?”

“谁占上风了?雄霸还是绝无神?”聂风心中暗道:“倘若雄霸占据上风,此战便可大胜。但如果他败了……那中原武林,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想不到雄霸武功,居然高到了这种境界!”步惊云一边挥剑杀敌,一边心中暗惊:“他藏得还真是有够深啊!以我现在的武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想要为义父一家报仇,还得蜇伏忍耐,苦练武功!”

“唉……雄霸……两害相权取其轻。希望雄霸能胜吧!”秦霜心中深深叹息。

不同于“雄霸”三大弟子的心绪复杂,其余武林义士,高呼酣战之余,还不断为常威隔空助威,一声声“雄帮主必胜,雄帮主无敌!”的呐喊时,此起彼伏,汇成巨浪。

至于黄蓉、妲己等人,自然没那么多担忧猜测。

“从练武以来,常威哥哥只在武功低微时,被七公打败过一次。自他武功有成后,便是从未败过!”黄蓉心中满是自豪:“这一战,常威哥哥自然必胜!我对此,确信无疑!”

连绵巨响又持续了片刻,之后在某一个刹那,蓦地安静下来,再不闻一声轰鸣。

在这一刻,战场上厮杀正酣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无论神剑禁卫还是三堂弟子,无论聂风步惊云还是助拳义士,无论无名还是黄蓉等人,包括无神绝宫的鬼叉罗,统统停下了厮杀,望向那个被常威与绝无神激战轰出的大坑。

随后,一条散发飞扬,赤膊上身,露出完美体魄、古铜肌肤的高大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之中,缓缓踱出了深坑,又大步走出了烟尘。

其自然垂下的右手,五指叉开,抓提着一颗硕大的头颅。

头颅怒目圆瞪,死不瞑目,断颈之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淌着鲜血。

看到那身影,那首级,神剑禁卫、三堂弟子、助拳义士们,先是紧紧屏住了呼吸,随后爆出一记惊天动地的欢呼。

步惊云、聂风、秦霜神情复杂之余,眼中亦有振奋之色。

“不出所料!”黄蓉咯咯娇笑。

无名三仆放声大笑,无名嘴角,亦浮出一抹欣然笑意。

而鬼叉罗,则是个个失魂落魄,人人意气消沉,连脊背都情不自禁佝偻下来,仿佛在这一瞬间,统统被打断了脊梁。

妲己火麟剑高举,唇角含笑,扬声高喝:“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神剑禁卫军团再度滚滚向前,黄蓉等带领三堂弟子,展开反击。无名三仆高呼酣战,中原义士们人人奋勇,个个当先!

而方才还死战不退,便是尸横遍地,兀自呐喊厮杀,浴血奋战的鬼叉罗军团……

一触即溃!

这场天下横练的巅峰对决,胜者常威!

绝无神,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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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先生,何不多留几天?就在天下会好好休养一阵,养好伤再走,何必如此匆忙?”

“吾等主仆四人,已在天下会逗留许久,承蒙雄帮主盛情款待。如今绝无神已然覆灭,吾等在与绝无神一战中,又没有帮上什么大忙,实在无颜再叨扰了。”

“无名先生此言太过自谦。当日与绝无神一战,若无先生以万剑归宗,迫使绝无神全力催运不灭金身,令老夫有机会窥破其金身破绽,老夫与绝无神一战,又岂能胜得那般容易?此战老夫能胜,无名先生亦是居功至伟啊!”

“雄帮主过奖了……”

已是战后第四天。

四天前一战,常威硬生生击溃绝无神不灭金身,将他轰杀当场,提首而还。

天下会一方霎时士气大振,鬼叉罗军团丧失主公,失魂落魄,此消彼涨之下,一万鬼叉罗全军覆没,随绝无神入侵中原的无神绝宫高手,亦无一生还,全员伏诛。

战后,常威令伤亡还不到一百人的神剑禁卫,以及同样伤亡轻微的三堂弟子清理战场,收敛己方阵亡人员遗体,救治伤员。又请所有参战义士,来天下会作客,大摆庆功宴。

秦霜、步惊云、聂风则在战后悄然离开。

无名主仆四人,则是在结束与绝无神之战后,又到天下会休养了三天,今日一早,便来辞行。

常威盛情挽留一阵,见无名去意坚决,不禁叹道:“也罢,既无名先生执意要走,老夫也不好强自挽留。日后若有机缘,咱们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无名向常威抱拳一揖,带着三仆下山而去。

正目送无名主仆四人,在山道上渐行渐远时,黄蓉捧着个帐本过来:

“常威哥哥,伤亡抚恤,已尽数发放下去。阵亡义士的遗体,也已安排神剑禁卫护送回乡。蓉儿已交待下去,着神剑禁卫,务必一路宣扬义士们抗击倭寇、英勇牺牲的义举,送他们回乡后,亦要将他们风光大葬。”

“办得不错。”常威点点头,问道:“受伤的义士们呢?”

黄蓉道:“受伤颇重的,有三堂弟子们精心护理。轻伤的义士,伤好了的,便奉上一笔不菲程仪,送他们回乡。不过,绝大多数义士伤好之后,都不愿走,要留下来加入天下会呢。可他们中间,却又大多不符合咱们制订的招人标准……”

常威沉吟一阵,道:“这些义士,听闻倭寇入侵,不顾山高路远,不惧流血牺牲,赶来助我天下会抗倭,有此民族气节、侠义情怀,便是不合标准,也断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这样,凡是愿意加入天下会的义士,便都招收下来。愿意进神剑禁卫营的,便安排去神剑禁卫营。受不得军法约束的,便培训一阵后,安排去天下会各地产业。武道天赋不错的,可收进三大堂口,教授武艺。”

黄蓉执着笔杆,将常威吩咐一一记下。等他说完之后,又问道:“绝无神的首级如何处置?”

鬼叉罗军团的尸首,自是早就深埋地下作了肥料,只绝无神的首级,被带回了天下会中,硝制好后封存在一只特制的大木匣中。

“我不是说过么?要反攻东瀛,彻底铲平无神绝宫,将绝无神首级悬于无神绝宫遗址,示众警示四夷:犯华夏神州者,虽远必诛!”

黄蓉愕然:“常威哥哥,你还真要去东瀛呀?”

“当然。”常威背负双手,眺望东方,淡淡道:“据我所知,东瀛当今天皇,亦对华夏野心勃勃,甚至有意图谋华夏龙脉。以前他被无神绝宫压制,野心无从施展。现在绝无神覆灭,天皇恐怕就要蠢蠢欲动了。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被动等待——没理由只能东瀛人一次接一次地渡海前来,侵袭神州。东瀛倭寇能来,我亦可往!这一次,我便是要让东瀛人知道,东海的那一衣带水,可保不了他们平安。敢来侵袭神州,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黄蓉听得两眼放光,俏脸满是红晕,挥着粉拳说道:“说得好,常威哥哥,我支持你,与你同征东瀛!”

常威伸出大手,揉了揉黄蓉脑瓜:“自是要带你一起去的。”

黄蓉惬意地眯起双眼,享受着他的“摸头杀”,过了一阵,她抬起双手,握住常威大手,说道:“常威哥哥,你是不是学到了不灭金身?”

常威点头:“嗯。无名一招万剑归宗,让我窥破了不灭金身五六成虚实。继而我以降龙神掌,又探出了他几分虚实。之后近战硬搏,拳掌互换之下,他不灭金身的根底,便被我瞧了个一清二楚。虽没有明确的功法,但只凭行气路线,我亦可悟出不灭金身了。”

黄蓉道:“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修炼那门功夫呀!”

常威奇道:“为何?”

“那个,一来,你现在的横练功夫,便已不比不灭金身逊色。二来……你若再练不灭金身,岂不是要长到绝无神那般高大?”

黄蓉抬手,比了比自己与常威之间的身高差距,又仰起俏脸,巴巴地瞧着常威:“蓉儿个头现在都只是勉强到你心窝,你若再长到绝无神那般高大,那人家脑袋都只能将将够到你肚脐,踮脚抬手都碰不到你的下巴啦!”

听她竟是作此担心,常威不禁菀尔一笑,俯身看着黄蓉俏脸,伸指轻轻一刮她琼鼻,笑道:

“放心好了,不灭金身只是我的资粮,可令我的横练功法更上一层,并推动我体魄进化。而炼体到了我现在这个境界,已经可以自如控制身体的成长,再是变强、进化,体型亦不会再有太大变化,会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子的。嗯,战斗时例外。”

黄蓉小手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不会再变大就好。”旋又好奇问道:“那战斗时会有什么变化?”

常威道:“唔,待我将不灭金身精髓,融入我的龙吟铁布衫,继续炼体成长之后,战斗时,我当可将体型膨胀一圈,大幅提升力量、防御,速度亦不会因体型膨胀而变慢,反会变得更强。

“我将这形态变化,称为‘法天象地’。当然,与齐天大圣、二郎真君变身‘万丈’巨人的‘法天象地’是不能比的。

“不过那是因为我修为、境界还远远比不上他们,将来随着我修为境界不断提升,这法天象地,亦可不断变强,说不定有一天,就能赶上他们啦!”

黄蓉笑道:“你若真能变身万丈巨人,那以后咱们赶路可就方便啦!你用手捧着我们,跨一步,便有几千丈。就算有万水千山阻隔,也皆可毫不费力,一一跨越。”

常威道:“何必等到那时候?我现在就可以捧着你,跨越万水千山。”说着,只手将她托起,带着她一飞冲天,在她咯咯娇笑声中,御风飞向天下第一楼。

战后的清理、抚恤、救治、奖励工作,执续了整整半个月。

常威在这半个月中,都没再像以前一样当甩手掌柜,时常亲自处理杂务,还时不时去伤员们养伤处转上一圈,慰问一番。

他这并不是收揽人心。

在先后覆灭绝心、绝无神父子后,常威这“雄霸”,在江湖上的声望,已经超越了无名,被天下人视为中原的擎天之壁。

便是雄霸和天下会从前结下的仇家,许多都已经绝口不提报仇之事——一方面,是被“雄霸”与天下会的抗倭义举折服,另一方面……没希望了,打不过的。

所以,以常威如今的声望,根本没必要做任何招揽人心的举动,江湖上大把他的迷弟迷妹,每天都有不少热血少年,不远千里赶来拜入天下会。

而这些参与了战斗,亲眼看到他轰杀绝无神,提首而还的伤员们,那更是将他奉若神明,个个都是他的脑残粉。

即使他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一样会狂热崇拜他。

所以常威慰问伤员之举,只是不想辜负了义士们的一腔热血罢了。

在这半月之中,除了处理这些杂务之外,他还成功地将“不灭金身”精髓,融合化入了龙吟铁布衫当中,使龙吟铁布衫在停滞许久之后,成功升级,开始了新一轮的炼体强化。

半月后,一应琐事处理完毕,新加入天下会的数千弟子,亦安排妥当,常威遂于三分校场召开誓师大会,要挥师东海,反攻东瀛!

此次反攻,所有神剑禁卫,以及此前参与了无神绝宫之战的天下会弟子们,都要随他出征。黄蓉等人亦是一个不留,统统出征。

于是偌大天下会,除了数千新晋弟子,便再无留守人员,变得十分空虚。

不过常威并不担心,会有人趁虚而入,趁他反攻东瀛之时,进攻天下会。

以他和天下会当今的声望,若有人敢冒此天下之大不违,定会遭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无名说不得要主动出手,维护天下会。秦霜那三个逆徒,说不得都要赶回天下会助战。

所以常威大大方方宣示天下,于良辰吉日,精锐尽出,挥师东进。

东进之时,所过之处,但逢人烟稠密之所,必有无数人前来围观送行,献上各种礼物。那情形,简直就跟老百姓喜迎子弟兵差不多了。

还有不少家庭条件不好,无力远赴天下会总舵报名加入的热血少年,守在天下会必经之地,待天下会行军经过时,强烈要求加入。

对这样的热血少年,常威的处置方式很简单,送给他们一笔只是勉强够用的盘缠,让他们自去天下会总舵报名。

如此一来,真有决心,有勇气者,自是会靠着这笔盘缠,自行前往加入天下会。若只是一时热血上头者,得到盘缠之后,说不得就打了退堂鼓,拿着钱花销去了。

以这种方式,花一笔对天下会来说,只能算是小钱的资财,做一次弟子甄选,在常威看来,还是挺合算的。

一路之上,还有不少中原武人,请求跟随天下会反攻东瀛。

常威着黄蓉等仔细甄别,将那些只是想跟着去趁火打劫的、混水摸鱼的,统统剔除出去,又将武功一般的也劝了回去,留下了一些武功不弱,又并无其余用心的中原武人。

至于纪律性和服从性,那便只能在路上训练。倘若受不得拘束,正好又可剔除一批。

就这样,常威带着五千神剑禁卫,数百三堂弟子,以及陆续加入的千余中原武者,行军数日,抵达东海,直接接收了绝无神率军东渡时的船队,乘着绝无神带来的战船,渡海东向,反击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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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东征,如有天助,一路顺风不断,海面不起惊澜,如此只是半月有余,东征船队,便已抵达无神绝宫所在的大岛外围。

常威带着黄蓉等人,屹立船头,眺望前方那座大岛。距离已只剩十多里,此时已然可以看清岛上许多建筑。

这时,大岛码头上,忽然开出一只小船,在船尾一女子以真气推动下,离弦之箭般飞快驶至船队前方。

小船船头,站着一身姿挺拔,火红长发,背负单刀的男子,以流利的中原官话喝道:“停船!此地乃天皇行宫,外人不得擅闯!”

此人功力不错,一声高喝,竟传遍整支船队,令船队上下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随征的中原武者挤到各自船头,冲着那小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天皇行宫?那里不是无神绝宫么?什么时候变成天皇行宫了?”

“哼,东瀛天皇趁火打劫罢了!”

“不错,定是东瀛天皇听说绝无神败亡在雄帮主手下,无神绝宫群龙无首,趁机捡了便宜!”

“嘿,东瀛天皇真是苟且鼠辈!绝无神在时,被无神绝宫霸凌得不敢大声说话。如今绝无神一死,他胆子倒大起来了,居然敢趁虚而入,侵占雄帮主的战果!”

“哈,今趟雄帮主定要让东瀛天皇付出代价!”

众中原武者正议论时,便听首舰之上,传来常威低沉威严的声音:

“老夫只知此地乃是无神绝宫。无神绝宫里的一切,都是老夫志在必得的战利品。无论是谁,天皇也好,天狗也罢,胆敢侵占老夫战利品,便是要与老夫为敌!尔等可想好了,当真要螳臂挡车么?”

听他此言,中原武者、天下会弟子们,纷纷大声叫好起来。

那小舟上一对男女,则是气得脸色发白,胸膛急剧起伏。

那男子怒喝:“雄霸,这里是东瀛!东瀛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天皇陛下的领地!无神绝宫曾经叛逆天皇,割据此地,称王称霸,但这伙叛逆,如今已被天皇陛下一举荡平!此地已重归天皇领导,为天皇陛下行宫,你雄霸无权侵犯!”

“真是荒谬啊!”

常威哂笑:“绝无神在时,天皇拿无神绝宫束手无策。若非老夫斩杀绝无神,若非老夫的天下会,尽灭无神绝宫高手,及一万一千鬼叉罗精锐,你们可有半点机会,拿下无神绝宫?现在倒好,居然还敢在侵占了老夫的胜利果实之后,反过来指责老夫!”

说到这里,他两眼一眯,凝视小舟上的男子:“真当老夫不知道,天皇的野心么?”

天皇野心有多大?

原著之中,他先利用无名、风云对付无神绝宫,成功后又命令手下纵火烧岛,试图让无名、风云葬身火海。

同时派遣两个儿子进入中原,大肆杀戮中原武者。

无名的中华阁,刚经历了绝心的一番杀戮,刚刚重建起来,又被天皇次子一场大杀。独孤鸣就最可怜了,好不容易重建无双城,就被天皇长子断腿斩首。

之后天皇更是亲临中原,带队闯入凌云窟,轰杀火麒麟,试图抢夺黄帝遗骨,夺取中原龙脉。

这么一个对中原野心勃勃、毒辣阴狠的阴谋家,常威才不会对他有丝毫客气。

“雄霸,最后警告一次,就此转向,退回中原!否则……”

“否则如何?”常威淡淡道:“就你们这些连无神绝宫,都不敢硬碰的货色,又能奈老夫何?”

“哼,以为胜了绝无神,便能天下无敌?真当我东瀛无人么?今日就叫你知道,你雄霸便是陆上无敌,到了海上,你也自身难保!”

小舟上男子怒哼一声,与舟尾女子对视一眼,噗嗵一声,齐齐跃下小舟,潜入海中。

片刻后,船队所有战船船底,便传来砰砰凿击之声。

“不好,有人凿船!”

“帮主,海里有人,正在凿船!”

“距离那岛尚有十余里,若船被凿沉……恐怕只有寥寥无几的高手可以幸免,其余人等,怕皆要葬身鱼腹!”

听着各战船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以及天下会弟子们颇有些惊惶的连番禀报,常威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

“勿慌。这些鼠目寸光的东瀛人,又如何知道,到了海上,老夫才是——真龙入海!”

说话间,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船首下方的海面,遥击一掌。

嘭!

一声轻响,船首下方海面,只是微微一凹,旋又恢复平静,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当战船上的天下会弟子、中原武者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时,船队战船底下,那砰砰凿击之声,忽然逐一停止。

紧接着扒在船舷上,观察海面的中原武者们便看到,一股股深红血水,自船底浮出水面,将各自战船周围的海面,染成一片通红。

更有人看到,有穿着紧身水靠的东瀛人,惊惶失措地自船底钻出,刚刚浮出水面,便又猛地沉了下去。

下沉之时,他们一个个双手乱舞,惨叫连天,身下还不断涌出血水,看起来就像是海面之下,有着什么怪兽,正要将他们拖下去吞噬一般。

“这……”

中原武者、天下会弟子们莫明惊诧,想象不到雄霸主刚才那一掌,究竟打出了什么效果。

只有潜在海中,正奋力凿船的东瀛“火武门”众人,才知道自己等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火狼、焰姬,便是方才小舟上那一对男女。

火狼乃是东瀛“火武门”门主,亦是天皇铁杆心腹,与焰姬是同门师兄妹。

火武门不但精擅火攻,还熟识水性,有着一支强悍的水鬼队,可在水下凿船、接敌,海战凶猛,无往不利。

“雄霸”要反攻东瀛的消息,早就公示天下,无人不知。

而对中原野心勃勃,早就在中原安插了密谍的天皇,当然在“雄霸”抵达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亦针对性地作出了布置。

天皇的布置的第一着应对,便是火武门的水鬼队。

常威船队规模庞大,且并未掩饰行迹,天皇自能准确判断出船队抵达时间,提前将火武门水鬼队潜伏在无神绝宫海岛外围的水域之中。

待船队来时,先派火狼、焰姬前往交涉。一方面,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毕竟雄霸和天下会的战果十分辉煌,天皇亦为之忌惮;另一方面,则是通过交涉制造机会,使水鬼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船队底下,倘若雄霸不肯退兵,便凿沉船队,釜底抽薪。

计划一开始,进行得十分顺利。

火武门的水鬼队,轻易潜入船队底下,在交涉失败,得到火狼、焰姬入水传令后,水鬼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凿船。

而“雄霸”似乎毫无水战经验,偌大船队,居然没带一个精通水下作战的水鬼。

这令火狼、焰姬欣喜若狂,以为可以轻易葬送“雄霸”船队。

可就在水鬼们卖力凿船之时,异变出现了。

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条“水龙”,那些水龙平空浮现,一出现,便飞快扑向火武门水鬼。虽它们通体都是由海水凝成,可其爪牙之利,不逊坚钢,力量之大,更是令火武门水鬼毫无反抗之力!

水龙一现,海里的火武门水鬼,便像是遭遇了真正的海龙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被撕成了碎片。

有些水鬼见机得快,试图浮出水面逃跑,可最多只把脑袋浮出,便给水龙追上,又被硬生生拖回海底,撕成了粉碎!

火狼、焰姬亦各自遭遇了一条水龙袭杀。

这二人毕竟是高手,水性亦是超凡,在海底连番躲避,抵挡,一时竟勉强支应下来。

可是,随着火武门水鬼众接连丧生,随着更多的水龙加入围攻,火狼与焰姬亦是渐渐支撑不住。

“这究竟是什么什么妖法?”

火狼与焰姬背靠着背,看着那一条条通体雪白,在幽暗的海水中,格外显眼的水龙,心里满是绝望。

随后,那从四面八方,包括上下两面,将他师兄妹二人团团围住的十八条水龙,便同时张牙舞爪合围而来。

一个呼吸后。

水龙渐渐消散,融入海中。

海中亦不见了火狼、焰姬的身影,只一块块残破尸骸,向着海底缓缓沉去……

火武门,全灭!

海面上。

见海里彻底平静下来,只有团团血渍,在海面上缓缓扩散,间或浮起一两片残破黑布,天下会弟子们,以及中原武者们,无不将敬畏膜拜的目光,投向傲立首舰船头的那尊伟岸身影。

令他们束手无策的东瀛水鬼,居然在雄帮主一掌遥击之下,飞快消亡。且直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雄帮主”究竟施展了什么手段。

这种强大而神秘的感觉,无疑又为常威这位“雄帮主”,增添了一层耀眼的光环。

常威却只当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扫清了螳臂挡车的东瀛水鬼后,船队继续前行,驶过最后十几里,向那大岛的码头靠去。

岛上。

一座高台之上,一位须发皆白,颅顶微秃的老者,正跪坐长案之前,慢条斯理地插着花。

突然,一忍者打扮的瘦小男子飞奔而来,在高台下方单膝跪地:“陛下,雄霸舰队长驱直入,即将靠岸登陆。火狼、焰姬入海之后,消失无踪,未对雄霸舰队造成任何伤害!”

“哦?”老者插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缓缓道:“火武门的水鬼众,也阻挡不住雄霸么?可看清,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应对的火武门?”

“这……”那忍者沉默一阵,道:“无人看清!只知道,雄霸船队,并未派出水鬼。”

“没有派出水鬼,便让火狼、焰姬,和火武门水鬼众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老者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台下一位僧人打扮的微胖中年,合什一礼:“陛下,雄霸大军将至,安全起见,还请陛下入无神绝宫暂避,吾等自会为陛下挡住雄霸。”

老者沉吟一阵,缓缓开口:“雄霸虽是与无名联手,方才击败绝无神,但他的武功,绝对不可小觑。天下会那支披挂火红重甲的军团,亦非常了得。

“所以,要灭雄霸,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传我令,撤开途中一切防御,放雄霸和他的军团过来,朕要亲自与雄霸一晤!”

那僧人打扮的微胖中年还待再劝:“陛下……”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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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抵达码头时,预计中的抢滩登陆作战并未出现。

因为偌大码头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僧侣打扮的微胖中年,孤身一人,等在码头上。

待常威前呼后拥登上码头后,那僧侣小步趋前,双手合什,九十度鞠躬:“在下幻圣一心,东瀛幻忍门门主,奉天皇陛下旨意,在此恭迎雄帮主。”

常威淡淡道:“天皇凿船之计不成,又派你来作说客,妄图只用一张嘴,便让老夫退兵?”

“雄帮主误会了。”

幻圣一心作诚惶诚恐状:“天皇陛下正在前方竹亭中恭候雄帮主,要就占领无神绝宫之事,亲自对雄帮主作出解释,并给出绝对能令雄帮主满意的补偿。”

“哦?”常威不动声色:“天皇想服软了?”

幻圣一心很是谦卑地说道:“雄帮主神威无双,绝无神亲征中原,都在雄帮主手下折戟沉沙,身首异处。敝国小国寡民,国力贫弱,又哪里敢抗拒雄帮主的天兵?”

说到这里,他又换上一副沉痛之色:

“自无神绝宫横行东瀛,霸凌皇室以来,皇室威严每况愈下。便是至高无上的天皇陛下,对于火武门这等武林门派,亦只能施以恩义,勉强羁靡,却做不到令行禁止。此次火武门独走,绝非天皇陛下授意,望雄帮主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倘若换作别人,说不定还真信了幻圣一心这番鬼话。

因为从前的东瀛天皇,表面上,确实是被无神绝宫死死压制,说话都没人听。

然而这并不代表,天皇就实力孱弱,无人效忠。

实际上,这位天皇隐藏很深,不但自身武功高强,手下势力也是不小。且在绝无神霸凌之下,形成了非常强的凝聚力,紧紧团结在天皇周围,对抗咄咄逼人的绝无神。

既有武力,又有势力的天皇,之所以会被无神绝宫压制得貌似发不出一点声音,除了忌惮绝无神的实力与势力,不想贸然与之拼个两败俱伤之外,还存了利用绝无神的心思。

天皇深悉绝无神君临中原的野望,遂故意忍辱负重,任由绝无神横行东瀛,让自以为已经无敌于东瀛的绝无神,把征服的野望,倾注到中原那方更加广阔的天地。

如此一来,既可利用绝无神,替自己清扫中原的抵抗势力,亦可利用中原势力,在抵抗之中削弱绝无神的实力。

待双方拼至两败俱伤时,天皇便可一举将双方同时覆灭,轻松收拾残局,入主中原。

可惜,天皇这如意算盘基本没能打响。

绝无神确是灭亡了。可中原受到的伤害并不算特别严重,反惹来了一头霸王龙。

而且这头霸王龙,对天皇的品性、心机,乃至野心都一清二楚,根本不会上当受骗。

天皇没有威严?控制不住手下?简直就是笑话!

火武门的那群人,都是天皇的死忠铁杆,没有天皇的命令,他们岂会独走?

当然,看破不说破。

常威并未当场揭穿幻圣一心的谎言,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既如此,那老夫便去见一见天皇,听一听他的解释吧。”

说罢,命神剑禁卫在码头上列阵待命,又令石青璇、婠婠、独孤凤带着三堂弟子、中原武者,分队占领码头周围有利地形,由黄蓉留守船队,总掌全局。之后他便只带妲己一人,随幻圣一心去见天皇。

他知道,天皇定然有阴谋,说不定就设置了什么陷阱。

倘若是风云世界那些下作强者们惯用的炸药、火焰陷阱,那带的人多了反是麻烦,只会无谓伤亡,白白牺牲,因此便只带了实力最强的妲己同行。

幻圣一心见常威竟只带一红衣女子赴会,不禁心中哂笑:

“如此傲慢自大,雄霸以为自己是关羽再世么?天皇陛下果真料事如神,竟将雄霸可能作出的反应,统统料中了!”

天皇在派他前来“恭迎”雄霸时,就已经说过:雄霸在战胜绝无神,威震中原,声望超越无名之后,信心必会极度膨胀。面对天皇这个长期被绝无神霸凌的“弱者”,以谦卑态度发出的邀请时,已经膨胀的雄霸,很可能会出于轻视心态,“单刀赴会”!

而“雄霸”此时的反应,恰合天皇推断,这令幻圣一心对天皇的智谋,越发钦佩,直有五体投地之感。

“雄霸,区区一徒有武勇的鲁莽匹夫而已,岂是智计深远的天皇陛下对手?他如此轻视天皇,便是他的取死之道!”

幻圣一心心中鄙视“雄霸”,面上却不露分毫端倪,仍挂着一脸谦卑之中,又隐有惶恐的笑意,恭恭敬敬侧行道旁,带着常威、妲己走出码头,踏上了一条铺着宽阔石阶的山路。

行路之时,常威说道:“绝无神虽将无神绝宫的所有高手,及精锐鬼叉罗统统带去了中原,但据我所知,无神绝宫仍有数万鬼叉罗,高手亦不在少数。天皇能一举攻占无神绝宫,看来也很有几分实力嘛!”

幻圣一心连忙说道:“雄帮主误会了。陛下能占领无神绝宫,一是托了雄帮主的福。无神绝宫的鬼叉罗,每一个都是绝无神的狂热祟拜者,自加入无神绝宫的第一天起,便只效忠绝无神,视绝无神为唯一的精神支柱。

“绝无神一死,鬼叉罗军团的精神支柱轰然崩溃,斗志荡然无存,一个个都变成了行尸走肉,纵是人数再多,身手再好,也只是乌合之众,一击即溃。

“再者,在天皇陛下挥军进攻之前,无神绝宫,还曾被一位中原高手闯入,大杀特杀了一番。那位中原高手,雄帮主或许听说过,他叫破军,乃是中原剑神无名的同门师兄。”

“破军么?”常威略一沉吟,便知道破军为何要来无神绝宫大杀特杀了。

当年破军为了寻求战胜无名的方法,将心爱的女人送给了绝无神,换到一记杀招“杀破狼”。虽已送出女人,但破军这些年来,还是对其念念不忘。

如今绝无神既已死在常威手下,破军当然要趁这机会,回无神绝宫,抢回女人。

而他选择的时机也确实巧妙。

绝无神死后,无神绝宫群龙无首,鬼叉罗军团精神支柱崩溃,战力荡然无存。

常威当时又正处置战后事宜,过了半个多月才誓师出征,陆上行军数日,海上行船又是半月,中间的空档期,足足有一个多月。

破军单身一人,趁着空档乘快船赶赴东瀛,轻而易举便能杀进战力暴跌的无神绝宫,抢回心爱的女人嗯,那位奇女子名叫颜盈,乃是聂风的母亲,亦是绝天的母亲……

破军可以说也是捡了常威的便宜。

而天皇,则是捡了常威、破军的便宜,更加轻松地杀入无神绝宫,攻占了这座岛屿。

厘清来龙去脉,常威心中好笑之余,并未再多说些什么,随着幻圣一心沉默前行。

顺着石阶山路前行数里,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竹林,一眼望去,尽是高达数丈,海碗粗细,笔直修长的大竹。

竹林之中,有一两层竹楼。竹楼下方,正门前的空地上,一字排开站着数条高矮不一的身影。

为首者,是一个身着华服,白须白发,看似干枯瘦小,浑无一丝异常气息,似乎毫无武功的秃顶老者。

见常威携一红衣女子,随幻圣一心循竹林小道,往竹楼行来,那秃顶老者隔着老远,便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恭声道:“东瀛小国国主,恭迎天朝霸者!”

老者这么一带头,他身后那高矮胖瘦不一的几个人,亦同时九十度鞠躬,大声道:“恭迎天朝霸者!”

换作一般人,乃至换作真正的枭雄雄霸,被一国之主如此谦卑以待,怕早就飘到了天上,膨胀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常威心中当然不会有任何膨胀的意思。

不过他的表现,看上去却极像是膨胀得随时要爆开。

他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踱到保持着九十度鞠躬姿态的天皇等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了他们好一阵,也不叫他们“免礼”,只淡淡说道:

“你就是天皇?听说你要面见老夫,亲自给老夫作出解释,并赔付令老夫满意的赔偿。很好,现在老夫来了,你的解释是什么?赔偿又是什么?”

“雄帮主……”天皇开口说道,说话间就想顺势直起腰来。

然后常威却是冷声道:“老夫有吩咐你起身么?”

“……”

天皇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毫无迟滞地往下一躬,继续保持着九十度鞠躬姿态,同时诚惶诚恐说道:“抱歉,小王失礼了,雄帮主大人大量,请务必原谅小王的失礼!”

妲己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以法术传音常威:“这老儿很能忍啊!当初的姬昌也不过如此了!”

常威传音道:“他能在绝无神霸凌下忍辱多年,已经习惯了伏低作小,只要能达成目的,这老儿怕是什么都能忍受。”

传音时,他视线扫过天皇身后几人,见那同样保持着九十度鞠躬姿态的几人,倒是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天皇的受辱,亦令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耻辱。

不过他们从前在绝无神面前,肯定也是能忍辱的。只是现在绝无神死了,他们便觉得可以放飞自我,不必再忍辱负重了,却没有想到,来了一个更狠的。

本以为可以扬眉吐气,孰料还是要伏低作小,巨大的反差,自是令这几人气得不轻。

不过,他们终究也是受过多年的忍辱训练的,就算气得青筋暴跳,亦能强自忍住。

这份忍功,令常威心里都暗自感慨:不愧是东瀛种!

东瀛人面对强者时,忍辱叫爸爸的本领,那可是出了名的。

不过,常威亦是清楚,天皇这些人如此忍辱,必有不轨图谋,甚至常威此刻,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图谋!

心镜展开,映照之下,但见竹楼地底,摆满桶装炸药,瞧那份量,怕不下万斤。甚至构成竹楼的每一根竹节里,以及竹楼周围,方圆数十丈的竹林竹节中,都亦填满了炸药!

这些炸药,便是以常威的嗅觉,都嗅不到一丝异味,显然是精擅火攻的火武门,以秘法炼制,专门用来设陷阱阴人的。

而天皇将会面地点,摆在这“火药桶”上,其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至于天皇自己打算如何脱身……常威相信,以这老鬼子的心机,必是早做好了周全准备。

常威甚至可以预计,炸药都不是天皇的唯一手段。以天皇的心机阴谋,定然还有其它诸多谋划,这炸药要么是用来作最后一锤定音的绝杀,要么就是用来重创削弱他的起手。

不过,常威才不会按照对方的节奏行事。

他居高临下俯瞰天皇,淡淡道:“道歉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老夫现在只想听听你的解释。为什么敢抢占老夫的战果?若你的解释没法儿令老夫满意……哼,老夫雄霸,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在中原那也是人尽皆知的!”

天皇苦笑一声,道:“小王哪里敢触犯雄帮主天威?攻占无神绝宫,实是迫不得已。雄帮主有所不知,自绝无神死讯传回后,无神绝宫每日都有人逃亡,卷走大量财物。若听之任之,待得雄帮主前来接收无神绝宫时,这偌大岛上,怕已找不到一两金银,一棵药草了!

“所以小王迫不得已,这才挥军攻占无神绝宫,收拢宫中金银财货、珍贵物资,就等着雄帮主前来接收。小王可以保证,宫里的所有财货、物资,小王的手下,绝未擅动一分一毫。小王来时,有多少财货物资,此刻的无神绝宫里,便还有多少财货物资。

“若雄帮主还不满意,小王亦可担保,之前被逃亡者卷走的财物,小王可一力追回,保证雄帮主的战果分毫不损!”

常威哂笑:“哈,如此说来,你趁虚攻占无神绝宫,倒是一片好心了?”

“小王确是一片好心。”天皇苦笑:“小王唯一的祈求,就是雄帮主在满载而归后,能将此岛赠予小王。毕竟,这里也是我东瀛的领土。”

“唔,你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常威摸着下巴上粗硬的短胡茬,沉吟一阵,道:“这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只取无神绝宫的财货物资,此岛便赠予你了。”

天皇喜道:“什么条件?”

常威淡淡道:“你手下火武门海上拦截我的船队,把我战船船底凿坏不少。此乃你驭下不力之罪。你若诚意谢罪,便切腹自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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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一番“请你切腹谢罪”的话说出口,竹楼前的气氛,顿时猛然凝固。

天皇、幻圣一心等人,皆屏住了呼吸,身体亦是好一阵僵直。

过了好大一阵,幻圣一心方才一边淌着冷汗,一边涩声说道:“雄帮主,您,您,您这是在说笑吧?”

天皇亦是干笑两声,道:“说笑了!雄帮主一定是在说笑了!雄帮主,不如请进这竹楼里面详谈。小王颇谙茶道,当亲自为雄帮主沏茶……”

请我进去喝茶?常威心中冷笑:你这老鬼子要请老夫喝的,恐怕不是茶水,而是毒药、炸药吧!

当即语气冷冽地说道:“老夫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么?废话少说,切腹自尽,给老夫赔罪!”

“……”

一阵沉默后。

天皇终于缓缓直起了身躯,其余几人,早就按捺不住,纷纷直起身来,对常威怒目而视。

天皇挺直腰杆,仰首与高大魁伟的常威对视,眼神平静深邃,语气亦再不显一丝惶恐谦卑:“雄帮主,朕已尽可能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说话间,连自称都改回了“朕”,显然已不打算再伪装下去。

常威嘴角一勾,哂笑:“啧,尔等先是抢占老夫的战果,继而又派水鬼在海上拦截,眼见老夫不可力敌,便想‘智取’,在楼里埋设炸药,一心想赚老夫进去谈话……

“尔等番邦小丑,屡次跳梁,触犯老夫,此刻倒还埋怨起老夫咄咄逼人……老夫生平,还真从未见过尔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此言一出,天皇瞳孔不禁骤然一缩,身后几人,更是个个变色。

火武门的秘制炸药,无嗅无味,单凭五感,根本无从察觉其存在。

且这竹楼陷阱,并非匆忙设下,而是在得知雄霸宣示天下,即将挥师东瀛之后,便由火武门门主火狼,带领火武门爆破高手亲自埋设,乃是早就为雄霸预备好的陷阱。

天皇本拟可凭着陷阱,狠狠坑雄霸一把,甚至可能直接将其葬身其中,便是侥幸不死,也要令其五痨七伤,实力大损。

却万万没有想到,“雄霸”连竹楼都没进去,便已经窥破了陷阱!

既如此,天皇也不再隐瞒,微笑道:

“雄帮主不愧是中原擎天巨擘,居然如此敏锐。呵,看来朕确是有些小看雄帮主了,本以为雄帮主只是一勇之夫,没想到你却是有勇有谋。朕那些小伎俩,倒教雄帮主见笑了。”

常威背负双手,面无表情:“你知道‘智力’这个词,为何智在前,力在后吗?”

天皇微笑道:“因为智比力更重要。”

“错!”常威亦是微微一笑,道:“因为若没有‘力’做后盾,‘智’便软弱无力!你这老倭自以为智计深远,谋算天下,却算错了一件事……”

“哦?”天皇笑容渐渐凝固,语气发冷:“朕算错了什么?”

常威抬起右手,五指叉开,又缓缓合拢,握成大拳:

“老夫雄霸,确是一勇之夫,智谋拙计,常常算计失败,乃至坑到自己,但!老夫天生神力,纵智有不及,亦可……以力证道,以力破局!”

话音落,常威收肘,挥拳!

嘭!

大拳破空,声若雷鸣,常威脚下地面,亦轰然一震,爆出一圈气浪尘环。那情形,竟像极了重炮开火。

“杀拳!”天皇大骇:“你竟会绝无神的杀拳!”

没有错,常威挥出的这一拳,正是绝无神的杀拳。

常威的“火眼金睛”,连不灭金身行气路线都可看破,在与绝无神一番铁拳互怼的近身搏杀,乃至用自己身躯,亲自体验杀拳滋味之后,又岂会看不破杀拳的行气路线?

绝无神与他一战,不但落败身死,首级被撕,一身武功,亦被常威学了个一干二净!

此刻,常威便挥出杀拳,居高临下,直击天皇头颅!

大拳临头,天皇脊背一挺,干枯瘦小的身躯内,骤然爆出一股强横气息,同时右手迎着常威拳头疾拍而出,掌出之时,其干瘪枯瘦的手掌骨节爆响,肌肤膨胀,竟化成了一只不比常威拳头稍小的大手!

嘭!

又一声惊雷巨响,拳掌交击,常威只觉一股奇异的“震荡”劲力,自天皇掌上汹涌而出,瞬间便与自己拳劲达成“共振”,令自己拳劲在共振之中,自行崩溃,层层消解。

那震荡劲力,不但诡异消解了常威拳力,还试图渗入他拳头之中,令他肌肉、骨骼“共振”崩溃!

哼!

常威冷哼一声,真劲一爆,将那股诡异劲力驱逐出去。

与此同时,天皇亦借与他拳头硬碰一击的反震之力,飞身后退,大笑道:“雄霸,你也小看朕了!朕的‘智’,亦是有‘力’作后盾的!怎么样,朕的‘碎天绝手’,滋味可好消受?”

常威淡然道:“还算不错。等闲练就钢筋铁骨的横练功夫,怕都禁不起你一掌,可惜,遇上了老夫。”

等闲横练功法,就算炼就钢筋铁骨,在天皇“碎天绝手”那诡异的“震荡之力”侵袭下,肌肉骨骼亦会轰然共振,自行崩碎。

就连浑身鳞甲神兵难伤的火麒麟,亦禁不起天皇“碎天绝手”一击,足见天皇这门东瀛“传说级”的绝学,其破甲摧坚之力,该是何等犀利。

常威甚至感觉,倘若天皇先前肯放手与绝无神一搏,亦未必一定会输给绝无神。因绝无神的不灭金身,都未必能顶得住碎天绝手的连番轰击当然,天皇这身板,更禁不起绝无神几拳。

然而,常威的横练功法,在融合了不灭金身精髓之后,已然更上层楼,体魄之坚韧,已然远超绝无神,亦在一个多月前,与绝无神对战时的自己之上!

以常威如今体魄之坚韧,就算天皇的碎天绝手再擅破甲攻坚,短时间内,也破不了他的防除非常威想不开,呆立原地,任由天皇对着自己心、脑等要害部位猛轰几百掌。

“雄霸,你果然武功非凡,居然连绝无神的杀拳都学到了手。可惜,你在中原横行无忌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我东瀛,居然还敢单刀赴会!”

天皇嘿嘿冷笑:“朕设计赚你,只是不想在你身上,付出太大代价。但就算不用陷阱,朕想杀你,无非就是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而这代价,你以为,朕身为一国之主,付不起么?”

话音一落,周围竹林之中,蓦地响起阵阵沙沙之声,转眼之间,就有一大群忍者打扮的黑衣人,自东面飞奔而来。

幻圣一心意气风发,亦不复先前谦卑之状:“阿弥陀佛,这是小僧麾下,幻忍门的幻忍众,可还入得雄帮主法眼?”

伴着幻忍众登场,又有一大批浪人打扮的武士,在一尊体型几乎与绝无神一般庞大的巨人带领下,自西面轰然冲来。

幻圣一心笑着介绍道:“那一位,乃是小僧师弟巨二郎,率领的是陛下麾下的浪人团。不知可入得雄帮主法眼?”

随后又有一个肩扛一部铁梯,留着月代头的干瘦男子,带着一群身披铠甲的武士,自南面包围而来。又有一容貌妖娆,体态娜婀,手拿丝绢,不男不女的妖人,亦带着一群武士,自北面包围而来。

幻圣一心继续介绍:“那两位,分别是天皇陛下长子,铁梯神煞,与天皇陛下次子,姣罗煞。率领的,乃是陛下的禁军武士。不知他们,可还入得雄帮主法眼?”

说话间,四队人马已自四方包抄而来,略一打望,数量不下千余,且个个气息不弱,非是等闲杂兵。

“你这老倭,果然实力不弱。”

常威并指一点天皇,笑道:“不过,你以为这点小阵仗,便能奈何得了老夫?老夫既敢单刀赴会,自有绝对实力,任你施展何等诡计,布下何种陷阱,老夫自能一力破之!”

已退至竹楼门前的天皇,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拍了拍手掌:“好啊,那雄帮主便让朕看一看,你的绝世神功啊!”

哈哈!

常威大笑一声,手掌往腰间一抹,已多出一口巴掌长的小匕首。

他往小匕首上屈指一弹,轻响声中,那小匕首爆出一蓬光雨,四散飞溅出去,随后便见小匕首迎风就涨,转眼之间,就化成了一口巨刀。

正是巨缺刀!

常威右手提刀,扛于肩头,左手平伸,对天皇勾了勾食指:“放马过来!”

天皇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团扇一指常威:“杀!”

一声令下,四面的幻忍众、浪人团、禁卫武士,便在各自首领带领下,向着常威、妲己蜂拥而来。

“巨缺到手,尚未一试锋芒,今日正好,让你痛饮敌血!”

常威大笑一声,对着仗着身高腿长,一马当先狂冲而来的巨二郎,挥出了巨缺刀。

巨二郎腾空而起,试图避开他这横斩一刀,同时凌空出腿,攻常威面门。

但常威这刀看似笨重,实际也确实重逾千斤,可在他手上,却仿佛轻若鸿毛,一刀横斩至半,待巨二郎腾空跃起,一腿飞踹时,竟也随之变向,无视惯性般轻飘飘斜上一撩。

噗!

这位幻圣一心师弟,身材雄壮不逊绝无神,武功也属当世一流的巨二郎,竟在一招之间,便给巨缺刀一分为二!

巨二郎尸身坠地时,常威已哈哈大笑着,倒拖长刀,冲入敌群之中,挥出狂涛巨浪般的刀光,斩出漫天血瀑!

妲己亦在常威出手之时,拔出火麟剑,挥洒出一片灼热的火浪。

“居然放火?”天皇瞳孔骤然一缩:“这女人疯了?”

虽竹楼地下,埋设的炸药最多,但竹楼四周,方圆数十丈的竹林,竹节之中,亦埋入了大量火药。一旦被火焰引爆,发生连环爆炸……

天皇心中一凛,一指妲己:“先拿下这疯女人!”

幻圣一心顾不上心痛师弟战死,厉啸一声,纵身飞扑妲己。飞扑之上,他身不断分化出幻影,转眼之间,便一化数十,变成了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幻圣一心,四面八方扑向妲己。

正是幻忍门至高绝学“幻影分身法”!

不过,这幻影分身法也就是看着厉害,实际上只是一种障眼法。每一道幻影再如何真实,都没有任何攻击力,只能帮助隐藏真身,掩护真身偷袭罢了。

见幻圣一心一化数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幻影,妲己不禁哂笑一声:“在我面前玩法术?”

手掐了个诀,往地上一指,身周地面,顿时突起一片密林般的石刺,根根长及丈余,锋利如铁枪。

石刺刺击之下,幻圣一心的幻化的幻影分身泡影般破碎,真身亦无奈腾起,躲避脚下突起的石刺。

而就在他腾空而起的一刹,妲己右手掐诀,又朝他一指。幻圣一心下方地面,蓦地突起一道火柱,轰地一声,将幻圣一心彻底吞噬。

眼见刚刚开战,便连损二员大将,且常威手抡巨刀,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势不可当,转眼就斩杀上百人,即便天皇已下定付出代价的决心,此时也不禁心痛得眼角连连抽搐。

“该死!”

他再难忍受这巨大的损失,抛下团扇,纵身跃入战团之中,却没有攻向常威,而是直取妲己,要抓住她威胁常威。

妲己法术虽强,但若给天皇这等高手近身,也决计讨不了好去,当即咯咯一笑,身形蓦地虚化,竟是融入了虚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妖女!”天皇既看不到妲己身影,亦感知不到她的气息,无奈之下,只能向着正自大砍大杀的常威冲去。

但刚刚冲出几步,他便觉脚下地面有异,连忙闪身腾挪,刚刚闪开,就见一道火柱冲起,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吞没。

天皇怒喝:“妖女,此地遍地炸药,你是想同归于尽么?”

妲己声音四面八方传来:“哎呀,你不说,人家都忘了呢!”

说话声中,数道火柱,竟自竹楼下方轰然腾起,转眼之间,便引燃了竹楼。

见竹楼着火,天皇瞳孔骤然一缩,暴喝一声:“退!”

就待往之前便已准备好的退路冲去。

然而,刚刚冲出几步,一口淌血巨刀便截在了他前方:“此路不通!”

话音一落,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然响起。先是竹楼,接着四面八方的竹子,均被竹楼底下,那万斤火药的爆炸引发殉爆!

轰轰轰……

仿佛排炮轰击一般的爆炸声中,巨大的蘑菇状火球冲天而起,灼热的冲击波八方狂飙,将方圆百丈内的竹林摧折成灰,将更远处的竹林尽皆摧倒。

大地若地震一般剧烈跳动着,方圆百丈内的一切,皆在这大爆炸当中飞灰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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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爆炸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但双手抱头匍匐在地的天皇,在身下大地的疯狂颠簸震颤之中,却是感觉好像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

他本以为,自己生还的机率不足半成。

可万万没有想到,当爆炸结束时,他不仅没有被炸成碎片,甚至连一丝轻伤都没有。

“为什么?”

天皇又是惊喜,又是难以置信地仰起头,却见身前站着一条伟岸身影。

在滚滚硝烟、未尽余焰的衬托下,那肩扛巨刀的伟岸身影,简直就像一尊浴火的魔神。

“雄霸!”

天皇瞳孔骤缩,一跃而起,环顾左右,却见自己与“雄霸”身周,悬浮着四面巨大的盾牌。那四面盾牌浮雕着猛鬼头像,正环绕着他们缓缓旋转。猛鬼头像宛若活物,獠牙参差的巨嘴,正不断张合,吞吐烈焰硝烟。

妲己法术,鬼面盾!

持续时间,十个呼吸。

正是有着鬼面盾的保护,常威与天皇,才在这场将方圆百丈,尽皆夷为平地,将一干东瀛高手,统统炸成碎片的大爆炸中,毫发无伤!

“雄霸!”天皇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地看着常威:“你这是在羞辱朕么?”

“羞辱?不,我是在给你机会。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

常威将巨缺刀往身边地面一插,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你好歹也是个强者,老是搞些阴谋诡计有什么意思?来来来,与老夫光明正大打一场。你若侥幸撑过三百招,老夫放你一条生路。若不能……那不好意思,你与绝无神的首级,便悬在一起,为老夫警示四夷吧!”

好吧,他其实是对天皇的“碎天绝手”有些兴趣,要将这门号称东瀛“传说级”的武功学到手,截其精髓,化入自己的降龙神掌之中。

所以,他才会给天皇一个出手的机会。否则,哪会让妲己将天皇一并纳入“鬼面盾”的保护范围?

“三百招?”天皇怒极而笑:“雄霸,你也太小看朕了!看招!”

话音一落,天皇双掌轰然拍出,幻出一片惊滔骇浪般的掌影,挟诡异震荡之力,铺天盖地般轰向常威。

“来得好!”

常威欣然一笑,瞳中金光闪烁,双掌一抬,降龙神掌打出声震四野的高亢龙吟……

当被大爆炸惊动的黄蓉,带领神剑禁卫与天下会弟子、中原武者们,狂冲过十几里山路,赶至那已被夷为平地、遍地焦土的竹林遗址时,他们看到的,便是常威将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抛给妲己的情形。

“常威哥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黄蓉等人见常威毫发无伤,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回腹中。

“没什么。”

常威笑道:“老倭做了个陷阱想坑我,却被阿狸引爆,反把他们自己给坑了,一千多人被炸得尸骨无存。那老倭的首级,也被我斩了下来,等下与绝无神的首级一起,并排挂在无神绝宫之中,让东瀛好好看看,侵犯我神州、招惹我雄霸的下场!”

大略讲述了一番与天皇“斗智”斗勇的经过,常威见黄蓉、婠婠等把人都带了过来,便大手一挥:“既然都过来了,那便随我进攻无神绝宫吧。倭首虽已伏诛,但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倭寇,老规矩: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轰然应喏声中,神剑禁卫、三堂弟子、中原武者们,在常威率领下,直趋无神绝宫,开始了大杀特杀。

天色擦黑时,无神绝宫中的倭寇已被清理一空。

天下会弟子带着神剑禁卫,仔细搜索无神绝宫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财货、物资统统搜刮出来,登记造册后,打包送上战船。

随征的中原武者虽未被安排清理物资,但常威也不会让他们白跑这一趟,战利品也是有他们一份的。

搜刮工作持续了三天。

三天之后,整个无神绝宫被彻底搜刮一空。又休整一天后,常威率军登上战船,回返中原。

临行前,他将绝无神与天皇首级悬于无神绝宫最高处,并留下了十个血淋淋的大字:

犯华夏神州者,虽远必诛!

……

此次征伐无神绝宫,常威与天下会,乃至随征的中原武者,都收获颇丰。

常威不仅学到了天皇的“碎天绝手”,还得到了无神绝宫多年来收集的大量武道秘藉,大大丰富了他“万法归一”的资粮。

秘藉之外,还有许多即使以他现在的境界,亦能有一定助益的修炼资源。

至于无神绝宫多年积蓄的海量金银财货、普通修炼物资、各种制器材料等,大头自然是归了天下会,其余部分,则奖励给了随征的中原武者。

总之这一战,既是扬国威于域外,实际收获也是能令所有人满意。

随征的中原武者们纷纷表态,若日后还有这种远征域外的壮举,只要雄帮主一声令下,他们必定赴滔蹈火,在所不辞。

又是半个月海上行船,舰队顺利回归中原。常威自带天下会军团回返总舵,中原武者们一部分与天下会依依惜别,一部分则随同前往天下会,要正式加入天下会。

此次东征之后,随着大军回返,战绩宣扬开去,常威声望,更上层楼,已被誉为中原擎天巨擘,新的武林神话。

唯一令常威遗憾的是,大家议论时,说的都是“雄霸雄帮主”,却不是他大常威……

不过算了,反正他得到的都是实际的好处,这虚名……

“虚名于我,只是浮云而已。”

屹立在总舵最高峰,天下第一楼顶层,眺望前方茫茫云海,常威对前来汇报舆情的黄蓉说道:“咱们修长生的,要些虚名作甚?到手的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黄蓉刚想钦佩地说一句:“常威哥哥真了不起。”

话没说出口,就见常威若有所思地说道:“蓉儿你说,我若对外宣称,雄霸只是称号,常威才是本名,有没有问题?”

“……”黄蓉木着一张小脸,呵呵干笑两声:“那个,常威哥哥你开心就好。”

“呵呵,开个玩笑。”

玩笑开过,常威回到练功房中,又开始了数年如一日的勤修不辍。

……

随着绝无神、天皇相继授首,中原武林,又恢复了平静。

常威知道,接下来许多年之内,风云世界都不会发生大事了,直至帝释天复出——帝释天曾经被十强武者海扁一顿,差点被斩首,吓得他躲进冰山蛰伏养伤二十年之久。

足足过了二十年,直到伤势尽复,十强武者也彻底销声匿迹,帝释天才重出江湖,开始搞风搅雨,实施他的“七武屠龙”计划。

算算时间,帝释天现在正不知躲在哪座冰山深处蛰伏,还得龟缩至少十二年,才会复出。

常威没那个功夫,花费偌大精力去寻找帝释天。

再说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意义——他是知道“龙”在哪里的,不需要帝释天为他指路。而帝释天的武功,虽然有很大借鉴意义,但常威如今资粮丰富,也不急着寻帝释天的武功作资粮。

所以,在回归中原后,常威也彻底安静了下来,每日足不出户,潜心修行。

天下会的势力,也不再扩张,只稳守现今的地盘,深入掌控。

黄蓉辅佐常威总掌全局,婠婠、石青璇、独孤凤分理三堂,妲己不断训练神剑禁卫。

在得到无神绝宫的一笔巨额外财之后,天下会势力虽未扩张,实力却在稳步增长,经营得越发兴旺。

不知不觉,光阴流逝,又是一年过去。

在这一年中,常威将不灭金身,彻底融入龙吟铁布衫,炼体功夫更上层楼,已初步具备“法天象地”之能,一经催动,可化身身高一丈的小巨人。

“碎天绝手”亦成功融入降龙神掌之中,使降龙神掌破甲摧坚之能更加强大。无神绝宫收获的大量武道秘藉,亦大幅推进了他“万法归一”的修行。

以他现在的武功,对上一年前的绝无神,十招之内,便可硬生生轰破其护体气罩、不灭金身,将他全身骨头轰成粉碎。

至于攻强守弱的天皇,更非他三招之敌。

常威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武功,硬撼帝释天,胜算都颇大。便是十强武者武无敌,都未必是他对手。

一年修行,他不但武功突飞猛进,提升缓慢的修为境界,亦有了松动。

到了他现在这种“人体一太极”的境界,接下来,便是要在“太极”之中,孕育出破开“太极”的“先天之神”。

大道层面的太极,乃是万物之源,是混沌未开、阴阳未分、天地未辟前的一种状态。

传说,混沌之中,孕育出了一尊先天之神。其奋起神力,劈开混沌,使阴阳分化,清升浊降,遂有天地日月,宇宙星辰。

常威“人体一太极”接下来的修行之道,便是依开天辟地的传说,要在自己这“人体一太极”中,养出一尊“先天之神”。

这先天之神,自然就是他自己的元神。

而将元神养成“先天之神”,使之可脱离肉身,出窍神游,便是出“阴神”。

他这修行之道,看上去与妲己差不多,实际却有很大不同。

妲己是从一开始,便专修元神,在肉身并不特别强大时,便可出阴神。

这一来,她将来将阴神炼成纯阳元神之后,肉身便会作为资粮,被阳神“吸收”,以阳神为本重塑肉身,为成仙超脱作准备。

因为修行方向不同,妲己就算成了仙,也会是一位偏重法术的仙人,近战就只是一般般。

而常威即便出了阴神,炼了阳神,肉身亦是会同步壮大。以肉身为表、元神为里,无论表里都一般重要,没有谁本谁末之分。

这种道路,可能法术不大厉害,但近战会极其凶猛,乃是与孙悟空、二郎神一般的肉身成圣之道——孙悟空、二郎神也能元神出窍,元神也是千变万化,且也都懂得不少法术,但他们最擅长的战斗方式,还是用肉身硬扛敌人法术乃至法宝,提着兵器冲过去一顿暴砍。

常威的道,就是如孙悟空、二郎神一般。

一年潜修,在此方天地充沛的天地灵气帮助下,在天下会源源不绝的修炼资源辅助下,这一天晚上,正自将精、气、神三华凝于一点,以某种玄妙的节奏膨胀收缩时,常威忽然灵光一闪,于冥冥之中,捕捉到了某个契机。

于是,那精气神凝合而成的,似浑圆无瑕,又似根本不存在的“一点”,蓦地极限膨胀,轰然爆开。

一尊霞光缭绕、金芒闪耀,予人神圣威严之感的“先天神灵”,在那“一点”爆裂之时,一跃而起,扶摇直上,自常威天灵盖跃了出来。

嗯,这“先天之神”虽卖相不错,但形体十分虚幻,且身周阴风阵阵,寒气凛凛,乍看简直就是一条“装神”的野鬼。

常威出阴神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这阴神,真没什么实际作用,除了好看,就真的只跟游魂野鬼一般,怕风怕火,畏光惧雷。

唯一一点实际作用,就是可以在无风无火的密闭环境中,穿墙越户搞偷窥——但这功能,常威的心镜、神念早就能办到了。

哦,还有另一个实际作用:倘若常威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无风之夜,被人轰杀了肉身,那他阴神可以及时遁出,在消散之前,找到一个胎中婴儿重新投胎,或是附身一具刚死的尸体身上重生。

不过这个作用,常威宁可用不上。

身为挂逼,若还会沦落到被人轰杀的肉身的地步,那他还修炼个屁啊,早死早超生好了。

此刻。

常威阴神出窍,悬浮在头顶上方,以与肉眼截然不同的元神视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四周。

刚看一阵,他忽觉“浑身”发冷,仿佛不着寸缕,站在冰天雪地中一般。

他知道,他这新出的阴神,便若新生婴儿一般,虚弱无力,还不能离开肉身太久。

再看一眼周围环境,刚要返回肉身之时,突然,他阴神后方,闪现出一个七彩漩涡,嗖地一声,将他吸进其中。

“什么情况?”

……

另一个世界。

某栋豪宅别墅地下室中。

一位身着红色上衣,黑色短裙,修长纤细的美腿上,裹着黑色丝袜的双马尾少女,正站在一个圆环型魔法阵前。

她表情严肃,眼神认真,看一眼旁边桌上摆着的闹钟,自语:“时间准确。波长良好。”

她又看了看摆在魔法阵中央,那口天青色、未开刃的环首刀,再次自语:

“凌晨两点,魔力达到峰值……父亲留下的这把名刀上的篆文,是‘万人’二字,根据我查阅的华夏史书记载,乃是武圣关羽佩刀!哼哼,有这口天下无敌、人间神话、与神争锋的‘万人’刀为触媒,这一次,我远坂凛召唤出的从者,必是此战最强!”

她走进魔法阵中,取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宝石,开始吟诵耻度极高的中二台词:“其基为银与银,基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其祖先为吾先师……”

随着吟诵,她手中的宝石,融化成液体,自她指缝滴落到地面的魔法阵中。

魔法阵开始发光。

“……自王冠而出,于前往王国之三岔路上循环往复……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就回应吧!在此起誓,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自称“远坂凛”的少女,吟诵声渐渐高亢激昂。魔法阵绽放的红光,亦随之越发强烈,将整个地下室映照成一片通红,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烈焰。

而远坂凛的吟诵,也已到了尾声:“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止之轮来此,天秤之守护者!”

轰!

红光爆发,强风席卷,将地下室吹得灰尘弥漫。散落地面的杂物、书藉被气流翻动,发出哗哗杂音。

红光一闪即逝,地下室中,又恢复了平静。

远坂凛无力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显得无比疲累,可她表情却极之兴奋,看着自己右手手背上,那奇异的红色图纹,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地说道:“完美!毫无疑问抽到最强的牌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把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特么就是老子的玛斯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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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41,凛之毒舌,弓之挂逼【求月票!】

“你特么就是老子的玛斯塔么?”

听到这把低沉威严、霸气凛然的问候,正满心兴奋,认为“这波稳了”的远坂凛,只觉一道巨大的阴影,自上方投射下来,将自己覆盖在内。

阴影覆盖之下,远坂凛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点慌,保持着脱力跪坐的姿势,视线缓缓往前移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粗大强壮,似能立地生根,甚至予她“镇压大地”之感的腿脚。

嗯,没穿鞋袜,画风略显粗犷,但可以接受。

远坂凛心中暗想着,视线继续往上移动。

腿如铁铸,肌肉饱满,块垒分明,又线条流畅,既充满了爆炸般的强悍力量感,又仿佛古希腊英雄雕塑般极富美感,给力!

再往上看……

唰!

远坂凛脸蛋一下变得通红,嘴巴一下张成了o字,眼角亦微微抽搐着,表情一下变得极其丰富。

“果然不愧是颜艺帝啊!”

常威居高临下,俯瞰着“拜倒”在自己脚下的双马尾少女,心中感慨:“这微表情,简直丰富地令人叫绝……”

话说,常威刚开始被七彩漩涡摄入时,确实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心说本座才第一次元神出窍,这都没还回归肉身呢,怎么就莫明其妙又穿越了?

还特么是魂穿!

等到快要降临这方新天地时,一道对他绝对无害的信息流,莫明灌入他脑海之中,以说明文的形式,帮助他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圣杯战争,英灵召唤,御主与从者,七大职阶……

常威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本座不是魂穿,而是因为恰好处于元神出窍的状态,又恰好被人拿着本座的某件“圣遗物”当作触媒,进行了英灵召唤,于是本座的阴神,就作为一尊英灵,给召唤了过来!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时机巧合,这种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常威并非入驻此方天地“英灵之座”的本土英灵。

但谁叫“南天门”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呢?

没有“南天门”放行,就算有万人刀作触媒,也不可能召唤常威过来。

而一旦“南天门”有意放行,那么即便常威不是在本方天地“英灵之座”注册的英灵,他也一样可以在“阴神”状态下,作为英灵现于当世!

明白了来龙去脉的常威,还发现自己脆弱不堪的阴神,在一种与天地灵气高度相似,只细微处略有不同的神奇能量灌注下,变成了实际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与他本尊一模一样的“肉身”——这与天地灵气高度相似的能量,应该就是此方天地的“魔力”了。

且这副魔力塑造的“肉身”,还拥有“虚化”的能力,感觉就跟“阳神”似的。

常威心里就想了:在风云世界正呆得好好的,还没回归呢,南天门就趁我第一次元神出窍,放我来到这个世界,这究竟是几个意思?让我提前体验一把“阳神”的某些特性?

不得不说,“英灵”的存在形式,与“阳神”还真颇有几分相似——有血有肉,真实不虚,又可在虚实之间自如转换。这些基础特征,几乎与阳神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英灵”需要靠“魔力”维持其存在,一旦没有了魔力支撑,肉身就会崩溃消失,灵魂则重返“英灵之座”。

而“阳神”则不假外物,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近乎永恒的能量源,且还可以源源不绝地自行吸取各种性质的天地灵气。

所以“英灵”这种存在形式,只是具备几分“阳神”特性,本质的层次,却是远不及“阳神”的。

常威一时也搞不清楚南天门放自己过来的用意。

正思忖时,他便已彻底降临。

看清“拜伏”在自己面前,那位熟悉的红衣黑丝双马尾少女后,他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就说出了那句致敬李云龙的经典问候语……

看着这位双马尾美少女,被自己的“霸气”震慑,开始表演她那素来为人所称道的颜艺,常威心里本来是稍微有点成就感的。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真正将少女震慑住的,貌似不是自己的霸气,而是……

常威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腹部以下,若无其事地半侧过身子,心念一动,暗道一声:“衣来!”

构成他现在这幅身躯的魔力,自体内喷涌而出,随他心意,在他体表幻化出一套他惯穿的黑色飞鱼服。

嗯,他被召唤过来之前,正处于元神出窍状态。

而他阴神乃是新生,那么理所当然地,就与初生婴儿一样“本来无衣物”了……

那他又没有作为英灵被召唤的经验,被召唤时是什么状态,降临之后还是保持着那般状态,那也是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的。

直到他“穿上”衣服,被他气场震慑得半晌不能言语,只能用不断变化的丰富表情,表达内心激荡情绪的远坂凛,方才好像重新复活过来一般,双手连撑地面,只着丝袜的两只小脚,亦同时用力蹬踏着地板,飞快地往后倒退,就差叫上一句:“你不要过来啊!”

说起来,远坂凛的黑色短裙,与黑色丝袜之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截浑圆结实、雪白粉嫩的大腿,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绝对领域”了。

而她此时坐倒在地,连连后退的姿态,不仅将她的绝对领域展示地淋漓尽致,就连更加深入的内涵,亦被常威一览无余。搞得常威真的很想提醒她一句:少女,你走光了。

不过,看着远坂凛那颇有些惊惶的小模样,常威心里又很有些无语。

沉默了好一阵,他方才换上一副稍微和蔼些的表情,语气柔和地问道:“请问,你就是我的玛斯塔么?”

“你……”

远坂凛嘴角抽搐两下,脸蛋上红晕未褪,绿宝石一般晶莹澄澈的明眸中,满是惊疑不定:“为什么?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关羽有裸奔的嗜好啊!还有,关羽不是美髯公吗?按照汉尺计算,虽然身高确实是九尺有余……可是你的美须髯呢?”

“好眼力!”

常威赞许一句,见旁边有张半旧的沙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双手往扶手上一按,淡淡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出了破绽。不错,我并不是关羽。”

“这和眼力好不好没有关系的好吧?谁都可以看出来不对劲的好吧?”

远坂凛颇有些抓狂的样子:“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用关羽的万人刀,会召唤出你这么个莫明其妙的家伙啊!”

“少女,看起来,你有点瞧不上本座啊!”

常威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坂凛,淡淡道:“废话不多说,本座只有一句话:此次圣杯战争,本座必胜无疑!”

远坂凛天赋毒舌发作,双手环抱胸口,冷笑:“必胜无疑?哈,你口气还真是大啊!你知道我最想召唤什么吗?我想召唤的是saber,可为什么用万人刀,会召来一个archer啊!”

身为master,她理所当然地,在常威现身的那一刻,就通过手背上的三道令咒,知道了常威的职阶——弓之骑士,archer!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作为一个archer,不是真正的关羽,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了!你要是关羽,我现在就应该找座几十层高的大厦跳下去,自我了断比较合适——关羽能做弓之骑士么?他是中箭专业户啊!呃,话又说回来了,你作为顶替关羽出现的archer,不会也像关羽一样,有中箭专精吧?”

听着远坂凛一边眉飞色舞地展示着丰富多姿的颜艺,一边以她著名的毒舌飞快吐槽,常威颇有些头疼地一拍脑门:“这一定都是时辰的错……”

远坂凛一怔,飞快问道:“为什么是我父亲的错?”

常威嘴角咧咧:“没有为什么,反正一切都是时辰的错。”

“嘁,强辞夺理。”

远坂凛吐槽发泄一阵,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力气也恢复了,施施然站起身来,拍了拍短裙上沾染的灰尘,说道:“好吧,事已至此,就算你不怎么靠谱,我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常威啼笑皆非:“喂,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靠谱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咦,你怎么知道?”

远坂凛瞪大双眼,满脸惊诧,旋又微红着脸蛋,掩饰般说道:“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这是污蔑!我远坂凛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公认的可靠!”

“呵呵。”常威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

远坂凛双马尾一甩,颇有些心虚地侧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唔,总之……总之既然不幸召唤出了你这个archer,那我们就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吧。说起来……身为弓之骑士,你的投射宝具呢?”

常威面无表情:“没有。”

“没有?”远坂凛愕然:“连投射宝具都没有,那你还是弓之骑士?”

常威哂笑:“居然纠结于投射宝具……小姑娘,看样子,你根本不知道弓之骑士的本质是什么。”

远坂凛奇道:“弓之骑士的本质,不就是使用投射武器,进行远距离攻击,同时具备一定的独立活动能力,又拥有极高侦察素养的远程兵种么?”

常威傲然道:“所以说,你知道的只是表象。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弓之骑士的本质!”

“洗耳恭听!”远坂凛抱着胳膊,一脸的不服气:“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常威神情严肃,声线低沉,缓缓说道:“弓之骑士,隐于平平无奇表象之下的本质,乃是自古以来,圣杯战争的最大奥秘——自古弓兵,出挂逼!”

“哈?”虽然御主与英灵之间,即便国藉、母语截然不同,亦能够无碍交流,并且远坂凛中文还相当不错,可她还是没有听懂常威的话:“那个,容我请教一下:挂逼是什么意思?”

常威道:“你玩过游戏么?”

远坂凛点头:“偶尔。”

常威道:“知道开挂么?”

远坂凛鄙夷:“破坏游戏公平的卑劣行为。”

常威道:“不错。而弓之骑士,便是这种卑劣的存在。”

远坂凛嘴角微微抽搐:“你的意思是……”

常威凝视远坂凛双眼,缓缓道:“每一个弓之骑士,都是开了挂的游戏玩家。上一届如是,本届亦如是。若我所料不差,本届圣杯战争的胜者,最终将在两位弓之骑士之间决出。谁开的挂更大,谁就是最终挂逼……哦错了,谁就是最终胜者!”

“……”

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从者,远坂凛感觉自己还是找栋几十层高的大楼,直接跳下去自我了断算了,省得被别的魔术师抓起来吊打羞辱……

常威却毫不体惜她的心情,兀自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开挂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知、道、了……”远坂凛低下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那么,请容我再多问一句:你既然是弓之骑士,可有什么远程投射的手段?”

“那可就太多了。三分归元气啊,降龙神掌隔空掌力啊,杀拳炮击啊……”

常威手指比成八字,轻轻摩挲着下巴上坚硬的短胡茬,若有所思地自语:“话说回来,该不是因为我有这么多远程手段,所以才被安了个弓之骑士的职阶吧?”

“……你说的我一个都没有听懂。”远坂凛嘴角抽搐:“虽然我听懂中文并没有任何问题,可那也仅限于正常的普通话,能拜托你不要说那些俚语好么?”

“好吧,我尽量。”常威耸耸肩,不忍心继续打击这个看上去已经黯淡无光,好像随时可能灰化碎掉的少女,“时间不早了,该吃宵夜了。”

“噢。”远坂凛应了一声,稍微有了点精神:“你还会做饭?”

“呵呵。”

常威淡淡一笑:“本座自出道以来,便是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也是长期叫外卖,只偶尔才会亲自上街买菜。本座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帝王式生活,你居然敢叫我做饭?”

唔,常威身为半孤儿,本来是有很强的自理能力的。

奈何自从第一次穿越遇上黄蓉后,他就长期沉迷练功,衣食住行皆由黄蓉一手包办。黄蓉将他照顾得太好,以至于彻底废掉了他的自理能力,令他变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霸道老爷……

“所以……”远坂凛嘴角抽搐:“你是叫我这个玛斯塔,去给你这个色温特做宵夜?”

“呵呵。”常威微笑:“这是你的荣幸。”

“啊!”远坂凛抓狂,尖叫,抓起手边一切抓得起来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常威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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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42,这是召来个霸道老爷啊!【求月票!】

远坂家餐厅。

常威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大碗面条。

面条上面,覆着一层爆炒肉丁,肉丁上面,又浇了一层红彤彤的油泼辣子。还没有开吃,单看这色泽,便让人食欲大开,更别说那诱人的辣子香味了。

嗯,远坂凛嘴巴厉害,懂中文、会中国功夫,会做中餐,嗜辣,并且完全不懂日式料理……她上辈子怕不是个川妹子。

这令常威对她颇为欣赏,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凛,你可真是个好姑娘!”

“呵呵。”

远坂凛坐在常威对面,跷着优雅的二郎腿,咧了咧嘴角,发出一记毫无欣喜之意的笑声:“趁这机会,美美地吃一顿吧。反正我觉着,圣杯战争一开打,你恐怕就没几顿饭可吃啦!”

她虽然最终还是作出了妥协,亲自为常威做了一碗肉丝面,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输,持续用天赋毒舌做着输出。

常威得了实惠,也就不在乎被她吐槽几句了,拿起筷子,美美地吃了起来为什么说英灵与阳神颇有些相似呢?就因为英灵也与阳神一样,有着生灵一般的血肉之躯,能吃能喝能啪……

远坂凛炒的肉丁,做的油浇辣子,居然十分正宗,让常威吃的满头是汗,完了还意犹未尽,把碗往凛面前一推:“再来一碗!”

远坂凛嘴角抽搐两下,端着碗走向厨房:“就知道你这身板,一定特别能吃!还好多炒了几份肉丁……”

片刻后,凛又端来了两碗浇好了肉丁和辣子的面条看常威吃得这么香,她忍不住给自己也做了一小碗。

然后两个人便隔着桌子,一起大吃起来。

“哈!”完了辣得满头是汗的两人,几乎同时把碗一推,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这味道……真是地道啊!”常威满足地叹息着,赞许道:“凛,你这厨艺,我给一百分!”

嗯,满分一百五十,只有黄蓉能得到。

见常威赞许自己厨艺,凛心里面,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嘴角微翘着主动问道:“还要再来一碗么?”

“宵夜的话,吃到这地步就足够了。”常威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可以上茶了。”

“……”

远坂凛眼角微微抽搐两下,最终还是守住了远坂家家训,克制住了表演颜艺的冲动,面带着优雅笑容,轻轻吐槽一句:“身为色温特,你还真是能心安理得地支使我这个玛斯塔呢!”

远坂家家训:要优雅,不要污……好吧,是“时刻保持优雅”。

反正除了之前被常威的“本来无一物”震慑后,又因他的“不靠谱”,以及那理所当然的大老爷架势,闹得情绪接近崩溃失态过一阵,远坂凛倒还是基本保持着优雅的名门闺秀姿态,进行着毒舌输出。

嘴上是不肯服输的,这辈子都不会服输的。但行动上,她还是不自觉地站起身来,给常威泡茶去了。

好吧,常威这么多年的大佬,那也不是白当的。

做魔教教主时,安隆这样的一省首富级大老板,都要在他面前恭恭敬敬、俯首听命;祝玉妍这样的魔门魁首,正道大敌,都要在他面前为奴为婢、言听计从。

做天下会会长时,更是一声令下,千军应命,长刀所指,尽成齑粉。在风云世界,他便是华夏的擎天巨擘,连华夏皇帝,地位、声望都远不及他。

常威的大佬气势,早就养了出来。

更何况,他还是亲手斩杀了风云世界里东瀛天皇的男人!

虽风云世界的东瀛天皇,与此方天地的天皇不是一回事,但常威在风云世界的“传说度”,似乎也能在这个世界起到很大作用。

至少,因他“东瀛镇压者、斩首天皇者”的传说度加成,远坂凛在面对他时,心里很难真正产生要反抗他支配的情绪,总是不自觉地,就按照他的咐咐去办事了

远坂凛当然不知道常威的具体事迹,但他身上那种难以抗拒的气势,令她最多也就只能毒舌反抗一下。

于是几分钟后,常威便又喝起了远坂凛亲手沏的香茶。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常威问道:“凛,说说你参加圣杯战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愿望?”远坂凛摇摇了头,说道:“我参加圣杯战争,只是为了远坂家的荣誉,单纯地追求胜利罢了。至于愿望……还没想好。如果赢了的话,到时候现想一个也不迟。”

说到这里,她看了常威一眼,又忍不住吐槽:“但既然很不幸地召唤出了你,我想,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应该是尽可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然存活到圣杯战争结束吧?”

常威面不改色,微笑道:“如果只是单纯地追求荣誉与胜利,那实在太简单了。只要你在这段时间,把我伺侯舒服了,我便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远坂凛额头浮出一个小小的“井”字:“然而我才是玛斯塔好吧?”

常威郑重道:“可赢得圣杯战争的关键在我。”

远坂凛道:“然而你根本就不靠谱啊!”

常威正色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靠谱?”

远坂凛不假思索:“因为你刚出来时连衣服都没穿啊!”话说完,她脑中便又浮出了先前地下室中,看到的那幅画面,脸蛋不禁又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常威干咳两声,作若无其事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我说,咱们能不提那事儿吗?”

“我我我,我也不想提啊!”

远坂凛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常威,因为一看到他,便又会想起那幅画面。尤其让她觉得羞耻的是,她居然觉得常威的身材还蛮给力的……

“既然不想提,那就真的别再提了。”常威又干咳两声,正色道:“总之呢,你不能因为那么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一口咬定我不靠谱。身为弓之骑士,我真的很强的。”

远坂凛颇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移视线,道:“那就表演一下啊!”

常威道:“会浪费魔力的。”

他暂时还不能自行汲取浮游魔力。而构成他这副身躯的魔力,是在降临之时,由“圣杯”提供。在此之后,他维持存在状态,以及战斗消耗,都要靠远坂凛来提供魔力。

进食可以略微恢复魔力,但效率不高,只能说是寥胜于无。

常威打算接下来花点时间,好好解析一番魔力的特性,争取能够像吸收天地灵气一般,自由汲取浮游魔力反正这魔力的性质,与天地灵气差别不大,只是有细微的不同,以他悟性,相信应该能够很快就解析出来。

但在没有解析出来之前,魔力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消耗。否则若是消耗太多,就只能以虚化的灵体形态,减小魔力消耗了。

而虚化的灵体形态,显然是没有实体形态这么舒服的。

远坂凛却是不管那么多,一心只想求证常威实力:“放心好了,我有足够多的魔力供应给你。就算我身体的魔力不足,也可以动用宝石中储存的魔力。”

既然她如此坚决,那么为了此后几天能合作愉快,更为了让凛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伺候舒服,常威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了。

“出去吧,找个地方,让你见识一下,我身为射手的实力。”

与远坂凛出了远坂家大宅,在夜中行走一阵,来到一僻静无人处,常威指着对面一公里开外的山头说道:“能看到那座山头么?”

此时正值凌晨三点,天空又无星无月,一片漆黑,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一公里开外。

远坂凛却是点点头:“我可以用魔术强化身体,这个距离,能看得很清楚。”

“那就看好了。”

常威抬起右手,拇指、小指交扣于掌心,食指、中指、无名指并列平伸,遥指一公里开外的那座山头。

随后,他三指指尖,分别闪烁起红、蓝、绿三色光芒。

随着魔力不断灌注,常威指尖的红、蓝、绿三色光芒,越发灿烂夺目,令远坂凛不禁微微眯上了双眼。

之后,她便看到常威指尖,迸射出三点形似子弹的三色光弹。

那三色光弹刚刚脱离常威指尖,便一边往前飙射,一边在空中聚合,形成一枚小臂长的圆柱形光弹,拖着一道慧尾般的光尾,以闪电般的速度,跨越一公里多的距离,落到了那小座山头上。

然后,远坂凛便看到,远处那座小山头,于一阵无声的光芒爆闪之后,由原本的“凸”字形态,变成了现在的“凹”字形态。

过了三四秒,才有闷雷一般的轰隆声,自小山头那边远远传来。

“怎么样?”常威吹了吹手指,笑吟吟问道那小山头虽只十几米高,周长亦只有三四十米的样子,但隔着一公里出头的距离,一发将之由凸变凹,已经足够显示他的实力了。

远坂凛当然被常威的远程输出能力震到了。

但她嘴上还是不肯服输:“啊,那不过是弓之骑士本就该有的基础能力罢了,没有什么可得意的。”

“是啊,只是基础能力。”常威笑吟吟说道:“但这一发下去,我魔力消耗了一成有余。不好意思啊凛,请再给我做一顿大餐,我又饿了,需要进食补魔。”

远坂凛道:“没有这个必要吧,我可以通过令咒,直接给你传输魔力。”

常威笑得一脸和蔼:“然而本座想要享受的,就是被玛斯塔你伺候的乐趣啊!”这就是看本座表演,必须支付的门票钱。

“……”远坂凛无语,颇有种自作自受的无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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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43,叫爸爸【求月票!】

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伺候到常威酒足饭饱,筋疲力尽的远坂凛,才哈欠连天地回房睡觉。 小 说

常威则独坐客厅之中,查验自身能力。

老实说,他对自己那一发融合了“杀拳”精髓的“三分神指”,并不是特别满意。

隔着一公里,轰碎一座不过十几米高,直径也只十米左右的小山很了不起么?

也就只能唬唬远坂凛这个破坏力暂时还达不到这一层次的少女魔术师罢了。

要知道,在风云世界,连与雄霸决裂之前的聂风、步惊云,都能把几吨重的石块当作皮球随便踢。坚硬的岩石,在他们拳脚之下,跟豆腐没什么两样。

就连秦霜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随手往地上杵一拳,都能打出一道十多米长,半米深、半米宽的大裂痕。

而“真雄霸”练成三分归元气后,更只是虎躯一震爆个气,就能把天下第一楼彻底摧毁。三分神指一点之下,几十丈的大船直接通体瓦解,余劲还能将另一条几十丈的大船摧毁三分之一。

虽然只是木楼、木船,但雄霸打碎石头,其实也就跟打碎木头一样轻松,最多稍微加大一点功力输出罢了。

好吧,常威一直觉得,雄霸其实是有点被低估了。

虽然雄霸面对剑圣的“剑二十三”毫无还手之力,但那只是因为剑圣的剑二十三,是一招元神之剑,别说雄霸,任何没有元神层面应对手段的高手,都要在剑二十三下束手无策。

而最能证明雄霸实力的,莫过于他与风云的海上决战。

面对命格完克他的风云二人,面对二人引动“天威”的“摩诃无量”,雄霸以三分归元气悍然硬拼,虽然惨遭失败,但至少活了下来,还有力气逃跑……

所以雄霸的实力,真的挺不错的。

以雄霸的破坏力,就算三分神指射程达不到常威这么远,想要摧毁一座同样规模的小山包,也就只是需要多走几步移动到附近,轰一发三分归元气罢了。

当初常威与绝无神一战,两个人劲力控制都算得完美,少有余波外泄。

饶是如此,一场对轰之后,两人战场,也在余波不断轰击下,变了一个深七八丈,直径三十余丈的大坑那个二十多米深,百多米直径的大坑,在几场大雨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座人工湖,现在正养着鱼,改善天下会弟子生活呢。

倘若常威与雄霸、绝无神专以破坏建筑为目的,不加控制地狂野输出,一栋几十层高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不出五分钟,他们便能将之彻底夷平。

这还是在常威升级之前。

当他在天下第一楼潜修一年,武功升级之后,徒手推平一座几十层高的现代大厦,恐怕一分钟都用不了。

可是现在,他的破坏力和续航力都下降了。

实力几乎只及一年潜修之前。

续航力更是大不如前。从前他是永动机,无论体力还是真气,都近乎无穷无尽。可现在,只是发射一发三分归元气,就耗掉了一成有余的魔力,还没法儿直接汲取天地灵气即时恢复。

至于射程远,那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真正的高手,怎么可能会被一发一公里外飞来的三分归元气命中?

别说无名、帝释天那样的风云世界神级高手,雄霸、绝无神都不会吃这种招式。此次圣杯战争的对手,估计也不会被这样的攻击命中。

“啧,别的英灵,又是对城,又是对界,好像一发大招下去,一座城都能抹掉……虽然感觉只是在口嗨,并没有实际看到他们毁城破界,连一栋几十层的大厦都没有打坏过,但那应该怪这一届的御主不行……

“万一他们真有那么厉害呢?我这点破坏力,岂不是远远不够看了?”

常威知道,自己破坏力下降的原因,在于肉身强度大幅下降了。

他这副肉身,乃是由“圣杯”提供的魔力构成。本质上,他其实只是一尊新生“阴神”。

虽魔力塑造的肉身,看上去与本尊没什么区别,也是有血有肉,有各种生体功能,但实际上,并不具备他本尊肉身那等强劲威力。

这似乎是因为,此方天地,力量体系是以“魔力”为主,并不存在武侠侧的真气武道。功夫方面,只有正常的格斗技击。

世界本身都没有这方面的信息,那么圣杯自然也就无法为常威模拟塑造出,以横练功法强化至今的强横体魄了。

“所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以魔力作真气,以横练功法强化肉身……同时解析此方天地的魔力,争取尽快完成能量自给……唔,在能量能够自给自足之前,以横练功法强化肉身消耗的魔力,就要靠远坂凛来提供了……”

做出决定后,常威当即分心二用,一面催动融合不灭金身之后,升级至全新版本的龙吟铁布衫心法,以魔力来强化肉身,一面在不断消耗魔力强化肉身的过程中,解析魔力性质。

在他解析魔力性质之时,他后颈风府穴,亦闪烁起淡淡金光那赋予了他超凡修炼天赋的“神秘金光”,可不只是依附于他肉身。即使肉身不在,只元神在此,那神秘金光,依然能发挥作用。

修炼至天亮,常威魔力几乎消耗一空,只剩下最后一点点魔力,堪堪能维持住他这实体存在的模式。再消耗的话,他就只能虚化成“灵体”了。

魔力供应不足,常威也只得无奈停止修炼,自语:“炼体修为,仅只恢复了二成……啧,魔力还是太少了。”

他需要在消耗魔力的过程中,进行魔力解析。魔力不足的话,他的解析工作也只能停下。因此对于魔力性质的解析,也只刚刚开始,解析度还不足百分之二十。

“我需要补魔!”

常威侧首,望向远坂凛卧室方向,目光炯炯。

于是当睡眠严重不足的远坂凛,被闹钟吵醒,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时,便发现床前正伫立着一条伟岸如山的魁梧背影。

她每天起床,都会有点低血糖,加上昨晚到现在,又只睡了三个小时,这会儿脑子里正晕乎着。

见到那魁梧背影,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曾站在床前,叫贪睡的自己起床,记忆中的画面,似与今天的情景重叠,令她迷迷糊糊叫了一声:“爸爸……”

“哎!”常威本能地脱口应答。

唔,他在天下会这一年多,被幽若叫爹叫习惯了,一听到女孩子叫爹、父亲、爸爸,就会习惯性地应声。

“……”远坂凛一声“爸爸”叫出口,就已经察觉到不对。

此刻听到常威应答,她脑子再怎么晕乎,也反应过来了,顿时唰一下红了脸,又是羞涩,又是惊慌地说道:“你,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嗯,她决定暂不追究常威对她那一声“爸爸”的应答,若追究起来,她感觉丢脸的恐怕只会是她自己。

常威心里也在反省怎么一听到女孩子叫爸爸,就习惯性地答应了呢?这习惯不好,以后得改。

面上他却是不动声色,背对着远坂凛,淡淡道:“我魔力消耗一空,需要补魔。”

“补,补魔?”

远坂凛这会儿还是有点晕,一听到补魔,便本能地想起了魔术界的某个补魔常识,顿时一个激灵,像条小虫似地蠕动几下,一边把被子裹得紧紧地,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一边飞快地蠕动到了床角:“你,你不要乱来啊我跟你说……补魔什么的,太,太随便了啊!”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常威啼笑皆非:“不是能通过令咒直接补魔吗?你自己说过的。”

“诶?”远坂凛一呆,终于想起了这个更普遍的常识,脸蛋一下羞得跟煮红的大虾似的,都快冒青烟了。

“你,你早说啊!”不过虽是自己失误,但她嘴上却是从不服输,结结巴巴,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你要是早说的话,我不就明白啦?”

说话间,她从被子里悉悉索索地伸出右手,手背上的令咒符文光芒闪烁着,体内魔力便源源不绝地转移给了常威。

正补魔时,她忽然微微一呆,“这不对啊……你昨晚不是吃过大餐补魔了吗?怎么魔力又耗尽了?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一些关乎圣杯战争成败的研究工作。”常威道:“总之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随意挥霍魔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助于帮助你赢得这次圣杯战争的。”

“噢。”远坂凛应了一声,继续补魔。

补着补着,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已经快要消耗一空了,而常威却还跟个无底洞似的,对她的魔力来者不拒,不禁又问:“你到底需要多少魔力啊?”

“很多。”

“可是我快支持不住啦!”

“不是有宝石储备的魔力么?”

“那是我的储备弹药,怎么能轻易动用?再说,宝石很贵的!而每一颗宝石,又只能用一次,那可都是在烧钱呀!”

远坂凛的魔术,主要靠宝石发动,每一次施法,都可以说是一掷千金。

所以远坂凛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富有,固定资产虽然不少,但流动资金一直很匮乏,以至于她堂堂一个豪门大小姐,节假日还要去神庙扮巫女打工赚钱……

常威当然知道她的经济状况,安慰道:“钱的事不用担心。你尽管用宝石帮我补魔好了,我会给你补偿的。”

“你怎么补偿?你是有钱还是有宝石?”

说话时,远坂凛魔力已快消耗一空,身体一阵阵虚脱无力,连忙停止补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十几颗五颜六色的宝石。

她取出一颗宝石,正要汲取其中的储备魔力,继续帮常威补魔,就听常威说道:“你若要钱,我可以补给你钱,你若要宝石,我也可以补给你宝石。”

远坂凛一呆:“诶?可你不是英灵么?你怎么会有钱和宝石?”

常威道:“银行和珠宝店里,不是有的是钱和宝石么?”

“……”远坂凛满头黑线:“你堂堂一个英灵,居然想做抢银行和珠宝店这么没品的事?”

常威正色道:“这怎么能算是抢呢?战争时期,作为胜利者,拿走占领地的钱财物资,应该是光明正大的缴获吧?不瞒你说,我连无神绝宫都缴干净了。”

“请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名词。”

远坂凛面无表情,又将宝石放回了盒子里:“你的魔力应该恢复不少了吧?将就用吧,如果不够,等我体内魔力自然恢复了,再给你补。现在,请你出去一下,我要起来穿衣服了。”

“好吧。”常威耸耸肩:“虽然只补足了八成,但勉强够用了。话说,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多休息一会吗?”

“我累也是拜你所赐。”远坂凛有气无力地说道:“再说今天可不是休息日,我还得去学校上课……顺便做一做侦察……”

常威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但你现在这个状态……”

“没关系,我低血糖,饱餐一顿,就能恢复过来了。”

“嗯,我正好也饿了。今天我想吃包子。”

“所以……”远坂凛嘴角咧咧两下,额头又浮出一抹黑线:“我状态这么差,你居然还是打算心安理得的要我准备早餐?还得给你现做包子?”

她越说越火,忍不住大声质问:“难道我那一声爸爸是白叫了吗?”

话刚说完,她就又羞得满脸通红,把脸埋进了被子里面,心说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口误才叫了一声爸爸啊!怎么能把这事儿当作理由来质问他呢?嗯,一定是低血糖加没睡好,才会变得这么失态,一定是这样的。

常威也没想到,远坂凛居然用这个理由来质问自己,想了想,他决定今天早晨就不再继续压榨远坂凛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暂时体谅你一回。你好好休息,恢复魔力,我去给你准备早餐。想吃什么?”

远坂凛脸埋在被子里,过了好一阵,方才闷闷说道:“包子,红茶。”

“没问题。”常威打了个响指,大步走出:“半小时后,起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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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44,弓之骑士固有技能:公主抱【求月票!】

半小时后。

当远坂凛吃上新鲜出笼、美味可口的牛肉小笼包时,她不禁心想:

“如果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吃到现成的美味小笼包,那叫他几声爸爸,貌似也是可以接受的?啊呸呸呸……远坂凛你可真没出息啊,区区一屉小笼包,就可以收买你的廉耻心了吗?”

一边自我反省着,她一边快速而优雅地吃完一屉小笼包。完了又喝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那么,今天的安排是什么?”吃过早餐,常威问道。

远坂凛放下茶杯:“今天要带你在冬木市到处走一走,先熟悉一下环境。”

穿上红色外衣、及膝短裙,换上圆头小皮鞋,远坂凛招呼常威一声,便出了大门,走出了庭院。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就见常威默不作声,缓缓走在自己身边。

远坂凛奇道:“archer,我不是说过,要你以灵体形态隐身跟着我吗?你怎么还保持着实体状态?”

常威淡然道:“灵体隐身?不,那样子太鬼祟了。本座自出道以来,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从来不作鬼祟行径。”

远坂凛一捂脑门,无力道:“可是我们现在是要去市区里啊!你身材本来就已经够显眼啦!又穿着这一身华夏古服,堂而皇之跟在我身边,你知道这会招来多少异样的眼光么?”

常威一手环抱胸口,一手轻轻磨蹭下巴上坚硬的短胡茬,若有所思道:“唔……这倒是个问题。”

远坂凛汗然:“然而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身为英灵,在公众场合虚化隐身,是理所当然的保密原则好吧?”

常威又考虑一阵,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勉为其难,隐身好了。”

说罢,他身形蓦地虚化,幽灵般跟随在远坂凛身后。

见他还算听得进去劝告,远坂凛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想起他身上那套威武漂亮的黑色劲装,不禁又好奇地问:“archer,你身上那套衣服,是模仿的明朝飞鱼服吧?”

“嗯。”

“为什么是飞鱼服呢?难道你是明朝人?”这是想打探常威底细了。

“并不是。我选择飞鱼服,仅仅是因为它既威武,又漂亮。”

“那你是哪朝人?”

“天朝人。”

“哈,天朝人?手机号多少?”

“15*********”

“……”远坂凛嘴角微微抽搐两下,说道:“你还真报出一个号码了啊!好吧,说正经的,你究竟是哪个朝代的人?”

“这个嘛……”

隐形状态的常威,嘴角浮出一抹恶趣味的笑:

“我曾在宋朝接连打败了当时天下最强的六个人,获得了‘无敌’的成就。之后我去了隋朝末年,在洛阳又同时打败了那个年代,天下最强的三个人,又一次赢得至强之名,之后就去了东汉末年。

“我见到了赵云赵子龙,和他交手两招,不分胜负。还结识了诸葛亮,赢得了他的尊敬。我还和周公瑾一起喝过酒,看过他的妾侍小乔剑舞……

“离开三国世界时,我曾经惯用的佩刀不小心遗失了——就是你用来召唤我的那把刀。然后呢,我去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神奇世界,在那里成为了天下第一大社团的总长,先后战胜了好几个强敌……

“你说,我究竟算是哪个朝代的人?”

凛嘴唇微张,一脸呆滞,半晌才讷讷道:“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时空旅行……那可是,第二法啊……”

这方天地的施法者们,称得上“谦虚”。

但凡是能够用科学技术,达成同样效果的法术,都被称之为“魔术”——比如火球术,科学技术轻易就能实现,所以火球术只能算是“魔术”,哪怕威力像核弹一样巨大的火球术,也只是“魔术”。

只有现有的科学技术,绝对实现不了的法术,才被称之为“魔法”。

在古代,自然是所有的法术,都能称为“魔法”的。

但随着科学发展,技术进步,越来越多的法术,被踢出了“魔法”范畴,降格为“魔术”。

到了如今,已只剩下五个法术,能够被称之为“魔法”。

掌握了真正魔法的施法者,才有资格被称为“魔法使”,其余施法者,都只是“魔术师”。

远坂凛所说的“第二法”,便是仅存的“五大魔法”之一,其功能,便是可自由穿梭平行时空。

正因有“第二法”的存在,远坂凛才没将常威所言,斥为胡言乱语。

但她还是感到难以置信,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英灵,凭什么能穿梭时空,难道他还掌握了第二法不成?

“我究竟是怎样穿梭时空的,这个并不重要。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这个也不重要。”常威笑道:“凛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有我在,你必胜无疑。”

……

远坂凛一路与常威说着话,有时被他打击得麻木无语,偶尔又能触发天赋毒舌,犀利吐槽还击。就这样且说且行,不知不觉,便到了车站。

坐上电车进入市区,又下车在市区里大街小巷地逛着,一边逛街,远坂凛一边将各处地标性建筑,介绍给常威。

“怎么样,身为古人,还没有见识过如此繁华的现代都市吧?满街都是汽车,遍地都是大厦……虽然你现在隐着身,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我猜你一定目瞪口呆,快要傻掉了,嘿。”

常威面无表情:“你真的想太多。天朝随便一个二线城市,就比这里繁华得多。”

远坂凛嘿嘿直笑:“你不会真以为随便报出一个电话号码,你就成了现代天朝人吧?”

“呵呵。”常威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远坂凛以为他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心情舒畅之下,背着手儿,一蹦一跳地走着,双马尾都愉快地飘了起来。

逛到中午,远坂凛随便找了个快餐厅进去吃饭。

常威问:“这餐厅,不符合你名门大小姐的身份吧?”

远坂凛面不改色:“勤俭持家,不是你们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吗?”

“你懂得可真多。”常威赞许一句,又认真问道:“然而你真的不是因为贫穷么?”

“……”

远坂凛啊呜一口,将一团乌冬面想象成常威的脸,狠狠咬了下去。

吃过午饭,继续到处逛,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座大桥上。

远坂凛靠在大桥栏杆上,看着下方的河流,介绍道:“这是贯穿整个冬木市的未远川,将冬木市一分为二,直流入海。”

“唔,这倒是一个好战场。”常威道:“如果遇上强得不合理的对手,就带他到河边来。”

“嗯?”远坂凛有些不解:“河边是你最擅长的战场?”

“确切地说,是水里。”常威笑道:“有水的地方,我就是神。”

远坂凛纤眉一挑:“哈,那我到时候可要见识一下。”

“何必到时候?现在就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见周围无人,常威忽然实体化,同时一手抄起远坂凛膝弯,一手托住她腰背,以弓之骑士固有技能“公主抱”,将凛抱在了怀中——凛现在身高才一米五九,脚尖微微踮起,头顶也才勉强能够到常威心窝,常威抱她,就跟抱了个小孩子似的。

在远坂凛的惊呼声中,常威抱着她自大桥上一跃而下,眼看快要落水时,河面忽然一阵翻腾,一条近百米长的“巨龙”,自水中冲了出来!

“哇!”远坂凛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通体由河水凝成,但鳞角须爪俱全,栩栩如生,宛若真龙的白色巨龙,看着它腾出水面,迎向自己与常威。

噗嗵!

轻响声中,常威落至巨大的“龙头”之上,脚掌没入龙头,直没至踝,牢牢固定住身形。

随后,那条百米巨龙,便载着常威与远坂凛,向着大河下游飞驰而去。

远坂凛蜷在常威怀中,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胸襟,迎着扑面而来的疾风,激动地声音都在发颤:“这,这,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万一被人看到……”

“天都快黑了,我们在河中央,没人能看到的!凛,能承受住音障么?”

“哈?音障?我我我,我用魔术强化身体后,能短时间承受……”

“那就强化身体,我便带你,体验一把超音速移动!”

凛身上那颇似集成电路的魔术刻印,绽放出湛蓝莹光,启动身体强化魔术加持,将她的身体变得异常强大——在这种状态下,她可以一秒挥出一百拳,承受音障自然不在话下。

“我准备好啦!”远坂凛大声说道。

话音一落,便听常威哈哈一笑,豪笑声中,又听砰砰之声响起,远坂凛强化过后的视力,清楚地看到,前方的空气,在巨力冲击下,变成了乳白色,又飞快地被抛诸身后,形成垂直地面的环状云雾。

她知道,这便是突破音障时,产生的音爆云了。

“啊啊啊……”

感受着前方那宛若实质的空气冲击,凛发出阵阵无意义的呼喊,半是兴奋激动,半是惶恐害怕,揪着他胸襟的双手,不自觉地往上移动,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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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45,魔力黑洞,索取无度【求月票!】

常威足踏百米水龙,怀抱远坂凛,以超音速沿未远川一直冲进海中,带她在海面上兜了一圈,这才折返回来。

上岸后,远坂凛刚刚离开常威怀抱,便两腿一软,一个趔趄往地上栽去。

常威抬手扶住她,笑问:“怎么,吓到腿软了?”

“才,才不是吓得呢。”远坂凛俏脸微微发红,嘴硬道:“是身体强化魔术后遗症啦!”

说话间,想到自己方才蜷在他怀中,紧搂着他脖颈大呼小叫的样子,脸上红霞不禁更深了几分。

“好吧,只是后遗症。那先休息会儿?”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走了。”说着,远坂凛慢慢挪动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蹭着。

“你这样子,走到明天天亮也回不了家。”常威摇摇头,一俯身,再次发动弓之骑士固有技能“公主抱”,将远坂凛抱了起来。

“诶?”

远坂凛轻呼一声,双手本能般抱住他脖子,本想抗议一二,可感受着他那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臂膀上,传递而来的火炉一般的温暖,她心里面,不禁又升起了满满的安全感——先前在他怀中,以超音速驭龙入海时,她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安全感。

那时的她,只觉他的怀抱,就好像小时候,父亲的怀抱一般,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

于是此刻,她抗议的话到了嘴边,便又咽了回去,只将微红的脸蛋,轻轻靠在他胸膛上,聆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反正是我的从者……被他抱着赶路,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心里想着,抱着他脖颈的双手,却不知不觉,更加用力了。

“走了!”常威一手搂着她修长结实的丝袜美腿,一手环抱她柔软的腰背,身周无形之风环绕,身体腾空而起,带着她直升夜空,往位于冬木市高处的远坂家豪宅飞去。

到家后,这一次远坂凛落地时,站得很稳,只是脸蛋有些发红,脸也侧着不敢直视常威,声音都有点发虚:“那个,我去做饭!”

说罢,快步跑回屋里,换下鞋子,直奔厨房。

吃过晚餐,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奔波一天,还在乘龙入海之时,因兴奋激动消耗了大量精力的远坂凛,早早地便沐浴休息了。

常威则继续以魔力强化体魄,同时解析魔力性质。

然后到了半夜,不出意料的,他的魔力又消耗一空了。

常威也不是魔鬼,耐心地等到了天亮,才去到凛的房间。

于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的凛,刚被闹钟叫醒,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又听到了那令她深恶痛绝的一句话:“凛,该补魔了。”

“……”

凛深吸呼,努力抑制着起床气,内心则在疯狂吐槽:“果然安全感什么的,全都是假的吧?你是魔鬼吧?你一定是不把我榨成人干,就誓不罢休的魔鬼吧?”

吐槽归吐槽,可常威昨天操纵河水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很令她满意的。于是努力抑制住了怨念后,她还是伸出手,通过令咒,将自身魔力,转移给了常威。

接着她就被他那无底洞一般的魔力需求,又一次抽干全身魔力,虚脱得没法儿动弹了。

投之以桃,报之以礼,常威很是贴心地问她:“今早想吃什么?”

远坂凛有气无力地说:“巧克力蛋糕,我需要补充大量糖分……”

常威摇摇头:“抱歉,蛋糕我实在不会做。要不,给你做个糖水煮蛋吧,既补充糖分,又能补充蛋白质……”

远坂凛道:“那我还要包子。”

“没问题。”常威打了响指:“半小时后,起来吃饭。”

远坂凛用被子蒙着半张脸,只将一双绿宝石般清澈纯净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常威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想法又一次改变:“虽然对魔力的需求大了点,但偶尔,也蛮可靠的嘛!”

……

今天远坂凛要去上学。

换上制服,拎上提包,穿上圆头小皮鞋,远坂凛便带着虚化的常威,离家前往学校。

来到凛就读的私立穗群原学园前,她低声提醒常威:“现在开始,有外人时,archer你不要随便和我说话。”

说着大步走进了学园大门。

刚刚踏进大门内,远坂凛便蓦地一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小声道:“archer,你发现了没有?”

常威直接传音入密:“你是说结界?”

“看来你也发现了。”凛恢复若无其事的表情,大步走进校园,低声说道:“学校被不明结界覆盖了,这么大规模的结界,普通魔术师可做不出来。”

“嗯,我知道,这是英灵干的。”常威直接剧透。

“哈?”凛微微一怔,又蓦地瞪大双眼:“英灵干的?你的意思是……学校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御主?”

“应该是吧。”常威回答地模棱两可。

然而事实真相是,这所学校何止凛和“另一个”御主?

这学校里,可是有好几个或主动或被动参与圣杯战争的御主来着。

除了远坂凛之外,还有召唤了rider【骑乘兵】,又被迫将英灵转让给间桐慎二的间桐樱、意外成为了御主的人民教师葛木宗一郎,以及正义伙伴人间巨侠卫宫士郎。

区区一所学校,就集中了四名,或者说五名御主,简直就是邪门了。

不过常威虽然知道这一切,但在没有搞清楚其余英灵实际战力的情况下,他还是没准备现在就亮底牌。

至少得先试探一下英灵们的实力,再决定是否要直接一波莽过去。

而今天就有一个试探的好机会——晚上lancer【枪之骑士】会来学校做侦察。

而枪兵的御主,那位既是裁判又是选手的舞弊者言峰绮礼,给枪兵的命令是:和其余英灵作战,但不能击杀任何一人。

所以在常威看来,不能下杀手的枪兵,无疑是最好的试探对象。

到时候和枪兵打上一场,差不多就能判断出英灵们的常规战力了。

“想不到学校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御主……”

对于常威的判断,远坂凛并未置疑,她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这个结界给我感觉很不好……archer,我们暂时分开行动,我去照常上课,你在学校里侦察,寻找‘另一个’御主,并找出结界节点。等放学后,我们来研究解决这个结界——这所学校可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怎么能允许有人搞风搞雨?”

好吧,她其实只是不想把普通人牵连进来罢了。作为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算是半野生的魔术师,远坂凛并不像其他的正统魔术师一样,漠视普通人生死。

“嗯,没问题,你去吧。”

等到远坂凛若无其事地和同学打着招呼,去教室上课后,常威来到教学楼顶层,神念扩散开来,笼罩整座学园,随意一扫之下,就把魔力浓度超常的所有结界节点找了出来。

“不费吹灰之力。”

完成了凛交待的任务,又熟知一切秘密的常威,压根儿就没有再去寻找“另一个”御主,直接在顶层坐下,保持着虚化隐身状态,一心二用地一边炼体强身,一边解析魔力。

等到午休时,常威魔力又快消耗一空。

于是以前从来不带便当,今天好不容易带着常威做的便当,打算到顶层吃午饭的远坂凛,便又收到了常威的补魔请求。

“又要补魔?”

凛又是愕然,又是郁闷:“仅仅只是侦察而已!又没有战斗!你的魔力,怎么就消耗得那么快?难道你这位弓之骑士,拥有魔力黑洞这么一个固有技能?”

话虽如此,但在常威“诚恳”要求下,她还是无奈地通过令咒,将自身魔力转移给常威:“希望你消耗掉的魔力,真的用到了必要的地方。”

常威安慰道:“放心好了,我现在用掉的每一分魔力,都是将来赢得胜利的基石,绝不会让你的付出白白浪费的。”

“但愿如此。”

在常威无止境的索取下,凛一个上午恢复的魔力,很快就消耗一空,可常威的魔力,才堪堪补足四成。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消费了一颗宝石,抽取出其中的储备魔力,补充给常威。

“辛苦你了。”

补魔结束后,见凛又累到虚脱,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常威又难得的良心发现了一把,扶着她靠着天台栏杆坐下:“来,坐下好好休息,我来喂你吃饭。嗯,这回不用叫爸爸。”

凛脸蛋一下变得通红:“我我我本来也没打算叫你爸爸好吧?”

常威呵呵一笑,没作反击,拿起便当盒,在凛面前蹲下,将一勺米饭喂到她嘴前:“啊……张嘴。”

“我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哄我啦!”远坂凛轻哼道,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吃进了这勺饭。

接下来,常威便一勺接一勺地喂她,而凛初时还有些羞涩扭捏,不过渐渐便自然起来,默契的配合着常威喂食的节奏,将便当吃了个干干净净。

“哈,又活过来啦!”

吃饱后,凛轻轻摸了摸肚皮,站起身来,“archer,下午可别再把魔力都消耗掉了,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在遇上敌人之前,就已经先被你榨成人干,活活累死了。”

“放心,我有分寸,懂得节制的。”

“你要真懂得节制,我就谢天谢地了……”

远坂凛小声嘀咕一句,带着空便当盒,回教室去了。

目送凛离去后,常威皱眉自语:

“一个上午,又只恢复了两成炼体修为,魔力的解析进度,则只再提升百分之十……下午不能再大肆消耗魔力修炼,照此下去,至少还得再过一天一夜,才能恢复巅峰实力,而魔力解析,更是需要至少两天……

“唔,今天晚上试探过后,还是建议凛先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苟两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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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46,近战弓兵强无敌!【求月票!】

放学后,教学楼天台。

远坂凛单膝跪地,手上光芒闪耀,映照着地面上一个鲜红如血的复杂符文。

“这是第七个节点……麻烦了,这种符文我之前从未见过,这结界只靠我应付不了。”

她站起身,神情凝重地说道:“archer,你应该也感觉出这结界的作用了吧?这个结界只要发动,结界里的人,就会如同字面上一样被‘溶解’。这就是噬魂结界,把结界内人类的肉身溶解,强行捕食灵魂的血之要塞。用这种方式收集灵魂……一定是英灵从者!”

顿了顿,她低下头,神情复杂:“archer,你们这些英灵,都是这样的吧?”

“别把我和这家伙混为一谈。”处于隐身状态的常威说道:“别的英灵,确实可以通过精神和灵魂补充魔力,但我可没这么好胃口……”

凛一手掐着腰,皱眉道:“有御主供应魔力还不够么?”

“对英灵来说,魔力大概都是多多益善吧。”常威道:“另外,就我个人来说,御主供应的魔力,确实有点捉襟见肘。”

远坂凛纤眉一扬:“你这是在抱怨我给你的魔力供应不足么?”

常威以安慰的语气说道:“不用太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并没有自责好吧?”凛一捂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archer,如果我不幸死在这场圣杯战争中,那一定只有两种死法:一,被你无休止的索取榨干累死;二,被你活活气死。”

“凛,你太悲观了,这样不好,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开心一下?”

“算了吧。”远坂凛撇撇嘴:“现在可不是讲笑话的时候。总之现在先把这个符文抹掉吧,虽然没什么太大作用,但多多少少能妨碍一下结界运转……”

她再次蹲下来,正要试着抹消那个鲜血符文时,一把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

“什么啊,你想毁掉它?真是浪费啊?”

凛猛然转头,只见天台的水塔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蓝色劲装,有着一头蓝色长发,戴着耳环的帅哥。

那帅哥蹲在塔顶,肩扛一杆红色长枪,正冲着凛咧嘴笑。

凛缓缓站起身,皱眉看着帅哥,指着脚下的符文,质问道:“这是你干的?”

“怎么会是我做的呢?耍小聪明是魔术师的工作。我们只会依据命令战斗而已。”扛枪的帅哥眯起眼睛,看向凛身边的空气:“没错吧,那边的小……呃,壮士?”

远坂凛神情一凛,如临大敌:“你能看见archer?果然你也是从者!”

帅哥呵呵一笑,“既然能明白这些,那说明小姐你就是敌人了是吧?”

说话间,他挺身而起,站在高高的水塔上,单手转动红色长枪,舞出一片火焰般的流光。

“要攻击了?”凛一下紧张起来,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要慌,有我呢。”常威现出身形,上前一步,挡在凛身前。

远坂凛急道:“对方是近战英灵,以枪作武器,应该是lancer【枪之骑士】,archer你是远程兵种,我们得赶快拉开距离啊!”

“这位小姐说得没错。”枪兵笑眯眯看着常威:“虽然你看起来高大威猛……但身为弓之骑士,不赶紧逃走拉开攻击距离的话,会立刻出局的哦!”

常威却是不为动,笑看着枪兵:“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哦,什么话?”

“自古枪兵幸运e,近战弓兵强无敌。”常威微笑道:“你身为枪兵就已经很不幸了,更不幸的是,遇上了我这个近战弓兵。”

枪兵好笑道:“自古枪兵幸运e,近战弓兵强无敌?好吧,必须承认,你这个笑话,成功逗乐了我。”

常威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捏成爪,遥对枪兵脚下水塔:“这可不是笑话。枪兵幸运e的第一个证据:你现在,站在水塔上。这可真是……不幸啊!”

说话间,他五指缓缓合拢。

“站在水塔上,有什么……”枪兵话没说完,瞳孔便骤然一缩,就要腾空跃起。

但还是迟了一点,他双脚刚刚跃离水塔不足一寸,脚下水塔便轰然迸裂,一只由数吨清水化成的巨大龙爪,破塔而出,五指一合,轰地一声,将枪兵从头到脚,一把攥入爪心之中!

擒龙手!

枪兵怒叱一声,刚要发力挣扎,常威遥对着他的五指又是隔空一握。

一握之下,紧攥着枪兵的巨大龙爪,蓦地凝水为冰。五根巨大的冰晶龙指,挟无匹巨力,疯狂挤压枪兵。

枪兵将红色长枪撑在胸前,死死顶住龙爪挤压。同时厉啸一声,枪身蓦地燃起熊熊赤焰,散发出炽烈高温,将冰爪飞快融化。

常威哈地一笑,右手五指再次猛一抓握。

噗!

利器入肉的闷响声中,数以百计钢枪般坚韧锐利的冰刺,自龙爪五指及掌心生出,向内齐齐突刺,一下就将枪兵扎得浑身是洞,宛若蜂巢一般!

“……”枪兵抬头,深深地看了常威一眼,身影蓦地虚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常威手一甩,冰爪腾空飞起,飞至校外树林上空,又化成水,淅沥沥落入林中。

“就,就这么轻易解决了?”远坂凛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并没有。”常威皱眉摇头:“冰刺攒刺时,他扭动了一下躯干,避开了心脏和大脑要害。只要这两个要害没有受创,英灵就不会轻易死亡。等我想要追加攻击,一鼓作气干掉他时,他的御主使用令咒把他召唤回去了。”

“被几百根冰刺刺入体内,居然还能活着……英灵的生命力,还真是强得不科学啊!”

远坂凛啧啧叹息着,却并没有多少遗憾,反而两眼放光,很是兴奋的样子——轻而易举便击败枪之骑士,令其御主不得不消耗一枚宝贵的印咒将其召唤回去,常威的实力,再次得到了印证。本以为自己召唤的英灵不怎么靠谱的远坂凛,哪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我的archer,果然是最强的!”她心里美孜孜,乐得快要笑出声来:“虽然在魔力方面,有点需索无度,但物有所有值啊!”

一念至此,她笑呵呵说道:“archer,既然你这么强,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主动出击,把所有的英灵找出来,统统打倒?”

常威却是摇摇头:“今天之所以赢得这么轻松,是因为那位枪兵帅哥既没有杀意,又轻敌大意,只顾着站在水塔上耍帅,触发了幸运e的天赋能力,给了我一举抓到他的机会。

“下一次,他就不会那么大意了。另外,这位枪兵并不是最强英灵,打赢他,并不代表就能轻易打赢其他英灵。”

远坂凛连连点头,赞许道:“胜而不骄,archer,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我向来以此自勉。”

常威这话,可不是谦虚。他当年,可是有过听到祝玉妍一声轻哼,便兴尽而去,作逍遥之游,飘然远去数百里的壮举的……

而今天与枪兵一战,虽然并没有实打实交手,但枪兵连他的“擒龙手”都扛不下来,防御力还不如绝无神——绝无神可是能硬扛半条冰龙碾压,最后一拳轰碎冰龙的。枪兵只是单只龙爪就吃不消了,这实力,怕是连绝无神都有所不如。

“所以,枪兵这层次的英灵,唯一需要忌惮的,就只是他的必杀技了。”

枪兵必杀技,乃是必然命中对手心脏的“刺穿死棘之枪”。

虽然因为幸运值太低,这招必杀几乎从来没有起过作用,但也得防着点,不能太过大意。

“总之,如果不考虑到续航能力的话,我的常规战斗力,应该是此次圣杯战争中,最为拔尖的了。能无视我远程手段,与我埋身硬战的,恐怕只有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了。但考虑到宝具必杀技的话……”

枪兵有刺穿死棘之枪,狂战士赫拉克勒斯没有不合理必杀技,但有十二条命。

剑之骑士阿尔托莉亚有巨大咖哩棒,而随时可能乱入此次圣杯战争的吉尔伽美什,更拥有王之财宝、乖离剑。

至于rider美杜莎,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御主魔力供给严重不足,实力弱得可怜。魔力供应同样不足的阿尔托莉亚,可以将她一招秒。连人民教宗葛木宗一郎,经魔力强化过身体后,都能徒手打死她,堪称本届最悲英灵。

“所以,值得重视的对手,只有阿尔托莉亚、赫拉克勒斯、吉尔伽美什么?唔,我直接打跑了枪兵,没有枪兵让卫宫大侠受伤流血,他还有机会激发魔法阵,召唤出saber吗?”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没有枪兵追杀,卫宫士郎参与此次圣杯战争,也是命中注定了的。

今天被间桐慎二坑了一把,留下来打扫弓道部的卫宫士郎,刚刚结束了打扫工作,准备回家时,就听到教学楼那边传来一声爆响。然后准备过去探个究竟时,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碎铁擦过胳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受了这么重的伤,卫宫士郎也顾不上去探查情况了,赶紧掐着伤口,匆匆回家去了。

好吧,这正是常威干的好事。

那块让卫宫士郎胳膊受伤的碎铁,毫无疑问正是从破碎的水塔上迸飞出去的……

远坂凛消除了天台上的鲜血符文,给结界运行添了些麻烦后,问常威:“archer,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当然是回家吃饭,然后补魔了。”

“哈?又要补魔?”

“嗯,我刚才打赢枪兵的那一招,看起来轻松惬意,其实消耗不小的。凛你想想,枪兵也歹也是一个英灵,那是随便就能控制住的吗?我可是全力以赴才把他控得死死的……”

“可是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并不像是费了多大劲啊!感觉游刃有余的样子……”

常威正色道:“游刃有余,只是我个人的战斗风格。这样子可以给敌人更大的压力,并沉重打击敌人的斗志。敌人会这么想:此人游刃有余、没有出全力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出全力那还得了?赶紧认输了事。”

远坂凛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唔,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远坂家‘要优雅’的祖训,好像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贵族与魔术师的风度,在战斗方面也是有用的……”

“说得没错,你们远坂家的先祖,看来也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好了,时间不早,该回家了。”

说话间,常威俯身,一手抄膝弯,一手抱腰背,以公主抱将远坂凛抱了起来。

远坂凛也自然而然地双手抱上了他的脖颈,心安理得的躺在了他怀中。

随后常威便带着她腾空而起,在夜色掩护下,往远坂家方向飞去。

……

冬木市教堂。

言峰绮礼看着浑身是洞,鲜血淋漓的枪兵,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么搞成这样子?”

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右手,通过令咒为枪兵补给魔力,治疗伤势。

英灵只要没死,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可以通过魔力补充快速恢复。在言峰绮礼补给下,枪兵身上那遍体的血窟窿,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枪兵苦笑道:“遇上了一个奇怪的英灵。职阶是archer,却自称近战弓兵,真正打的时候,用的又是类似魔术师的手段。”

言峰绮礼皱眉道:“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吗?”

枪兵摇摇头:“不知道,从特征上,完全无从判断对方的真实身份。”

“这样啊……”言峰绮礼刚要说些什么,一把略显轻佻,却又隐含威严的男声,自教堂中响起:“哦?这届圣杯战争,又出现了有趣的archer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长椅上,穿着一身休闲服,金发红瞳,模样年轻,看起来好像只是个高中生的男子。

他双臂张开,放在长椅靠背上,跷着二郎腿,坐姿看起来有些懒散,但总予人一种极具威严的感觉。

枪兵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发红瞳的男子,沉声道:“不只是有趣,还怪异而强大。”

“是吗?”金发红瞳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不屑地看着枪兵:“并不是每一个archer,都能冠以强大二字的。你之所以觉得对方强,只是因为你太弱了。”

“你!”枪兵对他怒目而视。

金发红瞳的男子却是保持着他那不屑的哂笑:“再愤怒,也改变不了你就是个弱者的事实。算了,为了你可怜的自尊心,我就不再继续打击你了。这次外出侦察,有没有发现saber?”

说到saber,他眼神之中,便满是浓浓的兴趣,似乎只有saber,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对象。

“没有。”枪兵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地说道。

金发红瞳的男子顿时兴味索然,重重往椅背上一靠,仰起脸,看着教堂穹顶的壁画:“啊,那还真是无聊啊……”

……

卫宫宅。

本打算在仓库处理伤口,却因鲜血淌到地上,激活了召唤法阵的卫宫士郎,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那位金发碧眼、身着天蓝战裙,骑士重甲的少女,听那少女用极具仪式感的语气,说着令他莫明其妙的话语:

“servantsaber,遵从召唤而来。我问你,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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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四月更新计划,必看!

三月圆满结束,累计更新36万9千字,差一点就是37万字。

这样的更新,老实说自己都没想过能坚持下来,但每天还是咬牙坚持着,硬是把新书月给坚持到了最后。

不过接下来的四月,真没办法保持这样的节奏了。毕竟不是触手怪,年纪也不小了,天天熬夜真的有点撑不住啦!

所以接下来的四月,每天只能两更,重复:四月每天两更。零点的一章取消【也就是说接下来的零点没有新章节了,勿等。】

两更则分别在中午12点、下午18点发布。

再次重复:四月每天12点一更,18点一更。

每章字数,还是在“三千字”以上,只会多不会少。

四月计划就是这样,感谢支持!

正文卷 247,凛的骑士,初遇Saber【求月票!】

远坂家豪宅。

远坂凛换上她那身经典的红t恤、黑短裙、黑丝袜的造型,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十七岁的少女身高虽只一米五九,但身材比例好得令人惊叹。

那紧身t恤与黑色短裙,将她纤细腰肢、饱满臀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黑丝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匀称纤细,又因锻炼得恰到好处,看似柔软,实则有力。

短裙与丝袜之间,那两截浑圆白皙,肌肤雪嫩的绝对领域,更是散发着绝对的吸引力。

一双小巧纤足,虽着丝袜,亦难掩其精致美感。

当少女换上这一身经典造型,便是做着灶台前炒菜这种与油烟为伴的家务,亦是一道动人的风景。饶是以常威阅历,都不禁靠着厨房门框,双手环抱,静静欣赏这美景。

远坂凛身为魔术师,灵感自然非常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虽他的视线,并非那种充满侵略性与压迫力的灼热,而是一种并不令人反感的温和平静,但被他看得久了,远坂凛那晶莹耳垂,还是悄悄变红了,俏脸也染上了浅浅红晕。

她强自镇定着,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语气淡定地说道:“回锅肉马上就炒好,接下来做蒜泥白肉。我说arher,你能不能别老是干站着袖手旁观?稍微帮一下忙可以吗?”

“唔……”

常威想了想,赞同地点头:“也是,我就这么干看着,确实不大好。这样,我给你吹一曲动听的口哨,给你加个背景乐,让你炒菜的心情更加愉悦吧。”

“……”远坂凛额头浮出一个小小的井字,表示有槽要吐。

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常威说:“别生气,开个玩笑。”

远坂凛唇角微微翘起,心说这家伙性格总算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还是……

刚想到这里,就听常威接着说道:“吹口哨确实太没有诚意了,我还是给你吹一曲陶埙吧。正好昨天逛街时,顺手买了一个回来。”

“……所以还是用‘背景乐’当作帮忙吗?话又说回来,你哪来的钱?”

“当然从在你钱包里拿的。”

“……”远坂凛额头浮出几道黑线,只差一点,就要忍不住把锅铲当暗器甩出去了。

“开始了哦!”常威笑着,拿出一只陶埙,试音都不用,直接就吹了起来。

他吹的是《故乡的原风景》。

这首陶埙大师宗次郎创作的纯音乐,在现世流传极广,很多电影电视剧,都用它作过插曲。常威看过好几遍的白古版神雕侠侣里,就用过这首插曲。

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这首音乐。

远坂凛本来有无数的槽要吐。

但常威的陶埙方一吹响,那轻柔空灵的乐声,顿时若柔和的清风一般,吹散了她心中的郁闷,抚平了她浮躁的情绪,令她只觉自己的心儿,似也随那乐声一起,化作轻风,倘佯在青青的草地上,又吹拂过翠绿的山岗。

她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亲母亲都还在,妹妹也没有过继给别家。一家人漫步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自己与妹妹欢快地采着野花,扑着蝴蝶,爸爸妈妈在一旁笑看着她俩,不时叮嘱着:“慢点,别摔倒了。凛,让着点妹妹……”

往昔的回忆,在乐声中渐渐清晰。不知不觉,远坂凛的眼眶湿润了,两滴晶莹的泪珠,漫出眼眶,滴淌下来。

“怎么了?”常威停下吹奏,问道。

“没,没什么,被油烟熏到眼睛了。”远坂凛掩饰地抹了抹眼角,说道:“油烟机好像出了点故障?”

“不是在正常工作吗?”

“只是表面正常而已,内部肯定有故障!”

“那我来修?”

“呃,不必了,马上就要吃饭了,先这么将就着吧。”

远坂凛继续做着菜,作出不经意的样子,问:“那首曲子,是你自己作曲的?”

常威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没什么艺术天赋。曾经有人评价我,在书画一道上,我只能靠造假吃饭。书画如此,音乐也是一样。”

远坂凛颇有些错愕:“不会吧,你的音乐,很有感染力呢。”

“那是乐曲本身足够优秀,再加上我会音波功,擅长用声音攻击。”

“音波功?用声音干扰人的情绪?”

“干扰情绪只是小手段,我的音波功,既有物理攻击力,又可攻击人的精神。若精神不够坚韧,轻易就能令人产生幻觉、丧失理智……”

说着说着,远坂凛的回锅肉做好了,蒜泥白肉也完成了。

见她做好了最后一道菜,常威当即卷起袖子,大显身手,帮她将八个菜,一个汤,一一端到了餐厅。

风卷残云一般消灭了凛做的饭菜,常威又惠而不费地赞许了一句:“凛,今天做的菜,一如既往的美味又正宗啊!嗯,接下来可以补魔了。”

“你不是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么?”凛一脸震惊:“六荦两素一个汤,我才吃了一点点,其余都被你吃得一干二净,怎么还要补魔啊?”

常威道:“食物转化魔力的效率太低,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我还需要大量补魔。”

“……”

远坂凛嘴角抽抽两下,表演了一阵天赋颜艺,这才一拍额头,无奈道:“那等我洗完澡,躺到床上以后再补魔吧。每次补完魔,我都会浑身无力,要是先补魔,我怕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行,你去洗澡吧。我就大发慈悲,帮你收拾餐具了。”

远坂凛咬牙:“要不是看在你还算给力的份上,我给你遣返回英灵之座你信不信?”

说完,娇哼一声,双马尾一甩,迈着颇具气势的步伐,走上楼梯,回卧室自带的小浴室洗澡去了。

常威面带愉悦笑容,哼着歌儿,慢条斯理地清洁完了餐具,又等了一会儿,便听到楼上传来远坂凛的召唤:“上来吧arher,我准备好了。”

常威去到二楼,进到远坂凛卧室,见她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俏脸,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像是一匹乌黑亮丽的绸缎。

“事先说好,等下给你补魔后,你得为我吹刚才那首曲子。”

常威痛快答应:“这个没问题。”

“那就开始吧。”远坂凛伸出右手,手背上的令咒闪闪发光,将魔力转移给常威。

直至魔力快要消耗一空,她才脸色苍白地停了下来,说道:“好了,该你了。”

“嗯。”常威将灯关掉,又走到床前,背对着凛,取出陶埙,就着窗口洒进来的柔和月光,再次吹奏起了故乡的原风景。

空灵轻柔的乐声,又一次将远坂凛带回了记忆之中,令她又一次地,看到了曾经那个完整温馨的家庭。

她沉浸在回忆里,不知不觉,又有泪光闪现。透过朦胧泪光,看着床前那个吹奏陶埙的男人背影,父亲的背影,不觉与他重叠。

虽他与父亲截然不同,比父亲更加高大雄壮,也没有父亲那种贵族式的优雅,可是……

相对于幼时的凛,父亲的身形,就是这般高大魁梧。能将她抱在怀中,高高举起,能像山一样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她的arher,她的骑士,好像也是这样呢。

当他一步站到她面前,面对行将发起攻击的laner时,那背影,就如幼凛记忆中,父亲的背影一般安全可靠。

“爸爸……”

幼年记忆中父亲的背影,在这一刻,再次与常威的背影重叠,凛不禁又轻轻唤出声来。

常威的乐声没停,这一次,他克制住了自己不好的习惯,没有一听到女孩叫爸爸就应声回答。

他继续吹奏着,直到身后凛的鼻息渐渐均匀,沉沉睡去,方才以渐渐轻柔下来的乐声,做了收尾。

回首看了看眼角犹挂着点点泪光的远坂凛,常威嘴唇微动,无声地道了声“晚安”,身形虚化,离开了卧室。

“魔力充足,可以挥霍了!”

来到客厅,盘坐在沙发上,常威闭上双眼,一心二用,一边以魔力炼体,一边继续解析魔力性质。

随着魔力炼体,以及魔力解析的程度加深,他的魔力消耗,也渐渐大了起来。

不过好消息是,魔力解析程度更加深入后,他不再像之前一样,只能依靠进食以及凛来补充魔力了。

他已经可以像恢复真气一样,运转内功心法,自行恢复部分魔力。

不过这种恢复方式,效率还很低,只比进食稍微好上一点。

“想要像恢复真气一样,直接从天地灵气中汲取能量,阴阳循环,随用随补,永无匮乏,必须得将魔力解析度达成百分百……所以接下来的两天,还是得辛苦凛了。”

常威当然知道,像这样不停地在短时间内,接连将魔力消耗一空,会对凛的身体造成极大负担,乃至折损她的寿命。但只要能将魔力性质百分百解析,他就有办法弥补。

以他现在“人体一太极”大成,并且炼出了“阴神”的境界,只要将魔力性质解析完成了,创出一门用魔力代替真气,可以养生延寿的功法,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半个晚上过去,即使常威已能自行恢复部分魔力,他原本充足的魔力,还是在炼体及解析工作中,消耗至快要见底。

常威只得停止炼体与解析,打坐运功,点滴恢复魔力。

等到天亮,他便又去了凛的房间。

凛被闹钟吵醒,一睁眼,就看到了他熟悉的背影。还没等他开口,她便无奈说道:“又要补魔,对吧?”

常威呵呵一笑:“看来我们已经开始心灵相通了。”

“心灵相通个鬼,只是单纯的习惯成自然而已……”

凛撇撇嘴,伸出右手,令咒闪光,开始为常威补魔,“今天我想吃饺子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另外,今天不去上学了,就在家休息一天吧。”

“不行,学校里的结界还没解决,我得把布置结界的御主和从者找出来。不然一旦结界发动,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恐怕全都要死!”

“……”

常威很想告诉她,布置结界的rider美杜莎,根本没机会“吃掉”学校师生。

一旦她发动结界,那位可敬的人民教师葛木宗一郎,就会把她的脖子扭转三百六十度,并且将她狠狠地挂在墙上。

不过……就算凛现在再怎么信任他,这种空口无凭的话,她也是不可能轻信的。

所以常威只能摇了摇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半小时后,起来吃饺子。”

半小时后,一顿牛肉饺子吃过,远坂凛又恢复了活力,换上制服,拎包出门。

抵达学校时,时间还很早,校门口没有一个学生。

远坂凛踏入校门,发现结界仍然存在,并且并没有运转迟滞的迹象。

“看来我们昨天是做了无用功啊……”

远坂凛对身边隐身的常威说道:“未知英灵已经把被我破坏的鲜血符文补充上了……”

正说时,她忽然眉头一皱,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常威问道,同时循她视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两个极熟悉的人物。

一位是火红头发的少年,另一位,则是穿着白色衬衣、蓝色筒裙,打扮得好像个办公室ol的金发碧眼美少女。

“卫宫士郎和……saber吗?”

没有错,正向着校门口走来的那两位,红发少年正是卫宫少侠,五官精致美如画的金发少女,正是那位看着娇小纤细,却有着龙之力量的剑之骑士,阿尔托莉亚!

这个时候,因为常威的关系,凛与卫宫士郎并没有正式结识,双方只能算是互相认识的陌生人。

因此凛并没有打算与卫宫士郎打招呼,只是稍微有点生气和卫宫少侠走在一起的,怎么是个从未见过的外国美少女?以前总是陪在他身边的樱哪儿去了?

这个花心的家伙!

凛心里很不爽,有种妹妹所托非人的感觉。

但令她诧异的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少女,在看到她的时候,居然猛地上前一步,挡在卫宫士郎的面前,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诶?什么情况?”凛有点莫明其妙:“生气的明明应该是我才对吧?这个女孩为什么……”

还没等她厘清头绪,就见金发少女紧盯着她身边的“空气”,沉声道:

“不出我所料,学校果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个servant!不要再躲躲藏藏了,光明正大的现身吧!”

“诶?”远坂凛又是一呆,看看自己身边,又看看那金发少女,再看看一脸懵逼的卫宫士郎:“究竟什么情况?”

“已经很明显了。”常威无奈说道,现出身形,“那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也是一位英灵。”

“什么?”凛愕然,指着卫宫士郎:“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

“嗯,他是个魔术师,并且也参加了英灵战争。”常威对着卫宫士郎友好地点了点头,又看向阿尔托莉亚:“初次见面,你好,我是arher。”

“我是saber!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金发少女紧盯常威,战意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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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学校里的噬魂结界,该不会就是你们做的好事吧?”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远坂凛,第一反应就是求证此事。

她可不会允许自己妹妹所憧憬的学长,是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冷血魔术师。

虽然卫宫士郎平时表现出来的,是个热情开朗、乐于助人,不会拒绝一切求助的滥好人,但谁知道这是不是魔术师的伪装?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宁可背负妹妹的憎恨,也要棒打鸳鸯,全力拆散他们两个。

说起来,因为没有看到卫宫士郎召唤saber的情景,所以远坂凛并不知道,阿尔托莉亚是昨天晚上才降临,根本不可能布置下那个昨天一早就存在的噬魂结界。

“什么噬魂结界?”

卫宫士郎满头雾水,挠了挠头皮,茫然询问阿尔托莉亚:“saber,你知道吗?”

“不知道。”剑之骑士神情严肃,一眨不眨地盯着常威:“再说现在大敌当前,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听到两人对话,远坂凛心中暗松了口气,但空口无凭,正要继续质问,就听常威说道:“好了凛,那结界不是他们布置的。”

“嗯?”远坂凛一愣:“你怎么能确定?”

常威笑道:“当然可以确定。因为我们面前的这位英灵,是一位正直荣耀,集骑士美德于一身的剑之骑士。她不可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我说的对吧,骑士王,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

“咦?”阿尔托莉亚一惊,美眸圆瞪,呆毛都竖了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能认出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

常威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要跟我,在这大白天的学校门口打一场么?”

阿尔托莉亚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常威微微一笑:“去个没人的地方较量一下吧,比如河边?”

“……”

远坂凛一脸古怪地看着常威,觉得自己的这位骑士,还真不像他外表这么莽。要是有人见他长得高大雄壮,就以为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那一定会倒大霉。

好吧,常威这只是预防万一。其实以卫宫士郎那并不完整畅通的魔力回路,根本无法给阿尔托莉亚提供足够的魔力。魔力极其匮乏的阿尔托莉亚,根本无法发挥出她应有的战力。

在常威看来,即使没有“地利”,单凭本身的实力,都能稳胜这种状态的阿尔托莉亚。

骑士王却不疑有它,沉声说道:“好,既然你光明正大地向我发出骑士挑战,那我便答应你的挑战!我们就去河边打一场!”

“啊,这就要开打了么?”卫宫士郎还是没有进入状态,一脸茫然地问:“可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打?”

“这就是圣杯战争的规则。七位御主,七名从者,限定地点,不限手段,捉对厮杀,直到决出最后的胜者。”

远坂凛双手抱臂,一脸高傲地看着卫宫士郎:

“你身上几乎没有魔力反应,又连这么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看来只是个幸运召唤出了saber的三流魔术师。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主动投降好了,退出圣杯战争,免得到时候不幸战死,害某个人为你伤心哭泣。”

“?”卫宫士郎持续懵逼中。

“好了,别再打击卫宫少侠了,趁现在还没什么人,赶紧找地方决斗吧!”

几分钟后。

“话说,我们不是对手吗?为什么能如此和谐地坐在同一辆出租车里啊!”

远坂凛不无抱怨地说着。

嗯,因为是白天,而圣杯战争又有对普通人保密的原则,怕乱飞乱跑被人看到,于是打算去河边单挑的两对御主与从者,便坐上了凛打电话叫来出租车。

当然,坐在车里的,只有凛与卫宫士郎、阿尔托莉亚。

体型庞大,太占空间的常威,则以隐形状态,盘坐在出租车顶上。

凛坐在左边窗口,卫宫士郎则坐在右边窗口,两人中间隔着阿尔托莉亚。

对于呆毛王的人品,常威当然是放心的。除非她被“此世全部之恶”黑化,否则就绝不会趁这机会袭击凛。

听了凛的抱怨,卫宫士郎挠挠头皮,尴尬一笑:“老实说,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前面有司机,有些话不能细说,凛也就只是抱怨一句。

听了卫宫少侠这番解释,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羡慕地看了看坐姿挑不出一丝毛病,既漂亮又有着完美仪态的saber,小声说道:“你这家伙,居然能召出这一位,这还真是……”

她本来是想表达一下羡慕嫉妒恨的,因为她最开始想要召唤的,就是saber。

不过想想,自己的arher也挺给力,虽然没什么贵族礼仪,但那种久居上位、说一不二,宛若王者的霸气,其实应该也能算是最顶级的贵族气质吧?王者是最大的贵族嘛!

再说他身材也给力,颜的话……反正以凛这个颜控的眼光来看,至少是能看得过去的。

而卫宫士郎虽然侥幸召唤出了saber,但他本人是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半吊子魔术师。这么一对比,她心里就又平衡了。

“哼,这个笨蛋,什么都不懂,居然就大摇大摆带着从者上学,撞上我算是他好运,看在樱的份上,最多赶他出局。要是碰上那个布置结界的恶毒魔术师,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片刻后,出租车停在了河边。

凛与卫宫士郎下了车,带着各自从者,徒步行走一阵,来到了一处两边都有密林遮挡视野的河边空地。

“就在这里吧。”常威示意凛退开,笑看着阿尔托莉亚:“saber,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战斗形态吧。”

“如你所愿!”

阿尔托莉亚身上光芒一闪,衬衣、筒裙和平底皮鞋,瞬间变成了蓝色战裙、骑士重甲、金属战靴,由知性柔弱的ol少女,变身为英姿飒爽、气势不凡的骑士王。

嗯,气势再强,她身高也只一米五四,比凛还低了五公分,并且头上还竖着一撮蠢萌蠢萌的呆毛,严重削弱了她的强气。

阿尔托莉亚戴着金属手甲的双手,摆出持剑姿势,手中已握上了那口加持着“风王结界”,肉眼不可视的“誓约胜利之剑”:

“arher,亮出你的弓箭吧!我允许你先拉开一段攻击距离!”

“不必。”

常威抬起右手,拇指竖起,食指平伸,另三指扣于掌心,摆出一个“开枪”的姿势:“我是现代射手,不同于传统弓兵。小心,开枪了!”

话音刚落,他食指指尖红光闪烁,嘭地一声,射出一发高速旋转的锥形指芒,闪电般打向阿尔托莉亚。

呆毛王反应神速,在他指尖红光一闪之时,就已瞬移般离开原地,脱离指芒攻击轨迹,同时一脚踏碎脚下泥地,向着常威疾掠而来。

嘭嘭嘭……

机枪连射一般的爆响声中,常威食指指尖红光连闪,一发发三分指劲,暴雨般泼洒出去,划出无数道红色弹痕,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弹幕,将他前方一百八十度范围全面封锁。

正疾掠前冲的阿尔托莉亚,见突进路线,已被密不透风的红色“光弹”彻底锁死,即使以她可预测弹道的超强“直觉”,亦找不出一丝空当,当即银牙一咬,不闪不避,迎着弹雨直冲而上。

冲锋之时,她掌中无形之剑连环刺击,竟于瞬息之间,刺出上百剑,每一剑都无比精准地命中一枚光弹。剑尖与光弹碰撞之下,发出一阵疾如骤雨般的金铁交击声。

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绵密不绝,火花闪烁飞溅宛如节日焰火,阿尔托莉亚圣剑开路,直线突击,将身前指芒弹幕一扫而空,狂风一般突进至常威身前。

“arher,你败了!”呆毛王庄严宣布,双手握剑,疾刺常威心口。

在她的认知中,对于弓之骑士来说,距离就是他们的生命。一旦被近战兵种近身,近战无力的弓之骑士,自是必败无疑。

“呵。”常威却只一声轻笑,右手回收,左手抬起,双手掌心隔空相对,如同虚抱一球。

噗!

阿尔托莉亚刺向常威心口的无形之剑,在一声如中败革的闷响声后,生生停在了他心口前一寸处,剑尖所在的位置,恰处于他双手合抱,形成的“无形之球”中央。

“什么?”

阿尔托莉亚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她看到,作虚抱一球之势的arher,隔空相对的两掌之间,出现了一黑一白两团气流,像是两尾鱼儿,首尾相衔,彼此追逐。

而她的誓约胜利之剑,便正刺在黑白二鱼形成的“球体”正中,被追逐旋转的两尾“鱼儿”,牢牢卡住,再难寸进!

这令阿尔托莉亚又是震惊,又是诧异,无论如何都无法想通,区区两团气流,为何能顶住自己圣剑一刺。

正震惊时,就见常威双手猛地一搓,两尾彼此追逐旋转阴阳鱼,旋转速度骤然加快百倍。卡在两鱼之间的剑尖,亦随之猛然扭转。

阿尔托莉亚只觉一股巨大的“扭力”,自剑尖传导至剑身,再传导至剑柄之上,令得剑柄高速旋转,与她双手手甲剧烈摩擦!



刺耳的金属摩擦音中,一蓬耀眼的火花,自阿尔托莉亚手甲上爆出。

阿尔托莉亚只觉手甲极速升温,转眼就变得好像烙铁一般滚烫,令她掌心阵阵灼痛。

同时那股“扭力”还顺势蔓延到了她手上,要将她手掌、手腕、手臂尽数扭断!

阿尔托莉亚当机立断,松手弃剑,同时身形下伏,右手五指并拢,以掌作剑,刺向常威小腹。

呜……

即使只是掌剑,阿尔托莉亚的龙之巨力,亦令得这一击,发出了一声利刃破空的风啸。

常威左手画弧,施出“见龙在田”,布下一层黑白气墙,阿尔托莉亚掌剑刺在气墙上,又像之前一般,被黑白气流生生卡住,无法寸进。

与此同时,常威右手亦画了个半弧,轰出一招亢龙有悔,龙形气劲自他掌心飞蹿而出,张牙舞爪,直击阿尔托莉亚面门。

阿尔托莉亚对敌时的超强“直觉”,已近乎可以“预测未来”。

因此在常威出手之前,她便已作出闪避动作。当常威一掌拍出,龙形气劲席卷而来时,她已彻底避开了龙劲攻击轨迹,令那龙形气劲只是擦着她的脸颊掠过,切下她几根金发。

避过攻击后,阿尔托莉亚霎时间抽身后退,双手平空一抓,又将誓约胜利之剑召回掌中。随后她毫不停顿,身若轻风,飞快席卷至常威身侧,无形之剑挟凌厉风刃,疾斩常威腰肋。

常威沉肘摆臂,五指箕张,若云龙探爪,铛地一声,捏住圣剑剑脊。

缠绕剑身的那足以绞碎钢铁的无形之风,绞杀在常威指掌之上,竟只发出阵阵刺耳的金铁交击声,飞溅出团团耀眼火花,却连他皮肤都未能切开。

以常威现在的炼体进度,皮肉筋骨固然挡不住“誓约胜利之剑”这圣剑斩刺,但剑上附着的风刃,还是伤不了他的。

常威五指紧扣剑脊,刚要发力拧转,阿尔托莉亚已先一步拧转剑身。

她貌似纤细,实则力量极其巨大,双手握着剑柄发力猛拧之下,只以五根手指捏着剑脊的常威,都无法再控制剑身,不得不暂且撒手,免得被剑刃伤到手指。

常威刚一撒手,阿尔托莉亚便再度位移,闪掠至常威背后,圣剑连环突刺,瞬间刺出百余剑,笼罩常威整个上半身。

常威雄躯一震,一道金色球形气罩,自他身上扩散开来,将他从头到脚,遮掩得密不透风。球形气罩上,覆满层层叠叠的淡金鳞片,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金色巨龙,团身成球,将常威护在中间。

正是融入了“不灭金身”精髓的升级版龙吟铁布衫!

龙吟铁布衫本来就可以修出护体罡气,在融入不灭金身精髓之后,更是可以如绝无神一般,发出护体气罩。且这护体气罩,布满鳞甲,可层层抵消、卸除敌人攻击劲力,防御力远超绝无神的护体气罩!

铛铛铛铛……

阿尔托莉亚一连百剑,刺在球形气罩上,虽以圣剑之利,将气罩刺出上百孔洞,却终究未能将之彻底摧毁。而常威已然猛回头,大转身,沉腰坐马,双手拢于腰间,再猛地往前一推。

降龙神掌,震惊百里!

轰隆!

晴天霹雳般的爆响声中,十八道龙形气劲应声而出,两两一对,黑白分明,彼此缠绕碰撞,爆出声声惊雷,闪耀灼目电光。

嘭嘭嘭嘭……

惊天动地的连环爆炸声中,阿尔托莉亚像是被飞驰的火车迎面撞击一般,高高腾起,向后抛跌出去,一直抛飞出数十米远,撞入身后树林,连续撞倒了好几棵大树,方才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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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宫士郎嘴巴半张,呆滞良久,才讷讷道:“archer……应该是射手才对吧?”

远坂凛双手环抱胸口,俏脸紧绷,极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淡淡道:“我的archer,是传说之中的隐藏兵种——近战弓兵。近战弓兵强无敌,这便是圣杯战争的隐藏设定!”

卫宫士郎茫然:“还有这种……隐藏设定吗?”

远坂凛用眼角余光,斜睨卫宫士郎:“所以说,你这种半吊子三流魔术师,什么都不知道还跑来参加圣杯战争干什么啊?”

“我也不想的……”卫宫士郎喃喃说着,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saber!你怎么样了saber!”一脸惶急、大呼小叫地冲进了林子里。

卫宫士郎一走,远坂凛终于绷不住了。

她先是跳起来用力挥了一下拳头,接着飞跑到常威面前,一跃而起,双手搂住他脖子,两腿盘在他腰上,啊呜一口,亲在了他脸上。

“……”常威莫明惊诧:“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远坂凛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俏脸通红、眉飞色舞地说道:“当然有必要!那可是saber啊!最强英灵saber啊!你徒手就打赢了saber,我现在根本想象不到,还有哪个英灵会是你的对手!赢定啦!这场圣杯战争,我们赢定啦!”

“淡定。”常威淡淡说道:“打败saber并不能代表此战必胜——她的御主如你所说,只是个半吊子魔术师,无法为她提供足够的魔力,以至于她一身本领,根本无从尽情发挥。所以,现在还没到庆祝胜利的时候。”

远坂凛从善如流:“好吧,你说有道理,现在确实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呃……”

话说到这里,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状态,本就兴奋得通红的脸蛋,顿时变得更红了,连耳垂和玉颈,都染上了层层红霞。

又呆滞了一秒,她方才忙不迭地松开双手双腿,从常威身上跳了下来,转过身去背对常威,望向那片小树林,故作淡定地说道:

“不知道saber还能不能再站起来哈!那么漂亮又仪态完美的saber,要是就这么出局,未免也太可惜了。”

常威道:“放心,我留了几分力。她自己也在关键时刻,作出了近乎完美的应对——用剑格档攻击的同时,主动顺势抛飞,卸去了至少一半的冲击力。她之所以抛飞那么远,只有一半是因为我的攻击,另一半是她自己有意为之。”

身为胜利者,凛毫不吝啬地给予对手高度评价:“不愧是saber,魔力供应不足,实力无法全面发挥的情况下,面对那种攻击,居然还能作出最合适的应对。可惜,摊上了个半吊子御主。这可真是不幸啊!”

“是啊,倘若御主换作凛的话,saber不知要比现在强上多少。”

“嗯嗯!”

凛先是连连点头赞同,之后微微一怔,猛地回过头,仰起俏脸看着常威面庞,一脸紧张地解释道:“那个,archer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对你不满意,我对你很满意,真的,非常满意。只是稍微有点替saber感到不值而已。嗯,就是这样。”

“呵呵。”

常威云淡风轻地一笑,伸出大手,按住凛的脑门,揉了揉她的秀发,说道:“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我大……嗯,本座胸襟宽广,雅量恢弘,那可是有口皆碑的。”

远坂凛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脯,笑道:“你不生气就好。”

“凛你天天那么辛苦为我补魔,我怎么会生气呢?”常威爽朗地笑着:“对了,我现在魔力挥霍一空,拜托帮我补魔吧。”

“啊?”凛愕然:“你刚才跟saber打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怎么用力呀!怎么就……”

“战斗风格。”常威提醒:“忘了吗?昨天告诉过你的,就算全力以赴,也要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误导敌人。”

“是这样么?”凛狐疑地眨了眨眼。

“真是这样。”常威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那好吧……看在你打败了saber的份上,今天我就大出血一次了!”

凛咬咬牙,拿出一颗宝石,一边从宝石中汲取储备魔力,一边为常威补魔。

正补魔时,卫宫士郎扶着saber,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阿尔托莉亚美如画的脸蛋上,沾染了不少灰尘,还有着斑斑血渍,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的样子。走路也不怎么利索,脚步有些蹒跚。

如果她的御主,是个稍微给力点的魔术师,马上就能消耗魔力,帮助她快速治疗伤势。

可惜卫宫士郎魔力不多且运行不畅,阿尔托莉亚那本来并不算太重的伤势,就只能暂时拖着,等着进食恢复了。

“archer,为什么手下留情?”她看着常威,疑惑问道。

“我可没有手下留情,是你自己应对得当,才逃过一劫。”常威半真半假地说着:“既然你幸运地挡下了我的大招,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有机会,再来一决胜负。”

“好,下次,一决胜负!”阿尔托莉亚深深地看了常威一眼,在士郎搀扶下,往公路那边走去。

“喂!”远坂凛叫道:“卫宫士郎,下午放学以后不要走!”

“哈?”卫宫士郎回头,苦着脸说道:“saber已经受伤了,今天就不要再打了吧?”

“不是约架啦!”远坂凛道:“看你对圣杯战争一无所知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到监督者那里注册吧?今天放学以后,我带你和saber去注册。只有完成注册,才算是正式参加了圣杯战争。”

“监督者么?”卫宫士郎迟疑一阵,点点头:“那我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你。”

两人走后,远坂凛又为常威补了一会儿魔,直到他示意份量足够了,这才停了下来。

她这次是用宝石的储备魔力为常威补魔,本身魔力消耗地并不多,没有出现虚脱无力的症状,补魔结束后,她仍然精神饱满,体力充沛,并且情绪仍延续着之前的兴奋状态。

“archer,带我飞去学校。”

“白天飞行?不怕被人看到吗?”

“你可以飞高一点嘛!”

“既然你都不介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以公主抱将凛抱在怀中,常威御风而起,腾至高空之中,向着学校飞去。

“呐,archer。”凛脸儿红红的偎依在他胸口,小声道:“刚才那个……可是我的初吻哦。”

“亲脸不算的吧?”

“怎么不算?”凛没好气地在他胸膛捶了一拳:“除了小时候亲过爸爸的脸,我还从未亲过任何异性的脸呐!这不是初吻又是什么?”

“……好吧,勉强算是吧。”

“记住,你夺走了少女最宝贵的初吻,便要实现你的诺言:用你双手,实现我的梦想!”

“……是我夺走的吗?”

“就是!”

“……试图跟女孩子讲道理还真是我的错啊!”

“知道错了就好。总,总之,我的梦想,就拜托给你了!”

“啊,这个没问题,记得随时补魔就好。”

“……”

就在常威带着凛往学校高速飞去时,正在卫宫士郎搀扶下,沿着林间小路,往公路上走去的阿尔托莉亚,忽然小声说道:“抱歉啊士郎,初战就失败……还是在近身战中,败给了archer这个远程兵种。我果然还是太没用了……”

“这不怪你,saber。”卫宫士郎神情凝重:“这一次失败,不是因为你弱,而是因为对手超常规。”

阿尔托莉亚愕然:“怎么讲?”

“我们遇上的,根本就不是寻常的archer。”

卫宫士郎沉声说道:“他是圣杯战争的隐藏设定——近战弓兵!传说之中,近战弓兵强无敌!碰上这种隐藏人物,失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哈?”阿尔托莉亚一脸呆滞:“还有这事?”

“不错!”

卫宫士郎郑重点头:“这是远坂凛告诉我的——她是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见多识广,对于圣杯战争的了解,远远超过我这个半吊子魔术师。她告诉我的秘密,应该不会有错!”

“……”阿尔托莉亚嘴角微微抽搐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到了学校,远坂凛赶去上课,常威则来到天台,继续魔力炼体、魔力解析。

他与saber一战,其实并没有消耗多少魔力。因此得了远坂凛宝石补魔,他的魔力储备格外充足,修炼了整个上午,才将魔力耗尽。

而这一个上午的修炼下来,他的炼体终于大成,战斗力恢复至巅峰状态。只是魔力解析尚未竞全功,还不能自行补充魔力。所以战斗力虽恢复了,但他续航能力仍有不足。

不过……

“炼体完成,就算没有魔力,单凭这副魔力肉身的筋骨气力,我也敢和狂战士硬刚!只是打不出那么多花样来罢了。”

他的三分归元气、降龙神掌的隔空掌力、护体气罩、音波功,以及操控水流等能力,都需要消耗魔力。

没有魔力的话,这些技能便放不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单凭炼体完成后的体魄肉搏能力,他也能发挥出极强的战力。只是那样子战斗的话,看起来就跟狂战士没什么区别了。

“凛晚上要带卫宫少侠去注册,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狂战士……唔,如果遇上的话,倒是可以测试一下,这副魔力塑重的肉身,炼体大成之后究竟有多么给力……”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远坂凛带着卫宫士郎,以及通过暴饮暴食恢复了伤势的saber,往冬木市教堂走去。途中为他简单科普了一下圣杯战争的常识。

常威隐身跟随在凛身边,注意观察着周围。

然而去教堂的路上,并没有看到一只银发红眼的萝莉。

直到凛带着卫宫士郎,在教堂完成了注册,原路返回,经过一处两边都是树林的空旷之地时,才看到一位身着紫色风衣,戴着紫色圆帽,银发红瞳的萌萝莉,背着双手,走着儿童步,哼着歌儿迎面走来。

“咦,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小朋友一个人到处逛?”

卫宫士郎爱心泛滥,刚想上前询问,就被saber上前一步拦住:“小心,士郎,那个小女孩不是普通人!”

卫宫士郎一怔,猛地想起,自己几天之前,似乎也是在晚上,隔着公路见过这小女孩一次。

而远坂凛也神情肃穆,看着银发红瞳的萝莉:“这种发色、瞳色,难道是……”

“晚上好。”

正猜测时,银发萝莉已停下脚步,提起风衣下摆,行了个欧式宫庭礼:“凛。我是伊莉雅。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提起爱因兹贝伦你一定会明白的吧,凛?”

“果然!”凛如临大敌,手里已暗自攥上了几颗宝石:“是爱因兹贝伦家的!只是,这么小的小女孩,也是来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么?”

正怀疑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伴着脚步声的,是一阵荒古巨兽般的低沉呼吸声。

那低沉呼吸,甚至驱散了萝莉身后的雾气,令一条巨大的阴影,映入远坂凛等人眼帘。

“那,那是……”

远坂凛瞳孔骤缩,看着那起码有三米高,肩背宽阔得好似一堵墙,赤膊上身,下身亦只一副裙甲,提着一口似斧非斧,似剑非剑的巨大“斧剑”,宛若怪兽一般的黑红皮肤男人,紧张说道:

“仅仅只看气息的话,那怪物好像……比archer还要强一点!它……就是爱因兹贝伦的从者吗?”

“嗯,一看就是狂战士。”常威的声音,在凛身边的空气中响起:“不过你说他比我强一点,我可是很不满意哦!”

凛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只是气息!它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啊!”

“那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变身罢了。”

说话间,常威现出身形,站到了远坂凛身前。

远坂凛则对旁边已经被狂战士的体型,惊得目瞪口呆的卫宫士郎说道:“卫宫同学,对方的目标似乎是我,这场战斗,你能跑就跑吧。”

“怎,怎么可能抛下你们逃跑啊!”

卫宫士郎声音发颤,但双拳紧握,半步不退:“你,你们是带我们来注册,才遇上了这么可怕的对手,要我独自逃跑,这,这我根本做不到啊!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真的是人类吗?人类怎么可能长到三米出头那么高!”

常威解释道:“英灵之中,有不少身具神血的半神。所以无论长成什么样子,都是有可能的。”

卫宫士郎恍然:“原来如此……”

“另外。”常威微微一笑:“其实人类也能变成三米高,甚至更高的。”

“哈?”卫宫士郎诧异地看着常威,满头雾水。

凛、saber也是莫明其妙。

这时,伊莉雅萌萌地笑着,用纯真的童音说道:“商量好了吗?商量好的话……巴萨卡,开杀啦!不用客气,把他们都砸成碎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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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伊莉雅一声令下,狂战士身上蓦地闪烁起熔岩般灼目的火红光芒。

狂暴魔力涌动之下,更有磅薄气浪,自狂战士身上汹涌而出,飓风般四面席卷,将周围雾气一扫而空。

远坂凛、卫宫士郎皆被这大风吹得睁不开眼,连saber都不禁抬手遮在脸前,挡住扑面而来的疾风。

唯有常威,迎着劲风,迈开双腿,大步走向狂战士。

“吼!”

狂战士对着常威,发出一记威慑性的咆哮。

“恐吓我?哈!”

常威以吼还吼,发出一声实质性的雷吼。

一束炽白耀眼的白色气浪,像是科幻电影中,太空战舰发射的能量光炮一般,自他口中喷薄而出,闪电般轰向狂战士。

这道白色气浪,乃是常威以雷音之吼,以及“吐气成剑”的化神神通糅合而成,因此气浪之中,不但有至正雷音、闪烁电芒,亦有金行煞气。

且金行煞气与雷音、电芒互相激发之下,令得气浪轰击速度,宛若电磁炮弹般奇快无比。饶是狂战士反应能力不逊saber,亦在措手不及之下,被这一道白色气浪轰了个正着!

嘭!

一声爆鸣。

狂战士的咆哮戛然而止。

远坂凛、卫宫士郎、阿尔托莉亚一脸呆滞,眼神茫然。

伊莉雅那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眶之中泪珠打滚,随时可能淌落下来。

唔,常威一招雷音之吼,直接把狂战士整个上半身都轰碎了,就剩下腰部以下的躯体,兀自伫立原地,屹立不倒。

咕咚!

卫宫士郎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自语:“一发嘴炮轰杀巴萨卡……archer先生,不愧是传说中的隐藏兵种,远近战全能不说,射击方式还总是如此地……别出心裁、出人意料……”

阿尔托莉亚则是额头渗出豆大汗珠:“居然还能这么射击!这招没用来对付我,还真是幸运啊……不过我也没对他用‘风王铁槌’。但是,比较起来,还是他这招嘴炮更加隐蔽,防不胜防……唔,所以说士郎说的隐藏兵种,难道真的确有其事?可这也太荒谬了吧?”

远坂凛则是震惊过后,迅速恢复了名门大小姐的气势,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伊莉雅说道:

“爱因兹贝伦家的伊莉雅小妹妹,你的巴萨卡看起来只是虚有其表啊!小学生跑来参加圣杯战争,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你呀,还是赶快回家去,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面,痛快地哭一场吧!唔,要不要我替你打电话叫出租车?”

“可,可恶!”

伊莉雅双拳紧握,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但她这并不是在为巴萨卡被打倒而难过,而是被常威那一发嘴炮吓的——她方才就站在巴萨卡侧前方,常威那一发嘴炮的白色气浪,正从她侧上方轰过,音爆掀起的劲风,把她帽子都刮掉了。

当她看到连巴萨卡都在这一击之下,被轰碎了整个上半身,再想想倘若那个archer对准的目标是自己……

差点吓尿了有没有?

没有哇一声哭出来,只是泪珠儿在眼里打滚,已经很勇敢了有没有?

伊莉雅腿有点发软,但还是坚强地站稳了,她怒视远坂凛,大声道:“我的巴萨卡才不会这么轻易倒下!我的巴萨卡是无敌的!”

远坂凛撇撇嘴:“嘁,真是小孩子脾气,巴萨卡都已经……”

话没说完,她便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卫宫士郎、阿尔托莉亚亦是同样的震惊。

因为他们看到,巴萨卡那屹立不倒的下半身上,蓦地爆发出灼眼的魔力红光。红光闪烁之下,巴萨卡粉碎消失的上半身躯干,竟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飞快地重生!

转眼之间,巴萨卡又恢复了原样,气息仍是那般狂暴磅薄,似乎方才那半身粉碎的惨状,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远坂凛一脸错愕,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死之身?”阿尔托莉亚神情凝重。

“archer先生应该能再次打倒它吧?”卫宫士郎倒是蛮乐观的。

然而,伪萝莉伊莉雅已经趁众人震惊于巴萨卡的重生,无暇关注她时,悄眯眯飞快地擦干净泪水,再次恢复了贵族式的优雅。

“我都说了,我的巴萨卡是无敌的!”

她用优雅与高傲并存的眼神,得意地瞧着常威:“archer,我得承认,你的突然袭击,确实取得了出乎我意料的战果。但我必须遗憾的告诉你,同样的招式,对巴萨卡不起作用!你如果不信,可以再试一次,我的巴萨卡绝对不会躲闪哦!”

这伪萝莉腹黑的很,故意作此挑衅,就是想激常威再打一发嘴炮,白白浪费魔力。

在她看来,常威那一招威力那般巨大,定然是耗能极大的大招。如果白白浪费一次,那他的持续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然而常威又怎么可能上这样的当?

“用不着浪费魔力。我当然知道,同样的招式,对你的狂战士不起作用。”

他笑眯眯看着伊莉雅,缓缓说道:

“宝具,十二试炼,能令你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拥有十二条性命。并且每次复活之后,都将免疫掉将他打倒的攻击——无论魔术还是宝具。

“所以想要彻底击杀赫拉克勒斯,就必须以十二种完全不同的手段,连续击杀他十二次。我说对吗,伊莉雅小姐?”

“……”

伊莉雅脸上那贵族式的优雅笑容,已经变得极其勉强,她眼角微微跳动着,强笑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我,我根本听不懂……”

“到现在还想掩饰吗?”常威笑着摇摇头:“不乖的小朋友,是要被吊起来打屁股的哦!”

好吧,伊莉雅不是小朋友,她只是伪萝莉,真实年龄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可以随便吊打的年纪了。

“可,可恶!居然敢羞辱我!”

伊莉雅咬牙切齿,拳头握得紧紧的,大声下令:“巴萨卡,给我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撕成碎片!”

吼!

巴萨卡咆哮,跺地,坚固的混凝土地面,在他巨大的脚掌践踏下,像是酥脆的饼干一般轰然迸裂,爆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他则借着反震之力,冲天而起,一跃十多米高,将那石制的“斧剑”高举过头,向着常威当头劈下。

轰隆!

斧剑破空,发出雷霆般的轰鸣。斧刃未至,强劲的风压,已将常威衣衫扯得哗哗直响。

“小心!”远坂凛出声提醒。

虽常威一次次地给了她惊喜——轻松挫败枪兵,于近身战中徒手击倒saber,一发嘴炮轰掉巴萨卡一条命,但当得知巴萨卡共有十二条性命,并且复活之后,可免疫之前一切击倒他的手段,远坂凛还是情不自禁地为常威担心起来。

没办法,巴萨卡的体型实在太庞大了,他可是一尊足有三米高、肩背宽厚若城墙的巨人!且气息比常威的更加狂暴磅薄。

虽常威也是蛮高大强壮了,可与巴萨卡相比,仍然如同一位普通的初中生,面对着一位格外强壮的成年人一般,既显矮小,又显单薄。

“面对这样的对手,硬拼并不理智啊!”阿尔托莉亚亦喃喃说道。

与此同时,斧剑临头的常威,忽然一拳挥出。

嘭!

拳峰破空,爆响如雷。

他脚下的地面,都在这雷霆巨响中,轰地震颤了一下,爆出一圈环形气浪,像是一门重炮开火,后座力撼动地面。

而他的身形,更是在挥拳之时,蓦地膨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尊比巴萨卡还要高大,身高足有三米三的小巨人!

他肩宽背阔似能担起山岳,双腿粗壮似能镇压大地,脊背笔挺似能擎起苍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天神一般,令人惶恐敬畏的强横气息!

正是龙吟铁布衫融合不灭金身精髓,升级之后出现的新能力,最初级的“法天象地”!

“真,真的变身了!”远坂凛激动得俏脸通红,眼里既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亦有难以自抑的兴奋:“我的archer果然无所不能!”

阿尔托莉亚亦是一脸错愕:“不是弓之骑士么?怎么变得跟狂战士似的?”

卫宫士郎则笃定地道:“隐藏兵种!这一定隐藏兵种的能力!”

伊莉雅则是在看到常威“变身”之后,心里好一阵发慌:“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个archer,凭什么变得比我的巴萨卡还要高大强壮啊?这是作弊吧?一定是作弊吧?我要举报……”

就在这时。

嘭!

又一记惊雷爆响,常威巨大的拳头,与巴萨卡的斧剑狠狠碰撞,炸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化作狂风,八方席卷。

狂风呼啸之时,常威脚下地面,轰然崩裂塌陷,令他身形陡然沉降下去,直没至腰,像是一枚被砸进了地里的钉子。

巴萨卡则高高抛飞起来,像是被一拳击飞的排球。

轰隆!

又一声爆响,陷进地里的常威,蓦地拔地而出。

碎石迸飞之际,他火箭一般冲天而起,庞大的身躯快似惊鸿闪电,眨眼之间,便追上抛飞中的巴萨卡,右腿抡起,高举过顶,狠狠砸下。

呜!

凄厉风啸声中,常威右腿似化成了一口战斧,以力劈华山之势,狠狠劈向巴萨卡。

巴萨卡虽无理智,但战斗直觉、反应丝毫不逊阿尔托莉亚。在常威一腿劈下时,他亦是在空中略微调整姿态,奋力挥出巨大斧剑。

嘭!

常威力劈华山的一记战斧式劲腿,与巴萨卡斧剑狠狠碰撞,再次炸出令人耳膜生疼的雷霆巨响。

远坂凛双手紧捂耳朵,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上,只见碰撞之下,巴萨卡又像是被大棒挥击的棒球一般,轰然坠入路边的树林之中,爆起一团巨大的烟尘。

而常威亦向着更高处抛飞,直飞至百米空中。

但他很快就以御风飞遁之能,调整好姿态,头上脚下,向着巴萨卡坠地之处,俯冲而下。

俯冲之时,他身上爆出强劲魔力,幻化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半透明龙影。

龙影盘旋在他身上,吞吐云雾,又令他身周云遮雾缭,将他身形彻底遮掩。随后便看到一只冰晶凝成的巨大龙爪,自云雾中倏然探出,向着地面一爪按下。

昂!龙吟惊天,声震数里。

降龙神掌,飞龙在天!

这一招飞龙在天,融入了排云掌之“殃云天降”的精髓,又有天霜助威,威力之大,超乎想象。

轰隆!

冰晶龙爪尚在半空,地面之上,巴萨卡坠落的那片树林,便已被一股无形巨力夷平。

远坂凛等人身在高处,居高临下看去,就见树林之中,竟是平空出现了一个至少长达五十米的巨龙爪印。

龙爪印范围内的树木,并不是被无形巨力压倒,而是彻底粉碎,枝叶树干乃至树根,俱都化作了粉尘!

地面亦是沉陷至少三米,令得巨龙爪印宛若斧凿一般清晰深刻!

咕咚。

卫宫士郎情不自禁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心里面对伊莉雅方才某个说法,隐隐有了些赞同之意:监督者,我要举报,这里有人作弊……

远坂凛则是双拳紧握,俏脸涨得通红,随时准备欢呼出声。

伊莉雅那优雅的贵族小姐范儿荡然无存,跳着脚往那巨龙爪印中间看去,红着脸大声呐喊:“巴萨卡,站起来,快站起来呀!”

没有错,巴萨卡已被那从天而降的无形巨力,镇压得五体投地!

他先前被常威一记战斧劲腿轰落林中,未及起身,常威的飞龙在天,便已悍然轰下。

无形巨力荡平树林,轰陷地面,在地上刻下深达三米,长达五十米的巨大爪印,巴萨卡便正处在爪印正中,不但上方有足以将装甲战车碾成铁皮的无形巨力碾压而下,四面八方亦都充斥着同样的巨力!

巴萨卡再是力大无穷,亦被这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无形巨力,镇得四肢伏地,几乎动弹不得。

不过,伊莉雅的呼喊,似为他注入了力量。他放开斧剑,双手撑地,咬牙怒吼。

嗷……

荒古巨兽一般的咆哮声中,巴萨卡浑身上下,皆爆出骨裂一般的咔嚓脆响,重装战甲一般坚韧的皮肤,亦迸出无数裂痕,一时血流如注。

但皮开肉绽、骨骼开裂的痛苦,亦为他带来了无穷的能量,令他竟是顶着那越来越强的压力,轰然起身,昂首屹立!

宙斯之子,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是力量、勇气,与智慧的化身。

虽身为狂战士职阶,他丧失了理性与智慧,但这亦令他的力量更加强大而狂暴,且永不退缩,死而无畏!

吼!

大力神咆哮如雷,身上红光灼热,宛若熔岩,他昂首向天,握拳巨拳,向着那从天而降的冰晶龙爪,悍然挥拳!

嘭!

地面再次沉陷三米,冰晶龙爪爆碎成渣,常威抛飞出数十米外,于空中调整身形,三米三的法天象地之躯,轻盈落地。

赫拉克勒斯则保持着挥拳的姿势,一动不动,身上那熔岩一般的灼热红光,渐渐熄灭。

噗嗤……

皮球泄气一般的声音,自大力神身上响起。

他身上那横七竖八的伤口,蓦地向外飙射出道道血泉。血泉飙射之际,他身上又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炒豆一般的噼啪骨裂之声。

骨裂声中,大力神昂首屹立、向天挥拳的英勇身姿,便像是沙砌的人像一般,轰然崩溃!

“怎,怎么可能?”伊莉雅目光呆滞。

“哈,我的archer才是无敌的!”

远坂凛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竖起纤细葱嫩的食指,对着伊莉雅摇了摇:“投降吧伊莉雅,虽然你的巴萨卡有十二条命,但一转眼就没了两条,剩下的十条,怕也撑不了多久哦!”

“不,不可能,我的巴萨卡,绝不会倒下!”伊莉雅表情有点崩坏,对着巴萨卡大叫:“巴萨卡,站起来,打倒那个可恶的家伙!”

于是惊天动地的战吼再次响起。

方才还浑身骨骼粉碎,死得不能再死的巴萨卡,像是浴火重生的不死鸟一般,又一次昂然屹立,身上气息还是那般狂暴磅薄,并且予人的感觉更加危险!

远坂凛啪地打了个响指,意气风发:“既然又站起来了……archer,那就再打倒它一次!”

无需远坂凛开口,常威已经纵身而上,庞大身躯仿佛一辆飞驰的重型坦克,狂野蛮横地撞向巴萨卡。

巴萨卡提起斧剑,无所畏惧,悍然迎上。

下一杀,拳掌与斧剑的碰撞声,如同滚雷一般震彻天地。

两条庞大的身影,在树林中飞快移动、追逐、碰撞。两尊巨人所过之处,地面、树木、石块……所有的一切,皆如酥脆的饼干一般,在轰鸣中呻吟、迸裂、粉碎,飞扬起遮天蔽地的烟尘……

伊莉雅初时还紧张兮兮,生怕archer又来一发大招,将自己的巴萨卡秒掉一条命。

但看过一阵后,她不禁又得意大笑起来:“凛,看来你的archer技止于此了!刚才那两发大招,看来已经耗尽了他的魔力,令他只能与我的巴萨卡近身肉搏了!”

“那又如何?”

远坂凛双手环抱胸口,信心满满:“我的archer所向无敌,徒手都能打倒你的巴萨卡!”

“我的巴萨卡才是无敌的!”

伊莉雅大声说道,见远坂凛抱臂斜睨自己,一副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模样,不禁气得牙根发痒:“从者们有从者们的战斗,我们御主也不能干看着!远坂凛,受死吧!”

说话间,她拔下两根银发,化作两只白色小鸟,啾啾鸣叫着飞向远坂凛,喷吐出水滴形的光弹,雨点般打向远坂凛。

“卑鄙!看到自己的巴萨卡不是我的archer的对手,居然就想直接向我这个御主出手……可恶啊,居然用头发就能制造使魔,我……”

远坂凛十分郁闷,她的拿手魔术,可都是要用宝石来着。用昂贵的宝石与一文不值的头发拼消耗……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不过伊莉雅已经出手,远坂凛也没有办法,只能含着泪拿出宝石,开始施展每一发都要烧掉至少五十万日元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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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坂凛与伊莉雅很快就在快节奏的法术攻防中,轰轰烈烈地打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公路上面,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亚。

“saber,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所措了一会儿,卫宫士郎求助地询问阿尔托莉亚。

“呃,我只是从者而已。如何行动,还是得士郎你拿主意。”

阿尔托莉亚一脸严肃地将皮球踢了回来——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理论上,她是应该提议帮助远坂凛和archer的,毕竟刚开始巴萨卡给她的感觉,是基本无法匹敌,必须得与archer联手,先踢掉巴萨卡这个竞争对手再说。

可现在的问题是,archer摇身一变,展示出了比巴萨卡更加彪悍狂野的战斗形态,两个超常规的怪物在这里互殴,光是战斗余波就让她感觉有些插不进手去……

这让她这个因为御主魔力供给不足,连大招都开不了的普通少女,感觉真的很心塞啊!

“唔,远坂同学一方,看起来并没有落入下风,反而意外地强势起来。倒是伊莉雅小妹妹……呃,不行,就算我渴望成为正义的伙伴,也不能帮着不认识的外人打自己的同学……”

阿尔托莉亚拿不出主意,卫宫士郎只能自己做决定:“但是,帮助远坂同学打伊莉雅的话……两个高中生合伙欺负一个小学生,这严重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如果远坂凛落入下风,那卫宫士郎当然是要义不容辞地帮助远坂凛。

可现在的局面是,远坂凛的从者archer先生猛地一塌糊涂,照面就轰杀了巴萨卡两次。现在双方进入贴身搏击模式,虽然archer先生或许真如伊莉雅所说,因为魔力不足,无法再连续开大,但他徒手战的本领也是强得乱七八糟,和巴萨卡打得不相上下……

而远坂凛与伊莉雅的魔法对决,看起来也是有来有回,只是稍落下风,但绝不是无法支持——好吧,凛此时其实已经快要哭出声来。

与伊莉雅这样的高手对决,一般的魔术要么威力不足,要么施术太慢,根本来不及施展。只有瞬发的宝石魔术,才能对伊莉雅造成威胁。

因此尽管心疼地要命,凛也只能不断施展宝石魔术与伊莉雅抗衡。此时她已经施展了十多个法术,烧掉的经费,已经快到一千万日元了有没有?

而伊莉雅的消耗,仅仅只是又多扯下了两根银色头发……

“诅咒你变成秃头!”

远坂凛一边竭力保持着优雅姿态与伊莉雅斗法,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

卫宫士郎则已经作出了决断:“saber,我们还是回家吧。放学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樱和大河老师怕是要担心了。”

“噢,好的。”

阿尔托莉亚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爽快地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不能开大的普通少女,贸然参与超常规怪物之间的战斗,确实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那么……”

卫宫士郎本来想转身就走的,但又担心远坂凛和伊莉雅之间打出真火,闹到受伤的地步,于是又犹豫不决起来:“这么走,是不是有点不妥?万一她们哪个受伤了,需要帮助……”

“士郎?”阿尔托莉亚投过来探询的眼神。

“啊,没什么,我们这就走吧……”

卫宫士郎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吃饭——远坂凛和伊莉雅都是极优秀的魔术师,她们从者也都是超常规的大怪物,自己一个半吊子魔术师,加上被自己拖累的saber……

留在这里,纯属多余。

于是卫宫士郎冲爆炸声响个不停的小树林那边招呼一声:“远坂同学,我和saber要回家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远坂凛百忙之中抽空回答,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语气亦是从容不迫,优雅得很。

“噢。”听远坂凛气势不错,卫宫士郎放心地点点头,犹豫一二,又道:“那个,远坂同学,伊莉雅小妹妹毕竟只是个小学生,请不要过于欺负她,好吗?”

“……”远坂凛沉默一阵,气急败坏道:“回家吃顿好的然后等死吧!”

伊莉雅则是笑嘻嘻说道:“大哥哥,你可真是个好人呐!人家都不忍心杀你了哦!”

“呃……”听见她们两个的声音都很正常,卫宫士郎稍微放下心来,干笑两声,与saber回家去了。

好吧,因为没有遭遇枪兵一枪穿心杀人灭口,白天常威与saber的战斗也是点到即止,且英灵受伤后恢复起来又快又彻底,所以直到现在,卫宫士郎都并没有意识到,圣杯战争,是会死人的!

他以为伊莉雅的喊打喊杀,只是小学生习惯性的夸大其辞,却压根儿没有想到,伊莉雅真的会杀人!

所以直到此刻,他都以为,英灵们或许在圣杯战争中战个你死我活——毕竟英灵不会真的死亡,就算战死,也只是回到英灵之座——但魔术师之间,还是会点到即止。

就像今天白天,远坂凛并未趁saber被archer打倒,就对他下杀手一般。

于是天真的卫宫同学,就这么回家去了……

卫宫士郎带着saber离开后。

远坂凛又狂撒了价值数百万日元的宝石后,终于再也无法保持优雅的战斗姿态,在林子里连滚带爬连蹦带跳地躲避伊莉雅从容不迫的攻击。

这令她分外沮丧——她向来以天才魔术师自诩,可却万万没有想到,爱因兹贝伦家的小学生,居然比她还要天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在魔术攻防中,将她彻底压制!

“可恶啊,怎么会有这种妖孽?”

然而远坂凛并不知道,伊莉雅只是个伪小学生而已,真实年龄比她还大上一岁,并且她还是人造圣杯,身体里满是密密麻麻的魔术回路,无论魔力储量还是施法速度,理所当然远超过她。

严格来说,貌似小学生的伊莉雅,也是一个规格外的“怪物”!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远坂凛躲在一个土坑里,心中盘算:

“archer和巴萨卡的战斗,因为巴萨卡那犯规的‘十二试炼’,一时半会儿只怕分不出胜负……我要是硬撑到他们分出胜负,只怕要彻底破产,沦落到变卖祖产的地步!可恶啊,我可不想变成那种败家子,所以今天还是暂时撤退吧!”

一念至此,远坂凛又撒出三颗宝石,化作三颗巨大的红色光弹,暂时击退追击过来的伊莉雅。

同时她丝袜美腿上蓦地亮起蓝光,以魔术强化身体后,两腿像安了弹簧一般,嗖一声跳出土坑,脚掌在旁边的树干上用力一蹬,猛地改变方向,弹射入树林深处。

落地后她再次屈膝,蹬地,修长有力的美腿上,再次亮起集成电路一般的魔力纹路。

轰!

地面迸裂,远坂凛冲天而起,腾起十多米高,高喝:“archer,我们走!”

话音一落,巨人形态的常威,嗖地一声出现在她身前,大手一揽,抱洋娃娃一样将她抱入怀中,腾空而去。

身在空中,她还不忘示威般地对着地面挥了挥拳头:“伊莉雅,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下一次,我会堂堂正正地击败你!”

“嘁!”伊莉雅不屑地撇撇嘴,“少嘴硬了,刚刚被撵得像兔子一样到处乱窜的是谁?”

说罢,跳上回到她身边的巴萨卡手掌,在他巨掌之中坐下,“回城堡吧巴萨卡。”

巴萨卡一手捧着伊莉雅,一手提着斧剑,往城堡方向飞奔而去。

伊莉雅此刻的心情不错。

巴萨卡虽然被连杀两次,吓了她一大跳,但后来的战斗证明,远坂凛的archer魔力也是有限,两发大招之后,就只能靠肉搏了。

虽他肉搏也厉害得离谱,可对上巴萨卡,并不具备任何优势,只能说平分秋色。

而以后再战,就算archer的魔力恢复,他那两发吓死人的大招,也无法再对巴萨卡生效,还是只能进入近战。

可巴萨卡是越战越强的,一旦吃足了archer的拳头,那么打到最后,archer的拳脚亦将被巴萨卡免疫,巴萨卡就可以轻松顶着他的攻击,与他硬碰硬。

银色的长发,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飘扬,伊莉雅眯上红色双眼,轻声自语:“所以,我的巴萨卡才是最强,无论怎样,打到最后,赢的一定是巴萨卡!”

……

天空中。

常威询问远坂凛:“为什么突然不打了?”

“唔……”

远坂凛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本小姐很穷,吱唔一阵后,想了个不错的借口:

“巴萨卡的十二试炼太犯规。这么厉害的家伙,凭什么要我们一家来对付啊?那你已经打掉了他两条命,做出巨大贡献了,剩下的十条命,怎么也得让别家英灵打掉几条吧?”

常威想了想,点头赞同:“有道理。”

远坂凛问道:“说起来,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摧枯拉朽轰杀巴萨卡了?”

“第一,魔力不足。我那两发大招耗能很大的。第二,巴萨卡的复活免疫,确实有些麻烦……”

常威的音波功,除了具备威力巨大的物理攻击力,还有能令人产生幻觉,乃至精神崩溃的精神攻击力。

然而巴萨卡吃一次音波攻后,物理攻击就会被他免疫掉。至于精神攻击,神智混乱的巴萨卡更是天然免疫,压根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而常威不断升级至今的降龙神掌,虽然威力巨大,能耗却也同样巨大。

在不能自行汲取魔力,自主供能之前,常威根本无法肆意发挥。

最重要的是,降龙神掌虽是一整套掌法,招数不少,但核心理念是一致的。

所以严格来说,一整套降龙神掌,应该都算“同一种类”的攻击方式。用“飞龙在天”轰杀巴萨卡一次后,那降龙神掌的其它招式,恐怕都会被巴萨卡免疫。

而常威会的武功虽多,但能一招毙杀巴萨卡的,还真的只有融入了多种绝世神功,乃至“护道神通”精髓的降龙神掌。

其余武功,或只有三分神指,可快速击杀巴萨卡一次。

当然,手撕巴萨卡一次,也是能生效的。

不过这难度就有点太大了,方才常威与巴萨卡一通硬撼,打得大地迸裂,树林夷平,岩石粉碎,飞沙走石,都没有找到手撕巴萨卡的机会,只是将其打出了一点不值一提的皮外伤而已。

常威琢磨着,想要以一己之力干掉巴萨卡,怎么也得等他能够魔力自给之后,才能利用自身层出不穷的打法,将巴萨卡慢慢磨死。

正思忖时,便听远坂凛问道:“这次圣杯战争,最强的英灵,应该就是那位巴萨卡了吧?”

常威道:“怎么可能?最强的当然是我啊!”

几天相处下来,远坂凛对常威的性情,也算是极熟悉了,闻言只是悄悄撇了撇小嘴,说道:“我是说除你之外啦。”

“除我之外……这个其实并不好说。”

常威道:“如果saber魔力充足,那她也是很强的。还有一个随时可能乱入的家伙,也拥有非常强大的能力。他如果稍微认真一点,连巴萨卡都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那种家伙?”远坂凛微微一惊:“你说的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常威却摇了摇头:“明天再告诉你。”

炼体已经完成,今天晚上,可以将所有的魔力与精力,都用来全力解析魔力性质。

照此推算,最迟明天早晨,他就能在“神秘金光”帮助下,解析出魔力性质,能以自己的修为境界,达成“魔力循环,生生不息”的境界。

到那个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一波莽平所有对手,结束这一届圣杯战争了!

只是又要稍微辛苦凛一下。

“凛,我魔力差不多又用完了,回家后,帮我补魔吧。”

“archer。”凛一脸郁闷地看着常威:“我和伊莉雅一战,也差不多用尽魔力了。”

常威道:“不是还有宝石储备的魔力么?”

“……”一提到宝石,远坂凛就想落泪,心里更有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外蹿:“一颗宝石至少五十万呐!”

常威不以为然:“日元而已,又不值钱……”

远坂凛两眼冒火,怒目圆瞪,狠狠地盯着常威。

常威给她瞪得莫明其妙:“我说得没错吧,按照最近的汇率,五十万日元,也就只相当于三万多人民币,四千四百多刀而已……”

远坂凛深呼吸,强行抑制着火气:“听你说得这么轻巧,你难道很有钱吗?”

“当然有钱啊。”

常威也没多想:“在唐朝我有一座宝库,黄金大概以百吨计?在那个不知具体朝代的世界,我扫荡无神绝宫,缴获的黄金也是以百吨计算,其余白银铜钱珠宝玉石无数,自己经营的天下第一大社团也有的是钱……”

“嘶……”

远坂凛倒抽一口凉气,只觉一股邪气直冲脑门,随后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气怒交加之下,猛地张开小嘴,亮出雪白贝齿,啊呜一口,咬在了常威嘴巴上。

她这可是真咬,两排白牙狠狠咬住了常威上下嘴唇。

要不是常威及时调整,收敛劲力,以他嘴皮子的坚韧程度,远坂凛的门牙怕是都要被崩下来。

正想着是不是应该严厉斥责远坂凛一番,狠狠揍她一顿,纠正她这咬人恶习时,他便觉一条香滑柔软的丁香小舌,灵巧地撬开自己的嘴唇,钻进了自己口中。

随后,一股精纯魔力,便源源不绝地,透过远坂凛香舌,传入他体内。

嗯,零距离接触式补魔,比隔空补魔更有效率,可避免少许浪费。虽然平时的话,那点浪费倒也不算什么,可是远坂凛现在是一丁点魔力都不想浪费。

对她来说,每一分魔力,可都是钱啊!

这种补魔方式,效率仅次于终极补魔**,理所当然令常威精神一振,魔力霎时飞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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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从常威怀里下来时,远坂凛又是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这回倒不是魔力消耗过度,虚脱乏力。而是脸蛋通红、身上滚烫,有些发烧的症状。

众所周知,发烧的病人腿脚发软,那是再普遍不过的正常现象了。

常威扶住她肩膀,关切问:“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飞天上时,夜风太凉,吹感冒了?”

如今可是冬天。远坂凛身上却只穿着学园制服、齐膝短裙、过膝丝袜,如此单薄的装备,也真亏她能顶得住。

“好像,好像是有点感冒。”

远坂凛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去看常威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可没有一点感冒的感觉。

“撑得住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常威语气温柔体贴,一脸关怀。

远坂凛吱唔道:“还,还行吧。我可是能强化身体的魔术师啊,一点小感冒的话,随便就能自愈吧。”

“那就好。”常威松了口气:“既然随便就能自愈,那做饭应该没问题吧?”

“……”远坂凛嘴角抽抽,满头黑线地看着常威:“所以……你关心我是否感冒,本质上只是因为担心没人给你做饭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常威爽朗地笑着,揉了揉远坂凛的头发:“乖,别使小性子了,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

远坂凛眉毛竖起,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与常威对视了好一阵,终于在他那温柔和蔼、又不失威严霸气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去做饭……”

穿上拖鞋,换好衣裳,系着围裙,来到厨房,远坂凛挥舞菜刀,咚咚咚地切着菜,那气势,仿佛每一刀都斩到了常威脸上。同时咬牙切齿地嘀咕: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一定是一世单身,孤独终老,所以才会变成英灵来报复社会!可恶啊,得到了我的初吻,居然还这么对待我……活该一辈子没有女朋友!”

“……”

厨房门口的常威宽容一笑,安静欣赏远坂凛美妙的腰背曲线,以及那怎都看不腻的“绝对领域”。

在这“温馨”的气氛下,远坂凛麻利地做好了晚饭,常威也卷起袖子,帮她把饭菜端到了桌上,然后两个人对坐着吃完晚餐,远坂凛自去沐浴,常威则负责收拾餐具。

将餐具清理干净后,便听远坂凛在楼上叫他:“archer,来一下。”

常威上楼,去到远坂凛卧室,见她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沐浴过后,肌肤若婴儿般白皙粉嫩的俏脸。

“之前在天上时,不是已经补完魔了吗?”常威笑问:“还有什么事?”

一听他提起“天上补魔”,远坂凛便又羞又气,微红着脸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难道除了补魔,就不能有别的事情了么?我要听你吹陶埙。”

常威痛快地拿出陶埙:“看在你今天也是付出很多的份上,我就为你吹支摇篮曲吧。”

“摇篮曲?”远坂凛都气笑了:“当我是小孩子么?我才不要听摇篮曲,我要听昨晚的曲子。”

“你的意志,我的使命。”常威行了个骑士礼,拿着陶埙吹奏起来。

“哼,支使我做饭、补魔时,明明就是个暴君,这会儿倒装得像个真骑士。”

远坂凛撇撇嘴,心里嘀咕一番,很快就收敛情绪,沉浸在空灵的乐声中。

单曲循环至第三遍时,远坂凛已然沉沉睡去,眼角有晶莹泪痕,嘴角却微微翘起,笑容甜蜜。

“晚安。”常威停止吹奏,无声说道,悄然离去。

回到一楼客厅,他盘坐在沙发上,继续解析魔力性质。

一夜解析,天色将明时,他终于完成了这份持续数天、耗魔无量的工作,将魔力性质解析得一清二楚。

“大功告成!”

常威眼中精光一闪,体内出现一个形同“太极”的魔力漩涡,旋转之际,生出无穷吸摄之力,将四周空气中的浮游魔力,源源不绝的摄入体内,转化为自己的魔力。

“魔力自给完成,再无魔力匮乏之忧!”

常威抬起右手,五指握拳,感受着体内循环不休,无穷无尽的魔力,一时龙心大悦:“憋屈了好几天,从这一刻开始,我大常威,就是此次圣杯战争的终极boss了!明天起,必要要最强之姿,横推一切,终结此次圣杯战争!”

就在这时,他忽然又感应到了南天门,以及那高悬在南天门上的封神榜。

封神榜展开来足有百米之长,飘浮在空中,承接着如光辉之雨般源源洒落的众生愿力。

常威闭上双眼,感应一阵,嘴角浮出一抹微笑:“居然还能这样做……哈,有意思!”

……

次日一早,吃过常威准备的早餐,远坂凛又带着他前往学校。

“学校那个结界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除。”

“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隐形状态的常威表示赞同。

“哦?archer你想到解决的办法啦?”远坂凛眼睛一亮。

“倒也不是什么妙策,釜底抽薪而已。”常威道:“干掉布置结界的家伙,自然万事大吉。”

远坂凛皱眉:“可是,怎么找到布置结界的家伙呢?”

“放心,交给我好了。”

……

午休时间,间桐慎二正在自己教室里,坐在课桌上高谈阔论,身边围了好几个女孩,为他发出声声惊叹。

二爷虽然人品够渣,但家世不凡,有钱有颜,学习成绩还相当优秀,又是弓道高手,在许多无知少女眼中,自是男神一般的人物。而二爷也相当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推倒了不少仰慕他财貌的少女。

总的来说,间桐慎二虽然没有魔术师才能,生在魔术世家确实是个悲剧,但在普通人当中,倒也算得上人生赢家——连间桐樱那么可爱的女孩,都是他肆意玩弄的玩物,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

常威隐身站在教室角落,看着间桐慎二,缓缓抬起右手:“间桐慎二,你福享尽了,此生一切缘份,也该尽啦!”

自语间,他右手五指缓缓合拢,作抓握之状。

“唔!”

正在女孩们仰慕的目光中,高谈阔论着的间桐慎二,脸色忽然唰一下变得惨白。

他张大嘴巴,用力捂住心口,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慎二君,你怎么啦?”

“啊!慎二君,你,你这是怎么啦?快,快去叫校医……”

就在女孩们惊慌失措时,间桐慎二喉中发出咯咯声响,噗嗵一声滚落在地,两腿用力蹬弹几下,便脑袋一歪断了气。

间桐慎二刚一断气,他左边裤兜中,便轰地一声,燃起一道诡异的蓝色火焰,吓得女孩们尖叫失声,纷纷逃离。

燃烧起火的,正是间桐樱以一枚令咒制作,令间桐慎二可以指挥riedr美杜莎的“伪臣之书”。

可直到死,他都没来得及掏出伪臣之书,召唤美杜莎保护。

而他一死,这本伪臣之书便自然起火,化为灰烬。rider的控制权,也随之转移回间桐樱那边。

随着间桐慎二死亡,rider美杜莎返回间桐樱身边,笼罩整个学校的结界,霎时消失。

正在教室里看书的远坂凛,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唇角浮出一抹甜美的笑意:

“archer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干啊!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结界究竟是谁干的?”

正猜测时,便见有人砰一声推开教室门,又是惶恐,又是兴奋地说道:“间桐慎二死了!心脏病发,猝死!”

教室里先是安静一霎,接着便轰地喧闹起来,绝大部分男生,都是既惶恐,又兴奋地议论起来。惶恐当然只是因为死人,而兴奋那就是因为死的是间桐慎二了。

女生们倒是反应不一,有暗自开心的,有伤心抹泪的,甚至还有个女孩,呆了几秒钟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所以说,间桐慎二还真的是个人生赢家,渣到那种程度,居然还有女孩子会为他哭泣……

远坂凛则先是一惊,继而又皱起眉头:“结界刚消失,就传来间桐慎二的死讯……难道,结界是他干的?”

间桐家是魔术师家族,这一点她当然清楚。但间桐慎二并没有任何魔术师天份,这一点她也是一清二楚,否则间桐家怎会把她的妹妹小樱过继过去?

一想到樱,远坂凛心情就有些凝重:“虽然看间桐慎二那家伙很不顺眼,但他毕竟是樱的哥哥……听到他的死讯,樱会不会很伤心?”

好吧,远坂凛虽然知道间桐慎二是个玩弄了许多女孩子的渣男,却并不知道他对小樱做下的种种恶行。倘若知道,间桐慎二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

“我得去看看樱。”

远坂凛深吸一口气,压下乱糟糟的思绪,起身离开教室。

刚出教室,她便感觉常威到了自己身边。

带着常威走到楼梯角落,远坂凛语气复杂地问道:“你杀了间桐慎二?”

“嗯。”

“为什么?”

“布置下噬魂结界的英灵,其御主正是间桐慎二。”常威轻描淡写地说道:“杀了他,结界当然迎刃而解。”

“可是直接除掉他的英灵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连他一起杀掉?”

常威语气平淡:“想杀他,就杀喽!”

他才懒得就间桐慎二的死解释什么,一个人渣而已,当然想杀就杀喽!

他甚至都懒得找证据,让凛知道间桐慎二的恶行——那种小人物,值得他大常威多费一分功夫么?

“你!”远坂凛一怔,心里有点恼火:“他是樱的哥哥!”

“樱是谁?”常威明知故问——他确实不认识樱嘛,凛又没有把樱介绍给他。

“……”

远坂凛深呼吸,心绪一团乱麻:

“archer,昨天你一直有机会杀死卫宫士郎和伊莉雅,但你并没有对他们下手,可见你并不是专门针对御主的嗜杀英灵,可为什么今天要对间桐慎二下杀手?

“他的从者还需要用噬魂结界捕食灵魂补充魔力,连卫宫士郎都不如,连半吊子魔术师都称不上!针对他,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自己也说了,他的从者布置下噬魂结界捕食灵魂,若没有他的允许,他的从者能擅自行动吗?”常威难得地多解释了两句:“既然间桐慎二连同学、老师都不放过,不把人当人,那我们又何必拿他当人?凛啊,你有时候就是太过善良了。”

远坂凛靠在墙壁上,双手环抱胸口,贝齿轻咬樱唇:“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但是,但是他毕竟是樱的哥哥啊!”

常威继续问道:“所以说,樱到底是谁?”

远坂凛道:“她是我妹妹!因为间桐慎二没有魔术天份的缘故,她从小就被过继到了间桐家,继承间桐家的魔术刻印。”

“哦。”常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间桐慎二真的是个好哥哥么?樱真的会因为间桐慎二的死,伤心欲绝么?”

远坂凛张张嘴,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妹妹的关注,其实远远不够。

虽她时常暗中关注着樱,可那毕竟只是“暗中”关注。她与樱连在学校之中,都没有太多次正式接触,更别提樱放学回家之后。

樱在间桐家,过得究竟好不好?间桐慎二究竟是不是个好哥哥?这一切,凛居然一无所知。

仔细回想,樱自从过继给间桐家之后,从前那个虽然胆小,但总是开朗爱笑的女孩,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长年用头发遮着脸,给人的感觉好像生活在阴影中的幽灵一般。

凛总是以为,这是因为樱离开了自己的家,离开了爸爸妈妈和姐姐,到了陌生的环境,才会出现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变化,却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她在间桐家,究竟过得好不好。

而樱这一年半以来,变得开朗了许多,脸上又出现那能治愈人心的甜美笑容了。

可这开朗,这笑容,貌似与间桐家毫无关系。

长期暗中关注着樱的凛知道,樱的变化,只是因为在一年半以前,她认识了卫宫士郎,每天都要去卫宫士郎家……

是卫宫士郎,给樱带来了变化。

“所以,对樱来说,卫宫士郎,或许是比间桐慎二更重要的人!”

远坂凛深呼吸,渐渐平伏下纷乱激动的心绪,勉强恢复冷静,对常威说道:“archer,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乱杀人!”

“你的意志,我的使命。”常威行了个骑士礼,心中却想:“今晚再灭掉老虫子间桐脏砚,这念头差不多就通达了!”

老虫子年轻时有祟高理想?

是为了理想才堕落成今天这样?

洗个屁啊!希特勒年轻时都还是一位追求艺术的画家呢。

这世界,谁还没有过天真可爱的童年时光?

不能因为一个人小时候可爱天真善良,就说他长大了变成杀人魔情有可原吧?

所以,间桐家那种东西,还是灭掉好了。

“话说,现在还要去看看樱么?她应该已经知道间桐慎二的死讯了吧?”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远坂凛气势汹汹地瞪了常威一眼,又泄气般往墙上重重一靠:“你是我召唤而来,与我订下契约的从者。你杀的人,就是我杀的人……这叫我怎么去面对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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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53,灭杀!樱之泪【求月票!】

远坂凛最后还是去看了间桐樱一眼。

然后她就发现,樱虽然在不停地流泪,但确实远远算不上伤心欲绝,甚至还给了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种奇怪的感觉,在卫宫士郎出现后,在樱伏在卫宫怀中默默流泪时,变得更加明显了——就好像是一颗宝石,拭去了长久蒙于它身上的尘埃,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好吧,凛对别人的情绪把握,其实并不怎么敏锐,倒是对宝石比较敏感。

所以看到樱与卫宫士郎相处时的状态,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蒙尘的宝石”,与“洁净的宝石”之间的区别。

“看到樱现在的样子,你也算是稍微放心一些了吧?”

隐身状态的常威,在远坂凛耳边说道。

“哼,算你说对了。”

远坂凛说着,又皱起眉头,低声道:“难道间桐慎二……经常欺负樱么?若真是那样,那他还真是死有余辜啊!”

常威并没有回应。

他虽然对间桐慎二的恶劣行径一清二楚,但空口无凭,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凛又默默观察一阵,见樱确实在卫宫士郎呵护下,情绪算是稳定,便带着常威转身离去。

间桐慎二的“猝死”,对学校影响不大,只是给学生们带来了一些谈资而已。

学校照常上课,远坂凛也若无其事地坐在教室里听讲,常威隐着身,在校园里逛来逛去,只有间桐樱因为哥哥的死,在卫宫士郎的护送下提早回家,处理丧事去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常威借口补魔,又将远坂凛魔力榨干,令她不得不像前几晚一样,早早上床休息。

当她在常威的乐声陪伴中,沉沉睡去后,常威便悄然离开。

将黑色飞鱼服,变化为一身宽大的篮球运动服,又运转参悟自“不死印法”的敛息之法,常威顿时变得与普通人毫无区别——

炼体完成,又解析出魔力性质,恢复能量自给后,以常威的境界,刻意收敛气息的话,连英灵从者,都看不透他的来历。

便是与他面对面,恐怕都只会将他当作普通人。

做好准备,常威便拿着一只从远坂家地下仓库里找到的篮球,带球到了间桐家门口。

乌云漫天,寒风冽凛。

间桐家的豪宅,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阴森。

嘭、嘭、嘭……

常威站在间桐家紧锁的铁门前,认真地练习着各种运球动作。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而沉重,在静谧的夜色中,传出很远。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素色和服,头戴白花,眼眶红红的紫发少女,便来到庭院中,隔着铁门,一脸怯怯地看着常威。

见他身材高大,运球技术娴熟,樱以为他真的是个篮球运动员,沉默一阵后,先是冲他鞠了个躬,随后结结巴巴说道:“对不起,那个,那个,请,请不要……”

“嗯?”常威保持着拍球动作,偏头看了她一眼,在篮球击地的嘭嘭声中,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间桐樱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小声道:“那个,那个……这里,这里是私宅……家里刚刚有人去世……”

“哦,死人了啊?真是可喜……好吧,请节哀。不过我又没到你们家院子里练球。”常威看也不看间桐樱一眼,专注地拍着球:“我是在私宅门外的公路上练球,这可是公共领域。”

“可,可是……”

常威高大雄伟的身材、冷峻威严的气势、淡漠无情的语气,给了樱很大的压力,令她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心里一急,眼眶里已有泪珠转动。

“可是什么?”

常威说着,忽然嘭嘭嘭疾拍几下,猛一转身,轻轻跃起,作出投篮动作:“接球!”

唰,投篮姿势美如画,篮球应声飞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越过高高的铁门,精确地落向庭院中的间桐樱。

“诶?”间桐樱一怔,本能般伸出手去接球。

常威这一球投得极准。

即使间桐樱完全不会打篮球,也只是一抬手,便稳稳地接住了篮球。

“先,先生,你这是……”

她双手抱着球,一脸茫然地看着常威。

“呵。”

常威轻笑一声,抬起右手,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

响指声中,间桐樱手中的篮球蓦然爆裂,发出的,却是一记悠扬的钟声。

当……

钟声悠长,缭绕回荡,首当其冲的间桐樱,顿时眼神一恍,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般茫然。

护道神通,落魂钟!

广成子于长生诀中,留下了四门护道神通。

一是御风飞遁之术,无论修炼哪一脉真气,都可以使用。

一是雷法,需修炼了阴阳两脉长生真气的两个修士共同施展。

一是翻天印,必须拥有阳属长生真气方可修炼。

最后便是这“落魂钟”,需身具阴属长生真气方可修炼。

翻天印乃刚猛凌厉的杀伐神通,落魂钟则是专攻元神的音攻法门。

常威修阳属长生真气,原本是无法修炼、施展“落魂钟”的。

但他在晋至“人体一太极”境界后,真气便能在阴阳之间自如转换,“落魂钟”这阴属真气专属功法,他亦能修炼并施展!

不过他之前很少使用这一招。

因为他更喜欢用大嗓门把敌人活活震死,那样子更符合他的威猛气质。

但今天,对付樱,确切地说,对付“本体”潜伏在樱心脏之中的老虫子间桐脏砚,“落魂钟”这招专攻元神的护道神通,便是对症下药,恰好针对!

间桐脏砚灵魂早已墮落腐朽,全靠诡异御虫之术,汲取宿主的魔力、生命力维持长生。

以间桐脏砚那漏洞百出的腐朽元神,根本无法对抗“落魂钟”。

于是当篮球爆裂,钟声回荡,不仅间桐樱意识恍惚,失魂落魄,本体以“刻印虫”的形式,潜藏于樱心脏之中的间桐脏砚,霎时间亦是意识一片空白,再也作不出任何反应!

落魂钟声余音缭绕,常威信手一拂,铁门轰然敞开。

刚要举步走向间桐樱,忽然,铁链抖动的哗哗声响起,一口柄上有铁环,铁环上系着长长铁链的锥形短剑,自庭院黑暗处激射而出,闪电般刺向常威。

“别捣乱。”

常威低哼一声,手臂一挥间,右手忽然消失,再度出现时,那短剑已被他紧紧攥在了手掌之中。

抓住短剑,常威发力一拽,便将铁链连同一位紫发如瀑,身材火辣的蒙眼女子,自黑暗中扯了出来。

正是间桐樱的从者,rider美杜莎!

美杜莎自黑暗中飞出。

不过她与其说是被常威扯出,倒不如说是主动飞出。

与此同时,被常威抓在手中的短剑,其柄上的铁链亦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哗哗飞舞起来,一圈接一圈套向常威,试图将他束缚。

美杜莎亦腾空而起,两条长腿夹向常威脖颈,要将他当作“战马”一般驯服。

常威冷哼一声,身形蓦地消失。下一霎,他已穿越那一圈圈铁链,出现在身在半空的美杜莎面前,一记豪猛的升龙拳,狠狠轰在了美杜莎小腹上。

呜……

美杜莎口角溢血,发出一声哀鸣,高高抛飞出去,越过间桐家豪宅,跌入黑暗之中。

常威轻盈落地,没去管美杜莎,大步走至仍恍惚失神的间桐樱面前,大手一拍,轻轻击在间桐樱心口。

摧心掌!

不过常威这一掌,摧毁的不是间桐樱的心脏,而是潜伏在她心脏之中的间桐脏砚!

以常威如今的境界,劲力控制随心所欲、精细入微。一掌下去,间桐樱毫发无伤,潜伏她心脏之中,正处于意识空白、失魂落魄状态的间桐脏砚,却是留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给掌力轰至形神俱灭!

没有错,以常威如今的境界,便是随手一记摧心掌,亦有摧毁弱小元神的能力。

轰杀间桐脏砚之后,常威手按间桐樱心口,将精纯魔力,源源注入她体内。

间桐脏砚本体,是樱体内所有刻印虫的指挥官,相当于虫族的脑虫。

间桐脏砚本体魂飞魄散,樱体内其余刻印虫自然也存活不了。

不过由于樱长年被迫接受改造,体内已布满刻印虫,形成了神经一般的刻印虫“网络”,若那些虫子垂死挣扎一下,哪怕只动上一下,也会对樱的身体,造成极严重的伤害。

所以,定点清除间桐脏砚,令虫群失去主脑之后,常威便立刻以强横魔力,一边碾杀其余刻印虫,一边修复樱体内乱七八糟的隐患。

他如今已经解析出了魔力性质,即使不懂治疗法术,亦可令魔力具备长生真气那般强大的治疗能力。

在他精确入微的操控下,刻印虫群没来得及垂死挣扎,便成片消亡。樱体内的隐患,亦在常威魔力治愈下,不断好转。

樱本来有着极优秀的魔术天赋。

但间桐脏砚的改造,反而破坏了她的天赋。刻印虫群的寄生,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她的魔力与生命力。

以至于她平时魔力微弱得连远坂凛都无法察觉,而她的从者rider美杜莎,亦因此弱得不堪一击。

此刻,随着刻印虫群被清除,没了那群寄生虫的压榨,随着樱的隐患不断被治愈,樱体内的魔力,亦是节节上升,越来越多。

被打飞到后院的美杜莎,亦因此迅速恢复伤势,气息节节攀高,变得越来越强。

她深吸一口气,飞腾至半空,落到间桐家主宅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常威。

因常威就站在樱的面前,手按着她的胸口,美杜莎没敢轻举妄动,只沉声说道:“放开她!”

“呵,变强了?”常威一手按着樱的胸口,一手抬起,摆出手枪造型,对准美杜莎:“虽然你身材挺不错的……但为了圣杯战争早点结束,还是请你现在就退场吧。”

话音一落,常威食指指尖之上,蓦地射出一道刺目红光。

这红光不是之前那小小的子弹形指芒,而是一道手腕粗的红色光束,上面还缠绕着丝丝电芒,威力比起普通的三分神指,不知强了多少。

美杜莎实力虽然随着樱的魔力恢复,提升不少,但樱毕竟才刚刚开始恢复魔力,美杜莎的实力,还远远没有攀升至巅峰状态,面对常威这快逾闪电的一击,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将锁链缠在手臂上,双手交叉呈十字,架在面前,试图硬挡。

但这只是徒劳。

噗!

轻响声中,美杜莎十字交叉的一双小臂齐齐断掉,红色指芒余势未歇,噗一声打在美杜莎胸口,将她胸口开出一个碗大的空洞。

美杜莎低头,看了看胸口那连心脏都消失不见的空洞,低声道:“archer?”

常威点点头:“是啊,archer。”

“请……不要伤害樱,她是个善良的孩子。”美杜莎恳求道:“她承受了太多不公平,生活已经对她很残忍了,请务必不要再伤害她。”

“放心,我在治疗她。”

常威笑了笑:“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开始恢复力量,并且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死?”

“是吗?”美杜莎微微一怔,仔细感应,果然发现樱的气息,变得更加健康、更有活力,魔力与生命力,都在不断恢复。

“可是为什么?我们是竞争对手吧?”

“因为樱有个关心她的姐姐啊。”常威笑着,“好了,你应该没什么遗憾了,英灵之座再见吧。”

话音一落,指尖红光一闪,又一发手腕粗细,电光缭绕的红色指芒,自他指尖迸射而出,直击美杜莎面门。

美杜莎心口重创未愈,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发红色光束,糊到了自己脸上,只来得及在被轰杀之前,留下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

常威耸耸肩,看着美杜莎无头的尸体掉落在地,又化光消失,自语道:“这是第一个……唔,话说,至少要六个英灵,才能召唤出圣杯吧?话又说回来,我要圣杯有个毛用,那玩意儿都坏了……”

虽然圣杯已经坏掉,没法儿许愿了,但既然参加了圣杯战争,总得先把程序走完,之后再来计较收获。

正想着这次穿越,自己能有多少收获时,一把低沉声音,自面前传来:“先生,你也想欺负我吗?”

常威低头,见间桐樱已经恢复了意识,正仰着脸,俏脸苍白,两眼无神地看着自己:“先生,你也看中了我这副肮脏的身体么?”

“……”常威无语,一手持续灌注着魔力,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她的脑门:“你好歹也是个魔术师,就不知道先感应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么?”

樱微微一愕,眼神茫然,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按照常威的说法,先感应一下自身状况。

很快,她便浑身一震,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她浑身颤抖着,抬头看着常威,瞳中已满是泪花:“我,我的身体……”

“曾经困扰你的那些症状,以后应该不会再犯了。”

常威笑道:“当然,身体上是没问题了,但心理上的性瘾,还需要你自己去克服。不过我想,有了卫宫士郎,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吧?他身体可是棒得很,八块腹肌,未来还可以长成一米八七的威猛型男……”

“先先先生,你在说些什么啊?”间桐樱一边哗哗地流着泪,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脸蛋羞得通红。

“总之呢,给你添麻烦了。毕竟间桐慎二的葬礼都还没有正式举办,间桐脏砚又死了。这葬礼的事啊,只能麻烦你一个人了。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老爷子痛失爱孙,情绪激动,心脏病发,也是合情合理的。节哀吧樱。好消息是,以后啊,你便是间桐家的家主了。”

常威抬手拍了拍樱的肩膀:“少女,你发达啦!若是某个穷困潦倒的大小姐,知道了你继承了间桐家的财产,一定会嫉妒到两眼发红吧?”

“先生你……”间桐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颤声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正义的灭害灵,要把害虫消灭干净。帮你,只是顺手。”常威笑着,终于结束了治疗,将手从樱胸口收了回来。

当然,撤手之前,他还是稍微揉了一把。毕竟,对于樱的这对傲世之物,他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果然名不虚传。”

常威回味了一下手感,趁樱还在发呆,没有反应过来,转身离开:“少女,我建议你去找卫宫士郎寻求帮助。毕竟,你一个人主持两个人的葬礼,还是有点为难呐!”

此言入耳,间桐樱终于反应过来,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死死捂住胸口,红着脸儿,九十度鞠躬行礼:“先生,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一阴一阳谓之道,万物负阴而抱阳……你承受了那么多苦难,也是时候,拥有幸福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间桐樱望着常威消失的方向,手按心口,眼泪大颗大颗地淌下,喃喃自语:

“servant,archer……姐姐的从者么?是姐姐……派他来解救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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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54,决战日,金闪闪!【求月票!】

次日一早,刚刚吃过早饭,远坂凛便收到了间桐家的讣告。

“间桐脏砚死了。”远坂凛看着常威,语气古怪地说。

“哦。”常威面不改色,语气波澜不惊。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常威反问:“我该说些什么?”

“……”远坂凛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沉默一阵,她方才感慨道:“间桐脏砚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外出活动了,很多人都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昨天晚上才死。是被间桐慎二的死刺激到了吗?”

常威赞同点头:“有可能。”

远坂凛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所以间桐脏砚的死,也得算到你头上!”

“好的。”常威微笑:“所有的罪孽,尽管让我来背负吧,我力气大,扛得住。”

“你!”

远坂凛鼓着粉腮,表演一阵颜艺,又垂头丧气地缩到沙发上,双腿蜷起,两手环抱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苦恼道:

“唉,参加葬礼时,我该怎么面对樱才好?间桐家因为我,一天一夜之内,连死了两个人,如今就剩下樱一个人啦!樱那么柔弱,一个人怎么撑得起家门?”

常威笑道:“你不也一个人撑起了远坂家?”

远坂凛嘟着嘴,闷闷道:“我跟她不一样……”

“你们既然是姐妹,那性格里面,肯定会有一样的成份。说不定,在家里男人都死光之后,樱会意外地展现出坚强的一面?”常威笑道:“再说了,她不是还有卫宫士郎么?”

“卫宫士郎那个滥好人……”远坂凛摇了摇头,叹道:“好吧,虽然是个滥好人,但为人还算是能让人放心。”

“那就打起精神来。”常威站起身来,做了个扩胸运动:“接下来,一天之内,终结圣杯战争吧!”

“什么?”远坂凛愕然:“一天终结?”

“对。”常威点头:“早点打完,早点收工。”

远坂凛神情古怪:“可是,你知道对手在哪里么?”

“rider已经被我干掉了。”常威扳着手指,一一数道:“傻芭在卫宫士郎家,巴萨卡在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caster【魔术师】在柳洞寺,assassin【暗匿者】也在柳洞寺。你看,这不就齐活了?”

远坂凛奇道:“傻芭……不对,saber还好,其他人的位置,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我懂得星相占卜。”

“哈?”远坂凛一脸懵逼:“星相占卜什么鬼?”

“隐藏兵种固有技能,说了你也不懂。”常威走过去,揉揉远坂凛头发:“走吧,先去卫宫士郎家。”

“等等!”远坂凛一脸警惕地问:“你不会又想杀掉卫宫士郎吧?”

常威爽朗一笑:“怎么会?我不杀好人的。你看我前两天有的是机会,不也没有杀他?”

“好吧。”远坂凛点点头,又颇为遗憾地说:“唉,漂亮优雅又英姿飒爽的saber,还是难逃一死么?”

常威笑道:“又不是真杀她,只是送她回去而已。英灵是无法在现世被杀死的。”

“但那样子以后也看不到她了。”

“那要不我把她抓起来,陪你玩几天,等到我干掉其他人了,再送她上路?”

“唔……你这说法,感觉有点邪恶啊。”

话虽如此,远坂凛明显有那么一丝丝心动,不过最后还是坚定了意志,摇头道:“不行,我们不能如此羞辱一位英勇的骑士。还是在公平的战斗中,决一胜负吧。”

“你的意志,我的使命。”常威行了个骑士礼:“那么,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嗯。”远坂凛点点头,从沙发上跳下来:“出发!”

换好衣服,正要出门,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archer,你刚刚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有么?”

“有!”远坂凛笃定点头:“你刚才谁都数了一遍,却并没有提lancer【枪兵】在哪儿。”

常威笑了笑,“枪兵是个倒霉蛋,说不定我们在打别人的时候,他自己就跳出来送死了。总之,先去卫宫家吧。”

为了节约时间,常威直接抱着远坂凛飞入高空,直线前往卫宫家。

于是仅仅一分钟后,常威便带着凛到了卫宫家,将正要出门上学的卫宫士郎,堵在了家门口。

“呃,远坂同学,archer先生?”卫宫士郎挠了挠头发:“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saber属于非法入境,我们是来遣返她的。”远坂凛一本正经,“saber呢?”

“哈?”卫宫士郎一脸呆滞。

“我在这里。”阿尔托莉亚一身戎装,手持无形之剑,走出大门,看看远坂凛,又将视线落到常威身上:“要决一胜负了吗?”

“是啊。”常威微笑:“来了好几天,时间耽搁得够久了,所以我打算在今天终结本届圣杯战争。”

“看来你是胜券在握啊。”

阿尔托莉亚目光炯炯地看着常威:“不过我也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孱弱了。”

这两天她都没有战斗,又通过暴饮暴食,积攒了不少魔力,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与常威一战了。

常威点头:“那样就好。你若不能尽情发挥,倒显得我胜之不武了。那么,换个安静的地方,决一胜负?”

“好!”阿尔托莉亚爽快点头。

卫宫士郎一脸错愕:“又,又要打啊?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么?”

“规则如此。”

远坂凛双手环抱胸口,淡淡道:“七个从者,只能有一位存留。你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因为遇上的是肯给你们公平一战机会的我们。换作别的魔术师,早就针对你这个半吊子魔术师下杀手了。毕竟,只要杀了你,saber也就不败而败,自动出局了。”

卫宫士郎咬牙道:“可是……”

“士郎,不用多说了。”

阿尔托莉亚沉声道:“身为被召唤出来,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彼此厮杀,决出胜者,是我们的使命。

“凛和archer,已经给了我们公平交战的机会,没有趁我最孱弱的时候踢我出局,这已经是很有骑士风度的做法了,对此,我们应该感激才是。”

卫宫士郎满心不甘,但saber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只能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弱小,无法令saber以最佳状态应战。

“那么,接下来便找个地方,放心一战吧。”

半小时后。

冬木市郊外,通往爱因兹贝伦家城堡的小路上。

远坂凛小声问道:“不是说与saber决战的么?怎么要先去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

常威笑道:“我比较喜欢一次多解决几个。”

远坂凛有些担心:“saber的气息,确实比前两天强了许多。巴萨卡更是有不死之身……一次对付他们两个,能行吗?”

常威道:“如果时机够巧的话,说不定还不止两个。”

远坂凛一怔:“你的意思是?”

“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常威这么说着,却并未详细解释。

卫宫士郎、阿尔托莉亚落后数十米,走在二人身后。

“saber,有机会战胜archer吗?”卫宫士郎担心地问。

“我只是有与他一战的信心,至于能不能胜,这个我可不能保证。”阿尔托莉亚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士郎,就算我输了,也仅仅只是‘回家’罢了。”

正说时,前方远坂凛忽然发出一声轻咦:“这里的魔术陷阱,都被破坏了!”

常威精神一振:“看来真有人捷足先登,主动进犯伊莉雅的城堡了。加快速度吧,我可不想我的猎物,被别人打倒。”

远坂凛道:“可是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前面的那位,先耗掉巴萨卡几条命么?”

常威摇头:“那可不行,所有的英灵,都必须由我亲手打倒。”

远坂凛奇道:“为什么?圣杯战争的胜者,只是要求存留到最后,并不一定是要亲手打倒所有敌人吧?”

常威肃然道:“我对自己的要求比较严格。”

好吧,事实的真相是,只有被他亲手打倒的英灵,才好进行某个操作。

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告诉远坂凛了。

“走吧,我们尽快赶过去。”常威俯身,以惯常的公主抱姿势抱起远坂凛,带着她往城堡方向飞掠而去。

见常威、远坂凛突然加速,卫宫士郎与阿尔托莉亚对视一眼,也飞奔起来,快速赶去。

城堡外围树林中的魔术陷阱,早已被“捷足先登者”破坏,常威等人前进的道路一片坦途,很快就抵达了那座巍峨雄壮的古堡之前。

刚刚看到城堡,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伴着那声巨响,城堡外墙蓦地爆开一个两人多高的大洞,碎石好像是炮弹一般向外喷射,直射至百余米外,将城堡外的树林打得一片狼藉。

待得烟尘散尽,常威等人已然可透过那巨大的破洞,一直看到城堡内部。

而城堡内部,竟是比外墙更加残破狼藉,到处都是倒塌的墙壁、巨大的坑洞。

“发生什么事了?”远坂凛惊道:“有巴萨卡镇守的城堡,怎会被破坏成这样子?”

“很明显,来犯者强得超乎想象!”常威语气却颇为兴奋:“走,进去看看!”带着远坂凛,直奔一处巨大破洞,从墙洞里钻进古堡之中。

卫宫士郎、阿尔托莉亚刚刚赶到,见常威与远坂凛直接进去,便也跟着他二人,自墙洞进入古堡。

四人刚刚进去,便又听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以及巴萨卡那熟悉的咆哮。

不过此时巴萨卡的咆哮声,听起来充满愤怒,以及某种笼中困兽般的焦躁。

“巴萨卡落入下风么?”远坂凛难以置信地竖起了眉毛。

她还以为,本届圣杯战争,除了自己的archer,巴萨卡便是无敌呢。却万没有想到,巴萨卡此时的战吼,听起来竟有些不妙的样子。

说话间,二人已穿过两间破碎的房间,越过一堵倒塌的厚墙,来到了城堡内的花园广场。

花园广场地面一片狼藉,像是被排炮犁过了一遍。两具身着女仆装的女尸,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看到这两具尸体,远坂凛皱眉道:“那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

“杀人了?”卫宫士郎则是目瞪口呆:“真的杀人了?”

他莫明其妙参加圣杯战争,一直都没有太严重的危机感。就算今天被常威找上门邀战,他也只是担心而已——毕竟saber告诉过他,英灵不会死去,只是‘回家’而已。

所以卫宫士郎直至此刻,才算是真正意识到了,圣杯战争的确会死人,亦是真正意识到了,遇上远坂凛、archer先生这对不滥杀的御主与英灵,他该是多么的幸运。

看过两具人造人女仆的尸体,常威、远坂凛、阿尔托莉亚,以及有些震惊失神的卫宫士郎,便沿着走廊,向着爆炸声以及巴萨卡战吼声传来的方向迅速赶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极宽敞的城堡大厅中,看到了巴萨卡与他的对手。

巴萨卡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穿着高中生制服的金发红瞳青年。

他身材高大,相貌俊美,嘴角微微翘起,笑容略有些轻佻,整体气质,却予人一种极其浓烈的,傲慢威严、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随随便便站在大厅中,并没有做出任何战斗姿态。

即使他面对的,是气息强悍得令人窒息的巴萨卡,他始终都只是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笑意,看着在他前方不断游走、挪移、跳跃的巴萨卡,像是在看一只到处乱跳的猴子。

没有错,即使对手是巴萨卡,金发红瞳的青年,也完全不需要动手。

他只需两手插在裤兜里,静静地装着逼,就可以把仗给打赢了,把敌人给平推了。

因为在他身后,平空悬浮着一道金色光幕。

金光璀璨的光幕之上,密布着成百上千,宛若涟漪般的金色光圈。

无数的宝具,如同喷泉一般,自那些金色光圈中喷涌而出,铺天盖地般射向巴萨卡,令巴萨卡无论如何躲避、格挡,都无法清出一条通道,冲至他面前。

毫无疑问,这金发红瞳的青年,正是有着“金闪闪”美誉的最古挂逼,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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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55,宝具封神榜,我为众神王!【求月票!】

“吉尔伽美什!”

上届圣杯战争时,与吉尔伽美什打过交道的阿尔托莉亚震惊异常:“他怎么又出现了?”

“因为他开挂了啊!”常威呵呵一笑,又感慨道:“他战斗的姿态真是令人嫉妒。”

“?”远坂凛、阿尔托莉亚、卫宫士郎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常威抱着胳膊,感叹道:“随便站着摆几个帅比造型,就能把敌人给灭了……实不相瞒,我早年一直很向往这种画风。”

遗憾的是,从刚开始练武,他就被黄蓉用一套“龙吟铁布衫”,彻底带上了“以力证道”的不归路。

等到他有能力这么耍帅了,他偏偏又爱上了拳拳到肉的硬刚时,那种粉碎一切、酣畅淋漓的打击感……

正感慨时,卫宫士郎忽然惊呼一声:“好卑鄙!他居然连伊莉雅小妹妹都当作攻击目标!”

卫宫少侠说得没错,金闪闪——好吧,这个外号,是嫉妒吉尔伽美什超有钱的远坂凛取的,而眼下她还没有叫出这个外号来——在攻击巴萨卡时,还不停地向着伊莉雅投射宝具。

这导致巴萨卡无法进行大范围迂回,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一边抵挡宝具暴雨的攻击,一边尝试突破。

可往往突破到半途,巴萨卡就因为伊莉雅遇险,不得不尽弃前功,返回保护伊莉雅。

巴萨卡一次次冲锋,又一次次被迫返回伊莉雅身边,用庞大的身躯作盾,替她抵挡那无穷无尽的宝具,不消片刻便伤痕累累,血流如注。

伊莉雅大声为巴萨卡打着气,巴萨卡亦在她的助威声中,发出如雷的战吼,奋力冲锋、格挡。但伊莉雅的存在,固然令巴萨卡战意无穷,可同样严重拖累了巴萨卡的行动,令他在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往返中,渐渐流干了鲜血。

巴萨卡就在常威四人的注视下,丧失了一条性命。

战死之前,他正站在伊莉雅面前,替伊莉雅挡住一波宝具投射,庞大的身体上,插满密密麻麻的各种宝具,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冷。

不过仅仅半秒之后,巴萨卡便又在伊莉雅的助威声中复活过来,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可尽管如此,战局仍与之前毫无区别。伊莉雅既是巴萨卡的力量之源,又是他的命门所在。吉尔伽美什便利用这一点,几乎将巴萨卡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着英勇的巴萨卡,被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吉尔伽美什如此戏耍,卫宫士郎不禁握紧了双拳,咬牙切齿道:“怎么能……如此羞辱一位真正的勇士!怎么能……战斗得如此卑鄙!saber!”

“士郎?”

阿尔托莉亚目光炯炯地看着卫宫士郎,知道少年心中的正义之火,已在熊熊燃烧。

卫宫士郎郑重说道:“拜托你,帮助伊莉雅!至少,保护好她,让巴萨卡能够与那个可恶的家伙公平一战!”

“没问题!”

阿尔托莉亚毫不犹豫地应下。

她是很不喜欢吉尔伽美什的,那家伙十年前,居然莫明其妙地向她求婚……

同时崇尚骑士精神的阿尔托莉亚,也认为吉尔伽美什不断袭击伊莉雅,令巴萨卡疲于奔命的战斗方式,实在过于卑鄙。

即使她承认吉尔伽美什的战术是正确而有效的,可她也绝不会喜欢用这种方式赢得胜利。

就在阿尔托莉亚准备进场,保护伊莉雅,解放巴萨卡的战斗力时。

常威忽然淡淡说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嗯?”卫宫士郎、阿尔托莉亚不明所以看着他。

常威嘴角咧开,露出满口白牙:“我……才是本届圣杯战争的终极boss啊!”

说话间,他右手抬起,食指指尖红光迸射,连发三道赤红指芒。

第一发射向金闪闪,第一发射向巴萨卡,最后一发,射向阿尔托莉亚!

嘭!嘭!嘭!

三声爆响。

金闪闪以一柄枪形宝具,挡下射向他的指芒,皱着眉头,满脸不耐地看向常威。

巴萨卡挥动斧剑,格下指芒,挡在伊莉雅身前,对常威大声咆哮。

阿尔托莉亚因常威最后一发才射向她,虽距离他最近,亦早有防备,横剑挡下指芒,飞快地拉开与他的距离。

“archer先生,你……”卫宫士郎目瞪口呆。

远坂凛亦是抽抽着嘴角,以手抚额:“干嘛啊……非得同时对付三个英灵么?”

“身为终极boss,被围攻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常威微笑,视线扫过金闪闪、巴萨卡、阿尔托莉亚,“从现在开始,这场战斗,由我来接管。使出你们全部的力量,向我攻击吧。不然,你们不会有任何机会。”

金闪闪昂起下巴,傲慢地看着常威:“杂种,你以为你是谁?谁允许你来打扰我战斗的乐趣?”

尽管已经知道金闪闪言辞粗鲁,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杂种”二字,常威还是情不自禁好一阵火大。

深呼吸几次,压下心头邪火,常威挥挥手,懒得跟这个毫无修养的“最古之王”多说,直接发动了他的“宝具”!

意识联系上隐匿于诸界顶点的“南天门”,悬于南天门上方的“封神榜”,在他意志驱动下,忽然大放光明,投射出一道神奇的力量,瞬间跨越无穷时空,灌注到常威身上。

于是常威身周的空间,开始急速“膨胀、扩张”。

身在城堡中的众人,包括此刻并不在大厅之中的某两位倒霉蛋,只觉身周光影一阵眼花缭乱的闪烁。在某一个刹那,甚至连吉尔伽美什,都有目不能视之感。

待至光影停止闪烁,众人眼前恢复清明,他们眼中所见的景像,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映入眼帘的,再不是爱因兹贝伦家城堡内的情形,而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

旷野之上,土地焦黑,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一面面残破的旗帜,凌乱地插在地面上,随着旷野上呼啸的疾风猎猎作响。

一道道乌黑的硝烟,在风中凌乱地摇摆,宛若魔鬼的爪牙。

无数尸体凝固着纠缠在一起,保持着扭打或者将兵器刺入彼此身体的姿势。尸体之多,竟从视野之内,一直延伸至视野之外。

那些尸体,皆身着简陋的盔甲乃至赤身**,手持造型粗犷的青铜兵器,看上去似是远古时极落后的军队。

但每一具尸体,都散发着强大而骇人的气息,纵使已然身死,他们身上残余的气血,亦旺盛得好像火焰在燃烧。

少数尸体上,甚至还有着各种非人的特征——或眉生竖眼,或胸腹有鳞,或额生两角,或獠牙毕突,或手脚如兽爪……

还有极少数尸体,更是庞大宛若巨人,个个都比巴萨卡更加高大壮硕!

“这里是什么地方?固有结界?”

饶是吉尔伽美什,看着这壮观的战场,看着战场上,那些宛若神魔的遗尸,心中都充满了震撼之意:“那个嚣张的archer……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固有结界?”

阿尔托莉亚则警惕地环视四周,大声呼喊:“士郎,你在哪里?”

“吼!”巴萨卡亦用吼声呼唤着伊莉雅。

吉尔伽美什与巴萨卡这一对敌人,此时赫然相距不远,阿尔托莉亚,亦与他们在一起。

嗯,还一个人,便是蓝衣蓝发,扛着红色长枪的lancer,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此处,与阿尔托莉亚等三位英灵相距不远,此时正抬着手,一脸尴尬地作打招呼状。

可卫宫士郎、伊莉雅、远坂凛却不见踪迹。

“这里是牧野之战的战场。”

就在四位英灵惊疑不定时,一把低沉而威严的男声,忽自高处传来。

四位英灵循声望去,就见方才还空旷无垠,一览无遗的旷野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极其高大楼台。

楼台以切割整齐的大理石建造,整体呈塔状,高达千米,上门刻满了玄奇符文,饰以黄金珠玉,在血红的残阳下,散发着威严尊贵,又奢华无度的气息。

以英灵的眼力,即使距离甚远,即使楼台极高,吉尔伽美什等四位英灵,仍一眼便看清了高楼顶部的情形。

一身黑色长袍的常威,傲然屹立在楼台之巅,背负双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他的气势,宛若一尊众神之神、万王之王,予人一种天地万物、日月星辰,都该围绕着他旋转,都要拱卫着他、衬托着他的极致存在感。

这种至高无上的存在感,令吉尔伽美什眯上了血红的双眼,心中有种被刺痛、被羞辱的恼怒。

阿尔托莉亚如临大敌,紧紧握住了无形之剑。

巴萨卡咆哮如雷,发出誓与“神王”比高的不屈战吼。

枪兵以手抚额,喃喃自语:“我的天,这一届的archer,居然是一位‘神王’……”

没有错,此时的常威,以他们这些英灵的灵魂视野看来,他身上那种气势,分明就是一尊“诸神之王”!

而且这并非是虚有其表的“气势”。

而是某种非常玄妙的,唯有他们这种存在,才能感受到的,真实不虚,拥有实实在在的权柄与威能的气场!

他能册封“诸神”、号令“诸神”,这不是神王,又是什么?

正当包括吉尔伽美什在内的四位英灵,都为常威的“气场”震惊时,傲立楼台之巅,居高临下俯瞰他们的常威,再次发出低沉威严的声音:

“你们的御主,都在我这里。想要救出他们,便来打倒我吧!”

说话间,大袖一拂,身后蓦地升腾起四根巨大的十字架。每一根十字架上,都用粗大的铁链绑缚着一人。

正是卫宫士郎、伊莉雅、言峰绮礼,以及……

“archer!”

被铁链捆绑得凹凸毕现的远坂凛,咬牙切齿地喝道:“为什么我也被绑起来了啊!”

“……”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面无表情地一挥手,绑着远坂凛的十字架,立刻缩了回去——正装逼呢,他才不会承认这是因为首次操作“封神榜”,还不太熟悉其力量,出现的小小失误……

十字架缩回楼台地面,绑缚着远坂凛的铁链亦自动解除。

远坂凛揉着手腕,呲牙咧嘴地走到常威身边,正要吐槽两句,便听惊天战吼响起,巴萨卡率先向着楼台发起了冲锋。

随后便是飞奔的阿尔托莉亚与枪兵。

吉尔伽美什则一脸冷笑,不紧不慢地走向楼台。

“开始了!”远坂凛回过头,看了一眼漂浮在楼台上方的三座十字架,表情有点小兴奋:“archer,我们现在好有终极boss风范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兵在哪儿?”

“我的兵么……呵,他们可不是兵,而是……神!”

话音一落,高台下方,光芒一闪,平空出现了一位骑着白色战马,身披华丽甲胄,腰悬双剑,耳垂特大、手臂特长的青年。

这青年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持着一面赤色大旗,将旗往地上一插,大喝:“汉将何在?”

轰隆隆……万马奔腾的声音响起。

千军万马,自虚空中飞驰而来。领头的,是五员虎将。

一将骑赤红战马,着绿色战袍,赤红脸膛,双眼微眯,须髯飘飞,手提大刀,身形雄壮高大,不逊常威正常形态。

一将骑黑色战马,着黑色战甲,黑面虬髯,眼大若铜铃,手提丈八蛇矛,身形虽不及常威高大,但横向发展,更为宽硕。

一将白马银甲,剑眉星目,英俊潇洒,手提亮银长枪,体魄完美,英气勃勃。

一将亦白马白袍,面容英俊,眼神冷酷嗜血,长枪似火,骏马如龙。

一将乃白发老将,手提大刀,背负长弓,身形雄壮,气血若火,矫健不下壮年。

五将率千军万马自虚空中跃马而出,一一暴喝:“关羽在此!”“张飞在此!”“赵云在此!”“马超在此!”“黄忠在此!”

五将率军,行至那白马青年身后,齐齐勒停战马,怒喝:“汉将在此!”

高台上的远坂凛,看得目瞪口呆:“蜀汉昭烈皇帝和……五虎将?”

“不错。”常威微笑:“可惜,还不完整。”

当然不完整。

台下的刘备与五虎将,只是封神榜凝聚众生愿力,塑造的“虚拟神灵”,并没有真灵入驻,只能在“封神榜”塑造的,类似固有结界的“牧野战场”领域中作战,无法在现世中登场。

想要成为真正的“神灵”,必须等到那方三国世界,榜上有名者死后,真灵入驻封神榜,或是由封神榜经历漫长时光,自众生愿力提供的“历史烙印”中,重塑出真灵。

相比封神榜重塑真灵,常威当然更愿意三国世界的众将们死后真灵入榜。那样的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而封神榜塑造的真灵,则会死板一些,性格和行为模式,只会遵从众生对他们的“认知”,某种意义上,与“人工智能”十分相似。

现在常威的封神榜上,仅有一位真灵入驻,那便是英年早逝的周瑜。

不过以封神榜现在积蓄的力量,即使在自身的“领域”之中,亦无法具现出太多的“虚拟神灵”,所以常威只唤出了昭烈帝刘备,以及他麾下的蜀汉众将。

在五虎上将,率千军万马现身之后,又有一对神仙眷侣,乘风而来,正是诸葛孔明夫妇——常威可是亲自将孔明、黄月英的名字,写到了封神榜上的。这对夫妻现在还没有去世,真灵未曾登榜,因此出现的,亦只是“虚拟神灵”。

饶是如此,刘备麾下的军容,一时亦极其壮大。

且每一位,在这封神榜领域之中,都有着超强的力量!

“那几位大将,每一位……都比现在的我还要强大!”阿尔托莉亚神情严肃,虽明知不敌,飞奔的脚步,却没有片刻停顿。

身为骑士,宁可死在冲锋途中,也不愿用后背对着敌人!

“吼!”

巴萨卡狂者无惧,一往无前,才不管前面挡着千军万马,一心只想救自家御主萝莉。

“……”

枪兵眼角抽搐一下,没有大范围攻击招式的他,看着那五员大将中,三位有着长枪长矛兵器的战将,心中默道:

“那三位,任意一位都不是好惹的,三人联手……我怕是连解放宝具的机会都没有……话说,我不会真的是幸运e吧?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呆在城堡别的地方,却还是被卷进了这个固有结界?”

吉尔伽美什却是不屑一笑:“本王最不怕的,就是人多势众!”

冷笑之时,身后已腾起一片巨大的金色光幕,几乎占据了小半天空。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光圈,在光幕上荡漾开来,无穷无尽的宝具,自那一道道光圈之中,探出了锋刃。

高台上方。

常威看着下方继续向着高台冲来的四位英灵,大手一挥:“杀!”

刘备抽出双股剑,叱咤一声:“大汉英魂,随朕冲锋!”

身经百战的昭烈帝,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五虎上将战吼如雷,左三右二,跟随刘备左右。

其后成千上万的骑兵,亦一起催动战马,紧随主君与五虎大将。

孔明夫妇则乘风飞天,一边跟随军团冲锋,一边拨洒下团团光芒,为主君、大将与军团,加持上各种增益法术——力量、敏捷、耐力、防御……

在军师夫妇的加持下,军团整体实力,陡增三成!

远坂凛站在常威身边,在对冲的双方,即将碰撞的前一刹,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常威的胳膊。

常威则是眼神淡漠,俯瞰下方,宛若一尊真正的……众神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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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56,神将突击,终极挂逼!【求月票!】

铁骑突击,大地震颤。千军万马,汹涌如龙。

面对前方那似能碾碎万物、平推一切的钢铁骑阵,巴萨卡狂者无畏,高举斧剑,迈开大步,战吼如雷,欲以一己之力,粉碎骑阵锋矢。

随后便听霹雳弦惊,一枝巨大的劲矢,包裹着赤红烈焰,拖曳着璀璨焰尾,仿佛一枚横过天穹的慧星,自骑阵中飙射而出,向着巴萨卡电射而来。

五虎将,黄忠神射!

巴萨卡怒吼一声,斧剑疾劈,正中劲矢。

轰然巨响声中,冲击波横扫狂飙,撕裂地面,掀起滚滚沙尘。强劲冲击之下,巴萨卡冲势顿止,竟被这一箭生生定在了原地。

而就在他冲势停止的那一刹,骑阵锋矢位的昭烈皇帝“的卢”飞快,闪电般自他身侧一掠而过。掠过之时,右手宝剑挥出一道弧月般的雪亮流光。

噗!

巴萨卡肋下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泉般暴涌而出。

巴萨卡想要挥剑反击,昭烈皇帝却马不停蹄,飘然远去。

与此同时,关羽、张飞又一左一右,自巴萨卡两侧飞掠而过。青龙偃月拖出匹练刀罡,似能斩裂苍穹,卷席巴萨卡左肋;丈八蛇矛挟黑沉煞气,似毒龙出海,噬向巴萨卡右肋。

巴萨卡斧剑一格,却只挡住张飞蛇矛,关羽刀光又自他肋下掠过,顺势一撩,巴萨卡肋下血光迸射之际,一条左臂已齐肩而断,冲飞而起!

巴萨卡痛吼声中,关张二将毫不停歇,策马远扬,紧随刘备。

二将刚过,赵云、马超又至。

赵云白马如龙,龙胆之枪亦若银龙出海,枪尖高速旋转,发出撕心风啸,疾刺巴萨卡左膝。马超座下沙里飞四蹄掀起滚滚沙尘,掌中“龙骑尖”发出亢亢龙吟,若一条睚眦凶龙,挟无比狠厉的煞气,凿向巴萨卡右膝。

巴萨卡怒吼,独臂狂挥斧剑,斜下划出一道弧线,欲同时截住二枪。

然而两柄如龙长枪击刺至中途,枪尖忽如巨龙抬头,齐齐昂起,玄之又玄避过斧剑拦截后,又齐齐向下一折,于电光火石之间,同时刺中巴萨卡双膝!

枪尖旋转突刺,巴萨卡坚逾钢铁的皮肤骨骼,在双枪刺击之下,被轻易洞穿、撕裂。

血肉横飞中,赵云马超亦扬长而去,跟上关羽张飞。双膝被粉碎的巴萨卡,则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然跪地。

刚刚跪地,一道烈焰刀光便横扫而至,噗一声斩中巴萨卡脖颈,将他硕大头颅斩飞至半空。

颈血飙溅间,白须白发,背负长弓,手提大刀的老将抖落刀身血沫,头也不回,催马而去。

后方紧紧跟随的大队铁骑,更是直接撞倒巴萨卡庞大的身躯,千万铁蹄接踵碾过,将之践踏成泥……

“巴萨卡!”

楼台顶层,被缚在十字架上的伊莉雅,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眼中泪光闪烁:“站起来呀,巴萨卡!”

“巴萨卡不会再站起来了。”

常威淡淡道:“十二试炼亦有极限,若伤害够重,一次便可打掉好几条命。他与吉尔伽美什一战,已经丢掉了好几条命,现在又被我的‘神将天兵’斩首碾碎,这可不同于普通的致命伤……抱歉啊伊莉雅,你的巴萨卡出局了。”

“混蛋!你是个大混蛋!”

伊莉雅哭泣着,张开嘴巴,伸着脖子,作势欲咬,可惜离得太远,怎么都咬不着他。

常威没有作声——圣杯战争规则如此,这怎么能怪得着他?

再说,巴萨卡又没有真的死掉,只是出局而已。

另外,死在他这“封神领域”中的英灵,等同于他亲手斩杀,倒是不必他亲自补刀。

见伊莉雅哭得凄惨,远坂凛心有戚戚,紧挨着常威,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喃喃道:“archer,既然要做终极boss,那就一定要一胜到底,你可千万不能失败啊!”

若archer败了,远坂凛感觉,自己只怕会哭得比伊莉雅更惨,更加伤心欲绝。

“放心,我啊,绝不会失败!”

……

眼见骁勇善战的巴萨卡,竟只“一个回合”,便被六员大将轻易斩杀,跟在巴萨卡后方冲锋的阿尔托莉亚,不禁心中一凛。

“那六位大将,实力本来就比现在的我高一些……阵形又如此密集,就算我战斗直觉再敏锐,也不可能完全避过或挡下他们配合默契、连绵不绝的攻击……”

阿尔托莉亚因为御主拖后腿的关系,魔力供给不足,实力根本无法达到巅峰状态。而即便是达到了巅峰状态,她感觉,只用常规方式作战,亦不可能抵挡住这千军万马的冲击。

一念至此,阿尔托莉亚面现决然之色,蓦然站定脚跟,两腿分立,双手将誓约胜利之剑直指前方,清叱:“ex——carlibur!”

耀眼的金光,自圣剑之上绽放出来。阿尔托莉亚毅然决然地,将积蓄两日的魔力,统统灌注进圣剑之中,发动了誓约胜利之剑的终极必杀!

轰!

金光闪烁的长剑,喷射出巨大的金色光束,仿佛宇宙战舰主炮开火。

光束并未触及地面。

但阿尔托莉亚前方,光束所过之处的地面,像是被无形巨刃犁开,无声出现了一道不断向前延伸的巨大沟渠!

转瞬之间,沟渠便延伸至骑阵前方,巨大的金色光束,亦轰入了骑阵之中!

首当其冲的刘备与五虎将,几乎是在与光束接触的一瞬间,便已灰飞烟灭。便连飞行在骑阵上方的孔明夫妇,亦被光束波及,顷刻消融。

后方的骑阵,亦如沸汤泼雪,在光束前飞快消融,整个骑阵,皆被那巨大光束一分为二。光束范围内的千军万马消失无踪,只余两翼寥寥无几的铁骑!

对城宝具,誓约与胜利之剑,解放宝具,有一击毁城之威!

连城都能摧毁,更何况一支骑阵?

楼台顶上。

看着大地之上,那一条触目惊心的巨大沟渠,看着已然消失无踪的骑阵主力,看着那寥寥无几的残余骑士,远坂凛好一阵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saber真正的实力么?”她抓着常威胳膊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一击摧毁昭烈帝与五虎将率领的大军……archer,情况不妙啊!”

“呵,saber这是耗尽全力的一击,她现在已经脱力了。而我的神兵天将,又岂是这么好消灭的?”

常威不以为意,淡淡说道。

下方,阿尔托莉亚恰如他所言,一击之后,娇小身躯已是半跪在地,要用圣剑支撑,才没有彻底躺下去。

“不过……总算是消灭了那支可怕的军队!”

阿尔托莉亚抬头,解放宝具时,变成了金色的双瞳,看着十字架上的卫宫士郎:“抱歉啊士郎,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

“接下来就看我的吧!”枪兵走到saber身边,笑道:“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强大的范围攻击,但单对单我可是有必定能赢的必杀技的!放心,你的御主就……”

刚说到这里,他话音便戛然而止,瞳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阿尔托莉亚金色双瞳,亦蓦然紧缩,美如画的精致俏脸上,浮出一抹绝望。

后方不紧不慢走着的吉尔伽美什,脸皮都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难看的看着前方:“该死,阿尔托莉亚全力一击,居然只换来这种结果么?”

前方,方才已在阿尔托莉亚一击之下,第一个灰飞烟灭的昭烈皇帝,又一次出现。

他一手擎赤红大旗,一手持剑,高喝:“汉将何在?”

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中,五员大将,带着千军万马汹涌而至,孔明夫妇御风飞天,拨洒下道道加持光辉。

神将天兵,复活!

“封神榜不毁,众生愿力不尽,则诸神不灭。”

常威嘴噙微笑,淡淡自语:“十多个世纪以来,数以十亿计华夏人代代积攒的愿力,又岂会那般轻易便消耗一空?”

刘备、孔明、五虎将名下,究竟拥有多少愿力?

简直就是大海无量!

他们的粉丝,还不仅仅只限于华夏子民,在整个汉文化圈,包括东瀛,都有着难以计量的狂热粉丝!

甚至在欧美,都因为日产三国游戏的关系,拥有了许多粉丝。

要不是因为封神榜不完整,常威得到的,只是一块比较大的碎片;要不是因为封神榜中,并无他们的真灵入驻,只是“虚拟神灵”,相当于投影一般,他们的神威,在这大海无量般的众生愿力支持下,还不知要强大到什么地步!

若是完整的封神榜,若是有真灵入驻的“真神”,saber耗尽全力的一击“巨大咖哩棒”,刘备一个人就能挡下来!

而现在,虽刘备与五虎上将挡不住saber开大,但他们也就只是会被消灭一次投影而已。

封神榜不毁,众生愿力不尽,封神领域不破,则榜上诸神,便能不断重生!

至于随他们冲锋的千军万马,则是神将们自带的“召唤技能”,是他们自己召来的,生前追着他们征战过的英魂。

千军万马重生之时,消耗的甚至都不是封神榜积攒的愿力。

昭烈皇帝擎大汉赤旗,再次召来大汉虎将,又一次在孔明夫妇加持下,铁骑突击,狂冲而来。

阿尔托莉亚神情绝望,但还是咬牙站起,摇晃着已然无力的身躯,步履踉跄地迎了上去。

枪兵苦笑着摇头,毫不犹豫地解放宝具,施展“刺穿死棘之枪”。

这一发“必中之枪”,选择了手擎大旗,带头冲锋的刘备。

刘备毫无悬念地中招,却并没有倒下,反而一剑挥出,将枪兵人头斩落。

自古枪兵幸运e,而刘备的幸运……

毫无疑问,无论被打败、被追杀、被偷家多少次,却怎么都死不了,反而不断有人送钱、送老婆、送兵、送地盘的刘皇叔,与倒霉蛋枪兵相比,必然是碾压级的。

所以枪兵号称必杀的一击,并没有摧毁刘备心脏,莫明其妙偏差了一点,只是令刘备受到了重伤而已。

而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在孔明夫妇的救治下,刘备伤势几乎是瞬间好转,斩杀枪兵之后,继续一马当先地冲锋。

他从阿尔托莉亚身边一掠而过,却并没有挥剑。

以刘备的性情,是不可能对一个丧失了战斗力的小女子动手的,哪怕这个小女子,之前还猛得一塌糊涂。

见主君没有出手,关羽、张飞等五虎将,自阿尔托莉亚身边冲过时,亦没有动手。后方骑阵中的大队骑兵,亦以令人惊叹的骑术,以毫厘之差,避过了阿尔托莉亚。

铁骑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当千军万马冲过之后,阿尔托莉一脸茫然地站在烟尘之中,回头看了看远去的骑阵,咬了咬牙,继续步履蹒跚地走向楼台。

骑士之道,有进无退。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要不停冲锋。

常威居高临下,俯视阿尔托莉亚一阵,随后,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远坂凛很喜欢阿尔托莉亚,见常威食指指尖红光闪烁,正凝聚着越来越强的红光,不禁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圣杯战争,规则如此。

再喜欢saber,该踢她出局时,还是得痛下杀手。

常威一言不发,在远坂凛复杂的目光中,在卫宫士郎闭上双眼,不忍卒睹的痛苦表情中,食指嘭地一声,射出一道粗如手腕、电光缭绕的橄榄形指芒。

阿尔托莉亚发髻散开,齐肩的金发在风中飞舞。

她高举着长剑,迎着那飙射而来的赤红指芒,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轰隆!

剧爆声后。

阿尔托莉亚无影无踪,地面之上,只剩一个深达十余米,径有二十余米的碗形深坑。

“再见。”

直至此时,常威方才淡淡道别。

巴萨卡、枪兵、阿尔托莉亚先后战死。

四位英灵,只剩吉尔伽美什。

最古之王背后闪烁着一片遮蔽小半天空的金色光幕,数以千计的涟漪光圈,遍布光幕之上。

无穷无尽各式各样的宝具:刀枪剑戟、斧钺勾叉……自那数以千计的光圈之中,如暴雨一般喷射而出,射向那迎面冲来,震颤大地的铁骑洪流。

不得不说,吉尔伽美什不愧是上届的archer,弓之骑士,最强挂逼。

他的“王之财宝”,不仅有着无穷无尽、威力巨大的宝具,且宝具投射,并不需要消耗他多少魔力。

他所有的消耗,仅仅只是维持王之财宝的开启状态而已。

吉尔伽美什那如暴雨一般连绵不绝的“常规攻击”,不仅耗能极低,威力亦是极大。每一发宝具投射,若是命中要害,都拥有击杀英灵的威力。

所以,人多势众,确实对他无用。

即使刘备与五虎将率军冲锋,军阵上方,还有孔明夫妇不断施法加持,面对吉尔伽美什那铺天盖地的宝具暴雨,骑阵每前行一步,都要缩水一大圈。

待至冲至吉尔伽美什前方一百米时,骑阵已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士卒,以及刘备与五虎将、孔明夫妇。

冲至吉尔伽美什五十米范围时,已只剩刘备与五虎将。

再冲锋三十米,刘备与五虎将,已接连折戟沉沙。

不是他们不够强。

倘若给他们近战的机会,以吉尔伽美什archer职阶时,那点可怜的近战搏击能力,他说不定连孔明夫妇都打不过。

可惜,吉尔伽美什真不是常威这样的近战弓兵,他就是标准的远程射手,只是他的挂,开的比一般英灵大了不知多少倍。

神将天兵,又一次被团灭。

常威不动声色,大手一挥间,刘备再次擎旗复出,召唤汉将。

于是潮水般的军团,再一次冲向吉尔伽美什。

拼消耗?

常威有大海无量般的愿力支撑,本身魔力也可自给自足,源源不绝,根本不怕消耗!

比开挂?

我大常威手握与“英灵之座”功能类似,等阶却还要更高的封神榜,哪怕只是一块较大碎片,也远远超过你吉尔伽美什。

我,才是真正的终极挂逼!

吉尔伽美什皱起了眉头。

对于那怎都死不了的铁骑军团,他已经感到了厌倦。

他抬头看向楼台。

见常威屹立楼台之巅,居高临下,如看蝼蚁般俯视着自己,自尊极强的吉尔伽美什,心中不禁又一阵刺痛:

“居然敢如此羞辱我!那么,就稍微认真一点,用我最强的一击,结束这无聊的游戏吧!”

一念至此,吉尔伽美什终于首次抬起了右手,探入于他身侧浮出的一道金色光圈中,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

正是号称可“破开世界”的乖离剑!

这把“乖离剑”,通体呈螺旋形,浑无剑之锋刃,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柄权杖。

吉尔伽美什双手握住剑柄,将之高举过顶,纵声高喝:“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真名解放,乖离剑三截圆柱形剑身,开始螺旋旋转,强大至不可思议的力量,自剑身上迸发出来,万丈光芒闪耀之间,空间开始轰然震颤,若玻璃一般,铿锵迸裂、咔嚓粉碎!

乖离剑号称可“切开世界”。

既连世界都可“切开”,那摧毁区区一个“固有结界”,理所当然轻而易举。

吉尔伽美什已经可以预见,当这固有结界被摧毁之后,那个可恶的archer,在自己面前惊惶失措、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才是最强啊!”吉尔伽美什狂笑着,挥动了光芒万丈的乖离剑。

迎面冲来的军团,被迸裂粉碎的空间彻底吞噬,刹那之间全员尽灭。

“牧野之战”那遍地焦土、伏尸无尽、血流成河的战场,亦在空间的颤抖中崩溃。

血色的天空、天边的残阳,亦像镜子般碎裂,掉下一块块巨大的“碎片”。

随后,封神领域彻底崩溃,众人又回到了城堡大厅之中。

但,吉尔伽美什还没来得及得意,空间又开始膨胀、扩张,四周又是光影闪烁,转眼之间,又来到了之前的“牧野战场”。

“吉尔伽美什,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不争气啊!”

楼台顶上,常威声音,威严如神,俯瞰吉尔伽美什的眼神,如看蝼蚁:“那么,游戏,到此结束!”

说话间,他手掌往上,作了个“抬升”的动作,牧野战场上,那积成了河流的鲜血,便轰然冲天而上,悬于半空,结成一张鲜血巨幕。

常威又翻过手掌,往下一拍,那鲜血巨幕,便又化成了一只遮蔽大半天穹,将吉尔伽美什那覆盖小半天空的金色光幕,都笼罩在内的血色龙爪,挟天地对冲一般的狂暴巨力,向着吉尔伽美什当头压下。

在“封神领域”加持下,常威这一击,威力已然不逊初成“阳神”的修士,全力一击!

血色龙爪轰然拍下,吉尔伽美什投射的宝具暴雨,只能在鲜血龙爪上打出道道涟漪。他试图再次施展乖离剑,但常威已经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常威抬手,再次往下狠狠一拍。

轰隆!

血色龙爪闪电般落地,覆在地面之上,打出一个方圆十多里,深及数十丈的巨型龙爪印!

上届最强挂逼,吉尔伽美什,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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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57,再见,英雄【求月票!】

“结束了。”

常威淡淡说道,回头看着绑缚在十字架上的卫宫士郎、伊莉雅、言峰绮礼。

“archer,你答应过我不杀人的。”

远坂凛连忙说道。

常威爽朗一笑:“放心,我不杀好人的。”

说话间手指一弹,一道红色指芒,啪地一声,将言峰绮礼脑袋爆成了烂西瓜。

“archer你!”远坂凛瞪大双眼:“你明明说过……”

“抱歉,手指抽筋。”

常威呵呵笑着,毫无歉意地道着歉——上届圣杯战争,言峰绮礼在吉尔伽美什挑唆下,不但背叛了远坂凛的父亲,还亲手杀害了他,乃是远坂凛的杀父仇人。

不过常威懒得解释太多,也没打算用这个让远坂凛感恩。

以他现在的位格,看哪个坏蛋不顺眼,随手抹杀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随口一句“手指抽筋”敷衍过去后,他又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卫宫士郎和伊莉雅。

“archer!”

远坂凛已顾不得追究他“手指抽筋”干掉言峰绮礼的事,抬手对着常威:“你不能再杀人了!卫宫士郎也好,伊莉雅也好,你都不能再杀了!不要逼我动用令咒,强制命令你啊!”

“啧。”常威摇摇头:“凛,你对我的信任,就如此薄弱么?”

远坂凛抽了抽鼻子,俏脸上满是委屈,看上去好像随时可能哭出声来:

“可你前一秒才答应我不杀人,下一秒你就干掉了言峰绮礼啊!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archer,你杀人,完全就是凭心情吧?你……你的真实身份,就是华夏古时的暴君,统治大地的人皇,连仙神妖魔,都要对你俯首称臣的纣王吧!

“所以你才会有那种帝王式的傲慢威严,所以你总是能随心所欲地支配别人,所以你才如此强大,所以你的固有结界,才会是这纣王落幕之处的牧野战场,所以你才能号令众神,所以……你才会如此随心所欲地行使杀戮吧!”

常威作愕然状:“凛,你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我怎么可能是纣王?那家伙生前确实威风八面,可死了之后,不过是个婚姻方面的神祇,凭什么号令众神啊?我啊,善良得都近乎圣母了,这一点可是有口皆碑的……”

说话间,他上前一步,揉了揉远坂凛的头发:“好了好了,别瞪眼啦,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杀好人了。”

远坂凛咬了咬嘴唇,委屈巴巴,带着哭腔说道:“真的?”

常威认真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我的承诺。”

远坂凛抽了抽鼻子,再也忍不住,呜地哭出声来,挥着拳头,在常威肚皮上用力捶了两拳,又踮脚抱住他的腰,脸儿埋在他肚子上,呜呜大哭起来:

“你这家伙,明明打了胜仗……本来该好好庆祝,你却要害我哭出来……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

“抱歉啊凛,我就是不小心手指抽筋了一下……”

“你还狡辩!”

“……”常威决定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等远坂凛哭完了,发泄够了,常威回头看了一眼卫宫士郎,嘴角翘起,流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

卫宫士郎就被他这个笑,吓得毛骨悚然。因为常威之前就是一脸爽朗地笑着,然后突然手指“抽筋”,把言峰绮礼给爆头了。

现在他笑得这么和蔼,是不是又想杀人啊?

远古暴君纣王杀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啊!

就在卫宫士郎胆战心惊之时,常威大袖一拂,绑缚着卫宫士郎与伊莉雅的十字架,缓缓沉降下来,铁链亦自行解开,放出了二人。

卫宫士郎得了自由,还有些难以置信,呆愣一阵,正想询问saber的情况,就听旁边噗嗵一声,却是伊莉雅四肢僵硬地倒了下去。

“伊莉雅!”卫宫士郎顾不得询问saber情况,连忙跑到伊莉雅身边,“你怎么了?是不是被绑得太久,手脚僵硬了?”

远坂凛也看着常威,紧张问道:“她怎么了?”

“她这情况,可不关我事。”

常威双手环抱胸口,摇头道:“凛你身为远坂家的当家,应该知道伊莉雅的情况吧?还是说,因为没人教导,你并不知情?”

远坂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父亲死得太早,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教给她。而一些重大机密,显然只会口口相传,并不会落于文字,载入典藉的。

常威叹了口气,说道:“创立圣杯战争的三大家族,远坂家提供场地,间桐家制作令咒,爱因兹贝伦家,则负责制作圣杯。

“伊莉雅,就是爱因兹贝伦家制作的‘人造小圣杯’,担负着回收英灵灵魂的任务。战死的英灵,灵魂都会被她回收,暂时储存在她这个人造小圣杯内部。

“等到存够了足够数量,英灵们的灵魂同时返回‘英灵之座’,借助英灵们返回时产生的某种力量,就可以召唤出‘圣杯’。

“现在,伊莉雅体内,已经存储了五位英灵的灵魂,她身为人造小圣杯的功能已经开启大半,身为人类的机能,自然就丧失了。”

“伊莉雅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远坂凛难以置信地说道:“她还是小圣杯?”

卫宫士郎亦是一脸震惊:“saber的灵魂,现在还在伊莉雅身上?”

“嗯。”常威点点头,“再收集一位英灵的灵魂,圣杯就能降临了。”

卫宫士郎紧张地询问:“英灵们的灵魂,会返回‘英灵之座’,那,那伊莉雅又会怎么样?”

常威道:“具体会怎样,还得看情况。好了,不要多说废话了,卫宫少侠你要是不放心,便由你负责照顾伊莉雅吧。”

“我?”卫宫士郎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你不杀我?”

“瞧你说的。”常威爽朗一笑:“我又不是什么魔鬼,怎么可能滥杀好人?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凡被我斩杀者,皆有该死之罪。我啊,在替天行道呢。”

爱因兹贝伦家族城堡中的战斗就此结束。

接下来,便该转移战场,彻底终结这场圣杯战争了。

……

最后的战场,正是caster盘踞的柳洞寺。

常威带着远坂凛,以及背着伊莉雅的卫宫士郎,来到了柳洞寺前。

柳洞寺大门前,石阶顶端,站着一位身穿武士服,手提野太刀的高大男子,正是caster利用“系统漏洞”,召唤出来的“伪assassin”,佐佐木小次郎。

“啊,终于有人前来挑战了!守在这里好几天,还真是无聊啊……”

伪刺客扛着五尺有余的野太刀,颇为期待地看着下方拾级而上的常威一行,满以为终于可以痛快地打上一场。

然而常威只是一抬手。

红光一闪,佐佐木小次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巴萨卡、阿尔托莉亚、吉尔伽美什都干掉了,能给佐佐木小次郎一句台词,已经是常威大发慈悲了。

弹指灭杀看守大门的小次郎,常威一行步入柳洞寺中。

同样没有给人民教师葛木宗一郎发挥的机会。

常威一个响指,以“落魂钟”将他定住,随手打晕扔到一边,然后便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了caster背叛之魔女布置的阵地,并将她轰杀至渣。

伴随着caster的殒落,收集了足够灵魂的伊莉雅,开始变异了。奇异的黑色物质,自她身上奔涌而出,转眼之间,就化作黑红色的恐怖肉瘤,将她身躯包裹在内。

恐怖的黑红肉瘤不断增殖,眨眼之间,就化成了一座巨大的肉山。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开始洞开一个个奇异的孔洞,淤泥一般的黑色物质,自孔洞中缓缓淌处,所过之处,燃起熊熊大火。

远坂凛、卫宫士郎浑身僵硬地看着那恐怖的肉山,看着那散发着无尽恶念,单是看上一眼,便几乎令他们神智错乱,陷入癫狂的黑色“淤泥”,已经震惊地近乎呆滞。

“这,这就是圣杯?”

远坂凛连连摇头,又是失望,又是痛苦地说道:“什么啊……我们远坂家几代人……我的父亲……追逐的就是这种东西?这种怪物?圣杯战争……难道只是个骗局么?”

“圣杯战争果然不应该存在!”卫宫士郎咬牙切齿:“必须摧毁这个怪物!必须救出伊莉雅!”

就在他试图冲向肉山之时,常威抬手阻止了他:“你这么冲过去,只是找死而已。这玩意儿,交给我就好。”

说着,他再一次展开了封神领域——封神榜册封的,可不仅是善神。还有瘟疫之神、恶煞凶神、杀星死星等各种邪恶凶残之神。

所以,人类与英灵皆无法承受的“此世全部之恶”,对封神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是一种营养,一种能量而已。

封神领域扩张开来,将巨大肉山笼罩在内,将天空那些淌落淤泥的孔洞,亦统统笼罩在内。

于是“黑色淤泥”便在领域内到处流淌,又被“封神榜”隔着无尽时空,转化为凶神恶煞们需要的能量……

黑色淤泥都被封神榜吞噬,那巨大肉山失了“营养”,自然停止了继续生长,只不断蠕动着,向着四面八方散播着毁灭力量,试图将整个领域统统点燃,焚为虚无。

“不自量力。”

高屹楼台之巅的常威冷笑一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尖又开始凝聚红芒。

这一次,他足足蓄力了十秒,指尖上的红芒,已经浓郁得将半座楼台,都染成了赤红。

站在他身后的远坂凛、卫宫士郎,更是被红芒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即使紧闭双眼,眼前也仍是一片赤红。

随后,一道直径超过半米,缭绕着赤红电芒的橄榄形指芒,便于重炮发射一般的轰鸣声中,于他指尖迸射而出,闪电般击向巨大肉山

三分神指,练到最高境界,号称可以“分解”一切,万物归虚。

常威的三分神指,自然远远没有练到最高境界。

但此时他这一发蓄力十秒,融入了各种武道乃至神通精髓的三分神指,在“领域”加持之下,威力已然不逊于阿尔托莉亚以“誓约胜利之剑”,全力击发的对城级超必杀!

虽然蓄力时间太长,射速慢了点,还得有领域加持,但常威可没有“圣剑”,他可是徒手发招!

轰隆!

指芒击中肉山,爆出一记惊天动地的轰鸣,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当蘑菇云冉冉升腾至天空,当硝烟被烈风消散,那巨大肉山,已被彻底摧毁,只剩下底座少部分血肉,挣命一般缓缓蠕动着,迅速失去生机与力量。

肉山崩溃之后,天空中那些淌出黑色淤泥的孔洞,亦不断闭合,飞快消失。

“彻底结束了。”

常威左手抓着卫宫士郎,右手抱着远坂凛,飞腾至肉山之前,一把将卫宫士郎抛向了肉山残余:“去找伊莉雅。”

卫宫士郎落到肉山之上,毫不犹豫钻了进去,很快,便将伊莉雅抱了出来。

“她还活着!”卫宫士郎惊喜说道。

远坂凛闻言,亦是一阵开心,正要与常威说些什么,忽见常威身上,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情形,与英灵战死后,尸体消失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archer你……”

远坂凛一怔,伸出双手,紧紧拉住常威胳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

“任务完成,大获丰收,自然是要回去了。”常威笑着,大手揉了揉远坂凛的脑门:“这几天,辛苦你啦。”

“你,你不要走!”远坂凛眼泪流了出来,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愿松开。

“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常威大手按着她脑门:“走之前,送你件礼物吧。”

伴着他的话声,远坂凛只觉一股玄妙的信息,灌入自己脑海。仔细分辨,却是一门以魔力驱动的,有着养生、驻颜、延寿功能的养生功。

待远坂凛自恍惚中清醒过来,却见眼前的常威,已只剩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仿佛虚拟影像一般,正对着她挥手微笑:“再见了,玛斯塔。”

“archer!”远坂凛再伸手去抓他,手掌却穿过他那半透明的影子,什么都没有抓到。

常威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转身,走向一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之中的虹彩漩涡。

漩涡之前,站着高矮不一的几道身影。

卫宫士郎望着其中一道,满脸惊诧地说:“saber?”

金发蓝裙的少女,冲着卫宫士郎微微一笑,对他挥手告别。

“巴萨卡!”卫宫士郎怀中的小女孩,亦轻声呼唤着其中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高大身影,已不再像野兽一般毫无理智。他温柔地笑着,对着小女孩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

金发蓝裙的骑士少女、雄伟如山的大力神、倒霉蛋枪兵、刚刚才被轰杀至渣的caster、紫发如瀑蒙着双眼的rider美杜莎,乃至一脸不爽的吉尔伽美什,齐齐对着大步走向七彩漩涡的常威躬身一礼。

待至常威踏入漩涡之后,他们亦一一走进漩涡之中,消失无踪……

……

闹钟声响。

躺在床上的远坂凛,眼未睁开,便迷迷糊糊地说道:“archer,今天想吃饺子了……”

话说完,却没听到熟悉的回答,于是她怔忡了好一阵,方才缓缓睁开双眼。

并没有看到archer那宽阔的背影。

远坂凛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呼吸都为之凝窒,脑海之中,亦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阵,她才想起来,圣杯战争,昨天就已经结束了。

archer一天击败所有对手,召唤出怪物一般的圣杯,又亲手将之摧毁,在留给她一件特殊的“礼物”之后,便带着几位英灵的灵魂,踏入了神奇的彩虹漩涡。

一去不复返。

远坂凛举起右手,看着手背。

手背上,已没了那鲜红的令咒痕迹。

她仔细端详了自己那光洁白皙的手背好一阵,方才喃喃说道:“所以……都已经回归英灵之座了啊!”

话一说完,泪水便不自觉地涌出眼眶,自眼角泊泊淌下,浸湿了枕巾。

感觉自己心中,空了好大一块的远坂凛,又在床上发呆了好一阵,方才起身下床,神情恍惚地洗漱一番,随便烤了两片面包,泡了杯红茶,来到客厅。

无滋无味地吃完早餐后,远坂凛换上制服,拎上提包,无精打采地出了别墅大门,走出院子后,锁上庭院铁门,向着学校走去。

正走时,她忽然想起了某一天,她与常威走在这段路上时的一段对话。

“哈,天朝人?手机号多少?”

“15*********。”

想起这段对话,远坂凛迟疑一阵,鬼使神差地取出手机,输入前置代码后,又输入了常威告诉她的那个电话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听着话筒中传来的,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远坂凛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手掌用力一拍额头:

“我真是疯了啊……他是英灵之座的英灵,还很有可能是那位远古时的华夏暴君……我居然真照他给的号码打了电话,真是疯了……”

……

风云世界。

灵魂归窍已有一天的常威,带着一脸的疑惑,从怀里掏出又完满了几分的青铜碎镜,将镜面贴至耳朵边,作仔细聆听状。

不知是否错觉,他方才依稀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从青铜碎镜中传来。

“不可能的吧?虽然青铜碎镜中,确实有我的手机,但不可能有人能打通电话的吧?”

聆听一阵,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常威放下碎镜,自语:

“果然是听错了……唔,是元神修为提升太快,根基不够扎实,出现后遗症了么?不行,得仔细查验一番,元神的问题,可万万不能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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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元神出窍的降临之旅,常威虽只出行几天,但收获极大。

首先是封神榜,不仅收获了海量的“负能量”,还硬生生卷走了几个强力英灵——在此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任何反抗。

其次是青铜碎镜,变得又完满了几分,出现了一些有待验证的“新功能”。

最后就是常威自己的元神,经过这几天“英灵”形态的磨砺,已然由新生的、宛若“孤魂野鬼”一般,有形无质的虚幻孱弱阴神,变成了有形有质的实体强力阴神。

元神的实质化程度,已只比妲己的小白狐元神稍逊一筹。

虽然还只是阴神,还是怕风怕火,畏阳光惧雷霆,但能力比起刚出窍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

常威端坐在天下第一楼地下练功房中,看向对面十丈开外,一块水缸大的石块。

瞳中微光一闪,那石块便已离地三尺,悬浮空中。瞳中再一闪光,那石块顿时轰地一声,爆成碎块。

粉碎这块大石后,常威又看向旁边一座钢铁铸成的人形拳靶,瞳中微光连闪之下,那钢铸人靶便于嘎吱声响中,扭曲成了一团“麻花”。

随后常威瞳中光芒大盛,那被拧成麻花的钢铁人靶,便在一阵刺耳的钢铁撕裂声中,四分五裂开来。

这便是如今常威“神念”的威力。

“阴神”大幅增强之后,他的神念,已可粉碎岩石、扭曲铁钢,已经能够冒充强力的“念动力”超能力者了。

并且元神的强大,已可以回馈肉身,令常威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更加深入。

之前他虽然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入微,可精准拿捏气血,控制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骼、每一根筋络,乃至自如控制心脏跳动,但这“入微”其实只能算是入门级别。

而现在,在元神大幅增强之后,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已可“入微”至细胞层面。

这令他可以发挥出更强的肉身力量,亦令他的体魄,可以在元神反馈下,进化得更加完美,同时亦令他的“再生”能力,一跃千里,强大至堪比金刚狼这等变种人。

常威感觉,自己的肉身,已然达到了广成子那种程度,历数千年都不会腐朽。

比起绝无神所谓的“不灭金身”,常威的体魄,才能算是真正的“不死不灭”。

当然,比起孙悟空那种被四分五裂,分散“镇压”于不同天地之后,仍然活力满满,实力强劲的“不死之身”,常威如今的“不死之身”,只能算是刚刚入门而已。

点检了一番收获,又锤炼稳固了一番元神,常威正待查验一下“青铜碎镜”的新功能时,就听练功房门外,响起黄蓉略显担忧的声音:“常威哥哥?常威哥哥?”

“蓉儿,有事么?”

说话间,常威眼中微光一闪,练功房厚重的铁门,便轰然开启,现出门外的黄蓉。

看到常威,黄蓉明显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说道:“常威哥哥,你闭关好几天,一直没有声息,送到门外的饮食也没有取用,大家都有些担心呢。”

常威呵呵一笑:“我这不好好的么?”

说话间,起身行至黄蓉身边,牵起她柔软的小手,笑道:

“我这几天,可是经历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等下讲给你们听……对了,南天门又发出召唤了,我们在此界逗留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今天就可以开始打包了。”

元神归窍之后,常威便已经感应到了南天门的召唤,显是风云世界与命运之夜世界的收获,已经满足了回归条件。

“要走了啊?”黄蓉问道:“那天下会怎么办?”

“唔,交给幽若吧。另外给秦霜、步惊云、聂风发消息,让他们回来辅佐。至于我们,对外宣称退隐江湖,云游四海去了,免得有人不怀好意……

“不过话说回来,绝无神、天皇死后,这风云世界,在接下来的十年之内,都会风平浪静,没什么大的风波,直至帝释天出山搅动风云。幽若有神剑禁卫,有风云霜三人辅佐,十年之内,当可平安无事。

“而我们以后,肯定还是要回来一趟的。那龙元可是好宝贝啊!直接服食虽有一定危险,但我们可以将之作为主材,炼制长生之丹……至于再往后,我们便也管不了啦!

“这风云世界啊,每隔一代,总会蹦出些高手强者,除非我们一直呆在此方天地,否则天下会,总归要接受新生代的挑战。我们身为诸天行者,追求的是逍遥自在、长生超脱,总不能一直给天下会当保姆吧?未来会如何,全看他们自己了……”

一个月后。

天下会主、武林至尊、中原巨擘“雄霸”,于天下会总舵召开武林大会,当众宣布退隐江湖。天下会主位置,由雄霸独女幽若继承。

幽若继位后,第一个命令,便是召回秦霜、聂风、步惊云,继续担任天霜、神风、飞云三堂堂主。

幽若与雄霸三大弟子的交情,比“雄霸”本人要好了不知多少倍,其与聂风更是至交好友。

因此她这任命一下来,秦霜、聂风很快就响应回归。

步惊云则犹豫良久,确定“雄霸”真的离开了天下会,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之后,便也回到了天下会。

天下会的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篇章。

……

“咦,这里有个未接来电哎!”

碎镜空间,阁楼之中,黄蓉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颇有几分惊诧地对常威说道:“常威哥哥,这里面也能接电话么?”

“我来看看。”

常威拿过电话,见那未接来电是个莫明其妙的陌生号码,也没有显示来电区域,便笑着说道:“要么是广告推销,要么是电话诈骗,不用理会。”

正要将这陌生号码拉入黑名单,就听黄蓉问道:“可问题是,为什么这镜中天地里面,能够接到外面的来电呀?”

常威沉吟一阵,说道:“这面青铜碎镜来历不凡,本质说不定比‘南天门’更高。我们此次的风云世界之旅,令它又完满了几分,又有了些神奇的能力。具体有哪些功能,我也是说不清楚,不过这‘跨界通讯’,应该就是它的新功能之一。”

他虽然已能在降临的世界,打开碎镜空间,将黄蓉等人带出去,但以他目前的元神修为,还是无法真正炼化这青铜碎镜。对于青铜碎镜的来历、功能,亦是知之不详,只能略微动用一些最基本的能力。

正说时,常威又感应到了南天门的召唤,却是催促他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才刚刚回来而已,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这么急吼吼地催我赶路了……”

常威皱起眉头,嘀咕道:“本来还打算回射雕世界和大唐世界一趟的……”

此次降临之后,碎镜空间的功能进一步完善,已可通过阁楼二层的那几面窗户,有限制地重返曾经去过的世界。

常威本是打算,先带黄蓉回射雕世界,探望一番黄药师、洪七公,之后再掐着时间回大唐世界,观战神图录,顺便将祝玉妍带走。

哪知道刚回归不到半个小时,南天门便又一次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了。

“唔,因为碎镜变得更加强大,对‘现世’的影响更加明显,为防止被某些‘恶意存在’发现,招来难以抗衡的危险,所以必须尽早离开‘现世’么?”

每一次回归,碎镜都会出现在常威现世里的房间中。

而随着青铜碎镜的不断完满,其对现世的影响将越来越大——至于什么影响,常威如今已隐隐有了些感应。

“现世会因青铜碎镜的存在,渐渐变得‘超凡’么?甚至一些‘幻想、传说’中的物事乃至生灵,都会因青铜碎镜,逐渐显现于现实世界么?那样子确实有些麻烦啊……”

这种影响,并非不能杜绝,但前提是常威可以绝对掌控青铜碎镜,彻底隔绝它对现世的影响。

然而这一点,以常威目前的修为,是远远无法办到的。

所以,即使有些抱怨“南天门”催促过急,常威也只得马不停蹄地开始又一次穿越。

顾不上将那个陌生号码拉入黑名单,常威随手将手机揣进荷包里,对黄蓉说道:

“你们便在镜中等我,到了新的世界,我再带你们出去。嗯,到时候还可以尝试一下,看能否在新世界中,通过青铜碎镜,返回曾经去的世界——我觉得应该可以,因为我可是还在风云世界里时,尚未回归,就‘神游’了另一方世界的。”

叮嘱黄蓉一番,又将妲己、独孤凤、石青璇、婠婠召集起来,让她们就在此等待,常威自阁楼二层,前往南天门。

正朝南天门走去时,忽有一阵阴风吹过,将侧面一片浓得看不透的雾气吹散了一些。

常威眼角余光一扫之下,不禁神情一凝,浑身肌肉亦为之紧绷起来。

因那浓雾深处,赫然有着一道巨大的阴影,乍看上去,似是一栋百米高的大楼。

可仔细看,那根本就不是建筑,而是一条人影!

百米高的人影?

常威脚步顿住,一动不动地看着迷雾深处,那只依稀可辨轮廓,却看不清其本来面目的百米“人影”。

过了好一阵,见那“人影”一动不动,亦感应不到任何活物气息,常威不禁心道:“一尊百米高的雕像?唔,南天门乃天庭门户,附近有一座或是多座神灵雕像,倒也不算奇怪。”

看一眼前方不远处,那巍峨如岳的南天门,再看看封神榜上,那金光灿灿的几个名字,常威略一沉吟,便向着那尊百米“人影”行去。

本身实力强大,南天门就在附近,又可随时召唤封神榜上“诸神”,常威心中有底,当然敢于略作探索。

朝着“人影”前行百余丈,前方浓雾中的“人影”,已更加清晰,但还是看不清面目与身上细节。

常威瞳中金光一闪,神念汹涌而出,驱散雾气的同时,又发动了“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一经发动,被神念驱薄几分的雾气,便再无法遮挡他的视野,令他一眼看清了前方,那尊巨大的身影。

刚一看清那身影,常威便神情凛然,瞳孔骤缩。

因那身影,并非常威之前想象中的巨大雕像,而是一尊死而不倒的尸体!

那尊百米高的尸体,满面虬髯,面相威猛,怒目圆瞪,死不瞑目。

它穿着一副全身甲。每一片甲叶,都附着玄奥符文。但每一个符文,都已变得不再完整,像是被“腐蚀”了一般。它那副全身甲亦是如此,从外观看,本该非常华丽威严的全身甲,已是锈迹斑斑、污痕处处,黯淡无光,像是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一般。

而百米巨尸本体,虽然并未腐烂,却也皮肤死白,干枯黯淡。肌肉萎缩,无有一丝生机残余。与广成子那数千年不朽,仍然鲜活如生灵的“金身遗蜕”,根本没法儿比。

常威双眼微眯,仔细观察,发现巨尸的致命伤,乃是在胸膛。

它胸膛有个直径足有十米有余的巨大凹痕,像是被某种“球形”兵器砸到了一般。、

再往巨尸脚下一看,“凶器”便也找到了,恰是一柄锤头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金瓜锤。其锤头轮廓,与巨尸胸膛伤痕完全吻合。

但让常威感觉有些微妙的是,从金瓜巨锤的大小看来,它似乎是那尊百米巨尸自己的兵器。

“是被人夺了兵器,反手捶死?还是直接被反弹了攻击?”

常威没有再靠近巨尸,默默观察一阵,面对着巨尸,一步步退了回去。

他有种直觉,倘若再靠近巨尸,或许,会发生某种极可怕的变化。

退回原路,再默默看了一眼渐被浓雾遮掩的巨尸,常威收回视线,大步走向南天门。

“某位天庭神灵的尸体么?死在南天门前……又那般巨大,莫非是……巨灵神?南天门四周,到处都是难以看透的迷雾,难道迷雾深处,还有更多的‘神尸’?”

随意猜测了一番百米巨尸的来历,以及迷雾深处的情形,常威摇摇头,抛去这些暂时找不到答案的想法,踏进了南天门后的漩涡之中。

“至少要修炼至阳神境界,才能勉强探索南天门周围,那些被迷雾笼罩的区域……”

思忖之际,熟悉的眩晕感传来,等到脑海复归清灵时,已然换了个天地。

左右环顾,常威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栋老式公寓房中,坐在简单而陈旧的布艺沙发上。

面前的电视柜上,摆着一台体积臃肿的老式彩电,里面正播报着一则新闻:

“亿万富翁、花花公子、钢铁侠托尼斯塔克,近日在摩洛哥参加赛车时,遭遇恐怖袭击。据现场目击者声称,袭击者身穿自制的简化版钢铁战衣……”

看着电视画面上,播放的托尼斯塔克遇袭时的录像画面,看着那个身着赛车手服装的小胡子男人,接过白白胖胖的保镖扔过来的手提箱,转眼就化身身着红色钢铁战衣的钢铁侠,常威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电影宇宙么?还好,不是变态满天飞,怪物遍地走的漫画宇宙……电影宇宙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常威掏出穿越前,放进荷包里的手机一看,居然又是之前那个陌生来电。

常威诧异地一挑眉:

“先前手机放在碎镜空间里面,在‘青铜碎镜’的大能加持下,可以接到‘跨界来电’我还可以理解。可现在……手机被我带出了碎镜空间,我人在漫威电影宇宙,怎么还是能接到来电?我这号码都是在现世办的,跟这方世界没有关系啊……”

疑惑归疑惑,不过看到这个陌生号码,居然锲而不舍地把电话打到了漫威电影宇宙,常威也是心生好奇,忍不住接通了电话。

“喂?”

对面沉默一阵,旋即响起一把熟悉的少女声音:“喂,你是……archer?”

“……”常威愕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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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er,真的是你吗?”

电话里,远坂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常威都能想象出,少女瞪大双眼,惊喜交加的模样。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凛便又迫不及待地说话了:“archer,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看看电视里的新闻节目,再看看公寓房间里的摆设,常威道:“大概是在美国吧。”

“美国?”远坂凛错愕道:“你怎么跑到美国去了?又被谁召唤了么?”

“唔,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游历诸世界的故事么?都是真的。”常威笑道:“所以这一次,我也不是在你们那个世界的美国,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美国。”

“骗人!”远坂凛才会不相信:“你要在另一个世界,我怎么可能打通你的电话?快说,你具体位置在哪儿?”

“我真的在另一个世界。至于电话为什么能打通,那是因为我有一件神奇的……嗯,时空宝具,可以沟通不同世界。所以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具体位置,也不可能在你那个世界的美国找到我的。”

“哼,我才不信呢,你这家伙总喜欢拿我当小孩子哄。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就去订机票来美国!”

“……”

常威无语,心说这妞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既然你自己想破财,不珍惜你那点紧巴巴的流动资金,就别怪我坑你了!

正想出去随便找个人,问一问自己的具体位置时,窗外便传来一阵枪声,接着又是一阵黑人俚语的咒骂声——

顺提一句,常威似乎是被固定加持了“通晓语言”,无论在哪个世界,对于任何语言,他都是一听就懂。当然,只限于能听懂,能交流,却不能读写自己没有学过的文字。

听着外面的枪声与叫骂,常威走到窗口,探头一看,就见下方那污水遍地的街道上,正有两班黑人,以几辆汽车为掩体,互相骂娘对射。

这两帮黑人的枪法都十分糟糕,常威计算着他们差不多放了一百多枪了,却连一个伤者都没有出现,只是将作为掩体的汽车射得满是孔洞,将街道两边画满劣质涂鸦的墙壁射得泥屑飞扬、遍布坑洼。

“archer,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到了很激烈的枪声。”

“公寓外面的街道上,有两帮人正在开枪对射。”

“呃,美国式日常?”

“嗯,美国式日常。”

正说时,常威略一偏头,避过一发斜下方射来的流弹,观察一番周围的街道、建筑环境,继续说道:“从环境看来,我现在应该是在美国某个大城市的贫民窟……”

刚说到这里,常威就看到,斜对面一座公寓外墙,被黑色涂料涂黑了好大一块。在那漆黑底色上,则用血色涂料,涂着一行张牙舞爪的字母:欢迎来到地狱厨房。

好吧,英语常威还是能读能写的。

“我想,我知道我在哪儿了。”常威道:“纽约曼哈顿的地狱厨房,听说过么?”

地狱厨房,可不是漫画中虚构的地名,而是真实存在的,位于纽约曼哈顿岛西岸的一个区——考虑到这里是漫威宇宙,那么地狱厨房应该与现世截然不同。

常威所在现世的地狱厨房,已经变成了繁华区域,不再是曾经出过多位大佬的贫民窟了。

而在漫威宇宙,地狱厨房并未有任何起色,仍是充斥着无数黑帮,自有一套地下法则的贫民窟、黑帮圣地、犯罪天堂。

至于远坂凛所在的世界,常威想,“地狱厨房”应该已经改变了吧?

至少不可能像漫威世界这么混乱,大白天就有黑帮开枪火并。

以远坂凛的实力,去她那个世界的地狱厨房,应该不会有安全方面的问题,只是要白白浪费一笔差旅费而已……

“地狱厨房?我当然知道!”远坂凛欢呼一声,急匆匆说道:“我现在就去订机票,很快就能过来,到了再给你电话!”

“嗯,到了再说。”常威坏心眼地笑着,挂断了电话。

收起电话,又站在窗边看了一阵黑帮火拼,直到两帮人马打光子弹各自撤退,常威才关上窗子,回到公寓房中。

他在房中四下巡视一番,摇了摇头:“这居住条件太糟糕了,得换个地方住。”

这间旧公寓,才一室一厅,没有厨房,只有一个极小的卫生间。设施简单陈旧就不说了,单是这狭小的空间,就容不下常威那一大家子。

又在屋里仔细翻找一阵,只找到一把手枪,十几发子弹,以及一百多零散美元,常威将枪扔回卧室抽屉里,揣上钱,便出了公寓。

钱的问题,他倒是不担心。

从风云世界离开之前,他可是往碎镜空间里,运了好几吨黄金,还有不少宝石,都是从无神绝宫缴获的战利品,属于他个人私产,可没有动天下会的公库。

黄蓉她们也都有各自的小金库——帮主夫人、禁卫总管、三堂堂主,那也是有薪水和奖金的。远征东瀛也是有缴获分成的。

所以尽管现在身上只有一百多零散美钞,常威也完全不担心经济问题。

“首先,得去买身衣服。”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飞鱼服,常威决定先找个小店买身运动服换上。

虽然这年头,奇装异服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穿着这么一身,还是太过显眼了。

出了公寓楼,常威左右张望一番,随意挑了个方向,沿街走去。

刚走出不到两百米,前面一条巷子里,忽然钻出来两个作嘻哈打扮的黑人。

那两个黑人无视常威篮球运动员一般高大雄壮的身材,直接掏出枪对准常威:“嘿,伙计,带钱了么?”

“?”常威回头看看身后,见身后并没有人,一脸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管我要钱?”

“不是管你要钱。”一个黑人扬了扬枪口,强调自己手上有枪,满脸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这是在抢钱!三秒钟,把钱交出来,不然就去死。”

好吧,在这两个黑人看来,即使常威又高又壮,说不定还是个亚裔nba球员,但越是运动员,越不敢冒着受伤乃至丧命的危险反抗。

即使反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强壮,难道还顶得住枪击?

一枪爆头,大鲨鱼奥尼尔都得挂。

“好吧,抢劫……这只是美国式日常。”

常威摇了摇头,心镜展开,确定周围没人,神念汹涌而出,裹住两个黑人的脖子轻轻一拧。

咔!

脆响声中,两个黑人脖子齐齐向后扭转一百八十度,霎时了账。

“下辈子找份稳定点的工作吧。”

常威叹了口气,神念化为两只无形之手,搜出他们的钱夹,从中取出所有钞票,又将钱夹放回他们身上,之后便将两具尸体扔进了旁边巷子里的垃圾堆中。

揣上两百多零散美钞,常威没事人一般吹着口哨,大步离去。

半小时后。

常威穿着一身运动服,脚蹬篮球鞋,打扮得像个真正的篮球运动员,在地狱厨房一条繁华的宽敞大道上闲逛,琢磨着上哪儿去找假证贩子。

嗯,没有错,他得找个假证贩子,解决他与黄蓉等人的身份问题。

“按照过去的经验,我们在这漫威世界,最少也要呆上一年多。这么长时间,必须得解决身份问题,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漫威世界毕竟不同于古代,在这方世界,必须得有个合法的身份,否则花钱都花不痛快。

“该怎么找假证贩子呢?”

常威琢磨一阵,决定找间酒吧打探消息。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

“咦?”

常威心中一动,侧首看去,就见那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但车头上的“飞天女神”标志,赫然换成了一个常威极其熟悉,也令他感觉极其古怪的标志。

居然是“天下会”的标志!

天下会各个重要建筑、旗帜上的标志,乃是一个变体的“天”字。

“天”字左边那一撇,没有斜飘出去,而是竖直向下。这一来,便以一个变体的“天”字,囊括了“天下”二字。

这个标志,常威在风云世界看了一年多快两年,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在漫威世界,看到了同样的标志,并且还是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豪车上看到的!

“我什么时候……把天下会的业务,拓展到漫威宇宙来了?还收购了劳斯莱斯?”

常威心中错愕,看着那辆不紧不慢行驶在大街上的豪车,略一沉吟,便跟了上去。

汽车虽开得不算太快,但总比人类奔跑要快上许多。然而常威步伐看似与常人步行无异,可每一步迈出去,总能一掠数丈,偏偏又能极其诡异地,令路人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就这样,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疾不徐”地紧紧跟在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后面。

跟了两条街,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终于停在了一栋百米高的大厦前。

虽然曼哈顿岛上,足有五千五百多栋高楼大厦,两百米以上的大厦都有三十五栋之多,区区一栋百米大厦,在高楼林立的曼哈顿并不算什么,但那栋大厦的整体气势,予人一种“宽大厚重”之感,像是个极之敦厚强壮的壮汉,令人有种发自内心的,对于力量的敬畏感。

当然,常威是不会有任何敬畏感的,他只是对于大厦的标志,感到惊叹而已。

因为那栋大厦上方,赫然又是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天下会变体“天”字标志!

“我没把业务拓展到漫威世界啊!”

常威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摩挲着下巴上坚硬的短须,又是惊奇,又是饶有兴趣地自语:“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时,那辆停在大厦门口的豪车车门打开,一位前凸后翘,身材惹火的红发女郎,自车中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ol制服,看上去像是个白领文员,又或是办公室秘书。她的身材和美貌,总令人难以避免地将她想象成“有事秘书干”的那一款,但以常威的眼力,却能看出她风骚惹火的外表下,那干练矫健,乃至杀人如麻的气质。

“唔,这身材、这样貌,甚至这打扮,看上去都有点眼熟啊……”

隔着一道宽敞的公路,常威只于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那红发女郎的小半侧脸。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熟悉感。

于是他开动超级记忆,在曾经的记忆当中,寻找着类似形象的白人女子,很快便找到了目标:“我去,原来是黑寡妇!”

“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前苏联超级特工,年龄保密,经前苏联秘密组织“红房”调制改造之后,拥有大幅延缓衰老、超强抗击打能力、超强体能、超强免疫等特殊能力。

精通各种间谍、暗杀技能,精通各种武器及格斗技,拥有着与其火辣外表截然不符的可怕杀伤力。

脑子里飞快回想了一遍黑寡妇的资料,常威见她抱着一份公文夹,迈着小碎步走进那栋大厦,沉吟一阵,决定过去打探一番。

踱过宽敞的大街,走到那栋大厦前,刚要进入大门,两个五大三粗、面容冷硬的佩枪保安,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私人领地,闲人勿入!”

一个保安手按在枪套上,警惕地看着身形魁梧的常威,语气冷淡地说道。

“私人领地?”常威微微一怔:“这不是办公大楼么?”

他方才见到黑寡妇毫无阻碍地入内,还以为自己也可以有样学样,却没有想到,这么大一栋大厦,居然会是所谓的“私人领地”!

另一个保安看上去稍微面善一些,听了常威疑问,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抱歉,这是我们老板的私人财产,虽然提供了部分楼层,给公司内部人员办公,但并不对外开放。如果你想参观办公楼,我建议你去上城区的斯塔克大厦,今天正是斯塔克大厦的开放日。”

“然而我就想搞清楚,天下会什么时候在纽约曼哈顿有大楼了!”

常威心里吐槽一句,问道:“冒昧问一下,这栋大厦的主人是谁?嗯,我是来自中国的游客,见这栋大厦很有气势,尤其是大厦的标志,看上去好像有些中国风的样子,所以对此有些好奇。”

“你真的是中国人?不是日裔或是韩裔?”那面善些的保安语气变得更热情了。

“是啊,中国人。”常威肯定点头。

“那还真是巧,我们的大老板也是一位华裔,他叫做凶爸……”

“凶爸?”

听着保安那拗口的中文读音,常威略一琢磨,脑海之中,便是灵光一闪:

“凶爸?雄霸!我勒个去!被我顶替的雄霸,原来是到这个世界拓展天下会的业务来了!而且看样子,还做出了好大一番事业!连百米高的私人大厦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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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60,认“老乡”,打秋风【求月票!】

“雄霸不愧是一世枭雄,流落到漫威世界,居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按说我顶替他那会儿,他应该开始走霉运了,怎么还能这么牛逼?难道老夫逆天改命一波,连带着他的气数,也被改变了?”

常威心中沉吟:“要不是我,雄霸早扑街了。他能活下来,还有了今天的成就,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还帮他照顾了女儿,甚至将发展壮大的天下会,都交给了他女儿继承……我对他可是有大恩呐!那么,向他提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算过份吧?”

一念至此,常威笑问那面善的保安:“你们大老板的办公室在哪层?”

问话时,他瞳中微光闪烁,已用上了“移魂**”。

与他那微光闪烁的双眼一对,那保安只微微一怔,旋即毫不犹豫地答道:“大老板最喜欢站在高处俯瞰下方,他的办公室当然在最顶层。”

“谢了。”

得到答案,常威转身离开大厦正门,绕行至大厦侧面,看看左右没人关注,御风而起,扶摇直上,转眼就飞到了大厦天台。

天台环境不错,有直升机平台,有花圃、泳池、吧台,还有……唔,持枪保安。

十几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黑衣保安,正在天台上执勤。

看到常威飞上天台,那些保安没有丝毫震惊、犹豫,几乎同时举枪对准常威,并飞快地展开战斗队形、寻找掩体,显示出过人的军事素质。

为首的保安大叫:“转身!双手抱头!听到没有?马上转身!双手抱头!”

“淡定!”

常威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瞳中微光闪烁,视线自所有保安脸上一一扫过:“我是你们大老板的亲戚……唔,素未谋面的亲兄弟。”

“原来是大老板的亲兄弟!”

众保安略一呆滞,旋即肃然起敬,齐齐放下枪,冲常威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热情笑容。

常威见状,心中不无感慨:“难怪无论叉博士如何圣母、跪舔,掌权者都始终对他充满忌惮、保持警惕……心灵方面的能力,确实太逆天太好用了。

“我这还只是以元神修为,强行发动的催眠,范围不大,效果也不算太强,非得眼神相对,才能对普通人生效。即便如此,这些看起来训练有素,应该是精锐退伍兵的保安,对我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了。若我愿意,甚至能驱使他们为我而战!

“而叉博士可是能在一念之间,瞬间进行大范围心灵控制的。戴上脑波增幅仪,更是能覆盖全球……唔,叉搏士那样的人,确实不应该存在。

“换作是我,我也要忌惮他、警惕他——谁能保证,他能一直高度自律,永远不冲动、不犯错呢?”

感慨一阵,他对为首的保安说道:“我找你们大老板有事,带我去见他。”

“是!”保安队长啪地行了个军礼,带着常威走向电梯。

其余保安则若无其事地恢复了巡逻警戒姿态。

……

或许是对于自身实力的信任,大厦顶层,并没有武装保安,只有一些辅助雄霸处理工作的文职人员。

常威跟着那保安队长,一路大摇大摆地来到雄霸的办公室外面。

雄霸的办公室当然不是能随便进去的,外面有秘书把门。不过常威只是一个眼神过去,那秘书便乖乖起身,帮他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常威笑着道了声谢,大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张宽大办公桌后面的雄霸。

雄霸身材没有常威这般雄壮。但比起常人,亦算得高大魁梧。

加上他那不怒自威的霸气,令他即便是坐着,亦予人一种“巨人”般的高大感。

他衣着与时俱进,穿着一身西装,还打着领带。

他头发也剪短了,发型做成了很有气势的大背头。长须美髯也不见了,方正的下巴刮得发青,令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像是个刚刚四十出头的壮年。

常威进来时,雄霸正与黑寡妇低声说着什么,听到未加掩饰的脚步声,先是眼神威严地瞥了常威一眼,又对黑寡妇说道:

“老夫早就说过,人,并不可靠。再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士兵,碰上超人类,一样不会有任何办法。与其花钱雇那么多保安,还不如多安装一些自动防御设施。”

黑寡妇笑着点了点头,侧首看向常威,眼神无辜而清澈,看上去好像只是个充满好奇心,却人畜无害的普通女子。

雄霸则凝视常威,淡淡道:“你是谁?”声音不大,却充满压迫力。配上他那不怒自威,“巨人”一般的霸道气场,普通人,乃至一般的超人类,都要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膝盖发软。

常威却是若无其事,笑着上前,拱手道:“雄帮主,江湖救急,我是来打秋风的。”

“雄帮主?”雄霸神情微微一变。

这个称呼,自从他来到此方世界,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今天还是首次听人这么称呼他。

不过纵是心中震惊,以雄霸的养气功夫,亦只是面色微变,旋及恢复淡定,对黑寡妇说道:“娜塔莎,你先出去一下。”

黑寡妇眨眨眼,眸中颇有惊讶之意,显是没有想到,雄霸竟然会支开自己,单独与那个打扮得像个篮球运动员一样的华人说话。

他可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雄霸办公室,未遇任何拦截,也没有得到任何示警,这足以证明,来者绝不是普通人类。

与这样的超凡人类打交道,正在娜塔莎如今的工作范围内,因此她心里是很想留下来,听听二人交流的。

不过雄霸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乃是说一不二、不容违逆的脾气。即使是她,在他以正式的口吻发话后,也必须得遵从,没有商量的余地。

略一转念,娜塔莎冲雄霸妩媚一笑,点了点头,向着办公室大门走去。与常威擦肩而过时,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还隐蔽地朝他抛了个媚眼,然而常威完全没有在意。

等到娜塔莎出了办公室,反手带上了大门,雄霸这才沉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称我为‘雄帮主’?”

常威笑了笑,只轻描淡写说了五个字:“风云,天下会。”

这五个字,令雄霸雄躯一震,真气都不受控制的溢出一丝,座下的老板椅,面前的办公桌,刹那之间化为粉尘,连金属零件,都迸裂成了碎片。

他猛地起身,死死盯着常威双眼:“你与我来自同一世界?”

常威笑而不语。

以他如今的实力,在来历问题上,已经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再说这里是漫威世界,宇宙人、外星神、异维度存在……来来去去都把这个世界穿成了梭子,雄霸都能在此方世界,堂而皇之地做大佬,拿黑寡妇当小蜜,常威的“雄霸老乡”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雄霸老乡”这个身份,是雄霸在常威有意无意误导之下,自己给他安上的。而常威也并没有打算否认。

只要“南天门”这个秘密不暴露,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雄霸素来说一不二,哪容得人在自己面前卖关子?

但以他眼力,自是能看出常威不凡。而以他修为,亦令他拥有足够敏锐的直觉,察觉到常威那蛰伏极深,令他直觉疯狂示警的恐怖气机。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可轻易与之为敌!”

身为一代枭雄,雄霸虽然有着“说一不二”的霸道,但亦有能屈能伸的心胸。因此他按捺住了脾气,语气平和地缓缓说道:“你知道幽若吗?她……怎么样了?”

见雄霸第一个问题,不问别的,只问自己女儿,常威便未再卖关子:“幽若很好,天下会也很好。你可以放心。”

雄霸并未轻信,狐疑地看着常威:“真的?”

常威坦然道:“当然是真的。在这件事上,我骗你有意义么?”

雄霸沉默一阵,忽然问道:“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嗯?”常威诧异地一挑眉:“你如今在这方世界,也算是一位大人物了吧?打拼下这番基业,也并不容易吧?你舍得抛下一切,回去原本世界?”

“这番基业,不过是杀了个叫金并的家伙,掠夺而来的。虽然击杀金并之后,接手其产业时,颇费了番手脚,之后转型也花了不少功夫,但较之老夫白手起家、辛苦创立的天下会,这里的基业,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雄霸淡淡道:“梁园虽好,终非故乡。老夫在自己的世界亦有偌大事业,最重要的是,我女儿还在那方世界。你说她很好,老夫估且相信这是真的。但若无人护佑,以幽若性情,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害了。我在这里过得再好,也始终放心不下。”

常威沉吟一阵,道:

“那方世界变化很大,并且未来还有很多劫数,你便是回去,将来大劫起时,恐也护不住幽若。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十年之后,我送你回去,把幽若接过来。”

雄霸浓眉一皱:“你的意思是,你可自如往返?”

旋又缓缓摇头:“难以置信!这教老夫如何信你?”

常威当然不会解释,只淡淡说道:“你没有选择,只能信我。”

雄霸又沉默了好大一阵,方才深深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老夫没有选择,只能信你这个老乡……”

又郑重对常威拱手一揖:“那十年之后,就拜托你了。”

常威点点头:“好说。”

雄霸又道:“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常威道:“姓常,名威。家师洪七。”

“洪七?”雄霸回忆一阵,说道:“老夫似乎并未听过这一位的名号。莫不是哪位不履江湖的隐世高人?”

以雄霸的地位、阅历,当然知道天下间有许多声名不显,但实力高强的隐世高人。常威的师父洪七,虽名声不显,但既能教出常威这等修为深不可测的弟子,在雄霸想来,应该正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隐士。

常威道:“我师父确是性喜逍遥,嗜好美食,并不爱出风头。”

“原来如此。”雄霸作恍然状,问道:“那么,常兄弟此番前来寻我,除了认我这个老乡,还有何事需老夫效劳?”

“倒也没什么大事。”常威道:“就是初至贵地,需要劳烦雄帮主,帮常某及几位妻妾,办理一些身份证明。嗯,还需要一处够大、够舒适的住所。”

“几位妻妾?”雄霸震惊:“常兄弟你……居然还带来了妻妾?”

常威含笑点头:“正是。”

雄霸闻言,眼中满是惊喜——常威连妻妾都能带来,那是不是证明,他所说十年之后,带他返回“故乡”接女儿之事,确实可行?

一念于此,雄霸态度又热情了不少,连自称都改了:“身份证明之事,包在雄某身上!常兄弟只需将夫人们的登记照片,交予雄某便是。至于房子,也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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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61,神盾顾问,杀伐酷烈【求月票!】

“对了雄帮主,你和神盾局是什么关系?”

敲定了房子和身份,常威与雄霸坐到沙发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随口聊了一阵“家乡”的话题。聊着聊着,常威冷不丁问起了神盾局。

雄霸诧异道:“常兄弟初来乍到,也知道神盾局?”

见常威笑而不语,雄霸老江湖当然不会多问,打了个哈哈,不无缅怀地说道:

“雄某两年前初来乍到时,也是出现在地狱厨房。当时还以为到了妖魔世界——满街都是没有牛马牵引、却能四个轮子跑得飞快的奇异铁皮车,到处都奇装异服的罗刹鬼、昆仑奴,一眼望去尽是高矮不一、闪闪发光的楼房……

“饶是以雄某的心境修为,当时也是吓得够呛。恰好有个黑皮拿着把枪——我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手枪——指着我叽哩咕噜一通鸟语,我还没弄明白他在说啥,他居然就对着我的头开了一枪!

“还好雄某当时三分归元气已经练成,护体真气应激而发,化掉了那颗子弹,否则我雄霸一世枭雄,怕是要莫明其妙死在一个黑皮混混手里!

“雄某本就心中惶惶,骤然遭此袭击,顿时怒不可遏,一巴掌将那黑皮混混拍成了肉饼。哪知道这一下却是捅了马蜂窝,对面公寓楼里霎时冲出十几个黑皮、白皮混混,拿着枪对雄某一通乱打,雄某亦以三分归元气护体,用三分神指还击,将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正杀得痛快时,有辆汽车冲雄某直撞过来,雄某当时也气昏了头,二话不说一记排云掌,将那汽车轰成了碎片。这时公寓楼上又有人冲雄某打了一发‘阿二屁鸡’——

“雄某当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见其虽然拖着焰尾来势汹汹,但射速缓慢,以为就是一枝烟花火箭,便飞起一记神风腿,将那阿二屁鸡踢了回去,整栋公寓楼当场就炸掉了一小半……

“雄某见闹出了大动静,本待就此离去,转念一想,那些罗刹鬼、昆仑奴虽然奇装异服、长相古怪,但也没什么了不起。武器也就那么回事。那些铁皮怪车更是脆得可笑,于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几发三分归元气下去,将那公寓楼彻底轰成了废墟。

“之后雄某扬长而去,本以为灭口干净,此事就此了结,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雄霸仅在一天之内,就遭遇了四次围杀,十多次暗杀。

围杀、暗杀他的,不但有黑帮成员、职业杀手,最后还出现了一个身手不错,体质明显异于常人的光头怪人。那光头怪人脑门上画着一个靶子,不但枪法精准,还使得一手好飞刀。

雄霸见那怪人脑门上靶子画得标致,于是便一发三分神指,正中靶心,送他上路。

干掉那光头怪人之后,针对他的追杀、暗杀,顿时偃旗息鼓。然后当天晚上,雄霸就被神盾局的人找上了。

说到这里,雄霸喝了口酒,感慨:

“雄某当时是很奇怪的——为何明明已经灭了口,可还是会被人知道是我杀了那些人?为何无论我躲到哪里,那些黑帮、杀手都总是能找到我?为何那神盾局,又能那么快就找到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世上啊,到处都是监控,满天都是卫星,还人手一部手机。灭口之前,就已经有人拍下我的照片、视频发送出去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雄霸继续讲述。

前来联络他的,正是黑寡妇娜塔莎。

娜塔莎懂得多国语言,虽然口音有点怪,倒也勉强能与雄霸交流。

一番交流之后,雄霸寻思着一直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怎么也得先搞清楚自身处境,站稳脚跟再说。

于是艺高人胆大的雄霸,便跟着娜塔莎去了神盾局的一处分基地,在那里接受了一系列测试,又学习深造了一段时间。

以雄霸的头脑,在神盾局那处分基地学习深造之后,很快就彻底弄清楚了自身处境,交流再无问题,各种常识也了解清楚。

之后神盾局便向他发出招揽。

不过雄霸久居上位,哪里肯给做人下属,为人打工?

神盾局花了不少功夫笼络,连黑寡妇都亲自出马施展美人计,也不过令雄霸勉强松口,答应做“神盾局顾问”。

“我与神盾局的关系,说得明白点,就是互相利用。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神盾局可以帮我解决。神盾局有什么棘手的问题,我也可以帮他们解决。娜塔莎就是我与神盾局之间的联络人。”

雄霸笑道:“说起来,神盾局还是很好用的。我离开神盾局基地后,便开始着手创业。首先想起的,就是围杀我的那些黑帮杀手。于是我拜托娜塔莎调查他们的底细,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最初与我冲突的,是地狱厨房一个叫金并的‘教父’手下的黑帮成员。被我摧毁的那栋公寓楼,亦是金并的一处制毒工厂。后来围杀、暗杀我的,全都是金并的人。那个眉心画靶子的光头怪人,更是金并手下头号打手。

“金并身为地狱厨房地下帝王,头号打手却那般脆弱,雄某认为他德不配位,便杀上这栋大楼,一番恶战之后,将其击杀,又在神盾局的帮助下,接手了金并的大部分资产。

“当然,神盾局是不会帮我经营金并的非法生意的。所以,我接手金并资产之后,便在神盾局帮助下开始转型,如今主营房地产,在地狱厨房搞开发,生意倒还不错,算得上日进斗金……”

听到这里,常威不禁问道:“地狱厨房如此混乱,大白天就有黑帮驳火,在这里搞房地产开发,建好了房子能卖得出去么?”

雄霸轻描淡写地说道:“常兄弟你之所以看到有黑帮驳火,只是因为雄某的大楼,还没有盖到那边。但凡雄某盖起了大楼的地方,出来混的,就只剩下了两种人:我的人,死人。有我的人维持秩序,百姓自是能安居乐业,商人亦能放心经营。”

常威肃然起敬,一挑大拇指:“雄老板霸气!不愧是白手起家,创立天下会的枭雄霸主!”

“哈哈,常兄弟过奖了。”

雄霸哈哈一笑,状甚得意,又随口说起了一桩趣事:

“雄某击杀金并之后,扫荡金并余孽之时,蹦出来一个莫明其妙的家伙。那家伙是个盲人,每天夜里穿一身红色紧身衣,拿两根短棍到处游荡,说是惩奸锄恶,又没见他杀半个坏人。

“反倒是在雄某替天行道,大杀特杀金并余孽时,那家伙找上门来,义正辞严指责雄某,说雄某不该杀人。即使是恶人,也该抓起来交给法律审判——

“雄某当时就笑了,美国这金钱社会,你居然不跟我讲钱和权,跟我**律?法律有用的话,还会有地狱厨房?还会有金并这样的地下帝王?雄某一个外国人都知道,在美国,有钱有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对这样脑子坏了的迂腐之辈,雄某本不打算理会。可那家伙却不依不挠,不但屡次破坏雄某派人扫荡金并余孽的行动,甚至还试图抓捕雄某。既然如此不知死活,说不得,雄某也只能将之沉了哈德逊河。”

所以,雄霸不但干掉了金并,连“夜魔侠”也给沉了河……

这真不愧是枭雄大佬的作派,才不管你是正是邪是善是恶,只要挡了老夫的道,那不好意思,请你去死。

雄霸继续说着趣事:“那位‘盲侠’还有个红颜知己,叫什么艾丽卡?居然不自量力来向雄某寻仇,雄某便也将她沉了哈德逊河,让她与那盲侠做了对亡命鸳鸯。没曾想,这事还没了结,又出来一个叫做杰西卡的女子,和一个叫做卢克凯奇的黑人……”

杰西卡会飞行,力量巨大,能轻易举起汽车,身体亦有极强的抗击打能力。

卢克凯奇力量尤其在杰西卡之上,身体更是坚韧至刀枪不入。

他们与“盲侠”是朋友,在听说盲侠的遭遇后,联手来寻雄霸报仇,然后被雄霸沉了哈德逊河……

力大无穷又如何?雄霸也有崩山之力。不但有力量,还有武技。

以雄霸的武道修养,那些全靠变异的普通超级英雄,力量再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除非在拥有能击破雄霸护身真气的超级力量之外,还拥有能超过雄霸反应的超级速度。

而再是体表刀枪不入,又岂能扛得住雄霸这等武道强者的渗透内劲?

一发三分归元气下去,能让你体表毫发无伤,内脏尽成肉糊。

总之,经过雄霸一番大杀特杀,“捍卫者联盟”四缺三,组不起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以雄霸的铁腕,再给他几年时间,地狱厨房说不定还真能被他治理成繁荣区域,总比那几个不知所谓的超级英雄要强得多——超级英雄们再怎么忙碌,抓再多的罪犯,到头来,地狱厨房还是一塌糊涂,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好转。

“美国某些所谓超级英雄,都是脑子有坑。罪犯多又如何?来一个杀一个不就行了?就算改变不了那些不爱读书、不求上进的懒鬼们的整体风气,至少能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从此不敢在我地盘出现!”

雄霸摇头道:“所以啊,既然要行侠仗义,就不能顾忌手染血腥。所谓除恶务尽,连杀几个人都不敢,还行个什么侠,仗个什么义?自己不敢杀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阻止雄某这样不忌杀伐的好人替天行道……简直不可理喻,死不足惜!”

“呵呵。”常威笑了两声,觉得雄霸所作所为……真有几分道理啊!

仔细想想,若是自己“除恶务尽”之时,被几个不知所谓的超级英雄义正辞严地呵斥,指责自己不该杀人,还要抓捕自己,那以自己现在的脾气,说不得,就要“手指抽筋”一下了。

又与雄霸聊了一阵,听他说了一些轶闻趣事,常威便打算告辞,去看雄霸给他准备的房子了。

正待告辞时,雄霸却是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常兄弟,不瞒你说,我觉着那神盾局,有些不对劲。”

“哦?”常威不动声色,问道:“此话怎讲?”

雄霸浓眉微皱,缓缓说道:“我在神盾局分基地学习时,以及参与两次行动时,与神盾局一些外勤特工见过面。他们给我的感觉颇有些……嗯,心术不正!

“不怕常兄弟你笑话,雄某从来就不是好人,创业之时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背盟毁诺、鹊巢鸠占、杀人灭口、霸人产业……桩桩件件,不知做了多少。

“所以雄某对某一类人尤其敏感。而在神盾局许多特工的身上,雄某便嗅到了类似的气息……我觉得,神盾局这个组织,内部恐怕已经出现了很大问题。常兄弟……”

他郑重说道:“你以后若与神盾局打交道,千万记得多留几个心眼。”

常威心中惊叹,雄霸不愧是老江湖,不愧是一手打造出天下会这天下第一大派的枭雄恶霸,居然只凭一些蛛丝马迹,便嗅出了神盾局的异常。

当下对着雄霸一拱手:“多谢雄老板提醒,常某会注意的。时间不早,常某便不打扰雄老板了,自去住处便是。”

雄霸道:“那怎么行?常兄弟初来乍到,须得容雄某尽一番地主之谊。今晚雄某摆酒,为常兄弟接风洗尘,你我一醉方休!”

常威笑着推辞:“多谢雄老板好意,只是常某初来,妻妾都未安顿下来,实在无心饮宴。这样,等常某与妻妾们都安顿好了,再与雄老板痛饮。”

见他态度坚决,自有一股不容违逆的气魄,雄霸也就不再坚持,起身将他送出办公室,一直将他送至电梯前,又吩咐一位秘书,开车送他去住处:

“常兄弟家里人多,开一辆道奇mpv,送到后你自己打车回来,那辆车便送给常兄弟了。”

于是常威找雄霸打这一场秋风,不但要到了房子,连家用车都有了……

雄霸真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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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62,大怪物“憎恶”【求月票!】

雄霸给常威安排的住处,是一间高层公寓。

嗯,位于地狱厨房四十二街,某百米大楼顶层,五卧五卫浴,拥有多个大小客厅,有个开放式大阳台,总面积超过七百三十平方米的高层豪华公寓。

来的时候,常威顺便向那个开车送他过来的秘书问了一下价格。

不多,总价才两千多万美元。

但漫威世界,如今还只是2010年,并且这里还是地狱厨房……

在雄霸终结金并统治,铁腕开发房地产之前,地狱厨房的地产价格长期低迷,直至现在,才开始飞快飙升。不过即使在如今治安最好的四十二街,房价也仍然十分“亲民”。

至少常威盘算了一下,以当前的金价,卖掉一吨黄金的话,买下这间公寓那是绰绰有余。而他的碎镜空间里面,存放着好几吨黄金。如果通通出手,大小也是个亿万富翁了。

“记得从2010年开始,金价开始飙升,黄金变得非常抢手……嗯,过两天就拜托雄霸帮忙出手一两吨黄金,给蓉儿她们换点零花钱……”

在装修精致豪华的公寓里巡视一圈,常威来到阳台上,背负双手,欣赏了一阵曼哈顿那鳞次栉比的摩天楼群,又居高临下地俯瞰一阵下方街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为诸天旅途之中的一处临时居所,这公寓已经够可以了。嗯,是时候将蓉儿她们带出来了。”

回到客厅,拉上窗帘,常威打开碎镜空间,将黄蓉等人一一带出了碎镜空间。

几个姑娘跟着常威,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新的世界,新的环境,并未令她们太过惊奇,只是为落地窗外,那一直延伸至视野之外,数也数不清的摩天大楼,稍许惊叹一阵而已。

常威带着她们在公寓里四处参观一阵,分配好了房间,又让她们各自换了身衣服——在前来公寓的路上,常威让那个秘书带他去了一趟商场,用雄霸给他的不记名信用卡买了些衣服。

黄蓉等人的身材尺码,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必把她们带出来试衣,他自己就能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替她们搞定。

所以现在,黄蓉等人都有现成的衣服穿。

或许是远坂凛的经典造型,给常威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他给黄蓉她们买现代服饰时,不自觉地就拿远坂凛作了参照。

于是当黄蓉等人换好衣服,来到常威面前,他眼前便出现了一整排的“绝对领域”。

嗯,个个都是长袖束腰t恤,超短裙,过膝丝袜,看上去养眼得很——在风云世界呆了快两年,黄蓉、石青璇、婠婠又大了一岁多,都长高了不少,在常威的辛勤灌溉下,身材、皮肤也变得更好了。

独孤凤身高身材,都没有变化,看上去是不会再长了,不过皮肤也是变得更加白皙光滑,吹弹可破。

至于妲己,早已是成年人了,自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但岁月也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始终处于完美的巅峰状态。

“常威哥哥,这样子是不是太暴露了?”

黄蓉不自在地揪着裙角,总想把裙摆扯下去,遮住那两截绝对领域。石青璇也与她差不多的样子,神情颇为羞涩。

妲己、婠婠这两个妖女倒是十分坦然,嘻嘻哈哈。独孤凤也是昂首挺胸,一脸淡定。

常威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托着下巴,欣赏一阵,点头道:“嗯,这一身,还是在家里穿给我看比较合适。出去时,咱们还是得低调一点。”

于是几个姑娘又去换了一身衣服,换上了比较大众的牛仔裤、长袖t恤加休闲外套,还都戴了一顶棒球帽。

虽她们都是天赋卓越,即使换上大众打扮,亦难掩丽质,但总归比先前短裙丝袜、绝对领域的着装风格低调许多。

“嗯,这样就很好了。”常威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出发。”

他得带她们出去熟悉一下环境,顺便给她们讲解一番注意事项。

嗯,还得给她们一人配一只手机,教她们学会开车。还得买架数码相机,给她们拍登记照,然后传给雄霸做证件……

仔细想想,想在现代社会的大都市安顿下来,过得舒服,要做的事情还蛮多的。好在常威一来,就遇上了雄霸这位拥有给力渠道的“老乡”,否则短时间内,他花钱都花不痛快,更别想光明正大住进这样的豪华公寓了。

接下来,常威便开着雄霸送他的那辆道奇mpv,载着黄蓉她们出去熟悉环境,顺便教她们开车。

到了晚饭时间,开车去中国城找了家酒楼吃了一顿,接着又继续开车逛街、购物。

直到夜里十点,常威等人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公寓。

尽管时间不早,常威也没有让她们休息,又开始教她们英语。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常威这才宣布下课,黄蓉等人如蒙大赦,赶紧地去沐浴了。

这间公寓有五套卫浴,刚刚够五个妹子同时洗浴。

常威正琢磨着究竟要跟谁一起洗时,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见是雄霸的号码,常威便接通电话,笑道:“雄老板,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啊!”

雄霸哈哈一笑:“十二点而已,曼哈顿的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啊!常兄弟不也是没有休息么?”

“准备休息了。”常威笑道:“雄老板有事?”

“嗯,发生了一件大事,雄某特意来问一问常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噢?”常威道:“究竟什么事,值得雄老板称之为‘大事’?”

雄霸的声音变得严肃:

“哈林区出现了一头失控的怪物。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正在大肆破坏。本来这种涉及超凡力量的事件,是该由神盾局出面处理的,不过那头怪物,是属于军方的机密项目,而军方拒绝了神盾局的介入。

“因为军方态度坚决,神盾局不能光明正大地介入,所以拜托雄某前去暗中观察,避免事态失控。雄某以前也听说过这种怪物,但从未亲眼见过,对那怪物倒也有几分兴趣,便答应了神盾局所请。

“常兄弟,这个世界,表面虽是欣欣向荣,和谐繁盛,实则危机四伏,不知深藏着多少诡异。以你我的武功,虽可以不惧大部分威胁,但有些存在,便是以你我的实力,亦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

“雄某想去看看那怪物,亲自评估一番,其能否威胁到我。不知常兄弟对此是否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

常威稍一回想,就知道哈林区那头“失控怪物”,十有**就是“憎恶”。

憎恶的能力,与绿巨人浩克高度相似。

而绿巨人浩克的实力,在漫威电影宇宙中,算得上顶尖层次,只比觉醒雷神、死神海拉等神级强者逊色。

所以只要搞清楚了憎恶的实力,差不多就能推断出绿巨人的实力,又可以此为依据,勉强推算出电影宇宙,那些神级强者的基本实力。

因此常威毫不犹豫地说道:“常某初来乍到,对此方天地超凡力量心中没个准数,自是要趁这机会,对此方天地的超凡之力,做一番评估。”

雄霸道:“那好,常兄弟请上天台,雄某这便来接你。”

常威问:“坐直升机过去吗?”

“对。”

“能坐几个人?常某想将妻妾也带过去,让她们也见识一番此方世界的超凡力量,心中有个警惕。”

“雄某这架飞机,除驾驶员之外,只能再坐下四个人……”

“这样啊……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带她们过去吧。雄老板告诉我具体位置便是。”

得到雄霸告知的具体位置后,常威神念展开,给在五间浴室中沐浴的黄蓉等人同时传音:“马上出来,咱们去看大怪物。”

接到他传音,才刚开始沐浴的黄蓉五人,虽然口头上都抱怨了几句,但还是麻利地结束了沐浴,直接运功蒸干身上水份,穿好衣服来到客厅。

“常威哥哥,这么晚了,上哪儿去看大怪物呀?”黄蓉一边扎着头发,一边问道。

常威笑道:“大怪物在北边的哈林区,离咱们这儿有段距离,咱们直接飞过去。”

在风云世界,不仅常威修为大进,黄蓉等人又是修炼位阶更高的武学,又是服食血菩提这等天材地宝,又有天下会源源不绝的修炼资源,还能与常威合体双修,被他带着一起飞……一年多下来,黄蓉等人的修为,自然也是突飞猛进。

如今,就连练武最不专注的黄蓉,武功境界,亦达了常威当初在大唐世界,决战三大宗师时的水准,只差一步,其长生诀的修为,就能达到真气层面的“阴阳互易、循环不息”境界。

黄蓉都这么厉害了,婠婠、石青璇、独孤凤就更不用说了。她们的武功,已然超越了决战三大宗师时的常威。

至于妲己,修行之道与常威等人不同,武功只是辅助,妖法才是主修。而她如今的妖狐元神,修为也是更加深湛,已渐有“阴极阳生”之感,快要于阴神之中,酝生一点纯阳了。

大家修为都是大进,又都修炼了“飞遁之术”,自是可以直接飞过去看怪物。

当下常威等人来到阳台,御风而起,借着夜色掩护,朝北面的哈林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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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哈林区范围很大,但失控的“憎恶”巨人,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一些。

常威一行飞在空中,居高临下,很快就循着沸反盈天的惊呼声、爆炸声,以及炒豆般密集的枪声,找到了憎恶所在。

那是一条老旧的街道,旁边都是灰扑扑的陈旧楼房。

街道两端,被上百辆连环碰撞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数百人惊声尖叫着弃车而逃。

街道中央,一头身高超过三米三的人形怪物,单手抓起一辆出租车,无视出租车司机的求饶,将车砸进路边的商铺中,爆成一团燃烧的火球。

毫无疑问,那丑陋而怪异,连皮肤的颜色,都绿得不够纯正的人形怪物,正是失控暴走的“憎恶”。

几辆军用吉普车上,几个美国大兵抓着车载机枪,疯狂地向着憎恶倾泄火力。但憎恶只当挠痒一般,一边大吼着:“让我打个痛快!”一边随手抓起路边车辆连连抛掷,转眼间就把那几辆军用吉普砸成了碎片。

“停下来!布朗斯基!马上给我停止破坏!这是命令!”

一名军官躲在一辆大巴车后,用喇叭向着憎恶喊话。

憎恶一个深蹲,将地面踏出一个大坑的同时,腾空而起,落到大巴车上,将那大巴车踏成两半,连带那可怜的军官,也被踏成了肉饼。

“从现在开始,没人可以命令我!”憎恶哈哈大笑。

“美国真危险。”

看着大肆破坏、随手杀戮的憎恶,常威不禁摇摇头,为那些被憎恶波及的无辜市民默哀。

此刻,他与黄蓉等人,已经落到了一栋大厦天台上,正站在栏杆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憎恶破坏。

而看到憎恶之后,黄蓉等人都是一脸的嫌弃“憎恶”。

“那大怪物可真丑啊!”黄蓉撇着小嘴,说道:“丑成这样子,它是怎么有勇气继续活着的?”

婠婠点点头,附和道:“简直丑得丧心病狂。不过力量倒是蛮大的。”

正说时,旁边风声响动。

常威循声望去,就见雄霸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戴着墨镜,从隔壁大楼上飞纵过来,一个起落就到了这边天台上。

“常兄弟。”雄霸摘下墨镜,热情招呼。

“雄老板。”常威亦笑呵呵地招呼着,又将黄蓉等人介绍给了雄霸。

等黄蓉几人与雄霸见过礼后,常威道:“对于那怪物,雄老板怎么看?”

雄霸浓眉皱起,俯视下方那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的憎恶,沉声道:

“那怪物奈何不了雄某,但雄某只怕也奈何不了它。雄某不惧它力大无穷,它那点格斗技巧,根本碰不到雄某。它的移动速度,也赶不上雄某的轻功。只是……它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也就罢了,我等武者,谁没掌握点暗劲渗透、隔山打牛的手段?

“外皮再厚,我等当也能隔着体表,轰碎它的内脏。可关键在于,这怪物再生能力强得离谱,就算把它五脏六腑轰成齑粉,乃至将它大脑轰成浆糊,都没办法要了它的命。”

“雄老板所言甚是。”常威点点头:“这怪物的再生能力,委实难缠了些。”

雄霸问道:“对那怪物的再生能力,常兄弟难道也无计可施?”

常威摇摇头:“打败它并不难,难的是彻底杀死它。”

看了这一会儿,常威也基本上评估出来了憎恶的实力。

论纯粹的**力量,憎恶要比常态常威稍胜一筹。但如果常威施展法天象地,不动用真气,只凭肉身筋骨气力,亦可反超憎恶。

防御方面,常威则总共拥有三重防御:第一重护体气罩,第二重钢筋铁骨,第三重则是不逊金刚狼的超强再生。

想要打伤常威,先要击破他防御力尤在绝无神之上的护体气罩,接着还要能打破他刀枪不入的皮肉筋骨。然后好不容易打伤了他,他转眼之间便又伤势尽愈,给人带来大大的惊喜……

所以对常威来说,打败憎恶真的不难。但想要彻底击杀憎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以我现在的‘火眼金睛’,尚且无法窥出憎恶的致死要害……而我目前的攻击手段,亦无法将防御力、再生力如此强劲的怪物轰杀至渣……唔,不知道‘落魂钟’,能否直接灭杀它的灵魂……”

常威心中暗忖:“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电影宇宙,憎恶这怪物,也就是防御力、再生能力够难缠。攻击力就只是一般般——谁还不能砸碎几辆坦克装甲车,夷平几栋高楼大厦?绿巨人的话,表面实力比憎恶还要稍微逊色一点,但憎恶能力恒定,绿巨人则可以爆发……

“以憎恶实力评估,我打败绿巨人也是不难,只是暂时还无法杀死他而已……所以,我目前的实力,在漫威电影宇宙,应该也能算是顶尖一档。

“倘若展开封神领域,借用领域之力,召唤榜上众神……那么即使对上觉醒雷神、斧子雷神,死神海拉,乃至宝石不全的灭霸的话,应该也能有几分胜算。

“话说回来,南天门送我来漫威电影宇宙,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宇宙,任何体系的力量,都可以并存,倒也适合修炼。但在我看来,在这个宇宙的修炼效率,恐怕还比不上风云世界。毕竟没那么多天材地宝……唔,难道是为了无限宝石?”

漫威电影宇宙,好东西是有不少,但适合常威的并不多。

他修炼自身,自我进化体魄、元神,既不需要变异,也无需依靠科技。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无限宝石”对他比较有用了——

力量、时间、空间、现实、灵魂、心灵,这六颗宝石,每一颗都非常有用。即使常威臻至阳神境界,乃至“炼神返虚”成了真仙,这六颗宝石亦有大用。

“所以,在漫威电影宇宙,我的目标,就是跟灭霸争夺无限宝石么?那可得等上好几年啊!”

追逐无限宝石的话,常威才不会像灭霸一样,一颗一颗地去收集。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好好修炼,增强自身。

等到灭霸花上好几年时间,把宝石收集得差不多了,常威实力也就又提升了不知多少。然后灭霸降临地球,常威就可以直接出手,抢他手套。

正思忖时,就听雄霸说道:“常兄弟,雄某打算下去跟那憎恶打上一场,实际测试一下它的实力。常兄弟有兴趣一起玩玩么?”

常威笑道:“常某还想再观望一阵,雄老板先请。”

雄霸哈哈一笑,飞身跃出高楼天台,向着下方憎恶俯冲而去。

冲飞之时,他身周云雾自生,转眼之间,就将他掩入云雾之中。随后便见一只云雾凝成的巨大手掌,挟流星坠地般的巨力,向着憎恶轰去。

巨掌未至,憎恶身周坚固的凝混土地面,便已轰然沉陷数尺,现出一个刀削斧凿般的清晰掌印。

而身处掌印正中的憎恶,亦是砰地一声,被自天而降的无形巨力,镇压得跪倒在地。

“殃云天降!”

修炼了“排云掌”的婠婠赞叹道:“雄霸的‘殃云天降’,真是气势不凡!”

常威点头道:“雄老板修炼‘拳掌腿三绝’数十年,臻至‘三分归元’,这排云掌的火候,当然炉火纯青。”

正说时,雄霸那一记殃云天降,已然与憎恶勉强挥出的一只巨拳狠狠碰撞。

轰然巨响声中,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自拳掌交击处爆发出来,四面八方横扫狂飙,将方圆百米内,所有汽车、建筑的玻璃统统粉碎成渣。

憎恶身下的地面,亦在巨响声中,再度沉陷数米,直将憎恶庞大身躯,彻底埋入地下。

雄霸则借着反震之力,飘飞出数十米外,落到了一根路灯杆顶端,负手俯瞰着憎恶陷地之处。

不过半秒,憎恶陷地处,便爆出一阵巨响,碎石迸射间,憎恶一跃而出,迈开大步,恶狠狠地扑向雄霸。

黄蓉等人见状,纷纷惊叹:

“这怪物真耐打,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雄老板方才那一掌,我若硬接,必受重伤。没想到这怪物竟毫发无伤!”

“应当不是没受伤,而是伤势飞快复原了。在它陷地之前,我可是隐约看到,它手臂弯曲了一下的,应当是臂骨骨折……”

“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还真是让人头大。我若与之交手,只能以轻功游斗……”

议论之时,雄霸已再次与憎恶交手。

雄霸修炼风神腿数十年,以他轻功,速度、反应本也不弱的憎恶,在他面前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徒劳地乱冲乱撞,根本沾不着他一片衣角。

而雄霸则时而以天霜拳冻结憎恶关节、肌肉,进一步削弱其灵敏度,时而以排云掌、风神腿狂轰滥炸,直将憎恶当作巨大沙包一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过虽然打得足够尽兴,但就像雄霸之前判断的一般,怎么都打不死憎恶,甚至连重伤它都难以办到。

又过一阵,雄霸已实际测试出憎恶实力,懒得再与这打不死的怪物纠缠,一招天霜拳将之暂时冰封后,向着常威等人所在的大楼冲飞而起,一跃数十米高。

升势将尽之时,他脚尖在外墙上轻轻一点,又纵起数十米高,落到了天台之上。

雄霸刚刚落地,下方憎恶也破冰而出,咆哮着一跃数十米,轰地一声撞在这栋大楼外墙上,飞快地攀援而上。

雄霸愕然:“这怪物居然还不依不挠?”

正待将之击落下去,就见常威望着下方,眼中光芒闪烁间,攀墙而上的憎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锤砸中,嘭地一声跌落下去。

“念动力?”雄霸赞道:“没想到常兄弟居然还有超能力。这能力,可是方便得紧。”

“一点小伎俩,不值一提。”常威笑了笑,问道:“雄老板不将那怪物抓起来么?”

“军方不会同意我这个神盾局顾问插手的。”雄霸摇了摇头,又哂笑:“既不许神盾局插手,雄某倒要看看,军方究竟打算如何收场。”

这话刚刚说完,就见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从上面跳下去一条人影,直挺挺砸进了憎恶附进的地里。数秒后,一条比憎恶稍矮,但更显敦厚壮实,颜色也绿得更加纯正的巨大身影,便自地下一跃而出。

“救场的来了。”常威笑道。

“嘿,没想到军方居然愿意让绿巨人浩克来救场。”雄霸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是接下来,常威等人便站在楼顶上,静静旁观这场怪物大战。

因憎恶被雄霸暴打一顿,虽然没受伤,但也消耗了不少体力——电影宇宙中,憎恶的体力,并非无穷无尽,而是有个限度。

绿巨人亦是如此,受到过于沉重的打击,亦会体力耗尽,乃至被打回原形。

此时憎恶已被雄霸削弱不少,与体力充沛的绿巨人大战时,并未能占到任何上风。于是只打了短短几分钟,憎恶便给绿巨人捶倒在地,再起不能。

不过憎恶的外形已经恒定,就算耗尽体力,也不会再变回人形了。

见绿巨人打倒憎恶,军方大队立刻前来回收憎恶。绿巨人则在与女友短暂告别后,以一栋栋高楼作跳板,飞快地消失无踪。

看完这场热闹,通过憎恶与绿巨人的实力对比,对自己在漫威电影宇宙中的实力,有了个较为准确的定位,常威便打算带着妹子们回家睡觉了。

临走之前,常威对雄霸提了一下请他帮忙出手黄金的事,雄霸自是爽快答应。

常威也没有仗着雄老板有求于己,便一味打他秋风,而是投桃报李,赠了雄霸三枚血菩提。

以雄老板的眼界、见识,即使没有亲眼见过血菩提,却也听过血菩提的传说,知道这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不但可以用来提升修为,关键时刻还能救命,顿时欣喜若狂,珍之重之地收了起来。

收好常威这份珍贵的礼物,雄霸想起一事,提醒常威:

“常兄弟,你今日与娜塔莎照了面,神盾局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找你。如何应对,你需得提前想好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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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霸的提醒很快就应验了。

次日上午,常威刚将自己与黄蓉等人的登记照片传给雄霸,顺便电话敲定了等会儿送黄金过去的事情,就听到了门铃声。

来到大门前,还没开门,门外来访者的形象,便已映入常威心镜之中。

西装革履,文质彬彬,面带微笑,长得有点像郭达斯坦森,但极具亲和力。

好吧,来访者正是神盾局特工,菲尔科尔森。

常威打开门,故作不识,一脸疑惑地问:“你找谁?”

“先生您好。”菲尔特工微笑着拿出证件:“我是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探员,菲尔科尔森。这是我的证件。”

常威随意扫了一眼他的证件,也不请他进门,径直问道:“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部门。”

菲尔特工微笑道:“我们这个部门,简称‘神盾局’。先生与我们的顾问雄先生相识,应该听说过神盾局吧?”

常威这才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神盾局特工。”

随即把脸一板:“抱歉,我不记得我跟神盾局有过任何关联。”

见常威就要关门,菲尔特工连忙道:“等等先生,请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好吗?只要一分钟!”

常威略一沉吟,勉强点头:“好吧,一分钟。”

菲尔特工抓紧时间,一脸严肃地说道:“先生,地球很危险,人类很危险,需要您这样的特殊人士挺身而出,对抗危机,保卫地球。”

常威愕然:“就这样?”

菲尔语气真诚,眼神诚挚:“与神盾局合作,对您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雄先生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先生,考虑一下吧,我们很有诚意的。”

“呵呵。”常威笑了两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会考虑的,再见。”

“……”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菲尔特工无奈一笑,走到安全通道,拿出手机,拨通局长电话:“局长先生,这位‘新来’的先生,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沟通。”

电话里传来独眼局长的声音:“有特殊的能力的人,大多都会以为自己是命运之子,于是傲慢、自我。托尼斯塔克是这样,雄霸是这样,这位‘新来’的先生,当然也不会例外。对付这一类人,我们需要耐心沟通、投其所好……”

正说时,菲尔听到走道那边传来脚步声、说话声。

走到安全通道门边,探头往外一看,就见常威在五位大小美女的簇拥下出了门,向着电梯走去。其中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少女,手上还提着一只硕大的金属箱子。

“科尔森,你在听我说话么?”局长的声音传来。

“我在听,先生。”菲尔说道。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局长问。

“您说,要耐心沟通,投其所好……先生,我想,我知道他的喜好了。”

“哦?你刚不是说他不好沟通吗?怎么这么快,就又知道他的喜好了?”

“嗯,因为一目了然——先生,他的喜好,似乎与托尼斯塔克类似……”

“所以你的意见是,派出美女特工与他沟通?”

“这个……还需要继续观察一阵,他身边的美女,全都是亚裔,而且看起来……都在二十岁,甚至十八岁以下?好吧,必须承认,亚裔女子都长得太年轻,让人难以判断她们的具体年龄……抱歉局长先生,必须结束通话了,电梯来了,我得过去继续沟通。”

“好,保持联络。”

挂断电话,菲尔特工一溜小跑地去到常威等人身边,笑容满面地说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不介意一起坐电梯吧?”

说着,不待常威答应或是拒绝,他便热情地对拎着金属箱子的黄蓉伸出了手:“这么沉重的箱子,怎么能让如此年轻的小姐来拎呢?来,交给我吧。”

黄蓉眨巴两下眼睛,探询地看了常威一眼,见常威点头,便笑嘻嘻地将金属箱递给菲尔。

等菲尔握住提环后,黄蓉五指一松,顿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硕大的金属提箱,在她松手之后,猛地砸到地上,将地砖砸得粉碎。而菲尔特工虽没有被砸到脚,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

菲尔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看身材娇小,身高估计勉强才一米六,体型亦显纤细娇柔的黄蓉,再看看地上这口金属箱,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左手扶着刚才被闪到的腰,艰难站起,右手紧握提环,用力提了几下,箱子竟是纹丝不动。

“这只箱子究竟有多重?”菲尔忍不住问道。

常威微微一笑:“一吨。”

“!”菲尔目瞪口呆。

黄蓉嘻嘻一笑,上前伸出白皙柔软的小手,毫不费力地将装着一吨黄金的金属提箱拎了起来。

菲尔额头冒出大颗冷汗,勉强一笑,一时竟有些无话可说。

好吧,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身为神盾局特工,菲尔也是见多识广,知道世上多有奇人异士。比如地狱厨房以前就有一个叫杰西卡琼斯的女孩,力气大得能轻松举起一辆汽车。

像那样的超人类,神盾局当然会对其产生关注。可惜,刚刚做出招揽计划,还没正式行动,杰西卡琼斯就和她的黑人男友卢克凯奇一起,被神盾局顾问雄霸给干掉了……

此刻,菲尔心中震惊之余,也不禁暗自猜测,常威这位“新来”的先生,身边的五位女孩,是否全都是同样的超人类?

如果是,那要是能把他们一起招揽进神盾局,哪怕只是像雄霸一样做个顾问,那也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了。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沟通、招揽,菲尔一边跟着常威等人进入电梯,一边观察那几个女孩对常威的态度,很快就得出结论:

“都是以常先生为主!很好,只要说动了常先生加盟,那就等于所有人都加盟了!唔,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说动常先生了……投其所好么?”

然而即使审美观方面存在着一定的差异,菲尔科尔森特工也不得不承认,常威身边那五位大小女孩,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并且她们不但拥有过人的美丽,还很可能全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被这么五个美貌与力量兼具的女孩簇拥,菲尔觉得就算神盾局想要“投其所好”,也找不到合适的执行人选。

本来娜塔莎倒是个很好的人选。

但她是雄霸愿意做神盾局顾问的重要因素之一,并且还在雄霸的“天下大厦”与常威照过面,而以东方人“朋友的妻子,不可以游戏”的处世原则,菲尔知道,如果让娜塔莎做执行人,那么很可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雄霸会与常威翻脸,并且与神盾局彻底翻脸。

“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了。”

……

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

常威开着那辆道奇mpv,载着妹子们往雄霸的天下大厦驶去。菲尔特工开着车,紧跟在后面。

“那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坐在副驾座上的黄蓉,看着后视镜中,紧随在后的菲尔坐驾,好奇地问道。

常威笑着说道:“一个勤勤恳恳的特工,真心想要保卫地球的男人。他试图招揽我加入神盾局。嗯,看到你的力量之后,他的招揽计划中,应该又多了几个人。”

“那我们要不要加入?”

常威摇摇头:“像雄老板一样做个顾问倒是可以。毕竟如果有了神盾局的渠道,对我们也是有不少好处的。但加入神盾局还是算了吧,我怎么可能给人打工?再说那个组织,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了。对了蓉儿。”

他换了个话题:“等彻底安顿下来,我带你回一趟娘家,看看岳父大人和七公。”

“啊?”黄蓉惊喜道:“可以回去了吗?”

“嗯,虽然限制很大,但短暂回去一趟,还是没问题的。”

“太好啦!”

黄蓉高兴地眉飞色舞,起身亲了常威一口,又坐下来扳着手指头,盘算着要给老爹和七公带些什么礼物。

常威又对坐在后座的婠婠、石青璇、独孤凤说道:

“等我带蓉儿回了娘家,便也带你们回去一趟。咱们掐着时间回去,先去战神殿看战神图录,如果时间有剩,凤儿可以回家看看奶奶和家人,青璇……可以看看邪王。”

婠婠举手道:“我也想去看师父!”

“哈,我早将战神殿开启的时间,以及入口方位测算的方法告知了玉妍。婠儿你师父呀,很可能与我们在战神殿碰头,到时候带她一起过来。”

妲己问:“大王,不回汉末一趟吗?”

常威沉吟一阵,摇头:“那方天地有古怪,暂时不能回去。”

妲己也不失望,笑吟吟道:“妾身听大王的。”

正说时,常威的电话又响了。

他一只手掌着方向盘,拿起手机,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喂,我是常威。”

“常威?”电话那头,传来远坂凛疑惑的声音:“archer,你的真名不是帝辛么?”

“是凛啊!”常威也没有解释,笑道:“怎么又打电话啦?”

“我到了!”远坂凛没有追究,兴奋地说道:“我已经到纽约肯尼迪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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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远坂凛那兴奋的声音,常威颇有些无语:“你这行动力,还真有点出乎我意料啊!”

“说做就做,优秀的人都这样!只有失败者,才会在做出决定后,还要瞻前顾后、拖拖拉拉。”凛得意洋洋:“好了,现在你可以过来接我了。”

常威完全可以想象到,她颜艺全开、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当即牙疼似地咧了咧嘴:

“那什么……凛,我现在真的很忙,实在抽不开身。要不这样,你呢,就随便找几个著名景点游玩几天,钱花得差不多了,就订张机票回家,你看如何?”

“什么?”远坂凛语气震惊:“我昨天跟你通了电话后,第一时间订机票飞美国,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万里迢迢到纽约找你,你不来接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没打算见我?”

“也不是不想见你。”常威解释道:“这不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么?”

远坂凛语气变得冷嗖嗖:“所以说,你究竟在忙些什么?”

“唔……拯救世界?”

“为什么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

常威随口胡诌:“因为我也没有想好到底是要拯救世界,还是要毁灭世界。”

远坂凛哼哼两声,道:“如果你要拯救世界,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要毁灭世界,那我更得找到你,阻止你!你不来接我也不要紧,我来找你就是。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常威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在地狱厨房,四十二街。”

“等着吧,我很快就来了!”

挂断电话后,常威对假装若无其事看着窗外,实际上都竖着耳朵,留神听着的黄蓉等人解释道:“是远坂凛,她来找我了。”

他返回风云世界后,并未隐瞒“神游”之事,将远坂凛以“万人刀”为媒介,召唤他过去帮忙打架的事情,当作趣味故事讲给了黄蓉等人。

所以她们早知道远坂凛的名字。

黄蓉问:“远坂凛是在另一个世界吧?”

常威点头:“对,另一个世界。”

黄蓉诧异道:“那她如何找到你?”

至于“跨界通讯”,上次看到远坂凛的“未接来电”时,常威已经给她说过,可能是手机受到青铜碎镜影响,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异变。

所以黄蓉并不奇怪,身在另一个世界的远坂凛,能将电话打到常威手机上。

“她当然找不到我。”

常威笑呵呵说道:“就算到了地狱厨房四十二街,她也只会白跑一趟。嗯,就当旅游了吧。”

……

肯尼迪机场。

外穿红色中长风衣,内着马甲衬衫,系红色领结,下着齐膝黑色短裙、过膝长丝袜,并未展示出“绝对领域”的远坂凛,气呼呼地鼓了鼓粉腮,收起了电话。

“可恶,居然要我自己找过去……要不是舍不得已经花掉的机票钱,我现在就转身回家你信不信!”

对着空气抱怨一句,远坂凛跺了跺脚,拖起行李箱,准备乘坐机场捷运去地铁站,再转乘地铁去曼哈顿。

嗯,资金稍微有点紧张,这样的交通方式最便宜了。

……

抵达“天下大厦”时,雄霸正在门口等着。

常威将车停在大厦正门前,下车与雄霸寒喧了两句,把装着一吨黄金的金属提箱交给雄霸,便要告辞。

今天的安排,仍然是白天载着妹子们逛街,熟悉环境,教她们开车。晚上则教她们英语。

雄霸却叫住他:“常兄弟稍待。明天晚上,‘汉默工业’有一场新产品展览会,雄某也收到了几张请柬……噢对了,汉默工业是一家大型军工集团,据说这次发布的新产品,是一种划时代的武器。常兄弟有兴趣同去看看吗?”

“汉默工业么?”

常威心中沉吟:“托尼斯塔克的老对头,贾斯汀汉默的汉默工业?嗯,刚刚降临的时候,看到的钢铁侠遇袭新闻,其实是一则‘旧闻’,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时间上推算,汉默工业此次发布的,就是那种可以远程操控的无人机甲?”

一念至此,他饶有兴趣地点点头:“那倒是要去看看。”

与雄霸约定明晚同去汉默工业展览会,常威便拱手告辞,驾车离开了天下大厦。

菲尔特工仍是开车跟在常威的车子后面,看起来跟个保镖似的。

……

远坂凛转了几趟车,终于抵达了地狱厨房。

“大名鼎鼎的地狱厨房,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拖着箱子,走在地狱厨房新楼林立的街道上,看着衣冠楚楚的过往行人,远坂凛颇有些意外。

“这是第几街来着?”

舍不得打车的远坂凛,拖着箱子走了一阵,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迷路,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常威电话:

“喂,你现在在四十二街吗?我在……呃,总之我快要到了!嗯,我会坐出租车过来……”

打电话时,远坂凛并没有意识到,当手机话筒中,响起常威的声音时,还有着丝丝缕缕的七彩虹光,自话筒中逸出。

而当逸出的七彩虹光,积蓄到某个程度之后,她身周的空间,蓦地微微震颤了一下。

远坂凛感觉到了这轻微的震颤。

然而,身为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轻微地震的“地震之国”居民,已经习惯了地面动不动就震一下的远坂凛,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一丝轻微震颤,继续与常威通着电话。

“……你在四十二街东面街口等着我!事先声明,到了以后,你得替我买单!”

要求常威买单的话,她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但话一说完,她就有点脸红了,哼哼哧哧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刚把电话收起来,一辆半旧的出租车,便停在了她的身边。

一个面带和善笑意,衣着干净斯文的白人小哥,将头探出窗外,友善地打着招呼:“嗨,小姐,要打车吗?”

远坂凛没有迟疑,拉开车门,拖着行李箱坐进后座:“去四十二街东街口,谢谢。”

“好的。”白人小哥发动汽车,稳稳地向前驶去,口中笑问:“小姐英语说得很棒。是留学生吗?”

“嗯。”远坂凛含糊地应着,向窗外看去。这一看,她便微微皱了皱眉。

因她发现,外面的街景,似乎与她之前所见,有了很大的不同。街上的行人,无论衣着还是精神面貌,都与之前截然不同。衣冠楚楚的体面人几乎一个不见。三五成群走在街上的,全是神情警惕、面露凶光的黑白壮汉。

而街边的建筑,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簇新的高楼大厦,完全看不到了,眼中所见,全是灰扑扑的陈旧建筑,外墙上布满乱七八糟的涂鸦。街边的路灯杆,也都锈迹斑斑显得十分陈旧,灯泡更是没有一只完好。

停在路边的汽车,没有一辆新的。许多汽车上面,还能看到撞击、砸打的痕迹,甚至还有弹孔。

“怎么回事?”远坂凛心中惊讶,“才刚刚上车,还没有开出五十米,怎么整条街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转过身,透过后窗看向后方,却见后方也没有了先前她一路走来时,那些林立的新楼、干净体面的行人。

“这……”远坂凛瞳孔骤缩:“来时看到的一切都不见了?怎么可能?难道是幻觉?我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还是我现在看到的是幻觉?”

她脑子里一片纷乱,一时也弄不清楚,究竟哪一种情况才是真的。

手掌按住胸口,深呼吸几次,她闭上双眼,暗自施展了一个强化双眼洞察力的强化魔术,之后猛地睁开双眼,往外望去,却见车窗之外,还是那种行人凶猛、建筑陈旧、颓废衰败的景象。

“所以,这才是地狱厨房的真面目么?”

远坂凛嘴角微微抽搐两下:“这样子,倒也符合地狱厨房的传说。可是……我刚开始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心里很是纳闷,但并未要求下车,只想着快点赶到四十二街,与常威汇合——她本能地认为,常威能解开她的疑惑。

但就在这时,前方那位安静开着车的白人小哥,忽然回过头,冲她诡异地一笑,接着猛踩油门,出租车骤然加速,冲过一条街道后,猛地拐进了一个停车场里面。

停车场四周,破旧的汽车堆积成墙。一群衣着肮脏、形象猥琐,黑白夹杂的男女,正在停车场中央空地上,做着露天烧烤。

这群人无论男女,身上都有着大面积的纹身,且每个人都带着手枪,还不加掩饰将枪柄暴露在外,似乎是在对外宣示,他们很不好惹。

“你干什么?”远坂凛两眼一瞪,质问道。

“别紧张,小妞!”

白人小哥哈哈大笑着,将车停下,开门走出驾驶室,来到后座车窗旁,弯腰拍了拍车窗,对着远坂凛邪异一笑:“我是带你来参加派对的。”

说罢,他转身大喊:“伙计们,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一个漂亮的亚裔留学生!我敢打赌,她一定带了很多钱!”

说话间,那些烧烤的男女,嘻嘻哈哈地围了过来。透过车窗看清远坂凛之后,口哨声、怪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干得漂亮!”

“哈,基里安这小子今天总算是钓上大鱼了!”

“嘿,小妞,来参加派对吧,叔叔可是有把大枪,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鼻翼上串着好几个金属环的黑人女子吹了口哨,笑道:“这小妞真是个极品!她本人就值不少钱!你们这些混蛋,等会儿可别把她给玩坏了!”

“放心吧克莱尔,我们一定会很温柔的……”

远坂凛坐在车厢中,看着车外那些恶形恶状,肆意说笑着对她品头论足的混混们,心情一时恶劣到了极点:

“这就是地狱厨房传说中的黑帮了吧?真是有够下三滥的!可恶啊……要不是archer那家伙拒绝去机场接我,我又怎么会碰到这种糟心事?”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人人有枪,但远坂凛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她只是被这些人闹得心情恶劣而已。

正烦心时,车门已经被一条黑人大汉拉开。那右胳膊上纹着“斗战生财”四个繁体汉字的黑人大汉,狞笑着伸出大手,向着远坂凛抓来:“出来吧小妞,躲在车里可救不了你!”

远坂凛满脸嫌恶,纤手闪电般伸出,扣住大汉手腕,轻轻一拗,那大汉手腕便啪地一声,弯折成九十度。

黑人大汉的神经反应,似乎慢了一拍,呆呆地盯着自己弯折的手腕,看了差不多一秒,这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不过嚎叫声才发出一半,远坂凛已经一脚踹在了大汉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好几个人。

“中国功夫?”那个名叫“基里安”,看上去斯文干净的白人小哥,蓦地瞪大双眼:“小心,这个小妞会功夫!”

“会功夫?那可是好事。”有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瘦得皮包骨头,一看就是道友的白人女子哈哈大笑:“会功夫的小妞更值钱!不少大佬,就喜欢驯服这样的烈马!”

大笑声中,她猛地拔出手枪,对准远坂凛:“嗨,小妞,乖乖听话好吗?功夫再好,也打不过枪哦!”

哗啦!

一阵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十几把手枪,从出租车两侧,同时对准了远坂凛。

“别怕小妞,虽然我们有很多枪,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就不会用这种枪对付你。”基里安笑嘻嘻说道:“只会给你吃另一种枪……”

“恶心死了!”远坂凛面如寒霜,瞳中厉芒一闪,“垃圾就应该在垃圾堆里好好呆着,跑出来散发恶臭,真的很恶心人啊!”

说话间,她蓦地捏碎了一颗宝石,红光一闪间,两面由无数玄奇符文组成的红色光盾,便平空浮现在她身边,护住她两侧。

“超能力?”基里安张大嘴巴,神情陡变:“小心,她是个超级英雄!”

钉满鼻环的黑人女子尖叫:“开枪,快开枪!”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响起,十几把手枪,自左右两侧,对着远坂凛疯狂开火。

距离如此之近,即使这些人枪法糟糕,也能做到十中七八。一时间,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向着远坂凛倾泻而去。

然而远坂凛毫无惊慌之意。

她双手环抱胸口,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直将枪声当作鞭炮声。而所有的子弹,打在她两侧的那两面红色光盾上,尽数弹飞了出去,没有一枚能击穿光盾。

这些底层混混素质极低,根本不懂得控制射击节奏,一旦开枪,便是所有人一起疯狂射击,很快就统统打光了子弹。

等到他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换弹时,远坂凛已冷笑一声:“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她便像只掠食的雌豹般飞蹿出车外,一记“铁山靠”,撞在那黑人女子怀中。黑人女子噗地一声,口喷鲜血,于噼啪骨裂声中倒飞出去。远坂凛则毫不停顿,一步掠至基里安面前,一掌拍在了他小腹上。

她最恨这个将她坑到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出手毫不留情。一掌下去,基里安整张脸都痛得扭曲变形,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身体则是向上腾起两米多高,往下坠落时,团成虾米状,双膝正好跪在坚硬的混凝土地面上,啪地一声,膝盖粉碎。

嗯,不但膝盖粉碎,小腹中了远坂凛那一掌,他这辈子都不要想再做男人了。

远坂凛以魔术强化体质后,一秒可以打出上百拳。

连体质不够强劲的施法向英灵,她都能徒手将之打伤,这些最底层的黑帮混混,又哪里禁得起她一拳一掌?他们甚至连她的身影都捕捉不到,转眼之间,弹匣都没换完,就已被她统统打倒在地。

方才受够了恶气,远坂凛这次下手颇重,虽然一个人都没有杀死,但这些混混,以后也基本上别想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放翻了所有人,远坂凛仍不解气,又走到那个基里安身前,把他两条胳膊拧断,这才坐回了出租车里,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常威电话。

“archer,我打人了……嗯,黑帮。一口气打伤了十几个人,统统都被我打成残废了……发生什么事了?哈,这可都要怪你啊archer,要不是你拒绝接我,我怎么会遇上这种糟心事?这些恶心的黑帮,不但要抢我的钱,还想把我……说了就生气!总之我现在很生气……

“没有离开,我还在打人的地方呢……不敢出去,外面满街都是极道份子,我要是走出去,还不知要废掉多少人,我可不想一路杀出去……总之你快点来接我吧!我在哪儿?稍等,我问一下。”

她又下了车,走到一个躺在地上呻吟的白人混混身前,一脚踢在他下巴上,问:“这是什么地方?”

“五,五十三街……”那白人混混满脸惊恐地看着远坂凛:“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个家庭啊!”

远坂凛没理会这人,又回到出租车上:“问清楚了,我在五十三街的一个废弃停车场里……总之你快点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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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开着车,缓缓行驶在五十三街的街道上。

雄老板的“天下集团”,还没有把房地产事业做到五十三街,这里的环境,仍是典型的漫威宇宙“地狱厨房”风格——贫穷、混乱、危险。

满街都是黑帮,到处都是毒贩,建筑陈旧阴沉,街道破败肮脏,即使在大白天,也仍然予人黑暗而压抑的感觉。

这条街,衣着鲜亮的人们,是绝不敢走进来的。簇新的豪车,也绝不会从这里经过。

行驶在街上的,要么是破破烂烂的旧车,要么就是偷来的赃车。

常威这辆簇新的道奇v,以及保镖般跟在后面的菲尔特工的公务车,在这条街上,无疑是两个另类,与整条街的风格都格格不入。

不过没人敢找他们麻烦,更没人敢拦车抢劫。

因为常威车头的标志,乃是一个鲜明的变体“天”字。

而自从雄霸干掉金并,并在短时间内,就将地狱厨房所有的金并余孽,统统赶尽杀绝之后,再胆大包天的地狱厨房黑帮,也不敢对“天下集团”的人动手了。

变体“天”字标志,在地狱厨房所有街区,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最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看到顶着“天”字标志的汽车,也只能充满敬畏地退避道旁,目送汽车远去。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还真的来五十三街找凛了!”

常威一边缓缓行车,一边将神念扩展开来,寻找远坂凛所说的废弃停车场,心中自嘲:

“都不是一个世界,怎么想都不可能找到她嘛……算了,随便兜一圈后给凛打电话,让她先离开地狱厨房吧……话说回来,凛那个世界的地狱厨房,怎会满街都是极道份子?难道她那个世界的地狱厨房,也没有开发吗?”

正想时,神念蓦地扫到了一个废弃的停车场。

以常威如今的境界,神念扫到的,与眼睛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满地伤残的黑帮混混,以及停在停车场一角的出租车。

出租车里,坐着一位双马尾红衣少女,正双手抱臂,鼓着腮帮,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可不正是远坂凛?

“……”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心中纳闷已经难以言表。

……

凛正坐在出租车里生着闷气,忽见一辆簇新的v开进了停车场中。

正警惕时,就见驾驶室车门打开,出来一位身形雄壮,体魄完美的男子。

凛顿时眼睛一亮,推开车门,拖着行李箱跳下车,对着那雄壮男子连连招手:“archer!”

“凛。”常威露齿一笑,向着凛大步走来。

看到他爽朗的笑容,凛满腔的委屈、郁闷、火气,顿时不翼而飞。

自圣杯战争结束后,自意识到他真的离开后,心中那一块令她时常失落失神、魂不守舍的空缺,亦被一股暖流瞬间填满。

她扔下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飞跑到常威面前,一头扎进了他怀中。

嗯,以凛目前的身高,即使踮起脚尖,也只能把脸蛋埋在常威肚皮上。所以她跳了起来,双手紧搂着常威的脖子,两脚悬空,这才成功地将脸蛋靠在了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上。

常威则一手环住她纤腰,一手兜住她大腿,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凛紧紧地偎依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一阵,她方才仰起俏脸,对着常威一笑:“archer,终于……找到你啦。”

“是啊,挺不容易的。”常威意有所指地感慨。

远坂凛俏脸生晕,定定地看着常威棱角分明的脸庞,心中满溢着浓浓的幸福。情动之下,她正想大着胆子,给常威一个小别重逢的热吻,就见常威下来的车上,跳下来一个美少女。

接着又跳下来一个美少女。

又一个美少女。

又一个……

一转眼,常威开来的那辆道奇v上,便跳下来五个高矮不一,但个个可称“国色天香”的大小美女。

她们有的清纯,有的优雅,有的妩媚,有的妖冶。而无论哪一款,都是能令男人着迷的类型。

“……”

远坂凛眼角抽搐两下,心中凛然,一个血淋淋的名词,浮现在她心中:“修罗场!”

作为一个会中国话,练中国功夫,精通中餐厨艺,却连最基本的日式味噌汤都不会做的中国通,远坂凛很清楚,华夏远古暴君帝辛,其后宫在神话传说中,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那可是货真价实,血淋淋的修罗场啊!

“应该不会有蛊惑君王的狐妖吧?神话传说中,将帝辛后宫化作修罗场的狐妖妲己,可是被斩杀至形神俱灭的……”

远坂凛心中暗忖着,在五位大小美女好奇加审视的目光打量下,俏脸变得通红,颇不自在地扭了两下身子,从常威怀中滑了下来,借他宽厚的身板,挡住那五位美女的视线。

然而常威马上就侧开身子,让她再次与黄蓉等人面对。

“凛,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黄蓉,我的正妻。这几位分别是……”

听完常威毫不掩饰、坦坦荡荡的介绍,远坂凛心里有些幽怨,却又有不出意外的感觉:“身为远古人皇,有妻有妾才符合情理……”

远坂凛心里乱糟糟的,表面上还是不失礼数,对着黄蓉等人行了个礼:“我是远坂凛,请多指教。”

黄蓉等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客气地与她寒喧了几句。

对她们来说,凛本来只是常威“故事”里的人。可现在,故事里的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这让她们一时也有些茫然,搞不清楚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她。

气氛稍微有些怪异。

但常威并没有让这种怪异的氛围持续下去,看了一眼那些伤残的黑帮混混,对凛说道:“想欺负你的,就是这些人?有漏网的吗?”

凛摇摇头:“都在这里了,没一个漏网的。”

“很好。”常威点点头,一手搂着凛的肩背,带她往汽车那边走去,说道:“凛你这趟来纽约旅游,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保证带你玩个痛快……”

说话间,他看向妲己,另一只手大拇指竖起,在自己颈边虚划了一下。

妲己心神领会,微微一笑,掐了个诀,伸手一指,地面顿时裂开十几道口子,将所有的黑帮混混陷了下去。接着她又是掐诀一指,地面轰然合拢,停车场中,顿时空空荡荡,再不见一个混混。

听到响动,凛回头一看,恰看到了妲己掐诀指地,地面开裂,吞噬混混们的一幕。她顿时一个激灵,心中暗道:“想不到那位看似温柔似水、清纯可人的大姐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唔,她好像叫做阿狸?”

没有跟进停车场,将车停在停车场外的菲尔特工,也看到了停车场中发生的事情。

之前地上那十几个伤残的混混、十几把手枪、遍地的弹壳和变形的弹头,以及坐在出租车里的远坂凛,令经验丰富的菲尔特工,很快就推理出了事情经过。

他基本可以确定,出租车里那位看上去娇滴滴的红衣美少女,也是一位强大的“超级英雄”。

而现在妲己展示的这一手,也是令菲尔特工又是震惊,又是兴奋:“我猜得没错,常先生身边的美女们,果然个个都是拥有超能力的超人类!”

这个发现令他精神大振,愈加坚定了拉拢常威的决心。

至于一口气杀掉十几个人的事情……

神盾局可不是什么迂腐组织。神盾局的特工,即使是菲尔这样纯粹的,非“蛇盾局”特工的“真神盾局”特工,当然也不会是什么迂腐之人。

只需要看一看由独眼局长主持组建的,初代“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们,就知道神盾局是怎样的行事风格了——鹰眼、黑寡妇、绿巨人、美国队长、钢铁侠、雷神,这几位,可没有一个是“不杀人”的超级英雄。

鹰眼、黑寡妇这等杀人如麻的职业特工就不必多说,绿巨人也是暴走起来就要大杀特杀的杀星。

美国队长史蒂夫五五开身为二战士兵,只会对好基友心慈手软,对敌那可是杀伐果断。

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原本是个军火大享,间接杀人无数。大彻大悟关闭斯塔克工业的武器研发部门,以超级英雄身份出道后,他一样不忌杀伐。杀敌时那叫一个砍瓜切菜。

雷神托尔更不用说,他可是非常自豪地说过,本神杀敌无数……

神盾局既能纠集这么一票杀伐果断的英雄组团,其行事风格可见一斑。

所以,对于妲己一口气抹杀十几个黑帮混混,菲尔特工只当没有看见。更妙的是,尸体全都埋进了地下,连善后工作都省下来了。

“常威先生和他身边的美女们,直接就可以组建一支超级英雄团队了……”

菲尔特工心中暗想:“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他们的善恶倾向了。万一他们不想做超级英雄,更想做超级恶棍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常威先生虽然和雄顾问一样的心狠手辣,但他这支团队的形象,看上去应该不会是坏人……”

正想时,常威的汽车已经开出了停车场,菲尔连忙收敛思绪,开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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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车开得很稳,即使这一段路况不佳,也基本上感觉不到震动。

不过被妲己、夹在中间的远坂凛,却有些坐立不安。

她总觉着身边这两个看上去清纯秀丽的大小美女,气场有些不对劲。

“感觉她俩好像随时可能掏出刀子来,往我身上一顿乱捅,给我开出十几个窟窿来。”

远坂凛心里有点慌:“阿狸也就算了。她刚才眼都不眨一下地埋葬十几个人,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确实满大的。可这个看上去跟我同龄的又是怎么回事?外表看上去那么可爱,为什么气场却很危险的样子?”

正如坐针毡时,坐在副驾座上,通过后视镜,打量了凛好一阵子的黄蓉,忽然好奇问道:“凛,你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我看有些绿眼珠的色目人,眼睛的绿色都不及你纯正清澄呢。”

石青璇赞同道:“是啊,凛的眼睛跟绿宝石一样,看上去好漂亮。可你明明是东方人种,为什么会有这种瞳色呢?”

黄蓉一开口,凛立刻察觉到,阿狸和身上,那种令她脊背发凉、毫毛倒竖的危险气息,顷刻之间消融一空,似被刻意收敛了起来。

凛心里顿时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了黄蓉一眼,答道:

“我的瞳色之所以是绿色,是因为受到了魔力影响。基本上所有的魔术师,都会因为魔力的影响,或是改变瞳色,或是改变发色。有的瞳色、发色都会发生变化。并且会根据魔力性质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瞳色或发色。”

“原来如此。”黄蓉恍然,笑道:“五颜六色倒也挺有趣儿的……对了凛,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过来的?”凛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回答说:“我坐飞机过来的。”

“我不是问你如何来到纽约。”黄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明明跟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到了同一个世界呢?”

“不在同一个世界?到了同一个世界?”远坂凛一脸茫然:“那个,我不是很明白……”

黄蓉回头看着她,说道:“不如试试电话联系一下你的朋友?”

远坂凛满头雾水,但还是依言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美缀绫子的号码,跟着很快就面露诧异:“空号?怎么可能?”

她仔细看看拨出的号码,确定并没有弄错,于是挂断之后,再次拨打,可仍然是空号。

远坂凛眼角微微跳动一下,犹豫一阵,又拨通了间桐樱的电话,但还是空号。跟着她又给几个平时勉强说得上话的同学,一一拨打电话,结果统统都是空号。

“为什么会这样?”她一脸震惊地看着黄蓉:“难道,我真的……到了另外的世界?”

“嗯。”黄蓉笃定地点头:“你大概也没有听说过‘钢铁侠’的名号吧?”

“没有。”远坂凛摇头。

“这就对了。”黄蓉道:“钢铁侠可是世界级的名人,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当众公开自己身份的超级英雄。可你却连他都没有听说过。这说明,你之前并不在这个世界。”

远坂凛想想先前那诡异的街道环境变化,再想想统统都是空号的好友、妹妹、同学们的号码……即使再怎么难以置信,她也只能相信,自己恐怕确实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这可怎么办?”她紧张地看向常威:“arher,这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莫明其妙,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我还能回去吗?”

“放心好了。”常威笑着安慰道:“你‘穿越’的事情,应该是与我有关。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碍,你想回去的话,我随时都能送你回去。”

在远坂凛心目中,常威虽然在魔力方面需索无度,将她压榨的厉害,支使她做事时,也是一副帝王脾气,可正事上,他总是很可靠的。因此得了他保证,顿时松了口气她可是听常威说过“时空旅行”的事情,以前她对此还是将信将疑,现在已然确信无疑。

常威则继续说着:

“总之,这几天你就安心在纽约游玩,一切消费我来买单。等你玩够了,想回家了,我就亲自送你回去。那可比你来时要方便许多,几分钟就能直接将你送到家。

“对了,你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刚落地就马不停蹄过来找我,一定又累又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之后就去我那里好好休息。”

“嗯。”远坂凛轻轻点头,乖乖应是。

于是常威将车开回四十二街,在公寓大厦附近一家“天下集团”名下的中华酒楼中,包了间大包厢,为“远道而来”的远坂凛接风洗尘。

菜上齐后,常威又开启碎镜空间,拿出了两坛黄酒天下会帮主特供,以各种名贵中药材炮制而成,不但醇厚爽口,还有滋补气血、强身健体、略增功力的功效。

妲己接过酒坛,拍开泥封,给黄蓉等人一一斟上。

常威则对凛说道:“凛你旅途劳顿,就不要喝酒了,喝点奶茶如何?”

远坂凛却道:“还是喝点酒吧。虽然不是很擅长……但黄酒应该没问题的。”

在她看来,所有人都喝酒,就自己不喝,那岂不是显得太不合群?

所以就算并不擅长饮酒,硬着头皮也要喝啊!

听她这么一说,妲己便以探询的目光看向常威。见常威点头,便也给远坂凛斟了一杯。

所有人都满上后,常威端起酒杯:“来,大家一起碰个杯,欢迎凛远道而来。”

轻轻一碰杯,常威等人都只是浅饮一口。唯独凛,仰起修长玉颈,一口气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其实你不必……”

常威刚想说不必喝得这么急,就见凛砰地一声,将酒杯笃在桌上,红着脸蛋,气势十足地说道:“哈哈,这酒味道真好,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来一杯!”

见她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常威不禁问道:“凛,你不会是醉了吧?”

“怎么会?区区一杯黄酒而已,又不是白酒,我怎么可能轻易喝醉?”远坂凛笑着,将酒杯往前一推:“阿狸小姐,麻烦你了!”

妲己拿起酒坛,又给她斟了一杯。

见远坂凛端起杯子就要再喝,常威连忙说道:“空腹饮酒不好,你看我们都只是喝了一小口而已。来,先吃点菜。”

“好吧,那就先吃菜!”

远坂凛倒是从善如流,放下酒杯,等常威、黄蓉都夹过菜后,才开始动筷子夹菜。

见她虽然脸红了点,眼睛亮了点,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但并未真正失态,常威心中暗道:

“看来并没有喝醉,唔,这丫头似乎有‘醉酒狂暴’的属性?还是不要再劝酒了……还好只是黄酒,不然这第一杯下去,她恐怕已经醉了……”

接下来大家边吃边聊。

酒精作用下,初相识的生疏感渐渐消散,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远坂凛一杯酒下去,气势起来了,话也多了,在黄蓉等人询问下,眉飞色舞说起了圣杯战争的经历。

虽常威已经给黄蓉她们讲过圣杯战争的故事,但远坂凛以她的视角讲述的故事,与常威说的故事,细节方面又有许多不同,黄蓉她们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而远坂凛虽然并没有喝醉,但她喝酒之后的状态,真的跟平时截然不同。

话多气势足也就罢了,她胆子也大了不少,居然连主动与常威“零距离”补魔的事都说了出来,听得黄蓉等人好笑之余,又连连拿白眼瞪常威。

说到最后,常威功成身退时,远坂凛并未讲述她当时的心情,也没有再说常威离开后,她心中的空白失落,只是又一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之后,她就爆发了。

“arher!”她将酒杯重重笃在桌上,霍地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格外水润的双眼,闪闪发光地盯着常威:“我这次过来找你,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黄蓉她们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等着听她接下来的发言。

然后就见远坂凛盯着常威,一字字说道:“我要给你生孩子!生两个……不,三个!”

“噢!”黄蓉、石青璇、、独孤凤皆瞪大双眼,小嘴张成了o字,为远坂凛的勇气而惊叹。妲己则掩着嘴唇,两眼笑成了月牙。

“……”常威抽了抽嘴角,淡淡道:“凛,你喝醉了!”

“我没有!”凛大声说道:“我现在很清醒!”

话音刚落,她便噗嗵一声,干脆利落地倒在了地板上。

常威耸耸肩:“瞧,她喝醉了。”

“这酒量不行啊!”妖女拈着酒杯,笑吟吟说道:“才两杯黄酒,就醉倒在地啦!还是自己灌自己……”

“是啊,酒量太浅了些。”独孤凤赞同点头。

“但是勇气可嘉。”黄蓉看向常威:“常威哥哥,她可是不远万里前来寻你,你打算怎么办?”

“醉话不必当真。”

常威摆摆手:“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诸天行者,是长生修士。凛……修行道路与我们截然不同,跟着我的话,都没人能指点她。再说,她还背负着重振家族的担子……”

石青璇幽幽道:“可人家都已经当众宣布,要给你生孩子啦。”

“所以是醉话。”常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就这样,喝不得酒,一喝酒就犯诨。好了阿狸,搭把手,把她扶起来,别让她睡地板上。”

妲己轻笑一声,吹一口气,化作无形之风,将凛托回椅子上。

“继续吃。吃完先送她回去休息,咱们再接着逛。”

吃饱喝足后,常威让黄蓉她们在酒楼棋牌室里休息一阵,自己则背着远坂凛,拎上她的行李箱,出了酒楼,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公寓大厦。

刚出酒楼大门,一直守在门外的菲尔特工,便小跑过来,殷勤地接过行李箱:“我来我来,普通的行李箱我还是拎得动的。”

见他如此殷勤,常威也就不客气地将行李箱交给了他。

菲尔特工拎着行李箱,看了看正在常威背上呼呼大睡、俏脸晕红的凛,犹豫一下,小声提醒道:“纽约州的合法年龄,是十七岁……”

常威好笑地看了菲尔一眼,道:“首先,她已经年满十七。其次,我没打算对她做什么。最后……别说你们美国纽约州的法律,整个地球的法律,都管不着我。”

菲尔呵呵干笑两声,问:“常先生,关于加入神盾局的事,不知道您考虑好了没有?”

常威点点头:“考虑好了。”

菲尔特工眼睛一亮,兴奋道:“您答应加入啦?”

常威面无表情:“我考虑好了,不加入神盾局。”

“……”菲尔无语,但很又打起精神,问道:“不加入神盾局也行。我们局长还有个超级英雄团队计划,并不归属神盾局管辖,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常威摇头:“没有兴趣。”

菲尔锲而不舍地问道:“那您有兴趣自己组建一个超级英雄团队么?”

常威奇道:“为什么一定要做超级英雄?”

菲尔道:“因为常先生和您同伴拥有特殊能力……”

常威笑道:“有特殊能力,就一定要做超级英雄么?”

“不做超级英雄,那不是白白浪费了能力?”

常威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做超级英雄,也可以做超级坏蛋嘛!怎么会浪费能力呢?”

“……”菲尔目瞪口呆。

“开个玩笑。”常威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我这个人,向来热爱和平、珍爱生命,善良得近乎佛陀,这可是有口皆碑的。基本上,只要没人招惹我,我会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菲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如果有人招惹您呢?”

常威爽朗一笑:“那还用说?当然是斩尽杀绝啦!佛也有火的嘛!所以,神盾局千万别招惹我,否则我连神盾局都要杀个一干二净。”

“……”菲尔眼角抽搐两下,直觉地感到,常威并没有说笑,他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不过你们那位独眼局长是个识大体的人,我想,他肯定不会来招惹我。”

常威又笑着说道:“对了,如果我真的打算组建一个超级英雄,或是超级坏蛋团队,你觉着,这个团队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菲尔精神一振,身为超级英雄迷的他,最喜欢为超级英雄团队取名了:“捍卫者联盟!怎么样?捍卫和平,捍卫正义,捍卫人类与地球!”

常威无语,“捍卫者联盟的人,都快被雄老板杀光了,你给我取这个名字,这是诅咒我呢?”

“啊?”菲尔满头雾水,“捍卫者联盟”这个名号,是他现想出来的,是新鲜出炉的团队名号,怎么会被雄老板杀光呢?

不过虽然严重不解,但既然常威不满意这个名号,菲尔只能另想一个名号:“x特攻队?”

“……”常威眼角抽搐两下:“刚出道就差点死光的团队名……这不还是在诅咒我么?”

“呃……”菲尔一脸懵逼,怎么都想不通,“x特攻队”这个名号,怎么又成诅咒了。不过他是老好人,常威不满意,他就继续想。

然而菲尔科尔森先生的取名能力,貌似与常威一样无力,连想了好几个团队名号,可要么是自带诅咒属性,要么就是合常威口味,被他一一否决。

最后菲尔也是无奈了:“常先生,我觉得,您还是自己想团队名号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这时候他和常威已经进了公寓大厦,正在等着电梯。

而听菲尔这么一说,常威皱眉想了想,还真想出了一个感觉挺不错的团队名:“我们是华夏人,得取个华夏风的团队名。嗯,就叫做‘傲天战队’!这个名号真不错!完美!”

叮,电梯铃响,常威背着远坂凛,一脸满意地走进了电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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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顶层,来到公寓门前,常威自菲尔手中接过行李箱,对他说道:

“科尔森先生,接下来你不必再跟着我了,留张名片给我,如果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菲尔听他这语气,似乎并不排斥与神盾局合作,顿时心中大喜,连忙拿出名片递给常威:“常先生,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二十四小时待机,您可以随时联络我。”

常威收起名片,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再见。”

菲尔走后,常威背着远坂凛进了公寓,想了想,将她带到一间小客厅,放到了宽阔柔软的长沙发上。

替她除下皮鞋、外套,又拿张毯子给她盖上后,常威就打算离开了。

正要走时,远坂凛忽然睁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跨越宇宙时空过来找你,你居然就让我睡沙发?”

“这沙发很舒服的,睡眠体验很好的。”常威停下脚步,随口解释一句,又笑问:“你不是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我醉得快,醒得也快,不可以吗?”

凛这话说得很大声,貌似理直气壮,可脸蛋发红,眼神闪烁,看上去很有些底气不足。

好吧,她刚才“醉倒”地那么干脆利落,只有一半是因为醉酒。

另一半则是因为害羞——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气势汹汹大声宣布要给常威生孩子……再怎么酒壮怂人胆,那番话说完之后,凛也是羞得快要窒息,只好借着酒劲倒下去逃避现实。

现在既已没有了别人,只剩下她与常威独处,那她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酒醒”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黄酒后劲着实绵长。

凛虽然醒了,但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脑子里更不断涌出一个个大胆的念头,催促着她果断采取措施。

于是她没等常威说话,便又极有气势地大声说道:“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之前又跟那些极道份子打了一架,现在又喝醉了酒,身上很不舒服。我想洗个澡再休息!”

“那就洗啊!这用不着向我请示的。”常威道:“我这里呢,有五间浴室,其中一间大浴室里有个大浴缸。淋浴或是泡澡,随你喜欢。”

“可我现在很累啊。”

远坂凛的“醉酒狂暴”状态并没有真正结束。现在又没有别人,她的勇气不受影响,已经大到突破天际。

她水灵灵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常威,大声道:“我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所以你得帮我洗澡!嗯,泡浴缸!”

常威哑然失笑:“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

远坂凛大声道:“声音大就代表有力气么?声音大和有力气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常威嘴角抽搐一下:“算你有理,我去放水,你先等着。”

说罢,去大浴室里放热水了。

“嘿!”看着常威背影,远坂凛嘴角翘起,得意一笑,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十分钟后,浴缸放好了水,常威又来到小客厅,却见远坂凛上下眼皮连连打架,看上去马上就要睡着了。

可是一看到常威,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的远坂凛,蓦地精神一振,睁大双眼,冲他伸出手:“抱我!”

反正已经抱习惯了,常威也没有拒绝,上前以惯用的公主抱,将远坂凛抱进了浴室,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还用问么?”远坂凛眯着双眼,眼波柔媚地看着他,声音稍微小了一点:“我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接下来当然是一切都交给你啦!”

“以身饲虎啊你这是。”

常威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剥成白羊一般,放进了浴缸之中……

这个澡,足足泡了两个钟头。

等常威替凛换上睡衣,将她抱进卧室时,她已经是浑身软绵绵的,真正的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好好休息吧。”

替她掖好被子,又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常威正要离开,凛却轻声道:“我要听你吹陶埙……自你离开后,听不到陶埙声,我每晚都会失眠……”

这请求太微不足道,常威自不会拒绝,取出陶埙,又给她吹奏起了故乡的原风景。

空灵纯净的美妙乐声中,远坂凛嘴角含着一抹甜甜的笑意,沉沉睡去。浸入梦乡之前,轻声说了一句:“archer,有你,真好啊……”

……

常威回到酒楼,叫上黄蓉等人,带她们去逛中央公园。

妹子们并没有询问他为何去了那么久——远坂凛万里迢迢,乃至跨越位面前来找他,又当众宣布要给他生孩子,那两人单独相处的这段时间,会做些什么还用多说么?

黄蓉她们都是被常威带着起飞的过来人,都清楚得很。

只是有一点:“远坂凛那丫头看起来那么娇小柔软,她一个人怎么顶得住常大叔?”

说话如此大胆的,自然是婠妖女了。这阴癸小妖女甚至有“污染”整个团队的迹象,黄蓉、石青璇、独孤凤私底下都跟着她学了不少阴癸派的技能。

至于妲己,表面人设是常威的管家、女仆、宠物,平时也都一副乖顺听话的样子,可她毕竟是曾经祸乱天下的大妖,即使不明着施展手段,暗地里也“润物细无声”地污染着团队。

有这么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妖女在,黄蓉、石青璇、独孤凤也有点被带坏的倾向。哪怕表现得不如婠妖女这般大胆,此时都支楞着耳朵,好奇地等着常威回答。

车里没有外人,常威也不避讳与她们说些私房话,沉吟一阵,道:“凛很擅长身体强化魔术。以魔力强化体魄之后,战斗力也是不错的。”

“噢!”众人皆作恍然大悟状。

常威笑了笑,又道:“对了阿狸,凛现在睡在你的卧室,你这些天就委屈一下,睡客厅沙发吧。”

妲己自不会反对,笑着应命:“遵命,大王。”

说过此事,常威又说起了“超级英雄团队”的事情:“科尔森特工提议我们组建一个超级英雄团队。我寻思着咱们修炼之余,也得有些休闲活动,便答应了下来,还亲自为咱们这个超级英雄团队取了个名号。”

黄蓉顿时一个激灵,满脸紧张地问道:“什么名号?”

对常威取名无力的“天赋”,她可是最清楚的。

常威得意道:“傲天战队!怎么样?完美吧?”

“……”众皆无语。

“果然!”黄蓉暗叹一声,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名号……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别扭呢?”

“是有些别扭。”独孤凤皱着眉头,说道:“叫‘神州奇侠’都比‘傲天战队’好听。”

石青璇点头赞同:“嗯,神州奇侠听起来挺不错的。你们觉得呢?”

婠婠撇撇嘴:“反正比傲天战队好听。”

妲己柔柔地笑着,柔声道:“我听大家的。”

黄蓉拍板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的组合,就叫‘神州奇侠’!”

常威郁闷道:“你们这……自顾自就做决定,就不听听我的意见么?”

“常威哥哥。”黄蓉萌萌地一笑,柔声安抚:“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取名这样的小事,交给我们就好。你呀,就没必要浪费天赋了。”

婠婠等连连点头,对黄蓉的说法表示十分赞成。

“……”常威木着一张脸,无话可说。

独孤凤笑道:“对了,这美国的超级英雄们,好像都流行穿紧身衣。所以咱们要不要也都订做几套类似的制服?”

自从做了魔教的紫衫凤王,她便有些制服控了。当初紫衫凤王制服,她可是一口气订制了十套。

石青璇连连摇头:“不要,紧身衣穿着太难为情了……”

婠婠斜睨一眼石青璇至今未有太大起色的胸脯,微微颔首,轻笑道:“是啊,穿紧身衣好难为情的……”

黄蓉道:“就用飞鱼服。细节上稍微调整一下,添加些现代因素进去,把外套的‘比甲’,改成立领、长袖的风衣款式……”

“色彩方面怎么说?是清一色,还是每人都选不同的制服颜色?”

“清一色吧,比较团队。嗯,飞鱼纹可以用不同颜色的刺绣,以示区别……”

“需要帽子吗?还是戴面具?”

“帽子面具都不要,咱们正大光明……”

听着妹子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制服,常威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们来说,显然团队制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团队理念、行事原则之类的,根本无关紧要……

接下来的时间,常威带着她们逛了一番中央公园,找到了几处林深僻静的所在,以后早晚无人时,可以来此修炼外功。

逛到晚饭时间,众人离开中央公园,吃过晚饭,又去商场购物,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大包小包回到公寓。

远坂凛还在熟睡着,常威也没有叫醒她,继续在大客厅里教授黄蓉她们英语。

他可以通过“灌顶”的方式,将不超过妹子们承受限度的少量知识,直接灌输进她们脑海之中。而黄蓉她们本身的学习能力,亦都非常强大。

所以尽管只教授了两个晚上,黄蓉她们的口语,已经较为流利,勉强能跟人无碍交流了。

教学活动进行到十二点方才结束,大家各自回房,洗浴休息。

次日,常威继续带着她们到处逛街,熟悉环境,兼教授她们各种现代常识。远坂凛也加入了团队,跟着队伍游玩、购物。

到了傍晚,雄霸便打来电话,邀常威同去参观汉默公司的新产品展览会。

此事昨天便已约好,常威自是爽快应下,开车载着妹子们前往天下大厦,与雄霸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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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69,机甲展览会与钢铁战衣【求月票!】

汉默工业展览会现场。

常威、雄霸并排坐在观众席上,一边观看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一边随意聊着天。

“如果有选择的话,雄某其实更希望找斯塔克工业订购一套自动防御系统。托尼斯塔克设计的智能程序,那可是一绝。

“可惜,托尼斯塔克自从开始做大侠之后,就把斯塔克工业的武器研发部门给关闭了,再不贩卖武器。没有办法,雄某只好找汉默工业订购了一套……”

常威揶揄道:“雄老板这是在防我呢?”

当日他飞上“天下大厦”天台,轻易催眠安保人员后,畅通无阻进到雄霸办公室时,雄霸就对黑寡妇抱怨了一句“人不可靠,自动防御系统更靠谱”。

雄霸哈哈一笑:“常兄弟说笑了。就算雄某将天下大厦每一层楼,里里外外都装上自动防御系统,怕也挡不住常兄弟啊!”

常威笑了笑,问:“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黑寡妇?”

雄霸今天带来的女伴,是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大洋马,这会儿正坐在雄霸右手边。

常威的女伴……嗯,有六个。黄蓉坐在他左手边,其余五位,坐在他后面那排观众席上。

听常威问起黑寡妇,雄霸笑道:“她最近以佩珀波茨秘书的身份,在斯塔克工业卧底。今天应该是陪那位小辣椒前来参加展览会。”

正说时,台上的歌舞表演结束,汉默工业的掌门人,贾斯汀汉默跳着舞上了台。

这位仁兄也算是年轻有为,长相也还过得去,这会儿亲自上台作秀,立刻令得台下观众们掌声如潮,阵阵欢呼。

跳了一段舞,汉默去到发言台前,开始讲话:“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的到来……”

说了一阵开场白,汉默开始展示他的“新产品”——远程操控型无人机甲。

看着八台陆军机甲自舞台上升起,雄霸不屑道:“什么新产品?分明就是抄袭斯塔克的钢铁战衣,一点创意都没有。”

“没错,确实毫无创意。”常威点头赞同:“我觉得,这种遥控型无人机甲,根本就没有必要做成人形……”

雄霸道:“陆军无人机的话,做成蜘蛛形态,可以搭载更多武器。公路行进时,可以使用履带或是轮胎。需要通过复杂地形时,变形成八只机械爪,爬山越岭、巷战攀墙强无敌!”

常威讶然道:“雄老板对机甲也有研究?”

雄霸笑道:“略有兴趣。雄某虽更相信自身的武艺,但也并不拒绝好用的工具……”

说话时,舞台上又陆续升起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三款机甲。虽搭载的武器略有不同,外形细节上也有差异,但所有的机甲都是人形。

雄霸嗤笑:“都是统一的人形,划分成这么多款式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要我说,海军机甲做成鱼雷形,空军机甲做成飞翼形更合适。海军陆战队的特战机甲嘛,人形还勉强说得通。”

常威笑道:“雄老板有见地。既是远程操控的无人机,并非给人装备的,那确实不必拘泥于人形……”

这时,托尼斯塔克好友,空军中校詹姆斯罗德斯登场了。

“战争机器”罗德斯驾驶的钢铁战衣,乃是托尼斯塔克出品,给人的感觉比汉默工业的仿制品要精悍漂亮许多,搭载的武器看上去也很凶猛,总算得雄霸赞了一句“还不错”。

常威则取出“青铜碎镜”,灌注神念,将镜面变成高清状态,举起镜子对着台上映照。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无人机甲,以及罗德斯的“战争机器”映进镜中,化假成真。

雄霸沉吟一阵,问:“常兄弟手上这是……某种新式摄影机?”

常威点头:“嗯,新式摄影机。”

正映照时,展厅之中哄起一阵惊呼,却是一台红黄两色涂装的机甲,飞进了展厅,径直飞到了展台上。

“钢铁侠。”雄霸嘿然道:“托尼斯塔克来砸场子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等下怕是要打起来。”常威一边拿碎镜映照托尼斯塔克,一边回头对后排的婠婠等人说道:“都提高警惕,很快就要出乱子了。”

后排的婠婠等人,正兴味盎然地看着钢铁侠的机甲。

尤其是远坂凛,还举起手机,对着钢铁侠连连拍照——好吧,她拍的是机甲。

钢铁侠那红黄两色涂装的马克战衣,着实精致漂亮,不但是男人的浪漫,女生也会喜欢。

“好想收藏一套啊!”远坂凛甚至一边拍,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展台上。

托尼斯塔克大声质问“伊凡”,也就是“鞭索”的下落。

正争执时,台上三十二台无人机甲,包括罗德斯中校的战争机器,同时进入战备状态,所有的武器,同时锁定了托尼斯塔克。

“嘿,什么情况?”托尼斯塔克一脸纳闷:“詹姆斯,是你吗?”

罗德斯更是懵逼:“不是我!我的战甲好像失控了……小心,托尼,要开火了!”

托尼斯塔克当机立断,冲天而起,所有锁定着他的武器,也随之改变方向,向上射击。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展厅穹顶的玻璃纷纷粉碎,向下坠落。观众席上霎时一片混乱,数百名衣冠楚楚的男女惊声尖叫着抱头鼠窜。

战争机器及八台空军无人机,追着托尼斯塔飞走。

剩下二十四台不能飞行的机甲,则迈开大步,向着展台下走来。

“看来我得考虑取消订单了。”雄霸啧了一声:“汉默工业的智能系统压根儿不靠谱,居然如此轻易被人夺取了控制权。”

“应该是开发者留了后门。”常威还算公允地评价一句。

此时观众席上的人们,几乎已经全部逃走,就剩下常威、雄霸,以及他们的女伴们。

展台侧面,通往后台的通道上,一位身材火辣的红发女郎,看到了常威等人,立刻跳起来冲这边挥手:“大老爸,帮帮忙,干掉这些机甲!”

正是陪着小辣椒前来参观展览的黑寡妇。

“大老爸?”常威神情古怪地看着雄霸。

“常兄弟见笑了。”雄霸一脸尴尬地说道:“那浪妞虽然懂汉语,但分不清‘霸’跟‘爸’……听说我叫雄霸,还以为我叫‘凶爸’,就给我取了个‘大老爸’【bigdad】的诨号。这诨号给她叫开以后,我现在在江湖上的匪号,也成了这莫明其妙的大老爸。”

说罢,雄霸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跃而起,闪电般掠至一台无人机甲前面,一腿轰出,将那机甲轰成了碎片——这种量产型无人机,攻击力虽然还算可以,但受限于装甲材料,防御力远远比不上托尼斯塔克精心打造的私人机甲,连雄霸一脚都禁受不起。

雄霸出手,常威也没有干看着,眼中微光一闪,神念汹涌而出,将一台冲到附近的机甲禁锢住。跟着便听钢铁扭曲声响起,那台无人机甲被他以神念硬生生拧成了麻花。

常威“动手”的同时,黄蓉等人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她们的护体真气,还扛不住这些无人机甲的重机枪扫射,也挡不住机甲的微型飞弹轰炸,但这些远程操控的无人机甲,第一目标是托尼斯塔克,只要身上没有钢铁战衣的特征,就不会被这些无人机甲列入首要打击序列。

而只要没有被第一时间锁定,以黄蓉等人如今的实力,一旦靠近机甲,展开攻击,这些机甲就再没有还击的余地——

武功最弱的黄蓉,都已不逊于在大唐世界,决战三大宗师时的常威,手裂钢铁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些人形机甲,又不是实心铁坨,只要避开装甲最厚的部位,攻其弱点,破坏其内部线路,就能令其彻底停止活动。

雄霸与常威的“神州奇侠”团一起出手,短短时间内,展厅内的二十四台机甲,便要么变成了燃烧的碎片,要么变成了冒烟的废铁。

“不堪一击。”

雄霸一掌轰碎最后一台无人机甲,摇头道:“看来我真得取消订单了,汉默公司的武器太差劲。”

常威笑道:“这些无人机,本来就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常规武器’,当然没能力对付超凡者。这个世界,能设计出针对超凡者的机甲的,也就只有托尼斯塔克了。”

“可惜托尼斯塔克不卖武器了,钢铁战衣也不对外出售。”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各自女伴,往展厅外走去,浑没将刚才的变故和战斗当一回事。

雄霸甚至很快就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常兄弟,当今金价飞涨,根据我的内部消息,这金价起码还得再涨一年。你那一吨黄金,现在出手,可是要吃大亏的。”

常威笑道:“没钱呐,总不能老是打雄老板你的秋风吧?”

雄霸说道:“那雄某可就不客气了。你那一吨黄金,便算是雄某买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

展厅外面,托尼斯塔克还在与飞行机甲们进行着激烈的空战,夜空之中,不时爆出一团团绚目的焰火。常威等人站在展厅门口看了一阵,便去停车场开车回家了。

没办法,空战的话,雄霸是帮不上忙的。

常威虽然能飞,可他现在的飞行速度、机动性,都比不上钢铁战甲,也是无法参加这种高速空战。

所以,两位大佬就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回到公寓,常威第一时间激活碎镜,进入碎镜空间,看有没有将钢铁战衣映照入内,化假成真。

结果很是喜人——碎镜空间,阁楼之中,真有了一套钢铁侠战衣,一套战争机器,以及三十二台没啥鸟用的无人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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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0,青铜碎镜与无限宝石【求月票!】

青铜碎镜映照的钢铁侠战衣,乃是托尼斯塔克新开发的马克6型,功能全面,威力强劲。

但问题是这款马克6型战衣,以及罗德斯中校的“战争机器”战衣,并非可变形成“手提箱”的便携式战衣。想要装备的话,需要一整套的辅助设备。

碎镜空间里并没有辅助设备,所以……

“没法儿装备,暂时只能当做大型手办收藏。”

常威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又想:

“什么时候得找个机会,去一趟托尼斯塔克的私宅,把他私人工作室里的整套设备统统映照下来……又或者等他开发出了可自动装备的升级版,如马克7型战衣,再去映照一番?”

常威虽然是自我进化的修士,并不依赖外物,但就像雄霸说的那样,对于好用的工具,他也是并不介意拿来用一用的。

再说,就算不使用,钢铁战衣也能算是极具收藏价值的藏品。

“凛似乎说过,想要收藏一套钢铁战衣?唔,送她回家的时候,倒是可以送她一套钢铁战衣,放在家里当摆设……”

欣赏了一阵钢铁战衣,又动手拆掉一台无人机甲,确定这是真正的钢铁武器,而非虚有其表的假货,常威心里面,对“南天门”送他来漫威电影宇宙的目的,又有了些新的猜测。

“无限宝石,似乎对‘青铜碎镜’很有帮助啊……

“‘空间宝石’蕴含巨大能量,亦有诸多‘空间’系能力,如空间传送、空间静止、制造虫洞等等。而‘青铜碎镜’内部自成天地,也能进行跨世界的空间传送……

“‘时间宝石’能操纵时间、穿梭时间长河。而‘青铜碎镜’亦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时间特性……

“‘现实宝石’心想事成,化假成真。‘青铜碎镜’亦有映照真实,化假成真的功能。

“嘶,这么一想,无限宝石对于我,好像还真的具有重大意义。说不定,就可以利用无限宝石的能量,大幅修复青铜碎镜!”

现如今,空间与时间宝石,就在地球上——空间宝石跟美国队长一起沉在北海之中,如今不知道有没有被神盾局打捞起来。而时间宝石,则被至尊法师古一守护着。

常威无意去寻找或是夺取这两枚宝石,因为这并无必要。

空间宝石被神盾局打捞起来后,将被洛基夺取,摆在斯塔克大厦上开启虫洞,召唤齐塔瑞人的宇宙军团。

所以常威可以在空间宝石释放能量,开启虫洞的时候,直接用青铜碎镜收取其能量。

然后直接夺取空间宝石。

至于古一法师守护之下的时间宝石……

常威可不想跟地球的守护者起冲突。

所以还是等灭霸拿到宝石之后,从灭霸手上抢夺吧。

琢磨一阵,常威离开碎镜空间,回到了公寓之中。

……

当青铜碎镜处于“激活”状态时,镜内空间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保持一致。直到常威关闭碎镜空间,镜内空间与“下级世界”的时间流速对比,才会变成“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因此常威虽然在碎镜空间中呆了有一阵,外面的时间倒也与碎镜内部保持着一致。常威出来时,妹子们还在谈论着展览会时的战斗。

“今天咱们‘神州奇侠’首战告捷,明天的电视新闻里,说不定能看到咱们……”

“倒也不一定,说不定会被信息管制……”

“可惜咱们订制的团队制服还没有做好。跟那些机器人打斗时,也没有报出名号,这次怕是没法子名扬天下了……”

听了一阵议论,常威拍拍手,吸引黄蓉她们的注意后,微笑道:“好了,休闲结束,又到了愉快的学习时间啦!”

妹子们顿时一片哀声。

又一次学习到十二点,妹子们各自回房休息。

远坂凛方才并没有因为自己精通外语,又是现代人而搞特殊化,为了融入“团队”,也跟着听了常威讲课,因此也是这时候才回到房间。

正在浴室里冲澡时,她忽然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因这公寓里,除了常威外都是女孩,远坂凛也没有在意,只说道:“archer,是你吗?”

没有回应。

远坂凛奇怪地推开浴室门,探头往外一看,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正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里走来走去。

“这是……小狐狸?”远坂凛讶然自语:“怎么会有一只小狐狸?之前怎么没有看到?”

正奇怪时,她便看到那只漂亮的小白狐,用一双红宝石般的赤瞳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抹极其人性化的笑容。

“咦,它喜欢我?”

正这么想时,远坂凛就看到,那只小白狐身形飞快地膨胀变大,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位有着毛茸茸的尖耳朵,以及一条雪白尾巴的大美女。

“嘻。”大美女保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冲远坂凛眨了眨眼,诡异地一笑。

“……”

远坂凛倒抽一口凉气,蓦地瞪大双眼,“阿狸?她是狐狸变的?那岂不是……狐妖!archer是帝辛……他后宫里的狐妖,那岂不是……”

一念至此,远坂凛心中一紧,头皮发麻,只觉视野似蒙上了一层血色,“修罗场”这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然后,就在她想要大声呼叫“救命”的时候,阿狸那位狐妖美女,便缓缓起身,摇摆着雪白狐尾,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套睡衣,然后又回头冲她诡异地一笑,返身走了出去。

嗯,这间卧室,本来就是妲己的,只是在常威的吩咐下,暂时让给了远坂凛而已。

“呼、呼、呼……”

目送妲己出去后,远坂凛后退几步,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手按胸口,只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双腿更是阵阵发软,几乎都难以站稳。

“太,太可怕了……”

她嘴唇抽搐着,表情极其丰富:“居然真有狐妖……好可怕!”

正后怕时,常威推门进来,见远坂凛未着衣物,靠在浴室墙上大喘气,立马一脸紧张地说道:“怎么了?不会是犯心脏病了吧?”

凛则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冲着常威伸出手:“archer……你总算来了,我刚才看到狐妖了……呜呜,差点把我吓死……”

“……”

常威无语,走进浴室,将她抱住,“别怕,阿狸就是调皮了一点,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可她是狐妖啊!”远坂凛紧紧抱着他:“你后宫里的狐妖,那不就是妲己吗?不择手段争宠,杀人如麻的妲己啊!”

常威哈哈一笑:“我可不是纣王,就算阿狸是妲己,难道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不成?那我非得剥了她的皮,做成狐皮围脖不可!放心好啦!”

远坂凛听他这么一说,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害怕地紧搂着他:“我今晚不敢一个人睡了,你能陪着我吗?”

“今晚本就是要来陪你的。”常威笑了笑,一边脱衣服,一边又天经地义地支使她:“先帮我搓个背吧……”

“……”远坂凛嘴角抽搐一下,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最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

远坂凛只在纽约玩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常威便通过青铜碎镜,直接将她送回了冬木市。

凛之所以只玩一周,倒不是害怕妲己——她还是个高二学生,并且还是优等生,连圣杯战争期间,她都只逃了一天的课,可想而知她对待学习该有多么认真。

这次她可是逃课整整一个星期,对她来说,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大胆举动了。

冬木市,远坂宅,远坂凛卧室中。

一场激烈的运动后,凛柔软娇躯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软绵绵伏在常威身上,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染着一层动人的粉霞。

她红红的脸蛋,贴在常威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绿宝石般的美眸微眯着,长长的睫毛上,满是碎钻般细小晶莹的泪珠。

喘匀了气,她喃喃说道:“三月下旬,放春假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常威一手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一手摩挲着她锻炼得恰到好处,结实有力,又不失柔软丰腴的浑圆大腿,轻声道:“嗯,没问题。你放春假的时候,我应该还在那个世界。”

“那如果你不在那个世界了呢?”

“也没有关系。你只要打我电话,咱俩保持通话到一定时间,你就会到我身边了。”

“呃,你如果去了古代世界怎么办?电话能打通吗?”

“能啊!怎么不能?我的电话,那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的电话了,已经是某种……嗯,特殊的宝具了。总之你放心好了,无论我在哪个世界,都可以接到你的电话的……对了,钢铁侠战衣摆在哪里比较合适?”

“就放在收藏室吧……”

聊着聊着,远坂凛渐渐睡去,就睡在常威身上,将他宽厚的身板当成了床。

而常威也没有将她放下去,就这么轻拥着她,让她在自己身上睡了整晚。

早上起来,又做了一场晨炼,常威方才与凛吻别,回到了漫威宇宙。

在这一周间,黄蓉她们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英语进行交流,也都学会了各种在现代社会生活的必备技能。

而雄霸也通过神盾局的渠道,帮常威、黄蓉等人解决了身份问题,并以当前市场收购价格,购下了常威的那一吨黄金,将钱打到了常威新开的户头上。

常威总算有钱给老婆们发零花钱了,终于不必再打雄老板秋风。

身份问题、交流问题、现代社会生活常识问题、经济问题,甚至连修炼场地问题,都已经一一解决。即使没有常威指导,妹子们也可以在漫威宇宙安然生活、修行。

所以常威便开始了他筹谋已久的行动——带黄蓉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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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1,重返射雕【求月票!】

射雕世界,西岳华山,有雨。

雨中华山,云如飘带,雾似轻纱,朦胧烟雨笼罩下,似连山石都被渲染成了淡青色,予人一种空灵幽雅,宛若仙境的美感。

如丝细雨,阻挡不了游人登山览胜的热情。此刻,便有几位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女,披着蓑衣斗笠,在一位手撑油纸伞的老者带领下,行走在“百尺峡”险峻的石阶上。

石阶陡峭湿滑。

但无论撑伞老者,还是披蓑衣戴斗笠的青年男女,皆意态悠闲,步履稳健,显然有着不错的轻功底子。

行至百尺峡尽头时,那老者停下脚步,指着最高处那级石阶说道:

“当年铁掌帮主裘千仞,便是在此拦截‘中无敌’常威。他欺常无敌年轻,本以为可以轻松将之拿下,不曾想常无敌虽年纪轻轻,武功却已出神入化,甫一出手,便将裘千仞迫入比拼内力的绝境……你们看。”

老者指着石阶上,那两枚周边遍布蛛网状裂痕,清晰如刀削斧凿的的深刻脚印,笑道:

“这便是裘千仞在内力比拼当中,踩出的脚印。他本是试图以此卸力,却不料常无敌内力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前浪未息,后浪又至……

“一番比拼之下,裘千仞经脉寸断,内力尽失,滚落石阶。若不是南帝一灯大师恰好赶到,着其门徒出手施救,裘千仞早已跌落百尺峡旁的深涧之中,摔得粉身碎骨了。”

那几个青年男女看着石阶上深深的脚印,皆是啧啧赞叹不已。

老者又拈着胡须,肃然说道:“我们青城派‘城字十八破’的功夫,都需极深厚的内力修为,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为师也不求你们能如常无敌一般,年轻纪纪便有那等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只求你们能耐得住寂寞,练功打坐时更沉稳专注几分,便于愿足矣。”

几个青年男女连忙说道:“师父放心,弟子等万万不敢懈怠。”

老者不置可否,摆了摆手:“继续前行吧。”

师徒几个一路前行,又过几处险要,山势愈发陡峭,那老者说道:

“再前行一阵,便是当年常无敌以一敌四,力战东邪、西毒、北丐、老顽童四位宗师的所在了。当年常无敌正是在那一战之中,打出了‘无敌’的名号。亦是在那一战之后,破空而去,不知所踪……”

听他此言,一名少女好奇道:“师父,这‘破空飞仙’之说,难道真的确有其事?”

老者嘿地一笑:“谁知道真假?中无敌的去向,除当时在场的四位宗师之外,再无一人亲眼目睹。那破空飞仙之说,是从老顽童嘴里流传出来的,可武林中人都知道,老顽童周伯通虽是武功宗师,性子却若顽童,他说的话,岂能当真?”

那少女却道:“可东邪、西毒、北丐并未否定老顽童的说法呢。而且西毒欧阳锋,自从武功尽废后,便开始寻仙访道,焉知不是受了常无敌刺激?再说,常无敌自当年华山论剑后,便与妻子消失无踪,再未曾在江湖上出现过,说不定呀,真是破空飞仙啦!”

少女说得头头是道,老者一时也无言反驳,沉默一阵,板起老脸,摆出师父架子:

“常无敌破空飞仙之事,无论真假,又与尔等何干?你们这一辈子,能有常无敌三分本事,便该谢天谢地,难不成还要好高骛远,去寻仙访道,学常无敌那般‘破空飞仙’不成?”

少女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不再与师父辩论。其他几位青年男女,也都纷纷点头,连称师父教训得是,弟子等万万不敢好高骛远。

见弟子们态度不错,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再借这由头,教育弟子们一番,就见前方山道上,行来一对男女。

距离稍远时,有朦胧烟雨阻碍视野,老者还以为来者是一对父女——因那女子的身形,与那男子相比,实在娇小了一些,个头只及男子腰肋处,怕不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男子胸口。

这般对比之下,自是会令人误以为,那是一位父亲带着年幼的女儿。

直到那一对男女走近了些,老者才愕然察觉,那少女个头并不比自己两个女徒弟低。之所以与那男子走在一起时,让人远远观之宛若父女,实是因为那男子着实太过高大魁梧了一些。

老者惊愕自语:“关羽、吕布这等古之猛将,乃至西楚霸王,身量也不过如此了吧?”

老者的弟子们,也是纷纷惊叹:“好一条威猛大汉!”

“这身量,起码有六尺五寸高!以汉尺论,就是九尺大汉!”

“高也就罢了,还那般强壮,古之传奇里的巨灵力士,也不过如此了!以他身量,便是没有武功,单凭臂力,怕都能力举千斤!”

老者与弟子们惊叹之时,那对男女,已然行至他们面前,冲他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错身而过后,老者的弟子们,还在小声议论着:

“那大汉好吓人呀!刚才他从我们身边走过时,明明笑得和善,我却觉似是猛虎巡山……”

“吓人归吓人,不过很有英雄气慨呢。”

“说起来,那位姑娘真的好美……”

“唔,那大汉身形太过引人瞩目,确是忽略了他身边的姑娘。此时一想……好像真的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

老者干咳两声:“都闭嘴,莫在背后议论人家,继续听为师讲常无敌……”

师徒几个继续向着山上攀登,而那对男女,则向着山下,渐行渐远。

毫无疑问,那对单凭身形、相貌,便能引人瞩目、令人赞叹的男女,正是常威、黄蓉。

他两个回到射雕世界后,降临的地点,正是当初“破空飞仙”的华山之巅,想要回一趟桃花岛,还有一段很远的路要走。

此刻,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老者讲述的“常无敌”的传说,黄蓉不禁嫣然一笑:“常威哥哥,你如今也是传说里的人啦!”

常威淡淡道:“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黄蓉一本正经地说道:“知道呢,虚名对你,宛若浮云嘛!”

常威哈哈一笑:“还是蓉儿懂我。唔,作为奖励,抱你下山!”

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在她惊呼声与娇笑声中,迈开大步,在险峻山道上飞奔起来。

此次回归,有颇多限制。首先,时间只得一个月。时限一到,便要回归。

其次,不得使出超出某个限度的力量——至于这“限度”是个什么标准,并不是很明确,常威只有些模糊的感觉。

时间方面的限制可以理解,力量方面的限制,就有些令常威摸不着头脑了。

要说世界承受不住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别说以常威现在的修为,就算是举手投足,便能移山倒岳、截江断流、摧城灭国的阳神修士,纵然能在短时间,灭绝一方低武世界所有生灵,也不可能对世界本身,造成任何伤害。

阳神修士难道还能打爆地球不成?

想要“摧星”,至少也得成为“炼神返虚”的真仙才行。

真仙以下的力量,是不可能超过世界本身的承受限度的。所以回归之时,感应到的“南天门”传达给他的,关于力量方面的限制,就令常威颇有些疑惑了。

为什么不能施展超出某个“限度”的力量呢?

难道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变故不成?

当然,不解归不解,常威也不是铁头娃,不会非要故意触犯“限制”,搞清楚为什么。

既然有限制,那他遵从就是了。

反正就算不使用超过“限度”的力量,他在此方世界,也是横推无敌。

别说他了,以黄蓉如今的实力,都是天下无敌。便是遇上千军万马,也不会有真正的危险,倒也用不着全力施为。

只是力量受限的话,赶路就有些不方便了。至少,飞行是肯定不行的。就算没有明确标准,常威也能模糊地感应到,飞行正在限制范围内,一旦飞行,便会超过限制。

所以即便距离遥远、时间有限,他也只能靠双腿赶路。

好在以他与黄蓉的轻功,便是双腿赶路,从华山赶到东海,倒也花不了几天功夫。

下了华山,见天色已晚,常威与黄蓉也就没有连夜赶路,径直去了华阴县投宿客栈。

在客栈包了间独栋小院住下后,常威并未像往常一样修炼,而是坐在屋檐下,抱着黄蓉与她说话。

“此方天地,灵气几近于无,确实不合修炼。难怪逍遥子前辈终其一生,都只臻至握铁如泥、嚼钢如豆的化神初期……”

“是啊,这里的灵气太稀薄了。”黄蓉深有同感地点头:“风云世界,灵气无处不在,稠密如雨。‘超级英雄’世界,亦与风云世界相类。此方天地,下了华山,便几乎感觉不到灵气存在。而便是在华山之上,灵气亦极之稀薄,只如三两点细雨而已。”

“所以,就算咱们给岳父大人预备了灵丹妙药、长生功法,他也无法真个长生呢。顶多能像逍遥子前辈一样长寿。”常威道:“要不,咱们把岳父大人带去风云世界?让他去天下会修行?在风云世界,长生数千载都不稀奇。”

“可是爹爹不会去的。”黄蓉摇摇头,颇有些伤感地说道:“娘在这方天地。爹爹与娘亲一世的回忆,也在这方天地。以爹爹的性子,他绝不会离开的。”

黄药师的性子,黄蓉最是了解。她都这么说了,想来黄药师确实是不会离开的。

不过常威其实也有别的办法——没法子自己修炼长生,还可以上榜封神嘛。反正以黄药师的传奇程度,就算比不上那些三国名将,封神也是没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黄药师愿不愿意在没有老婆陪伴的情况下,封神享长生。

“七公应该是愿意的。”常威心想:“给七公封个食神,他就最开心了……”

洪七公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威时间有限,不可能满世界寻找他,这趟估计是没法子撞上七公,只能将给他预备的灵丹妙药、长生功法留给黄药师,拜托黄药师若是偶遇七公,便代为转交。

但此方天地,毕竟不能真个修行长生。所以想要长生,只能封神。

而洪七公孤家寡人一个,没黄药师那么文青忧郁,做个能尝尽诸天美食的食神,想来定会非常乐意。

又与黄蓉聊了一阵,常威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黄蓉给他撩得难受,按住他作怪的大手,没好气地嗔道:“在外面呢。”

常威笑道:“独栋小院,没有外人。”

“那也不行。”黄蓉嘟了嘟嘴,“要就进屋去。”

常威笑道:“进屋可以,不过为夫要先领教蓉儿你的‘碧海潮生曲’。”

“好没羞!”黄蓉俏脸通红,轻轻捶他一拳:“怎在屋子外面说这话?”

“你我多年夫妻,说这话有何不可?”常威哈哈一笑:“好了,不逗你了,进屋吧。为夫今日故地重游,兴致颇高,定要与蓉儿你好生切磋一番。”

说着,站起身来,抱着她往屋里走去。

风云世界修行一年多,黄蓉虽修为突飞猛进,但与常威相比,仍是远远不如。一番切磋后,哭着认输求饶。

常威也没为难她,暂时放她一马,拥她入怀,给她时间休息回气。

休息之时,常威问她:“此地距离终南山倒也不远,明天咱们不如先往终南一行,去当年咱们潜修的那个山谷中旧地重游一番?”

终南山位在华山西南,与东海方向不一致,若先往终南,需得多走一段路。不过这点距离,对于二人来说不值一提,黄蓉稍一沉吟,便轻嗯一声,应了下来。

又休息一阵,见黄蓉恢复得差不多了,常威便又掀起战火。黄蓉今日找不到帮手,以一己之力,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又一败涂地,只得以碧海潮生曲加兰花拂穴手勉强招架,总算结束了这场切磋。

休息一晚,次日一大早,两人便离开华阴县,择无人荒郊处,施展轻功,往终南山方向疾行。不过个把时辰,便抵达了终南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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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阔别多年,但常威黄蓉对终南山中,那个有着一条暗河密道,沟通着“活死人墓”的小山谷,仍是记忆犹新,很快就翻山越岭,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山谷之中。

此方天地,正值春末夏初。山谷之中,林木葱葱,山花烂漫,美不胜收。

常威黄蓉站在山崖高处,俯瞰山谷一阵,相视一笑,飘然而下。

携手漫步山谷,看了看当初练武的场地,只见石壁之上,常威修炼“摧坚神爪”时,留在石壁上的浅浅指印,已然爬满了山藤,覆上了青苔。谷底小溪旁,黄蓉当年垒起的灶台,也早已坍塌,被杂草淹没。

倒是当年常威搭起的树屋,并未有多少变化,仍稳稳悬在大树横枝之上,令黄蓉分外惊喜:“常威哥哥你瞧,你搭的树屋还在呢。”

“看来我的手艺还算不错,经得起时光的考验。”

常威呵呵一笑,牵着黄蓉一跃而起,落到树屋所在的横枝上,推开竹编的屋门,步入树屋之中。

一进去,二人便察觉出异常。

树屋里面,干净整洁,没有丝毫霉烂味道,反有着清新的蜂蜜香味。

循那蜂蜜甜香看去,就见一只木桌上,摆着一面铜镜,一只木梳,以及一只小罐。那蜂蜜甜香,便是自那小罐中散发出来。

黄蓉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当年屋里,并没有木桌吧?”

常威点头:“嗯,没有木桌,也没有铜镜。更没有蜂蜜。”

黄蓉道:“看来这些年,有人在此居住呢。难怪这树屋如此完好,原来是有人维护呀。常威哥哥你说,来此居住的会是谁呢?”

常威笑道:“或许是某位熟人。”

黄蓉想了想,道:“你是说,古墓派的人?”

常威道:“应该是。当年咱们将古墓派的人,都引到了留有重阳遗刻的密室之中,又自暗河密道离开,古墓派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很快便能探出这密道。”

正说时,两人忽然同时安静下来。

黄蓉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常威点点头:“嗯,我也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窗口,往外望去,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白衣女孩,提着只竹编的小篮子,正在林中采着蘑菇。

那白衣女孩长发披肩,眉目如画,肌肤晶莹,年纪虽小,却已是个极标致的美人胚子。就是气息清冷淡漠了些,予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好漂亮的小姑娘,跟画里的人儿似的。”黄蓉小声道:“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蓉儿记性真好。”常威笑道:“你上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被人抱在怀里,只两三岁的小宝宝呢。”

听他这一说,黄蓉立刻想了起来:“原来古墓里面的那个小姑娘!是了,上次在古墓里撞见她时,她被李莫愁抱在怀里,才那么一点点大,裹着白裘,毛茸茸的好像个熊宝宝……”

常威笑着点头:“就是她了。”

黄蓉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当年的小宝宝,都长成小姑娘啦!再过几年,就要成大姑娘啦!”

常威笑道:“别人变化虽大,蓉儿你倒是没甚变化,还是像以前一样美丽可爱。唔,不对,是比从前更加美丽可爱、娇嫩水灵了。”

“净会说些好听的哄我。”黄蓉白他一眼,心里倒是美孜孜。

正说时,那位“小熟人”,已经采了半篮子蘑菇,来到了树屋下方,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到横枝上。

正要进屋,却见屋门敞着,她不禁轻咦一声,自语道:“被风吹开了?还是猴子干的?”

说着,径直走进屋中。

刚一进屋,她就看到了屋里另一侧,靠窗站着的常威黄蓉,顿时吓了一跳。

她紧盯着单是身形,便予她极大压迫力的常威,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们是谁?”

这紧张的小模样儿,倒是冲淡了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淡漠气息,令她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小龙女小妹妹。”常威冲她和善一笑,道:“不记得我们了吗?你小时候还被我吓哭过呢。”

嗯,当年古墓之中,常威与古墓掌门一战,功力大进,临阵突破,一声长啸,就把小龙女吓得大哭起来。

这事儿他是记忆犹新。

黄蓉也记得此事,听他提起,不由好笑地掐了他一把,嗔道:“吓哭小孩子很得意么?”

小龙女倒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当时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小宝宝,过了这些年,怎么可能记得自己被常威一声吼吓哭的事?

不过古墓派得了“重阳遗刻”的功夫,当然不会不练。小龙女也练了遗刻上的九阴真经功夫,因此也听师父、孙婆婆讲过这遗刻的来历。

此时稍稍一想,便知道了常威、黄蓉的来历,顿时一脸恍然地指着常威、黄蓉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当年闯入古墓的那两个怪人!”

话说完,她反而更紧张了,紧绷着小脸,点漆双瞳紧盯常威:“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可是要抓我么?”

“抓你?”常威好笑道:“为何这么想?”

小龙女又是紧张,又是认真地说道:“师父和孙婆婆都不许我随便下山,说是外面有许多坏人,专抓我这样的小姑娘去卖。你们也是要把我抓去卖掉吗?”

常威、黄蓉对视一眼,皆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见小龙女愈加紧张,黄蓉方才敛了笑意,说道:

“我们可不是坏人。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呀,只是来此故地重游一番,对你,对古墓派并无恶意。对了,这树屋,是你在打理吗?”

见黄蓉生得漂亮,笑容也颇有亲和力,小龙女紧张感稍微减轻一些,但还是绷着小脸,说道:“是我在打理。师父和孙婆婆不许我下山,那我在古墓里呆得闷了,有时候,就会来这里住上几天。反正来这里也不算下山。”

黄蓉眨眨眼,问她:“那你知道这树屋是谁造的吗?”

“不知道……”小龙女摇摇头,又看看二人,道:“难道是你们造的?”

“正是。”黄蓉笑道:“小妹妹,你呀,现在住的就是我们当年搭建的树屋呢。”

小龙女抿了抿唇:“你们是想责怪我不请自入吗?可是你们也曾不讲自入,闯进了我们古蓦的。”

黄蓉摆摆手,笑道:“我们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小龙女想了想,问:“那你们以后是要回来住这里,不许我再来了吗?”

“并不是。”黄蓉道:“我们呀,只是回来看一看而已。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来了。”

小龙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小屋,以后归我啦?”

黄蓉笑道:“你喜欢,便归你吧。”

小龙女松了口气,道:“师姐回来看我时,与我说过,外面的人,讲究什么‘无功不受禄’……总之就是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所以,我也不会白要你们的树屋。呐,这罐玉蜂蜜便送你们了。”

说着,她走到桌前,拿起那个散发着蜂蜜甜香的小罐子,递给黄蓉:“这罐蜂蜜,可是我亲自动手,从玉蜂巢里割下的蜜哦。”

“谢谢啦。”黄蓉接过小罐子,笑吟吟地道了声谢。

小龙女又抿了抿唇:“你们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用了。”常威笑道:“我们马上就走了。”

小龙女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可没有准备招待你们的饭菜。”

“……”黄蓉、常威面面相觑,同时摇头失笑起来。

笑过后,常威冲小龙女点点头:“我们这便走了。谢谢你的蜂蜜。”

说罢,牵起黄蓉的手儿,与她往树屋外走去。

“再见啦,小龙女小妹妹!”黄蓉回首,冲小龙女挥了挥手,与常威跃下树屋,很快便飘然远去。

“诶?好像忘记问他们的名字了。”

小龙女站在树屋门口,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皱眉想了一阵:“确实忘记问他们的名字了。嗯,等师姐回来看我时,再问问她吧。她好像知道,当年闯入古墓的两个怪人是谁……”

小龙女暗自琢磨时,常威已与黄蓉离开了山谷,望东行去。

“那个小龙女好可爱呀!说话直来直去,毫不作伪……”

黄蓉笑嘻嘻地说着,打开小罐子,拿出一只银勺,舀了点蜂蜜,抿进嘴里尝了尝,立刻美得眯上了双眼:

“这蜂蜜还真好吃,又香又甜,比普通的蜂蜜美味多了。常威哥哥你也尝尝。”

常威便也尝了一勺,点头笑道:“确实美味。”

黄蓉收起小罐子,说道:“这蜂蜜少了点,就这么吃掉太浪费了,我得留着,等回到了桃花岛上,给你和爹爹做点心,或是配菜。”

“嗯,挺好的。吃完以后,还可以再来终南山,找小龙女多买点。”

“怎么买呀,小龙女看上去不通人情世故,咱们若是用钱找她买蜂蜜,她大概会反问一句:钱是什么?有什么用?”

“倒也是……那就抢吧!”

黄蓉咯咯直笑:“抢蜂蜜?狗熊才会这么做呐。”

“……”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施展轻功赶路,只一天功夫,便从终南山赶到了襄阳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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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3,神雕异蛇【求月票!】

“襄阳附近某个山谷之中,有一种名为曲菩斯蛇的异蛇,鳞片金黄,头生角冠,有剧毒,蛇胆可食,食之可提神醒脑、增长气力。蓉儿,咱们要不要去找一找?”

“以咱们现在的修为,普通的天材地宝还会有效么?”

“这我却是不知。不过那曲菩斯蛇并非凡物,力量不逊一流高手,说不定就有点作用。”

“那便去找一找吧。就算咱们用不着,也可以给爹爹和七公泡酒。”

于是常威便与黄蓉在山中搜寻起来。

常威虽不知那山谷具体位置,倒也记得大致方向,知其是在襄阳西北方向的山中。而只要知道方位便好办了,便是山峦层叠,林深草密,他亦可以神念搜索。

深入山中搜索小半天之后,二人果然发现了一种鳞片闪烁金黄光泽,头生角冠的异蛇。

那种异蛇速度极快,来去如风,别说普通的捕蛇人,便是此方天地二三流的武人,撞见这蛇,也只有一个死字。甚至普通的一流武者,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异蛇袭击,怕也会死于非命。

不过对于常威黄蓉,区区异蛇,自是不值一提。

发现一条曲菩斯蛇后,黄蓉纤指一弹,打出一枚金珠,嘭地一声,将那异蛇脑袋击得稀烂。

她如今修为,已与常威当年在大唐世界,决战三大宗师时相当。以“弹指神通”打出的金珠,威力堪比步枪子弹。曲菩斯蛇那坚硬堪比铁甲的金黄鳞片,在她弹出的金珠面前,脆弱得宛若纸糊一般。

击杀一蛇,黄蓉五指呈爪,隔空一抓,便将蛇尸摄至手中,再并指如刀,轻轻一划,便剥开蛇腹,取出了一枚紫色蛇胆。

这蛇胆气味甚是难闻,不过常威却是面不改色,自黄蓉手中取过蛇胆,生吞下去,品味一番,说道:

“确有强筋健骨、增长气力的功效,且还能些微增强精神力。不过效果对我已是微乎其微,只能说是寥胜于无。倒是对蓉儿你颇有些作用。”

黄蓉皱了皱琼鼻,一脸嫌弃地说道:“这蛇胆气味好难闻的,我可不想生吞。”

常威呵呵一笑:“无妨,以之炼丹、泡酒便是。”

当下二人继续前行,搜寻曲菩斯蛇,没多久,便又找到几条异蛇,轻松杀了,取其蛇胆,放入碎镜空间中储存起来。

碎镜空间有超强的保鲜作用。新鲜食材放入碎镜空间,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有一丝变质的迹象。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放在碎镜空间之中,亦不会流失一丝药效。

因此即使不采取任何保鲜措施,随意将蛇胆置入碎镜空间,亦不虞变质失效。

这山谷之中,颇多曲菩斯蛇。只半个时辰,二人便已猎杀了二十多条异蛇,收获颇丰。

黄蓉见谷中蛇多,倒有些奇怪:“这曲菩斯蛇如此厉害,数量又多,为何不曾泛滥成灾?”

她与常威猎杀曲菩斯蛇固然轻而易举,但以此异蛇的速度、力量、毒性,若是窜出山谷之外,还不知要糟踏多少牲畜,杀伤多少人命。

可襄阳附近,却并未有异蛇伤人的传闻流传,这就让她有些奇怪了。

常威笑道:“此蛇不曾泛滥,当然是因为山谷之中,有它们的天敌。”

也是凑巧,常威这话刚一说完,便有一阵大风刮起。

呼啸风声中,一只双爪着地,人立行走,比常人还要高大的丑雕,扑扇着一对短短的翅膀,怪叫着狂奔而来,速度竟是快逾奔马。

见丑雕来势汹汹,且目标明确,就是奔自己与黄蓉而来,常威不禁笑道:“瞧,咱们杀蛇太多,那雕生气了。”

黄蓉瞧着那丑陋大雕,讶然道:“这是什么雕?怎会长得如此巨大?”

“它便是这山谷之主,曲菩斯蛇的天敌。曲菩斯蛇不曾泛滥,便是因它之故。”

说话间,常威神念汹涌而出,轻而易举,便将那神力惊人的丑雕牢牢束缚,令它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神雕眼珠之中,现出一抹极人性化的惊愕之色,尝试着挣扎一番,却怎都无法挣脱。

常威笑道:“雕兄勿要生气,我们夫妻两个,只是稍微取些蛇胆,不会将谷中异蛇赶尽杀绝,定会给你留些蛇种下来。”

说着,收回神念,以示友好。

这神雕极有灵性,见常威不可力敌,咕咕叫了几声,两眼之中,颇有无奈之色,也不离去,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常威黄蓉。

黄蓉道道:“它这是想干什么?”

常威道:“应该是想监督咱们。”

“那我们?”

“继续抓蛇。嗯,悠着点,不抓绝就好。”

说罢,便与黄蓉继续在山谷中搜杀曲菩斯蛇。

神雕跟在二人身后,紧盯着二人一举一动。每当二人抓到一条曲菩斯蛇,神雕双眼之中,便极人性化地流露出一抹痛惜之色。

待常威黄蓉又杀了数十条曲菩斯蛇,神雕终于按捺不住,扑扇着翅膀大声叫唤起来。

黄蓉瞧了大雕一眼,问常威:“它又怎么啦?”

常威哈哈一笑:“大概是说:你们够了!”

黄蓉眨眨眼:“够了吗?”

常威盘算一下,碎镜空间之中,倒也有了近百枚蛇胆,便道:“已经够了。”回头冲着神雕说道:“雕兄勿急,我们已经捕够蛇了。”

神雕咕咕抱怨两声,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常威对独孤求败的剑冢没有兴趣,对剑魔留下的玄铁重剑也不感兴趣,此行纯为捕蛇取胆。既已取够蛇胆,便与黄蓉向神雕告别。

神雕见他二人要走,庆幸地叫了两声,朝他俩用力挥了挥翅膀。那样子,倒不是依依不舍地告别,而是送瘟神一般,似在说:赶紧走,走快点,再也不见。

黄蓉见了,有心逗它,故意转身,向山谷走了几步,把神雕急得挥舞短翅连连蹦哒,像是眼看着家里进贼一般,乐得黄蓉差点笑弯了腰。

大笑一番后,黄蓉这才对神雕挥了挥手,与常威携手离去。

“常威哥哥,那丑雕、异蛇都是罕见的异种,在这灵气稀薄的平凡天地,都能显出几分神异,若生在风云世界,说不定能修炼成妖呢。”

“是啊,神雕与曲菩斯蛇,确实有些神异。生这在平凡世界,是它们的不幸。但若在风云世界,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说不定还未长大,便给人赶尽杀绝,炼丹制药了。毕竟,风云世界可是一个连凤凰这等神兽,都会被人擒杀的高危世界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山谷。

出谷后,天色将黑,二人无意连意赶路,便想寻个城镇投宿。

沿官道行走数里,遇到一座小镇,进去一看,却见镇中竟是空空荡荡,杳无人迹。

两人在镇子里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两个趁着镇中无人,到处翻箱倒柜寻找财物的小贼。还未等他二人逼问,那两个小贼便你一言、我一语,老老实实交待起来:

“二位大侠,镇上百姓,都逃去襄阳啦!”

“说是蒙古发数十万大军南征攻打大宋,其中一路大军,便是朝襄阳而来……”

“攻襄阳的蒙古大将,据说是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儿子阔出,那可是个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煞……”

“蒙古灭金之时,杀戮无算,屡有驱民攻城,乃至屠城的恶行。襄阳周边城镇乡村,听说蒙古大军到来,都逃去襄阳,或是南下逃命去了!”

这两个小贼,在蒙古大军将至之时,还敢留在镇中搜罗财物,自是胆大包天、头脑活络之人,说起话来也算口齿清晰,把来龙去脉讲述得清清楚楚,倒也省了常威黄蓉打探的功夫。

听完两个小贼交待的情报,常威沉吟一阵,问那两个小贼:“金国什么时候灭亡的?”

一个小贼说道:“就在去年啊!金国最后的军队,被大宋与蒙古联军攻灭,金国皇帝都自杀啦!”

黄蓉闻言,嗤笑一声:“去年才跟蒙古联军攻灭金国,今年就被蒙古攻打……大宋这还真是做了笔好买卖。大宋朝中那些高官显贵,怎就不记得联金灭辽的教训呢?”

常威笑道:“倒也未必是忘了教训,只是存有侥幸心理罢了。”顿了顿,常威又问那两个小贼:“听说过完颜洪烈么?”

两个小贼茫然摇头:“完颜洪烈?没听说过。”

他们虽然头脑活络,消息灵通,但所知所闻,也就仅限于少数重大事件。至于重大事件之下,个别人物的命运,以他们所处的层次,便不甚了然了。

“金国都亡了,完颜洪烈应该是死了吧?”黄蓉道:“常威哥哥,襄阳即将发生大战,咱们是不是连夜赶路,避开战场?”

常威想了想,道:“以咱们的脚程,最多一天多时间,便能赶到东海,不差这一天两天。还是先去襄阳看看形势。”

他既做出决定,黄蓉自不会反对,点头道:“好吧,便听你的。”

两个小贼只是趁机拣漏,也没作什么恶事,常威略作训斥,便放过了他们。随后便与黄蓉直奔襄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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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襄阳还有数里时,便听到一阵轰天的喧哗声,自襄阳方向传来。

常威、黄蓉功聚双耳,就听到无数人正在狂呼大喊:“城破了!城破了!杀,杀啊!”

那声震数里的轰天喧哗声中,还伴有无数人马奔走的脚步声、马蹄声,又夹有兵器交击声、惨叫哭嚎声。

“襄阳城破了?”黄蓉诧异道:“襄阳乃是大宋经营一百多年的军镇,军士精锐,城墙坚固,器械齐全,粮草充足,又有汉江这天然的护城河,怎会被攻破?”

常威皱着眉头,缓缓说道:“自古以来,但凡轻易陷落的坚城,多半都是内部出了问题。这襄阳恐怕也是如此。我们速去看看情况!”

当下二人加快速度,风驰电掣,没多久,便已抵达汉江边上,望见了襄阳高大的城墙。

只见城墙上下,处处火起,一片兵荒马乱。

数以百计的蒙军士卒,呐喊着冲向洞开的城门,后继更有数不清的蒙军,自横架汉江之上的数道浮桥快速渡江,投入攻城。

荒谬的是,城头的宋军,并未施放弓弩阻击城下蒙军冲城,反分作两拨,彼此厮杀。而敞开的门洞之中,亦是两拨宋军士卒,在进行寸土寸血的惨烈搏杀。

襄阳城中,亦有熊熊火光燃起,映亮小半夜空。

“果然是内部出问题了。有人在城中内讧作乱,开门迎敌。”

看到城头之上、城门洞中彼此厮杀的两拨宋军,常威摇头一叹,抬起手掌,遥击江水。

一掌下去,他面前的江水,只略略凹陷,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掌印,且很快就恢复原状。

但须叟之后,下游里许处的一座浮桥下方,猛地冲起一条水缸粗细的白色“水龙”。那水龙巨大龙身往浮桥上缠绕几匝,猛地一箍,便将那浮桥绞作数段。

绞断此桥后,那水龙又朝下游飞驰而去,连连撞击,嘭嘭巨响声中,横在江上的数座浮桥,皆被那水龙拦腰撞毁。

浮桥中断,成百上千的蒙军坠入江水,哭喊求救声惊天动地。未坠入江中的蒙军士卒,则被那水龙吓得面无人色,惊呼惨叫着狂蹿回北岸。

襄阳城中,一些正与“叛军”厮杀的宋军士卒,看到水龙之后,则是喜极狂呼:“龙王爷发怒了!龙王爷把桥给拆了!”

有宋军将领哈哈狂笑:“龙王显灵,天佑大宋!儿郎们,随我杀呀!”

狂喜之下,宋军士气大振。而叛军士卒则士气大沮。此消彼涨之下,试图抢占城头、城门的叛军,皆被杀得节节败退。

已经渡过江面,杀至襄阳城下的蒙军,也有一两千人,本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可协助叛军占稳城门。

但此时浮桥断裂,后援断绝,又有“龙王”翻江,不断撞击浮桥,将断裂的浮桥粉碎得更加彻底,且还不停绞杀着落水的蒙军,将江面染成一片血红。

这神话一般的灵异场面,令得那渡江的一两千蒙军,士气跌落得比宋军“叛军”还要低迷——与宋人相比,蒙人更加野蛮迷信。

此时亲见宋人的“龙王”显灵助战,不费吹灰之力摧毁数座浮桥,绞杀溺毙数百上千的同袍,蒙军士卒的勇气、战意,就像沸汤泼雪一般飞快消退,再不复之前的骁勇狂野。

就在这时,又有数百服饰杂乱、武器五花八门的“乌合之众”,冲进城门洞中,砍瓜切菜一般斩杀着叛军。

那群“乌合之众”,赫然是一群武林人士。

为首的一对青年男女,武功极其了得,双剑合璧之下,堪称所向披靡。

其中那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男青年,右手持剑与女子配合默契,左手还时不时拍出一掌,掌力刚猛凌厉,中者无不吐血抛跌,立毙当场,掌下竟无一合之敌。

在这对青年男女带领下,那数百武林人士,很快就协助城门宋军,将叛军剿杀一空。

之后又冲出城门,将已冲至城下,眼看就能抢占城门,却士气低迷的蒙军杀至崩溃,随后一路追杀,将蒙军驱赶至江边,迫他们跳下汉江,这才返回城中,继续剿杀城中叛军。

隔江看到那对双剑合璧的青年男女,常威不禁笑道:“没想到又在襄阳见着了两位熟人。”

那对青年男女,正是郭靖、李莫愁。

当年常威黄蓉在完颜洪烈府中就见过他们,后来他与黄蓉回桃花岛成亲后,准备前往西域天山之时,又在长江入海口,见到了与洪七公一道,被完颜洪烈手下包围的郭靖、李莫愁。

常威出手解救了他们之后,还请他们吃了一顿喜酒,给他们发了喜糖。到了临安,还与郭靖、李莫愁一起,照顾了七公小半个月,彼此之间,颇有些交情。

黄蓉也认出了他俩,笑道:“常威哥哥,郭靖和莫愁姑娘既在襄阳城中,咱们不如与他们见上一面,问一问七公的下落。”

“好啊。”常威点点头,正要与黄蓉渡江进城,忽然心中一悸,猛地仰首望天。

却见夜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血色裂痕,宛若一只紧闭的“天眼”。其正微微颤动着,似欲“睁眼”。

在那“血色天眼”周围,正不断闪烁着七色虹光,向内挤压着血色天眼,似要极力将之弥合,阻止其“睁眼”。

看到这一幕,常威脸色骤变。直至此刻,他才恍然惊觉,他拍击江面,唤出“水龙”的那一掌,施展的力量,已然超出了“限度”。

而在此之前,他竟是懵然不觉,心中没有丝毫感应、预警,似乎被某种诡异的力量,“蒙蔽”了心灵一般!

“常威哥哥,你怎么了?”见常威脸色有异,黄蓉连忙问题。

常威仰着头,双眼紧盯夜空之中,那不断颤抖着,想要睁开的“血色天眼”,看着天眼周围,那拼命挤压,想要将之弥合的七彩虹光,反问黄蓉:“蓉儿你难道没有看见?”

黄蓉仰头看着天空,一脸诧异地眨眨眼:“看见什么?天上什么都没有呀!”

“……”常威心中震惊,暗道:“这异状,难道只有我能看到?”

这时,夜空之中,那血色天眼,已然缓缓张开了一线。

与此同时,常威怀中的“青铜碎镜”,蓦地震动起来,散发出令常威都觉灼痛的热量。

常威心中凛然,飞快地取出碎镜,却见碎镜镜面,已自行变成了高清状态。且高清镜面中央,正凝聚着一团耀眼的晶光,看上去好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常威见状,脑中灵光一闪,心中若有所悟,连忙将碎镜高高举起,将镜面对准天上那血色天眼。

随后,便见青铜碎镜之上,蓦地射出一道晶光,若宇宙战舰主炮射出的能量光束一般,冲天而起,向着那血色天眼射去。

只一刹,晶莹光束便击中了血色天眼,爆出万丈晶光,将整个夜空,映得宛若白昼般通明。

直到此时,黄蓉方才隐约看到了天空中的异状,讶然惊呼:“天上是什么?”

常威没有回答,只紧紧盯着天空。

只见那已睁开一线的血色天眼,在晶光轰击之后,猛地震颤一下,终于缓缓闭合,血色淡去,在七彩虹光挤压之下,渐渐隐匿。

眼看其就要彻底隐匿消失,突然,血色天眼中央部位,猛地一阵“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中强行挤了出来。

之后血色天眼便彻底消失,但夜空之中,霍然出现了一颗血红流星,拖着长长焰尾,朝常威所在的位置疾坠而来!

常威心中一紧,脑海之中警铃大作,不假思索将青铜碎镜对准黄蓉,道声:“蓉儿进去!”

黄蓉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身形飞快缩小,投入碎镜之中。

常威收进碎镜,以最快速度,向着江北蒙军大营方向飞掠而去,转眼之间,便已掠过数里,冲入蒙军营中,并一路不停地往蒙军营地深入。

而那血色流星,竟像是一枚自动制导的导弹,随着常威的移动,不断调整着方向,始终向着他所在的位置不断坠落。

此时蒙军大营,已是一片大乱。

方才那血色天眼、七彩虹光,均无人看到。青铜碎镜向天击发的那道晶莹光束,亦是无人能够看到。

但夜空骤然明亮,变得宛若白昼之时,无论江北的蒙军,还是汉江以南的襄阳宋军,皆被“天光大亮”的异像吸引,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隐约看到了天空之中,血色天眼消褪、血色流星出现的一幕。

之后,看到那血色流星,竟是向着蒙军大营坠落,宋军方面自是欢呼高喝“天佑大宋”,蒙军营中的数万蒙军,则于哄然大哗中,变得一片混乱。

无数蒙军骑兵疯狂冲向马厩,试图夺马逃离。更多的蒙军步卒,则没头苍蝇一般在营中四处乱窜。

大营中军位置,蒙古大汗窝阔台第三子,此次攻襄阳的蒙军主帅阔出,站在中军大帐之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颗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已将整个大营,映成一片血红的血色流星,失神自语:“区区南蛮,也有天佑?”

就在他自语之时,常威已然飞掠至中军大帐附近,一脸友善地冲他点头一笑,随后将身一跃,投入青铜碎镜之中。

几乎就在常威进入青铜碎镜的同一时间,血色流星,已轰然落地,爆出一片将整个夜空,通通映成血红的光芒。

血光暴闪之际,蒙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刹那之间,便消失无踪。阔出大帅,以及他身边的亲卫、将领,亦是转瞬之间便人间蒸发。

整个蒙军大营皆被血光波及,所有的军帐、器械、粮草、马匹,以及数以万计的蒙军士卒,霎时间尽成灰烬……

当血光消散后,延绵十数里的蒙军大营,已然不复存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抹成了一片白地。

只蒙军大营中央,原来的中军大帐处,多出了一个深达百米,直径数百米的巨大殒坑。殒坑底部,静静地躺着一颗水缸大小、外壳黝黑,闪烁着稀薄血光的“殒石”。

这时,晶莹光华一闪,常威、黄蓉,平空出现在殒坑底部,距那“殒石”不过数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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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黄蓉又是好奇,又是戒惧地看着那颗黑色“殒石”,食指之上,已扣上了一枚金珠。

“不知道。”

常威亦是紧盯着“殒石”,沉声道:“但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

说着,自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

就在这时,那殒石外壳忽然咔嚓一声,绽出一条裂口。

随后便见那裂口伴着咔咔脆响,四面八方飞快蔓延,转眼之间,殒石黝黑外壳,便已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

之后,又是一阵碎裂声响,密布裂痕的殒石外壳,飞快剥落下来,转眼之间,外壳便已尽数碎裂剥落,现出一团……

“花苞?”黄蓉瞪大双眼,语气满是讶异:“怎会是一团花苞?”

没有错,殒石外壳剥落之后,呈现在常威黄蓉眼前的“内在”,赫然是一团水缸大小的花苞,看上去粉嫩欲滴,十分美丽。

“这外形,好像是莲花?”

黄蓉惊奇之时,常威心中蓦地警铃大作,刚想拉着黄蓉退开,那粉嫩欲滴的美丽花苞,便嘭地一声炸裂开来。

碎裂的花瓣四面纷飞之际,一点焰光,激射而出,刹那之间,便化作一条焰龙,张牙舞爪,疾噬常威。

常威左手拉着黄蓉纤手,发力往后一抛,将她抛向殒坑之外。右手食指往掌中“匕首”上轻轻一弹,那匕首顿时晶光一闪,迎风就涨,化为一口门板巨刀,正是“巨缺刀”!

常威手握刀柄,厉啸一声,朝那“焰龙”当头斩下。

刀光一闪,震耳欲袭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焰龙”轰然爆裂,炸出一道焰环,四面冲击开去,所过之处,殒坑底部泥石纷纷融化,竟是直接化作了滚烫的岩浆!

直至此时,“焰龙”方才现出本来面目,却是一杆通体缠绕着灼灼烈焰的长枪。枪尖雪亮,红缨飞舞,枪杆乌黑,闪烁着灼目红光。

而这杆长枪的主人,乃是一位修长挺拔、俊美漂亮的少年。

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心之间,还点着一点朱砂。

他梳着双丫髻,身披锁甲,颈戴金圈,臂缠红绫,赤足踏着一对旋转呼啸、熊熊燃烧的焰轮。

这副模样、这身装备,配上他出场之时,那团莲花花苞,一个名字,已在常威心中呼之欲出——

“哪吒?”

常威嘴角抽搐,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罕见流露出一抹失态,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居然出动哪吒这位‘三坛海会大神’?本座已经有这么大排面了?”

正震惊时,疑似哪吒的英挺少年,唇角浮出一抹轻蔑笑意,手中烈焰缨枪猛地一抖,枪头化作百点寒星,于撕心裂肺的破空尖啸声中,将常威周身要穴尽数笼罩在内。

常威心中虽惊,手上却丝毫不慢,巨缺刀猛地一旋,舞成一团水泼不进的雪亮光幕。

铛铛铛铛……

密如雨点、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中,常威守得滴水不漏,将少年枪招尽数挡下。同时心中震惊,亦化作了浓浓的疑惑:

“不对,不可能是哪吒。如果真是哪吒,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挡得下他随手一枪?这‘哪吒’给我的压力,还不及当初大圣爷那一根眼睫毛……”

一念至此,常威反攻为守,挡下“哪吒”一轮疾风骤雨的攻击后,巨刀猛地挥斩而出,劈出一道匹练刀罡。

同时他右足往地面岩浆之中猛地跺下,方才被“焰环”熔出的岩浆之中,蓦地蹿出两条熔岩长龙,自“哪吒”脚下疾腾而起,一左一右,缠向他双腿。

降龙神掌,双龙出水!

“哪吒”不慌不忙,枪头一抖,划出一道烈焰光弧,与天青刀罡悍然硬碰。

刀罡、焰劲四面飞溅,将殒坑地面斩出条条裂痕、炸出硕大“弹坑”。同时“哪吒”脚下那一对“风火轮”,亦爆出两道焰环,与那两条缠向他双腿的熔岩长龙轰然碰撞。

巨爆声中,一团硕大的蘑菇状焰云冉冉腾起,地面亦再度爆出一个十多丈深的大坑。

而毫发无伤的“哪吒”,已人枪合一,排开焰云,疾掠而出,枪头疾颤间,再度化作漫天寒星,流星雨一般攒刺常威。

常威单手握刀,举重若轻,千斤巨刀轻飘飘斩出细若丝缕的刀光,每一道刀光,都斩中一道寒星。

叮叮铛铛……又是一阵密如骤雨的金铁交击声,星星点点的火花飞溅开去,落地之时,却如排炮轰击一般,将地面炸出密密麻麻的硕大弹坑。

常威、“哪吒”身化幻影,在深有百米、直径数百米,涌动着灼热岩浆的“殒坑”之中,飞快游走,彼此追逐,闪电腾挪。

巨刀与焰枪时而不断碰撞,爆出绵密脆响,时而寂静无声,很长时间都不曾交击一下,却掩杀机于寂静之中,每招每式,都隐藏着致命威胁。

噗!

火尖枪荡开常威巨刀,毒蛇般扎向常威肋下,轻而易举穿透他那密布“龙鳞”,坦克穿甲弹都轰不开的护体气罩,接着毫不停息地扎中他软肋,将他那重炮都轰不开的皮肉生生钻透,只差一丝便能彻底破开皮肉防御,伤及他内脏。

而常威亦趁此机会,横刀掠过“哪吒”小腹,将他锁甲斩破,在他腹部开出一条深及内腑的裂口。

随后两人错身而过,常威趁机在哪吒背上印了一掌,打得他口喷烈焰,七窍流血。“哪吒”亦飞出颈上金圈,往常威背上砸了一圈,亦将常威砸得七窍流血。

但两人并未停下,刚刚擦肩而过,便又返身再战。

常威千斤重的巨缺刀时而重逾泰山,横扫狂劈,时而轻若鸿毛,挥出玄妙难言的丝缕刀光。“哪吒”火尖枪亦变化莫测,时而幻化焰龙,张牙舞爪,时而若流星暴雨,撒下漫天寒芒,时而又如凤凰点头,凌厉无双……

两人不断为对方身上添着新伤,却都无法在对方身上,打出决定性的重创。

因为两人都有着超强的再生能力!

“哪吒”的火枪尖,哪怕洞穿常威胸膛,常威亦能在眨眼之间,飞快再生。而常威的巨缺刀,亦曾一刀将“哪吒”从颈至腰,险些斜斩成两半,“哪吒”亦是刀一离身,创口之上,便生出宛若藕丝般的白色“丝线”,飞快将身体连接起来,转眼就已恢复如初!

老实说,这位“哪吒”给常威带来的压力,确实远远不及齐天大圣的那根毫毛化身。

以常威的修为,只要他愿意,这位“哪吒”伤不到他。

之所以会被“哪吒”击伤那么多次,纯是常威仗着自己的再生之能,试图以伤换伤,速战速决。

他感觉,倘若长时间施展“超限”的力量战斗下去,方才夜空之中,那“血色天眼”般的异状,恐怕会再一次出现。

所以他才会接连故意卖出破绽,引“哪吒”上钩,与他换伤。

但没有想到的是,“哪吒”的再生之能,并不在他之下。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哪吒”竟然对他的攻击,产生了某种“免疫力”。

虽不至于像圣杯战争时的“巴萨卡”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样,对将其斩杀的攻击彻底免疫,其对于常威刀斩、掌击的抗性,却也是越来越强。

最初时,常威一刀砍在“哪吒”身上,还能将他砍出深及内腑的伤势,甚至差点将他劈成两半。但在中了数刀之后,常威同样力度的一刀,只能在“哪吒”身上,斩出普通的伤口,已无力再深达内脏,更是斩不动他的骨头。

而他的降龙掌力亦是如此。初时能将“哪吒”打得口喷烈焰、七窍流血,中掌多了之后,降龙神掌再拍上去,“哪吒”却只是小小地吐一口血,便已若无其事。

常威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哪吒”将能彻底免疫他的巨缺刀、降龙掌!

“不行,不能再缠斗下去了,必须尽快分出胜负!”

一念至此,常威脚掌猛踏地面,溅起漫天岩浆,化成十八条岩浆长龙,将“哪吒”团团包围。

“哪吒”尖枪飞舞,将十八条岩浆长龙一一挑落,随后人枪合一,化为一条烈焰长龙,于高昂龙吟声中,张牙舞足,迎面噬向常威。

烈焰长龙未至,灼热焰力,已将常威发丝烧焦。

常威不闪不避不招架,双足分立,两手紧握刀柄,猛然将巨缺刀高举过头顶。

这举刀的动作,落在“哪吒”眼中,只觉似有一座擎天巨岳拔地而起。常威本就高大魁伟的身形,在这一刹,似变成了一座拄地擎天、高不可攀的神山。

一时间,“哪吒”视野之中,整个天地都消失不见,竟只剩下了常威那“高不可攀”的巨大身影!

与此同时,“哪吒”火尖枪幻化的火龙,像是被一股莫明的力量吸摄,竟改变方向,朝他举过头顶的巨刀刀尖飞去。

连带着足踏风火轮的“哪吒”,亦随之斜上飞去。

这变故,令一直面带轻蔑之色的“哪吒”,首度流露出一抹凝重之意,点漆双瞳之中,亦浮出一抹诧异震惊之色。

随后,“哪吒”颈上的金圈,便呼啸飞出,直击常威面门,但刚刚离身,便改变方向,飞向常威刀尖。

“哪吒”臂上的红绫,亦在同一时间飞出,试图缠缚常威双臂,却同样改变方向,飞向刀尖。

“哪吒”脚下的风火双轮,亦飞了出去,化作两颗烈焰流星,撞向常威胸膛,可同样被常威刀上散发的奇异吸摄之力,改变方向,投向他的刀尖。

常威这一刀,乃是融护道神通“翻天印”、纣王杀招“弑鬼神”,以及降龙神掌的精髓于一炉,创出的至强杀招。

他甚至发挥自己取名的绝世天赋,为这一招,取了个应景的威风招名——开天辟地!

好吧,这招式名太浮夸了些。但代表着常威美好的愿景。

他希望,在未来某一天,他的刀,亦能像元始的斧一样,劈开混沌,开天辟地!

金闪闪都能大肆叫嚣“天地乖离开辟之星”,我大常威连金闪闪都拉了壮丁强征上封神榜了,凭什么我的招,不能叫“开天辟地”?

在这一刻,常威的精、气、神,统统融入了这一招当中,双脚似与大地相连,汲取大地传导而来的无穷之力,刀尖似与天空相接,自天空之中汲来无尽元气。而这天与地,亦似在欢呼着响应他,将无穷无尽的能量灌入他体内,要他代天行罚,要他代地征诛!

须臾,刀落!

咔!

脆响声中,空间竟似在这一刀落下时裂开,平空浮出一道细细的黑色印痕。而除了这似是空间开裂的黑色印痕之外,再无任何异状出现,似是所有的力量,尽皆纳入了这一刀当中,不到斩中目标时,不会有一丝力量外溢。

而巨刀斩落的情形,落在“哪吒”眼中,却又有着大恐怖!

在他看来,那刀落下时,似是那座擎天拄地的巨岳从中折断,山峰正向着自己倾塌而下。而随着神山的倾塌,天与地亦似在不断合拢,化作两片磨盘,一上一下挤压着他、碾磨着他,要将他碾成齑粉!

“哪吒”面上浮出惊恐之色,嘴巴大张,首度发出了声音:“不……”

声音嘶哑而绝望,仿佛两片砂纸摩擦,极其难听,令人实在难以将如此难听的声音,与这么一位俊美的少年联系起来。

但常威的刀,不会因他的呐喊而有丝毫停顿。

巨刀毫不留情地斩落,咔嚓一声,斩断火尖枪,又轻易劈开金圈,斩裂红绫,斩碎风火双轮,继而落到“哪吒”头顶,自他颅顶直斩而下,沿着他身体中线,将他均匀地斩成了两片!

“哪吒”身躯分裂,向着两侧跌落,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自他两半身躯中蔓延出来,试图纠缠在一起,再度将他身躯合拢。

但毁灭的力量,已在他两片身躯之内轰然爆发,转瞬之间,便将所有的白色丝线,统统摧毁。失去了白色丝线的连接,“哪吒”分作两片的身躯,终于噗嗵一声,跌倒在地,再没有站起来。

“呼……”

常威呼出一口浊气,只觉浑身空乏无力。

即使以他号称真气无尽的“人体一太极”境界,这一招“开天辟地”,亦在刹那之间,抽干了他的真气、体力,乃至元神之力。

好在他的境界,确已臻至生生不息。真气、体力都在飞快恢复,元神之力亦随着真气、体力的恢复,不断地恢复,几个呼吸之后,便已恢复小半。

而就在他恢复之时,“哪吒”那两片身躯,忽地飞快缩小,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节被从中剖开的雪白莲藕!

……

某个未知的神秘所在。

两个声音正自交流着。

“失败了?”

“嗯,失败了。‘南天门’和那面镜子着实不可小视,二者严防死守之下,以至投放的力量不足。”

“可惜了……”

长时间沉默。

第三个声音响起:“不能再次定位吗?”

“呵,哪有那么容易?若能轻易定位,我早就找到‘南天门’了。”

“可惜了……”

沉默之中,一点晶光亮起,映亮一片一望无际的巨大池塘。

池塘之中,生长着密密麻麻、数以百万计的莲花花苞,有的花苞已然绽放,里面赫然全都是一模一样的俊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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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6,莲藕精能吃吗?【求月票!】

殒坑底部,炽烈岩浆仍未冷却。

常威鞋袜早已烧毁,赤足站在及踝深的岩浆之中,双脚皮肤却安然无恙,只稍微有些发红,像是在热水中泡脚一样。

而那一节被从中剖成两片的雪白莲藕,亦安然漂浮岩浆之上,竟未曾被岩浆灼烧成灰,甚至连一丝焦痕都未出现。

正观察时,衣袂破风声响起,黄蓉声音亦随之传来:“常威哥哥,方才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东西?莲藕精么?”

常威举起大手,让黄蓉一双纤足落在自己掌心之中,又托着她坐到自己肩头,这才皱眉道说:“我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模样倒是像极了传说中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实力却是太弱,绝非真正的大神。”

当然,所谓“实力太弱”,只是相对常威而言。

事实上,那“哪吒”的实力,与刚刚晋至“人体一太极”境界时的常威相比,只强不弱。且再生之能犹胜当时的常威。

倘若常威不曾在风云世界收获那么多顶级武功,不曾有血菩提等诸多天材地宝提升修为,不曾修出阴神,不曾在“命运之夜”世界数天历练,阴神由虚化实,反哺肉身,令肉身再生之力突飞猛进,又创出“开天辟地”这一式杀招,他还真不是这“哪吒”的对手。

“假冒的‘三坛海会大神’?”黄蓉道:“那他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要攻击你?”

“这个我也很想知道。”

常威手指摩挲着下巴上坚硬的胡茬,沉吟道: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施展了超过‘限度’的力量后,引起了某些未知存在的关注,但在南天门和青铜碎镜的合力下,切断了那未知存在关注的‘目光’,令其只来得及投下那颗‘殒星’,送来这只‘莲藕精’。”

他对今天这场变故,其实还有更多的猜测。

至少他可以肯定,这“莲藕精”的来历,必然与“南天门”那伤痕累累、血渍斑斑的状态有关。

但齐天大圣的提醒,令他不敢想得太多太深。

齐天大圣可是说过,一旦知道太多,接近真相,便很有可能触动天机,令某些未知存在,循那冥冥之中的天机,对他降下致命打击,令他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要探知真相,至少也得有齐天大圣巅峰时期的修为,那时候才能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所以常威并未深想,只确定了一个原则:绝对不能忽视“南天门”的限制,绝对不可再次施展超过限度的力量。

因为倘若再有下一次,事情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之前打断那“血色天眼”睁眼的企图时,青铜碎镜已经耗尽了目前积攒的力量。

而青铜碎镜积攒力量的方式,正是常威自几年前开始,便持续不断地灌注先天真气、元神之力。如此攒了好几年,再加上青铜碎镜自行汲取的力量,才能打出之前那一发晶莹光束。

在常威感知之中,短时间内,青铜碎镜已无法再发动同样的攻击。而单凭南天门的力量,还不足以关闭“血色天眼”。

常威很清楚,一旦血色天眼再次“开眼”,那后果就不是降下一颗包裹着“莲藕精”的殒星那么简单了。

那很可能便是一场“灭世级”的灾难。

很可能连整个世界、整颗星球,都要被彻底摧毁!

“以我如今的修为,就算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只专注往碎镜灌注真气、神念,加上青铜碎镜自行积蓄,也得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攒出一发……说起来,无限宝石的能量倒是蛮多的,应该能为青铜碎镜快速充能……”

正思忖时,就听黄蓉语气奇异地说道:“说起来,那莲藕能吃吗?闻起来好香的样子。”

那两片莲藕卖相极佳,洁白晶莹,仿佛白玉雕成,予人一种纯净无瑕的感觉。

其在岩浆上漂浮这一阵,虽未被岩浆烧焦,却也像是被渐渐烤熟一般,隐隐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令黄蓉只觉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常威嗅到那诱人奇香,亦是喉头滚动,腹中作响,再看那两片莲藕之时,仿佛看到了稀世珍馐,很想将之抓在手中,大吃大嚼。

“不对!”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常威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古怪。

他虽喜好美食,可以他如今的修为、定力,再好吃的东西,又岂能令他馋得腹中作响?

侧首一看黄蓉,就见坐在肩头的黄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莲藕,不时伸出舌尖,舔一下嘴唇,已是一副馋得快要流口水的模样。

黄蓉厨艺绝顶,自己就能做出无数美食,再是如何美味,又岂会令她如此失态?

好在黄蓉与常威双修长生诀,本身功力已是不浅,又同样修炼了“炼神之法”,能以炼神之法镇守元神,炼化杂念,虽馋得连连舔唇,却也能谨守灵台,并未被那异香彻底引诱。

常威心中凛然,瞳中金光闪烁,催动“火眼金睛”,仔细看那莲藕。

先前与“哪吒”交战时,他亦曾施展火眼金睛,施图窥出“哪吒”不死之身的破绽,可惜“瞳术”修为尚浅,不足以看破“哪吒”死穴。

此时“哪吒”已被打回原形,且连原形莲藕都被剖成了两片,再以火眼金睛观之,便觉处处都是破绽,只需随手一指,就能将之彻底摧毁。

不过破绽是看出来了,却并未自莲藕本身看出任何古怪。横看竖看,那都只是两片洁白如玉、异香袭人的莲藕。

常威沉吟一阵,食指抬起,凝聚红光,打出一道三分指芒,直击一片莲藕某处破绽。

黄蓉见他发射指力,不禁轻轻“唉”了一声,语气听上去分外惋惜,像在可惜他破坏了一道绝品美食,不过倒是没有阻止。

就在黄蓉唉叹之时,那道赤红指芒,已噗地一声,打在一片莲藕之上。

连岩浆都无法烧毁的雪白莲藕,在常威指芒一击之下,顿时应声而碎,飞溅出细玉般的雪白碎片,以及琼浆般的晶莹汁液。

黄蓉见状,眼睛一亮:“好像没有……”

她本是想说,好像没有古怪。

但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见那四散飞溅的雪白碎片,蓦地化作一只只漆黑虫豸,一边散发着阴森黑雾,一边嘶嘶尖叫着朝常威飞扑而来。

黄蓉见状,俏脸顿时微微变色,流露出一抹后怕、恶心之意。

常威则是冷哼一声,张嘴一吐,喷出一道炽白气浪,气浪之中,金煞如针,又有炽烈电芒滋滋闪烁,噗地一声,便将数以千计的细小虫豸扫荡一空。

与此同时,莲藕破碎时,飞溅出的宛若琼浆一般的晶莹汁液,陡然化作惨绿之色,落在岩浆之上,竟将岩浆腐蚀大片,令岩浆在嗤嗤沸响声中,平空蒸发了好大一片!

“好可怕!”黄蓉拍着心口,连连乍舌:“想不到看上去宛若绝世珍馐,令人垂涎欲滴的莲藕,居然隐藏着恐怖陷阱……若是禁不起诱惑吃了下去,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

“试一试就知道了。”常威淡淡说道,又打出一道赤红指芒,将另一片雪白莲藕击成粉碎。

莲藕碎后,碎片再次化作漫天虫豸,扑向常威,汁液亦化作惨绿之色,腐蚀岩浆。

常威则如法炮制,将虫豸扫荡一空,只留下三只虫豸,以真气包裹,摄至掌中以火眼金睛细瞧。

只见那三只虫豸,通体漆黑,形若飞蝗,身躯仿佛黑雾凝成,半虚半实,外壳之上,满是极之细微的诡异符文,且那些符文并非固态,而是如无数细微的蝌蚪一般,不停蠕动。

“此虫能吞噬真气。”

常威只觉自己的真气,不断被那三只虫豸吞噬,需得源源补充真气,才能持续将之困住,“并非纯粹的实体,具有阴神特征……普通的物理攻击,或对其无效……”

一边分析判断着虫豸的特性,他一边将暂时无法变小的巨缺刀,收进青铜碎镜之中,随后带着黄蓉飞掠出殒坑之外,神念扩张,搜索一阵,于营地最边缘,找到了几个重伤未死的蒙军。

飞掠至那几个重伤的蒙军面前,常威以真气包裹一只虫豸,将之打入一名双腿齐膝消失的蒙军口中。

虫豸刚一入口,那昏迷的蒙军便猛地醒转过来,发出一声漆厉的嚎叫,随后满地打滚,嘶声哀嚎,双手在身上不停抓挠。初时还只是将体表皮肤挠出道道红痕,到后面竟是将表皮大片大片地挠至脱落。

但皮肤脱落之后,这蒙军士卒并未变成血人,脱落的表皮之下,赫然是一层漆黑的甲壳。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亦快速变异,变成了一双表面覆盖甲壳的利爪,十根手指,根根宛皆匕首一般。

最后连齐膝断掉的双腿,亦重新生长出来,但长出来的,是两只蝗虫后爪一般的漆黑怪爪。

而他脸庞亦是扭曲变异,嘴巴变成了蝗虫般的口器,两眼则化作血红之色,整张脸变得半人半虫,分外骇人。

“嘶!”

半人半虫的怪物,冲着常威怪嘶一声,双腿猛一蹬地,闪电般扑掠而来,速度竟不下于五绝一级的高手。

常威横臂胸前,任那怪物双爪挠在自己手臂上,发出一阵抓挠金属般的刺耳声响。

生受这一击,已足够令常威判断出怪物的实力:“爪子的威力,不逊我当初华山论剑时,摧坚神爪一击。力量亦不比华山论剑时的我逊色!”

说话时,那怪物已飞掠至常威侧翼,双爪闪电般掏向常威腰眼。

坐在常威肩上的黄蓉一脚弹出,正中怪物面门,将其踢得抛跌出去,直跌至十余丈外。

那怪物落地之后,翻滚挣扎了好一阵,方才气绝身亡。死后身体快速朽化,变成一滩黑泥。

“竟还挣命了一阵!”黄蓉惊叹道:“我那一脚,可是用了三成力的!”

她如今实力,已有常威当年决战三大宗师时的层次,又修炼了“风神腿”,几吨重的石头都能当球踢。可如此脚力,三成力的一脚踢在怪物面门上,竟没有将之立毙当场,还让其苟延挣命了一阵,这怪物的防御力、生命力,委实值得惊叹。

常威浓眉拧起:“只是一只细小虫豸附体,就变成了这般厉害的怪物。若是吃下大块莲藕,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那莲藕精还真是阴险啊!纵然身死,还留下这等陷阱……普通人可没有我们这等定力,必会受其诱惑,将之大口吞食……”

黄蓉打了个冷战,说道:“那变成的怪物,不知会有多么厉害。若无你我在此,其屠光举世生灵,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幸好常威哥哥你当机立断,毁了那莲藕。”

常威并未居功自傲,缓缓说道:“麻烦是我引来的,当然要把手尾清理干净。”

说着,他又将剩下的两只虫豸,打入两名重伤垂死的蒙军口中。

那两名蒙军,同样发生了异变,皆如先前那蒙军一样,变成了黑甲覆身,腿脚如蝗虫,十指若黑匕的半人半虫的怪物。实力亦与先前那蒙军差不多,速度、力量皆有五绝层次,防御力、生命力则更胜一筹。

被常威、黄蓉打杀后,这两只怪物也如先前那只一样,并未留下尸体,很快就彻底朽化,烂成了黑泥。

“这一架什么都没捞着,算是白打了。”

看上去“好吃”的莲藕是阴险的陷阱,真相是令人作呕的“蛊虫”,令黄蓉感觉颇为遗憾,连连叹息。

“也不算白打,至少让我知道了一些秘密,明白了一些禁忌。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东西,也就知道该如何应付了。再说……”

常威回头,看向已成白地的蒙军大营:“那颗送莲藕精过来的殒星,还帮忙将蒙军一举全歼……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倒也是。”黄蓉点点头,笑道:“那现在怎么办?还要去襄阳城么?”

常威道:“去啊,怎么不去?还得找郭靖、李莫愁打探七公的下落呢。”

说罢换了套新的衣服鞋子,便与黄蓉往襄阳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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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7,熟人们的命运【求月票!】

襄阳城外的战斗早已结束,好大一群人正在汉江边上摆香岸,杀猪宰羊祭祀龙王这汉江龙王给力啊,不但显灵摧毁浮桥,解了襄阳城破之危,还降下殒星把蒙古大营给抹了。

这会儿还没人敢过江去查探蒙古大营的情况,不过大几万蒙军全军覆没那是肯定的。宋军上下皆不敢怠慢,即使城内剿杀叛军的战斗还在继续,城外也已经开始准备祭祀了。

常威素来视虚名如浮云,没有过去纠正那些宋军搞错了祭祀对象,带着黄蓉远远避开祭祀场地,眼不见心不烦。

他俩直接越墙进城,进去后常威神念一扫,找到郭靖、李莫愁,便与黄蓉直奔郭靖二人所在。

郭靖、李莫愁正带着一群武林人士,以及百多个宋军精锐,攻打一座大宅。

大宅被一伙精锐叛军占据。其配合默契,武器精良,还有百多张神臂弩轮流施放。

困兽死斗之下,即使以郭靖、李莫愁的武功,也不敢硬闯,只能将之困住,以弓弩对射,寻找战机。

郭靖少年时乃是铁木真营中的射雕手,有一箭双雕的本领,这会儿拿着一张硬弓,一有机会便开弓速射,很是射倒了几个叛军弩手。

正渐渐占据上风时,郭靖忽听一把略感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郭兄弟,莫愁姑娘,别来无恙啊!”

郭靖、李莫愁循声望去,就见一条昂藏巨汉,携一位娇小少女大步而来。

那巨汉身形宛若传奇里的古之猛将、巨灵力士一般,看着威猛而陌生,可面貌又依稀有些眼熟。而他身边的娇小少女则是身形、相貌都很眼熟。

郭靖脑子转得慢一些,还没想起来这两人是谁,李莫愁已是认出了他们:“常威、黄蓉?”

“正是!”常威哈哈一笑,朝二人挥了挥手。

“常大哥、黄姑娘?”郭靖一怔,面露惊喜,连忙与李莫愁迎了过去好吧,他刚开始是管常威叫“前辈”的。

不过后来得常威海上解围,又在临安郊外与常威黄蓉一起照顾七公养伤时,他才知道原来常威与七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才改口叫他“常大哥”。

如今他与常威已有多年未见,且常威身形变化太大,这才让令他一时没有认出常威。

迎上常威黄蓉,惊喜见礼后,郭靖问道:“常大哥,你们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

李莫愁则惊奇地看着黄蓉:“黄蓉妹子,过去这么些年,你怎还是十六七岁少女模样?看着没长大多少啊!难道真如老顽童说的那样,破空升仙啦?”

古墓派的心法,也有驻颜之效,且会令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幼小。

像小龙女,肯定已经不止十岁,可看上去还是像个十岁小姑娘一样。

如今距离上次华山论剑,已过去八年有余,李莫愁已经有二十七八岁了,却还是如花似玉容颜、晶莹似雪肌肤,看上去也就只二十出头的青春玉女模样。不过,比起仍是十六七岁少女模样的黄蓉,李莫愁便显得成熟了许多。

而黄蓉十六岁那年,便随常威离开此方天地,之后常威在大唐世界、三国世界修炼之时,还无法打开碎镜空间,没法儿带她一起。所以常威在那两方世界过去三四年,黄蓉却只过了三四天而已。

直至到了风云世界,黄蓉才终于能随常威一起进入风云世界,在那里渡过了一年多。

算起来,黄蓉在离开射雕世界后,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两年,年龄才将将十八岁。

不过她与常威双修长生诀之后,寿元大增,青春永驻,身体成长速度亦略微放缓了一些,外表看起来就只十六七岁的样子,眉宇之间,甚至还略有些稚气。

此事解释起来很是麻烦,常威不欲多说,只笑着摆了摆手:“哪有什么破空升仙?我与蓉儿只是隐居修炼去了。”

随后马上转移话题:“对了,听说金国去年灭亡了?完颜洪烈和杨康如何了?”

郭靖叹息一声,黯然道:“前年汴京陷落时,完颜洪烈就已战死汴京城中。杨康兄弟他……也在那一年战死了。”

“杨康终于还是死了啊!”常威感慨一句,又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杨康可曾留下子嗣?”

郭靖这才面露笑容,说道:“穆姑娘为杨康兄弟生了个儿子,取名杨过。如今穆姑娘带着他,与杨大叔、包大婶一起住在牛家村。那孩子可是个练武奇才,今年只八岁,功底就已相当扎实,比我小时候可强得太多了,未来必成大器。”

常威哈哈一笑:“那敢情好。”

又看了看郭靖、李莫愁,笑问:“你们两位,应该早已成亲了吧?”

郭靖与李莫愁相视一笑,牵起她手掌,说道:“小弟八年前便与莫愁成亲了。”

“恭喜恭喜!”

常威拱手道贺,取出一只瓷瓶:“你二人成亲,我与蓉儿却是不知,未曾送上贺礼。此时身边又别无长物,只这一瓶有益气健体之效的丹药,便以此相赠,权作贺礼。”

能被他带在身边的丹药,自不是什么凡品。

这瓶丹药,乃是以风云世界的普通天材地宝炼制。以常威如今的修为,这等品阶的丹药,已只能在他长时间闭关之时,用以“辟谷”充饥。对黄蓉等人,也只能当作普通的疗伤丹药使用。但放在射雕世界,绝对是稀世珍品。

以郭靖、李莫愁的修为,这一瓶丹药,至少能省下他们数年打坐的苦功,且还能强筋健骨,助他们纯化内力。

所以别看常威只是随手献上一份贺礼,但这份礼着实是一份重礼、厚礼。

郭靖当然不知这丹药如此贵重,不过还是连连推辞:“这如何使得?小弟怎敢劳常大哥破费?”

常威不容拒绝地将瓷瓶塞进郭靖手中:“我与七公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你则是七公亲传弟子,你我实属同门兄弟,何必与我这般客气?区区薄礼,郭兄弟就别推辞了。”

郭靖却不过,只得收下,连声道谢。

常威又问:“对了,郭兄弟可知七公现在何处?”

郭靖苦笑摇头:“师父逍遥自在,行踪不定,如今身在何处,小弟却是不知。”

“这样啊……”常威遗憾地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我二人便告辞了。”

见郭靖欲要张口挽留,常威摆手止住他话头,说道:“既不知七公行踪,我与蓉儿便要返回桃花岛了。郭兄弟军务繁忙,我们还是不叨扰了。”

说罢,随手拍出一记劈空掌,无形掌力洪流般撞上叛军占据的大宅院墙,嘭地一声,将三丈多长的一段院墙连根拍倒,令叛军恃之作困兽之斗的防线荡然无存。

“好了,郭兄弟快去剿杀叛军吧!”

拍了拍郭靖肩膀,常威牵起黄蓉小手,与郭靖、李莫愁挥手作别,转身离去。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中无敌’!”

看看常威渐渐没入夜色的背影,又看看那倒塌的院墙,郭靖感慨一声,拔出长剑,与李莫愁双剑合璧,带头冲杀了进去。

常威黄蓉离开襄阳,连夜东行,疾行一夜,抵达舒州地界。

黄蓉修为,虽未臻至完满的“人体一太极”,元神修为尚有欠缺,但真气已可源源不绝,因此并不觉疲累,于是天亮之后,两人也未休息,继续赶路,于日暮时分,抵达舟山。

在舟山休息一晚,次日一大早,常威便买了条快船,往桃花岛驶去。

其实若是乘坐“水龙”的话,比起坐船要快上不知多少倍。但襄阳的教训,令常威不敢再轻易施展超限的力量,免得招来灭世之灾,宁可慢上一点,也要老实坐船。

快船扬帆出海,常威坐在甲板上,以神念掌舵操帆。有他操作,黄蓉也无需客串水手,便坐在他怀中,与他说着话。

“万一爹爹不在岛上怎么办?”

近乡情怯,黄蓉心里难免患得患失,平空生出许多担忧。

“老泰山不在岛上,又能在哪里?”

常威笑着安慰:“放心好了,岳父大人肯定会在岛上的。”

“但愿如此……常威哥哥,你说爹爹看到我们,会不会大吃一惊?”

“为什么?”

“你变化太大啦!我呢,又几乎没什么变化。咱们的样子,说不定会吓到爹爹呢。”

“怎么会?岳父大人可是亲眼看着咱俩‘破空飞升’的,咱们既然是‘神仙’了,那无论我变化太大,还是你毫无变化,都是可以接受的……”

“倒也是。不过我修为最弱,还远远算不上神仙呢。”

“修为最弱,这怪谁呢?”

“当然怪你喽!”

“嗯,怪我是吧?那行,既然你修为弱是为夫的责任,那为夫这便与你一路双修到桃花岛,好生辅助你提升一番修为!”

“你这坏蛋,怎一大清早就起了坏心思?唔……”

却是已被常威噙住了樱唇,说不出话来啦!

常威素来说话算数,说要与她一路双修到桃花岛,便一定要做到。

于是接下来的航程中,黄蓉便给常威带着连连起飞,修为提升了多少尚不明确,船至桃花岛时,她身子绵软得连脚趾都无法动弹一下倒是确有其事。

好在她毕竟修为不浅,又有常威相助,休息半个时辰,便缓过劲来,羞嗔着捶打了常威一番,梳洗干净后,来到船头,看着已近在眼前、桃花似锦的桃花岛,明眸之中,满是期盼。

船尚未彻底靠上码头,黄蓉便已飞身下船,以风神腿的绝世轻功,化作轻风一般,向着岛上庄园飞掠而去,一边飞掠,还一边迫不及待地说着:“爹爹,我回来啦!蓉儿回来啦!”

常威呵呵一笑,也飞身下船,不急不徐地往岛上踱去,给黄蓉与黄药师留下独处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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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8,再回大唐【求月票!】

如常威所料,黄药师并未离家,就在桃花岛上。

见到阔别多年的女儿,黄老邪自是欣喜若狂。而黄蓉那多年不改的少女模样,以及她那已经深湛至连他都觉“高深莫测”的修为,更是令黄老邪老怀大慰。

黄蓉则一头扑进黄老邪怀中,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闹得黄老邪这哭笑不忌的性情中人,都跟着哽咽起来,老泪横流。

父女两个哭完之后,又含笑带泪倾诉别情。常威则慢悠悠踱了半个时辰,这才越过桃林,进到岛上庄园,拜见老泰山。

翁婿见面,又是一番倾谈。他两个谈话时,黄蓉便去了厨房,亲自下厨,要给老父亲备一桌美食。

黄蓉走后,常威暗示黄药师,可带他去往别处修行,共享长生。可黄药师只略作沉吟,便摇头婉拒。

“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葬于斯。再说,蓉儿母亲也在这里,我如何能舍她而去?”

黄老邪如此说道。

这一晚,黄药师酩酊大醉。

接下来的时间,常威黄蓉再未去别处,一直留在桃花岛上,陪伴黄药师,直到此次“探亲假”结束。

……

依依不舍拜别老父亲,随常威回到碎镜空间后,黄蓉站在阁楼二层,看着那扇通往射雕世界,却已再度紧闭起来,无法开启的窗口,对常威说道:“常威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探望爹爹?”

常威感应一阵,道:“至少得间隔五六年时间。”

顿了顿,他解释道:“倘若回去得太过频繁,即使你我不施展‘超限’的力量,也极有可能招来那日襄阳城外,‘血色天眼’的关注,再次引发‘天降陨星’那样的意外。”

“明白啦!”黄蓉展颜一笑:“五六年就五六年吧!反正爹爹得了我们带去的灵丹妙药,又有你创出的延寿功法,起码还能再活两个甲子,我还有很多机会回去探望爹爹呢。”

常威轻抚她秀发,笑道:

“五六年才能回去一次的限制,也只是暂时的。等我修为臻至某个境界,再不惧那‘血色天眼’隔空‘关注’,你我便是想什么时候回去,便能什么时候回去了。”

“嗯!”黄蓉用力点点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那常威哥哥你可要努力修炼哦,我会监督你的。”

常威道:“单是监督我怎么能行?蓉儿你也要好生配合才是。有你配合双修,为夫修为才能更快提升啊。”

黄蓉俏脸生晕,眼波柔媚,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真是的,老跟人家说这些没正经的话。”

常威哈哈一笑:“这怎么能叫没正经?你我既是夫妻,又是道侣,合体双修乃是天经地义,再正经不过啦!”

逗弄黄蓉一阵,见她情绪好转,常威便带她出了碎镜空间,回到了漫威宇宙。

……

漫威宇宙的力量层次,无疑远远高于射雕世界。但相对于更高层次的“南天门”与青铜碎镜,射雕世界也好,漫威宇宙也罢,皆属“下级世界”。

因此,常威黄蓉在射雕世界呆了一月,漫威宇宙也是过去了一个月。

回来时,公寓里空无一人,婠婠她们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常威拿出电话,拨通了婠婠号码,过了好一阵,电话方才接通。

“常大叔,你跟蓉儿姐姐回来了呀?”

“嗯,回来了。你们都在哪儿呢?”

“我们都在新墨西哥呢。”

“新墨西哥?”常威诧异道:“你们怎么跑了那么远?”

婠婠笑嘻嘻说道:“雄老板带我们出公差呀!”

“出公差?什么情况?”

“十天前,雄老板接到神盾局的求援,说是新墨西哥一个小镇,出现了一个自称‘雷神托尔’的外星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态度还非常不友好,很不配合神盾局的研究工作……”

“等一等!”常威好笑地问:“神盾局的研究工作?我猜,神盾局是希望那位‘雷神’,配合着他们被研究吧?”

“猜对啦!”婠婠笑道:“那无缘无故的,谁愿意被人研究呢?所以雷神托尔就闹了起来,神盾局一时束手无策,就向雄老板求援啦。雄老板接到求援后,就知会了我们一声,问我们愿不愿意公费旅游一趟。那我们身为‘神州奇侠’,当然要行侠仗义啦……”

“所以你们就跟着去打雷神了?”

“是啊。恰好订制的团队制服也做好了,那我们就跟着雄老板坐飞机去了新墨西哥,打外星人,保护地球了。”

“好吧,打外星人,保护地球,合情合理。”常威摇头失笑:“结果呢?”

“结果等我们到了新墨西哥,刚刚找到在酒馆里喝酒撩妹的雷神时,突然来了一个外星机械人追杀雷神,说是追杀雷神吧,可它又无差别杀人搞破坏,那我们只好先和雷神联手,跟那个外星机械人打喽。打完之后,大家就化敌为友,雷神也跟着他的伙伴们回外星去啦!”

常威笑道:“既然雷神都回外星了,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婠婠道:“你不在家,我们回来也没事可做,好不容易出门旅游一趟,又有公费报销,我们当然要玩个痛快喽。”

“什么叫做没事可做?不需要修炼的吗?”常威摇摇头,道:“总之赶紧回来吧。回来后,我带你们回乡探亲,把你师父接过来。”

“啊?可以回去接师父了吗?”婠婠喜道:“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订机票回来!等等,先别挂电话,青璇她们要和你说话……”

又一一和石青璇、独孤凤、妲己说了一阵,常威挂断电话,对黄蓉说道:

“我带婠婠她们回乡探亲时,家里就剩你跟阿狸,势单力薄,所以蓉儿你可千万别跟她们一样,跑那么远去打外星人。这太危险了。”

黄蓉点点头,笑道:“常威哥哥放心好了,蓉儿才不喜欢打打杀杀呢。我会乖乖呆在家里,好生修炼的。”

当天晚上,婠婠等人乘飞机回到纽约,也不休息,径直随常威返回大唐世界。

……

大唐世界,子时末刻。

洛阳东郊,静念禅院外围。

一棵数人合抱粗的大树树梢上,伫立着一位身段修长,婀娜起伏,面覆重纱的白衣丽人。

她双足踏着一根不过小指粗细的树枝,树枝在夜风吹拂之下微微晃动时,她修长身躯,亦随之微微起伏,就好像她美好身躯,只若羽毛一般轻盈。

她一双夜空般幽深的美眸,凝视着静念禅院内部,一座通体皆由黄铜打造的殿堂,似在关注着、等待着什么。

须臾,黄铜殿堂大门轰然开启,两道矫健身影,自殿内电射而出。

与此同时,急促的钟声响起,整座静念禅院,蓦地喧哗起来,一队队执刀提棍的武僧,自禅院各处飞奔而出,结成阵势,拦截那两道身影。

但那两道身影不仅轻功绝佳,且极之敏锐,每每皆能于包围即将形成之际,寻隙突破出来。任是众武僧如何围追堵截,也始终难以将那两道身影截下。

眼看那两道身影,就要跃上院墙,冲出禅院,忽然,一位手持禅杖的老僧,仿佛移形换影一般,平空出现在院墙之上。

“施主,留下罢!”

老僧低喝一声,禅杖幻出千百杖影,水银泻地一般攻向那两道身影。

与此同时,又有三位老僧,三面包夹而来,将那两道身影左右两侧,以及后方空间彻底堵死。

“四大圣僧!”

两道身影中,一人挥刀抵挡院墙上老僧禅杖,沉声喝道:“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们就不觉惭愧么?”

这人声音听来十分年轻,竟似只是一位少年人。

四大圣僧听了少年质问,使禅杖的帝心尊者面不改色,一边挥舞禅杖,封堵二人突围,一边淡淡说道:“吾等四大皆空,大小是空,多少是空,惭愧亦是空。”

堵在二人后方的道信禅师则笑呵呵说道:“和氏璧关系天下苍生,须有德明主方能据之。二位施主只须放下和氏璧,吾等自不会再向二位施主出手。”

另一少年一边施展刚猛拳法,助使刀少年抵挡帝心尊者禅杖,一边语带嘲讽地说道:

“有德明主?原来谁有德谁无德,谁是明主谁是暗主,是由佛门决定的!你们口口声声说天下苍生,可曾问过天下苍生的意见?”

帝心尊者冷哼一声:“施主受魔教魔念荼毒太深,已是不可理喻了。看来两位施主需得在禅院之中,听高僧讲经说法,化去戾气才是。”

使刀少年气极而笑:“原来这便是四大圣僧的道理!辩不过理,便要以力服人么?”

“以德服人,以力证道。”嘉祥禅师淡淡道:“尔等那位教主,偶尔也能说些金玉良言。”

使拳少年冷声道:“嘿,你们这些贼秃,也配提我们教主?”

智慧禅师叹息一声:“二位施主魔性入骨,难以教化,吾等只能以力降伏了!”

当下嘉祥、道信、智慧三位圣僧,亦同时出手,加入战斗,与帝心尊者合攻两位少年。

那两位少年,武功极其深湛,年纪轻轻,便都已是超一流的好手,但与四大圣僧相比,仍显稚嫩。即使四大圣僧从不杀人,出招并不狠毒,但四僧联手之下,两位少年亦很快陷入下风,左支右拙,眼见不敌。

正危急时,一把清冷女声,蓦地传入众人耳中:“四大圣僧果然了得,欺负小孩子手到擒来,本座佩服!”

说话声中,一道修长身影,凌风御虚般飘飞而至。

看到那修长身影,四大圣僧骤然色变:“祝玉妍!”

两个少年则喜极大笑,不顾四大圣僧就在身侧,冲那修长身影躬身一礼:“扬州铁血少年团团长寇仲、副团长徐子陵,拜见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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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79,魔渡苍生【求月票!】

祝玉妍悬空数丈,足不沾地。黑发白衣,随风轻扬,望之宛若仙神。

寇仲、徐子陵气势大张,旁若无人,躬身行礼。

四大圣僧则如临大敌,聚于一处,结成阵势。

静念禅院数百武僧,亦在禅主了空、四大护法率领下,于四大圣僧身后,结成一座大阵。

禅院一方,僧多势众,气机联成一片,坚若山岳,固若城池。

可祝玉妍虽只孤身一人,却在气势对抗上丝毫不落下风,赫然以一己之力,与四大圣僧、了空禅主,以及数百武僧结成的大阵稳稳对峙。

默然对峙一阵,祝玉妍缓缓开口:“和氏璧和这两个小子,本座今日都要带走。尔等可有意见?”

帝心尊者深吸一口气,断然道:“寇仲、徐子陵你可以带走,和氏璧必须留下!”

“还想用和氏璧为李世民造势呐?”寇仲冷笑:“李阀苟延残喘至今,已是一个奇迹。别说一枚和氏璧,就算把杨公宝库也送给李世民,他也已经回天无力!”

嘉祥禅师淡淡道:“和氏璧给谁都可以,未必一定要交给李世民。但唯独不能落到尔等魔教妖人手中。”

智慧禅师道:“阴后祝玉妍,乃是继魔主常威之后,世间最恶的魔头。其任阴癸派宗主之时,便已经作恶多端、劣迹斑斑,乃是天下知名的妖女。寇徐两位施主年纪轻轻,何必与阴后这等妖女作一丘之貉?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寇徐大怒,齐声叱喝:“住口,不允你污蔑阴后!”

“不必动怒。”祝玉妍却是淡淡说道:“此僧所言,倒也不算污蔑。本座昔年,确是作恶多端、劣迹斑斑。但,许你佛门广大,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不许我魔教以熊熊赤火,焚尽恶业,重新做人?”

“不错!”徐子陵沉声道:“这个世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佛皆渡不了众生。我等受苦遭难之时,未见佛来渡我,反倒是阴后,在我与仲少最卑微之时,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在我徐子陵看来,只有我魔,方可济天下,渡苍生!”

“佛啊,只渡有钱。”

寇仲“井中月”一指禅院那座黄铜宝殿,冷笑:“单看那座铜殿,就知尔等是个什么德行了!尔等整日诵经礼佛,不耕作便得食,不经商便有财,不做工便有宏大殿堂、华美雕像、精致袈裟……似尔等这寄生虫一般的存在,有何颜面与我们论述天下苍生?”

徐子陵上前一步,昂然道:“尔等又有何资格,替天下苍生挑选明君?”

众僧沉默一阵,嘉祥禅师沉沉一叹,涩声道:“两位施主,魔根深种,无可救药了……”

祝玉妍轻哼一声,道:“你们还没有资格点评本座的人。寇仲、徐子陵,你们两个,带上和氏璧先走。本座倒要看看,有谁敢阻拦你们。”

“是!”寇仲、徐子陵大声应喏,昂首挺胸,向禅院之外行去。

“留下和氏璧!”

静念禅院四大护法不嗔、不痴、不贪、不惧齐声暴喝,腾身跃起,试图绕过祝玉妍,拦截寇仲徐子陵。

“放肆!”祝玉妍冷哼一声,手都未动,只将一道无形力场扩展开来,将距她足有七八丈之遥的四僧笼罩在内。

无形力场覆盖之下,不嗔忽地直挺挺冲天而起,腾起七八丈高;不痴一头撞上院墙,将厚实院墙撞出大洞;不贪更是头上脚下,直坠地面,将整颗脑袋都撞进了地里;不惧则仿佛变成了陀螺,原地高速旋转,直把自己转得晕头转向……

见这诡异情形,四大圣僧、了空禅主齐齐变色。

“混乱力场!”嘉祥沉声道:“想不到阴后的‘混乱力场’又上层楼,更加了得了!”

道信法师惊疑不定:“这等威力……莫非阴后已突破了天魔**十八层?”

“一起出手吧。”帝心尊者道:“阴后混乱力场虽不惧围攻,但数百人一拥而上,且看她能控制得了几人!”

众僧禅心坚定,四大皆空,根本不会因以多打少而稍有惭愧,当下四大圣僧、了空禅主,以及数百结阵武僧,同时冲向祝玉妍,要仗着人多势众,破她混乱力场。

祝玉妍面不改色,眼神平静地看着众僧,混乱力场再次扩张,足足将力场半径,扩张至三十丈,将四大圣僧、了空禅主、数百武僧,统统笼罩在内。

四大圣僧顿时齐齐色变。

他们骇然惊觉,祝玉妍的混乱力场,不但没有被他们以人多势众撑破,反而轻易混乱了他们的气机,搅乱了他们的灵觉,将他们原本彼此联结的气机彻底隔断,令他们组成的大阵不攻自破!

气机隔绝之下,所有人在这混乱力场之中,竟再无法彼此配合,只能各自为战!

道信涩声道:“怎会如此?祝玉妍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智慧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祝玉妍今时修为,恐已不逊当年魔主破碎虚空之前!”

二僧说话之时,祝玉妍已缓缓抬起修长手掌,晶莹如玉的肌肤之上,闪烁起金属一般的冷光:“今日便叫尔等知道,人多,不一定有用。”

话音一落,她并指为刀,一刀斩出,竟挥出一片绚烂刀罡……

一刻钟后。

正在山脚下翘首以盼的寇仲、徐子陵,便见祝玉妍足不沾地,翩然而来,顿时喜笑颜开,快步迎了过去。

“娘,你没受伤吧?”

嗯,没错,寇徐二人,在没有外人时,竟是直接管祝玉妍叫“娘”了。

祝玉妍轻描淡写地说道:“区区四大圣僧,能奈我何?”又瞪了他们一眼:“都说不许管我叫娘了,怎还是记不住?”

寇仲摸了摸后脑勺,笑道:“那在我和子陵心目中,你就是我们的娘嘛!”

徐子陵亦一脸认真地说道:“仲少说得对。我与子陵自记事起就是乞儿,从小到大,除了贞嫂,就只有娘你对我们最好了。要不是你,我们哪会有今日?怕还在扬州讨饭偷钱呢。”

寇仲道:“甚至说不定早死在了宇文化及弑君兵变,大掠扬州之时。”

祝玉妍没奈何地摇了摇头,看着这两个便宜“儿子”,心里想到的却是她的“主人”常威。

常威临行之前,曾着她前往扬州,去寻两个乞儿少年,正是寇仲与徐子陵。

祝玉妍曾好奇问过,为何独独点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乞儿名字,常威当时便说:

“这两个小子不仅是习武奇才,且身负大气运,若能将他们引导教化,未来魔教事业,说不定可着落在他二人身上。只是这两个小子,有个喜欢认爹娘的毛病,你若对他们好些,他们说不定便要管你叫娘了。当然,他俩也是重情重义的性子,若真心叫你一声娘,那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了。”

事实证明,常威果然不愧是“宇外天魔”,将寇仲、徐子陵看得极准。

祝玉妍找到他们两个之后,亲自教他们读书、练武,平时待他们其实极为严厉,只生活上没有苛待他们,外加偶尔的嘘寒问暖,就令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没多久,便厚着脸皮管她叫娘了。

祝玉妍多番纠正未果,没奈何,只能严令他们两个,不得在有外人时管她叫娘。这一点,寇仲、徐子陵倒是执行地很好。不过只要没有外人,他们两个还是一口一个娘,叫得极是亲热,让祝玉妍也颇为无奈。

思念了一阵“主人”,祝玉妍收敛思绪,问寇徐两个:“和氏璧呢?”

寇仲毫不犹豫,将一个厚厚的铅匣交给祝玉妍:“这里面便是和氏璧了。说来还多亏了娘提醒,这和氏璧果然邪门,忽冷忽热不说,还能搅乱真气运转,令人仿佛走火入魔一般。若没有事先携带这铅匣,隔离和氏璧的异力,我和子陵还真的很难将它带出来。”

待祝玉妍接过铅匣后,寇仲又问:“娘,四大贼秃和了空贼秃怎样了?”

祝玉妍打开铅匣,看着那流光溢彩,隐隐散发着诡异能量的和氏璧,轻描淡写说道:“四大圣僧、了空贼秃皆受重创,至少十年之内,再无力掺合这天下大势了。”

寇仲兴奋地一拍巴掌,道:“十年不能搞事?太好了!没了这些秃驴搅风搅雨,十年时间,足够本教一统天下了!”

“莫盲目乐观。”

祝玉妍欣赏一阵和氏璧,又合上铅匣,淡淡道:

“四大圣僧与了空贼秃虽遭重创,但佛门势力何等庞大?便是没了四大圣僧、了空秃驴,佛门也还有慈航静斋领导,且很快便能推出新的‘圣僧’、禅主。若佛门不肯放弃,仍全力支持李阀,或是另选一个势力支持……本教一统大业,便仍是阻力重重。”

寇仲笑道:“孩儿已与宋阀接触,很可能争取到宋阀的支持。又有林士弘、杜伏威两大势力支持,至少两年之内,一统江南不成问题。”

徐子陵亦道:“娘如今天魔**十八层大成,连四大贼秃、了空秃驴都被娘一战而败,放眼天下,何人能敌?纵慈航静斋传人纠集所谓武林白道,与我们为敌,又岂是娘的对手?有娘带领我们,统一天下,根本不用十年。”

寇仲点点头:“最多五年!”

两个便宜儿子说得高兴,祝玉妍却是摇了摇头:“我的时间应该快到了。本教事业,以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寇仲、徐子陵面面相觑,满头雾水:“娘这是什么意思?”

正奇怪时,祝玉妍霍地回首,望向洛阳城方向,明眸之中,异彩涟涟。

就在这一刻,祝玉妍的“自在天魔真气”,忽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似在欢呼雀跃,迎接“主人”。

“娘在看什么?”寇徐二人顺着她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回来了!”祝玉妍颤声说道。

寇徐闻言大愕,因他两个还从未听过祝玉妍用这等激动的语气说话,更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如此激动的眼神。

“谁回来了?”寇仲问道。

祝玉妍没有说话,猛地腾空而起,闪电般掠向洛阳城中:“我先走一步,你们速速前来!”

话音犹在耳中,身形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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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洛水畔。

常威带着婠婠、石青璇、独孤凤,回到了当年他决战三大宗师之前,曾暂居过一阵的那个庭院之中。

庭院中央的阁楼里,常威正与婠婠三人说着话,忽然止住话头,望向门口。

婠婠、石青璇、独孤凤亦似有所觉,齐齐侧首,向着门口看去。

“玉妍来了。”常威含笑说道。

话音一落,大门蓦然开启,白衣如雪、黑发如瀑的祝玉妍,亭亭立于门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常威。

与常威满含笑意的目光一对,祝玉妍明眸之中,顿有泛起晶莹泪光,饱满胸脯急剧起伏一阵,风一般飞掠进来。

“师父!”

婠婠惊喜地看着祝玉妍,张开双臂,就要与师父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深情拥抱。

然而,祝玉妍自她身边一掠而过,旁若无人地投入常威怀中,紧拥着他,献上热吻。

“……”

婠婠保持着双臂展开的姿势,嘴角抽搐两下,俏脸上满是尴尬。

石青璇、独孤凤忍着笑,极力作出淡然模样,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尴尬。

“哼!”婠婠轻哼两声,跺了跺脚,回头一看,就见祝玉妍不但与常威吻得天昏地暗,还将双腿都盘到了他腰上……

“不愧是师父,这等豪放作派,我真是自愧不如!”

婠婠嘴角再次抽搐一下,又暗叹一声:“罢了,这一别数年,师父如此迫不及待,倒也可以理解。”

婠婠是个好徒弟,想通之后,悄悄走到石青璇、独孤凤身边,冲她俩打了个手势。石青璇、独孤凤心神领会,随她悄然步至门前,走出门外。

婠婠反手带上大门,与石青璇、独孤凤面面相觑一阵,说道:“你们休息去吧,我在这儿把门就够了。”

“这儿又没有外人,哪用得着把门?”独孤凤道:“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斗两局地主?”

“没意思。”婠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时间早的话,你们就去慢慢地泡个澡呗。反正我得留这儿把门,万一师父有事要吩咐我呢?”

独孤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师父正跟教主双修呢,能有什么事情吩咐你呀!算了,既然你要做孝顺徒弟,那就在这儿守着吧。青璇,我们一起泡澡……”

说罢,牵起石青璇的手儿,与她手拉手地去浴室泡澡了。

待她两个走了,婠婠背着双手,装模作样地在门前来回踱步一阵,便收敛气息,潜行至阁楼侧面的窗户旁,纤指在窗纸上轻轻一按,无声破开一个小洞,然后便鬼鬼祟祟地将眼睛凑到了小洞前,一脸好奇地往里边看去。

眼睛刚刚贴上小洞,窗户忽然猛地向内打开,一条雪白缎带嗖一声飞出,灵蛇般往婠婠腰上缠了几圈,于她半真半假的惊呼声中,将她自窗口拉了进去。

“躲在窗边偷看成什么样子?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为师正好教你几招……”

……

浴室之中,汉白玉砌成的宽大浴池里。

独孤凤、石青璇一人一边,面对面靠在浴池壁上,全身浸在池水中,只将肩头以上浮出水面,惬意地泡着澡。

“凤姐姐,水有些凉了。”

“噢,这就加热。”

独孤凤真气运转,双手变得炭火般赤红,浸在池水之中,很快便将池水加热至温泉般灼热。

“现在怎么样?还要热一点吗?”

“已经够啦。”

独孤凤点点头,收敛真气,捞起石青璇柔若无骨的玉足,将她一条小腿抱到自己腿上,轻抚着她修长笔直的小腿,不无羡慕地说道:“青璇,你这腿儿生得可真好……”

石青璇咯咯一笑,足尖抬起,轻点一下独孤凤胸脯,也满是羡慕地说道:“我还羡慕凤姐姐你这里呢。”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颇有些郁闷地说道:“不知为什么,这里始终长不大……”

独孤凤安慰道:“你年纪还小,还不到十七呢,以后会长大的。”

随口闲聊几句,独孤凤忽道:“你说……婠妖女今天是个什么意思?”

石青璇不解:“凤儿姐姐此言何意?”

独孤凤道:“她说她要留下来把门,随时听她师父吩咐,可我总觉着她不是那种老实人。”

石青璇赞同点头:“倒也是,婠妖女最是狡猾。”

“她应该是想留下来听墙角。”独孤凤笃定道:“所以才要把我们打发走。”

说着,她眼珠一转:“青璇,要不,咱们呆会儿也过去悄悄听一听?”

石青璇迟疑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独孤凤嘿嘿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我老早就很好奇,平时那般清冷高傲的祝玉妍,跟教主在一起时,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了……”

石青璇红着脸连连摇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一起去嘛!”独孤凤游到石青璇身边,揽住她肩膀,劝说了好一阵,才终于将她勉强说动。

于是二人泡好了澡,穿戴整齐后,便各自施展轻功,往阁楼那边潜去。

“咦,婠婠上哪儿去了?不是说把门的么?”

“开小差了?那正好,用不着避开她了。青璇,跟我来。”

独孤凤带着石青璇,径直向着阁楼侧面潜去。石青璇紧跟着她,俏脸绷得紧紧的,脸颊微微发红,既有点小小的紧张,又隐隐有些“干坏事”的刺激感。

两人潜行至阁楼侧面窗边,先凝神倾听一阵,却什么都没有听到。阁楼里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

石青璇不禁疑惑地传音独孤凤:“睡了么?”

“不可能!”独孤凤断然道:“咱们才泡了半个时辰,以教主的实力,怎么可能半个时辰就完事?再说,就算睡了,也该有呼吸声。可阁楼里如此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定然是教主封住了周围,令声音不会外传……”

石青璇紧张兮兮地问道:“那还怎么听墙角?”

“听不了,就直接看。”独孤凤搓了搓手,并指如剑,就要往窗户点去。指尖尚未落到窗上,她便生生顿住:“咦,这里有个现成的口子?”

既有现成的口子,那就用不着破窗了,独孤凤直接将眼睛凑了过去,往里面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了?”石青璇见她骤然色变,不禁好奇问道。

“……”独孤凤咬了咬牙,一边不眨眼地往里看,一边传音说道:“婠妖女果然狡猾!居然监守自盗!”

“?”石青璇眨眨眼,满头雾水,莫明其妙。

“你自己看!”独孤凤让开窗口,让石青璇自己来看。

石青璇把眼往窗上洞口一贴,凝聚目力一看,俏脸顿时变得通红。

好吧,里面那种场面,她倒也不是没有看过。

常威如今体魄越来越强,她们修为虽然也一直在突飞猛进,可始终跟不上常威的修炼进度。所以到现在,就算是最能干的“阿狸”,一个人也不是常威的对手了。

于是说不清是在哪一天,大家便开始联手了。

刚开始,还只是面皮最厚的婠妖女,主动参与常威与阿狸的双修,后来独孤凤一个人抵挡不住常威时,婠妖女也会自告奋勇前来帮忙。再后来,石青璇也是如此,最后连黄蓉都沦陷了。

总之,类似的场面,石青璇已经亲眼目睹,乃至亲身参与过不少次。不过此刻所见,还是令她颇有些惊诧。婠妖女与祝玉妍,毕竟是师徒呢……

“大哥哥还真是……”

石青璇暗地里啐了一口,脸儿羞得通红,“婠妖女也是厚脸皮,居然监守自盗……”

就在这时,窗户忽然向内洞开,飞出两条雪白缎带,灵蛇般将石青璇、独孤凤腰肢裹了几圈,将她俩往里面扯去。

“凤儿姐姐,青璇妹子,鬼鬼祟祟成何体统?要看呀,就光明正大进来看吧,我跟师父,正好教你们两手……”

……

“仲少,咱们该上哪儿去找娘?”

“你问我,我问谁去?”

魔教某据点中,寇仲、徐子陵坐在屋里,面面相觑。

昨夜,洛阳城外,祝玉妍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两个也快速赶回城中,回到据点,可却发现祝玉妍并不在此。

之后他俩又跑遍洛阳城中各处魔教据点,可都没有找到祝玉妍。又在城里漫无目的找到天色发白,还是一无所获,两人只好又回到了这处据点之中,大小瞪小眼地纳闷儿:

娘急匆匆地赶着去见谁呢?叫他们两个速速返回,可又不告诉他们该去哪儿寻她……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我觉得,娘恐怕是过于激动,忘了告诉我们该上哪儿去寻她了。”

“不会吧?”徐子陵诧异道:“娘心思缜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那是正常状态。”寇仲双手一摊,耸耸肩膀:“可昨天晚上,娘的状态你也看到了。陵少啊,我就问你,这几年,你可曾见过娘似那般激动过?”

徐子陵回想一阵,缓缓摇头:“确实从未见过。”

寇仲道:“所以啊,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娘才会那般失态。”

“可究竟会是什么事呢?”徐子陵缓缓道:“‘他回来了’,那个‘他’,究竟会是谁呢?”

寇仲沉声道:“说不定是咱爹。”

“啊?”徐子陵一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仲少你是说……魔主?”

寇仲郑重点头:“以娘如今的修为,除了魔主,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令她那般激动失态?”

徐子陵激动地一跃而起,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若真是魔主降临……那可真是,可真是……”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魔主那是什么人?

魔道至尊,武林神话!

一掌轰杀武尊毕玄,单人独斗散真人宁道奇、奕剑宗师傅采林、天刀宋缺,大获全胜!

在那一场轰轰烈烈、震惊天下的决战之后,他更是携美登天,破碎虚空,从此长生不死,位列仙班。

单这武道上的成就,魔主常威便注定名垂青史,更别说他留下的那些理念了。

寇仲、徐子陵对魔主的武道成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更让他们景仰膜拜的,还是魔主的理念。

寇仲徐子陵乞儿出身,乃是社会最底层,从小的耳濡目染、亲身经历,让他们深知底层百姓的苦难。

但高门大阀对此视而不见,势力庞大、有钱有势的佛门,对此视而不见。

佛门所谓的“天下苍生”,只是一个泛泛的概念。甚至在佛门看来,有知识,有文化,有武力的高门大阀、豪强士族,才是“天下苍生”的中坚,是“天生苍生”的代表。挑明君,一定要从门阀子弟中挑选。

至于底层平民……字都不识,哪里懂得为君、治国之道?

只配做被高门大阀、豪强士族支配的韭菜、羔羊而已。

放眼天下,无论是高门大阀的精英,还是武林之中的魁首,真正愿意为底层平民发声,且付诸了实践,并提出了一系列指导纲领、实践理论的,只有魔主常威!

那个被武林白道、门阀士族斥之为“旷世天魔”的男人,他点燃的星星之火,才是天下苍生,真正的希望所在!

所以,寇仲、徐子陵才会说,佛渡不了众生,只有我魔,才能济天下,渡苍生!

魔主常威,乃是寇徐心目中的偶像、明灯。在他们看来,当今天下,也只有他们的娘亲祝玉妍,才配得上魔主。

一想到令他们的娘亲激动失态,急匆匆赶去相见的,很可能便是魔主,寇仲、徐子陵便心脏狂跳,激动得不能自已。

正不知该如何渲泄情绪时,祝玉妍的声音,忽传入他们耳中:“寇仲,徐子陵,你们两个小子,还不赶快出来拜见教主!”

寇仲、徐子陵闻言,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激动得满脸亢红。

他们快步抢出屋外,就见外面的院子中,一位高大魁伟仿若天神的男子,正背负双手,沐浴晨光,含笑看着他们。

而祝玉妍便正挽着男子胳膊,偎依在他身旁。

祝玉妍双腿修长,身量高挑堪比男子,但偎依在这天神般魁伟的男子身边时,仍予人小鸟依人般的感觉。

寇仲、徐子陵见了这情形,顿时毫不犹豫,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在地,“扬州铁血少年团,寇仲、徐子陵拜见教主!”

正式拜见后,俩小子又厚着脸皮再拜:“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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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寇仲、徐子陵这两个家伙见面就叫他“爸爸”的操作,常威早就心中有数。

话说,他昨晚虽然操劳了差不多一整夜,没怎么跟祝玉妍说正事,但在前来这个据点的路上,还是听祝玉妍略微介绍了一番寇徐二人的基本情况。

当听到祝玉妍说起寇仲、徐子陵不顾她屡次纠正,执意管她叫娘时,常威差不多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怕是会多出两个便宜儿子。

以他年龄,按照隋唐时早婚早育的风气,倒也勉强做得寇仲、徐子陵老子。而他在天下会顶替雄霸时,也早已习惯了被人叫爹。

因此寇仲、徐子陵这一声“父亲大人”,倒是并没有让他有任何惊诧错愕,只是心里有些好笑罢了。

“起来吧。咱们魔教,不兴行这样的大礼。”

吩咐寇徐二人起身后,常威又摸出两个瓷瓶丢给他俩:“你们既叫我一声爹,我也不能吝啬。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收好了。”

寇仲、徐子陵也不客套,一人接过一只瓷瓶,也不看里面的东西,收起后又对常威躬身一揖:“谢谢爹!”

“哈哈,好!”常威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进去说话吧。”

进到屋中,常威大马金刀坐到上首,祝玉妍侍立他身侧,寇仲、徐子陵则乖乖站在下首,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常威笑看着寇仲、徐子陵,说道:

“听玉妍说,你们功夫练得不错。嗯,以我此刻亲眼观之,以你们的年龄,有这一身功夫,倒也算是可以。不过咱们今天不谈武功,本座今天只想听你们讲一讲,对本教理念的理解。

“嗯,就从门阀开始吧。你们且说说,门阀为什么会出现?它的出现,是必然还是偶然?门阀政治,它进步的一面是什么,落后的一面又是什么。来,说说吧。”

寇仲、徐子陵对视一眼,寇仲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道:“那孩儿便先来献丑了。当今之世的门阀,其源头要追溯至汉代……”

面对常威极其压迫力的身形、气势,寇仲亦不显局促,条理分明,侃侃而谈。

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令常威心中暗赞:

“不愧是大唐位面这一代的双主角之一,即使命运因我发生了极大变化,亦不能改变其非凡本质,只要稍加琢磨,便能绽放华彩……不错,这便宜儿子很不错!”

待寇仲说完了他的理解,徐子陵又作了一些补充说明。

听完他们对门阀的看法和理解后,常威不置可否,继续考较他们对于魔教各种理念的理解。

寇徐二人一一作答,每次回答,都是寇仲先发言,徐子陵查缺补漏。

问答一阵,常威心中已经明了:

寇仲、徐子陵虽是好兄弟,但性子其实截然不同。

寇仲喜欢着眼于大局,看问题的角度更加开阔,对大势的嗅觉亦更加敏锐。而徐子陵心思细腻感性,看问题虽不及寇仲广阔,却比寇仲更加深入,能看到更多的细节,亦更有怜悯之心。

当然,这并不是说寇仲就没有怜悯之心。只是他性子更加疏犷一些,不像徐子陵那么感性罢了。

这两兄弟的性子、能力,恰好互补。倘若能一世配合默契,那无论武道修行还是争夺天下,成就皆不可限量。

当然,前提是徐子陵不被佛门勾搭走。

不过有常威未雨绸缪,提前布局,这方天地的徐子陵,已是不可能被佛门勾引走了。

这场考校,持续了半天。

结果令常威很是满意。

寇仲、徐子陵在祝玉妍的教导下,已是将他留下的各种理论学到了家。

且他们还曾游历各地,以底层平民为对象,进行了为期一年的实践调查。

而那一年的实践调查,那因为乱世烽烟,愈发触目惊心,甚至堪称惨绝人寰的底层惨状,令他们更加坚定了对魔教理念的信仰,坚定了他们践行“魔道”的意志,亦令他们懂得了什么叫理论联系实际。

总之,在常威看来,寇仲和徐子陵,已经能称得上合格的接班人了。

虽他们的武功在常威看来,还稍显稚嫩了一些,但比起原著之中同时期的寇徐,得了祝玉妍严格指导,修炼了常威留下的顶级武功的寇徐,武功已经是远远超过。

再加上寇仲、徐子陵那强大的“主角气运”,将魔教的未来交托给他俩,常威还是比较放心的。

反正现在佛门已经坑了,“真命天子”李世民,也已经被常威从前的骚操作,坑得快要走向穷途末路了,即使没了祝玉妍坐镇,寇仲、徐子陵应该也能不负常威所托。

至于他俩如果坑掉怎么办……

那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中用了,常威反正是不会再管了。

以常威至今的经历,以他如今的修为,他的眼光,也与修为一般,渐渐超脱,不再局限于一方天地。

在某些世界,他或许会给自己喜欢、欣赏的人们制造机会,但也就仅限于给个机会。

倘若他们自己不中用,把握不住机会,他也绝不会再多看一眼。

正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

考校结束,常威随口夸了他们两句,又传了他们两套武功。

寇仲有时候容易头脑发热,常威便传他“傲寒六诀”。徐子陵因其感性,偶尔会显得软弱,常威便传他一往无前的“杀拳”。

传下这两门在大唐世界,称得上“神技”的武功后,常威便携祝玉妍离开了此处据点,在寇仲、徐子陵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飘然而去。

“不知为什么,看着娘的背影,我总有点心慌。”寇仲皱着眉头,道:“总感觉……好像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徐子陵神情郁郁,道:“我也有这感觉。”

顿了顿,他长叹一声,“我看呐,爹此次‘下凡’,只怕就是来接娘亲走的。别忘了,他可是能带人‘破碎虚空’的。”

寇仲沉默一阵,苦笑:“难怪娘昨晚说,她时间不多,以后得靠我们自己。看来她也早有预感,知道爹要来接她了。”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一阵,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舍。

“别想这些了,娘还没说马上就走呢。”

寇仲摇摇头,取出常威给他的瓷瓶,笑道:“先来看看,老爹给了咱们什么见面礼。唔,他传给我们的武功,乃是绝世神功,这见面礼,怎都不会差了。”

说着,他启开瓶塞,将里面的物事倒出来,却是一枚鲜红如血,绽放着灼灼红光,仿佛内部有岩浆流淌的异果。

正是血菩提。

常威早得了邪帝舍利,与邪王瓜分一空。和氏璧也是不会留给寇仲、徐子陵。

这两位当代主角,就算气运再强,没了和氏璧、邪帝舍利易筋洗髓、增强潜力,纵是如今成就强于同期,未来的上限却未必能有多高。

所以常威便给了他们一人一枚血菩提,以这自麒麟圣血中诞生的天地奇珍,作为给他二人的补偿。

有血菩提易筋洗髓、纯化真气、增加修为,有傲寒六诀、杀拳这等绝世神功,寇仲、徐子陵未来的武道成就,非但不会因为失了和氏璧、邪帝舍利而不能达到巅峰,反可能更强。

当然,他两个究竟会有怎样的成就,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

“今天六月初一,明日便是六月初二。寅时初刻,战神殿便会打开入口。届时我们一起进入战神殿中,观看战神图录。看完之后,再各自回家探亲一番,便要离开此方天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常威对祝玉妍说道:“玉妍,你在此方天地,可还有什么心愿?”

祝玉妍嫣然一笑,轻声道:“妾身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陪伴主人身边。至于此方天地,已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是被常威大力调教过的。身体、真气乃至心灵,都已深深打上了常威的烙印。如果不是常威要求她留下来为魔教护法传道,她当年就已经跟婠婠她们一道,追随常威离开此方天地了。

常威道:“不去见一见你的女儿,与她道别么?”

祝玉妍摇摇头:“美仙与妾身之间,早已形同陌路。妾身就算死了,美仙也不会为妾身流下一滴眼泪。她如今身为一派之主,有权有势,也无需我为她操心。既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别看祝玉妍对常威唯命是从,甚至能因他一句吩咐,便兢兢业业为魔教传法护道,貌似变成了济世渡人的活菩萨,可本质上,她其实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妖女。

世人死活,在她眼里,当真不值一提。没有感情的女儿单美仙,在她看来,也就是个陌路人。与单美仙相比,反是婠儿,与她更像母女一些。

见祝玉妍对女儿完全没有了感情,常威也没在这事上行使主人权威,笑道:“既如此,那便罢了。”

又随口聊起了别的话题:“对了玉妍,和氏璧既已现世,那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莫不是已经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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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82,静斋传人,战神图录【求月票!】

“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名叫师妃暄,据说乃是罕见的剑道奇才,年纪轻轻,便已将慈航剑典修炼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

祝玉妍语气柔和,听起来并没有一点对宿世仇敌的憎恶——以她如今的层次,以她未来可以预期的境遇,也确实没必要将还在“俗世”奔波的慈航静斋放在心上了。

常威食指轻刮着下巴,笑道:

“说起来,慈航静斋当代传人,本该是婠儿的对手。可如今婠儿跟了我,那师妃暄岂不是没有了对手?玉妍你也将随我离开,慈航静斋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祝玉妍道:“主人的意思是?”

常威笑道:“佛门财力雄厚,高手众多,人脉广阔,乃是一股足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庞大势力。即使四大圣僧、了空禅主被玉妍你打成重伤,至少要休养十年,但佛门中坚并未折损。

“若有慈航静斋居中调度,纠集佛门力量,以及与慈航静斋亲善的白道势力,力挺他们选定的所谓‘明君’……魔教未来事业,恐会遭受极大阻碍。”

慈航静斋原本的对手,是以阴癸派为代表的魔门。

然而现在,阴癸派已经给常威折腾没了,慈航静斋顿时去一劲敌。

虽佛门的四大圣僧、了空禅主也栽在了祝玉妍手上,可慈航静斋能依靠的,本就不只佛门。还有无数黑白两道的武林舔狗,就等着静斋仙子一声召唤,便要扑过去撕咬仙子指定的敌人。

“慈航静斋历代传人,之所以能单人只剑,便搅动风云,左右大势,靠的便是佛门势力、武林舔狗。若无静斋仙子们居中调度……佛门势力,武林白道,便都是一盘散沙。”

佛门也好,武林也罢,从来就不是一个整体。佛门有宗派,武林有门户。

倘若没有静斋传人高明的手腕、勾人的魅力,佛门和武林白道,根本就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凝成那足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庞大力量。

“蛇无头不行。想要化解这股阻碍,须得先打掉蛇头。”

常威笑看着祝玉妍,说道:“看过战神图录后,便叫婠儿去和师妃暄战一场,先把静斋当代传人打掉。之后咱们便往帝踏峰一行,平了慈航静斋山门。”

祝玉妍闻言,呼吸微微一窒,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虽她已不再将慈航静斋当作对手,但听得常威以轻描淡写的语气,一句话便决定了慈航静斋这“白道圣地”的兴亡,还是令她心中悸动,亢奋不已。

“主人。”

祝玉妍双手挽住常威胳膊,酥胸紧压着他的上臂,媚眼如丝,吐息如兰:“回去后,奴婢想为主人跳支舞。”

常威笑问:“天魔舞么?”

“是飞天舞呢。”祝玉妍声线儿轻颤,媚得似要滴出水来:“妾身还特意备好了飞天神女的服饰……”

想到敦煌壁画中,那些赤着玉足,下着宽裳,颈佩缨络,上身却无衣物,只臂绕轻纱的飞天神女们动人的身姿,常威不禁哈哈一笑:“那本座还真要好生欣赏一番,玉妍你的飞天之舞了!唔……得让婠儿她们也跟着学一学。”

于是今天的自在天魔,又过了一天荒淫帝王般的生活。

……

子时一到,便是六月初二。

常威、祝玉妍着装整齐,站在阁楼屋脊上,照着夜空星象,计算着战神殿的出口方位。

半个时辰后,两人差不多同时计算出了结果。将各自算出的结果一对,正好一致。

“现在便出发吧!”

算出入口位置后,常威与祝玉妍相视一笑,纵身跃下阁楼,叫上婠婠、石青璇、独孤凤,腾空飞起,往洛阳皇宫飞去——战神殿的入口,乃是在宫城之内,“紫微城”的地下。待会儿到达紫微城后,还需掘地十丈,方可抵达入口位置。

隋帝杨广已于江都兵变时,被宇文化及弑杀。如今洛阳城内的皇帝,乃是杨广之孙,“皇泰主”杨侗,今年还不到十五岁。

杨侗这皇位坐得也不稳,洛阳军政大权,尽在王世充手中,不出意外,皇泰主很快便要被迫禅位,把龙椅让给王世充来坐了。

皇帝形同傀儡,大隋又威严尽丧,因此偌大皇宫之中,宫禁形同虚设,连紫微城这等皇帝理政、居住的重地,都没有高手守卫,连精锐禁军都没有,只一些混日子的侍卫,以及王世充派来监视皇泰主的耳目。

常威一行自空中飞入紫微城中,轻松避过守卫耳目,自一棵数人合抱粗的大树下开始掘地打洞,很快便悄无声息打出一条地道。

进入地道,回头堵上口子,常威一行继续打洞前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十丈深的地下,掘进至计算出的战神殿入口坐标处。

战神殿入口坐标处,此刻还是一片严严实实的泥石,根本不存在任何入口。

常威也不着急,与祝玉妍等人安然打坐,静待入口开启。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便至寅时初刻。

时辰一到,一个垂直向下的漆黑洞口,极之突兀地平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好像它原本就存在一样。

“入口开了!”常威哈哈一笑,神念往内一扫,弄清楚内部情况后,率先跃入洞口之中。婠婠、石青璇、独孤凤、祝玉妍依次跃下。

一直下坠了数十丈,方才穿过那狭长漆黑的入口。自另一端出来后,一个奇异的空间,便呈现在御风悬于空中的常威等人眼中。

那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乍看上去仿佛无边无际,只在极远处才能隐约看到岩壁。

空洞底部,乃是一方巨大湖泊,水质清澈。湖水来源,则是四面岩壁之上,足有四五十条之多的瀑布。

那些瀑布也不知从何而来,最长的一道瀑布,赫然长达七十余丈,望之疑似银河落九天。

祝玉妍等人见了这巨大的地下空间、地底湖泊,以及那数十条白龙般的地下瀑布,无不啧啧称奇,难以想象皇城地下,居然会有这样的神奇空间存在。

常威却是知道,战神殿所在的空间,乃是“自成一界”,有着“仙家洞府”、“半位面”的性质。

其依附于主世界存在,却与主世界平行,若“卫星”一般绕着主世界,循特定的规律自行移动,只在特定时间,才会与主世界短暂相交。

所以这地下空间,压根儿就不在洛阳皇城地下,而是在某个神秘的虚空之中。

不过常威此行,只为一睹战神图录,对战神殿所在的虚空并不感兴趣——就算这神秘虚空,乃是一座“仙家洞府”,可其中最有价值的,也就是战神图录。神秘虚空本身,对随身携带着一座“仙家洞府”的常威,并无任何价值。

嗯,四面岩壁之上,生有一些五色灿烂的奇花异草,说不定就有什么天材地宝。那些奇花异草或许会有一定价值,等会儿可得采摘下来,品鉴一二。

此间的生物,也有许多奇妙之处,颇多奇形怪状的异兽。但大多也就是长得奇怪,本身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只湖中有一条守卫战神殿的“魔龙”,略有些神异。但本质上也就是一只极其长寿的怪物,力量算不得多么出众。

略微观察一阵,常威招呼一声,带着祝玉妍等人往湖心一座岩石岛屿飞去。

那岩石岛屿上,满是巍峨巨大的殿堂,其中主殿,便是传说中的战神殿了。

常威目标明确,与祝玉妍等人直指战神殿。

眼看就要抵达湖心岩石大岛时,一声低吼,自下方湖中传来。低吼声中,湖水掀起波涛,冒出一条三丈来长,人首鱼身,满头绿毛的怪物。

正是守卫战神殿的“魔龙”。

这魔龙其实也就长得可怕,实力其实并不如何强大,或许有大宗师的水准?

反正以这魔龙的实力,远不足以阻止常威等人进入战神殿。

魔龙咆哮之时,常威都未曾出手,石青璇隔空一拳“霜冷长河”,便将魔龙身周湖水冻结,将其三丈长的身躯,通体冻入一坨十丈方圆的大冰块中。

冰封了魔龙,常威一行再未遇任何阻碍,轻松进入战神殿中。

战神殿内,平空飘浮着四十九块边长两丈的方石。每一块方石表面,都浮雕着各种不同的图案,夹杂一些并非武功道理的文字。这四十九块浮雕,便是传说中的“战神图录”了。

“战神图录并非武功秘藉,浮雕图案,也不是行气路径、武功图示。”

常威笑道:“战神图录蕴含的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个人观看,都会有不同的领悟。时间有限,都快来观看领悟吧。”

祝玉妍等人点点头,在四十九块浮雕前盘坐下来,开始观看领悟。

常威则先踱至远处墙角,观察了一番广成子留下的遗蜕,其果然栩栩如生,宛若生人。身体则至坚至韧,连三分神指都难以洞穿。

“这种程度的体魄,绝对可以肉身破碎虚空。广成子为何要把肉身留下,只飞升元神呢?”

这个疑问暂时是不会有答案的,常威也就只是随便想了一想,便抛开思绪,回到四十九副浮雕前,盘膝坐下,开始观看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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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战神图录的,至少也是一位‘炼气化神’大后期的阳神大能!甚至说不定更强!”

三个时辰后,常威回味着自己领悟的道理,心中暗自感慨。

他原以为,以自己如今的境界,再看战神图录,恐怕不会有太大收获。

却没有想到,战神图录比他想象的更加给力。即使以他的境界,三个时辰观看下来,亦自那四十九幅浮雕之中,感悟出了许多“太极”的道理。

“太极”乃宇宙之根、万物之源,玄之又玄。宇宙之中,一切修行之道、斗战之法,皆可自“太极”之中领悟出来。

战神图录当然不会是真正的“太极”,不过其品阶亦是极高。至少以常威如今的境界,战神图录阐述的“太极”,已经足够他受用了。

因其玄虚,常威获得的种种感悟,暂时还只可意会,难以言述。

而感悟出来的道理,也并非与武道直接相关,不会令他立刻修为大进、功力暴增。但对于他日后的道途,颇具指导意义。

且他有种感觉——虽此番感悟,并未立竿见影地提升他的修为,但吃透此番感悟之后,他的修为,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进入一个突飞猛进的高速提升期。

“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便能‘手掌雷霆’。再在漫威世界修炼个一年两年,我元神修为,怕就能臻至‘阴极阳生’的阴神最高境界!”

常威此时的元神,还只是阴神境界,刚刚由虚化实,元神修为比妲己都要稍逊一筹。

而想要将阴神修炼至阳神,首先就得臻至“阴极阳生”,使纯阴元神之中,蕴生出一点纯阳。有这一点纯阳为引,才能尝试着去渡“雷劫”,将阴神逐渐洗炼成纯阳元神。

一旦成就“阳神”,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那基本上,就能算是常人认知中的“神仙”了——截江断流、移山倒岳、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甚至灭绝一方凡俗世界万类众生,都只是时间问题。

有这样的能耐,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当然,这种所谓的“神仙”,只是常人眼中的神仙。

在“炼神返虚”境界的真神上仙们面前,阳神大能,亦只不过是还在道途之中,尚未真正超脱的“凡人”罢了。

回味一番感悟的道理,常威站起身来,环顾祝玉妍等人,就见她们正自沉浸感悟之中,且身周竟有种种异相呈现。

祝玉妍身周,乃是一团幽暗蒙昧的“混沌”,予人一种“黑洞”般的恐怖感觉,似可摄入万物、吞噬万物,甚至连光线,乃至目光,都会被其吸摄进去。

婠婠虽在风云世界,修炼了“排云掌”等顶阶武功,但她的根本心法,还是变异的天魔**。因此她身边的异状,与祝玉妍大致相仿,只微细处稍有不同。

独孤凤身周,则有无穷无尽的剑气来回激荡。

那无尽剑气,正在试图构建成一方小小“天地”。天地之中,有青天高悬,有市井红尘,有生机勃勃,亦有末日恐怖。

石青璇身边,则是一片寒风萧瑟、霜雪纷飞的冰天雪地。

她修炼的是阴属长生真气,且修为早已臻至“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境界,比黄蓉还要强上几分,实力已相当于常威初至三国世界时。

修炼天霜拳后,她深挖天霜拳潜力,专注钻研霜寒之道,经常威居高临下、高屋建翎的指点,她的天霜拳,早已与雄霸的天霜拳大相迳庭,已然走出了她自己独有的道路。

战神图录乃是阐述“太极”,内中包罗万有。

所以不拘是祝玉妍、婠婠那吞噬一切、又可模拟一切性质真气的“自在天魔真气”,还是独孤凤的“剑道天地”,又或是石青璇的“霜寒之道”,皆可自战神图录中,得到极深刻的领悟。

所以祝玉妍、婠婠师徒,以及独孤凤、石青璇,才会在观悟战神图录时,各自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异相。

“就是不知道,我观战神图录时,究竟是个什么异相。”

常威摸着下巴沉吟一阵,见她们沉浸感悟不可自拔,便没有惊动她们,独自在战神殿中随意转悠一阵,又信步走出大殿,打算去采集一些奇花异草,放进碎镜空间种植。

走出大殿后,就见那头“魔龙”已快要破冰而出,常威呵呵一笑,打出一拳“霜冷长河”,将冰封范围扩张十倍,将其封进一座百丈见方的巨大“冰山”之中。

他没打算干掉这头“魔龙”。

毕竟人家兢兢业业守护战神殿不知多少岁月,又是世间无有的珍稀动物,就这么杀了实在是罪过。

但这家伙又长得太丑,以他家里妹子们的颜控倾向,也是不可能捕去做宠物。

所以,就这么放着吧,让它在以后的岁月里,继续守卫战神殿好了。

说到宠物,常威心中其实是有目标的。

他打算等将来实力更强了,对南天门的掌控力度更高了,可以自主决定降临的世界后,便去某个世界,捕捉几头实力够劲,长得又萌的动物回来做宠物。

再次封冻住可怜的魔龙后,常威御风飞至岩壁前,开始品鉴、采摘岩壁上生长的,那些五色灿烂,隐隐散发霞光的奇花异草。

“味极涩……能化去真气……但又能强壮筋骨?对我都能产生效果,不错不错。化去真气无所谓,反正我和我家的妹子们,真气生生不息,大可无视这副作用。

“微酸涩……腐蚀血肉……这个没用,剧毒,真气都抑止不了。

“味甘,性凉,益气血,唔,可以做凉菜……

“这个好!虽又苦又酸,但药性可以温养元神!好东西啊!

“长得像甜瓜,嗅之有酒味,口感微甜,能些微增加功力……唔,酿酒吧……”

常威在岩壁上飞来飞去,若神农尝百草一般,亲自品尝、鉴定种种奇花异草,倒也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草药。

当然,外表喜人,实则有剧毒的毒草也找到了不少。若不是他修为够高,体魄百毒不侵,又有再生之能,就他这种莽到令人无语的品鉴法,早被毒死了不知多少次。

每寻到一种有用的草药,他便以神念将草药连同其生长的岩壁一起挖出,放入碎镜空间之中。

碎镜空间之中,本就有现成的花圃园林,只是里面的花草植物,尽是凡物,并无灵机,不知是因青铜碎镜破碎,灵性尽数流失,还是原本就没有种植灵草异植。

在风云世界中时,常威倒也搜集了一些奇花异草,以及少数天材地宝移植进去。

成果还算喜人,都成活了,且灵性并未流失。显是因为青铜碎镜渐渐完满,镜中天地又恢复了几分灵机。

可惜血菩提没法儿移植。

血菩提的生长需要麒麟血,碎镜空间渐渐恢复灵机,却是没有血菩提存活生长的环境。

既碎镜空间已可人工种植奇珍灵药,常威自是要将采集到的灵花异草移植进去。等到将来形成规模,修炼资源,乃至美酒琼浆、特色小菜,都可源源不绝。

常威像个勤劳的采药人一般,不断品鉴、采集着灵花异草。每忙碌三个时辰,便回去看一眼祝玉妍等人。见她们还在领悟,他便又出去继续采集。

就这样,足足过了三天,祝玉妍等人方才陆续回过神来。

“可有所获?”常威笑吟吟问道。

祝玉妍笑道:“所获颇多,只是一时难以言表。”

婠婠、石青璇、独孤凤也皆是一般说法,各自都有不少收获,都一时都无法言表,需要静心消化吃透之后,才能如广成子一般,写一篇“读后感”出来。

“既有收获,那便是好事。”常威笑道:“不过这战神图录位阶颇高,现在参悟,是‘这样’的收获,等修为更高,再来看时,又会有更高层次的感悟。所以须得时时感悟,方能有更多的收获。”

“时时感悟?”祝玉妍奇道:“这战神殿,不是每隔三十六年,才会与现世连通一次么?如何能时时感悟?”

常威笑而不语,取出青铜碎镜,灌注神念,将镜面变成高清状态,对着那四十九座浮雕一一映照了一番。

战神图录的“作者”修为高深莫测不假,但哪怕是“炼神返虚”境界的真神上仙,在常威想来,也绝不会比“青铜碎镜”的位格更高。

他相信,青铜碎镜定能将战神图录映照入内,在碎镜天地中,完美再现战神图录。

结果不出他所料。

当他以高清镜面,将四十九副浮雕一一映照过后,再感应碎镜空间时,碎镜空间之中,果然多出一座庞大的殿堂。

殿堂之中,四十九副浮雕悬空飘浮,无论格局还是气息,皆与此地的浮雕一模一样。

常威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战神图录已入镜中,以后大家便可时常参悟了。”

战神图录到手,三天下来,也采集移植了功效各异、不计其数的灵花异植,常威便无意在此空间中久留,带着祝玉妍等人循原路返回。

还没到战神殿断开与现世连接的时限,因此来时的入口并未关闭。常威等人皆可飞行,轻松飞上数里高的地底空洞穹顶,自那数十丈长的狭长漆黑通道中穿过,回到了紫微城中。

离开地道,堵死入口,常威一行飞上天空,返回居处,要好生消化一番各自所得。

回程途中,祝玉妍先去了一处魔教据点,发布命令,着洛阳城中魔教探子,留意静斋传人下落,一旦得知其下落,便立刻禀报上来。

显然她并没有忘记常威说过的话。

先打静斋传人,再平静斋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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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84,掌控雷霆,登临帝踏【求月票!】

七天后,午夜。

阁楼静室,常威盘坐榻上,右手平伸,五指微屈,掌心之中,隐有一团氤氲气流。

那团气流半黑半白,黑白之间,本是泾渭分明,但随着常威默运心诀,黑与白彼此渗透,转眼就黑白交融,变得好似乌云一般。

轰隆!

一声声低沉雷音,自掌心“乌云”之中响起,震得静室窗纸瑟瑟发抖。雷音轰鸣之际,又有电光在“乌云”之中滋滋闪烁。

初时电光只是丝丝缕缕,但随着雷音不断轰鸣,电光亦越来越亮。

到最后,整团“乌云”皆化作了一颗耀眼的雷球,炽光灼灼,映亮整间静室。

常威手握雷球,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掌控雷霆!这才是真正的‘掌心雷’!”

说话间手掌一振,雷球脱手飞出,闪电般撞破屋顶,冲霄直上。冲至百丈高空之后,轰地爆发开来。狂暴雷音震惊整座洛阳城,闪耀电光亦照亮了小半个洛阳。

电光一闪即逝,雷音则隐隐回荡,久久方休。

大唐世界,乃是能“破碎虚空”的高层次世界,又有“战神殿”这等玄奇的“半位面”,因此能够施展的力量上限,远远超出射雕世界。

即使常威这一发掌心雷,声威震惊全城,亦未超过限度,不会像在射雕世界时一样,引发未知存在的“关注”,降下可怕的灾难。

常威回味着方才感应到的,雷球爆发出的狂暴能量,微笑自语:

“这一发掌心雷,一击之下,就能将百米高的摩天大厦彻底轰塌。绝无神那等横炼强者,硬受我一发掌心雷,也要粉身碎骨!”

唯一的缺点在于,蓄力的时间太长了些,至少得蓄力十秒左右,才能打出一发掌心雷。

不过这蓄力过长的缺陷,也只是因为他才刚刚修成掌心雷。

随着修为不断提升,随着对“掌心雷”的掌控更加娴熟,蓄力时间自会不断缩减。

到了某个时候,自然能随手一拍,便打出一发“掌心雷”。

“也不会太久。估计会在将元神修炼至‘阴极阳生’时,便彻底掌握‘掌心雷’,能做随手一击,便有雷霆生灭。到那时,本座举手投足,每招每式,皆可附着雷霆之力!”

“掌控雷霆”的好处,还不仅仅在于又多掌握了一种威力极强的力量。

更大的好处,在于他可以通过“掌控雷霆”,提前领略雷霆之威,体悟雷霆之力,为将来渡雷劫,炼阳神做好准备。

正怡然自得时,祝玉妍的声音自静室门外传来:“主人,方才有雷霆在主人静室上空爆发,声威极之骇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常威哈哈一笑,神念一扫,打开房门,对祝玉妍说道:“无事。只是我消化感悟战神图录所得,修为更进一步,又掌控了一门神通。”

“方才那雷霆,竟是主人发出?”

祝玉妍明眸之中,异彩涟涟,俏脸之上,满是敬仰: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世人常说,天打雷劈。雷霆之力,乃‘天’之专属。主人手掌雷霆,控驭天威,代天行罚,便是真正的‘天神’了!”

常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玉妍这话过誉了。我还只是修行路上的一介凡俗,连阳神修士都不是,哪能称得上‘天神’?这话在此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去外面说,要是给懂行的人听去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顿了顿,又问起一事:“对了,静斋传人师妃暄的行踪,打探出来了吗?”

祝玉妍道:“今日黄昏时分,便已传回了消息。只是主人正自闭关,奴婢不敢打搅。”

常威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她在哪里?”

祝玉妍道:“据多方打探出来的消息,在奴婢将四大圣僧、了空禅主重创之后的次日,师妃暄便匆匆离开了洛阳,不知所踪。”

“溜了么?”常威笑道:“玉妍你一战重创四大圣僧、了空禅主,展示的实力,当是超出了静斋传人的想象。所以她才第一时间离开洛阳……看样子,她倒也并不是死脑筋嘛。可知她去了何处?”

祝玉妍道:“这却是不知。不过依奴婢浅见,她很可能是返回慈航静斋,寻求对策去了。说不得又要像过去那样,向宁道奇求援。”

“向宁道奇求援?”常威嘿地一笑:“有这可能。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是要往帝踏峰一行的,她回去了正好,方便咱们一网打尽。至于宁道奇,他若再为慈航静斋出头,本座说不得,就要教他重新做人了!”

祝玉妍眼睛一亮:“主人,这便要启程前往帝踏峰了吗?”

常威点头:“等明日凤儿探亲回来,我们便前往帝踏峰。对了,石之轩如今怎样了?可还在长安无漏寺做主持么?”

若还在长安,便可让石青璇去探望一下他——帝踏峰就在终南山中,从洛阳前往终南山,正好可以顺路去趟长安。

祝玉妍从前对石之轩恨之入骨,提起他的名字就要心态爆炸,甚至还专门为他准备了一招“玉石俱焚”,试图与石之轩同归于尽。

不过在受了常威调教,从身到心,里里外外都烙上常威烙印后,“石之轩”这个名字,对她已没有了任何特殊意义,宛若陌路一般。

因此此时听常威问起石之轩,祝玉妍亦是神情平静,语气柔和,娓娓说道:

“石之轩过去在无漏寺假扮主持,是为了寻找邪帝舍利。自与主人分享邪帝舍利之后,便一直留在蜀中潜修,再未回过长安。

“听侯希白说,这些年来,石之轩只在当年主人决战三大宗师时,与安隆、侯希白一道出蜀过一次。观战之后,便又返回了蜀中潜心修炼。如今正在成都城外的大石寺做主持。”

“嗯?”常威愕然:“他怎又跑去大石寺做主持了?难道,他真的悟了?”

常威曾经很是参阅过一段时间的“不死印法”,因此深悉石之轩“不死印法”的奥妙,知道倘若石之轩在“不死印法”上一条道走到黑,那最终的结果,就只会是“立地成佛”。

因为只有如此,石之轩花间派、补天阁这一生一死、各走极端的两脉心法,才能以佛法为核心,真正的形成“一太极”,否则便又要重蹈人格分裂覆辙。

所以听祝玉妍说,石之轩又跑到大石寺做主持时,常威惊讶错愕之余,又有理所当然之感。

“石之轩也许悟了,也许没悟,谁也说不清楚。”

祝玉妍摇摇头,说道:“他本就心思深沉,得了一半邪帝舍利精气真元,修为大进,弥合隐患之后,更是高深莫测,连他弟子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看不透他是真悟还是假悟。”

“倒也是。”常威点点头,笑问:“玉妍你说,他若真是悟了,会不会成为佛门中流砥柱,给魔教制造麻烦?”

“不会。”祝玉妍道:“佛争一炷香。石之轩就算真的悟了,以他心性,也不会受佛门调度,只会自立山门,自成一派,称佛作祖。再说,目睹了主人你‘破碎虚空’,石之轩说不定也会有这方面的想法呢。”

“有道理。”常威道:“既石之轩不在长安,那明天凤儿回来之后,咱们便直趋终南。”

议定此事,祝玉妍又媚眼如丝地瞧着常威:“子夜刚过,时辰尚早,主人修成神通,掌控雷霆,可要妾身将婠儿唤来,庆祝一番?”

“是要庆祝一番。”常威哈哈一笑,“不过婠儿这几日修行正勤,此刻想必正在专心消化感悟所得,咱们还是不要打搅她了。”

“是。”祝玉妍嫣然一笑,长袖一拂,闭上房门,摇曳生姿,翩翩起舞。

她一边舞蹈,一边向着常威缓缓行来,行进之时,衣裳件件滑落,露出无瑕肌肤……

次日,独孤凤探亲归来,常威一行离开洛阳,西行而去。

慈航静斋山门所在的帝踏峰,位于终南山深处,云烟缭绕,人迹罕至之处。

慈航静斋素来神秘,当今世上,知晓“帝踏峰”所在者,寥寥无几。唯一确定知道帝踏峰具体位置的宁道奇,又不可能透露此机密。

因此慈航静斋虽代代都有传人出山,搅动天下风云,倾倒无数俊杰,却至今没有几人知道静斋山门所在。

而常威虽然晓得帝踏峰就在终南山,却也是不知具体方位。

不过他能飞行,可于空中居高临下搜索。他又修出了阴神,神念一展,方圆数十里尽可探得一清二楚。因此即使不知帝踏峰具体方位,寻找起来也不算太麻烦。抵达终南山后,只花了一天功夫,便于一座云烟飘渺、雄奇险峻的山峰之上,找到了佛刹、高塔等标志性建筑。

毫无疑问,此山便正是帝踏峰。

山上的佛刹等建筑,便是慈航静斋山门所在了。

找到目标后,常威等人倒是没有直接从天而降,杀进慈航静斋内部,而是自山脚开始,攀山而上,以瞻仰一番这“武林圣地”的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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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85,伐山破庙,静斋灭门【求月票!】

静斋山门前,路边有块石牌匾,上刻“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常威正念着那两句话时,就听身后咔嚓声响,回首一看,就见婠婠、石青璇、独孤凤齐唰唰举着手机,正自拍照。

“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常威摸着下巴嘀咕一句,又哈哈一笑,纵身跃至牌匾顶上,让婠婠她们给他拍照。完了又拿出手机,让她们都过去,站在石匾下,亲自给她们拍了几张合影。

拍完合影,他又大手一拂,将石牌匾上的两行字抹去,再以指代笔,刻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自在天魔伐山破庙,平慈航静斋于此!理由:涉政!”

刻完字,他又站到石匾下,让婠婠她们给他拍了个合影……

一行人继续前行,很快便看到了七道木门,正是静斋的“七重门”,最后一道,便是漆成枣红色的正门。

山门之前,无人看守。

慈航静斋山门所在,本就是机密,只寥寥几人知道。山门之中,又有修炼“慈航剑典”的高手,根本不怕被人打上门来。所以静斋的尼姑们严重缺乏警惕,连个看门的弟子都没有。

常威他们也并没有立刻破门而入,又在那七道木门前摆姿势,拍照片,合影留念。

婠婠还有样学样,在静斋正门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里面又刻了个大大的“拆”字,然后站在门下,比着剪刀手,笑得一脸灿烂,让常威他们给她拍照。

把慈航静斋正门折腾够了,婠婠目示常威,见他微微颔首,便一掌拍出,狂滔骇浪般的排云掌力,轰隆一声,将七重木门统统粉碎,连正门两边的围墙,都塌掉了好长一段。

正门一破,门后的大广场,以及广场后的静斋主殿“慈航殿”,便呈现在常威等人视野之中。

慈航静斋的尼姑们虽然严重缺乏警惕,但毕竟不是死人,终于被这动静惊动。

一时间,只听衣袂破风之声络绎不绝,一道道身影四面八方飞掠而来,聚于广场之上,转眼之间,便聚齐了二十余人。

这二十余人大半都是老少不一的青衣女尼,只有寥寥两三个年轻女子作俗家打扮。

而无论女尼还是年轻女子,皆气息深沉,实力强劲。其中少数几个女子,不但气息强于其他人,还个个眉目如画、气质飘逸,予人清纯绝伦、明艳无双之感。

只看她们那天女一般超凡拔尘的气质,便知那几个女子,正是慈航剑典的修炼者。

众静斋女修来到广场,看到大摇大摆步入倾塌山门,踏足广场之上的常威一行,顿时齐齐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看上去十**岁年纪,秀发垂肩,身着素裙,不施粉黛亦有倾城颜色的少女,先是略显惊讶地道了声:“阴后!”

接着看到身形魁伟若天神的常威,以及他身边的婠婠、石青璇、独孤凤之后,这少女更是娇躯一颤,以她心性修为,亦不禁俏脸惨白,声音发颤:“自在……天魔!”

倘若只常威一人,她和其余女修,还未必能一眼认出他来。

毕竟他从前最广为人知的形象特征,乃是一把威猛漂亮的虬髯。

而现在他已不再蓄须,显出他那刮得发青,棱角分明、方正刚硬的下巴。

剃掉胡须,当然会显年轻,且形象会与有着一把浓密虬髯时截然不同。即使看过他曾经的写实画像,乃至亲眼见过他的人,都未必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不过,自在天魔常威“破碎虚空”,于数万双眼睛目睹之下携美登天的神话,在江湖之中广为流传,为世人津津乐道,话题热度至今不衰。

以慈航静斋的情报渠道,当然能轻易调查出,随自在天魔一步登天的三位少女分别是谁,不但能查清她们的身份,她们的身形、相貌亦可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看到婠婠、石青璇、独孤凤之后,再看常威那格外醒目的魁伟身形,慈航静斋一众女修,顿时确定了来者是谁。

一位姿容倾世,气质出尘,看不出年龄的青衣女尼,涩声说道:“想不到……竟是自在天魔大驾光临。不知天魔来我慈航静斋,有何贵干?”

常威饶有兴趣地打量那青衣女尼一阵,又看了看方才点出他身份的那位少女,问祝玉妍:“她们两个,便是梵清惠、师妃暄师徒?”

祝玉妍缓缓颔首:“正是。”

“甚好。”常威笑道:“既然正主都在,那便好说了。本座来此,只有一个目的:伐山破庙,踏平慈航静斋。你们是自我了断,还是效螳臂挡车,奋起一搏?”

此言一出,众静斋女修,齐齐呼吸一窒,眼中浮出绝望之色——

单是如今的阴后,便已是难以力敌的绝世强者,但以慈航静斋的底蕴,拼死一搏之下,多少还有望逃出去几个弟子,为静斋留下几个种子。可自在天魔亲自出手……

面对一位登天之后,复又下凡的真正“天魔”,没人相信她们还会有一丝希望。

梵清惠心中满是绝望,但仍极力保持着心境,平心静气地说道:“天魔已是登天之人,已是仙神之属,再非凡俗,为何还要干涉凡俗之事?”

常威反问:“慈航静斋乃是修天道的出家人,又为何要干涉俗世?”

梵清惠宝相庄严,语气悲悯地说道:“自是为了天下苍生。”

常威哈哈一笑:“巧得很,本座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所以啊,本座此番伐山破庙,并非出自私怨。我与你们慈航静斋,本来也没有任何私怨。这是道统之争、理念之争。道统理念之争的残酷,不必我多说,你们也当心中有数吧?”

师妃暄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天魔身为超越大宗师的神话中人,当真要以男儿之身,欺负我们这些女子?”

常威笑道:“本座杀阴癸派的‘坏女人’时辣手无情,又为何杀不得你们这些‘好女人’?

“再说,你们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反而是手掌杀人剑,乃至不用剑便能搅动风云,让无数英雄为你们赴汤蹈火、拼死厮杀的女中豪杰,那本座又如何算是欺负你们?

“说起来,本座伐你山门,也并不单单是因为你们涉政。

“女子涉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本座看来,女子若真有能力,为官从政亦是无妨。若能力胜于男儿,便是做个大将军,扫荡夷狄,扬威异域;或是做个大丞相,分理阴阳,宰执天下又有何不可?

“可问题是,你们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出家人本就不该干政!

“更何况,你们出山搅动风云,只为红尘炼心。以那些为你们倾心的男儿,以那些被你们蛮横干涉理想的好汉,做你们炼心的棋子与磨刀石,好修你那慈航剑典,参你那天道……如此,便是天理不容了。这么说,你们可服气?”

常威这番话,说得师妃暄哑口无言,说得梵清惠面色惨淡,众静斋女修亦花容失色,个个面露惨然之色。

不过生死倏关,纵是辩论不过,师妃暄还是欲以静斋一贯的传统,来做最后挣扎:“妃暄愿以蒲柳之姿,侍奉天魔左右。还望天魔大发慈悲,放过本门上下。”

嗯,慈航静斋惯会的必杀技,便是以身饲魔。

婠婠闻笑,嗤笑:“既有自知之明,知道只是蒲柳之姿,怎还敢厚着脸皮提这建议?”

常威亦是莞尔一笑:“本座有疾,本座好色。不过本座终究是修行之人,再好色也会有个限度。妃暄小姐国色天香,本座却是无福消受了。”

师妃暄娇躯一震,俏脸惨白,已是从常威柔和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容动摇的坚决。

梵清惠看向石青璇,柔声道:“青璇,你娘是贫尼师姐,也是静斋真传,你就忍心看着你娘的师门,一朝覆灭?”

石青璇容颜清冷,语气平淡:“娘与爹隐居幽林小筑,已是不问世事。宁道奇却应你之请,三次找上门来,邀战我爹,终将我爹击败。我爹他素来心高气傲,如何肯咽下这口气?终于弃我母女而去,致我娘亲早亡,致我自幼孤苦无依。

“邪王石之轩,本是胸怀大志,不甘人下。既已为了我娘放弃野望,甘心归于平淡,你们又何必一定要苦苦相逼?非得‘除魔卫道’?

“我娘之死,看似死于石之轩留下的不死印卷,实则死于你们的不断逼迫。我之孤苦,亦是因此而起。所以,不要用我娘的名义来向我求情。这只会让我更恨你们。”

听了她这番平淡又决绝的话语,梵清惠面露哀容,终是无颜再求,只轻叹一声,面露决然:“诸位同门,今日……便是你我殉道之时了。”

师妃暄闻言,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剑柄,平伏心中情绪,心中杂念不起,清明如镜,已进入最佳战斗状态。

其余女尼亦或握剑柄,或掌拂尘,摒弃一切绝望、悲凉等负面情绪,准备做殊死一搏。

常威笑了笑,挥一挥手:“杀吧。”

祝玉妍、婠婠毫不犹豫,电掠而出。

独孤凤亦拔剑在手,施施然步入战场。

石青璇虽态度坚决,但慈航静斋毕竟是她娘亲师门,她也不欲手染静斋弟子之血,便偎依常威身边,淡然目睹静斋流血。

常威更是情绪平淡,看着祝玉妍、婠婠、独孤凤大开杀戒……

……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细雨中的帝踏峰,更是云雾飘渺,宛若仙境。

宁道奇站在山脚,遥望山峰。

他并未运起护身真气挡雨,任由细雨浸湿他的衣袍。

不知过了多久,当看到山峰之上,几个小小的身影腾空而起,没入云中之后,宁道奇才叹了口气,缓步上山。

其实,他前两日就接到了梵清惠的求援,邀他共商和氏璧被夺,四大圣僧、了空禅主遭祝玉妍重创之事。也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来到了帝踏峰附近。

只是,自目睹常威“破碎虚空”之后,他对“天道”的感悟更是深刻,这几年闭关不出,潜心修炼,进境极快,已隐隐触摸到了一丝天道的门槛。

不仅修为大进,对于“天机”的感应,亦更加敏锐。

因此来到帝踏峰附近后,刚要踏足上山的山路之时,他便生出一种极微妙的感应。

那玄虚微妙的感应,令他久久不敢举步上山。

直至此刻,直到看到冲天而起的那几道身影,宁道奇方才彻底明白了那玄虚微妙的感应,究竟在昭示着什么。

“难怪不敢举步……分明是天机示警,一旦上山,此生便要终结,再也无望天道……”宁道奇苦笑着,摇头自语:“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啊……”

他神情苦涩,缓步上山,行至山门附近,看到那被常威改了刻字的石牌匾时,又是慨叹一声,喃喃:“帝踏峰,帝踏峰……帝君伐山破庙,踏平此峰……呵,这山名,原来早就昭示了天机……”

唏嘘前行,他又看到了那粉碎的山门,倾塌的院墙。

越过山门,便见广场之上,尸横一地。鲜血在雨之中蜿蜒流淌,望之触目惊心。

视线一一扫过地上尸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容,宁道奇眼神之中,隐有悲怆,心绪却宁静如水,反而隐有所悟。

“生死无常,天心难测……再是风光无限,再是万众景仰,天心一变,天意一改,便是生死不由自主……”

宁道奇站在广场上,看过那些熟悉的遗容,再放眼四周,只见慈航静斋的标志性建筑,皆已被夷为平地。曾经的武林圣地,只余断壁残垣,再无一处完好。

“多年以后,可还有谁,会记得此地曾有一方威震天下,连君王、诸侯都莫敢轻辱的武林圣地?唉,慈航静斋以为可以代天选君,决定天下归属……却不知真正的‘天’,早已作出决定……”

宁道奇唏嘘慨叹着,漫步于慈航静斋遗址之中,将找到的尸首一一搬出,聚集在广场之上。

“同道一场,总不能让你们曝尸荒野。以那一位的能为,当早已觉察到了我。既未阻拦,亦未曾毁你等尸身,当已默许我此举……”

宁道奇絮絮叨叨地说着,双掌连连拍击,将广场地面,轰出一个大坑,又将尸首一一搬至坑底,再挥动大袖,连拂几下,复又将尸首掩埋。

他未起坟包,也未立墓碑,站在埋尸处默哀一阵,又大笑三声,像是卸下了某种负担一般,转身离去:“天下大事,与道爷有何相干?去休去休,修道去也!”

这天之后,慈航静斋销声匿迹,散真人宁道奇,亦杳无音讯,再未现身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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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86,玄奘法师,邪王大愿【求月票!】

大石寺。

石之轩宝相庄严,端坐在大雄宝殿正中的释迦牟尼佛像下,为殿中众僧讲经说法。

他声线柔和醇厚,语速不疾不徐,虽没有传说之中,大能说法时那般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相,亦能令殿中众僧听得如痴如醉,频频颔首,若有所悟。

讲完一段《佛说业报差别经》,石之轩忽暂停讲经,对下首一位少年僧人说道:“玄奘,有贵客前来本寺,你且去山门迎上一迎。”

那少年僧人起身应是,出了大雄宝殿,一路径直前往大石寺山门,果然见到一位魁梧雄壮、气势非凡的男子,与一位修长高挑、清丽幽雅的少女结伴而来。

看到二人,玄奘迎出山门之外,合什一礼:“阿弥陀佛,小僧玄奘,奉主持方丈之命,特来迎接两位贵客。”

常威微微一怔,好奇道:“小师父法号玄奘?”

问话时,他上下打量这少年僧人,只见其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方正,双眼有神,身形高大,虽没有内力,但气血旺盛,筋骨强健,予人硬朗强壮之感。

“倒是生得一副好身板,唔,观其手脚,当也练过一些外家功夫,难怪能远涉万里,西行取经。只是未免与印象中那位唇红齿白、英俊潇洒的‘御弟哥哥’相差太远……”

常威心中暗自好笑,玄奘则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小僧法号玄奘。二位施主,请随小僧入寺。”

常威点点头,带着石青璇,随玄奘往大石寺内行去,口中随口问道:“玄奘小师父不是蜀地人氏吧?”

玄奘道:“小僧原是洛州人氏,在洛阳受戒出家,其后一直在洛阳修行。去年方因战乱,随家兄入益州,至成都学法。今年初,至大石寺听主持方丈讲经时,蒙方丈法师青眼,收录门下。”

“……”

常威脚步微微一顿,古怪地打量了玄奘一眼,颇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心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唐三藏你这浓眉大眼的如来弟子,居然拜进了魔门邪王门下!他是佛敌啊你知道么?

好吧,这只是心中调侃而已。

这方天地的玄奘法师,肯定不会是什么如来弟子。而石之轩倘若真的“立地成佛”,就算自立一派,自开山门,称佛作祖,那他也就不能算是佛敌了。

……

大雄宝殿。

遣玄奘去迎常威、石青璇后,石之轩又对殿内众僧说到:“今日讲经,到此为止,众僧且去,各自修持。”

众僧齐齐施礼,井然有序地退出大雄宝殿。很快,偌大殿堂之中,便已空空荡荡,只剩石之轩一人。

过得片刻,玄奘步入殿中,对石之轩躬身一礼:“师父,贵客已至。”

石之轩缓缓颔首:“你自回禅房修持吧。”

“是,师父。”玄奘领命退下,退出殿外,对候在外面的常威、石青璇说道:“二位施主,小僧告退。”

待玄奘离开之后,石之轩的声音,方自殿内传来:“二位请进。”

石青璇抿了抿唇,侧目去看常威。常威对她点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石青璇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步入殿中。

常威却未进去,负手立于殿外,背对殿门,给她与父亲独处的空间。

石之轩站在释迦牟尼像下,目光平静地看着石青璇,良久,方才欣然一笑:“青璇长大啦!”

石青璇神情复杂地看着父亲,过了好一阵,方才轻声道:“你,真的出家了?”

石之轩悠然道:“俗世就是一个大苦海。山门亦是一个小苦海。无论在俗世,还是在山门,不成正觉,便始终是在苦海中挣扎,又哪有出家、在家之分?”

石青璇品味一阵父亲的话语,心中若有所悟,抬首与父亲对视着,说道:“娘临终前说过,她这一生,从未后悔与你在一起,也从未恨过你。”

石之轩又是沉默良久,方才怅然一叹:

“是啊,你娘她不曾后悔……我却是负了她。我啊,亦不曾后悔与你娘在一起,只悔心气太高,秉性太傲,只悔开悟太晚,害死你娘,害你孤苦……”

他凝视石青璇:“我开悟修持,不为成佛,只为秀心与青璇你祈福。我誓拨转轮回,寻回秀心,不渡她脱离轮回,超拔苦海,我誓不成正觉。”

看着他平静而认真的眼神,听着他平淡而坚定的语气,石青璇只觉心潮起伏,喉头哽咽,不知不觉,红了双眼。

……

常威站在大雄宝殿门口,悠然欣赏着这名寺风光。

许久,方听得身后脚步声响。

回头一看,就见石青璇抹着眼泪,走出了殿门。

“还好吧?”常威握住她纤手,柔声问道。

“嗯,我没事。”石青璇抽抽鼻子,又抹去眼泪,红着眼眶,冲他笑了笑:“我……其实很开心……但不知怎地,就是想哭。”

“开心得想哭,总比难过地想哭要好。”常威笑着,动作轻柔地抹去石青璇眼角泪痕:“那接下来,是在大石寺住上几天,陪一陪你父亲,还是就此离去?”

石青璇道:“你不去见一见他么?”

常威摇头:“我已经见过他了。”

以他修为,以石之轩境界,两人便是一个在殿内,一个在殿外,亦已相当于面对面地见过了。

“既如此,我们便走吧。”石青璇道:“见他一面,便已足够了。”

常威点点头,牵着石青璇的手儿,返身离开大雄宝殿。

正往山门行去时,忽又看到了玄奘。

这位身体硬朗的少年僧人,正抱着一叠经书,往禅房行去。

常威停下脚步,看着玄奘背影,心中忽然灵光一闪,似有了某些玄虚感应。

这感应玄之又玄,难以言喻,他亦不知,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只觉冥冥之中,似有某种机缘,或会与玄奘有些牵扯。

“怎么啦?”石青璇问道:“那个叫玄奘的小和尚,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倒是没有。”常威道:“不过我记得,我似乎在阁楼里放了四大名著,其中有一部西游记,青璇你没有读过么?”

石青璇摇摇头:“我不爱看闲书呢,只翻过一些好笑的小人书。蓉儿姐姐倒是每天一有空,便翻读那些闲书。”

石青璇只喜音乐,修炼之余,只爱研究些乐谱、乐器。对小说等闲书倒是没甚兴趣,只在黄蓉强烈推荐下,看了些搞笑漫画而已。

“这样啊。”常威笑着,没有多作解释:“那没什么,我们走吧。”

与石青璇携手离开大石寺后,见四周无人,常威二人腾空飞起,直入云中,往凤凰山中的幽林小筑飞去。

回到幽林小筑,石青璇带着常威,去她娘亲坟前上了柱香,默默祈告一番,又与常威在幽林小筑住了一晚。

这一晚,石青璇格外热情,不顾实力差距,屡屡向常威发起挑衅,似要藉此将心中情绪尽数发泄出来。结果当然是得偿所愿,子时刚过,她便浑身酥软无力地在常威怀中沉沉睡去。

休息一夜,二人便回到成都,与在成都城中的祝玉妍、婠婠、独孤凤汇合。

至此,大唐世界探亲之行,已算是圆满结束。

不过距离回归时限,尚有十几天,若就此返回,便会白白浪费这十几天的“探亲假”。

于是常威便带着妹子们,在蜀地各名山大川,好生游览了一番。峨眉山、青城山,皆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之后又直上青藏高原,去那距离天空最近的世界屋脊游玩了一番。

直至一月期限到来,常威等人才通过青铜碎镜,返回了漫威宇宙。

这一个月来,漫威宇宙风平浪静,并无大事发生。

黄蓉也是乖乖听话,没有出去乱跑,天天宅在家里认真学习——嗯,据妲己私下里报告,黄蓉每天都借口学习英语,从早到晚地看好莱坞大片。每天最多只修炼一个时辰……

如此惫懒,常威当然不会惯她。

于是回来之后,他先将黄蓉、妲己带去观看战神图录,又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严格督促黄蓉修炼,晚上则亲自操练,辅助她修行,总算通过一番亡羊补牢,将她荒废的时光补了回来。

之后常威便又开始了他持续多年的习惯,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坚持不懈地潜心修炼。

参悟战神图录的收获,令他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修为突飞猛进,与日俱增。

不但“掌心雷”熟练至无需蓄力,随手可发,且举手投足、一招一式,便能附带雷霆之力,且元神修为亦日趋深厚,渐渐与妲己持平,乃至先她一步,有了“阴极阳生”的征兆。

黄蓉等人也在他以身作则下勤修苦炼,且各自皆从战神图录中大有收获。一年下来,修为亦都是大有进步。她们有时也会穿上神州奇侠的制服,出去行侠仗义一番,权作修炼之余的消遣。

对此,常威并不反对。有时自己想要放松时,也会带着她们出去逛逛街,或是打击一下罪犯什么的。

总之这一年来,常威等人修为皆是大进,生活亦是悠闲。而漫威宇宙也是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直到这一天,常威接到了雄霸打来的电话:“出大事了!有个外星人抢走了‘宇宙魔方’,尼克弗瑞召集超级英雄,要正式组建复仇者联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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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霸这个电话,让常威精神一振:“复仇者联盟一开始了么?”

“什么?”雄霸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懵逼。

“我的意思是,我的宇宙魔方终于被抢了么?”

“啊?”雄霸更懵逼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常威爽朗一笑:“所以雄老板接到了神盾局的组队邀请?”

“对啊!”雄霸道:“常兄弟你也在受邀之列。因为你基本不接外人电话,所以尼克。弗瑞就请求雄某代为邀请你。怎么样,常兄弟要同去玩玩么?”

常威当然不要去了。

最终决战地点就在这曼哈顿岛上,到时候大家都要来曼哈顿打外星人,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跑来跑去?坐神盾局的飞船很有意思么?

再说,他是要夺取宇宙魔方的。

要是和超级英雄们组了团,混得太熟,到时候夺宇宙魔方时,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下手。

“有雄老板在,什么样的外星人摆不平?所以啊,常某就不去了。”

常威笑着婉拒了邀请,又与雄霸闲聊了两句,方才挂断电话。

刚刚放下电话,跨坐在他腰上的远坂凛便问道:“又有超级坏蛋出现了?”

一年过去,远坂凛已经高三毕业,要去英国留学了,正好趁假期过来找常威玩耍。

方才雄霸打电话过来时,两人正在沙发上作运功,远坂凛浑身上下,就一双美腿上有一对黑丝袜,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常威与雄霸说话时,远坂凛自觉停住了动作,放轻了呼吸。直到此时常威电话打完,她才一边发问,一边重新运动起来。

常威一手握着她纤腰,一手握着她柔软浑圆的大腿,笑道:

“一个外星人而已,虽然名字叫洛基,是这个宇宙中,北欧神话里的那位谎言与恶作剧之神,但在这个宇宙里,阿斯加德的那些北欧诸神,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嗯嗯……”

远坂凛嗯嗯两声,随着运动频率加剧,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顾不上说话了。

……

常威虽然没有前去组队,但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进展。

为此,他还专门在中央车站附近,订了套酒店房间,住进去就近监视斯塔克大厦——斯塔克大厦就在中央车站后面,与著名的克莱勒斯大厦相邻。

常威订的酒店套房,落地窗正对着斯塔克大厦方向,抬头就能看到斯塔克大厦高层平台。

洛基办事效率很高。

没几天功夫,常威就看到,一套供能装置,在斯塔克大厦的高层平台上竖立起来。一位白人科学家,在那套供能装置前忙来忙去,调试仪器,准备激发宇宙魔方。

洛基虽然实力不过硬,但阴谋诡计玩得还算可以,把复仇者们耍得团团转。

托尼。斯塔克家都被洛基偷了,斯塔克工业大厦里的方舟反应堆,亦给洛基利用,以其庞大的能量,激活了宇宙魔方。

直到此时,复仇者们方才反应过来。

托尼斯塔克第一个赶回斯塔克大厦,但为时已晚,宇宙魔方已经初步激活,即使他远程关闭方舟反应堆,宇宙魔方已可自给供能。

托尼斯塔克尝试摧毁装置,但宇宙魔方自带能量罩,轻松挡下了他的能量冲击炮。

与此同时,洛基亦出现在了平台上。

在此期间,常威一直静静地旁观。

直到看到托尼斯塔克回到大厦,洛基亦随之进入大厦,常威方才精神一振,自阳台飞了出去,来到斯塔克大厦高层平台上的宇宙魔方面前。

托尼斯塔克正和洛基在大厦里面耍嘴皮子,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常威。

之前那个调试仪器的白人科学家,也被宇宙魔方爆发的能量屏障吹飞,抛到一旁晕了过去。

常威可以不受阻碍地欣赏宇宙魔方。

“不愧是无限宝石,真是漂亮啊……”

看着那仿佛浓缩了一方宇宙空间的立方体,常威啧啧赞叹几声,伸出手,试图将魔方取下。

毫无意外地,一层能量罩挡在他的手掌前,阻止了他的尝试。

“必须得是洛基的那柄权杖,才能穿透宇宙魔方的能量罩么?”

宇宙魔方毕竟是无限宝石之一,能量罩强度之高,便是以常威的实力,也无法强行突破。

不过没有关系,即使暂时不能将宇宙魔方拿到手,常威也可以先拿点好处。

他取出了青铜碎镜,将之放置在那套仪器上方。

等下宇宙魔方发射能量光束,开启虫洞时,青铜碎镜就能先褥一层羊毛。

就在常威摆放青铜碎镜时,一把惊奇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嘿,你在干什么?”

常威循声看去,就见洛基正站在一块破碎的落地窗前,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而托尼斯塔克已经从那落地窗前掉了下去,正向着地面飞快坠落。

不过他新研发的马克7型钢铁战衣,正以更快的速度追逐着他,很快就追上了他,开始自动装备。

见托尼斯塔克安然无恙,常威方才对洛基友好地一笑:“没干什么,只是稍微研究一下我的宇宙魔方。”

“‘我的’宇宙魔方?”洛基微微一怔,重复一遍,面现怒色:“那是我的宇宙魔方!”

常威笑着点头:“是啊,我的宇宙魔方。”

“……”洛基眼角抽搐一下:“地球人,你胆大地让我惊讶,居然敢对我,洛基,地球的王……”

“好了好了,魔方就要发射能量了,稍安勿躁。”

常威摆摆手,打断洛基的话头,退后两步,转移视线,凝视宇宙魔方。

嗡嗡震颤声中,一道雪亮光束,蓦地自宇宙魔方上冲天而起。

嗯,青铜碎镜果然如常威所想,先褥了一层羊毛。那道光束至少有十分之一的能量,被青铜碎镜吸收。

源源不断的“空间”能量灌注之下,青铜碎镜顿时绽放出璀璨晶光。碎镜边缘,那些蛛网一般参差不齐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一些玄之又玄的符文,以及颇似几何图形的花纹,亦在高清镜面之中若隐若现,宛若活物一般飞快运转。

因青铜碎镜收取“过路费”的缘故,时空虫洞开启的速度,比预料之中慢了不少,足足过了一分钟,天空之中,才开始缓缓扩展开一个空间虫洞。

虫洞后方,乃是一片漆黑的宇宙虚空。

漆黑虚空之中,飘浮着一艘半生物半机械的巨大母舰。母舰外面,一条百米长的蛇形飞船,以及数以百计的小型飞艇,已然整装待发。

正是洛基借来的齐塔瑞人军团。

看到自己的军团终于能够降临,洛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看着虫洞扩张的速度,比预计之中迟缓了许多,规模似乎也比预计的小了十分之一,洛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究竟对我的宇宙魔方做了什么?”

他一个瞬移,来到平台上,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常威,喝道:“停下来,离宇宙魔方远一点!”

说话间,举起权杖,朝着常威当头砸下。

所以说,常威为什么说阿斯加德的“北欧诸神”就那么回事?

身为“神”,想要殴打一个“凡人”的时候,居然还要抡拳头或是棍子……

不觉得太low了一些吗?

就在这时,一条身披大红披风,披挂古典战甲,手持短柄战锤的彪形大汉从天而降,大吼道:“住手洛基,不要再……”

话音未落,常威便反手捞住权杖,同时拍出一掌,嘭地一声,把洛基打得倒飞出去,轰然撞破大厦外墙,在外墙开出一个人形大洞,一直倒撞进了大厦里面。

“……伤害无辜了!”

锤神这傻大个反应慢了一拍,直到把话喊完,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满脸错愕地看着比身高一米九的自己还要高大魁梧的常威,讷讷说道:“他是我弟弟你知道么?”

“抱歉。”常威把玩着洛基权杖,耸耸肩膀:“我只是在正当防卫。”

“……”锤神瞪了常威一眼,飞进洛基撞出的大洞,大叫:“洛基,你怎么样了?”

“这感人的兄弟情啊!”

常威感慨一声,抬头望向高空之中的空间虫洞,就见齐塔瑞人的小型飞艇,已若蝗群一般越过时空虫洞,降临曼哈顿上空。

装备上了钢铁战衣,化身钢铁侠的托尼斯塔克毫不迟疑,迎着俯冲而下的齐塔瑞军团逆冲而上,一发发微型飞弹自战衣上激射而出,在天空之中炸出漫天烟火。

与此同时,大厦里面,传来锤神的怒吼。

常威神念一扫,便知究竟——关心弟弟的好大哥锤神,又一次被调皮的弟弟算计,被他诈伤偷袭,一刀捅进了腰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斯加德“诸神”虽然输出有点捉急,但一个个都肉得骇人。

洛基被常威一掌拍飞,撞破厚实的大厦外墙,换作一般人早筋断骨折、五脏俱碎了,洛基居然只是受了一点皮外轻伤。

而雷神被一刀捅进腰眼,不但没有死,还有力气大声吼叫,把刀子拔出来后,还能继续虎虎生威地跟洛基打斗……

如此强悍的抗击打能力,连常威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雷神兄弟相爱相杀时,齐塔瑞人的小型飞艇已在曼哈顿上空扩散开来——钢铁侠战衣再强,单枪匹马也难以阻挡蝗虫一般的大军,此时已被一大群齐塔瑞人飞艇赶得到处乱窜。

不但大量小型飞艇突破进来,一艘百米长的半生物半机械蛇形飞船,亦自空间虫洞中缓缓“游”了出来。

“好靶子。”

常威赞叹一声,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氤氲黑白气流,转眼之间,就化为一颗雷球。随后他手腕一振,雷球冲天而起,瞬息之间,便没入蛇形飞船船首。

轰隆!

震耳欲袭的雷爆声中,耀眼的电光爆发开来,若一道炽白洪流,自飞船船首,一直蔓延至船尾。那百米长的巨大飞船,竟在常威一击之下,彻底炸成了齑粉!

“你又在干什么?”

下方又传来洛基怒气冲冲的声音。

常威低头一看,就见洛基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惊怒交加地瞪着自己。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超级英雄团队‘神州奇侠’的队长,非著名超级英雄常威。”

常威一本正经地说着,手掌遥遥对准了洛基:“所以很明显,我正在做一位超级英雄该做的事情。”

洛基脸色一变,不假思索地跳出窗外,直坠下去。一艘齐塔瑞人的小型飞艇恰好接住他,带着他向远处飙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洛基回头,冲常威叫嚣。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红光,自常威指尖飙射出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打在他乘坐的小型飞艇上,直接将飞艇炸成了渣渣。

“……”洛基一脸悲愤地向着地面疾坠下去。

“弱的可怜。”

常威一脸鄙视地撇撇嘴,看着虫洞方向,指尖红光连闪,机枪扫射一般,朝源源涌出的齐塔瑞人,射出了漫天指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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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已经将洛基权杖夺到了手,其实已经可以关闭宇宙魔方。

不过他并没有接触过宇宙魔方,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操作这玩意儿,倘若就此关闭宇宙魔方,那恐怕还要研究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摸索出宇宙魔方的使用方法。

所以他便没有立刻关闭宇宙魔方,要趁其大规模释放能量的机会,让青铜碎镜尽可能多地吸收空间宝石的能量,修复创伤,恢复威能。

至于齐塔瑞人……

这不是还有复仇者联盟,和他大常威的“神州奇侠”超英团队么?

已经穿过虫洞,扩散开来的齐塔瑞人小型飞艇,正在被钢铁侠、雷神飞快剿杀。

复仇者们也开着一架神盾局的“昆式”战机加入战场。

空间虫洞被常威高射机枪一般的赤红指芒封锁,蝗群一般茫茫多的齐塔瑞人小型飞艇,至少有五分之一,在穿越虫洞之时,就已经被他打爆。

斯塔克工业大厦附近,一栋两百多米高的大厦天台上,出现了一支“乐队”。

正是内着飞鱼服,外罩长风衣的“神州奇侠”妹子们。

今天她们打算用音波功进行大范围输出,所以每个人都带来了擅长的乐器。

黄蓉、石青璇各拿一管玉箫,祝玉妍、婠婠师徒各自一架古筝,独孤凤面前摆了一面大鼓,远坂凛抱了支吉它嗯,她不会音波功,她就是来凑数的……

咚!咚咚!

独孤凤率先敲响了大鼓,雷霆一般的鼓声,化作肉眼可见的半透明冲击波,洪流一般轰上天空,将俯冲而下的齐塔瑞人小飞艇,成片地引爆。

那场面,就像是用杀虫刹喷杀蚊群一般。

接着祝玉妍、婠婠师徒拂动筝弦,铿锵激昂的乐声中,音波化箭,腾空而起,暴雨一般攒刺入齐塔瑞人飞艇群中,将飞艇射爆,将飞艇上的齐塔瑞人射得千疮百孔。

黄蓉、石青璇亦随之奏响了玉箫。

她俩的箫音,融入了长生诀护道神通“落魂钟”的法门,专攻精神。

所以被她俩箫音扫荡的齐塔瑞人,看上去最是诡异。明明身体完好无损,却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或直挺挺摔下飞艇,或驾着飞艇彼此碰撞,或莫明其妙调转飞艇,向着自己人疯狂开火……

神州奇侠团队,以音波功封锁了小半天空。令齐塔瑞人的飞艇,根本无法从她们所在的那个方向扩散开来。

当然,如果齐塔瑞人有脑子,完全可以自高空飞越。毕竟音波功攻击范围虽广,也不可能封锁太高的空域。可问题是……齐塔瑞人没脑子啊!

电影宇宙的齐塔瑞人,战术落后,武器威力弱鸡,单兵素质也渣的可怜鹰眼用弓箭都能对着齐塔瑞人的“宇宙空军”开无双,虽然鹰眼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的弓箭也属于高科技装备,但……你们齐塔瑞人是已经进入了宇宙战争领域的战斗种族啊!

怎么就能被鹰眼拿把弓箭打移动靶呢?

怎么就能被黑寡妇拿着两把小手枪大杀超神呢?

怎么就连一身像样的护甲都没有呢?人家托尼斯塔克一个还没有走出过大气层的地球人,都已经制造出全方位防护的钢铁战衣啦!

所以说,以齐塔瑞人表现出来的,那点可怜的战斗力,就算没有超级英雄们,以漫威电影宇宙的科技水平,普通人类军团,就已经能和它们打个有来有回了。

甚至汉默工业那些在常威看来没啥鸟用,也曾被钢铁侠杀得一败涂地的无人机甲,要是放出几百架上千架来,说不定都能直接清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漫威电影宇宙的反派boss,好像都挺弱鸡的。

也就死神海拉和灭霸,表现得强势一些。

嗯,还有一个乌木喉常威觉得,乌木喉其实蛮有boss范儿的,念动力玩得那叫一个潇洒。可惜就是太脆皮了一些。

黄蓉她们几个大杀特杀,连续超神,不会音波功的远坂凛,就有点无所事事了。她装模作样地拨着吉它,好生羡慕地看着黄蓉等人发挥,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学音波功。

至于能不能用魔力发挥出来……

她相信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常威一定能帮她创出一门可以用魔力发挥的音波功。

滥竽充数的远坂凛也没打算用魔术打外星人。

大家都在演奏乐器,她一个人用魔术,那多不好啊?太脱离群众了。

所以,她就只能纯粹地享受音乐的乐趣了。

顺提一句,她吉它弹得很糟糕,不客气地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噪音制造者……

“神州奇侠”乐队,加一个凑热闹的远坂凛,封锁了四分之一的空域。

“勇猛刚烈”的齐塔瑞人也不知道拉升高度飞越过去,就那么傻乎乎地前仆后继,冲向黄蓉等人占据的那栋摩天大厦,一根筋地要强行突破她们的封锁线。

结果不用多说,送人头而已。

这时候复仇者们的昆式战机,在打爆了几十架齐塔瑞人的飞艇之后,也被击伤迫降了,复仇者们开始了地面战斗。

还在空中作战的,就剩一个钢铁侠,以及能用锤子当螺旋桨飞来飞去的雷神。

对了,还有雄霸。

他见常威指芒打得跟高射枪机一样,便也有样学校,站在隔壁三百多米高的克莱斯勒大厦尖顶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指向天空,红、蓝、绿三色指芒像是多管机枪发射的弹幕一般,将齐塔瑞人的小飞艇成片打爆。

一边打,他还一边纳闷:“常兄弟虽然只用一根食指发射指芒,但他那功夫,咋跟我的三分神指这么像呢?有空得向他讨教一下……”

雄霸的三分神指威力大得很,不但能像打苍蝇一样成片击落齐塔瑞人的小飞艇,就连一艘百米长的蛇形飞船,都在他三分指芒的攒射之下,没挺过十秒便爆成了碎片。

绿巨人本来正在地面上摆造型,攒怒气,想着一拳打爆一艘大飞船呢,可等了半天,他就没有见到一艘大飞船落地,都是刚刚穿出虫洞,就或是给常威一发“掌心雷”,或是给雄霸一套三分指芒带走。

偶尔雷神也会开一个大,一锤子打出漫天闪电,清空大片小怪的同时,还捎带打下一艘大飞船。

于是憋了一肚子火的绿巨人,就只好拿那些小怪出气,在楼宇之间跳来跳去,把齐塔瑞人的飞艇从空中硬生生抓下,砸成粉碎。

美国队长本以为,今天将是一场惨烈血战。

可没想到打了一阵,感觉压力并不大。能突破常威、雄霸、神州奇侠团队、钢铁侠、雷神空中封锁,来到地面上的齐塔瑞人,压根儿寥寥无几。

本来就不多的齐塔瑞人,又被绿巨人跳来跳去地狂砸,被站在大厦天台的鹰眼开弓乱射,轮到他和黑寡妇这两个纯地面单位时,已经没几个外星人需要他们打了。

看着齐塔瑞人的飞艇部队,刚刚穿越虫洞,便像是烟花一般成片成片地爆掉,看着那些貌似狰狞的大型飞船,在几个超级英雄的狂暴打击下,尚在半空便凌空解体,美国队长史蒂文五五开不禁替齐塔瑞人道出了心声:

“地球真危险!”

“嗯,地球人也很凶残。”

黑寡妇拿着两把小手枪,啪啪啪打倒几个试图滥杀平民的齐塔瑞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洛基颇有些艰难地,从被他自高空坠落时,砸出的硕大地洞中爬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被天上的形势震得目瞪口呆:

“wtf?这就是宇宙级别的战斗种族?”

看着齐塔瑞人前仆后继地送人头,洛基只有一个感觉:把征服地球的希望,寄托在齐塔瑞人身上的自己,一定是发了疯,或是中了幻术。

“我当初是怎么信了他们的?连地球土著都打不过,也好意思自称宇宙战斗种族?”

洛基眼角抽搐着下了定论:“幻术!我一定是被某种幻术蒙蔽了心灵!”

虽然“外太空”还有一艘齐塔瑞人的星际母舰,还有成百上千的蛇形飞船,以及数以万计的齐塔瑞战士,但兵力再多,也要能投放进来才行啊!

就虫洞那规模,一次投送的兵力始终有限。而地球的“超级英雄”们火力未免太过凶猛,齐塔瑞人来多少死多少,投送兵力简直就是添油送死。

最重要的是,权杖已经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夺取,他随时可以关闭虫洞,彻底断绝齐塔瑞人的后继兵力。之所以没有关闭,在洛基想来,对方恐怕正在享受痛打移动靶的乐趣。

“败了败了!”洛基心中哀叹:“溜了溜了!等下一次的机会吧!”

正想溜时,一条巨大的身影,轰的一声,落到他面前。

洛基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这位又大又绿的巨人,强自散发王者之气:

“我是阿斯加德的王子,雷神托尔的弟弟,神王奥丁的儿子。我这次是以外星球外交人员的身份来地球的,联合国那边有我的身份备案,不信你可以去查,绝对合法……”

浩克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头皮,猛一矮身,大手一捞,抓住洛基双腿,拧着他砰砰砰砰狂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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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又打爆一艘蛇形飞船,正要继续输出时,忽然心中一悸,隐隐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与先前在射雕世界,那“血色天眼”出现时几乎一模一样。

常威不假思索,拿起洛基的权杖,一下刺入宇宙魔方防护罩中,把杖首往魔方上重重一戳,直接关闭了宇宙魔方。

源源喷发的能量光束戛然而止,空中的虫洞飞快回缩。几艘大型飞船正在穿越虫洞,刚穿到一半,虫洞便缩小消失,那几艘飞船顿时被虫洞愈合的巨大能量撕成了碎片。

已穿过虫洞的几艘大型飞船,以及数百个齐塔瑞人,也在同一时间,因失去母舰信号,像是断电的机械一般,蓦地失控倒地。

齐塔瑞人的入侵就此结束。

虽然没有托尼斯塔克托着核弹,穿越虫洞击毁齐塔瑞人母舰的壮举,但虫洞一关闭,齐塔瑞人那艘母舰隔着茫茫星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到地球了。

或许,会在几年之后,与灭总的大军一起来地球?

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

总之,这一场战争,就这么还算轻松的结束了。超级英雄们没人受伤,托尼斯塔克也没有险死还生。

曼哈顿中区虽因沦为战场,受创不轻,但因常威和神州奇侠乐队的加入,以及多了雄霸这么一位强力输出,这场外星人入侵给纽约造成的经济损失,估计也就几十个亿。平民伤亡就更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了。

复仇者联盟初战告捷,英雄们都松了一口气。远程观战的神盾局大佬们,也是大松一口气,直接取消了已提上议程的核弹发射计划。

常威心弦却兀自紧绷着,抬头紧盯着天空。

直到确定天空之上,并没有出现一只巨大的“血色天眼”,他方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放下心来,垂首看向青铜碎镜。

青铜碎镜的外观,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先前的青铜碎镜,就是一块边缘参差不齐的碎片。而现在,边缘虽然还有许多裂痕、毛刺,但已经隐隐有了完整的镜子形状,变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圆镜。

圆镜边缘,还有了一些玄奥难言,不断变化的符文,以及少数立体状的几何图案。

常威拿起圆镜,神念深入其中,略一感应,便发现自己对青铜碎镜的掌控又深入了几分,且可以凭借青铜碎镜,实现“空间移动”同一宇宙内,可以消耗青铜碎镜的储备能量,瞬间移动到任意位置。

当然,空间移动的目的地,必须是自己有着明确认知的地点。

比如,可以对着长城的照片,直接移动到照片中的那个位置。却不能在平空移动到自己只知其名,却不知其明确特征的地点。

虽然空间移动有着这样的限制,但常威对这个能力还是非常满意的。

至少以后带着妹子们旅游的话,可以对着景区照片,直接瞬移过去了。就算想要进行“星际旅行”,也只要有目的地的照片,那也可瞬间抵达。

长途旅游当然只是“空间移动”的日常应用。

它真正的价值,无疑在于跑路保命。当然,是在熟悉的世界中跑路保命。在完全陌生的世界,因那必须知道目的地明确特征的限制,想传送都不知道能传送到哪儿去。

追杀敌人的话,就更不好用了。因为若是大圣爷那种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的敌人,那该怎么追杀?根本就不知道对方飞哪儿去了……

青铜碎镜的新功能,还不止这宇宙范围的“空间移动”。

它还可以制造一个“镜像空间”,将敌人拉进镜像空间中战斗,在镜像空间被彻底摧毁之前,不会有任何能量溢出,对外界造成影响。

这一来,既可避免破坏现实环境,又可用来避免被敌人围攻。

最后,青铜碎镜多了一种攻击能力,可以通过消耗大量储备能量,发射一道“镜光”,将敌人封入一副“镜面”之中,然后扭曲、破碎镜面,令敌人瞬间挂掉。

空间移动、镜像空间、镜光攻击,便是青铜碎镜在吸收了宇宙魔方的能量之后,新出现……应该说,重新“恢复”的三大功能。

毫无疑问,这三个能力,乃是“青铜碎镜”本就拥有的功能。

只是以前处于破碎状态,许多能力都陷入了沉寂。需得通过不断的修复,方能逐一激活。

除恢复了这三大能力之外,青铜碎镜的内部空间,其“灵性”亦是大幅提升。

空间之中,灵机盎然,泥土亦变得充满灵性。

常威感觉,就算是普通的稻麦,种植到碎镜空间之中,亦会变成灵稻、灵麦,产出不逊于普通天材地宝的灵米、灵面。

而常威移植其中的,本就是天材地宝的灵草异植,将会成长得更加茁壮,功效更加强大。

“这把真是赚大了!”

感应了一阵青铜碎镜的变化,常威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青铜碎镜收入怀中,又拿起宇宙魔方把玩,同时以神念不断刺探。

神念刺探之下,他只觉宇宙魔方内部,满是无穷无尽的澎湃能量,但这能量被其“核心”束缚着,并不会轻易激发。

常威知道,宇宙魔方的“核心”,便是那一枚“空间宝石”了。

他将神念渗透宇宙魔方表面,向着核心处刺探过去,却根本无法抵达“终点”,仿佛其核心之中,有一方真正的“宇宙空间”,即使以他的元神修为,也休想探到底。

“以后慢慢研究吧。”

收回神念,常威想了想,没有试着捏碎宇宙魔方他可没有无限手套,还是魔方状态更方便研究摸索,以及激活其庞大能量。

顺手将宇宙魔方揣进怀里,又拿起洛基权杖把玩。

这把权杖,是灭霸通过齐塔瑞人送给洛基的。

权杖上面镶嵌的那枚黄色宝石,正是漫威电影宇宙,六大无限宝石之一的“心灵宝石”。

心灵宝石的力量,对于青铜碎镜倒是没什么用。但对常威本人还挺有用,可以增幅他的元神之力,亦可用来辅助元神修行他家的妹子们也可以以之辅助修行。

当然,这心灵宝石还可以用来控制人的心灵,改变人的思想,乃是做坏事的好帮手。

但常威也知道,六枚无限宝石,其威力只能在漫威宇宙发挥到最大,一旦离开漫威宇宙,无限宝石恐怕就只能做“电池”使用了

或是给青铜碎镜做电池,为青铜碎镜供能;或是给他自己做电池,一定程度上增幅他的力量。作用肯定会有,但也绝对不可能像在漫威宇宙中一般强力。

把玩一阵权杖,常威神念一动,直接将权杖粉碎,把那枚闪烁黄色光芒的心灵宝石取了下来。

至于没有了心灵宝石,电影宇宙的“快银”和“绯红女巫”姐弟,以及“幻视”该如何出现……

幻视可能就真的没有了。

但快银和绯红女巫姐弟,在这个穷人能变异的宇宙,很可能因为“宇宙意志”,在没有了心灵宝石的情况下,仍然能被九头蛇组织研究出来。

正要将心灵宝石收起,托尼斯塔克和雷神飞了过来,落到平台上。

“嘿伙计,那玩意儿很危险,它可以控制人心,你最好把它封印起来,放到一个安全的所在。”

托尼斯塔克说道:“还有宇宙魔方,它本来归神盾局所有……好吧,这玩意儿放在神盾局手上并不安全,他们在利用它开发大杀器,所以我建议把它远远丢开,比如……交给这位外星王子,让他带回阿斯加德封存?”

钢铁侠这建议倒也不是出于私心,而是真的怕了这两枚宝石。

心灵宝石可以控制人心,而宇宙魔方既可以用来研制杀人武器,又可以开启空间虫洞,召来外星侵略者。所以托尼斯塔克认为,这两样东西放在地球上,就是不稳定因素,随时会给地球招来危险。

而交给神盾局……托尼斯塔克其实并不信任神盾局。

所以他才提议,将宝石交给外星人带走。宝石去了外星,就算有野心家想要抢夺,那也跟地球无关了。

雷神这彪乎乎的家伙,并没有意识到托尼斯塔克的“险恶用心”,很是仗义地说道:“交给我没问题,我将之带回阿斯加德封印起来,有诸神保护,没有人可以再利用它们兴风作浪!”

常威呵呵一笑,摇头:“毫无疑问,它们是我的战利品。放心好了,我会保管好它们的。”

托尼斯塔克肃然道:“谁能保证,你不会用两件东西干些邪恶的事情?”

他最忌惮的,其实还是心灵宝石。

控制人心、篡改思想这种能力,在托尼斯塔克看来,简直就是魔鬼一样邪恶的能力。托尼认为,那枚黄色宝石,最好离地球越远越好。要是能毁掉那就最棒了,一了百了。

面对托尼的质疑,常威当然没法儿给他一个绝对的保证。

就算他赌咒发誓,托尼也不可能轻易相信。

所以常威没有多说废话,只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手握青铜碎镜,意念一动,瞬间消失于托尼、雷神面前,出现在不远处大厦天台上,“神州奇侠”乐队身旁。

然后他冲着托尼、雷神挥了挥手,又给隔壁克莱斯勒大厦上的雄霸传音:“约定算数,时间一到,便带你回家乡接女儿。”

留下这句话,青铜碎镜上晶光一闪,扩张出一道“水泡”般的晶莹光罩,将常威和黄蓉等人笼罩在内,跟着便飞快收缩,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地无影无踪。

“……”托尼斯塔克一脸愕然,与雷神面面相觑:“他去哪儿了?”

雷神耸耸肩:“这我怎么知道?”

托尼斯塔克一脸抑郁:“那这下可麻烦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麻烦。”雷神爽朗一笑:“那家伙看上去不像坏人。之前也多亏了他和他的伙伴,我们才能抵挡住齐塔瑞人的大军,不是吗?”

“好吧,你说的对。”钢铁侠无奈之下,也只能耸耸肩膀,强作轻松地说道:“但愿他不会像洛基一样,手握掌控人心的宝物,就产生征服地球的心思。”

常威当然不想征服地球了。

身为诸天行者,他的目标,又岂会是一方“下级宇宙”中,一颗小小的地球?

拿着两枚宝石跑路,也不是怕是了复仇者联盟。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雄霸都跟复仇者联盟站在一边,他也可以吊打复仇者们雷神现在还是“锤神”,还没有觉醒成“雷神”,更没有进化成“斧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钢铁侠也没有开发出可以跟灭霸过招的“血边战甲”,绿巨人么,常威一通掌心雷下去,就算打不死他,也绝对可以把他打怂。

而雄霸……以雄老板的枭雄心性,怎么可能会跟常威这个强到没有边,且寄托着他回乡接女儿的希望的“老乡”对着干?

常威不怕复仇者,也不怕蛇盾局。放眼整个地球,在这年头,唯一能让他忌惮一下的,也就只有至尊法师了。

可只要他不危害地球,至尊法师压根儿不会对他出手。

所以手握两枚无限宝石,青铜碎镜威能大增的常威,放眼地球,堪称无敌。之所以跑路,只是不想跟复仇者这些地球守护者们冲突罢了。

至于他跑去了哪里……

漫威电影宇宙的旅途,已经告一段落。常威的收获,已经达到了回归标准。其它四颗宝石,得等到灭老板收集齐了,再来直接抢夺。

所以常威便再一次地,踏上了新的征途。

而这一次,开局的情况,似乎有点诡异……

“爷爷,爷爷,爷爷……”

天真可爱的童音中,常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茅草屋前。

面前是一块只有着一层薄土的贫瘠土地,但在这连杂草都长得“面黄肌瘦”的贫瘠土地上,却生着一根极之茁壮的葫芦藤。

葫芦藤上,挂着七只小葫芦,正欢快地摇晃着,用萌萌的童音,叫着他“爷爷”……

“什么情况?”

常威一脸错愕:“本座当爹都没几年呢,这就要升格当爷爷啦?呃,这一次,是葫芦娃世界?有着真正的妖魔鬼怪,乃至‘南极仙翁’传说的……仙侠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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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小葫芦挂在葫芦藤上,摇得那叫一个欢快,“爷爷”叫得那叫一个乖萌,听得常威心都要化了。

“升级做爷爷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他食指磨蹭着下巴上坚硬的胡茬,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摸一摸这只小葫芦,挨一挨那只小葫芦,笑呵呵地说道:“好,好,都是乖娃娃!”

小葫芦们毕竟还没长大,卖了一会萌,便都安静下来,乖乖睡觉发育去了。常威乐呵呵地看了一阵葫芦,便开始打量自己这回开局的环境。

生存环境堪称恶劣。

茅草小屋座落在半山腰的山崖边上,屋后就是几十丈深的悬崖陡涧,屋前则是怪石嶙峋,连藤萝、野草都没长几根的荒凉石山。

只中间有一小块不到十亩的平地,泥土稀薄,极其贫瘠。

悬崖边上,有一棵树干虬劲的高大老松,倒也能算一道风景。

常威站在老树松下,放眼远眺,入目所见,尽是连绵群山,几乎看不到一块平地。偏偏山又尽是石山,裸露着大片灰黑色的岩石,看不到多少绿色。

“这是标准的穷山恶水啊!”

常威摇摇头,感慨:“就算没有妖魔作祟,这地方的人们,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看过周边环境,又走进小屋里面,却见屋里只一间堂屋,一间卧室,家俱陈旧,床上没有被褥,只铺了一张草席。

“家徒四壁啊……不行,必须得搬家。嗯,等葫芦娃们出生了,就搬家离开大山。”

屋里一目了然,没啥可看,常威简单巡视一阵,就出了屋子。见屋子外面,贴墙垒砌的土灶旁,摆着两只水桶,他便打算去打些水来,给葫芦藤浇浇水。

刚要拎起水桶,就见到悬崖对面,半空之中,一片“乌云”高速移来。

常威眼中金光一闪,运起火眼金睛看去,顿时瞧了个明白。

那哪里是“乌云?”分明就是好大一群黄蜂!

并且那还不是一般的黄蜂。而是体长逾半尺,货真价实的“大”黄蜂!

看着数以千计的“大”黄蜂乌云一般席卷而来,看着它们那猩红怪异的蜂眼,感受着它们身上那不加掩饰的凶残气息,常威不由嘿地一笑:“妖怪?”

严格来说,那群大黄蜂,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妖怪,只能算是被妖气感染,“妖化变异”变异的黄蜂,勉强只能称作“妖虫”。

不过即便如此,数以千计半尺来长的超巨大黄蜂,也已经非常骇人了。

黄蜂本就是杀人蜂,正常的黄蜂,就能轻松致人于死地,像这种超巨大黄蜂,以其数以千计的数量,一支万人大军,恐怕也会在短时间内,便被它们杀个片甲不留。

这时,高速移动的蜂群,距离这边已不足半里。

小葫芦们被妖气惊醒,纷纷惊叫:“妖怪!有妖怪!”

“爷爷,妖怪来啦,快躲起来!”

“爷爷快快回屋,我们来对付妖怪!”

常威哈哈一笑,大手一摆:“娃儿们莫怕,看爷爷来保护你们!”

正说时,距此只余数十丈距离的超巨大黄蜂群,蓦地集体悬停在半空之中,将腹尾对准这边,同时射出尾针。

嗤嗤嗤!

绵密急促的破风声中,数以千计寸许长、蓝汪汪的尾针,若机关发射的“暴雨梨花针”一般铺天盖地暴射过来,将常威以及葫芦藤、小葫芦们尽数覆盖在内。

正常情况下,寸长的“针”类暗器,攻击距离都不会太远。距离稍远,但会轻飘飘失了劲力,风一吹就要散落一地。

但超巨大黄蜂群发射的尾针,并非寻常的暗器,而是妖虫的“妖术”,不可以常理视之。那数以千计的毒针,闪电般飞越数十丈距离后,仍然来势疾劲,破空声丝毫未减,显然威力没有半分衰弱。

以常威如今的境界,不必亲身尝试,火眼金睛一扫,便知毒针威力每一发毒针,都不逊大宋精工锻造的神臂弩发射的破甲箭,皆有洞穿铁甲的威力。

毒针细小,即使有破甲之力,一根两根的打在人身上,只要不中要害,原也不算大碍。但瞧那蓝汪汪的色泽,就知其蕴含剧毒。

黄蜂之毒,本就犀利。妖化黄蜂,毒性只会更加猛烈。说不定随便一发毒针,便能毒毙一头大水牛。

“只这一群妖化黄蜂,若放到普通世界,轻易就能横扫千军,所向无敌。大唐世界三大宗师一级的高手,在这样的妖化黄蜂面前,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不过,只要实力达到雄霸、绝无神这一层次,撑着护体气罩,便可无视毒针。就是想要消灭它们稍有些麻烦……”

常威心中评估着妖虫实力,手上却没有迟疑,抬手一拍,打出一道澎湃气浪,如狂涛骇浪一般,迎着铺天盖地射来的毒针汹涌而出,只一击,便将漫天毒针一扫而空,尽数荡飞至悬崖下方。

见常威挡下毒针,蜂群还待再来一轮,常威却已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这个响指,发出的却是一记悠扬钟声。

钟声荡入蜂群之中,数千超巨大黄蜂,顿时像是被杀虫剂喷射的蚊蝇一般,大片大片地坠落下去,转眼之间,便已尽数坠入悬崖下方,死得一只不剩。

妖虫虽实力不弱,飞行灵活,但毕竟只是虫豸之属,并非真正的妖怪,连元神都没有,只有一点极为孱弱的“精神”。

对付这种妖虫,专攻精神、元神的“落魂钟”,最是得心应手,只要一下,就能干脆利落地将之全部剿灭。

见常威轻松灭掉群妖,小葫芦们又欢快地摇晃着欢呼起来:“妖怪们全死啦!爷爷好厉害呀!”

小葫芦们心思单纯,懵懂天真,全然不觉得“爷爷”如此厉害有什么不对,只一个劲地为“爷爷”欢呼。乐得常威好一阵大笑,说道:

“妖怪们怕是不会善罢干休,还会前来袭扰。不过娃儿们不必担心,爷爷会好生护着你们,来多少妖怪,爷爷便杀多少妖怪!你们呀,好生休息,好好成长就是。”

嗯,常威进入角色极快,已经能很是自然地自称“爷爷”了……

和小葫芦们说了几句,常威忽然想到:

“葫芦娃们出生后,我一个大老爷们带七个小孙孙,怕是忙不过来。虽然葫芦娃们都很有能耐,但毕竟只是幼儿园小朋友,有几个还皮得很……唔,正好我家里有七个妹子,一人带一个葫芦娃,刚刚好!”

一念至此,常威便回到茅草屋中,取出青铜碎镜,将等在镜中空间的妹子们,一一接了出来。

黄蓉出来后,左右环顾一二,说道:“常威哥哥,这次又到了哪个世界?怎如此穷苦?”

“确实太穷苦了一些。”妲己点头赞同着,忽然吸了吸鼻子:“咦,有妖气?”

她走到面向悬崖的一扇窗口前,探头出去,向着悬崖下方张望一番,讶然道:“大王,方才是不是有不成气候的小妖来袭?”

“嗯,有群妖虫来过,被我杀光了,直接掉落到了悬崖下方。”

常威随口解说一句,又神秘兮兮地一笑,道:“对了,我有个惊喜给你们。跟我来。”

说着,当先出了茅屋。聚在堂屋中,挤得有点站不下的妹子们,连忙跟着他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听一群天真乖萌的童音入耳:“奶奶,奶奶,奶奶……”

嗯,娃儿们都很乖,一看到随常威出来的妹子们,便欢快地叫起了“奶奶”。

看着葫芦藤上那七色小葫芦,黄蓉不禁目瞪口呆:“会说话的小葫芦?赤橙黄绿青蓝紫,难道……是葫芦娃吗?”

最“不务正业”的黄蓉,显然已经看过葫芦娃了。

“奶奶?”石青璇亦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它们不会是在叫我们吧?”

“没错啊!”常威笑眯眯地瞧着她们:“娃儿们就是在叫你们呐。还不赶紧应声。”

“可,可我还没满十八岁!”石青璇哭笑不得。

“我也没满十八……”婠婠也是满头冷汗。

“难道我也是‘奶奶’?”远坂凛额头上满是黑线嗯,她假期还没结束,这次便也直接跟着过来继续休假了。

“奶奶们怎么不应声?”黄葫芦委屈地说道:“她们不喜欢我们么?”

它一说话,另外六只小葫芦也安静下来,散发出一种委屈的气息,感觉好像随时可能哭出来。

常威连忙安慰道:“别哭,奶奶们可不是不喜欢你们,她们是太喜欢你们,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说话间,又冲黄蓉等人连使眼色,传音入密:“赶紧应一声儿啊!这么可爱的小葫芦,做它们奶奶又怎么啦?赶紧的,应声。”

“哎!宝宝好乖。”妲己最听话了,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走过去捧起黄葫芦,吧唧亲了一口。

实际年龄才十八岁出头,外表呢仍然维持着十六七岁少女模样,连妈妈都没有做过黄蓉,也是咯咯一笑,上前捧住橙葫芦,亲了两口:“宝宝乖,奶奶疼你哦。”

黄蓉都以身作则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石青璇、婠婠、独孤凤、远坂凛彼此对视一眼,也上前一人抱住了一只小葫芦。祝玉妍当然更是毫无心理障碍,早就抱着一只葫芦,亲了又亲了。

奶奶们如此亲热随和,小葫芦们委屈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又欢欢乐乐地摇晃着,撒娇卖萌起来。

常威“老怀大慰”,点了点头,道:“都记着你们抱着的小葫芦。等他们出生后,每人正好负责带一个娃。”

“还要带娃?”远坂凛压力山大:“好吧,反正我以后也是要生孩子的,现在就当提前预习如何带孩子了……”

常威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远处妖窟之中,正通过“魔镜”远程监视着这边的蛇蝎二妖,则已是一脸呆滞。

“夫人,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老头子,怎会变得那般厉害?整整一窝妖蜂,竟被他一扫而空……还有那些美人,又是从哪里来的?一个个好像都不简单啊!”

“哼,看来那老头子藏得很深嘛,表面只是一个采药的糟老头子,实际上却是一位修士!还有那七个女子,也都有修为在身,不是普通凡人……”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单是七个葫芦娃,就已是我们的克星。再加上那有修为的老头子和那七个美人……我们怕是遭不住啊!”

“大王勿需惊慌,我们这洞府,小妖众多,机关重重,三步一陷阱,五步一阵法,谅那老头再厉害,一时也打不过来。”

“可对方人多势众……”

“勿需担忧,妾身也有助力。妾身的妹妹,便在此地不远处修行,我这便传书于她,请她前来助拳。大不了,到时擒了葫芦娃,炼出七心丹,也分她一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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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91,铁头娃,杀妖去【求月票!】

虽然已经有了搬家的想法,但在小葫芦们出生之前,还是得在这山里住上一阵。

既如此,那就得改变一下居住环境——那茅草小屋,以常威的身量,站在里面连腰都伸不直,更不可能住下他那一大家子了。

可怜这座石山,从山顶到山脚,除了小屋旁边那棵大松树,就连一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压根儿找不到合适的建材。没奈何,常威只得找了一堵结实的岩壁,打算造一座“洞府”。

神念渗入岩壁刺探一番,确定其结构稳定,禁得起折腾,常威便撸起袖子,干起活来。

他以手作铲,手掌往岩壁上一刺一挖,便能掘下一大块岩石。坚硬的石头,在他双手面前,脆弱得好像豆腐一般,挖掘起来毫不费力。

黄蓉等人也来帮忙,或帮着他搬运石块,或协助他掘石挖洞。

妹子们一个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白皙纤细的手儿,肌肤嫩滑得好像吹弹可破,然而以她们如今的修为,就算都没有修炼过炼体的功夫,真气运到手上,也都能指碎坚石、手撕钢铁。

就算是只练过“八极拳”等普通功夫的远坂凛,一个强化魔法加持下去,那也是能把石头当泡沫砸的主儿。

常威这一大家子齐动手,干得热火朝天,一座洞府,很快便略具雏形。

只是临时居所,没必要打造得太过精细,只要结构稳定、空间宽敞就够。

因此常威等人只干了一天,开掘出一间大厅,七间卧室,再打好气孔,略微平整了一番地面,这“洞府”便算是造好了。

再从碎镜空间里搬出些桌椅床铺,就可以居住了。

“条件简陋了点。”

工程结束后,常威对妹子们说道:“不过只是暂时居住一阵,大家坚持一下,等娃娃们出生了,咱们就搬出这穷山恶水,去外面天地看一看。”

此方天地,肯定不止这小小一隅。

常威也非常好奇,出了大山,外面的世界,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

时间不早,妹子们劳累一天,都有些乏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常威则出了洞府,搬张椅子坐在葫芦藤下,看着天上的星星,给小葫芦们讲起了睡前故事:

“从前呐,有个叫司马光的小朋友,他只有一点点大,嗯,只比你们大一点点。有一天,他和几个小朋友在水缸边玩耍,有个小朋友顽皮,爬到水缸边上,不小心掉了下去……”

刚讲到水缸里水很深,小朋友爬不出来,别的小朋友人小力弱,也没办法拯救小伙伴,都急得大哭,而司马光则保持冷静,开动脑筋想办法时,黄葫芦就插嘴说道:

“哈哈,这还用想办法么?实在太简单啦!我一拳就可以把水缸打破,把小朋友救出来!”

“我也能!”红葫芦说:“我不但可以打破水缸,还可以变成大个子,把小朋友捞起来,都不必弄坏水缸的。”

青葫芦说:“我可以把缸里的水,一口气都喝掉……”

紫葫芦说:“我把小朋友收到我的葫芦里,就把他救出来啦!”

“……”常威无语。

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就这么被小葫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搞砸了——小葫芦们个顶个的头铁莽撞,也就二娃、六娃爱动脑子,其它几个都是又蛮又楞的莽娃子。所以常威就想用这个故事,教给小葫芦们遇事不要慌张,要冷静思考,开动脑筋的道理。

可他忽视了小葫芦们的本领。

对小葫芦们来说,小朋友掉缸里那叫事儿吗?

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随手可解的小事。

“看来正常的儿童寓言,压根儿没办法给这群有天赋神通的超能小孩讲道理啊!”

常威反省了一番自己的失误,决定换一个故事:

“从前呐,有一个叫孙悟空的小朋友,他神通广大,铜头铁臂,力大无穷,一个跟斗呀,就能飞十万八千里……”

红葫芦说:“爷爷爷爷,那个叫孙悟空的小朋友,力气有我大吗?”

常威道:“力气比你更大,他可以背着好几座大山,健步如飞……”

红葫芦惊叹:“哇,好厉害……”

黄葫芦说:“爷爷,那他的头,比我还铁吗?”

常威道:“孙悟空头铁得很呐,小时候特别顽破,闯了很多祸……为这,他还被大人抓起来,关在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五百年呢。”

小葫芦们齐齐惊呼:“关小黑屋里五百年那么久?好可怕……”

绿葫芦问:“孙悟空能吐火,吐霹雳吗?”

青葫芦问:“孙悟空能喝水、吐水、唤雨吗?”

蓝葫芦也问:“那孙悟空能隐身吗?”

紫葫芦也问:“他有宝贝葫芦吗?”

小葫芦们你一言,我一语,问得常威头大,都来不及回答。

最后还是橙葫芦大声道:“都别吵,听爷爷讲故事!”

“真懂事。”

常威给了橙葫芦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讲起来了故事:“话说,孙悟空被关在小黑屋里五百年,没人陪他玩,闷得头上都长草啦!有一天,有个叫唐僧的小朋友,骑着马儿经过小黑屋,对他说:孙悟空,你能陪我去西天取经吗?孙悟空说,好呀……”

就这样,常威给小葫芦们讲起了孙悟空小朋友,陪唐僧小朋友取西经的故事。

故事里的孙悟空,有时候很鲁莽冲动,而只要一鲁莽冲动,他就会大吃苦头。有时候就机智冷静,只要他机智冷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通过这种方式,他循循诱善,潜移默化地给小葫芦们讲着道理。而小葫芦们也听得很专注,不过呢,现在毕竟是大晚上了,而它们也都还小,精力不济,便是故事再精彩,它们听着听着,也就一个接一个地,渐渐睡了过去。

等到最后一个小葫芦也安静了下来,常威方才站起身来,准备回洞府休息。

刚走两步,他忽然眉头一皱,闪身掠至悬崖边上,瞳绽金光,往下望去。

就见悬崖下方,一头体型好像大象一般巨大,獠牙好像两口大刀的野猪,正沿着曲折崎岖的山路,向着山腰飞奔而上。

巨大野猪后方,跟着一条通体赤红、十丈来长的大蟒,亦是飞一般游动上行。而这两头庞然大物上方,还有好几只半人高的巨大蝙蝠,扑扇着膜翼,飞行在半空。

看着它们赤红的眼睛,感受着它们身上散发的,那与白天的超巨大黄蜂群类似,但比蜂群更加狂暴强横的气息,常威冷哼一声:

“最强老爷爷在此,居然还不死心,还想着破坏小葫芦?真是自寻死路!”

小葫芦们都睡了,他不想搅了它们休息,当下纵身一跃,向着悬崖下方俯冲而去。

飞在半空的那几头大蝙蝠,反应最是敏锐,在从天而降的常威,距它们尚有数十丈时便发现了他,顿时齐齐冲着常威,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几头大蝙蝠发出的尖啸声,赫然化作了几道肉眼可见的锥形音波,瞬间便轰在常威身上。

那几道音波威力极大。

以常威的亲身感受,便是坚硬的岩石、钢铁,亦会被这音波引发强烈共振,被瞬息破坏掉内部结构,化作粉碎。

当然,这点威力用来对付常威,就有些不够看了。

音波临体之时,他护体气罩蓦地扩张开来,将他从头到脚,遮掩得严严实实。几头大蝙蝠的音波冲击,只将他护体气罩冲得震颤不已,却连他衣裳都没能破坏。

而常威则在展开护体气罩的同时,神念分作数股,鞭子般抽了出去,嘭嘭几声,便将那几头蝙蝠凌空抽爆。

抽爆蝙蝠的同时,常威俯冲之势不歇,瞬息来到巨大野猪上空,冲它拍出一掌。

巨大野猪狂吼一声,人立而起,以大刀般的獠牙,抵向常威。

但还未触及常威,常威钢猛无俦的隔空掌力,便嘭地一声,劈在野猪头顶。

野猪那坚逾精钢的头骨,在常威隔空掌力轰击之下,若朽木般粉碎开来。巨大猪头上,现出一个深及脑髓的清晰掌印。

野猪哀嚎一声,大象般庞大的身躯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就在常威一掌轰杀野猪之时,那条十丈长的赤红大蟒,猛地昂起头颅,喉部涨得若水缸般粗大。随后便见它大嘴一张,轰地一声,喷出一道赤红焰流,迎面灼向常威。

大蟒喷出的焰流,温度极高,数秒之内,便可熔化钢铁。

但还是不足以威胁到常威。

常威顶着护体气罩,任由焰流灼烧,同时右手食指红光一闪,打出一道三分指力。

嘭!

爆响声中,大蟒硕大头颅应声爆成齑粉。

刚刚干掉这些妖物,悬崖上方,又传来细密如雨的利器破空声。

常威抬头一看,就见一团“黑云”,乌泱泱覆盖在山腰平地上。密密麻麻的湛蓝毒针,仿佛暴雨一般自“乌云”中降下,铺天盖地打向葫芦藤和小葫芦们。

却又是一群白天那种超巨大黄蜂。

“声东击西?”常威冷哼一声,正要冲天而起,便听悠扬箫音响起。

箫音一起,蜂群便雨点般坠地,转眼之间,便被扫荡一空,一只不剩。小葫芦们欢快的叫声,亦在山腰处响了起来:“奶奶好厉害!奶奶好厉害!”

常威冲飞而起,赶至悬崖之上,就见葫芦藤、小葫芦们皆是安然无恙。方才那毒针暴雨,虽打在了小葫芦和葫芦藤上,但它们皆非凡物,岂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妖虫能够伤到?

只是将睡得正熟的小葫芦们惊醒了而已。

即便如此,常威心里也很有点生气——晚上正是小孩子高速成长发育的时间,妖物们屡次三番前来骚扰,影响了娃娃们成长怎么办?

他对着手捧玉箫,站在葫芦藤边的黄蓉、石青璇点了点头,又跟小葫芦们嘘寒问暖一番,这才对听到响动,陆续出来的妹子们说道:“妖物猖獗,我意主动出击,将它们扫荡一空,你们觉得怎样?”

“没问题。”黄蓉嫣然一笑:“是该主动出击,省得它们老是来打扰宝宝们睡觉。”

见众人皆没有意见,常威作出决定:“晚上继续休息,明天一早,咱们便去斩妖除魔。”

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常威等人便告别小葫芦们,前往妖魔洞府。

此次出击,常威除了要斩妖除魔,解决妖魔袭扰的麻烦,让小葫芦们能不受干扰的健康成长,还想从蛇蝎二妖身上,打探一些消息。

比如,镇压他们的“天神”是怎么回事?

妖魔洞府后山,乌龙潭中的“南极仙翁”炼丹炉又是怎么回事?

此方天地,真有南极仙翁存在么?

若南极仙翁真的存在,那么此方天地的南极仙翁,究竟是天庭的老寿星呢,还是玉虚弟子,元始门徒?

常威有不少疑问,希望能从似乎知道很多的蛇蝎二妖身上,得到答案。

“爷爷奶奶,一路小心呀!”

“爷爷奶奶,要是打不过妖精,一定赶快跑回我们身边呀!”

“……”

听着山腰上传来的,小葫芦们纯真乖萌的声音,几乎一步三回头的黄蓉,不禁忧心忡忡地问道:“常威哥哥,真的不用分人留守吗?若是妖魔趁我们倾巢而出,跑来偷袭小葫芦们怎么办?”

石青璇也道:“对啊,咱们是不是留下几个人,守在家里保护小葫芦们?”

远坂凛也赞同点头:“倾巢而出风险太大,万一被妖魔偷家,谁来保护小葫芦们?”

“你们啊,这是关心则乱。”

常威哈哈一笑:“别看小葫芦们还没有出生,一般的小妖,还真不是它们对手。便是那两头大妖亲自出马,同时面对七只小葫芦,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再说,你们忘了我的青铜镜吗?倘若那两头大妖,真的敢放弃洞府地利,趁我们倾巢而出跑去偷家,嘿,那倒替我们省事了。”

他的青铜镜,拥有“空间传送”之能,可瞬间将他们传送回家。

一旦发现蛇蝎二妖不在洞府,常威随时能带着妹子们回转,将两头大妖堵个正着。

说起来,常威之所以敢不经试探便主动出击,正因他拥有青铜镜这张底牌——

倘若二妖洞府机关陷阱太过凶猛,他便可以用“镜像空间”,将二妖拉入他的主场,令二妖丧失洞府地利。

倘若二妖实力超出意料,他要么用“镜光”秒杀一妖,再合力围攻另一妖,要么干脆空间传送,直接打道回府。

总之,有青铜碎镜,即使蛇蝎二妖比想象中更强,他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蛇蝎二妖应该不会过于强大。

否则他们哪用得着派小妖屡屡袭扰?早主动出击,将葫芦藤连根掘起了。

经常威这一提醒,关心则乱的黄蓉等人,也想起了青铜镜的威力,当即放下心来,回首冲着山腰处挥了挥手,再不迟疑,与常威大步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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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92,突入妖巢,妖魔聚首【求月票!】

这穷山恶水之间,原本还是有一些山民生活的。

只是蛇蝎二妖被困多年,未进血食,遂在脱困之后,大肆掠食,荼毒生灵。妖巢附近的山民,几乎被他们及麾下妖物捕食一空。

常威等一路行来,时时可见人兽尸骸。

途经一个小村时,更在那小村之中,看到了数十副人类白骨。显是阖村上下,无论老幼,尽皆丧生妖口。

这小村周围,原本还不少平地,开垦成了农田。

可现在那些农田,也都变得一变荒芜,作物枯死、泥土龟裂、蝗群肆虐。

常威行走诸天,原也见识过不少凄惨景像。在射雕世界、大唐世界、三国世界,他都见识过兵灾,知道兵匪过处,百姓该是何等凄惨。

可就算是兵灾,也不会破坏得如此彻底。而妖魔肆虐之下,不但生灵涂炭,人畜皆亡,甚至连自然环境都被破坏了。

妲己半蹲在一块荒地上,手按着地面,感应一阵,说道:

“妖魔当是布置了某种极霸道的阵法,不计后果、涸泽而渔地汲取巢穴周围的地气、生机,以供自己修行。我们只需顺着地气流向,便可找到他们巢穴。”

蛇蝎二妖不知是被镇压得太久,脑子出了问题,还是过于相信自家实力,总之他们并未有任何隐蔽自己巢穴的举动。

常威一行顺着地气流向,不过小半天功夫,便来到一座险峻大山前。

此山脚下,遍布乌黑泥沼,泥沼中冒出的剧毒瘴气,结成黑色云雾,无数毒虫,潜伏于泥沼之中,隐匿在毒雾之内,形成一道天然的防线。

当然,这一道防线,只能对付普通人,对常威一行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们直接御风而起,自半空穿越泥沼毒瘴,轻松来到山腰。

再沿山路行走一阵,便来到一座阴森森的洞府之前。

洞府大门,形似一颗恶兽头颅,大张的“兽口”便是门洞。

此刻门洞紧闭,门前匍匐着两只五彩斑斓,大如牛犊的蛤蟆,正自眯着眼睛打盹。

听到动静,两只大蛤蟆猛地张开双眼,看到常威一行大摇大摆走来,直接张口,吐出舌头,直击走在最前的常威。

嘭!

蛤蟆舌头弹出之际,竟发出响亮音爆,激荡起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攻击速度,赫然比步枪子弹更快。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常威来说不值一哂。

他念头一动,真劲爆发,护身气罩瞬间扩张开来,轻松挡下了两条蛤舌。不仅如此,护身气罩还将两条蛤舌牢牢粘住,任那两只看门的大蛤蟆如何挣扎,亦无法将舌头收回。

独孤凤趁机拔出流光宝剑,挥出两道炽焰般的剑气,嚓嚓两声,将两头大蛤蟆当头劈成两片。

就在这时,门洞上方,两个形似“兽眼”的小洞开启,从中飞出成千上万的毒蜂,乌云般弥漫至常威等人头顶,冲他们射下暴雨般的毒针。

祝玉妍蓦地展开“混乱力场”,无数深海暗流般的力场漩涡,瞬间遍布方圆三十丈内每一寸空间。

毒蜂群射出的毒针,尽被混乱力场偏移混乱,不但没有一发毒针落到常威等人头上,许多毒针还反射回去,打下大片毒蜂。

与此同时,妲己摸出一只巴掌大小、形同玩偶的小琵琶,辉光一闪间,小琵琶迎风就涨,瞬间化成常规大小。

她左手抱着琵琶,右手五指往弦上轻轻一扫,银瓶乍裂般的琵琶声中,天上毒蜂顿时停止发射毒针,聚成一团,悬停在妲己头顶上方。

她竟将这成千上万的毒蜂,纳入了自己掌控之中。

几头大蝙蝠,刚刚自大门上方的两个小洞里飞出来,还没来得及发射音波,就被妲己以琵琶声指挥着毒蜂群,冲它们喷出了暴雨毒针。

噗噗刺击声中,那几头大蝙蝠转眼之间,就被打成了筛子,无力坠落地面,又被毒针上的剧毒,化成了几滩脓水。

“这些蜂儿倒是有趣。”妲己笑道:“虽不堪大用,但用来清场倒也方便。等下妖巢之中若有蜂巢,妾身倒想摘几个蜂巢带回去驯养一番。”

常威笑道:“区区小事,随你喜欢。”又对婠婠说道:“婠儿,砸门。”

婠婠点点头,飞掠上前,双掌齐出,一招排云掌之“排山倒海”,狠狠轰击在石门之上,一击就将那厚达三尺的石门轰得粉碎。

碎石若炮弹般向着门内溅射出去,将埋伏在门后的毒蛇、蝙蝠、蜘蛛、蛤蟆等一群妖物扫荡一空,尽皆轰成了肉泥。

常威神念一扫,见门洞里面只余几只未死的小妖苟延残喘,这才一马当先,向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在他进门之前,妲己早已指挥着蜂群,飞进了门洞之中。

……

妖巢深处,蛇蝎二妖寝宫之中,蛇妖蝎魔这对妖魔夫妇,以及另一条与蛇妖长得十分相似蛇妖,聚在“魔镜”之前,看着大摇大摆,直闯入内的常威一行,神情皆有些凝重。

“夫人,那老头子真的带人打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蝎精语气紧张地问道。

“姐夫呀,这有什么好怕的?”

青蛇精嘻嘻一笑,道:

“不就是一个精壮的老头,和七个小女子吗?姐姐姐夫这洞府,机关重重、陷阱密布,还有酥潭、镜迷宫等阵法……老头等人只靠蛮力,如何能一路杀过来?再说啦,就算他们杀过来了,这不还有小妹在么?你们呀,尽管放心,小妹一定能护得姐姐、姐夫平安无恙。”

正说时,忽听魔镜中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又爆出一道雪亮光芒,闪得三妖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直到魔镜中传来的光芒暗下后,三妖方才睁眼细瞧。

一看之下,就连貌似胸有成竹的青妖精,都不禁变了脸色,失声道:“雷法?”

却是看到镜中的“老头子”,手握一颗雷球,见到稍微阴秽复杂一点的环境,便一雷放出,神雷洗地,荡平一切阴秽,炸出一条坦途。

“……”

蛇妖额头淌下大滴冷汗,颤声道:

“那老头子竟懂得正宗雷法!威力还如此巨大!这这这……他有如此手段,又毫不惜力,一路掌心神雷开路,洞府之中的机关陷阱,乃至迷阵幻阵,压根儿挡不住他啊!”

“夫人,我们还是跑吧。”蝎妖照着心中意愿,提议溜之大吉:“那老头如此生猛,非是我们可以力敌。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来不及了!”蛇精苦笑一声,“他们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便听轰隆一声巨响,寝宫大门应声粉碎。

随后便见一条高大魁伟若天神的身影,排开弥漫烟尘,大步走了进来。

“……”

蛇妖、蝎妖、青蛇精,齐齐转身,如临大敌般瞪着常威。

悉悉索索的声响中,一群蛤蟆、蜈蚣之流的妖物,自寝宫四壁留着的孔洞中爬了出来,在三妖身前盘踞成阵。

寝宫穹顶上垂下的一条条钟乳石上,亦攀上了蜘蛛、蝙蝠、蟒蛇等妖物。

一头身长五米的鳄鱼,以两条后腿人立而起,以粗壮的尾巴协助支撑狭长沉重的身躯,手里拎着两柄车**斧,站到了青蛇精身旁。

说起来,在妖巢之中,横冲直撞到现在,常威等人才终于看到了稍微有点人样的妖魔。

先前所遇的小妖,皆是妖化的虫豸、怪物。虽实力都还不错,至少连雄霸、绝无神这样的强者,遇着了恐怕都会觉得有点麻烦,可即便如此,小妖们却没有一个能够人立行走,亦无一个能够口吐人言。

这情形令常威颇有感触——动画里的许多小妖,都是能够说话,能人立行走,使用兵器的。但在这里,小妖既不能人立行走,口吐人言,也没有一个用武器的,全都是用的与其天赋有关的“妖术”。

这让常威深刻意识到了,此方天地,乃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便是妖魔,也要符合基本逻辑。修为不够,那就只能算是妖化的怪物,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妖魔。

而即使是面前四位人立的妖魔,也只是看起来“有点人样”而已。

那头头尾长有五米,人立时身高亦有三米出头的鳄鱼,虽人立行走,手提大斧,但还是保持着鳄鱼模样,身上也没有任何衣物。

蝎妖虽有人身、人手,身上也穿着华丽衣物,但脑袋就是一颗惊悚骇人的蝎子脑袋,手臂、双腿也覆盖着虫类甲壳、刚毛。

两条蛇妖上半身倒是人样,腰部以下却是蛇尾。

而她们的脸……好吧,常威今天总算是见识到正宗“蛇精脸”了,两条蛇妖的下巴,尖得跟锥子似的,看上去只要一低头,就能把自个儿胸口刺破。

“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美女妖精呢,没想到这么难看。”婠婠小声吐槽:“那下巴尖得,都能杀人了。”

此言颇得众人赞同,妹子们纷纷点头。

常威则无视紧张兮兮、严阵以待的妖魔,笑问妲己:“这几只……形象怎如此寒碜?”

“自是修为不够,化形不全。”

妲己笑道:“妖修化形,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若没有正宗功法,妖修至少得修炼至阳神境界,将元神彻底物质化,才能蜕去妖身,以元神为本,重塑人形,真正化形为人。倘若有正宗功法,倒是可以在结成妖丹之后,便扭转肉身,化形为人。

“以妾身观之,这几只妖魔中,那二蛇与蝎子,修为当已臻至阴神境界,那鳄鱼当也结成了妖丹。只是它们修炼的功法,并非出自正宗,所以尽管满足了化形为人的最低要求,却也不能彻底化形。他们想要真正化成人样呀,还有得修炼呢。”

“原来如此。”常威笑着点点头,这才义正辞严地对众妖说道:“妖精,居然敢屡次三番招惹老爷爷,你们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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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常威杀气腾腾,蛇妖情知此番无法善了,当即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擎出一只玉如意,语速飞快地念道:“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咒语声落,蛇妖嘬唇一吹,玉如意上顿时晶光一闪,涌出滚滚寒流。

寒流弥漫之际,巨大坚冰平空而生,转眼之间,便凝成一堵厚厚冰墙,横亘在常威等人面前,将常威一方与群妖分隔开来。

冰墙凝立之时,蛇妖又持如意朝身后石壁隔空一点,石壁顿时轰隆一声,裂开一道狭长洞穴。

“小的们守住后路!”

蛇妖大声吩咐一声,与蝎妖、青蛇精化作黑风,蹿入石壁洞穴之中。

其余小妖,则继续留在原地,隔着一堵冰墙,对常威等人虎视眈眈。

那巨大鳄鱼,则提斧镇守石壁洞口,替自家大王守住退路。

见二蛇妖、一蝎妖溜得如此果断,常威一时倒有些无语。

黄蓉则是两眼发光,拉着常威袖子:“常威哥哥,我想要蛇妖那个玉如意!”

“玉如意是蓉儿的了。”

常威郑重宣布,说话间一掌轰出,拍在冰墙之上。

嘭!

厚达一丈,坚逾精钢的冰墙,在他一掌之下,应声粉碎。

破碎的冰墙,化作无数巨大的冰块,炮弹一般打入小妖群中,正严阵以待为大王们把守后路的数百小妖,顿时被漫天碎冰砸得粉身碎骨,顷刻之间,便已所剩无几。

那大鳄鱼倒是颇为生猛。

冰块轰砸之时,它虽以手中一双车**斧,挡下了一些冰块,但因体积太大,也被数块磨盘大小的冰块轰中。

这些冰块,内蕴常威掌力余劲,每一块稍大些的冰块,威力都不下一发普通炮弹。

普通小妖挨上一发,瞬间就被轰成肉泥。可那大鳄鱼被轰中好几发,居然若无其事。几块磨盘大的坚冰,皆在它厚厚的鳄皮上碰成了粉碎。

“好鳄皮!”常威赞道:“正好剥下来做皮靴、腰带。”

说话间一马当先,大步前行,径往鳄妖行去。

黄蓉等人跟在他身后,不时拍出一掌,或是挥出一剑,补刀击杀少数苟延残喘的小妖。

这时,穹顶上一根倒吊的钟乳石阴影中,忽悄无声息滑下一条蜈蚣。

那蜈蚣本只是巴掌长的小蜈蚣,可滑下之时,迎风就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条十丈长的庞然大物。

其身上千根脚爪,每一根都长达三尺,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末端尖锐如矛,边缘锋利如刃,好像一口口奇形弯刀。

巨蜈当空扑下,千根脚爪斩出漫天寒芒,绞肉机一般杀向常威等人。

“蜈蚣统领?这妖怪也不会说话?不过倒也有些本领,居然能变得如此巨大。”

常威心中好笑,正要一掌将之轰杀至渣,却接到妲己神念传讯:

“此妖似有一丝洪荒异种‘紫金天蜈’的血脉,可以虫炼之术炼成厉害法宝,大王留留手,最好保它躯壳完整,只打散它的元神。”

神念传讯快速无比,电光火石之间,便可传达很长一段完整的讯息。

所以常威弄明白妲己意图时,时间才过去不到一瞬,当即将刚猛掌力化作阴柔之力,一记劈空掌拍在巨蜈头上。

铛!

阴柔掌力拍击之下,巨蜈脑壳之上,竟是发出一记悠扬钟声。

那巨蜈虽有洪荒异种的血脉,但毕竟只是虫豸之属,元神天生孱弱,即使觉醒一丝血脉,有了御风飞行、变化大小的神通,元神也只比常人稍强一点。

因此常威这一掌下去,“落魂钟”声入脑之下,巨蜈元神顿时若遭大风吹袭的烛火一般,顷刻消散一空,只余一副活着的完好躯壳,僵在半空之中,本能地抽搐一下,缩回巴掌长短,向着地面落去。

妲己嘻嘻一笑,伸手一招,将蜈蚣招入手中,定睛一看,就见此蜈通体淡黄,背壳中轴线上,有一条醒目的紫金条纹,当即满意点头:“果是紫金天蜈血统!好东西呀……”

解决蜈蚣统领时,常威脚不停步,继续大步走向鳄妖。

鳄妖怒吼一声,手起一斧,照常威当头劈下。

常威一指点出,指尖正中斧刃,金铁碎裂声中,磨盘大的斧子应声而碎,化为漫天碎铁,倒卷回去,劈头盖脸打在鳄妖身上,直将鳄妖打得浑身叮铛作响,溅起点点火星。

鳄妖踉跄后退几步,尾巴往地上一撑,强行止住退势,又发一声吼,抡起另一只斧子,朝常威劈来。

“这妖怪皮虽厚,却没什么脑子。”

常威呵呵一笑,又一指出,如法炮制,将这口大斧亦点成粉碎。碎铁倒卷之下,再将鳄鱼打得火星飞溅,踉跄后退。

鳄妖失了双斧,兀自不肯让开洞口道路,张开血盆大嘴,朝常威一口咬下。同时身子一扭,尾巴轰爆空气,挟千钧神力直击常威。

常威抬脚一踩,嘭地一声,硬生生将鳄尾踩进地里,同时手掌往上一抬,托住鳄妖下颚,再发力往上一推。

咔!

脆响声中,鳄妖嘴巴猛地闭合,满口獠牙彼此碰撞之上,飞溅出灿烂火星。

常威化掌为指,轻轻一指,点在鳄妖喉咙处,指芒透颈而入,斜上穿入鳄妖颅腔之中,砰地一声,掀飞了它的天灵盖。

鳄妖庞大身躯摇晃两下,终是轰然倒地,让开了洞口。

常威也不急着追杀,取出青铜镜,收了鳄妖尸身,又来到寝宫之中,那块能进行远程监控的“魔镜”之前。

他原本是想将魔镜交给妲己炼化,再以魔镜锁定蛇蝎二妖、青蛇精的位置,之后用青铜镜直接传送至三妖面前,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他才这么不慌不忙,没有急匆匆去追杀三妖。

但刚刚来到魔镜之前,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那魔镜竟化作一道晶莹流光,主动投向青铜镜,化为一道颇似立体几何图案的奇异符文,“篆刻”在青铜镜边上。

“咦?”

常威轻咦一声,拿起青铜镜,灌注神念,感应一阵,便知端倪。

“哈!”常威哈哈一笑,“这下可省事了,青铜镜‘吃了’蛇妖的魔镜,彻底消化之后,便可直接拥有魔镜的功能!”

魔镜功能单一,在蛇蝎二妖手上,只有远程监控这一个功能。

但对常威来说,意义就比较重大了。

青铜镜吃下魔镜,拥有远程监控能力后,他足不出户,便可以“开地图”。点亮“地图”,映照出远处地理环境之后,他就能借助青铜镜的“空间传送”之能,传送去想去的地点。

同时也有了追杀逃敌的能力。

此时青铜镜尚在消化魔镜,暂时还无法远程监控。不过常威也不急,只需稍等片刻,青铜镜便可“消化”魔镜能力,轻松锁定三妖位置。

到时候,常威便可直接传送到他们面前。

尽管已然不怕三妖跑远,常威还是在收拾好了战利品之后,带着黄蓉等人,进入那条狭长洞穴之中,追击落跑的蛇蝎夫妻与青蛇精。

他一马当先,走在蜿蜒曲折的洞穴通道中,神念扩展开来,蔓延出去,探清前路之时,亦捕捉到了三妖气息。

三妖竟然并没有跑远,反是埋伏在洞穴尽头,试图反杀。

常威见状,心中不由暗自哂笑:“谁给他们的勇气?”面上却故作不知,大步前行。

快至洞穴尽头时,头顶上方忽然轰地一声,降下一块巨大的钢板,照着常威一行八人头顶轰来。钢板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狼牙钢刺,根根皆有一尺来长。

钢板尚在半途,独孤凤便已拔剑出鞘,瞬间挥出数百道剑气,将钢板切成碎片。

婠婠随即展开混乱力场,兜住钢板碎片,将之抛至队伍后方。

刚刚解决了钢板陷阱,前方又有轰轰潮汐之声响起,一道填满整个洞穴的激流,来势汹汹,向常威等人迎面冲来。

常威神念看得清楚,这激流源头,竟是一只锦囊。而那锦囊,正托在青蛇精手中。

“青蛇精的百宝囊么?”常威心道:“倒是一件有趣的法宝。”

心念之际,他抬手一掌,打在激流浪头之上,激流浪头顿时化为一颗硕大龙首,调头逆流而行。龙首所过之处,激流亦化作龙身,随龙首逆流回去,反扑向释放激流的青蛇精。

青蛇精见状大惊,道声不好,连忙掐断了百宝囊放出的水流。而蛇妖则举起玉如意,嘬唇一吹,冰风席卷之下,将那逆流而来的水龙冻成坚冰,顺势将洞穴堵得严严实实。

见数十丈长的一段洞穴皆被坚冰堵死,蛇妖姐妹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咔咔冰裂声响起。

冰裂声中,那冻结成冰的水龙,居然又一次活了过来,化作冰龙,发出亢亢龙吟声,向着二妖席卷而来。

洞穴之中,常威手掌按在冰龙尾巴上,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操纵冰龙杀向二妖。

蛇妖姐妹刚要各施手段,就听蝎妖大叫一声:“我来!”

双手双脚匍匐在地,亮出蝎尾,节节变长,随后尾钩一甩,迎向冰龙。

铛铛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中,蝎尾如铁鞭,挥出漫天残影,当头截住冰龙,与之不断交击,一时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与此同时,蛇妖姐妹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再取一件法宝。

蛇妖摘下头上发簪,迎风一晃,化作一口雪亮长剑。她将长剑往空一抛,那剑便悬浮空中。蛇妖又掐诀往长剑一指,道声:“刚柔阴阳剑,去!”

一指之下,剑身白光闪烁,竟连绵不绝地喷吐出一道道匹练般的白色剑气,转眼之间,就有数千道剑气,向着洞中激射而去。

常威神念隔空一扫,发现迎面而来的白色剑气,并非纯粹的‘气’,而是有着实质的形体、触感,竟如实体的剑器一般。

就在蛇妖以刚柔阴阳剑,催发连绵剑气之时,青蛇精亦摘下耳环,望空一抛,那耳环顿时一分为二,二化为四……不断幻化之下,竟化作数以千计的金环,嗡嗡作响着跟随剑气,飞入洞中,向常威等人激射而来。

妲己见状,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不无嫉妒地说道:“区区两个不成气候的蛇妖,怎有如此之多的法宝?”

常威呵呵一笑:“法宝众多是好事!专为我们送宝来了!”

说着,护身气罩蓦地扩张开来,墙壁一般将洞穴堵得严严实实,护住身后的黄蓉等人。

噗噗噗噗……利器刺击声中,漫天白色剑气,率先刺在气墙之上,前后相继之下,虽未刺破气墙,却也密密麻麻扎在气墙之上,将之扎得千疮百孔,遍布裂痕。

常威轻咦一声,道:“这威力比无名的万剑归宗还要强上三分!”

正说时,那漫天金环又已飞射而来,于嘭嘭爆响声中,狠狠撞在气墙之上,竟将气墙彻底摧毁!

常威眉头一皱,张口一吼,喷出一股白色气浪。

白浪之中,金煞如针,电光如蟒,冲入扑面而来的剑气、金环之中,将剑气、金环成片成片地消融。

但剑气、金环竟未全灭!仍有小半穿过气浪拦截,打到了常威身上!

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密如骤雨,白色剑气打在常威身上,将他衣裳刺得千疮百孔,将他皮肤刺出道道白印,飞溅出爆雨般的火星。其虽未破开常威皮肤防御,却令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

“好剑!”常威不惊反喜,反笑赞了一声。

就在这时,数以百计的金环亦已飞至。它们却并未直接撞击常威,而是飞到常威头上,蓦地变大,自他头上套了下来,转眼之间,数百金环,便将从头到脚,套得严严实实。

金环套下之时,数百道白色剑气,亦不再一味刺击,而是化作绕指柔,如同丝带一般,缠缚在常威手脚关节之上。

随后套住他身躯的金环蓦然收缩,剑气化成的“丝带”,亦疯狂收缩,要将他关节锁死,令他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剩余的一些剑气、金环,则试图自他头顶,身侧越过,去攻击他身后的黄蓉等人。

常威哪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冷哼一声,真气轰然爆发,体内更传出惊雷一般的心跳声、狂滔一般的血液奔涌之声。

随后,便见他身形蓦然膨胀,转眼之间,就化作一尊身高足有五米的巨人。

常威观战神图录,在漫威宇宙修炼一年有余,修为大进之后,“法天象地”亦水涨船高,身形已可膨胀至五米之高!

嘭嘭嘭……

身形膨胀之下,束缚在他身上的剑气、金环禁不起这狂暴的力量,纷纷爆裂开来。而他庞大的身躯,亦将洞穴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令剩余的剑气、金环无隙可循,无法攻击他身后的黄蓉等人。

随后常威巨大的手掌往前一推,掌心之中,雷光暴现,化作一条雷电长龙,于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沿洞穴一路突进,将沿途剑气、金环扫荡一空,转眼之间,就冲出洞口,轰向三妖。

降龙神掌,震惊百里!

雷龙未至,至正至阳的雷音,便已将蛇妖姐妹震得浑身颤抖,蝎妖更是不堪,大叫一声,变回原形,匍匐在地,身上冒出腾腾黑气。

青蛇精紧咬牙关,摘下发簪,迎风一晃,化为一张巨盾,将自己与姐姐挡在盾后。巨盾刚刚成形,雷龙便已轰至,炽白电芒扩张开来,转眼之间,便将蛇妖姐妹与蝎精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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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常威如今的境界,除非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否则他的攻击,看上去再怎么声势浩大,亦能将每一丝劲力,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有多少余波外溢,对周边环境滥加破坏。

饶是如此,洞窟地面仍变得滚烫无比,生肉落在地上,转眼就能烤熟。

滋滋……

有铁板烙肉的声音响起,来自已变回原形的蝎妖。

那只大如牛犊的蝎子,此时已经通体赤红,身上不断冒出青色油烟,与地面接触的腹壳周围,更翻滚着沸腾的油花。

“这就熟了啊!”

常威身周缭绕着浓郁云气,掩住下身要害——他身上的衣服,只是普通衣物。先遭蛇妖刚柔阴阳剑气摧残,又被他自己“法天象地”撑爆,浑身上下,只已没有了半寸布条,只好运转排云掌心法,弥漫云气,遮住重点。

看了一眼那已熟透的蝎妖,常威啧啧一叹:“可惜,没法儿拿来泡酒了。”

熟透的蝎子只能吃,泡酒是不成的。

不过这蝎妖烧烤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常威可那么好胃口吃掉它。

他大步走到那已遍布裂痕的巨盾前,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盾后的蛇妖姐妹。

二妖虽得巨盾保护,并未被神雷当场烘熟,却也已是奄奄一息。

常威保持着五米高的巨人形态,俯身探出右手,一把攥住蛇妖身躯,拎至面前,又将“心灵宝石”扣在左手掌心之中,增幅神念。

随后他凝视着蛇妖失神的双眼,瞳中闪烁着淡黄光芒,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来历?”

本就奄奄一息,神智混乱的蛇妖,与常威双眼一对,神智更是彻底恍惚,口齿含糊地说道:“我们……只是普通蛇蝎,偶尔吞食灵果,侥幸开了灵智,得以修行,因作孽太多,被镇压四百九十九年……”

“等等!”常威沉声道:“四百九十九年?你与蝎妖,不是被镇压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么?”

蛇妖声线微弱地说道:“若真被镇压如此之久,那我妹妹的岁数,岂不是要超过一万岁?便是没有正宗功法,全靠自己摸索,万年修为的大妖,吐口唾沫,就能杀光你们……”

“……”常威只觉蛇妖说得再有道理不过,若她与蝎妖,真被镇压近万年,那没被镇压的青蛇精,修为要高深到什么地步?

万年的大妖,便是再不中用,熬资历也能炼成纯阳元神了吧?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便是妖魔,也要讲究基本逻辑。”

常威再次提醒了一番自己,继续问道:“是谁镇压了你们?”

“不知道……四百九十九年前,我与夫君正快活吃人时,忽然天降神雷,化作一只神葫芦,将我与夫君收入其中,镇了四百九十九年……”

“你们当时是什么修为?”

“比现在要稍强一点……”

“也就是说,你们即使在被镇压之前,也只是阴神境界?连‘阴极阳生’都没有达成?”

“是……”

常威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倘若真是“天神”出手,区区两个连“阴极阳生”都没有达成,又没有正宗功法的阴神妖物,哪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地镇压?直接一道神雷劈下来,就能让它们形神俱灭了。

“不是‘天神’干的么?莫不是某个修为不够,但精通镇压封印之术的修士?”

常威心中沉吟着,又问:“那小葫芦们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神雷精气,结合四百九十九年来,汲取的天地灵机,孕生的灵胎。七子一心,可合炼成七心之丹,食之长生不死,天下无敌……”

阴神也好,阳神也罢,就算能活千年、万年,只要不成真仙,寿元便不是无穷无尽,都会有老死的一天。所以对境界不够的妖魔来说,“长生不死”无疑有着极大的诱惑。

常威皱眉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些?”

“……”蛇妖眼神恍惚,喃喃道:“是啊,我们怎么知道的?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好像是,生而知之?不对,不是生而知之,而是在用魔镜看到小葫芦们的那一刹,便自然而然知道了,像是得了‘天授’一般……”

“天授?”常威沉声道:“说具体点!”

蛇妖却只喃喃重复:“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述。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常威皱眉,换了个问题:“乌龙潭里南极仙翁的炼丹炉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炼丹炉的?”

“我……”话未说完,蛇妖脑袋一歪,元神崩溃,彻底断气,死后化为原形,乃是一条金斑大蛇。

“不中用啊!”

常威咧了咧嘴,将蛇妖尸身往地上一抛,又探手抓起青蛇精,眸闪黄光,凝视青蛇精双眼:“你知道南极仙翁的炼丹炉,是怎么一回事么?”

“是‘宝青坊’的妖怪,告诉我们姐妹的……”

“宝青坊?”常威咂摸一二,只觉这“宝青坊”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一家妖怪坊市,专营法宝生意……”

“所以,你们姐妹两个法宝,也是从宝青坊得到的?”

问话时,常威在记忆之中搜索一番,蓦地眉头一扬,终于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这宝青坊,不正是“白蛇缘起”里的妖怪坊市吗?白蛇的法宝玉簪,就是从宝青坊里得来的。坊主似乎是一只双面狐狸精……

“难道这两条蛇妖,正是白蛇与青蛇?”

他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青蛇精,又回头看了看那条金斑大蛇:“不对,小青可比这妖怪漂亮多了。小白也不是金斑大蛇,而是白鳞大蛇……”

正思忖时,就听青蛇精迷迷糊糊地说道:“是……我们的法宝,正是自宝青坊购来……”

后面的妲己闻言,一拍巴掌,恍然道:

“我说她们这两个不成气候的阴神小妖,哪里来的这么多法宝。连正宗妖修功法都没有,以她们这点能耐,连一件正规法宝都不可能炼制出来。原来她们的法宝,都是直接找别的妖怪买来的!”

常威点点头,又问青蛇精:“宝青坊在哪?”

“不知道……”青蛇精喃喃道:“五百多年前,我与姐姐刚刚修行成妖,偶尔得了一柱信香,燃起信香后,香头冒出的烟雾,化作引路蝶,带我们进了宝青坊……”

妲己忍不住问道:“信香在哪儿?”

青蛇精道:“烧完了……”

“唉!可惜了。”妲己摇头一叹,又好奇地问:“五百多年前,你们两个才刚刚修行成妖,又哪里来的财物,购置这么多法宝?”

青蛇精道:“我们用一棵朱果树换来的……那朱果树,正是我与姐姐、姐夫吞食之后,得开灵窍的灵果。”

“朱果么?”

妲己点点头:“朱果确是难得的天材地宝,普通动物吃了,可以开灵窍,成妖怪。人类吃了,亦可改易筋骨,筑就灵基,便是没有修行天赋,一粒朱果吃下去,也可变成修行的好苗子。

“这灵果虽对修为深厚之辈无甚大用,但因其开窍、筑基之能,乃是妖怪启蒙,人类筑基的极品。所以一棵能结果的朱果树,确实值当这些法宝。”

常威点点头,又问青蛇:“南极仙翁是怎么回事?这世间,有谁见过南极仙翁么?”

“南极仙翁……传说而已,与‘天神’一般,都只是飘渺虚无的传说……没有谁,亲眼见过南极仙翁……若非宝青坊提供消息,我们也不会知道……此山后山的乌龙潭中,会有南极仙翁的炼丹炉……”

“这样么?”常威思忖一阵,凝视青蛇精双眼:“最后一个问题,你吃人么?”

“吃人……人肉最好吃了……”

青蛇精神智恍惚地喃喃说道:“你这样肉身精壮的老头,适合做炖肉。那个七个白白嫩嫩的人类女子,适合清蒸……我跟姐姐姐夫,原就打算这么吃你们的……”

常威二话不说,五指发力一握,啪地一声,将青蛇精上身骨头捏得粉碎。

青蛇精本就奄奄一息,经此一捏,霎时了帐,尸身化为原型,乃是一条青鳞大蛇。

扔下蛇尸,常威一发神雷下去,将两蛇尸身轰成焦炭,免得它们死后化为尸妖作祟。

之后又大手一抓,将散落地上的几件法宝,收至掌中,分别是:两只发簪,一柄玉如意,一枚金耳环,一只香囊。

那两只发簪,一只是蛇妖的,可化为刚柔阴阳剑。一只是青蛇精的,常威记得,青蛇精的发簪,变化多端,可以变成十八般兵器。方才那面大盾,便是这发簪变成。

因发簪化盾,挡了常威“震惊百里”,受了不轻的创伤,这发簪已是遍布裂痕,黯淡无光,好像随时可能碎掉。

见常威看着那半破碎的发簪直皱眉,妲己笑道:“大王勿需担忧,法宝只要没有当场彻底破碎,皆可自行汲取天地灵气,缓慢恢复。亦可以炼宝之法,人为修复。妾身不才,恰好懂些炼宝法门。”

常威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如此甚好。”

说罢,他将玉如意交给黄蓉:“蓉儿,你的如意。”

黄蓉接过玉如意,俏脸笑开了花:“谢谢常威哥哥。”

他又将蛇妖那可化作刚柔阴阳剑的发簪递给独孤凤:“凤儿,你专攻剑道,这刚柔阴阳剑便给你了。”

独孤凤接过发簪,捧在掌中,爱不释手。

常威又将百宝囊给了石青璇,将金耳环给了祝玉妍。

又对婠婠说道:“待阿狸修复了那件发簪法宝,便给你使用。”

至于妲己,她已得了“紫金天蜈”,可以炼成一件蛊虫类的法宝,又收了许多毒蜂,倒是无需再给她分配战利品了。

缴获的战利品,差不多人人有份,唯独远坂凛,因其修炼道路的不同,没有适合她用的东西。不过也没关系,这妖巢之中,颇多品质极高、蕴含灵机的天然宝石,待会儿尽数搜罗了,统统给她就是。

解决了妖魔,分配好了战利品,常威自青铜镜中取出一套新衣裳换上,之后便原路返回,在妖巢之中搜刮扫荡一番,得到了大量宝石,以及一些灵草灵药,同时彻底清剿了残余的小妖。又找到那掠夺周围地气生机的阵眼所在,一发神雷轰破了阵眼。

毁了此阵,妖巢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地气、生机将缓缓恢复,不复此前那等荒芜景像。

清理干净妖巢内部,常威一行自妖洞正门退出妖巢,之后常威蓄力良久,攒出一发篮球大小的雷球,轰入妖巢之中。

雷球爆发,地动山摇,妖巢上方的半座山峰都陷了下来,彻底填平妖巢,永绝后患。

做完这些,常威等人又往后山转去,要去乌龙潭取那炼丹炉。

常威记得,那炼丹炉中的火,乃是三昧真火。此火不但可以用来炼制真正的“灵丹”,还可以之炼器,甚至可以用来杀敌,用途相当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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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后山脚下的乌龙潭,是一眼面积不大,但水深极深的瓮形深潭。

那炼丹炉,便沉在距水面两百多米的深水之中。

常威伫立潭边,运转火眼金睛,找到炼丹炉位置,五指呈爪,虚虚一抓。

昂!

龙吟声起,深水之中,应声浮现五条白色水龙,盘缠在丹炉之上,簇拥着丹炉朝水面飞快攀升。

须叟之间,五条水龙便已带着丹炉冲出水面,将丹炉带到岸上,稳稳放在常威面前。

常威手掌一挥,五条水龙复归潭中,化为潭水。

丹炉出水,黄蓉等人定睛细看,就见这丹炉三足两耳,通体覆着一层铜绿。炉盖之上,篆有八卦,以及许多奇形符文,予人玄奥难明之感。

黄蓉抬手轻触炉身,只觉触手冰凉,不由笑道:“这炉子真坑,摸上去冰凉冰凉的,谁能想到炉子里面攒了满炉的三昧真火?若不明究竟,贸然掀开炉盖,那真叫死得冤枉。”

她看过葫芦娃,自然知道这炉子表面冰凉,里面却是真火未熄,有坑人嫌疑。

“咱可不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常威笑了笑,问妲己:“可有手段收取三昧真火?”

妲己摇首:“以妾身现在的修为,可降不住三昧真火。手上也没有能收取三昧真火的宝物。大王何不试试青铜镜?”

常威道:“青铜镜自是不怕三昧真火,不过把真火收进青铜镜里,也没地方装啊。只能任其在镜中白白燃烧,直至耗尽火力自然熄灭。如此,倒有些浪费炉中那一把攒了许多年的三昧真火。”

想了想,他笑道:“算了,把炉子带回去,等四娃、五娃降世了,再开这炉。四娃可吞吸三昧真火,五娃则是一道保险。万一真火蔓延开来,五娃的水可是能灭掉三昧真火的。”

小葫芦们乃是天生的灵胎,虽兄弟七个本领都有些单一,各自也有明显的弱点,但他们各自那“单一”的本领,却都强得不可思议。

像四娃,连三昧真火都可降伏,可直接吸进肚里。

而五娃,吐水降雨,竟可熄灭三昧真火。

这可是连常威、妲己都办不到的。

将炼丹炉收进青铜镜中,常威又持镜感应一阵,发现青铜镜已彻底消化蛇妖“魔镜”,有了远程监控之能。

他释出神念,渗进铜镜边缘,那一枚“魔镜”所化的,颇似立体几何图案的符文之中。

神念沟通之下,他很快便得到那枚符文的“反馈”,弄清楚了如何实现远程监控,以及目前的监控范围。

目前的监控范围不大,只能监控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强力阵法、幻术、禁制遮掩的区域此范围并非极限,随着青铜镜的不断修复,监控范围将随之不断变大。

且随着青铜镜的威能恢复,目前能挡住远程监控的阵法、幻术、禁制,将来也会渐渐失效,再挡不住青铜镜的窥视。

远程监控的方法也很简单:任意指定一个方向,催动青铜镜,便能由近及远地,将指定的方向上,所有能够监控到的景像,逐一显示在镜面之中。

倘若想要监控某个具体的目标,不拘人还是物,都需要知道该目标的特征。

比如目标是人的话,得知道目标的模样。目标若是一座山,也得知道这座山的具体特征。

弄明白了青铜镜这远程监控的新功能,常威灌注神念,催动铜镜,心中默想着小葫芦们的模样,镜面之上,立时显出了葫芦藤,以及悬在葫芦藤上的七色小葫芦。

“哎,能看到小葫芦们啦?”黄蓉等人连忙过来围观,问他:“能跟小葫芦说话么?”

“现在还不能。”

常威笑道:“青铜镜现在还只能单向显影,单方面监控监听。要等铜镜进一步修复,才能拥有‘隔空通话’功能。将来呀,甚至还可以‘视频通话’。当然,主动权在我这持镜人手里,我想要与对方通话,对方才能与我通话。

“好了,妖魔已灭,丹炉也已到手,我们这便回家去吧。”

说罢,催动青铜镜,镜上闪出一道晶光,化作一颗晶莹“水泡”,将常威一行八人尽皆包裹在内。

随后那晶莹“水泡”飞快缩小,噗一声消失无踪。

下一个刹那,消失的“水泡”,出现在葫芦藤前,初始只是极细微的一点,之后又飞快变大,现出常威等人身形。

见到常威等人,小葫芦们立刻摇晃着欢呼起来:“爷爷奶奶回来啦!”

“回来啦!”常威哈哈一笑:“爷爷奶奶们成功消灭了妖精,你们以后晚上睡觉,再不必担心妖精来袭了。”

小葫芦们又是一阵欢呼:“爷爷奶奶好厉害呀……”

与小葫芦们说了会话,常威等人便回到洞府,各自修行。黄蓉等人忙着各自炼化法宝,常威亦研究着宇宙魔方,要尝试着导引出空间宝石的能量,为青铜镜充能无论远程监控,还是空间移动,又或是镜像空间、镜光攻击,都是要消耗青铜镜的储备能量的。

虽眼下青铜镜储备的能量还非常充足,但也得未雨绸缪,做好给青铜镜充能的准备。

当天晚上,常威等人正在葫芦藤下吃饭时,红葫芦第一个落地,力大无穷的大娃出生了。

这娃娃穿着红色小衣,赤着两脚,看上去才三四岁模样,白白胖胖,煞是可爱。

一落地,他便大叫一声“爷爷”,本打算扑进常威怀里,可常威即使坐着也很是高大,没奈何,只好抱住常威小腿卖萌。

常威哈哈一笑,双手将这乖萌小娃抱在掌中,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想不到我连亲儿子都没一个,如今倒先抱上孙子啦!”

与大娃亲昵一阵,他方才将大娃交给祝玉妍常威要求她们每人选一个小葫芦照顾,祝玉妍选的,便正是这红葫芦。

大娃对祝玉妍也极是亲热,藕段似的胖胳膊紧紧抱住她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偎在她怀里奶奶、奶奶地叫个不停。饶是祝玉妍心性冷漠狠辣,也不禁喜笑颜开,在胖娃娃脸上亲了又亲。

接下来的几天,小葫芦们陆续落生。

四娃、五娃出生后,常威催动青铜镜,幻化出一方“镜像空间”,将四娃、五娃带到镜像空间之中,打开炼丹炉,放出了三昧真火。

结果三昧真火还没得及在镜像空间中蔓延开来,便给四娃吃面条一般,一口气吸溜了个干干净净。当做保险的五娃,都没有机会发挥。

解决了多余的三昧真火,这炼丹炉便能派上用场,炼制丹药了。而四娃吸进去的三昧真火,亦可再放出来杀敌,或是协助妲己炼器。

有了四娃帮忙,妲己很快便将那只有着紫金天蜈血脉的蜈蚣,炼成了一件不弱的蛊虫法宝。

且这法宝还是成长型的,可通过不断喂食灵药,辅以各种炼制蛊虫的手法,刺激其洪荒异种的血脉不断成长,令其威力不断增强。

又过几天,等到紫葫芦也顺利出生,每个年轻的奶奶都抱上了一位乖孙子时,常威便大手一挥,宣布搬家。

次日清早,常威和人手抱着一个大胖娃娃的黄蓉等人,踏着崎岖山路,开始往山外迁移。

这些日子,常威其实已经用青铜镜,照明了方圆百里的地理环境,探出了一条应该是出山的路。

他本是可以带着一大家子,直接传送出山。

不过脚踏实地的行路,也是一种修行。若一味传送赶路,习惯了跳过沿途事物,将来或会错过许多东西。

再者这群山之中,一些深涧幽谷之中、险峰绝岭之上,还生有不少灵株异草。而在这穷山恶水之间,在蛇蝎二妖荼毒之下,仍能顽强生存下来的灵株,多少有些不凡之处,因此常威打算采摘下来,移植到碎镜空间之中,增加空间之中的灵药储备。

有了真正的炼丹炉,便可炼制品阶更高的灵丹妙药辅助修行,但材料也得跟上。所以对于灵株异植,哪怕功效一般,常威也是一棵都不放过,统统采摘移植。

反正镜中天地里的泥土,灵性日益增加,可令栽培其中的植物,发生良性变异,变得更具灵性。纵是普通的灵株异植,只要在里面多成长些时日,也能变得更加非凡。

常威等人一边行路,一边下深涧、攀绝岭,采集灵草灵药。

小葫芦们也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个争着帮忙。

“爷爷奶奶,我送你们上去!”

一座绝壁之前,大娃将身一晃,变作几十米高的巨人,粉嘟嘟的小手,变得能将常威这个体型魁梧的爷爷,以及七位奶奶一把攥住。

他将手掌摊在常威等人面前,殷勤说道:“爷爷奶奶,快上来呀!”

“……”看着大娃那巨大的身形,常威颇有些无语。

天可怜见,他的法天象地,都只能变作五米高的巨人呢。还不知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大娃一般高大。

这样的插曲,在途中屡屡出现。二娃眼力犀利,生长得再是隐蔽,甚至自带灵性,连常威神念都可蒙蔽干扰的灵株异植,也躲不过他的侦察。

三娃头铁莽撞,动不动就一掌劈开山崖,或是一头撞开大石,为常威等人开路。

四五六娃的本领,不适合作采集工作,就跑前跑后给爷爷奶奶们捶背、捶腿。七娃就最厉害了,祭起宝葫芦,轻轻松松,就能收来许多灵草,很是替常威等人省了些功夫。

采集时娃娃们争着表现,行路时则欢快地唱着黄蓉教他们的儿歌:“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清稚脆嫩的软萌童音,在山路上悠扬飘荡着,在这出山的旅途中,留下一片笑语欢声。

因一路采集,花了一天功夫,常威一行,方才走出蛇蝎二妖的“势力范围”。

出来后,又行几日,距离原来的“家”,已有千里之遥,却仍未走出山区。周边环境亦并未变得更好。

放眼四顾,群山大地,仍是一片荒凉,随处可见毒沼毒瘴,到处都有毒虫猛兽。

偶尔还可以看到有了妖气,变成了低级妖物的蛇虫恶兽,大肆捕食普通动物,甚至对常威等人发起攻击。

对这样的妖物,常威一行自是毫不留情,随手灭掉。

“这山里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妖物?”

黄蓉颇为诧异:“我们这一路行来,千里之途,也遇着了几个山村,竟全都人畜无踪,想是被妖物害了。可此地早已远离开蛇蝎二妖的势力范围,怎还会有妖怪害人?”

常威抬头看了看天空,皱眉道:“这方天地,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怀疑,此方天地,很可能已是人道衰落,妖魔当道……”

“爷爷别担心!”祝玉妍怀里的大娃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大声道:“我们会把妖魔打个落花流水的!”

三娃也咋乎乎说道:“对,爷爷,再多的妖魔,我们也不怕!”

其余娃娃们纷纷表态,说是要灭尽群妖,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常威却是哈哈大笑:“娃儿们有这心很好。但你们还是小孩子,斩妖除魔,交给爷爷奶奶们就好。你们呀,还是乖乖跟着奶奶们读书识字,好生修炼吧!”

正说时,黄蓉怀中的二娃,忽然瞳放金光,瞧着侧面某个方向:“爷爷,那边有条河,河边有人呢。”

“有人?”

常威精神一振,行了这几日,只见着人畜无踪的荒凉山村,却连半个活人都没见过。纵有娃娃们作开心果,这样的环境也着实让人心情压抑。

今天好不容易遇着人,他顿时不假思索,带着队伍,御风飞起,向二娃指引的方向飞去。

那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阻着,常威火眼金睛看不过去,神念亦无法透过大山阻隔,看到山对面的情况。队伍之中,也只有二娃的千里眼,才能穿透大山,察觉人踪。

而大山虽高,也挡不住可御风飞行的常威一行,很快他们便越过那不下千丈之高的大山,顺山势一路向下飞行,来到了一条夹于两山之间的大河边上。

一到河边,不用二娃提醒,常威眼中金光一闪,便看到了二娃所说的人。

那是一位白衣女子,面朝下伏在河边一块圆石上。

她青丝如瀑,铺陈在石上。略显单薄的衣裳已被河水浸透,紧贴在她身躯上,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弧度诱人的翘臀。

开衩的衣摆下,则显出一条修长笔直的小腿,肌肤晶莹雪白,毫无瑕疵,在阳光下闪烁着羊脂美玉一般的光泽。

看到那女子,大娃一脸惊奇地说道:“咦,又是一位奶奶哎!”

七娃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又是一位奶奶。我觉得,她和奶奶们一样漂亮。”

众娃娃纷纷赞同,二娃更是大声宣布:“我看到她的脸了,她确实和奶奶们一样漂亮。”

黄蓉等人顿时一脸古怪,哭笑不得。

“童言无忌。”常威哈哈一笑,又郑重告诫娃娃们:“你们呐,以后可别见到漂亮女子就叫奶奶。并不是所有的漂亮女子,都是你们的奶奶。记住了吗?”

“记住啦!”娃娃们脆生生地应着。

常威满意点头,这才落到地面,大步走向那女子,越是靠近,他脸色越是古怪。因他的火眼金睛,已经从那白衣女子身上,看出了一丝“妖气”。

但这妖气,与蛇蝎二妖,以及青蛇精身上的妖气,虽然有些相似,却又有极大不同。

那三妖的妖气,夹杂血气、怨气,浑浊邪异,显是吃了太多血食,怨念缠身。

而这女子身上的妖气,则纯而不邪,清而不浊,倒与妲己的妖气颇为类似。

看看女子衣着、发式,看看她脚上那双形似凉鞋,皮革制成,将十颗精致脚趾、一双纤秀玉足显露在外的“皮屐”,常威不禁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轻轻刮蹭起下巴上的胡茬。

他一边在脑海之中搜检着记忆,一边瞳现金光,目光游移,在女子身边的水中搜索一阵,果然看到了一根沉在水底的碧绿玉簪。玉簪之上,赫然闪烁着法宝特有的灵光。

“昏迷在水边,身有妖气的白衣女子……这身打扮,这种发式,这双皮屐,还有那法宝碧玉簪……这不是小白吗?”

常威已认出了这女子。

正是那位芳名远扬的白蛇!

嗯,“白蛇缘起”中的白蛇,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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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这好像是个妖精啊!”

常威能看出白蛇身上的妖气,妲己当然也能看得出来。

她抱着三娃走过来,打量了两眼伏在石头上的小白,“哟,妖气正而不邪,清而不浊,还是个修正法的妖?唔,我看看……”

她半蹲下来,神念逐寸扫过小白身躯,随后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常威:

“大王,这是一条蛇妖!血脉还相当优秀!以妾身的经验,这种修正法的蛇妖,晒干之后炮制一番,搭配些辅料,用来泡药酒,不但口感醇美,回味无穷,还能强筋健骨、补益气血,对大王的炼体修为大有裨益!大王,不如把这女妖,交给妾身处置?”

“阿狸这个办法好。降妖除魔,正是我辈正道本份!”婠妖女点头连赞,厚着脸皮自称“正道”不说,还悄悄冲妲己一挑大拇指,无声说了句:“干得漂亮!”

其余妹子虽貌似云淡风轻,心中亦为妲己叫好。

远坂凛也在心中暗道:“我果然没有料错,狐妖果然是后宫修罗场专精!不过她这一手防患于未燃,倒确实干得漂亮!”

然而,常威却沉声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本座身边,还缺点什么么?”

众人不解,疑惑道:“缺了什么?”

“缺个够威风的坐骑啊!”常威叹了一声,大声宣布:“所以,这条蛇是我的了!”

妲己眨巴两下眼睛,强调:

“可这只是一条小蛇!以大王的体型、重量,她就算变回原形,也未必驮得动大王你。再说,大王这等天神般雄壮的伟男子,骑一条小蛇……那画风真的辣眼睛呐!大王请三思。”

婠妖女也道:“这么小的白蛇,给常大叔你做挂件倒是合适,做坐骑……”她摇摇头,“那画风太美,我不敢想……”

众妹子连连点头,纷纷赞同。

常威哈哈一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位小白姑娘,可不是一条普通小蛇,她可是有着蛟龙潜力的!总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条白蛇,属于本王了!”

“小白姑娘?”黄蓉咂摸一二,奇道:“常威哥哥,难道你知道她是谁?”

常威笑道:“呵,她的名字,不仅我知道,你们也大多听说过。嗯,玉妍还扮演过她呢。”

“啊?”祝玉妍一怔,神情古怪地看着白衣女子:“难道,她就是那位白蛇?”

常威点头:“不错,正是那一位白蛇!”

说话间,他神念涌出,将小白卷至面前,又抬手一招,把沉在水底的碧玉簪招至手中,插到小白发鬓上,随后望向河水上游:

“她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咱们顺着河流往上走,就能找到人类聚居地了。”

说罢,迈开大步,向着上游行去。小白轻盈柔软的身躯,则被他以神念托着,离地三尺,在他身边飘行。

黄蓉等人连忙抱着娃娃们跟上,边行边好奇地打量着小白。

“她就是白娘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好像还是少女啊!”

“所以她这是还没有成亲吧?”

“同是蛇妖,小白姑娘她怎么就这么漂亮?我们打死的那两位就奇形怪状?”

“她修的是正宗妖法,跟那两个蛇妖不一样。”

“说起来,她真的能化形蛟龙么?”

“我方才查过,她血脉确实优秀,便是没有修炼正法,熬年资也能熬成蛟龙。更何况她修炼的还是正宗妖法?”

“蛟龙啊!那倒确是好坐骑。”

“青璇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常大叔的坐骑,就是通常意上的坐骑么?我看呀,他不但是白天要骑,晚上也要骑……”

“婠妖女你太污了,这儿有小娃娃呢。”

“怕什么,传音入密,娃儿们听不到。”

“我可以听到的!”二娃举手说道。

“……”

一路前行数十里,还没有找到人类聚居地,倒是看到了一艘顺流而下的楼船。

那楼船长达三十丈,上层建筑足有三层,船舷形似城墙,舷后站着一位位身披玄甲,威武雄壮的士卒,正架着几张大渔网,在水中捞着什么。

楼船第三层上,还有几位眼神犀利,身披黑白道袍的道士,向着大河两岸张望,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在常威等人看到那楼船的同时,船上那几位道士,也看到了常威等人。

随后就见一位道士瞪大双眼,手指着常威等人这边,嘴唇动了几下,也没见他大声呼喝,更没有听到有什么大的声音,船上的士卒却像是接到了某个命令似的,纷纷放下渔网,拿起了刀枪弓弩等兵器。

与此同时,那楼船也调转船头,向着常威等人所在的这侧岸边靠来,很快距离岸边便已不到二十丈。

“兀那汉子,放下那个女子!”那当先看到常威等人的道士,指着飘在常威身边的小白,厉声喝道。

喊话时,大队士卒聚至船舷边,架起弓弩,对准常威等人。

常威奇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我放下她?”

“我们是国师府的修士!”那道士义正辞严地说道:“奉国师之命,缉拿行刺国师的刺客!你身边这女子,便正是行刺国师未遂的重犯!”

“她还是个蛇妖!”另一个道士厉声道:“你这汉子,当真好大胆子,居然敢把妖精带在身边!不想被她害死的话,赶快放下她,交予我们发落!”

“哦,原来几位是国师府的人!并且还是在为我的生命安全考虑!”常威作恍然状。

当先发话的道士道:“哼,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将此妖放下!”

“不好意思。”常威笑眯眯说道:“此妖本无主,既被我捡到,那她便是我的妖精了。恕我不能将她交给你们。”

“大胆!”那道士怒喝:“你这是想窝藏刺杀国师的钦犯,与国师府对抗么?”

又一道士阴恻恻说道:“你这汉子,窝藏蛇妖,难道是想投靠妖魔,做人奸走狗么?还有,你身边竟有这么多女子、小娃,难道……你还是个贩卖女子、孩童的拐子?”

“窝藏钦犯,投靠妖魔,本就是死罪。又加拐卖女子孩童之罪……”前一道士义正辞严,厉声喝斥:“真真是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常威原本还觉得,国师府的人,虽然跋扈了些,但好歹也是在对抗妖魔,在此妖魔肆虐的世道,有国师府的人存在,至少也能威慑妖魔,护佑百姓。

所以他对国师府的人,乃至那个好像魔修的国师本人,并没有太大敌意——国师师徒,确实是“吃蛇”练功,无论是练功的法子,还是修炼之后面相的变化,乃至国师那件骷髅法器,看起来都像是正经“魔修”,但他们毕竟没有吃人练功不是?

反正常威当初看白蛇缘起时,是没有看到国师吃人练功。

倒是国师那件由无数骷髅组成的法器,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样子太过邪门,且总令人情不自禁地怀疑,他那件法器,究竟是怎么炼制出来的。

常威总怀疑,那样的法器,很可能是用邪魔法门,以活人血炼出来的。

不过既然没有亲眼看到国师炼器的过程,那就估且当那是一件正经的“鬼道”法器,是降妖除魔的正宗法器吧。

总之,以常威等人之前在山区之中,跋涉千余里的沿途所见,此方天地,妖魔确实太过凶残。千余里山区,尽是妖物肆虐,人畜无踪,足见此方天地,妖魔对人类确实已造成了极大危害,甚至开始危害自然平衡——

蛇蝎二妖肆无忌惮掠夺地气生机,将方圆数百里变得一片荒芜,这样的行径,已经不单是威胁人类了。

人烟稀少的山区如此,人烟稠密的城市,情况应该会好一些。但这情况更好的前提,是得有修士镇守国中,抵御妖魔。

国师师徒,既只是捕蛇吃蛇,不曾吃人练功,又有抵御妖魔的能力,那从整个人类的大局层面出发,他们的存在,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正因此,常威原本并未将国师、国师府视为敌人。

然而此刻,那两个道士你一言,我一语地,居然连连给常威扣大帽子,又是投靠妖魔、人奸走狗,又是拐卖女子孩童……

这让常威颇有些恼火。

“尔等放肆!”妲己上前一步,为主君分忧:“我家主人什么身份?妖魔只是他的坐骑、宠物而已,你们居然敢指摘他投靠妖魔?这是死罪啊你们知道么?”

祝玉妍也道:“我们呐,可是主人的妻妾,奴婢呢。”

大娃则冲着道士扮了个鬼脸:“我们是爷爷的乖宝宝,好孙儿,才不是爷爷拐卖的孩童呢!”

那道士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这汉子颇有些妖法,居然彻底蛊惑了这几个女子、小娃,让他们甘心为他作伥。”

另一道士叹了口气,作悲悯状:“既如此,只好杀掉他了。”

前一道士点点头:“杀吧。嗯,还有那几个女子、小娃,既然妖毒入脑,无可救药,也一并杀了吧。这对他们,或是一种解脱。”

说罢,手掌往下一挥:“放箭!”

嘭嘭弦震声响起,数百士卒同时施放弩箭,一蓬箭雨将常威等人尽数覆盖在内。

“……”

常威眼角抽搐一下,忽而自失一笑,心中自省:

“我也是糊涂了。本还想着,国师府至少在大局层面,能对抗妖魔,对人类有益,却是忘了……我即大局。我家娃娃们,更是天生的妖魔克星。有我家这些得了我们教导,学会了打团、修炼的娃娃们坐镇此方天地,妖魔肆虐又如何?土鸡瓦狗而已!”

摇了摇头,常威脚掌猛一跺地,前方河水蓦地炸起一道水墙,将数百劲矢统统挡下。随后水墙化作一条白龙,咆哮着冲向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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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常威一行登上了楼船。

偌大楼船上,此时已只剩船工、仆役,以及两个被他刻意留下来的少年修士,和一些方才故意将箭射空的士卒。

其余修士、士卒,皆被常威沉进了河底喂鱼——居然毫无顾忌地对三四岁的小娃娃下杀手,这样的行为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不过常威稍感欣慰的是,并非所有士卒都那般残忍。

以他眼力,自然能看得清楚,大概有三成左右的士卒,放箭之时,刻意失准,瞄向常威等人旁边的空气发射。

这样的士卒,常威自不会滥杀,将他们留了下来。

此刻,那两个少年修士,以及百余士卒,上百个船工、仆役,聚在楼船前甲板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常威,生怕他像之前一口气干掉两百多人一样,再来一次大开杀戒。

常威负手屹立船艏,看着骇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众人,淡淡道:

“从现在开始,这艘船是我的了。你们这些人,暂时为我做事。等船到了下一个码头,再放你们回去。现在,船工、仆役、士卒各回岗位,继续做事。你们两个……”

他看一眼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少年修士,淡淡道:“随我来。”

大厅之中。

常威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身边只妲己陪伴。其他人皆去了舱中休息,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小白,也被常威吩咐独孤凤安置。

那两个少年修士,就站在常威、妲己对面,浑身抖得筛糠一般,脸色白得好像死人。

常威却没有立刻向他们问话,而是把玩着一叠符纸。

这一叠符纸,是从方才那几个道士身上缴获的。当常威驾驭水龙,扫荡楼船之时,那几个道士便是用这样的符纸抵抗。

他们可以将符纸化作火球、冰刃、风盾,亦可令符纸变得刀刃一般坚韧,飞行刺击,宛若飞剑。种种符法,变化多端,威力亦尚算可观,但比起蛇妖姐妹弱了不止一筹。

这样的小角色,自是抵挡不住常威的攻势。那几个修士只以符法支撑了不到三四个呼吸,便被常威沉进了水底。

以常威的超凡悟性,缴获这些符纸之后,催动火眼金睛观察一番,很快便窥出了它们的运作原理,只要他愿意,也是随时都可以将之激发。

他抽出一张符纸,神念往朱红符文上某个节点轻轻一触,那符便轰地一声,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

常威以神念操纵这火球,令其若卫星一般,围绕着他盘旋飞舞了一圈,随后抬手将这火球抓在手中,五指一合,砰地一声,将其捏灭。

这举动,直看得两个少年修士瞪大双眼,屏住呼吸,连害怕都忘记了——那颗火球,虽只拳头大小,威力却是不弱,可一击将一块水缸大小的花岗岩炸成粉碎。

这等威力的火球,却被那即便坐着,亦比常人低不了多少的威猛汉子徒手捏灭……

两个少年修士望向常威的眼神,已不止是惊恐,还隐隐有了几分敬畏。

“这些符虽威力固定,用起来倒是方便,作消耗品倒也不错。”

常威笑着将符纸交给妲己:“可知如何制作?”

妲己接过符纸,摇首道:“妾身虽懂一些炼丹、炼器之法,却是不懂制符——从前或许是懂的,但妾身丢掉了不少记忆。遗失最多的,便是这等不算太重要的记忆。而这制符之术,对于妾身,显是属于并不重要的记忆。”

常威点点头,笑看着那两个少年修士:“你们懂得如何制符么?”

两个少年修士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懂,懂!”

稍顿一下,一个少年修士迟疑着说道:“但,以我们的修为,制作的法符,威力比这些更弱……”

符法的原理,其实跟远坂凛的宝石魔法差不多,都是将目前不会动用的,“多余的”力量,提前封存在特殊的载具中。

因此制作出的“法符”,威力大小,不但与制符的材料有关,还与制作者的修为有关。制符材料越好,制作者修为越高,制作出的法符威力便越大。

像常威,倘若懂得制符,又有品质够高的符纸材料,完全可以在一张符纸之中,封存他的一击之力,交予黄蓉等人作为“护身符”。

而以这两个少年修士浅薄的修为,便是给他们再好的符纸,他们制好的法符,威力也大不到哪里去。

常威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制作不出太好的法符。不过,懂得制符就够了,你们可以把制符的法门,教给我们嘛!”

“这……”两个少年修士面面相觑,面现为难之色。

“不会太为难你们吧?”常威露齿一笑,笑容很是慈祥和蔼,但落在那两个少年修士眼中,却觉似是猛虎张口,欲择人而噬。

当下两人浑身一个激灵,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常威又问:“这制符之法,不会是要修炼与你们一样的功法才行吧?”

“不必,不必,吾等所修的符法,虽是师门秘法,但并不限于同种功法,只要能够沟通天地灵气便可制符。”

“便是不能沟通天地灵气,也可消耗自身气血或是元神之力制符。只是这样的话,会对自身元气造成损耗,若损耗过度,可能会折损修行根基……”

常威满意点头:“很好。”

说罢,他又忽然换了个话题:“如今是何朝代?”

两个少年修士一怔,显是没有想到,这位“大能”居然连当今朝代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大能看着年轻,说不定是隐修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呢?

隐居深山,潜修多年,不知世事,也是说得过去的。

当下答道:“今年乃是大唐朝,会昌五年。”

“还真是唐朝?”常威食指刮蹭下巴,若有所思地问:“皇帝姓李?”

两个少年修士期期艾艾道:“是……”

此方天地的皇帝,可是有着不小的权威的。要知道,连国师那等修为高深的修士,都要在皇帝面前争宠,想方设法取悦君王,足见此方天地,皇权并未真正衰败,仍有着威严。

所以这两个小修士,见常威说起皇帝时毫无恭敬之意,心里当然会有些别扭。

“会昌五年……”

常威在记忆中搜索一阵,还真找到了这个年号——

他的超凡记忆,并不是搜索引擎,不可能事事都能在脑海中找出来,需得是曾经看到过,在脑海之中留下过印象,如此才能巨细无遗地回忆起来,

不过“会昌”这个年号的相关信息,他脑海当中还真有。

因为会昌这年号,乃是唐武宗李炎用过的最后一个年号。而唐武宗,乃是曾经“灭佛”的男人。常威当年还没有穿越之时,就曾因“灭佛”之事,记住了唐武宗。

他还记得,唐武宗灭佛崇道,笃信修仙,最后更是因为磕“仙丹”死掉了。

结合“白蛇缘起”中,皇帝沉迷修仙的背景,当今皇帝,恐怕还真是那位唐武宗李炎。

当下他向两个小修士确认:“当今皇帝可是叫做李炎?”

“啊?”两个小修士齐齐一呆,没想到常威居然直呼皇帝名讳,顿时面现惶恐之色。

无需他俩回答,只看他俩表情,常威便知答案,笑着摆了摆手:“无需害怕,皇帝也是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两个小修士不敢接茬,只低着头唯唯喏喏。

常威见这两个小修士表面唯唯喏喏,眼底却藏着一抹不以为然,不禁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两个小修士不敢说他不对,又不能说他说的对,一时又是为难,又是害怕,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常威又是露齿一笑:“有话就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这笑容还是那般慈祥和蔼,可落在两个小修士眼中,只觉他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比起国师大人还要沉重恐怖,当即结结巴巴、战战兢兢说道:

“回,回大人,皇帝,皇帝虽是凡人,但,但有人道龙气护身,万法不侵……再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再是威力巨大的法术,亦伤不了皇帝半分。”

“若对皇帝施法,不管是直接施法,还是间接施术,比如掀起洪水试图淹没皇帝,又比如试图制造山崩伤害皇帝,乃至只是有可能波及到皇帝,那法术便注定无法施展成功。不但施术绝对会失败,还会遭受反噬,轻则受到重创,重则走火入魔,乃至当场暴毙……”

常威闻言,颇为惊讶:“区区一个凡人皇帝,居然还有这等能耐?”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觉这说法倒也颇为合理。

否则,以国师的修为,何需想方设法讨好皇帝?

堂堂神通修士,哪有对皇帝卑躬屈膝的道理?

直接一个**法术下去,把皇帝彻底变成傀儡不就行了?

沉吟一阵,常威又若有所思地说道:“皇帝既如此特殊,那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伤到他了?”

“那倒不是……皇帝始终是凡人之躯,若是,若是有大逆不道之徒,用凡俗手段……如,刀刺、箭射、手搏、下毒……都可以伤到皇帝。”

“原来如此。”常威恍然:“那也就是说,用武功杀皇帝,并不会受人道龙气反噬喽?”

“自是不会。”一个小修士道:“不过皇帝身边,高手如云,又有国师等大修士,等闲武士,哪可能近得了皇帝的身?”

“倒也是。”常威赞同地点点头,又问:“对了,当今天下,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妖魔?”

两个小修士皆面现愤然之色,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民间许多百姓,乃至一些读书读傻了的士人都说,是因国师大人蛊惑皇帝修仙,祸乱朝纲,才令得天下大乱,民生凋弊,尸鬼涌现,妖魔蜂起……可那都是谣言!”

“就是,天下大乱,哪能怪到国师头上?国师大人受封国师之前,大唐天下就已经是这样了。”

“要我说,妖魔鬼怪如此众多,根本就是天灾。原本这天下,山有山神,河有河伯,乡村有土地,城市有城隍。神祇调理气候,监管妖魔,自是风调雨顺,妖魔无踪。

“可自从两百年前,三藏法师西行取经,将真经带回大唐,自己往灵山净土成就佛果后,没过多久,山神河伯、土地城隍便突然于一夜之间,通通消失无踪……”

“等等!”常威突然叫停,神情凝重,问道:“你们刚才说……三藏法师西行取经,将真经带回大唐后,自己往极乐世界成就佛果?”

“对啊!”两个小修士道:“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我们也是听国师大人在闲聊时说起,倒是不知真假。”

“国师还说过什么?”常威沉声问道:“可说过三藏法师的徒弟?”

“呃,倒是偶尔听国师大人提过一次。”

一个小修士道:“国师大人说,三藏法师能穿越万水千山,于无穷妖魔阻挠之下,远赴天竺,抵达大雷音寺,取得真经,全靠他三个徒弟护持……”

砰!

常威霍地站起,起身时用力过猛,直将座下那张太师椅震成了碎片。

他紧盯着两个小修士,沉声道:“国师可说过,三藏法师的徒弟,都叫什么名字?”

两个小修士紧张兮兮地盯着常威:“这,这倒没,没听国师大人说过……”

常威瞳现金光,仔细观察两个小修士表情,确定他们没有说谎,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问话到此为止。你们现在分别默写制符之法,期间不得有任何交流。阿狸,给他们准备笔墨。”

妲己取来笔墨,着两个小修士各往大厅一角,背对着各自默写。

两人默写制符之法时,妲己传音问道:“大王,为何如此激动?”

常威皱着眉头,传音说道:

“还没有想到么?三藏法师西行取经,目的地是大雷音寺。途中有无穷妖魔阻挠,幸得三位弟子护持,才能一路平安,取得真经。送真经回大唐之后,三藏法师便去灵山净土成就佛果……这可不是历史上的玄奘西行,这是西游记的背景!”

“西游记?”妲己不好闲书,倒是没有看过常威摆在碎镜空间阁楼中的西游记,但她偶尔也听黄蓉安利过西游记的故事,听过一些故事片段。

更重要的是,她曾经与常威一起,在三国世界,在西域那座带来“煞气”的神山,见过那只守山的石猴。

想到黄蓉偶尔给她们讲述的西游记片段,想到那只从头到到尾压制常威,却只是齐天大圣一根毫毛变化的石猴,妲己不禁干咽一口唾沫,紧张道:“难道……这里是西游记的世界?”

倘若是西游记的世界,那妲己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带着娃儿们回山里去,宅到回归为止!

没办法,西游记的世界太可怕了,满天都是神仙佛陀,遍地都是大妖大魔,安全毫无保障啊!

“别怕。”

常威拍拍她肩膀,轻声道:

“就算是西游记的世界,那也是西游之后两百年的西游世界。再说,你没听那两个小修士说吗?唐僧成佛后没多久,凡间的山神河伯、土地城隍便于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了。

“而当今在位的皇帝叫做李炎,当今的年号是‘会昌’,所以这一位大唐皇帝李炎,很有可能,便是那位‘灭佛’的武宗李炎。若此方天地,灵山净土的佛陀、菩萨们还在,又岂会容李炎灭佛?

“结合‘南天门’的现状,以及此方天地人道衰落、妖魔丛生的状况……嘿,这方天地,究竟有了什么变化,如今究竟是个什么背景,还说不准呢!

“唔,两个小修士知道得不多,那位国师应该知道更多。看样子,咱们还真得与那位国师打一打交道,向他打探些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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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

常威正拿着两个小修士各自书写的制符之法,彼此对照阅读时,三娃忽然蹦蹦跳跳跑了进来:“爷爷,爷爷!那位小白姐姐醒啦!”

说话间,一脚绊在地毯褶皱上,噗嗵一声扑倒在地,直接将舱板砸出个小小的人形窟窿,掉到了下一层船舱……

然后就听三娃在下面喊:“爷爷别担心,我没事的!”

常威面无表情,心中默道:“我才没有担心你个铁头娃,我只担心我的船……”

……

某间船舱中。

小白呆呆地坐在榻上,双手抱膝,神情茫然,眼神懵懂,一副呆萌模样。

正发呆时,她忽觉眼前一暗,猛一抬头,就见一条高大身影,站到了榻前,挡住了光源。

常威背着双手,居高临下,俯视小白。视线与她略一对视,便移到了她修长笔直的小腿,和精致无瑕的纤足上。

到了常威这个境界,看美人早已不单是看脸看身材了。

而小白的容颜,那自是极美的,丝毫不逊妲己这等妖孽。身材亦是极好,胸脯大小适当,纤腰盈盈一握,双腿笔直修长。

肌肤亦是晶莹如玉,娇嫩欲滴,吹弹可破。

而她的一双素手,一对纤足,亦是精美无瑕,挑不出一丝毛病。

此等美人,饶是以常威如今的眼界,亦觉赏心悦目,百看不厌。

就在常威瞩目欣赏时。

小白却给他充满压迫力与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心里莫明一慌,一个后空翻,落到床榻另一侧,一手按着床板,一手竖于胸前,摆出了防御姿态。

做完这一切,她方才微微一怔:“诶?我怎么如此灵活?”

好吧,她刺杀国师时受伤不轻,又因为她那件玉簪法宝,有取走主人记忆的特性,不幸失忆了……

“不用怕。”常威收回视线,凝视她双眼,和善地一笑:“你现在很安全。”

“你……你是谁?”小白秀眉微皱,“我又是谁?这又是哪儿?”

“你现在,在我的船上。我呢,叫做常威。至于我的身份,咱们稍后再讨论。”常威微笑着,缓缓说道:“而你,叫做小白,是个妖精。”

“小白?妖精?”小白莫明惊诧:“我,我是妖精?”

所以我才会如此灵活?

“对,蛇妖。”常威道:“因你是修正法的蛇妖,且血脉相当优秀,所以我的宠物狐狸精建议,把你晒干了泡药酒……”

“哈?”小白浑身一个激灵,美眸瞪得溜圆,樱唇轻颤两下,颤声道:“这,这太残忍了吧?怎么能……怎么能拿我泡酒?”

常威点点头:“是啊,太残忍了。”

小白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刚松口气,就听常威说道:“不仅残忍,而且浪费。所以我拒绝了我家狐狸精的提议,决定将你作为坐骑……”

小白:“!”

常威笑看着她,和声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蛇了。你以后呀,得叫我主人。放心,我会是个好主人的,一定能将你培养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无双大蛇。”

毫无疑问,常威是个温柔的男人。

虽然他曾用反复盘问的方式,将婠妖女折腾得几近崩溃;虽然他也曾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将独孤凤折腾得欲仙欲死;虽然他曾将祝玉妍镇在“雷峰塔”里每日鞭笞;虽然他曾将远坂凛压榨得半死不活;虽然他曾扬言若妲己敢祸乱后宫,便剥下狐狸皮做狐皮围脖……

但他至少对黄蓉、石青璇都很温柔不是?

所以,常威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只是他不太擅长表达他的温柔罢了。

不过他相信,小白这么冰雪聪明的小妖精,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你瞧,我阻止了我家狐狸精拿你泡药酒的残忍提议,还承诺将你培养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无双大蛇,这满满的温柔,你一定能感受到的吧?

“太,太荒谬了!”

小白俏脸涨得通红,愤怒地瞪着常威:

“我,我怎么能做你的坐骑?你,你就没有照过镜子,瞧清楚你自己究竟有多高大健壮吗?你这身板,最少也有三百斤重。我,我一个弱女子,怎么驮得动你?”

常威呵呵一笑:“更正一下,我的实际体重,是一千九百七十二斤——我身体密度,远远超过常人。不过你放心,我体表常年覆着一层真气,可有效隔绝大地引力,所以平常表现出来的重量,也就一两百斤。

“而你,也并不是什么弱女子,你是修正法的蛇妖,血脉还相当优秀,能变成白鳞巨蟒,有撼山之力,绝对能驮得动我。”

小白眨巴两下眼睛:“真,真的是这样么?我真有那么厉害?”

“对,你真有那么厉害。”常威微笑道:“而白鳞巨蟒还不是你的终点。你将来还能化蛟、化龙。”

他的表情诚挚,眼神真诚,令小白情不自禁地就想相信他。

他的声线低沉醇厚,有着极强的说服力,落在小白耳中,更是感觉他说的话,似乎便是金科玉律,绝无虚假。

所以小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若我真那么厉害,你便是重达一千九百七十二斤,倒也真能驮得动你……诶?”

小白微微一怔,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对!”她用力摇了摇头,红着脸瞪着常威:“我厉害也好,化蛟化龙也罢,那都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重点是,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坐骑啊?”

常威一脸的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捡到的啊!”

“捡到就归你啊!”小白据理力争:“虽然我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可至少也知道,捡到东西,物归原主才对吧?”

常威笑道:“你这么说,倒也有理。不过,‘物归原主’也得是有主之物才行。小白我问你,若是无主之物,是不是谁捡到,就能归谁所有?”

“这……”小白想了想,点头:“无主之物,确实可以归属捡到之人。”

“那不就结了?”

常威一拍巴掌:“咱们将‘无主之物,谁捡到就归谁’的道理延伸开去,小白你作为活生生的妖精,本就是无主的,那我捡到你之后,你当然就是我的蛇了。这么说,没问题吧?”

“呃……”

小白晕乎乎的,感觉他说的好有道理,竟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道理”上似乎说得过去,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像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她皱着眉头,正思索着究竟哪儿有问题时,就听常威笑呵呵说道:“小白你刚刚醒过来,伤势尚未痊愈,别着急想太多。”

说着,他取出一只瓷瓶抛给小白:“这里有些疗伤丹药,可助你快速复原。先把伤养好,等伤好了,再慢慢回想。失去的记忆,总能找回来的。”

小白接住瓷瓶,抿了抿樱唇,轻声道:“谢谢。”

常威爽朗一笑:“不用谢,你是我的坐骑嘛,我还等着你伤好了,骑乘着你威风一把呢。”

“……”小白无语。

“这间舱房是分配给你的,你便在此好生修养。等会儿晚饭时,我会着人将饭菜送来。你若觉得闷,也可以出去在船上稍微转一转。”

又说了两句,常威摆摆手,笑着转身离去。

常威走后,小白又坐回榻上,皱着纤眉思忖一阵,想要寻回失去的记忆,可怎都想不起来,反想得脑门发疼。

她按着脑门轻吟一声,摇了摇头,放弃了强行回忆,打开常威给她的瓷瓶,倒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丹丸。

这丹丸好像水晶雕琢而成,闪烁着柔和莹光,散发着幽幽清香。只嗅一口那清香,她便觉浑身舒坦,暖融融地像是泡进了温泉一般。

将丹丸递至唇前,她迟疑着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虽已丧失了记忆,但修为仍在,身体的本能仍在。因此稍一品尝,她便辨出,这丹丸并无毒性,对身体当是有益无害。

更具体的作用,她分辨不出来。不过既确定丹丸无害,那便可放心服食了。

当下她舌尖一卷,灵活地将丹丸舔进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热暖流,泊泊淌入腹中。随后便以快速但毫不暴烈的速度,扩散至她四肢百骸,令她浑身上下,都舒坦地像要融化开来。

“嗯……”

她情不自禁地轻吟一声,克制住就这么躺下,享受那舒适之感的慵懒情绪,本能摆出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运功吸收药力。

很快,她便觉体内的暗伤,在那温和暖流渗透之下,飞快地好转。没过多久,一身伤势便已尽数痊愈。

而治愈伤势之后,药力还剩小半。小白继续运功,发现这药力除了疗伤之外,还能强化筋骨,补益气血,乃至增加功力。

将剩余的药效都吸收消化之后,感受着比之前更好许多的身体状态,以及稍微增强了一点的修为,小白又拿起那只瓷瓶,轻轻摇了摇。

“还剩八颗……”

她神情古怪,哭笑不得:

“一枚就能治好我的伤,药力还有的剩,他却给了我九枚丹药。剩下的八枚丹药,可以让我修为提升好大一截。他这是真要把我培养成那什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无双大蛇?好骑着我显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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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伤势痊愈,又在舱中打坐回忆一阵,却仍未寻回失去的记忆,反想得有些烦躁。

见外面天色渐黑,她刚想出去转一转透透气,放松一下心情,就见一只装着菜碟、饭碗的托盘飞了进来。

“?”小白瞪大双眼,看着这只托盘一上一下,轻微起伏着飞进来,正琢磨这是什么法术时,就听一把清脆可爱的童音,自托盘下传来。

“小白姐姐,吃饭啦!”

小白吓了一跳,又一个后空翻,跳到床榻另一侧,一手按着床板,一手竖于胸前,紧张兮兮地问:“谁?谁在说话?”

“我是六娃呀!”

天真可爱的童音中,托盘下辉光一闪,现出一个穿着蓝色小衣的小娃娃。

那娃娃三四岁模样,生得白白胖胖,粉嫩可爱。他用脑袋顶着托盘,一对藕段似的白胖胳膊扶着托盘,笑嘻嘻地看着小白:

“小白姐姐,你不要害怕,爷爷说啦,你是他的妖精,我们不会打你的。”

小白紧抿着樱唇,脸上臊得慌,感觉有点丢人:

“居然被这么小的娃娃吓到了……虽然他会隐身术,但才这么一点点大,我有什么好怕的?”

徐徐吐出一口气,小白放松戒备,绕过床榻,接过六娃顶着的托盘,微笑道:“谢谢你啊小家伙。”

“不客气。”六娃笑嘻嘻说道:“那小白姐姐你慢慢吃,我去和爷爷奶奶们吃饭喽!”

说罢,摆了摆手儿,晃着一对小短腿,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小白目送着六娃出去后,将托盘摆到案几上,跪坐下来,姿态优雅地拾箸端碗,夹起一筷青菜,小口品尝一下,顿时面现讶色:“咦!青菜居然也能这么美味?”

又快速品尝一下其余几个菜,发现无论荦素,都是无比美味,顿时动作飞快地大吃起来:

“太好吃了,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连米饭都煮得这么爽口……呃,我以前是不是过得很惨?从来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

风卷残云般吃光饭菜,小白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想了想,穿起那双秀气的白色皮屐,端起托盘往外走去:

“我得自己送去清洗,不能再让那么小的孩子来帮我收拾餐具。”

刚至门边,忽听一声嘶嘶声响,抬头一看,就见舱门上忽然垂下一条赤鳞小蛇。小白吓了一跳,见那小蛇张口,像是要咬自己,本能般一掌挥出,闪电般抽在那小蛇脑袋上。

嘭!

音爆声中,赤鳞小蛇脑袋上莹光一闪,直挺挺飞了出去,噗嗵一声落入河中。

小白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身侧风声响动,旋即一把娇柔妩媚的声音入耳:“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侧首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大红宫装,秀发自然垂下,容颜清纯秀美,身材火辣婀娜的女子,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小白感觉这红衣女子眼神很是古怪,不禁轻轻扯了扯衣摆,遮住自己小腿,期期艾艾说道:“刚才,门上有条蛇,吓了我一跳。”

“被蛇吓了一跳?”红衣女子吃吃笑道:“你自己不就是蛇妖么?怎还会怕蛇?”

“这个……”小白俏脸微红,眼神游移:“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了,你失忆了。”红衣女子理解地点点头,笑问:“那条蛇呢?”

小白道:“被我打下河了。”

“可惜了。”红衣女子琼鼻微微抽动一下,道:“这里有妖气。嗯,与你的妖气不同,方才那条蛇,当也是一条蛇妖。可惜你把它打下河了,不然倒是可以晒干了泡酒。”

“晒干了泡酒?”小白悚然一惊,一脸警惕地看着红衣女子:“你究竟是谁?”

“我啊,便是我家大王的宠物狐狸精哦!”红衣女子娇笑着,两只毛茸茸的纯白狐耳,自她发间钻出,灵活地抖动了两下:“不要怕,大家都是妖精,我不会害你的。”

“……”小白紧抿樱唇,心里却在大声呐喊:“明明就是你,向主人……不对,向常威提议把我晒干了泡药酒!现在居然好意思说不会害我,鬼才会信你呐!”

见小白一脸紧张怀疑的模样,妲己嫣然一笑,“放心好了,你现在是大王的妖精,是大王钦定的坐骑,我可不敢害了你,触怒大王呢。”

说着,接过小白手中的托盘,转身飘然而去,只余一把满是调笑意味的声音,在小白耳边回荡:“以后……咱们两个,说不定要一起被大王骑呢……”

“?”小白满头雾水,一脸不解:“这狐狸精也是坐骑?狐狸怎么骑呀?”

骑蛇她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骑狐狸感觉比骑蛇更不靠谱。

“那家伙真是个怪人。”小声吐槽常威一句,小白左右张望一番,穿过走廊,到甲板上散步去了。

河岸边。

那条被小白一巴掌抽飞的赤鳞小蛇艰难地爬到岸上,盯着甲板上散步的小白看了一阵,见船上那些国师府的士卒,见到小白后都躬身行礼,看上去甚是恭敬,它蛇瞳之中,不禁满是愤恨仇视,嘶声道:

“白蛇……居然打我!话都不让我说一句,就一巴掌把我抽飞!还跟国师府的人搅到了一起……叛徒!该死的叛徒!”

这时,它忽然感觉,一道庞大强横的神念,自船上蔓延而出,向着岸边扫荡而来,顿时一个激灵,嗤溜一声,钻进了草丛之中,飞快地向着远处飙去。

楼船上。

常威释出神念,惊走小蛇,微笑暗忖:“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溜到我的船上?要不是要留你作饵,早将你抓起做蛇羹了……”

想罢,吩咐下去:“夜里就不要继续行船了,找个地方停泊一晚,明晨再走。”

片刻后,楼船在一处水流平静的河湾下锚停泊。

小白见船停下,刚想回舱休息,就见常威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他那高大雄伟的身形,小白又莫明有些心慌,正想着是不是赶紧避回船舱时,常威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低头瞧着她,柔声问道:“伤好了吗?”

“嗯,伤势已经痊愈了。”既然避不过,小白也只能强自镇地说道:“谢谢你的丹药。”

说话时,她心里安慰自己:“这人虽然古怪了些,但一来就关心我的伤势,心地倒是温柔和善。或许,他那些关于‘坐骑’的说法,只是一个玩笑?”

正这样想时,就听常威欣然一笑,道:“伤势痊愈就好。伤势痊愈了,咱们才好进行配合训练。”

小白不解地眨巴两下眼睛:“配合训练?”

常威解释道:“主人与坐骑,当然要进行训练,才能配合默契。你看人类的骑兵,不也要跟战马配合着训练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战斗力么?”

小白面无表情,感觉自己方才的一些想法,实在有些一厢情愿了。这家伙哪里温柔和善了?他分明就是个大恶人来着……

常威眼神和蔼地看着小白,柔声道:“怎么了,有难处?”

“所以说,就是这种和蔼的眼神,这种温柔的语气欺骗了我啊!”

小白心里悲愤地呐喊着,抬起右手,比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又用两手比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宽度差,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以我们之间这种身高、身形的差距,还是你驮着我比较合适?”

“小白啊,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常威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相信我,你一定能行的。”

“……!”

小白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心说你是不是会错了我的意啊?人家刚才明明是在委婉的拒绝,并不是觉得自己不行,求你鼓励啊!

见小白还是一副“缺乏斗志”的模样,常威想了想,抬手取下她发鬓上的碧玉簪,说道:

“你现在失去记忆,不知该如何激发自己的力量,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我的坐骑。而这件法宝,能汲取别人的修为乃至精血元气,转化为适合主人功法,可直接吸收的精纯元气,将之反馈给主人。我可以通过这件法宝,送给你一些力量,或许,能帮你激发力量,甚至帮你找回一些记忆。”

小白眼睛一亮:“你真的能帮我找回记忆?”

常威笑了笑:“倒是无法保证,只是尝试一下而已。”

说着,他瞳现金光,凝视手中的碧玉簪,同时以神念缓缓渗透。

火眼金睛与强横神念双管其下,虽未能破解这法宝本质,但也很快便弄清楚了它该如何使用。

随后常威指尖点上玉簪尖端,意念一动,将雄浑精纯的真气源源不绝灌注进去。

往玉簪中灌注真气的同时,他浑身毛孔大张,将周围的天地元气汲入体内,瞬息之间,转化为自身真气。

这碧玉簪极为霸道,能将修士的修为乃至气血强行汲取一空,把修士抽成人干。

不过常威早已臻至“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人体一太极境界,可汲取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瞬间补满消耗,又是有意为之主动操作,碧玉簪那霸道的特性,倒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灌注了好一阵,常威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停止灌注,将之交给小白。

“试一试。”常威颇为期待地看着她:“汲取里面的能量,当能激活你的血脉。”

“可是,该怎么汲取?”

小白接过玉簪,正茫然时,忽觉一股精纯雄浑的元气,蓦地自玉簪中涌出,如决堤的洪流一般,灌入她手掌穴窍,又沿手臂经脉,散入她四肢百骸。

这股精纯元气,果然与她功法相合,无需刻意运功炼化,便能直接吸收,转化为她自身的法力。

霎时间,小白满头青丝,尽化为玉白色泽。额头、眉心之上,更是浮出一片片雪白晶莹,仿佛美玉雕成的鳞片,嘴唇亦变作紫红,顿时不复之前那种清纯之美,转变成一种充满了妖异魅力的邪性之美。

与此同时,她腰部以下,蓦地化作一条白鳞蛇尾。

这白鳞蛇尾长达三丈,每一片白鳞,皆晶莹雪白,似羊脂美玉雕成。

蛇尾脊背,还生有两排三角帆形状的雪白背鳍,到了尾端,两排背鳍合为一排,看上去既晶莹华美,又锋利似刀,可以想象,她一尾巴甩过去,那背鳍必能像一排刀锋、锯齿一般,轻易斩破一切阻碍。

小白手握玉簪,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下半身的变化,颤声道:“我……竟然真是蛇妖!”

“还不是普通的蛇妖。”妲己不知何时,到了常威身侧,笑吟吟看着小白:“我果然没有看错,她血脉还真是极优,瞧那背鳍,这是白螭之象啊!”

“白螭?”常威道:“‘驾青虬兮骖白螭’的龙种白螭?”

妲己点头:“正是!”

常威满意点头:“青虬白螭,都是宜于驾乘的神兽,我这坐骑,果然没有选错!”说话时他心里暗道:“小白是白螭血脉,那小青莫不是青虬血脉?唔,双坐骑有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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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00,白蛇骑士【求月票!】

常威正畅想着自己“驾青虬兮骖白螭”的神仙范儿时,就听小白惊慌失措地说道:“我好像还在变大!怎么停不下来了?”

话音未落,她蛇尾下方的甲板,已然传出咔咔裂响,快要被她那持续膨胀,变得越发庞大沉重的蛇尾压裂。

常威一拍巴掌:“真气灌得太多,她要变巨蟒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那玉簪法宝再给力,使用者本身也有个承受限度。吸收转化的能量到达身体的承受极限后,玉簪内储存的能量再多,也不可能再继续吸收转化。

倘若再继续强行吸收,那要么就会把多余的能量浪费,就像是灌满了水的水缸,再继续灌水也只会漫出缸沿白白流失;要么就会被过于庞大的能量撑爆经脉,乃至撑爆身躯,就像是吹气过度的气球一般。

然而小白不同。

她修炼的功法,本就是她的师父蛇母,别有用心传授给弟子们的“万流归元”法,本就有吸纳同源法力的特性。

而小白的血脉又极优异,体内有着白螭血脉,其白蛇本体,都带有部分白螭特征。

以她的功法、血脉,她的身体上限自是极高。海量的元气灌注下去,不但没有把她的身体撑爆,反而一定程度上激活了她的白螭血脉。

此时此刻,眼见小白身躯越发庞大,快要把甲板压爆,常威连忙大手一抓,五指射出五道真力,化为五条龙形气劲,缠在小白身上,将她不断膨胀的身躯带离楼船,往岸边抛去。

尚在空中时,小白上半身的人形便再也无法维持,通体化为一条白鳞大蟒。

嘭!

她庞大沉重的身躯落在岸边,翻滚几圈后,继续充气般膨胀。

最后,她竟是化形成一条头尾长达百米,躯干粗若卡车的白鳞巨蟒。

并且还不是那种普通的巨蟒。

她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最大的鳞片足有圆桌大小。

她脊背上那两排三角帆形状的背鳍,已合并成一排。后颈和尾端的背鳍呈湛蓝色泽,宛若蓝宝石雕琢而成。

而她尾巴末端,亦非寻常蟒蛇那样的尖尾,而是酷似龙尾。

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头颈。那里虽没有生出角来,但生出了淡蓝色泽,闪烁着玉质莹光的修长翎羽。当那硬质翎羽蓬起之时,看上去像极了龙角。

“漂亮啊!”

看着那通体玉白,鳞片缝隙间闪烁着湛蓝灵光,翎羽华美,形体如龙的白鳞巨蟒,常威不禁赞叹:“不愧是龙种……”

妲己亦是连连点头:“这条白鳞巨蟒,比起普通的蛟龙都要漂亮许多。”

蛟龙有爪,而小白无爪,所以外形再怎么漂亮,现在也只能说是巨蟒。

两人在这里叹赞时,黄蓉等人也察觉到了这动静,带着娃娃们来到船舷上,看着岸边的巨蟒啧啧称奇。

“那就是小白吗?”

“想不到,小白看上去柔柔弱弱,真身居然这么庞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是主人有眼光啊!一眼就看出小白有成为坐骑的潜力……”

“不错,如此威风漂亮的巨蟒,倒也配做教主的坐骑了。”

“原来还以为archer是看上了白蛇的美貌,没想到他真的是看重她作为坐骑的潜力。”

“凛,你这么说就太天真了。常大叔分明就是打着一举两得的主意……”

正议论时,岸边的百米巨蟒发了会呆,许是被船上的议论声惊动,蓦地昂起头颈,将硕大的蛇首转向楼船这边,双眼紧盯着船上众人。

白鳞巨蟒的双眼,丝毫不像蛇类那般冰冷。

她双眼修长,乃是丹凤眼的形状。眼瞳为深蓝色,眼白部位则为浅蓝,闪烁着湛湛灵光,看上去温润美丽,宛若蓝宝石一般。

不过她此时眼神很是迷茫恍惚,看上去好像喝醉了酒,予人一种头脑不清的感觉。

“小白!”常威冲她挥了挥手,冲她比出大拇指:“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行的!你能胜任我的坐骑了!”

“?”小白湛蓝双眼之中,闪过一抹茫然,看了看常威,又看向其他人。

看到妲己、黄蓉等人时还好,待看到那些披挂玄甲的国师府士卒时,她蓦地一怔,瞳中猛地闪过一抹仇恨之色,张大嘴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嘶吼声中,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楼船轰然袭来。冲击波所过之处,地面应声迸裂,河面亦被分开,激起数丈高的浪墙。

“她怎么了?”妲己诧异道。

“唔,形体变化太大,超出了她元神的掌控能力,神智有些不清醒了?没关系,驯妖,我可是个中高手。”

常威呵呵一笑,张口,一啸!

轰!

雷鸣声中,白色气浪自他口汹涌而出,与迎面而来的冲击波轰然碰撞,双双湮灭。

挡下小白吼出的音波后,常威腾空而起,向着小白飞去。

见常威飞来,小白如临大敌。

虽她此时的体型,早超过了常威不知多少倍,但不知怎地,见到这个身形“渺小”,面带笑意的男人迎面飞来时,小白纵是神智不清,意识恍惚,亦本能地阵阵心慌。

“小白不要怕,我是你的主……”

常威话没说完,小白便在某种慌张的情绪驱使下,猛地扑出蛇首,向他一口咬来。

她这一扑一咬,速度快得惊人。偌大蛇首扑击之时,竟发出轰轰音爆,排出道道气环,像是超音速战斗机低空掠过一般。

常威呵呵一笑,身形蓦地自她嘴前消失。

小白嘴巴一合,嘭地一声,却只咬到了一团空气。

随后她便觉头上一沉,神念一扫,却见常威不知何时,落到了她头颈结合部,双手还各抓住了一根修长翎羽。

常威脚掌稳稳立在她头颈结合部,一处微微凹陷的位置,两手如执马缰,各握一根翎羽,赞道:“不愧是螭龙种,还真是天生适合骑乘!”

正说时,身后音爆炸响,展开心镜一照,就见小白那酷似龙尾的尾巴,抽爆空气,拖出残影,向自己背后狂抽而来。

常威呵呵一笑,张开护身气罩,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嘭!

巨响声中,小白尾巴抽到气罩之上,竟一击便将气罩抽爆。

尾巴余势未歇,继续抽击在常威身上,又嘭地一声,将他上身衣裳抽成了粉碎。

常威身子微微往前一倾,浑身骨骼都在噼啪作响,两副肩胛骨,更是被她一击抽裂!

“好大的力量!”常威惊叹,气血涌动间,肩骨迅速复原。

小白见没能将他赶下去,尾巴再次一甩,又抽出轰轰音爆。

常威哈哈一笑:“便是要让你服气!”

话声中,他浑身金光一闪,胸腔之中,爆出一记震雷般的心跳,血管里亦发出波涛汹涌之中,仿佛他血管之中,奔涌着长江大河一般。

随后,他身上气浪一爆,身躯充气般膨胀,眨眼之间,就变成身高五米的巨人。

身高变大,体重亦随之变重。原本一千九百七十二斤的体重,瞬间翻了数倍,达到了一万多斤。

就在他变身的同时,小白的尾巴,又一次抽到了他身上,爆出一记雷霆巨响。

这一次,常威却是纹丝不动,稳稳屹立,骨骼亦安然无恙——他的“法天象地”,可不仅仅是体型变大那般简单,随着体型的变大,他的力量、防御亦能数倍提升!

毫发无损地硬吃下小白这一击后,常威双脚陡发巨力,身躯向下沉坠。

以小白此时的力量,便是他体重增至一万多斤,本也能承受得住。

但当他刻意向下发力时,饶是小白这白鳞巨蟒之身,有撼山摧城之力,也禁不起头颈传来的重压,整颗头颅顿时重重向下沉去,砰地一声,砸在地面之上,将地面砸出偌大深坑。

常威身周缭绕着浓郁雾气,遮住爆衫之后的重点部位,一双大脚踏着她头颈,两只磨盘大的手掌紧握着翎羽,笑道:“小白,乖一点,快清醒过来,别闹腾了。”

然而小白初次变化巨蟒之身,元神根本驾驭不住近乎暴走的血脉之力,神智昏昏沉沉,行动只凭本能。

因此常威这番话,并未能令她清醒过来。她仍然不甘示弱地嘶吼一声,又在地上翻滚起来,试图将常威甩下去。

常威俯下身来,整个躯干都贴在她头顶之上,两手紧握着修长翎羽,任是小白如何翻滚,都无法将他甩落。

小白翻滚一阵,直将岸边树林夷为平地,又撞得地面沉陷,岩石迸裂,飞沙走石,连河面都被激起了阵阵波滔。

见小白闹得如此厉害,黄蓉不由紧张问道:“常威哥哥不会受伤吧?”

“放心。”妲己笑道:“这白蛇虽然厉害,但还伤不了大王。”

正说时,就见小白蓦地停止翻滚,昂起蛇首,一头向着旁边的山崖撞去,竟轰地一声,撞倒了半堵山崖,然后攀过倒塌的山崖,向着远处游去。

“诶?”黄蓉一惊,正想跟过去,就跟常威声音远远传来:“我没事,别担心,你们好生休息,我玩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未落,白蛇已伴着山崖倾塌的轰轰之声,遥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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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白蛇又一头撞塌一堵山崖,一块足有房屋大小的巨石,朝着常威当头砸落。

常威稳稳屹立白蛇头颈之上,豪笑声中,天灵盖往上一顶,硬怼在那块巨石之上,一下就把那巨石撞成了粉碎。

白蛇越过山崖,又冲进一片密林之中。

数人合抱粗的大树,在她百米巨蟒之身面前,脆弱得好像秸杆,轻轻一碰,便轰然折断。蛇行一阵,便硬生生在那密林之中,辟出一条宽敞大道。

“小白,你有这开山辟路的本领,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不愁没饭吃了!修路都能发家!”

常威双手牢牢抓着两根修长翎羽,大笑着说道:“不过,作为我的坐骑,你可不能由着性子到处乱跑,得照着我指示的方向来!”

说着,他右足猛一发力,巨力爆发之下,小白头颈情不自禁往右偏去,前行方向亦随之偏向右侧。

“对,就是这样!”

常威右脚持续发力,带着小白向右偏移九十度,避开一堵山崖,冲向一道两山夹峙之间的山谷。

进了那山谷,常威左右双脚轮流发力,令小白头颈时而左偏,时而右斜,向进方向亦随之时左时右。

初时尚不是十分灵活,行进之时,总会因转向不及时,或撞塌一段山崖,或碾平一片丛林。

穿出这条狭长峡谷,又绕过两座大山之后,小白已渐渐适应了常威这种“驾驭”方式,为免被常威踩痛头颈,每感到他双脚将要发力时,便主动向他发力的那只脚代表的方向转向。

如此一来,转向变得及时而灵活,再不复之前那般跌跌撞撞。

常威大声赞叹:“很好,小白,训练卓有成效,我们的配合已经显出几分默契了!再接再厉!”

小白嘶吼一声,用力摆了摆脑袋,也不知是在抗议还是在赞同。

常威则目视前方,观察地形,一边专注“驾驶”,一边取出心灵宝石,尝试唤醒小白——他虽然变了身,爆了衫,但青铜碎镜乃是与他绑定的至宝,无论如何都不会遗失。便是爆衫,青铜碎镜仍牢牢附着在他左膀上,看上去像是一块刺青。

所以,他只需激活铜镜,便可将储存在铜镜空间中的物品取出。

常威神念化手,取出心灵宝石,将之按在眉心之上。

离开漫威宇宙之后,心灵宝石虽威力骤降,但还是能当作辅助能源,强化常威元神之力。

将心灵宝石贴上眉心,常威瞳中黄光一闪,汹涌而出的神念,由无形化作有形,宛若丝丝缕缕的晶莹丝线,扎在白蛇头顶之上,向内渗去。

……

小白昏沉沉,晕乎乎,头脑一片混沌,不知身在何方。

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风暴中的一只小舟,正在狂涛骇浪之中疯狂颠簸,那黑色的巨浪,甚至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将她向着漩涡底部拉扯下去。

她无力反抗,无力挣扎,身不由己,向着黑色漩涡坠落,只觉周围越来越冰冷黑暗,意识也越来越恍惚。

正浑浑噩噩时,一道晶光,忽然自黑色漩涡顶部投下,照在她身上,驱散了冰冷黑暗,带来了温暖与光明。

同时一把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伴着那道晶光,传入她耳中:“小白,小白……”

小白?

是在叫我么?

随着冰冷的黑暗被那温暖的光明驱散,小白浑沌恍惚的意识,渐渐开始清醒。她向上看去,就见晶光之中,递过来一只大手。

她本能地伸出手,放在那只大手掌心之中,只觉那将她手掌整个包住的大手,分外地温暖有力。

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随着手掌的接触,自那只大手掌心之中,源源注入她掌心,流遍她四肢百骸,令她越发地清醒,亦令她感觉自己“虚无”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强大。

随后,大手带着她向上升腾,摆脱黑色漩涡的纠缠,越升越高,投向天空之中,一座光芒璀璨的大门。

穿越那“光芒大门”之后,小白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先前看到和感受到的景像——狂涛骇浪、黑色漩涡、晶光大手……统统消失,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处境。

自己赫然变成了一条巨蟒,正在山林之间风驰电掣。

身躯有些陌生,但体内澎湃的力量,让她感觉前所未有地好。更令她欣喜的是,她发现自己可以完美掌控这庞大的身躯,精确操纵每一丝力量。

“这……”小白有些茫然:“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不明所以时,头上传来一把带着笑意的男声:“小白,醒来了么?”

听到这把熟悉的男声,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流光一般在她脑海之中闪过,令她终于明白过来:“常威?我方才失控了?是你唤回了我的神智?”

“是啊。你血脉之力爆发,化身巨蟒,但元神不足以驾驭这副身躯,被暴发的血脉之力冲至昏乱。”

常威笑道:“我借用一件宝物,临时提升了你的元神之力,令你得以恢复神智。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我切断借你的元神之力,你真正的元神修为,还是不足以驾驭这副身躯,还是会陷入昏乱之中。所以啊,想要驾驭这巨蟒之身,你还得努力修炼,提升境界啊!”

“可境界提升并非朝夕之事……你又不可能一直借我元神之力,那我岂不是还会陷入昏乱之中?”

一想到先前那种向着黑色漩涡不断下坠时,冰冷黑暗,恍惚无助的感觉,澎拜的力量感、完美的掌控感带来的喜悦,便消失一空,小白心中只剩惶然:“常威,我该怎么办?”

回想着那驱散冷冰黑暗的晶光,回想着那借给她力量,带她脱离黑色漩涡的温暖大手,小白心中,油然升起一个念头:“常威的话,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吧?”

“这倒简单。”常威笑道:“用碧玉簪抽掉你身上多余的法力,令法力降低至你可凭自己的力量,自如掌控的程度。如此,你便不会再失神昏乱了。”

小白颇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常威笑道:“唯一的问题是,你舍得放弃这强大的力量么?”

小白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能掌控的力量,便没有任何意义!常威,抽掉我多余的法力吧!”

“没问题。”常威爽朗一笑,“不过,我还是头回骑乘你这么威风漂亮的坐骑,且容我再骑乘一阵……嗯,再多进行一阵配合训练。”

“……”小白无语。

“对了小白,你这巨蟒之身,坚韧无匹,等闲法宝都不及你身躯坚韧,对此,我有一个好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有一门武功,唤作白蟒鞭法。”

“……”

虽然是白蟒形态,可小白额头上,还是情不自禁淌下大滴冷汗:“你的意思是,拿我当鞭子使鞭法?”

常威笑道:“正是如此!”

小白哭笑不得:“可我体长三十丈有余,如此沉重巨大,你抡得动么?”

常威沉吟道:“唔,这般巨大的身躯,就算抡得动,也不好施展精妙鞭法。还是等你修为大进,能自如变化大小再说。”

小白气道:“常威,你是个大恶人!”

“为何这么说?”

“又要拿我当坐骑,又想拿我当武器……我一个弱女子,哪禁得起你这般折腾?”

常威鼓励道:“小白啊,你太低估你自己啦!你乃是白螭血脉,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以你之能,绝对可以能者多劳!”

小白额上又滴下一滴冷汗:“能者多劳是这么用的么?”

“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是想折腾我呢,这叫人家怎么能不在意啊!”

轰!

气恼之下,小白又撞塌了一堵山崖,水缸大小的石块,雨点般朝常威身上落去。

常威淡定地拿头去怼,将石块一一怼爆,之后他转身坐下,躺在小白头颈之间,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星光灿烂的天空,问道:“小白,你恢复记忆了么?”

“想起了一些事。但并未完全恢复。”

“慢慢来,会想起来的。说起来,你现在在往哪里走?”

“不知道,你也没说要往哪里去。”

“不会是迷失方向了吧?”

“才没有。我这一路,留下了那么显眼的痕迹,便是照着那些痕迹,也能回去的。”

“那就好……”

正说时,小白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常威问道。

“好像有熟悉的气息,在向我接近。”

“熟悉的气息?蛇妖么?”

“好像是。”

常威神念一扫,却未发现任何端倪,不禁问道:“对方离这里有多远?”

“还在百里之外。”

“百里之外都能感应到?”常威先是惊讶,旋即释然:“若是修炼同种功法的同类,百里之外便能互相感应,倒也不算出奇。”

小白道:“常威,来的可能是熟人,你快帮我恢复原状,免到吓到对方。”

“好吧。”常威起身,取出之前小白化身巨蟒后,掉落河边,又被他顺手拾起的玉簪,轻轻点在小白头上,意念一动,开始汲取小白法力。

随着法力不断汲取,小白巨大的体型飞快缩小,很快就变回了玉白长发、人身蛇尾的“小妖”形态,之后又彻底变回了人形。

看着小白亭亭玉立、白衣飘飘的模样,常威不禁有些讶异:“你身上怎么还有衣服?”

小白见他浑身赤裸,亮出强悍完美的体魄,只腰腹之下有云雾缭绕,遮掩要害,不禁俏脸微红,扭头不去看他:

“这是法力幻化的衣物。只要法力还在,便不会消失。你……你这么强,难道连这点小术都不会?”

“我是以武入道的武道修士,还真不懂太多神通法术。”

常威笑了笑,自青铜镜中取出备用衣物穿上,口中笑问:“对了,你这法力幻化的衣物,若是脱下来,衣服会变成什么样子?消失还是化作蛇鳞?”

小白红着脸蛋,瞪他一眼,嗔道:“你这是在调戏我?”

“哪有?我是纯粹地出于好奇,想要研究一下……”

“哼!”小白轻哼一声,皱了皱琼鼻,没搭话茬,侧首望向那熟悉气息传来的方向。

“来的会是谁?”常威也有些期待。

小白纤眉微皱,喃喃道:“不知道。感觉很熟悉,好像还很亲近。”

“熟悉还亲近?”常威摸着下巴,暗忖:“难道是小青?唔,若是小青,那倒是心想事成,青虬白螭齐活了!”

片刻后。

在常威和小白期待的目光中,一道婀娜身影,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自林中阴影里缓缓踱出。

虽光线晦暗,但以常威眼力,早看清了来者的形象。

那是一位身着青色劲装,披挂兽形护肩,修长双腿上亦着鳞甲,脚蹬长靴,手臂上还缠着一条蛇形锁链,斜扎一条单马尾的俏美少女。

这少女行走之时身姿婀娜,妩媚妖娆,相貌亦极是俏美,可眼神冷酷凌厉,微微翘起的嘴角,亦含着一抹残酷邪魅的笑意。

毫无疑问,这位很有几分酷劲的邪魅美少女,便正是那位小青!

常威注意到,小青虽也彻底化成了人形,可手背皮肤上,隐隐有着几片小小青鳞,与人形状态时,浑身并无半块鳞片的小白相比,修为显然逊色一筹。

正观察时,小青已走出林中阴影,停步在常威、小白身前十丈处。

她先是眼神凌厉地上下打量常威一阵,随后将视线落到小白身上。

当看向小白时,她冷酷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却又有着一抹失望:“姐姐,想不到,你真的跟人类混到了一起。”

“姐姐?”小白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你是……小青?”

小青一怔,旋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咱们分开才几天?姐姐你,你居然还要先想一想,才能认出我来?”

她这语气,听起来颇为伤心,旋即又愤怒地瞪着常威:“是不是你?对我姐姐用了迷魂术,将她变成这个样子?”

“唔。”常威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小青姑娘是吧?初次见面,认识一下,我叫常威……”

“哼,区区人类,谁会关心你的名字?”

小青怒冲冲打断他的话头,冷声道:“我在问你话!是不是你,蛊惑小白,让她跟你们人类混在了一起,还让她差点忘记了我!”

“果然,青蛇不像白蛇那么温柔,脾气有点暴躁,得好生调教一番。”

常威点点头,微笑:“是这样的,小白被我征召做了坐骑。小青你既然如此关心小白,想来是她极好的姐妹。好姐妹就该一直在一起,所以。”

他抬手一指小青:“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的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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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02,驯妖高手,青蛇降伏【求月票!】

“……我是你的蛇?”

小青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恶狠狠挤出两个字:“找死!”

嘭!

风声爆裂,小青身化幻影,瞬间掠至常威面前,双掌挟崩碎钢铁之力,狠狠拍向常威两肋。

见小青一言不合悍然出手,小白顿时惊呼一声:“小青住手!”

她倒不是担心常威受伤,而是担心小青被反杀——常威连她的巨蟒之身都能降伏,修为深不可测,而小青修为,比她正常形态还要稍逊一筹,如何会是常威对手?

可她这声喊稍迟了一些。

呼声刚刚出口,小青双掌,已悍然轰击在常威下肋。

嘭!

擂鼓般的爆鸣声中,常威中掌之处,衣衫应声粉碎,显出两排精悍流畅的子弹肌。

见他中掌处毫发无伤,连皮都没有红上一块,小青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常威则背负双手,纹丝不动,低头俯视小青,咧开嘴角,笑出两排白牙:“你可以再大力一点的。”

“!”小青悚然一惊,但还是猛一咬牙,不信邪地提聚全身功力,再次拍出一掌,直击常威小腹丹田。

嘭!常威腹部衣衫爆裂,皮肉却仍是毫发无伤。

常威露齿一笑:“还是不够劲。再给你一次机会。继续。”

“我就不信了……”

小青咬牙切齿,闪身后撤,同时猛甩出臂上那条蛇形锁链,化作一条灵光闪烁的青蛇,噬向常威心口:“你这血肉之躯,还能挡我法宝不成!”

铛!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蛇形锁链正中常威心口,将他衣襟穿透,狠噬在他心口之上,飞溅起一蓬绚烂的火花。

这一次,稍微有了点效果,常威古铜肌肤上,总算现出了一道白印。

“可惜,只差一点,就能击破我一层油皮了。”

常威呵呵一笑:“事不过三。让你三招,你都没把握住,那就别怪我不给机会了。”

说罢,他抬起右脚,猛一跺地。

轰!

地面蓦然震荡,应声开裂。黑漆漆的裂痕,如同猛兽张开大嘴一般,向着小青闪电蔓延过去。

“雕虫小技!”

小青冷哼一声,身形陡然变化,腰部以下变成一条青鳞蛇尾,额头及眉心之上,亦生出片片青玉般的细鳞。两枚虎牙,亦变得又尖又长,像是吸血鬼的尖牙一般。

她呲牙冷笑,蛇尾游动,速度比方才更快三分,轻易便避开朝她蔓延过来的地裂,同时上身前倾,胸口几乎挨着地面,向着常威俯冲而来。

但,刚刚冲至半途,她身下的地面,忽地爆裂开来,一只金光闪烁的龙爪裂地而出,于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将小青拦腰攥住!

“什么?”小青猛地一惊,蛇腰猛烈挣扎,可怎都无法挣脱龙爪。

她厉啸一声,蛇尾猛摆,挟轰轰音爆,狠狠抽在龙爪之上,直将龙爪抽得嘭嘭爆响,火花四射,却仍无法将龙爪击破。

“我的降龙神掌,招式虽然简单,却绝不是那么容易避过的。”

常威笑着,脚掌再轻轻一跺地面,那金色龙爪五指猛地发力一握,直将小青握得两眼翻白,浑身骨骼咔咔作响。

“常威,手下留情!”

小白见状,连忙抓住常威袖子,连声恳求:“我想起来了!常威,我想起小青了,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求你手下留情,不要杀她。”

“放心。”常威微笑:“小青她是因为关心你,这才冲撞了我,也算是情有可原,我并没有打算杀她。”

小白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小青被龙爪攥得甚是痛苦,又求道:“那……你能不能放开她?”

常威笑了笑,脚掌轻轻跺地,那攥着小青的龙爪顿时松开五指,放开小青,缩回了地下。

见小青脱困,伏在地上大口喘息,久久难以起身,小白连忙奔至她身边,半跪下去扶着她关切道:“小青,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小青又喘一阵,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气力,蛇尾缓缓缩回,恢复成修长双腿。

她坐在地上,偎依在小白怀中,恨恨地看着常威,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向他求情?你难道忘了我们与人类的仇恨,真的投靠人类了么?”

“我……”小白皱着眉头,咬了咬樱唇,摇头道:“我忘记了许多事情……”

小青怒视常威,恨声道:“是他干的?他洗去了你的记忆?”

“不是的。”小白道:“我受伤昏迷,倒在河边,还被人追杀,是他救起了我。我失忆之事,与他无关,乃是受伤受致。还有这法宝的关系。”

她将玉簪托在掌心,给小青看:“小青,你可认得这法宝么?”

小青道:“这是师父在你出发执行任务前,借给你的法宝。我这趟奉师命出来,除了找你,便是要带回这玉簪。”

“师父?”小白皱着眉头,极力回忆,可脑海之中,只有一些零碎模糊的画面,怎都想不起具体的情况。

“你居然连师父都不记得了?”小青惊讶之余,又有些欣慰:“连师父都不记得,却还能记得我……姐姐,我错怪你了……”

这时,常威也缓步踱了过来,低头看着小青,笑道:“小青姑娘,没有大碍吧?”

小青没好气瞪他一眼:“是你打伤了我,我有没有大碍,你难道还不清楚?”

听小白说是常威救起了她,且她失忆也与常威无关,小青对常威的敌意消减不少。

但要说好感,那仍然是没有的。

且不说人类与妖魔之间根深蒂固的仇恨,单是常威方才那番宣言,就让小青心里十分不爽。更别说小白对他,貌似还有点亲密的样子,这尤其让小青吃味,看到常威便气不打一处来。

而小白见小青对待常威如此生硬,生怕她再次触怒常威,又遭常威雷霆镇压,连忙解释:“常威你别生气,小青虽然性子急了点,但向来直爽单纯,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呵呵。”常威不置可否地一笑,俯视着小青,问道:“小青姑娘,你身上有禁制?”

“什么?小青身上有禁制?怎么回事?”小白一脸紧张,纤指搭上小青脉门,仔细感应。

“是师父种下的‘烈阳鳞’。”

小青本待隐瞒此事,免得小白担心,却没想到被常威一言道破,顿时又气乎乎瞪了常威一眼,说道:

“常盘回去报信说,你与国师府的人混到了一起,还一见面就打伤了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众蛇妖群情汹汹,都说你做了叛徒。

“我不相信,据理力争,并主动向师父请缨要带你回去。师父便允了我的请求,但给我种下了烈阳鳞,限我三日之内将你和法宝带回去。”

“常盘是谁?”小白一边回想,一边拿眼去看常威。

姓常的可不多。

常威摊手:“别看我,我又不是蛇妖,怎会认识那个常盘?”

小青提示道:“常盘是一条赤鳞蛇。”

“赤鳞蛇?”小白恍然:“原来就是那条挂在我门上的赤鳞蛇呀!”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他突然从我门上垂下来,对我张开嘴巴……我已不记得他,不知他是要与我说话,还以为他是想咬我,所以就……”

小青道:“既是失忆,便不是有意伤他,你跟我回去向师父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嗯。”小白点头:“是要回去解释清楚。否则三天时间一过,你禁制发作,恐怕会有大难。”

说到这里,她又一脸为难地看向常威:“小青她身有禁制,只有三天时间,我必须与她回去,否则她……”

“用不着回去。”常威摆摆手:“小小禁制,还难不住我。且让我看看。”

说着,在小青面前蹲下身来,瞳放金光,催动“火眼金睛”,在她身上寸寸扫视。

在常威那双金光灼灼的眼睛扫视下,小青一时又是心惊胆战,又是浑身别扭,只觉他目光所至,自己身上的衣物,好像化作无形一般,被他看了个干干净净,且自身一切隐密,也都在他双金瞳扫视下无所遁形。

别扭之下,小青情不自禁地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挡在腹下,俏脸微红,没好气地质问常威:“你在看什么?”

“别多心,我是在查看你身上的禁制。”

常威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地说着:“这烈阳鳞虽然有点门道,但其实并不算太难破解。当然,对你们这些修炼同源功法的蛇妖来说,倒确实是无解……你们那位师父,在你们这些弟子身上,可真是下了不少‘苦功’啊!找到了!”

说话间,常威手掌蓦然拍出,掌心贴上小青小腹,随后五指微曲,一抓一提。

“唔……”

小青只觉小腹先有一股暖流汹涌而入,闪电般扩散至她全身,令她浑身暖融融、麻酥酥地像是过了电一般。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甚至令她难以自抑地发出了一声慵懒的轻吟。

但那令她浑身酥软惬意,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的舒适暖流,只在她经脉之中略一游走,网住某种禁制她的力量后,便又飞快缩了回去,就像是已经满载,正要收网的渔网一般。

遍及全身的暖流,飞快退回她小腹,又随着常威一抓一提的动作,向着她体外涌去。

而这种暖流“流失”的感觉,令小青浑身空落落的,情不自禁向上挺了挺小腹,似是想要延缓这暖流的“流失”——蛇乃冷血生物,蛇妖更是本质阴寒,本就有追逐温暖的本能。

而常威真气至阳至正,只要不用作破坏,对于蛇妖,便像是温暖的阳光一般,会令其本能地追逐向往。

所以当常威灌注真气,捕捉“烈阳鳞”时,小青的反应才会那般剧烈。所以当他成功捕获烈阳鳞,将真气抽离之时,小青才会如此失态。

不过常威并没有关注这些,他真气成网,专心致志地困住那枚烈阳鳞,一鼓作气将之抽了出来,随后真气一爆,将之碾成粉末。

“成了!”常威呵呵一笑,看向小青,却见她偎在小白怀里,面泛红晕,气喘吁吁地瞧着自己,眸中波光粼粼,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了?”常威诧异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小青咬了咬唇,又羞又恼地轻哼一声,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

“莫明其妙。”常威耸耸肩,笑道:“好了,问题解决,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小青奇道:“回哪里去?”

常威笑道:“小青啊,你和小白既然都是我的蛇了,当然是要跟着我,回我的船上去了。”

“你!”小青瞪大双眼,恼道:“我们才不是你的蛇!”

话虽如此,可当常威大手一挥,示意启程时,小青还是在小白搀扶下,跟上了常威的步伐。

“我是被逼的!”看着常威雄伟的背影,小青心中暗想:“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暂且先容他嚣张,等找到机会……哼,便带着小白逃离!”

同一时间。

一处满是大小蛇类的蛇窟之中。

一位体态婀婀,气质雍容,发髻盘着四条小蛇的女子,砰地一声拍在座椅扶手上,将扶手拍得粉碎:“青蛇身上的烈阳鳞被破了!该死,她也背叛了么?”

这时,一条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为蛇尾的蛇妖飞快游来,大声道:“师父,大事不好,国师的船队顺流而下,不出一日,便能抵达洞府附近了!”

女子深吸一口气,喃喃道:“青蛇背叛,国师又至……真要将我们这一窟蛇妖,赶尽杀绝么?好,好得很!既如此,我们便先下手为强,先诛叛徒,再杀国师!”

还是同一时间。

一头奇形生物,风一般飞驰在山林之中,循着小白化身巨蟒时,于山林间碾出的巨大“蛇道”一路追踪。

这奇形生物兽身兽尾,庞大如象,脖颈却是鹤颈,上面赫然生着三颗丹顶鹤头。且其兽身之上,还有着几片小小的羽翼。

仙鹤本是道家修士喜爱的坐骑。正宗道士骑乘的仙鹤,皆是姿态优雅,潇洒俊逸。

而这头怪兽,虽有三颗漂亮的丹顶鹤首,以及修长优雅的鹤颈,兽身亦不显狰狞,反有几分神圣,可将兽身与三颗鹤首连在一起,总令人有种妖气森森、毛骨悚然的感觉。

怪兽背有座鞍,上面坐着一位身披紫红衣袍,头戴高冠,面罩纱巾的男子。

这男子看着前方那巨大的蛇道,双眼之中,满是兴奋:

“想不到,居然会碰上这等巨蟒……只这一条巨蟒,便抵得上十万小蛇!吸了它,我的功力说不定能超过师父!哈,这可真是天大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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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03,仙道魔道?天地破碎!【求月票!】

常威身周清风环绕,循小白化身巨蟒时辟出的道路御风而行。

风力还延至身后的小白、小青身上,牵引着她姐妹两个随他一道快速飘飞。

不消片刻,三人便已飞过上百里,来到一道两山夹峙的山谷中。

正自山谷中穿行时,忽听一声鹤唳响起,前方一堵山崖之上,出现了一只奇形怪兽。

正是那兽身鹤首的三首异兽。

紫红衣袍、头戴高冠、面罩纱巾的男子,坐在异兽座鞍上,居高临下看着常威三人,低笑一声,以一把阴柔声音说道:“此路不通,停下罢!”

大袖一甩,几张金光灿灿的符箓激射而出,打在对面崖壁之上,轰然爆裂开来,像是重炮轰击一般,将对面崖壁炸塌下来,落下无数碎石,将谷底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紫衣男子催动座下异兽,一个纵跃,落到石堆顶上,俯视下方常威三人。

他视线先在小白、小青身上扫过,眼中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旋即又落到常威身上,声线阴柔,语气傲慢地问道:“你是何人?”

常威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摸着下巴,反问:“你是国师弟子?”

“嗯?”紫衣男子眉头一挑:“你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你们。”

常威摇摇头,笑道:

“我有点好奇,你和你师父,究竟是怎么修炼的?‘太阴真功’这门功法,听起来当是借太阴之力修行的玄门正法,怎就被你师徒两个,练成了抽取生灵精气魂魄的邪魔功法?

“据我所知,吸食生灵精气魂魄修炼,尤其是开了灵智的生灵,便能逞得一时快意,也必会怨念缠身——那么问题来了,满身的阴魂怨念,你们打算怎么渡过雷劫?”

蛇类过多,影响生态平衡,当然可以捕杀,也必须捕杀。但蛇类同样是生态平衡中,极重要的一环,若捕杀过度,亦会造成不良后果。

而妖魔肆虐,残害生灵,破坏自然,当然也要以雷霆手段镇压灭杀。

可即便是害人的妖魔,若是活生生吸其精气魂魄用来修行,亦会沾染上阴魂怨念——斩杀之后,取其部份做菜食用,或是炼丹入药,先以真火炼去残留怨气,倒是没多少禁忌。

但“活吃”的话,就真的只有短期效益了。少量还勉强可行,若长期、大量行此手段,绝对是弊大于利。

因为阴魂怨念,乃是“负能量”,而天雷则是“正能量”。

元神上纠缠的“负能量”越多,根据“正负相吸”的道理,渡雷劫时,引来的天雷便会越加强大。

雷劫本就凶险,正宗修士渡劫之时,都要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便被天雷劈散了元神。

而像国师师徒这种修炼方式,渡劫之时,引动的劫雷不知要比正道修士强大多少倍,根本不可能渡过——国师都已经修炼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比妖怪都丑,看上去哪像道家羽士?分明就是邪道魔修!

就国师师徒这种修炼方式还想成仙?

恐怕连做鬼都没有机会!

“哼,你这汉子也懂修炼?莫不是读了几本道书,便自以为明了修行的道理,刻意在此卖弄?”

紫衣男子冷笑一声,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的修行之道,无论何种法门,只要修为到了,便自然能引动仙门接引,飞升成仙。哪还有什么雷劫?”

“嗯?”常威皱眉道:“不渡雷劫,何以洗炼元神?元神不成纯阳,又凭什么成仙?”

“所以说,你懂的那些道理,都是老黄历了。”紫衣男子阴柔地笑着:“仙门一开,飞升上界,便是名注仙藉,位列仙班,便可与天同寿,长生不死。哪还需要什么纯阳元神?”

常威闻言,好一阵惊讶:“这如何可能?境界不到,如何能算成仙?”

“你这汉子,死抱着老黄历夹缠不清,真是顽固不化。既与你说不清楚,我也懒得多费唇舌。”紫衣男子抬手一指小青小白:“你若识趣,便将两个蛇妖交给我。”

常威充耳不闻,只皱着眉头,琢磨着紫衣男子方才那番说法:“修为到了,便能引动仙门接引,直接飞升成仙?连雷劫都不需要渡,元神都不需要炼成纯阳?这怎么可能?

“唔,莫非此方天地,与大唐世界一般,并不需要修成真仙,只需修为到了某个地步,达到此方天地的上限,便会‘破碎虚空’,前往更高层次的世界修炼?

“可这也不对啊!照之前那两个小修士的说法,此方天地,乃是与西游世界一脉相承,是西游结束之后两百年的世界……以西游世界的力量层次,怎可能连纯阳元神都没炼成,便达到了世界的上限?”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那两个小修士说过,似乎在两百年前,三藏法师取得真经,成佛之后没几年,天地之间各种神祇,一夜之间统统消失无踪。从此天地便起了变化。

“难道是世界降级了?因为世界降级,所以神祇统统消失无踪?可一个世界,又怎会无缘无故的降级?对了,西游世界似乎有四大部洲,大唐乃是位于南瞻部洲……”

想到这里,常威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紫衣男子说道:“小道士,我且问你,大唐所在,可是南瞻部洲?”

“哟,还真是老古董呀。”

紫衣男子见常威久不作声,本已快要发作,可听他这么一问,反按捺住性子,饶有兴趣地问:“你从哪里听来的南瞻部洲这古称?”

常威随口道:“自是从古藉中得知。”又问:“大唐所在,真的是南瞻部洲?”

“这个嘛……你听好了……”

紫衣男子拖了一阵长音,忽然阴柔一笑,讥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旋又把脸一板:“我的耐心有限,把两个蛇妖交出来!”

“……”

常威眼角抽搐一下:“你居然敢耍我?”

“耍你又如何?”紫衣男子冷笑:“我不但耍你,还要治你一个勾结妖类的死罪!”

常威摇摇头,叹道:“你这是在作死啊!”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闪,已自原地消失。

几乎在同一刹那,他高大的身影,平空出现在石堆之上,异兽之旁,右拳直捣,嘭地一声,轰在异兽身躯左侧。

这一拳下去,异兽身躯不摇不晃,中拳的左侧身躯亦毫发无损,但其右侧身躯,蓦地爆出一个脸盆大小的血洞,鲜血直若喷泉一般,自那血洞之中溅射而出。

只这一拳,那外形威猛邪异的异兽,便顷刻毙命,至死都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一拳轰杀异兽的同时,常威左手捏爪,朝座鞍之上虚虚一抓。

高亢龙吟声中,一只金色龙爪平空浮现,若云龙探爪,五指一箍,将那紫衣男子从头到脚,攥入爪中,一下就将其生擒活捉!

“!”紫衣男子双眼大瞪,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于瞬息之间,便落入敌手,一身本领,居然没有来得及发挥半分!

紫衣男子心中不甘,猛烈挣扎,但倾尽全力也无法挣脱那金色龙爪。

他试图催运法力,激发符箓,可龙爪之上早有真劲渗入他经脉穴窍,封死他浑身经脉,将他法力牢牢压制在丹田之中,无法调运半分!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抱残守缺,不明时事的山野之人,怎会如此强大?”

紫衣男子满心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威,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连当今的“修行常识”都不懂的守旧之人击败!

“说说吧。”常威意念一动,那金色龙爪便带着紫衣男子来到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俯视紫衣男子,淡淡道:“此地是否南瞻部洲?”

紫衣男子咬牙切齿:“我是国师弟子,你敢伤我,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我师父的追杀!”

“回答错误。”常威冷冷说道,侧首看向小白:“小白,把簪子给我。”

“噢。”小白应了一声,与小青走到石堆顶上,将玉簪交给常威。

常威把玉簪往紫衣男子丹田上一刺,二话不说,催动玉簪,开始大肆吸取紫衣男子修为。

“你!”察觉到自己丹田中的法力,如溃堤一般不受控制的源源涌出,被玉簪吸走,紫衣男子顿时满脸恐慌:“不要!不要夺我的修为!”

“我第一讨厌被人高高在上俯视,第二讨厌被人威胁。”常威淡淡道:“你两样都占全了,且还敢戏耍于我,若不将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本座还有什么面子?”

“求求你!”紫衣男子痛哭流涕,哀声恳求:“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你念我一身修为来之不易,饶过我这一遭吧!”

“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

小青双手环抱胸口,冷笑道:“你与国师,走的是掠夺蛇类精气的魔道捷径,连我们这些正经采食天地元气、太阴菁华的蛇妖都不如,你还好意思说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

说话时,见紫衣男子皮肤缓缓干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小青心中不禁大是解气,看常威也顺眼了许多。

常威则是不动声色,控制着玉簪汲取其修为、精气的速度,同时取出心灵宝石,握于掌心,发动宝石之力,双瞳绽放黄光,凝视紫衣男子双眼:“告诉我,此地是否南瞻部洲?”

紫衣男子修为不弱,正常形态的小白和小青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若在他完好之时,常威便有心灵宝石加成,亦难以将之催眠。

而现在,紫衣男子不但功力流失大半,精血元气亦消失大半,整个人已老了一二十岁,由青年男子变成了满脸皱纹的中年大叔,精神更是因功力消失而濒临崩溃,再难抵御常威催眠。

他眼神恍惚地与常威对视着,喃喃道:“是……南瞻部洲,正是此地两百年前的古称……”

常威道:“两百年前的古称?难道现在不叫南瞻部洲了?”

“现在……叫做中州……”紫衣男子意识恍惚,有问必答:“大唐坐镇中央,四面有诸多番邦小国……”

常威道:“为何要改名?”

“因为……两百多年前,尚有四大部洲。大唐所在的南瞻部洲,只是四大部洲之一。而如今,其余三大部洲消失无踪,南瞻部洲,亦小了千百倍,只剩大唐所在的中州大地……”

“什么?”常威眉峰一扬,讶然道:“其余三大部洲消失无踪?南瞻部洲也只剩‘中州’这一块?为何会如此?”

“因为天地破碎了……”

“天地破碎?”常威更是惊讶:“天地怎会破碎的?”

“我不知道……我也是听师父说的……”

“那你师父又是怎么知道的?”

“师父……数十年前,在一座荒废百年的洞府之中,得到‘太阴真功’时,亦得到了洞府原主,留下的笔记。师父他,当是从那份笔记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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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04,两个天庭?包藏祸心!【求月票!】

又追问一阵“天地破碎”之事,见紫衣男子确实不知究竟,常威沉吟一阵,换了个问题:“你方才说‘修为到了,自可引动仙门接引’,是何意思?”

“就是……修为到时,自有仙门当空开启,有甘霖降下,有天花坠落,隐约可见天宫瑶池,神山浮空,彩虹长桥,无数神仙盛景……仙门之后,还有神禽异兽、天女天兵,列队相迎……”

常威心中一震,暗道不可能——天庭残破成那模样,巨灵神都站在“南天门”外挺尸,封神榜也碎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天宫瑶池、神仙盛景?

不过紫衣男子被他催眠,有问必答,当不至于扯谎骗他。

倘若紫衣男子所言属实,难道说,还有另一个天庭?

西游世界,齐天大圣曾经闹过的那个“天庭”?

常威的那个“天庭”,与此方天地的天庭,并不是一回事?

按捺住心中疑惑,常威继续询问:“仙门开启时,种种天宫景像,是你亲眼所见?”

“我未曾见过。”紫衣男子两眼发直,喃喃说道:“但我师父亲眼见过!多年以前,师父刚开始修行不久,机缘巧合见到一位修士白日飞升,亲眼目睹了仙门开启的玄妙景像……师父对当年所见念念不忘,这些年来,时常与我说起……”

“居然还是国师亲眼所见?”

常威眉头皱起,暗自沉吟:“该不是看到了幻象吧?唔,国师看到别人飞升时,才刚刚修行不久,眼力不足以分辨真伪,或许是被某种幻象迷惑了?”

又追问一番,紫衣男子所知却也有限,大多是从国师处听来的。

常威见再难问出更多,便也不再折磨紫衣男子,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手中把玩着那吸尽了紫衣男子一身修为的玉簪,常威略一沉吟,询问小白小青:“你们可听说过‘仙门’之事?”

小白瞧着常威,无辜地眨了眨眼,俏脸上满是茫然——她连“师父”都不记得了,又怎会记得这等细节?

小青则道:“师父确是说过飞升成仙之事。不过也只是说修为到了,便可飞升,并未像这小道说得如此详细。”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角,嫌恶地看一眼紫衣男子那枯尸般干瘪的尸首,不屑道:

“若连国师师徒这等‘魔修’都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逍遥快活,那所谓的天宫,也没什么好向往的。”

常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掌轰爆石堆,打出一个大坑,将紫衣男子尸身推入坑中,葬了进去。

“走吧!”

收起法符,常威御风而起,带着小白小青,继续循原路返回。

这次再没遇上任何意外,顺利回到了河边楼船上。

此时夜已过半,黄蓉等人皆已歇下,只习惯了夜间修行的妲己值守。

见常威带着小白小青回来,妲己打量小青两眼,笑道:“大王这趟运气真好,居然又捡到一条蛇妖。这条还是做坐骑吗?”

小青闻言,顿时对妲己怒目而视。

常威则笑着说道:“神仙们驾青虬、骖白螭,排场大得很。我呀,暂时驾驭不了真龙,便只好驾青蛇、白蛇,先把这排场立起来,以后再努力培养她们化龙了。”

又对小青说道:“小青,夜已过半,便不给你另行安排房间了,你便与小白住一间舱房,明天再给你另作安排。”

“不必。”小青连忙挽起小白胳膊,说道:“我与姐姐住一起就好。”

见小白并无异议,常威便没多说些什么,道:“那就这样安排吧。小白,带小青去休息。”

小白乖乖点头,牵着小青,往自己舱房去了。

看着小青那长腿纤腰,摇曳生姿的妖娆背影,妲己嘻嘻一笑,偎到常威身上,说道:“大王,那青蛇看着虽妖娆妩媚,性子却好像颇有几分桀骜呢。”

“嗯,青蛇性子野,脾气暴,不像白蛇那般温柔听话。”

“可要妾身帮大王调教一二?”

“那倒不必。我的坐骑,我自己来驯。”

常威一边说话,一边回想着为小青破解禁制时,小青的古怪反应,心镜回映先前情形,对如何驯化小青野性,已是心中有数。

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常威将“新坐骑”小青介绍给黄蓉等人,之后并未宣布拔锚启航,而是决定继续在此停泊——天色将明时,他拿青铜镜侦察方圆百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情况。

早餐后,常威叫上小白小青,来到甲板上,望着岸边山崖,问道:“小青,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小青道:“什么问题?”

“你们师父,为什么要派小白去刺杀国师?”

常威看看一脸茫然的小白,又凝视着小青,淡淡道:

“国师可是连你们师父都为之忌惮的强者。可你们师父,却派出修为并不算太高的小白去刺杀他。

“事实证明,小白确实不是国师对手,甚至连国师弟子都打不过,差一点就身死道消。

“如此不合理的安排,小青你难道就从未想过其中的蹊跷么?”

小青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笨蛋,当然能听明白常威的意思——常威那番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明白白地指摘,她俩的师父在故意派小白送死了。

这令小青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尊重传授了她们功法,令她们得以修行的师父,另一方面,常威的说法,又确实不无道理——就算师父借了法宝给小白,可小白与国师之间的修为差距,岂是一件法宝可以弥补的?

小白的重伤失忆,也证明了她去刺杀国师,分明就是飞蛾扑火一般的自杀行为。

“我的意思,小青你应该能听得明白。”

常威笑了笑,又道:“对了,听说你们修炼的功法,有‘共享共有、万流归元’的特性?同门之间,可以彼此共享修为?”

小青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小白:“小白,你连师门功法都告诉了他?”

“没有啊!”小白一脸懵懂,无辜地眨了眨眼。

“你莫错怪小白,此事并非小白告诉我的。我自有别的消息渠道。”常威摆摆手,笑道:“不过这也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你们想过没有,既修为可以‘共享共有,万流归元’,那这个‘元’指的是什么?”

小青小白同声发问:“是什么?”

常威道:“元者,始也。所以这‘万流归元’,自然是指回归功法初始的源头。你们这一门蛇妖,功法初始的源头又在哪里?”

“这……”小青迟疑一阵,道:“师父?”

“不错。”常威点头:“你们这一门蛇妖,修行的功法,全是由你们师父传授,她便是功法的源头,亦是你们修为的源流。所以你们这弟子代表的‘万流’,最终都要回归到她那个源头。”

小青略一琢磨,顿时心中一惊、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修为,最终都要回到师父身上?”

“正是如此。”

常威淡淡道:“你们师父,不知自大还是欺你们无知,从一开始,就并未隐瞒这门功法的特性。可惜,你们只懂得‘共享共有’,却并不明白‘万流归元’。当然,这也不怪你们。

“毕竟,你们的功法,乃至一切知识,都是她教授的,你们既没有别的同道交流,又不可能向人类修士学习,只能听她教导。而她对你们,有点化、传道之恩,此恩堪比生养之恩。

“所以无论她说些什么,你们都会深信不疑。若她刻意曲解‘万流归元’的意思,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置疑。”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樱唇紧抿,满脸难以置信的小青,又看看虽因失忆而有些茫然,但一样被他的说法惊到,眼中流露出一抹骇然的小白,微笑道:

“你们师父点化栽培一窟蛇妖,只不过是‘炼丹’罢了。并且她这种炼丹的法门,还非常方便,既无需辛苦采集天材地宝,亦无需时刻守着丹炉,消耗精神、法力控制火候。

“她只需点化一些蛇妖,传授他们功法,让他们自行修炼便是。等蛇妖们修炼到一定火候,她便可‘万流归元’,将小妖们的一身修为,统统收回。因功法同源,她甚至无需刻意炼化,便能将所有的修为,轻松归为己有。

“这样的法子,虽耗时久了一些,但胜在安全,且毫无隐患。同是弱肉强食,损人利己,你们师父的法门,比起国师,可是要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听到这里,小青紧咬牙关,娇躯颤抖,连连摇头:“不,我不相信,师父不可能这么对待我们!你,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不相信?是不敢相信吧?”常威也不介意,只摇头一笑:“我这究竟是挑拨离间,还是道出事实,相信小青你心中已经有了分晓。而小白现在失忆,对师父并没有特殊感情,应该更能判断我所言是否属实。”

顿了顿,看一眼花容惨淡的小青,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小白,常威背负双手,眺望山崖:“事实如何,很快就能见分晓。小青你若实在不愿相信,那便拭目以待,亲眼见证真相吧。”

话音刚落,对面山崖之上,便蹿出一条高大身影。

那身影上半身为人,下半身是蛇,正是一条男性蛇妖!

那男蛇妖高踞在山崖之上,抬手一指楼船,回首呼喝一声,随后便见数以百计半人半蛇的身影,潮水般涌上山崖,又飞快游至崖底,气势汹汹冲向河边。

蛇妖前锋尚在半途,又有一位雍容华贵,发髻上盘着四条小蛇的女子,在几位高大蛇妖簇拥下,出现在山崖之上。

看到那女子,小青不禁失声道:“师父?”

正是蛇母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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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你这孽徒,还有脸叫我师父?”

师母站在山崖上,痛心疾首地看着小青:

“你说白蛇不会背叛,你说你会亲自找回白蛇,带回法宝,我相信你,给你机会,可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信任的?擅自破除禁制不说,还与人类站在一起……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师父,弟子并没有背叛!”小青额上满是冷汗,紧握双手,大声解释:“小白也没有背叛,她是在刺杀国师时,身受重伤,失去了记忆!”

“这就是你的解释?”蛇母冷声道:“好,你既然说你们没有背叛,那么……”

她抬手指着常威:“杀了这个人,再杀光船上所有人类,我便相信你们没有背叛!”

蛇母说话时,那数百蛇妖,已冲至岸边,停在河岸之上,距泊在河湾中的楼船不过二十余丈。

一个身材高大,蛇巴像是响尾蛇的男蛇妖厉声道:

“青蛇白蛇!你们两个叛徒,辜负师父信任,背弃我们这些同门,以为随口辩解两句,便能重获我们的信任?哼,若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便依师父吩咐,杀光这船上的人类!”

“对,杀光人类,自证清白!”

“跟人类混在一起,便是对师门,对同族的背叛!杀杀杀杀杀!杀光人类,证明你们的忠诚!”

“杀,杀,杀!”

众蛇妖齐声叫嚣,杀气腾腾。数百双眼睛,逼视着青蛇、白蛇。

蛇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青蛇白蛇,等待着她们的抉择。

“杀光……船上的人类?”

小青咽了口唾沫,看向身侧的常威。

与常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对,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心里提不起一丝战意。

她可是亲身领教过常威的厉害的。

她很清楚,常威那高大雄伟的钢铁之躯中,蕴含的力量深不可测。别说是她,连师父是否是他的对手,小青都严重怀疑。

再说,船上的强者,可不止常威。

他的七位妻妾,无一弱者。便连她们抱着的可爱小孩,小青初见他们时,便有种源自本能的警惕,似乎那七个白白胖胖、粉嫩可爱的小娃,便是妖魔的克星、天敌一般。

师父居然叫她和小白杀光船上这些人,以自证清白?

这不是叫她们自证清白,这是叫她们自寻死路啊!

小青又看向小白。

小白抿了抿唇,摇头道:“莫说无法做到,便是能做到,我也不会出手。”

船上有小孩子。

尽管那七个小孩,并非普通孩童,可即便如此,以小白的性子,也绝不会对小孩出手。

“师父……”

小青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对蛇母说道:“船上这些人,与国师不是一路!常威……就是这个男人,他还亲手杀掉了国师的弟子。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啊!”

“哼,杀掉国师的弟子,就能证明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蛇母冷声道:“青蛇你太天真了!自古以来,杀人最多的,便是人类!人类之间,彼此征战,杀人盈野,再寻常不过。这个男人杀了国师弟子又如何?他始终是个人类,是我们妖类天生的对头、死敌!”

小青还想解释:“可是……”

“没有可是!”

蛇母猛一甩袖,厉声喝斥:“青蛇,白蛇,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杀掉这个人类,杀光船上所有人类。如此,为师还可以原谅你们。否则……你们便与船上的人类一起死吧!”

“师父……”小青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弟子……做不到啊!”

“做不到,便去死!”蛇母厉喝一声:“杀,杀了叛徒,杀光人类!”

一声令下,群蛇汹涌,数以百计的蛇妖,同时向着楼船发起了冲锋。

“你们先别出手。”常威淡淡吩咐,声音传遍全船。说话时他右手抬起,向着水面遥遥一按。

嘭!

船下河面先蓦然下陷丈许,旋即反弹起一道数丈高的宽阔浪墙,涌向岸边冲来的蛇妖群。

轰隆!

浪墙只是一拍,便将数百蛇妖冲得七零八落。

不过这些蛇妖体魄很是坚韧,加上常威刻意留手,其阵形虽被冲乱,却并无蛇妖伤亡,只是一个个都被浪头拍得晕头转向,不辨东南西北。

挡住蛇妖冲锋,常威淡淡吩咐:“凤儿,玉妍,活捉。”

他吩咐得简单,独孤凤与祝玉妍却是毫不迟疑,取出各自法宝。

独孤凤手握“刚柔阴阳剑”,挥剑一斩,激射出数百道有形有质的白色剑气,闪电般飞掠至蛇妖群中,化作条条柔软“丝带”,将那数百兀自眩晕的蛇妖关节束缚。

祝玉妍亦取出金耳环,同时灌注真气、神念,将之激活。金耳环瞬间分化成数百只明晃晃的金环,飞掠出去,给每个蛇妖身上都箍上了一只金环。

刚柔剑气、金环双管齐下,即使那数百蛇妖,个个都身具巨力,也如同被掐住了七寸一般,瘫在河岸边动弹不得。

蛇母点化蛇妖,教授弟子,实是用心险恶。因此她的这些“弟子”,基本都是徒有修为,却没有多少杀伐之术。

他们是既没有像样的神通法术,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宝,战斗时几乎全凭肉搏,且武技还相当拙劣。

最多也就有一点妖类的天赋能力。

不仅这些弟子如此,小青小白其实也差不多。

对付这种徒有修为,却无神通、法宝的妖修,再简单不过。

常威随手一击,便能将几百个蛇妖打得晕头转向。独孤凤、祝玉妍祭出法宝,亦是轻轻松松,便将所有蛇妖一网成擒。

“什么?”

蛇母瞳孔骤缩,身躯蓦地一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数百弟子居然如此不堪,才一个照面便已全军覆没,通通就擒。

这些弟子都是她栽培出来的“灵丹”,对她还有大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他们尽数折在此处。当下厉啸一声,亲自出手,挥手打出一道巨大的金蛇,向着楼船狂噬而来。

那金蛇乃蛇母法力凝成,通体金光闪烁,体型不比小白的巨蟒形态稍逊。这法力金蛇看似半透明,稍有些虚幻,实则可于虚实之间自如转化,虚时虚不受力,实时便是实体,有撼山摧城之力,乃是蛇母最强神通。

转眼之间,法力金蛇便已呼啸而至,向着楼船一头撞来。

以法力金蛇的力量、体型,这一下若是撞中,偌大楼船,连块稍大些的碎片都不会剩下。

“这招还有些看头。”

面对从天而降的金色巨蛇,常威点头笑赞,说话时抬起右掌,往上一推。

掌出之际,龙吟声起。

高亢龙吟声中,一道金色龙影,自他背上一跃而出,冲霄直上,转眼之间,就化作百丈金龙,瞬间飞掠至金色巨蛇身上,四只龙爪狠狠扣住庞大蛇身,龙口亦怒张开来,一口咬住金蛇脖颈。

随着,金龙四爪发力一撕,龙首亦猛烈摆动着狠狠撕咬。巨力爆发之下,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金色巨蛇顿时爆裂开来,化作漫天细碎金光。

以常威如今修为,即使不借助水、火、熔岩、雷电等物质、能量,单凭“真气”,亦可打出神通一般的效果,可使掌力“由虚化实”。

由虚化实,炼假成真,这,才能算是真正的“真气”。

噗!

金蛇粉碎之时,蛇母口喷鲜血,踉跄后退。

神通被破,法力反噬之下,她已是受伤不轻。

“此人究竟什么来历,怎如此强横?”

蛇母又是震惊,又是愤恨:

“这趟却是有些失算了!本拟斩杀叛徒,取回法宝和叛徒法力之后再迎战国师,却没有想到……青蛇白蛇居然攀上高枝,寻了这等强人投靠!难怪胆敢背叛我!”

正想时,便听常威哈哈笑道:“蛇母,还有何本领,尽管施展出来。若是没有,嘿,你这一窝蛇妖,本座可就要统统晒干了做滋补药酒了!”

“你也想染指我养的蛇?”

蛇母冷哼一声,道:“此次确实稍有失算,但若没有万全之策,我又岂会主动出击?”

她雍容面容上,浮出一抹狰狞之色,眼神亦变得阴狠凌厉,视线自那数百被生擒的蛇妖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又看向青白二蛇:

“我点化你们开窍,传授你们功法,将你们从无知无情的野物,变成有灵有情的妖精……这恩德比天高,比海深!嘿嘿,你们现在也算是享受过生命的精彩,该回报一下为师了!”

听她此言,再想想常威之前的说法,小青顿时心中一悸,升腾起浓浓的恐慌之情。小白心中,亦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情不自禁地靠向常威。

“哈哈哈哈……”

蛇母狂笑,“共享共有,万流归元……现在,把你们的功力,统统共享给我!万流归元吧!”

狂笑声中,蛇母身上,腾起浓浓黑气,旋即便见黑气之中金光爆闪,化作一道金色漩涡,疯狂旋转。

漩涡一转,一股吸摄之力,便无视距离,同时降临在所有妖蛇身上,将他们的修为源源抽出,转瞬之间,又无视距离,回馈到蛇母身上!

小白、小青亦不例外,只觉体内法力若溃堤一般,疯狂流失。无论她们如何努力自救,亦阻止不了法力流失。

面对蛇母的“回收”,她们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短短几个呼吸,河边那些被束缚的蛇妖,便有许多被抽干了功力,接二连三变回了普通小蛇。一些功力深厚的蛇妖,也已经渐渐维持不住人形。

“居然,真的是这样……”

小青见状,眼中满是绝望:“我们的功法,真的有问题……辛苦修行,原来只是在为她做嫁衣!”

正绝望时,一只温暖柔软的纤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是小白的手。

小白紧握着小青的手掌,柔声道:“小青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与你一起面对。更何况,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说着,她看向常威,微笑道:“常威,你既早知蛇母用心,对此应当也早有准备吧?”

“小白聪明!”

常威哈哈一笑,取出玉簪,放到小白手中:

“这玉簪之中,既有足以令你变身巨蟒的大量元气,亦有国师弟子毕生修为,足够保你们无恙了。蛇母不是想吸你们功力吗?嘿,敞开让她吸,我倒要看看,她能承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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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左手握着玉簪,不断汲取着玉簪中源源涌出的,无需刻意炼化便能直接转化为法力的精纯元气。

她右手则紧握着小青手掌,将部分法力不断地传递给小青。

在玉簪的即时补给下,即使她俩的法力,不断被蛇母隔空摄去,溃堤一般飞快流失,也仍然能维持着人形,并未像其余蛇妖一般,法力尽失化为普通小蛇。

转眼之间,蛇母便已抽干数百蛇妖修为,将门下所有弟子的修为,尽数“归元”己身。数百蛇妖失去修为后,尽化回无智无识的普通小蛇,在河边乱窜。

见此情形,即使小白仍未完全找回记忆,连同门都不认得,小青亦与其余同门并不亲密,两人心中,也不禁满是兔死狐悲之感。

“忘记了这个师父,还真是我的幸运。”小白喃喃道:“至少,我并没有因她此时的举动,太过伤心……”

“我们尊你为师,你却当我们是工具、补药。”小青则忍不住向蛇母悲愤质问:“你这样做,与国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你这小妖懂得什么?这,才是修行正道!”

蛇母满脸狰狞,张开双臂,纵声狂笑:“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我等妖修,既修得人身,便当遵循人道!掠取其余,供奉己身!”

轰!

滚滚黑气,自她身上汹涌而出,狂潮般四面冲击,转眼之间,便将她所在的山崖,从崖顶至崖脚,尽数笼罩在内。

黑气爆发之时,正满脸悲愤的小青,忽然微微一怔,旋即激动说道:“她停止摄取我们的功力了!”

常威闻言,反而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枉我为她准备了这么多元气,还以为她能一直吸取到‘飞升’呢,没想到,蛇母的极限,也不过如此……”

没有错,常威想看“飞升”。

他想要亲眼目睹“仙门”开启的情形,亲自看一眼仙门之后,那所谓的“天宫瑶池、仙界胜景”,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正因他想看一看蛇母能否打开“仙门”,同时让小青、小白认清蛇母的真面目,所以才故意只是生擒数百蛇妖,迫使舍不得这些“灵丹”的蛇母,发动“万流归元”。

否则,以他如今的实力,全力出手的话,一掌就能将数百蛇妖统统轰杀,令蛇母栽培多年的“灵丹”,统统打水漂,压根儿不会有“万流归元”的机会。

而现在,他的目的只达了一半,只是让蛇母原形毕露,让小青小白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至于开启“仙门”,蛇母看来是办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常威还有个“备胎”。蛇母不行,便换那位“备胎”试验。

正想时,忽听小青又惊呼一声:“姐姐,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变越大?”

却是蛇母停止吸摄之后,玉簪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精纯元气,令小白、小青下半身化作蛇尾,且不断膨胀。

“常威,快收回玉簪!”小白急忙说道:“我快要化蟒了!”

这玉簪她无法掌控自如,当玉簪开始灌注元气后,便像是粘在她手上一般,令她甩都甩不掉。

即使有小青分担了一半元气,她与小青的身形,还是在不断地膨胀,眼看着又要将甲板压裂了。

然而常威并没有帮她收回玉簪,反笑着一挥手:“蛇母这恶毒师父,便交给你们了!”

挥手之际,一股柔劲托起青白二蛇,将她俩送离楼船,送至岸边。

之后他又隔空一抓,拉起船锚,再一掌拍在船下水面上,掀起一道大浪,推动楼船向着河对岸驶去:“巨兽之战即将开启,咱们呀,还是离远点观战比较安全。”

说话间,小青小白身形已膨大至十五丈上下,两人皆维持不住人形,化回原形。

小白又化回那有着部分龙类特征,颈生华丽翎羽的白鳞巨蟒形态。

小青亦化为鳞若青玉的青鳞巨蟒,脊背上亦有一排三角帆形状的背鳍,只尾部不似龙类,头颈亦无小白那般华美的修长翎羽,而是一蓬海草般柔软蓬松的青色鬃毛。

化形巨蟒后,小白小青还在持续膨胀着,很快又都超过二十丈长短,且还在持续膨胀变大。

妲己双手环抱胸口,点评道:“小青天赋稍逊小白,不过倒也有化形青虬的潜力。”

蛇类修行,本就是向蛟龙进化。小青虽比小白稍逊,只要肯下功夫栽培,化形青虬亦有可能。

正说时,那将数十丈高的山崖,尽数笼罩的浓郁黑气之中,忽传来一阵山崩般的轰鸣。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一颗生满漆黑骨刺,足有双层大巴大小的狰狞蟒首,自黑雾中缓缓昂起。

“嘶……”

看到那颗巨大狰狞的黑色蟒首,船上众人,顿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连黄蓉都一脸震惊地失声说道:“这比小白昨晚化身的巨蟒还要巨大啊!”

远坂凛惊叹:“至少大了一倍!”

没有错,蛇母化身的黑色巨蟒,蟒首比小白的巨蟒形态大了足足一倍,蟒颈亦是粗大了一倍。

它漆黑鳞片巨大如席,表面凹凸不平,鳞片间隙之中,涌动着灼灼红光,予人一种它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滚烫岩浆的狂暴力量感。

与小白小青的巨蟒形态相比,蛇母的黑鳞巨蟒形态,固然丑得骇人,直若天使与魔鬼的区别,但那种狂暴的力量感,则远远超过了小白小白,便是黄蓉等人见了,都不禁生出难以力敌之感。

黑色巨蟒自黑雾中探头时,小白、小青终于停止了变化。

小白体型膨胀至百米出头,小青比她稍小一点,但也是体长九十多米的庞然巨物。

一白一青两条颇具龙类特征的美丽巨蟒,在河边盘成两座小山般巨大的蛇阵,四只灵光灼灼的修长眼睛,狠狠瞪视着黑鳞巨蟒。

“嗷!”

黑鳞巨蟒咆哮一声,蛇颈一弹,挟连环滚雷般的音爆,自山崖上俯冲而下,噬向白蛇。

即使楼船已被常威推至对岸,黑蟒这一下俯冲的动作,落在船上众人眼中,仍觉好似山峰轰然崩下,向他们当头砸落,令他们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甚至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而直面蛇母这一击的白蛇,却是毫无惧色,迎头撞上。

嘭!

两颗巨大蟒首狠狠相撞,爆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所过之处,林木倒折,飞沙走石,宛若风暴乍起。

小白体型虽比黑蟒小了一倍,但这一撞并未落在下风,竟在空中与黑蟒形成僵持之势。

这时,小青趁机进击,闪电般昂首一探,蛇吻怒张,咬向黑蟒颈部。

眼看就要得手之时,黑气之中,蓦地又弹出一颗黑色蟒首,后发先至,巨吻一张,咔嚓一声,反将小青脖颈咬住,直咬得她嘶声哀鸣,碎鳞迸飞,鲜血喷溅。

妲己惊叹:“蛇母竟是双头蟒!”

蛇母原形,正是一条双头大蟒。她两颗蟒首一般的巨大狰狞,整体体型比小白小青加起来还要巨大。

见小青被黑蟒咬住,小白蛇尾一甩,挟撼山之力狠狠一抽,嘭地一声,抽在蛇母第二颗头颈上,迫其松开巨口,放出小青。小青吃痛之下,势若疯狂,巨大身躯弹至半空,凶悍无比地扑向第二蟒首。

轰轰轰!

声震四野的碰撞声中,蛇母第二颗头,与小青翻翻滚滚缠斗起来。其第一颗头,亦与小白不断碰撞,互相撕咬,抛洒下岩浆般的血脉,飞溅出弹片般的碎鳞。

三头巨蟒,皆是庞然巨兽。恶斗之下,数十丈高的山崖只几个呼吸,便已彻底崩溃坍塌。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雨点迸飞出来,甚至越过宽达数十丈的河流,落到了楼船附近。巨大身躯撞击地面时引发的震动,亦是将河面之上,掀起了滚滚大浪。

这等罕见景像,直令黄蓉等人看得目不转睛,啧啧惊叹。

“蛇母、小白、小青,人形时都是体态婀娜,妩媚妖娆的美人儿,没想到变身之后,居然如此巨大!破坏力如此可怕!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三头巨蟒,若在城市里恶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一座城市夷为平地。”

“小青打起来真是凶悍啊,伤痕累累还死战不退……这么凶的妞,也就常大叔能降得住了。”

“蛇母真是强!以一敌二都不落下风。”

“何止不落下风?她占上风了!”

常威则一边观看巨兽恶斗,一边不时挥出一掌,或击飞落向楼船的巨石,或抚平扑向楼船的浪头。

看了一阵,见小白小青渐落下风,他不禁摇头笑叹:“小白小青还是太年轻了,不是蛇母这老妖的对手。”

妲己道:“大王准备出手?”

常威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坐骑,被蛇母咬死吧?”

妲己笑问:“蛇母也很强,大王不打算降伏她么?”

常威摇摇头:“我可不喜欢这么丑的蛇。再说,蛇母的修为我还有用,要做礼物送人呐。”

说罢,他身周风声乍起,扶摇直上数百丈高空,随后又一个转折,头上脚下,向着蛇母俯冲而下。

俯冲之时,他身上雷光怒绽,化为一条通体皆由雷电凝成的巨龙,将他整个身躯,尽掩在炽白电光之中。

轰隆!

雷音爆鸣,雷电巨龙电射而下,距地面尚有百丈之时,一只巨大龙爪,便倏地探出,向着蛇母一爪按下。

降龙神掌,飞龙在天!

龙爪未至,至阳至正的无形劲力,便已隔空按在蛇母身躯之上。蛇母身周地面,轰然沉降数丈,现出一个方圆百丈的龙爪印。蛇母庞大的身躯,亦陷在了爪印之中。

隔空劲力镇压之下,蛇母身躯顿时动弹不得,连带掌力覆盖范围之外的一对蛇颈,亦变得迟钝起来。小白小青抓住机会,双双扑上,噗地一声,齐齐咬住蛇母七寸。

蛇母张口痛嘶,身躯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无形掌力镇压。

她力大无穷,挣扎之下,竟还真的挣破了隔空掌力凝成的囚笼,自那方圆百丈的龙爪印中挣脱了出来!

不过,她这番努力,只是挣脱了隔空掌力而已。

而就在她脱身的刹那,那雷电灼灼的巨大龙爪,已然从天而降,狠狠轰在了她小山般巨大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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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巨龙一爪按下,顿有雷音爆鸣,电蛇狂舞。

蛇母庞大身躯,于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被整个轰进了地里,足足沉陷二十余丈。

其身躯四周,更是迸出密密麻麻的辐射裂纹,闪电般蔓延出数百丈开外,连四周的山崖都咔咔开裂,爬满裂痕,风一吹,便有无数碎石啪啪落下,像是随时可能整体崩塌。

蛇母生命力倒是极为顽强。

她双颈七寸要害被青蛇、白蛇狠狠撕咬,鳞落如雨,血溅如泉,躯干又受常威这九成出力的降龙神掌一击,居然只是浑身焦枯,瘫软如泥,一时动弹不得,却并未当场死去。

偶尔抽搐一下,劲力竟还能令周围地面微微震荡,像是发生了小型地震一般。

蛇类本就体质极强,即使头被斩下,残躯仍可动弹。

而蛇母体长五十余丈,如此巨大的身躯,生命力之强,更是超乎想象。此时她肉身虽受重创,但法力并未损伤多少,若给她一定的喘息时间,她还能缓过劲来,自愈创伤,恢复力量。

常威当然不会给蛇母喘息之机。

他抬手摄来跌落尘埃,在三蛇恶斗中,兀自毫无损伤的玉簪,将尖端狠狠刺入蛇母鳞片缝隙之间。

“你做什么?”蛇母口吐人言,声音惶恐。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竟无法打开仙门飞升。”

常威淡淡说着,意念一动,催动玉簪,开始飞快吞噬蛇母法力精气,“既如此,你这一身法力、精气,还是统统还回来吧,我再另择人选,赠予法力精气,让我一睹飞升景像!”

“不要!”蛇母惶然叫道,拼命挣扎。

但她双颈七寸被青白二蛇死死咬住,身躯又中降龙神掌,骨头断了七七八八,肌肉亦被雷电之力麻痹,根本爆发不出多大力量,只能徒劳地哀叫挣扎着,感受着法力精气如溃堤一般,被玉簪飞快吸走。

不消片刻,蛇母一身法力精气,便被汲取大半,再也维持不住巨蟒形态,体型随着法力精气的流失快速缩小。

“求求你,饶我一命……我愿与你为奴为婢,听凭你使唤。求你了,饶我一命……”

蛇母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苦苦哀求。

“抱歉。”

常威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我已经有青蛇、白蛇做坐骑了。你巨蟒形态太丑,我和我家里的都不喜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如何对待你的弟子,我便如何对待你。这就叫做‘天道好轮回’。”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蛇母一身法力、精气,便已被玉簪汲取一空。修为尽失的蛇母,彻底变回了入道之前的形态,乃是一条三尺来长的双头黑蛇,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已不是妖怪,连灵智都彻底丧失了。

常威看都没看这条双头黑蛇一眼,侧首望向小白小青。

两条巨蟒在与蛇母的战斗中受创颇重,此时都是伤痕累累,浑身上下,遍布横七竖八的巨大伤口,以及大量鳞片脱落后,触目惊心的巨大疤痕。

当常威侧首望向她们时,小青顿时一个激灵,昂起巨大蛇首,亮出獠牙,口吐长信,嘶嘶有声,作威慑状与小白一样,小青的元神,亦不足以驾驭这庞大身躯。

先前蛇母还在时,有这大敌在侧,她还能稍微清醒一些,先与小白合战蛇母。

此时蛇母威胁已去,小青又受创不浅,元神顿时无法支撑,变得浑浑噩噩,神智昏乱,身体全凭本能支配。

小白则稍好一些。

她有过一次变身巨蟒的经验,且曾被常威唤回神智,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驾驭过巨蟒之躯,因此并未对常威流露敌意,只伏在地上喘息回气。

见小青强撑伤躯,威慑自己,常威不禁摇头失笑:“你这小妞倒也悍勇,伤成这般模样,居然还敢向我挑衅!呵,既已受伤,还是乖乖躺下吧!”

说罢,脚掌猛一跺地,地面轰然开裂,绽出一条数十丈长的巨大裂口,一下就将小青巨蟒之躯“吞”了下去。

随后他纵身一跃,落在正试图攀出地裂的小青头颈之上,左手抓住一把柔软的青色鬃毛,右手持玉簪往她后脑一刺,又开始汲取她的法力精气。

小青无力反抗,哀鸣一声,法力精气源源流失,没过多久,身躯便飞快缩小,化回人形,晕倒在地。

见变回人形的小青,身上仍穿着那套飒爽利落的青色劲装、玄色鳞甲,衣衫上只有少许破口,稍微露出几片晶莹肌肤,常威不禁笑叹:

“法力幻化的衣裳还真是方便,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居然还有衣裳……唔,我也得学会这个法术,不然以后变身总是爆衫,既不雅观,也太过浪费衣服……”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将小白身上多余的法力精气汲走,令她也变回了人形。

小白修为比小青稍强一些,虽无力起身,脸色苍白,樱唇也失去了血色,却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常威搀起小白,笑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修养一阵,当能恢复。”

小白偎依在他身上,虚弱一笑,轻声道:

“要不是有你,我与小青,怕是会一直被蛇母蒙在鼓里。便是今天没被她抽干功力,将来也总有一天,会被她当作灵丹补药用掉,又变回无知无识的普通小蛇……谢谢你啦。”

常威呵呵一笑:“用不着这么客气。你跟小青,可是我的‘自家人’,我当然要护着你们啦?”

“自家人?”小白眨眨眼:“不是坐骑么?”

常威郑重道:“骑兵都拿坐骑当家人的,这是常识啊你不知道吗?”

“你!”小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一拳。

常威扶着小白来到小青身边,神念一动,将她卷起,扛麻袋一般扛到了肩上。

将小青小白带回船上,送至舱中休养,常威又召来黄蓉等人,说道:“国师船队将至,我意将玉簪赠送给他,助他‘飞升’。为防意外,你们带上娃娃们,先回青铜镜内暂避。”

黄蓉不解询问:“你助国师飞升,我们为何要回镜内暂避?”

常威解释道:“因为我怀疑,此界的飞升有问题。那所谓的‘仙门、天宫’,有古怪。”

黄蓉想了想,道:“既有古怪,为何一定要看呢?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呀常威哥哥。”

常威郑重道:“我总有种感觉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避开,就一定能避开的。与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忙脚乱,倒不如主动一些,预先探知些情况,好为将来准备。”

“可,如果有危险?”

“放心。”常威取出青铜镜:“有它在,等闲危险,可奈何不了我。”

他敢于亲眼目睹“仙门”,窥其究竟,正因青铜镜威能更胜往昔,在大量汲取了宇宙魔方的能量后,出现了空间转移、镜像空间、镜光攻击这三大能力。

有威能大增的青铜镜护身,他相信,就算那“仙门、天宫”真有古怪,真有危险,他也能自保无虞。

当然,为防万一,还是得先把黄蓉她们安顿好,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黄蓉等人终是听从了他的安排,带着娃娃们进了镜内空间。

等轮到留在最后的妲己时,她却只将三娃送进镜内空间,自己并未进去。

常威皱眉道:“怎还不进去?”

妲己笑道:“大王,你怎没将白蛇、青蛇送进去?她俩可都受伤了。”

常威道:“她俩虽然受伤,但我稍后会亲自出手,帮她们疗伤。辅以伤药,当能在国师船队抵达前,将她俩伤势治愈。到时候万一有事,也可将她俩变成巨蟒,助我一臂之力。”

妲己笑道:“妾身虽没有青蛇、白蛇那般强大的肉身,修为却比她们更高。她们能留下来助大王,妾身当也能留下来,助大王一臂之力。”

常威眉峰一扬:“你确定能行?”

他身边的妹子们中,妲己修为首屈一指,元神境界只比常威稍逊一丝,又懂得诸多神通法术,实力其实相当强大。

不过她修为虽高,实力虽强,且爱看各种血流成河的杀戮场面,可并不怎么热衷亲自下场战斗。

身为狐妖,比起打打杀杀,妲己更喜欢在另一个战场,施展浑身解数,把常威伺候得舒舒服服,讨他欢心。

“妾身当然能行。”妲己嫣然道:“妾身虽不及青蛇、白蛇那般悍勇,但躲在后面放一放法术,还是能够做到的。”

常威沉吟一阵,点头:“既如此,你便留下吧。”

将妲己要留下帮忙的消息,通报给镜中的黄蓉等人后,常威又去了小白、小青舱中,要亲自出手帮她俩疗伤,助她们尽快恢复。

刚进舱门,他就见小白侧坐榻上,双手捧着昏迷之中的小青脸蛋,俯首下去,嘴唇紧挨着小青嘴唇。

撞见这一幕,常威顿时一怔:“我去,什么情况?”

这情形弄反了吧?

在常威看来,小青对小白,似乎有点超乎姐妹情谊的特殊感情,所以在看到小白与常威亲密时,小青就有点吃味,对常威也很不友好。

可小白对小青,乃是纯粹的姐妹之情,不该是这样子呀!

正满心不解时,就见小白猛地抬起头来,俏脸通红,眼神羞赧,手足无措地解释:

“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在给小青喂食伤药,她昏迷不醒,便是捏开嘴巴,把伤药放进她嘴里,她都不知吞咽。那我没有办法,只好把先把伤药含在嘴里化开,再喂给她了……”

常威恍然:“原来如此。”想了想,又问:“可要我帮忙?”

小白羞嗔地白他一眼:“你来迟了,我都已经喂完啦!”

“可惜了。”常威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又笑道:“虽然没赶上喂药,好在疗伤我还是能帮上忙。小白,我先来替你疗伤吧。争取在国师到来之前,把你们的伤势彻底治好。”

小白闻言一惊:“国师要来?”

“嗯。”常威道:“国师船队顺流而下,离此地已经不远。若有顺风,预计最迟傍晚,便可抵达此地。”

小白担忧道:“国师法力,连蛇母都为之忌惮不已。他既然要来,我们是不是先行避开?”

“避开作甚?”常威不以为然地一笑:“放心好了,有我在,国师也奈何不了你们。你呀,别担心太多,咱们还是先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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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本打算先帮小白疗伤。

但小白担忧小青伤势,说道:“我还清醒着,又有你送的疗伤丹药,可自行疗伤。小青伤势较重,又神智昏沉,法力散乱,便是给她喂了疗伤丹药,她也无法炼化吸收。你还是先帮她疗伤吧。”

常威见小青肌肤发青,隐有霜气弥漫,身下的床垫甚至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知道小青伤情更紧迫些,便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帮小青。待帮她稳住了伤势,再来助你。”

当下小白自去榻下打坐疗伤,常威则坐到榻上,将小青扶起,手掌按住了她背心。

小青、小白这一门蛇妖的修行法门,乃是吸取太阴菁华。加上蛇妖本性阴寒,因此她俩法力,皆是纯阴属性。

这等阴寒法力一旦散乱开来,身体便会受到反噬,血脉、肢体被不受控制的散乱法力渐渐侵蚀冻结。若不及时救治,即使没有被活活冻死,身体也会受到严重伤害,留下影响修行根基的隐患。

小青此时的身体,已经冷的跟冰块一般。常威手掌按在她背上,只觉阵阵寒意透衣而出,连他都有掌心冰凉之感。

“说起来,小白小青完好之时,体温也比常人低上许多,十分清凉,夏天抱着应该会很舒服……”

常威心中暗忖着,将阴阳兼具,混成“太极”的真气,转化为纯阳属性,徐徐渡入小青体内。

小青正自昏昏沉沉,浑身冰寒。恍惚间只觉似赤身**,走在冰天雪地之中,遭彻骨寒风不断吹拂,连骨髓都快要冻结。

正冰寒难耐时,她忽觉一股暖流,自后心徐徐涌入,转眼之间,便驱散严寒,令她身子从里到外,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温暖的感觉,比昨晚常威帮她取出“烈阳鳞”禁制时,还要舒适惬意。令仍在昏迷之中的小青,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酥软轻吟,娇躯更是微微颤抖起来。

常威没去关注她的反应,只全神贯注地为她疗伤。

纯阳真气运转之下,她身上的冰寒渐渐消散,散乱于经脉穴窍中的失控法力,亦被一一收拢,在常威真气带动下,缓缓运转起来,将淤积的经脉、穴窍一一冲开。

半个时辰后,小青头上,冒出腾腾白汽,发青的肌肤,亦重新变得雪白粉嫩。

见她伤势已经稳定,常威就待收手,去帮小白疗伤。

可手掌刚刚撤离小青后背,小青便猛地往后一仰,后背顺势倒进他怀中,反手勾住他脖颈,闭着眼睛,红着脸蛋轻声说道:“别,我还没好利索呢……”

常威呵呵一笑,道:“疗伤灵丹药效还在,既然已经醒了,便自己炼化药力疗伤吧。我先帮一下小白,她现在的情况没你好。”

小青听他这么一说,方才颇为不舍地松开手,坐直了身子,说道:“那你快去帮小白吧。”

常威起身下榻,又坐到小白身后,手按着她背心,为她渡入纯阳真气。

小白的情况,比方才小青昏迷时要好上许多,至少能自行炼化药力,自己运转法力疗伤。

不过即便如此,因着体质、法力的纯阴特性,当常威的纯阳真气,渡入她体内时,她的反应,也与小青如出一辙,便是及时咬住了樱唇,仍然情难自禁地自琼鼻之中,发出一声软糯甜腻的鼻音。肌肤亦微微震颤着,泛出一抹动人的粉红。

小青盘坐榻上,貌似在打坐疗伤,实则用眼角余光,悄悄瞧着小白、常威。

见了小白反应,小青脸红心跳之余,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小白也是这反应,看来我方才那个样子,并不是我的问题……”

常威没关注这些细枝末节,帮小白炼化药力,稳定伤势之后,又过去帮助小青。

如此往复,大半天后,至黄昏时分,小白伤势便已彻底痊势。小青的伤也差不多痊愈,正在常威帮助下,治愈最后的一些暗伤。

当治疗彻底结束,常威撤回手掌时,小青又情不自禁地追着他的手掌,靠入了他的怀中。

不过刚靠上常威厚实的胸膛,小青便想起姐姐正在旁边看着,顿时触电般猛一挺腰,坐直身子,强自镇定地说道:“谢,谢谢!”

常威笑道:“自家人,何必客气?”

“自家人么?”

小青喃喃重复一遍,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脸庞也阵阵发热,连忙低下头去,强行转移话题:

“国师要吸我们精气魂魄练功,蛇母也拿我们当灵丹受用……人也好,妖也罢,都只将我们当作练功的材料,这世道,难道就真容不下我们么?”

常威笑道:“这不有我么?我不会拿你们当练功的材料啊!”

小青红着脸,回头瞪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是要拿我们当坐骑的!”这一瞪虽看似凶恶,可她明眸之中,波光婉转,颇有妖娆妩媚之态,感觉更多是在大发娇嗔。

小白很是了解小青,见她一副“色厉内茬”的模样,不禁掩唇轻笑。

这时,妲己忽然传音进来:“大王,国师船队,离此已不到十里。日落前后,便可抵达。”

她无法操控青铜镜进行远程监控,不过她有“紫金天蜈”这蛊虫法宝,可将神念附于紫金天蜈身上,借天蜈双眼进行侦察。

收到妲己传讯,常威对小白、小青说道:

“国师船队已至。我需要他帮我印证一件事情,稍后将与他见面。我知你们与国师誓不两立,所以待会儿你们可以和阿狸一起留在船上等待。”

“我陪你一起去吧。”小白道:“国师法力高强,更甚蛇母。若交涉不顺,起了冲突,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小青也昂首挺胸:“我也与你同去!要是打起来,我也能帮上忙。”

常威想了想,说道:“你们要与我同去,也不是不行。不过需依我两件事:第一,不可一见国师,便暴起发难。第二,你们需得变成小蛇,藏在我袖中,免得国师一见你们,便起贪念,影响交涉。”

小白嫣然道:“我没问题。”

小青也是毫不犹豫:“我也没问题!”说着,却又莫明红了红脸。

却是又想起了常威那令她追逐向往的“温暖”,念及可以贴身缠在他胳膊上,零距离感受他的体温、气息,不禁又有了些脸红心热。

常威见她俩都同意了,满意点点头,笑道:

“我方才为你们疗伤,已摸清了你们的行功路线。如此一来,不必借助玉簪,我亦可直接为你们提供精纯元气,助你们化身巨蟒。所以到需要你们战斗时,我会先为你们灌注元气,直至你们能够变身为止。”

他的“火眼金睛”配合超凡悟性,便是隔着一定距离旁观别人运功,只要看的时间够久,都有机会看清别人的行功路线。

而他在为青白二蛇疗伤时,乃是将真气渡入了她们体内,直接接触她们的法力运行。以常威的能耐,大半天功夫下来,青白二蛇的功法,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以他如今的境界,只要摸清了青白二蛇的功法,那么以“太极”演化万物的特性,他便可将真气转化为适合青白二蛇的法力,帮她俩直接变身常威实力虽有上限,但真气生生不息,几乎无穷无尽。便是以一己之力,亦可为小白、小青提供足够她们变身的能量。

商量好了对策,妲己又传音过来,说国师船队距此已不足七里,再转过一道峡弯,便可看到他们。常威便让小白、小青化身小蛇,藏到他袖中。

以小白小青的真实修为,化身巨蟒需要大量元气,化身小蛇就不费吹灰之力。

当下小白化为一条三尺长的白蛇,通体晶莹,雪白如玉,看着宛若美玉雕成。小青亦化身三尺长的青蛇,亦是鳞片晶莹,仿佛翡翠一般。

变化之后,小白钻入他左袖,小青钻入他右袖,紧紧盘在他胳膊上。

这两条小蛇鳞片毫无蛇类粘腻冰冷之感,而是像白玉、翡翠一般光滑细腻,触感清凉,令人惬意。

待她俩藏好,常威便走出船舱,上了甲板,与妲己并肩而立,望着上游方向。

只过片刻,上游宽阔的河面上,便出现了重重帆影。

国师船队来了。

“你留守此地,若有变故,便施法支援。”

常威吩咐妲己留守,自己跃下甲板,足踏河面,迎着上游船队行去。

走出百余丈后,他脚下河面,忽然猛地隆起,随后便见一头河水凝成的白龙,猛地昂起龙首,露出百丈长的庞大身躯。

常威便负手屹立在巨大的龙首之上,驾驭白龙,分开河面,迎向船队。

国师法力强大,地位崇高,不是谁都有资格与之见面的。常威要面见国师,与之交涉,当然得先展现实力,让国师正视自己。

而这一条百丈长的水龙,相信已是足够引起国师重视了。

不出常威所料。

看到这条百丈长的巨大水龙,前方船队,先是爆出一阵巨大的喧哗,接着便见船队左右分开,一艘格外巨大,足有五层船楼的大船,自船队之中缓缓驶出。

船楼顶层,树立着一柄垂下串串铜钱的罗伞。

罗伞下方,负手屹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青黑,面庞宛若僵尸饿鬼一般狰狞可怖的黑袍男子。

正是不像道士,反若魔修的国师。

“你是何人?”

国师遥遥看着停在半里之外的常威,视线扫过他座下那条百丈水龙,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为何兴风作浪,阻我去路?”

常威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常威,山野散修。今日来此,是想与国师谈一桩交易。”

国师淡淡道:“什么交易?”

常威抬起右手,亮出掌心之中的玉簪:“此簪之中,有数百蛇妖,以及蛇母的毕生修为。我愿以此宝,与国师交换几样东西。”

“数百蛇妖,还有蛇母?他们的修为,全在你手上?”

国师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心中又惊又怒。

蛇母和她手下那一窝蛇妖,本是他志在必得的目标,却没有想到,居然被别人抢了先!

至于那自称“山野散修”的常威,所言是否属实……再看一眼常威座下那百丈水龙,国师心中已信了七八成。

以国师的修为,自是能一眼看出,常威座下那条水龙,绝非虚有其表,更不是什么骗人的幻术。

那水龙形体凝实、栩栩如生,几如血肉之躯一般。就算没有什么特殊本领,单凭这体型,便有摧山毁城之力。若要毁他的船队,更是只需轻轻一扑,便能令他这船队片帆不存。

只一道“神通”,就有如此威力,在国师看来,那常威说不定真有能力,将蛇母及其门下蛇妖一网打尽!

心中虽是惊怒交加,但国师毕竟是朝中大佬,早养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他面不改色,沉声问道:“你想用这簪子,从本国师手上交换些什么?”

“我要一本笔记。”常威微笑道:“以及国师的符法、阵法。”

要的少了,这国师怕是会起疑,平添波折。

当然,常威最主要的目的,乃是促成国师“飞升”。若是交易谈不拢,他白送玉簪给国师都可以。

国师道:“笔记?”语气中,有着淡淡的疑惑。

“不错。”常威道:“就是那一本记载了本方天地,部分历史的前辈修士笔记。”

“原来是那本笔记。”国师背负双手,淡淡道:“只要你手上的玉簪里,真有我要的东西,前人笔记和本国师的符法,都可以交易给你。但是阵法……哼,你不觉得你这要求,太过贪得无厌了么?”

“国师言重了,在下这点要求,哪里是贪得无厌?”

常威露齿一笑:“这玉簪中积攒的法力,怕是足以令国师打开仙门,飞升成仙。与飞升天宫、长生不死相比,区区一些人间小术,又值当什么?

“实不相瞒,若非蛇母一脉的法力皆是纯阴,与我所修的纯阳功法水火不容,我又岂会将玉簪拿来交易?早自己受用了!”

说着,他流露出一抹气息,身上绽放出阳光般的淡淡金辉,身周空气,亦在这金辉散发的高温中微微扭曲。

国师感应之下,见他气息确属纯阳,确与蛇妖一脉的纯阴法力相性不合,对他说法,便又信了几分。

沉吟一阵,国师说道:“我可以先将笔记和符法交给你,你则将玉簪给我。待我确定玉簪真伪之后,再将阵法交给你。如何?”

常威假意为难一阵,叹道:“国师乃天子近臣,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当不会欺我这山野散修。也罢,便依国师,如此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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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将玉簪往水面一丢,玉簪快要落水之时,水中蓦地跃起一条三尺长的小水龙,一口衔住玉簪,往国师大船游去。 小 说.

游至中途,小水龙便不再前行,在水面盘旋徘徊。

国师见状,大袖一甩,飞出数十张黑底金纹的符,化为两只丹顶鹤。

随后国师取出一卷竹简,一只帛布卷轴,往那两只符所化的丹顶鹤抛去。

两只丹顶鹤张开长喙,分别叼住竹简、卷轴,扑扇着翅膀,飞向小水龙。

双方接近时,国师双眼紧盯常威,暗自提聚法力,随时准备飞出符,提防常威搞鬼。

常威当然不会捣鬼。

他背负双手,坦然与国师对视。待那对丹顶鹤飞至小水龙上空时,他便念头一动,驱动小水龙主动吐出了玉簪。

国师见状,稍微松了口气,亦是念头一动,让两只丹顶鹤丢下竹简、卷轴。之后两只丹顶鹤一只盘旋警戒,另一只则一个俯冲,叼起了玉簪。

而常威亦驱使小水龙吞下竹简、卷轴,潜入水中,飞快游回。

见交易顺利,国师又舒了一口气,连忙指使两只丹顶鹤飞回,第一时间将玉簪拿到了手中。

常威亦是拿到了小水龙带回的竹简、卷轴。

他并没有急着翻看,先将竹简和帛布卷轴收进青铜镜中,目视国师,含笑提醒:“国师,还有阵法。”

国师手捧玉簪,淡淡道:“稍安勿躁,待本国师查验一二。若玉簪为真,莫说阵法,便将布阵的法宝留给你,也不是不行。”

如果玉簪是真的,里面真有蛇母和数百蛇妖的毕生修为,那国师立刻就能立地飞升,位列仙班。

既成仙人,自然要换更好的法宝。凡间的法宝,国师还真就不会在乎了。

国师查验时,常威提醒道:“这玉簪本是蛇母法宝,但禁制早已被我破解,且并未添加新的禁制。国师只需以神念催动法宝,便可汲取内中法力。”

“多谢提醒。”国师口中淡淡说着,却还是一丝不苟地以各种手法检查了好一阵,确定此玉簪并无任何歹毒禁制,这才小心翼翼地释出神念,催动了玉簪。

方一催动,玉簪之上,便绽晶莹绿光,同时一股精纯至极的纯阴法力,源源不绝地自簪中涌出。

国师稍一感应,顿时心中大喜,这正是吞吸太阴菁华修炼的蛇妖们特有的纯阴法力,与他修炼的“太阴真功”,堪称天作之合!

当下国师毫不犹豫,运转“太阴真功”,飞快炼化那纯阴法力,一时间,他只觉法力越发深厚,修为节节提升,已经隐隐感应到了某个玄妙莫测,又令他心驰神往的所在。

“仙门!”国师心中大喜:“竟直接感应到了仙门!看来成仙飞升,就在今日!”

狂喜之下,他更是再无顾忌,加大汲取力度,鲸吞虹吸一般,大肆汲取玉簪法力。

随着国师修为飞快提升,他的气息愈越发强大,连常威都感觉到了一丝无形的压迫力。

“国师现在的实力,当能与我一战。但,这点实力,连阳神都不到,又如何能够飞升?”

正想时,一道无形气机,自国师身上冲霄而起,似触动了某种玄机,令得天穹之上,平空涌出道道云霞,五彩绚丽,遮天蔽日。

“升仙了!国师要升仙了!”

船队之中,蓦地爆出冲天喧哗。每一艘船上,所有的士卒、船工、仆役、修士,都涌至甲板、船舷上,大声议论着,争相目睹天空奇景。

常威则是心中一紧,传音后方妲己作好准备,同时以“阴阳互易”法门,将真气转化为纯阴,源源注入盘在他双臂上的青白二蛇体内。

做这些时,他双瞳之中金光大绽,全力催动“火眼金睛”,紧盯着天穹上那五色绚丽的漫天云霞。

而国师则张开双臂,哈哈大笑:“仙门将启,本国师立地飞仙,就在今朝!”

大笑声中,那漫天云霞之内,又平空浮现出一道古朴巍峨,大如山岳的石门。

看到那山岳般巨大的石门,常威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因那石门,无论大小、外形,乃至气息,赫然都与“南天门”一模一样!而且看上去比常威那座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南天门,光鲜亮丽了不知多少倍!

其不但没有一丝伤痕、血渍,还绽放着灼灼灵光,环绕着五色云霞,予人以高高在上、庄严神圣之感。

“所谓的仙门,居然是南天门!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两座南天门,两个天庭?”

饶是常威有火眼金睛,竟也分辨不出真伪,看不出天上那座“南天门”,有任何古怪。

心中正惊骇时,便见丝丝甘霖,伴着漫天花瓣,自云霞之中扬扬洒落。

“仙门开启,甘霖普降,天花坠落!”国师眼神狂热,仰望着那巍峨石门,狂笑道:“哈哈哈哈……本国师白日飞升,你们也跟着得了一场大造化!”

船队上下所有人,齐齐拜伏在地,一边沐浴甘霖、天花,一边对着国师大礼拜谢:“多谢国师,泽及吾等!多谢国师,泽及吾等……”

常威火眼金睛看得分明,那甘霖、花瓣,皆是极精纯的天地灵气所化。

船队中的普通人,沐浴着甘霖、花瓣,瞬息之间,便统统旧疾尽去,个个变得筋强骨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国师府的修士们,则是修为飞快提升,短短片刻,便提升了好几年的修为。

“全都是真正的精纯灵气,真的能惠及众人!真没有古怪么?不……未必!我的火眼金睛火候不足,未必就一定能看破真相!”

常威想起了射雕世界,那位哪吒死后化成的莲藕。

当时他的火眼金眼,虽能看出那莲藕的“破绽”,但怎么看都没能觉察任何古怪,直到出手将之摧毁,才揭破了莲藕的真相。

“所以,天上那‘南天门’也好,天降的甘霖、天花也罢,未必都是真实,也有可能……是我无法看破!”

一念至此,常威鼓荡真气,将自船队那边偶尔飘飞至自己身边的甘霖、天花隔绝在外,一丝甘霖、一片花瓣都不愿沾身。

这时,天空之中,又响起阵阵天籁之音。

“天音”之中,一只只体态优雅、灵动美丽的仙禽,自“南天门”中飞出。

常威定睛一看,只觉这些“仙禽”,既有较为常见的仙鹤,又有凡俗之间,根本看不到的青鸾、朱雀等神鸟,那场面看上去极是华丽,令人目炫神迷,但常威心中,反而愈觉古怪。

“不对劲!国师虽然法力极尽雄厚,但境界连阳神都不是……区区一个阴神修士,凭什么飞升?便是达到了世界极限,去往更高层次的世界修行,也不该弄出这么大的场面!

“又是天现南天门,又是甘霖普降、天花乱坠,现在连凰鸟神禽都出来相迎……凭什么?区区阴神修士,凭什么有这么大排面?”

这排面还只是开始。

上百只神禽凰鸟漫天飞舞之时,又有一位位身着霞衣,婀娜多姿的飞天仙女,自南天门中飞出,伴着神禽凰鸟翩翩起舞。之后又有两队气息强横的金甲“天兵”,足踏云霞,步出南天门外,在天空列队作迎宾状。

而此时,南天门后,亦隐隐浮现出一座座悬浮于云山雾海之间的神山、宫阙、瑶池,彼此之间,以一座座白玉长桥相连。

长桥之上,有驾驭仙禽异兽,乃至“神龙”拉车的仙家来来往往;有威武雄壮,金甲灿灿的天兵天将巡逻;有背生双翼,足踏金风的天马成群驰骋……

南天门后的景像,直看得船队中的人们如痴如醉。直看得国师浑身颤抖,眼中满是狂热向往,口中颤声自语:

“天宫!那就是天宫!那就是我将要前往的地方!今日之后,我便要住在那里,居神山,游瑶池,御仙兽,与仙神为友……”

就连船队数里之外的妲己,看着“南天门”后的“天宫”胜景,俏脸之上,亦不禁满是震惊:“这,这气派,难道是真正的天庭?”

她前世虽没有去过天庭,但看过天庭的“影像”。不过记忆残缺之后,她对天庭便没有了多少印象。只隐隐觉得,眼前所见景像,依稀有些似曾相识。

常威则极力运转火眼金睛,透过那“南天门”,看着门后的“天宫”,想要窥其虚实。

但他瞳力修为尚浅,真没法分辨真伪,只是心中古怪感觉越发浓烈。

而天穹之上,南天门前,又生变化。

在两队金甲天兵,于门前列阵之后,又有四位浑身披挂华丽铠甲的“神将”,步出了南天门外。

这四位神将,其中一将皮肤银白,怀抱一只琵琶;一将皮肤靛青,手提一口宝剑;一将皮肤赤红,臂缠一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活物;一将皮肤深绿,提一把镶满各种宝石的大伞。

四神将形象、法宝如此鲜明,教常威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正是著名的四大天王!

常威面无表情,看着那四位威风凛凛的神将,自语:

“呵呵,国师真是好大排面,‘飞升’之时,竟能劳动四大天王亲自迎接……嘿,这要是没有古怪,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四大天王虽然只是南天门的看门老大爷,但以他们的位格,区区一个连阳神都不是的阴神修士,怎么可能劳动他们出门相迎?

至少也得是位真仙!

这时,四大天王中,那怀抱琵琶的“持国天王”俯视下方,看着国师,发出雷霆般的话声:“时辰已到,大唐国师,请登天梯,进仙门!”

说罢抬手一指,漫天的五色云霞,顿时凝成一道巨大的“天梯”,自南天门前,一直延伸至国师面前。

国师哈哈大笑,冲着四位神将一揖到地,随后抖一抖衣袖,志得意满地踏上了“天梯”,向着天空步步行去。

“好儿戏啊!”

此时此刻,常威心中,已只剩一个感觉:“虽然完全看不出破绽,貌似跟真的一样,可是总感觉像是在唱一出大戏!”

正这样想时,那持国天王忽然侧首,看向常威,抬手一指,又有一道云霞化成的“天梯”,落到了常威面前:“尔修为已足,亦可登天梯,进仙门,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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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直通“南天门”的“天梯”,常威一时无言以对,啼笑皆非。

而已登上“天梯”,行至中途的国师,也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一脸错愕地看向常威:“本国师升仙,关此人何事?”

持国天王高屹苍穹,低头俯视常威,眼神平淡威严,并无任何催促迫切之意,就好像他只是随手给常威一个机会,是否愿意把握,是常威自己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阵。

常威缓缓摇头,唇角含笑,淡淡道:“多谢天王好意,只是本人尘缘未了,还不想登天。”

持国天王平淡的眼神,生出微妙变化,语气仍是波澜不惊:“你这是在……拒绝本天王?”

话音一落,其余增长、广目、多闻三天王,亦齐齐俯首,看向常威。

与此同时,南天门前,那些翩翩起舞的天女、仙禽,那列队迎接国师的两队天兵,亦同时俯首,齐刷刷看向常威。

诡异而凝窒的气氛,自“南天门”前弥漫开去。

动人的天籁之音,不知何时已然止歇。

天地之间,安静地连一丝风声听不见。

连河上水流都悄然平静下来,奔流不息的河面,竟已不知不觉,宁静如湖。

咕咚。

半空中的国师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强笑道:“那小子不识好歹,天王何需动怒?咱们还是继续……”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一阵仿佛生锈的机关,强行转动时的咔咔声,自下方船队传来。

国师低头一看,就见船队之中,每一艘船上,所有的士卒、仆役、船工、修士,不知何时,皆动作僵硬地缓缓转过脑袋,静静地看向常威。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但那整齐而僵硬的动作、安静却诡异的气氛,令国师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只觉下方船队之中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已只剩一张皮囊,内里则已变成了别的东西。

“这,这是怎么……”

国师眼角抽搐着,刚想说些什么,忽觉眼前一黑,脑仁剧痛!

啊!

国师抱头,发出一声痛呼。呼声很快便戛然而止,国师慢慢放下捂着脑袋的双手,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缓缓侧首,再一次看向常威。

无论表情、眼神,他皆已变得与船队中的人们一模一样。

而国师和船队的所有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曾沐浴过那从天而降的甘霖、花瓣!

“这飞升,是个天坑啊!”

常威眼角猛地一跳,抬头看向天穹之上。

四大天王、金甲天兵、彩衣天女、神禽凰鸟们,兀自高踞天穹,用诡异而微妙眼神,齐刷刷地盯着他。

“神话片……变恐怖片?”

常威咧开嘴角,亮出白牙:“唬我?当本座是吓大的?让我好好看一看,你们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常威张口,暴吼。

轰!

爆雷声中,一道白色气浪,自他口中喷射而出,冲天而起,若一挂倒卷的天河,携无坚不摧的金煞之气、荡涤邪魅的至正雷霆,浩浩荡荡冲向“南天门”前,那一群诡异阴森的“天兵神将”!

就在常威张口暴吼的同时。

对面一里之外,船队上那些“异变”的士卒、仆役、船工、修士,忽然纷纷跃下楼船。落水之后,竟然不沉,而是若野兽一般,四肢趴伏水面,向着常威狂冲而来。

这些人,竟然都变成了能踏够水而行的“高手”!

与此同时,天上的国师,大袖一甩,飞出无数符箓,组合成一只巨大的纸鹤,朝着那倒卷而上的白色气浪俯冲而下。

轰隆!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纸鹤一触即溃,转瞬之间,便被气浪彻底淹没,轰成碎末。

白色气浪去势不歇,继续向着那些“天兵神将”席卷而去。

国师见状,瞳中蓦地亮起两点猩红光芒,张口发出一记无声嘶吼,身形飞快膨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没错,国师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通体黝黑的“巨手”。

那巨手外形,与人手无异,但每一根手指,都如古希腊神庙的巨柱般庞大。其五只手指之上,皆覆有闪烁着金属闪光的角质外壳,掌心之中,则有着一獠牙密布的巨口,和两只猩红诡异的眼睛!

这般变化,连常威都看得怔了一怔:“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只手?”

正纳闷时,国师变化的黑色巨手,猛地腾起,向那白色气浪一掌拍下。

嘭!

只这一掌,那足以将一座数十丈高的小山,彻底瓦解为尘埃的白色气浪,便被巨掌轻松拍灭!甚至连余波都未曾激荡起一丝——常威看得分明,巨掌拍下时,其掌心那张獠牙密布的古怪嘴巴,至少将气浪直接吞噬了一半!

“连极具破坏力的金煞之气都能吞噬?”

常威眼角微微一跳:“国师变异的怪物就如此强大……那上面的四大天王他们,又是何等厉害?”

这时,那自船队中踏水冲来的上千人,已若狩猎的狼群一般冲至常威前方。冲得最快的,距离常威已不足三十丈。

常威放眼一扫,发现这些人在踏水狂奔之时,身形皆已发生了异变,所有人都变成了一种半人半虫的怪物——

他们身上的皮肤,皆已脱落近半,显出一层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漆黑甲壳,一看就知十分坚固。

他们的双手,亦异变成覆盖着黝黑甲壳的利爪,十根手指,根根宛皆匕首。

他们的双腿,皆变异成了蝗虫后爪一般粗壮颀长、生满锋利锯齿,予人狰狞可怖之感的黑色怪爪。

他们面孔扭曲,双眼赤红,鼻子以下,赫然都变成了蝗虫口器一般的虫嘴!

这种“半人半虫”的怪物,常威并非首次见识。

当初带着黄蓉返回射雕世界,在襄阳城外,击杀从天而降的“哪吒”之后,其尸身所化的莲藕,被击破之后,便会变异成一种半虚半实,带有阴神特质的“蛊虫”。一旦被那种蛊虫附身,普通人便会变成这种半人半虫的怪物。

此刻,再次见到这种由普通人变异的“熟怪”,常威心中惊诧之余,又不禁大是凛然:

“竟是上次撞见的怪物同类!这些怪物到底是哪里来的?冒充哪吒不说,还骗人飞升,造假南天门,冒充四大天王,还伪造出了天宫景像?”

心忖之际,他脚掌往足下水龙头上轻轻一踏。

一踏之下,前方水面,蓦地波涛汹涌,嘭嘭炸起上千道水柱。每一道水柱,都恰好自一只半人半虫的怪物身下冲起,刹那之间,那上千头半人半虫的怪物,便同时被水柱炸到了半空之中。

常威恐怪物鲜血污染河水,造成更大规模的“传染”,因此这一脚踏出的上千道水柱,都只是一股向上推举的柔劲。所有的怪物,虽都被冲至半空,通体上下却全无损伤,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不过常威很快就又拍出一掌,掌心之中,电芒涌动,飞蹿出一条雷电凝成的巨龙,挟滚滚雷鸣,冲入半空中的怪物群中。

电光之速,何等迅捷?

雷电巨龙甫一飞出,刹那之间,便将上千只怪物一一碾过,将它们统统蒸发,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一口气荡尽上千怪物,那雷电巨龙仍有余力,又咆哮一声,张牙舞爪向着天空那只黑色巨掌冲去。

黑色巨掌不闪不避,迎着雷电巨龙一掌拍下,嘭地一声,竟将雷电巨龙也一击拍灭。

常威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次,那黑色巨掌掌心的大嘴,仍然是在刹那之间,便将那雷电巨龙吞噬了一半!

吞噬雷电巨龙之后,黑色巨掌似被那至阳至正的雷霆之力麻痹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且气息更强一分!

“竟能瞬间吞噬炼化我的掌力!国师虽然确是走的吞噬修炼的魔道,但以他的能力,绝无可能消化至阳至正的雷霆之力!这黑色巨掌的吞噬之能,绝不是源自国师!”

常威心中凛然,正要再次出手,那黑色巨掌已然先发制人,从天而降,向着常威一掌拍下。

巨掌尚在半空,一股“吞噬”之力,便已隔空降临在常威身上。一时间,常威只觉自身真元气血,竟被黑色巨掌吸摄得蠢蠢欲动,似随时可能透体而出,被其隔空吞噬!

“哼,想吃我?”

常威冷哼一声,精、气、神化作太极漩涡,飞快旋转,抗衡那吸摄吞噬之力,稳住自身真元气血。同时双臂一挥,袖中飞出一青一白两条小蛇。

两条小蛇离袖之后,见风就涨,转眼之间,就化成两条巨蟒,冲天而起,挟震耳欲聋的音爆之声,狠狠撞向黑色巨掌。

与此同时,一条体长近百米,通体灿金,背壳上有两条深紫条纹的巨大蜈蚣,亦自常威后方冲天而起,与青蛇白蛇一起,噬向那黑色巨掌。

留守后方楼船的妲己出手了,祭出了她炼就的蛊虫法宝,紫金天蜈。

而常威亦在这三头庞然大物的掩护下,冲飞而上,迎向那黑色巨掌。手掌之中,已拖出了那口门板般巨大的巨缺刀。

既然隔空劲力会被吞噬炼化,那便埋身近战!看它能禁得起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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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青蛇、紫金天蜈,皆是身长百米上下的庞然巨物,那黑色巨掌虽然也是巨大,每根手指都如神庙巨柱一般,可与这三头庞然巨物相比,仍然相形见绌,显得格外“细小单薄”。

但双方碰撞的结果,却是令人大感意外。

嘭!

令人头皮发麻的暴击声中,黑手巨掌一巴掌抽在小青头上,抽得她一声哀鸣,近百米的庞大身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猛地斜跌下去,轰然撞击在河边一堵山崖上,直将那山崖撞塌大半,巨蟒之身亦被坍塌的山崖牢牢压住,一时挣脱不得。

抽飞小青后,那巨掌食指、拇指交扣,一指弹出,指尖正中小白额心。

小白痛哼一声,额心碎鳞飞溅,鲜血抛洒,百米出头的庞大身躯痛得蜷成一团,轰然跌落河中,砸起数十米高的浪头。

“轻描淡写”打发了青蛇白蛇,黑色巨掌又五指呈爪,一爪抓出,一下就将紫金天蜈拦腰攥在掌中。

紫金天蜈身体反卷,身躯两侧那数以千记,形同镰刀,生满锯齿的脚爪,在黑色巨掌上飞快划过,发出令牙酸的切割金属声,却只溅起漫天耀眼的火花,巨掌甲壳赫然毫发未损!

与此同时,黑色巨掌陡发巨力,轰然一握,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自掌中爆发出来,化作飓风四面横扫。紫金天蜈亦在这一握之下,痛嘶一声,身躯飞快缩小,变回尺长的小蜈蚣,无力地跌落下去。

却是被黑色巨掌一击重创,打回了原形!

至此,三大巨兽的攻势,皆被黑色巨掌轻松瓦解。不过常威已然趁此机会,冲飞至黑色巨掌下方,瞳中金光爆闪,猛挥巨刀,反撩出一道撕裂苍穹的雪亮刀光。

黑色巨掌不闪不避,四指屈起,食指迎着刀光轰然点下。

常威的巨缺刀虽大如门板,可黑色巨掌的手指更是大如神庙巨柱,其食指这一点,便像是人伸出的手指,按向一只挥舞触须的蚂蚁,予人一种只要这一指按下,那蚂蚁势必粉身碎骨的感觉。

然而,就像是此前黑色巨掌与三大巨兽碰撞时的翻版。

那看似渺小柔软的刀光,斩在巨柱般的黑色食指上,竟然势如破竹,逆卷而上!

噗噗噗……

斩肉剔骨之声不绝于耳,常威掌中巨刀,每一瞬都斩出数十上百刀,雪亮刀光交织成网,兜住巨指,节节向上。

黑色巨指则在刀光罗网中节节粉碎,大块大块的黑血碎肉抛洒而下,尚未飞溅出去,便被刀气余波彻底摧成碎末!

这黑色巨掌确实很强。

此前它击败青蛇白蛇、紫金天蜈的一掌、一指、一抓,看似信手而为,轻描淡写,但以常威的眼力自可看出,黑色巨掌的每一击,都已达到了“化繁为简、返朴归真”的武学至境。

别说化身巨蟒时,因元神不足以驾驭身躯,只有简单的战斗本能,无法施展任何神通武技的青蛇白蛇,便连妲己亲自御使的紫金天蜈,面对黑色巨掌的随手一击,都是避无可避,无论如何,都会被它击中。

便是以常威的武道修为,都无法以任何身法、轻功乃至幻术一般的移形换位之能,避开黑色巨掌那看似至简,实则蕴含无穷玄妙的随手一击。

常威所能做到的,亦只有硬碰硬地怼上去。

而黑色巨掌的力量,其实比常威更加强大。

至少,就算以常威的修为,即使变身五米高的巨人,也不可能随手一击,就把小青、小白的巨蟒之身轻松打飞。

正常情况下,常威确实难当黑色巨掌食指一点。

便是硬架住了攻击,也要被击溃防御,击伤肉身,乃至浑身骨骼俱被碾碎,最多只能以再生之能,保证自身不死而已。

不过,常威还有“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可洞悉破绽、窥出弱点、看破虚妄、照见真实。修至最高境界,便是菩萨佛陀,亦可窥破其破绽弱点,一击之下,毁其金身,灭其元神!

常威的火眼金睛,离最高境界还不知有多远的距离。

以他如今的瞳术修为,确实不足以窥破“南天门、四大天王、天兵天女、神禽凰鸟、门后天宫”的真面目。

但那黑色巨掌,不过是国师所化。虽国师异变之后,实力提升得有些不讲道理,但底子毕竟只是国师而已。

此前常威已观察了黑色巨掌一段时间,又有三大巨兽引动黑色巨掌连续攻击、爆发力量,因此他的“火眼金睛”,已经趁机窥出了黑色巨掌的破绽!

于是当黑色巨指当头点来时,常威的刀,便正斩在其指尖的破绽上,一刀便削掉了其指尖之上,那本来能令常威无法抗衡的巨力,并顺势斩破其指尖,一发不可收拾,逆卷而上,刀刀见血!

常威火箭一般不断冲飞,冲飞之际,每一个瞬间,便斩出数十上百刀,每一刀,都斩在巨指破绽上。于是那本来坚不可摧、力大无穷的黑色巨指,便在他刀光之下,节节粉碎!

转眼之间,那神庙巨柱般庞大的食指,便已被常威彻底粉碎。

斩至其指根后,常威顺势冲飞而起,落到巨掌手背上,一刀扎进手背之中,之后反手倒拖长刀,在手背上大步飞奔。

刀随人走,扎进巨掌手背的巨缺刀,随着常威奔走,在巨掌手背之上,开出一条硕大的裂痕。当常威奔至巨掌光秃秃的腕部时,一条狭长裂痕,已然横贯整个黑色巨掌手背。

常威于巨掌边缘蓦然止步,抬头看向天穹之上的四大天王,裂开嘴,亮出八粒白牙。同时手腕一震,巨缺刀上白光一闪,爆出一记嘹亮铮鸣。

铮鸣声中,他脚下的黑色巨掌,蓦地发出咔咔脆响,绽出无数横七竖八的狭长裂痕,转眼之间,裂痕便已遍布整只巨掌。

随后更有雪亮刀光,自遍布巨掌的每一道裂痕之中喷涌而出。

刀光仿佛雪莲怒绽。

瞬息之间,那巨掌便已在刀光之中彻底瓦解,分解成无数碎块,其中最大的碎块,都不会比指甲盖大上多少。

刀光经久不息,持续闪耀,那无数碎块,在刀光之中持续分解,待刀光终于消散之时,黑色巨掌已是分解为漫天细小尘埃,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常威凌虚御风,屹立天穹,右手倒提长刀,左手抬起,冲着四大天王勾了勾食指。

面对常威的挑衅,四大天王没有任何反应,仍与那些天兵天女、神禽凰鸟一起,以平静地近乎的诡异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常威。

好半晌,四大天王方才同时开口,四人宛若一人,异口同声说道:“不错。不愧是昊天镜新主。看起来,你还得到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的传承。”

常威瞳孔骤然一缩,挑衅的表情蓦地凝窒。

四大天王又异口同声说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泼天的大功,合该为我所得!”

话音一落,那大如山岳的“南天门”,蓦地化成了一张獠牙密布,大有数十里的遮天巨口!

透过那大张着的遮天巨口,可以看到其后方的“天宫胜景、瑶池仙阙”,化成了一眼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血池。

血池之中,有许多神禽异兽、天兵天将。

但神禽异兽也好,天兵天将也罢,统统都只是漂浮在血池之中,已被腐蚀得七七八八,露出森白骨骼、糜烂肌肉的残破尸体。

就在南天门变作遮天巨口的同时,那四大天王,以及南天门前所有的天兵天女、神禽凰鸟,赫然统统变成了一条条漆黑触手!

它们根部都连在那巨口边缘,像是嘴边的“胡须”,其表面覆满密密麻麻的黑鳞,末端却是一颗颗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生满狰狞骨刺的异形兽首。

数百条触手漫天挥舞着,数百颗异形兽首同时张口,发出震天狂笑:“把昊天镜给我!”

狂笑声中,那数百触须蓦地弹射而出,飞扑向常威。

飞扑途中,那数百兽首又同时张嘴,喷吐。

金气化成的剑光、酸液凝成的箭矢、黑风变化的刀刃、树叉形态的雷电、人头大小的火球、瀑布一般的寒流……每一颗异形兽首,皆吐出一道神通。

一时间,数百道性质各不相同的神通,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打向常威。

常威看得分明,这漫天的神通,每一道,都能对他构成威胁。若数百道神通同时加身,他的再生之力,都无法发挥作用,瞬间便要被轰杀至渣不,是渣都不剩!

“呼。”

千钧一发之际,常威居然还有闲心呼出一口长气。

吐气之时,他取出那已有了几分圆镜形状,不再是彻底的碎片形态的青铜镜。

“昊天镜么?”

对此镜来历,常威其实早有猜测,“昊天镜”亦正是他的猜测之一。

而此时,那遮天巨口的话语,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

“想要昊天镜?”

常威抬手,将镜面对准铺天盖地而来的神通:“你消受得起么?”

话音一落,柱面之上,蓦地射出一道晶莹光束。

镜子只有巴掌大小。

因此这光束刚射出时,亦只是茶盏粗细。

但晶光离镜之后,便飞快膨胀、扩张,每一个刹那,便会十倍、百倍地膨胀。

转眼之间,昊天镜射出的晶光,便已膨胀至比那遮天巨口更加粗大,直径赫然超过了百里!

铺天盖地而来的漫天神通,转眼之间,就被镜光淹没。

那足以将常威轰杀得渣都不剩的数百道神通,在镜光面前,直若泥牛入海一般,连点水花都没能溅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镜光去势不歇,一路冲霄而上,瞬间又吞没了数百触手,最后更是将那遮天巨口淹没!

被镜光淹没之前,遮天巨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什么?你竟已将昊天镜修复到了这种程度?不……”

镜光消散之后,天穹之上,只剩下一面硕大的“镜子”说是镜子,倒更像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正是那遮天巨口。它正在“照片”之中,大张着嘴巴,调动口中那深不见底的“血池”,疯狂喷吐着血水,可却只是将“照片”稍微染上一丝丝的红痕。

被封印在“照片”中的遮天巨口,连一丝气息都无法外泄,所以常威也不知道,它喷出的血水,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想想也知,它嘴巴边上的触手都那么厉害,嘴里吐出的血水,肯定更加可怕。

说不定一滴血水,便可令自己尸骨无存。

不过无所谓了,那遮天巨口已变成了一张“照片”,它在“照片”之中做出的一切努力,已无法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降维打击?”常威呵呵一笑,屈指一弹,指出一道赤红指芒,轰在那高悬天穹的照片之上,嘭地一声,将之炸成了粉尘。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问那遮天巨口那遮天巨口伪装成南天门骗人飞升,连“昊天镜”都知道,定然知晓许多秘密。

可惜它已经变成了“照片”,已与常威不在同一个“维度”,无法进行任何交流,除非将之放出来。

但放出来的话,常威可就没有办法再次将其制住了。

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弃询问,将之抹杀。

“那遮天巨口,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似乎是无法直接出手,只能用诱骗的方式,引诱别人主动投入它嘴里。最多只能用嘴巴边上的触须,在有限的范围内主动‘捕食’。

“不过即便如此,那巨口的实力,也强得超出想象。单是那些触手,就能轻易将我抹杀……巨口本体的实力,恐怕乃是顶尖的阳神!”

常威暗忖着,看一眼已变得黯淡无光的昊天镜,心道:

“还好有昊天镜。这镜光攻击真是犀利啊,一击之下,便轻易抹杀了如此强大的怪物。只是此前积攒的能量,又消耗一空,而今连‘空间转移’,乃至远程监控都无法发动了……”

昊天镜此前汲取了大量宇宙魔方的能量,方才恢复了空间传送、镜像空间、镜光攻击这三大功能。

此时一击抹杀那疑似顶尖阳神的遮天巨口,此前汲取的宇宙魔方能量,已是彻底消耗一空,一些耗能较高的功能,已无法发动。

“得尽快设法激发宇宙魔方,令其释放能量,为昊天镜充能了……”

当然,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治英勇负伤的小白小青。

收起昊天镜,往下看了一眼,见沉在河底的小白,伤势稍轻一些,常威便向着被山崩掩埋的小青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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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遮天巨口,被常威封入“照片”,又一指点碎之后不久。

某个不知名的所在,一座巍峨高大、神圣庄严的宫殿之中。

一位身着帝袍,头戴帝冕,留着五缕长须,面相威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张霞光璀璨的宝座上。

那男子仅是坐着,便有百丈之高。其座下的宝椅,亦是高大巍峨,宛若一座小山。

他双眼开阖之际,瞳中有无数雷霆生灭,仿佛他一双眼瞳,便是两个雷霆世界。

他巨大的手掌,按在镶满明珠、宝石的宝座扶手上。

扶手上每一颗明珠,赫然都是由一颗太阳大小的恒星微缩而成。而那些宝石,亦是通体由各色钻石构成的行星微缩而成。

只这一张宝座上的“星辰”,便足以演化为一个星系!

此刻。

中年男子微微俯首,雷霆生灭的双眼,静静凝视着九重台陛下方,一位眉生一只竖眼,须发皆白,面相威武,极具气势的高大老者。

那眉生竖眼的老者,披挂着一副古朴厚重的黑色战甲,腰悬一根金锏。其战甲每一片甲叶上,都篆刻着银白色泽的玄奥雷纹。

他身高足有三米,较之常人,已算是不折不扣的巨人。

可与宝座之上,那披帝袍、戴帝冕的中年男子相比,眉生竖眼的老者无论身形还是气息,皆渺小宛若蝼蚁。

“帝君。”

三眼老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说道:“南甲一号世界失联,鬼母第九子魂灯熄灭。”

帝袍中年沉默一阵,方才低声开口:“所以,我们彻底失去了南甲一?”

他声音并不大,可落在三眼老者耳中,却似千万惊雷同时轰鸣,震得那三眼老子身形微微一颤,面庞涌上一抹潮红。

三眼老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帝君,此事或别有蹊跷。鬼母第九子,虽然不成器,但也只差半步,便能成为‘真仙’。更何况,受南甲一‘天地意志’抵制,鬼母第九子并不能本体降临,只能投影显形,而纵是投影,以南甲一土著的实力,也不可能伤到他,更不可能循投影追溯击杀他的本体。”

“所以?”

“所以臣以为,鬼母第九子,不是遇上了旧日余孽,便是撞上了昊天镜新主。”

帝袍中年沉默一阵,又道:“他殒落之前,可有传回消息?”

“这……不曾。”

“所以,他是贪功冒进喽?”帝袍中年淡淡说道:“鬼母第九子死不足惜,死有余辜。但南甲既然出现了旧日余孽,甚至疑似昊天新主的行踪……那便不容有失。去找!将南甲一找回来!”

“臣,遵旨!臣,告退。”

三眼老者俯首一拜,起身离开大殿。

大殿之外,乃是一片汪洋。

这座山脉般巨大的殿堂,赫然是漂浮在汪洋之上。

那而无边无际的汪洋,尽作银白之色,汪洋之中的每一滴水,居然都是是凝实成液态的“雷水”。

汪洋之中,还有各种体型庞大的水兽嬉戏。巨鲸、巨蛟、龟鳌、海龙、鹏鸟……

每一只水兽,看上去仿佛真正的生灵。

但三眼老者知道,这雷霆汪洋之中,每一只禽兽,皆是雷电之精,其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皆是由雷霆构成。任意一只,都能轻易毁灭一方小千世界。

“可惜,力量再强,也不得不跟旧日残留捉迷藏……找不到他们的行踪,再强的力量也是有力无处使。”

三眼老者暗忖着,目光闪烁一阵,浑身雷电一闪,轰隆一声,消失地无影无踪。

三眼老者走后,大殿之中,已空无一人。

但帝袍男子,仍在开口说着:“南甲一彻底失联,负责渗透南甲一的,正是你的第九子。鬼母,你有什么可说的?”

话音方落,一把阴气森森的尖利女声,便在殿内响起:“哼,南极,我儿子可是死在你的地盘上,他的死,你就没有责任?”

帝袍男子道:“当初是你,执意要将儿子派到我的领地上来的。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将南甲一交给他渗透,可他是怎么做的?发现目标,居然不即刻回报,而是贪图功劳,独自出手……眼下形神俱灭,是他咎由自取。他死不要紧,南甲一失联,又该怎么办?”

尖利女声冷笑:“失联便失联,便是南甲一又如何?若杀死我儿的是昊天新主,那即便没有失联,又能如何?昊天新主所过之处,昊天镜碎片自动回归,没有了昊天镜碎片,南甲一对我们又还有什么意义?”

帝袍男子道:“但若是你那不争气的九儿子,在发现昊天新主的第一时间便呈报上来,我们说不定已经夺取到了昊天镜核,彻底终结这一切了!”

尖利女声不屑道:“南天门还没有找到,昊天镜又已有了新主,便是我儿及时呈报上来又能如何?我们来得及赶到么?再说,我儿遇上的,也未必是昊天新主,说不定便是某个旧日余孽。还有!南极你不要忘了,要不是我,我们连渗透那些旧日碎片的机会都没有!”

“你!”

帝袍男子还要再说,一把语气温润,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声,在殿内平空响起:

“好了,南极、鬼母,你们二位,都不要再争执了。南甲一丢了,那便丢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可以亡羊补牢嘛。稳住其余旧日碎片,再以此事,警示其余所有渗透者,着他们一旦发现不对,便即刻呈报上来,切勿贪功冒进,鲁莽出手。相信有鬼母第九子的遭遇,其余渗透者,自不会再轻敌大意了。”

此声一番话说下来,南极、鬼母尽皆沉默。

过了好一阵,南极才长叹一声:

“那些旧日碎片,都融入了一块昊天镜碎片,形成了‘天地意志’,又有南天门庇护,不但极难搜寻,且一旦有真仙级的力量降临,便会瞬息自毁。

“可这自毁,偏又不会彻底毁灭昊天镜碎片,只要宇宙不灭,自毁的那一块昊天镜碎片,过一阵子,又会自另一处重生,再造一块旧日碎片……若非如此,我们哪用得着派遣真仙以下的力量,去慢慢搜寻渗透?早已犁庭扫穴,将旧日余孽一举荡平了!”

鬼母难得地赞同:“不错。昊天镜着实难缠,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打碎它。”

“当年它看似在我们围攻下破碎,如今仔细回想,恐怕并非如此。”

那温润男声道:“昊天镜的破碎,很有可能是它自行为之,乃是以此觅得一线生机,脱离重围。也是我们当初对昊天镜不够了解,将所有残留的碎片都当场摧毁了,却没有想到,它乃是大道根源之中,‘空间’之道的具现,只要大道根源还在,宇宙不曾破灭,它便能不断重生……”

鬼母道:“照你这么说,若昊天新主修复了昊天镜,卷土重来,我们便是再将之击败一次,却还是不能彻底终结?”

“呵。当然不会。”那温润男声道:“虽大道根源不毁,则昊天镜不灭,但我们就算终结不了昊天镜,也可以在其再次自毁之前,将之彻底封印嘛。

“一旦昊天镜被彻底封印,则我们的筹谋再无阻碍,挡在我们面前的最后一道关卡,也将荡然无存,届时,自能彻底终结一切。而待得一切终结,昊天镜,也便随之彻底湮灭了。”

南极微微颔首,鬼母亦轻啧一声,隐有赞同之意。

这时,南极又道:“对了,我已派遣麾下神将,前去搜寻南甲一。倘若能找回南甲一,说不定有机会找到昊天镜新主,直接将之封印。”

鬼母道:“我儿已死,南甲一彻底失联,恐怕找不到了。再说,便是找到又如何?若南甲一真是因昊天镜失联,则以其复苏的程度,任何真仙以下,都不是它的对手,一旦在它面前露面,就要被它彻底抹杀。而真仙以上的力量,一有降临的企图,它便会溜之大吉。

“照我说,我们还不如就放任昊天镜新主彻底修复昊天镜,再等他自己上门来找咱们——这是他的宿命,他无从逃避,一定会来。而我们能击败昊天镜一次,难道不能再击败它一次?哼,这第二次,昊天镜便再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南极皱眉道:“放任昊天镜新主成长?鬼母,你和你儿子一样轻敌!我们当年能战胜昊天镜,是因为它只是一面镜子!而一旦它有了主人,你以为我们还能那么轻易地战胜它?”

“南极所言甚是。”

温润男声道:“昊天镜那位新主,就算从前只是一块顽石,既已得了南天门、昊天镜机缘,也必然能化为璞玉。若放任其成长,将来恐有未知变数。

“所以,我们还是得双管其下,一面做好决战并彻底封印昊天镜的准备,一面继续搜寻昊天镜新主,若有机会,不妨将之扼杀在萌芽之中,夺到昊天镜核,直接将之封印。

“说起来,‘本源碎片’的下落,可有线索了?”

南极道:“我这里没有找到。”

鬼母道:“我也没有找到。”

温润男声叹了口气:“东极、北极那边,也都没有线索。看起来,昊天新主很沉得住气,居然能克制住衣锦还乡的**,一直不曾返回‘本源碎片’,只在各旧日碎片往返穿梭……罢了,来日方才,继续准备吧……”

温润男声沉寂下去,再未响起。

鬼母尖利的声音,同样消失。

南极瞳中雷霆闪烁一阵,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

常威先将小青、小白救起,收回她们身上多余的元气,令她们变回人形。

之后他腾上半空,神念扫过国师船队数十艘大小船只,确定船队已空无一人,便连环打出“掌心雷”,往船队每一艘船上都扔了一发雷球,将所有船只统统轰成碎片,焚作灰烬。

这船队先前受“甘霖、花瓣”洗礼,船上说不定还残留着能将人变成半虫怪物的“感染源”,谨慎起见,常威连战利品都不贪,将船队一切都抹除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常威才带着小青、小白返回自家楼船。

刚到船上,妲己便迎了上来,心有余悸地问:“大王,那巨嘴怪物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常威摇摇头,反问妲己:“你也从未见过那样的怪物么?”

妲己认真回忆一番,一脸嫌恶地说道:“妾身记忆之中,从未有过如此诡异丑陋的怪物。”

常威沉吟一阵,道:“我先帮小白小青疗伤,再来看那份笔记,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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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番轻车熟路的治疗,小青伤势很快便已痊愈。

但她还是缩在常威怀中,娇躯颤抖着连声说道:

“想不到‘仙门’居然是怪物嘴巴!想不到所谓的‘飞升’,居然是自己走进怪物嘴里投食!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人修炼要吃妖,妖修炼还是要吃妖。好不容易修出点道行,说是飞升,结果又要被怪物吃!难道所谓的修仙长生,只是一场骗局么?”

她本是傲娇火辣的性子,便是本能向往常威的纯阳气息,也从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等极其缺乏安全感的柔弱模样。

只是今天的遭遇,既令她大受惊吓,又让她深感挫折战战兢兢地修行,还要与人斗,与妖斗,艰难求生,可修到最后,却一样是怪物的口中餐……

这等“前途无亮”的下场,着实令她颓废沮丧,不自觉地便流露出柔弱姿态。

小白亦是心有戚戚,轻声叹息:“从前一心向道,渴望成仙。却没有想到,成道飞升,竟是那种可怕的下场……幸好常威你促成国师‘飞升’,让他探路,否则……”

想到自己若是不明不白地修炼下去,那到了修为足够的那一天,看到“仙门”开启,看到天女起舞、天兵列队、天王亲迎,自己还不得像国师一样,欢欢喜喜地踏上“天梯”,主动走进怪物嘴里?

一念至此,饶是小白心性远强于小青,亦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悄然靠拢常威,挨到了他身上。

此时此刻,唯有揭破真相,击溃了“黑色巨掌”,抹杀了“巨嘴怪物”的常威,才能给她和小青带来安全感。

常威轻轻拍了拍小白、小青手背,笑道:

“此方天地的飞升,本来就有问题。不经雷劫,不成阳神,如何有资格‘炼神返虚’,成就真仙?你们这一方天地,恐怕是因故断了传承,不明个中究竟,才会上这恶当。”

小青仰起俏脸,长睫轻颤着,轻声问道:“那我们以后的修行,是否得停下来了?要是继续修行,到了国师那种境界,是否又会引来那种怪物?”

常威沉吟着,神念沟通昊天镜,感应一阵,缓缓说道:

“放心,巨嘴怪物已被我彻底抹杀,不会再出现了。你们以后继续修行,便是到了国师那种境界,也不会再触动灵机,引来类似的怪物。至于成仙,呵,还早得很呢。”

他将正统的成仙之途,与小青、小白简单描述一番,笑道:“除非是天生的神圣、仙灵,否则任何凡俗生灵,想要成仙,都必须老老实实,过那重重关卡。没有一步登天的可能。”

又安抚了青蛇白蛇一阵,常威着她俩安心休养,出了船舱,来到厅中,取出了国师交易给他的前人笔记。

这笔记的主人,乃是一位叫做“太阴真人”的前辈修士。

国师多年以前,机缘巧合,进入了太阴真人遗留的洞府,得到了“太阴真功”的传承。同时得到的,还有这一本笔记。

像这种可能记载着某些秘辛的笔记,常威原本是不敢翻看的齐天大圣的眼珠子可是警告过他,一旦知道太多,很可能莫明其妙就触动冥冥中的天机,被某些强横存在,循那无形天机追溯过来,教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常威现在,已敢于开始接触一些机密。

他的修为虽然还不够强大,元神修为连“阴极阳生”都差一点,凭自身的实力,原是不能接触某些机密的。

不过,今天的遭遇,让他有了几分底气当初在射雕世界,他只不过是稍微使出了“超限”的力量,便招致“血色天眼”关注,降下流星及“哪吒”轰杀。

而今天,他亲自揭破“仙门、飞升”的真相,并与那变成“南天门”的怪物打了照面,可除了巨嘴怪物之外,居然并未引来“血色天眼”这一级别的关注。

从“半虫怪物”可以判断,那巨嘴怪物,明显与他在射雕世界遇上的“哪吒”是同类。双方明显处于同一阵营。

既如此,为何与巨嘴怪物打照面乃至交手,都没有引发血色天眼的关注?

常威的判断是,恢复了几分威能的“昊天镜”,蒙蔽了“天机”。

正因此,哪怕他直接暴露在巨嘴怪物的视线下,也未曾触动那冥冥之间的“天机”,引来需“南天门、昊天镜”联手才能挡住的,那“血色天眼”的关注!

正因有恢复了几分威能的昊天镜傍身,常威才敢以不到“阴极阳生”的修为,开始尝试接触某些机密。

手指轻轻摩挲一阵那记载着“太阴真人”笔记的竹简,常威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展开了竹简。

……

“贞观二十二年,十月初七,神道异变。

“大唐疆域,土地、城隍等阴司诸神,一夜之间,俱隐没无踪。山神、河伯、湖君等山精、水怪,及至龙种,亦一并失踪,无一遗留。余探洞庭龙宫,未见水晶宫。

“十月初八,正午,慧星冲日,日全食三刻有余。其时,天黑如夜,漫天星斗,坠落如雨。

“亥时二刻,地震,持续一刻有余。余事后探知,此震起自四极,波及大唐全境,死伤数以百万计。

“十月初九,子时,天光大亮,雷霆明灭两刻有余,天穹迸裂如碎镜,余心血来潮,惶恐不安,有大难临头之感。然,雷霆散后,天穹裂痕俱都消失,状似安然无恙。

“十月初十,闻大唐所有阳神真人,俱消失无踪。有道友谓之,乃‘南天门’接引离去。飞升?抑或逃难?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余至南极海域,经‘天涯海角’,前出一万三千里,遇大雾。入雾探行,一刻后,莫明回到原地。

“贞观二十三年六月,大雾经月未散。余数次入雾探索,皆莫明回到原地。或为幻阵?

“永徽元年,九月,雾仍未散。有道友自北而来,谓极北冰原,亦被大雾遮掩,不得前行。

“十月,余返中原,参与同道聚会,与诸道友议论,方知东至扶桑外海,南至南极天涯,西至西荒大漠,北至北极冰原,皆有大雾漫天,终年不散。无论飞天、遁地,皆无法越过迷雾。

“永徽六年。雾仍在。第十二次探索。不通。天地如囚笼,昔广垠无际之南瞻部洲,只余大唐一域,四面亦止百余番邦小国。有朝臣上奏,弃部洲之称,改称‘中州’,帝允。

“总章元年十二月初七,太华道友于三日后设升仙宴,邀吾等赴宴观礼。吾心中有惑,当亲往观礼。”

“……”【大片空白】

“天地已碎!天地之间,再无四大部洲!大唐疆域,只是南瞻部洲一块碎片!仙门原来是南天门!四大天王居然会亲自……”

后面的字迹,突然变得极其潦草凌乱,最后变成了完全无法辩识的“乱码”,也不知是书写笔记的“太阴真人”情绪过于激动,还是神智彻底混乱。

“太阴真人在‘太华道友’的升仙宴上,亲眼目睹其飞升,应该也当场沐浴了甘霖、天花。”

常威合上竹简,闭目沉吟:“说不定,太阴真人沐浴甘霖、天花之后,修为暴涨,回自家洞府后没多久,便达到了‘飞升’的标准。且恰在他写笔记时,‘仙门’出现,天王来迎,太阴真人激动之下,笔记都顾不上写了。”

之所以没有猜测太阴真人是神智混乱,因沐浴甘霖、天花之故,变成了怪物,乃是因为其洞府之内,传承完好。若太阴真人变成了那种几乎没有理智的半虫怪物,其洞府之中的传承、笔记,怎么可能留到国师去寻得?

并且那种半虫怪物的破坏力,常威可是深有体会一个普通人,变成半虫怪物,便能拥有射雕五绝级别的实力,且体质比射雕五绝更强。

倘若太阴真人这位至少也是阴神境界的修士,变成了半虫怪物,那还不得闹翻天去?

即便世上有其他修士、妖魔,有能力阻止半虫怪物,只怕也要被杀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感觉那巨嘴怪物,播洒能令人变成半虫怪物的甘霖、天花,其本意恐怕并非是让人变成怪物。”

常威暗自揣摩:“应该是另有图谋。国师及其船队中人,之所以会当场变成怪物,很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

常威认为,倘若没有他,国师便会安安稳稳地自投巨嘴,而船队之中,那些沐浴了甘霖、天花之人,也会毫无异状的继续他们的人生,娶妻生子,衰老死去。

否则的话,多年以来,“飞升”修士也有不少,“幸运”沐浴了甘霖、天花的修士乃至普通人,也必然为数不少,可这世上,为何从未传出过“半虫怪物”的传闻?

小白、小青这样修行于山野,与世隔绝,不敢与人交往的妖修,没听说过半虫怪物的传闻还算正常,可以国师的权力、渠道,为何也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所以……船队中人变成半虫怪物,定然都是因为我!若没有我,他们便会继续其人生。而那些导致他们变异的‘感染源’,则会一直潜伏……”

常威食指摩挲着下巴,大胆推测:“潜伏下来……然后污染以及渗透么?人道衰落,妖魔蜂起,恐怕不单是因为始于贞观二十二年的‘天变’,恐怕与那‘污染’也有不小的关系!”

揣摩一阵,他又从头开始,重读笔记。

一边读,一边在心中推测:

“贞观二十二年,众神同时失踪。不仅土地、城隍等阴司毛神失踪,连河伯湖君等龙种都消失不见,甚至连‘水晶宫’都不见了踪影……

“慧星冲日,日全食……白天变黑夜,漫天星斗,坠落如雨……在神话世界,每一颗星辰,便代表一尊神灵。星落如雨,诸神殒落么?封神榜莫不就是因此粉碎?

“再结合地震、天裂、四大部洲只剩小块碎片……”

常威缓缓点头,自语:“明白了。那一年,发生了一场‘神仙大战’,唔,末日浩劫级别。四大部洲都被打碎,神仙殒落如雨,南天门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遭的劫,昊天镜只怕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打碎,齐天大圣,当也是在那时被镇压……”

常威呲了呲牙,“是巨嘴怪物、半虫怪物所在的势力赢了啊!”

这推论,令他颇有些难以置信三清哪儿去了?四御呢?如来佛祖呢?

传说中的那些大能,在浩劫发生之时,都上哪儿去了?

“不会是被打败了吧?”

常威有点不敢相信:“炼神返虚的真仙,就可一念破虚空,手造小千世界,纳须弥于芥子,辟乾坤于一壶。可以手握大日、摘星拿月,无所不能……那些传说中的大能,怕是能把恒星当豆子嚼,把星系当纱巾系……怎么可能轻易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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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14,蜀地剑仙,女鬼敲门【求月票!】

始于贞观二十二年的那场“天变”,线索还是太少了些。

单凭太阴真人的笔记,以及常威自己的一些遭遇,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更猜不到掀起了那场“天变”,导致神殒如雨、天地破碎的那方势力,究竟来自何方。

“莫不是出了个比齐天大圣更猛的家伙逆伐上天?又或是外来者入侵?”

常威胡乱猜测一阵,最后还是收拢了思绪。

“算了,我现在的修为,也就仗着昊天镜才可以皮一下。现在昊天镜能量都用光了,再来个巨嘴怪那样的大家伙,我都只能被吃掉。就算想明白了也没用,反正怎么都够不着……”

摇摇头,收起笔记,常威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行止。

“无论如何,自己的实力才是根本。先找个距离繁华城市不远,又没有多少妖魔邪祟的名山大川修行吧!不知此方天地的蜀地是个什么情况。若蜀地安宁,倒是可以去青城或是峨眉修行……”

想到这里,他便召来那两个被他俘虏,反因此幸运逃过死劫的少年修士,向他们打探蜀地情况。

那两个少年修士虽是首次外出办事,并没有亲自去过蜀中,不过身为国师府修士,消息却是灵通,当下一五一十,将他们知道的蜀地情况告诉了常威。

据两个少年修士说,蜀地修行界风气比较封闭保守,很少与外界交流。

蜀地修士,也鲜少外出游历,且历来不喜依附朝庭。如今在朝中傍着公门修行的修士,就没有一个来自蜀地的。

不过蜀地出剑仙,最擅争斗杀伐,降妖除魔的手段甚是厉害。因此蜀中素来妖魔难兴,每有妖魔刚刚冒头,便给蜀地剑修杀得一干二净。

有剑修们庇护,在这天下纷乱,妖魔蜂起的年头,蜀地倒是难得的繁华兴旺。

每年都有不少外地人,或避藩镇战乱,或避苛捐杂税,或避妖魔祸乱,举家搬入蜀中。又有不少心慕剑仙的侠客、修士,前往蜀地寻仙。

如今的蜀中成都,已是天下最繁华的城池,甚至胜过有天子龙气镇压邪祟的长安。

“天下已乱蜀未乱,古人诚不欺我。”

听完两个少年修士告知的蜀地情形,常威满意点头,决定就去蜀中。

当下他下令拔锚启航,溯流而上,行至永州码头后,放一众俘虏自由,又弃船登岸,带着一家大小,徒步前往蜀中。

沿途但见商旅凋蔽,生民困苦,官吏如狼,卒伍似虎。乡村多荒废,良田生荆草。道路残破无人修葺,水渠淤积亦无人疏通。虽不致百里无人烟,却也一副王朝末世景像。

更离谱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之上,都偶尔能遇上成了几分气候的妖魔,肆虐道旁,捕捉血食。

常威一行,路过一道山岭时,就遇上了一头体型宛若大象的妖虎,竟不知死活冲击常威一行,被三娃跳过去一拳打得脑浆迸裂,又揪着虎尾,拖到常威面前献宝。

常威夸赞几句,将妖虎尸身收起,打算剥皮制衣,剔肉炖汤,拆骨泡酒若是老实修炼不吃人的妖怪,常威当然也不会吃它。但既要吃人,常威自不会忌口。

路途虽不太平,但以常威一家大小的实力,这入蜀之旅便只当游山玩水。路遇害人妖魔,便顺手除之。遇到灵机盈然的清山秀水,便驻足一两日,搜罗一番灵花异草,移植进碎镜空间之中。

因走得不急,常威等人悠游十余日,仍未进抵蜀中。而这一路所见,常威早已发现,此方天地,虽国名、历史、皇帝名、地名,与现世以及他经历的几个古代世界高度相似,但山川地理、夜间星象皆截然不同。

地域比起现世和射雕世界、大唐世界、三国世界等古代世界,大了十倍不止。

夜空星象,亦似是而非。

对此,他并不奇怪。

此方天地可不是地球,乃是南瞻部洲破碎后的一块碎片。它究竟是不是一颗完整的星球,现在都还说不准。

既如此,那山川地理、夜空星相截然不同,便也不足为奇了。

这一天。

常威一行来到一座林木茂密、山势险峻的大山上,见天色已黑,便决定就在山上觅地驻扎。

一番搜寻后,竟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座破败的古刹。

这古刹有宽敞广场、大雄宝殿,有舍利塔林、八百罗汉像,占地面积甚广,想来曾经也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名寺。

可如今这佛刹,却是破败不堪。

山门倾塌,不见寺匾。广场之上,杂草丛生,殿堂禅房,爬满藤萝。舍利塔倒塌大半,罗汉像或缺胳膊少腿,或没有了脑袋。就连佛祖像上的金箔,都被剥得一干二净。

“当今皇帝在会昌二年才开始灭佛,如今只是会昌五年,灭佛运动才开展了三四年。这古刹起码荒废了百年不止,也不知为什么会破败成这样子。”

大雄宝殿,常威站在释迦像下,看着那没了金箔,现出泥胎,遍布裂纹的灰黑佛像说道。

黄蓉笑道:“天地破碎,仙神无踪,妖魔肆虐食人,佛陀菩萨却不显灵,自然没人拜了。”

“言之有理。”常威点点头,又道:“蓉儿,清理一下,咱们一家今晚就住这大雄宝殿。”

黄蓉取出玉如意,念两句:“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念罢嗫唇一吹,一股清风吹起,环绕大殿,转眼之间,就把大殿之中,下至地板,上至横梁,每一个角落的积灰,统统吹了出去。

她又念两句咒语,再一吹,又有一团团足球大小的清澈水球,自如意中飞出,滚到地上、梁上,乃至墙上,骨碌碌不断滚动,将风带不走的泥垢,全粘进了水团之中。

等到变成灰黑色的水球自殿门自动滚出去后,这大殿之中,每一处角落,都已变得干干净净,片尘不染,直有焕然一新之感。

清洗干净了整座大殿,常威便自青铜镜中取出一床床凉席、被褥,与黄蓉等人在地板上打起地铺。葫芦娃们也七手八脚上来帮忙。

妲己招呼一声:“小七,随我来。”

“狐狸奶奶,什么事呀?”

七娃抱着紫葫芦,蹦蹦跳跳来到妲己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咱们出去布置一下防御。”妲己牵起他的小手,带他出了大殿,指着两边檐角,“挂两个蜂巢上去。”

七娃点点头,举起紫葫芦,意念一动,葫芦口中,便飞出两个小小的葫芦状蜂巢。

那两个蜂巢出来后,迎风就涨,转眼就化成一人高的巨大蜂巢,悬挂在前面两个屋檐角上。

这蜂巢,乃是当日清巢蛇蝎二妖妖巢时缴获的,里面养着那种擅射毒针的妖蜂。

妲己将之驯化之后,养在七娃宝葫芦里面,需要时便可连巢放出。虽不堪大用,但用来警戒,或是对付大量杂兵,倒也绰绰有余。

将前檐挂上了两个蜂巢后,妲己又带着七娃去了殿后,将后面也挂上了两个巨大的蜂巢。

这一来,若夜里有妖物来袭,无需常威等人出手,那些妖巢也能将普通妖物打发了。

妲己带着七娃回到殿中时,常威等人已打好了地铺,又自青铜镜中取出桌椅,及预先准备好的熟食,就等她与七娃回来开饭了。

吃罢晚餐,常威又给娃娃们讲了几个故事,教他们学会了一支“白龙马,蹄朝西”的儿歌,便熄灯睡觉。

今晚大家都在殿中打地铺,又有七个娃娃在,常威便没有找人双修,独自睡到了一张地铺上。

睡了一会儿,感觉身边一阵清凉,睁眼一看,就见小青不知何时爬到了自己边上,正紧挨着自己。

许是察觉到常威注视,小青闭着眼睛,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冷……你知道的,蛇都怕冷的。”

“……”常威无语,半撑起身子环顾左右,见娃娃都已睡熟,便没赶她,任她抱着自己胳膊,紧挨在自己身上。

又睡一阵,常威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奇怪,我明明挂了蜂巢的,蜂子们怎么没点反应?”

妲己坐起来,一脸疑惑地说道。

黄蓉等人此时也都醒转过来,一个个很是疑惑。

“我没听到脚步声。”祝玉妍皱眉道:“这倒是奇了,居然还有人能瞒过我们的耳目,来到门前?”

以殿内众人的修为,即使放松熟睡,方圆百丈内一切异动,也瞒不过他们的感应。

可这一次,不但妲己布置的蜂巢没有预警,祝玉妍等人,乃至常威,都没有一个听到异动。直至敲门声响起,众人方才被惊醒。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嘭嘭嘭三记敲门声后,又有一把清脆柔软的女声响起:“有人么?小女子夜间赶路,错过宿头,夜黑风冷,好生害怕。恳请主人发发慈悲,容小女子留宿一晚……”

只这一句话,众人脑海之中,便情不自禁勾勒出一个柔弱清冷,楚楚可怜的女子形象。乃至对声音的主人,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声线魅惑,以声传形,外面那家伙,有点门道啊!”婠妖女小声道。

“行走无声无息,可瞒过我们的感应。又有这等以声魅惑的手段,不是妖便是鬼。”妲己顿了顿,笃定道:“没有惊动毒蜂,可见并无活物生气,十有**是鬼。”

“看看不就知道了?”常威笑了笑,说道:“小青,去开门。”

早在敲门声响,众皆惊醒时,小青便已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呲溜一下游回了自己铺上。此时听常威吩咐,她故作淡定地点点头,起身行至大殿门前,抬起门拴,打开了殿门。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响中,一缕霜白月光,自门缝中流淌进来。

众人目不转睛,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只见月光之下,正站着一位白衣素裙,长发披肩,身段高挑,神情柔弱,看似弱不禁风的美貌少女。

殿门刚一打开,少女身子便倏地往前一倾,朝开门的小青倒去,口中吃痛道:“哎哟,人家扭到脚啦。”

刚倒至一半,小青蓦地抬手,一把按住她胸脯,阻止她倒进自己怀中,冷声道:“站好!”

少女胸脯被小青按住,原待顺水推舟做点什么,哪知却听到了一把女声,脸上表情顿时一滞。

定睛一看,这才察觉,面前这位穿着一身青色劲装,披挂兽头护肩、蛇鳞甲胄,乍看好像一位俊俏少侠的小青,居然是一位美侠女!

白衣少女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刚想说点儿什么,忽觉殿中气氛有异,抬眼一看,就见那大殿之中,除了某位阳气旺盛至令妖魔鬼怪垂涎三尺的猛男外,赫然还有八位大小美女……

“对不起,打扰了。”白衣少女干笑两声,缓缓后退两步,就要转身离去。

“不是要借宿吗?”

小青蓦地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山高林密,夜黑风冷的,你一个弱女子,怎好独身赶路?还是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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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紧握白衣少女手腕,猛地发力一拽。白衣少女顿时身不由己,一个踉跄跨过门槛,进了大殿之中。

砰。

一声闷响,殿门关闭,门栓落下。

月光被挡在殿外,并未点灯的殿内,顿时一片阴森幽暗。

虽殿内无光,但少女看得分明,殿中众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好奇。

“这就是鬼呀!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鬼呢。看上去跟活人没甚区别嘛!”

“我也头回见到鬼。唔,她气息好淡,感觉跟石头一样,难怪能瞒过我们的感应。”

“神念也探不到,扫过去空荡荡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但她确实有形体。方才在月光下面,还有影子来着。”

殿中众人的议论,直听得白衣少女头皮发麻、心中发毛,正心惊胆战时,一只手指头,忽然轻轻在她脸上戳了一下,吓得她尖叫一声,抱头蹲防。

“跟活人一样!”

悄眯眯来到她身侧,轻轻往她脸上戳了一下的妖女,大声宣布着她的发现:“肌肤触感与活人一模一样,不过体温很低,比小白小青还要冰凉。”

双手抱臂,挡在门口的小青说道:“这个我早就发现了。”

“她来这儿想干嘛?”

妲己笑道:“大王阳气旺盛,阴属性的妖魔鬼怪,本能就会追逐他的气息。这小女鬼怕是看中了大王阳气,摸过来想色诱他。”

“呵,算她倒霉……”

常威气血阳刚,阳气之旺,在这夜里,在鬼怪看来,就直就像阳光一样耀眼。

他的阳气甚至强盛到掩盖住了其他所有人的气息,令白衣少女以为殿内只他一人,胆大包天跑过来做事,却没想到一头撞正了铁板。

这殿中大大小小九个美女,令她美人计无从施展。

倘若单是如此倒还好了。

可问题是这伙人即便并未刻意展露气息,打量她时,那令她心惊胆跳的眼神,亦令白衣少女本能地知道,殿内这些人,恐怕个个都有降妖伏魔的本领。

便连那七个兀自沉睡,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少女看上一眼,便觉心惊肉跳,仿佛看到了“天敌”一般。

如此凶险的情形,令得白衣少女只能蹲在地上,苦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众人,求饶道:“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离开,再不来打扰你们了……”

“别着急走呀!”笑嘻嘻说道:“我们都还是头回见着鬼呢,你就配合我们,让我们研究一下嘛!”

独孤凤连连点头:“就是。鬼这玩意儿还真稀罕,咱们也去了不少地方,今天倒还真是头回见鬼。是得好好研究一下。”

说话间,她呛啷一声拔出剑来,跃跃欲试道:“不如我先砍她一剑,看她会不会流血?”

白衣少女见她剑上罡气凛然,顿时吓得花容惨淡,颤声道:“不要砍我!我,我经不起你一剑的!”

独孤凤安慰道:“别怕,我只轻轻割一下,做个实验嘛!”

白衣少女欲哭无泪,楚楚可怜地看向常威:“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这位英雄,求求你了,饶过小女子这一遭吧!小女子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么?”常威笑了笑,问:“说说看,你怎么身不由己了?”

白衣少女哀婉道:“小女子聂小倩,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父亲致仕后,随父亲返乡,途经郭北县时,不慎染上时疫,一家人相继病死……

“小女子死后,骨灰被葬在这兰若寺附近的一株大槐树下,没想到那槐树乃是妖魔,拘了小女子魂魄,强迫小女子勾引路人,供它吸取阳气。那树妖妖法高强,小女子无力反抗,只得受其胁迫,为它做些下贱勾当……”

“原来是聂小倩和树妖姥姥!”常威心中好笑:“没想到夜宿古刹,居然就住进了兰若寺中。”

因这古刹山门倾塌,门匾失踪,他之前还真不知道这里便是兰若寺。直到白衣少女出现,他才隐隐有了几分猜测。现在听了白衣少女自述,他方才能够肯定。

听完聂小倩陈述,常威缓缓说道:“你害人虽是受树妖胁迫,但也毕竟为妖魔作伥,确实害了不少人命。这罪孽,可不是一句身不由己,便能抵消的。”

聂小倩闻言一怔,回想做鬼这些年来,害死的诸多人命,不禁面现惭愧之色,垂泪道:

“英雄所言甚是。小倩贪生,为求自保,助妖作伥,残害无辜,罪孽深重,委实无颜求饶……英雄但请放手惩戒,便是魂飞魄散,也是小倩该着的。”

常威道:“罚你又有什么意义?不诛首恶,像你这样的女鬼,以后还会继续出现。念在你还算知道自省,我便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把树妖唤来,待我们除了树妖,便送你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聂小倩惊喜道:“英雄愿助小倩脱离树妖魔爪?”

“不是助你。”常威淡淡道:“只是不想这妖魔再残害生灵罢了。”

小倩抿了抿唇,道:

“树妖姥姥座下有数百伥鬼,每只伥鬼都有搏虎之力,又可虚实转化,兵刃难伤。树妖本身,既体魄坚韧,刀枪不入,术法难伤,更法力高强,精通诸多鬼道邪法。

“此前也曾有剑侠、修士前来除魔,可非但没有成功,反尽数成了树妖血食。英雄大义,小倩感激不尽。可……”

“你莫担心。”常威淡淡道:“我既敢叫你唤它来,自然是有把握。你尽管将它唤来便是。”

小倩见他态度坚决,又看看殿中九位大小美女,瞧她们的神情,似也全然没有将树妖当一回事,当下深吸一口气,盈盈拜下:“英雄大义,小倩感激不尽。既英雄有把握,那小倩这便将树妖唤来!”

说罢,她俯身下去,撩起裙摆,就见她右足脚踝上,系一串小铃铛。她手指在铃铛上轻轻一点,铃铛便晃动着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音。

叮铃铃……

铃音并不响亮,听上去连这大殿都传不出去,但常威等却能感应到,一股无形的波动,伴着铃声扩散开去,不知传播出多远。

“铃音一响,树妖不消片刻,便会过来。”小倩绷着脸,显得有些紧张,见常威等人无所事事地坐着,几位美女甚至还在给小娃娃们掖被角,不禁问道:“不需要做准备么?”

“区区一只树妖,需要做什么准备?”常威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道:“等它来便是。”

这树妖修鬼道功法,白天不能现形,可见修为最多只是阴神,比蛇母、国师怕都远远不如。也就能唬一唬小倩这样的小鬼,杀一杀修为一般的剑侠、修士了。

小倩心中有些担忧,但见常威等人皆是毫不在意,那等自信模样,不禁也感染了她,让她多出几分期待。

正如小倩所言,不过片刻,殿外骤然响起鬼哭一般的呜呜风啸。

风啸声中,殿门轰地一声洞开,一条巨大的“舌头”,自殿门冲了进来。

那巨大舌头来时气势汹汹,但看到殿中情形后,它前行之势顿时止住。

随后便听一把时男时女的古怪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聂小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设计陷害姥姥!”

话音未落,那巨大舌头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出。

常威等人自有敛息之法,可令树妖姥姥察觉不到他们的古怪。

不过一旦正式照面,树妖姥姥再如何迟钝,也能察觉常威等人的古怪。

虽还是无法看出他们修为深浅,可树妖姥姥作为一棵本体无法自如移动的妖树,能成长修炼到今天这种地步,其趋吉避凶的生存本能,自是远较一般妖魔强大,照面之间就意识到了此间凶险,当机立断便要闪身走人。

“走得了么?”黄蓉轻笑一声,抬起如意,嗫唇一吹,一股寒风席卷,转眼之间,便将那巨舌舌尖,及其后十余长的一段,冻结在大团坚冰之中。

树妖姥姥尖啸一声,巨舌一震,轰地一声,便将那坚冰粉碎,继续后退。但这时独孤凤已人剑合一,化为一道炽白剑光,闪掠至巨舌之前,一剑斩下。

噗!

闷响声中,巨舌舌尖被斩下丈余长的一截,所谓的“刀枪不入”,在独孤凤剑斩之下,比朽木亦强不了多少。

树妖姥姥痛嚎一声,舌尖断裂处,蓦地喷出一股黑风,黑风呼啸席卷,涌出无数形如骷髅,身披残甲,手持断刃的伥鬼,凄声尖啸着,一窝蜂般冲向独孤凤。

这些伥鬼的啸声,亦是一种鬼道法术,擅能扰人心神,撼人魂魄。若是普通人,乃至普通武者,被这数百伥鬼一啸,当场就要魂飞魄散。

但独孤凤专修剑道,剑意精纯,元神何等坚韧?百鬼夜哭,只当清风拂面,长剑挥舞间,洒出道道凛冽剑罡。

树妖麾下的伥鬼,形体可于虚实之间自如转化,本不受刀兵所伤。

但面对独孤凤的凛冽剑罡,即使众伥鬼处于虚化状态,亦当不得她剑罡轻轻一击。剑光一闪,便有大片伥鬼,哀嚎着化为青烟,消散无踪。

数百伥鬼天上地下群起围攻,却进不了独孤凤身周三尺,反成片成片地消失。

而就在她独战伥鬼之时,石青璇亦腾至半空,对着正要狼狈逃窜的巨舌打出一拳。

小巧纤细的粉拳一击,顿时打出一道白茫茫的霜气长河。

霜河横空,轰然而下,一击之下,就将巨舌由里至外,寸寸冻结。树妖姥姥又哀嚎一声,通体内外彻底冻结的巨舌猛一震颤,爆出冰块碎裂般的咔咔脆响。

脆响声中,那巨舌表面,蓦地迸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掉下大块大块的碎片。

“啊,居然毁我法身……此仇不共戴天!”

树妖姥姥狂吼着,遍布裂痕的巨舌嘭地一声,彻底爆碎。

巨舌粉碎之时,地面悄然坍塌出一个地洞。一条似树根又似藤蔓的物事,飞快没入地洞,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倩一直关注着树妖,见那似树根又似藤蔓的物事遁地跑掉,不禁惊道:“树妖跑了!”

“跑不了。”常威起身,“它本体无法自如移动,便是遁出元神,也只能回归本体。毁了它本体,便可一了百了!走,咱们去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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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妲己照顾小娃娃们,常威带上其他人,在聂小倩指引下,前往树妖本体所在。

在幽暗阴森的密林中疾行一阵,聂小倩忽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惊疑不定道:“我们方才已经经过此处,怎又转回来了?”

常威催动火眼金睛,瞳中金光闪烁,四面打望:“一座障眼阵法而已。这等阵法,都无需去寻阵眼。”

说罢,他仰头一啸,滚滚气浪,若冲击波一般四面八方狂飙开去。

气浪所过之处,无论参天古树,还是荆棘藤萝,乃至地面草皮,尽皆成片扭曲、褶皱、粉碎,化作漫天粉尘,又被气浪挟裹着,汇成一道巨大的尘环,向着四方滚滚扩散。

转眼之间,常威等人身周百丈,便已变成一片白地,地面平整得像是被压路机碾过,连一棵杂草都没剩下。

常威啸声一停,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再无幻阵障眼之惑。

聂小倩小嘴微张,震惊地看了看周围那方圆百丈的平整白地,再满是敬畏地看了常威一眼,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片刻后,一棵高近百米,枝繁叶茂,树冠宛若华盖,独木几可成林的巨大槐树,呈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树妖本体。

“我与尔等无冤无仇,尔等当真要将我赶尽杀绝?”

树妖姥姥那时男时女的声音,自大树上传来,听上去透着几分虚弱无力,显然受伤不轻。

常威背负双手,淡淡说道:“那些被你吸尽精血阳气的过路人,也是与你无冤无仇,不一样被你赶尽杀绝,乃至拘为伥鬼?你能做绝,我当然也能做绝。”

树妖姥姥沉默一阵,忽凄声怪笑:“那便拼个死鱼网破吧!”

话音一落,常威等人身周地面,忽轰然迸裂,一条条巨大的树根裂地而出,若黑蟒,似铁鞭,劈头盖脸打向常威等人。

千百树根同时来袭,黄蓉等人毫无惧意,娇叱声中纷纷出手,各施绝技,将树根牢牢挡住。

与此同时,那大槐树枝叶剧烈摇晃,于哗哗噪响声中,掀起阵阵黑风,铺天盖地般涌向常威等人。

这黑风乃是鬼道邪术,有刮骨蚀肉、散魂化魄之能。普通人,乃至一般修士经这黑风一吹,立刻就要骨肉分离、魂飞魄散,化作骷髅。

并未出手抵挡树根的常威,背负双手,冷眼看着呼啸而来的黑风,淡淡道:“鱼死网破?你还未够资格!”

说话时抬起右手,一掌推出,掌心雷光一闪,飞出一颗雷球,瞬息之间撞入黑风之中,只是雷音一爆、电光一闪,便将漫天黑风荡涤一空。

“掌心雷!”树妖姥姥惨嚎:“你居然会雷法!”

常威也不说话,只是又拍出一掌,打出一颗雷球,轰向大树本体。

大树前方地面开裂,飞蹿出数以百计的树根,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结成一道厚厚的木盾,挡在雷球之前。

树妖姥姥被迫抽回了正围攻黄蓉等人的所有树根,竭尽全力抵挡这一发掌心雷。

轰隆!

雷音震荡,电光灼目,雷球轰然爆裂,只是一下,便将数百树根纠集而成的木盾粉碎成渣。

树妖姥姥惨嚎一声,本体树身一半的树叶瞬间枯黄焦黑,簌簌落下,至少三分之一的树枝,亦变作焦炭一般,巨大的树身之上,亦腾起滚滚黑烟。

常威面无表情,再次拍出一掌,又打出一道掌心神雷。

雷音轰鸣,电光闪烁,这一次树妖姥姥再也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雷球轰在自己树干之上。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炽白电流如银蛇狂舞,自雷球轰击处,飞快蔓延至整棵大树,遍及每一寸树身,每一根树枝,乃至每一片树叶。

只一瞬,整棵大树,便轰地一声,熊熊燃烧起来,转眼之间,便烧成了一只百米高的巨大火把,将整片夜空,映成一片通红。

“啊……你们不得好死!”

烈焰之中,树妖姥姥的哀嚎断断续续传来:“黑山老妖……会替我报仇的!”

呵。

常威无谓一笑,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又一发雷球轰出,将整根树干彻底轰成粉末,只余一截兀自燃烧着的树桩。

至于树妖的威胁……

黑山老妖连阳光都不敢见,又岂能受得起他一发掌心雷?

黑山老妖不来替树妖报仇还好,它是阴曹猛鬼,常威下不了阴曹,也奈何不了黑山老妖。倘若黑山老妖敢来报仇,那倒正好送它上路。

“这就解决了?”黄蓉过来问道。

“唔……恐怕并没有。”

常威瞳中金光灼灼,看着那截燃烧的树桩:“植物类的妖魔,生命力格外坚韧,只要还有一条根在,就能死而不僵,若干年后再次复活。这树妖虽然不算诈死,但也绝没有死透。”

说话间,他脚掌猛一跺地,地面应声开裂,裂痕闪电一般蔓向树桩。待蔓至树桩前时,裂痕已足有十来丈宽,一眼看不见底。

之后便听一声龙吟响起,一只金光灼灼的巨大龙爪,托着燃烧的树桩冲天而起。树桩之下,赫然有着密密麻麻、宛若条条巨蟒的根系,以及一条不比小白巨蟒之身细小的巨大主根。

“这下才算是斩草除根。”

说话间,常威右手掌心,又凝出一颗雷球,蓄力数秒后,将雷球蓄至篮球大小,再一掌推出,轰在树根之上。

轰隆!

雷音震撼,电光乱舞,那巨大主根中,隐隐传来一声凄厉哀嚎,随后便与那些密密麻麻的根系一起,在电光之中彻底粉碎,化为灰烬。

不,并没有彻底粉碎。

树妖姥姥还留下了一样物事,被金色龙爪托到了常威面前。

那是一块一尺长,椭圆形的物事,通体晶莹,光滑如玉,其色血红,生机盎然,阳气充盈,触之温润有弹性。

无论观感还是触感,它都像是一块特别的“血玉”,可常威火眼金睛却能看出,它本质上还是一种特殊的木质。

常威瞪着火眼金睛,仔细辨析一阵,虽不知这“木质血玉”的名目,但也辨出了其功效。

“能大幅提升元神修为,还可增强体魄?呵,不愧是植物类的妖魔,就算捕食人类,本身‘生产者’的自然属性,倒也并未丧失。这趟好事做得划算,好人就该有这好报!”

常威满意点头,将这凝聚了树妖毕生菁华的天材地宝收起,又带着妹子们,帮小倩寻找被树妖控制的骨灰坛。

树妖封印的骨灰坛,密密麻麻数以百计,都是如小倩一般,被它控制的伥鬼。

其中绝大多数,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独孤凤斩杀一空,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只余寥寥无几,不适合战斗的伥鬼幸存了下来。

在常威等人寻找骨灰坛时,那些幸存的伥鬼也现出形来,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地恳求常威搭救。

常威今天收获不错,心情正好,便好事做到底,将幸存的十几个伥鬼的骨灰坛,与小倩的鬼灰坛一并收了起来,准备明天带到山下安葬。

处置完了这些,常威等人便回到兰若寺,继续休息。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见所谓的黑山老妖前来寻仇。

常威也没刻意留在山上等它,天一亮,吃过早餐,便招呼启程,带着一家大小下了山。

他原是打算将小倩等伥鬼的骨灰坛,葬在山下的郭北县附近,让她们就近投胎。

不过在县城外面,腾上半空观望一阵,只见县中戾气冲天,偌大一个县城,看上去竟没有几个好人,满街都是恶形恶状、目露凶光的彪形大汉,或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的奸商滑吏,连妇女都一个个尽是泼妇模样。

“满城恶人,无一善类。在此投胎,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算了,既做好事,那便要做到底,还是将小倩她们带到蜀地安葬。那边至少能安稳生活。”

常威摇摇头,落到地上,带着一家大小绕城而过。

直到走出郭北县界,也没见黑山老妖前来寻仇。

常威知道,黑山老妖应该是怂了它若想为树妖报仇,首先肯定要去树妖本体处探查一番。而一旦去了那里探查,看到了战斗痕迹,感应到了常威雷法的残余气息,它恐怕就不敢再露头了。

既黑山老妖不来,常威也乐得清静,带着老婆娃娃们一路游山玩水,继续赶赴蜀地。

越是接近蜀地,人烟便越是稠密。

官道上往来的客商、旅人渐渐多了,偶尔还能撞见举家迁往蜀中的大队车马。

至正式进入蜀中,沿途所见,与蜀地之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蜀地外,时常百里无人烟,沿途乡村大多荒废无人。而蜀地乡村,则是鸡犬相闻,孩童嬉闹,农田繁茂。

光天化日之下,再也见不着巡逡道左,伺机吃人的妖物。便连夜宿山野,也再撞不着山精野鬼。

蜀地安宁,商旅繁荣,百姓安居,乃是这乱世之中,难得的桃源。若在此投胎,说不定就能一世无忧。

于是常威便在渝州山城外,寻了处向阳山坡,将小倩等伥鬼的骨灰坛,埋在了山坡上,让她们能在渝州转世。

解决此事后,常威一行继续前行,准备先去成都。若成都适合修炼,那便暂在成都定居。若城中不方便,再去青城或是峨眉等名山,觅一灵秀山峰潜修。

这天正走在前往成都的路上,忽听天空之中,传来密如骤雨的金铁交击之声。

常威等人抬头望去,就见数百丈高空之中,赫然有一青一白两道长虹,翻翻滚滚缠斗着,一路往西去了。

“剑仙!”独孤凤精神一振,两眼放光地看着常威:“教主,那两个好像是传说中的蜀地剑仙,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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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凤专注剑道,早就期待着见识一番蜀地剑修的风采。

此时见那两道剑光空中相搏,一招一式,皆是她前所未见的绝世剑法,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去瞧瞧。

常威其实也想看看蜀地剑修有何能耐,迎着独孤凤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吩咐其他人在此扎营等待,牵起独孤凤小手,御风而起,向着那一青一白两道剑光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两道剑光遁速奇快,即使在彼此争斗之中,亦在转眼之间,便远遁数十里。常威带着独孤凤,全力御风飞遁,才勉强跟上两道剑光,不至于被它们彻底甩脱。

“蜀地剑修实力如何还待考证,但这遁速已经是远远超过我们了。”常威轻声感慨着,心中琢磨着该如何提升自己的飞遁之速。

对此,他其实已经有了方向——若能将掌控雷电之能,融于遁术之中,那身化电光,飞遁之下,谁人能及?

只是方向是有了,实际运用却还有些关碍。

毕竟,他还没有修炼到阳神境界,无法令肉身在虚实之间自如转化。而不能化虚为实,那便不可能真正的身化雷电。

修为没有达到那一步之前,他的研究方向,只能是设法借鉴“电磁炮”的原理,以掌控雷霆之能制造电磁场,将自己当作金属弹丸弹射出去。

不过这就需要他的体质强度进一步提升,并且能够具备金属特性了——这一点,对他倒不是特别困难。他早在臻至“吐气成剑”的化神境界时,就已经能够于呼吸之间,吞吐天地间的金煞之气。如今更能开口一吐,便轰出一道金气瀑布。

他接下来,只需将金行煞气,炼入体魄之中,以此提升身体强度,赋予身体金属化的特征,便可达成“雷遁”的基本条件。

稍微放飞了一番思绪,两道剑光已战至一片杳无人迹的荒山之中,落到了一座山头上。

常威与独孤凤停在数里开外的半空之中,运足目力,看向那座山头。

只见那山头之上,剑光如电,剑气冲霄,茂林的树林几乎只在一眨间,便被彻底夷为平地。地面之上,更是不断裂开道道深不见底、光滑平整的巨大裂口。

斗得片刻,那座数十丈高的山头,忽然像是被推倒的积木一般,彻底坍塌下来。山体中迸出的每一块碎石,其切割面都光滑平整宛若镜面。

山崩之时,两道剑光又一次冲天而起,在空中反复缠斗。

不时有剑气迸射到下方,斩在连绵山头之上,或将地面斩出巨大裂口,或将山崖斩下大片碎石。一座二十几丈高的小山包,甚至被一道剑气从中斩裂,均匀分成了两半。

这等威力的剑气,连常威都不禁暗自惊叹:

“这两位剑仙的剑,若是斩到我身上,我的护身气罩根本抵挡不住。钢筋铁骨也要被斩破,只能凭再生之能保证生存。啧,剑仙斗战杀伐,果然凌厉。不说境界,单论战力,这两位,竟然都不在我之下!

“难怪蜀中剑仙,能在这天下大乱、妖魔蜂起的时节,保蜀中一地安宁,令蜀地妖魔无踪。这等凌厉的剑术,什么妖魔敢来蜀地撒野?”

看到现在,他早已凭着超凡的瞳术,看清了两侠剑仙的形貌。

那两位剑仙,御使白色剑光者,赫然是一位身形短小的大头侏儒。而御使青色剑光者,则是一位身姿婀娜,英姿飒爽,眼睛大而明亮的青衣女子。

这两人时而握剑在手,近身搏击,招招不离对方要害,战得险之又险。

时而飞出长剑,剑化游龙,隔空相搏,绽放出密若骤雨的金铁交击声。

时而身剑合一,化作光虹,从地上打到天空,又从天空战至地面。所过之处,林木摧折,山崖迸裂,群鸟惊起,走兽狂奔,破坏力强得令人乍舌。

独孤凤亦是看得目不转睛,美眸之中满是兴奋之色:“不愧是剑仙!这等剑术,生平仅见。无名前辈与独孤剑圣,比起这两位剑仙,都要相形见绌!”

她这倒不是贬低无名与独孤剑圣。

独孤剑圣元神出窍的剑二十三,一击之下,连时空都能影响,破坏力虽略逊那两位仙剑的剑光,但玄妙之处犹有过之。

不过独孤剑圣的剑二十三,乃是燃烧元神,毕生只能出招一次的绝剑,根本不具备普及性。而他“圣灵剑诀”的其余二十二剑,就远远比不上那两位剑仙随手挥洒的剑气。

而无名的“天剑”境界虽然高妙玄奇,可限于世界层次,其剑术亦是不及那两位剑仙。

这“剑术不及”,可不仅仅是威力。

剑招方面,那两位剑仙亦是精妙至极,随手一剑,都隐藏着诸多玄妙,都能应时而动,应激而发,生出无穷变化。

招式方面,那两位剑仙已经做到了极致,于至繁、至简之间自如变化。时而于一剑之间,演化无穷变化,时而平平一击,阐述大道至简。

这等神奇剑法,独孤凤生平仅见,直看得俏脸生晕,目放奇光,穷尽目力,记忆其剑招。

常威虽然对剑法不是很感兴趣,但他的剑术修为,其实非常了得——他的剑术启蒙,乃是黄药师的玉箫剑法。之后又时常在大唐世界与独孤凤对练,早学尽了她家传的碧落红尘剑。

在与三大宗师一战时,他又从傅采林身上,窥得了“奕剑术”的几分神髓。

到了风云世界,他亲身体验了剑圣的剑二十三,又得了圣灵剑诀,以及十强武者的剑法。

无名来天下会助战时,他亦时常与无名坐而论道,从无名身上,汲取了诸多剑道理念。

只是他专注于“复返太极”,只汲取各种武道营养,来不断提升他的“降龙神掌”,除了用刀,以及偶尔用一用三分神指,他现在几乎不用其它任何武技。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用。

他若是用剑,一样是不逊剑圣,乃至无名的剑道大宗师。

然而,即使以他的剑道造诣,一样忍不住为两位仙剑的剑术赞叹不已。

同时还大瞪着火眼金睛,揣摩两位剑仙在实战之中,展示的惊人剑法。

不知不觉,两位剑仙又打出百里之遥,出了山区,来到一座县城附近。

“不打啦,不打啦!”

忽然,那大头侏儒痛惜地叫道:“你的剑比我好,再打下去,我的剑都要毁了!今日兴致已尽,等我炼出一口好剑,再来与你斗剑!”

说罢,将身与剑一合,化为一道十丈白虹,于滚滚音爆声中,刹那之间遁至天边,消失无踪。

青衣女剑仙也未追赶,轻笑一声,收了剑光,落到一座小山岗上,抬头看向一直在数里之外观战的常威、独孤凤。

常威与独孤凤先在空中对她拱手一揖,然后缓缓飞了过去,落到山岗之上。

“在下常威,这是内子独孤凤。”常威笑呵呵说道:“内子醉心剑道,适才见姑娘与那位剑仙斗剑,心慕高人风彩,这才一路追赶观战。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青衣女子爽朗一笑:“无妨。我与空空儿时常斗剑,蜀地修士,旁观我俩斗剑的为数不少,我二人倒也见怪不怪了。”

“空空儿?”常威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遂问道:“未请教姑娘芳名?”

青衣女子大咧咧摆了摆手:“什么芳名不芳名的?我叫聂隐娘。”

听到聂隐娘这三个字,常威便想起来了。

空空儿、聂隐娘,可都是唐代著名传奇剑侠啊。

当下对聂隐娘拱手一揖:“原来是聂姑娘,久仰大名了。”

聂隐娘眉锋一扬,笑问:“你听说过我?”

“自是听过。”

常威笑道:“姑娘原是魏博大将聂锋之女,令尊逝世后,便归入陈许节度使刘昌裔麾下。宪宗元和八年,刘昌裔入京为官,姑娘不愿随行,便辞别而去,从此不知所踪。不过听闻文宗开成年间,昌裔之子刘纵,曾在蜀地栈道上偶遇过姑娘。原来姑娘果真在蜀地。”

聂隐娘道:“我入蜀已有三十一年,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

常威道:“常某素喜传奇故事,对姑娘这等传奇剑侠,当然印象深刻。还有那位空空儿,也是大名鼎鼎,没想到他也来到了蜀地。”

聂隐娘摇头,无奈道:“多年以前,我为救刘使君,斩了空空儿师弟精精儿,又挡住了他一次刺杀。空空儿虽心性豁达,并不记仇,却是从此缠上我了,时常寻我斗剑一番。我入蜀学剑,他便也来了蜀中。其后几乎每一年,他都要寻我斗上一场。”

常威心中暗笑,那位空空儿,怕是喜欢上了聂隐娘,但又不懂怎么追求姑娘,只好用这种法子吸引她的注意。

说起来,聂隐娘早已成婚。不过她的丈夫只是普通人,应该早已逝世,空空儿追求她,倒也不算无礼。

又与聂隐娘聊了几句,常威见她爽朗豁达,很好说话,便拉着独孤凤袖子,对聂隐娘说道:“聂姑娘,我这内子,一心追求剑道,常慕剑仙风采。我们此次入蜀,也是为寻剑仙而来。不知姑娘可否收她为徒,传她剑道?”

聂隐娘失笑:“你倒直白,认识我不过片刻,居然就要让我收徒。”

说话间,她看着脸颊通红,两眼满是期待的独孤凤,打量几眼,点头道:“你这妻子,已养出一身精纯剑意,比我当年入蜀学剑时也不差了,倒确是修剑道的好苗子。”

独孤凤听她赞许,心中大喜,就要下拜。

聂隐娘却是将手一抬,一股柔和气劲托住独孤凤,不让她拜下去,口中说道:“收徒之事岂可草率?那有随口应允的道理。”

说话间,她瞳中隐现晶光,看了独孤凤一眼,一看之下,眼神微变。再看常威一眼,这一眼,更令她神情错愕,眼神惊疑不定。

“怎么了?”常威道:“可是有甚疑难之处?”

顿了顿,又一脸诚恳地说道:“常某知道,初次见面,便求聂姑娘收徒,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家凤儿,也确是虔心剑道,断不至辱没了姑娘的剑术。我们亦是尊师重道之人,更不至于忤逆师门。若是有什么入门考验,还请姑娘尽管示下,凤儿她定会做到。”

聂隐娘摇摇头,深深看了常威一眼,缓缓道:“我做不了她的师父。”

见独孤凤面露失望之色,她又话风一转:“不过,同道之间,互相交流,切磋剑术,倒是可以。”

独孤凤顿时转忧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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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本来还想和聂隐娘多交流一阵,问一问她是否知晓“贞观二十二年的天变”,可还没等他开口相询,聂隐娘便道:

“我与我师父在青城后山五龙沟修行,你们若想与我交流剑术,可至五龙沟寻我。时辰不早,告辞。”

留下地址,聂隐娘身剑合一,化为青虹冲天而起,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天边。

见独孤凤神情怅然,常威牵起她的小手,笑道:

“别灰心,人家都把地址留给咱们了,这就是默许咱们登门求教。等到了成都,安定下来,我便与你去青城拜访聂姑娘。嗯,她还有个师父,或许是因为她师父的缘故,才不能随意收徒。”

独孤凤点点下巴,收起怅然,换上笑脸:“我知道的。其实,即使不能拜入聂前辈门下,能得她指点剑术,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

聂隐娘御使剑光,短短半个时辰,便飞遁至青城后山五龙沟,来到一条隐于峡溪之畔的飞瀑之前。

她站在飞瀑前那生满青苔,无比滑溜的青石上,取出一枚剑形令符,对着瀑布一晃。令符上射出一道晶光,打入瀑布之中。

随后便见那湍急瀑布宛若门帘一般左右分开,现出一道生满青苔,几乎与瀑布后的崖壁合为一体的石门。

聂隐娘跃过瀑帘,来到那石门之前,又拿令符对着石门晃了一下。

石门轻轻一震,先后退三尺,继而往左边挪移数尺,显出一道丈余高,七尺宽的门户。门户后,是一条幽暗深长的甬道。

聂隐娘步入甬道之中,石门于身后轰然合拢,甬道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聂隐娘瞳中闪烁晶莹光华,视物如昼,大步行进在曲折幽暗的甬道之中,前行百余丈,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四面环山的封闭山谷。

山谷之中,清溪潺潺,山花烂漫。有架在谷底溪流上方的原木悬桥,有植于清溪之畔的锦绣桃花,有扎根于山壁的奇花异草,亦有一片小小园圃,几间朴素的木屋。

聂隐娘踏过悬桥,走过花丛,越过园圃,来到一座小屋门前,轻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稍顷,屋门无声开启。聂隐娘步入门中,就见自家师父,正端坐榻上,缓缓吐纳。

随着她的吐纳,一道白光,自她左边鼻窍游出,宛若灵蛇一般在外盘旋一阵,又钻进她右边鼻窍之中。

如此往返数次,师父终于停止行功,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耐心等待的聂隐娘,笑问:“今日与那空空儿比剑,胜负如何?”

聂隐娘笑道:“空空儿乃是剑道上的绝世天才,剑术还是比弟子稍强一线。弟子惭愧,只是仗着剑器比他厉害,才稍胜了他一筹。”

师父道:“你的剑器,是你自己炼的。这炼器的本领,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没什么惭愧不惭愧的。”

说话间,见聂隐娘神情之间,隐有思虑之色,不禁问道:“怎么,可是遇上了什么疑难?”

聂隐娘道:“师父,弟子今日,遇到了一对男女……”

她将常威与独孤凤见着她与空空儿斗剑,飞遁着一路观战,待二人斗剑结束后,又上前攀谈,乃至请求她收徒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这里,师父笑道:“前来蜀地寻剑仙者,历年以来不知凡几。有缘拜入真正剑修门下者,却是少之又少。这其中,机缘、根骨、悟性、品德,都缺一不可。

“那对男女能路遇你与空空儿斗剑,又一路追上旁观,不曾被你们甩脱,机缘已是有了。根骨嘛,以你眼力,当然也能看得分明。

“悟性不好说,但能在没有剑修指点的情形下,凝炼出精纯剑意,这悟性当也非凡,确是剑道种子。所以,你所疑难者,是品德?那对男女,德行不好?”

聂隐娘天赋异禀,眼力超卓,能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若是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死期,甚至连对方的死因,都能窥出几分。

若是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自能干扰她的预知。但即便不能预见这等人的未来,她也可看出对方的“德行”。

而这判断的依据嘛……

“那对男女的德行……”聂隐娘迟疑一二,摇头道:“那女子身有人道功德,乃是行过大义之举,活人无数,确属侠义之辈。至于那男子……”

独孤凤身为门阀贵女,又是单纯的武痴,其实并没有什么侠义之心。

但她曾在漫威宇宙,与“神州奇侠”团队行侠仗义,曾抵御外星人入侵,又曾在兰若寺,与石青璇合力斩破树妖法身,斩杀数百伥鬼。种种有益人道之举,尤其是抵御外星人入侵,以及斩杀害人的妖魔,足以令她身具“人道功德”。

而聂隐娘判断一个人的德行,便是以其天赋能力,看此人身上是有“功德”,还是有“罪孽”。

说过对独孤凤的观感,聂隐娘暂时止住话头,回想着先前惊鸿一瞥时看到的情形,她神情古怪而凝重,眼眸之中,满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之色。

见弟子神情不对,师父问道:“怎么,隐娘你看不透那名为常威的男子?”

“倒不是看不透。”聂隐娘摇摇头,道:“只是,那常威的情形着实太过奇怪,令弟子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师父好奇道:“说来听听,为师帮你判断一二。”

聂隐娘神情凝重,缓缓道:

“人道修士,虽诛杀妖魔没有罪孽,但每个修士,多少都曾杀过人。仇人也好,恶人也罢,只要杀人,身上便都会有罪孽缠身。

“只是我辈修士,既求长生逍遥,自在无拘,自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心意,杀人也就杀了,只要不滥加杀戮,不逾越底线,便不算邪魔。

“若是救人多过杀人,功德多过罪孽,那便是侠士、正道了。可即便是弟子见过的,一些信奉‘以杀止恶’,杀伐酷烈的剑修,如空空儿,身上纠缠的罪孽,其实也不算太多。

“而那常威身上,赫然是罪孽滔天,双手染满血腥,以其罪孽判断,至少有数万人,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了其手上……

“此等罪孽,已然远远超过了昔年弟子在俗世之中,见过的那些手握生杀大权,一道命令便可屠杀一县的藩镇大将!”

射雕世界,襄阳城外,常威将从天而降的“妖星”,引至蒙古大营,一下就将蒙古大营抹平。只这一下,便有数以万计的蒙古军队算是间接死在了他手上。

虽以常威的立场,蒙古大军就是他的敌人,但一口气干掉数万人,对一方天地来说,绝对是一桩滔天罪孽。

然而……

“此人身上罪孽,已比一些杀戮无算的大妖大魔更甚,可他身上的功德,更是令弟子震惊。他不仅有将他通体镀成‘金身’一般的‘人道功德’金光,头上甚至顶着方圆百亩的青色祥云。此乃身具‘天道功德’,天意垂青之兆!”

说到这里,聂隐娘语气格外郑重,又有着浓浓的不自信,怀疑自己看到的都是幻像她天赋异禀,眼力超卓不假,可假如对方“魔高一丈”,身具异术,也不是不能制造假象,蒙蔽她的眼力,令她产生幻觉。

聂隐娘的师父,初听闻弟子说起常威身负数万人命,血债累累,罪孽滔天,几乎就要勃然震怒,怒斥一句“冷血屠夫、丧心病狂”。

可听到后来,她的怒气不知不觉消失一空,神情亦变得如弟子一般古怪,眼神若有所思:

“身上罪孽滔天,血债累累的冷血屠夫,居然有浓郁至覆遍全身,铸就‘金身’的人道功德,此乃普渡众生之兆。而汇成百亩青云,天意垂青的天道功德……这是救世之兆!”

这位师父没有猜错。

常威杀戮虽众,但他好事做得也不少啊!

大唐世界传道授业,为底层百姓,播下希望火种;风云世界抵御外侮,远征异域,成中土神州擎天巨擘;命运之夜快速解决战斗,吸收“此世之恶”,摧毁污染圣杯;漫威宇宙轰杀无数外星人、外星战舰,关闭时空通道,结束入侵战争。

而到了此方天地后,诛杀蛇蝎二妖、蛇母、变异国师、树妖姥姥这些小事就不提了,单一个轰杀“巨嘴怪”,便既是拯救了众生,又是拯救了此方天地

巨嘴怪物一死,怪物所在的势力,对此方天地的渗透戛然而止,乃至彻底失去了此方天地的坐标,对此方天地来说,这便是一桩救世功德!

当然,常威自己对此并不了然。

他还以为,自己轰杀巨嘴怪物,只是拯救了此方天地的修士,令他们以后不会被巨嘴怪物骗去吃掉而已。完全没有想到,轰杀那怪物,究竟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聂隐娘凭天赋之能,看出了常威身上的人道、天道功德。

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因她也无法想象,一个修为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还满身罪孽的修士,怎么就能做下“救世”这等壮举呢?

以她与师父之能,与蜀中诸位同道,庇护蜀地一地安宁,就已经是极限了。蜀地之外,他们都无力顾及。

那常威又怎可能救世呢?

聂隐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的师父亦是有些难以置信。

“人道功德”浓郁至呈现“金身”之兆,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这乃是普渡众生的大功德。而“救世”更是令人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没有听说过,中州之地,出现过什么末世之兆啊!”师父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正说时,她忽然灵光一闪:“莫非是……”

动念间,她神情凝重,极为小心地释放气息,万分谨慎地感应某个玄奇诡异的所在。

感应一阵,她神情骤变,失声道:“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聂隐娘奇道。

“仙门……没有了!”师父声线发颤,脸庞之上,竟不见失落,反而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

“仙门没有了?”聂隐娘重复着师父的话,脸上亦渐渐绽出浓浓喜意,眼神亮得发光:“师父,仙门真的没有了?不会是……您感应错了吧?”

“当真没有了!”

师父斩钉截铁,欣喜若狂,没有计较弟子的质疑:

“我苦苦压制修为,至今数十载。这数十年间,每隔几年,我都要小心感应一次,可每一次,都能于冥冥之中,感觉到那既令我心驰神往,又令我灵觉惊悸的‘仙门’。我知道,只要稍微放开气息,便可引动‘仙门’,为我敞开。

“但方才,我已感应不到仙门存在,便是冒险稍微放开了一丝气息,仍未感应到仙门!感应之时,从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惊悸灵感,亦没有出现!这说明……

“那高悬于我们头顶之上,令我们这些触摸到了那道界限,只能苦苦压抑自身修为的恐怖所在……怕是已彻底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师父目光灼灼地看着聂隐娘:“隐娘,那常威在哪里?为师要亲自看一看他,问他几个问题!”

聂隐娘此时亦由衷欢喜,不过听师父这一问,她便无奈道:“弟子与他分别后,便一路赶回洞府,却是不知他将前往何处。”

见师父面露失望之色,她又笑道:“不过师父放心,弟子已将洞府所在告诉了他。他那位妻子虔心剑道,定会前来拜访。”

师父满意一笑:“做得好。”说到这里,她又呵呵一笑:“仙门消失之事,当与诸位同道分享,同时也请他们验证一二。”

说罢,取出几口匕首一般的小剑,注入神念后并指一点,那几口小剑便化光冲天而起,冲上峡谷天空,四散飞走。

传出消息,师父又郑重叮嘱聂隐娘:“隐娘,你这几日,就在洞府之外修炼。一旦那常威带她夫人前来拜访,无需通报,立刻领他们来见为师。”

“是,师父。”聂隐娘躬身一揖,大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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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并非川人。

但自从成为诸天行者之后,他便与蜀地,与成都屡屡结缘。

这一次,他又来到了成都。

此方天地的成都,比起大唐世界、射雕世界的成都,规模更加宏大,城市范围足足大出三四倍。

又因蜀地远离中原,得剑仙庇护,既无藩镇之祸,又无妖魔之扰,每年都有大量外来人口迁入。家境富有者,迁入蜀地后,自是首选成都定居置业。

因此如今成都,比大唐帝都长安还要繁荣。城中人口众多,百业兴旺,街上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秩序井然。

作为一个修炼狂,常威本心是喜欢安定的。

因此在成都市井考察一番,常威作出决定,就在成都安顿下来修炼也不一定非要远离红尘。傍着公门,在朝中修行可行,居于市井,在城中修炼自然也是无妨。

高山流水、云卷云舒是道,市井百态,红尘纷扰,那也是道嘛。

作出决定后,常威找到牙行,豪掷千金,在城西买下一栋空置的大宅。

这大宅据说乃是某位王侯的旧邸,占地百亩,内有五个大院,总计四百多间房屋、十余座楼房,又引了活水,有十余亩的大池塘,以及一座堆土假山,好几片各式园林,不仅住下常威一家大小绰绰有余,连日常游玩都无需外出,

便是黄蓉这位岛主家的大小姐,对这华宅都很是满意。葫芦娃们更是开心,一住进来便满地乱跑,到处探索,玩得不亦乐乎。

分配好了各自居所,又改造出了几间炼丹室、炼器室、打坐静室,再吃过一顿迁居新居的团圆饭,次日一早,常威便带着独孤凤,依约前往青城山,寻访聂隐娘师徒。

常威在大唐世界,畅游过青城、峨眉,对两地皆十分熟悉。聂隐娘师徒洞府所在的五龙沟,他当然也是知道。

不过此方天地的青城山,虽地名相似,但比起大唐世界的青城山,大了足有十倍,更加灵秀雄奇,地理亦截然不同。

像那五龙沟,在现世以及大唐、射雕等古代世界,固然峰峦叠嶂,谷涧幽深,风景宜人,但也只是一条十多里长的“小河沟”。

可在此方天地,赫然是一条一百多里长,山势雄奇,河流湍息,绝壁高耸,直入云霄的“大峡谷”。

此方天地的五龙沟,再是钟灵隽秀,风光玄奇,普通人也根本无法进入消受。

当然,五龙沟地势再险,也挡不住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

此刻,常威便带着独孤凤,御风飞行在曲折险峻、云遮雾绕的峡谷之中,头上是一线青天,两侧是巍巍绝壁、莽莽丛林、入云险峰,下方是湍劲激流,偶尔可见一道瀑布,自侧面崖壁轰然坠下,飞溅起漫天白雾,落入谷底激流之中。

他俩一面欣赏这自然胜景,一边寻访着聂隐娘师徒的洞府。

常威本以为,寻找聂隐娘师徒洞府,说不定是一个“考验”,得费上一番功夫。

可没有想到,刚寻至峡谷中游,便见一位青衣女子,站在山腰之间,一道飞瀑之前,笑吟吟朝他与独孤凤招手。

可不正是聂隐娘?

常威连忙牵着独孤凤飞过去,落在一块滑溜青石上,对着聂隐娘拱手一揖,笑道:“本以为还要一番好找,却没想竟是直接遇上了聂姑娘,这倒是我与凤儿的幸运了。”

聂隐娘却并不隐瞒,爽朗一笑道:“是家师吩咐我在外面等候二位大驾的。常道友,独孤姑娘,请随我来。”

说罢,取出剑形令符,分开那道瀑布,打开洞府石门,带着常威、独孤凤走进了那条幽暗甬道之中。

常威心中奇怪,沉吟道:“聂姑娘,不知尊师高姓大名?为何要着姑娘专程在外等候我们?”

“我师父姓薛。”

聂隐娘一边在前带路,一边笑着说道:“你既喜欢听传奇故事,也知道我的名字,不妨猜一猜我师父的姓名?多年以前,我师父在世俗之间,也是一位卓有传奇声名的女侠呢。”

“姓薛?传奇女侠?”常威略一沉吟,便想起了一则传奇故事:“尊师莫不是薛红线,薛女侠?”

薛红线,亦是一位传奇侠客,“红线盗盒”的故事,流传很广。以当前所处的年代计算,薛红线活跃在六七十年前,她留下传奇事迹之时,聂隐娘都还没有出生呢。

“你倒真是博闻强记,略作提示,便猜出了我师父姓名。”

“薛女侠大名,常某早已久仰。没想到聂姑娘的师父,居然就是薛女侠。”

常威也觉好笑,入蜀之后,遇上的三位剑仙,空空儿、聂隐娘、薛红线,居然都是他知道的传奇人物。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蜀地剑仙传说流传已久,薛红线、聂隐娘、空空儿若有志剑道,想要在剑道上更进一步,最终都会入蜀寻仙。而聂隐娘身在蜀中,更是早有传闻她故主的儿子,就曾在蜀中栈道上偶遇过她。

“不过我虽久仰尊师薛女侠大名,却是后生晚辈,薛女侠又不曾认得我,为何要让聂姑娘专程等我?”

聂隐娘道:“师父有些疑问,想请常道友解惑。”

常威更是奇怪:“薛女侠成名已久,乃是前辈高人。常某初来乍到,何德何能,为薛女侠解惑?”

聂隐娘道:“这个我却是说不明白,等常道友见了我师父,自见分晓。”

说话间,她带着常威、独孤凤走出甬道,踏上一座架于崖壁之上,如栈道一般的悬桥。

踏着那长有百丈的曲折悬桥,拐过一处拐角,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般的清幽山谷。

而一位身材娇小,看上去只二十来岁的素衣女子,正含笑候在悬桥尽头。

常威并未失礼地用火眼金睛窥其修为。

但即便不用火眼金睛,亦不以神念窥探,他也能直觉地感应到,这素衣女子修为深不可测,如渊如海,远在聂隐娘之上,比他都要强上不少。

“师父!”聂隐娘快步行至素衣女子身前,介绍道:“这两位,便是常威常道友,和他的妻子独孤凤独孤姑娘。常道友,独孤姑娘,这位便是我的师父了。”

常威拱手致礼:“常威见过薛女侠。”

独孤凤亦拱手一揖,口称见过薛前辈。

薛红线还了一礼,微笑道:“二位乃是贵客,不必如此客气。请随我来。”

与聂隐娘带着常威、独孤凤步入山谷,进了一座小木屋中,延请二人坐下,笑道:“窝居简陋,怠慢贵客,还望二位见谅。隐娘,给贵客奉茶。”

“是,师父。”聂隐娘应了一声,很快便给常威、独孤凤端来香茶。

薛红线如此客气,令常威心中很是疑惑。

他携独孤凤登门拜访,乃是求教剑术而来。这一点,相信聂隐娘已经告知薛红线了。

既是自己有求于薛红线师徒,那薛红线即便身为前辈高人,涵养深厚,不会端起架子高高在上,却也不该如此客气才是。

因此他稍微饮了一口香茶,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方才听聂姑娘说,薛女侠有事找常某询问?却不知是何事情。”

薛红线略一沉吟,同样以剑修特有的爽直,直接说出正题:“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常道友,请问你是否见过‘仙门’?”

“仙门?”常威笑道:“薛女侠是指,接引修士‘飞升天庭’的那座仙门?”

薛红线郑重道:“正是。”

常威沉吟着,又喝了口茶水,见薛红线、聂隐娘师徒皆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神又是郑重,又隐有期待,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旬月之前,常某确实亲眼目睹了仙门。嗯,还看到了天降甘霖、天花乱坠,天女起舞,天兵列队,四大天王亲迎飞升的‘大场面’。不过说起来二位也许不信,那所谓的仙门、飞升,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说到这里,他顿住话头,打量薛红线、聂隐娘神情,却见她师徒二人虽稍微有点震惊,便更多的,却是“果然如此”的释然之色,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反问:“仙门乃是骗局之事,难道薛女侠早就知道了?”

薛红线苦笑着摇摇头,道:

“并非早已知晓,我等对仙门,也并无真实了解,甚至从未见过,仅限于耳闻而已。

“只是我等蜀地正道剑修,也不知是因擅长斗战杀伐,又或是因‘积外功’的关系,总之对生死之间的气机,较普通修士、邪魔外道格外敏感。 ”我的修为,其实早就可以触动玄机,引动‘仙门’。但每当我有那种念头时,总会在受到仙门强烈吸引,心生向往的同时,又隐有某种异常恐怖的预感。

“我问过其余修为与我相仿的道友,这种感觉,并非为我独有。几位与我修为相仿的剑修道友,都有此感应。

“这恐怖预感,令我等即使再受仙门吸引,亦不敢贸然再提升境界,沟通‘仙门’。乃至不得不自行压制修为、封印气息,避居洞府之中,免得一不小心,泄露气息,触动玄机,引来‘仙门’降临。

“实不相瞒,四十年前,我就已经可以沟通‘仙门’。但因着那恐怖预感,这四十年来,我修为不但没有寸进,甚至还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便自行散掉部分修为。其他几位道友,亦与我一般。”

说到这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常威:“常道友,可否仔细说说,你看到的仙门究竟是什么回事?为何你能笃定,那是一个骗局?”

常威笑道:“因为我一手促成某位魔修‘飞升’,引出‘仙门’接引,然后发现仙门不对劲,便与之做了一场,顺手将之摧毁了。”

“……”薛红线、聂隐娘闻言大愕,震惊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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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并未刻意隐匿气息。

所以就像他能感应出薛红线修为深不可测一样,薛红线、聂隐娘师徒,亦能感应出常威的修为

他的修为,只与元神境界尚未臻至“阴极阳生”的聂隐娘相差仿佛。

比起只要愿意,放开气息便可召来劫雷“渡雷劫”的薛红线逊色许多。

以常威这样的修为,真能摧毁那单是稍有感应,便令薛红线这等剑仙心惊胆战的“仙门”?

倘若不是常威身上的“人道功德”,浓郁至几乎将他镀成“金身”,倘若不是他头顶的“天道功德”,汇聚成郁郁葱葱的百亩青云,薛红线、聂隐娘师徒,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的说法,只会将他当作大吹法螺的骗子。

但常威身上的人道、天道功德作不了假。

即便聂隐娘怀疑自己的眼睛,薛红线却有足够的修为作出准确判断他的功德实打实,绝非幻术欺诈。

既功德属实,那他所言,便是真的。

薛红线还可断定,常威定然不是凭本身修为摧毁仙门,定是借助了某种“外力”。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又借助了哪种“外力”,薛红线并无探究之意这是常威秘密,是他压箱底的杀手锏。而贸然窥探修士压箱底的杀手锏,那便是要与之结下死仇了。

薛红线深深呼出一口长气,按下震惊,凝视常威,缓缓问道:“常道友,那仙门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她无意探究常威机密,但对于“仙门”的真相,还是想要探究一番的。

聂隐娘也收敛心思,目光炯炯地看着常威,等他回答。

“那仙门,乃是一种诡异怪物幻化……”

常威也不隐瞒,将他促成国师飞升,引动“仙门”显现,以及后续的一系列变化、战斗,从头到尾详细分说,只隐去了他摧毁“巨嘴怪物”的具体方法。

说完之后,他笑着说道:“如今那幻化仙门的怪物已然伏诛,世间修士再不会受其困扰,可正常晋升了。不过在我看来,即使渡过雷劫,炼就阳神,也不会飞升。还是要逗留在此方天地,继续修行,直到炼神返虚,成就真仙为止。”

他这番话,并无表功之意,只当顺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薛红线、聂隐娘师徒却是齐齐起身,对着他肃然一礼:“常道友摧毁仙门,对我等修士,恩同再造。请受我师徒一拜!”

常威本想推辞不受,但见她师徒两个态度坚决,只好受了这一礼。待她二人礼罢,他又笑着说道:

“老实说,常某对那巨嘴怪物的来历很感兴趣,却苦无线索,只怀疑其与始于贞观二十二年的那场天变有关。不知薛女侠对那场天变,可有何了解?”

薛红线神情凝重,缓缓说道:“始于贞观二十二年的那场天变,吾等蜀地修士,亦只是从前辈修士们留下的古藉之中,略有些了解。

“据我等所知,那场天变,先是诸神祇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继而所有阳神以上的大修士,统统消失……”

薛红线将蜀地修士所知的消息一一道来:

继诸神祇、大修士失踪之后,日食、星殒、天崩、地震等异像接连出现。

接着便有精通天象,擅察天地气机的修士,察觉天地有异,四面探查,发现大唐周围四极之地,皆被迷雾掩盖,无法走出。探索良久之后,确定天地破碎,曾经的南瞻部洲,只余大唐所在的“中州”这一小块区域。

说到这里,薛红线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悸后怕之色:

“两百年前的那场天变,我等后生晚辈虽不曾亲眼目睹,但根据蜀地前辈修士留下的只言片语,我们早已确定,一夜之间同时消失的阳神以上的大修士,都是被‘仙门’半强迫地接引离开。

“之前有修士认为,那或许是天庭组织的‘逃难’,专程接走那些有望成仙的阳神大修。现在想来……”

她又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喃喃道:“现在想来,所有阳神大修,恐怕都在天变之时,被一网打尽,乃至被吞食一空了!”

聂隐娘不解问道:“为何专吃阳神大修,却留下了其余修士?”

薛红线沉吟一阵,缓缓道:

“或许是有大能保护,或许是存在某种限制……总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令得那巨嘴怪物所在的神秘势力,只来得及捕捉最具成长潜力的,阳神以上的大修士们,无法顾及其余。之后更不得不暂时放弃鲸吞,改为以‘仙门’为饵,诱惑修士自投罗网,缓慢蚕食……

“这两百年来,蜀地还好,只有少数修士耐不住诱惑‘飞升’,外地修士,据我所知,可是‘飞升’不少。好在我等忌惮‘仙门’,便是知道有修士即将‘飞升’,也从不前去观礼,否则说不定便会与常道友一般,被一位‘天王’,强行将一道‘天梯’立在面前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事,恍然道:“难怪蜀地剑仙之祖,会在被‘仙门’强迫接引之前,留下那样的箴言!”

常威眉锋一扬:“蜀地剑仙之祖?箴言?”

薛红线道:“古时蜀地修士众多,于蜀地修成真仙者亦为数不少,本有诸多流派传承。但自从两百年前场天变之后,诸多传承几乎全部断绝,只一位剑仙少许传承遗留下来。

“当今蜀地几支剑修流派,都是这两百年来,自那位剑仙遗留的少许传承发展而来。因此,我等蜀地剑修,共尊其为剑仙之祖。祖师本名任寿,于东晋时入道,人称长眉真人。”

“……”常威无语。

任寿?长眉真人?那不是蜀山剑侠里的峨眉派祖师么?

好吧,任寿是东晋时入道,到了贞观二十二年,修炼了也有两三百年,成为阳神大修士理所当然。只是听薛红线的说法,任寿也被“仙门”给吞了?

连传承都只遗留了少许?

所以,牛逼轰轰的峨眉派就这么没啦?威名赫赫的“紫青双剑”,也跟着没啦?

薛红线不知常威心中想法,兀自神情凝重地叙说着:“长眉祖师亦于天变之年,被‘仙门’接走……唉。”

为不幸遇害的祖师默哀一阵,薛红线又道:

“传说长眉祖师精通先天术数,有前知之能,或许当时便察觉了什么,所以才会在临去之前,匆匆留下传承,并一句警示箴言。

“祖师说,得他传承者,须得斩妖除魔,惩奸锄恶,庇护良善众生,积攒外功。否则劫难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吾等蜀地剑修,既得祖师传承,受祖师恩惠,自不敢违背祖师训示。于是修炼有成后,便都要仗剑降魔,惩奸锄恶,护佑一地安宁。

“如今想来,祖师箴言大有深意。或许正是因我等皆有不菲外功在身,才能在修为到了某个境地,感应到‘仙门’存在,受其诱惑,心驰神往的同时,又察觉到某种莫大恐怖,从而克制住对‘仙门’的向往,自封修为,遮掩气息,不被‘仙门’察觉。

“若非如此,吾等怕是早已主动沟通仙门,‘飞升’进怪物嘴巴里了!”

常威明白薛红线所说的“外功”,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修为,叫做“内功”,降妖除魔、庇护善类,便是做“外功”,积功德。

功德玄之又玄,常威虽然知道功德是怎么回事,但对此并无真正的了解,也不知道功德究竟有什么用处不是说好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么?

结合现世以及几个古代世界的见闻,常威原本觉着,这功德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不过薛红线却说,正因她们这些蜀地修士积攒了不菲外功,所以才会对“仙门”生出预警,摆脱仙门诱惑,逃过死劫。

常威想想国师那位魔修,对仙门毫无警惕,顿时觉得薛红线的猜测很是符合逻辑。

在超凡不显的世界,功德着实没点屁用。

但在超凡世界,功德说不定还真的很有用处否则“可以前知”的长眉真人任寿,在被他无法抗衡的“仙门”强制接走之前,也不会抓紧那最后的一点时间,留下那句箴言了。

薛红线的修为,明显比国师“飞升”时还要强,却并未引来“仙门”关注,一直躲了四十年,这便是明证。

“长眉真人可以前知,能稍许看破‘仙门’真相,甚至找到对抗‘仙门’诱惑的办法,可惜已经挂了,否则说不定能告诉我更多真相。”

常威心中颇为遗憾,暗自惋惜一阵,又问薛红线:“薛女侠,不知这外功,除可助人趋吉避凶之外,还有何作用?”

薛红线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位“功德神壕”一眼,缓缓道:

“外功分为人道功德、天道功德两种。

“大到降妖除魔,护一地安宁,小到日行一善、修桥铺路,皆可得人道功德。

“人道功德于凡人,仅可以略微趋吉避凶、不受游魂野鬼戕害。但对我等修士,则意义重大,趋吉避凶之外,还可在修炼之时,摒除外邪,减少走火入魔的可能。

“若功德够多,甚至可以‘神鬼辟易、万法不侵’,不被阴神阴鬼侵蚀,亦无惧等闲法术伤害。若不幸身死,转世之时,亦可不受劫难,乃至不受胎中之谜困扰,打娘胎里便懂修行。”

在薛红线看来,常威那一身人道功德,绝对到了“神鬼辟易、万法不侵”的地步,土地山神这层次的毛神说不准,毕竟世间已无神。但普通的阴鬼,乃至修为相当于阴神修士的鬼王,也伤不了他分毫。

而阴神以下的修士,任何法术,都对他不起作用。便是阴神修士施展的法术,落在他身上,伤害也会大幅减轻。

想跟常威斗,只能用法宝级别的兵刃,照他身上硬砍硬杀。

“至于天道功德,更是难得,非得于一方天地有大功不可。而天道功德的功效,更是强大。身具天道功德,相当于天意垂青,在此方天地,任何时候都能逢凶化吉、奇遇不断。只要不做伤害‘天地’本身的恶事,再怎么肆意妄为,亦不会失去天眷。

“而与天道功德加身者为敌之人,则会事事不顺。渡河时会翻船,下雨时遭雷劈,吃饭都可能活活噎死……

“天道功德加身,修行之时,绝不会有外魔侵袭,永无走火入魔之虞。最重要的是,有天道功德护体,渡雷劫之时,享受的好处半点不少,受到的伤害却能大幅减轻。若天道功德足够,那雷劫落到身上,只若轻风拂面一般,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说话时,薛红线看着常威,眼神之中,颇有羡慕,聂隐娘亦是如此毫无疑问,常威那百亩青云一般的天道功德,已足以令他沐浴雷劫,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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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红线的一番讲解,直听得常威频频点头。

待她讲完,常威又虚心求教:“薛女侠,不知我毁掉那‘仙门’,能得多少功德?”

薛红线、聂隐娘师徒两个神情古怪,无语一阵,聂隐娘心直口快地说道:“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功德?”

常威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薛红线说过,天道功德加身者,能逢凶化吉,奇遇不断。可常威回想抹杀仙门之后,入蜀这一路上,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奇遇。

一路上杀了不少妖物,收获许多珍贵皮草、大补食材、动物药材,也采集了许多品质还堪入眼的奇花异草,但那都够不上“奇遇”的层次。

兰若寺斩杀树妖,获得一枚对他修为都能大有裨益,堪称“天材地宝”级别的“木质血玉”,这好像也不算奇遇。

走在路上遇到空空儿、聂隐娘斗剑,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剑仙踪迹,乃至得到剑仙地址,好像也不算奇遇。

常威心目中的奇遇,那至少也得是出门散个步,就能捡到“紫青双剑”这等法宝,或是捡到“九转金丹”这等仙丹,或是捡到“七十二变、八九玄功”这等绝世功法……

总之这样子,在常威看来,才配得上“天意垂青、奇遇不断”这玄乎的说法。

反正常威感觉,自己在摧毁仙门之后,运气似乎也就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得更好,当然也没有变坏。

见常威一副懵懂模样,薛红线师徒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面面相觑一阵,薛红线取出一块白色玉圭,递给常威:

“这是以长眉祖师留下的炼器法门,炼制的一件功德之器,没有别的用途,只能用来观测自身功德。常道友不妨自己测一测。”

常威接过玉圭,稍一打量,求教道:“敢问薛女侠,此法器该如何使用?”

薛红线知他是外地人,不知蜀地特有的功德法器也不足为奇,提点道:“手握玉圭,徐徐注入神念便可。”

常威点点头,手掌握住玉圭,徐徐注入神念。

神念刚一灌注进去,就见那白色玉圭绽放金光,转眼之间,便通体镀上一层璀璨金色,仿佛纯金铸成。

玉圭通体化作灿金之后,其三角状的尖端之上,又射出一道纯青光芒,于玉圭上方三寸处,化成一团方圆尺许的青云,质地凝实,呈“如意”形状。

常威又问:“薛女线,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可看不明白,这玉圭的变化,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薛红线道:“金光乃是人道功德,青云便是天道功德。”

“原来如此。”常威点点头,看看纯金色泽的玉圭,又看看玉圭上那朵一尺方圆的青云,皱眉自语:“金色还不够浓重,这青云也太小了点,才一尺方圆……”

薛红线眼角重重一跳,右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拳背上有细细的青色筋络暴起。

她积攒了那么多外功,都能以此感应“仙门”恐怖,抵御住“仙门”诱惑了,功德金光也不过堪堪将玉圭填满,还只是“淡金”色泽而已。

至于青云,那更是一丝也无天道功德,非得于“天地”本身有大功不可。

莫说她这样还未曾渡过雷劫,臻至阳神的修士,便是顶尖的阳神大修士,都未必有机会为“天地”立下大功,得到天道功德。

聂隐娘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口中发出轻微的咬牙切齿声,额头隐有青筋暴跳。

她一样没有天道功德,而她的人道功德,亦只是淡金色泽,且连玉圭都无法填满,只能填至三分之二而已。

常威没有关注这师徒二人的情绪,把玩玉圭一阵,不满地摇摇头,又虚心向她俩求教:

“这玉圭测功德,就没有个具体数值吗?比如,百、千、万之类的数量级?单看这金光、青云,常某实在分辨不出这功德具体有多少啊!”

薛红线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已经不少啦。”

常威这时总算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看看薛红线那已经很是勉强的微笑,再看看聂隐娘那近乎咬牙切齿地强行微笑,他明智地就此打住,干笑两声,换了个话题:

“对了,常某摧毁‘仙门’,获取的人道、天道功德,倘若换了个世界,还能有用么?”

薛红线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只要不是继续谈论功德数量,她便能以强大的心境,保证自己情绪稳定,微笑说道:

“这个我等就不甚了然了。不过照常理,此方天地的人道、天道功德,换了别的天地,应该不会有用吧?”

以她的境界、见识,自然不会以为,宇宙之间,只此一方天地。

别的不说,如今的大唐中州,在两百年前,还只是南瞻部洲的一小块地域,体量或只及南瞻部洲百千分之一。

而瞻部洲之外,还有东胜神州、北俱芦州、西牛贺洲这三大部洲。

倘若四大部洲都破碎了,那分裂出来的碎片,该是有多少块?

怕是会像天上的繁星一样众多。

而每一块碎片,恐怕便是与大唐中州一样的一方天地。

“是这样么?”常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身为诸天行者,他注定不会长时间驻留某一个世界。

倘若在此方天地获取的功德,换了个世界就不灵了,那他做功德就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南天门、昊天镜之玄妙神奇,说不准他获取的功德,能够万界通用呢?

当然,这只是常威的想法。实情如何,他暂时也弄不清楚。不过倒是可以炼一只测功德的玉圭,等下次穿越到了别的世界,再来测试一下,看自己身上的功德还在不在。

于是他对薛红线说道:“薛女侠,这玉圭炼制之法,不知可否传授给常某?”

薛红线笑道:“何需如此麻烦?常道友摧毁仙门,令我等不再受其困扰,又可继续提升修为,此恩情同再造。常道友手上这枚功德法器,便赠予道友,聊表谢意。另外,独孤姑娘不是想学剑术吗?我便作主,将我这一支的剑术以及炼剑法门,授予姑娘了。”

独孤凤闻言一怔,旋即惊喜交加地起身,就要对薛红线行拜师之礼。

但尚未拜下,就被薛红线挥袖一拂,硬生生托住,正色道:

“独孤姑娘乃是常道友的妻子,我可担当不起姑娘一拜。我们这一支的剑术,乃是传承自长眉祖师,姑娘若有心,拜长眉祖师即可。”

说罢,取出两枚晶莹剔透的玉简,交给独孤凤:“这两枚玉简之中,便是剑术及炼剑法门的传承了,皆是我以神念拓印其中。独孤姑娘只需以神念激活,便可得到传承。”

独孤凤接过玉简,激动得俏脸通红,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薛女侠!晚辈定不会辱没了长眉真人的传承!”

常威也没想到薛红线竟如此慷慨,连拜师礼都不受,便直接将传承交给了独孤凤,想了想,说道:“薛女侠,不知长眉真人留下传承的洞府何在?凤儿既受长眉真人传承,常某想与她前去真人洞府,拜祭一番。”

薛红线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祖师洞府何在。不瞒常道友,长眉祖师的传承,并非是留在洞府之中,而是灌注在几枚剑器碎片里。每一枚碎片之中,皆有一门剑术,一门炼器之法,以及祖师箴言。

“当今蜀地的几支剑修流派,便是自各自奇遇得到的剑器碎片中发展而来。七十年前,我入蜀寻仙学剑,也是在峨眉山中,奇遇得到了一枚剑器碎片,方才得了祖师传承。

“据我与同道交流所知,这样的剑器碎片,自两百年前至今,加上我手上的那一枚,一共只找到了七枚,皆是散落在峨眉山不同地域,至于还有没有其余碎片,我等亦是难以确定。

“而这七枚碎片之中的传承,其实都是一模一样,皆只有一门剑术,一门炼剑之法,且都非常精简,只有主干,没有枝节。

“正因此,我等几支剑修流派,依各自性情、悟性,自剑术主干领悟出的枝节、变化也就各不相同。多年下来,各派剑术,乃至炼出的剑器,也渐渐有了区别。”

薛红线这番话,常威能够理解就像每个人观看战神图录,所得所悟皆有不同一样,长眉真人身为阳神境界的大修士,他留下的传承,如果只是极为精简的“主干”,那么不同的人接受同样的传承之后,根据各自领悟阐发出来的枝节、变化,理所当然会各不相同,以此衍生出几种不同的流派。

而长眉真人之所以要用这种方法留下传承,在常威想来,他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当年“天变”,仙门开启,强制“飞升”在即,匆忙之间,长眉真人根本来不及留下完整的传承。甚至连洞府都来不及布置,只能在破碎的剑器碎片之中,灌注神念,尽可能地留下传承。如此一来,当然只能将传承极尽精简。

既长眉真人并未留下洞府,那常威也就没办法带独孤凤去祭拜了。

而他留下传承的“剑器碎片”,想来也是各支剑修流派的镇派之宝,不可能轻易示人,常威自不会仗着对薛红线等蜀地修士“恩同再造”,便要求观瞻那剑器碎片。

只琢磨着得去峨眉山里转悠一番,说不定就“天意垂青”,让他捡到一块“剑器碎片”呢?

独孤凤是得了薛红线馈赠的传承不假,但这传承乃是薛红线的领悟,不是第一手的资料。

这就好像长生诀之于战神图录,长生诀是广成子对于战神图录的读后感,而薛红线赠予独孤凤的传承,便是她对于长眉传承的读后感了。

薛红线这当然不是小气藏私。

就好像常威不可能将昊天镜随便给人看一样,剑器碎片这等承载祖师传承之物、镇派之宝,当然也不可能拿出来给外人观瞻。

能将自己领悟的传承,无偿赠送给并未拜她为师的独孤凤,薛红线这胸襟器量,已经是海一般宽广了。

常威正琢磨着,是不是现在就告辞离开,去峨眉山撞一撞机缘时,就听薛红线说道:

“长眉祖师传承的剑术及炼剑之术,皆博大精深,即使本身剑术非凡,入门也颇为不易。常道友,你与独孤姑娘若是无事,不妨留下小住几日。我与隐娘可趁此机会,与独孤姑娘交流切磋一二。”

她这是客套话。

以薛红线比常威还要强大的修为,以聂隐娘与常威相仿的修为,她师徒两个,跟独孤凤有什么好交流切磋的?指点她修炼才对。

常威沉吟一阵,笑道:“常某还有些事情,不便久留于此。便让凤儿留下如何?”

薛红线并未挽留,点头道:“如此也好。”

她师徒两个皆是女子,常威一个大男人留下,确实颇多不便。

反正要学剑术的是独孤凤,她师徒两个尽心指点独孤凤,也足够报答常威的恩情了其实话说回来,常威摧毁“仙门”,也是为了自保。薛红线师徒只是间接受到了恩惠。

即使她俩不认这恩惠,情理上也是无可指摘。

但她师徒两个不但认下了这份恩情,还尽可能地作出报答,已经是难能可贵、慷慨大气了。

当下常威与独孤凤私下里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临去后,他又得了一桩馈赠:薛红线赠了他一块“太乙精金”,不多,只一两五钱,但即使凡俗兵器,掺入一钱太乙金精,以炼器之法炼之,亦可变成能斩普通妖魔鬼怪的法器。而一两五钱太乙金精,足够炼制一口不错的法宝了。

收起馈赠,道谢两句,常威告辞离去。

出了洞府,在薛线红、聂隐娘师徒,及独孤凤的目送下腾上半空,常威沉吟一阵,又往峨眉山飞去。

他这是想去撞机缘了。

“我有‘天意垂青’,就算捡不到紫青双剑之类的法宝,捡一块剑器碎片,也不算过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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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22,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求月票!】

常威屹立半空,看着下方那一眼望不到尽头,入眼之处,尽是莽莽林海、接天奇峰、深峡幽涧的峨眉山,一时颇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

此方天地的峨眉山,自是与现世不同。山脉的长度与宽度,皆是现世的十倍有余,因此总面积乃是现世峨眉山的一百多倍。

即使是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在这总面积接近两万平方公里,且地形复杂、山高林密、崖陡涧深的巨大山脉面前,亦显得格外渺小。

“就算是阳神大修士,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以神念搜遍这茫茫群山。更别说神念也并非万能……”

神念能像雷达一般,进行大范围扫描搜索,且比雷达更加精准,可深入地下,可穿透岩石钢铁,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可以扫描出来。

但就像雷达波会被特殊材料屏蔽、吸收一样,神念也一样会被各种力量干扰过于紊乱或强烈的地磁,暴躁而不稳定的天地元气,人为的封印、禁制、阵法……等等。

无论天然形成还是人为布置,总会有种种意外情况,干扰乃至屏蔽、欺骗神念搜索。

而够档次的法宝、天材地宝等“奇物、神物”,更有“自晦”之能。莫说神念隔空扫描,便是面对面用眼睛去看,都未必能看出名堂。

所以,在空中飞来飞去,神念搜索,最多只能找到一些勉强可堪入眼的奇花异草。

想要寻到真正的好宝贝,必须落到地面,用脚丈量一座座山峰、峡谷,耐心而仔细的寻找。

然而……

“这山这么大,林子这么密,峡谷这么深,我的‘天道功德’,仅是小小一朵一尺方圆的青云,看着都寒碜,想来‘天意垂青’也是有限。”

常威漫步半空,行至峨眉深处,俯视下方,踌躇一阵,忽怆然一叹:“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算了,还是回家逗孙子吧。”

嗯,自认为“天道功德”十分微薄的常威,看着那接天险峰、莽莽林海、无底深涧,感觉全凭运气“撞机缘”不怎么靠谱,决定打道回府。

“我大常威能走到今天,从不依赖运气,全靠自己努力。记得穿越之前,就有算命先生给我批过命,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偏财命!做人呐,还是得认命。咦,下面好像有东西?”

正要返回时,常威随意往下扫了一眼,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一抹寒光,感觉像是金属反光。

当下先不急着走,循着先前看到的闪光处,落至一道数百米深的山涧之中。

这山涧极窄,顶端不过一丈多宽,底下也才几尺,落到涧底之后,因涧顶两侧植被遮掩,抬头几乎看不到天空。常威方才也是凑巧,从一处未被植被彻底遮掩的狭小间隙之中,瞥到了那点寒光。

落到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两边崖壁生满青苔,崎岖地面积满水洼的涧底之后,常威眼中金光灼灼,催动火眼金睛,四下扫视一番,来到一块崖壁前。

这这块崖壁凹凸不平,上面覆盖的青苔泥,足有半寸之厚。

其上有一块不到三寸长的凸起,依稀有些古怪的形状,上面同样生满了青苔,只一小块青苔剥落,显露出一点不同于岩石的紫铜色泽。

“不会就是一块紫铜吧?”

紫铜就是纯铜,表面氧化后会呈现紫色。自然界中会有少量纯铜存在,但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

“但如果只是天然纯铜的话,在这阳光照不进来的深涧底部,又只有这么小的一块暴露在外,不可能发出反光被我看到……”

常威沉吟着,抬手抹去“紫铜”上厚厚的青苔。

随着青苔剥落,那块奇形“紫铜”,整体呈现在常威眼中,而它的形状,令常威不禁轻咦一声,眼中浮出诧异之色:“这……是人工制造的工艺品吧?”

呈现在他眼前的“紫铜”,乃是一颗狭长的“龙头”。只有龙鼻、龙吻等不到三寸长的一小截暴露在外,其余绝大部分,都深深没在崖壁之中。

常威神念一扫,并未从这一小截狭长“龙头”上察觉任何异常,以火眼金睛观之,其材质似也只是普通的紫铜。

但常威并没有就此认为,这只是一件意外嵌入崖壁之中的紫铜器具他现在身处峨眉山深处,杳无人迹,又正在几百米深的山涧之中,怎么会有普通的工艺品嵌到崖壁上?

更重要的是,他以神念渗入崖壁深处扫描,却完全没有查探到狭长“龙头”的下半部分。就好像崖壁之中,并没有这件紫铜器具的下半部分,就只是普通的岩石一般。

“神念完全探查不到。也就是说,如果不亲自下到这山涧底部,找到这被青苔覆盖的三寸‘龙头’,那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察觉其存在!”

这山涧本就隐密,顶端被植物覆盖,只有极少的间隙,身在空中,极容易忽略其存在。

就算落到深山莽林之中,步行搜索,寻到了这道山涧,若没有明确的目标,也极难在这深百数百米,长达数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涧谷底,在到处覆满青苔的崖壁之上,寻到这同样覆着厚厚青苔,几乎与崖壁融为一体,又无法被神念探查到的“三寸龙头”。

常威也是机缘巧合,看到了那一抹突兀的寒光,这才循迹找到了它。而要不是“三寸龙头”上,恰有一块青苔剥落,露出了紫铜质地,就连他也会将之忽略。

毕竟,崖壁之上凹凸不平,区区一块不到三寸的隆起,着实没什么出奇,难以引人瞩目。

“明明深嵌在崖壁之中,神念却完全探查不到。倘若真是普通器物,我把名字倒过来念!”

常威兴致盎然,握住那“三寸龙头”,发力一拔。

他力量何等巨大?

十几吨重的装甲车,他都能抓在手里当乒乓球拍,还是一手一个,左右开弓的那种。

但此时发力怒拔之上,那“三寸龙头”竟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并未应声而起。

“果然不是凡物!”

常威一拔不成,不怒反喜,哈哈一笑,手臂之上肌肉隆起,手背之上青筋毕突,宛若条条青蛟。五指关节更是咔咔作响,爆发出足以撼动大厦的巨力。

起!

常威咬牙暴喝。

咔嚓!

脆响声中,三寸龙头嗡嗡一震,龙头四周的崖壁,蓦地绽开几条细密的裂口。

起!

常威再发巨力,用力一扯,又听咔嚓一声脆响,三寸龙头终于被他往外拔出一寸,而龙头四周的崖壁,应声迸裂出更多的裂口,向着四面八方飞快蔓延,转眼之间,就爬满了方圆三丈的崖壁。

起!

常威又一声吼,奋力一拔,轰地一声巨响,整颗龙头,终于被他彻底拔了出来。

不过“龙头”虽已彻底拔出,但龙头之下,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卡在崖壁之中。

而随着“龙头”被拔出,崖壁之上,那形若蛛网的辐射裂痕,已然蔓延至十丈。

无数的青苔、石片,随着裂纹蔓延不停剥落下来,更有一道道幽幽紫光,自漆黑裂痕之中隐隐绽放出来,将遍布裂痕的崖壁照成一片幽紫。

“紫?”

常威怦然心动,大手一抓,握住整条狭长似手柄的“龙头”,再奋力往外一拔!

咔!

这一拔之下,密密麻麻的裂痕,闪电一般飞快蔓延,转眼之间,便延伸至数十丈开外,几乎延至山涧顶端。

更有浓烈璀璨、宛若紫电的紫光,自每一条裂隙之中绽放出来,将漆黑山涧映得一片亮堂!

常威一鼓作气,手握龙头,继续奋力往外一拔。

轰隆!

一声巨响,半边山崖蓦地坍塌下来。常威还没来得及欣赏到手的东西,就见数以万吨计的石块,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半边山崖崩塌,引起连锁反应,另外半边完好的山崖,亦在巨石碰撞之下,开始了迸裂坍塌。

转眼之间,这数里长,数百米深的山涧,中间那一小段,便已彻底崩溃。于雷霆巨响之中,于地动山摇之际,将涧底一切彻底掩埋。

片刻后,山崩终于停止,莽莽深山之中,只闻阵阵山风林涛之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山崩回响。

突然,那已被不知多少万吨的石块彻底掩埋的山涧中段,蓦地炸出一道紫色电芒。碎石飞溅之中,紫色电芒裹着一道高大身影冲天而起,转眼便冲入云霄之中!

正是常威!

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头上、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形象看上去甚是狼狈。

可他手握着“龙头”,看着龙头之下那四尺长的剑身,眼中满是兴奋神彩:“没想到,竟是这一口宝剑!”

他找到的,确是一口剑。

那紫铜龙头,乃是铸成龙首样式的剑柄,剑柄之下,乃是四尺长的剑身。剑身通体纯紫,似一道紫电。其上剑芒似灵蛇吐信,略一挥舞,紫电一般的灼灼剑芒,便能绽出丈许多长。

“哈,我大常威果有天意垂青!藏得那么隐密的紫郢剑,居然都被我找到了!”

没有错,这一口剑,正是那一口著名的紫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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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某马姓阔佬对钱没有兴趣一样,常威对剑术和剑器,同样也没什么兴趣。

所以意外捡到紫青双剑之一的“紫郢剑”,他也就只是稍微高兴了一会儿,很快就淡定下来,心里寻思:

“得学点更高阶的剑术,匹配这把宝剑了。唔……长眉留下的剑器碎片里,都有剑术传承,那这口完整的宝剑里,是否也会有剑术传承呢?”

他试着以神念沟通紫郢剑,很轻易地就在这口无主的宝剑之中,留下了自己的神念烙印。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紫郢剑里,并没有留下任何传承。

“啧,没有传承啊……”

他扫兴地摇了摇头,握着剑柄,注入真气,随手一挥。

一道电光般的紫芒唰一下飞出,挟赫赫风雷之声,噗地一声斜切在下方一座山峰上。

片刻后,足有三十多丈高的一块“碎片”,自那山峰上缓缓滑落,坠入下方山谷之中,爆出一记惊天动地的轰鸣,溅起近百丈高的滚滚烟尘。

再看山峰上那三十多丈高、二十余丈长的切口,无论岩石还是泥土,皆是平滑如镜,在阳光下,闪烁着玻璃般的光泽。

切口处的岩石和泥土,赫然全部玻璃化!可见紫郢方才斩出的那一道紫芒,不但无坚不摧,还有着超高的温度。

“不错不错。”常威满意点头:“就算没有剑仙级别的剑术,单凭我本身的剑术,加上这口宝剑自身的威力,用到阳神境界都不会过时。”

以紫郢剑的威力,再遇到国师变异的那种“黑色巨掌”怪物,他都不需要开着火眼金睛扑过去近战,一道紫色剑芒挥过去,便能将之斩杀。

把玩了一阵紫郢剑,常威念头一动,神剑光芒收敛,变成一口通体紫铜色泽,仿佛紫铜铸就的古朴“铜剑”此剑当然不是铜剑,而是以“太白元精”铸成。只是神物自晦,收敛神异,掩人耳目而已。

收起紫郢,常威再看一眼被他斩破的山峰,正要走时,忽然轻咦一声,飞至山峰下方,那块“碎片”坠落之处。

原来,那一块三十余丈高、二十多丈长的山峰“碎片”,坠落之后,竟在山脚下方,砸出了一个地洞。

这地洞应该是本就存在,只是上方覆盖着丈许厚的岩层、泥土,以及茂密的植被,并未暴露在外。

直到那块巨大的碎片砸落下来,砸破了上面的林木、泥土、岩层,方显出洞口来。

常威抵近一看,只见这洞口方圆丈许,深达百丈余,内里却并不幽黑,反闪烁着点点金属光泽。仔细一瞧,却是一些生在地洞石壁上,指甲盖大小,看上去好像乌金的天然金属。

常威沉吟一阵,飞入洞中,垂直下落数十丈,来到第一块“乌金”前,抬手扣出那块“乌金”,刚一入手,眼中便闪过一抹讶然,自语道:“居然这么重?”

区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乌金”,赫然重达二十多斤,密度大得令人咋舌。

常威先以火眼金睛细看,再用神念扫描,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他又以食指、拇指发力狠捏,可以他的指力,竟然都无法令其有丝毫形变。

倒是试着灌注真气时,发现这块“乌金”的真气传导性相当良好,且随着真气灌注,其重量竟是渐渐变重。

当真气灌注到某个程度时,让他惊诧的事情发生了,那“乌金”居然膨胀起来,体积变大了十倍,而重量亦增加了十倍!

“这……”

常威愕然,缓缓收回真气,那块“乌金”又随之变小变轻。然后再灌注真气,“乌金”又变大、变重。

尝试一阵,常威眼中精光一闪:“可变化大小、轻重……这种乌金,该不会是打造如意金箍棒的材料吧?”

如意金箍棒,正式名“定海神珍铁”,乃是两头有金箍,中间一段乌铁的棒子。

那“乌铁”,是不是就是这种外观好似“乌金”,却能变化大小、轻重的神奇金属?

“金箍棒的材料,应该比这种乌金更高级吧。”

常威心忖:“毕竟是太上老君亲自炼的。能让老君开炉炼器,材料肯定不一般。似乎是鸿蒙初判,天地初分之时,老君便取材料炼了那根定海神珍……”

就算这种“乌金”,不是铸造如意金箍棒的“乌铁”,常威也非常满意了。这种乌金,正好拿来强化他的“巨缺刀”。到时候他左手剑,右手刀,刀剑双绝耍起来,那才叫一个潇洒帅气。

当下常威开始在这地洞之中,采集乌金。这种乌金数量并不太多,百丈深的地洞石壁上,仅有百余块指甲盖大小的乌金。之后任是常威如何挖掘石壁,乃至在洞底掘地数丈,都没有找到更多的乌金。

浪费了个把时辰,常威明智放弃:“话不可说尽,势不可去尽,福不可享尽,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我今天收获已经够大,再贪多,就有些贪心不足了。”

将收获放进镜中空间,常威出了地洞,冲天而起,看看天色不早,决定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他顺便神念搜索一番,倒也找到了一些诸如伞盖大的灵芝、半人长的山参、手臂粗的黄精等药材,统统收进镜中空间,算是聊胜于无吧。

离开峨眉山,常威向着成都城飞去,心中暗道:

“可惜,天道功德还是少了些,转了一整天,就只是捡到一口紫郢剑,一些炼器材料而已。老君亲炼的九转金丹、八九玄功这等绝世功法,到底跟我这没有偏财命的人无缘……

“不过没有偏财命,也可以通过勤劳努力,赚取正财。嗯,以后有空时,便辛苦一点,多到蜀中各地山中转一转……勤快点,总能有收获的。”

回到城中时,夜幕已然落下。

常威站在半空,俯瞰一阵灯火璀璨的成都夜景,回归自家大宅,对着迎过来的黄蓉等人笑道:“说起来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今天可是捡到了不少稀罕物事……咱们明天便开炉炼器,把所有的家伙什都升级一番……”

……

就在常威对着自家妹子们,讲述今天的收获时。

虚空之中。

一位身披篆刻银白雷纹的黑色甲胄,腰悬一柄金锏,白须白发,面相威严,眉生一只竖瞳的老者,盘坐在一块巨大的殒石上,眉心竖瞳大张,射出道道金光,对着四面虚空频频照射。

不知过了多久。

老者脸上流露一抹疲惫之色,眉心竖瞳缓缓闭合。

他抬手按了按鼻梁,似是自语,又似在与其他人对话一般,以神念震荡,发出话声:“昼夜不停搜寻月余,还是未曾找到南甲一的踪迹……这一枚‘火眼金睛’,并没有想象中好用啊。”

虚空无人。

四面八方,除了漆黑冰冷的寂静虚空,遥远无边的闪烁星辰,便只有一些偶尔无声滑过的漆黑殒石。

至少在这方虚空,方圆数十万里内,看上去只有这老者一人。

然而,在老者说话后没多久,一把略带讥讽的声音,便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以你的修为,也想驾驭‘火眼金睛’?火眼金睛对你,根本就不是助力,只是拖累而已。若没有移植这枚眼珠,就算你是‘真灵’复生,以你前世的经验、积累,也早该成就真仙了。怎会始终卡在‘返虚’大门之前?”

老者神情疲惫,缓缓说道:“就算没有移植火眼金睛,我也不可能成就真仙的。就算在我身上下了禁制,他们也始终不会放心我这样的人。把这枚眼珠移植给我,既是给我负担,拖累我的修为,亦是对你的禁制。”

“你知道就好。他们是想让你我互相拖累,利用你,来磨灭我。又利用我,来牵制你。嘿,明知这一点,你居然还尽心尽力为他们办事,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真要做他们的门下走狗?”

老者淡淡道:“他们对我有再造之恩……”

“是啊,你本是封神榜上一真灵,没有真正的肉身,一身神力也是封神榜‘恩赐’,且毫无提升余地……不仅如此,你还要受封神榜拘束,每天应值点卯,没有半分自由。随便哪个仙人,乃至稍有些能耐的修士,都可以不将你放在眼里……

“若没有他们,你便要永受封神榜役使,直至宇宙毁灭……嘿,是他们将你解救,帮你重塑肉身……这等再造之恩,确是要竭力相报。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这肉身,乃至你重修的一身修为,真的属于你么?”

老者沉默一阵,淡淡道:“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意义?我受禁制,身不由己。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就算你能不死不灭,一样要被禁制封印,不得自由。”

“呵呵,所以我打算搏一搏。”

老者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你知道,昊天镜的每一块碎片,都能演化一方世界吧?”

老者不动声色,沉声道:“所以?”

“这月余间,我并非毫无收获。我啊,找到了一块昊天镜碎片……”

“你!”老者神情骤变:“你我身上都有禁制,脑子里想一想,在这里说几句还没什么问题,可一旦真做出什么,立刻就会被他们知晓!”

“嘿,我这法子,他们知道了,也只会顺水推舟……我这是,给他们一个磨灭我的机会啊!”

话音一落,老者眉心竖瞳,忽不受控制地张开,随后金光一闪,蓦然膨胀!

只一刹,这膨胀的金光,便化作一轮大日,照亮方圆亿万里的虚空,将老者身形彻底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恍惚间清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竟是立在一座大殿之上,左右皆是衣甲华丽,形貌威武的“神将”。

大殿上首,坐着一尊身形巍峨,足有十丈高的帝者,正面无表情,听着一位耳朵奇大,以及一位眼睛奇大的“怪人”通报。

“陛下,臣等奉旨观听金光之处,乃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小国之界,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仙石,石产一卵……”

听着这多年以前,就已听过的台词,看着这许多年前,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老者神情一阵恍惚:

“你……竟能逆转时空?不对……殿上‘仙神’,气息不对,都太弱小了……所以,你,是利用一块昊天镜碎片,演化了一方世界?你只是一只眼睛,连完全体都不是,更非昊天镜主,你怎么能做到?”

“呵……昊天镜碎片,可不会拒绝我啊……轮回开始,就让我们赌一把,是他们先彻底磨灭我这只眼睛的灵识,还是我先摆脱他们的禁制!”

“你不可能办到的。你尚是完全体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只眼睛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单凭我,是无法做到。但……我并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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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雷电凝成的“海洋”中,一座星球般巨大的宫殿,漂浮在海面上,随着银白色的雷水洋流,缓缓漂流。

宫殿之中,一位身着帝袍,头戴帝冕,仅着坐着,便有百丈高下的帝君,蓦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他双瞳之中,有雷霆生灭,似两枚眼瞳,便是两方雷电世界。

瞳中雷霆生灭之际,他冷峻的面容上,微微浮出一抹恼意:“臭猴子又作妖,还将我手下尚算堪用的大将也拖进去了!”

一把尖锐刻薄,无论何时,都带着讥讽之意的女声,在殿中平空响起:“南极,此前你笑话我孩儿不中用,今天怎么说?”

南极冷哼一声:“至少我麾下那位大将,并没有完全失控。轮不到鬼母你来冷嘲热讽。”

鬼母冷笑:“你那位所谓的‘大将’,肩负禁制妖猴之眼职责,却坐视他联络上昊天镜碎片,里应外合演化出一方世界,还将那你位‘大将’也拖了进去,这也叫没有完全失控?

“若未失控,事发之前,你又为何毫无察觉?这分明就是你那条走狗,故意纵容之故!你可知,一旦昊天镜主降临那方世界,收走昊天镜碎片,妖猴那只眼睛,便彻底脱困了?”

南极淡淡道:“他们不会有机会的。”

这时,又有一把温润柔和,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声,在殿中平空响起:“二位勿恼,妖猴此举,不过是孤注一掷而已。”

又有一把极之冷漠,如凛风呼啸,单是声音,便能令人血脉冻结的男声响起:“妖猴忍了这么多年,为何会在今日行险一搏?”

温润男声语带笑意,缓缓说道:“许是南甲一的失联,让他看到了希望吧。那猴子,素来是个没耐性的。他看到昊天镜恢复了几分威能,便想趁机脱困了。”

冷漠男声道:“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我等顺水推舟便是。”

温润男声道:“妖猴想利用一次次的轮回,磨灭禁制。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一次次的轮回,磨灭他那只眼睛的灵识?

“一旦磨灭了他那只眼睛的灵识,便算是打开了一道突破口。妖猴的不灭之身,也就有了缺陷,磨灭其身躯其余部位的灵识,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顿了顿,温润男声加重语气,缓缓说道: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妖猴找到的那块昊天镜碎片,难得地给了我们接触它的机会!

“只要我们不触及这块昊天镜碎片的‘底线’,它为助妖猴脱困,便不会轻易自毁。我们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捕获那一枚演化世界的碎片,甚至,将之当作一枚诱饵,引来昊天镜主。”

“若真如此,我可亲自出手,捕捉昊天镜主!”鬼母的声音,听来很有几分跃跃欲试。

“不可。”

温润男声道:“这一块昊天镜碎片,虽主动暴露在我等目光之下,给了我们一定程度上影响它的机会,但我等若是直接降临那方世界,甚至哪怕只是降下一道投影,昊天镜主也绝不会上钩。便连派遣真仙,怕也会吓退昊天镜主。这一趟,只能隔空博奕。”

南极沉声道:“那万一昊天镜主吃了饵,又全身而退,又当如何?”

“那便算他厉害了。”

温润男声轻笑一声,道:

“但就算让他赢上一次又如何?他只有一次机会,输了,便万劫不复,赢了……呵,也只是距离我们稍近了一些而已——别忘了,他始终都要站到我们面前来的。

“便是让他赢上百次、千次,他最终的宿命,都是要站到我们面前……我们若能提前解决麻烦,固然最好。但若没有做到,那留到最后一并解决,也无所谓的。

“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让妖猴知道,他单凭那一只眼睛,连对抗禁制都做不到……北极、南极,你们与我合力,让那妖猴,多‘轮回’几次吧!”

……

“西游”世界。

猴王学艺归来,下龙宫求宝,往地府勾名,受天庭招安,上天庭做了个弼马温,又嫌官小反下天庭,与天庭平叛大军一场大战,再受招安,受封“齐天大圣”,又因蟠桃会没有请自己,自尊心严重受伤,毁了蟠桃会,再闯兜率宫,大啖金丹。

酒醒后再次反下天庭,这次终于战败被俘……熟悉的一幕幕过去后,猴王终于被镇在五指山下,苦熬五百年,终遇取经人,随取经人西游赎罪,不巧遇上真假美猴王,与假猴王辩至如来驾前,请如来评判……

如来一指猴王:“这个是六耳弥猴。”

说话间指尖佛光绽放,化作光圈,罩住猴王,令他一身神通无从施展,不死之身脆弱如泥。

另一只猴王飞身跃起,手起棒落,猴王脑浆迸裂……

时光倒流,猴王出世。逍遥许多年,见老猴寿尽而亡,遂起求道长生之念,赴海外寻仙……

真假美猴王又闹至佛祖驾前,佛祖一指猴王:“此乃六耳弥猴!”

头上一声霹雳,金箍棒当头挥落,猴王意识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时光再度倒流……

天庭之上。

眉生竖瞳的老者,随大流一般与神兵天将,数战闹天宫的猴王,一次次被他“打败”,又一次次看着他受镇压、取西经、遇假猴王,辩至佛祖驾前,再被一棒打死。

如此轮回了不知多少次。

老者屹立南天门前,看着又一次受招安,登上天庭的猴王,那双曾经桀骜毕露的火眼金睛,变得温润柔和,不但没剩下几分桀骜狂骄,连机智狡黠都已寥寥,老者不禁摇头暗叹:“斗不过的……”

而他脑海之中,那绝不服输、永不言败,永远斗志满满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了……

……

中州大唐,成都城中。

常威花了七天功夫,终于在四娃的三昧真火,以及妲己还算过得去的炼器术帮助下,将数十块“神珍铁”,炼入了巨缺刀中。

数十块神珍铁,令本就重达千余斤的巨缺刀,再次增重一千余斤。

但这只是正常状态下的重量。

神珍铁能变化大小,巨缺刀炼入神珍铁后,也有了大小变化的能力,最小可随常威心意,变作匕首大小,重量亦只如寻常匕首一般。最大时,可变成一把百米长的“斩舰刀”,重逾万吨,以常威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抡不动。

有了这功能,常威再也不必每次用刀之后,都要找妲己帮忙将刀变小,好方便随身携带。

而刀身亦变得更加坚不可摧,连紫郢剑都无法将之砍出缺口。

除此之外,强化后的巨缺刀,就再没有别的特殊功能了

不过常威对此已经非常满意了——刀嘛,就是拿来砍人的。只要够粗够重,能砍死敌人,有没有特殊能力都无所谓了。

强化巨缺刀,只用了几十块神珍铁。

剩下的神珍铁,以及薛红线赠他的那一两五钱太乙精金,便交给妲己,让她帮大家强化武器、法宝。而强化法宝是个细致活儿,不能像强化巨缺刀那般简单粗暴,因此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的。每一件法宝,怎么也得花上个把月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妲己便每天都忙碌着为大家炼器,四娃也被抓了壮丁,天天吐火。

常威则是又进入了修炼狂模式,每天潜心修炼,偶尔带上一两个妹子,去蜀地群山中转上一圈,撞一撞机缘,还真让他得了不少好东西——炼器材料、天材地宝都有,甚至还捡到了两口还算可以的飞剑,交给了对剑术产生了兴趣,且颇有天赋的小青、小白使用。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在常威感觉自己的修为,即将臻至“阴极阳生”,打算以“木质血玉”为主材,辅以在蜀山中寻到,又在镜中空间栽培了一段时间,功效变得更强的天材地宝,炼就一炉灵丹,冲击一下境界时,令他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这天下午。

常威正坐在静室之中,将炼丹材料一一摆在面前,寻思着是不是去一趟风云世界,帮雄霸接回女儿,顺便屠龙取得龙元,将龙元也拿来炼丹时,佩在胸口的昊天镜忽然变得灼热无比,烫得他水火不侵的胸口皮肤阵阵灼痛。

他连忙取出昊天镜,正要探究时,昊天镜上忽然涌出七彩虹光,将他一卷,嗖地一声,就把他拖进了镜子里。

仓促之间,常威只来得及鼓荡神念,在静室之中留下一句:“我被抓差,又去别的世界了,不知何时回来,大家安心修行,照顾好孙儿们,勿忧!”

之后便与昊天镜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了晚饭时间,黄蓉进来叫他吃饭,才发现他失踪。

好在神念留音,一直在静室之中反复回响,黄蓉这才没有慌神,收起常威留在地板上的“木质血玉”等炼丹材料,叫来妲己等人,将事情通报了一番。

“抓差?”妲己忧心忡忡道:“大王降临诸世界时,即使南天门时有催促,却也从未像今次这般匆忙,连对我们当面交待一声都没来得及……此次被抓差,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见大家被自己说得紧张忧虑起来,妲己连忙一笑,摆了摆手:

“我这是杞人忧天。大王实力强劲,又有紫郢宝剑、巨缺神刀,还有昊天镜傍身,哪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大家都别担心啦!照大王吩咐行事便可。”

黄蓉身为老大,也强自镇定着宽慰了两句,忽然发现人数不对,问道:“小白和小青去哪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两位蛇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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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

恍惚间,常威听到有人在叫“师父”,似乎还有一只手,正在轻轻拉扯着自己。

用力摇了摇头,努力甩去脑海之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强烈眩晕感,常威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有着通红双眼、尖嘴缩腮的毛脸,蓦地闯入他眼帘。

“妖怪!”

常威浑身一个激灵,二话不说,一巴掌呼在那毛脸上,直将那毛脸打得咔嚓一声,整颗脑袋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

毛脸无语,无辜地眨巴了两下通红的眼睛,无奈道:“师父,吃饭啦!”

“?”

常威心中一震:脑袋被抽得旋转三百六十度,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这是什么妖怪?

惊悚之下,常威脑中最后的一丝迷糊恍惚,反而消散一空,迅速清醒了过来。

“不对,这妖怪在叫我师父!”

一念至此,常威略往后仰了仰头,视线一扫,便将面前那张毛脸瞧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只身高不足一米三的猴儿。

它人模人样地穿着一身绵布直裰,腰系虎皮围裙,头上戴一顶嵌金花帽,帽子下面还有个金箍儿。

此刻,这只穿着衣服,人模人样儿的猴,正用一双前爪,捧着一只硕大的紫金钵盂,里面盛着小半钵发黄的糙米,几条蔫巴巴的青菜,两块发馊的豆腐。

“师父,吃饭啦。”

见常威直勾勾瞧着自己,这猴儿又眨巴了两下它那双有些吓人的火红眼睛,轻言细语地说道。

咕噜。

常威咽下口唾沫,左右环顾一番。

只见下方不远处的坡地上,横躺着一头长着猪头,耳若蒲扇,又肥又壮的黑汉,正自张着拱嘴,呼呼打酣。

猪头黑汉下方,一尊足有四米高,蓝皮肤,红发红须的巨人,正在坡下的小溪边卖力地刷洗着一匹白马。小溪岸边草地上,插着一口月牙方便铲。铲子边上,是两个巨大的木箱。

咕噜。

常威再咽一口唾沫,从自己坐着的草垫上,缓缓站起身来,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身穿灰扑扑,打满补丁的僧袍,小腿上打着绑腿,脚蹬一双百衲鞋,两边大脚趾的位置,还各打了一个补丁,针脚细密整齐,看上去补得还挺漂亮。

看过猴儿,猪头,蓝巨人,常威闭上双眼,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如是再三,他方才再次睁开双眼,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因为半蹲着,显得格外矮小瘦弱的猴儿。

有猪有沙有白马,所以这小猴儿就是孙悟空了?

脸长得虽然有点凶,可这性子……过于温和了吧?那几声师父,叫得那叫一个轻言细语。被自己一巴掌将脑袋呼了三百六十度,也只是委屈无辜地眨了眨眼……

猴哥的凶性哪儿去了?

莫非,已经被金箍儿咒彻底驯化了?

猴子仰着脑袋,与常威对视着,似被他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安,不禁抬起一只爪子,挠了挠了脑门:“师父,趁热吃吧,这可是弟子好不容易化来的斋饭。”

“我是师父……嗯,没问题,身份代入嘛,习惯了。”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瞥一眼猴儿手里托着的紫金钵盂,淡淡道:“你就给我吃这些东西?”

发黄的糙米、几根没有丁点油水的发蔫青菜、两块已经馊掉的豆腐。

常威从前与黄蓉结庐山野时,都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顿顿都有山珍野味,随便一碟小菜,都是黄蓉亲自处理的美味佳肴。

而随着他实力渐高,渐渐可以直接吸取天地灵气,供应身体所需,对食物方面的要求,反而变得更高了既然进食已非绝对必需,几个月不吃东西也饿不死,那吃饭,就一定要吃最好的。

用最好的食材,最好的佐料,配以最好的厨师,做出的最美味的佳肴。

这样的东西,才入得了他大常威的嘴。

可这猴儿在做什么?

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托着钵盂上门化缘的和尚,跟叫花子……好像也没啥太大区别。

面对常威的质问,个子矮小,目测不超过一米三五,身材瘦弱,除了看着机灵,一点力量感都没有的“孙悟空”又挠了挠下巴,认真解释道:

“师父,这方圆数千里,都是荒山野内岭,没有半户人家。弟子飞出万里之外,才讨到了这些斋饭……”

常威摇摇头,叹了口气:“悟空你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回趟大唐很难么?就算回大唐太远了些,你去咱们途中经过的那些番邦小国,买点好吃的很难么?”

孙悟空无奈道:“师父,弟子若飞得太远,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来了妖怪怎办?”

常威道:“不是有八戒和沙僧吗?”

“……”

孙悟空看看下面坡上,那睡得呼噜震天的猪头黑大汉,再看看身高四米、肌肉发达,看着好像很凶很能打,实际上外强中干的沙悟净,无奈道:

“师父,他们两个很多时候,连是人是妖都分不出来的……再说,买东西要用钱的,弟子哪儿来的钱?”

常威一脸错愕:“你堂堂美猴王,坐拥花果山,手下猴子猴孙成千上万……居然会没有钱?”

孙悟空无辜道:“弟子是花果山美猴王不假,可是……猴子们需要钱么?”

常威道:“不需要吗?”

孙悟空道:“需要吗?”

“……好吧,猴子们不需要钱。”常威叹口气:“那咱们以前化缘的时候,就没有善心人给咱们舍些钱财么?”

孙悟空道:“师父,您是苦行僧,化缘时只讨吃的,不要钱呐。”

常威顿时无话可说。

叹了口气,抬头四顾一番,他忽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奔至一丛荆棘前,大手一抓,便逮到了一只肥肥的灰野兔。

他拎着兔耳朵,笑呵呵说道:“悟空,帮为师将这兔子料理一番,先放血,再开膛,扒掉皮毛做烧烤!我这一顿就吃烤野兔了!”

孙悟空愕然:“师父,您怎么能吃兔子呢?”

常威把脸一板:“不吃兔子,难道吃猪拱嘴啊?好了,快去料理这兔子吧!”

说着,就把兔子扔到了孙悟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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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啊师父!”

孙悟空抱着那只肥兔子,瞪大双眼,仰头看着站立时比他高出老大一截的常威,劝道:“师父您是出家人,怎么能开荦呢?若破了戒,怕是永远都到不了灵山啦!”

“永远到不了灵山?”常威还没说什么,那正躺着呼呼大睡的猪八戒,蓦地翻身坐起,大声嚷嚷道:“师父不去灵山了,太好了!分行李,分行李啦!猴哥你回你的花果山,我老猪回我的高老庄当上门女婿,老沙就回流沙河继续做妖怪……好事儿,大好事儿啊!”

话说完,他又轰地躺下,翻了个身,继续打起呼来。

“八戒那呆子,师父别理他。”孙悟空继续劝说常威:“师父啊,出家人不能吃荦的……”

常威摇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郑重问:“悟空,你知道我是谁吗?”

孙悟空呆了呆,说道:“师父您是如来弟子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此番乃是遵佛祖法旨西行取经……”

“后面的不用说了,记住重点:我,来自大唐的玄奘法师,是金蝉子转世,我师父是如来佛祖!”

常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觉着,我师父会因开了荦戒这么点小事,就不让我重归师门么?就好像悟空你,刚开始跟着我时,也时常逞凶杀人,师父我就因此放弃拯救你了么?”

“呃……”孙悟空眨眨眼,小声道:“弟子这一路,没怎么杀人呀……”

常威充耳不闻:“总之,悟空你犯了那么大的过错,为师都不嫌弃你,带你一路西行取经,同样的道理,莫说我只是开一次荦,吃一只兔子,便是我睡几个娘们儿,杀几个人,难道如来佛祖就会放弃我么?不可能的!”

“可是……”

“没有可是!”常威大手一摆,指着孙悟空:“为师饿了,速去炮制兔子!”

“可师父不是不允许弟子开杀戒……”

常威一伸手,两指一捏,咔嚓一声,捏断了兔子颈椎:“好了,不用你开杀戒了。”

“……”

孙悟空目瞪口呆。

常威把眼一瞪:“去放血剥皮啊!”

孙悟空木然点头,转身就往溪边走去,走两步,忽然抬手擦起泪来:“师父开杀戒了……师父到不了灵山啦……”

常威皱起眉头,看着哭哭啼啼的孙悟空,心中满是强烈的违和感。

“不对,不对劲。孙悟空的心肠,哪会这么软?”

孙悟空既没有如此柔软的心肠,又是个机智的猴子,劝谏师父时很懂得方式方法,不应该坐视常威开杀戒。更不可能就这么三言两语,便被常威打发掉,一边垂泪一边去炮制兔子。

“这孙悟空,性子也太软了些……”

常威皱着眉头,看着蹲在小溪边,一边小声念着往生咒,一边将那兔子放血剥皮的孙悟空,心中暗道:

“这西游世界,也有几分诡异。我可是见过孙悟空一只眼睛,还被他一根眼睫毛操练一个多月的男人。那位猴哥的气势,哪有这么柔软?就算被五指山压了五百年,又被套上了驯猴的金箍,孙悟空的桀骜也不该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再说,猴哥都已经四分五裂地被镇压了,四大部州都在西游之后,于贞观二十二年的天变之中,变成碎片了,这只孙悟空,又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南天门、昊天镜难道还能逆转时间长河,把我传送到西游之前,在满天神佛的眼皮底子,当着孙悟空火眼金睛的面,让我顶替掉唐三藏?

“就算昊天镜位格极高,能瞒过绝大多数神仙佛陀,但又怎可能瞒得过如来?如来岂会坐视自己的弟子被替换掉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

常威本能地觉得,这个西游世界有古怪。孙悟空有古怪,猪八戒、沙和尚同样有古怪。

既有古怪,那就得好好琢磨一下,南天门、昊天镜将自己传送来这个“西游世界”的用意了。

正琢磨时,一把夜莺般的婉转动听的山歌声传来。

常威循声看去,就见一位布衣荆衩,身段婀娜,肌肤似雪,面容姣好的少女,手挽一只竹篮,唱着动听的山歌,沿着山坡下、小溪边的山道款款行来。

听到少女歌声,方才还睡得口角流涎,呼噜震天的猪八戒,猛地一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硕大拱嘴抽动两下,大叫一声:

“香,真香!女菩萨,你篮子里装的可是蜂蜜馅儿的麦饼、小米熬的浓粥?”

嗯,这呆子不是被女子的歌声惊醒,而是被食物甜香惊动。

少女惊呼一声,看看顶着猪头的猪八戒,再看看身高四米,蓝肤红发的沙和尚,一脸俏脸骇得惨白:“你们,你们是什么妖怪?”

“女菩萨莫怕,我们不是妖怪,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取经人……我们有度碟,是正儿八经的和尚!”

猪八戒素来怜香惜玉,见少女被吓得不轻,连忙柔声劝慰。

就在他说话时,常威眼中金光一闪,已看透少女真面目她哪里是一位活色生香的少女?分明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骷髅!

那雪白皮肤之下,没有肌肉血液、五脏六腑,就只是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和填充在骨架之间,将皮肤撑起的黑色尸气!

“白骨精?”

常威神情一凝:“白骨精没啥战斗力,只是擅长变化而已,正好试试这方天地,妖怪实力如何!”

心念一动,他二话不说,迈开双腿,像一架战车般轰隆隆冲至少女面前,手掌一抬,五指叉开,当头一掌拍下,砰地一声,轰在少女颅顶之上。

少女一声不吭,委顿在地,转眼就气绝身亡。

猪八戒正自安抚少女,眼看着少女在自己“连珠妙语”下,情绪渐渐平伏,正想与她打情骂俏几句,就见着“师父”忽然抽疯一般冲到少女面前,手起一掌将少女拍翻在地,顿时惊得张大嘴巴,骇然道:“师父,你干什么?”

刷马的沙和尚也是浑身一个激灵,手足无措呆立原地,只复读机一般讷讷说道:“师父杀人了,师父杀人了,师父杀人了……”

孙悟空则先是一惊,继而眼中金光一闪,说道:“大家不要慌,师父没有杀人,师父杀的是妖精!”

“串供?还是大师兄机灵!”

猪八戒眼中精光一闪,顾不得惋惜美女香消玉殒,也无心埋怨师父辣手摧花,收敛惊色,大声道:“没有错,师父没有杀人,师父杀的是个妖精!老沙你说是不是?”

“啊?”见大师兄、二师兄都说师父杀的是妖精,沙和尚先是一呆,继而一脸庆幸地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师父杀的是妖精!”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庆幸:“谢天谢地,还好大师兄、二师兄机灵,这四周又没有目击者,没人知道师父杀人……不会被锁拿进官府里治罪了!”

常威懒得理猪八戒、沙和尚两个憨货,只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地上的少女尸首,喃喃道:“有点儿意思……”

他方才那一掌,只出了三成力。

可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只是三成出力的一掌平a,没有带上任何光影特效,也能将一尊钢铁人像,彻底轰成一堆碎粒,每一块碎粒,都绝不会超过沙砾大小。

可这疑似白骨精变化的少女,居然“尸身”完好,连头皮都没有破碎。

不过少女“尸身”确实已然生机尽失,变成了死物。但常威并不能确定,这少女是被自己一掌打死,还是她自己诈死的白骨精战斗力不怎样,但“金蝉脱壳”的法术造诣,玩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连孙悟空都打了三次,才将它元神轰杀。

正评估白骨精的抗击打能力时,猪八戒挨到常威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师父,还看什么?赶紧把尸体埋了啊!”

“埋什么埋?打死妖精,用得着埋么?”

常威横他一眼,“找颗树,把这妖精尸首吊起来,警示其余妖怪。”

“哈?”

猪八戒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师父,这,这不妥吧,打死了人,还悬尸示众……师父,我老猪可是良善人家,正经务农的高老庄上门女婿……就算咱们不取西经了,我,我也没想过落草为寇啊!”

“……”常威瞪了猪八戒一眼,懒得与这夯货多说,指示沙和尚:“悟净,你来。”

“呃,好的师父。”

沙和尚虽然也是惴惴不安,觉得师父杀人之后,不毁尸灭迹不说,反要悬尸示众,未免太过凶残,但他素来不敢违抗师父指示,当下找了条绳子,麻利地将少女尸身吊到了一棵歪脖子树上。

见沙和尚捆尸、悬尸一气呵成,动作干净利落,常威不禁满意点头:“还是悟净能干。”

沙和尚憨厚一笑:“无它,唯手熟尔。弟子当年在流沙河作妖吃人时,早习惯了捆人吊人……阿弥陀佛,弟子失言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常威随口说了一句,又叫孙悟空:“悟空,兔子炮制好没?”

“快好了……”

片刻后,沙和尚在常威指示下,找来柴禾,支起了烤架。

待孙悟空将兔子拿来,沙和尚便用一根树枝串了,点燃柴禾,将兔子架在简易烤架上烧烤起来。瞧他做烧烤时的娴熟手法,想来也是做惯了这等差事的。

猪八戒一脸忧郁地看看吊在树上,随风晃荡的尸首,喃喃自语:

“这可咋整?师父既开荦戒,又开杀戒,还悬尸示众……这是要落草为寇的节奏啊!我老猪是跟着师父落草,还是打道回高老庄当良善庄户?这……这真叫人左右为难……”

孙悟空蹲在烤架旁,也是一脸忧郁:“师父能认得出妖精,打杀妖精,这是好事。可是……开荦戒,真的不会惹如来佛祖生气吗?”

就在师徒几个各怀心思时,一把悲怆苍老的声音,蓦地传来:“啊呀,我的女儿,你死得好惨呐!”

师徒四人循声望去,就见山坡下,走来一位拄拐的老者,正望着悬在树上的少女尸首捶胸顿足,大声嚎哭。

猪八戒浑身一个激灵:“完了完了,苦主找上门来了!”

沙和尚也是浑身一抖:“不好,杀人之事败露了!唉,早知如此,先前就该劝谏师父,毁尸灭迹的……”

孙悟空却是眼中金光一闪,道:“大家不要慌,那老儿是个妖精,待我……”

话音未落,就听身边风声响动,随后便见师父撒开双腿,旋风一般飞驰过去,几步抢至老儿面前,手起一掌,嘭地一声,轰在老儿颅顶之上,将那老儿打得若被伐倒的木桩一般,直挺挺倒了下去。

“完了!”猪八戒痛苦地闭上双眼:“又添一条人命……师父这是着了什么魔?从前连蝼蚁都不忍踩死,今儿个怎杀起人来比俺老猪做妖怪时都麻利?”

沙和尚亦是蓝脸变得煞白:“连杀两人……官府是否治罪估且不论,佛祖……一定会将师父开革出门墙的吧?这可如何是好?”

“胡说什么呢?”孙悟空瞪了两个憨货一眼:“师父打死的是妖精!”

猪八戒痛心疾首:“猴哥,这……先前被师父打死的那位女菩萨,咱们串通一气,指认她是妖精,已经很昧良心了,现在连人家老父亲一并指认为妖精……猴哥,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沙和尚亦讷讷道:“大师兄,我也觉得……这不大妥当。”

孙悟空嗤笑一声:“两个睁眼瞎,懒得跟你们说。”

说罢,一个跟头翻到正观察老儿尸身的常威面前,问道:“师父,这妖精的尸身,也像先前那女妖一般处置吗?”

常威点点头:“唔,跟那女妖并排吊在一起,悬尸示众。”

说话间,他心里琢磨:

“五成力的一掌,还是没有把尸身打碎,白骨精能不能打先不说,这抗击打能力倒是强得离谱。而且,这回又是金蝉脱壳,走脱了元神……

“难道非得打上三次,才能要它的命?可话说回来,这白骨精……就这么傻,送一次还不够,非得一直送,直到真的被打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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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骨精抛下的第二具躯壳,也挂在歪脖子树上随风晃荡时,沙和尚也把兔子烤好了。

“师父,有段日子没操持这手艺了,您尝一下,看合不合口味。”

常威接过沙和尚递来的烤兔,撕下一条兔腿咬了一小口,品尝一阵,点头道:“勉强还可入口。”

沙和尚摸着后脑勺憨笑:“能吃就好。就是,就是这开荦,会不会惹佛祖生气啊?”

猪八戒小声嘟哝:“师父连人都杀了,还一口气连杀两人,悬尸示众……开点荦又算什么?”

孙悟空瞪他一眼,“师父打杀的是妖精!”但看着常威大口撕咬兔子腿,他又一脸抑郁地叹了口气:“可是开荦……真的不好。”

“悟空你在担心什么?”

常威一边吃得满嘴是流,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观音家有条金鱼,专吃童男童女,可至今没见观音把它给炖了,更没见如来把观音怎么着。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佛法眼如炬,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是一个道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是一个道理。”

他吃下整条兔腿,连骨头都嚼碎吞了,又撕下另一条兔腿,慢慢吃着,口中继续说道:

“就说你们三个吧,悟空都造天庭的反了,也只是坐了五百年的牢。八戒呢?在福陵山云栈洞做妖怪,杀生作孽也不少吧?还有悟净,你连取经人都吃了九次。可结果怎么样?放下屠刀,皈依我佛,你们照样是有度碟的正经和尚,将来还能修成正果。”

顿了顿,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啊,这吃不吃荦,乃至杀不杀人,都无所谓的。只要心中有佛,只要放下屠刀,大彻大悟,那咱们就能立地成佛了。”

孙悟空愕然:“这,这是强辞夺理啊师父!”

猪八戒也小心翼翼道:“师父,我记得金蝉子就是因为悖逆如来,不尊佛法,才被打下凡尘,十世轮回的。您今儿这么曲解佛法,是不是这一世,又不想取西经啦?”

沙和尚没什么主见,常威说时,他觉得有理,听得频频点头,貌似赞同。现在孙悟空和猪八戒反对,他也觉得有道理,还是频频点头,貌似赞同。

总之老沙就这样,自己完全没有想法。

“为师知道,你们都是犯了错误的人,所以格外珍惜这次西行赎罪的机会……”

猪八戒小声嘀咕:“比起取西经,我更想回高老庄抱媳妇儿……”

常威装作没有听到,眯着眼睛,缓缓道:“所以你们都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误了前程。这一点,为师可以理解。不过你们尽管放心,师徒一场,为师不会坑你们的……”

刚说到这里,就听一把哭嚎声响起:“啊呀我的女儿,我的老汉啊!你们怎么死得这么惨呐!哪个丧心病狂的杀了你们不算,还悬尸示众呐!”

众人一个激灵,齐齐望向哭嚎声来处,就见一个拐着拄杖的小老太婆,正冲着两具悬在树上的尸首捶胸顿足,大声哀嚎。

咕嘟。

猪八戒、沙和尚齐齐咽下一口唾沫,胆战心惊地看向常威。孙悟空则盯着那小老太婆,瞳中金光一闪,顿时窥破真相:“大家不要慌,那又是一只妖精!待我……”

话音未落,孙悟空就听身边风声响动,还没等他回头,就见常威左手抓着烤兔,嘴里叼着兔腿,右手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口门板大小,通体闪烁乌金光泽的大刀,腾空而起,一刀斩下!

这一刀,划出了一道完美又惊心动魄的光弧,那凛冽的刀芒、冲霄的刀气,似能撕破空间,斩裂苍穹。饶是以孙悟空的武技,亦不禁拍手大赞一声:“好刀法!”

就在孙悟空的赞叹声中,那乌金光弧噗地一声,斩在小老太婆颅顶,顺势一划而下,至其身下透出。残余的刀芒落到在地上,直将地面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百多丈长的光滑裂口!

一刀斩完,常威扛起大刀,看都不看那老太婆一眼,转身就走。

小老太婆保持着哀嚎的姿势,嘴里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常威走出十步开外,她身体中轴线上,方才缓缓裂出一道黑线,却未漫出鲜血,反涌出道道黑气。之后,便见一张人皮,裂作均匀两片,飘落在地,显出一副黑气缭绕的晶莹骨架。

那骨架颤动两下,又嘭地一声,炸成了漫天碎片。

“妖精死了!”孙悟空笃定道:“师父这一刀劈得漂亮!这妖精此次是真的形神俱灭,不会再卷土重来了!”

沙和尚惊道:“这趟还真是妖精!正常人怎会死成这模样?”

猪八戒则眼角抽搐着喃喃说道:“什么妖精?师父分明是用魔道刀法,一刀下去,化尽了那老妇人血肉内脏,把她生生劈成了一具人皮骷髅!”

沙和尚吓了一跳:“不会吧?师父是大唐高僧,怎么会用什么魔道刀法?”

猪八戒一脸深沉,缓缓说道:“以前师父还说他不会武功呢……其实想想就知道不合理,师父身为金蝉子转世,如来佛弟子,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若是不会武功,师父又怎么可能一路走到五指山,把大师兄救出来?早被山精野怪,乃至老虎大蛇叼走了……所以啊,师父以前只是藏得很深,今儿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藏了……”

正说时,扛刀走过来的常威,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

猪八戒顿时一脸肃然,挑指怒赞:“杀得好!师父斩妖降魔,维护正义,不愧是金蝉转世,大唐法师!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沙和尚亦是钦佩道:“师父,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厉害。”

常威谦虚一笑:“呵,只是学了几手护身的拳脚、戒刀而已,哪里会什么武功?”

说着,意念一动,那门板大小,缩小成一口小小匕首,被他收进袖中。

“师父您这就太谦虚了。”沙和尚道:“你刚才杀人……哦不,斩妖的那一刀,便是弟子,也得打起十分精神才能应付得下来。这等武艺,等闲妖精已是近不得您的身了。”

“打起十分精神,就能应付下来?”

常威心中凛然:“沙和尚是老实人,不会信口开河。也就是说,我那虽未动用‘杀招’,但也是十成出力的一刀,只与沙和尚全力出手差不多?猪八戒若不偷奸耍滑,能跟孙悟空旗鼓相当一阵,实力远在沙悟净之上。就是说,猪头比我厉害许多?孙悟空就更不用说了……

“看来这方天地的力量水平,比先前那个碎片世界强出许多。但……这其实更不对劲!沙悟净、猪八戒可不是封神榜上的‘神’,他们是正经修行上去的天将!就算被贬落凡尘,但境界并未丢失,也就是说,他们本该是‘真仙’水准!

“堂堂真仙,哪怕是沙悟净这种实力较次的真仙,又怎可能只与我实力相当?照常理,我这点修为,在三个徒弟面前,就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必须受他们保护,才能在这遍地大妖巨魔的西行路上行走的‘柔弱’取经人!”

常威敢自己动手,“三打白骨精”,小试一番身手,就是仗着身边有三个徒弟。尤其是有既能看破妖魔真身,又有超强战力的孙悟空保护。就算自己失了手,也有孙悟空兜底。

可白骨精的实既战力,一如故事里一样,只擅保命,战力则不堪一击,被他三次击杀后,终于彻底送了性命。

白骨精的愚蠢先不作讨论,可沙悟净一番话,却让常威察觉出不对:

沙悟净不该这么弱。

但如果事实真如沙悟净所说,他与常威差不多,那即使是实力远超沙悟净的猪八戒,岂不是也没有真仙级别的实力?

而短时间内拿不下使出真本事的猪八戒的孙悟空,岂不是也没有真仙水准?

“这个西游世界果然有问题!昊天镜、南天门送我来此,果然别有用意!”

常威心念转动:“不过,即使孙悟空不是真仙,也必然比我强出不知多少。毕竟,连沙悟净都只需打起十分精神,便能接下我十成功力的普通一刀……孙悟空怕只需拿出三分本领,便可接下我那一刀。

“所以,那些与孙悟空旗鼓相当的大妖巨魔,那些连孙悟空都能擒拿压制的神仙佛陀,自然是远胜于我!所以,即使孙悟空等人的实力不对劲,比实际应有的弱了不知多少,但这世界对我来说,还是危险重重,极不安全!不行,我得先提升一番实力。”

一念至此,常威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先不赶路了,找个好点的地方,扎营休整吧。”

“天色已晚?”沙和尚抬头看看天色,不解道:“师父,这才刚过午时不久,离太阳下山还有两三时辰呐!”

“是吗?”常威微微一笑,看着沙和尚,一脸亲切地说道:“但为师不想走了,有问题么?”

沙悟净连连摇头:“没有问题,师父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很好。”常威满意点头:“那便去找扎营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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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亮堂干净的山洞里。

常威盘坐蒲团上,手捧昊天镜,指尖轻轻摩挲着镜面。

上次以“镜光降维打击”一击秒杀化作“南天门”的巨嘴怪物,耗尽了昊天镜的储备能量,至今未曾彻底恢复。

不过虽然威力巨大的“降维打击”能力未曾恢复,但昊天镜“遮掩天机”的功能,仍然在持续运作。

否则以孙悟空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出他并非从前的“唐三藏”。三个徒弟也不可能如此自然地接受“师父”的性情大变。

正因有昊天镜傍身,他才敢大放厥词,说观音、如来的小话即使是正版西游记里的如来,也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更何况这方明显有问题的西游世界?

“孙悟空性子有点异常,实力更不对劲,但无论有怎样的问题,孙悟空实力也远在我之上。而如来……反手就可镇压孙悟空!照此推算,如来这层次的力量,弹指之间,便可将我镇压乃至轰杀……”

常威有种直觉昊天镜、南天门临时抓差,近乎“十万火急”一般,将自己派到这个不正常的西游世界,必然别有所图,肯定不会是让自己顶替唐三藏,正儿八经去取西经的。

他的任务,有极大可能,是要破坏这一场西游。

而若真是搞破坏,那便是与如来安排的任务对着干,那便有可能会与如来为敌!

“如果真的要与如来为敌,那可真是要了本座亲命了……不行,不管我猜测是否属实,不管如来是敌是友,我自己都得先做好最坏的准备。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即便会有所浪费,也顾不得了,必须先恢复杀手锏!”

一念至此,常威取出宇宙立方,先尝试着自己捏了一阵,发现根本无法像灭霸一样,将之徒手捏碎。

“灭霸力量强过我?还是因为有‘力量宝石’增幅,所以才能捏碎宇宙魔方,取出空间宝石核心?”

沉吟一阵,常威没有徒劳尝试,对着山洞外面叫道:“悟空,来一下。”

孙悟空像个普通的活泼猴儿一样,蹦蹦跳跳走了进来,眨巴着圆溜溜的火红眼睛看着常威:“师父,有何吩咐?”

“你试一试,看能否将这玩意儿捏碎。”

常威将宇宙立方递给猴头。

孙悟空接过闪闪发光的立方体,打量两眼,道:“师父,这东西如此漂亮,真要将它捏碎?”

常威确定地点点头。

“那好吧。”孙悟空五根毛绒绒的猴爪抓着立方体,也没见怎么发力,就只是轻轻一捏,咔嚓一声,便将立方体捏成粉碎。

“做得好。”常威笑赞一声,丝毫不为孙悟空的神力惊叹即使这方西游世界有问题,作为主角的孙悟空,有轻易捏碎宇宙魔方的神力,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吹去立方体破碎后的闪亮“沙砾”,孙悟空掌中,便只剩下一枚鸽蛋大小的湛蓝宝石。常威伸手拈起这枚宝石,对孙悟空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噢。”孙悟空乖乖应声,转过身,又蹦蹦跳跳地离去。

“居然如此乖巧,连宝石有什么用都没问上一句……猴哥的好奇心上哪儿去了?”

常威眉头微皱,深深看了一眼孙悟空的背影,待他离开山洞后,再拿出昊天镜,意念一动,镜子背面,便随他心意,出现了一个镶嵌槽。

常威将空间宝石往镜子背面的镶嵌槽轻轻一按,空间宝石便严丝合缝,稳稳卡在了镶嵌槽中。随后,常威便觉一股巨大的能量,自宝石之中源源涌出,被昊天镜涓滴不剩,尽数汲取。

感应了一阵昊天镜的充能状况,常威满意点头:

“虽然空间宝石离开漫威宇宙后,威力和能量都大幅下降,但直接用宝石本体充能,亦只需三天功夫,便可储够一发‘降维打击’的能量……很好,三天之后,便能有一记杀手锏了!”

有了一张保命底牌,常威心中轻松不少。

但这还不够。

西游世界的大妖巨魔、神仙菩萨,可没几个势单力孤的。单是每三天一发的“降维打击”,面对群起围攻之时,怕是很难真正自保。

幸好,常威还有另一张杀手锏。

他闭目遥感,脑海之中,浮现古朴陈旧、伤痕累累、血渍斑斑的“真南天门”,以及南天门上,那延展开来,长达百余米的“封神榜”。

封神榜上方,众生愿力洒落如雨,令得榜单之上的那些姓名,愈发地灼目耀眼。

“很好,雪藏了这么久,封神榜在源源不绝的众生愿力加持之下,亦是越发强大。关键时刻,可堪大用了!”

见封神榜这雪藏许久的杀手锏状况良好,常威不禁又松了一口气。

“有昊天镜、封神榜,便是被大群妖魔乃至神仙围攻,亦有一战之力了!但,还嫌不够啊……

“自己的实力一时半会儿提升不到哪里去,最多只能冲一下‘阴极阳生’。晋至阴极阳生之后,还需厚加积累,才可尝试去渡雷劫,炼阳神。

“否则就算我有‘天道功德,天意垂青’,可毫发无损轻易渡过雷劫,若在‘阴极阳生’阶段的积累不够,渡过雷劫后,怕也只会是一个最弱的阳神……

“现在该上哪儿去找些帮手呢?”

常威不惜破碎宇宙立方,浪费诸多外围能量,也要取出空间宝石本体,尽快恢复昊天镜威能,此举不但能令昊天镜在三天之内,便充满一发“降维打击”的能量,还令他可以随时开启昊天镜的穿越位面之能,前往他曾经去过的那些世界,乃至主动开启“新世界”的通道!

可曾经的那些世界,又哪有能在西游世界帮得上忙的帮手?

“三国世界,那颗孙悟空的大眼珠子?不行,它是被镇压状态,准确地说,是假装被镇压,实则反过来镇压住了本该镇压它的未知存在。若将它拉来,被它镇的那东西便要失控……孙悟空那大眼珠子说过,那东西,可是能灭绝一方世界的……”

否定了拉孙悟空大眼珠子帮忙的想法,常威也不想去把黄蓉等人拉过来帮忙。

这方西游世界太过危险,而他的“神州奇侠团”中,实力最强的妲己,也不会比沙悟将更强。便是全叫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可能将她们陷于危险之中。

聂隐娘的师父薛红线,实力深不可测,又随时可以渡雷劫,倒是一位强有力的帮手。可双方交情并没有到这一步……

正琢磨时,他袖口忽然探出两颗小小蛇头,一青一白,吐着信子左右观望。

正是青白二蛇。

常威“失踪”后,黄蓉等人发现青蛇、白蛇也失踪了,且没人知道她俩去了哪里。现在答案揭晓了,她俩原来一直藏在常威袖子里!

常威阳气之旺,对任何妖魔鬼怪,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青蛇白蛇自然也不例外。

而他的气息,还不单是能让青蛇、白蛇感觉舒适自从那一次促成国师飞升,她姐妹两个化作小蛇,藏在他衣袖中时,她俩便发现,即使是常威自然辐射的气息,也对她俩的修为大有裨益。

所以入蜀之后,胆大泼辣,性子主动的小青,便向常威请求,希望能时常呆在他身上修炼。

自然辐射的气息,就相当于人体自然散发的热量,便是被小青、小白吸收,对常威也是毫无损失。因此出于栽培两大坐骑的想法,他便允了小青请求,时常让小青、小白化作小蛇,缠在他臂上贴身修行。

而此次常威被昊天镜、南天门临时抓差时,小青、小白恰好便在他身上,于是也便一并被拉了过来。

常威当然知道小青、小白姐妹两个就在自己身上,但并未将她们算作自己的底牌。

她二人诚然天赋优异、前程远大,但此前在蛇母门下时,因蛇母的私心,她们空有一身不弱的修为,实际战力却并不算强大。即使追随常威之后,得常威传授正法,又参悟战神图录,战力大有提升,但因时间尚短,综合实力仍然有限。

以她俩现今的实力,便是化身巨蟒,姐妹联手,只怕也最多能与沙悟净战个不相上下。

小青、小白还需继续修炼,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派上大用场。

不过看到小青、小白之后,常威很久之前,便已经有过的一个想法,终于又被他想了起来。

“找不到合适的帮手,我可以去驯化合适的宠物啊!过段时间,等昊天镜储备的能量更多,我完全可以消耗一定的能量,主动打开前往某个世界的通道,驯化几只战宠带过来!唔,只是那几只战宠实力太强了些,以我现在的实力,怕是无力驯化,得想个法子……”

正想着,小青从他袖中溜了出来,化作人形,笑嘻嘻问道:“哎,你怎么打扮得像个和尚?打算出家啦?”

小白也化回人形,左右看了看,皱眉道:“气息有些不对……天地灵气,怎一下变得如此充裕?”

小白说得没错,此方天地的灵气,确实格外充沛,比“中州大唐世界”更利修行。

常威还未回答,洞外便传来一声大叫:“不好,洞里有妖气!师父有危险!”

话音未落,孙悟空已幻影般冲进洞里,手里拎条两头箍金的乌铁棒,火红双眼紧盯小青、小白,厉声道:“呔,大胆妖精,还不赶快从我师父身边滚开!”

小青、小白吓了一跳,不但没有离开,反齐齐退到常威身后,瞪大双眼,看着这凶巴巴的小猴子。

见孙悟空又要斥喝,常威连忙说道:“悟空勿慌,这是为师家养的妖精。”

“哈?”孙悟空一呆,结结巴巴说道:“师师师师父……你,你还养了妖精?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妖?”

说话间,猪八戒扛着钉钯,沙和尚拎着月牙方便铲,也旋风般冲进洞来,一眼就看到了小青小白。

“美女?”猪八戒目瞪口呆,眼中满是惊艳之色:“师父,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漂亮的女妖精?这是要破色戒的节奏啊!两位女菩萨,请问你们家里还有没有姐妹?不妨介绍给老猪我啊!”

“胡说八道什么?”常威瞪了猪八戒一眼:“这两位,是为师的坐骑。”

“坐骑?”猪八戒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挑起大拇指,以老司机的觉悟,给了常威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我懂,师父,弟子什么都懂得!”

常威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八戒,悟净,你们出去。悟空,你留一下。”

沙和尚老实应喏,转身就走,见猪八戒磨磨蹭蹭,似乎还想向小青、小白打听“家里姐妹”的消息,连忙将他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

猪八戒、沙悟净出去后,孙悟空看看清纯秀美的小白,又看看妖娆妩媚的小青,不禁苦口婆心地劝道:

“师父,偶尔破一破荦戒,佛祖或不会怪罪。可这色戒,真的万万破不得啊!八戒当年在天上做天蓬元帅,何等位高权重?却也因醉酒戏嫦娥,被贬下凡间,投了猪胎……不禁婚嫁的天将尚且如此,您是如来弟子、沙门圣僧,怎可破色戒呢?”

常威正色道:“悟空你误会了,小青和小白,只是我的坐骑……”

孙悟空瞪大双眼:“坐骑不是有小白龙吗?”

常威两手一摊:“那为师也不只身上穿的这一套衣服,行李箱里,也带了好些换洗衣物啊!坐骑也是一个道理嘛。”

孙悟空一呆,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见孙悟空被自己歪理驳倒,常威心中非但没有高兴自得,反而颇有些诧异古怪:

“这孙悟空似乎并不是很机智……打白骨精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他反应好像比预计的要慢上许多……”

心中的古怪,并没有说出来,他话风一转,换了个话题:“悟空,为师有个问题,假如为师想要驯服一些个头大,又很凶很暴躁的动物,用什么法子最好?”

“打到服气为止。”

“那如果为师打不过呢?”

“上紧箍咒……”

“可除了你头上那个,为师并没有更多的金箍啊!”

“师父。”孙悟空眼巴巴地瞧着常威:“你把弟子头上的金箍取下来,那不就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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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你是不是很想取下头上的金箍?”

“其实这金箍,弟子如今倒也戴习惯了,只要师父不念咒,那取不取都无所谓的。”

孙悟空眨巴着眼,猴爪挠了挠脑门,说道:

“不过师父不是想用金箍驯服某个又凶又暴躁的动物么?若能把弟子头上这金箍取下来,想必无论是什么凶暴动物,师父应当都能轻易驯服。”

“悟空,你头上的金箍,为师实在爱莫能助。”常威叹了口气:“这金箍是如来赐给观音的法器,为师实在没有能力帮你取下。”

说话时,他心里默道:“莫说取下金箍了,我这冒牌唐三僧,连紧箍咒都不会念……”

孙悟空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听常威这么一说,他也并不见失望郁闷,反笑嘻嘻说道:“既取不下金箍,那弟子便帮师父想想别的办法吧。”

见猴子如此乖巧听话,常威心中欣慰之余,又莫明有些烦闷。

孙悟空乖巧听话是好事,可……

如此乖顺的孙悟空,还是那个气冲霄汉的齐天大圣么?

就算蹲了五百年苦窑,就算被骗得戴上了金箍,可孙悟空的桀骜,始终未曾彻底磨灭。西行之时,便是上天庭求援,他也是见玉帝都不曾跪拜,在观音、如来面前都敢说笑打趣的。

看着蹲在地上,一手托着猴腮,一手抓着脑袋上的毛发,皱着眉头,替“师父”冥思苦想着驯服凶暴动物办法的孙悟空,常威心中一动,取出昊天镜,就想用昊天镜,照一照孙悟空头上的金箍。

昊天镜有“化假成真”之能,可以将镜面映照的物事,完美复制出来。但无法复制动物、植物等活物,亦无法复制法宝。

不过常威也没打算用昊天镜复制金箍,他是想用昊天镜照一照金箍,看昊天镜能否解析出金箍,破解这禁制——昊天镜很早就有了“翻译”功能,常威多年以前,就曾以之破译过长生诀的甲骨文。

不过尝试解析、破解禁制倒是头一遭,常威也不知能否成功。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常威注入神念,将镜面变成高清状态,然后对准孙悟空的脑袋:“悟空,看这里。”

孙悟空循声侧过脑袋,见师父正拿着一面镜子在照自己,不禁一脸好奇地问道:“师父,你这是在做什么?”

常威一本正经地说道:“悟空,你头发有点乱。整理一下吧。”

“乱吗?”孙悟空对着镜子,爪子扒拉两下头上的毛发,困惑道:“弟子觉得挺好的呀。”

“你头发太长了,得剃掉。”常威郑重道:“咱们出家人,发型很重要。悟空,你还是剃个光头吧。”

“这……”孙悟空眨巴两下眼睛:“可弟子这是猴毛,不是头发呀!”

常威正色道:“悟空啊,你身为大师兄,得以身作则。你看八戒把猪头上的猪鬃都剃了,沙僧也是光头,就你一个没剃光头,怎么能给师弟们做好带头大哥呀?”

孙悟空想了想,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师父言之有理,我作大师兄的,确实该给师弟们作好榜样。”

说着,把金箍棒变成一把剃刀,自己动手,对着镜子刮起了脑袋。不多会儿,就把脑壳剃得光溜溜。

刮完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新造型,呲牙咧嘴一阵,忽然哭丧着脸说道:“师父,弟子这光头是不是太难看了一点?”

常威忍着笑:“嗯,猴子剃光头,确实很难看。”

孙悟空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再瞧瞧常威极力憋笑的表情,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师父,弟子这模样,好像有点见不得人……”

常威安慰道:“莫担心,你不是有顶帽子吗?头发长出来之前,便戴帽子吧。”

“噢。”孙悟空委屈巴巴地取出帽子,戴在头上,掩住光头,总算没之前那么不伦不类了。

这时,常威感觉手中的昊天镜微微一震,心有所感,收起镜子,对孙悟空说道:“好了悟空,你先出去巡山吧。”

“可是,弟子还没有想出来驯服凶暴动物的办法……”

“没关系,你一边巡山,一边慢慢想。”

“那弟子出去啦?”

“嗯,出去吧。”

孙悟空磨蹭着,看看侍立常威身后的小白、小青,忍不住提醒道:“师父,你可千万别破色戒呀!”

“哪那么多废话?”常威把眼一瞪,挥手作驱赶状:“出去出去!”

孙悟空瘪着嘴,像只受欺负的小猴子一般,倒拖着金箍棒,一步三回头走了。

待孙悟空出去后,小白方才呼出一口长气,一脸震惊地说道:“那只小猴,就是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假的吧?”小青亦是震惊不已:“三藏取经,不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么?齐天大圣,不是盖世妖王么?怎会是那么一只……乖巧听话,性情软弱的小猴?”

“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常威摇摇头,“总之,你们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了——我们现在,貌似身处西游时代的西牛贺洲。之所以说‘貌似’,是因为这方天地不对劲。孙悟空也很不对劲。至于为何如此,我也不甚了然,需得慢慢探究。

“但尽管此方天地,并不像你们那方天地的西游时代,四大部洲破碎之前那般大妖巨魔遍地,神仙佛陀漫天,却也是强手如云,极为危险。你们切莫大意懈怠,需得好生修炼。”

告诫她两个一番,着她二人在旁护法,常威手托昊天镜,心神沉入镜中,仔细感应方才映照金箍的结果。

感应一阵后,常威眼中闪现一抹讶然:“这金箍,竟然是连真仙都能禁制的法器?”

威能逐渐恢复,又有“空间宝石”源源充能的昊天镜,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番映照之下,果然分析出了金箍的禁制。

但出乎常威意料的是,那金箍,居然是连真仙都能禁制的绝强法器。莫说这实力似只阳神大修士级别的孙悟空,便是“炼神返虚”境界的真仙,都要被金箍降伏!

“怎么会如此厉害?”

常威心中大感惊奇:“此方天地的孙悟空,并非真仙境界,最多只是阳神大修,又何需用如此强大的法器禁制他?这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真仙级别的禁制法器,即使以昊天镜如今的威能,都只能“分析”出其部分特性,却无法将之“解析”透彻,更不可能解除这禁制。

所以,常威借助昊天镜,帮孙悟空取下金箍的打算,已是毫无可行性——至少,现阶段毫无可行性。想要彻底解析、破除禁制,取下金箍,昊天镜目前的状态,还远远不够。

这令常威心中很是遗憾。

不过好消息也并不是没有。

以昊天镜的威能,即使无法解析破除这真仙级的禁制法器,却也分析破解出了部分浅层禁制,可依此炼制禁制法器,禁制住阳神境界的大修士!

“所以,如果我能用昊天镜破解的那些浅层禁制,炼制出几只金箍……就有希望捕获驯服我想要的那几只战宠!”

真仙可“摘星拿月”,乃是灭星级战力。地球那样的行星,一尊战斗型的真仙,哪怕只是刚刚晋升上来,都能一击将之粉碎。

而常威想要捕获的战宠,固然拥有灭绝一方世界地表生灵的能力,但摧毁星球还是办不到的。而这种级别的战力,只能算是阳神级——任意一位阳神大修,花点时间,也能灭绝一方世界的普通生灵。

所以,倘若常威真能炼出金箍,捕获战宠便有了希望。

“此方世界的如来,能发下足以禁制真仙的法器……是不是代表,如来的实力,乃是实打实的真仙?若是如此,我就算抓来那几头理想战宠,也不是如来对手……”

常威皱着眉头,心情有些沉重。

“啧,想那么多干嘛?不管敌人有多强,我自己都得先尽可能地做好一切准备!先炼好金箍,捉来战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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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需要材料。m

像孙悟空头上那能够禁制真仙的金箍,莫说常威身上的材料了,就算他把猪和马都拉去市集上卖掉,也不可能换到那种层次的材料。

倒是阳神级别的金箍,他努力凑一凑,还是勉强能凑够一只金箍材料的

他得薛红线馈赠了一两五钱太乙精金,又曾在峨眉山中,寻到了百多块“神珍铁”,部分用来强化了巨缺刀,部分用来给家里妹子们的兵器、法宝升级,如今还剩下七块神珍铁,一钱三分太乙精金。

此后他也曾“勤劳致富”,闲瑕时在蜀地群山中捡宝,也有不少收获。其中可用来炼器的,便有一坨玄铁之精,以及几件残破的法宝碎片。

此刻,他便将身上所有的炼器材料取了出来,在面前一字排开,估摸一阵,点头道:“勉强也能炼出一只金箍了。”

阳神级别的禁制有了,炼器材料也有了,而炼器的火焰,也有南极仙翁炼丹炉中的三昧真火。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常威并不擅长炼器。强化巨缺刀也好,帮家里妹子们升级兵器、法宝也罢,全靠有着前世经验的妲己帮忙。

常威自己的话,还从未有过独自炼器的经验。

不过没关系。

他协助妲己炼器时,早凭着超凡记忆,将妲己炼器的手法记了下来。

以他的超凡记忆、超凡悟性,只要有意学习,即使没人教他,单是照着记忆中妲己炼器的场面,也能练出几分手艺来。

“昊天镜已将金箍的浅层禁制,解析得明明白白。只要掌握了基本的炼器手艺,再用昊天镜将复刻下的禁制,直接打入法器之中,便可炼出能用的金箍。

“有昊天镜负责打入禁制的关键环节,我的手艺是高超还是拙劣,其实无关紧要,只要炼出能承受禁制的载体便可……”

想明白了炼器步骤,常威说干就干。

他自昊天镜中取出南极仙翁的炼丹炉,打开炉盖,引出三昧真火,又取出金银铜铁等物,掷入三昧真火之中,开始尝试炼器他并未一开始便用神珍铁、太乙精金等高档法宝材料炼器,而是要用普通的材料练手,提升技能熟炼度。

而金银等普通材料,浪费再多,也不会心疼。

就这样,接下来一连好些日子,常威都足不出户,在山洞之中专注地刷着炼器技能。

小白、小青也一直呆在山洞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自行修炼,偶尔帮他打打下手,或是照顾他饮食起居,日子过得倒也安逸。

不过三个徒弟就有些忧心忡忡了。

“二师兄,你说师父他老人家到底在做什么?”

山洞外,沙和尚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脸纠结地看着躺在草地上晒肚皮的猪八戒:“这都歇了快半个月了,怎还不启程?”

猪八戒眯着双眼,一边挠着肚皮,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师父身边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家养妖精,成日里沉缅温柔乡中,哪还有心思启程赶路?依我看呐,怕是要等到师父跟这两个家养的妖精,生出了一窝小和尚,被熊孩子们烦得生无可恋,才会看破红尘、抛妻弃子,动身启程……

“所以呀,老沙你也别着急,耐心等着就是。再等个三五六七年,咱们差不多就能继续取经啦!”

“什么?”沙和尚一呆:“还得等上三五六七年?这,这也太久了吧?”

“急什么?”

猪八戒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午觉:“如今这日子,不比风餐露宿地辛苦赶路舒坦?每天啥事儿不用做,吃了睡,睡了吃,又不会撞上妖魔担惊受怕,小日子不知多美……

“唉,就是缺个美人儿暖被窝。老沙你别说话了,我得睡一会儿,我有预感,今儿个梦里会有美人儿……”

然而即使沙和尚老实听话没再开口,猪八戒梦中会美人儿的企图也没得逞,小青走出洞口,吩咐道:“猪八戒,沙和尚,三藏法师今天中午想喝鱼汤、吃鱼脍,你们去钓几条肥鱼来。”

于是猪八戒只得哼哼唧唧地挺身站起,与沙和尚一起钓鱼去了。

小青传达完常威的命令,刚想返回山洞,就听风声呼啸,孙悟空一个跟头,落到了她面前。

“小青,师父在做什么?”

对孙悟空即使这位孙悟空,看着就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猴子,性子也稍软了些,小青也不敢像对猪八戒、沙和尚那般大大咧咧,当下客客气气地躬身一揖,说道:“大圣爷,三藏法师还在炼器。”

“师父还在炼器?”孙悟空挠了挠头皮,问:“你可知师父打算何时动身?”

“三藏法师没说。”小青想了想,又道:“不过他今天已开始用法宝材料炼器,若能成功,应该很快就能动身启程了。”

“是吗?”孙悟空松了口气:“那便好。我还真担心师父不走了呢。”

“大圣还有事情吗?”

“没事了,你去伺候师父吧。”孙悟空摆了摆手,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你跟小白,千万莫让师父破了色戒。”

小青俏脸微红,纤腰一扭,逃也似地回了山洞。

孙悟空瞧着她妖娆背影,挠头叹气:“唉,这妖精,跑都跑得如此妩媚……但愿师父把持得住。”

午夜。

常威手持昊天镜,将镜面对准一只漂浮在自己面前,金光灼灼的金箍儿。

一道晶光,自镜面之上喷射而出,照在金箍之上。晶光之中,飘浮着无数宛若实质、细小如蚊的玄奥符文,随着晶光照射,灌注到金箍之中。

随着玄奥符文源源灌注,那金箍儿渐渐散发出五色光霞,将整个山洞映照得一片通明。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消耗掉的能量,更是足够昊天镜打出一发“降维打击”,那金箍儿终于嗡地一震,光霞尽敛,化作一只貌似黄金打造,但看着并不出奇的金圈。

“成了!”

常威顿时精神一振,收起昊天镜,拿起金箍,感应一阵,意念一动,那金箍便蓦地收缩,变得只有指环大小。意念再一动,金箍又飞快变大,转眼之间,就已扩张至十丈直径。

这还是因山洞空间有限,否则的话,这金箍的直径,最大可以变成三十丈!

试过金箍大小变化,常威满意一笑:“很好,金箍炼成,大小自如,可以去抓捕战宠了!”

他不懂紧箍咒,无法催动孙悟空头上那只金箍折腾孙悟空。

但这只金箍,乃是他借助昊天镜的力量,亲手炼制而成,是专属于他的禁制法器。连念咒都不必,念头一动,便能发威。

既炼成金箍,那接下来便是等三天之后,昊天镜再次充能完毕,就可打开新世界的通道,实现他抓捕战宠的计划了空间宝石只需三天,便可将昊天镜充满能量。但因昊天镜并未彻底恢复,充满能量之后,便无法继续充能。

所以,常威即使有空间宝石做电池,亦无法在长期充能之后,令昊天镜源源不绝地发出“降维打击”。每次耗空能量之后,都必须再花上三天时间充能。

每三天才有一次发挥杀手锏的机会,且如果将能量挪作它用,比如此次炼制金箍,便耗空了一次能量,而主动打开“新世界”的通道,又得耗空一次能量,这无疑非常不便,会令常威的最强的杀手锏,始终存在三天的冷却期。

但常威暂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个小小的缺陷,并期待随着昊天镜的持续修复,不断提升储能上限,缩短冷却期,乃至最终没有任何冷却期。

……

三天后。

昊天镜再次充满能量,常威吩咐三个徒弟在洞外守着,又让小青小白守在洞里,这才踌躇满志地踏入昊天镜中,又一次耗光昊天镜的能量,打开了一条通往新世界的通道。

时间过得很快,仅仅半天不到,常威便再次出现在山洞之中。

他的形象很是凄惨。

身上只有几条破布勉强掩住要害,**的胸膛、背部,乃至脸上,更是有着大片焦黑灼痕,饶是他再生能力强如金刚狼,那些恐怖的灼痕,竟然都无法快速恢复,顽固地盘踞在他胸背之上,与再生能力抗衡。

见到常威这凄惨形象,小白、小青惊得花容失色,刚想赶紧叫孙悟空三人进来帮忙,就见常威哈哈一笑,大手一摆:“不用,这点伤不碍事,养个几天就能好了!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

说着,他左手拿起昊天镜,右手往镜面之中一抓,拉出了一只怪物。

那怪物外皮黝黑,脊背生着一排棘刺,以一双粗壮有力的后腿直立行走,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整体形象看起来有点像恐龙,但比恐龙更加肥壮,也更加狰狞威武。

它头上戴着一只金箍,右前爪抓着一口小片刀,一出来,便仰起脑袋,嗷地嚎了一嗓子,接着便挥舞小片刀,虎虎生风地耍了一趟刀法……

小青、小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怪物,喃喃道:“你花偌大功夫,好不容易炼出金箍,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就为了抓这么一只小怪物?”

好吧,这怪物虽然貌似狰狞,但身高不过三尺,还长得肥肥胖胖,看着一点都不可怕,挥舞小片刀时,反予人一种丑萌丑萌的感觉,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只萌物,压根儿就不像战宠……

“别被它的表象迷惑了。”

常威蹲下来,笑眯眯地摸了摸小怪物的脑门:

“它大名哥斯拉,真身乃是一只足以毁灭世界的怪兽,只是受金箍禁制,才变成了这样子。一旦我解开它的禁制……嘿,以此方世界的力量层次,十万天兵,都不是它的对手!

“其实以我如今的实力,原本不可能抓捕到它。还是趁着它与宿敌大战,击杀宿敌之后短暂昏迷,这才趁机用金箍降伏了它。饶是如此,我也被它的吐息稍微蹭到了一下,这一身灼伤,便是因此而来。

“但这已是万幸。若是被它喷个正着,我早已灰飞烟灭,渣都不剩了……”

没有错,常威此次打开的新世界通道,正是通往“怪兽宇宙”。

而他付出偌大代价,依靠金箍才辛苦抓到的这只小怪物,便正是威名赫赫的怪兽之王,哥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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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31,绝世高手哥斯拉【求月票!】

“怪兽宇宙”中的哥斯拉,身高一百米零八点二米,尾巴长达一百六十七点七米单是这一条尾巴,就已经比小白、小青的巨蟒形态更加巨大!

而它的体重,更是高达九万吨!

这还只是怪兽之王哥斯拉与宿敌“穆托”战斗时的身体数据,而暴躁小哥还在不断成长,还能不停长大!

哥斯拉能扛能打,乃是常威心仪许久的战略级战宠。有这位暴躁小哥护法,常威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感觉自己总算是能在这“西游世界”站稳脚跟了。

当然,哥斯拉攻击手段比较单一,除了本能式肉搏,就只有原子吐息。改变地形、摧毁城市、清理杂兵固然无往不利,但对上真正的高手,比如孙悟空这种实力强大又极其灵活的强者,还是略有不足。

所以常威打算好好训练它,教导它,将它培养成力量与技巧兼备,刚猛与灵活并存的绝世高手。

此刻,在金箍禁制作用下,变得只有三尺高的迷你哥斯拉,正用一双短短的前爪,抓着一只小片刀,一边用萌萌奶音【体型变小后声音亦不复粗犷】嗷嗷叫唤着,一边虎虎生威地练着刀法。

因为胳膊太短,它的刀法,当然不可能十分精妙。

但常威以“灌顶传功”的方式,传授给它的刀法,乃是一套专为它的短小胳膊量身订制,招式简单,但又刚猛凌厉的刀法别看哥斯拉是个怪兽,但它智慧极高,除了不会说话,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常威打算,等哥斯拉练熟了刀法,便将“巨缺刀”交给它使用。

巨缺刀能变成万吨重的百米巨刀。那样的斩舰巨刀,常威根本抡不动。但以哥斯拉九万吨的体重,和难以估量的神力,挥舞百吨巨刀,想来轻而易举。

而为了弥补它转身不够灵活的缺陷,常威还传授了它一套鞭法,以及一招“神龙摆尾”,令它得以更好地利用那力量巨大,又十分灵活的尾巴。

所以,在哥斯拉舞刀之时,还能时不时看到它冷不丁抽出一记角度刁钻的尾击。若是有人欺它身材肥胖,好像不够灵活,企图绕后背袭,那么便会尝到“神龙摆尾”的滋味。

“这小家伙虽然长得丑了点,但看久了感觉还挺可爱的……只是用它作战宠,真的靠谱吗?”小青抱着胳膊,观看一阵,满是怀疑地问道。

哥斯拉刀法虽舞得似模似样,尾巴也甩得凌厉刁钻,但那听上去威慑力严重不足的萌萌奶音,以及那肥肥胖胖的迷你身材,令它总显得萌力多过魄力,令人很难相信,这会是一头给力的战宠。

“相信我。”常威郑重道:“它若现出真身,打败你和小白,不费吹灰之力。”

小青和小白的巨蟒之身也是力量型的选手,但在哥斯拉的真身面前,还真的吃不住它几爪。说不定一个回合,就会被它撕成粉碎。

小青颇不服气,纤眉一扬,说道:“真有这么厉害?那让我们见识一下它的真身呗!”

常威摇摇头:“那可不行。别看它现在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可一旦现出真身,它脾气也会随着体型等比例暴涨。就算有金箍束缚,它也不会乖乖听话。”

小青道:“你是说,它还没有被彻底驯服?”

“没错。”常威道:“它变小之后很好沟通,但巨大化的话,就不是很乖了。还得花些心思,好生训练一番。”

“那它吃什么呢?”小白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好养活么?”

“它的食物很特别,但是很好养活。”

常威笑道:“我用金箍驯服它之前,顺便弄了一大堆‘食材’放在镜中天地。不过它的食物对你们有害,就算镜中天地可以约束它‘食材’释放的能量,你们平时也不要靠太近。”

哥斯拉无需像寻常生物一样进食,只需吸收核能,便可维持生存与成长这一点,倒与“食气”的修士相似。

所以哥斯拉块头虽大,但也真的是很好养活。常威弄来的那些“食材”,足够哥斯拉吃上很久。而就算吃完了,他可以再去怪兽宇宙,光顾一番老美或是毛子的某些基地,再弄一批过来。

“我们该怎么叫它?就叫它哥斯拉吗?”

“嗯,大名叫哥斯拉,不过我给它取了个外号,叫做暴躁小哥。你们可以叫它小哥。”

“小哥么?”小白笑了笑,拍拍巴掌:“小哥,到我这里来!”

哥斯拉耍了个刀花,停下练刀,迈着两条短粗胖腿,一摇一摆地来到小白面前,仰起脑袋,瞪着一双颇似猛禽的眼珠,定定地瞧着她。

“它真的好乖哎!”小白笑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常威耸耸肩:“你不嫌它丑的话,当然可以摸摸它。”

于是小白弯下腰来,伸出纤手,轻轻摸了摸哥斯拉的脑袋:“长得是有点丑,但这么小又这么胖,看久了,感觉还挺可爱的。小哥,叫声姐姐听听?”

哥斯拉很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一甩尾巴,转身就走,又走到山洞角落里,嗷嗷叫着练起了刀法。

小白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说道:“好像被它嫌弃啦。”

“它不会说话,你让它叫姐姐,这不是难为它吗?”

常威哈哈一笑:“好了,别围观小哥了,就让它好好练功吧。你们也自去修炼,再休整几天,等我养好伤,再冲击一下境界,我们便要启程了。”

“你身上的伤,真不需要我们帮忙处置吗?”

“没事儿,小伤而已,很快就能痊愈。你们自去修炼吧。”

当天晚上,在孙悟空等三个徒弟进来问安时,常威又将“暴躁小哥”介绍给了徒弟们,但并没有明说哥斯拉的实力,只说这是自己养的一头宠物。

猪八戒、沙和尚眼力不足,没能看出哥斯拉的本质,只当是师父闲得无聊,随便养的一只古怪妖物。

只有孙悟空,看出了哥斯拉丑萌外表下,那令他也颇觉恐怖的本质。

不过瞧哥斯拉头上戴着金箍,对师父又言听计从,十分乖巧的模样,孙悟空也就没有特别提醒师父要注意安全。

之后又在山洞修整几日,常威养好了伤,顺便把境界突破至“阴极阳生”,实力稍微提升了一些,便宣布启程上路,继续西行。

没走几天,来到一座碧水环绕的青山之下,常威见此地山灵水秀,景致不凡,且灵机交汇,乃是一处天生的福地,顿时作出决定:“这地方不错!咱们就在此山安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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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孙悟空满脸困惑地看着常威:“师父,您是说,咱们要在这儿住下来?”

“嗯。”常威点头,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八戒,大步向着山上走去:“暂住一阵。”

小白、小青一左一右,跟在常威身边。三尺迷你小哥也扛着巨缺刀,吭哧吭哧跟在常威后面,尾巴左摇右摆跑得不亦乐乎。

孙悟空呆了一呆,连忙小跑着跟上,口中问道:“那师父打算在这儿暂住多久?”

常威一本正经地说道:“也许三五百天?也许三五百年?唉,为师总觉得,‘上西天’太不吉利了,我们还是多休整一阵吧。话说,这去西天真用不着如此辛苦。过个三五千年,大限一到,直接就驾鹤西游了,哪用得着千山万水走过去那般辛苦?”

“……”猪八戒、沙和尚一脸懵逼,愕然无语。

孙悟空猴躯一震,失声道:“师父你在说笑吧?取西经和驾鹤西游不是一回事吧?”

常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好了,都别这么震惊,为师开个玩笑而已。嗯,咱们先在此小住两三个月,之后再看情况吧。”

“哈?”孙悟空结结巴巴道:“可,可这也不能啊师父,咱们此前歇了快一个月,重新启程后,这才赶了几天路,怎么就又要歇三两个月呢?”

常威叹了口气,道:“悟空啊,不瞒你说,西行的这几日,为师不知怎地,越走越是心慌……为师琢磨着,或许是我还没有做好拜见佛祖的准备吧。所以为师决定,暂停脚步,调整心境。”

他这番话,还真不是借口。

西行这几天,他确实是越走越慌,心里总有种难以言述的微妙预感。

那微妙预感玄虚飘渺,不知究竟,不明所以,却令他很不舒服。像是心头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云”,且越是往西,心头那层“阴云”,便越发浓重。

他本来就有猜测,昊天镜和南天门送他来这西游世界,顶替唐三藏,并不是为了让他继续唐三藏取西经的任务。只是这猜测一时难以得到印证。

而西行这几天的微妙感觉,令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若是继续西行,他所要遭遇的,恐怕并不只是“原剧本”安排好的“八十一难”这么简单,恐怕还会有极其不妙的事情发生。

所以常威决定遵从心灵的指示,再次止步,继续修整。

当然,他嘴上肯定是要说出一番道理来,安抚三个徒弟的:

“正所谓,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如今为师心镜蒙尘,需好生参悟一番佛法,拂去尘埃,使身心透彻,方能再启西行。若带着满心的迷茫继续西行,那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悟空,你能理解吗?”

孙悟空见“师父”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理解也得理解,当下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便依师父,在此地再休整一阵。”

常威一行上了山,来到一堵百余丈高的峭壁前。

峭壁下方,乃是一片烟波浩渺的碧绿湖泊,崖脚正没在湖中。

常威背负双手,屹立峭壁之上,眺望下方碧湖,只见此湖水清见底,一眼便可看到湖底的水草鱼虾。湖泊之中,还有一片片生满野花、芦苇的沙洲。沙洲上有水鸟群居,亦有一头头桌面大小的龟鳖,爬在沙滩边晒着太阳。

“此湖不仅风景优美,还水产丰富,以后每顿都不会缺新鲜鱼虾了。”常威笑呵呵说道。

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一脸麻木。

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师父”顿顿都要大鱼大肉,如今对常威这严重不符合出家人身份的说法,已是见怪不怪,毫无反应了。

“峭壁顶上,可以建一座凉亭,无事之时,可以来此观赏湖景,钓鱼纳凉。”

常威又转过身,指着对面的山坡:“我的居所,便建那向阳的山坡上。嗯,建一座三层楼房,让我能在三楼看到湖景便可……”

作了一番建设规划,常威大手一挥:“好了,悟空、八戒、沙僧,你们这便去平整地面、伐木采石,准备盖房子吧。”

三个徒弟彼此对视一眼,无奈应是,又自行分配了一番工作,便各自办事去了。

猪八戒去了山坡,挥舞钉钯平整地面,夯实地基,又施展法术化泥为石,稳固地基。

孙悟空在山中搜索一番,找到一处石质优异的小山峰,开始采掘石料。

沙和尚则满山寻找着上好的树木,每寻到一棵,便一铲放倒,削去枝叶树皮,施术抽干水份,使之立刻便能派上用场。

三个徒弟都有神通,还都挺会干活儿,效率那叫一个飞快。只个把时辰,常威选定的山坡,便已平整出数块呈阶梯状分布的平地,每一块都有数十亩大小,且都打好了地基。

沙僧亦拖来了一根又一根材质极佳的巨大原木,堆砌在最下层的一块平地上。孙悟空也送来了切割好的花岗岩、大理石等各种石料。

地基已打好,材料也备得差不多了,三个徒弟便通力合作,在数块阶梯状平地的最上一层,给常威造楼。

徒弟们忙碌时,常威自镜中空间取出一副遮阳伞,一张大号躺椅,一面折叠桌,又拿了些饮料、水果出来放到桌上。

接着他就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悠闲地看起了风景。

小青、小白侍立他左右,一个拿着蒲扇帮他扇风,一个剥着冰镇葡萄喂给他吃。

迷你小哥拿着变化成两尺小刀的巨缺刀,哼哼哈兮地练着刀法,其修炼之勤奋,颇有常威当年沉迷练功的几分风采。

小青剥了颗葡萄,喂至常威嘴边。

常威张口接住葡萄,还顺便轻轻含了一下小青葱段般嫩白的指尖。

小青眼波妩媚,吃吃娇笑:“你这家伙,哪有半点高僧模样?你不敢继续西行,是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如来佛祖给揭穿吧?”

常威仰躺椅上,半闭双眼,双臂揽着小白、小青纤腰,手掌轻轻摩挲着,淡淡说道:

“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总之我有种预感,若按照既定的剧本继续西行,恐会铸下追悔莫及的大错。”

小白奇道:“为何会是‘铸下大错’,而不是遭遇大劫?”

“不清楚。”常威皱着眉头,缓缓说着:“这只是我的预感,飘渺玄虚,看不分明,说不清楚。”

小青问道:“那你究竟打算在此逗留多久?之前说的休整两三个月,并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真的,只是安抚悟空他们而已。”

常威沉吟道:“至于究竟会逗留多久……也许半年一年,也许两年三年……也许,二三十年?反正我又不是唐三藏,并不急着取西经,在搞清楚我那预感究竟怎么回事之前,我是不会再走了。”

他确实是一点都不着急。

他如今元神修为已臻至“阴极阳生”,实力虽只提升少数,寿元却已延至数千载。二三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光阴,对他都算不上多久。

他又有昊天镜可穿梭时空,随时可以去“中州大唐”世界探望黄蓉等人,便是在此方天地呆上再长时间,也不会冷落了家中娇妻。

所以,他已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在搞清楚此方天地的虚实,弄明白那微妙预感的究竟之前,他是不打算再西行一步了。

小白担忧道:“西行乃是如来佛祖安排的任务,你长期逗留一地,如来不会答应吧?”

常威笑了笑,道:“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小白问:“那若是佛祖派人前来催促呢?”

常威道:“便找借口,继续拖着。”

小白追问:“若实在拖不住了怎办?”

“姐姐呀,这还用问么?”小青笑道:“那便动身启程,慢悠悠走上几天,再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拂拭心头尘埃呗!至于要拂拭几年,还不是咱们的三藏法师说了算!”

“小青聪明!”常威哈哈一笑,大手在小青翘臀上轻拍一下:“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手放哪儿呢?”小青白他一眼,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那小模样与其说是羞恼,倒不如说是娇嗔。

小白假装没看到他两个打情骂俏,干咳一声,道:“这法子听上去不错,可是这么糊弄,佛祖不会答应的吧?”

小青满不在乎地说道:“佛祖不答应又如何?腿脚长在咱们自己身上,咱们愿意走两天,歇两年又怎么啦?佛祖难道还能派人拿着鞭子,在后面抽着我们,赶我们走不成?

“再说了,就算佛祖派人拿鞭子抽我们走,那也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大不了,反他娘的!”

小白嗔道:“小青,女儿家别说粗话。”

常威却是大笑着挑起大拇指:“说得好!小青好气魄!”

小白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小青这话说得如此胆大包大,你怎还赞她?不怕她到时候真的反抗如来,闯下大祸吗?”

常威收敛笑容,语气深沉:“我来到此方天地,可不是为了顺如来的意,照着他的剧本取西经啊……反抗如来……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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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33,迷茫的孙悟空【求月票!】

孙悟空等三个徒弟都有非凡神通,建房子小菜一碟,不过小半天功夫,一栋飞檐斗拱,层高两丈的三层楼房,便已拔地而起。

屋顶上甚至还铺上了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烁着金中带红的华美光芒。

“师父,屋子造好了,家具也都打好了。”

孙悟空过来汇报工作:“锅碗瓢盆,乃至砂壶瓷杯,弟子等也现捏现烧了一些出来。只是地毯、被褥等织物,弟子们实在无能为力,变不出来。”

一应金属器皿,及至木器、瓷器等家俱,孙悟空三个都可以施展神通现做现烧,唯独纺织品,他们是既无材料,也不懂如何制作,便有神通,也难以制备。

“无妨。”

常威自躺椅上站起身来,笑道:“纺织之物,为师自有办法。走,去看看你们造的房子。”

带着小青小白、迷你小哥过去一看,只见楼房座落在直径十丈的圆形石台上,石台高九尺,设九级台阶。登上石台,便见一楼大门前,伫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大门未曾涂漆,但打磨得极尽光滑,那天然的木质纹理,看着也非常舒服,还散发着清新宜人的原木清香。

大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空空荡荡,尚未题字。

孙悟空笑道:“师父,此楼该叫什么,还得您亲自决定。”

常威想了想,道:“便叫做……逍遥楼吧。”

“逍遥楼?”孙悟空挠了挠脑门:“逍遥楼三字虽然不错,但似与师父佛门弟子身份不符?”

常威道:“佛门弟子,一切皆空。既然都是空,那佛也好,道也罢,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竖起食指,以指作笔,凌空挥洒。隔空指力落到门匾之上,于沙沙声响中,刻下“逍遥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好书法!”猪八戒竖指怒赞:“师父不愧是如来弟子、大唐圣僧!这逍遥楼三字,已深得庄子逍遥游精髓,弟子佩服,佩服!”

沙和尚小声道:“二师兄,庄子是道家的……”

猪八戒道:“啧,老沙你这榆木脑瓜,没听师父说吗?佛门弟子四大皆空,佛是空,道也空,既然都是空了,那还管他是佛还是道?”

“孺子可教。”常威给了猪八戒一个赞赏的眼睛,上前推开大门,走进厅中。

只见厅中地面,铺设着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黑白条纹大理石地板,天花板上,则吊着一座常威设计的,由数十朵大小不一的水晶莲花组成的大型吊灯。

每一盏莲花灯内,都插着一截儿臂粗的蜡烛。数十根蜡烛一齐点燃,光芒透过水晶灯盏,散发至四面八方,将整座大厅映照得如白昼般光亮堂皇。

女孩子对漂亮事物,素来没有抵抗力。此刻,小白、小青便仰头看着那水晶吊灯,俏脸上满是惊叹之色:“好漂亮的灯哇!这灯是谁做的?”

在她们想来,如此精巧漂亮的事物,怕只有孙悟空做得出来。哪知道沙和尚摸着后脑勺,憨笑道:“这灯是我做的。一点花活儿,当不得二位姑娘称赞。”

“什么?老沙做的?”

小白、小青面面相觑,看看沙和尚那丈二【四米】高的雄壮身躯,再看看他大如磨盘的手掌、粗若儿臂的手指,难以想象这么一条粗糙巨汉,居然会有一手如此精细的雕工。

“这才真叫人不可貌相!”一时间,小青、小白心中皆如此惊叹。

看过大厅,欣赏过水晶灯,常威等人又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参观完了每一个房间,果如孙悟空所说,凡是能造的家俱,皆已备齐,且无论质量、外观都相当不错,令常威和小白、小青十分满意。

“干得漂亮。”

验收完毕,常威站在三楼阳台上,欣赏着山下那烟波浩渺的碧湖美景,夸赞了三个弟子一番,又指着下方几层阶梯状的平地,说道:

“明天悟空你们三个,便在这几处平地上各建一楼,各自居住。嗯,给小白龙也建一座楼。”

孙悟空挠了挠头皮:“那小白、小青呢?要不弟子也给她们各建一座小楼?”

“不必。”常威淡淡道:“她们要跟为师住在一起。”

孙悟空隐蔽地瞧了小白、小青一眼,又眼巴巴地瞧着常威:“师父,弟子觉得,我们还是跟你住一起的好,方便就近保护你。”

“不必。”常威断然拒绝:“为师相信,以悟空你的能力,就算不与为师住在同一座楼里,就算有大妖巨魔来袭,你也一定能及时反应,作出救援。”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常威大手一摆:“一切听我安排就是!”

孙悟空见常威态度坚决,心里不禁哀叹:“师父把我们支开,却将小白、小青留下,这分明是要破色戒啊!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正乱糟糟时,忽听常威问道:“悟空,你是不是担心为师到不了灵山?”

孙悟空嘟哝道:“师父知道就好。”

常威问道:“可是悟空,你为何一定要去灵山?你就这么急着成佛么?”

孙悟空道:“弟子不是为了自己成佛,弟子是为了保护师父取西经……”

常威低头,凝视孙悟空的双眼:“既是为了保护我西行取经,那我自己都不急,你又着急什么呢?”

“我……”孙悟空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好想想吧悟空。”

常威俯下身,手指轻轻一点孙悟空的胸口:“你内心深处,究竟想要什么?你西行,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不要总是跟着别人安排好的节奏走。”

说罢,他直起身来,背负双手,眺望远方:“为师累了,八戒,沙僧,带悟空出去吧。”

猪八戒、沙和尚应了声是,拉着一脸茫然的孙悟空离开了阳台。

下楼梯时,沙和尚瞧瞧神情迷茫的孙悟空,问道:“二师兄,师父究竟是什么意思?”

猪八戒摇摇脑袋,“师父高深莫测,他跟大师兄打的机锋,我又哪能知道?”

他看了孙悟空一眼,叹道:“老沙你看,大师兄自己都没整明白,晕着呢。”

兄弟三个出了逍遥楼,到了下一层的平地上,老猪老沙一起动手,搭了个小棚子,准备先凑和一宿,明天再建房子。

两人搭好棚子,进去休息时,孙悟空却跳上小山包一样的石料堆,蹲在最上面的一块方石上,望着初升的月亮,怔怔发呆。

脑海之中,又响起了常威方才那番话。

“你内心深处,究竟想要什么?你西行,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不要总是跟着别人安排好的节奏走……”

常威的话语,他脑海之中反复回响,渐渐地,他神情愈发迷茫,手爪不觉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我心里……真的是迫不急待地想要去到灵山吗?我真的……只是一心想要护送师父取得真经?”

若在以往,他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想法。

可不知为何,自从师父“三打白骨精”那天性情大变之后,随着每日伴随师父,孙悟空只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变得比从前更灵活了些,心里的想法,似乎也更多了一些。

“护送师父取经,早日修成正果,真的……是我自己的意愿么?”

孙悟空蹲在石头上,手按心口,仰头看着月亮,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眼神愈发迷茫。

……

逍遥楼,三楼阳台上。

小白、小青看着下方石堆上,那一动不动,宛若石化的孙悟空,对常威说道:“你方才与大圣说的究竟是何意思?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模样?”

“我其实就是学和尚打机锋,信口开河一番,转移他的注意,免得他老是劝我莫开色戒。”常威耸耸肩,摊开双手:“哪知道他就这么莫明其妙沉迷进去了?”

他这说法,其实也是半真半假,抱着估且一试的想法,试探一番孙悟空——昊天镜、南天门临时抓差,紧急将他派来这方世界,必不是让他西行取经。这一点,已通过几日西行,心中反生出不好的预感而得到印证。

既如此,那他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西游记世界,真正的主角是谁?

无疑正是孙悟空。

常威就想,他真正的任务,或许便正着落在孙悟空身上。

所以他才说了那番“信口开河”的话。

而试探的结果,好像还真有点靠谱。

“孙悟空取西经,严格来说,并非他自己情愿。他是为了脱离五指山,方才答应了保护取经人西行。出了五指山之后,他很快就因唐僧的迂腐负气离开,只是因东海龙王的规劝,觉得自己堂堂齐天大圣,不能食言而肥,这才返回唐僧身边。

“没想到这一回来,便被骗戴上了金箍,受制于紧箍咒……在这个时期,孙悟空西行的意愿,至少有一半是受了强迫。而三打白骨精,其实距离他戴上金箍,并没有过去多久。

“所以理论上,这时候的孙悟空,取西经的主观意愿,仍然并不是特别强烈。在这个阶段,他西行更多的是想弄掉头上的金箍,重得自由。

“可当我问他究竟为何急着西行,他居然不说是为了早点弄掉头上金箍,反说是为了保护我取西经……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说假话,句句都是‘真心’。可是,保护唐僧取西经,怎就成了孙悟空的主观意愿?站在孙悟空的立场,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孙悟空对于西行,对于能否抵达灵山,比他这个正主还要着急,且目的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自由,而是单纯地为了保护唐僧。

这让常威感觉很不对劲。

“孙悟空的性子,本来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再加上他过于强烈的西行意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常威摩挲着下巴,心中自语: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问题,但只要我继续拖下去,真相应该会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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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34,妖精夜袭!天庭降旨!【求月票!】

夜晚。

常威盘坐榻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伴着他这一口深吸气,一股旋风平地生出,在室内呜呜席卷。更有丝丝缕缕金煞之气,化作道道白芒,百川归海一般投入他鼻窍之中,又循气脉沉淀进他肺经之内。

直到感觉锋锐的金煞之气,开始令他肺经阵阵刺痛,他方才停下吸气,默运心法,以阳属真气,融金煅铁一般熬炼金煞之气。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一口金煞之气,方才被他彻底驯服炼化。

将炼化的金气循肺经搬运至右手大拇指,常威的右手大拇指的指尖部位,忽地变成银白色泽,还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芒,看上去好像银白金属锻成。

他弹动食指,往拇指指尖上轻轻一叩,顿时发出一记悠扬的金铁交击声。

聆听着那悠扬声响,常威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钢铁之躯。照此效率,最多三个月,我全身上下,便都能以金气锻成钢铁之躯,届时,我的设想便能实现了。”

常威炼这真正的“钢铁之躯”,并不是为了提升防御力。

他是想实现之前“雷遁”的设想,将身体金属化,然后利用电磁炮的原理,提升自己的遁速,并大幅提升自己的攻击力。

当然,实现这设想的同时,防御力和生存能力亦能随之提升一些,但这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了。

收回金气,拇指恢复血肉之躯。再搬运金气,拇指又变成银白金属。如此尝试一番,常威更是满意:

“很好,念动即发,收放自如,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嗯,可以继续修炼了。”

当下他又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吞入金煞之气后,又花费小半个时辰,再度炼化了一道金气。

修行不知时辰。不知不觉,已至子夜。常威炼化的金气,已能将右手大拇指自指尖至第一指节,尽化成银白金属形态。

正要继续修炼时,门外忽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常威停下修炼,望向房门,只见房门悄然推开,闪进来一条婀娜身影。

正是小青。

她未着劲装、鳞甲,只穿着一件下摆开衩的淡青长裙,脚上亦未着鞋袜,赤着一双晶莹玉足。纤细匀巧的足弓,无声踏在散发着原木清香的实木地板上,行走之际,修长笔直的雪白měi tui,随着裙摆开合时隐时现。

常威没有作声,只默默地看着她。

小青亦未说话,只唇角含着一抹妩媚的笑,迈着妖娆步伐,纤腰摆款,踱至榻前。

随后,她抬起右脚,将纤美足尖点在床榻边缘,开衩的裙摆,因此左右分开,垂落下去,将她整条修长雪白的小腿,以及半截hun yuán柔嫩的大腿,展现在常威眼前。

直至此时,她才轻笑一声,道:“圣僧,妖精来勾引你啦!”

常威呵呵一笑,大袖一挥,风声呼啸间,闭严了门窗……

长夜将尽,东方泛白。

常威睁开双眼,感受一阵身躯两侧,那两副娇躯的柔软清凉,将手臂从小白怀中抽出,又将小青紧紧缠自己大腿的一双**轻轻挪开。

嗯,小白也在。

昨晚小青前来引诱“圣僧”,本以为凭自己蛇妖的“种族天赋”,纵是常威再强,她也尽能支撑下来。

然而事实却是她高估了自己,常威的强,超出了她的意料。即便她有强悍的“种族天赋”,亦只撑了半个时辰,便一溃千里,哀哀告饶。

可常威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轻易饶过她?

没奈何,小青只得“出卖”自家姐妹,自告奋勇,将小白也诱了过来。

常威征伐半宿,黎明前夕方才睡下,到现在也只小睡了半个时辰。

不过以他实力,便是不眠不休,通宵达旦,也不会有半点疲惫。因此他此刻仍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若不是体惜小青、小白,他还真想再来一场晨炼。

起身下榻,穿好衣裳,回头再看榻上,就见小青、小白没了他这“暖炉”,竟是不知不觉抱到了一起。两位美人彼此玉臂相拥、měi tui交缠,风光之美,令常威久久不愿挪开视线。

“阿弥陀佛,修炼要紧,切莫沉迷!”

欣赏了好一阵,常威暗自警醒自己一番,收敛心猿意马,出了卧室,洗漱一番,去了逍遥楼前的练武场,开始修炼武技。

暴躁小哥起得比他还早,当他来到练武场时,三尺高的迷你哥斯拉,已挥舞着二尺长的巨缺刀,练起了刀法。刀光闪烁间,它还时不时抽出一尾巴,时而使鞭法,时而施“神龙摆尾”,看上去已有了几分火候。

“小哥,咱俩练练。”常威呵呵一笑,取出收敛了锋芒,看上去只是一口古朴铜剑的紫郢剑,上前与迷你哥斯拉对练起来。

与迷你哥斯拉对练一阵,又以神念沟通,指点了一番它的刀法、尾法,常威便回到逍遥楼中,继续吞吐炼化金煞之气。

常威修炼时,猪八戒、沙和尚也起来了,准备在下层的阶梯状平地上,开建新的楼房。

孙悟空则仍然像是石化了一般,坐在石料堆上,呆呆地看着天空。猪八戒、沙和尚过去叫他,他也不理睬,只表情迷茫,眼神空白,呢喃着一些莫明其妙的话语。

两个师弟叫了一阵,见他毫无反应,无奈之下,只好两人动手造屋。

到了晚上,一栋新的小楼已然修成,两个师弟倒是尊敬兄长,这新楼乃是为孙悟空建的。可即使新楼建起,两人去请孙悟空验收时,孙悟空还是那般发着呆,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猪八戒、沙和尚这才有点慌了,跑来逍遥楼找常威请示。

“师父,大师兄好像魔怔了,昨晚一动不动呆坐整晚,今天又发呆了一整天,你快去看看他吧。”

常威倒是不慌不忙,过去看了孙悟空一阵,仔细听他自言自语,却听他断断续续、反反复复说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这终极三问,听得常威也觉摸不着头脑。

不过瞧着孙悟空这模样,常威心里不但没有不好的预感,反而莫明地一阵轻松,心里积攒的压力,也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许——

别看常威在徒弟们面前威福自用,在小白小青面前也是一副“智珠在握、稳如老狗”的模样,可自从来到这西游世界后,常威心里面,其实已经积攒了极沉重的压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西游的真相扑朔迷离,亦因为他的“假想敌”,乃是如来佛祖。

有如来作“假想敌”,这让他如何轻松得起来?

就算他有昊天镜、封神榜作杀手锏,就算他降伏了暴躁小哥作战宠,就算他实力每天都有进步,就算有小青、小白这两位可人儿调剂,可他心里的压力,也始终未见减少。

反而是孙悟空这“魔怔”的表现,令他心情轻松了许多。此前几日“西行”途中,因那微妙的不祥预感,蒙上心头的阴云,也莫明消散了一些。

常威甚至隐隐有种预感:倘若孙悟空弄明白了那“终极三问”,那一切问题,说不定便可迎刃而解。

“师父,大师兄到底怎么了?”

常威正沉吟时,便听猪八戒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您干脆念一阵紧箍儿咒,把大师兄给叫醒过来吧。”

“紧箍咒?”常威摇摇头,道:“不必。悟空正在悟道,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就让他一个人在此静悟吧。”

打发走了仍有些担忧大师兄的猪八戒、沙和尚,常威又听孙悟空呢喃了一阵“终极三问”,忍不住大喝一声,说道:

“你是孙悟空,你是齐天大圣,你从石中来,要到……嗯,不管你要到哪里去,反正都不是要去灵山。”

可惜,他这番话并未“点醒”孙悟空,猴子还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不停呢喃着终极三问。

“当头棒喝不起作用吗?”常威摸着下巴,摇了摇头:“看来得他自己开悟了。”

他没再逗留,径直回了逍遥楼,与小白、小青一起吃过晚餐,又开始继续修炼。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常威日以继夜地修炼。只每天早晨指导一阵迷你小哥,与猪八戒、沙和尚碰头说几句话。夜里则每隔几晚,跟小青、小白双修一次,以自身纯阳精气,助她俩提升修为。

有常威带着起飞,小青小白修为进展神速,只两个月功夫,便可无需常威提供功力,便自行化身巨蟒,且能自如驾驭巨蟒之身,发挥出远比从前强大的战力。

而常威的修炼亦卓有成效,三个月零七天,便已炼成全金属身躯,开始着手修炼“雷遁”。

就在他全心提升自己的实力时。

天庭,凌霄宝殿。

一尊坐着也有十丈高的帝君,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下方一位神将的禀报。

“唐僧师徒四人,已在一无名山中,滞留三月之久。整整三月,未曾西行一步!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帝君沉默一阵,缓缓开口:“太白金星,你下界一趟,传朕旨意,着唐僧师徒即刻启程,继续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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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35,雷遁!绝不西行!【求月票!】

清晨。

常威屹立半空,意念一动,金气弥漫周身,浑身皮肤,顿时尽化银白。便连一对眼珠、头上的短寸、下巴的胡茬,都在朝阳之下,闪烁起金属冷光。

滋滋……

轻微的电流声中,一缕缕细小电光,自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喷涌出来,闪烁跳跃之际,汇聚成一条条粗大电芒,将他全身包裹,银蛇般当空乱舞。

随后便听嘭地一声爆响,常威银光灼灼的身躯,仿佛炮弹般弹射出去,起步就突破音障,瞬间就加速到三倍音速。

常威以三倍音速,一口气飞出数十里,动能将尽,速度开始变慢之时,身上又是电光一爆,雷霆巨响声中,再度加速飞出,这一次,速度赫达到了五倍音速!

飞行途中,他不等速度减缓,身上电光连爆数次,频频加速,最后当他感觉身体承受能力到达极限时,已经加速到了十二倍音速!

嗤!

电光一闪,常威停下遁光,兴奋地一握拳:“雷遁,成了!”

十二倍音速,其实并非极限。

随着他体魄日益强大,身体承受能力日益增强,“雷遁”的速度,还会不断提升。

等他臻至“阳神”境界,能令身体在虚实之间自如转化,甚至可以将身体化作真正的电光,以真正的闪电之速飞遁。

当然,即使是现在,他也可以继续提升遁速。

他擎出紫郢剑,注入雄浑真气,紫郢剑立刻褪去平凡外表,化作一口紫电形状的神剑。剑身之上,紫光湛湛,灼目剑芒,绽出一丈有余。

常威真气一催,紫郢剑芒扩张至三丈有余,将他全身笼罩在内。

常威以剑芒包裹身体,再次施展“雷遁”。雷音轰鸣,电光爆闪之际,他瞬间便加速至十倍音速,飞行间身上电光再闪,飞遁之速赫然已至十五倍音速!

紫郢剑芒可保护他的身躯,大幅提升他的承受能力。剑尖绽出的紫电剑气,亦可破开空气,大幅降低前方的空气阻力。

常威若剑仙们一般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紫电长虹,以剑芒护体、剑气开路,轻松就突破了先前十二倍音速的极限,且随着他两次加速,更是将飞遁之速,飙升至二十倍音速!

不但速度大幅提升,且紫郢剑还令常威可以在二十倍音速的超高速状态下,无视惯性地随意改变方向!

常威手握剑柄,剑尖指前,意念一动,那电芒缭绕的紫电长虹,立刻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垂直大转折,向着地面一座千丈高峰落下。

噗!

轻响声中,紫电长虹贯入峰项,一路垂直往下,势如破竹,瞬间便将这千丈高峰,自山顶至山脚,贯穿出一个直径丈余的垂直圆洞。洞壁之上,还在不断滴淌着通红岩浆!

千丈高山,竟如一层白纸,被身剑合一,雷遁状态下的常威轻松穿透!

垂直洞穿整个山体后,常威又一路垂直往下,直贯入万丈深的地底,看到一道岩浆河流之后,方才向上折返。

穿出地面,常威又催动剑光,朝着一条山脉直直撞去,于洞穿白纸的噗噗轻响声中,一口气贯通数十座山峰,将每一座山峰,都贯出了一条南北通透的笔直隧道!

贯穿最后一座百丈高的山峰时,常威意念一动,紫电般的剑气,挟无数道银白电芒蓦地四面扩张,待常威穿山而过时,那山峰先是轰隆一声,若被推倒的积木般垮塌下来,接着无穷电芒轰然爆发,将垮塌的山峰,灼成了一座奇形怪状的“琉璃山”!

常威止住遁光,回望那兀自散发着惊人高温的“琉璃山”,再看看自己一路飞遁时,贯出的那一条条笔直隧道,不禁志得意满地哈哈一笑:

“很好!就算我没有练过剑仙级的剑术,身剑合一之下,单凭紫郢本身神威,结合我的雷遁之速,亦可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又演练了一番雷遁加紫郢的配合,将新的战法演练纯熟,常威这才打道回府。

……

猪八戒扛着钉钯,站在石料堆下面,看着顶上一动不动的孙悟空,叹了口气:“一动不动三月有余,猴哥身上都快开花了……”

可不是么?

孙悟空蹲在石料堆上,参悟“终极三问”三月有余。这三个月来,他纹丝不动,身上落满尘灰,变得好像一只真正的“石猴”。更有随风飘来的草籽,在他身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如今已长出了好几根草来。

其中一棵还是野花,已经结出了几枚小小的苞芽。

“大师兄,我种的灵麦已经快要收获了,你可得早点悟通道理,来吃我种新鲜灵麦呀!”

猪八戒吆喝了一嗓子,表达了一番对大师兄的关心与期许,便扛着钉钯下地去了。

这三个月,猪八戒倒也没有好吃懒做,反而重操旧业,在山坡下面开了几道梯田,种上了一片灵麦,以及一些时令果蔬。

灵麦生长极快,只是三个月,就已经快要成熟。麦杆足有一人高,每一棵麦杆上,皆挂着长达一尺、粒粒饱满的金黄麦穗。

猪八戒走在麦田里,嗅着灵麦清香,心里一片宁静:

“真好啊,明天就可以收割,很快就能吃上新面粉了……等新面粉磨好了,便向师父告个假,回高老庄探探媳妇儿,给她送些新面粉去……”

正怀念着自家媳妇儿又软又暖的身子时,便听一把熟悉的老者声音响起:“天蓬元帅,别来无恙啊!”

猪八戒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拐着龙头拐杖的白须老者,正站在田梗上,笑吟吟瞧着自己。

“太白金星?”猪八戒哈地一笑:“你这老倌儿,不在天上好好呆着,怎到凡间来啦?”

“还不是为了你们?”太白金星收敛笑意,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奉玉帝旨意,前来向三藏法师传旨。三藏法师呢?”

“师父在逍遥楼里。”猪八戒从麦田里出来,磕去鞋上的泥土,说道:“我带你去找他。话说回来,玉帝为什么要给师父传旨?”

“因为你们在此歇得太久啦!”太白金星指着田里的麦子:“瞧瞧,麦子都快熟了!你说你们,这是要取西经呢,还是开荒种地呢?”

猪八戒一摊手:“师父不走,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老猪也是闲得没事干,这才开荒种田,养了点灵麦。李老倌儿,你不如在此小住几日,等着吃俺老猪的新麦?”

太白金星道:“多谢元帅好意,可我这趟是来传旨的,没功夫做客啊!”

“那你就没有口福了。俺老猪亲手伺候的庄稼,比天上的灵麦都好吃……”

说话间,猪八戒将太白金星引至逍遥楼前,停下脚步,说道:“李老倌儿,你先在此稍等片刻,等我进去向师父通报一声。”

太白金星笑眯眯点头:“元帅请。”

猪八戒踏上九级石阶,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太白金星站在石台下,耐心等候片刻,就见猪八戒大步流星出来,笑道:“老倌儿,师父在楼上等你。随我来吧。”

太白金星道声:“有劳元帅了。”随猪八戒进了逍遥楼,一路上至三楼,进到一间厅中,就见“三藏法师”正盘坐蒲团上,闭目打坐。

太白金星略一环顾,只见此厅空空荡荡,除了地板上几个蒲团,便再无其余陈设。四壁也别无装饰,只“三藏法师”后方的墙上,悬着一幅大大的太极图。

见三藏法师身着僧袍,披锦斓袈裟,“宝相庄严”地端坐在太极图下,太白金星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猪八戒却是见怪不怪,轻声道:“师父,太白金星到了。”

常威缓缓张开双眼,看着面前那神情颇为古怪的白须老者,合什一礼:“老神仙,贫僧有礼了。”

“不敢当。”太白金星还了一礼,干咳两声,说道:“老朽此来,是奉了玉帝旨意,特来向法师传旨。”

“哦?”常威微笑道:“不知玉帝有何旨意?”

他倒是未曾怀疑,玉帝如何能向他这“如来弟子”传旨。

西游世界,玉帝乃是三界共主,连如来、老君在玉帝面前,都要执臣子之礼。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玉帝下旨,请如来降妖,如来对灵山众佛陀菩萨说的是“前去救驾”。

所以法理上,玉帝有资格对三界任何人下旨。

太白金星端正神色,肃容道:“三藏法师已在此地滞留三月之久,迟迟不曾动身西行。因此陛下特命小老儿传下口谕:着唐僧师徒即刻启程,继续西行。”

常威点点头,笑道:“既是玉帝口谕,那贫僧自当遵行。还请老神仙回禀玉帝,贫僧今晚便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好了,便立刻启程。”

太白金星见唐三藏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甚好。那老朽这便返回天庭,回禀玉帝。望三藏法师速速起行。”

太白金星倒也颇雷厉风行,传完天旨,连茶水都没喝一杯,便匆匆离去,返回天庭缴旨。

然而……

三天后,玉帝召来太白金星,问道:“唐三藏为何还未启程?”

“这……”太白金星一脸纳闷:“他明明说好,收拾好行李就出发的……”

玉帝道:“你且再去催他一催。”

太白金星无奈,再下天庭,来见常威。

“三藏法师,不是说好收拾好行李便启程的吗?怎还没上路呢?”

“老神仙,贫僧是说过,收拾好行李便即刻启程,可这行李不是还没有收拾好吗?”

“哈?”太白金星愕然:“整整三天,都没收拾好行李?”

常威打了个哈哈,又一脸诚恳地说道:“抱歉,东西有点多,不过就快了。”

太白金星无语一阵,道:“三藏法师,您就给老朽一个准信儿吧,究竟还要几天?”

“嗯,八戒种的灵麦刚收割下来,正晒着呢。等灵麦晒好,磨成面粉了,我们就能上路了。最多……再有二十天吧。”

太白金星哭笑不得:“这如何使得?”

“这如何使不得?”常威正色道:“有了这批面粉做干粮,我等师徒四人,再次启程之后,每日里也无需花费偌大功夫去四处化缘讨斋饭,可省出许多时辰赶路。这正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老神仙,你便如此回禀玉帝,二十天后,即刻启程。”

太白金星无奈,只得上天庭如此回禀。

玉帝沉默一阵,道:“便再等二十天。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二十天后。

“实在对不住,八戒告假,回高老庄探亲去了。贫僧需得等八戒回来,才能上路。”

“敢问天蓬元帅何时才能回来?”

“贫僧准了他半年假……”

天庭。

玉帝听完太白金星禀报,久久不发一语。

待太白金星告退后,玉帝方才缓缓开口:“既如此,便逼他上路吧。”

这句话,不是他一个人在说。在他开口的同时,西方灵山,雷音寺中,一尊十丈金身的佛陀,亦与他同时开口,异口同声:“既然如此,便逼他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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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36,大妖来袭,灵感大王!【求月票!】

午夜。

逍遥楼山脚下,碧波万倾的大湖中。

一条丈许来长,快要成精的大红鲤鱼,正悠然畅游湖底,吞食着小鱼小虾。

忽然,一道巨大的阴影,遮挡住霜白月光,自上方投射下来,笼罩在大红鲤鱼身上。

大红鲤鱼眼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愕然之色,猛地仰起鱼头,向上看去,就见一条足有十丈长的狮子头红金鱼,摇摆着裙状长尾,缓缓游动在自己上方。

感受着狮子头红金鱼身上那如渊似海的恐怖妖气,大红鲤鱼骇得浑身僵直,像是遭了冰冻一般,连鱼尾都不敢动弹一下,心中暗自祈求,上面那位大妖能高抬贵手,看在都是鱼妖的份上,放过自己一马。

然而事与愿违。

狮子头红金鱼轻蔑地往下瞥了一眼,嘴巴一张,呲溜一声,吃面条一般将那大红鲤鱼一口吞下,连皮带骨吞了个干干净净。

“肉太老了。”狮子头红金鱼不满地咂了咂嘴:“果然,个头越大的东西,越是不好吃。还是人肉好吃哇,童子童女尤其美味……唔,赶紧办完这趟差使,回通天河逍遥吧……”

说话间,狮子头红金鱼十丈长的庞大身躯,飞快缩小,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条有着一对灯泡大眼的光头大汉。

他身形矮壮敦实,身披一副大红鳞甲,luo lu的胳膊大筋虬结,肌肉似铁,充满着bào zhà般的力量。手上拎着一杆八瓣铜锤,锤头足有南瓜大小,看上去极有份量。

他脚踏湖面,稳稳屹立水面之上,抬头看着山崖上方那座可直观湖景的三层高楼。

“唐三藏……”

光头大汉的灯泡眼中,闪烁着冰冷残忍的光芒:“传说吃他一块肉,便可举霞飞升,立成真仙……嘿,这传说一听就是假的,也只有那些没有来历的野妖精,才会信这荒谬之言。

“不过……尝一尝又不会死。虽我家主人不许我吃他,但若只吃他一条胳膊,想来主人也不会苛责……反正他还剩一条胳膊和两条腿,影响不了西行么!”

伸出肥厚鲜红的舌头舔了舔鱼唇似的嘴唇,光头大汉飞跃至半空,对着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呜……

伴着他这一个深吸气,湖面之上,狂风骤起,转眼之间,一道巨大的龙卷,便自湖面腾起,旋转呼啸着席卷起一道巨大水柱,投向光头大汉。

当水柱飞至光头壮汉身前时,数十丈粗的龙卷水柱,蓦地压缩成拇指粗细,源源不绝投入光头壮汉口中。

碧湖水面,在光头大汉鲸吞虹吸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只短短数十息功夫,这万顷碧湖竟已被光头大汉吞吸一空,露出遍布淤泥、水草的湖底。

而湖中生灵,无论鱼虾龟鳖、水蛇贝壳……亦随着湖水一道,尽落入光头大汉腹中!

嗝儿!

光头大汉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膨胀如鼓的肚子,哈哈一笑,转头对着山崖,嘬唇一吐。

一道细细的水线,自他口中喷出来,飞出数丈后,猛地膨胀扩张,转眼之间,就化作滔天水浪,若天河倒倾一般,于轰轰雷鸣声中,向着山崖狂涌过去。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坚固的岩石山崖,只被从天而降的大浪轻轻一拍,便瞬间瓦解崩溃。滔天大浪毫不停顿,挟裹着无数或大如房屋,或如磨盘大小的石块,如泥石洪流一般,势不可当地冲向山坡之上,那几块阶梯状的平地。

首当其冲的,正是并列最下层平地上的沙悟净、小白龙的居所。

“何方妖孽!”

怒吼声中,沙悟净手提方便铲,自楼中飞跃出来,刚一露头,便见一道十多丈高的浪头,挟裹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朝自己当头拍下。

“在我面前弄水?”

沙悟净气极而笑,方便铲狂挥而出,不仅将那巨石轰成粉碎,那十丈余高的大浪更是瞬息调头,反卷而出。

与此同时,白龙马亦踏着清脆蹄声,从自己楼里跑了出来,见大浪挟巨石来袭,摇身化为一条白鳞巨龙,张口一吐,浪头亦是带着巨石倒卷而回,与后继的水浪轰然相撞。

有这两位“水军大将”挡在大浪之前,方才还气势汹汹,无可阻挡的滔天大浪,顿时被阻挡在最下层的平地之下,一时难以寸进。

半空中的光头壮汉见状,却只是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配与我灵感大王比较控水神通?”

冷笑中,“灵感大王”鼻中一哼,喷出两道白气,没入口中源源喷出的晶莹水线之中。

浪头之前的沙悟净、小白龙正抵住浪头,不断将源源涌来的大浪反卷回去,却见后继而来的浪头中白光连闪,转眼之间就化作巨大冰川,挟莫可抵御的巨力,朝自己轰然撞下。

“什么?”沙悟净心中一惊,横起方便铲,往前一撑,硬挡在第一座冰川之前。小白龙亦低下龙首,两枝鹿角形状的龙角朝着自己面前的冰川狠狠一撞。

轰隆!

冰川碰撞,巨响如雷。

沙悟净铲杖弯曲,口角流血,身不由己往后退去,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印痕,但还是勉强撑住了当面撞来的第一座冰川。小白龙亦是四爪扣地,拿头硬怼,勉强挡住了自己面前的冰川。

但这只是开始。

灵感大王吐出的整条大河,前半段皆化作冰川,足有千余丈长、数十丈高的连绵冰川,在后继的大浪推动之下,毫不停顿,滚滚向前。沙悟净、小白龙只撑了不到数息,便同时狂喷鲜血,抛跌出去。

连绵冰川不断向前,漫过第一层平地,将其上的一切通通摧毁,继而又漫过第二层平地,转眼就已漫上第三层,即将漫向孙悟空所在的第三层平地。

“大师兄!”

沙悟净、小白龙避过冰川碾压,见“石化”的孙悟空,对即将碾来的冰川视若无睹,仍坐在第二层平地上的石料堆上发呆,顿时齐齐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帮忙。

但他俩方才受伤不轻,此时只是勉强能动而已,根本来不及在冰川碾到之前救下孙悟空。

就在这时,最上层平地上的逍遥楼中,飞出一青一白两道长虹,彼此纠缠在一起,闪电般撞向冰川。

沙悟净、小白龙看得分明,那一青一白两道长虹,正是小青、小白二人。

此时她们都化成了人首蛇身的形象,腰部以下,乃是生有帆状背鳍的修长蛇尾。

两人上身正面相对,各出左臂,拥住彼此身躯,蛇尾亦互相缠绕,拧成一股。而她们的右手中,亦各自握着一口长剑,剑尖前指,绽放三丈虹光。

小白小青修炼的功法,本就可以“共享共有”,功力共通。

此时她俩身躯相拥、蛇尾交缠,气息沟连之下,各自那一青一白的两道剑光,亦因此彼此共鸣合璧,融为一体,凝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螺旋钻头。

铮!

剑器长鸣,青白长虹旋转交缠着撞上冰川,一击之下,便将比玄铁还要坚硬的冰川,钻出一个巨大的圆洞。随后便见密密麻麻的裂隙,闪电一般自圆洞周围蔓向四面八方,瞬间遍布整座冰川。

哗啦!

当头的冰川应声垮塌,化作漫天碎玉,扬扬洒落。而小白小青身剑合一、双剑合壁的一击并未结束,仍然高速旋转着不断前突,将后继而来的连绵冰川一一穿透!

小白、小青的修为,原本远不及沙悟净、小白龙。

但在此滞留期间,她俩时常与常威双修,得他纯阳精气助益,又有他提携指点,还可观摩参悟镜中空间里的“战神图录”,三个多月下来,她俩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然不逊于沙悟净、小白龙。

而她俩手中的剑器,亦是常威在蜀地群山中辛勤捡宝时,捡来的前辈剑修飞剑。虽不及紫郢这等神剑,但也是相当犀利,比空空儿、聂隐娘的飞剑都要强出不少。

再加上小白小青功法同源、气息相连、心意相通,双剑合璧之下,即使各自修为,只与沙悟净、小白龙相仿,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已远远超越了沙悟净和小白龙!

螺旋剑光狂飙突进,冰碎之声不绝于耳,只一息,绵延数百丈的冰川,便给小白小青尽数钻透,所有的冰川,尽化碎冰,再无那等浩浩荡荡、势不可当的碾压巨力。

小白小青破尽冰川,又一头钻入从天而降的大浪之中,劈波斩浪,逆流而上,杀向半空中的灵感大王!

“哼,两只小妖,不过倚飞剑之利,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灵感大王冷哼一声,嘴巴一闭,止住吐息,大手一抡,挥出铜锤。

轰!

铜锤挥击,尚未与剑光碰撞,便已捶爆空气,爆出惊雷巨响,排出一道狂涛般的环形气浪,掀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风啸。

铛!

铜锤狠狠轰击在钻头般的青白剑光之上,只一击,便将剑光彻底击溃。无匹巨力反卷到小白、小青身上,直将她俩震得口喷鲜血,倒跌而回。

灵感大王狂笑一声,左手隔空一抓:“本大王还没有吃过蛇妖呢,今天正好尝个鲜!”

一抓之下,水汽弥漫,道道水流平空生出,绳索般缠缚在往回倒跌的小白、小青身上,就要将她俩抓回。

就在这时,逍遥楼上,忽有电芒一闪。

几乎就在刚刚看到电芒闪烁的同一时间,一道紫电长虹,已然若瞬移一般,杀至灵感大王面前!

直到剑气撕裂鳞甲,刺破肌肤,灵感大王方才听到滚滚雷音,脑中方才闪过危机预兆!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噗!

撕裂白纸一般的轻响声中,紫电长虹自灵感大王胸口一穿而过,将他厚实的胸膛,贯出一个前后通洞的大洞,其五脏六腑,俱已消失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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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37,我是菩萨养的金鱼!谁敢杀我?【求月票!】

“……”

灵感大王保持着一手握锤,一手虚抓的姿势,灯泡大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他低下头,看看自己胸腹之间的巨大空洞,甚至还收回左手,探进空洞里面按了按。

空洞内部,皮肉俱已焦枯炭化,轻轻一按,便化作炭粉,簌簌落下。

灵感大王无语,扭头一看身后,就见一条身着僧袍,留着短短寸头的伟岸身影,正一手持紫电长剑,一手负于身后,背对着他屹立空中。

“啧。”灵感大王呲了呲牙,嘟哝道:“不是说唐三藏不会武功么?这剑术怎如此犀利?”

他这一开口,正对着他摆造型的常威,眼角顿时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厮居然没死?”

当然,常威心中虽然惊骇,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保持住了高僧风范。

他悠然转身,屈指一弹紫郢剑身,发出一记龙吟般的剑吟,溅出几道电光般的剑气,淡淡道:“妖孽可服气么?”

“服你娘!”

灵感大王狞笑一声,“以为仗着宝剑犀利,偷袭得手一次,就吃定本王了么?本王今天便要你知道,修为的差距,不是区区一口好剑,就能抹平的!”

话音一落,灵感大王砰地一声,化为一团赤红雾气,随后便见雾气猛涨,一尊顶着一颗臃肿的狮子金鱼头,身高三丈的巨人,自雾气中一跃而出,抡起水缸大小的八瓣铜锤,照常威当头轰落。

铜锤破空,声若雷霆,澎湃气浪好似汹涌海浪一般,挟刺耳尖啸,先于铜锤轰向常威。

单是这重锤破空时轰出的冲击波,就能轻易撕裂钢铁。若是被锤头砸中,千丈高山也要瞬间崩成石粉!

“师父小心,他是阳神大妖!实力强大,没有要害!”沙悟净在下方大声提醒。

阳神修士的肉身,可以“聚则成形,散则成气”,能在虚实之间自如转化。这样的肉身,已是更高层次的生命形式,已不再存在寻常意义上的要害。

要击杀这样的修士,要么就用更强的修为,定住对方变化,将其肉身暂时打落境界,变成有要害的血肉之躯,再击其要害,灭其元神,一击毙命。

要么,就将对方轰杀至形神俱销,灰飞烟灭!

“没有要害?那就彻底轰杀至渣!”

常威境界比灵感大王低,难以打落其境界。他的“火眼金睛”,亦无法窥出其致死弱点。

但即便如此,他还可仗手中神剑,采取第二种方法。

轻哼声中,常威身上又是电光一闪,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紫电长虹,以二十倍音速劈开气浪,几乎是挨着砸落的铜锤抢入灵感大王怀中,再次复制先前的场面,又将灵感大王前后贯穿,在他通膛上开出一个四壁焦枯的大洞!

灵感大王认知有误,一口好剑,就是可以抹平修为差距——以常威修为,若不动用紫郢,竭尽全力,或许也只能在灵感大王身上留下小小伤口。

可紫郢一出,轻易就能将灵感刺个前后通透。

这便是极品飞剑的威力。单论杀伤力,紫郢还远在如今的常威之上!

蜀山那些入道不久的小辈,可以仗着前人遗留的极品飞剑、法宝,轻松吊打乃至击杀几百几千年修为的妖魔;封神时代那些正教小辈,亦能仗着极品法宝,将修为远超自己的前辈打得抱头鼠窜;孙悟空也曾在西游路上,屡次在实力不及自己,却有好宝贝的妖魔手下吃亏。

而常威,更是曾借助昊天镜之威,一击秒杀“半步真仙”级别的“仙门巨嘴怪”!

很不公平对不对?

但现实就是这么不公平。

一个阴神境界的修士,拿着紫郢剑这等好剑与阳神修士对战,就好像是一个身体瘦弱的中学生,拿着一把手qiāng与重量级拳王对峙。

就算重量级拳王可以随便吊打中学生,中学生也能一qiāng击毙拳王。

对于修士来说,法宝飞剑自然只是外物,自身修为当然才是根本。

但只要不过分沉迷外物带来的强大,始终记得自己的根本是什么,那么任何外物都尽可使得。

毕竟,若没有护道之能,只有长生之术,那长生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根本禁不起外魔与灾劫的摧折。

灵感大王自恃修为胜过常威,举手投足便能败他,却没有想到,常威手上的紫郢剑,威力之强超乎他的想象。而常威以雷遁御使紫郢剑的战法,亦令灵感大王连招架都办不到。

灵感大王虽是阳神大妖,但他虽不是垫底的孱弱阳神,却也远远不算顶尖的阳神强者。

在常威二十倍音速的雷遁剑术面前,灵感大王根本反应不过来,徒有一身神力,亦只能对着空气发泄。

轰隆!灵感大王铜锤落空,余劲落到下方数百丈处的湖底,直将湖底轰出一个径有百丈,深达百余丈的巨坑。可威力再大,打不着目标也是毫无用处。

而常威则是一击得手,毫不停顿,剑光飞快转向,电光暴闪间,又一次反射而回,这一次,剑尖直指灵感大王后脑,紫电长虹只是一闪,灵感大王那硕大的狮子金鱼头便已彻底蒸发!

“混蛋!”

灵感大王胸腹开洞,脑袋蒸发,居然还未死去,甚至可以鼓荡神念发声狂吼:“有种不要跑!与本大王硬碰硬打一场啊!”

怒吼声中,灵感大王再次化作一团红雾,又自红雾中迈出,身躯赫然又一次恢复完好。

不过他外表虽看起来毫发无伤,气息却比先前跌落许多,至少打了两成折扣。

“老衲又不傻,为何要与你这蛮子硬碰?”

向来喜欢硬刚的常威,早就察觉灵感大王无论力量还是体魄,都远比自己强大,且生存能力亦远超自己——

常威是有再生之能,但若是脑袋被粉碎,他就只能祈祷自己的元神能够及时遁出,找个好人家转世投胎了。

而灵感大王呢?内脏蒸发若无其事,脑袋粉碎生龙活虎。这等生存能力,直令常威惊羡不已。

所以常威再是喜欢与强敌重拳互殴,硬刚硬怼,也不会选择与灵感大王这等对手硬撼。

他又没有失了智,岂会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嘭!

雷霆爆震,电芒闪耀,电紫长虹再次轻松越过铜锤阻截,又一次在灵感大王胸膛上开出大洞。

这一次,贯穿灵感大王胸膛的同时,紫电长虹上还紫光一闪,电芒怒爆。

于是当常威贯穿过去后,便有数百道紫电般剑芒,自灵感大王体内爆发出来,转眼之间,就将他切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块。剑芒爆发之后,又有灼目电光轰然爆发,将那无数碎块灼成焦炭!

但灵感大王还是没死。

那无数焦炭般的碎块,又一次化成了红雾。不过这一次,红雾之中,并未再跃出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而是化作一道红色遁光,就要远遁而去。

身化遁光意欲遁逃之时,灵感大王还试图撂下狠话:“你等着!本大王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下一次,本大王不但要吃掉你的两个蛇妖,还要吃掉你两条胳膊,让你光着膀子去西天!”

“想跑?跑得了么?”

常威冷哼一声,祭起昊天镜,射出一道晶莹光束。

晶光后发先至,瞬移般照射到灵感大王所化的红色遁光之上,化作一道光圈,将他圈在里面。红色遁光撞上光圈内壁,顿时嘭地一声,似撞上了一层无形屏障,被狠狠弹了回来。

红色遁光微微一顿,旋即在光圈之中左冲右突,上窜下逃,可无论往哪个方向冲撞,始终都有一层他竭尽全力,亦无法逾越的无形屏障,将他狠狠弹回。

连番冲撞之下,灵感大王非但没能突破光圈逃走,反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骨断筋折,虽这些伤势瞬息之间便已复原,但他的气息,又难以遏制地再度跌落几分!

昊天镜乃“空间大道”的具现,如今虽已破损,只恢复了小部分威能,但封锁空间,禁制逃遁亦是轻而易举——至少,以灵感大王的修为,绝无可能突破昊天镜制造的空间屏障!

眼见逃遁无望,灵感大王又变成灯泡眼的光头大汉,恶狠狠地瞪着常威,怒喝道:“唐三藏,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常威微笑:“这不是很明显么?”

灵感大王暴喝:“出家人慈悲为怀,你的慈悲哪里去了?”

常威淡淡道:“忘家里了。”

“……”灵感大王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三藏法师”,居然能理直气壮,说出如此荒谬的借口!

见常威杀意已决,且连个好借口都懒得想,灵感大王即使万般不愿,也只能搬出自己的后台:“唐三藏你听好了,本大王乃是观音菩萨家养的金鱼,可不是无主的野妖精!我的生死,只能由菩萨决定!”

“什么?”常威“愕然”,“你……居然是观音菩萨家的金鱼?”

见常威神情惊愕,眼中隐有惶然,灵感大王不禁暗松一口气,冷笑道:

“不错!本大王正是大慈大悲观士音菩萨,养在南海紫竹林道场池塘中的金鱼!你若杀我,便是落了菩萨颜面,菩萨定饶不了你!”

“啊呀,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常威大声说着,身上电光一闪,化作紫电长虹,突入光圈之中,又将灵感大王刺了个前后通透。

“……”

灵感大王脸上还凝固着冷笑,眼神之中却满是错愕——不是在说好话认错吗?怎突然又出手了?

“抱歉,手抖了一下。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常威振荡神念发出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入灵感大王耳中。而他身剑合一,化身的紫电剑光,亦在连连爆闪的电光之中,不停地来回闪烁,反复刺击。每一击,都在灵感大王身上开出一个大洞,蒸发掉大片血肉。

“没想到大王竟是菩萨家养的金鱼。老衲先前不慎误伤大王,那都是误会啊!还望大王大人大量,莫要与老衲计较……”

常威嘴里说着客气话,剑光却是越来越快,随着他不断加速,那紫电长虹般的剑光,反变得越来越细,最后只如一条细细的紫色丝线,绕着灵感大王疯狂飞舞,余光交织成一团紫色“光茧”,将灵感大王包裹在内,只剩一颗脑袋尚未被剑光光顾。

灵感大王被光圈束缚,连躲都没处躲。他一脸茫然地听着“唐三藏”的客套话,感受着身躯不断蒸发、死亡渐渐临近的大恐怖,心里的疑惑,倒是多过了惊惧:

“这……唐三藏是不是疯了?怎一边说好话,一边杀我呢?”

没等他搞明白这个疑惑,那道紫色“剑丝”,已自他眉心一穿而过,常威轰隆隆的话声,亦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老衲乃是如来弟子、金蝉转世,以老衲的身份、地位,你区区一条宠物金鱼,居然敢用观音来压我?简直就是作死啊!”

听到这句话,灵感大王反有种释然之感:“他终于说狠话了……”

而这,便是灵感大王此生之中,最后一个念头。

【今天我生日,然后凌晨1点43分,老婆给我生了个小公主,收到了世上最好的生日礼物,接下来一周,要照顾老婆女儿了,这是最后一章存稿,之后一周之内,更新都不可能准时,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写……争取能抽出空来写一写,不过现在都无法保证,恐怕得一周以后,老婆女儿出院,才能稳定下来。见谅。】

诸天之掌控天庭9

正文卷 338,多目魔君!巨妖琵琶!【求月票!】

来势汹汹、不可一世的灵感大王,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在常威手下。

但还没等常威歇上一口气,细想灵感大王突然来袭之事背后的深意,便见一道灼目金光,自下方幽暗山林中激射而出,闪电一般向自己急袭而来。

常威顾不上多想,长剑一挥,斩出一道匹练般的紫色剑气,与那灼目金光当空碰撞。

轰!

惊雷爆响声中,剑气、金光竟双双碰了个同归于尽,余波落到地上,或将地面斩出深不见底的裂痕,或将地面灼蚀出岩浆奔涌的深坑。

常威正惊疑那金光威力,竟不逊紫郢剑气时,就见下方射出那道灼目金光的幽暗山林中,又腾起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金光,骤雨一般向自己爆射而来。

见此情形,常威脑中灵光一闪,已猜出来袭者的身份:“多目魔君!”

“多目魔君”乃是一只道行深厚的蜈蚣精,两肋之下生有千只怪眼。其天赋神通“千眼金光”齐射之下,连齐天大圣孙悟空都要暂避锋芒,难以近身。

且多目魔君还与七只蜘蛛精兄妹相称,此时多目魔君既已来袭,那盘丝洞的蜘蛛女妖们还会远吗?

不过漫天金光已近在眼前,常威亦无暇思虑太多,当即身剑合一,催动“雷遁”。

雷音爆震,电芒闪烁间,常威瞬移般掠出十里开外,脱离金光覆盖范围,随后当空一个转折,电芒缭绕的紫电长虹,若天外飞仙,刺向金光腾起的幽暗山林。

与此同时。

与灵感大王硬拼一招,受伤不轻的小白小青,刚刚互相搀扶着从山崖崩溃的乱石堆中站起,正要服食伤药,紧急疗伤,好恢复些战力前去为常威助战,就听得四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昆虫爬行声。

姐妹两个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却并未看到虫子,只见到七个身段妖娆,肤白貌美的女子,唇角含笑,摇曳腰肢,自四面包抄过来。

还未等小白小青发话,那七个女子便齐齐解开上裳,露出饱满酥胸、雪白肚皮。

“……”小青愕然:“我去,美人计?”

小白亦是眨巴着双眼,俏脸上满是茫然话说,对着两个美女妖精袒胸露腹……这七个女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们这是想跟我们比身材,让我们直接惭愧而死吗?”小青不屑地撇撇嘴:“可惜,就算是比身材,我们姐妹两个,也丝毫不比你们逊色啊!”

七个女子咯咯一笑,并不搭话,手指齐齐往各自肚脐上一按,七人肚脐之中,便蓦地射出一道银白丝线。

七道丝线飞出之后,各自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十六……

转眼之间,天空之中,便已遍布密密麻麻的银白丝织,纵横交错之下,织成一副密不透风的巨大罗网,朝小青小白当头罩下。

小青小白毫不犹豫,“双蛇合璧”,一青一白两道剑光,化作一只高速旋转的螺旋钻头,向着覆下的银白罗网中央狠狠钻去。

但,连灵感大王的连绵冰川,都能一举贯穿的螺旋剑光,落到罗网之上,虽令罗网上鼓起一个巨大的鼓包,却并未能将之一击贯穿。

银白罗网“以柔克刚”,小青小白“双蛇合璧”的强大穿透力,竟是被织成罗网的无数根银白丝线分散承担,尽数卸去!

见强攻不成,小青小白立刻转向,就要调头向下,直接钻破地面遁走。可这时才想走,已然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就在她俩向上冲击罗网之时,她俩下方,亦已在无数银白线织交织之下,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厚实罗网!

两张罗网上下相合,四面更是层层叠叠,无一处空隙。任是小青小白如何竭尽全力,左冲右突,亦只如落入蛛网的小虫一般,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小青小白遭遇强敌,沙悟净、小白龙自不会袖手旁观。他俩先前虽受伤不轻,但在常威与灵感大王激战之时,已紧急调息一阵,勉强恢复了几分战力。

不过正当他们试图出手救援小青小白时,一位怀抱琵琶,锦绣娇容、金珠美貌、肌香肤腻的绝色佳人,仿佛平空出现一般,挡在了他俩面前。

“何方妖孽?”

沙悟净视美女如尘土,高举月牙方便铲,厉声喝问。

女子嫣然一笑,并不答话,只将春葱纤指往琵琶弦上轻轻一拨。

银瓶乍裂般的乐声中,沙悟净、小白龙齐齐惨叫一声,只觉头痛欲裂,似是被一口钢叉扎进颅内,狠狠翻搅,直痛得倒地打滚,口吐白沫,很快便奄奄一息,晕厥过去!

女子轻松打发了沙悟净、小白龙,看一眼石料堆上,那仿佛真正“石化”,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只不住呢喃着“终极三问”的孙悟空,星眸之中,闪过一抹奇异神彩,身形又如来时一般,平空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沙悟净、小白龙被神秘女子秒败,小青、小白亦被七位蜘蛛精的“天罗地网”困缚,眼见便要遭擒。而常威亦是遇上了麻烦。

他仗着身剑合一的雷遁神速,避开千道金光攒射后,断然反击藏身幽暗山林中的多目魔君,可他雷遁虽快,多目魔君的反应却并不比他稍慢分毫。

常威刚刚飞掠至山林上方,就见无数金光自林中迸射而出,铺天盖地一般劈面射来,眨眼之间,就将他淹没其中,令他仿佛身处一片金光海洋,眼中所见,尽是灼目金芒,便是催运“火眼金睛”,也无法看清周遭任何事物。

多目魔君这一手天赋神通,连孙悟空的正版“火眼金睛”,都要被晃得睁不开眼,压根儿寻不着多目魔君真身所在,更何况常威这才修炼没几年的“火眼金睛”?

常威不但被金光刺得如同睁眼瞎一般,什么都看不清,两眼甚至还火辣辣地剧痛难当。那种感觉,就好像当年他还是凡人时,眼里不小心溅进了辣汤一般,痛得险些淌出泪来。

而多目魔君的金光,威力还不仅是炫人眼目。

常威一头撞进金光之中,双眼剧痛目不能视,神念亦被金光截断。更有道道金光,像是惊雷霹雳一般,不停轰击在他身周的紫电剑芒之上,直将剑芒轰得震颤不已,没几息功夫,便硬生生将常威轰出了“身剑合一”的状态!

随后,数十道金光落在他身上,轻松洞穿他的护身气罩,又如破开朽木一般,击穿他的钢铁之躯,在他身上洞出数十个拇指粗细、前后贯穿的透明窟窿!

这些透明窟窿,虽很快就在常威的再生之能下恢复如初,但金光如雨,绵密不绝,任是常威如何竭尽全力施展剑术,以紫郢剑抵挡金光,金光亦总能寻到破绽,趁隙而入,令他旧伤方愈,便添新痕,身上伤痕总是不曾断绝。

有再生之能护体,又谨守头颅要害,加上多目魔君也并没打算杀死他,常威一时还不会被干掉,但饶是如此,他的气息亦难以遏制地不断跌落常威“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境界,确实能令他真气源源不绝。

但这“源源不绝”,也有一个极限,不可能真的毫无消耗。

而再生肉身,瞬间恢复伤势造成的消耗,显然远远高于他的真气恢复速度。

照此情形,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彻底消耗一空,再无还手之力!

很明显,多目魔君的实力,远远强于灵感大王。仗着“千眼金光”这一手连孙悟空都无可奈何的“天赋神通”,常威即使有紫郢剑,也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见“唐三藏”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在自己的“金光大阵”之中胡乱冲撞,站在一棵大树之下,五柳长须、道人打扮,卖相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却敞开衣襟,露出肋下千只怪眼的多目魔君,不禁得意大笑:

“唐三藏,你不是道爷的对手,又何苦垂死挣扎?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做道爷的盘中餐吧!”

“难道区区一个多目魔君,就得用掉我昊天镜的那张底牌?”

常威虽然看似已成瓮中之鳖,心中却并不慌乱。只是昊天镜每隔三天,才能蓄出一记“降维打击”,若就这么消耗在多目魔君身上,他又实在有些不甘。

毕竟,今天的情形很不对劲灵感大王和多目魔君,都是西行“中后期”的妖魔,本不该现在就出现在此。但他们偏偏就出现了。

既灵感大王、多目魔君离开各自地盘,主动出击,那红孩儿、牛魔王、大鹏金翅雕、琵琶精……等等更给力的妖魔,今天会不会出现?

若那些更强的大妖巨魔也会出现,那他若是将昊天镜的杀手锏消耗掉了,又该如何应对那些一个比一个狠的大佬?

踌躇一阵,常威忽地心中发狠:“若连多目魔君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想什么更狠的妖魔大佬?若真有妖魔大佬陆续来袭,大不了,便将封神榜也用了!

“若耗光了封神榜的储备神力,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那便躲进昊天镜中!反正我大常威,从来就是从心所欲,自在无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还能真的留下我不成?”

一念至此,常威就要祭出昊天镜,发动杀手锏。

但就在这时,一记带着铿锵杀伐之音,仿佛银瓶迸裂般的琵琶声入耳。

琵琶声中,多目魔君的惨叫声随之响起。而这惨叫,亦只叫了半声,便戛然而止。随后障目金光便消失一空,常威眼前顿时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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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目金光消散一空,常威双眼又能视物。

而多目魔君那叫了半声,便戛然而止的惨叫,亦似昭示着那位狠角色已然扑街。

不过常威并未就此放松警惕。

他右手握着紫郢剑,左手扣着昊天镜,瞳中金光闪烁,抬眼看去,就见一棵大树之下,横卧着一条七尺长的金纹大蜈蚣。而蜈蚣脑袋,被一只穿着绣鞋的秀气小脚踩在足底,赫然已被踏成了稀烂。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金芒闪烁的双眼,凝视着绣鞋的主人。

那是一位身着玄袍,怀抱琵琶的绝色佳人。饶是以常威如今的阅历,乍看到那女子时,亦不禁心生惊艳之感。

不过这里是西游世界,常威纵然曾光明正大地宣称:“本座有疾,本座好色。”也不敢在这西游世界,受惑于美色。

他镇定心神,拂去因女子绝色姿容、优美身段生起的杂念,乃至屏住呼吸,将女子那令人心火丛生的天然幽香拒之于外,沉声道:

“多谢姑娘援手。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对贫僧施以援手?”

令常威束手无策,几乎被迫施展出杀手锏的多目魔君,居然不是女子一合之敌,被她轻松秒杀。这份实力,令常威心中震惊,忌惮不已。因此,他不吝于先道一声谢。

但他并不认为,这女子击杀多目魔君,乃是古道热肠、助人为乐黑吃黑倒有极大可能!

所以在说话时,他已将左手掌心扣着的昊天镜,对准了女子。

这女子能秒杀多目魔君,实力深不可测,若她真是黑吃黑的大妖魔,那常威一切常规手段,在她面前都没有施展的必要,只能果断发动昊天镜。

女子上下打量常威一眼,视线似不经意地扫过常威手中的昊天镜,星眸之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随后她唇角微微翘起,浮出一抹既显魅惑,又予人清纯之感的浅笑,嫣然说道:

“小女子乃是西梁女国地界,毒敌山琵琶洞的妖王。久仰大唐御弟、三藏法师大名,听闻御弟驻足此地,特地不远万里,前来一见。”

“……”

常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狠狠震动了一把。

西梁女国,毒敌山,琵琶洞的妖王!

那岂不正是他方才还想到过的“妖魔大佬”蝎子精么?

这位看着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俏佳人,可是一位真正的狠角色。

西游路上那么多女妖,绝大多数,都是用诡计欺诈、迷惑,试图吃唐僧或是睡唐僧。

唯有这位琵琶洞的妖王,乃是强掳唐三藏,还曾以一敌二,拿着兵器与孙悟空、猪八戒刚正面、打近战,从中午打到天黑都不分胜负。

她最后甚至还施展天赋神通,把孙悟空头上扎了个大包!

就连如来佛祖,都曾在她手下小小的吃了点亏,被她以天赋神通扎痛了如来佛掌当然,如来肯定没有对她动真格的,甚至可能有些惜才。否则以如来的神通,琵琶精根本不可能活到强抢唐僧做压寨老公的那天。

而现在,这位西行群妖中,都算得极为出彩的巨妖大佬,出现在了常威面前……

“果然是黑吃黑!”

常威并未因为《西游记》中的琵琶精,只是想睡唐僧便放松警惕。

这个世界,与他所知的西游记存在很大的不同。若仗着知道原著剧情,便以为一切尽在掌握,那绝对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灵感大王、多目怪的来袭,便是对原著剧情巨大的颠覆!

所以,这位同样离开了自家地盘,自西梁女国万里迢迢赶来此地,与灵感大王、多目怪前脚跟着后脚出现的琵琶精,其动机、目的,也绝不能照着原著推断!

“唐三藏唇红齿白、白白嫩嫩,乃是标准的花美男。琵琶精洞府在西梁女国,连男人都少见,更别说白马唐僧这等绝色美男了。所以她想睡那位真正的大唐御弟,确实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

“而我大常威,魁梧雄壮,肌肉发达,乃是标准的硬汉,跟唇红齿白的花美男完全是两码事。喜欢花美男的,九成看不上我这一款。所以,若是琵琶精见我筋强肉健,觉得我这一身筋肉很有嚼头,决定吃掉我,那也是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

常威心中推算着,嘴上则缓缓说道:“原来是琵琶施主。没想到施主不远万里前来此地,竟只为见贫僧一面,这着实令贫僧受宠若惊。”

说着,他收起紫郢剑,却并未放下昊天镜,依旧以左手掌心扣着昊天镜,将镜面对准琵琶精,右手则竖至胸前,似模似样地对琵琶精施了一礼:

“施主斩杀多目魔君,救贫僧一命,贫僧亦是感激不尽。不过此时时辰不早,施主家又在万里之外,还是赶紧启程回家吧。”

行完礼,常威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琵琶精。

“御弟哥哥,你未免太也无情了吧?”

琵琶精眼神幽怨地瞧着常威,楚楚可怜地说道:“人家不远万里前来,只为见你一面,还顺便帮你除掉了强敌……你却连一杯茶水都不请人家喝,便要赶我回家……你这样做,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不知怎地,常威总觉琵琶精这番作派,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但此妖高深莫测,他完全看不透她,也无心与她猜哑谜,打机锋,只略一沉吟,便道:“施主既不走,那贫僧走好了!”

说着,他两眼紧盯着琵琶精,保持着将昊天镜对准琵琶精的姿势,一步步向后退去。

琵琶精见状,状似惊讶地问道:“咦,你为何要退着走?”

常威皮笑肉不笑:“贫僧向来如此,不走寻常路。”

开玩笑,他如何敢在琵琶精这样的巨妖面前转身?

若不是琵琶精击杀多目魔君,替他省了一着杀手锏,客观上对他有恩,而他也不想平白对一个可能并不是要“吃他”的女妖痛下杀手,又把杀手锏消耗掉,他早就催动昊天镜,将那一发“降维打击”轰过去了。

“不走寻常路么?”

琵琶精作恍然状:“不愧是御弟,果然非同寻常。只是你这样子慢吞吞的,怕是就赶不及救你家那两个小蛇妖了哦!”

常威神情一凝,沉声道:“施主此言何意?”

琵琶精浅浅一笑,唇边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人家方才过来之前,到你那题名逍遥楼的住处逛了一趟,恰看到七个蜘蛛女妖,结蛛丝罗网,将你那两个小蛇妖困得严严实实。算算时间,她俩现在差不多快被蛛网缠得动弹不得了吧?”

常威眼角微微一跳,道:“你究竟要怎样?”

认出多目魔君之后,他早就想过蜘蛛精或会出现。而那七个蜘蛛精既不在此地,那么趁他被多目魔君困住时,跑去抓捕小白小青,亦是应有之意。

所以常威并没有怀疑琵琶精提供的消息。

但这女妖深不可测,常威无从判断她的真实目的,不敢就这么匆忙撤退,回去解救小青小白若不慎露出破绽,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

“这妖精要是再跟本座打机锋,调戏我,就算‘恩将仇报’,就算用掉杀手锏,本座也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小白、小青是他“坐骑”,他绝不会坐视她俩被蜘蛛精们抓住。

若琵琶精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还在这里纠缠不休,耽搁他回援,那说不得,他就要“恩将仇报”,辣手摧花了。

“咦,你动杀心了?”

琵琶精极哀怨地看了常威一眼,螓首低垂,幽幽一叹:“人家好心帮你杀敌,给你报信,你就这么对待人家?唉,真是让人伤心欲绝呢……算了,我也是自讨没趣儿,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这便走了!”

说罢,她又“哀怨”地瞧了常威一眼,真个转身便走,几息功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这妖精,既不吃我,也不睡我,简直就是莫明其妙!”

常威咧了咧嘴,无声嘀咕一句,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后擎起长剑,展开雷遁,化作紫电长虹,往逍遥楼赶去。

他先前与灵感大王交战,继而又战多目魔君,连续高速移动之下,已是身在逍遥楼百里之外。

不过以他二十倍音速的雷遁之速,这百里之遥,也只需七八秒钟便可抵达。

当他返回时,小白小青确如琵琶精所说,已被一只银白丝线结成的大茧包裹得动弹不得。而七只人首蛛身的女妖,正得意洋洋地拖着那只大茧,往逍遥楼方向行去,又想要抓住“无缘无故”陷入昏迷的沙悟净、小白龙。

常威见小白小青只是被抓,并未受伤,沙悟净、小白龙也只是昏迷,不禁松了口气,接着毫不犹豫,剑光一闪,便将一只蜘蛛女妖斩成两半。跟着又往来穿梭几次,将剩余的六只蜘蛛女妖一一斩杀。

他雷遁剑光杀戮太快,直到死,那七只蜘蛛女妖,都没能做出任何有效应对,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蜘蛛女妖们一死,她们以天赋神通结成的蛛网大茧,顿时失去韧性,变得脆弱不堪。不等常威动手,小白、小青便已破茧而出。

然而还没等常威与小白、小青说上话,夜空之中,便蓦地探下一只金光灼灼的巨爪。

此爪形若鹰爪,大有百亩方圆,一抓之下,空气凝固,空间闭锁,更有无形禁制从天而降,落到常威与小白小青身上,令他三人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爪飞快抓落。

就在那金光巨爪就要将常威三人一网成擒时,逍遥楼中,一只三尺长的小怪兽,蓦地像充气一般飞快膨胀。而它两只前爪中拎着的一口二尺小刀,亦随之疯狂膨胀,飞快变大。

转眼之间,那小怪兽便变成了身高一百余米,尾长一百六十多米的庞然巨兽!其庞大的身躯,直接就将逍遥楼挤成了碎片。

而它爪中的小刀,亦变成了长达百米的巨型大刀!

随后,那小怪兽……

不,大怪兽便抡起巨型大刀,冲着那金光巨爪,挥出了一道通天彻地、斩裂苍穹的霜寒刀芒!

傲寒六诀之惊寒一瞥!

嗯,即使面对这种境况,常威还是不想轻易消耗昊天镜的杀手锏。而既然回到了逍遥楼,那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解放哥斯拉,保住昊天镜的杀手锏。

此刻。

哥斯拉手持万吨重的“巨缺刀”,挥出了苦练三月有余的“惊寒一瞥”。

而就在霜寒刀光撕裂夜空的同时,一记饱含杀伐之意的琵琶声,亦同时响起。

夜空之中,顿时响起一记惨厉又痛恨的咆哮:“琵琶精,你竟敢……”

话音未落,刀光已斩至金光巨爪上,竟如切朽木一般,噗地一声,将那金光巨爪齐根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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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拉一刀斩落金光巨爪,就要发出一记示威性的咆哮。

哪知道那金光巨爪竟是死而不僵,齐根断落之后,居然金光一闪,化作一只翎羽宛若黄金铸就,翼展长达百米的神骏大雕,双翼轻轻一拍,便有数以万计的月刃风刃,挟凄厉风啸,铺天盖地般斩向哥斯拉。

而那神骏大雕亦紧随风刃之后俯冲而下,一对金光灼灼的利爪,狠狠抓向哥斯拉脑门。

哥斯拉咆哮一声,双爪紧握万吨重、百米长的巨缺刀,高举过顶,怒劈而下。

巨刀破空,风声宛若龙吟,刀光璀璨,凌厉好似怒龙。

正是常威自创刀招,青龙怒!

哥斯拉虽然没有真气,斩不出青龙刀罡,但凭纯粹的蛮力,以及经“神珍铁”升级后的巨缺刀本身的威能,亦能斩出龙吟般的风啸,怒龙般刀光!

怒龙刀光斩入风刃群中,劈波斩浪般破开密密麻麻的漫天风刃,以无坚不摧之势,直斩俯冲而来的金翅大雕。

就在刀光即将斩中金翅大雕之时,那金翅大雕双翼轻轻一震,竟于极速俯冲之际,无视惯性般骤然转向,以毫厘之差避开巨刀锋刃,又以堪比常威“雷遁”的神速,化作一道金芒,绕出一个半弧,电掠至哥斯拉身后,一双利爪以撕裂一切的气势,疾抓哥斯拉后脑。

哥斯拉体型庞大肥壮,本就有些转向不灵。巨刀斩空之下,招式用老,更是不及转身。

但它弱点既如此明显,常威又岂会不作准备?早就传授了它一套鞭法,以及一招“神龙摆尾”,要以它那长达一百六十多米,又足够强壮灵活的巨大尾巴,弥补其背后弱点。

此刻,金翅大雕以其神速飞遁之能,抓住了哥斯拉的弱点,一双无坚不摧的铁爪,眼看就要抓中哥斯拉后脑之际,忽有风雷之声平空响起,汇成一记高亢龙吟。

哥斯拉长尾猛甩,打出“神龙摆尾”,自下而上,反袭金翅大雕!

金翅大雕猝不及防,不及飞遁,一双铁爪堪堪触及哥斯拉后脑,便给那巨大的尾巴狠狠抽在雕腹之上。

轰然巨响声中,金翅大雕悲鸣一声,金色翎羽纷飞如雨,庞大身躯身不由己向上抛飞。

而哥斯拉尾击得手,猛然回头,张开大嘴,咆哮一喷,一道耀亮整个夜空的炽烈炎柱脱口而出,冲天而起。

原子吐息!

炽烈炎柱猛然轰击在金翅大雕身上,一下就把那金翅大雕轰成灰烬!

嗷!

哥斯拉沐浴着雪片一般漫天飘飞的苍白灰烬,单爪拎刀,仰首对空,发出一记声震四野的咆哮。

咆哮声中,方才那喝斥琵琶精的声音,再度自高空之中传来:“可恶,居然敢毁我一爪……唐三藏你死定了,漫天神佛都保不住你!”

话音刚落,琵琶精娇笑声便在天上响起:“金翅大鹏雕,你都被剁下一只爪子了,居然还敢放狠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金翅大鹏雕!

金光巨爪的主人,竟是那位既有实力,又有雄厚后台的妖魔巨孽金翅大鹏雕!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威心中凛然:“怎连金翅大鹏雕都来了?”

凛然之余,他心里又有些古怪:“琵琶精究竟什么情况?怎又悄眯眯摸了回来,暗算了金翅大鹏雕一把?”

常威很清楚,方才若不是琵琶精出手暗算,就算是练成了高强刀法的哥斯拉,也未必能一刀剁下金翅大鹏雕那只爪子。

就在常威暗自猜测琵琶精的用意时,金翅大鹏雕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自天上传来:“琵琶精你这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与我作对?你就那么急着去死么?”

琵琶精轻笑一声,道:“小雕儿,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连如来都敢蛰,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金翅大鹏雕怒吼一声:“贱人,我要你的命!”

话音一落,天空之上,蓦地狂风大作,乌云涌动。

转眼之间,整片夜空,便已被密密麻麻的乌云覆盖,将天地变得一片漆黑,除了偶尔亮起的闪电光芒,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又有一阵阵不知是连环滚雷,还是兵器交击的声音,自乌黑天穹之上滚滚传来,空气与大地,都在那不绝于耳的绵密爆响声中,不断颤动着发出阵阵悲鸣。

常威仰首看着天空。

即使有“火眼金睛”,他亦无法看透那压得极低,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的浓重黑云。只能在偶尔亮起的电光之中,于惊鸿一瞥之际,看到两条天神般矫健的身影,在云层之中飞快移动、彼此追逐,每一次碰撞,都爆出惊雷骤雨般的绵密巨响。

那两条身影移动得实在太快,甚至留下了数十上百道残影,就好像他们正自分身化影,同时在几十个地方开战一般。

即使以常威的眼力,一时也无法分清,哪一处才是真正的战场,哪里又只是二者前几个刹那留下的战斗残像。

他亦无法看出,战斗中的双方,究竟谁占了上风金翅大鹏雕持一杆方天画戟,招式千变万化、奥妙无穷,难以琢磨。琵琶精使一杆三股钢叉,招式变化不多,但招招磅薄大气,势大力沉,如山崩,似星殒,每招每式,都予人一种难以抵御的恐怖压力。

“想不到那两位大佬,武技竟然都强到这种地步!”常威心中惊叹:“以他们的武技,就算把修为压制到与我相同的境界,我都不是他们百招之敌!”

这个认知,并未令常威感到沮丧金翅大鹏雕乃天地之间,第一只凤凰的亲生儿子,又跟如来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而琵琶精虽没有如此显赫的出身,但也曾在雷音寺中,聆听过如来佛祖讲道。

常威则既无显赫出身,也没听过如来佛祖讲道,就连真正的师父,都只有洪七公一人。而他修行的岁月,亦是连大鹏金翅雕、琵琶精的零头都不到。

以常威的条件,修为、武技皆不如金翅大鹏雕、琵琶精,乃是再合情合理不过。要是比他们更强,那才叫荒谬他又不是孙悟空这种天生的神圣,怎可能一步登天?

能从低武世界开始,一步步走到现在,拥有今天的成就,他已经是足以自傲了。

常威不因两位妖魔大佬的强大而沮丧气馁,反全力催运火眼金睛,瞳放金光,竭力捕捉着金翅大鹏雕、琵琶精交手的细节,以超凡的记忆和开挂的悟性,全力以赴观察揣摩着两位妖魔大佬的武技精髓,从中汲取营养,壮大自身实力。

每看清两者交手一招,他从中学到的东西,竟堪比他自己参悟琢磨一整日。但金翅大鹏雕与琵琶精交手何等神速?一刹之间,便能交手数十招,每一次碰撞,便有数百上千个变化。纵以常威目力、悟性,两者交手百招,他也最多只能看清一招半式。

饶是如此,他还是获益匪浅,短短片刻下来,他便像是专心致志参悟武道数年,修为境界虽没有任何提升,但武道修养突飞猛进,每分每秒都在飞快变强!

“现在再与大鹏金翅雕或是琵琶精交手,若他俩将修为压制在与我同一境界,我可保证三百招不败!”

……

又过片刻,常威自忖:“现在交手,五百招内,我会不落下风!”

……

再过片刻,常威心道:“我能千招不败!”

……

又看一阵,常威两眼开始干涩刺痛,头脑亦阵阵鼓胀眩晕他虽有超凡的悟性与学习能力,但学习也是要消耗精力的。

一边全力催动火眼金睛,一边竭尽所能地观察揣摩,于瞬息之间捕捉两位强者交手时的细节,汲其精髓融入自身所学,饶是常威真气能够源源不绝,元神亦已消耗甚剧,已然有些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喝:“三弟,我来助你!”

常威一惊,循声望去,就见一条身高三丈,手持大枪,长着六枚象牙、一条象鼻的光头胖子,脚踏乌云,大步而来。每踏一步,便发出一记惊雷般的轰鸣,震得天空微微颤抖,似连空间都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三弟,我也来了!”

又一声爆喝响起,一条狮鼻青鬃,手提大刀,披挂明光战铠的丈二猛汉,大步流星踏云而来,与那光头胖子一起加入战场,与金翅大鹏雕合战琵琶精!

“白象、青狮!狮驼岭三大妖到齐了!”常威心中凛然,升起一抹担忧:“也不知琵琶精能不能顶住……”

虽然琵琶精敌友难明,常威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想吃自己,还是想睡自己,但无论如何,琵琶精到现在为止,所作所为,都是对常威有益,甚至可以说是有恩的。

因此常威心中的天秤,理所当然会倾向于琵琶精,为她挂上几分担忧。

不过虽有些担忧,但常威对琵琶精的信心,也是很充足的。

毕竟,那位琵琶大王,可是能以一敌二,与孙悟空猪八戒鏖战半日不落下风的大佬,其天赋神通“倒马毒桩”更是连孙悟空都顶不住,连如来佛祖都要吃痛。

在常威想来,就算琵琶精硬碰硬打不过狮驼岭三妖联手,发动天赋神通,亦能有几分胜算。

不过此时此刻,常威已经没空去关注天上的战局了。

就在白象精、青狮精加入战场,与金翅大鹏雕合战琵琶精之时,常威等人所在的山头四面,忽然狂风大作、黑云汹涌。却是数以万计的妖魔,乘风驾云,结成大阵,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狮驼岭三妖,不但亲自前来,带将妖国妖魔,统统带了过来,誓擒唐三藏,大啖唐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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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真唐僧,你们吃我也没用啊!”

看着那四面八方,数以万计的妖魔,常威无奈地暗叹一声,又摇了摇头,看向小白小青:“还能战么?”

“能战!”小青昂然道。

“我也没问题。”小白亦肃穆点头。

小白、小青早已趁琵琶精挡下金翅大鹏雕的时机,服下了疗伤丹药,紧急调息一阵,伤势已经恢复几分,战力亦恢复了七八成。

不过即便如此,常威也没打算让她俩去冲阵那数以万计的妖魔之中,修为不逊小白、小青的至少也有数百。

虽修为并不完全等于战力,神通、法宝、战技亦是战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在实战之中,往往比修为境界更加重要,但无论如何,来袭的妖魔也实在是太多了。

纵然小白小青有威力相当不错的飞剑,又能“双蛇合璧”,战力远超她俩的境界,但那数以万计的妖魔大军,还是能够凭数量压倒质量,将她俩彻底淹没。

“你们与暴躁小哥一起,负责守卫它的侧翼,让它专心输出。如非必要,不可离它太远。”

作出安排,常威人剑合一,身上雷音一震,催动“雷遁”,化作一道紫电缠绕的紫色长虹,瞬掠至正面妖魔阵中,若热刀切入油脂一般,在妖魔阵中切出一道笔直的血线!

妖血喷溅,残肢抛洒,惨叫声不绝于耳,只这一击,常威便击杀了数百妖魔。

不过被他正面冲击的这一座妖魔大阵并未就此崩溃。

在常威透阵而过之后,阵中数千妖魔,陡然同时爆发出妖气,冲霄妖气联成一体,化作一团灰黑妖云,将妖魔军阵掩盖在内。

当常威剑光折返,试图再次切入妖魔阵中时,剑光刚一没入灰黑妖云之中,便觉前方阻力暴增数十倍,更有一股无形压力,自四面八方轰然挤压过来,将他挤在正中狠狠碾磨。

前有绝强阻力,周围又有无形重压,常威遁速顿时骤然跌落,只剩下三倍音速左右。虽然仍是极快,等闲小妖亦难以反应过来,但许多强些的妖魔,已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指挥小妖对他作出拦截反击。

一时间,漫天的黑色风刃、毒火焰球、剧毒针刺、爆炸石块……等各种妖术,铺天盖地一般向他轰炸过来。亦有无数的刀剑锤叉,四面八方向他打来。

来袭的数万妖魔,论单个实力,没有一个是常威一合之敌。若只是结成普通军阵,亦难以抵挡他的雷遁剑光。

但妖魔也好,天兵也罢,其军阵都是非同凡俗,都可将阵中每一个成员的气息联成一片,根据阵势的特性,产生种种特效。或迷惑、削弱敌人,或隐蔽、增强自己。

正因此,妖魔们才需要操练阵法,天兵也才有存在的意义否则,在动辙就能翻天覆地的大修士们面前,普通的小妖、天兵,又哪有存在的必要?

此时此刻,常威便尝到了妖魔军阵的威力。仅仅只是几千妖魔结成的军阵,还被他一开始就来了一下狠的,可当军阵展开,还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当然,常威并未因此受困军阵,他还是能在妖魔阵中左冲右突,势不可当地大杀特杀。只是杀戮效率跌落太多,消耗亦增加了数倍。本来只需以雷遁剑光来回穿梭十几次,分分钟就能杀崩的数千妖魔,竟然将他生生拖在了阵中,令他无法速胜。

常威暂时被一座妖魔大阵拖住,剩下的十来个妖魔大阵,则向着哥斯拉冲去,要先干掉这个一看就很凶猛的大怪兽,剪除“唐三藏”的羽翼。

可惜,妖魔们搞错了一件事。

哥斯拉不会飞遁,移动相对“缓慢”,看着也有点笨拙,但它的绝对力量远在常威之上,范围攻击能力,亦比更擅长“点”攻击的常威更强。

吼!

面对四面包围而来,已展开阵势的十来个妖魔大军,哥斯拉毫不犹豫,脊背棘刺之上,次第亮起湛蓝光华,随后张口一喷,一道原子吐息,直击正面一座妖魔军阵,若沸汤泼雪一般,将弥漫在妖魔大阵上方的乌黑妖云扫荡一空。

妖魔阵法弥漫出的那种乌黑妖云,既有困敌、惑敌之能,亦能大幅削弱敌人攻击的威力。连常威陷入乌黑妖云之后,雷遁剑光都只剩三倍音速,杀伤力大幅跌落,足见这妖魔大阵的威力。

但哥斯拉这一发原子吐息,不仅将妖魔大阵弥漫的乌黑妖云扫荡一空,还一举将结成大阵的数千妖魔抹去大半。至少三千妖魔,在它这一口吐息之下,化成了苍白灰烬!

剩下的小半妖魔,已不足以维持阵势存在。护翼在哥斯拉身边的小白、小青见状,果断出击,双蛇合璧,剑光纵横,在剩下的妖魔群中来回扫荡,几个来回之后,剩下的小半妖魔,亦大多被绞杀一空,只余寥寥无几的妖魔侥幸逃出生天,躲进了别的阵势之中。

小白小青没有贸然突入完好的妖魔大阵中,又果断撤回了哥斯拉身边。而哥斯拉则挥舞大刀,甩动长尾,与又一个妖魔大阵悍然碰撞。

暴躁小哥的原子吐息虽强,但这招是它的“超必杀”,每一发都需要消耗不少能量,不可能源源不绝地发射。

此前击杀金翅大鹏雕断爪变化的金翅大雕,它就已经发射了一发原子吐息。歇了好大一阵,方才吐出这第二发。此次过后,短时间内,它已然无法再连续吐息,只能近战肉搏。

不过纵然无法吐息,哥斯拉近战亦是超强。

九万吨的体重,百米出头的身高,一百六十多米的长尾,加上万吨重的巨缺刀,以及常威传授的刀法、鞭法、神龙摆尾,哥斯拉的近战能力,比起它从前只凭本能搏杀时,强了何止数倍?

纵妖魔大阵有种种困敌、惑敌、削弱敌人的能力,亦被哥斯拉一口巨刀、一条长尾,搅得天翻地覆、七零八落,杀戮效率比常威都高。

小白、小青携手站在哥斯拉背上,本来是打算帮它抵挡漏网之鱼,却没想到这位暴躁小哥猛得一塌糊涂,一条长尾时而施展玄妙鞭法,时而挥出神龙摆尾,所有试图绕后背袭的妖魔,统统被它抽成了肉泥。

而一百六十多米长的尾巴,守御范围亦是极其广阔,连侧翼亦能兼顾,两侧来袭的妖魔,都无法靠近哥斯拉,尽被它尾巴轰成粉碎。

至于前方的妖魔……

手持百米巨缺刀的哥斯拉,已经连刀法都懒得使了,仗着刀够大够硬,单爪拎着巨刀,左右左右来回扫荡,只用这小孩挥刀一般的至简“招式”,便能如狂风卷落叶一般,将所有挡在它前方的妖魔轰杀至渣。

偶有一些身法灵敏、遁速奇快的妖魔,侥幸突破巨刀的反复横扫,冲至哥斯拉身前,释放法术或是用兵器打在哥斯拉身上,皮糙肉厚至连导弹甚至核爆都不怕的暴躁小哥,压根儿就是不痛不痒,连皮都没有破上一块。

而一些试图直接攻击哥斯拉脖颈乃至双眼、鼻孔要害的妖魔,则是刚刚腾空飞起,还没飞到它脑袋前方,便被它空着的那只左爪,以“摧坚神爪、擒龙爪”生生抓成了肉酱……

这正是哥斯拉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负责护翼哥斯拉的小青、小白,一时都有些无所事事,只斩杀了寥寥几个自上空突入的妖魔。

当死掉的妖魔超过三千,这一座妖魔大阵便又告崩溃,剩余的妖魔惨叫着四散奔逃,试图逃进其余妖魔阵中,却又被终于逮到机会的小白小青追杀大半。

暴躁小哥状态神勇,连破两阵,直到第二个妖魔大阵告破,常威才终于击破了将他拖住的妖魔大军。

而这个时候,哥斯拉又已经一头撞进了第三座妖魔大阵之中,开始大杀特杀。

妖魔也不是傻瓜,还没有被哥斯拉“光顾”的妖魔大阵,不可能坐视它将所有大阵各个击破。在一些妖魔头领的指挥下,剩下的几座妖魔大阵,放弃四面包围之策,主动投入哥斯拉突进的那座妖魔大阵之中。

数座大阵并成一体,威力却并未因此增加太多阵法也是有极限的。并非布阵者越多,阵法的威力便越大。否则这数万妖魔,也就没必要分成十多座阵势,早就结成一座大阵了。

当然,虽数万妖魔结阵,阵法威力并不会因此增加多少,却能延长阵法的寿命,不至于死伤三千左右,便阵势崩溃。

而数万妖魔集结于一阵,能同时发起的远程法术攻击,也能增加数倍。

因此,当数座妖魔大阵合并,方才还所向披糜的哥斯拉,也立刻陷入困境之中,被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妖术包围。

饶是哥斯拉超级能扛,被这么多的法术围攻,其中还有不少是能够伤害元神的邪异妖法,它一时间也无法再继续突破,被牢牢钉在原地左支右绌,怒吼连连地抵挡源源不绝的妖术轰炸。

哥斯拉遭遇的攻击,连常威看了都觉心惊,暗忖若与哥斯拉易地相处,他恐怕早被轰杀至渣了当然,狮驼岭的妖魔是想要将他生擒活捉了吃肉,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攻击他,否则把轰杀成渣了,大家还能吃啥?

但对哥斯拉,妖魔们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哥斯拉块头巨大,又能扛,就算把它轰杀,也能剩下许多肉来。

哥斯拉身陷法术轰炸,突进之势被阻,甚至被生生困住,站在它背上的小白、小青当然也被困在了阵中。

常威自不会坐视不理,不过若是一头扎进阵中,显然也并不理智。

就算妖魔们为了吃他,不会像对付哥斯拉一样对付他,恐怕也能将他耗至力竭。

沉吟一阵,常威决定先施展“小半招”杀手锏。

他遥感那悬于南天门上的封神榜,锁定其中一个金色名字后,意念一动,那个名字顿时金光大盛。璀璨金光中,一条身影自封神榜上缓缓浮出,倏地一闪,消失不见。

下一瞬,那身影便出现在常威身前。

“久违了,阿尔托莉亚。”常威对那位打了个招呼,挥剑斩杀一头昏头昏脑向他冲来的妖魔,一指前方妖云弥漫的大阵,说道:“看到那座大阵没?给我狠狠干它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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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42,漫天神佛皆是敌手!【求月票!】

骑士王阿尔托莉亚,常威从“命运之夜”世界打包带走的英灵之一,受他召唤,降临此界。

刚一登场,金发碧眼、蓝裙银甲的娇小少女,便接到常威的攻击指示,顿时毫不犹豫,将“胜利誓约之剑”,遥遥对准了那座妖云弥漫、风雷奔涌、杀声震天的妖魔大阵。

随后,一道璀璨炽烈的金色光束,便自剑尖喷涌而出。初时只是细细一束,射出之后便飞快膨胀,转眼之间,就化作一道足有数十米直径的巨大光束!

这一击,仿佛宇宙战舰主炮开火,金色光束绽放的光芒,几乎将夜晚映成了白昼!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金色光束一头扎进妖阵之中,所过之处,宛若沸汤泼雪,先将乌黑妖云蒸发殆尽,继而又将妖云掩护之下的妖魔,成片地轰杀至渣、融成粉尘。

当金色光柱消散之时,那数万妖魔组成的大阵中间,已然出现一道近百米宽的笔直豁口。至少有三千妖魔,在这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阿尔托莉亚一击之后,毫不停顿,再次解放宝具,圣剑剑尖,再度绽放出一道细细的金色光束,飞快膨胀成数十米直径的巨大光柱,又一次轰进妖魔阵中。

如今的阿尔托莉亚,已是封神榜上的“正神”,魔力由封神榜直接提供。而封神榜的力量,又来源于众生愿力。越是知名的“神灵”,力量便越是强大。

以阿尔托莉亚的知名度,属于她的储备魔力,几乎无穷无尽。这足以令她将大招当作常规攻击,一发接一发地不停轰炸!

常威为什么将“封神榜”,视作与“昊天镜”相当的杀手锏?原因便正在于此。而阿尔托莉亚此时的表现,也并未辜负他的期望,一出场就狠狠地干了它娘的一炮,接着又是一炮,又是一炮……

轰轰轰!

金色光柱不断轰炸,每一击,都能在妖魔大阵中,犁出一道百米宽的笔直缺口。缺口之中,一片空白,连块妖魔残渣都没剩下。

连续五发之后,减员超过一万的妖魔大阵再也困不住哥斯拉。暴躁小哥迈开一双肥壮巨腿,狂飙突进,巨刀狂舞,长尾暴击,与阿尔托莉亚里应外合,将妖阵彻底击溃。

妖阵一崩,妖云立散,小白、小青顿时双剑合壁,主动出击,追杀逃敌。常威亦身剑合一,化为紫电长虹,在崩溃的妖魔群中飞快穿梭,大杀特杀。

阿尔托莉亚则化身炮台,不停轰炸。一旦妖魔有群聚结阵的迹象,她便一炮轰杀过去,令妖魔再不敢聚集,只能尽可能地分散逃亡。

几乎就在妖阵崩溃的同时。

天空之中,亦响起了一阵铿锵肃杀的琵琶声。

琵琶声中,惨呼骤起。

变了调的惨叫声中,忽有漫天鲜血,好似暴雨一般自乌云之中洒落下来。

血雨倾盆之际,又有一颗足有小山大小,生着六枚象牙的巨大象头,自天而降,轰地一声坠落地面,将一座百丈山峰砸得四分五裂。

正追杀妖魔的常威霍然抬首,金光灼灼的双瞳望向天穹,恰看到金翅大鹏雕化为一只翼展三百丈的巨大鹏鸟,以仅剩的一只左爪,抓着一头正在云层上打滚的百丈青狮,随后双翼一振,化作一道金色光线,倏忽远去。

只余一句狠话,兀自回荡在天地之间:“琵琶精你这贱人,我外甥不会放过你的!”

琵琶精左手抱着琵琶,右手拎着三股钢叉,站在一头大如山岳的白象尸身上,笑吟吟说道:“你尽管去找如来告状,我便在这里等着,看他能奈我何。”

金翅大鹏雕没有回话,只以比常威更快的遁速,飞快地消失不见。

白象授首,金翅大鹏雕带着青狮远遁,他们带来的狮驼岭数万妖魔,亦折损大半,只余不到一万的妖魔,失魂落魄地四散奔逃。

常威叫停哥斯拉的追杀,带着阿尔托莉亚跳到哥斯拉头上,与小白、小青汇合。

琵琶精莲足一顿,将白象尸身踹落地面。之后便足踏一朵彩云,翩然飞至常威等人前方。

哥斯拉单爪拎着巨刀,长尾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地看着琵琶精。

阿尔托莉亚、小白、小青亦一脸警惕地看着前方百丈处,那位生猛地一塌糊涂的大美人。

常威虽未像哥斯拉、阿尔托莉亚、小白、小青一般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戒备之色,却也不知到底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位给自己带来了极大帮助,却又敌友难明的妖魔大佬。

沉吟好一阵,他方才拱手一揖:“多谢姑娘援手,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姑娘屡施援手,助在下杀敌,不知究竟有何用意?”

琵琶精眨眨眼,嫣然道:“你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屡次助你?”

常威摇头:“真不知道。”

琵琶精一脸“娇羞”地瞧着常威:

“你这人,真是个木头呢。人家为了你,得罪了如来的小舅舅金翅大鹏雕,又斩了普贤的白象,伤了文殊的青狮……都做到这份上了,你怎还是不明白呢?”

换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瞧着琵琶精那娇羞模样,这时候说不定会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地说一句:“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睡我,所以才英雄救美!”

然而常威就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境界虽还不够强大,但修炼火眼金睛之后,他的眼力已然远远超出了境界。

因此他勉强可以看得出来,琵琶精那极其动人的“娇羞”模样,虽然有那么一点“撩汉”的意思,但更像是一个玩笑、一种调侃。

所以常威直言不讳地说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有什么事用得着在下,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你这人呀,还真是不好玩呢。”

琵琶精见常威“油盐不进”,不禁“气恼”地跺了跺脚,嗔道:

“既你不解风情,人家也懒得与你再多废话,只郑重提醒你一句——今夜来袭的妖魔,只是一个开始。若你执意逗留此地,拒不西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更强的妖魔前来。而我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你,你需得早作打算呢。”

常威眉头一扬:“听姑娘的意思,今夜之所以会有妖魔络绎不绝地前来袭击,是因为我在此滞留太久,没有西行?”

琵琶精笑而不语,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常威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似自言自语:

“我本就觉得,今晚的妖魔袭击,来得有些古怪。现在看来,来袭的妖魔,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唔,也许是诱导?总之,有人不想我继续滞留,想要逼我启程西行……试图逼迫我继续西行的,会是谁呢?”

说到这里,他看了琵琶精一眼,问道:“姑娘可知,是谁想要逼我赶路么?”

他心中其实早有猜测,此时问琵琶精,只是想试探她一番,本没指望她能如实回答。

哪知道一问之下,琵琶精居然点了点头,嫣然道:“人家当然知道,都有哪些人想逼你西行哦。”

“什么?”常威一扬眉,颇意外地说道:“姑娘知道?能否告知在下?”

琵琶精抬起纤手,扳着春葱玉指,一一数道:

“灵感大王的主人南海观音,青狮、白象的主人文殊、普贤,金翅小雕儿的外甥如来佛祖,还有天庭的玉皇大天尊……”

她放下手儿,冲常威眨了眨眼:“你瞧,想逼你继续西行的,不但多得数不过来,还个个都是‘大人物’呢。”

“……”常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道:“我西行与否,关天庭的玉帝什么事?”

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就想问了。他“常三藏”是否西行,与天庭玉帝又有什么关系?玉帝为何要几次三番,派太白金星前来传旨,催他启程?

虽太白金星接连几次被他以各种儿戏一般的借口搪塞了过去,可是天庭的这种作法,着实让常威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此刻琵琶精更是明说,试图逼迫他继续西行的,还有玉帝一份。

那岂不是说,那些有天庭背景的妖魔,也有可能出现在后续的袭击中?

可这又究竟是为了什么?玉帝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听了常威发问,琵琶精樱唇微动,刚要说话时,忽然抬头望向东边天空,星眸之中,浮出一抹苦笑:“哎呀,时间不够了。”

“什么?”常威不明所以,正要追问,便听东边天空,传来一记嘹亮的雄鸡啼鸣。

这雄鸡啼鸣在常威等人听来,虽觉嘹亮雄浑,气势非凡,却并未有任何不适之感。可琵琶精却是娇躯一震,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口角甚至溢出了一抹血线!

常威见状大惊:“你怎么了?”

“克星来啦!”

琵琶精苦笑一声,强打精神,语速飞快地说道:“你若拒不西行,妖魔一波接一波地来袭,任你天大神通也招架不住。若西行,又是必死无疑。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

正说时,又一声雄鸡啼鸣传来,琵琶精话音一滞,七窍流血,模样变得惨不忍睹。

常威心中一震,顾不上追问“破局”之法,取出一枚血菩提,就要过去喂她。

但还不等他飞过去,第三声雄鸡啼鸣又自东方天空传来,琵琶精身形剧震,轰地一声,散为一团云气,只余一把细若丝缕的声音,传入常威耳中:

“我未死,勿忧。破局之法,便是齐天大圣五百年前……”

刚说到这里,那团云气便倏地消散,琵琶精的话声,亦彻底断绝。

与此同时,东方天际,一只五色翎羽的巨大雄鸡,高踞初升朝阳上方,口吐人言,话声冷漠:“三藏法师,妖魔已然伏诛,还不速速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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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日星官!”

常威望向东边天空,凝视高踞朝阳之上的巨大雄鸡,金光闪闪的双瞳之中,隐有怒火暗涌。

但他并未就此发作,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空中那只大雄鸡合什一礼,道:“多谢星官‘援手’,贫僧日后必有‘厚报’!”

巨大雄鸡冷漠说道:“勿需客气,三藏法师速速启程吧。”

说罢,身形倏然隐没,刹那消失无踪。

“刚才那位姐姐怎么了?”雄鸡一走,小白立刻拉着常威袖子,颤声道:“怎莫明其妙就死了?”

琵琶精的骁勇强悍,给小白、小青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虽因不明其来历,方才见面之时,小白小青都对她有所戒备,但琵琶精由始至终,都未曾对常威表露任何敌意,反而助他斩白象、伤青狮,击退金翅大鹏雕。

所以眼见如此强大而友好的琵琶精,在三声鸡鸣之后,莫明其妙“重伤死去”,小白小青震惊之余,又深深为之惋惜伤感。

小青甚至忍不住骂道:“那只大公鸡怎么回事?真正要对付我们的妖魔来时,它就不见踪影。等妖魔被我们杀退,反跳出来杀了帮我们的那位姐姐!它是不是疯了?”

“它没疯,它清醒得很。”常威冷笑:“只是它的立场,与我们不一样罢了。”

见小白、小青兀自伤感气愤,常威传音道:“不必如此气愤,那姑娘还没死。”

“没死?”小白、小青眼睛一亮:“那她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常威缓缓摇头,神情古怪:“我甚至连她真正的来历都不清楚……”

到了现在,他已不敢确定,琵琶精就真的是那位“毒敌山琵琶洞”的大妖王。

虽她的形象、兵器、武技、神通,皆与琵琶大妖王相同,但她的行为以及言语,着实处处透着古怪。

结合这一方“西游世界”,本就存在的种种古怪,常威已是完全猜不透,那位“琵琶精”究竟是何来历了。

不过既然“琵琶精”最后留言说她未死,那常威也就相信她,先不去担忧她的生死,亦不去猜测她的来历,只仔细琢磨着她最后那句未说完的“遗言”:“破局之法,便是齐天大圣五百年前……”

齐天大圣五百年前?

后面是什么?

五百年前藏起的秘藉?秘宝?秘密?

常威看向仍然像是石化一般,坐在石料堆上发呆的孙悟空,昨晚群妖来袭,激战连场,碧湖干涸,山川倒伏,妖魔尸首漫山遍野,孙悟空却毫无反应,无论战况如何激烈危急,他都始终未曾出手,一直沉浸在自言自语之中。

孙悟空都变成这样了,常威便是想问他,是否在五百年前藏了什么好东西,都没法子唤醒他。

“不过,总感觉琵琶精的‘遗言’,并非是指孙悟空在五百年前藏起了什么好东西……”

常威摩挲着下巴,看着“石化”的孙悟空,沉吟自语:

“五百年前……五百年前……如来要逼我西行,诸菩萨也要逼我西行,就连玉帝也是这样。昴日星官这位天庭正神,更是出手‘诛杀’了帮助我的琵琶精。诸佛菩萨是敌手,天庭也……”

一念至此,常威脑中灵光一闪,蓦地一拍巴掌,恍然大悟:

“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想要破局,便得学五百年前的齐天大圣一样,来一场大闹天宫!”

……

一座荒山,黑雾弥漫。

怀抱琵琶的玄袍美人,缓缓行走在黑雾之中。

忽有一道血色腥风,挟鬼哭一般的凄厉风啸,自黑雾之中漫出,向她呼啸而来,欲将她席卷入内。玄袍美人素指轻拨琵琶弦,发出铿锵杀伐之声,血色腥风顿时戛然而止,轰然消散。

风散之时,无数细小的血色虫豸,扑簌簌坠落地面,又飞快的朽化成黑色雾气,汇入周围那弥天极地的黑雾之中。

玄袍美人没有停步,亦未曾多看那些血色虫豸一眼,只沿着一条崎岖山路,踏着那破败的石阶,不断前行。

她路过了一座干涸的池塘,塘中残留着枯败凋零的莲花。

她又路过了一片龟裂的土地,地面倒伏着**朽化桫椤树。

前方又出现了一座倾塌的宝塔,底座足有千丈方圆,完好时本应若山峰般雄伟的宝塔,已只剩不到十丈高的基座。周围尽是破残的白玉砖、琉璃瓦。

无论路过什么,怀抱琵琶的玄袍美人,都未曾有片刻停留。

她步伐缓慢而坚定,不停上行。时而拨弄一下琵琶弦,或驱散一道血色腥风,或击溃一团形如魔怪的黑色浓雾。

终于,山路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座陈旧而破败的庙宇。

庙宇以灰石为墙。古朴的石墙上,遍布各种破坏的痕迹。有雷击火灼的焦痕,有冰霜封冻的破洞,有兵器斩击的裂隙,甚至有巨大而清晰掌印。

除了各种印痕,灰石墙上,还遍布着斑斑血渍。有的血渍已陈旧发黑,散发着腐朽腥臭的味道。有的则宛若新泼的鲜血,淋漓刺目,甚至还像是有着生命一般,在墙壁之上缓缓蠕动。

当玄袍美人靠近庙宇,走向那朱漆剥落,亦同样遍布各种伤痕、血渍的木门之时,门上一团淋漓鲜血,竟是蓦地隆起,化作一个鲜红色的人形魔怪,张牙舞爪地飞扑向她。气势之强,竟有阳神境界!

但玄袍美人只是素手轻轻一勾,弹出一声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弦音,那鲜血化成的人形魔怪,顿时惨嘶一声,轰然爆裂成数以千计的细小血珠,每一滴血珠,又猛地燃起炽白火焰,瞬息之间,便蒸发一空。

抹杀了鲜血魔怪,玄袍美人纤眉深锁,自语:“连庙墙上的‘血魔’都压制不住了?他的状态,越发糟糕了。”

她这语气,听起来很有些忧虑。

摇头轻叹一声,她大步走进庙门,来到一间宏大但极破败的大殿之中。

大殿上首,端坐着一尊足有百丈高的金色“佛陀”。

金色佛陀眉目慈悲,耳垂长至肩头,头上生满螺状肉髻,其形象,竟是与“如来佛祖”一模一样。

只是这尊与如来佛祖一模一样的金色佛陀,其金身色泽黯淡无光,且还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连脸上、头上都不例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破碎之后,又勉强拼凑粘连起来的瓷器。

许多裂痕之下,甚至涌动着邪异的黑气、血气,也有一些裂痕之中,蠕动着无数细小的虫豸,看上去触目惊心。

佛陀气息十分虚弱,饱含慈悲之意的眉宇之间,亦有着深深的疲惫之色。

但玄袍美人并未对祂有丝毫轻视,入殿之后,小步趋行至佛陀座前,深深一揖,道:“佛祖,我回来了。”

金身佛陀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玄袍美女,以不作掩饰的疲惫语气说道:“事情办得如何?”

玄袍美女道:“已经见到了昊天镜主,给了他一番提示。不过刚要泄露几分‘天机’,我的投影便被驱散了。”

将此行经过讲述一番,玄袍美女又忧心忡忡地说道:“佛祖,您的伤……”

“我的伤势,又加重了几分。”

金身佛陀说道,语气虽然疲惫,但这是伤势沉重所致,并未有任何颓废沮丧之意,祂遍布裂痕的脸上,浮出一抹微笑,缓缓说道:“不过无妨,我还能再撑一阵。”

“可是佛祖,再这样撑下去,您自己恐怕会……”玄袍美女没有把话说完,担忧之意,却已溢于言表。

“我自然知道后果。但,若没有我们几个死而不僵的老家伙支撑,‘本源碎片’,又如何隐藏得住?昊天镜毕竟已经碎了,南天门也已残破,就算如今已渐渐恢复,可以它们现在的状态,还是抵挡不住那些家伙的搜索。”

金身佛陀微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而今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的作用了。当然要竭尽所能,做到最好,保住这最终的希望。好了,你既已办完了那件事,那便无需再关注那边。是成是败,就看昊天镜主和那猴儿的造化了。

“接下来你便去天庭,清扫一番那里的诸般魔障。之后便无需再来此地,就在天庭潜心修炼吧。”

玄袍美女无言,沉默半晌,对着佛陀深深一拜:“那我这便去了,佛祖保重。”

金身佛陀缓缓颔首,抬起右手,轻轻一点,一道佛光,先将玄袍美女笼罩,接着撕裂空间,带她遁入虚空之中。

送走了玄袍美女,金身佛陀轻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沉寂。

大殿之外,石墙之上,淋漓鲜血蠕动得越发活跃,笼罩荒山的黑雾、腥风,亦愈发狂躁……

……

“破局之法,需大闹天宫!”

常威感觉自己的猜测,恐怕正是琵琶精那番提示的真意,但……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常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自语:“就算我有昊天镜、封神榜这两张底牌,可以我如今的修为,凭什么学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啊?我连妖魔都搞不定,还需要美女大佬助拳……大闹天宫,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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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44,踏破凌霄!【求月票!】

朝阳高升,天光大亮。

常威环顾四周,见漫山遍野都是妖魔尸首,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滞留此地,则妖魔还将络绎来袭。孙悟空还在“石化”,又没了琵琶精这来历莫测、目的不明的强援,常威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顶住几波妖魔攻击。

可继续西行,又绝没有好下场——不仅琵琶精如此提示,常威自己也早有微妙感应。

所以……

“也罢,我便上天庭去闹上一场,看看这方天地,究竟有什么古怪!”

一念至此,常威对小白、小青说道:“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上天庭了。”

“上天庭?”小青讶然:“上天庭作甚?”

常威想了想,沉声说道:“踏破凌霄!”

“……”

小青、小白面面相觑,小青甚至还伸出手去,想要探一探常威额头,看他是否发了高烧。

“干什么?”常威轻轻抬手,拍开小青手掌。

小青讪笑两声,说道:“你刚才说……要上天庭,踏破凌霄?”

常威肃然点头:“正是!”顿了顿,又提示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是……我们该说些什么?”小白一脸懵懂地问。

小青亦神情茫然,满头雾水。

“……”常威与她俩大眼瞪小眼一阵,无奈摇头:“算了。这不怪你们,是我想太多,不该跟你们玩梗。总之,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可是……”小青小声问:“你知道该怎么去天庭么?”

“……”常威再次无语。

毫无疑问,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天庭——天空那么大,总不会是一直往上飞,就能飞到天庭大门前吧?

不过……

常威忽然伸手一指石料堆下面,昏迷不醒的沙僧和小白龙:“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去天庭,但他们肯定知道!”

……

两个时辰后。

常威又看到了一座“南天门”。

这一座“南天门”,与常威那座南天门,外观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座巍峨如岳,予人顶天立地之感的古朴石门。

不过这座南天门,比常威那座光鲜亮丽了不知多少倍。

巍峨石门上,时刻绽放着五色霞光,光亮堂皇、神圣庄严。

石门周围,簇拥着团团祥云,美不胜收,气象万千。

门前是白玉铺就的巨大广场,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整齐排列着一座座刁斗森严的大型兵营,数以万计的“天兵天将”,在兵营中操练、巡逻。

常威瞧得分明,那数万天兵天将,最普通的小兵,也有大唐世界三大宗师一级的实力。随便一个低阶天将,便是风云世界绝无神那层次的高手,地位更高些的将领,基本都有阴神境界。不少将领,气息甚至不比常威稍逊。

而伫立在南天门正下方,那四位形象鲜明的看门天将,气息更是强过常威,只比灵感大王稍逊一筹,显然都是渡过了雷劫的阳神强者。

“不愧是天庭,区区‘大门保安’,就有如此实力!”

常威心中感慨着,牵着变回三尺迷你形态,脖子上套了条狗链的哥斯拉,向着那巍峨巨大的石门走去。

小白、小青并不在他身边。阿尔托莉亚也早被他解除召唤,送回了封神榜上。

将他送至南天门前的沙悟净、小白龙亦被他打发下界。

至于孙悟空……

他正保持着那“石化”一般的姿态,坐在一只背篓里,被常威背在背上。

当常威背着孙悟空,牵着扛着二尺巨缺刀的迷你小哥,走向南天门时,每经过一座兵营,兵营中的天兵天将,便都齐齐停下操练、巡逻,列队整齐,站在营墙边上,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地向常威行注目礼。

常威经过之后,他们亦不回营,仍直挺挺地列队伫立在营墙边上,直勾勾地盯着常威背影。

饶是常威见多识广,亦被诡异的情形,弄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这方世界的天庭,果然不对劲!”

常威心中暗忖:“堂堂天庭,怎可能如此邪异阴森?氛围阴郁得跟恐怖片似的……我就说哪来那么多南天门?现在看来,真正的南天门,恐怕只有一个,那便是我那座破旧的南天门!”

正思忖时,南天门下,那四位形象鲜明的天将,齐齐上前一步,挡在常威前方。

“三藏法师,你不西行取经,来天庭作甚?”

怀抱琵琶的持国天王低头俯视常威,语气冷漠地说道。

常威乃是身长九尺的昂藏大汉,但四大天王的身形,比他更加魁梧,个个身高丈二【四米】,与沙悟净一般高大。

在四大天王面前,身材高大,体魄完美的常威,亦只如成人面前的孩童一般。

不过常威并未被他们的气势慑住,只微微一笑,道:“老衲有要紧事,想要面见玉帝,望四位天王通禀一声。”

“面见玉帝?”手提一口宝剑的增长天王面无表情,语气如持国天王一般冷漠:“陛下早有旨意,着唐三藏师徒即刻启程西行。你拖延良久,已是抗旨不遵,看在佛祖面上,陛下不曾降罪于你,你居然还想面见陛下?”

“速速下界,启程西行!”臂缠一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活物的广目天王,亦以冷漠语气呵斥:“天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常威双眼微微眯起,心中暗忖:“四大天王的语气,怎都跟昴日星官一个德行?感觉不像活人,倒似傀儡、机器一般。可是太白金星明明就挺个性鲜明,语气活泼的……这方世界的天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双手合什,微一躬身:“既然天庭不是老衲该来的地方,那老衲就只好……强闯了!”

话音未落,他双臂便猛地一挥,袖中飞出一青一白两道光芒,迎风就涨,化作两条“蛇鞭”,幻出重重鞭影,铺天盖地一般抽向正对面的广目天王。

广目天王没想到常威居然敢在南天门前动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青一白两条蛇鞭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或阴柔、或阳刚、或爆裂、或渗透……无数道变化莫测的劲力,随着蛇鞭飞舞,齐齐在广目天王身上爆发开来,竟一下将他的上半身彻底打爆,炸成了粉末!

常威偷袭得手,一招打爆广目天王,之后又挥舞蛇鞭,抽向增长天王。

四大天王修为皆只比灵感大王略逊一筹,即使常威占了偷袭的便宜,也只能抢得一招先手。广目天王上身爆碎之后,其余三大天王,皆已反应过来。

增长天王当即宝剑一展,剑光如电,截向两条蛇鞭。

持国天王五指疾扫琵琶琴弦,拨洒出一片金风细雨,化为风刃雨箭,铺天盖地般射向常威。

多闻天王则撑开宝伞,伞柄一旋,显化一道风云漩涡。风云漩涡飞快旋转,生出诡异吸力,令常威真元气血蠢蠢欲动,竟似要脱体飞出,投向漩涡。

就在三大天王同时出手,或格挡蛇鞭,或发起反击时,常威抽向增长天王的两条蛇鞭,忽然脱手飞出。

蛇鞭刚一离手,便化作两个人首蛇身的美人,更持一口宝剑,上半身彼此相拥,下半蛇尾拧成一股,双剑剑光铮然共鸣,旋成一道青白相间的螺旋剑光,倏然刺向增长天王。

增长天王没料到那双蛇鞭还有这般变化,本来足以化解常威鞭法的剑势,顿时变得漏洞百出,被小白小青的“双蛇合璧”一击而破。钻头一般的青白剑光,又闪电般刺在他胸膛上,势如破竹般击破他的胸甲,钻透他的胸膛,将他前胸透后脊,刺出了一个透明大窟窿。

与此同时,掷出“蛇鞭”的常威,已手持紫郢剑,身剑合一,展开雷遁,化为电光缭绕的紫电长虹,强硬穿透持国天王发出的风刃雨箭,斩在持国天王身上,先将他怀中琵琶轰成粉碎,再将他躯干拦腰斩断!

常威与小白小青动手的同时,哥斯拉亦咆哮一声,迎风就涨,转眼就化成巨兽形态,大脚抬起,一脚踩下,将多闻天王连人带伞,踩在了脚下!

一番兔起鹘落的闪电偷袭,四大天王人人中招,个个都被打得十分凄惨。

然而他们都是阳神境界,并不存在通常意义上的要害,而常威、小白小青、暴躁小哥,又都没有一击毙杀阳神的能力,因此四大天王并未就此死去,便连上半身彻底爆碎的广目天王,也很快就再次重聚了形体。

只是重聚形体,再度出现在南天门前的四大天王,看上去稍有些狼狈——持国天王手里没了琵琶,广目天上臂上缠着的异兽亦变成了死物,多闻天王的宝伞也被哥斯拉一脚踩成了渣渣。只增长天王的宝剑还在手上,可铠甲上的大洞,一时间也是补不回来了。

重塑身形后,持国天王看着常威,喝问道:“唐三藏,你居敢在南天门前对吾等出手,你这是要造反吗?”

这声喝问,本该极其愤怒。可持国天王的语气,仍然冷漠如冰,似乎他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情绪起伏。而其余三位天王,虽然也都凝视着常威,可他们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该有的情绪,都是一副冷漠模样。

“造反?”常威咧嘴一笑,道:“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天庭已经被某种邪物占领。天庭诸神,亦早已被邪物控制!所以老衲现在,是在行大义之举,清君侧,诛邪魔!”

话音一落,常威再度身剑合一,杀向持国天王。哥斯拉亦挥舞百米长的巨缺刀,一招惊寒一瞥,向多闻天王当头斩落。小白、小青亦再度合璧,挟剑气雷音,席卷向增长天王。

而就在常威等人再次动手的同时,南天门两侧所有兵营的营门同时开启,先前以诡异目光,注视常威的天兵天将,结成大阵,涌出兵营,向着常威等人杀来。

数万天兵天将、十余大阵同时发动,竟无一丝喊杀之声。所有天兵天将,皆冷漠沉静,无声飞腾。这诡异氛围,比杀声喧天更加可怕,令常威都不禁眼皮连跳,神情凝重。

“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这方天地的天庭,已经被‘邪物’占领,天兵天将,乃至天庭诸神,都已被邪物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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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45,大事不好,唐三藏反啦!【求月票!】

虽四大天王及天兵天将们的诡异反应,令常威大感不妙,怀疑此方世界的天庭,已经变成了比下界妖魔更加可怕的“邪魔巢穴”,但形势紧急,已不容他细想太多,只能收敛杂念,全力战斗。m

小白小青与哥斯拉,亦是全力以赴配合常威,要先将四大天王干掉。

不过四大天王虽比灵感大王稍逊,便毕竟都是阳神境界,生存能力极其顽强。

即使他们正面抵挡不住常威的雷遁剑术,亦挡不住实力堪比阳神的哥斯拉,甚至会在小白、小青双剑合璧之下略吃小亏,却也不是三招两式便能灭杀的。

在数万天兵天将的十余座大阵合围过来之前,常威与哥斯拉、小白小青竭尽所能,也只是将四大天王斩杀数次,将他们的气息打落四五成而已。距离彻灭杀他们,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这时,天兵天将们的阵势已围拢过来,四大天王亦趁机躲入阵中,与天兵天将们汇合。

无奈之下,常威等人只得先应付那比昨晚的狮驼岭妖魔,更加强大的数万天兵。

吼!

哥斯拉张开大嘴,怒喷一记原子吐息,试图如昨晚一般,一击抹杀数千天兵,先破一座大阵。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哥斯拉那威力堪比强力阳神一击的原子吐息,竟在脱口喷出之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层层削弱。最后落入天兵阵中之时,竟只是将两三百天兵天将轰杀。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天将,留下了焦炭一般的尸身,并未被轰杀至渣。

这可怜的战果,令常威眼角暴跳,小白小青惊诧不已,连暴躁小哥都呆了一呆,旋即暴跳如雷地挥动巨刀,一头撞进天兵阵中。

刚冲进天兵阵中,哥斯拉狂暴的动作,顿时变得缓慢下来,无论刀斩还是尾击,都慢得令人心塞,几乎难以对飞遁灵活的天兵天将们构成任何威胁!

不仅哥斯拉如此,紧随哥斯拉之后,冲进天兵阵中的常威和小白小青,亦同样变得缓慢下来。常威还好,本来二十倍音速的雷遁剑术,只是跌落至音速状态,可小白小青的合璧剑术,已是慢得只如低武世界的普通剑客一般!

这便是天庭兵将的“天罗地网”之阵。

每一员天兵天将的气息,依阵法连成一体之后,便有无形罗网平空自生,重重缠缚在阵中敌人身上,令敌人每一个动作,都要消耗十倍力量。

不仅消耗暴增十倍,阵中敌人的攻击,亦会被“无形罗网”层层削弱。

而天兵天将则不但不受任何影响,反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加成,实力略有提升。

此消彼涨之下,等闲阳神强者,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此刻,常威、小白小青、哥斯拉身陷大阵,变得迟缓无比,攻势羸弱,而天兵们则在天将指挥下,同时抛出手中兵器,汇成一道道兵器洪流,铺天盖地、四面八方袭向常威等人。

体型庞大的哥斯拉受到的“关照”最多,足足有十多条兵器流洪,数万件宝光灼灼的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飞刺向它。

或许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这“天罗地网”大阵,并不能削弱阵中之敌的防御。以哥斯拉的防御力,即使被数以万计的天兵天将狂轰滥炸,一时也不会被打死。

但常威和小白小青,便没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生存能力了。一旦被集火,小白小青怕就要秒扑。而常威亦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常威既知天庭凶险,却还敢“大闹天宫”,当然不会是头脑发热失了智。

若没有几分把握,以他性情,怎可能莽到这种程度?

眼看哥斯拉遭受第一轮集火,而自己与小白、小青也即将遭到集火之时,常威意念一动,勾通隐于神秘虚空之中的“封神榜”,几道身影携磅薄神力,经“南天门”传送,几乎无损地穿越重重虚空,降临在常威身周。

阿尔托莉亚再次出现在常威身侧,解放宝具,对着天兵大阵释放出了金色光柱。

金发红眼,身着黄甲战甲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自身前浮出的光圈中,抽出了一口螺旋剑,吟唱起“天地乖离开辟之星”的咒语。

蓝发红枪的枪兵库丘林,对着多闻天王,抬起了刺穿死棘之枪。

身高腿长的美杜莎摘下了蒙在眼上的符文布,解放了“石化魔眼”;不再受“狂战士”职阶限制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挥动斧剑,施展了“射杀百头”;背叛之魔女美狄亚身后浮出红色魔阵,激射出流星雨一般的赤红光弹……

常威将他在“命运之夜”世界打包的英灵们,一口气统统召唤了出来!

六位英灵只一轮攻击,便粉碎了一座天罗地网大阵,轰杀了数以千记的天兵。剩下十余座大阵迅速反应过来,放弃集火一时打不死的哥斯拉,向英灵们集火,同样只是一轮攻击,便将六位英灵统统粉碎。

但下一个刹那,已被粉碎的英灵们,再次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常威身侧,气息亦没有丝毫削弱,再次打出了各自的超必杀!

封神榜上的神灵,真灵寄托封神榜,只要封神榜不毁,只要封神榜神力未耗尽,则榜上神灵便不死不灭、气息不衰,生存能力以及续航能力,比起一般的阳神更加强大!

又一座天兵大阵崩溃,藏身这座阵中的多闻天王,亦被吉尔伽美什的“天地乖离开辟之星”波及,被轰成了粉碎,再次复活之后,气息已衰弱至跌落境界的边缘。再来一下,他恐怕就会彻底殒落。

而天兵大阵的反击,亦将五位英灵轰杀大力赫拉克勒斯没死,甚至若无其事。

因为天兵大阵打出的反击,与上一次的攻击如出一辙。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以“十二试炼”死过一次之后,已能免疫此类攻击,任是数万兵器狂轰滥炸,他亦能屹立不倒,顺便护住常威、小白、小青。

下一瞬,被轰杀至渣的阿尔托莉亚等五位英灵,再次出现在常威身侧……

……

“报……”

凌霄宝殿,一位天将飞掠入殿,对着端坐龙椅的帝君躬身一揖,大声道:“唐三藏反上天庭,于南天门前大战四大天王……”

“什么?”

凌霄殿中,群臣汇聚。听到这声禀报后,有一半的天神、仙人面露震惊之色。另一半天神、仙人们却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似乎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这一定是搞错了吧?”太白金星对那前来禀报的天将说道:“值日功曹,你是不是看错了?唐三藏怎么可能反上天庭?”

那天将沉声说道:“并未看错!造反者确是唐三藏!他带着一对蛇妖,一头怪兽杀上天庭,陷入天罗地网大阵后,又召唤出几尊来历不明,却实力极强、不死不灭的‘神将’,一连击破了三座天罗地网大阵,连多闻天王亦被击杀……”

正说时,又有一位天将飞掠入殿。

“报唐三藏已击破南天门前一十八座天罗地网大阵!四大天王尽皆殒落!唐三藏已杀入南天门中,九耀星官已率三万天兵前往拒敌!”

“啊?”太白金星浑身一震:“这,这如何可能?”

一位扎着双丫髻,披锁子甲,着莲花战裙,颈戴金圈、臂缠红绫,眉心一点朱砂,生得若女子般白皙俊美的少年嘿地一笑:“唐三藏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魔了?”

说罢,他朝着龙椅上的帝君躬身一揖:“殿下,臣愿去擒下唐三藏。”

“可。”帝君缓缓说道:“着三坛海会大神,携巨灵神前往助战。”

“臣尊旨!”一员身高十丈的天将大步出列,对着帝君行了一礼,随那俊美少年飞出凌霄宝殿,往南天门方向飞去。

“三太子,那唐三藏究竟发了什么疯?”

身高十丈的巨灵神嗡声嗡气地说道:“怎无缘无故,打上天庭了?更奇怪的是,那唐三藏原本并不以勇力著称,西行还需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卷帘大将护持,他怎又莫明其妙变得如此厉害,可以一鼓荡尽四大天王了?”

俊美少年眼神深沉,缓缓说道:“此事我亦不知。不过……巨灵先锋你有没有发现,凌霄殿内的气氛,颇有些古怪?”

巨灵神挠挠脑门,说道:“恕末将愚钝……凌霄殿中,有何古怪?”

“对于唐三藏造反之事,大殿之中有些人的反应,太过平淡了。”

哪吒目露思索之色,缓缓说道:“包括我父李靖在内,至少有一半仙神,听到唐三藏造反的消息,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模样。你觉得这正常么?”

“呃……”巨灵神思索一阵,道:“好像是有些不对。末将听说唐三藏造反之时,可是惊得差点把拳头塞进了嘴巴里……”

“我则是差点笑出声来,以为值日功值在说笑。”

俊美少年道:“唐三藏身为如来弟子,金蝉转世,只要走到灵山,便能立地成佛。如此大好前程,怎会莫明造反?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巨灵神点点头,认真道:“末将也是这般想法。”

“唐三藏造反之事,堪称惊世骇俗。殿中那一半仙神,怎可能那般镇定?别人我不知道,我父李靖的性子,我却是再清楚不过。面对这样的消息,他绝不该镇定自若,定会大惊失色,继而大声呵斥值日功曹谎报军情……”

正说时,又一位天将慌慌张张迎面而来,俊美少年连忙问道:“值月功曹哪里去?”

那天将慌忙道:“大事不好啦!九曜星君率领的三万天兵全军覆没,唐三藏已打破天王殿,攻入披香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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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46,哪吒,随老衲一起造反吧!【求月票!】

哪吒问明战况,带着巨灵神往“披香殿”匆匆赶去。

天庭之中,并不存在通常意义上的“地面”。

重重宫阙,或是直接悬于虚空,或是屹立于白云之上,或是建筑在一座座浮空神山之中。彼此之间,以白玉、水晶乃至“彩虹”筑成的悬空长桥相连。桥下乃是一望无际、翻腾涌动的云山雾海。

而在云山雾海之中,还有大河奔腾,有神木成林,有种种神禽异兽嬉戏追逐。

哪吒与巨灵神越过几重悬于虚空、白云之上的宫殿,又经过一座浮空神山,踏上一道虹彩长桥。

行至长达百里,蜿蜒如龙的虹桥中段时,云雾缭绕的“披香殿”已然在望。

哪吒脚踏风火轮,飞腾如流星,转眼便已飞掠十数里。飞掠之时,他遥望披香殿,只见成群“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自四面八方飞向披香殿。

哪吒知道,那些“流星”,正是天庭的兵将。每一颗流星,都是一员天兵。而此时他的视野之中,看到的流星足有成千上万。

但令哪吒感到惊奇的是,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四面八方冲向战场,如此大的阵势,居然没听到几声呐喊。

几乎所有的天兵天将,都是一声不吭地沉默冲锋。

反倒是披香殿那边,不时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又或是几记裂石穿云的喊杀声,以及雷霆奔腾般的爆炸声。

“什么情况?”

哪吒一脸纳闷:“战场怎会如此沉闷?天庭兵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了?”

诡异的氛围,令哪吒情不自禁放缓了飞遁之速。巨灵神也跟着慢了下来,说道:“三太子,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天兵天将们打得太闷了,不像是上战场的样子。”

连脑瓜不怎么灵活的巨灵神,亦察觉出了氛围不对。

哪吒目光闪烁一阵,说道:“我们走慢点,先看看情况。”

说着,他再次放慢速度,只以常人小跑一般的速度,向着披香殿方向飞去。

这时,天空之上,又出现了一群天兵。

那是数千骑兵,驾驭着肋生双翼的天马。天马们飞掠之时,倒是嘶声如雷。可驾驭天马的天骑兵们,却个个保持沉默,在为首一员大将的带领下,默不作声地向着披香殿俯冲而去。

哪吒远远瞧见为首大将,见是个熟人,本来想打声招呼,可是对方木然的表情、冷漠的眼神,令他欲言又止,心中满是诧异:“性烈如火的炳灵公,怎也变成了这副冷淡模样?”

正诧异时,就见披香殿方向,蓦地冲起一道通天彻地的赤红光柱。

赤红光柱飞速旋转,周围环绕着几道星河般的赤红“旋臂”,以撕裂万物、辟开天地的气势,迎头轰向“炳灵公”率领的数千天骑。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赤红光柱将炳灵公及其身后的数千天骑淹没。一道道赤红光线,四面八方迸射开去,将空间都切割出了条条裂痕,令方圆百里的天空,变得像是布满裂痕的镜面一般。

哪吒眼角重重一跳,动容道:“好强!我若与这招正面硬碰,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创!这就是唐三藏敢于造反的本钱么?”

话音落时,赤红光柱已然消散。那被光柱淹没的数千天骑,已只剩寥寥数百。而首当其冲的炳灵公,虽然看似完好无损,气息却已急剧跌落,变得虚弱不堪。

这时,披香殿方向,又冲起了一道形似“长剑”的金色光柱,一击轰在炳灵公身上,将他以及身后那仅剩的数百天骑统统淹没。

金色光柱消散之后,炳灵公以及那数百天骑,已然彻底蒸发,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哪吒眼角再度重重一跳:“这金色剑气,比先前那赤红光柱稍逊,但一样可以重创我!唐三藏究竟是从哪里召来的这等强悍‘神将’?居然比天庭‘正神’更加凶猛!”

这时,披香殿方向,又爆起一记声震百里的巨大轰鸣。

哪吒循声望去,就见那座云雾缭绕,高大如山丘,阔有数十里的宫殿,于轰鸣声中四分五裂开来,无数瓦砾砖石碎片,混合难以计数的天兵天将尸首,四面八方迸射抛洒出去,坠入下方的云山雾海之中。

数息之后,披香殿不复存在,只余断壁残垣,以及伏倒遍地,密密麻麻的残缺尸身。

轰隆!

地动山摇的震颤声中,一头手提巨刀的庞然巨兽,踏倒一堵残墙,撞破缭绕云雾,出现在哪吒视野之内。巨兽头顶,站着一位手提紫电长剑、气冲霄汉的高大男子。

看到那高大男子,哪吒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唐三藏!”

就在哪吒看到“唐三藏”的同时,站在哥斯拉头顶,视野广阔的常威,也看到了哪吒。

他瞳中金光灼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伫立虹彩长桥之上,距离他尚有十余里的哪吒,以一种古怪的疑问语气说道:“哪吒?”

常威早就在射雕世界,襄阳城外见过“哪吒”。

不过那位“哪吒”着实古怪邪异,身死之后,化成一截令人食指大动的奇香莲藕,而那莲藕又是无数奇异蛊虫化成,每一只蛊虫,都能将普通人,变成拥有五绝级实力的半虫怪物。

常威在射雕世界遇上的“哪吒”,显然是个冒牌货。

但眼下看到的哪吒,神情虽凝重,但眼神灵动,气息鲜明活泼,既不同于那些冷漠如机械的天兵天将,亦不同于当初那个古怪邪异的“假哪吒”。

所以常威就很想知道,眼前这一位哪吒,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哪吒三太子,你也要阻拦我么?”

常威催动哥斯拉,步出披香殿废墟,踏上虹彩长桥,向着哪吒缓步行去。

小白、小青以及阿尔托莉亚、吉尔伽美什等六位英灵,在哥斯拉两侧一字排开,紧跟着哥斯拉的步伐前行。

哪吒看看哥斯拉,再看看气息尤其强横的阿尔托莉亚、吉尔伽美什、赫拉克勒斯,俊美面庞上满是凝重之色。

巨灵神在他身后小声说道:“三太子,咱们来得匆忙,连兵都没带上一个,就咱们两个,怕是挡不住他们啊!”

哪吒没有回答,只深吸一口气,扬声道:“三藏法师,你乃是佛祖弟子,金蝉转世,只要走到灵山,就能立地成佛。今日你为何要自毁大好前程,逆天造反?”

见这位哪吒好像是可以交流的样子,常威顿时精神一振,朗声道:“三太子,老衲此行,可不是要造天庭的反。老衲这是在清君侧,诛邪魔!”

“清君侧,诛邪魔?”哪吒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法师这话从何说起?天庭之中,哪来的邪魔?”

“真的没有吗?”常威微微一笑,道:“三太子难道就真的没有察觉到天庭的古怪么?三太子方才当已看到了天兵天将拦截老衲的情形,老衲想问一问三太子,你觉得先前那些天兵天将们,战斗时的表现正常么?”

哪吒浓眉一扬,明知故问:“有何不正常的?”

常威哈哈一笑:“三太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笑容一敛,正色道:“三太子,老衲相信,天庭有邪魔潜伏,许多天庭仙神、天兵天将,都已被邪魔控制,变得好像是没有‘自我’的傀儡一般。

“而那些被邪魔控制的仙神,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冷漠麻木,毫无情绪。老衲相信,三太子一定见过这样的仙神。”

哪吒心中一震,回想之前凌霄殿中的情形,心中对常威的说法,已然有了几分相信。

巨灵神则是大惊失色:“什么?天庭仙神竟被邪魔控制?这,这怎么可能?”

嘴上虽说不可能,可巨灵神心里,也如哪吒一般,情不自禁生出怀疑方才凌霄殿中许多仙神,听到唐三藏反上天庭的消息后,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而此前向着披香殿发起冲锋的天兵天将,战斗状态亦太过古怪。

巨灵神身为天庭先锋大将,虽然战绩十分悲剧,但也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在他的记忆之中,还从未见过那般“沉闷”的战斗方式。

天兵天将又不是没有灵智的傀儡机关人,亦非不死不灭不惧死亡,哪可能在结阵冲锋之时,不发声呐喊,既壮声势,又发泄生死之间的恐惧的?

回想种种不合理之处,即使巨灵神情感上难以置信堂堂天庭竟会被邪魔渗入,乃至控制半数仙神、天兵天将,理智上亦开始不由自主地倾向相信“唐三藏”的说法。

“老衲所言是否属实,很快便能得到印证。只要三太子和巨灵先锋随老衲一起前往凌霄殿,在玉帝驾前分说一番,便知真假。”

哪吒沉吟一阵,道:“三藏法师,你是要劝我随你一同造反?”

常威郑重道:“是清君侧,诛邪魔,不是造反。三太子切莫弄错。”

“三太子,倘若唐三藏所言属实,那咱们确实得去清君侧啊!”先前还连说不可能的巨灵神,这时反过来劝说哪吒了:“若天庭真被邪魔渗入,控制了大量仙神,那陛下岂不是身陷险境?咱们得赶紧回去救驾呀?”

“救驾?”哪吒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暗忖:“若天庭真变成了那样子,那玉帝只怕是……”

摇了摇头,他刚想对常威说些什么,就见对面的常威忽然神情微变,而他那头巨兽座骑脚边的几位“神将”,也各自摆出了戒备之势。

哪吒心中一动,回首一看,就见自己的父亲,托塔天王李靖,手托着黄金宝塔,带着二十八宿星官,南斗六星君、北斗七星君、上八洞神仙……等诸多著名仙神,以及数以万计的天兵天将,浩浩荡荡飞腾而来。

哪吒视线一扫,心中震惊,发现李靖带来的仙神,全都是方才凌霄殿上,听闻唐三藏造反的消息后,格外“镇定”的仙神。

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仙神,比如南极仙翁、上八洞神仙等,之前在凌霄殿上时,对唐三藏造反的消息,表现得十分惊诧。但此时也个个变成了古怪诡异的“冷漠脸”。

看着那一张张相貌不同,但神情一模一样,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冷漠脸”,哪吒只觉一股凉气自尾椎蔓延而上,直冲天灵盖,令他浑身发凉,几欲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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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47,灭尽伪神,踏平天庭!【求月票!】

数万天兵,四面八方将常威等人团团围困。

从虹桥下方,到虹桥之上,再到桥上的天空,几十座天罗地网大阵,层层叠叠,几乎结成了一口“圆井”。

桥面之上的常威等人,便正位于“圆井”中央,不仅四面八方,连头顶天空和脚下的云雾之间,都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

这还只是开始。

当李靖领大军到场之后,又有无数天兵天将,流星雨一般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汇入包围圈中。

这其中,甚至有驾驭大船,船身两侧,开着密密麻麻炮窗的天河水师,还有火部、水部、雷部、斗部等八部正神。

不过片刻,包围圈再次扩大数倍,数以十万记的天庭大军,将“圆井”填成“圆球”,将常威一行包围在这空心圆球的正中。

李靖高踞“圆球”穹顶,身边攒拥着二十八宿星官等强力仙神。

他手托宝塔,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俯视哪吒,以冷漠语气问道:“哪吒,你在做什么?怎与反贼聊得火热?”

哪吒瞳孔微缩,看着“父亲”那与周围仙神、天兵们一模一样的冷漠表情,心中只有惊悚,哪还有心思答话?

李靖见他不言不语,并未多说什么,只一脸冷漠地说道:

“罢了,你这孽障天生反骨,陛下早有明见。我本欲于陛前立下军令状,说若你与反贼为伍,便要将你收入宝塔之中,炼成灰灰。但陛下仁德,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左手摊开,掌心之中,金光一闪,平空浮现两个金箍,“这是陛下赐下的降魔法宝,你便以此宝,亲手降伏逆贼唐三藏吧!”

说罢,李靖抖手一抛,将那两个明晃晃的金箍抛向哪吒。

哪吒心乱如麻,金箍落下时,本能地抬手去接,却听常威厉喝:“不要接!挡开它们!”

哪吒悚然一惊,猛地缩回手去,抬起火尖枪,就要将那两个金箍挡开。

可是终究慢了一点。

哪吒抬枪之时,那两个金箍蓦地虚化,倏地一闪,瞬移一般浮现至哪吒、巨灵神脑门之上,正正套在他俩头上。

随后便见金箍之上,光芒暴闪。看似堂皇神圣的金色闪光之中,陡然涌出无数殷红似血,形似虫豸的诡异符文,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瞬间蔓遍哪吒、巨灵神全身,又飞快地渗入他们衣甲之内,皮肤之中。

当所有的诡异符文尽皆渗入之后,哪吒、巨灵神头上的金箍,亦都隐没无踪。

他二人表面上,看似毫无异状,但眼中的神彩迅速淡去,转眼之间,就变得跟李靖等仙神一模一样,表情麻木、神情冷漠!

常威全程目睹了哪吒、巨灵神异变的情形。

而早在李靖拿出那两个金箍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这不仅是因为,李靖手上那两个金箍,与孙悟空头上戴着的金箍一模一样,亦因为当李靖亮出金箍之时,被常威背在背篓之中,始终保持着“石化”状态的孙悟空,蓦地动弹了一下。

而伴着孙悟空的那一下动弹,常威甚至还感受到了一股火焰般炽烈的情绪:愤怒、不甘、不服、不忿。

仅仅感应着这道自孙悟空身上蔓延出来的情绪,常威便似看到了一条顶天立地的身影,披着烈焰凝成的赤红披风冲霄而起,向着天穹之上,几张占据了整个天穹的巨大脸孔,怒吼着挥出粉碎星辰的乌金铁棒。

这幻像只出现了一刹。

常威还未及品味这幻像代表的含义,便看到李靖向着哪吒抛出了两只金箍。

他本能地出声示警,可惜还是稍慢了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哪吒、巨灵神被金箍套中脑门,被血色虫豸般的诡异符文蔓延全身,变成了毫无情绪起伏的“冷漠脸”。

看着哪吒、巨灵神这两个可以交流的神将,被李靖抛出的金箍变成傀儡,常威心中凛然惋叹之余,又有了几分恍然:原来,天庭的仙神,便是如此被控制的。

同时他心里又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孙悟空头上的金箍,恐怕与李靖抛出的金箍同出一源。只是孙悟空太强,即使被套了金箍,亦不曾被彻底“降伏”,只性情变了许多。

而孙悟空现在的状态,恐怕正是在与“金箍”对抗!

“这金箍究竟是什么?如来赐下,用以控制孙悟空的金箍?恐怕并非如此!这其中,一定还有着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恐怕正是这方不正常的‘西游世界’关键所在!

“说起来,我降伏哥斯拉的金箍,乃是以昊天镜解析孙悟空头上的金箍,破解出部分浅层禁制后炼制而成……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常威心中有些担忧。

但也只是一点点担忧而已。

他相信,以昊天镜的威能,就算孙悟空头上的金箍禁制十分邪门,昊天镜也定能弃其邪异,只留下禁制之能。

而哥斯拉自被降伏之后,至今以来的表现也都很是正常,并没有出现哪吒、巨灵神一般的“异变”。

这足以证明,昊天镜并非一味复制金箍禁制,定然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优化”,让常威炼就的金箍,不是那么诡异邪门。

就在常威思忖之时,李靖再次漠然发声:“唐三藏,束手就擒,可免死罪。若再顽抗,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你切莫自误!”

常威收绪思绪,环顾四周。

此时包围他的天庭神兵,质量明显比先前遭遇的天兵更胜一筹,气息更加强大,阵势更加严整,“天罗地网”带来的压力更加沉重。

而天兵阵中的神将,亦都是有名有姓的强力仙神,四大天王那层次的仙神上千,不比灵感大王逊色数以百计,堪比多目魔君,乃至气息与狮驼岭三魔王的仙神,都有上百位。

如此豪华的阵容,即使常威有阿尔托莉亚、吉尔伽美什等六位不死不灭的封神榜神灵助战,也是毫无胜算。

但常威并无惧意。

天庭神兵有天罗地网大阵,而他亦有“封神领域”。

他封神榜这张底牌,直至现在,还仅仅才掀开了小半。

此刻,面对几乎是精锐尽出的天庭大军,常威终于展开了“封神领域”!

磅薄神力,通过“南天门”的转运,无损降临常威身边。

神力降临之后,空间开始飞快扩张,四周景色蓦然变化。云山雾海、虹彩长桥、浮空神山、云中宫殿消失不见,数十万天庭兵马,赫然统统转移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

旷野之上,土地焦黑,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一面面残破的旗帜,凌乱地插在地面上,随着旷野上呼啸的疾风猎猎作响。

一道道乌黑的硝烟,在风中凌乱地摇摆,宛若魔鬼的爪牙。

无数尸体凝固着纠缠在一起,保持着扭打或者将兵器刺入彼此身体的姿势。尸体之多,竟从视野之内,一直延伸至视野之外。

旷野北面,一座数千米高的楼台拔地而起。本处于包围圈正中心的常威一行,不知何时,统统转移到了楼台之上!

常威身着陈旧僧袍,背负一只背篓,看上去像是个苦行僧。

但就算他衣着朴素,造型土气,当他脚踏巨兽哥斯拉,屹立楼台之巅,望向那数十万天兵神将之时,他的气势,赫然宛若一尊至高无上的众神之王,似乎宇宙星辰、天地日月,都在围绕着他旋转!

“天庭众神,大多都是是封神榜上人,理应不死不灭。但我斩杀了诸多神将,却没见一个复活。”

常威淡淡道:“所以,你们只是一群冒牌货,一帮伪神。而我,今日便要教你们见识一番,真神的威能!”

话音一落,一位骑乘白马的将军,手持一面赤旗,踏空而出,勒马高台之下,将赤旗往地上重重一插,郎声喝道:“刘备在此,汉将何在!”

五虎上将引领万军,飞马而来。他们身后的军团,皆身着赤甲,持形似大戟的长枪,正是天兵“神枪禁卫”!

孔明夫妇乘风而至,身后飘浮着一队足不点地,长袍银发的女子,正是天兵“星官”。

蜀汉神将携千军万马陆续现身后。

又有一位矫健彪悍、气势嚣狂的青年,持黑旗飞马而来,将旗往地上一插,厉喝:“孙策在此,吴将何在!”

一条大河平空而生,汹涌而来。

大河之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一员白袍银甲的俊美大将,左手持羽扇,右手按佩剑,身后还侍立着一位抱琴背剑的俏佳人,站在巨大楼船船艏,引领舰队,乘风破浪而来。

东吴大都督周瑜,率吴国水师参战!

又有一位身材不高,但气势霸道,双眼狭长的男子,持红旗,驭神驹,飞马而来,插旗厉喝:“曹操在此,魏将何在?”

一位位魏将或步行,或策马,自虚空中一跃而出,汇聚至主君旗下。

将领们身后,或万骑狂奔,尽是骑乘异兽,着玄铁战甲的“狻猊铁骑”,或方阵如火,皆是披挂赤甲,持锯齿双刀的“神剑禁卫”。

常威召唤来了三国群英。

而以三国群英们的知名度,以封神榜积蓄至今的海量愿力,像诸葛亮、关羽这等享受万民香火千多载,威名不受国界局限的著名英雄,他们的实力,完全不在吉尔伽美什、阿尔托莉亚、赫拉克勒斯等强力英灵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最重要的是,常威的“封神榜”,乃是真正的“封神榜”!

除非此方世界的天庭,能摧毁远隔无穷时空,并不在此界的“封神榜”,否则榜上每一位神灵,都能不死不灭!

而此世界天庭的神灵,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面对精英尽出的“天庭”,常威终于掀开了他的第一张底牌。

当三国群英汇聚,常威大手一挥:“击鼓、进军,灭尽伪神,踏平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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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千万道惊雷同时炸响,进击的战鼓声震彻天地,令天空与大地随之轰然颤鸣。

常威麾下的神将们,在战鼓声中率领千军万马群起突击。

刘备与五虎上将们策马飞腾上天际。

雷霆闪电为他们开路,狂风暴雨替他们助威。孔明羽扇一挥,便有焚天烈焰在风雨雷电之中自天而降,在将军和战士们的战甲、兵刃上,镀上一层能融金铄铁,乃至消融元神的火红焰流。

曹操带着他的将军们,与老友兼宿敌刘备军团并驾齐驱。

双方麾下的军团,在飞腾之际渐渐联成一片,结成一座巨大的军阵。

沸腾的军气冲霄而起,结成一道沸腾暴烈的赤色洪流,仿佛一口无坚不摧的神剑,又像是一颗毁天灭地的流星,向着天庭大军狂冲而去。

一道大河横贯天空,河上舰队扬帆突进。

首舰之上,白袍银甲的俊美大将拔剑一指,河面顿时腾起冲天烈焰,整条大河,竟变成了一条烈焰之河,焰河上的舰队,仿佛火海中的炎龙,携凶猛若修罗的水军将士,在狂热的喊杀声中,与刘备、曹操军团一起,挟无坚不摧之势,向着天庭大军汹涌而去。

就在三**团即将与“天庭”伪神们的大军碰撞之时。

三道光柱后发先至,自空中越过三**团,先一步轰进了“天庭”军阵之中。

那三道光柱,一为苍青,一为赤红,一为金黄。

正是哥斯拉的原子吐息、吉尔伽美什的天地乖离,以及阿尔托莉亚的胜利誓约。

下一刹,三道光柱威能爆发,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天空燃烧,大地迸裂,空间亦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即将破损的镜面。

又过一刹,三**团轰然撞进天庭阵中,风雨雷电、烈焰寒冰同时爆发,填满战场每一个角落,令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

英灵们在封神榜无穷无尽的神力支持下,肆意挥洒的远程大招,配合三国神将军团的狂暴冲击,令天庭的“天罗地网”大阵,一座接一座地崩溃、蒸发。开战仅仅十个呼吸,就有十座天罗地网大阵,数万天兵天将彻底消失,其中不乏知名的仙神。

而常威麾下的军团,亦是折损不少,也有大将瞬间战死。

但常威的神将天兵不死不灭,前一瞬刚刚被斩下首级乃至轰成碎片,下一刹就已原地复活,气息不减,生龙活虎地继续战斗。

一方不断减员,一方不死不灭。此消彼涨之下,兵力本远超三**团的天庭大军,反而落入下风。数十万大军,上百座大阵,竟在三**团气势如虹的狂飙突进下,被打崩、歼灭了一阵又一阵!

轰隆!

一道天河横空而来,天庭天河水师的巨型战舰横于河面之上,舰身炮窗洞开,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狂飙突进的三**团,喷射出或炽烈如岩浆,或森寒若冰河,或狂暴如雷霆的光束。

周瑜指挥的东吴水师针锋相对,数千艘战舰在烈焰长河之舰身打横,舷窗开启,推出青铜大炮,喷出雷球电流、烈焰光束、冰寒冻气……与天河水师疯狂对射。

轰轰爆响声中,一艘艘东吴水师战舰,在天庭水师炮舰轰击之下粉身碎骨。而天庭水师战舰,亦被东吴水师舰炮轰炸得不断爆裂、粉碎。

表面看,双方似乎战了个势均力敌。战舰更巨大、炮火更凶猛的天庭水师,似乎还略占上风,交换比一度达到了一比二。

但天庭水师每被摧毁一艘战舰,舰队便少了一分战力。而东吴水师的战舰,亦是与神将天兵们一般,刚被摧毁,转瞬便又复原,几乎是毫不停顿地继续投入战斗,疯狂喷射炮火!

渐渐地,天庭水师初期的优势丧失殆尽,东吴水师开始占据上风,将交换比扳回,并很快逆转!

水师对轰之际,汉昭烈帝刘备与魏武帝曹操,仍然带领着神将天兵在天庭大军中左冲右突,疯狂冲杀。

昂!

高亢龙吟声中,关羽手起刀落,挥出一片无垠青光,撕裂空间,斩出一道漆黑狰狞的空间裂隙,将一尊神将吞没。

赵云龙胆枪一拧,枪头高速旋转,化为一头张牙爪舞的百丈银龙,将一尊斗部战神粉碎。

诸葛亮羽摇轻轻一扫,十多道彻地连天的龙卷风柱,自天兵阵中冲天而起,将天兵撕成粉碎,将神将吞没其中,碎其肉身,蚀其元神……

在名列封神榜的“真神”们面前,此方天地“天庭”的伪神们,虽不能说是不堪一击,但也是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尤其是在诸葛亮、关羽、赵云、刘备、张飞、周瑜、曹操等名垂千古的神将们面前,天庭诸仙神,哪怕是气息堪灵感大王,乃至金翅大鹏雕等大妖魔的二十八宿星官,南斗、北斗众星君,火部、斗部等诸八部正神,亦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这便是常威底牌,“封神榜”的威能。

那悬于南天门之上的“真封神榜”,就是如此强大,只要有足够的愿力,封神榜便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常威封神,专封“名人”。

别说诸葛孔明、关羽赵云等三国群英,便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周瑜的妾侍小乔,以及骑士王阿尔托莉亚、路灯王吉尔金闪闪、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甚至幸运e的枪兵,论知名度,都远在此方天地的天庭诸神之上。

有几个人能背出雷部、火部、水部、斗部诸神名号?

而常威的榜上诸神,完全没听说过他们名号的,反倒是极少数了。

有“封神榜”这张底牌,常威如今已经可以非常自豪地宣称,本座不惧群战!

数十万的大军,在天空,在地面,在河上,甚至在迸裂的地裂峡谷中激战。

无穷无尽的风雨雷电、烈焰寒冰、刀芒剑气……将战场每一个角落填满,将天空、地面、河流、峡谷变成了一团巨大的能量混沌。

天空之中,每一秒都有数以百计的天兵战死,但连一具尸首,一块残肢,乃至一滴鲜血都无法坠落地面。因为所有的尸首、残肢,都被彻底粉碎,每一滴鲜血,都被彻底蒸发。

从天空扬扬洒落的,几乎只有苍白死寂,宛若雪片的灰烬。

而河面飘浮的,地面与峡谷里堆积的,亦只有灰烬与少量的焦炭。

在这样的战场上,即使是有名有姓的“仙神”,一旦战死,想要留下一具全尸,甚至一块碎片、一滴鲜血,都已是一个奢望,都需要极大的“幸运”。

不幸被“金箍”异化成“冷漠脸”的巨灵神,被典韦与许禇联手撕成了碎片。尸身正往地面坠落时,又被几个神将大战的余**及,被震成了更细微的碎片。

碎片四下抛洒时,被被雷霆轰炸,被风刃切割,被烈焰炙烧,被寒流冰冻,被剑光绞杀,被刀罡扫荡……到最后,什么都没能剩下。

哪吒脚踏风火轮,长出三头六臂,一手执混天绫,一手执乾坤圈,一手执宝剑,一手执金砖,剩下的两只手握着火尖枪,与迎面冲来的一队狻猊铁骑激战。

一阵对冲,斩杀数十铁骑,哪吒身上,亦多出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未等伤口复原,迎面又来一队神剑禁卫,激战之后,神剑禁卫全灭,哪吒身上又多出无数道狰狞伤痕。

伤痕正在复原,尚未恢复如初时,先前战死的狻猊铁骑、神剑禁卫却又同时站起,再次呐喊着向他冲杀而来……

哪吒就这么不停地战斗着,对手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区区几百个“小兵”,便将他这位三界有名的战神死死拖住,令他于不断的受伤之中,气息越来越弱。

最后,一员女将飞马而来,手起刀落,将哪吒三颗头颅斩下两颗。女将一击得手,并不停留,拍马就走,只留下一声叱喝:“孙尚香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冷漠脸哪吒没有说话,只一声不吭地沉默厮杀着,直到那女将冲杀一圈,又兜转回来,配合狻猊铁骑、神剑禁卫,将他彻底砍成了碎片……

战场之上,兵如蝼蚁,将殒如雨。

兵力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天庭”一方,面对怎都打不死的敌人,渐渐失去了兵力优势。

不过天庭一方的仙神,虽都被诡异禁制控制,变得如同傀儡一般,但并未彻底丧失智慧。

托塔天王李靖一边指挥大军奋力迎战,拖延时间,一边派出得力仙神,组成一只精锐突击队伍,试图绕过战场,突袭高台,斩杀常威,终结此战。

那支由“上八洞神仙”等强力仙神组成的精锐突击队,在付出极大代价后,终于突破东吴水师、曹刘军团的重重阻截,冲杀至高台之前。

但常威并未将所有的力量都派出去,高台之上,仍保留着阿尔托莉亚等几位强力大将。

在几位大将拦截之下,最后只有上八洞神仙中,最为擅战的吕洞宾一人,拼着被打爆两次,终于强行突破封锁,来到了常威面前。

吕洞宾没有呐喊,亦未曾说话,冷漠的双眼直视常威,掌中长剑挥出细若游丝、若隐若现,又无坚不摧的剑光,循玄之又玄的轨迹杀向常威。

倘若是在观摩琵琶精战金翅大鹏雕等狮驼岭三魔之前,常威还真接不下吕祖这一剑。

但琵琶精的那一场战斗,令他获益匪浅,武道大进,面对吕祖这剑气化丝的一剑,常威紫郢轻轻一振,亦挥出细若游丝、若隐若现的紫色剑光,针尖对麦芒一般,与吕祖剑光对拼。

当当当当……

绵密不绝的金铁交击声中,无数道细丝般的剑光互相对撞,爆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但这极富韵律与节奏感,仿佛金戈之乐一般的声响中,却隐藏着莫大的凶险。因二人每一道剑光,都有轻易斩裂阳神修士身躯,乃至伤其元神的力量!

仅仅两道细丝剑光对碰的余波,落到地面之上,就能将地面斩出一个深不见底,长达千丈的巨大裂口!

转瞬之间,二人交手数千剑,常威境界不及吕祖,虽凭绝强武道及神剑之利,勉强挡住了吕洞宾一轮突袭,但亦难以避免地落入下风。

不过,这里是封神领域,是常威的主场。

在这里,便连空间,都在他的绝对掌控之下!

眼见不敌吕祖剑术,常威意念一动,千辛万苦杀到高台的吕洞宾,又给他挪移到了高台之下。

而不等吕祖冲飞上来,已凭碾压级的实力,率先解决自己对手的吉尔伽美什,已然挡在了吕祖面前。

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圈,在吉尔伽美什身后展开。无数的光圈,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天空。

接下来,便有无数宝具,自光圈中激射而出,暴雨一般杀向吕洞宾……

……

凌霄宝殿。

方才还群臣汇聚的大殿之中,已然空无一人,只余“玉帝”独自踞坐宝座之上。

良久。

一位身披篆刻着银白雷纹的玄黑战甲,眉生竖眼的白发老将,大步走进殿中。

这老将与别的仙神截然不同,神情坚毅,眼神沉凝,不见一丝冷漠。

他手按腰间悬挂的金锏握柄,大步行至“玉帝”宝座下,抱拳一揖:“陛下,托塔天王全军覆没,各部正神尽皆战死。唐三藏率大军长驱直入,已将攻至凌霄殿前。”

“玉帝”沉默一阵,道:“无妨。我已降旨如来,着他前来救驾。算算时间,如来佛祖也该到了。”

顿了顿,“玉帝”忽然目视老将,缓缓说道:“你身为雷部正神,为何不在战场?”

老者眼角微微一跳,缓缓道:“臣……是来护驾的。”

“护驾?”玉帝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朕,需要你护驾么?”

老者直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直视玉帝,道:“既不需要臣护驾,那老夫就只好……弑君了!”

话音一落,老者腰间金锏猛地跃出,挥出一记迸裂虚空的金光,直朝玉帝颅顶砸去:“老夫已经忍了很久了!今日真王驾临,你这伪帝,给老夫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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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老将金锏一击,仅是击破空气时的震动,便令整座凌霄宝殿都微微颤动起来。墙壁、地面乃至梁柱之上,更是爆出咔咔脆响,绽开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

金锏尚未落下,“玉帝”头上的冠冕,便已嘭地一声,炸成粉末!

但玉帝面容平静,对即将落到自己头顶的金锏视若无物,只以冷漠的眼神凝视老将。

眼看金锏就要落下,突然,一根乌金铁棒,自玉帝宝座之后倏地探出,棒头往金锏之上轻轻一点。

铛!

余音悠长的金铁交击声中,凌霄殿轰然颤抖,梁柱倾塌,砖瓦落下,四壁与地面大面积开裂,转眼之间,宏大巍峨的凌霄宝殿,便像是遭了地震一般,变得破败不堪。

唯有玉帝座下的龙椅,仍然毫无损伤。玉帝仍是端坐龙椅,手按扶手,纹丝不动。

蹬蹬蹬!

老将金锏被乌金铁棒格挡,反震之力令他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将地面踩出一个深深的大坑。坑中金砖尽成粉末。

一直退出数十丈外,老将方才稳住身形,眼神之中,现出一抹凝重:“是你?”

一条身高不足四尺的矮小身影,扛着一根两头箍金,中间乌黑的铁棒,一拐一拐地自龙椅后转了出来。

赫然又是一个“孙悟空”!

来到龙椅前时,那原本身高不足四尺的孙悟空,已变成七尺之躯。

他身着玄铁战甲,披一领血色披风,脸庞狭长,生满白色绒毛,头戴黑冠,上有两条黑色翎羽。

他腰背笔挺,眼神凌厉,两只毛茸茸的手掌,握着乌金铁棒,横挑扁担一般,将铁棒横在肩头。

他直视老将,嘴角一咧,亮出两颗锋利獠牙:“老家伙,你果然叛变了。”

“老夫从未叛变。”

老将哂笑:“老夫本就是真王的臣子,岂会向伪帝效忠?倒是你,曾经也算是一条好汉,如今,却是真做了走狗。不过这倒也无愧你当年的封号——百无一用的四废星君!”

此言一出,“孙悟空”顿时双眼血红,身上腾起火山爆发般的狂暴妖气,他右手一握那乌金铁棒,咆哮:“闻仲老匹夫,你这不识时务的前朝余孽,给我去死!”

轰隆!

“孙悟空”,不,“四废星君”单手一抡,乌金铁棒轰爆空气,挟滚滚雷鸣、烈烈炽焰,狠狠轰向老将闻仲。

铁棒一动,本就破败不堪的凌霄殿,顿时轰然迸裂,彻底坍塌。巨大的梁木、坚固的金砖玉瓦,尚未及落地,便在铁棒破空的余波之中,被彻底搅成了粉末!

面对四废星君这挟怒一击,三眼老将身上电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尊通体由雷霆凝成的巨人,掌中金锏反撩而上,宛若一头愤怒的金龙,与铁棒狠狠碰撞!

轰隆!

又是一记惊雷爆响,一道由雷霆与炽焰混合而成的环状冲击波,于金锏、铁棒交击处爆发开来,四面八方横扫开去,所过之处,一切尽成齑粉……

常威站在哥斯拉头顶上,驾驭这战争巨兽,左右有青蛇、白蛇相伴,前方是神将铁骑开路。下方有阿尔托莉亚等英灵,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

一条烈焰长河,在上方空中铺展开来,河面之上,水师如炎龙。

已尽灭天庭大军的常威,正在向天庭最高处的凌霄殿进发。途中时有眼神灵动的仙神慌忙走避,又有冷漠脸的仙神、天兵飞蛾扑火般拦截,但尚未靠近,便已被前锋的神将天兵剿杀一空。

正行时,天庭最高处,忽传来一声雷霆巨响。

常威目运金光,抬头看去,就见穹顶之上,那片屹立于云雾之巅,方圆数百里的宏伟宫殿群,在一道雷霆烈焰组成的冲击波扫荡之下,轰然溃灭,转瞬之间,便只余断壁残垣。

见此情景,常威不禁微微一怔:“凌霄殿开打了?什么情况?哪位好汉冲到了我前头?”

正惊讶时,背上的背篓又是微微一震,石化的孙悟空,再次传递出一股极炽烈的情绪,令常威又一次看到了他顶天立地的法相,挥棒暴击苍穹的情形。

轰轰轰!

天穹之上,惊天轰鸣不绝于耳,一道又一道的冲击波不断爆发,将凌霄殿及其附属宫殿群轰击得更加细碎。断壁残垣持续崩溃,化为灰烬,沙尘一般扬扬洒落,甚至洒到了常威的大军头上。

“得加快步伐了!”

常威一声令下,喝令加速进军。大军行进速度再快一倍,一路越过重重宫殿,飞过一座座浮空神山,经过一座座悬空长桥,向着穹顶之上飞快推进。

眼看再过一座浮空山,便能抵达天穹最高处时,那浮空神山上,忽然金光一闪,一尊盘坐莲台的金身佛陀,平空出现在神山之巅,拦截在常威大军之前。

看着那金身佛陀硕大的耳垂,满头的螺旋肉髻,看看其莲座之下,那几尊形象鲜明的大菩萨,以及那一位位罗汉,常威眼角不禁狠狠跳动了几下。

而他背上的背篓里,更是发出嗡嗡震颤之声,一股又一股愤怒而炽烈的情绪,不断自背篓中传递出来,轰入常威脑海,令他脑中阵阵晕眩,闪过一幅幅幻灯片一般的画面。

有金猴裂石而出,目运金光,直冲霄汉的画面;有猴子穿过瀑布,寻得洞天,自立为王,群猴参拜的画面;有伐木扎筏,出海寻仙的画面;有白须老仙说法传道,猴子抓耳挠腮,喜不自胜的画面……

有猴儿腾云驾雾,转眼便过千山万水,回归故乡的画面;有他下龙宫寻宝,入地府勾名,上天庭讨官的画面;有他大闹天宫,力战群仙的画面;有他与佛陀赌斗,失败被镇压的画面……

有俊美僧人救他出山,他为报恩情,随之西行的画面;有西行归来,发现天庭、灵山气氛诡异,佛陀、玉帝不似善类的画面。

亦有俊美僧人被深渊一般的巨口吞下,有猪头大汉、蓝肤巨人、白鳞巨龙被魔物撕碎,血洒苍穹的画面……

有金猴怒火冲霄,血泪磅薄,向着天空之中,几张巨大冷漠的面孔,挥出千钧铁棒的画面;亦有一轮**日,仿佛连珠弹雨一般向金猴轰击而来,被金猴一一粉碎的画面;亦有无数黑洞四面八方将他包围,抽取他神力乃至精元气血的画面……

还有一只白毛巨猿,自一只黑洞中一跃而出,挥棒与他相斗。

他们在天河之中搏战,摧毁了无数星辰。

他们将一颗颗巨大的恒星,凝缩为一枚枚“蚕豆”,吞入腹中,转化为源源不绝的狂暴力量。他们轻易撕裂虚空,在混沌中互相殴击,劈开一团团混沌,造出一个个地火水风紊乱的小千世界,旋又将之击成碎片,碾成尘埃……

与白毛巨猿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少,最后,一只星河般巨大的手掌,挟无穷星光从天而降,将金猴镇在掌中动弹不得。白毛巨猿趁机飞起一棒,正中金猴额头,将之轰至四分五裂……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常威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又好像经历了另一场人生。当他恍恍惚惚清醒过来时,耳畔正回荡着那尊挡在大军之前的金色佛陀,宏大威严的声音:

“金蝉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十世之前,你狂悖无礼,怠慢佛法。为师并未因此放弃你,只罚你轮回十世,十世之后,灵山之上,仍为你留了一尊佛位。而你却不知珍惜,竟敢率妖魔大军反上天庭,杀戮无数……”

金色佛陀冷漠地看着常威,淡淡道:“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十世轮回苦修,已尽成泡影。若此时束手就擒,还有一线重来的机会。若再顽抗到底……你便只有烟销云散,真灵泯灭一个下场。金蝉子,你,何去何从?”

常威用力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之中残留的幻像,看一眼那尊十丈金身的佛陀,再看一眼佛陀下方,那神情木然,眼神冷漠的文殊、菩萨、观音、地藏四大菩萨,又用力摇了摇头,呵地一笑:“我不相信你是如来。”

旋即瞠目厉喝:“你究竟是什么妖孽,竟敢假扮如来佛祖?”

金色佛陀沉默,摇头,冷冷道:“你入魔已深,无可救药。看来,只能彻底灭杀你了。”

“灭杀我?”常威冷笑,长剑一指:“看看谁灭谁!进军,灭杀伪佛!”

杀!

战鼓再起,号角长鸣,滔滔焰河,带着真正的“天河水师”,在水师元帅周瑜的指挥下,当先冲向金色佛陀。

昭烈帝与魏武帝亦催动神驹,长剑前指,率领神将天兵,洪流一般冲向金色佛陀。

这是一支刚刚覆灭了“天庭”主力的正牌神军,他们才是真正的天庭武力。

他们不死不灭,神力无穷,他们战无不胜,气势如虹!

军团冲锋之际,哥斯拉再次喷出原子嘴炮,吉尔伽美什亦祭起乖离剑,挥出“天地乖离、开辟之星”,阿尔托莉亚亦解放胜利与誓约之剑,挥出宇宙战舰主炮轰击般的金色剑芒……

面对这足以一击蒸发一座天罗地网大阵的攻击,金色佛陀缓缓抬手,一掌拍出。

掌中有佛国,佛国坐万佛。

如来神掌,万佛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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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佛陀一掌“万佛朝宗”打出,“掌中佛国”化虚为实,空间随之飞快膨胀,竟在身前立下一方一望无际的佛国净土。

佛国之中,万尊佛陀、菩萨、罗汉,齐齐口诵真言,手结法印,一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万丈佛光沖霄而起,结成一座“金刚界曼荼罗”大阵。

哥斯拉的嘴炮、吉尔伽美什的赤红剑光、阿尔托莉亚的金色剑芒,轰击在佛光大阵上,竟只将那万丈佛光勉强打爆。足以将一座天罗地网大阵彻底蒸发的攻击,竟连一尊罗汉都没能轰杀。

好在与此同时,东吴水师,汉、魏陆师,已浩浩蕩蕩攻入佛国净土,杀进万佛阵中。震天喊杀声中,雷火爆鸣,龙捲冲天,一尊尊佛陀被扯下莲座,砍成碎片,一位位菩萨被踏入尘埃,碾成泥尘。

三国大军所向披糜,形势看上去一片大好,可常威却总觉有些不对。

但还未等他察觉出究竟有哪里不对,佛国净土之中,那些已被斩杀、碾碎的佛陀菩萨、金身罗汉,尸身之上忽然燃起熊熊烈火,于火海之中烧成琉璃舍利。

尚未被杀的佛陀、菩萨、罗汉身上,亦无故燃起火焰,转眼就焚成舍利。

接下来,就见无数舍利子腾空飞起,循某种规律排布空中,又同时绽放琉璃光华。

琉璃光华普照佛国,将杀入佛国的三国大军尽数囊括在内。随后便见光华一敛,一望无际的佛国净土飞快收缩变化,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形似手掌,不过丈许方圆的金色小山!

这金身佛陀,竟于一掌之间,就将常威的三国军团,尽数镇压于“五指山”下!

那丈许方圆的“五指山”不断膨胀、颤抖,显然三国军团正在疯狂攻击封印,但随着金色佛陀手结“降魔印”,往“五指山”上轻轻一点,金色小山的震颤便缓缓平息下来,很快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常威麾下的“真神军团”不死不灭,击杀他们根本无济于事。金色佛陀显然早已看出这一点,採取了最正确的应对方法,不杀一人,尽数封印!

常威身边方才还声势浩大。前有铁骑开路,后有万军相随,头顶上空有烈焰长河、水师舰队。身周更是数百神将众星捧月,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而此刻,浩蕩大军已尽遭封印,常威身边,已变得冷冷清清。只余脚下的哥斯拉,身边的青白二蛇,以及哥斯拉左右的六位英灵。

看着那一举封印了三国军团的金色佛陀,饶是常威身经百战,也曾直面过不少兇险,此时也不禁眼角暴跳,额渗冷汗,知道此次终于是撞正铁板,遭遇了自出道以来,最大的威胁。

“金蝉子,你恃之伐天的妖魔大军,已然尽遭封印。还不投降,更待何时?”金色佛陀淡淡说道。

常威没有搭理他,只心中飞快思忖:“这邪佛究竟什么修为?真仙?不可能!若是真仙境界的修为,他还用得着与我废话?早一掌将我轰杀了!

“不过即便不是真仙,恐怕也是摸到了真仙的门槛,拥有了部分真仙的威能,否则怎么可能反掌之间,就将我的三国军团一举镇压?

“他没有立刻出手,恐怕是心有顾忌……他是顾忌能一击秒杀半步真仙的昊天镜?还是……顾忌孙悟空?”

当金色佛陀一掌镇压三国大军,佛国净土化为五指之山时,常威背上的背篓,诡异地安静下来。之前还不停冲击常威情绪的“怒火”,亦诡异地沉寂下来。背篓中的孙悟空,像是又恢复了石化状态。

又或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火山爆发前,积蓄能量的最后阶段。

“金蝉子,回头吧。”金色佛陀座下,大慈大悲观士音菩萨,以冷漠的语气,说着劝降的话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佛祖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顽抗,便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回头是岸?”

常威一手持剑,一手暗扣昊天镜于掌心,轻笑道:“抱歉啊,我这人,头比较铁,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瞥上一眼。今天……我还真就要让你们这些伪佛,都烟销云散!”

话音一落,他就要祭起昊天镜,将那金色伪佛,和四大菩萨一网打尽!

只要不是真仙,昊天镜就能以“降维攻击”,将他们统统打成二维画片!

但,常威这一击,并未打出去。

因为就在他即将出手之时,穹顶之上,那已彻底毁灭的“淩霄殿”处,蓦地传来一记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鸣声中,淩霄殿最后的遗址,彻底灰飞烟灭。

便连承载淩霄殿,那方圆千余里的云雾,亦随之撕裂开来。

当雷火平息,烟尘消散,淩霄殿原址处,只余一座巨大的龙椅,和一尊端坐龙椅之上,身有十丈,毫髮未损的帝君,以及一位脚踏黑云,身披黑甲,手持铁棒的白毛猿猴。

猿猴脚下,伏着一位玄甲老将。

老将身上那篆满雷纹的厚重玄甲,已然变得破破烂烂,闪烁点点金光的鲜血,自玄甲破损处泊泊涌出。

他俯卧在黑云上,披头散髮,口角溢血,苍老的手掌,兀自紧握着半截金锏,昭示着他虽战败,可仍然斗志未熄。

他双眼本已黯淡。

但当他远远看到常威后,黯淡的双眼中,又绽放出一道雷霆般犀利的光芒,张口发出一记暴喝:“陛下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在,就有希望!”

“?”常威心中惊诧,神情愕然,不明白那老者为何要叫自己“陛下”。

不过对于老者的警示,他却是深以为然。

昊天镜只能发出一击,就算能将伪佛、伪菩萨们一网打尽,天穹之上,还有那位在毁灭了淩霄殿的大战中,亦毫髮无损的帝君,还有那位妖气狂暴若乌云蔽日的白毛猿猴!

而那白毛猿猴的能耐,常威可是刚刚才见识过——伴着齐天大圣的浓烈情绪,轰进他脑海之中的连环画面当中,他可是不止一次地看到了白毛猿猴的身影。

其与齐天大圣以星河为战场,恶战连场。随手一击,便能撕裂虚空。张口一吸,便能将比太阳巨大百倍、千倍的恒星,炼成“蚕豆”,吞入口中,补充体力。

齐天大圣最后被打到四分五裂,亦是这白毛猿猴,补上了最后一击。

能与齐天大圣旗鼓相当,能够在星河之中吞食星辰、毁灭虚空的强者,其实力简直超乎常威的想象!

虽在这方西游天地,那白毛巨猿的实力,似乎也与齐天大圣、金色伪佛一般,受到了某种限制,远不曾达到“真仙”的威能,但即便如此,常威亦将之当成了与金色伪佛相当的强敌!

至于那位高踞龙椅的“玉帝”……常威可不会将之当成毫无实力的弱者。

身为三界共主,哪怕这方西游世界,力量层次并不正常,那尊伪帝,也绝对有着不逊白毛猿猴,乃至金色伪佛的实力!

足足三位深不可测的强敌。

而常威的昊天镜,只能激发一次。

该用来对付谁?

或者,照那白髮老将警示,遵从心灵的指引,立刻抽身就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昊天镜在手,有南天门接应,常威相信,即使是金色佛陀、白毛猿猴、天庭伪帝,他亦可以随时脱身。

至于被封印的三国诸神,他们真灵还在封神榜上,被封印的只是投影而已。一旦回归南天门,他便可主动切断神力,让投影自行消散。

若立刻就走,常威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如此一来……孙悟空怎么办?

那位与他素昧平生,却在他之前打上淩霄殿,虽败犹荣的白髮老将怎么办?

还有回高老庄探亲的猪八戒,在凡间等他消息的沙悟净、小白龙……他们都该怎么办?

虽齐天大圣传递的画面中,猪八戒、沙悟净、小白龙好像早就死了,帅得一塌糊涂的真唐僧,貌似也被一张深渊巨口吞噬……

但与猪八戒他们相处几个月,以常威的性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他们当作不存在。

在常威看来,猪八戒他们,就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生灵。

“老沙烧烤的手艺不错,河鲜也料理得极好。老猪是个老司机,又懒又馋还好色,但种田确实是一把好手。他种的新麦,可真香啊……还有孙悟空,我就说,孙悟空不可能是那软弱性子,在那些画面中,他可真是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啊……”

常威歎了口气。

他自出道以来,向来以“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为座右铭,时常遵从心灵的指引,在察觉有危险时,便是只听到一声冷哼,他也能潇洒抽身,随风而去,一遁千里。

但今天,他决定真正的头铁一回。

“齐天大圣孙悟空,就让我看一看,你是否……值得我如此期待吧!”

常威收起长剑,一把扯下背上的背篓,将昊天镜对準了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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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手持昊天镜,对着孙悟空一晃。

一道晶莹镜光,喷射而出,照向孙悟空头上的金箍。

那能将半步真仙一击秒杀的降维打击,既未对金色伪佛释放,亦未对白毛猿猴,或是天庭伪帝释放,而是直接对準了孙悟空头上的金箍!

就在镜光绽放,照向金箍时,方才已沉寂下来的孙悟空体内,蓦地爆发出一股至为炽烈、战天斗地的情绪,若终于发作的暴风雨,若积蓄了一万年,终于爆发的火山,与镜光内外夹击,浩浩蕩蕩轰向金箍。

在这一刻,金色伪佛、白毛猿猴、天庭伪帝同时色变。

“住手!”冷漠的伪佛,语气之中,首次有了情绪起伏,他瞠目怒喝,放声咆哮,大手一挥,手掌绽放万丈佛光,拍向掌威。

如来神掌,佛法无边!

“住手!”白毛猿猴厉啸,腾空而起,铁棒高举过顶,挥出一道完美又惊豔的弧线,撕裂虚空,居高临下轰向常威。

“住手!”端坐龙椅,巍然不动,彷彿一切尽在掌握的帝君,惊怒交加,纵声厉喝,一指点出,指点所过之处,空间迸裂,无数空间碎片,彷彿被磁石吸附的铁屑一般,汇聚在他指尖,凝缩成一点钻石般璀璨的星光,隔空疾点常威。

“哈哈哈……”

白髮老将狂笑,奋起余勇,化身雷霆巨人,电光一闪间,穿梭虚空,以身作盾,挡在帝君那星辰一指之前:“真王既敢放手一搏,老臣便捐此残躯,奉陪到底!”

豪笑声中,老将挥起半截金锏,奋力击向星辰一指。

噗!

帝君指尖,空间碎片凝成的璀璨星光,轻易粉碎半截金锏,又毫不停歇地点在老将身上,若戳破一张白纸般,穿透他那雷霆巨人一般的身躯。

老将面不改色,哈哈狂笑,身上电光一闪,化作一团巨大的雷球,轰然爆裂开来。

这足以将一条万里山脉夷为平地的捨身一爆,终于略微阻挡了帝君指尖一刹。

但老将能做到的,也仅有这些了。一刹过后,帝君那星光璀璨的指尖,又毫不停留地点向常威!

与此同时,未被封印的阿尔托莉亚等六位英灵,也各自打出最强的一击,拦截金色佛陀的佛掌、白毛猿猴的铁棒。

阿尔托莉亚的金色剑芒沖霄而起,与枪兵那必中的刺穿死棘之枪一道,轰向白毛猿猴。

吉尔伽美什那四周缭绕着星河旋臂一般的赤红剑光,与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射杀百头、背叛魔女美狄亚的魔法弹幕、美杜莎的石化凝视一起,截向金色佛陀的佛掌。

但他们同样只拦截了一瞬。

白毛猿猴那连空间都轰出一条狭长裂口的铁棒,劈波斩浪一般分开阿尔托莉亚的金色剑芒,只略微迟缓了一瞬,便又继续向着常威头顶轰下。而枪兵刺击心脏的心中之枪,刺在白毛巨猿心脏上,竟是毫无作用!

吉尔伽美什的赤红剑光、赫拉克勒斯的射杀百头,与美狄亚的赤色弹幕、美杜莎的石化视线,同时轰在金色伪佛的佛掌之上,亦只令佛掌略微迟缓了一个刹那!

随后,佛掌势如破竹,佛光直接将拦截他的吉尔伽美什等四位英灵,连同旁的阿尔托莉亚、枪兵一道,融成了灰烬!

常威身前,再无阻碍,佛掌、铁棒、星辰之指,几乎要同时落到常威头上。

而即使三道攻击尚未落到实处,狂暴的无形威压,已令常威皮开肉绽,骨骼爆裂,元神都若沸汤泼雪一般,飞快消融!

常威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副无形的磨盘之中。

身体和元神,都在被无形的巨磨碾压,一寸寸地肢离破碎!

千钧一髮之际。

孙悟空头上的金箍,终于在镜光与孙悟空那彷彿已积攒了一万年的炽烈情绪,内外夹击之下,发出了哢嚓一声脆响,绽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有鎏金火焰自金箍裂痕中涌出。

无数血色虫豸般的诡异符文,在鎏金火焰中翻滚、哀鸣,发出刺耳的惨叫。

哢!

金箍上的裂痕,伴着火焰的喷涌,飞快地蔓延,刹那之间,便已遍及金箍每一处,令金箍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

狂暴而炽烈的鎏金火焰,自每一条裂痕之中喷薄而出,融炼着金箍,烧灼着虫豸。甚至有一丝火星,飞溅到了常威身上。

但这些看似无物不融的鎏金火焰,落到常威身上后,竟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反化作一股股炽热的暖流,涌遍他全身,飞快修複着他那被无形威压撕裂的肌肉、骨骼、内髒,乃至涌入他元神之中,令他元神若充气一般飞快膨胀,与那消融他元神的力量对抗。

本在“无形巨磨”碾压之下痛不欲生,感觉随时可能灰飞烟灭的常威,在鎏金烈焰迸出的火星帮助下,那似被巨磨节节粉碎的身躯、元神,又不停地複原。

但痛苦的感觉并未减轻。

金色伪佛、白毛猿猴、天庭伪帝这三大强敌攻击带来的无形威压,仍在不停碾压着他,要将他身躯碾成粉末,要将他元神融为乌有。

破坏与修複,在这一刹,保持住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令常威不至于飞灰烟灭,却也令他在清醒状态下,时刻体验着“死去活来”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三大强敌的攻势,并未因此而停顿。

他们惊怒交加,挟怒攻击,足以将常威轰杀一千次的攻势,下一个刹那,便能彻底落到他头上。

就在这时。

那遍布裂痕,被鎏金烈焰疯狂灼烧的金箍,终于嘭地一声,彻底碎裂。

齐天大圣睁开了眼。

一线金光,自他瞳中绽放而出。又随着他怒目圆瞪,化为两道令日月为之失色的金色光束!

光束沖霄而起,灼灼金芒,填满了天庭每一个角落!

滋!

彷彿铁水落入雪地般的滋滋声响中,金色伪佛佛掌上的万丈佛光,在金光普照下飞快消融。白毛猿猴撕裂虚空的铁棒,亦似撞上了无形屏障,挥击之势越来越慢,终至停滞。

就连天庭伪帝,那汇聚了无数空间碎片,万物皆可粉碎的星辰一指,亦在金光之中,黯淡了星辰光芒!

轰……

有火焰腾起的声音。

鎏金烈焰自齐天大圣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之中涌出,凝成一副金色战甲。

他步踏虚空,昂然而行,每走一步,身躯便变更加高大。

数步之后,身高不足四尺的小猴,已变成了一尊身高十丈的金甲战神。

又有赤红烈焰平空自燃,遍布天穹。

齐天大圣抬头看了一眼,那焚天赤焰便若天河倒倾,汹涌而下,转眼之间,就汇聚为一领火红披风,在他身后猎猎飘扬。

之后,他毛绒绒的手掌向天一举,一抓,一根乌金铁棒,轰碎虚空,旋转着呼啸而来,啪地一声,落入他掌中。

齐天大圣铁棒一指天穹,厉啸:“妖孽,你们的死期,到了!”

大圣归来,妖魔噤声!

金色伪佛、白毛猿猴、天庭伪帝,齐齐沉寂。

但很快,那白毛猿猴便一跃而起,俯冲而下,铁棒挥出裂天一击:“你只是孙悟空的一只眼睛!我能将你本尊打成碎片,也能将你碾成碎渣!”

天庭伪帝亦是沉着脸一指点出:“吾等能封印你一次,亦能封印你第二次!这一次,必将彻底磨灭你的灵识!”

金色伪佛面沉如水,一掌拍出:“天庭被我等击破,灵山被我等毁灭,你这妖猴为何还要死硬到底?乖乖去死不好吗?”

齐天大圣大笑:“只要俺老孙还有一息尚存,我便要死战到底!但你们……连让我死战的资格都没有啊!”

狂笑声中,金甲战神单手执棒,反撩而上,敲在白毛巨猿挥出的铁棒上。

铛!

震得整个天庭为之颤抖的爆响声中,白毛猿猴铁棒寸碎,整个人像是被大力挥击的棒球一般沖飞而起,直将天穹撞出一个漆黑的窟窿,抛跌进幽暗冰冷的宇宙虚空之中。

抛跌之时,白毛猿猴身躯之上,不断迸出条条裂痕,每一条裂痕之中,都喷涌出鎏金烈焰,将他身形寸寸融化,灼烧成灰!

“不可能!”

白毛猿猴惨叫:“你已被我打成碎片,每一片碎片,都被我一尊化身封禁镇压……你这只眼睛,更是被南极大帝亲手封禁,怎可能还有这等力量?”

“对我而言,封印亦是磨砺!我曾被老君放在炼丹炉中封印熬炼,受尽痛苦,却也炼成真正的不灭之身。而这一次,我被南极伪帝封印无数年,亦是被磨砺了无数年!对我来说,封印的痛苦,只会是让我壮大的资粮!袁洪你这百无一用的四废星君,又岂会懂我?”

齐天大圣肆意张扬的嘲笑声中,白毛猿猴身躯溃灭,化为了一根白色毫毛——这强横妖猿,竟只是一根毫毛显化!

随手一击轰杀四废星君,齐天大圣肆意嘲讽之时,亦并未停下动作。他右手抡棒,挥出一道弯月形的金色光弧,若利刃一般斩破金色伪佛打出的如来神掌,同时左手握拳,向上轰出,打出一道流星般的拳罡,将天庭伪帝的星辰一指生生封停。

挡下伪佛、伪帝的攻势后,一条虚影自齐天大圣体内一步迈出,化为一尊与他一模一样的金甲暴猿,手中亦拿着一模一样的乌金铁棒。

随后两尊金甲暴猿齐声暴喝,一冲天而起,铁棒粉碎虚空,打出一道黑龙般的空间裂痕,浩浩蕩蕩噬向伪帝。一横掠而出,奋起千钧棒,照金色伪佛当头劈落。

铁棒尚未落下,磅薄威压已将伪佛座下四尊伪菩萨碾成了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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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本以为,会见识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金色伪佛的“如来神掌”,一掌镇压,封印万军,“佛法”无边。

天庭伪帝的星辰一指,指碎虚空,凝空间碎片为璀璨星光,无坚不摧,威力绝伦。

齐天大圣以一敌二,同时迎战如此强大的两位对手,在常威想来,或会打出一场破碎天庭,乃至粉碎天地的恶战。

就像他在齐天大圣炽烈的情绪冲击之下,看到的那场齐天大圣与四废星君,以星河为杀场,吞噬恒星、粉碎星河的激战一样。

然而事实出乎他的意料。

齐天大圣先前只挥出一棒,便粉碎了一根白色毫毛变化的“四废星君”。此刻他同样只用一招,便击碎了天庭伪帝、金色伪佛!

那在常威看来,简直不可战胜的两尊强者,在齐天大圣铁棒之下,竟是脆弱得好似泥捏的一般!

嘭!

齐天大圣铁棒挥出,天庭伪帝指尖凝聚的,宛若璀璨星光一般的空间碎片,应声崩溃。接下来铁棒又毫不停歇地轰在伪帝指尖上,将他手指轰出一道深刻的裂痕。

裂痕蛇一般游走,瞬间便自伪帝指尖,蔓延至他手臂,又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分化,闪电蔓延。

转眼之间,伪帝整个身躯,便已遍布密密麻麻的深刻裂痕,看上去彷彿砸碎之后,又被强行拼凑粘连起来的瓷偶。

“……”伪帝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出声,齐天大圣便又手起棒落,乾脆利落地补了一棒。

他懒得听手下败将罗嗦。

乓!

伪帝身躯寸寸破碎,先碎成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接着又碎成了最细微的粉尘……

与此同时。

齐天大圣另一尊化身挥出的铁棒,已落至金色伪佛头顶。

伪佛彻底失去了风度,狂暴地咆哮着,双掌连环拍出如来神掌。

佛动山河、佛光普照、天佛降世、佛法无边、万佛朝宗……

万丈佛光沖霄而起,佛光之中净土降临,万佛列阵,或诵真言,或掐法印,竭尽全力招架齐天大圣的攻击。

然而,任你千变万化,我只奋起一棒,蕩灭伪佛,澄清玉宇!

乌金铁棒那至为简单又至为完美的一击,无视重重阻碍径直落下,轰爆佛光,粉碎净土,让诸佛都烟销云散,将菩萨都扫落尘埃!

金色伪佛面孔狰狞,口鼻之中喷出熊熊业火,一双佛掌纳万般变化于一掌之间,以囊括虚空、容纳须弥之势,架向无情轰落的铁棒,欲将铁棒锁拿。

但……

铁棒落下,佛掌粉碎,棒头轰在伪佛头顶之上,一击便将那十丈金身,轰成了一张金饼!

“金饼”疯狂蠕动着,企图恢复原形,齐天大圣却是一脚踏下,用力碾了两下,若碾碎一只蚂蚁一般,噗地一声,将之碾至烟销云散。

“痛快啊!”

齐天大圣哈哈大笑。

“……”

常威一脸懵逼,看着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心说什么情况?

这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先前还强得一塌糊涂的伪佛、伪帝,就这么被齐天大圣碾压一般的轰杀了?

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呢?

怎连齐天大圣一棒都没有接下?

正纳闷时,齐天大圣蓦地回头,金光灼灼的双眼看向常威。

常威连忙端正神色,嘴角含笑,一脸欣慰地看向齐天大圣,那眼神,那表情,就像是一位终于见着儿子有了出息的老父亲……

唔,没有错,常威在此方世界的身份是唐三藏,是孙悟空的师父。师者为父,他大常威,从伦理上,可不就是齐天大圣的老父亲么?

如此看着孙悟空的同时,常威心里还寻思着:“倘若齐天大圣对老衲纳头便拜,我是该含笑鼓励他几句呢,还是该老泪纵横地扶起他,感慨一句:吾徒终于觉醒了?”

正寻思时,就见齐天大圣咧嘴一笑,道:“常威!”

“?”常威愕然,心说这剧本不对啊!我现在的身份是唐三藏,你怎么能直呼我的本名呢?

好吧,他现在就是有点小失落。当初那只身高不到四尺的小猴子多乖巧多可爱?师父师父地叫个不停,常威别提多喜欢那小猴子了。

可现在,小猴子变成了顶天立地的金甲战神,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没那么乖巧可爱啦,也不叫他师父,而是直呼他的名字了,这让常威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他倒是没有对孙悟空一口叫破他真名的惊诧——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擅能窥破虚妄。而眼前这位齐天大圣,似乎又是孙悟空本尊的一只眼睛所化,天赋神通便是“火眼金睛”。

以孙悟空火眼金睛的境界,看破常威真身,着实不会有任何困难。

话说,孙悟空能一击秒杀四废星君,乾脆利落轰杀伪帝伪佛,当也是这火眼金睛的威能——火眼金睛除了窥破虚妄之外,还能看破敌人的致命弱点。

常威境界不够,又时常面对境界超过他的敌人,所以火眼金睛这看破致命弱点的威能,很少能够发挥作用。但以齐天大圣的境界,看出敌人破绽,自是不在话下。

心中失落一小会儿,常威收敛心绪,平息心情,一本正经地合十一礼:“大圣,老衲有礼了。”

“哈,你当和尚还当真出瘾来啦?”

齐天大圣哈哈一笑,一个起落,飞腾至常威面前,笑道:“行了,咱俩也是老熟人了,此次蒙你搭救,助我摆脱封印,我也不会让你白忙一场。便送你一门神通吧!”

说话间,齐天大圣瞳中金光一闪,射出一道金芒,灌入常威脑海之中。

“法天象地?”常威一怔,旋即大喜,对着齐天大圣深深一揖:“多谢大圣厚赠。”

齐天大圣传给他的“法天象地”,可不是他自行摸索的“法天象地”那般简单。

真正的“法天象地”,并非变化身形大小的简单神通,而是“师法天地、道法自然”的大神通。以“道”为师,修成之后,可变化为天地宇宙的任意一种存在。

山川、河流、水火、雷电,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神禽异兽,乃至星辰、黑洞……只要修为足够,都可以变化!

这一门神通,可以说是七十二变的总纲。

学会了法天象地,就算没有七十二变的具体功法,亦可自行摸索、演化出属于自己的七十二变!

在修鍊“法天象地”的过程中,体魄亦会变得更加强大。就算无法做到如天生神圣,又在老君炼丹炉中炼过的孙悟空一般不死不灭,防御力、生存能力亦可大幅增强。

常威曾经遇见过齐天大圣的另一只眼。

那一次,齐天大圣的那只眼睛,只传了他火眼金睛。

倒不是齐天大圣吝啬,而是那时的常威,于齐天大圣并无任何恩惠,反倒是齐天大圣一直在指点他,给予他帮助。

最重要的是,齐天大圣的那一只眼睛,也只有“火眼金睛”的功法,并没有“法天象地”的神通。

而像这样的大神通,只可意会,不可言述,不可能通过语言文字描述,只能用这种灌顶传功的方式传授。

所以若没有“法天象地”的神通传承,齐天大圣的那一只眼睛,便是想传授常威都做不到。

而这一次,常威助齐天大圣这一只眼睛摆脱了封印,于大圣有大恩,且这只眼睛既能被“南极伪帝”亲自封印,显然非同一般,“法天象地”的神通,便正在他身上。

常威既对他有恩,又是昊天镜新主,且他本身成长,以及修複昊天镜的进度,亦能令齐天大圣满意,终将他视作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这才将“法天象地”这大神通传授给了他。

“此次你甘冒奇险,冒死助我脱困,俺老孙素来有恩必偿,这是你应得的。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时间紧迫,有什么想问的,儘管问吧。”齐天大圣止住常威后继的道谢之辞,风风火火地说道。

常威一怔:“时间紧迫?不是已灭掉伪帝与伪佛了么?”

“你不会以为这就已经结束了吧?”

齐天大圣神情凝重:“四废星君袁洪,只是一根毫毛化身。那伪帝与伪佛,更只是加诸在俺老孙身上的‘禁制’显化,只是南极伪帝的一道‘法有元灵’的神通而已。现在俺老孙脱困,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必会捲土重来。我们谈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常威还真没想到,齐天大圣的脱困,只是一个开始,当下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真正的天庭,是否已经破灭?”

“不错,天庭已然破灭。不止天庭,灵山亦已破灭。”

“那天帝和佛祖去哪里了?还有三清等大能,怎会坐视天庭破灭?”

“天帝早已离开了这方宇宙,天庭里的天帝,只是昊天镜所化,是天帝临去之前,留下来守护这方宇宙的遗泽。而昊天镜你知道的,已经被敌人打碎了。佛祖则是被偷袭重创,灵山诸佛陀菩萨,亦已尽数覆灭。

“至于三清道祖,他们也跟天帝一样,早已不在这方宇宙了。若非如此,我们的这方宇宙,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什么?”常威愕然:“天帝与三清道祖,都不在这方宇宙了?那他们去了哪里?”

齐天大圣不答反问:“修鍊的最后一步,你知道的吧?”

常威点道:“知道,正是炼虚合道。”

齐天大圣又问:“那么,道又是什么?”

常威沉吟一阵,说道:“我修为浅薄,这么大的题目,却是无法回答。只能勉强形容为,宇宙根源,万物之始。”

齐天大圣颔首:“不错,‘道’便是宇宙根源,万物之始。宇宙万物,都始于‘道’。既如此,你觉得这‘道’,有多少?”

“道有多少?”常威思忖一阵:“按照宇宙大爆炸的理论,这道,是个奇点。老子道德经也有说,道生一……所以,道只有‘一’?”

“不错,道,只有唯一。”

齐天大圣道:“真正的炼虚合道,便是抵达宇宙根源,合这唯一的道。在达成这个境界之后,方可脱离本方宇宙的束缚,探索那无法言述的更高境界。

“而三清道祖、天帝以及其他几位大能,便都是先后达到了这个境界,陆续合了那唯一的道,亦陆续离开了我们这方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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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天帝留下了昊天镜,作为守护这方宇宙的遗泽,其他几位合道大能,离去之前,就没有留下点什么吗?”

“怎么没有?我便是女娲娘娘留下的遗泽。”齐天大圣道:“其余几位大能,亦有遗泽留下。比如太上老子,我这不死之身,便是在他炼丹炉中,完成了最后一步。”

常威道:“那兜率宫的太上老君……”

“只是太上留下的一尊化身罢了。”齐天大圣歎了口气:“只擅炼丹、炼器,打架还不如我。说起来,我与老猪、老沙的兵器,皆是从老君炉中炼出。强敌入侵之时,兜率宫亦遭毁灭,那老君倌儿不知所蹤,想来也是遇害了。”

常威问道:“说来说去,毁灭天庭,打碎昊天镜,重创如来,乃至重创镇压了大圣你的敌人,究竟是谁?”

“我也很想知道。”

齐天大圣一摊手:“说来你也许不信,我跟他们斗了那么久,至今不明他们的来历。只知其中为首的,共有五位大神通者。”

顿了顿,他强调道:“此事本不该说与你听,因一旦你知道太多,则可能触动冥冥之中的天机,让那些大神通者循天机感应,锁定你的位置,给你降下杀劫。

“不过你做得很不错,自身修为虽然只是一般,但昊天镜修複的进度相当不错。有昊天镜傍身,遮掩天机,仅仅只是‘知道’一些消息,已不会给你带来危险。

“但我希望你记住,你能听闻这些机密,只是得了昊天镜的庇护,却非你自己的修为到了火候。所以,你以后须得再接再厉,提升自我,切莫一味沉迷法宝带来的强大。”

待常威郑重点头,齐天大圣这才继续讲述:

“那五位大神通者,其中一位,化身玉帝,堂而皇之坐龙庭,且从不以玉帝之外的形象示人。俺当初就被矇骗许久,还以为他就是真正的玉帝。

“封神榜亦是被他摧毁,榜上诸神,或是真灵泯灭,彻底消亡,或是被他们诱之以利,以助其重得自由、重塑肉身为饵,做了他们的走狗,比如那四废星君袁洪,便是如此。

“又有一位,化身南极长生大帝。真身亦是不明,亦与真正的南极长生大帝一样,有御使雷电鬼神之能。

“又有一位,化身北极紫薇大帝。真身不明。幽冥地府,便受其掌控。

“又有一位,化身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称东极大帝,真身不明。司掌征战杀伐。

“又有一位,化身后土皇地祇。不过这一位倒是现过真身,乃是一张无底深渊般的巨口,有‘鬼母’之称,是个母妖魔,端地厉害。”

说到这里,齐天大圣深深地歎了一口气:“我那位真正的唐三藏师父,便是被她吞噬。八戒他们……亦是被她放出的无穷魔怪吞没。

“这五位大能,便是我们最强的敌人。他们之下,虽有无穷妖魔,但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妖小魔,当然,对你来说,还是很强的。他们还深谙魔蛊之术,用魔蛊、禁制,奴役了诸多仙神。

“当初那假玉帝坐龙庭,俺老孙深受蒙蔽之时,天庭之中近半仙神,就已被他们控制——个中情形,便如此方天地的天庭一般。”

听到这里,常威沉吟一阵,说道:

“所以时间顺序应该是:五位大神通者,袭击化身天帝、坐镇天庭的昊天镜,击碎昊天镜后,潜伏在天庭,一一剪除天庭大能,取而代之。之后等到时机成熟,大举发难?”

孙悟空点点头:“大致如此,细节方面,俺老孙其实也知道得不多——据我推算,在俺老孙大闹天宫时,坐镇天庭的,还是昊天镜变化的天帝。但在我被如来镇压之后,在五指山坐牢的五百年间,变化就出现了。”

常威道:“在大圣你被镇压五指山下的五百年间,昊天镜所化的天帝被取代,假玉帝坐了天庭。等到你刑满释放,再见到的玉帝,已经是假的了?”

“不错,玉帝及四御,都是假的了。”孙悟空唏嘘道:“可惜他们神通太大,便是俺老孙,亦未能窥破他们的真面目。直到西行结束,我陪着师父将真经送回大唐,再次返回灵山时,才知道了真相……”

齐天大圣师徒几个再返回灵山时,大雷音寺里的如来佛祖,已经是鬼母变化。灵山诸佛、菩萨,要么是鬼母麾下的妖魔变化,要么就是被魔蛊、禁制所控制。

之后鬼母现出真身,一口吞了已成佛的唐僧。猪八戒、沙和尚、小白龙亦被万魔撕碎吞噬。

唯有孙悟空,凭着身经百战的丰富经验,与超强的直觉反应过来,又在真正的佛祖留下的后手帮助下,及时脱离了险境——

如来佛祖毕竟是大神通者,虽被偷袭重创,但并未就此殒落,不但及时遁了出去,还留下了一着暗手,于关键之时,给予了孙悟空极大帮助,并让他明白了天庭的真相。

之后便是一场大战。

俗世时间,恰是南瞻部洲,大唐贞观二十二年。

参战的,不仅是孙悟空,还有未曾被控制的天庭仙神,乃至凡间一些大妖巨魔。

四大部洲,便是在那一场大战中破碎。天庭亦在那场战斗中毁灭。

那一战之后,投靠那五位神秘大能的叛徒,以及被奴役控制的仙神殒落无数。未被控制奴役的仙神妖魔,亦是殒落如雨,几乎没有几个倖存下来。

就连孙悟空自己,都在与袁洪大战时,被假玉帝亲自出手,镇压得动弹不得,又被袁洪轰至四分五裂,分散镇压。

当然,按照孙悟空自己的说法,他是故意被镇压的,为的是保留有用之身,将“镇压”当作磨刀石磨砺自身,以积蓄力量,迎接最后决战。

不过常威总觉得,孙悟空这是在嘴硬……

总之,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因为合道的大能们都已离开此方宇宙,虽各自留下了一些后手,以守护此方宇宙,但敌人太强,能力太诡异,许多后手没能发挥应有作用,便要么彻底殒落,要么如昊天镜、孙悟空一般四分五裂。

但即便如此,本方宇宙亦保留了一线生机,那便是开天闢地之祖,诞生于“宇宙根源”的元始天尊留下的一块“本源碎片”。

只要“本源碎片”还在,则希望就永远存在。

“昊天镜破碎之后,其核心碎片,便藏在本源碎片之中。真正的南天门,亦藏在本源碎片之中。”

孙悟空道:“本源碎片最关键的作用,便在于生活在本源碎片上的人类,其集体的幻想,可以演化真实——只要这幻想广为流传,深受认同,则每一块昊天镜的碎片,便可以依託这些幻想,演化出一方真实世界。

“而这些真实世界,或者用你的说法——诸天万界,是很难被那几尊伪帝找到的。即使找到,他们也不能强行攻击,只能缓缓渗透,徐徐图之。否则昊天镜碎片便会自我毁灭,于另外的虚空之中,再演世界,令他们前功尽弃。

“很有一些如我这般的‘余孽’,便是靠这些真实世界藏身。当然,我并非如此。我的部分碎片,虽然藏进了一些真实世界中,但也都处于被镇压的状态,严格来说,并非靠那些真实世界藏身。

“不过我的不死之身,也与本源碎片有着极大关联。你可知,只要本源碎片上,还有一个人记得我的名字,那么我便能不死不灭。便是被挫骨扬灰,亦能自人们对我的认知之中重生。

“正因此,我便是战败,那几个大神通者,也只能镇压我,无法杀死我。因为他们也知道,在找到并摧毁本源碎片之前,杀我,只等同于彻底释放我而已。”

听到这里,常威心中一动:“那本源碎片莫不是……”

“不错,就是你出身的世界。”

“难怪每次我刚刚回归,南天门便迫不及待地赶我前往下一个世界……”常威喃喃道:“原来是因为,我出身的世界,便是至关重要的本源碎片。”

“正是如此。”

“孙悟空肃然道:“一旦被那几个大神通者,顺藤摸瓜找到本源碎片,那便一切都结束了。儘管昊天镜乃空间之道的具现,儘管南天门有穿越诸天之能,两者合力,极擅隐匿,又有如来等大神通者暗中庇护,施加影响,令那几位大神通者极难寻到本源碎片,但凡事就怕万一。

“万一你回归本源碎片后,给本源碎片带来些微变化,那本源碎片便极有可能暴露。所以,你越是强大,反而越是不能回到本源碎片,只能不停穿行于诸天万界。”

常威理解地点点头:“明白,安全第一嘛,这正是我一贯以来的处世原则。”

说到这里,常威犹豫一阵,问道:“大圣,此方天地的猪八戒他们……”

齐天大圣沉默一阵,歎道:“昊天镜有大能。每一块碎片,皆能依附本源碎片人们的‘幻想’,演化一方真实世界。诸世界中,生灵皆是有血有肉,有自我有灵识,可修行可成仙的真正生灵。

“而此方世界,更是我藉助昊天镜碎片的威能,以我自己的记忆与部分法力,依附本源碎片的幻想,演化而成。

“所以……此方天地,纵实力层次低微,但仙神是真的,妖魔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八戒他们,当然也是真的。

“只是……我的师父和师弟们,已经死在了灵山……”

孙悟空垂首,望向下方,金光灼灼的双瞳,已看透虚空,看到了在高老庄逍遥快活的猪八戒,看到了在下界苦苦等候师父回来的沙悟净、小白龙。

他眼神之中,满是缅怀与沉痛,语气唏嘘感慨:“所以,他们就算是真实的存在,也已经不是我的师弟们了……”

常威皱眉道:“那此方天地以后会如何?”

“以后啊……”孙悟空歎道:“玉帝和如来,乃是南极伪帝一道禁制神通所化,已被我击杀。天庭诸仙神,灵山诸佛菩萨,则被禁制‘感染’,大半死于此前的战斗中。

“死了的与活着的,都是真实的存在。既已死去,便不会无缘无故复活。此方天地,西游已经结束了。天庭……也没剩下多少仙神了。也许将来,会有一位大能,成为三界共主?

“但我们不该继续干涉下去了。就让这方天地,自行演化吧!若八戒他们争气,能修成真仙,异日,说不定还会有缘再见。”

说到这里,他神情肃穆,郑重道:

“我得走了,接下来,我将不停地战斗下去,引开敌人对此方天地的关注,顺便解放我其余被镇压的身躯。

“若你不想看到八戒他们,也变成先前天庭仙神那般模样,你也必须儘快离开,切断与此方天地的一切联繫。如此,此方天地,才能真正获得自由。否则,它又会被敌人渗透。”

“明白。”常威郑重点头:“我马上就离开。”

“那么,再见吧。”孙悟空一笑,“希望下次再见时,你已能真正与我并肩作战!”

说罢,孙悟空沖霄而起,撞破天穹,来到一片幽暗虚空之中。

虚空之中,一尊万里山岳般巨大白毛巨猿,以行星为星舰,向着这边电掠而来,远远地便发出愤怒的咆哮:“孙悟空,我来杀你了!”

“哈哈哈,来得正好!”

豪笑声中,金甲猴王将身一摇,化作万里巨猿,铁棒之上,绽放出恒星般炽烈的光辉,将方圆数十万里的虚空,映照得一片通明……

天穹之上,被孙悟空撞破的缺口迅速弥合,虚空之中的战事,常威已无法再看到。

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一事:“倒是忘记问了——之前那位神勇壮烈的老将军,是谁呢?”

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个问题,环顾一番空蕩蕩的天庭,常威意念一动,勾通南天门,踏上了回归的道路。

带着哥斯拉与小白小青,踏进虹彩漩涡之前,一张黑底金纹的符纸,自他袖中落下,化为一只纸鹤,展翅飞出天庭,飞至凡间,飞到了沙悟将与小白龙之前。

“西行结束,你们自由了!别忘了告诉八戒一声……”

听着纸鹤口中传出的常威的声音,沙悟净、小白龙对视一眼,泪眼婆娑,望天而拜:“师父……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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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54,主神计划【求月票!】

“功亏一篑。”

一座星光璀璨,以一条“星河”作灯饰的堂皇宫殿之中,一尊身形巍峨如山岳,双瞳之中,似蕴含着无尽星空的帝君,端坐在龙椅之上,不无遗憾地歎了口气:“让那猴儿脱身了。”

“那猴子还真有几分门道。”

“南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本以为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轮迴’之中,灵识已被磨灭殆尽,没想到,他反而将封印当成了磨砺,将痛苦当作了资粮。那一次次的‘轮迴’,非但没能将他灵识磨灭,反如打磨宝石一般,令他意志越发坚定,实力越发强大。”

“他本就是宝石之中孕育的灵胎,天生的神圣。”龙椅上的帝君,以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润语气,带着一丝讚赏意味,缓缓说道:“此次却是我们小瞧了他,亦小瞧了昊天镜主的果决敏锐。”

南极歎道:“不错。若不是昊天镜主果断抓住了那唯一的胜机,不以昊天镜攻杀我那一道‘法有元灵’的禁制神通,幻化的佛陀、玉帝,反以昊天镜对付猴儿头上的禁制,则不但猴儿难以脱身,昊天镜主自己也要万劫不複。可惜了……”

“着实可惜。”

龙椅上的帝君道:“猴儿此番不仅成功脱身,且实力大增。袁洪一尊化身前去追杀他,不但没有成功,反被他在百招之内打杀……

“要知道,袁洪那尊化身,可不是普通的毫毛化身,而是以一条手臂炼成。曾经能与孙悟空不相上下的袁洪,如今一只手都打不过孙悟空的一只眼了。

“朕亦试图亲自出手,将猴儿再次镇压。没想到,某个死而不僵的老家伙突然出手,阻挡了朕一个刹那,令那猴儿趁机摆脱了朕的锁定——

“猴儿与昊天镜联合演化一方世界,在那方世界轮迴多次,感昊天镜气息,竟学到了几分昊天镜的神通,隐匿之能,更加高深莫测了。”

鬼母尖锐刻薄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死而不僵的老家伙?可是如来?”

“是他。”龙椅上的帝君含笑说道:“真正的如来神掌,着实不容小觑。若使如来恢复全盛,与朕单独放对,公平一战,朕亦只有五六成胜算而已。

“可惜,他当年受创太重,如今实力,已不足全胜时千分之一,便是全力出手,亦只能阻挡朕一个刹那。而此次出手之后,朕估他伤势必会进一步加重,即使我们找不到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来既是垂死之身,倒也无须多加理会。”

鬼母道:“我所虑者,还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以及昊天镜新主。这两个,一个是传说不灭,则永生不死的‘英雄’,一个是昊天镜选择的‘希望’。若不能消灭他们,则我们的目标,恐怕永远难以达成。”

“我还是原来的意见。”龙椅上的帝君含笑说道:“既无法找到本源碎片,亦难以捕捉到昊天镜主,不若干脆等他们主动跳到我们面前来,与我们决战。如此倒也省事。”

“等待决战倒是省事,可也会出现我们难以掌控的变数。”

鬼母不客气地说道:“当年我们能大获全胜,是佔了一个出奇不意。如今敌已在暗,我反在明,就算我们如今的实力、势力远胜当年,亦难保证不出任何意外——事实上,意外已经频频出现,孙悟空都开始脱困了!”

龙椅上的帝君说道:“孙悟空毕竟是合了大道的大罗金仙留下的后手,乃是此方宇宙气运所钟,昊天镜亦是如此。此方宇宙垂死挣扎之际,迴光返照一般加持到他们身上的气运,决不容小觑。算计他们,便是与宇宙本身对抗,只要不是大罗金仙,便几乎没有胜算。

“正因此,我们的图谋,才会屡屡失败。总会阴差阳错、棋差一着。而对方总能果断敏锐,找出破局的关窍。这是气数,只要对方气数未尽,任何算计,都难以成功。”

鬼母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帝君笑道:“那倒不是。气数再强,想要赢得最后的胜利,还是要靠实力。而有我们在,此方世界,不可能再出现大罗金仙——想要合那唯一的大道,必须先过我们这一关。所以,孙悟空和昊天镜主气数再盛,最终也是要站到我们面前,与我们决战。

“而到了决战之时,他们的气运,便没有用了。能决定一切的,只有实力。若是比拼实力,难道以我们的积累,还会惧了他们?”

鬼母不甘心地说道:“可是,难道我们就这么放任孙悟空和昊天镜主,任他们步步攀登,直至最终站到我们面前?”

帝君无奈道:“不放任,又能如何?”

鬼母道:“主神计划呢?用主神计划,给他们添点麻烦,拖延他们成长的时间,也给我们更多的时间,积累更强的力量,不行吗?”

帝君摇头道:“就怕主神计划,不但不能拖延他们的成长,反给予他们资粮,促使他们成长得更快,更早地站到我们面前。”

“无论如何,总要尝试一番。”鬼母决然道:“且这个计划,也能为我们培养更多的助力,壮大我们的实力!若运作得当,甚至有可能找到‘本源碎片’,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帝君沉吟一阵,道:“也罢,那便依鬼母之策,启动主神计划吧。鬼母你擅长这个,主神计划便交予你主持了。”

鬼母得意一笑:“放心,有我主持,此事必有重大成果!”

帝君沉默一阵,歎道:“但愿如此罢……”

……

回到“中州大唐”世界,常威第一时间取出“功德玉圭”,测试自己的功德。

随着神念注入玉圭之中,白色玉圭瞬间变成纯金色泽,散发出宛若实质的浓郁金光。

玉圭顶端,又喷出一线青光,化为一朵将近三尺方圆、如意形状的青云。

金光代表“人道功德”,青云代表“天道功德”。

“人道功德的金光更加浓郁,具体增加了多少看不出来,但金光浓郁程度,当在去往‘西游世界’之前的两倍以上。天道功德的青云体积,更是增加了接近三倍……”

常威自语:“诸天万界,都是昊天镜碎片演化,所以身为昊天镜主的我,无论在哪个世界获取的功德,都可以在任意世界发挥作用,不会因世界的变化而失效吗?”

理论上,一个人在“甲世界”获取的人道功德、天道功德,到了“乙世界”,就不会有任何作用——简单类比,就好比在本国挣到的钞票,没法儿直接拿到美国消费一样。

但常威因为昊天镜的原因,获取的人道功德、天道功德,能够诸界通用。

就好像他挣到的是黄金,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可以换成钞票。

“功德已经不少了……等再积累一阵修为,就痛快消费一波。”

常威已在西游世界,臻至“阴极阳生”境界,理论上已经可以尝试渡雷劫,炼纯阳元神。

不过他毕竟积累尚浅,若是直接渡过雷劫,就算有功德护体,可平安渡劫,也会因积累不足的问题,只能成为最弱小的那一档阳神修士——就跟“西游世界”,那被常威轻易干掉的四大天王一个档次。

常威当然不会允许自己如此之捞。

他的目标是灵感大王……

好吧,灵感大王也不怎样,但至少比四大天王要强上不少。

而常威的最低目标,就是渡过雷劫之后,立马能拥有至少灵感大王一档的实力。

之后再来不断提升修为,一一臻至多目魔君、狮驼岭三魔王、琵琶精、四废星君袁洪、伪佛、伪帝那几个档次。

修鍊到了伪佛、伪帝那一档之后,便可以向着炼神返虚的真仙境界,发起冲击了。

说起来,孙悟空那一只眼睛显化的“齐天大圣”,在常威看来,恐怕就有真仙实力。否则凭什么能轻鬆秒杀几乎是“半步真仙”的四废星君、伪佛、伪帝?

撞破天穹,飞跃至宇宙虚空之后,更是化身一尊万里巨猿,身躯几如小行星一般大小。

如此强横实力,怎可能是阳神修士能有的?

而一只眼睛就有“真仙”实力,当孙悟空解禁了所有身躯碎片,本尊归为一体,那在“封印”之中,受无穷痛苦磨砺的孙悟空,又将强大到什么境界?

“说不得,就是合道以下,至强的大神通者!”

常威颇为期待真正的“大圣归来”。

而孙悟空临行前,对他“并肩作战”的期许,亦令他充满了动力。

“有了大圣传授的‘法天象地’,我参悟此神通,以‘道’为师,师法天地、道法自然,短时间内,便可具备足够的积累。到时候便一举渡过雷劫,炼就纯阳元神!”

当然,此次出行四月有余,常威不可能一回来就闭关修鍊,还要与老婆、娃儿们共用一番天伦之乐,说一说此行的经历。

之后还得再出去一趟,取一件他惦记了许久的宝物,顺便还了雄霸雄老闆人情。

做足準备后,再来参悟“法天象地”,準备渡过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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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55,主神出击!【求月票!】

祥云缭绕,薄雾如纱。

一座白玉为基,金砖铺地,地面之上,还镶嵌着点点湛蓝碎钻的圆形广场,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广场周边,伫立着一根根巍峨宏大的石砫。石砫之上,浮雕着盘龙、凤凰、白虎、玄龟、穷奇、英招、帝江、烛龙……等等玄禽异兽的形象。

一颗彷彿微缩太阳般的金色大光球,悬浮在广场正中央,静静绽放着光芒。

忽然,一把威严肃穆的声音,自金色大光球中传出,在广场上轰轰回蕩:

“主神计划,正式开启……主神激活,载入兑换目录……物品生成中……开始检索诸世界……搜索目标……发现目标……”

……

某世界。

慕容複肩头血流如注,披头散髮,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奔行于林中小道。

他已是第二次败在段誉六脉神剑之下。

而这一次失败,慕容複不仅武力又一次被段誉碾压,连原本忠心耿耿的家臣们,亦弃他而去。从今以后,他便是孤家寡人,再难複起。

逃窜之际,念及自己奔波至今,一事无成,不但武功不如人,还名声尽毁、臣下叛离,複国大业尽成泡影,慕容複不由赤红双眼,仰天狂啸一声,又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为什么?”

他面孔狰狞,脸庞胀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跳,拳头奋力捶打着地面:

“为什么我惮精竭虑,奋斗半生,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段誉那种不求上进,只会围着女人打转的废物,却能应有尽有?为什么会这样?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

正眼角崩裂,愤恨欲狂,脑子也愈发不清醒时,一把庄重肃穆、神圣威严的声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慕容複,想要摆脱这种不公平的命运,达成你毕生的梦想么?”

慕容複本就处在崩溃边缘,随时可能失智疯癫,此时听得这把彷彿天神一般威严,又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之力的声音,他顿时毫不犹豫地大叫一声:“想!”

……

某世界。

张无忌看着躺倒在血泊之中的父母尸身,张开嘴,想哭却发不出声音,只眼角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奔涌。

他看着周围那些逼死了父母的身影,看着他们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心里的仇恨与怒火,疯狂冲击着他的脑海,将他理智淹没,令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昏昏沉沉间,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之中响起:“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放弃仇恨,人神共愤。张无忌,想要为你的父母複仇吗?想要让那些逼死你父母的恶人,恶有恶报,血债血偿么?”

年少的张无忌,性情还未曾发生那般突兀的变化,闻言不假思索地在脑海之中回答:“想!”

……

某世界。

药王庙中,岳不群扑跌在地,看着门下弟子或被杀,或被擒,看着夫人宁中则腿上中刀,血流如注,再难抗敌,一时不禁悲从心来:

“我岳不群为了壮大华山,隐忍半生,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没想到,华山派今日还是遭了灭门之祸!华山派,是灭在我岳不群手上啊!这叫我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华山派的列祖列宗?”

正心丧若死时,忽见弟子令狐沖一招神奇剑法刺出,竟一招刺瞎十五个人的眼睛,瞬间扭转战局。

岳不群见状,心中先是狂喜,心说华山派有救了,继而又是狂怒:

令狐沖你这不肖弟子,为师与师娘从小将你抚养长大,视你若亲子,你得到了绝世剑法,不思回报师门,壮大华山,反对你师父师娘一再隐瞒!在你心中,对外人的一个承诺,与外人的义气,难道就比师父师娘,比华山派,比你的师弟师妹们更加重要么?

正愤恨时,就听一把宏大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岳不群,你想要学到绝世剑法,成为天下第一,光宗耀祖么?”

岳不群不疑有它,径直答道:“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

某世界。

宇智波佐助坐在地上,脸色颓唐,眼神黯淡,脑海之中,反覆回蕩着鼬的话语:

“为什么你会这么弱呢?那是因为,你的憎恨还不够深……”

想起自己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鼬击溃,佐助不禁深深痛恨着软弱无能的自己。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拥有複仇的力量?”

正痛苦无奈、神智恍惚时,一把深沉宏大的声音,蓦在他脑海之中轰然响起:

“宇智波佐助,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向那个男人複仇吗?想知道真相,探清你的灭门仇人,究竟是谁么?”

佐助毫不犹豫回应:“想!”

……

某世界。

丹妮莉丝被雪诺一刀穿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雪诺,明眸之中,满是愤怒与悲伤。

弥留之际,一把威严宏大的声音,在她脑海之中响起:

“龙之母,想要摆脱血脉诅咒,永远不受情绪支配而疯狂……想要一统七国,消灭一切剥削与不公,解救所有的奴隶与受压迫者……想要惩罚叛徒,尤其是惩罚这辜负了你所有付出的渣男么?”

丹妮莉丝口鼻溢血,眼神已然黯淡。

那无情背叛了她,利用她的信任与爱情,于她毫无防範之际,给予了她致命一击的渣男身影,已然变得模糊,在她逐渐漆黑下来的视野之中,变成了一条狰狞而漆黑的魔影……

她无力出声,只能在脑海之中作出回複:“想!”

……

某世界。

手上戴着镣铐,一身神力尽遭封印,连区区一头“混沌”都战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轰塌山崖,埋葬小童的猴子,半跪在小童那唯一露出石堆的手掌前,泪流满面地将一只齐天大圣的玩偶,放进了小童手中。

正痛不欲生、怒火如狂时,一把沉重肃穆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孙悟空,想……”

“滚出去!”猴子双目赤红,仰天咆哮,万丈金光,自他身上喷涌而出,将一颗虚幻的金色光球,轰出脑海,在金光之中,炼成了灰烬!

“我是……孩子们的英雄……齐天大圣啊!”

猴子狂啸着,挺身而起,一步踏出悬崖,屹立于虚空之中……

……

某世界。

断浪拜师神将,修成“血火邪罡”,武功大进,遂志得意满,杀上天下会,试图击败风云,强娶幽若,夺取天下会霸权——雄霸号称退隐江湖、云游四海,早前还有人看到过他的身影,可最近这些年,已从未有人再看到过雄霸。

再是灭剑圣、战绝无神,蕩平无神绝宫的武林神话,多年不履江湖,当年留下的震慑力,也已然烟销云散。

断浪本就极易膨胀,武功大成之后,对于雄霸更是再无畏惧之心,铁了心要上天下会,大展一番身手,夺取那偌大基业。

可信心满满的断浪,却没有料到风云二人,不但得到了“雄霸”留下的神功秘藉,还得到了血菩提等宝物,修鍊多年,功力亦是大进。

一场大战之后,断浪连“风云合璧、摩诃无量”都没能逼出来,便被风云击败。

聂风念着旧日交情,留下断浪性命,只废了他九成武功。

功力只剩一成,只能勉强自保的断浪,失魂落魄地离开天下会,行尸走肉般行走在旷野之中,心中一片死灰,只有无尽绝望。

正想着与其如此苟活,不如自我了断,一了百了时,一把庄严宏大的声音,在断浪脑海之中响起:“断浪,你想……”

刚说到这里,前方忽然响起一把戏谑的声音:“哟,这不是断浪吗?”

这把声音刚一响起,断浪脑海之中那宏大庄严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断浪顿时怅然若失,只觉似有一桩天大的机缘,正在远离自己而去。

这莫明的感觉,令断浪心中无名火起,怒喝:“谁在说话?”

怒喝时,他循声望去,就见前方正有一条身形高大、体魄完美的汉子,牵着一只相貌怪异,人立行走,爪子上还拎把小刀小怪兽,笑呵呵地迎面而来。

看到这汉子,断浪既觉格外眼熟,又感十分陌生。既像是某个十分熟悉,令他切齿痛恨的仇家,又像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这种矛盾的感觉,令断浪猛地怔住,说道:“你……究竟是谁?”

“老夫雄霸。”那身着干练劲装,留着短寸髮型,颔下无须,只一层短短胡茬的男子,含笑说道。

“雄,雄霸?”断浪愕然,旋又怒火直冲脑门:“你这混蛋,是在消遣我么?就你这德行,也敢自称雄霸?”

汉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唔,居然不认得我了……身份失效了吗?”

摇摇头,他呵呵笑道:“算了,不知者不罪,瞧你的样子,日子也过得挺惨的,老夫向来心胸宽广,雅量恢弘,便饶你这一遭吧。”

刚要走时,就见断浪呸地一声,恨道:“你饶我?你断我机缘,我却不想饶你!”

汉子把脸一沉:“给脸不要是吧?”抬手一指,指尖电芒迸射,将断浪轰得四分五裂。

“真不自爱。”轰杀断浪后,汉子摇了摇头,牵着那只小怪兽扬长而去。

……

诸世界中,那一个个或因仇恨而痛苦,或因野心而怨愤,或因背叛而绝望,或不甘于平凡,或不满于现状的人们,在人生之中的某个重要时刻,都听到了那一把庄严肃穆、宏大神圣的声音。

没人能在情绪正炽烈而狂暴时,以理智的心态去思考那声直指其内心,充满了诱惑的询问。于是,他们都来到了那个悬挂着一颗大金球,四周伫立着一尊尊巨大圆柱的广场上,开启了一段梦幻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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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一指弹死断浪,常威想了想,没有继续前往天下会。

他此次返迴风云世界,有两个目的。

一是屠龙取龙元,炼丹提升修为,增加积累;二是带走幽若,送她与雄老闆团聚,完成对雄老闆的承诺。

通过昊天镜返迴风云世界后,见降临之地离天下会不远,他本想先回天下会一趟,看看如今天下会发展地如何。

没想到路遇断浪,而断浪却已经认不出他了。

这说明他“雄霸”的身份已经过期失效。

既如此,回天下会视查的想法就此作罢,常威决定先去把龙元弄到手,之后再直接回天下会带走幽若。

以常威如今的修为,干掉风云世界那头形似恐龙的恶兽巨龙,已经是毫无难度。

所以他此行只带了小怪兽哥斯拉,并没有纠集太多人手。

至于帝释天那家伙,常威也没打算理会——他可是闹过天宫,斩过神仙,战过如来的人物。就算那座天庭,那些神仙,那位如来都是假的,力量层次却也远远超过了帝释天。

以常威如今的经历,帝释天这种小角色,已不被他放在眼里。

就在常威带着小怪兽,一路悠游前往“龙岛”屠龙之时。

……

天龙世界。

段誉父母相继自尽,母亲死前,更是告诉了他一个大秘密,原来他的生父,竟是大恶人段延庆。

这个事实,令段誉几乎崩溃,浑浑噩噩地在段延庆催促下,将“悲酥清风”的解药给了段延庆。

正期待段延庆能恢复功力,将母亲救回过来时,一阵熟悉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段公子,别来无恙啊!”

段誉一惊,循声望去,却见来者竟是片刻之前,被他打得大败亏输,狼狈奔逃的慕容複。

令他惊诧的是,仅仅片刻未见,先前还肩头受创,狼狈不堪的慕容複,此时不仅换了身新衣裳,还神彩飞扬、容光焕发,连肩头被六脉剑气洞穿的伤势,似乎都已经痊癒了。

段誉虽诧异于慕容複的变化,但他两次大败慕容,心中对他早无惧意。又因慕容複的缘故,片刻之间接连失去父母,饶是段誉心地仁慈,也不禁大恨慕容。见慕容一副得意模样,段誉不禁厉声喝斥:“慕容複,你还敢回来?”

慕容複哈哈一笑,神采飞扬:“我为何不敢回来?”

段誉虽擅舌辩,但他的辩是君子之辩,并不擅长放狠话、吵烂架。激愤之下,他二话不说,一指点出,一记六脉剑气直击慕容複肩头。

虽心中恨极,但段誉终究是菩萨心肠,下意识地放过了致命要害。

哪知原本被段誉“六脉神剑”打到丧胆的慕容複,竟对段誉这一剑不闪不避。同时傲然一笑,屈指一弹,亦嗤地一声,打出一道无形剑气。

两道剑气当空碰撞,发出嘭一声爆响。段誉剑气竟被一击而破,慕容複的无形剑气却还余力未消,继续击向段誉。段誉大惊,又一记六脉剑气射出,方才堪堪抵消了慕容複的剑气。

“无形剑气?”段誉失声道:“你怎么也会使六脉神剑了?”

“六脉神剑?”慕容複轻蔑一笑,淡淡道:“你以为,天下就你大理段氏有无形剑气绝学?不怕告诉你,我这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比你家的六脉神剑,不知强了多少!我慕容複,今天就要以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破你大理段氏六脉神剑!受死吧!”

话音一落,慕容複随手挥洒,宛若泼墨写意,无形剑气铺天盖地一般,向着段誉席捲而去。

段誉脚踏淩波微步,拚命躲闪,同时六脉剑气齐齐御使,以无形剑气对无形剑气。

但令段誉震惊的是,慕容複功力竟似无穷无尽,无形剑气几如狂风呼啸,转瞬之间,便充斥了房间每一个角落,令段誉淩波微步亦无处可避。而段誉的六脉剑气,亦只能堪堪辟出一小块安全区域,勉强供他容身。

眼看段誉就要被铺天盖地的剑气淹没,已嗅了解药,解了“悲酥清风”之毒的段延庆蓦然出手,铁拐施展一阳指,隔空疾点慕容複要穴。

慕容複哈哈大笑:“早知你已恢复功力,正等着你呐!”

狂笑声中,慕容複脚尖一踢,趾尖竟亦射出剑气,无形剑气一通攒刺,轻鬆击溃段延庆一阳指指力。更有数十道剑气暴击在段延庆身上,直将这位四大恶人之首,刺出了数十个透明窟窿。

段延庆浑身飙血,双眼怒瞪,扑倒在地,瞬间气绝。

段誉见生父惨死,心中一乱,六脉神剑又不灵光,再挡不住慕容複的无形剑气,只一瞬,便给无穷剑气刺成了血筛子。

斩杀段誉后,慕容複大步行至段誉面前,看一眼段誉那被他刻意避过,从而毫髮无损的脸庞,满意地点点头,取出一方胶泥般的事物,往段誉脸上重重一按,再揭起胶泥,便见胶泥之上,已印出一张“脸模”。

慕容複将这“胶泥脸模”往自己脸上一按,揉搓一阵,揭下胶泥脸模后,面孔竟变得与段誉一模一样!

慕容複取出一面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的玻璃镜,对着镜子自赏一阵,嘴角浮出一抹邪异笑意,又取出一只瓷瓶,倒出“化尸粉”,洒在了满身血窟窿的段誉身上。

待到解决一切隐患,慕容複方才拿起悲酥清风解药,给晕厥在地的範骅、华赫艮、傅思归等大理臣工解毒。

正解毒时,外面传来女子声音:“段公子,段公子,你还好吗?我们是灵鹫宫的剑侍,奉尊主之命前来救驾……”

慕容複闻声,面现悲戚之色,眼神哗哗淌下,对着外面哀泣道:“我爹爹、妈妈,都给人害死啦……”

……

倚天世界。

“昏睡”着的张无忌,蓦地睁开双眼,幽深双瞳中,闪现一抹与他年纪绝不相衬的阴暗深沉。

“此次试炼,虽险些丧命,但也让我得到了真正的绝世神功!”

张无忌缓缓坐起,五指呈爪,指尖之上,浮出点点幽暗光芒:“天魔功……嘿,天魔四蚀、天魔五绝、天魔爪、天魔刀、天魔锥……全套天魔功,尽数得手……报仇有望!

“不,不能冲动。我虽得到了全套功法,但天魔功才刚刚入门,修为甚是浅薄,还远远不是那些仇敌的对手!

“我要忍!要先积蓄功力,提升修为,觅得机会,便以天魔四蚀快速提升功力!唔,天魔四蚀太过邪异,在本方世界,最好不要轻易使用。便是使用,也必须极为隐密。还是在任务世界,找目标吸食吧!

“等我神功大成……少林、崑仑、崆峒、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所有参与逼死我爹娘的仇人,有一个算一个,我统统不会放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放弃仇恨,人神共愤!”

张无忌握拳低吼,俊脸阵阵扭曲,瞳中幽光闪烁,一时宛若天魔……

……

笑傲世界。

十五个黑衣蒙面人,被令狐沖一招之内,同时刺瞎双眼,一时惨叫连声。

不过令狐沖剑法虽精妙,毕竟重伤在身,内力全无。那十五个黑衣人瞎眼之后,痛而不乱,惊而不慌,竟聚在一起各自挥舞兵器,将周身遮掩得水泄不通。

而华山派一方,从岳不群、宁中则夫妇,到门下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没伤的,也统统都被点了穴道制住,只一个令狐沖勉强能动,可令狐沖又无法纯凭剑术,击破十五个高手乱舞兵器的防御圈,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看那十五个黑衣人缓缓撤退。

眼见那十五个黑衣人就要逃走。

本被制住穴道,扑跌在地的岳不群,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淩厉光芒,无声起身,大袖一拂,一股柔劲拂过全场,包括令狐沖在内,所有还清醒着的华山弟子,统统陷入昏迷之中。

随后岳不群一掌拍出,隔空掌劲轰然爆发,竟幻化出一龙、一象之形,狂扑进十五个黑衣蒙面人阵形之中,宛若泥石洪流一般将他们统统吞没。

一阵嘭嘭爆响,夹杂刺耳的劈啪骨碎之声。

待诸般声响停息,那十五个黑衣蒙面人,皆已抛跌出数丈开外,肢体扭曲,气绝身亡!

嘭!

岳不群握拳,五指合拢之时,空气都被捏爆,炸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

“龙象般若功,只消练成第一层,就有一龙一象之力!”

岳不群眼中精光四射,微笑自语:

“果然气功才是正途!就算我岳不群资质评测,只得平平无奇、中人之资八字,亦能靠这龙象般若功,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修成绝世神功!

“以龙象般若功的威力,只消修成前三层,不,前两层,我便能在这方世界天下无敌!什么左冷禅、方证、沖虚,乃至东方不败,都不会是我岳不群的对手!哈哈哈哈……天下第一,唾手可得,光大华山,亦不再只是渺茫梦想!”

说罢,他蓦地看向令狐沖,眼中狠色一闪:

“这逆徒对邪魔外道义气深重,对师门亲人遮遮掩掩,学了独孤九剑这等足以逆转我华山形势的绝学,居然连至亲的师父师娘都不肯透露半句,坐视师门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分明就是脑生反骨的天生叛逆!不如……”

沉吟一阵,岳不群收回手掌:“罢了。令狐沖此子,现下还有些作用……便饶他一命罢。等我神功大成,天下无敌,再来处置他……”

……

火影世界。

宇智波佐助缓缓睁开双眼,血色双瞳之中,仍只有几点勾玉,并未开启万华筒写轮眼。

不过他眼神之中,已不複先前的颓废,反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就算开启了万花筒,乃至永恒万花筒,乃至进化成轮迴眼,也不过是在大筒木一族的血脉桎梏之中打转……反倒是以前不怎么重视的体术,居然能强大到那种程度……

“人仙武道,拳意实质、血肉衍生、千变万化、粉碎真空!武道修鍊到极致,肉身不死,意志不灭,任何幻术,便是‘月读’,都动摇不了心志!正是任你千种遁法,万般忍术,我只一拳轰去,尽皆轰成齑粉!”

佐助右手缓缓握拳,指掌肌肤,闪烁着玉质一般晶莹光泽。

意念一动,他胸腔之中,顿时响起震雷般的心跳,血管之中,亦传出大江奔涌一般的血流之声。皮肤微微一震,爆出嗡嗡声响,空气都被震动,向着四面冲击扩散,发出一阵呜呜风啸。

“宇智波一族的仇人们,等着吧……再过几年,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

冰与火之歌世界。

背叛了爱人,亲手给予了她致命一击的雪诺,满脸悲哀地看着躺在自己怀中,已是弥留之际的丹妮莉丝,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就在这时,气息奄奄的丹妮莉丝,脸庞忽然变得红润,黯淡的双眼,亦重新闪亮。

随后,丹妮莉丝挺身而起,一把掐住雪诺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雪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丹妮莉丝,万万想不到身材娇小,本身并无勇力的女子,将能以一只手,将自己举这么高。

“琼恩雪诺。”

丹妮莉丝面无表情地看着雪诺,明眸之中,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刺穿我心脏的匕首,会握在你的手上。你可以说我是暴君、屠夫、刽子手,也可以说我对不起君临的百姓,但是……对你,我问心无愧。而你给予我的回报,就是这致命的一刀。”

说话间,她用另一只手,拔下了刺进她心脏的匕首。

匕首一离开身躯,她的伤口便飞快癒合,破损的衣衫下,晶莹的肌肤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看不到一丝伤痕。

龙之母娴熟地转动了两下匕首,唇角浮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这微笑配上她平静淡漠的眼神,令雪诺发自内心地感到阵阵恐惧。

“琼恩雪诺,我以女王的身份,判处你死刑。罪名不是弑君,而是……利用你爱人对你的信任,进行了一次最可耻的背叛与谋杀。”

话音一落,丹妮莉丝一刀捅出,从同样的位置,将匕首刺进了雪诺心脏。

随手抛下雪诺死不瞑目的尸身,丹妮莉丝侧首看向察觉到她遇刺,赶过来救母的巨龙卓耿,微笑道:

“君临的烈焰,烧得看来还不够狠。卓耿,和我一起,烧尽七国的旧贵族,烧尽那些嗜玩权力游戏的野心家,按照我们的想法,改造这个腐朽而堕落的世界吧!”

巨龙仰首,发出一声亢奋的龙吟。

龙之母以惊人的敏捷与弹跳,纵身跃上龙背,驾驭巨龙冲天而起,向着己方军营飞去。

“首先,烧死那些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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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57,雷劫!【求月票!】

风云世界。

常威骑乘着变成巨兽,浮于海面快速游动的哥斯拉,向着陆地方向行去。

他手上托着一枚赤红圆球,圆球之上,绽放着火焰一般的红光,将四周空气,都灼烧得劈啪作响。

正是龙元。

风云世界的“龙”,根本就不是吉祥瑞兽,而是一头形似恐龙的吃人恶兽。

那恶龙没什么特殊能力,只是寿元悠久,体魄超强,对一般的武者来说,确实有些难办,但对拥有“雷遁剑术”,且带着哥斯拉这怪兽之王的常威来说,恶龙不说不堪一击,却也不算棘手。

常威没费多大功夫,就带着哥斯拉潜入“火湖”之中的恶龙巢穴,轻鬆屠龙,猎获龙元。

龙元至阳至刚,蕴含着恶龙的狂暴兽性,若直接吞服,隐患极大,还会造成浪费。

所以常威打算以龙元为主材料,辅以在“中州大唐”世界,得到的各种天材地宝,炼製一炉灵丹,消除一切隐患,同时将龙元及木质血玉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现在龙元已经到手,接下来,他便将返回天下会,带幽若去漫威世界。

“雄霸”身份已经过期失效,常威也没有了视查天下会工作的兴緻,一路快速赶回天下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接空降天下第一楼,带走了幽若。

临去前,只留下了一句留言:“幽若我带走了。天下会由秦霜继承。雄霸字。”

常威的“雄霸”身份虽然失效,但他在天下会做了两年帮主,模仿“真雄霸”的字迹,签署了大量档案。常威本就有模拟书画的才能,模似字迹丝毫不差。这次留下的留言,又是刻在一块铁板上,还注入了“三分归元气”的气息。

字迹、气息双管其下,加上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幽若的实力侧面佐证,相信天下会的帮主交接,当能顺利进行。

至于是否会有意外,常威也管不着了。

他对天下会,对聂风、步惊云乃至秦霜,已经是仁至义尽——就算是亲爸爸,也不过如此了吧?

……

漫威世界。

天下大厦。

雄霸正坐在总裁办公室里,伏案书写档案,忽觉前方气息有异,抬头一看,就见许久未见的常威,正站在办公桌前,笑呵呵看着自己。

“常兄弟?”雄霸一怔,放下笔,正要起身,就见一位少女,自常威背后怯生生探出头来,又是疑惑,又是激动地瞧着自己。

“幽若!”雄霸失声叫道,霍地起身,真劲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竟将办公桌都震成了碎片。

“爹?”常威背后的少女,定定地瞧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虽这中年男子一身“奇装异服”,头髮也变成了霸气的大背头,下巴亦颳得发青,没有了曾经的五柳长须,但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不怒自威的方正面庞,可不正是自己的父亲?

“爹!”确认了那位中年男子,正是自己的父亲雄霸,幽若顿时欢呼一声,自常威背后转出,雀跃着扑进了雄霸怀中。

当前漫威世界,複仇者联盟还没有分裂,灭霸更没有派人来地球夺取无限宝石。

既时间还早,常威也就没有在此多加逗留,将幽若送回雄霸身边,完成了对雄老闆的承诺,他便告辞离去,返回了“中州大唐”世界。

……

回归后,常威即开炉炼丹。

他以龙元为主材料,以击杀树妖姥姥后,获取的“木质血玉”为主要辅材,再辅以诸多蜀山各地捡到的天材地宝,花费四十九天功夫,在妲己和四娃的帮助下,炼就了一炉灵丹。

灵丹出炉之后,常威服食一枚,亲测药效,发现此灵丹即使以他的修为,亦能大有裨益,元神壮大两成有余,本就强横的肉身,亦再一次得到大幅强化。功力亦有了立竿见影的提升。

再服食第二枚,效果就只有第一枚的五成左右。

但即便如此,也足足省下了他好几年苦功——即使常威开了挂,修鍊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但以他如今的境界,提升修为也已变得非常缓慢。

若是全靠自己一点点积累,即使他参悟了“法天象地”,少说也要一二十年苦功,才能提升到不依靠“天道功德”,亦能渡过雷劫的程度。

而现在有了这炉灵丹,那一二十年的苦功就能省下。

至于磕丹药会导致根基不稳——每个人都要吃饭才能长大,暴饮暴食固然会患上各种疾病,但合理饮食会导致肌肉鬆驰、骨质疏鬆么?

再说雷劫本就是一次纯化的过程。

经历雷劫洗鍊,炼就纯阳元神,重塑肉身,则一切隐患都将根除,将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向着“真仙”境界发起冲击。

当然,雷劫不是那么好渡的。

既是“劫”,那自有失败的可能。而一旦失败,就有可能万劫不複。若无人帮忙抢出真灵,护送转世,那便是彻底的灰飞烟灭,连转世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常威有“天道功德”护体,自是可以杜绝任何意外,连“万一”失败的可能都不会有。

取用了足够自己服食的龙元灵丹,又将剩余的龙元灵丹分发下去,给黄蓉等人增加修为,常威便开始闭关修鍊,一面消化丹药,提升修为,一面参悟法天象地,增加积累。

修行不知岁月,不知不觉,便是一年时光过去。

……

这一天,常威参悟“法天象地”小有成就,只觉元神蠢蠢欲动,知道自己积累已足,只需主动释出一丝元神气息,便可勾动天雷,引来雷劫洗礼。

以他如今的积累,便是不用天道功德护体,亦有七八成把握成功渡过雷劫,将元神炼成纯阳。

常威甚至有所感觉,知道自己一旦渡劫成功,炼成纯阳元神,立刻就能拥有不逊“多目魔君”的修为,起点比他先前预估的“灵感大王”这个档次,高了不知多少。

而起点越高,日后的修行自然会愈加顺利。

既闭关一年的成果,比预期的更好,常威当然不会犹豫,起身离开密室,传音叫来家人们,带着众人一起离开成都城,去了远离人群的深山之中,準备渡劫。

川藏交界处,一片原始丛林中。

常威背负双手,淩风屹立半空,黄蓉等人站在十余里外,又是担忧,又是期待地看着常威。

“以脆弱的元神迎接天雷洗礼……想想就觉恐怖,常威哥哥不会有事吧?”黄蓉揪着衣角,咬着嘴唇,喃喃自语。

“放心,大王积累雄厚,又有大功德护体,定会安然无恙的。”妲己笑着安慰。

黄蓉轻轻颔首,略舒了口气,又问道:“说起来,阿狸你的修为,早就够渡雷劫了吧?为何至今不曾渡劫?”

常威初遇妲己时,她便已是阴神修士,且元神凝实,宛若实体,只是不能见阳光而已。这么多年过去,她修为从未停滞过,又常与常威双修,得了他至阳至刚的真元精气,龙元灵丹也不曾短了她。

是以妲己的修为,早臻至“阴极阳生”,且积累极之深厚,按理,她早该渡雷劫了。

但妲己迟迟不渡劫,自是有她的道理:

“妾身乃是转世重修之身,上一世的元神所创极重,只余一缕残魂。今生重修,虽仗着上一世的经验,进境极快,但残魂转世,天生就有缺陷。

“别人若有我这样的积累,渡雷劫不说十拿九稳,亦能有七八成把握。可我却只得两三成把握。把握太少,风险太大,妾身贪生,可不敢去赌。”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雷劫兇险,若然失败,则真灵亦将暴露在天雷之下。若无人帮忙抢出真灵,便会彻底烟消云散,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而大王渡雷劫,足有十成把握,一丝意外都不会有。所以呀,我还是想等大王渡过雷劫之后,提携妾身一把呢。”

正说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磅薄压力,自天空覆盖下来,黄蓉等人顿时身心一颤,齐齐噤声,不由自主抬首望去。

却见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穹,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那浓重墨云,低得彷彿触手可及,沉甸甸压在众人头顶。而半空中的常威,更像是随时可能被墨云淹没。

“劫云来了!”妲己低呼一声,目不转睛地瞧着常威。

即使对常威信心十足,即使相信他此番渡劫能有十成把握,此时此刻,妲己明眸之中,也不禁浮出一抹担忧,双手亦死死握成了拳头。

妲己尚且如此,其他人自然更是紧张。黄蓉等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瞪大两眼,紧盯常威,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这时,墨云之中,忽响起轰隆一声雷鸣,随后便见一道巨大的树形闪电,自劫云之中疾蹿而出,照着常威劈击而下。

常威不闪不避,天灵盖上,冲出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直直迎上闪电。

正是元神出窍,迎雷劫洗礼!

轰隆!

巨响声中,巨大的树形闪电,正正劈中常威元神。

但就在闪电临身之时,常威元神顶上,忽地冒出一团青云,呈如意形状。

闪电轰上青云,看似未受阻拦,直接穿透过去,继续轰向常威元神,可下方旁观的黄蓉等人,却是直觉地感到,闪电穿透青云之后,已没了那令她们毛骨悚然、心惊胆战的毁灭、破坏气息,只剩下蕴含无限生机、造化的气息!

树状闪电击中常威元神,于轰然巨响声中,化作无数细小电火花,遍及常威元神每一处,滋滋跳动、闪烁不休。可常威元神不但安然无恙,阴气反被丝丝洗去,元神变得更加凝实。

亦有部分电光,循元神与肉身的联繫,跳跃到常威肉身之上,自每一处穴窍钻入,将他肉身灼得劈啪作响,更有丝丝缕缕的浊烟,自他眼耳口鼻,乃至浑身毛孔中冒出。

黄蓉见常威浑身冒烟,不禁一把抓住妲己胳膊,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常威哥哥身上怎会冒烟?不会被天雷烧伤了吧?”

“放心。”妲己道:“劫雷受天道功德过滤,已无毁灭破坏气息,只余生机造化之力。现下那生机造化之力,正在洗鍊大王肉身,化去杂质及各种‘冗余’,令他肉身更加完美。总之这对大王是大好事,只会令他的体魄更加强大。”

正说时,天空之中,又响起一声雷鸣,第二道树杈形状的炽白电光,裂云而出,劈到常威头上,被青云过滤一遍后,再一次洗鍊他的元神、肉身。

就这样,常威一共承受了九道天雷洗礼。

前三道,乃是炽白树杈状劫雷。中三道,乃是青色的球状劫雷。最后三道,乃是纯紫色的标枪状劫雷。

九道劫雷,一道比一道恐怖。尤其是最后三道,黄蓉等人便只是远远目睹,亦觉元神阵阵战慄,几有灼痛之感。

但常威有天道功德护体,劫雷经功德青云过滤后,已无丝毫毁灭破坏之力,只余生机造化之力。

于是九道雷劫一过,漫天墨云一收,常威元神之上,顿时绽放出灼灼光辉,彷彿正午的太阳一般,令人不敢直视。又像是威严的天神,令人情不自禁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常威已炼就“纯阳元神”,从此元神无惧风火雷电,亦不怕阳光直射,更拥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

而他肉身,亦绽放出灼灼金光,每一寸皮肤,变成纯正的金色,彷彿纯金铸就。

之后,便见他肉身与元神一合,先化为一团金色云气,继而消失无蹤,彷彿融入空气之中。再接下来,空中忽然爆出一缕细小的电火花,那电火花飞快膨胀,转眼就化成一尊通体由雷霆铸就的巨人。

雷霆巨人将身一摇,身上又有火焰喷出,又瞬间变成一尊火焰巨人。继而又有风吹过,火焰巨人蜡烛般熄灭,整个人融入风中,只剩下一张模糊的面孔……

“聚散自如,虚实如意,大王已是阳神大修,且大王参悟‘法天象地’,炼就纯阳元神之后,拥有诸多变化,远超一般阳神!”妲己激动得俏脸晕红,大声说道。

黄蓉等人闻言,都激动地欢呼雀跃起来。

常威轻鬆渡过雷劫,正演练他参悟“法天象地”之后,最先领悟也是最易掌握的诸般“自然元素”变化时,与他一体的昊天镜忽地一振,化为一道晶光,不由分说将他一裹,带着他破开虚空,遁出了“中州大唐”世界。

“……又抓差?”

常威哭笑不得,只来得及给黄蓉等人匆匆留言一句:“又被抓差了!办完事就回来,你们不要担心,安心修鍊就是……”

黄蓉等人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个个满脸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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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58,公公们的江湖!【求月票!】

这一次的穿越,因渡过了雷劫,将元神炼成纯阳,已能承受穿越时空的“压力”,常威感觉大不同于以往。

以往穿越,总有一刹那的恍惚眩晕之感。而此次却是全程清醒。

且在穿越过程中,他还清晰到感觉到,与他形影不离的昊天镜,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竟似化作一张“外皮”一般,紧贴着他体表肌肤,将他从头到脚覆盖在内。

不仅如此,常威还感觉,自己的力量,亦受到了这张昊天镜所化的“外皮”的极大束缚。甚至连身形、形貌,都在那张“外皮”限制之下,作出了好一番调整变化。

有种“画皮”的感觉。

“什么情况?

“昊天镜为什么要变成‘画皮’,覆盖我体表,束缚我的力量,改变我身形外貌?

“以前穿越,就算是取代雄霸乃至唐三藏的身份,都不曾强行改变我的身形相貌,把我变得跟雄霸、唐三藏一模一样的……

“这一次去的世界,到底有什么讲究,为何还要易容?我自己也能变化,昊天镜为何要主动帮我进行全方位的易容?

“难道……此次前去的世界,单凭我的变化之术,会被人看穿,非得昊天镜亲自出手不可?”

常威心中纳闷,不过并不惊慌。

力量虽被昊天镜“束缚”,但限制的只是他的“输出”,令他“输出”大打折扣,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但他本质上,还是渡过了雷劫的阳神大修。

所以就算输出不够,他的生存能力还是有保障的。

正琢磨着昊天镜的用意时,眼前豁然开朗,周围环境亦猛然变化。

常威力量被昊天镜变化的“外皮”束缚,神念已无法外放,主动去探索环境。

不过他的被动状态“心镜”,倒是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虽範围缩小了许多倍,但心镜一展,方圆三丈内的一切,还是能如同反掌观纹一般,历历在目。

当下常威保展开心镜,映照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幽暗大厅中。

大厅里面,除他之外,还有别人,且还不止一人!

大厅门前,有一人身姿笔挺,腰悬长剑,负手立于门边,仰头看着屋檐。

其虽背对常威,但常威心镜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映照,将此人样貌看得清清楚楚,乃是一位花白头髮,却相貌年轻,皮肤苍白,眼神淩厉威严的男子。

这男子气场很强,有一种“顺昌逆亡”的霸气。

距离这男子两丈开外,斜对面的窗前,又有一位头戴无翅乌纱,着白袍,披红色大氅的男子,手拈一只茶杯,轻轻撇着浮沫,无声看着窗外。

这男子身材修长,略显单薄,容貌清秀,宛若好女,气质深沉,又有女性阴柔,但同样予人一种不容违逆的强势之感。

常威刚要继续观察,一把听来憨厚,又予人一种捏着嗓子之感的男声响起:“大家首次合作,不若互相介绍一下?在下海大富,乃是御膳房总管太监,见过诸位公公。”

“……”

常威眼角微微一跳,也不循声去看,只以心镜映照,就见说话之人,是个颔下无须的中年男子,缩在大厅角落的阴影之中,腰背微躬,一副卑微模样,正笑容可掬地团团拱手。

“御膳房的人?”角落里有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什么时候,御膳房的公公,也能混到这里来啦?”

常威心镜一照,就见阴阳怪气者,乃是一位白髮无须的老者,端坐一张太师椅上,气场亦相当强势。

那白髮老者抿了口茶,眼角斜睨海大富:“咱家叫做古今福,是明朝东厂的人。海公公,您是哪朝哪代的公公呀?”

古今福?常威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了好一阵,才勉强想起来,这位是电影版笑傲江湖中的大太监,乃是一位相当了得的大高手。

“我,我……”

常威寻思时,又听得海大富唯唯喏喏,面对古今福的质问竟不敢说话,额头冒出泊泊冷汗。

就在这时,那背对大门的佩剑男子淡淡道:“大内之中,卧虎藏龙,御膳房出大高手,亦不足以为奇。最重要的是,我们既有此番际遇,那各自出身来历,便已不再重要。就算海公公是清朝的太监,跟咱们大明的宦官,也不算仇敌了。在下曹少钦,提督东厂太监。”

此人声音平淡雄浑,听着还蛮有阳刚之气的,但他一报名,常威眼角便又一抽搐,没想到竟遇上了这位奢遮的大公公。

曹少钦报过名号后,窗前那貌如好女的男子,亦以一把阴柔但不尖锐,听着还不错的声音说道:“雨化田,西厂厂公。”

说罢,他瞥了曹少钦一眼,道:“曹公公,咱家听过你的名字,没想到竟能在此遇上,真是有缘呐。”

曹少钦不动声色道:“东厂西厂虽为权柄多有争端,但就像本督方才说过的那样,既有了这番际遇,各自出身、从前恩怨,便都不必放在心上。”

“曹公公说得好!”一人轻轻拍手,大声赞道:“本督魏进忠,最喜曹公公这般大气豪杰,等下若得閑暇,当与曹公公痛饮几杯,交个朋友!”

常威心镜一照,就见说话者,大马金刀坐在大堂正中,手中拄着一口大剑,气魄非凡,身上着金色长袍,隐蔽处居然绣着龙纹。

看见他这身打扮,常威心中一动,已想起了此人:“魏进忠?又是一个狠角色啊!”

这位魏公公,比曹少钦、雨化田等权倾天下、野心勃勃的大太监更狠,他居然想要谋朝篡位,坐龙椅,当天子,简直就是太监中的霸主。

“本公公姓陈,你们叫我一声陈公公便可。”这时,又有一人说话。

常威心镜一照,就见此人面白无须,着白色衣袍,头戴形似牛角的冠冕,从打扮上看不出哪个朝代的人,但他这造型,常威可是认得。

“东方三侠里,那位清朝最后的太监?”

这位东方三侠里的陈公公,也是一位奢遮人物,不但武功高强,还有超能力,可以嘴接子弹,手持弹链当机关枪使,被炸弹炸得只剩骨架都能不死。他还试图在现代社会複辟清朝,绑加了许多婴儿挑选皇帝,培养打手,乃是一位极坏的公公。

此时,厅中最后一人笑呵呵开口:“在下曹正淳,也是东厂督公。”

常威一看此人,见他虽满头白髮,面容看上去却只四十来岁。他面庞饱满,满面红光,笑起来极具亲和力。略一思索,常威便已认出此人,乃是“天下第一”中,那位有五十年“天罡童子公”修为的大太监。

“海大富、古今福、曹少钦、雨化田、魏进忠、陈公公、曹正淳……都是些极厉害的公公啊!不过这次究竟什么情况?怎么明朝的、清朝的乃至苟活到现代的公公们,全都出现在同一个世界了?”

常威正满心疑惑时,就听那笑容可掬的曹正淳说道:“这趟还真是巧,没想到咱们这些刑余之人,居然都凑到了同一个任务世界里。不如大家介绍一下各自的绝学,互相通一下声气,到时候也好合作?”

古今福嘿嘿一笑:“是挺巧的。咱家进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有这么多公公一起合作,心里可是高兴得很。介绍绝学、互通声气自是应当,不过嘛……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说话间,他视线落到常威身上,阴阳怪气地说道:“厅中有八人,七位都是公公,怎么偏就这位小哥是个完整的男人?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古今福话音一落,曹少钦、雨化田等奢遮公公们,都将视线投注到常威身上。

被七位气息或霸气、或阴柔、或诡谲、或森冷的大太监们注视着,饶是常威本质乃是阳神大修,心下也不免有些惴惴——没办法,公公们的眼神真的让人很不自在啊!

“小哥,你便解释一下吧。”曹正淳笑眯眯道:“为何在场都是公公,独你一人,是个完好的男儿?”

“咳咳!”在七位大公公审视的目光注视下,常威轻咳一声,决定自汙:“在下嫪毐,虽是宦官,但侥倖未受宫刑。”

嫪毐?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七位公公,神色均发生了微妙变化。常威甚至敏锐地感到,有几位公公审视他的眼神,悄然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没想到此人竟是嫪毐!”

公公们看着常威,打量着他变化相貌,缩小身形之后,仍然十分健美阳刚的身形体魄,心中想法大同小异:“以这厮的相貌、身材,难怪会得赵姬宠爱,竟以区区宦官之身,做到了祖龙始皇帝的‘假父’……”

想到“嫪毐”的成就,众公公们无不心绪複杂。不过想到嫪毐最后的下场,公公们心里又稍微舒服了一点。

但转念又想,自己等人,都是在大事失败,或是生死关头,幸运进入“主神空间”。之后不但续了一波性命,试炼成功,得到巨大好处,实力大进之后返回原本世界,还成功逆转了局面,那这位嫪毐岂不是与他们一样?

在即将被五马分尸之时,进入“主神空间”,练成绝世武功,返回之后大杀特杀,逆转局面不说,说不定还成功挟持始皇帝,做了始皇帝真爹!

这个嫪毐所在的世界,说不定历史在秦朝就被改变了……

一想到这里,公公们心里又不爽了。

不过在场的公公,都是心机深沉的枭雄之辈。即使看来最弱势的海大富,那也是一位极擅隐忍、武功高强的厉害公公。因此稍微不爽了一阵,公公们便都换上了和蔼的笑容。

“哈哈,原来是长信侯……”

诸位公公沖常威拱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长信侯不愧是我等宦官的老前辈,果然不凡!”

常威谦逊一笑,拱手道:“诸位过奖了。我观诸位公公,也气魄非凡,想来在各自世界,都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这次咱们既然聚在了一起,自得同舟共济,共举大事。”

说话时,他心里琢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的公公们齐聚一堂,出现在同一个世界……感觉有很强的既视感呐!”

嗯,常威直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明朝、清朝、架空王朝、架空现代等不同背景的公公们齐聚于此,再加上“昊天镜”一反常态地郑重布置,主动为他进行全面的易容换形,还限制了他的输出,种种举措,令常威心里多少也会有些猜测,只是暂时还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

“既是长信侯,那也能算是咱们自己人了。”

正猜测时,就见魏进忠大手一挥,大气说道:“趁现在任务还没开始,咱们还是先互相通一下声气,说一说各自的本事,免得到时候做任务时配合出错。魏某不才,修成‘天怒心法’,手掌天怒剑,金刚不坏,百毒不侵,武功还算过得去。”

海大富道:“在下通晓各派拳掌,亦懂得十八般兵器,压箱底的功夫,乃是化骨绵掌。”

曹少钦道:“我擅剑术,刚练成‘夺命十三剑’。”

雨化田微笑道:“我也擅长剑术,练成了‘天外飞仙’。”

古今福道:“本督练成先天罡气,百步神拳,能隔空百步杀敌。”

曹正淳道:“本督修成‘天罡童子功’,亦能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陈公公道:“本公公武功一般,不过有天赋超能,可隔空移物,念动杀人。”

听到这里,常威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曹少钦从哪儿学到的“夺命十三剑”?雨化田又从哪里学到的“天外飞仙”?肯定有古怪!

常威还可以断定,公公们肯定还都藏了一手。

因为除曹少钦、雨化田之外,其余五位公公,报出的都是他们本来就会的本领!

而曹少钦、雨化田必然也有所隐瞒,因他俩的功力,以常威心镜感应,都非常强大,甚至不逊天皇、绝无神!

而夺命十三剑、天外飞仙这样单纯的剑术,即使乃是技巧的巅峰,亦是不可能让曹少钦、雨化田的功力强大到这种程度。

七位公公报完各自本领后,又齐齐看向常威,等他开口。

常威略一沉吟,开口道:“本侯不才,修成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三绝,尚未能修成三绝归一,练成三分归元气。”

说话时,他以心镜观察七位公公的表情,发现果然并未有任何惊诧之色,海大富、古今福眼中,甚至还隐隐流露出羡慕之意,看起来他们也是知道这“拳掌腿”三绝。

“所以,这次的穿越,应该就是像我猜测的那样,来到‘主神空间’了!唔,从昊天镜将我传送过来时,一系列前期操作看来,这个‘主神空间’,很是可疑啊……”

常威心中沉吟着,这时,大厅地面,忽然平空冒出泊泊清水,清水在地面蜿蜒流淌着,变化成一行字迹……

【更新变少,是因为太累了。家里有出生才十三天的宝贝儿和修养中的老婆要照顾。话说回来,最近有点沉迷抱娃,小东西真的很可爱,一点都不熊……在宝贝满月前,只能保证不会断更。多更新,真的力不从心。】

正文卷 359,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求月票!】

“我们中间,混进了一个叛徒……找出他!任务奖励:参与任务者,每人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完成此任务,方可正式进入任务世界。”

地面上,清水变化的字迹,便是这样的一句话。

看清这行字迹,常威心中一惊,暗道:本座出师不利,刚刚登场就暴露了?话说回来,“主神”召集了几个“轮迴者”,难道它自己会没有数?而我大常威出现得如此突兀,不在“主神”召集计划之内,暴露不是理所当然地么?

不过……

如果已经暴露,那这个任务,就不该是“找出叛徒”,而应该是“击杀叛徒”……难道说,昊天镜此前安排的那一番伪装,真正起到了作用,令“主神”都分辨不清,究竟哪一个是它计划外的乱入者?

仔细想想,倘若“主神”只是一段智能程序一样的存在,并非有着自我意识的大神通者,那么以昊天镜的威能,蒙蔽“主神”,令“主神”分辨不出真假,那还真是有可能的。

常威心念电转,瞬间掠过诸多念头,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背负双手,一脸淡然地看着地上字迹。

而另外七位公公,则彼此对视一阵,将视线投注到常威身上。

与此同时,他们还略微调整了一番站位,彼此拉开距离,却又不约而同地将常威置入七个人的中间,隐隐呈包围之势。

常威左右环顾,哑然失笑:“诸位公公,这是在怀疑本侯吗?”

“咱家对长信侯自是极崇敬的。”古今福阴恻恻说道:“不过在场诸位,都是阉人,只有长信侯是个假宦官。若说咱们八个人中间谁是叛徒,这不是一目了然么?”

“古公公说得不错。”

曹正淳貌似和气地一笑,道:“咱们这些刑余之人,都是天子家奴。就算野心勃勃,也不过求一个天子宠信、权倾天下。咱们中间呀,谁敢像长信侯那般大逆不道……所以,长信侯不是叛徒,谁是叛徒?”

其余几位公公都没说话,但看他们的表情,都是深以为然。

包括那位想複辟帝制,在现代社会立天子的陈公公,听了曹正淳些言,都是微微颔首。

然而常威却是哈哈一笑,不慌不忙地,一脸坦然地说道:“本侯承认,本侯所作所为,确实算得上‘胆大包天’,但要说‘大逆不道’,本侯实是愧不敢当。诸位公公或许不知,在场的诸公公里面,可是有一位大太监,比本侯更加大逆不道啊。”

他这番话说出来,别的公公们还好,那位手持“天怒剑”的魏进忠,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厉声斥喝:

“你这假阉,祸乱宫闱,给祖龙做野爹,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居然还敢妖言惑众?众位公公,别听他胡言乱语,与我一起斩了他!”

话一说完,不给常威辩解的机会,挥剑就斩。

唰!

天怒剑一剑挥出,斩出一道风雷相伴的弯月剑罡,挟无坚不摧之势,直击常威。

可还不等常威出手抵挡,那位陈公公便双眼一眯,常威身前立刻平空出现了一道无形屏障。弯月剑罡斩在无形屏障之上,发出嘭一声爆响,旋又与无形屏障双双湮灭,连一丝余波都未曾溢出。

魏进忠脸色一变,怒视陈公公:“陈公公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与这假阉人狼狈为奸么?”

陈公公弹了弹指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魏公公稍安勿躁。这里总共有八位公公,其中只有一个叛徒。若长信侯真是叛徒,咱们七个打一个,难道还会怕了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说到这里,他环视其余几位公公:“诸位公公怎么看?”

曹少钦沉声道:“本督同意陈公公的看法。还是让长信侯把话说完比较好。”

海大富亦小心翼翼说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七打一,怎都不用担心失手。既如此,自当小心一些,谨慎一些,找出真正的叛徒,免得冤枉了好人,无端端地折损了咱们自己人的实力。”

魏进忠怒道:“还需要听他说些什么?八个公公,就他不是阉人,这还需要小心谨慎个什么?”

雨化田垂首看着杯中茶水,幽幽道:

“倘若真这么简单,‘主神’也不会在正式任务开始之前,郑重其事地颁布这样一个找出叛徒的任务。而且报酬还那般丰厚……每人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呵,说起来,我上次任务,打生打死,也才赚到一千八百多神点,一枚红色神晶呢……”

听雨化田这么一说,除魏进忠外,众公公无不颔首。

常威也装模作样跟着点头,心里则很是好奇:

“神点和神晶,看来就是这个‘主神空间’的货币了。不知道购买力怎么样……还好,听雨化田的意思,神晶似乎还分了好几档。金色应该要比红色高级得多……”

这时,古今福又阴恻恻对魏进忠说道:“魏公公,方才长信侯说,有人比他更加大逆不道。别的公公都没怎样,为何唯独你反应那般激烈?”

曹少钦手按剑柄,眼神犀利地盯着魏进忠:

“魏公公黄袍加身,袖内还绣着金色龙纹……这气魄可真是豪壮啊!本督权势熏天,亦只敢仗着天子宠信,填几张事先盖好了印玺的空白圣旨,发几道打击政敌的矫诏。本督再是胆大妄为,顺昌逆亡,也远远没有大胆到魏公公这等地步。”

雨化田亦幽幽说道:“不错。魏公公光明正大穿着绣金龙的黄袍,这还是天子家奴应有的作派么?”

曹正淳微笑道:“魏公公莫不是想篡位?”

古今福嘿嘿笑道:“魏公公不够本份哦!”

魏进忠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本督便想篡位又怎样?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本督武功天下第一,大权独揽,为何做不得天子?”

陈公公哑然失笑:“本公公敢废立天子,却从不敢想自己坐上天子之位。咱们这些做公公的,少了那物件儿,怎么能做天子?就算强行登位,天下人也不会服气呀!”

“不错。”曹正淳道:“太监做天子,乃自古未有之事。就算凭武力一时得逞,也必将受天下人群起围攻,龙椅怕是一天都坐不稳。”

海大富、古今福、曹少钦、雨化田,以及常威,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两位公公的道理。

魏进忠则是冷笑一声:“魏某本以为,诸位公公都是人中龙凤,方能有此番际遇。如今看来,却是高估了诸位!原来诸位即便权倾天下,亦都只安于现状,甘心做个家奴,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作主!”

曹正淳笑容不改,语气变冷:“魏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魏进忠哈哈一笑,沉声道:“咱们是什么人?咱们以前是太监,现在则是主神空间轮迴者!主神空间,神功绝技、法宝神兵数不胜数,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亦浩如烟海。

“以主神空间的神奇,咱们这残缺的身体,有朝一日,总能修複完整!待得身体修複完整,成为真正的男子汉,这龙椅又如何坐不得?天子又如何当不得!”

海大富轻声道:“主神空间是能修複伤势。任务结束后,就算缺胳膊少腿,乃至被腰斩,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亦能支付神点,快速痊癒。但这能力,只针对新伤。我等净身时所受的陈年旧伤,却不在治疗範畴之内。”

古今福亦歎道:“能断肢重生的天材地宝也贵得离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凑足点数和神晶。”

曹少钦淡淡道:“有了点数和神晶,也首先要用来提升修为,何必花费偌大代价,去修複那暂时派不上用场的陈年旧伤?”

“不错。”曹正淳赞同点头:“在这主神空间轮迴,实力才是根本。若实力不足,便是身体完整,又有何用处?说不得,便会因为浪费了大量神点、神晶在修複身体上,未能及时提升实力,从而死在下一次任务中。”

雨化田幽幽道:“最重要的是,修鍊到阳神境界,便可重塑肉身。届时自能恢复一切旧创。又何必浪费?”

陈公公无声一笑:“而到了阳神境界,我们便可做真正的国师、帝师,既无需操劳凡俗政事,又能享受国朝供奉,安心修鍊。这不比做皇帝舒适多了?”

众公公你一言,我一语,将魏进忠的说法,驳得一无是处,气得魏进忠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毕露。

正要继续争论时,情绪一直相当淡定的雨化田忽然说道:“大家是不是忘了正事?”

众公公一怔,旋即醒悟,他们是要找出“叛徒”,完成主神下达的任务,可不是与魏进忠争论太监能不能做皇帝的。

当下陈公公乾咳一声,道:“方才确实扯得太远,偏离主题了。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穫。”

他环顾周围一番,看了看常威,略一停顿,视线又自常威身上挪开,落到了魏进忠身上:

“长信侯虽非阉人,但确实是做过真正的宦官。侯爷睡了始皇帝生母,确有些胆大包天。但侯爷可从未想过,要篡夺秦国王位。史书记载,长信侯说过的最过份的言论,也就是酒后失言,吹嘘自己是秦王的‘假父’罢了。

“而魏公公嘛……呵,不甘心做天子家奴也就罢了,可以跟长信侯一样,求封侯嘛。又或是像童贯一样,博功劳封王?总之太监也不是没有出路。可是想要坐龙椅,当天子,那就真的太过了。

“魏公公大可以指责我们不求上进,可本公公的想法,方才已说得清楚,便是成功修複了身躯,本公公也只想当国师、帝师,做一个不用管事,却能享用天下资源,安心修鍊的好公公……所以,真相已经很明显了。叛徒就是……魏公公你!”

常威冲着陈公公拱手一揖,郑重道:“多谢陈公公仗义执言!”

魏进忠则涨红着面孔大吼:“荒谬!我魏进忠虽然野心勃勃,大逆不道,可我怎会是那莫明其妙的叛徒?我……”

“废话少说,就是你了!”古今福嘿地一声,骤然出手,一拳打出,隔空拳劲猛若奔雷,直击魏进忠心口。

魏进忠真劲一爆,风雷涌动间,竟有一道球形气罩浮现出来,将他从头到脚笼罩在内。

古今福那奔雷一般的拳劲,隔空轰在气罩之上,却只将那气罩轰得微微一震,泛起几圈涟漪而已。

“想杀我魏进忠?没那么容易!”

魏进忠大吼一声,就要挥动天怒剑反击。

但就在这时,魏进忠侧后方的海大富轻飘飘一掌拍出,掌劲无声无息打在魏进忠护体气罩上,竟无视气罩存在,渗透气罩之内,打到了魏进忠身上。

魏进忠身上的黄袍,顿时噗地一声,爆裂开来。肋下现出一道乌黑掌印,更有缕缕乌青气息,若蛛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化骨绵掌?”魏进忠又惊又怒,皮肤之上金光一闪,又将那四面蔓延的乌青气息压制回去。

正要消弥化骨绵掌掌力之时,古今福再次出手,又是一拳打出。这一次,他拳劲赫然化作一道有形的青色飓风,轰在魏进忠气罩之上,将他气罩削薄数分。

海大富则又轻飘飘拍出一掌,掌力又一次渗透气罩,打到了魏进忠身上。曹正淳也打出一拳,一道流星般的拳劲,轰击在魏进忠气罩上,将他气罩彻底打崩。

曹少钦呛啷一声拔剑在手,剑光化作一线电光,直刺魏进忠面门。

魏进忠一边压制身上两道化骨绵掌掌力,一边怒吼着挥动天怒剑,格挡曹少钦剑光。这时陈公公忽然两眼一眯,魏进忠的天怒剑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竟然挥之不出。曹少钦剑光顿时长驱直入,疾点魏进忠眉心。

魏进忠猛一仰首,张开嘴巴,铛地一声,竟以两排白牙,死死咬住了剑尖。

但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伴着一道飘渺玄奥的晶莹剑光从天而降,噗地一声,刺入魏进忠天灵。

“!”魏进忠双眼怒瞪,浑身真劲一爆,将曹少钦,以及以“天外飞仙”刺中他天灵要害的雨化田震开。

随后他身形摇晃一下,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那两道已无力压制的化骨绵掌掌力,闪电般蔓延到他全身,令他浑身骨骼爆出一阵劈啪脆响,颔骨亦是爆响不绝,将魏进忠最后的话语,压回了喉咙里。

骨骼爆响声中,魏进忠像是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两眼始终怒瞪着,满是不甘地看着常威。

几位公公围攻之下,魏进忠就这么乾脆利落地挂掉了。公公们都是心性阴暗冷漠之辈,没有一个将魏进忠的死放在心上,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期待着“主神”发布的任务奖励。

然而……

过了好一阵,并未有任务奖励发下,地面上也没有出现“主神”以各种形式显化的说明。

众公公面面相觑一阵,曹正淳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哎呀,好像是杀错啦!”

说完,他眼神诡异地看向常威。

其余几位公公,也都侧首看向了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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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60,真正的叛徒!【求月票!】

六位公公虎视眈眈,常威则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缓缓说道:

“本侯知诸位公公怀疑本侯,本侯也无意自辩,唯有一言,请公公们深思:杀了本侯,便真能完成主神颁布的任务么?”

曹正淳笑吟吟道:“长信侯想说什么?”

“本侯想说……”

常威环视众公公,沉声道:“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便弄错了主神颁布这个任务的真正意图?所谓‘叛徒’,难道真的是指理念或是身体特徵,不符合宦官本份的某位公公?

“若真如此,那本侯与魏公公,一个身体完整,不合宦官本份;一个理念激进,竟想坐龙椅、当天子,思想不符合天子家奴本份。所以只要杀了本侯与魏公公,哪怕不慎误杀一个,也能完成任务……

“如此一来,任务倒是简单了,可诸位公公难道不觉得,这任务的难易度,与其奖励的丰厚程度,未免太过不成正比了吗?”

他看向雨化田,郑重道:

“雨公公方才也说过,公公在上次任务之中,打生打死,也才赚到一千八百多神点,一枚红色神晶。而这个清理叛徒的任务,完成之后,是每人都能得到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如此丰厚高昂的奖励,请公公们深思,会是一个轻易便能完成的任务么?”

听了常威这番分析,公公们略作沉吟,皆深以为然地缓缓颔首——倒不是他们笨蛋。事实上,在场的几位公公,就没有一个头脑简单,个个都是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之辈。

然而恰是因为他们心思深沉,遇事总爱思虑周全,这才给了常威钻空子的机会:就像常威说的那样,若真那么容易找出“叛徒”,那这任务的难易度,与奖励的丰厚程度,未免也太过不成比例。

“依本督的经验,任务越难,危险越大,奖励便越是丰厚。”曹少钦沉声说道:“本督自进入主神空间以来,还从未遇过轻轻鬆鬆,便能得到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的简单任务。”

“咱家也是如此。”古今福赞同点头。

雨化田就更不用多说,他早就为常威提供了论据,此时只是颔首附和。

海大富、陈公公、曹正淳这三位公公,同样有着相同的经验,无法反驳常威的说法。

但这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倘若叛徒并不是“嫪毐”这等一眼便可看出与公公们截然不同的完整男人,亦非魏进忠那般思想理念过于激进的另类太监,那么主神任务中的“叛徒”,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公们深思之时,常威又语气沉重地加了一句:“误杀魏公公,已经是犯下大错。若杀了本侯,任务却还未完成……到时候得意的,恐怕便是那位真正的叛徒了!”

“长信侯此言倒是无错。”雨化田幽幽道:“可问题是,‘叛徒’究竟是指的什么?”

众公公皆陷入沉默之中,开始思索“叛徒”这一词的真正深意。

常威亦背负双手,皱着眉头,垂首看着自己脚尖,作沉思状。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

海大富忽然小声道:“我有一个想法……”

说话间,他悄然挪步,向着曹正淳靠拢了两步。

曹正淳皱了皱眉,本想避开两步——现在叛徒还未揪出,万一海大富这个看似谦卑,低声下气,貌不惊人的御膳房总管太监,就是真正的“叛徒”,那该怎么办?

曹公公可忘不了,海大富那一手可无视“护体罡气”,隔空掌力可轻鬆穿透罡气,打中身体的“化骨绵掌”。

但刚欲举步,便听海大富说道:“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并非武者。”

曹正淳闻言,立刻停下脚步,侧首看向陈公公。

曹少钦、雨化田、古今福亦齐齐看向陈公公。

常威则张开嘴巴,作惊诧状,看看海大富,又看看脸色阴沉的陈公公,道:“这,这不可能吧?陈公公方才为我仗义执言……”

话是这么说的,常威心里,却是为海大富大大的点了一个赞。

“为长信侯仗义执言,谁知是否为了掩饰他自己?”

古今福阴恻恻说道:“说起来,咱们这些人当中,还真只有陈公公一个另类。别人都是练武出身,唯独陈公公,竟是一位超能力者。

“咱家倒是奇怪了:若真是天赋的超能力者,哪还用得着净身入宫?凭着一手天赋超能,哪里混不到饭吃?怕是混个国师都轻而易举!”

“不错!”曹少钦沉声道:“别说在民智未开的封建时代,便是在科技昌明的未来社会,只要不是那种超能力者遍地的世界,一位天赋超能者,轻而易举就能成为高官显贵的座上宾客,乃至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根本不必净身入宫!”

雨化田亦声线柔和地说道:“史书之上,多的是只会几手江湖戏法,便能将高官、王侯乃至天子哄得团团转的骗子。便是未来社会,没有任何真本事的骗子,亦能哄得高官显贵、大亨阔佬趋之若骛。真正的天赋超能者,该有多想不开,才会选择净身入宫做太监呀!”

海大富轻声道:“咱们做公公的,大多都是苦出身。一身武功,也大多是进了宫,得了皇宫大内的珍藏才练出来的。若本就有一身好武功,便不是天赋超能,也不会进宫去做太监。”

公公们你一言,我一语,用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的推论,将陈公公打为“叛徒”。

而面对公公们的推论,陈公公纵然口舌便给,一时间也是辩无可辩——大家说得很清楚了,有真正的超能力,哪用得着进宫当太监?混成国师都轻而易举。你一个真正的超能力者,总不能比那些骗得高官贵显、王侯天子团团转的骗子们还不中用吧?

这个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倘若陈公公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是什么“叛徒”,恐怕连他自己,都会忍不住相信公公们的推断。

然而即使是“问心无愧”,陈公公心裏面,还是禁不住有些自我怀疑:“主神这次的任务……该不会就是针对我的吧?否则为何别人都是武者,就我一个超能力者?”

陈公公当然也会武功,但他最强的并非武功,而是天赋超能。

进入主神空间之前,他的念力,就已经强大到能够隔空摄物,甚至挡住机枪子弹。哪怕身体被炸弹炸到只剩一副骨架,都没有死亡——

陈公公就是在变成骨架,垂死一搏即将失败时,被召唤进主神空间的。身体当然被主神空间治癒了,实力也在一次试炼、一次正式任务后,变得更强。

既然他天生便有超能力,那他在任务中获得奖励后,理所当然要用来强化天赋超能。所以,他武功还是一般般,强大的还是超能力。

“主神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陈公公心中暗忖:“难道就因为我会超能力,就因为我是个苟活到现代的太监,便将我当作太监群体中的另类、叛徒?把我做为‘任务’目标,给别人刷奖励?可真要如此,它当初又何必将我召唤进主神空间?”

陈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脸色虽然阴沉,但心中并不特别害怕。

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相信就算公公们一起出手,自己应该也可以生存下来。

当然,能不与众人翻脸,还是最好不要翻脸。若实在难以避免地翻了脸,陈公公亦想为自己争取到至少一个盟友。

于是陈公公看向常威,轻声道:“公公们都指责本公公是叛徒,对此,不知长信侯是怎么想的?”

“这,这……”

常威做左右为难状:“公公们说得有理,可是,可是本侯相信,陈公公绝不会是叛徒……这,仅凭唯一的超能力者身份,便笃定陈公公是叛徒,会不会太草率了?如此轻易便寻出叛徒,这与任务奖励不成正比啊!”

“怎么会不成正比呢?”

曹正淳脸上笑吟吟地,凝视着陈公公的眼神,却是十分郑重:“依本督看,任务的难度,或许并不在于找出叛徒,而在于击杀叛徒!”

“不错。”曹少钦紧握剑柄,目光如电,直刺陈公公:“找出叛徒或并不算太难,但斩杀叛徒,或许才是主神对我们真正的考验!”

“陈公公没有自辩。”

雨化田双手背负,谁也不知道他方才刺出了“天外飞仙”的长剑,究竟藏在了哪里,只知道等到他需要出剑时,剑一定在他手上。

他唇角噙笑,凝视陈公公,悠然说道:“从我们推测陈公公便是叛徒开始,陈公公是既未争辩,亦未像方才的魏进忠一样暴跳如雷。除了脸色阴沉了一点,心绪倒极是镇定。真有‘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上将神勇。”

古今福语气也变得郑重:“不争辩,究竟是不屑争辩,还是哑口无言、辩无可辩?而身份被揭破,也未见惊慌失措,看来陈公公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海大富看向常威,诚恳道:“长信侯,陈公公恐怕就是真正的叛徒,请您想想清楚,切莫被叛徒迷惑。”

“海公公说的是。”曹正淳笑眯眯看了常威一眼:“方才陈公公为长信侯‘仗义执言’,不过是利用长信侯、迷惑长信侯罢了。相信以长信侯的智慧,定能看清陈公公的险恶用心。”

常威作左右为难状,沉默良久,长歎一声:“罢了,此事我不插手。”

说罢,退到大厅角落,一脸唏嘘地作袖手旁观状。

常威“中立”,曹正淳等人心中纵有些不悦,但也暗自鬆了口气——长信侯嫪毐,修鍊的可是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三绝。虽他自己说还没有三元归一,炼成三分归元气,但谁知道他是不是留了一手?

毕竟,他们自己方才自报时,都是留了一手,甚至好几手的。以己度人,他们才不会相信“嫪毐”这个能与吕不韦争权夺利的阴险人物,会将自己的底细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

在公公看来,若“嫪毐”与陈公公联手,那事情恐怕会很有些棘手。

现在嫪毐中立,那自然也是件好事。

而陈公公对于常威的“中立”,则是失望之余,同样鬆了口气。

失望是因为没能拉拢常威这唯一一个最有可能拉拢的盟友,鬆了口气的原因,则与曹正淳等人一样,对常威的“三绝”神功有些忌惮。

所以常威两不相帮,在陈公公看来,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可以接受。

然后他就又不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莫明其妙的,本公公怎么就成了叛徒?”

想不通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分辩,甚至自己都产生了自我怀疑……

然而形势并不容陈公公多想。

既已确定陈公公便是“叛徒”,在常威退出圈外,靠墙角站着,明确表示中立后,曹正淳等人当即毫不犹豫,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面对高深莫测的陈公公,众位公公未作任何试探,一出手便是绝招。

海大富双掌幻化出漫天残影,化骨绵掌的掌力,宛若狂滔大浪,一掌接一掌,一浪叠一浪,层层叠叠击向陈公公。

古今福沉腰坐马,一拳轰出,拳锋之上,跃出一头身裹青色旋风的猛虎虚影,向着陈公公咆哮噬去——当初常威都是在修成“人体一太极”之后,才能打出龙形虚影。这位古今福古公公的武道修为,赫然已臻至“人体一太极”的境界。

海大富、古今福出手的同时,曹少钦亦长剑出鞘,挥出一道死意森森的剑光,既斩肉身,亦杀元神,正是“夺命十三剑”的第十四剑!

雨化田则轻盈跃起,掌中多出一口晶莹软剑,人剑相合,化作一道玄妙飘逸,美得惊心动魄的晶莹虹光,无声无息刺向陈公公,又见“天外飞仙”!

曹正淳右手呈爪,隔空一抓,掌心之中,生出一个眼肉可见的透明漩涡。漩涡高速旋转,散发出强横吸摄之力,隔空罩住陈公公,要将他一身真气,乃至精元气血统统吸摄过来!

曹正淳在“天下第一”世界,败在铁胆神侯朱无视手下,对朱无视的武功一直十分羡慕。所以进入主神空间,赚到神点、神晶之后,他果断兑换了朱无视版本的“吸星大法”、“乾坤大挪移”。

眼下他施展的,便正是可以隔空吸人功力,乃至精血元气的吸星大法。

面对五位大太监的围攻,陈公公厉啸一声,念动力汹涌而出,化作无形壁垒,将他四面八方遮掩得密不透风!

正是陈公公在两次任务之后,用赚到的神点与神晶,兑换的念动力绝技“水晶墙”!

虽他的水晶墙,还只是初级阶段,尚未臻至技能说明里那等连“星殒、星爆”都能挡住,乃至反弹的程度,但以他的天赋,也已经将水晶墙修鍊到了可以抵挡,乃至反弹强力攻击的程度!

正因有这强力技能,陈公公方才有信心在诸人围攻之下保住性命!

水晶墙一出,曹正淳掌心发出的吸摄之力,顿时像是吸在了一座大山之上,什么都没能吸过来不说,反被一股诡异的“反作用力”扯动身形,令他身不由己地向着水晶墙投去。

而海大富那能穿透护体罡气的化骨绵掌,打在水晶墙上,亦只爆出一阵砰砰巨响,不但没有穿透,反有五成掌力反弹回来,击向他自己。

古今福的拳劲亦在水晶墙前无功而返,猛虎虚影轰然溃散,青色罡风则反弹回来,反卷向他自己。曹少钦的第十四剑、雨化田的天外飞仙,亦被水晶墙挡下,虽将水晶墙刺得泛起涟漪,隐隐摇晃,一副行将崩溃的不稳模样,但始终差了一着,未能将之击破!

陈公公阴森森一笑:“若无几分本领,本公公岂敢……”

刚说到这里,一道橄榄形状,颇似大口径狙击弹头的红光,忽然噗地一声,穿透水晶墙,落到陈公公身上,将他心口开出了一个血洞。

陈公公愕然抬首,望向墙角那边,用一根食指指着自己的常威:“你!”

常威皮笑肉不笑,扯了一下嘴角:“我嫪毐连恩主吕不韦都可以背叛,更何况陈公公你?你那点小小的人情,可比得上吕不韦将我送到赵姬身边,让我平步青云的大恩么?我啊,也想要那三千神点,一枚神晶呢!”

好吧,这番说法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常威厌恶陈公公偷窃小儿、滥杀孩童,以人肉培养打手,泯灭人性的所作所为。

这等丧心病狂的恶人,常威“背叛”起来毫无压力。

“不愧是最擅攻坚,最能剋制护身功夫的三分神指!”曹正淳稳住势子,哈哈一笑,大手一抓,掌心透明漩涡飞速旋转:“陈公公,你的功夫破了,受死吧!”

话音一落,陈公公心口的血洞,鲜血宛若喷泉一般飞出,向着曹正淳掌心投去。

解决了反弹回来的掌力、拳劲的海大富、古今福亦再次出手,曹少钦、雨化田也再次出剑。

而常威则嘴噙冷笑,食指指尖,再次凝聚起赤红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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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公虽然实力了得,但在常威及五位大太监联手围攻之下,也只撑了不到三秒,便被打得不成人形,颓然倒地。

击倒陈公公后,常威还提醒了一句:“此人天赋超能,恐不会轻易死去。”

话音一落,看似已经死透的陈公公蓦地挺身而起,闪电般掠向门外。却被得了常威提醒,早有準备的曹正淳以吸星大法拉扯回来,又遭曹少钦一剑枭首,这才彻底死掉。

干掉陈公公后,公公们笑吟吟地等着主神颁布奖励。

哪知道等了好大一阵,主神仍然毫无反应。

公公们面面相觑一阵,曹正淳尴尬地搓了搓手,乾笑道:“哎呀,好像又杀错人啦!”

说完,他又一次将诡异的眼神投向常威。

海大富、曹少钦、雨化田、古今福这四位公公,亦是一脸诡异地看向常威。

常威背负双手,面不改色,沉声说道:“诸位公公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噗!

话音未落,常威忽然虎躯一震,心口竟透出一截雪亮剑尖。

曹少钦不知何时,已鬼魅般贴到了常威身后,长剑自他后脊刺入,截断脊柱,又斜向穿透心脏,自他胸前透出。

“你!”常威回首,难以置信地看着曹少钦。

曹少钦面无表情,声线低沉:“你的三分神功太厉害,这次说什么都要先杀了你!”

“我……”

常威口中刚吐出一个字,又听噗地一声,喉头亦透出一截剑尖。却是雨化田飘然掠出,一剑刺入他后颈,贯穿喉结透颈而出!

“长信侯,咱们已经杀错了两个人,不在乎再杀错一个。”雨化田柔声道:“再说,长信侯虽也做过宦官,却是咱们这些人中间,唯一一个完好的男人。除了你,雨某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能是叛徒。”

“抱歉啊,长信侯。因为听信你的分析,咱们已经冤杀两个真正的同道了。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听任你说下去啦。”

古今福阴恻恻笑着,一拳轰出,青色罡风撕裂常威胸襟,印在他胸膛上,将他胸膛打得坍塌大半,爆出一阵刺耳的骨骼碎裂声。

海大富歎息一声,“长信候,你确实是就此闭嘴比较合适。”

说话间,飞掠至常威身侧,双手在他手上连拍数十掌,印下几十个黑漆漆的掌印。

劈哩啪啦!

掌力蔓延,常威全身上下,皆爆出绵密骨碎之声,雄壮身躯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麵糰似地瘫倒在地。

“陈公公死而不僵,焉知长信侯没有陈公公一般的能力?”曹正淳微笑着,五指呈爪,隔空一拧,哢吧一声,竟常威脑袋硬生生拧了下来。

看着常威那瘫软如泥的无头尸身,再看看他七窍流血、怒目圆瞪、死不瞑目的首级,公公们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死透了。”曹少钦淡淡道。

雨化田微微颔首:“嗯,心脏、喉咙被刺穿,胸膛塌陷,浑身骨骼亦尽皆粉碎,又被取下了首级……长信侯纵是练成了三分归元气,也已必死无疑。”

“这下任务该完成了吧?”海大富搓着手说道。

于是五位大太监耐心等待着。

等待着……

片刻后。

曹正淳尴尬地笑着,搓了搓双手,“哎呀我去,好像又杀错啦!”

曹少钦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说道:“这个任务究竟怎么回事?妄想坐龙椅的太监杀了!会超能力的太监杀了!没去势的太监也杀了!怎还是没能完成任务?”

古今福沉吟一阵,缓缓道:“现在还剩下五位公公,其中……有四个明朝的公公,只有一个……”

“不是我!”海大富悚然一惊,连连摇头:“我虽然是清朝的太监,但叛徒绝对不是我!”

“不管是不是你,先杀了再说!”曹少钦二话不说,挥剑就刺。雨化田、古今福亦同时出手,曹正淳歎息一声,亦是断然出手。

海大富骇得魂飞魄散,出尽绝招竭力抵挡。

可惜他武功虽强,若放到大唐世界,横扫三大宗师都不是难事,但在在场的公公们中间,偏是最弱的一个——曹少钦、雨化田不说剑法,单说功力,就已经足以与风云世界的东瀛天皇、绝无神相当!

以这两位公公的功力,就算不用剑,赤手空拳,都能轻易斩杀海大富。

而古今福的功力,亦达到了“人体一太极”的境界,并不比曹少钦、雨化田稍逊。更何况场中还有一个功力更加高深莫测的曹正淳?

所以海公公实力尽出的垂死挣扎,也不过是让他在四位都有所保留的明朝公公围攻之下,多活了不到两秒而已。

当海公公四分五裂地死掉后。

曹少钦、雨化田、古今福、曹正淳分立大厅四角,一边保持距离,小心防备着另外三人,一边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等待着主神的提示。

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

“究竟怎么回事?”曹少钦暴喝一声,“清朝的公公也杀了,为何任务还是没能完成?”

雨化田、古今福神色阴沉,抿嘴不语。

曹正淳也无心再说俏皮话了,皱眉看着魏进忠、陈公公、嫪毐、海大富残缺不全的尸身,一脸地深思。

而曹少钦在那一声大喝之后,也安静下来,两眼微眯,大手紧按剑柄,暗自提气蓄力。

大厅之中,一时陷入沉默,氛围格外凝重。

过了好大一阵,雨化田方才幽幽说道:“我觉得,我们或许从一开始,便误入歧途,彻底曲解了主神的真意。”

曹少钦沉声道:“此言何解?”

雨化田郑重道:“我也是现在才想到——主神何等神通广大?以主神的神通权柄,能被祂称作‘叛徒’的,必不是一般的存在。

“且这‘叛徒’之叛,亦绝非是指背叛了‘太监’这个群体。倘若‘叛徒’二字,指是背叛了太监这个群体的人,那长信侯与魏公公便都该死,可魏公公、长信侯皆已身死,任务却未完成。我们甚至连陈公公、海公公都杀了,可任务还是没能完成。”

顿了顿,雨化田加重语气,沉声说道:“本督认为,所谓的‘叛徒’,乃是指背叛了主神之人!”

“背叛主神?”曹少钦浓眉一扬,“这如何可能?”

古今福亦道:“不错,主神乃是一切时空之主,是真正的‘神’,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咱们这些轮迴者,莫不是受主神掌控,生死皆在主神一念之间,谁又敢背叛主神?”

曹正淳语气深沉地道:“若真有人背叛了主神,哪里用得着颁布这任务,让我们来寻找叛徒?我可是亲眼见识过,主神‘抹杀’任务失败,又没有足够的点数、神晶抵消惩罚的轮迴者的。那场面……”

他手掌微微震颤一下,眼神之中,浮出一抹心有余悸之色,显然是当初主神抹杀的场面,深深惊吓到了他。

古今福接道:“曹公公所言甚是。主神若想对付背叛了祂的叛徒,一个抹杀便可万事大吉,根本无需对我们发布任务,多此一举。”

雨化田嘴角浮出一抹淡笑,悠然道:“你们的说法,是建立在主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前提上。但倘若主神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既找不出这位叛徒,亦无力抹杀他呢?”

“雨公公,本督这下真的要佩服你了。”曹少钦扯动嘴角,似笑非笑:“身为轮迴者,居然敢说主神的不是,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雨化田悠然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本督早已试探过,主神运行,自有其规则。只要没有做出主神明令禁止的行为,又或是任务失败,却没有足够的点数、神晶抵消惩罚,那么即便是像市井泼皮一样,指天痛骂主神,主神亦不会降下任何惩罚。所以,合理怀疑一下主神的能力,一点都不过份。”

曹少钦、古今福、曹正淳目不转睛、眼神诡异盯着雨化田,等待着主神降下惩罚。

然而,过去了好一阵,却仍未见“神罚”降下,雨化田仍然好端端站在那里,唇角含笑,意态悠然。

“难道主神真如雨公公所说,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古今福心中惊疑不定。

“主神真如此宽宏?竟任由雨化田大放厥词?”曹正淳亦心中惊诧。

曹少钦则是神情变化一阵,忽然冷冷一笑,剑尖一指雨化田:“雨公公,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雨化田眉头一扬:“曹公公此言何意?”

“身为受主神徵召,得主神恩惠的轮迴者,你居然敢在此质疑主神,大放厥词……”曹少钦冷笑:“你不是叛徒,谁是叛徒?”

雨化田哑然失笑:“曹公公这是想当然了。本督若是叛徒,单本督方才的那番话,便足以叫主神确定我是叛徒,降下神罚,将我抹杀。曹公公不会以为,主神没能力抹杀本督吧?”

他这番话,说得确实极有道理——假如他是叛徒,那么即使主神之前未能确定,在他说出那番质疑主神能力的话之后,也已该被主神锁定了。而雨化田的实力虽强,却又怎可能抵挡住主神的抹杀?

听了雨化田的自辩,曹正淳、古今福皆微微颔首,深以为然。曹少钦也是无话可说,陷入沉默。

四位公公各据大厅一角,又沉默了好一阵,曹正淳方才轻歎一声,道:

“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若不能完成任务,咱们的正式任务便无法开启,便要一直呆在这里。本督纵是功力深厚,却也未到餐风饮露、食气不死的神明境界。若拖上个把月,被活活饿死在此,那才叫荒谬。”

古今福赞同点头,又问:“但叛徒始终未能找出,不知曹公公可有主意?”

曹正淳无奈摇头:“本督又哪有什么好主意?只能保证自己不是叛徒而已。不过……”他呵呵一笑:“既然本督自己绝不是叛徒,那即便没有好主意,也有一个孬主意……杀光其他人,任务自然完成啦!”

话音一落,曹正淳身上真劲蓦然爆发,竟若狂风、似海啸一般,瞬间填满了大厅每一个角落。曹少钦、雨化田、古今福只觉呼吸一窒,竟被曹正淳以一己之力,压製得真气凝窒,呼吸不畅,乃至手足微微麻痹!

“曹公公,你要做什么?”古今福失声道。

“做什么?”曹正淳呵呵一笑:“本督方才已说得很清楚了。杀光你们,只剩下绝不是叛徒的本督自己,任务自然就能完成了。”

“你功力竟深厚到这种程度?”曹少钦震惊道。

“呵,本督与朱无视决战失败,将死之前,进入主神空间,试炼任务通过之后,即用奖励兑换吸星大法。返回原世界后,将朱元视和他手下的高手们,统统吸了个一乾二净。你们说,本督的功力,究竟深厚到什么地步呢?”

曹正淳弹了弹指甲,慈眉善目地笑着。

说话间,他真气源源爆发,越积越厚,将这大厅变得好像深海海底一般,无形威压越发沉重。

重压之下,厅中桌椅于劈啪爆响声中,尽成粉末。光滑的石板地面,亦绽裂出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一寸寸往下陷落。

曹少钦、雨化田、古今福疯狂提聚功力,与沉重似深海的无形重压对抗。但即使全力以赴,他们也只是勉强能保证不被压製得无法动弹而已。

“不能再拖下去了!”雨化田咬牙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曹督主,古公公,一起出手吧!”

说罢,不待曹少钦、古今福应声,雨化田人剑合一,身化虹光,劈开深海潜流一般的沉重威压,划出一道飘逸玄妙、惊豔无比的弧线,飞斩向曹正淳。

在这一刻,雨化田再无丝毫保留,将他毕生功力,凝聚在了这决然一剑中。

这一剑,剑气高度凝鍊,并无一丝外溢,可即使如此,地面亦感剑光淩厉杀伐之意,无声裂开了一条深达十余丈的平滑裂痕!

雨化田出剑之时,曹少钦亦神情凝重,挥出了第十五剑。

他将精、气、神尽融入这一剑之中,剑出之时,死气瀰漫,雪亮长剑,竟化作漆黑,宛若变成了阴曹判官手上,那枝勾勒生死薄的判官笔。

漆黑剑光所过之处,连空气、地面都似在那沉重死意之下“死”去,染上一层触目惊心的死寂灰白!

古今福亦不甘束手就死,怒啸一声,真气暴发,略显枯瘦的身形,竟若充气一般膨胀起来,转眼之间,就化作一尊筋肉虬结、皮肤苍青的威猛壮汉,旋又握紧钵大的拳头,沉腰坐马,一拳轰出。

嘭!

重拳破空,声若震雷。一头栩栩如生,凝实宛若实质的猛虎,自他拳上一跃而出,挟滚滚黑风,冲破无形重压,咆哮着扑噬向曹正淳。

面对雨化田的“天外飞仙”、曹少钦的“第十五剑”、古今福的“猛虎拳意”联手合击,曹正淳面不改色,呵呵一笑,身上金光一闪,皮肤蓦然变成纯金色泽,散发出金属一般的光芒,看上去好像变成了一尊纯金铸造的人像。

金刚不坏神功!

曹正淳不但练成了吸星大法、乾坤大挪移,还练成了与吸星大法相辅相成的“金刚不坏神功”!

金身一开,曹正淳微笑着抬起右手,两指一夹,竟以“灵犀一指”夹住雨化田“天外飞仙”。

正常的“灵犀一指”,当然夹不住雨化田这超凡版本的天外飞仙,毕竟他这一剑,仅是杀伐剑意,就能令地面裂开十几丈深的裂口,寻常武者肉指去夹长剑,还没碰到剑身,手指、手臂就要感剑意而成齑粉。

但曹正淳有“金刚不坏”,二指一夹,便像是掐住了长蛇七寸一般,铛地一声,将雨化田长剑锁得动弹不得。任剑气瀰漫纵横,亦只在他手指、手掌、手臂上斩出铛铛脆响,飞溅起灿烂火星。

灵犀一指锁死天外飞仙后,曹正淳又运转乾坤大挪移,夹着长剑的二指发力一拨一弹,雨化田便身不由己,连人带剑,扑向曹少钦那死意森然的漆黑剑光!

与此同时,古今福的猛虎拳意,已轰到了曹正淳身上。可曹正淳只是随手一掌,便将猛虎拳意轻鬆拍散。

“古公公,先把你的功力,交给我吧!”

曹正淳大笑着,右手呈爪,朝古今福隔空一抓。先前瀰漫大厅,镇压在古今福四面八方的无形重压,立刻化作无数无形漩涡,飞快旋转着自四面八方吸摄古今福功力。

嘶嘶……

水管漏水一般的嘶嘶声中,古今福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喷溅出细细血雾。毕生功力,亦混在血雾之中,开闸泄洪一般飞快外泄,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古今福便又被吸回乾枯瘦小的白髮老太监,且气息虚弱,近乎奄奄一息。

“曹公公,饶我一命!”古今福求饶。

可惜曹正淳毫不动容,屈指一弹,便将古今福脑袋轰爆。

吸干古今福功力气血之时,雨化田已经身不由己地与曹少钦硬碰硬对拼了一剑。

曹少钦的第十五剑乃是一招杀生之剑,剑出就必须见血夺命,而以曹少钦如今的修为,还远远没到收发由心的境界。想要收剑,就必须自伤乃至自杀。

曹少钦连自伤都不愿,更何况自杀?只能硬着头皮与雨化田硬拼。

第十五剑硬撼天外飞仙,双方都没有讨得了好处,也各自受伤不浅。曹正淳的目的,亦正是如此,见曹少钦、雨化田向着相反的方向吐血抛跌,顿时哈哈一笑,双手向着二人隔空一抓。

瀰漫厅中每一个角落的无形压力,顿时又化作无数漩涡,将二人通体包裹,飞快抽吸他们的功力。

曹少钦、雨化田只比古今福多撑了一个呼吸,之后便变成了皮包骨头的骷髅一般。

曹正淳得意一笑,吸干二人功力后,真气一震,将二人震成了碎片。

至此,大厅之中,只剩下曹正淳一人。

他一边炼化吸来的功力,一边自语:“除我之外,所有人都死光了,这下子,怎都该完成任务了吧?”

片刻后……

曹正淳脸色阴沉,眼神隐有慌乱:“为什么?人都死光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正惶惑不安时,一把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哎呀我去,曹公公又杀错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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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之中,除了曹正淳自己,就全是死人。

死相最好看的也是身首分离,其余不是四分五裂,就是粉身碎骨,死得到处都是。

在这样的环境中,冷不丁有人开口说话,顿时把曹正淳吓了一跳。

“谁,谁在说话?”

曹公公厉声喝道,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

那声音再度响起:“曹公公,看这边,是我啊!”

曹正淳循声望去,就见“嫪毐”那七窍流血的死人头,正端端正正摆在地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

曹正淳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死人头,喝道:“你竟然还没死?”

毕竟是轮迴者了,虽进入“主神空间”时间不长,经历的世界也不多,但曹公公也曾在某个轮迴世界中,见过低级的殭尸、厉鬼,还亲手杀死过几只。

因此见到人头开口,曹正淳虽是震惊,却也并未被吓到。

不但没有被吓到,他反而恍然大悟,一指死人头,道:“难怪人都死光了任务还没有完成,原来你一直是在诈死!如此看来,叛徒就是你嫪毐了!”

“嘿,这话啊,正是我想对曹公公说的。”

保持着“七窍流血”状态的常威人头阴森森笑着:“我嫪毐肯定不是叛徒,但我也无法确定谁是叛徒。所以只好诈死,等待结果。而现在,除了曹公公你之外,所有人都死光了,任务却还是没有完成,如此真相便只有一个,叛徒就是你曹公公了!”

“嫪毐!”

曹正淳大怒:“到这地步,你竟还敢狡辩?受死!”

大手一抓,真气化作无形漩涡,就要将常威的“死人头”抽成骷髅头。

但刚要发动,便听噗地一声闷响,曹公公身形一震,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就见自己心口赫然多出了一个血洞!

而击破他心口的,竟是死人头侧面,那本已被碎尽骨骼,变成了一滩麵糰也似的“嫪毐”身躯。此刻,就见那麵糰状的嫪毐身躯上,悄眯眯竖着一根食指,手掌、手指大半藏在堆叠起来的衣裳中,只微稍露出半节指头。指尖之上,兀自凝聚着赤红光芒。

正是“嫪毐”那曾经一指击破陈公公“水晶墙”的三分神指!

方才陈公公的水晶墙,被三分神指轻鬆点破,此刻陈公公的“金刚不坏神功”,也是没能起到任何作用,被三分指芒势如破竹般自心口至后背,开了个透明窟窿!

“你!”

曹公公瞳孔骤缩,颤巍巍地指向常威:“你……用人头与我说话,吸引我的注意,暗中凝聚指力偷袭……嫪毐,你好阴险……”

“曹公公说笑了。”

常威呵呵笑道:“咱们这些做公公的,尤其是做到权势熏天这个境界的大公公,哪一个不是阴险狡诈?曹公公你不也是一样么?曹公公,您就安心去吧。哦对了,多亏了你,我才能赚到那么多奖励,你且放心,你死之后,我会为你立碑的……”

“等等!”曹公公抬手作阻止状:“本督并非叛徒,杀了我,你也无法完成任务,得到奖励!”

“开什么玩笑?”常威首级呵呵一笑:“你不是叛徒,难道我是?”

话音落,他那麵糰形状的身躯上,又射出一道赤红指芒,噗地一声,打在曹正淳胸膛,将他胸膛开出一个碗口大小,直透后脊的硕大空洞。

“我不甘心!”曹正淳大叫一声,七窍流血仰倒在地,含冤暴毙。

曹正淳死后,常威略显紧张地等待着。

而就在等待期间,一道晶光,忽自他身躯上射出,落到了曹正淳尸身上。

与此同时,常威感觉,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天而降,在厅中反覆扫描。

当那股“波动”即将落到常威身体和脑袋上时,他身体与脑袋錶面,蓦地泛起晶莹光泽,变得像是镜面一样透明。

接下来,那股无形“波动”便自常威身躯与脑袋上一扫而过,接着又毫不停留地离开,继续在厅中四下扫描。当落到曹正淳尸身上后,一道晶光,忽然自曹正淳尸身上爆发出来,将他尸身一裹,就要化光遁走。

那无形“波动”顿时像是逮到了耗子的猫一般,猛地爆发出一道黑色幽光,化作一道黑色雷霆,轰隆一下,打在那道包裹住曹正淳尸身的晶光上,却只将那道晶光打得微微一震,飞溅出几点晶莹火星。

接着那道晶光便撕裂空间,带着曹正淳的尸身,不知去到了哪里。

那股无形“波动”追之不及,在厅中徘徊一阵,又在唯一的倖存者常威身上反覆扫描。

常威感到,当那无形波动扫描之时,自己体表不断髮出晶莹光泽,更有某种资讯,以他暂时还无法理解的玄奥方式,反向渗入到无形波动之中。

过了好一阵,那无形波动似是终于得出结论,结束扫描,消失无蹤。

随后便见地面之上,死者们的血迹汇聚起来,凝成一行蜿蜒字迹:“任务完成。倖存者,‘寻秦记’世界,长信侯嫪毐。任务奖励: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因倖存者只剩一人,正式任务提前结束,回归主神空间……回归倒计时,三十、二十九……【血色字迹不断变化】”

看完这行字迹,常威鬆了一口气,心说:

“不愧是昊天镜,居然给我完善了人设,还瞒过了‘主神’!看起来,这次昊天镜将我紧急抓差的目的,就是要潜入那‘主神空间’了!唔,无间道么?很好,且让我看看,那主神空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忖间,他那麵糰一般的身躯,忽地挺身站起,看上去骨骼完好,毫无异状。随后身躯大步走来,捡起脑袋,往脖子上一按,顿时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为瞒过“主神”,常威“输出”受到了极大限制,必须全力提气,蓄力数秒,才能打出击破“水晶墙”、“金刚不坏神功”的三分指力。

正因此,他之前才会先假作中立坑陈公公,又诈死坑曹正淳。

要不然,以他实力,弹指之间,便能横扫诸位公公,根本没必要玩那么多花样。

不过输出虽受限制,他阳神大修的本质却并未受限。

以他修为,若非有意为之,曹少钦的夺命十三剑、雨化田的天外飞仙,以及其余公公们的攻击,压根儿连他的油皮都无法击破,哪会那般轻易便给曹少钦一剑穿心?

而阳神大修是没有要害的。别说被一剑穿心了,砍头不死也只是基本操作。就算被轰成碎片,也能随时重聚,转瞬之间,便又是一条好汉。

恢复身躯后,常威感觉手腕之上,似多了一些“东西”。抬手一看,就见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刺青,看着像是一轮金色的太阳图案。

沉入心神略作感应,一股资讯便自刺青中涌出,经“昊天镜”过滤之后,传入他脑海之中。

“原来是轮迴者的标记!”

常威略一浏览那股资讯,便知端倪:“有记录任务颁布、完成进度、奖励结算、个人资讯等功能,还可花费神点和神晶,开启随身空间么?”

搞清楚了那刺青的本质,常威再仔细感应一阵,发现这刺青,并未真正烙印到他身上,更未曾与他元神结合,而是烙印在昊天镜幻化的那层包裹他体表的“画皮”上。

所以本质上,成为了“轮迴者”的,乃是昊天镜。常威检索资讯,都要经过昊天镜中转、过滤,以保证他不与那刺青作直接接触。

“有昊天镜隔离,主神便无法真正掌控我么?而以昊天镜的位格,那‘主神’应当也无法真正侵蚀昊天镜……”

揣摩之时,常威趁着倒计时尚有十来秒,飞快地在厅中转了一圈,将几位尸身勉强还能看的公公们查看了一番,发现他们手腕上,皆有一个形似太阳图案的金色刺青。

同时常威还试着搜索了一番战利品,只寻到了一些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但对常威来说基本没有任何用处,便连他家里的妹子们,也都用不上了。

曹少钦、雨化田、魏进忠的剑,也只是能在低武世界称作神兵利器的兵器,品质至多与射鵰世界的玄铁剑相当,难入常威法眼。

“看来公公们进入主神空间不久,都只着重提升了个人武力,还没来得及搞到更好的装备。嗯,说不定连随身空间都没钱开启……”

初次开启手腕“刺青”中的随身空间,需花费两千神点,一枚黄色神晶。开启之后,能得到一立米方的随身空间。之后还可花费更多的神点、神晶,进行空间升级,扩大随身空间容量。

而从雨化田之前提供的资讯看来,两千神点、一枚黄色结晶,对于进入主神空间不久的轮迴者来说,堪称一笔巨款——雨化田上个任务,打生打死才赚到一千八百多神点,一枚红色神晶,都还不够开启最基本的随身空间。

即使有了足够的神点、神晶,以公公们的思维,定然也是先用来提升个人修为,连更高级的武器装备都来不及置办,又哪来那么多閑钱开启随身空间?

“看来找不到更多的战利品了。”

常威稍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时回归倒计时已然结束,常威只觉又有一股无形波动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笼罩在内,撕开空间,带着他离开了这座大厅。

常威知道,“主神”的传送开始了。

极短暂的眩晕之后,常威眼前一亮,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广场之中。

他左右环顾,只见这广场四周祥云缭绕,薄雾如纱,看上去似隐藏在云山雾海之中。圆形广场周边,伫立着一根根巍峨宏大的石砫。石砫之上,浮雕着盘龙、凤凰、白虎、玄龟、穷奇、英招、帝江、烛龙……等等神禽异兽的形象。

广场地面,更是以白玉为基、金砖铺地,地面之上,还镶嵌着点点湛蓝碎钻,闪烁着星辰般的迷离光芒。

“看着倒有几分神秘莫测的仙家气象。”

常威暗自点评,踱步至广场边缘,试图走进外边翻腾的云雾之中一探究竟,却发现广场边缘,伫立一道无形屏障,阻止他离开广场。绕着这足球场大小的圆形广场走了一整圈,亦未找到任何空隙。

“彻底封闭的空间?壶中乾坤?仙家洞天?”常威心中揣摩着,又走到广场正中,抬头看着悬浮在空中,形似一枚缩型太阳的金色光球。

“这玩意儿就是所谓的‘主神’?果然只是一段智能程序么?”

常威暗忖着,抬起手腕,意念沉入手腕那太阳图案的刺青之中。

刺青之上,绽放一道金光,投入上方金球之中。那颗大金球随后投下一道金光帷幕,将常威笼罩在内。

“有这金光帷幕遮掩,外面的人,便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主神为轮迴者提供的保密措施么?”

常威环顾四周的金光帷幕,沉吟一阵,抬起手腕,意念又刺激了一下腕上的刺青,刺青之上再绽金光,这次金光绽出后,化作一副虚拟屏幕般的光屏,上面有数个选项,分别是血脉、功法、物品、其它。

常威点开血脉,就见内中又细分为:古神、神兽、妖魔等小选项。

常威先点开古神血脉,一看之下,眼角不禁重重抽搐了两下。

元始血脉:开天闢地之尊,元始天王血脉。兑换要求:真仙境界,或与真仙境界相当的古神实力,备注:任意古神、神兽,乃至妖魔血脉,皆可被元始天王血脉相容。兑换价格:一亿神点,一万枚紫色神晶……

“这明显是画饼!”常威心中哂笑:“要是真有元始天王的血脉可供兑换,这所谓的主神,岂会被我潜入进来?也只好骗一骗那些不明真相的轮迴者了!”

常威此时已差不多知道,这“主神”,定然与孙悟空所说的,那冒称玉帝及四御的五尊神秘之敌相关。

而那五尊神秘之敌,虽然极其强大,连佛祖都被重创,连孙悟空都被打得四分五裂镇压,天庭更是先被他们暗中渗透佔据,继而又彻底打崩,漫天仙神亦或是殒落,或是被他们奴役控制,但这都是因为三清、女娲、天帝等真正的大罗金仙,已经离开了本方宇宙。

那五尊神秘的大神通者,其实就是趁虚而入而已。

以他们的实力,压根儿不可能得到元始天王的血脉。

元始天王血脉之下,那些女娲、天帝等古神的血脉,他们同样不可能拿到。倒是共工、祝融、后羿、夸父等古神的血脉,或许有那么一些可能被他们得到。

暗自哂笑一阵,常威又点开神兽血脉,只见上面列着的,正是龙、凤、鲲鹏、麒麟、玄武、白虎、朱雀、狰狞、犼……等等或常见,或稀罕的神兽血脉,且都价格不菲,看着又极有吸引力。

再点开妖魔血脉,那更是多得难以计数。什么吸血鬼、狼人、食尸鬼、滑头鬼、河童、尸骨脉……等等,尽归入了妖魔血脉当中。

这些妖魔血脉,价格倒不算太贵,像常威手上的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便可以兑换到伯爵级的吸血鬼血脉,或是高阶“尸骨脉”。且还可以继续进阶。

比如尸骨脉的进阶,便可进化成“白骨精”,再往上,可成为主宰地狱饿鬼道的魔神。

常威就觉得,能把火影忍者中的尸骨脉,跟白骨精、地狱魔神联想起来的主神,倒也真的是个人才……或者说,製造了主神的那五位大神通者,着实颇有一些大脑洞。

略微浏览了一番血脉选项,常威又点开功法选项,只见功法之中,又分为根本功法、武功、技能等几个小项。

正要看时,一把威严宏大的声音,忽然在空间之中回蕩:

“轮迴者嫪毐,因提前回归,尚未进行正式任务,暂不予回归其原世界,继续进入轮迴世界,进行正式任务。一刻钟后,轮迴开始,请做準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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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轮迴即将开启,常威还有一刻钟準备时间。

他打算先消费一下。

“兑点啥好呢?”

看着兑换列表上的几个大选项,常威略作沉吟,点开了“物品”列表。

血脉、功法之类的,他是一个都不会兑换,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后门?

嗯,应该说,血脉、功法这等事关根本的项目中,肯定是留了后门。

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常威也是碰都不会碰上一下。天知道那些修鍊物资,是否藏了那种可以将人变成怪物的蛊虫?

安全起见,他只会兑换一些不会对身体本身起作用的消耗品。

并且最好是不必长期持有,一次性消耗的物品。

“丹药略过……法宝么,都是需要滴血祭炼乃至神念祭炼?统统略过……看看符箓吧。

“金刚符,使用后大幅提升防御,皮肉防御力相当于十厘米厚的防弹钢板,持续时间一刻钟,并可有效抵御火焰、强酸、冰冻等类型的能量伤害……唔,看着不错,但是符箓的力量会进入体内,不够安全,pass。

“神行符、飞翼符、避水符……啧,略过略过。寒冰符、烈火符、震雷符……唔,这些攻击或是辅助攻击型的符箓,倒是可以兑换一些。霹雳神雷子,一雷发出,方圆三丈,尽成齑粉?这个好,换了……”

常威在物品栏目中随意挑选一阵,将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几乎花得一乾二净,全用来兑换了各种一次性消耗品。

他可不会被这“主神”迷惑,对于兑换列表中,那琳琅满目,看着极具吸引力的各种兑换选项,一直保持着最大的警惕。

既不垂涎种种血脉、功法、法宝、物资,那神点、神晶这些主神空间的硬通货,对常威来说,就没有太大意义,随意挥霍起来,当然也不会有丁点心痛。

完成兑换,时间还剩一点,常威便一边翻看着兑换列表,一边耐心等候时间到来。

片刻后,“主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準备时间到,三十息后,进行传送。”

等到三十息倒计时结束,一股无形波动,自上方那个大光球中降下,将常威从头到脚包裹在内,先例行扫描了一下——那将常威通体包裹的无形波动,其实并未与他直接接触,其触及的,只是“画皮”一般覆于常威体表,帮助他进行伪装的昊天镜。

因此这次扫描也就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常威的“画皮”并未被揭破。

“身份确认无误,开始传送……”

声音一落,空间瞬间转换,一刹那的眩晕之后,常威已然来到了一片阴森幽暗的树林中。

传送刚一结束,常威便飞快地环顾左右,只见这月夜下的树林中,除自己之外,还有四个人。

与元神足够强大,只恍惚了短短一刹的常威不同,那四人仍然沉浸在传送的恍惚之中,并未立刻清醒过来。

“新的‘队友’吗?”

常威一边暗自观察那四人外形,猜测着他们的身份,感应着他们的气息,评估着他们的实力,一边悄然弹出一道指力,打向左手边,那个穿着皮风衣,髮型、服饰都颇具现代感的硬朗男子。

他想试试看,在主神颁布任务之前,是否能对“队友”造成伤害。

然而,他那一道威力并不大的指力,刚刚飞出三尺,便诡异地消散一空,同时主神的声音,在他耳畔平空回蕩起来:

“警告!正式任务开始前,攻击队友,扣除五百神点。任务结束后结算,神点、神晶余额不足者,抹杀!”

常威无语,心说我连人都没有碰到,怎就扣了我五百点?哥们之前大肆挥霍,身上一点神点都没有剩下,这任务还没有开始,我余额就成负数了啊!

心有不甘,他轻声询问:“上一个任务世界,正式任务也没有开始,为什么就能互相攻击了?”

主神用极机械刻板的语气说道:“上次任务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之外,同队队友不得在正式任务开启前互相攻击,违者惩罚。”

常威又问:“那正式任务开始后呢?就能互相攻击了?”

主神解答:“可以互相攻击。但若致使同队队友受伤,视伤情轻重,扣除主动攻击者最低一千、最高一万的神点,以及相应神晶。若致队友死亡,扣除最低两万的神点,以及相应神晶。”

常威颇为意外地一扬眉,心忖:“这惩罚力度有点大啊!主神这是在暗示同队的轮迴者们要团结?给予轮迴者一定的保护?看起来,主神还是有点重视轮迴者的嘛!”

前一个世界,主神的任务致使公公们互相残杀,到最后正牌公公们都死光了,反让常威这个披着画皮的无间道混了进来。

这一度让常威以为,主神压根儿没把轮迴者们当回事。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稍有失误,主神还是很把轮迴者们当了一回事的,只是它更加重视“潜入者”,为找出并消灭它无法辩识的潜入者,这才搞了一出看上去颇有些草菅人命的“狼人杀”。

思忖一阵,常威又问:“那如果是不慎误杀呢?”

主神刻板回答:“主神自会进行準确判断。”

常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那四位“队友”即将清醒过来,便不再询问,静静等待。

很快,那四位“队友”便接连醒来。

方一醒来,他们便各自环顾四周,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队友们,但并未表现得过于戒备警惕,显然早就知道了轮迴者们彼此攻击,会受到主神严惩,因此对于队友并不是特别提防。

互相打量一阵,其中一位着简朴黄袍,身形瘦长,相貌威严,一举一动,都有一股久居上位气势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本座上官金虹,不知各位朋友高姓大名?”

“金钱帮主,上官金虹?”常威面含微笑,心中暗道:“从上个世界开始,在轮迴任务中遇上的,都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啊!”

上个世界的诸位公公,虽然大多都有过权倾天下,走上人生巅峰的高光时刻,但最终结果都很不好。所以盖棺定论的话,公公们没有一个能算是真正的成功人士。

而金钱帮主上官金虹,虽也曾权倾江湖,威名赫赫,甚至还干掉了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但最后还是因为浪过了头,被小李飞刀一刀封喉,因此也是一位失败者。

正想时,便见一位身形雄壮,着一身漂亮威武的黑色武官服,衣服上还镶嵌着许多铜钉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抱拳作了个四方揖:“在下董天宝,各位幸会了。”

常威心道:“董天宝?又是一个失败者。”

接下来,便是那位身着黑色皮风衣,髮型、服饰都颇具现代气息的硬朗男子。他带着颇具亲和力的笑容,说道:“我叫司徒浩南,很高兴认识各位。”

“司徒浩南?”常威颇为诧异:“东星浩南?怎连这种世界的人物都拉进来了?好吧,反正又是一个失败者……”

司徒浩南自我介绍后,队伍中,唯一一位外国人开口说道:“我是萨鲁曼,很荣幸见到诸位。”

看着这位白袍白髮,手持白色法杖,表面看起来既威严又慈祥,好像是个和蔼老者的外国人,常威心中暗笑:“卖相不错,然而又是一个失败者!”

正这么想时,见四位新“队友”都在看着自己,常威当即乾咳一笑,微笑道:“在下嫪毐,见过诸位。”

自报家门后,常威心中一乐:“我嫪毐好像也是个失败者啊!唔,这主神挑人的标準,莫非都是那些人生失意,却又有着种种不甘的失败者?”

常威心中揣摩着主神挑人的标準,上官金虹则不动声色地微一颔首,道:“大家出身不同,来历各异,能在主神空间碰上,在这次任务中成为队友,也是有缘。不若先互相交个底,届时也好默契配合,更好地完成任务,获取更大的利益?”

“上官先生言之有理。”董天宝笑得一脸爽朗,看起来就像个心无城府、开朗大方的阳光青年,“我先来吧。董某出身少林寺,精擅罗汉拳、铁头功、千斤坠。七十二绝技亦掌握了燃木刀、般若掌这两门绝技。”

“原来是少林高手,失敬了。”上官金虹面现笑意,拱手作礼。

“一点粗浅武艺,当不得上官先生谬讚。”董天宝表现得很是谦虚。

上官金虹笑道:“董兄弟如此坦蕩,本座亦不敢藏私。本座一身功夫,都在一对环上……”

说着,他双手一翻,两手之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金环。大环上金龙盘绕,小环上金凤迴环,正是他兵器谱上排行第二的“子母龙凤环”。

“我这对龙凤双环,可远攻,可近战,最擅锁敌兵器……”上官金虹貌似坦蕩地将龙凤双环介绍了一番,至于是否还有其它本事,却是一字未提。

上官金虹说完之后,司徒浩南笑道:“我不是武者出身,比不得两位高手。我的本事,只在枪上。”

说着,亮出两把手枪:“枪斗术,各位可听过?”

上官金虹、董天宝、萨鲁曼当然没有听说过。

他们虽然成为了轮迴者,也见识过科技世界,但毕竟进入主神空间不久,而主神的兑换列表又浩若烟海,若不是早已知晓,还真未必能翻到“枪斗术”。

不过即使没有听过枪斗术,他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枪械的威力,因此并未小看司徒浩南。加上司徒浩南的气息,虽比上官金虹、董天宝弱了一筹,却也并非普通人,显然也是掌握了某种超凡力量,不容小视。

司徒浩南简略介绍了一番“枪斗术”,众人又看向萨鲁曼。

萨鲁曼微微一笑,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圈。画圈之时,他指尖绽放圣白光芒,在他胸前凝成一道日冕般的白色光环:

“我是魔法师,擅长治疗法术。朋友们若是不小心受伤,可放心交给我。当然,除了治疗法术之外,我也有拥有一些攻击和辅助的法术。只是,我并不是特别擅长战斗,如果在战斗中出了什么失误,还请朋友们见谅。”

上官金虹、董天宝也没见识过魔法,只是偶尔在兑换列表翻到过,即便如此,他们也知魔法的力量并不弱,且种类繁多的魔法,适用性极其广泛。若是一位足够广搏的法师,足以应对各种不同的状况。

尤其萨鲁曼还是一位“擅长”治疗的法师,上官金虹、董天官看着萨鲁曼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热情。

司徒浩南也是一样。

他虽然是个社团头子,但毕竟出身现代社会,知识面比上官金虹、董天宝要广阔许多。听说萨鲁曼是个会治疗,能辅助的法师,连忙笑着说道:“老先生放心好了,战斗时我们一定会优先保护你的。”

四位“队友”都介绍完了,接下来自是轮到常威。

面对四位队友询问的眼神,常威也是一脸坦蕩地看着他们,说道:“我也是武者,修成了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三绝。三分归元气就还差点火候。”

上官金虹、董天宝身为武者,自然是优先关注武道功法兑换列表,不知道对着那种种神功绝技流了多少口水。

而风云世界的拳掌腿三绝,即使在“主神”那里,评价也是不低,因为三绝可以升华为三分归元气,而三分归元气的至高境界,有“万物消解”之能,几乎能克一切护身功法。

因此上官金虹、董天宝对于三绝,早有了一定了解,甚至也曾垂涎过,只是没那么多钱兑换罢了。此时听了常威自暴,两人皆面露羡慕之色,心说:

“嫪毐这上古大太监倒是好运,居然能学到这等绝学……他是资深轮迴者么?又或是凭着他那‘特殊天赋’,从某个女轮迴者身上,赚到了外快么?”

司徒浩南见识虽广,但不够精深,嫪毐的大名,他就没有听说过,只是对“三绝”表示羡慕。萨鲁曼一个外国人就更别提了,连“三绝”都不知道。

不过无论如何,自我介绍过后,五位队友也算是互相了解,“知根知底”了,而这个时候,主神的任务也颁布了。

只见地面上,不知从哪里爬来一大片黑蚂蚁,在地上排成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

上海滩着名涉恶社团斧头帮,试图强行拆迁猪笼城寨,引发城寨居民激烈对抗。虽城寨之中藏龙卧虎,有武功高手隐身其中,但斧头帮财雄势大,初次强行拆迁失败后,竟出钱僱佣着名杀手琴魔双煞……

任务一:协助猪笼城寨,击败琴魔双煞。任务奖励:参与任务者,每人一千二百神点,一枚红色神晶。

任务完成后,开启下阶段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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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群散后,上官金虹沉吟一阵,道:“关于任务,大家怎么看?”

“没什么好说的。”司徒浩南大咧咧说道:“斧头帮这个名称,一听就是街头混混组建的三流帮派。这样的帮派,能请到什么像样的高手?咱们只需要先弄清楚猪笼城寨在哪儿,前往猪笼城寨等到所谓的琴魔双煞,干掉他们,任务就完成了。”

董天宝皱眉道:“每人一千二百神点,一枚红色神晶的奖励,虽然不算丰厚,但也并不微薄。根据奖励高低与任务难度成正比的原则,在下认为,那琴魔双煞或不是简单角色。”

“董先生言之有理。”

萨鲁曼微微颔首,道:“以奖励看,此次轮迴,第一阶段的‘琴魔双煞’任务,应该不会太难,但也不会太容易。我们还是要稍微认真一点对待,先打探清楚情报。”

司徒浩南耸耸肩:“小心无大错。既然你们想小心一点,那就小心一点喽!”

上官金虹微一颔首,又看向常威,挤出一丝笑意:“长信侯怎么看?”

“我没有意见。”常威微笑。

说话时,他心里则在暗自嘀咕:“这主神纠集一伙反派,怎会发布这种正面任务?我还以为,按照队伍的人员组成,主神会发布一些跟正派、主角对着乾的任务,没想到居然想岔了……让坏人做好事,主神究竟有什么企图?”

不管他如何奇怪,任务都已经发布,于是接下来,队伍便走出树林,打算先找人打听猪笼城寨所在。

哪知道刚刚走出小树林,迎面就是一块空地。空地对面,就是一座城寨。

看着大门上那“猪笼城寨”四个大字,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沉默一阵,董天宝摸着下巴,缓缓说道:“这么容易就找到猪笼城寨,看来第一阶段的任务难度,全集中在琴魔双煞身上了。”

“接下来怎么办?”司徒浩南双手各提着一把手枪,说道:“是直接进去,还是在外面蹲守?”

“先进去看看。”上官金虹沉声道:“猪笼城寨有武林高手,斧头帮初次进犯,便是被城寨中的武林高手打退。斧头帮既雇了琴魔双煞来清理城寨中的高手,当是认为琴魔双煞实力在城寨中的高手之上。咱们可以通过试探城寨高手的武艺,估算琴魔双煞的实力。”

上官帮主此言深得众人之意,于是五人径直走向猪笼城寨。

刚走到城寨大门前,就要进去时,五人忽然齐齐停步,望向侧面。

就见侧面公路上,走来了两个身着长袍、戴着墨镜,其貌不扬的老者。

那两个老者并排而行,合力背着一把加长的古琴,看上去颇为古怪。

“琴魔双煞?”上官金虹眼神一凝:“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既然撞上了,那就没必要再探了。”司徒浩南缓缓抬起双枪,悄无声息地瞄準那两个老者,轻声说道:“大晚上的戴墨镜,不是瞎子就是傻瓜。如果是瞎子,那他们就死定了!”

其余四人并未阻止司徒浩南,任由这位东星浩南哥悄悄瞄準,扣动扳机。

嘭!

双枪同时开火,枪声惊破夜色。

二十步开外的两个老者,顿时应声倒地。但上官金虹等人,包括司徒浩南在内,都没有流露出完成任务的轻鬆神情,反而皱起了眉头。

众人看得分明,那两个老者并非在枪响之后倒地,而是枪响之前,便已作出向后倒下的动作,枪响之时,他们已向后仰倒。因此子弹并未击中两人眉心,而是以毫釐之差,贴着两人鼻尖掠过。

“灵感很强。”萨鲁曼点评:“他们虽然看不到司徒先生的动作,但已经提前感应到了你的杀意。”

司徒浩南沉着脸,颇有些羞恼:“提前规避算不得本事。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否比子弹更快!”

说罢,双手食指抽风一般扣动,竟将两把手枪,打出了冲锋枪一般的射速,二十几发子弹赫然呈扇形分布,向着琴魔双煞泼洒过去。

琴魔双煞可没有火云邪神那般手指夹子弹的本事。

但他们既然能价值一千二百神点、一枚红色神晶的奖励,自不会是轻易就会被干掉的小角色。

就在司徒浩南快速开火的同时,仰躺在地的琴魔双煞,已闪电般起身,稳稳地摆出坐姿,而他们合力背在身后的那架古琴,也是变魔术一般来到了他们身前。

接着双煞留着尖利指甲的双手,飞快拨动琴弦,金铁铮鸣一般的琴声中,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刃形气劲,自琴弦上激射而出,每一道刃形气劲,都斩中一枚子弹。

铛铛铛……

绵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一团团绚丽的火花爆发,司徒浩南一气呵成打空两个弹匣,二十多发子弹竟被尽数截下,没有一发子弹能靠近琴魔双煞身前七尺!

“音波挡子弹?”董天宝略微动容:“果然不是简单角色!”

他的试炼任务,是一个发生了恐怖瘟疫,绝大多数活人,都变成了“丧尸”的世界。

对董天宝来说,那个世界的“丧尸”并不可怕,即使是变异体“暴君”、“爬行者”也没被他放在眼里,统统是他刷神点、神晶的礼包。

他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别被丧尸们抓中、咬中。不过即便是极灵活的爬行者,亦跟不上他的轻功。而所谓的丧尸海,也基本围不死他,便是周围没有可作为跳板的高大建筑,他也可以踩着丧尸的脑袋,一溜烟飞跑出去。

丧尸不足为惧,但他还是险些在那个世界翻了船,差点被几个倖存者用小手枪打死——以他当时的武功,压根儿看不到子弹的轨迹,更不可能闪过子弹。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对方开枪之前提前规避。

当然,几次任务之后,他已经修为大涨,已不惧普通的枪械。

但即便如此,试炼任务时的经历,还是令董天宝对于枪械有一定的心理阴影,看到能硬扛子弹的武者,他亦会情不自禁地将对方高看一眼。

“玛德!”司徒浩南嘴角抽搐,面孔涨红,眼中儘是羞恼之色,就要换上弹匣,继续射击。

上官金虹却是一抬手,止住了司徒浩南:“司徒兄弟枪法虽精準,但枪枝威力稍弱了些,恐无法击破琴魔双煞的音波功。”

司徒浩南眼角跳了两下,骂骂咧咧放下了手枪。

这时,琴魔双煞忽然开口:“几位朋友,我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为何一言不发就对我们痛下杀手?”

上官金虹淡淡道:“使命在身,不得不为。就像两位与猪笼城寨无怨无仇,却也要去城寨杀人一样。”

“原来如此。”琴魔双煞齐齐点头,“看来,进入城寨之前,我们要先与众位做过一场了。”

上官金虹道:“不错。”

琴魔双煞道:“分胜负,还是决生死?”

上官金虹微微一笑,“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这样啊……”琴魔双煞齐齐摇头,一歎:“那便请朋友们,听我二人合奏一曲吧……”

话音一落,琴魔双煞四只手在古琴之上幻作一片残影,弹奏出激昂琴音,无数道刃状气刃,若瓢泼大雨一般激射而出,铺天盖地向着常威五人攒射而来。

常威抬起右手,握拳一击,白茫茫的霜寒拳劲汹涌而出,与数十道气刃迎面碰撞,竟将无形气刃凝成有形的冰刃,叮叮铛铛落了一地。

董天宝以手作刀,施展燃木刀法,手掌之上,竟绽起烈焰一般的火红刀罡,将杀向他的气刃尽数格挡。

上官金虹手握龙凤双环,中规中矩地格挡气刃,虽未展现出任何超凡的艺业,却也守得滴水不漏,将袭向他的气刃统统挡下。

司徒浩南则是踏前一步,接在萨鲁曼身前,履行保护法师的诺言,双枪连连开火,每一发子弹,都能挡下一道气刃——琴魔双煞琴音气刃的攻击速度,就是真正的“音速”。司徒浩南能看清每一道气刃的轨迹,并游刃有余的作出反应,足见他的实力,并不是只在枪上。

琴魔双煞琴音不绝,气刃若连绵波浪,一浪接一浪地扑向常威五人。

“如何?”上官金虹一边抵挡气刃,一边传音众人。

“不弱。但即使一对二,我亦可以只付出轻伤的代价,便将那二人斩杀。”董天宝语气略有些奇怪:“若琴魔双煞只这点实力,似乎并不值一千二百神点、一枚红色神晶的奖励?”

司徒浩南一边以变魔术般的奇快手法换着弹匣,一边皱眉说道:“或许,这只是开胃小菜?只是先给我们一点甜头,难的还在后面?”

“也许吧。”萨鲁鲁微笑道:

“毕竟只是第一阶段的任务,难也难不到哪里去。后续阶段的任务说不定会非常艰难。而这个任务的意义,说不定只是为了给我们增加一些神点、神晶的储备,免得我们完成不了后继任务,惨遭抹杀——根据我的经验,主神对我们这些轮迴者,还是相当重视的。”

在这方面,半途潜入,还未曾经历过一次正常任务的常威,自是没有任何发言权,因此只是一边貌似专注地出拳格挡气刃,一边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既如此,那便速战速决。”

上官金虹话音一落,双环突然脱手飞出,化作两道绚丽光环,彼此碰撞着不断加速,一路轰碎所有拦在途中的气刃,眨眼之间,就已突入琴魔双煞身前七尺之内。

琴魔双煞陡然一惊,两个人四只手同时往琴弦上重重一拨。轰地一声琴音爆鸣,山洪一般的气劲,自琴上爆发出来,化作一群顶盔戴甲,只有上半身的骷髅士兵,手持长刀,咆哮着飞扑向双环。

铛铛铛……

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中,龙凤双环在骷髅兵群中反覆弹射,每一击都能轰爆一只骷髅兵。但双环上附着的劲力终有极限,击碎大半骷髅兵后,终于难以为继,滴溜溜旋转着往回弹飞。

上官金虹这一击虽未竞全功,但清空了大半气刃,逼出了琴魔双煞的大招,还将他们大招破解大半,董天宝趁虚而入,飞掠突前,右手撮指成刀,燃木刀法划出一道烈焰光环,一击便将残余的骷髅兵清空,旋又挥出数道烈焰刀罡,疾斩琴魔双煞。

琴魔双煞正要拨动琴弦,一发火红子弹猛地钻进琴身之中,嘭地一声,将琴身炸成两截。与此同时,一道白茫茫的拳劲流星般飙射而至,紧随董天宝挥出的烈焰刀罡,杀向琴魔双煞。

须臾之后,琴魔双煞伏尸在地。一人被董天宝刀罡斩成三截,伤口焦枯如炭,没有一滴鲜血淌出。另一人浑身冻结,宛若冰雕,倒在之后,摔成数块。

琴魔双煞一死,众人面前的地面上,蓦地冒出泊泊清水,形成一片蜿蜒字迹:任务一完成,每人奖励一千二百神点,一枚红色神晶。

后继任务开启。

任务二:斧头帮对猪笼城寨志在必得,即使重金僱佣的琴魔双煞失败,他们仍不会就此罢休。小心,作为上海滩数一数二的恶势力帮派,斧头帮的后台,或许会超出你们的想象。请潜入斧头帮,探查其后台。

任务奖励:二千神点,两枚红色神晶。

完成任务后,开启后继任务。

看完“主神”说明,上官金虹、董天宝、司徒浩南、萨鲁曼还好,常威却是心中纳闷:斧头帮哪有什么后台?干掉琴魔双煞后,斧头帮接下来,不是要招揽星仔,让他去救出火云邪神么?怎又扯出什么斧头帮的后台来了?

难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纯粹的“功夫”世界?

正暗自揣摩究竟是剧情改变,还是世界有异时,便听董天宝说道:“区区一个查探消息的任务,就有两千神点、两枚红色神晶的奖励……斧头帮的水很深呐!”

司徒浩南摇头道:“啧,真是出乎意料,明明帮派名这么低俗,没想到却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并且还有着神秘后台……这次的任务,看来不会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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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65,侦察与展开【求月票!】

公众租界。

斧头帮总部三楼,一间书房中。

平日里嚣张跋扈、杀人不眨眼的斧头帮帮主韩琛,正以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站在那张本属于他的书桌前,对着一个坐在老闆椅上,穿着一身租界巡警制服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韩琛的师爷田四眼,站在韩琛身后,卑躬屈膝的姿态更加过份,腰弯得几乎要趴到地上。

而坐在韩琛老闆椅上的“巡警”,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翡翠象牙烟斗,视线偶尔瞥过韩琛、田四眼时,眼中总会浮出一抹不加掩饰的鄙夷。

“大人放心,猪笼城寨的事情,我一定能搞定!三天,最多三天!请大人再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搞定?”

巡警冷哼一声,以略显生硬的中文口音,满是轻蔑地说道:

“两天前,你大举进犯猪笼城寨,被打伤打残上百帮众,大败而回。那时你承诺,一定能在两天之内搞定。结果呢?你僱佣的琴魔双煞,连猪笼城寨的大门都没进去就死了。

“现在,你又说三天之内就能搞定……麻烦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搞定猪笼城寨?”

韩琛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乾咽了一口唾沫,陪笑道: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传说中的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就藏身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我有把握请他重出江湖。只要火云邪神重出江湖,一定能摆平猪笼城寨!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巡警冷声道:“名号听起来倒是威风……”

刚说到这里,他猛一扭头,看向侧面窗口:“谁?”

韩琛也随之扭头看去,却见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师爷田四眼更是一个箭步,麻利地蹿到窗边,猛地推开窗子,探头往外看了一阵,又回头对着巡警陪笑道:“大人,外面什么都没有——这里是三楼,没人能到窗外偷听。”

巡警紧抿着嘴唇,起身离开书桌,向着窗口走去。

走动之时,他左手轻轻搭在了腰畔刀柄上——租界的普通巡警,一般都佩戴警棍。但这个巡警,腰上佩着的,竟是一口武士刀。

他手按刀柄,不紧不慢地走到窗前,两眼微眯,眼神淩厉地看着窗外。

看了一阵,他缓缓点头:“果然什么都没有。”

说话间,他半侧身,作转身状,但刚转到一半,他按着刀柄的手掌猛地一动。

这一动,顿时有一片雪亮光芒,彷彿闪光弹爆发一般,填满了书房每一个角落。韩琛、田四眼顿觉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一声直透心底,令他们浑身发寒的清越铮鸣,以及一记轻微的利器入肉声。

当闪光消散,韩琛、田四眼终于恢复视力时,只见巡警正站在窗前,将一口雪亮的武士刀举在眼前,凝视着刀身串着一只奇异乌鸦。

那乌鸦乍看与寻常乌鸦并无区别,但当韩琛、田四眼仔细看时,却发现乌鸦的身躯竟是半透明的。更有一缕缕黑色烟雾,自乌鸦身上那被长刀串着伤口中缓缓冒出。

“这,这是什么?”韩琛惊道。

“哼,一只低阶式神而已。”巡警淡淡说着,刀身微微一震,串在刀上的奇异乌鸦,顿时嘭地一声,爆成了一团黑雾,很快便挥发一空。

巡警看了韩琛、田四眼一眼,说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三天后,我要看到满意的结果。”

说罢,他长刀归鞘,大步向着书房外走去。

“我们送您出去。”韩琛连忙跟上,又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刚才那只乌鸦……”

“与你们无关。”巡警淡淡道:“有那种本事的存在,不会将你们放在眼里,只会沖我来。”

韩琛陪笑道:“那要不要我派人护送大人?”

巡警嘴角翘起,冷笑着蔑视韩琛一眼,淡然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说罢,大步向着楼梯口走去。

被巡警如此嘲讽,对外形象一向是威风八面、顺昌逆亡的斧头帮大佬韩琛,却半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只卑微地谄笑着,点头哈腰地与田四眼一起,送巡警出去。

……

斧头帮总部大楼对面。

一条幽暗的深巷中。

司徒浩南靠在巷口,双手环抱,嘴里叼着一枝雪茄,看着斧头帮总部大楼一楼的赌场入口。

常威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东星浩南哥发的雪茄,放在鼻端轻轻嗅着,却没有点燃。

上官金虹、董天宝站在巷子里面,与巷口的司徒浩南、常威呈四角站位,拱卫着四人中间的萨鲁曼。

萨鲁曼一动不动地站在巷子中间,两眼半睁半闭,眼中一片漆黑,连一丝眼白都看不到了。

忽然,萨鲁曼身形微微一震,讶然道:“竟然干掉了一只鬼鸦!”

“谁干掉的?”上官金虹神情一动,问道:“用什么手法?”

董天宝面露讶然之色,司徒浩南也回过头来,诧异地看了萨鲁曼一眼,常威亦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异。

先前萨鲁曼当着众人的面,施展法术,召唤出了三只“鬼鸦”。那种外形与普通乌鸦毫无区别的鬼鸦,身躯乃是半透明,且不会反光,在夜色之中,本就极难发现。

而当它们身上挥发出黑色雾气,笼罩住全身后,更是能完全融入夜色之中,好像彻底隐形一般,不但肉眼无法看见,气息亦变得极其微弱。以上官金虹、董天宝的修为,在一丈之外,都难以察觉到鬼鸦的气息。

如此隐蔽的鬼鸦,居然会被斧头帮总部里的某人干掉一只,这不得不让上官金虹等人加以重视。

“一个……佩刀的普通巡警?”

萨鲁曼将那只“鬼鸦”透过窗户看到的情形略微叙述了一遍,说道:

“那个巡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让斧头帮的帮主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也就算了,竟然还能感应到鬼鸦的存在,并且一刀将之刺死……这已经不是普通武者能有的手段了。

“要知道,我召唤的鬼鸦,是一种半灵体生物,隐形之时,是不会被物理攻击伤害的。”

司徒浩南吐了个烟圈,嘿嘿一笑:“我早说过,这个任务不会简单,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常威则是沉吟道:“那个‘巡警’佩的刀,是什么样式?”

萨鲁曼将那巡警的长刀样式描述一番,司徒浩南眉头一皱:“武士刀?”

董天宝亦道:“倭刀?那个巡警是个倭人?”

上官金虹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萨鲁曼道:“他的外貌特徵,与你们一样,典型的东亚相貌。”

“这里是公共租界,离虹口东洋人聚居区很近。”常威手指摩挲着下巴:“那人很可能是个倭人。”

“所以,斧头帮的后台就是倭人喽?”

“把那巡警抓起来拷问就知道了。”

萨鲁曼道:“要抓捕那个巡警的话,我们就得立刻行动起来了。他已经从后门离开了斧头帮总部。”

他召唤了三只鬼鸦,一只被巡警干掉,另两只正隐身在百米夜空之中,居高临下监视着那个巡警。

上官金虹重重点头:“那便行动吧!”

……

一条幽暗的长巷中。

身材高瘦的巡警,左手按着佩刀刀柄,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向着虹口区行去。

前行时,他偶尔隐蔽着向着空中瞥上一眼,嘴角浮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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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66,有趣的世界【求月票!】

长街幽静,空无一人。

巡警手按刀柄,步履悠閑地走着,皮鞋在石板路面上,敲出富有节奏的脆响。

行至长街中段,巡警忽然止住脚步,静立着一动不动,狭长双眼之中,透出犀利锐芒,凝视前方。

前方街道,不知何时已瀰漫起浓郁雾气,将街道及两旁建筑尽皆遮掩。

巡警身后,同样浓雾升腾,遮盖一切。

前后两边的浓雾,像是涌动的波涛一般,翻滚着相向奔腾,转眼之间,便前后合流,将巡警淹没。

就在雾气合流,将其淹没的那一刹。

巡警眼中精光一闪,按着刀柄的手掌蓦地一动,清越的长刀铮鸣声中,灼目白光骤然绽放。

怪异凄厉的嘶吼声,自白光与浓雾之中传来。偶尔还响起一两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仅仅数秒,嘶吼声便戛然而止。浓雾亦如退潮一般,向着长街两边哗然退却,现出方才被淹没的巡警。

巡警傲然屹立长街正中,左手握着长刀,刀尖直指地面,一滴漆黑的液体,沿着刀刃缓缓淌下,又自刀尖滴落在地,落在地面石板上,竟于嘶嘶声响中,将石板蚀出一个弹珠大小的凹坑。

那漆黑液体,居然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但淌过黑液的巡警长刀,并没一丝遭腐蚀的痕迹,仍雪亮森寒,锋锐无匹。

巡警身上的制服,也仍然毕挺如新,不见丝毫损伤淩乱。

他侧身立在长街中央,锐利的双眼环顾左右,看了看那退至十米开外,却并未就此消散的浓郁雾气,以生硬的中文冷冽说道:“就这点本事,还想袭击我?够胆的便站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何方神圣!”

啪哒。

轻微的足音响起。

换了一身长风衣,戴着礼帽,脚踏皮鞋的上官金虹,手提龙凤双环,自前方浓雾中缓缓步出。

同样风衣礼帽的董天宝,提着一把绣春刀,出现在街道左侧,一栋楼房顶上。

常威亦作同样打扮,两手空空,站在街道右侧楼房顶上,居高临下俯视巡警。

后方雾中,并未有人走出,只偶尔亮起一点烟头似的火光。当火光亮起时,可以看到一道妖异狰狞,宛若魔鬼的高大黑形,在雾中若隐若现。

“华国人?”

看清上官金虹、董天宝、常威的模样,巡警嘴角勾起,冷笑:“几个卑贱的华人,居然敢在公共租界,伏击一位日籍巡警……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区区一个倭寇,也敢如此大言不惭?”董天宝冷哼一声:“让我看看你狂妄的本钱!”

话音一落,他自楼房顶上腾空而起,彷彿苍鹰展翅,淩空下击,绣春刀上亮起火红刀罡,当头斩向巡警。

刀罡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引燃,爆出一片灿烂火花。

巡警不闪不避不招架,握刀的左手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将长刀平举至胸口,一刀直刺,口中爆喝:“牙突!”

以双方的距离,以巡警手中武士刀的长度,他本来不该有长刀突刺的时间和空间。

但他偏偏就刺出了一刀。

刀出之时,一道雪亮白光,自刀尖上绽放,瞬间蔓延至刀柄。白光笼罩下的武士长刀,似变成了一道白色光锥,又像是一枚雪亮的獠牙,以超速声音的速度,刺向董天宝心口要害。

这一刀,虽是后发,但绝对能够先至!

倘若董天宝不收刀,那在他火红刀罡斩下巡警首级之前,他自己的心口,就要先被那獠牙一般的雪亮光锥穿透。

虽巡警这后发的一刀,只会比董天宝的刀快一个刹那,但这一刹那,已足够决定生死。

身为有“大好前程”的轮迴者,董天宝那会愿意与区区一个任务世界“土着”拚命?

纵是心有不甘,也只能爆发真气,以极高明的轻功,将淩空飞斩的惯性,瞬间扭转为一股推动他斜向飞掠的劲力。

于是他便好像能够无视惯性一般,于疾速飞扑之际,蓦地斜斜弹射开去,于千钧一髮之际,避开了那穿心一刀。

不过。

虽避开了这一刀,但董天宝还是感觉心口一凉。

站稳身形后,他低头往胸口一看,就见心口衣襟已然破碎,胸膛之上,赫然裂开了一道半寸余长、深可见骨的狭窄伤口。

鲜血涌出之际,董天宝更觉心脏一阵绞痛,竟是被刀气伤到了心脉。

“好刀法!”

董天宝咬牙切齿地说着,抬手往胸膛伤口下方重重一拍,闷响声中,一道白光自伤口中飙射而出,落到街道地面上,直将地面斩出一道深达数米的狭窄裂口!

巡警肩扛长刀,看着咬牙切齿的董天宝,轻蔑一笑:“你这个卑贱而弱小的华人,还没有资格点评我的刀法。”

董天宝眼角重重抽搐一下,猛咬牙关,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再度发起攻击。

这一次,他的刀不再像之前那便直截了当、兇猛阳刚,而是以阴柔之势,挥斩出一片绵密火网,铺天盖地般笼罩向巡警。

巡警不屑一笑,右手前伸,五指箕张,掌心对準董天宝。左手长刀刀刃向天,刀背架在右手虎口之上,刀尖直指董天宝。

这架势,看起来好像是某种稍嫌彆扭的张弓搭箭之势。

“牙突!”

爆喝声中,白光乍现,巡警长刀又化作一道獠牙般的白色光锥,以一往无前之势,直刺董天宝挥斩出的烈焰刀网。

就在巡警出刀之时。

上官金虹忽然双手一抬,龙凤双环化作两道璀璨光环,彼此缠绕碰撞状,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气血翻腾的叮铛脆响,闪电般轰向巡警后背。

但就在上官金虹飞出双环的同时,巡警背上,忽然黑光一闪,宛若分身幻影一般,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

那虚幻身影飞快凝实,刹那之间,就化作一个身穿黑色制服,嘴里叼着一截香烟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甫一出现,便拔出佩刀,摆出一个与巡警一模一样的姿势,随后一刀直刺。

牙突!

铮!

清越刀鸣声中,高大男子长刀化作一道獠牙般的白色光锥,铛地一声刺在龙凤双环上,竟于一击之间,将龙凤双环彻底粉碎!

上官金虹面庞一沉,脸色微变。

一直袖手旁观的常威,亦是讶异地一挑眉头,心忖:“说起来,从一开始就感觉巡警的招式很眼熟……那个幻影变化的制服男……牙突?斋藤一?这个世界,果然不是单纯的功夫世界啊……”

一时间,常威对这个世界,兴趣大增。

这时,巡警已然击破了董天宝的烈焰刀网,牙突剑势又一次将董天宝迫退,且再度将董天宝胸膛刺出一道伤口。

迫退董天宝之后,巡警再未给董天宝喘息之机,冷笑一声,一步掠出,紧追着董天宝飞掠而出,同时一刀直刺,又是一招牙突。

而那自巡警身上“走出”,由幻影化为实体的制服男,在击碎上官金虹龙凤双环后,亦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向着上官金虹飞掠过去,长刀若獠牙,似光锥一般突刺上官金虹。

“你们还在等什么?”

董天宝一边竭力化解巡警的攻击,一边厉声喝道。

话音一落,枪声响起。浓雾之中,飞出一片瓢泼般的弹雨,向着追击董天宝的巡警射去。

同时屹立在楼顶上的常威亦腾空而起,一招“殃云天降”,轰向那幻影变化的制服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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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67,剑豪与忍者【求月票!】

常威“殃云天降”,当空轰向制服男颅顶。

但制服男竟不管不顾,雪白獠牙般的剑光,径直突刺上官金虹。

常威虽觉诧异,却并未停手,掌力如狂涛骇浪,狠狠轰中制服男。

可就在掌力降临的那一刹,制服男的身形骤然虚化,常威掌力落在制服男颅顶上,竟像是打中空气一般,径直穿透制服男身躯,落到制服男下方地面上,将地面轰出一个方圆丈许的清晰掌印。

常威掌力落空,制服男继续前突,身形又由虚化实,獠牙剑光以无竖不摧之势,刺向上官金虹心口。

上官金虹面色微变,猛地提起右拳,平平一击。

这一拳,朴实无华,平平无奇,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权倾天下、说一不二的霸主,挥出了判生死、定乾坤的重拳。

翻天三十六路奇——君临天下!

嘭!

空气微微一震,上官金虹那朴实无华,又威猛绝伦的拳头,与制服男的獠牙刀光悍然硬碰。

碰撞之下,刀光铮然破碎,制服男如遭狂涛席捲,身不由己连连后退。上官金虹亦是雄躯一震,口角溢出一抹血丝,但洁白如玉的拳头上,竟无一丝伤痕。

上官金虹轻哼一声,昂然踏步,一步追上倒退的制服男,右手再次出拳,仍是那至大至刚、朴实无华的一拳直击。

嘭!

空气爆震,似重炮开火,炸出一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威猛无俦的拳劲,流星般轰向制服男胸膛。

制服男脚掌猛一踏地,止住后退之势,长刀化作一道雪亮光锥,再次突刺而出。

铛!

拳与刀交击,声若钟鸣,火花四溢。上官金虹身形再次一震,后退三步,口鼻溢血,拳峰虽毫髮无伤,胳膊上却平空绽开七八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却是刀气渗入经脉,被他强行迫出,以皮肉受创的代价,避免了经脉重创。

上官金虹受伤不轻,制服男也没有讨到好处。他像是被飞驰的重卡当胸撞中一般,轰然抛飞出去,抛飞之时,口鼻之中,飞溅出点点稀薄金光。

与此同时,浓雾之中,忽然飞射出一道惨绿射线,闪电一般射在身在空中,无从闪避的制服男身上。

射线及体之时,制服男身形又一次虚化。先前他就是凭这一手,令常威的“殃云天降”徒劳无功。

不过这一次,制服男没能複製先前的成功。那道惨绿射线,并未自他虚化的身躯上一穿而过,而是如同命中实体一般,在他虚化身躯上发出噗一声轻响。

轻响过后,制服男虚化的身躯微微一震,转瞬之间,便化作一片白灰,消失得无影无蹤。

解离术!

制服男灰飞烟灭,巡警亦遭牵连。

在制服男与上官金虹以及颇有划水之嫌的常威交手时,巡警正顶着司徒浩南射出的弹幕,与董天宝激烈交手。

巡警刀法堪称超凡入圣,不但能刀劈子弹,将射向自己的弹雨尽数劈落,还能兼顾董天宝,将董天宝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几无还手之力。

若不是司徒浩南支援得力,子弹总能从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击向巡警要害,乃至在空中互相碰撞,陡然改变轨迹,迫使巡警不得不分出几分精力,防备子弹袭击,董天宝恐怕早已败在他刀下,或是被逼出真正的底牌。

不过,就在巡警大佔上风时,幻影所化的制服男忽被萨鲁曼一发“解离术”抹杀,巡警口鼻之中,顿时溢出一股黑血,身形亦骤然一僵。

虽只僵直了短短一刹,巡警便已强行压下反噬,但这时两枚落到地面上,又弹跳而起的跳弹,已噗噗两声,射中巡警膝盖。

巡警到底不是钢铁之躯,被两枚子弹命中膝盖,顿时一个踉跄,往前扑跌。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董天宝趁机手起刀落,哢嚓一声,将巡警持刀的左手齐肘斩落。

随后董天宝一把提起巡警,钻入浓雾之中。常威、上官金虹亦飞身跃入雾中。

待得雾气消散,长街之上,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条握刀的断臂,以及一个方圆丈许的深深掌印。

片刻后。

几条鬼魅般的身影,破空而来,飞掠至现场,四面搜索一阵后,聚到了那条断臂周围。

“这是乃木君的刀!”

“想不到乃木君居然被斩下了一条手臂!”

“谁乾的?”

“现场有个巨大掌印,应该是华国的武士。”

“乃木君有剑豪英灵护身,区区华国武士,怎么可能伤害他?”

“华国虽然被蛮族统治多年,一度沦为野蛮国度,但毕竟底蕴深厚。就算积贫积弱多年,出现几个超凡入圣的武者,也不是不可思议。当务之急,是儘快找到乃木君。”

“不错,既然没有尸体,那乃木君很可能还活着,必须儘快找到他!”

达成一致后,一道黑影拿出一张捲轴,铺在地上展开,随后将“乃木君”的手臂、长刀放入捲轴之中,再双手飞快结印,往捲轴上一按。

噗。

青烟冒起,“乃木君”的手臂、长刀以及捲轴皆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下一枚不过拇指长短的微缩捲轴。

那黑影将微缩捲轴拾起,装进衣兜之中。接着又有一条黑影双手飞快结印,往地上重重一按:“通灵!”

噗!

白烟缭绕,烟雾散后,街上平空浮出一条肌肉发达、腿脚粗壮的黑狗。

“犬神,拜託了,请找到乃木君!”

召唤出黑狗的黑影对着黑狗郑重说道。

黑狗对着地面上,乃木君断臂淌出的鲜血轻嗅几下,汪地一声,撒腿就跑。几条黑影毫不犹豫,飞快跟上。转眼之间,便已远去。

……

一座因失火而暂时废弃的纺织工厂中。

断了一臂,双膝粉碎的巡警,斜靠墙壁勉强坐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狭长的双眼满是轻蔑地看着面前的常威与司徒浩南。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司徒浩南嘬了口雪茄,将一大股青烟喷到巡警脸上:“都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这么嚣张,这个小鬼子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一,他打心底里看不起华夏人。第二,他或许还有什么倚仗。”常威抱着胳膊,淡淡说道:“所以,他才会如此骄傲。”

司徒浩南奇道:“手脚都废了,他还能有什么倚仗?”

常威摇摇头:“谁知道呢?也许,他还有什么后援?”

“有后援一时片刻也找不到这里来。”接受了萨鲁曼治疗,伤势已然痊癒的上官金虹走过来,对巡警说道:“说吧,你是什么人?与斧头帮有何勾结?”

“呸!”巡警冷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血沫,仰起下巴,满是不屑地与上官金虹对视。

“好。”上官金虹不动声色,不见喜怒,淡淡道:“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骨头够硬,捏碎时的声音,才够动听。”

说罢,他半蹲下来,抓住巡警完好的右手,二话不说,发力一握,劈啪骨碎声中,巡警手掌彻底变形,整只手每一节骨头,都被捏成了粉碎。

上官金虹鬆开手,凝视着巡警双眼:“你是什么人,与斧头帮有何勾结?”

巡警痛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汗水好似瀑布一般自额头淌下。但即使如此痛苦,他眼中仍然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很好。”上官金虹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就要继续动手。

“上官先生且慢。”常威道:“倭人受武士道精神洗脑,其中至为狂热者,跟疯子没有区别,偏执成魔,不可理喻,酷刑亦不能动摇其疯魔。而这个人,恐怕就是那种最为疯狂偏执的‘武士’。对这种人,就算捏碎他浑身每一寸骨头,恐怕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哦?”上官金虹道:“那长信侯有什么好办法?”

常威呵呵一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好办法,只是对于拷问颇有些心得。方才战斗时,本侯没能出上多大力气,心中颇有些惭愧。现在,便让本侯来试着拷问一番吧。”

说着,他吐出一口唾沫,在唾沫未落前,闪电般弹出一指。阴柔指力落到唾沫上,唾沫顿时化为奇薄冰晶,噗地一声打在巡警心口,渗进皮肤之中。

正是已有很多年不曾动用的“生死符”!

生死符的威力不用多说。巡警很快便被那无法遏止,内发齐发的奇痒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此人意志坚韧得超乎想象,即使惨叫着将脸贴在墙上不停摩擦,半张脸都磨得血肉模糊,却依然不肯开口。看向常威等人的眼神,仍是那种近乎疯魔的轻蔑。

不过常威本就没指望单用生死符,便让其开口。使用生死符的目的,仅是要利用那生死两难的痛苦,消耗这巡警的精神意志而已。

一番折磨之后,见巡警神智已近乎恍惚,常威眼中幽光一闪,凝视他双眼:“看着我的眼睛……”

巡警意志虽然强悍,精神虽然狂热疯魔,但在断臂、碎手、以及生死符的折磨下,已然濒临崩溃。此时被常威施以瞳术,对视之下,早已脆弱不堪的精神防线,瞬间便告瓦解,只几息功夫,便已被常威催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乃木胜。”

“你的身份是?”

“乃木家族旁系……京都警视厅警部……黑龙会干部……”

“你的剑道哪儿学的?你身上走出的那个幻影是谁?”

“我……从小虔诚剑道,在一次参拜警部剑道总教头、剑豪斋藤一的陵寝时,得到斋藤前辈英灵认可附身……传承其剑道……”

“你就是斧头帮的后台吗?你们勾结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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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68,火影系忍术【求月票!】

乃木胜眼神獃滞,喃喃说道:“斧头帮的后台,是黑龙会上海分部……斧头帮为我们收集情报、筹集资金,做一些帝国谍报人员不方便做的髒活……”

常威皱着眉头,又问:“猪笼城寨又是怎么回事?那只不过是个贫民窟,黑龙会怎会对猪笼城寨感兴趣?”

“因为……”

刚刚说出两个字,乃木胜背靠着的墙壁上,忽然钻出两只手来,搂住他的肩膀往后用力一拉。乃木胜顿时像是沉进水里一般,“沉没”进了坚硬的混凝土墙壁里面!

正专注旁听的上官金虹脸色一沉,一拳轰在墙上,墙壁顿时爆开一个两人高的大洞。破碎的混凝土块炮弹一般飞射出去,直将对面一栋废屋墙壁轰得千疮百孔。

但外面并没有乃木胜的蹤迹。

乃木胜以及将他拉走的,那一双可以穿墙的手掌的主人,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蹤。

“跑了?”上官金虹面沉如水,就要自墙洞上钻出去追索。

常威却道:“上官先生稍待,他们走不了的!”

话音一落,他霍然转身,抬脚猛踏地面,地面轰然一震,两条人影像是被炸出水面的鱼儿一般,自仓库内的地面之下弹飞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乃木胜。另一个,则是个身材矮小瘦弱,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的忍者。

“土遁?”司徒浩南眉头一扬,讶然道:“居然是个忍者!”

上官金虹冷声道:“倒也狡猾。从墙上把人救走,却并未曾直接穿墙离去,反而从仓库内遁地潜行……若不是长信侯警醒,恐怕就真被他们给跑掉了。”

如果他刚才从墙洞钻出去追蹤,常威等人也跟着追出去,那反其道而行,自仓库内部遁地潜行的忍者,早带着乃木胜溜之大吉了。

上官金虹被摆了一道,脸色阴沉,心中恼怒,紧盯着那捂着胸口急剧喘息,显然已被常威震出内伤的忍者冷声说道:“鬼鬼祟祟的地老鼠……说吧,你想怎么死?”

说话间,萨鲁曼、董天宝已从后方包抄过来,与上官金虹、常威、司徒浩南将忍者和奄奄一息的乃木胜包围。

那忍者单膝跪地,一手紧按胸口,一手撑在地上,灰色瞳孔紧盯常威一阵,又将视线转到上官金虹身上,嘶声笑道:“你们以为,吃定了我么?土遁,土牢堂无!”

话音一落,他撑着地面的手掌,蓦地往下一按。

地面顿时轰然一震,忍者与乃木胜周围应声升起一道环形土墙,顶部飞快合拢,变得好像一只倒扣的“土碗”,将忍者与乃木胜彻底笼罩,与外面的常威五人隔离开来。

“这个忍术!”常威心中一动,大是诧异:“这明明是火影忍者里面的土遁系忍术啊!这个世界,和浪客剑心扯上关係也就算了,毕竟世界背景和时代背景都很接近,但怎还与火影忍者扯上关係了?”

正惊诧时,仓库大门轰然洞开,数百枚苦无自门口飞射进来,一窝蜂般射向常威等人,每一枚苦无把手后面,都系着一张符箓,隐隐散发着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感应到符箓上面的能量波动,起初并未将那数百枝苦无放在眼里,甚至打算硬接“暗器”的上官金虹等人顿时齐齐色变,不假思索四散开来。

但还是稍微迟了一些。

数百枝苦无把手后面系的符箓,同时爆炸开来,每一张符箓,都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威力不下于一枚手雷。

一枚手雷虽然威力有限,但数百枚手雷同时爆炸,还是在仓库这种封闭空间内同时爆炸,威力互相叠加,顿时将整个仓库,变成了一片烈焰地狱!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膨胀的烈焰从仓库每一个窗口喷发出去,更将仓库屋顶彻底掀开,化作一团巨大的火云冲天而起,映亮了小半夜空。坚固厚实的混凝土墙壁,亦在爆炸之中颤抖着崩裂开来,一段接一段地倒塌。

待到焰流燃尽,硝烟渐散,仓库已只剩残破不堪的断壁残垣。地面之上,更堆满了各种碎块。

遍地坑洼,碎块堆积的仓库地面上,唯一勉强保持着完好的,便只有先前那忍者施术隆起的“土牢”。

但也只是倒扣“土碗”般的外形勉强完好。坚硬如钢的土牢壁,实则已在爆炸之中,被削薄了九成,现在已只剩下不到两寸的厚度。且土牢壁上遍布裂痕,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破碎的蛋壳,好像轻轻一弹指,便能令其彻底破碎。

遍布裂痕的土牢伫立在废墟之中,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废墟外面,也是一片寂静,并未有人走进来检查战场。

整个废墟之中,只一些缓缓燃烧着的残破木头,偶尔发出一两记极轻微的劈啪声。

土牢里面没有动静。

废墟外面没有动静。

方才受到攻击的常威等人,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乍看上去,这仓库废墟,好像已经没有了半个活物。好像先前仓库里的所有人,都已死在那剧烈的爆炸之中,尸骨无存、人间蒸发。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沉寂了好一阵,仓库一角,一堆混凝土碎块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接着那堆混凝土碎块轰然爆开,站起一条狼狈不堪的身影。

此人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大小燎泡、焦痕,硬朗的脸上亦满是烟熏痕迹,更有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自他额角斜贯眉心,一延伸到鼻樑上,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人正是司徒浩南。

东星浩南哥刚刚站起来,便又弯下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每一声咳嗽,都从口鼻之中,喷溅出一片暗红的血沫。

咳了好一阵,他从身上摸索出一只瓷瓶,抖抖索索地开启瓶塞,倒出一枚色泽青翠,清香扑鼻的药丸。刚要将这药丸塞进嘴里时,他身后的影子忽无声隆起,化作一条黑色身影。

那黑色身影瞳孔灰黑,眼神死寂淡漠,身上亦无任何生人气息。他右手握着一口通体漆成黑色,一丝反光都没有的短刀,并没有多此一举地将刀刃绕到司徒浩南颈前,而是直接一刀刺向司徒浩南后背。

从后背骨骼间隙刺进去,直刺心脏,也能干脆利落一刀毙命——这黑影对自己千锤百鍊、久经实战考验的刺杀技艺,以及手上这口削铁如泥的短刀非常自信。

就算这个目标背部呈完美的倒三角形,背肌看上去非常发达,亦绝不可能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他这口附着的神奇能量,连一寸厚的钢板都能轻鬆刺穿的忍刀。

黑刀无声刺出,又无声刺破司徒浩南背上衣料,又毫无阻碍地刺破他皮肤,刺进了他背部肌肉之中。

但还没有彻底穿透肌肉层,黑影便觉刀锋前行之势陡然一滞,目标雄壮的背肌,竟好像铁钳一般,硬生生夹住了刀锋!

黑影大惊,正要抽刀隐身,忽听脚下哢嚓一声脆响,随后便觉脚踝剧痛。

低头一看,就见脚下不知何出现了一只花朵形状的奇形“地雷”,自己右脚正踩在“地雷”上面,而地雷上那花瓣形状的奇形结构,已如捕兽夹一般,死死咬住了他的脚踝!

随后,就见“地雷”上绽出几道亮丽的紫光,彷彿有生命的触鬚一般,顺着他的脚踝攀附上来,将他小腿包裹在内。

司徒浩南回头,咧开嘴角,亮出一口染满鲜血的白牙,“嘭!”他说。

嘭!

“地雷”爆炸。

紫光冲起,瞬息之间,便将黑影撕成碎片。而这爆炸的威力,竟然只作用在黑影身上,没有一丝外溢,与黑影几乎贴身站立的司徒浩南,身上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沾染。

黑影粉身碎骨,只剩下握着黑刀的小半截胳膊,还悬挂在司徒浩南背上。

司徒浩南正要反手摘下那条碍事的胳膊,拔出那口令他剧痛的黑刀,旁边一块燃烧的木头上,微小的火苗骤然膨大,化作一条烈焰人影,张开嘴巴,沖他喷出一股烈焰。

司徒浩南猝不及防,被烈焰劈头盖脸喷个正着,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只燃烧的人形火炬,顿时惨叫着扑倒在地,拚命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但这火焰竟扑之不灭,如附骨之蛆一般附着在他上不断燃烧。

正危急时,一道圣洁白光从而天降,落在司徒浩南身上。司徒浩南身上的火焰迅速缩小,转眼便连火星都彻底消失,显出他被烧得凄惨无比的焦黑身形。

司徒浩南咬牙切齿,掏出一把枪管奇粗的硕大左轮,就要对那火焰人形开枪。但还未等他扣动扳机,那火焰人形便迅速缩小,刹那之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块木头上,烛火般微小的一朵火苗。

司徒浩南咬牙切齿,一枪轰出,将那块木头轰成粉碎。特种子弹巨大的威力,甚至将木头下的地面,炸出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

“出来!”被烧得不成人形的东星浩南哥,提着左轮手枪大声咆哮:“滚出来!”

咆哮中,他又朝那伤痕纍纍的土牢轰出一枪。爆轰声中,土牢轰然破碎,可里面赫然空无人一,那土遁忍者,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乃木胜逃之夭夭!

“扑街!有种给我滚出来啊!”

司徒浩南大吼。

但废墟内外,一片寂静,方才的袭击者们,并未再跳出来发动攻击。

良久。

一堆碎石轰然爆开,衣衫破烂,看上去也很有几分狼狈的常威,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咳嗽着说道:“他们已经跑了,咳咳……”

接下来,上官金虹、董天宝、萨鲁曼亦先后现身,个个形容狼狈,人人身上带伤。

“差点阴沟翻船。”上官金虹神情冷厉:“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董天宝亦恨恨说道:“不错,这次可是损失惨重,我动用了一件秘宝才能存活下来……最可恨的是,任务还没有完成!”

“法师,快帮我治治伤。”

被烧得跟个怪物似的司徒浩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也算是硬汉,身上没有一块好皮,竟还能忍着不叫唤,只眼角不断抽搐,令他本就被烧得十分狰狞的面庞,变得好像魔鬼一般恐怖。

萨鲁曼没有推辞,连忙施展治疗法术,帮助司徒浩南治伤。

司徒浩南一边接受萨鲁曼治疗外部烧伤,一边吞下一枚丹药,自行治疗内伤,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玛德,差点把我烧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非斩死那班扑街不可!”

董天宝也吞下一枚疗伤丹药,说道:“但我们该去哪儿找他们?”

“倭人都聚居在虹口区。”常威淡淡道:“既然乃木胜是黑龙会的人,那救走他的那班忍者,肯定也是黑龙会的人。我们便直奔虹口,找到黑龙会据点,大杀一场,完成任务,顺便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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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69,反偷袭,八咫镜【求月票!】

虹口道场。

庭院内一间房屋里。

乃木胜仰躺在榻榻米上,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女子跪坐他身旁,双手悬在他胸口上方,手掌散发出柔和白光,将他全身笼罩在内。

白光映照下,乃木胜身上的外伤飞快癒合。就连被司徒浩南打碎的双膝,被上官金虹捏碎的右手,甚至那条被董天宝一刀斩下的断臂,都重新续接了起来。

治好了乃木胜的外伤,巫女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因消耗太大,而变得苍白如纸的面颊上,浮出一抹凝重之色:

“乃木君的外伤不是难事,但他体内蛰伏着一种诡异能量,好像跗骨之蛆一般驱之不去……抱歉,我对此无能为力。”

房间里,还有四个忍者打扮的男子,正跪坐在对面。

听了巫女这番话,其中一个忍者说道:“神乐小姐,您所说的那种诡异能量,究竟会有什么危害?”

名为神乐的巫女轻轻摇头:“暂时只能推测,那应该是一种诅咒。至于具体的危害,需要等到其发作,才能判断出来。

“另外,乃木君的附身英灵被击破,反噬之下,对他的灵魂造成了一定的损伤。而灵魂层面的损伤,外力很难奏效,只能靠他……”

刚说到这里,房门忽被笃笃敲响,不等神乐巫女和那四个忍者回应,推拉门便哗地一声滑开。

神乐巫女与四个忍者愕然望去,却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只几颗晶莹剔透的“弹珠”,骨碌碌滚了进来。

神乐巫女与四名忍者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了那几颗弹珠上,就见那几枚晶莹弹珠内部,赫然闪烁着一缕极微细的电芒。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从那几枚弹珠上,感应到了某种极暴躁猛烈的恐怖气息。

“炸弹!”一名忍者惊呼一声,双手飞快结印,就要施展一个大範围土遁术,带着房间里的所有人遁地离开。

但他结印虽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可当结印完成,一道土黄光芒瀰漫开来,将屋里所有人笼罩在内,欲往地下沉去时,那忍者却骇然发现,地面不知何时,竟改变了物质属性,变得与钢板一样坚硬,根本无法进行土遁!

“指地为钢?”忍者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那几枚弹珠便轰然爆裂,炸出耀眼电芒……

虹口道场前庭。

常威五人并肩站在前庭雨檐,看着对面那座在耀眼雷光中,飞快膨胀、粉碎的房屋。

他们身周雾气瀰漫,整座道场,都被浓雾覆盖。道场内所有的东洋武者,皆已昏睡在地。几道魔鬼般狰狞的黑影,正在雾气之中游走着,每找到一个昏睡的东洋武者,便将之连皮带骨无声吞噬。

常威赞道:“萨鲁曼阁下,您这‘迷雾结界’真是了不起。不但能封锁战场,还能完美遮掩我们的气息。若非如此,我们这次袭击,还真没办法进行得如此顺利。”

萨鲁曼谦逊一笑:“一点小戏法,不值一提。侯爵阁下您的‘瞌睡符’也很关键,毕竟,迷雾结界可没有人让敌人昏睡的功能。”

上官金虹道:“长信侯身上,还真是备了不少好东西。一张‘瞌睡符’,便轻鬆放倒上百个倭寇,‘指地成钢符’破了那倭忍的土遁,还有那几颗霹雳子……呵,那几个倭忍方才用爆炸符偷袭我们,这次,也该让他们尝尝被偷袭的滋味了!”

说话时,对面狂暴雷光渐渐消散,先前的房屋,连一块木板都没有剩下,整座房屋彻底灰飞烟灭,就连房屋所在的地面,都变成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但屋里的几个倭人,并没有随房屋一道灰飞烟灭——大坑底部,神乐巫女双手捧着一面铜绿斑驳的青铜镜,镜面之上,绽放出晶莹光华,形成一个半球形护罩,如倒扣的大碗一般,将乃木胜及四名忍者尽数笼罩在内。

正是那看似单薄,实则柔韧的光罩,护住了屋中诸人,令他们在那狂暴的雷电霹雳中毫髮无伤。

“法宝?”看到那面青铜镜,上官金虹、董天宝都是眼睛一亮。

“神器?”萨鲁曼也是鬍子一抖,眼神之中,满是贪婪。

就连常威,表面之上不动声色,内心深处,却已掀起涛天大浪。因他在那面青铜镜中,感应到了一抹与昊天镜相似的气息。

虽那抹气息极其微弱,与他手上的昊天镜相比,只好比烛火之于皓月,但两者的气息,确系同出一源。

“难道那面铜镜之中,藏着昊天镜的一枚碎片?”

正这样想时,常威等人身周雾气涌动,丝丝缕缕的雾气飞快聚拢在他们面前,结成一片悬浮在他们前方空中,只有他们能够看到的字迹:

临时任务:夺取八咫镜。任务奖励,每人两千神点,一枚黄色神晶。

看到这行字迹,上官金虹、董天宝、司徒浩南、萨鲁曼皆面现失望之色。

“那镜子原来是件任务物品,可惜了!”

“唉,还以为有机会入手一件法宝,没想到竟是‘主神’要求的任务物品……”

“不过这一来,倒也是有失有得。若是可以夺取的法宝,五个人怎么分配?毕竟法宝只有一件,说不定还会引发内讧。变成任务物品,虽没有了得到法宝的机会,却能避免内讧,并且人人都有好处,雨露均沾。”

上官金虹等人失望之余,亦暗自鬆了一口气。常威却是心中冷笑:“主神安排这一系列任务的伏笔,原来是在这里!它想要得到昊天镜碎片?呵!”

他下定决心,哪怕潜伏失败,身份暴露,也要将那所谓的“八咫镜”夺取到手,决不容许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染指——若是上官金虹等人拿到八咫镜,说不定主神就能直接收缴!

“主神”任务下达,上官金虹等人跃跃欲试,而那四个在镜光守护下的忍者,已经先下手为强。

“水遁!水流瀑!”一个忍者双手结印,往地上一按,地面轰然一震,裂开狭长裂口,喷出一股大浪,挟千钧之力,向着常威等人轰然冲来。

大浪刚起,又一个忍者双手结印,往水中按下:“雷遁!地走!”

滋滋!

电光暴闪,强劲电流融入水中,与前一个忍者施展的水遁大浪一起,轰向常威等人。

【非常疲惫,今天只这一小章了。】

正文卷 370,图穷匕现!【求月票!】

自进入此方世界以来,常威为免身份暴露,一直十分低调,战斗时从未真正儘力,多有划水之嫌。

不过现在,为了不让昊天镜碎片,落到“主神”手上,他不想再划水了。

面对那挟狂暴电流轰击而来的大浪,不等上官金虹等人出手,常威即踏前一步,甩手掷一张符箓。

符箓落入浪头之中,嘭地爆开。一爆之下,电光闪烁的浪头瞬间调转方向,反向神乐女巫和那四个忍者冲击过去。

斗转星移符,有逆转敌之攻势,令敌人自食其果之能!

神乐女巫和那四个忍者见状大惊。那个救出了乃木胜,擅长土遁的忍者连忙双手结印,往地上一按,地面轰然震动,隆起一道土墙,挡在浪头之前。

浪头、土墙猛烈碰撞,土墙只坚持不到三秒便分崩离析,但那浪头亦耗尽能量,消失不见。不过水中的电流,仍蛇群一般四下蔓延,转眼就将神乐女巫和忍者们覆盖在内,将他们电得浑身麻痹。

虽在“八咫镜”的守护下,神乐女巫和忍者们身上的麻痹癥状,只出现一瞬便告消失,但这一瞬时间,已足够决定生死。

嘭!

枪声响起,司徒浩南平举那把硕大的左轮,狞笑着连扣扳机,一口气打出四发闪烁着紫色灵光的特种子弹,将两个忍者轰成碎片。

萨鲁曼抬手一指,点出一道惨绿射线,亦将一个忍者抹杀成灰。

董天宝以手作刀,挥出一道烈焰刀罡,隔空三丈,将最后一个忍者一刀两断。

四个忍者转眼全灭,只剩下神乐巫女一人。

常威背负双手,走到神乐巫女面前,淡淡道:“交出镜子,给你留一个体面。”

上官金虹等人不知他的目的,还以为他是要完成主神的任务,因此都并未上前,等着常威夺镜——

反正不管是谁夺到镜子,这镜子都要上交主神,而奖励则是人人有份。

既如此,上官金虹等人也就无谓与常威“争功”了。

“不可能。”神乐巫女双手紧抓着镜子,毫不畏惧地与常威对视:“这是帝国神器,不可能交给你。”

“呵,那可由不得你。”常威淡淡说着,五指呈爪,一爪抓出。

神乐巫女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八咫镜上,镜子顿时绽出洁白光华,将她笼罩在内。一股隐隐的空间波动,自光华中传来。

“不好,这镜子有空间移动之能!”萨鲁曼脸色微变,法杖一指:“次元锚!”

常威亦弹出一纸符箓,符箓无火自燃,化为一条黄铜锁链,哗哗作响着缠到白光之上。

萨鲁曼、常威联手封锁之下,那将神乐巫女包裹的白光,终是没能撕裂空间,带她逃走。闪烁两下后,便无奈消失。

“要不是为了救人,消耗了大半灵力,我怎会无力催动八咫镜?”

逃跑失败,神乐巫女眼神苦涩,心中满是不甘。

常威则二话不说,又一爪抓向巫女手中的铜镜。

事已至此,神乐巫女竟还在垂死挣扎,手臂一甩,巫女长袖灵光一闪,变得坚韧若铁,钢刀般斩向常威脉门。

常威手爪一沉,噗一声抓破巫女袖子,五指如铁钩般扣在她小臂上轻轻一折,就将她手臂折断。

同时左手一掌劈出,正中巫女心口。

嘭!

爆响声中,巫女浑身一震,抛飞出去,还未落地便已气绝。

而在巫女抛跌之时,常威已劈手夺下了那面“八咫镜”。

“好!”见常威夺到镜子,上官金虹等人顿时喜上眉梢,董天宝催促道:“长信侯爷,赶快把任务交了,先把奖励拿到手再说吧!”

常威把玩着铜镜,感受着镜中那与昊天镜同出一源的气息,笑道:“别急,我先看看。”

说话时,他暗中催动画皮一般附着在自己体表的昊天镜,吸取八咫镜中那属于昊天镜的气息。

昊天镜收回本身的碎片,本不必如此麻烦。

凡是昊天镜碎片演化的世界,常威只要去那个世界转上一圈,都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只要在世界当中逗留足够长的时间,昊天镜碎片的核心气息,便自然会被昊天镜收回,提升昊天镜的修複进度。

但此方天地,乃是在“主神”监控之下。昊天镜碎片,亦受主神监控。

因此常威身上的昊天镜,并未主动去汲取八咫镜内的昊天镜气息,直到常威主动施为,昊天镜才开始汲取碎片气息。

这一开始汲取,情况就变了。

常威手上的八咫镜,哢嚓一声,迸出一道裂痕。随后就见那裂痕飞快蔓延,转眼之间,就遍布八咫镜表面每一个角落。

见此异状,上官金虹等人齐齐一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镜子怎么会裂开?”

“侯爵阁下,你做了什么?”

常威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镜子质量不好,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暗伤?”

上官金虹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趁镜子还没彻底破碎,先把任务给交了啊!”

“好的,好的。”常威点头应道,双手捧着遍布裂痕的八咫镜,装模作样地说道:“主神,交任务啦!”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青铜镜,便啪地一声,彻底破碎开来。接着那上百块大小碎片,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朽化为粉,自常威指缝之间簌簌洒落。

上官金虹等人顿时齐齐色变。

常威则尴尬一笑:“这,这可不能怪我,镜子它自己坏掉了……”

正说时,主神威严宏大的声音,忽直接在众人耳畔响起:“八咫镜破坏,任务失败。参战轮迴者,每人扣除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

听到主神的声音,上官金虹等人先是面容惨淡,嘴角哆嗦,随后又恶狠狠地瞪向常威,那眼神,简直就像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常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时,主神的声音再度响起:“补偿任务:杀死破坏者。完成可抵消惩罚,并获得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的奖励。”

上官金虹等人本就满是恼恨的眼神,顿时又多出了不加掩饰的浓浓恶意!

【呵呵,368章又遭蟹了。问题是那是一章纯写战斗的章节,连蟹点在哪里都不知道。最近我将女角色统统神隐,开新地图出场的角色不是公公,就是汉子,一个女角都没有,没想到还是蟹力难逃。这下真的是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写了。】

正文卷 371,弹指可灭【求月票!】

“长信侯,主神的任务,你也听到了。”

上官金虹背负双手,凝视常威,冷厉眼瞳之中,杀机凛冽如冰:“你既自己寻死,我们也只好对不住你了。”

董天宝森然道:“长信侯爷,你别怨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司徒浩南嘿嘿一笑:“侯爷,这次是主神出钱买你的命,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你放心好了,你死之后,兄弟会给你烧纸钱的。”

萨鲁曼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了常威一眼,后退一步,身形隐没进浓雾之中。

随着他这个动作,覆盖着整个道场的“迷雾结界”,变得更加浓郁。雾气缭绕之下,常威等人所在的道场后院,彷彿已经彻底与世隔绝,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对于四位“队友”的杀意,常威并不感到意外——司徒浩南是社团大哥,心狠手辣;上官金虹、萨鲁曼都是野心勃勃的枭雄、反派;董天宝更是连爱人和兄弟都可以背叛、杀害的狠毒之辈。

以他们的心性,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真正的队友都可以出卖、背叛、杀害,更何况常威这个今天才初次见面的新队友?

再者,此次是常威坑了他们,破坏了任务物品,害他们没能完成任务,还被倒扣神点、神晶。现在主神要他们杀常威,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愧疚,反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这一次,确实是我对不住大家。”

不管上官金虹等人品行如何,至少在此次主神任务当中,他们暂时都还没有开始背叛、坑害队友,反是他大常威率先开启了坑人模式。

常威是个讲究人,做错,就要认。

“现在道歉,已经晚了。”上官金虹冷冷道:“主神已经发布任务,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董天宝摇头一歎,状甚惋惜:“侯爷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主神的任务,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糊弄过去的。就算你道歉认错,我们也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常威呵呵一笑,道:“然而我道歉,本就不是为了让你们手下留情,只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讲究罢了。嗯,既然是我的错,我也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退下,还来得及。”

“退下?”董天宝失笑:“侯爷,你莫不是在说笑?我们可是有四个人,长信侯莫不是以为,你可以以一敌四吧?再说了,杀你,可是主神的任务。就算我们想放过你,主神也不许啊!”

上官金虹道:“你的生死,主神决定。主神要你死,你哪有机会活?”

常威轻笑道:“哦?主神要我死,我没有机会活?上官兄,董兄弟,还有浩南兄、萨鲁曼阁下,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主神既想杀我,为何要如此麻烦,发布一个要你们杀我的任务?它为何不直接抹杀我?”

此言一出,上官金虹、董天宝齐齐一怔,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浓雾之中,亦传出司徒浩南、萨鲁曼的惊咦声。

先前他们因任务失败,惩罚严重而心情激蕩,继而又因主神“网开一面”,给了他们抵消惩罚,乃至大赚一笔的机会而兴奋激动,还真没有好好想过,为何主神要如此麻烦,发布这样一个任务。

主神要对付哪个轮迴者,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将之抹杀的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发布这样一个任务?

“看来大家现在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队友一场,我便把话说清楚一点。”

常威背负双手,微笑道:“主神之所以不直接将我抹杀,原因很简单——它办不到。在你们眼中无所不能的主神,拿我无可奈何,只能以利益诱惑你们动手。

“所以大家可想好了,连主神都奈何不了我,你们若是对我出手……呵,出于歉意,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们若自己不要,我也不会留手。”

沉默。

上官金虹、董天宝,以及隐身雾中的司徒浩南、萨鲁曼,皆被常威这番话,说得惊疑不定,难以决断。

沉默好一阵,董天宝忽然猛一咬牙,长刀一指常威:“主神都奈何不了你?真是大言不惭!若主神奈何不了你,你又怎会成为轮迴者?”

上官金虹眼神闪烁:“不错。主神可将我们轮迴者送往诸天万界,穿越时空;可令重伤垂死、肢体残缺的轮迴者瞬息痊癒,起死回生;主神空间,有神魔血脉、无穷功法、无数宝物。主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怎可能奈何不了你区区一个轮迴者?”

萨鲁曼的声音,亦自雾中传来:“侯爵阁下,你太异想天开了。如果你能想出更合理的借口,今天或许还有机会逃出生天,可惜,你想的这个借口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了。呵,主神奈何不了你?真亏你敢说出来。”

常威歎了口气,道:“那你们怎么解释,主神不抹杀我,只给你发布任务,让你们杀我?”

“这还不容易?”

司徒浩南的声音,亦自雾中传来:“主神对轮迴者,向来是很重视的。既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予轮迴者必死的惩罚。而之前任务失败的惩罚,实在太重了,三千神点,一枚金色神晶……神点也就算了,可金色神晶,我们怎么可能在一次任务中赚到?

“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外快,离开任务世界,结算奖励总额时,只怕我们身上的余额,都会变成负数,到时候难逃抹杀!

“而主神,是不会如此轻易一口气放弃四个有潜力的轮迴者的。所以,只好委屈犯了错的侯爷你了。用你的命,来给我们一个自救的机会!”

常威哑然失笑:“浩南哥,你居然觉得,这是主神给你们的机会?”

司徒浩南冷声道:“不是我觉得,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常威摇摇头:“上官兄、董兄弟、萨鲁曼阁下,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么?”

上官金虹淡淡道:“司徒兄弟的说法,总比你所谓‘主神奈何不了你’的说法更加合理。”

董天宝沉声道:“不错,司徒兄所言,才是正理。”

萨鲁曼的声音,阴森森传来:“侯爵阁下,你还是不要再白费口舌了。”

常威歎了口气,无奈道:“这真是人要求死,拉都拉不住啊!也罢,你们既已接受主神强化,中毒已深,无可救药,那我也只好……送你们一程了。”

话音一落,昊天镜限制他输出的束缚,悄然解除,一股深渊大洋般浩瀚磅薄的气息,自他身上轰然爆发,沖霄而起,旋又若天倾一般反罩下来,将整个“迷雾结界”覆盖在内,将上官金虹、董天宝、萨鲁曼、司徒浩南镇压得动弹不得!

“在我面前,尔等,弹指可灭。”

常威神情漠然,淡淡开口,屈指一弹,便有惊雷乍起。

正文卷 372,叛逃!倚天世界!【求月票!】

常威这一弹指,只是一发“弹指神通”。

这亹源于低武世界桃花岛的绝学,即使在黄药师这位五绝宗师手上,弹出的石子也不过能在短距离击破铁甲。

但在常威这位阳神大修手上,倘若他不加控制全力出手,一发弹指神通,威力可比大当量核弹,一弹指破一城池,不费吹灰之力!

每一位阳神大修,哪怕是最弱的阳神大修,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只要没有人阻止,都可以以一己之力,毁灭一方天地万类众生。

常威现在弹出的这一指,输出并不算太高。

但即使他刻意压制了这一击的力量,那一道惊雷乍起、电芒灼目的指芒,威力也堪比一门主力舰主炮开火。

并且还是超级主力舰的主炮!

嘭!

指芒一闪,董天宝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被指芒击中心口。

但这指芒并未贯体而入,击中董天宝心口后,像是碰到了障碍的乒乓球般弹射开去,又弹至上官金虹面前,击中上官金虹心口。

接着那道闪电指芒又一个弹射,没入雾气之中,打中藏身“迷雾结界”,正抬枪瞄準常威的司徒浩南心口。最后又是一个弹射,击中正在準备施法的萨鲁曼心口。

一道指芒,电光火石之间,便已三次弹射,先后命中董天宝、上官金虹、司徒浩南、萨鲁曼。

在这快如电光的指芒面前,没有一个人能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有一个人能看清那道指芒的痕迹!

待至那道指芒消散,董天宝、上官金虹、司徒浩南、萨鲁曼四人,方才齐齐一震,继而身躯无声无息,溃灭成灰。

一指四杀,弹指即灭。

在常威面前,无论董天宝等人还隐藏了什么底牌,无论他们在主神空间,得到了什么强力手段,都已经毫无意义。

干掉这四位有名有姓的人物,常威心里却没有多少感觉——他干掉的大人物太多了,董天宝四人还真排不上号。

不过董天宝四人不算什么,他们背后的“主神”却是不容小觑。

即使主神本身并无人格,只能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转,在他展现真正的实力,杀死四位队友之后,主神已然可以按照规则,开启“抹杀”程序!

就在常威一弹指灭掉四个“队友”的同时,主神威严宏大,又机械死板的声音,轰然响起:

“轮迴者嫪毐,击杀队友董天宝、上官金虹、司徒浩南、萨鲁曼,扣除八万神点,十二枚金色神晶……经计算,本世界后继任务奖励,不足以抵消惩罚。任务失败,提前返回……”

话音一落,连倒计时都没有,常威身周的空间轰然一震,一股无形力场,霍然降临到他身上,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空间挪移!

主神的传送开始了。

常威知道,主神这是要将他传送回“主神空间”,在它能绝对掌控的地盘上,对他执行“抹杀”程序!

常威当然不愿意返回“主神”的地盘。

若是到了主神空间,即使他有昊天镜护体,在敌人的主场,怕也讨不了好。

于是就在传送开始,空间变幻的那一刹,常威意念一动,覆于他体表的昊天镜,蓦地绽放出晶莹光芒,轰然一爆,撕裂主神的空间挪移力场,带他遁入虚空之中。

就在常威身上镜光爆轰,撕裂空间的同时。

上海滩某处,某乞丐聚集的街巷中,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起身,一叠书藉自他身上哗哗落下,洒了一地。

恰好一缕月光,投入巷中,照在那些书藉上,映亮了书藉的封面。就见那些书藉封面上,画着一些小儿书一般线条简陋的可笑人像,人像旁边,还印刷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绝世神功名称:一阳指、独孤九剑、九阳神功、如来神掌、千手神拳、睡梦罗汉拳……

那乞丐并未理会掉落一地的书藉,只目光炯炯地看着虹口道场方向,直至某种奇异的波动消失,他方才哈哈一笑,捡起地上书藉,随手塞进怀中,起身走向猪笼城寨。

“大事发生,时机将至,得儘快促成灵童觉醒喽……”

与此同时。

常威所在的那个“主神空间”,那颗宛若微缩太阳一般的金色光球,猛地剧烈波动起来。

“警告!轮迴者嫪毐叛逃!追蹤程式开启!抹杀程式开启!抹杀失败!开始徵召追猎者……”

一系列变化飞快发生。

而遁入虚空的常威,则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次脚踏实地,来到了一座宏大古朴的广场之中。

刚刚清醒过来,他就听到一阵悲壮的吟诵声,自广场上方,一座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祭坛上传来:“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听着这熟悉的吟诵,看着周围上千个穿着五花八门的服饰,拎着各种兵刃的武林人士,再看看祭坛上,那些身着制式统一的白衣,袖角还绣着小小火焰的武人,常威眼中,不禁浮出一抹古怪之色。

“怎么掉到这个世界来了?”

常威背着双手,没事人一般混在祭坛下方的人群之中,心中暗忖:

“昊天镜没有把我送回‘中州大唐’世界,却将我传送到这个世界……是怕被‘主神’追蹤到我的落脚之地,暴露更多?”

正想时,旁边一条戴着黑铁拳套彪形大汉,突然惊咦一声,说道:“兄台,你是哪位,怎么站到我们神拳门的队伍里来了?”

常威微笑:“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有点乱,我也不知道自家队伍到哪里去了,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都是讨伐魔教的江湖同道,站这里没问题吧?”

那大汉想了想,道:“好吧,江湖同道,确实没问题。不知兄台师承何派?”

“丐帮。”常威微笑:“我师父姓洪。”

“原来是丐帮的好汉。”那大汉肃然起敬:“失敬了!”

正说时,人群前方,一位中年尼姑越众而出,对着祭坛上的众人冷声说道:“魔教群丑,你们已至末路穷途,还妄想负隅顽抗么?若是束手就擒,我们或还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好吧,常威这次掉落到了倚天世界,时间还恰好就是群雄围攻光明顶之役。

如无意外,他很快就能看到张无忌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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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73,这个无忌有点邪【求月票!】

昆仑山,光明顶,明教总坛。

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华山、崑仑六大派,齐聚光明顶圣火祭坛之下,后面还跟着巨鲸帮、海沙帮、巫山派、神拳门、丐帮、三江帮、五凤刀等十多个大小门派,仅江湖第一流的高手就有数十人,二流高手上百,三流及普通武人千余。

而明教一方,杨逍、五散人等一流高手,先是内讧一场,接着又被成昆偷袭,早已尽数受伤,武功大打折扣。其余高手,如天鹰教的殷野王等,也在之前保卫光明顶的战斗中负伤不轻,战力大损。状态较为完好的高手,竟只剩下白眉鹰王殷天正一人。

虽殷天正武功极高,但也孤掌难鸣,即使抱着必死决心放手一搏,也绝计挡不住数十位一流高手一拥而上。

单看场上形势,明教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末路穷途之时。

倘若六大派想要赶尽杀绝,不必付出太大代价,就能将剩余的明教高手、弟子斩杀一空,熄灭明教圣火。

不过混在龙套帮派神拳门中间围观的常威却是知道,张无忌很快便要横空出世,以一系列极优秀的操作,逆转局面,绝地翻盘。不仅将明教从覆灭边缘救活,还成功上位明教教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因刚刚摆脱“主神”,还未确定是否已彻底摆脱了主神追蹤,常威决定低调一些,以一个围观群众的身份,静静欣赏张无忌的表演。

就在常威静静观察局面时,人群前方,六大派与明教果然如原着一般,开始了比武单挑。

明教高手皆五痨七伤,只剩殷天正状态较好。

因此说是单挑,实际上却是殷天正以一己之力,迎接六大派高手的车轮战。

先是武当七侠,接着又是崆峒五老,一个个高手轮番上场,力战白眉鹰王。

常威打定主意围观,此时一边欣赏鹰王与众高手对决,一边跟着周围的神拳门弟子们一惊一乍,时而低声惊呼,时而大声叫好,时而倒抽一口凉气,时而议论几句,兢兢业业地尽着围观群众的本份。

正投入时,一把冷哼声,忽自后方传来:“一群年富力强的壮年,围攻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将老人打得鲜血淋漓,真是好俊的功夫,好厚的脸皮!”

此声不大,却压下了满场的嘈杂,在广场之上,每一个人的耳边清晰响起,显出发话之人深不可测的功力,以及精细入微的控制力。

场中但凡稍有些见识高手,听得此言,皆是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循声望去。

正对战的白眉鹰王,以及崆峒五老之一的唐文亮,也不由缓了手脚,各自退开,看向发话之人。

常威亦是浓眉一扬,回头望了过去。

这一望,常威顿时心中讶然:“呃,这是张无忌?”

发话之人,正自光明顶总坛入口处大步走来。

此人一身白衣,五官俊朗,身形颀长,乃是一位卖相颇佳的青年男子。可他身上却有种令人很不舒服的阴郁气息,所过之处,似连光线都黯淡了几分,连空气都压抑了许多。

他深邃的双眼,更有一种令人不安的魔性。前行时环目四顾,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凡是被他视线扫过之人,龙套门派的武者也好,六大派的高手也罢,甚至是明教的高手、弟子,都情不自禁低头侧目,避开了他的视线。

以常威的眼力,更是一眼看出,此人身上,蛰伏着一股极强大邪恶,似欲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那种气息,连常威都觉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常威皱着眉头,心中暗忖:“这小子反派气质如此鲜明,不可能是张无忌吧?跟我一样,进错片场了吧?”

正想时,那人已步入广场中央,所过之处,人群无不被他身上阴郁邪异的气息所慑,情不自禁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令他一路畅通无阻,直趋祭坛。

眼看就要走到祭坛之下,一把傲慢冷厉的声音,忽自人群中传来:“你是何人,竟敢为魔教妖人张目,斥责我们这些替天行道、诛妖除魔的武林正道?”

“嗯?”那青年男子冷哼一声,望向发话之人:“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大言不惭?”

“你!”先前说话之人脸色涨得通红,厉叱:“我是华山掌门鲜于通,你这狂妄小辈,如此与我说话,果然也是个魔崽子么?”

“嗯?”青年男子脸一沉,阴郁双眼凝视华山掌门鲜于通:“你叫我……魔崽子?”

被青年男子冷目一扫,鲜于通顿时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般,只觉头皮一炸,脊背发麻,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不过他自恃身边有武功高强的“华山二老”两位长老,又有少林、武当等五大派同道,众强环伺之下,也不怕那气势骇人的阴郁青年当众发难,硬着头皮说道:“不错,我便叫你魔崽子,那又如何?你为魔教张目,就是魔崽子!”

青年男子嘴角一扯,亮出森森白牙,“很好。既如此,你便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抬,五指箕张,隔空一抓,一股绝强吸力,顿时将鲜于通自人群之中摄出,裹着他飞过数丈距离,噗地一声,落到了他掌中。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家掌门!”

华山派众人连声惊呼,刀剑出鞘,厉声斥喝着将青年男子团团包围。

而真正有眼力的高手,却是齐齐一惊,看向青年男子时,眼中不自觉浮出浓浓的警惕和震惊——将一个百多斤重的大男人,还是武功高强的大派掌门,隔空数丈抓摄进手中,单是这一手深不可测的功力,便已当得起“惊世骇俗”四字!

“魔教之中,何时有了这等功力的后起之秀?”

“这小子看起来最多二十岁,以他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他究竟是个年轻人,还是武功高深至返老还童的老怪物?”

一时间,六大派的人各自惊疑,明教众人则又惊又喜。

常威却是摸着下巴暗忖:“以此人的立场,很可能就是张无忌。可张无忌明明是个好人,怎变成了这样一位阴沉易怒的暴躁老哥?还有他的气息……完全就是真正的魔道气息,没有一丝九阳神功的正气……他若是张无忌,那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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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74,天魔无忌!【求月票!】

疑似张无忌的阴郁青年五指呈爪,捏着华山掌门鲜于通脖颈。八八读书,o

只这轻轻一捏,便封住了鲜于通浑身劲力,令这位武功不弱的一流好手,一身武艺全无发挥余地,只能像是个被歹徒拿住的柔弱妇女一般,瑟瑟发抖,满面惊恐地看着张无忌,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张无忌冷声道:“当然是送你上路了。”

“大胆!”包围着张无忌的华山弟子们,又是紧张又是愤怒地喝斥:“快放开我们掌门!”

“小子,你还年轻,现在脱离魔教,重新做人还来得及,切莫自误!”一位身材高大,腰佩长刀的老者沉声说道。

“小家伙,鲜于通虽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我们华山派的掌门。你若杀他,便是与我华山派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你可千万想好了。”一位矮小老者说道。

这一高一矮两位老者,乃是华山派的长老,是鲜于通师叔辈的人物。单独一位的武功,就已经比鲜于通要高上许多。

二老还有一套联手合击的“反两仪刀法”,向来联手对敌,双刀合璧之下,便是四五位同级的高手,在他们手上都讨不了好处。

所以此次六大派联合讨伐魔教,高矮二老便是华山派的武力担当。若无高矮二老,六大派之一的华山派,与神拳门、巨鲸帮、海沙帮等龙套门派,也就没有多大区别了。

高矮二老在武林之中名声不小,可张无忌压根儿没将二老放在眼里。

他冷眼一瞥高矮二老,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掐着鲜于通脖颈的五指之上,忽有黑气腾起。

黑气瀰漫间,鲜于通皮肤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乾瘪起来。

一个呼吸的功夫都不到,方才还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华山掌门,就已经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乾尸,看着好像沙漠之中,风化了无数年的尸体。八八读书,23o

这等诡异邪恶的杀人手段,令所有看到了这一幕的武林人士人人惊惧。包围在张无忌身周的华山弟子们,更是如同见鬼一般,骇得惊呼连连,跌跌撞撞向后退却。

只高矮二老兀自强撑着伫立原地,又惊又怒地瞪视张无忌。

“你这妖人,究竟对我们掌门做了什么?”高老者长刀抬起,指着张无忌厉声喝问。态度虽兇猛,但眼神看上去很有几分忌惮。

就连常威都是心中一凛,暗道:“居然瞬间把人吸成了乾尸!倚天世界哪来的这种魔功?这个倚天世界果然不对劲……不对,或许不是世界不对劲,而是张无忌不对劲!难道……张无忌也进了那主神空间,做了轮迴者?”

正思忖时,就见张无忌手腕一抖,将鲜于通尸身往地上一掷,嘭地一声将其摔得四分五裂,冷笑道:“我做了什么,你们难道没有眼睛,不会自己看么?”

看着鲜于通那惨不忍睹的尸身,矮老者眼角暴跳,惊怒交加之余,又满面警惕忌惮,声线沙哑地说道:“好歹毒的魔教妖人!你这小子年纪轻轻,从哪里学来这等残忍魔功?”

此时此刻,不仅华山派众人被鲜于通的死相惊骇到,其余稍近些的六大派高手,亦被鲜于通死状震惊。

少林众僧、武当七侠、崆峒五老、峨眉灭绝、崑仑掌门何太沖夫妇……无不面露惊骇,看着张无忌的眼神,宛若看着地狱里走出的恶魔。

就连祭坛上方的明教高手、教众,看到鲜于通的死状后,都不禁毛骨悚然,即使张无忌看上去好像站在他们这一边,他们亦再难对张无忌生出亲近之意,看向他时,眼神之中,儘是忌惮。

不知不觉,张无忌身周,已经空出了好大一圈空地。华山二老之外,距离张无忌最近的武林人士,也情不自禁退到了数丈开外。

张无忌冷眼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面露惊惶,不禁嘴角微翘,不屑一笑,背负双手,又向着上方祭坛行去。

前行之时,挡在他前方的武林人士,无不如避蛇蝎一般,低声惊呼着向旁退避。

眼看张无忌旁若无人,大步前行,高矮二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死的决心。

“杀我掌门,此仇不报,华山派今日颜面扫地,再无面目立于世间!”矮老者低喝一声,纵身飞掠,长刀疾斩:“师弟,是时候与这魔头拚命了!”

“小魔头,纳命来!”高老者亦是一声怒喝,与矮老者联手出击,配合着使出“反两仪刀法”,两口长刀斩出道道弧形刀光,以水银泻地之势,向着张无忌滚滚杀去。

“不自量力。”张无忌冷哼一声,双手一抬,赤手抓入漫天刀光之中。

铛铛铛……

打铁一般密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高矮二老绵密刀光源源斩在张无忌双爪之上,却只将他双爪斩出一片飞溅的火星,连块油皮都没能划破。

张无忌双爪抓入刀网之中,一抓一捏,漫天刀光倏地消散,两口长刀铛啷落地,高矮二老亦如先前的鲜于通一般,被张无忌捏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令在场众高手震惊的是,他们谁都没有看清张无忌的手法,谁都不知道他方才是怎样破去二老刀法,夺下二老长刀,又捏住了二老脖颈的。

唯有常威看得明白,张无忌方才什么特别的手法都没有施展,纯粹是以力碾压,仗着双手刀qiāng不入,在二老长刀斩中他双爪时,以极强横的反震之力,直接震脱二老长刀,再以他们绝对无法反应过来的高速,轻鬆捏住了高矮二老的脖子。

“废物。”张无忌冷笑一声,双手隐隐浮出黑气。

少林、武当等派高手见状,想起鲜于通死法,顿时大惊失色。

“手下留情!”许多高手异口同声喝道。

但张无忌充耳不闻,双掌之上黑气一闪,瞬息之间,华山二老便步了自家掌门鲜于通后尘,变成了两具乾尸!

高矮二老一死,场中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若说方才鲜于通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那般轻易死在张无忌手上,可现在高矮二老先行出手,双刀合击,却还是不堪一击,被张无忌一掌擒拿,吸成乾尸。

如此骇人听闻的魔功,便是武当七侠、少林空字辈高僧、崆峒五老、峨眉灭绝、崑仑掌门这等境界的高手,都不jin kàn得心神惊颤、头皮发麻!

张无忌旁若无人,掷下华山二老尸身,又背负双手,一步步向着祭坛行去。

这一次,再无人敢于阻挠他。

就连祭坛上的明教教众,在他登上祭坛之时,都避之唯恐不及,飞快地退避开去,儘可能地远离他。

张无忌也不介意,一步步登上祭坛,缓缓转身,背对着明教圣火,面朝着广场上千余武林人士,先以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环顾全场,继而冷声说道:

“我今天来这里,是来报仇的。小时候我就发过誓,凡是参与了逼死我父母的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今天时机不错,当年的仇人,全都齐聚一堂,正好一网打尽!”

台下有人忍不住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张无忌冷笑:“我姓张,名无忌。天魔传人,张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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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75,一个都不放过!【求月票!】

“张无忌”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武当派的宋远桥等人便齐齐啊了一声,面上皆浮出不可思议之色。

七侠莫声穀满脸怀疑,不敢相信这个魔功狠毒的阴郁青年,竟是他五哥的儿子张无忌。

“不可能!这如何可能?”宋远桥紧皱眉头,喃喃自语:“无忌侄儿可是个好孩子,心地良善得很,便是数年未见,有所变化,也断不至于变得如此毒辣兇残……这魔头,莫不是与无忌侄儿同名同姓之人?”

四侠张松溪素来机智,想象力也比较丰富,心中暗忖:

“此子方才说父母被仇人逼死,而今日他的仇人恰好齐聚一堂……当年上武当山逼死五弟夫妇的,正是以少林、崑仑、崆峒三大派为首,神拳门、巫山派、巨鲸帮、海沙帮……等门派,人人有份!

“若单只是名字一样,倒还有同名同姓的可能,可连仇人都一样……此子恐怕正是无忌师侄!只是,无忌师侄从哪里学来了这一身阴狠毒辣的魔功?又缘何从一个心地良善的好孩子,变成了杀人不眨眼且手段狠毒的魔头?是仇恨和他所学的魔功,令他心性大变么?

“天魔传人,天魔传人……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一位名叫‘天魔’的魔头,无忌为何会自称天魔传人?”

武当七侠惊疑不定,知道“张无忌”名字的白眉鹰王殷天正也是难以置信。

鹰王没有想到,自己的外孙居然还在人世。更没有想到,外孙的武功比号称“魔教”的明教教众还要邪门,且自称什么“天魔传人”,正大光明以“魔”自诩。

殷天正当然是心狠手辣,不忌杀伐,不然也养不出殷素素那种能灭人满门的女儿。

不过即便是殷天正,看到鲜于通和华山二老的死法,心裏面对那个自称张无忌,疑似自己外孙的青年,亦是难以生出亲近之意——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怕鲜于通和华山二老是明教的生死仇敌,张无忌对付他们的手段,也太过耸人听闻了。

那种瞬息之间,将人吸成乾尸的手段,在殷天正看来,乃是妖魔一般的手法。便是被世人称为“魔教”的明教,也从来没人用过这种手段杀人。

所以哪怕张无忌看起来是站在明教一边,哪怕张无忌很可能便是鹰王的外孙,鹰王看着张无忌的眼神,亦是忌惮多过亲近。

还有一些当年曾经逼上武当山,在张三丰百岁寿宴上逼死张翠山夫妇的武林人士,依稀记得张无忌这个名字,此时仔细回想一番,顿时想起了当年之事,一时间不由脸色煞白、心惊胆战。

常威就听到一个站在自己前面的神拳门高手压低嗓门,颤声说道:

“不好!这小子是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儿子!师哥,当年咱们也曾在张真人百岁寿宴时逼上武当山,逼得张翠山夫妇相继自刎……现在张翠山夫妇的儿子魔功大成,要来报仇,咱们该如何是好?”

那神拳门高手身边的一人嘴唇颤抖两下,抱着一丝侥倖说道:“他真是张翠山与殷素素的儿子?师弟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张无忌’这个名字好听又好记,不会记错的。师哥啊,这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别,别慌!当年之事,乃是由少林、崆峒、崑仑三大派打头,咱们和巫山派、巨鲸帮、海沙派等小门小派,只是跟着敲了阵边鼓,那小子要报仇,也该先寻少林、崆峒、崑仑这三大派的麻烦!有三大派几十个一流高手顶着,那小子便浑身是铁,又能打上几口钉?说不定三派高手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能将他斩杀当场……”

“师哥说的对。当年逼上武当,逼死张翠山夫妇的,除了少林等三大派,还有十多个大小门派。算起来,今天在场的帮派,倒有七八成参与了当年之事……如此一来,与张无忌那小子有仇的,在场的怕不下有七八百人。张无忌魔功再强,难道还能赢过七八百人么?”

听着前面那对神拳门的师兄弟互相打气,再听着周围许多龙套帮派大同小异的议论、鼓气,常威不禁摇了摇头,心道:

“七八百人?以张无忌的武功,以此方天地的武力层次,莫说七八百人,便是七八千人,七八万人,也不是张无忌的对手啊!他可是天魔传人,修鍊的……乃是神魔级别的天魔功啊!”

常威早就觉得张无忌气息诡异,在看到他杀死鲜于通、华山二老的手段后,已开始怀疑这个张无忌,很可能是被“主神”徵召进了主神空间的轮迴者,自主神空间学到了超凡技艺。

听到张无忌自称“天魔传人”,常威已然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那张无忌恐怕正是一位主神空间轮迴者,其修鍊的武功,当是着名的“天魔功”。而他杀死鲜于通三人的手段,当是天魔功的“天魔四蚀”。

以常威观之,鲜于通和华山二老的尸身,不但血肉乾瘪、骨髓枯竭、真气乾涸,连元神都已消散。其血肉、骨髓、真气、元神,尽在一瞬之间,便被张无忌吸了个乾乾净净。

同时发动天魔蚀肉、蚀骨、蚀经、蚀魂,且吸蚀速度如此之快,哪怕鲜于通、华山二老只是低武世界的高手,对于神魔绝学毫无抵挡之力,也足以证明,张无忌已将天魔功修鍊到了一个极高深的境界。

为免再次暴露,常威并未用火眼金睛去观察疑似“轮迴者”的张无忌,免得因此触动“主神”,招来“主神”追杀。

但即便没有彻底看清张无忌的底细,常威也可以看出,张无忌的实力,在这方世界,已不是人力可以力敌。纵有十万大军,也已奈何不了张无忌。

“只要张无忌愿意,他甚至可以将光明顶上所有武林人士,统统变成他的资粮!”

常威心中暗道:“原着的张无忌是个不记仇的好好先生,不仅没有複仇,还对仇人多有恩惠。但以修鍊了天魔功的张无忌心性,当年的仇人,他恐怕还真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源自天子传奇世界,神魔级别的“天魔功”,会严重影响人的心性,放大人心之中阴暗邪恶的一面。

在常威看来,张无忌固然是练武的天才,但他的心性很成问题。

以张无忌那种优柔寡断的心性,根本不足以驾驭天魔功的邪恶魔性,功夫练得越深,越会被天魔功反客为主,被功法的魔性反过来驾驭。

更可怕的是,张无忌修鍊的天魔功,还是得自“主神”。

而那主神,九成九便是那五位毁灭了天庭、灵山的大神通者的造物。

那五位大神通者,有精擅魔蛊、禁制者,连曾经的天庭正神、仙家都可以控制奴役,他们製造的“主神”,赋予轮迴者的功法,天知道里面都做了些什么手脚,添了些什么佐料!

恐怕就连正道功法,都会练出问题,更别说天魔功这种纯粹的魔道功法了。

正想时,屹立祭坛上的张无忌,已经开始点名了:“少林、崆峒、崑仑、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五凤刀……”

一口气点出十多个帮派后,张无忌冷声说道:“这些帮派,当年逼死我父母,乃是我张无忌不共戴天的死敌!今天,凡是这些帮派的人,一个都别想走,统统都要给我留在这里!”

此言一出,广场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果然杀意已决!”常威心中暗歎:“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看小说时,读到张无忌以怨报德,我心里还真是十分不爽。今天……若张无忌真的能报仇雪恨,我还真得为他拍手叫好。”

哪怕张无忌是主神空间的轮迴者,很可能是他常威潜在的敌人,对于张无忌报仇雪恨,常威心中还真有点小期待。

倘若张无忌大开杀戒,常威也不会出手制止——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为父母複仇,那是天经地义,即使手段残忍,亦无从指摘。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与常威一样想法。

宋远桥上前一步,凝视张无忌,说道:“你……真是无忌侄儿?”

张无忌看向宋远桥,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沖宋远桥及其余四侠拱了拱手:

“宋大伯,俞二伯,张四伯,殷六叔,莫七叔,多年不见,无忌……甚是想念。适才无忌複仇心切,没有与众位叔伯见礼,是无忌的不是。请伯父、叔父们稍待,待孩儿处置了仇人,再与伯父叔父们叙话。”

“你竟然真是无忌……”宋远桥一阵失神,旋又说道:“无忌,你……”

“若宋大伯是要替仇人们求情,那还是请免开尊口。”

张无忌直接打断宋远桥的话头,强挤出来的笑容迅速收敛,背负双手,冷声说道:“父母之仇,我报定了!当年有份逼死我父母的仇人,一个都别想活!无忌不指望武当派的人替我的父母报仇,但也不希望见到你们阻止我报仇。”

四侠张松溪欲待开口,张无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目环视祭坛下方,杀气腾腾地说道:

“方才凡是被我点到的帮派,今天都是必死。不属我仇家的帮派,若要与你们的同道‘同气连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大可以一拥而上!”

说到这里,他嘴角翘起,浮出一抹极富魔性,彷彿择人慾噬的魔怪般阴森可怖的笑意:“一拥而上,全力反抗,是你们唯一的生机。除此之外,逃跑也好,求饶也罢,都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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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

张无忌一番话说完,祭坛下方众武林人士中,立刻有人涨红着面孔厉声喝斥。

天魔传人张无忌的魔功确实可畏可怖,连华山掌门鲜于通以及高矮二长老这等一流高手,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一个回合,在场的数十位一流高手,没有一个有信心能挡住他一招半式。

倘若单独面对张无忌,便是少林空字辈高僧、崆峒五老、崑仑掌门这等高手,都要心中打鼓,战意难振。

但张无忌一口气点出十多个帮派,足有七八百人被他列入打击範围,这些人单对单不敢面对张无忌,但既有几百人与自己同一阵营,人多胆壮之下,便连一些龙套门派的武者,亦敢于对张无忌大加呵斥。

“居然想以一己之力,挑战如此之多的武林高手?张无忌这小魔头,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哼,他便是魔功盖世,又岂能挡得住七八百人一拥而上?他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不自量力,狂犬吠日!我呸!”

少林武僧、崆峒高手、崑仑弟子中有脾气火暴的,也指着张无忌纷纷叫骂。一时间,整个广场之上一片嘈杂,儘是喝斥怒骂之声。

群情汹汹,千夫所指,张无忌却不动怒,只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冷眼扫视着那些指定的仇敌,淡淡道:“尔等的本事,全在一张嘴上么?”

他语气平淡,声音听着也不大,却穿透几百人的嘈杂,宛若耳边说话一般,清清楚楚传入全场所有人耳中。

这等举轻若重的功力,又令场中众人心中震惊,叫骂喝斥之声不觉小了下去,终于寂静无声。

张无忌居高临下,俯视祭坛下方,被他视作“首恶”的少林、崆峒、崑仑三大派,冷笑道:“当年你们逼上武当时,何等的气势汹汹,不可一世,今日怎做起了缩头乌龟,连一个敢动手的都没有,只剩下些狺狺狂吠的无胆鼠辈了?”

三派首脑都是江湖中有名望的前辈,再是忌惮张无忌的魔功,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讥讽,终于有暴躁老哥耐不住性子,悍然出手。

“大言不惭的小魔头,何需如此多人一拥而上?老夫一人便可拾掇了你!”崆峒五老中的唐文亮脾气尤其暴躁,猛地腾身跃起,一记七伤拳轰向张无忌。

张无忌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不招架,任由唐文亮跃上祭坛,一拳轰上自己胸膛。

噗!

唐文亮气势汹汹的全力一拳,落在张无忌身上,却只发出一记如中败革的闷响。张无忌毫髮无伤,连衣裳都未曾破损。

唐文亮瞳孔一缩,欲待收回拳头再打,却骇然惊觉,自己的拳头竟像是碰上了磁石的铁块,被牢牢吸附在张无忌胸膛上,任是他如此发力,都无法将拳头收回。

唐文亮大惊失色,欲待挥出左拳,直击张无忌面门,却见张无忌身躯微微一震,嘭!唐文亮身躯竟应声爆成了一团血雾!

天魔五绝,天魔怒震!

勿需动手,虎躯一震,就能把人震成齑粉!

便是崆峒五老之一的唐文亮,天下有数的一流高手,亦禁不起这轻轻一震!

这等骇人听闻的魔功,顿时令广场之上,再次陷入死寂之中。场中所有人,不分六大派、明教,皆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无忌,像是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妖魔梦魇。

不知沉默了多久,忽有一龙套门派的高手嘶声厉啸:“魔头狠毒,今天若不奋起,咱们怕是都得死在这里!”

又有一人叫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不要再讲什么江湖规矩了,併肩子上啊!”

话音一落,所有被张无忌点过名的门派如梦初醒,齐齐发一声喊,向着张无忌一拥而上。

再也没有人敢和张无忌单打独斗了。

便是再顾及脸面的少林空字辈高僧、崑仑派掌门夫妇,也知道此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再放不下武林前辈的架子,一个个上去跟张无忌打,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少林空字辈高僧出手了,崑仑派掌门何太沖、斑淑娴夫妇出手了,崆峒五老中剩下的宗维侠、常敬之等也咬牙切齿地出手了。

首先就是一轮暗器雨:飞刀、铁弹子、金钱镖、牛毛针、菩提子……各种暗器飞出人群,铺天盖地般击向张无忌。紧跟在暗器之后的,便是全力出手的各派高手。

这等攻势之下,便是当今的武林第一人张三丰,也撑不住几个回合。

但可惜,他们的对手,是修鍊了神魔武学天魔功的张无忌!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暗器雨,张无忌不闪不避,任各种暗器打在他身上。

暗器及体之时,张无忌皮肤倏地变成金色,整个人好像纯金铸成。

天魔五绝之,天魔金身!

打铁一般密密麻麻的金铁交击声中,打在张无忌身上的暗器,若撞中铁板一般,纷纷弹射开去。除了在他皮肤上溅起点点火星,便连一块油皮都没有打破。

随后,张无忌并指作刀,一刀挥斩,甩出一道轮锯般的绿色刀气。

刀气高速旋转着斩向首当其冲的一位少林高僧,那少林高僧挥动方便铲来挡,却被刀气连铲带人斩成两片。

刀气去势未歇,又斩入人群之中,竟像是撞进了人群的炮弹一般,在人群中趟出一条血胡同。所有挡在刀气之前的,无论武功多高,尽被一分为二!

“今日,我便要大开杀戒,以尔等之血,祭我父母在天之灵!”

张无忌长啸一声,撞入人群之中。

无论出身何派,无论是何身份,无论武功高低,在他手下,都是一视同仁,尽皆一击毙命。

唰!

天魔刀斩过,崆峒派常敬之身首分离。

噗!

天魔爪一撕,少林空性一为二。

嘭!

沉肩一撞,崑仑掌门何太沖长剑粉碎,人成齑粉……

张无忌彷彿虎如羊群,又就像是一辆撞进了人群的重型战车,直杀得广场之上尸横遍、血落如雨。

宋远桥等武当七侠看得心惊肉跳,不忍卒睹地闭上了双眼。

峨眉派灭绝师太浓眉紧锁,眼中满是忌惮。一干娇滴滴的峨眉弟子则花容失色,许多女弟子已经忍不住快要吐出来了。

祭坛上的明教高手们,见张无忌大杀特杀,既觉痛快,又是心惊。见那些与自己武功相当,甚至比自己稍胜一筹的高手,被张无忌砍瓜切菜般飞快斩杀,明教高手们又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一个个歎息着垂下眼睑不想再看。

就连认同张无忌複雠正义性的常威,看到天魔功那种种过于残酷的杀戮手段,也不禁暗自摇头,心中歎息:“张无忌果然驾驭不了天魔功的魔性。许多过于残酷的杀法,根本就没有必要……”

常威也是不忌杀伐的性子,但他还真从来不曾像张无忌一般,杀得如此惨烈,乃至故意展现兇残——老实说,在常威看来,把人轰成灰烬,都比将人撕成碎片看起来要温柔得多。至少“灰烬”比较环保,也不会让人看了就想吐……

不消片刻,崑仑掌门夫妇、崆峒五老、少林空字辈高僧、大多数圆字辈高手,各龙套门派高手,已尽数死在张无忌手下。

虽死者不过百余,但如此兇残的杀戮,终于崩溃了其余人的士气。剩下的几百人又齐齐发一声喊,失魂落魄地向着广场外面四散奔逃。

张无忌见状,冷笑一声:“逃得了么!”

纵身跃至半空,足踏虚空,双手呈爪,狠狠一抓。

两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平空浮现在半空之中,覆盖了整个广场,生出绝强吸力,笼罩在四散奔逃的武林人士上方。

“够了无忌!”宋远桥终于忍不住大喝:“已有上百人死在你手下,今天你杀的人已经够多,再大的仇也已经报了!”

“够了?”张无忌哈哈大笑:“我天魔无忌说话算话,说一个都不放过,那就绝不会放过一个仇人!”

狂笑声中,张无忌两手一抓,那两个黑色漩涡顿时高速旋转起来,随后便见一缕缕肉眼可见的血色雾气,自下方奔逃的武林人士身上逸出,投入黑色漩涡之中。

而身上逸出血色雾气的武林人士,则是在奔逃过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乾枯削瘦,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具乾尸,朽木般扑倒在地!

先是武功低微的普通武者,接着三流好手,接着又是二流高手,最后是所剩无几的一流高手。不消片刻,那四散奔逃的数百武林人士,便成片成片地栽倒在地,统统化作了乾尸!

当所有人统统倒地时,跑得最远的一位一流高手,也不过堪堪跑到广场边缘。

一口气吸干几百个武林人士,哪怕其中大多都只是些不入流的普通武人,张无忌亦像是喝多了酒一般,面颊变得通红,两眼亦越发幽深,不时闪过一抹极邪异魔性的灵光。

他舔了舔嘴唇,屹立半空,俯瞰下方。视线在伏尸累累的广场上缓缓扫过,最后竟落到了常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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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降临倚天世界时,出现在“神拳门”的队伍中。

之后也一直混在神拳门队伍里面做围观群众。

让人无语的是……

神拳门这个很没有存在感的龙套门派,恰是当年逼上武当山的十几个中小门派之一。

所以先前被张无忌点名的十几个门派一拥而上,试图绝地求生时,神拳门的队伍也跟着沖了上去。

可惜还没有正式与张无忌接触过招,神拳门的队伍就被他太过残忍的杀法吓崩了,又随大流四散奔逃,却还是难逃一死,统统被张无忌以“天魔四蚀”吸成了人干。

神拳门队伍冲锋时,常威当然不会动手,不但没有跟着冲锋,还不着痕迹地退到了广场边上。

等到张无忌大展魔威,一口气干掉七八百人,广场上只剩下靠前的武当、峨眉弟子,以及寥寥几个中小门派的武林人士时,偌大的广场中后部,遍地的伏尸之间,就只剩下了常威一个站着的,显得尤其醒目。

所以也就难怪张无忌检视战场时,要刻意盯上常威了。

不仅张无忌盯着常威,武当、峨眉等寥寥几个门派的两三百人,以及祭坛上的明教教众,亦都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他,眼神之中,颇多惊奇诧异。

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常威沖张无忌友好地一笑:“张公子这么看着我,不知有何指教?”

张无忌森然一笑:“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你一个活着,你说我为什么看着你?”

常威面不改色,一脸淡定地说道:“张公子误会了吧?我并不是你的仇人。”

“是吗?”张无忌冷冷道:“你以为退到广场边上,我就会忘了你?方才进来时,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你便站在神拳门的队伍中,大战初起,神拳门诸人冲锋时,你才退出队伍,溜到了边上。”

顿了顿,他讥讽一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做,便能逃过一劫吧?”

他今天大开杀戒,当年的仇已经报了一半——另一半自然是要将所有仇家门派满门灭绝,毁其山门,断其传承。如此,才算是複仇圆满,念头通达。

不过大仇报了一半,也足以令压抑多年的张无忌渲泄许多情绪,一时心情舒畅,并不介意让这个“神拳门弟子”稍微多活一阵。

这大抵是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猫差不多吃饱了,便有了戏耍老鼠的心情。

常威眉锋一扬,诧异道:“连这都记得?张公子倒是好眼力、好记性。不过站在神拳门队伍中间,并不代表本座就是神拳门的人。实不相瞒,我只是个过路的,与神拳门并无牵连。”

“过路的?”张无忌戏谑一笑,“你这人倒也算是胆气豪壮,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大言欺我……也罢,再给你一个机会又如何?你若肯跪下来磕头认错,我便留你一条狗命,只废你武功便是。”

常威皱了皱眉头,语气转冷:“张公子,你这话过了。你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哦?”张无忌冷笑道:“你倒是说说,我张无忌,本该是怎样的人?”

常威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歎了一口气:“多说已是无益。张公子入魔已深,看来已经是无法回头了。”

“不错,我入魔已深,可你又能如何?”张无忌冷笑着俯瞰常威:“杀了我么?”

常威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本座心胸宽广、雅量恢弘,素来以德服人,从不无故与人争斗。但你张无忌咄咄逼人,竟然折辱于我,纵然我有宰相肚量,也实在难以容忍!所以……”

他抬手一指张无忌:“今日我便要除魔卫道,斩了你这个吸人精血元气修鍊魔功的魔头!”

此言一出,武当、峨眉、明教几方尽皆愕然,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常威,怀疑这个侥倖活下来的“神拳门弟子”,是不是已经被张无忌方才的杀戮吓疯了。

张无忌也是满脸古怪,以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常威,失笑道:“除魔卫道?还要斩我?你……是不是疯了?”

常威不说话,只微微一笑,缓缓抬手,像是拍桌子一般,轻轻往下一拍。

这个动作,在武当、峨眉、明教众人看来,简直就是莫明其妙。

但张无忌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因为就在常威抬手的同时,他只觉整个光明顶广场,本尽在他掌控之中的天地元气,蓦然间彻底失控,变成了一片狂暴的元气海洋。而当常威轻飘飘一掌拍下时,张无忌头顶上方,更是平空出现了一只金光灼灼的手掌,挟无匹巨力,向他当头轰落!

手掌巨大,足有数丈方圆。手掌笼罩下的张无忌,就好像苍蝇拍下方的苍蝇般渺小。这神奇的一幕,直令在场剩下的武人们看得目瞪口呆,所有人脑海之中,皆一片空白,只余深深震撼。

首当其冲的张无忌,却并没有那么多想法。

金光巨掌轰落之时,他厉啸一声,双手合拢作锥状,手臂之上涌出一股钻头般的螺旋劲力,以举火烧天之势,迎着巨掌狠狠刺出。

天魔锥!

噗嗤!

利器刺击般的锐响声中,张无忌双手狠狠刺入金光巨掌掌心。随后他双手一分,浑身爆出狂涛骇浪般的惊人魔气,发力一撕。

天魔五绝之,天魔撕天!

嘭!

一声爆响,那金光巨掌竟被张无忌一爪撕成两半,轰然爆裂开来,又化作无形元气,複归天地之间。

看似轻鬆解决了常威一击的张无忌,却并没有丝毫轻鬆之意,反凝视常威,满脸忌惮地沉声喝问:“此方天地不该有你这样的人!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确实解决了常威一击。

但这一击,只是常威轻描淡写随手一拍,就像普通人拍苍蝇一般,根本没有认真出力。

而他张无忌,为应对这一击,却接连使出了天魔锥、天魔撕天这两招绝学。

只这一次短暂的交锋,张无忌便敏锐地判断出,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神拳门弟子”,绝不是什么小角色,实力犹在他张无忌之上!

他甚至不应该是此方天地的人物!

“此方天地,确实不该有我这样的人。”

迎着张无忌紧张忌惮又充满质疑的眼神,常威淡然一笑,道:

“不过,你这样的人,同样不该出现在此方天地。你驾驭不了天魔功的魔性,反被魔性驾驭。时间一长,必将彻底迷失,化身‘天魔’。届时此方天地万类众生,都将成为你天魔四蚀的资粮。

“你的存在,乃是此界众生的巨大威胁。本座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食人天魔!”

“你知道天魔功?”张无忌瞳孔重重一缩,“如此说来,你也是主……与我一样的人?”

他本想说“你也是主神空间的轮迴者”,却及时想起泄密主神机密的严重后果——要么在限定时间内,杀光在场所有非轮迴者的知情者,要么被扣除大量神点、神晶。

而张无忌虽已渐渐被天魔功魔性驾驭,但毕竟还没到彻底丧心病狂,化身天魔的地步。

在场众人中,既有宋远桥等武当七侠,又有殷天正、殷野王这两位至亲,还有峨眉派的周芷若、明教的杨不悔这两位故交,以及结识不久的小昭这位红颜知己……

张无忌虽狠毒,却也不愿因为一言之失,被迫亲手杀死这么多的亲朋故旧,他同样也不愿意被扣除来之不易,关係到他未来成就的神点、神晶,所以及时改口,以“与我一样的人”指代。

在张无忌想来,常威十有八九,不,十成十也是“轮迴者”。

否则,他怎么可能认出“天魔功”,又怎可能拥有“神魔”级别的实力?

就在张无忌认定常威身份,而常威不想解释,正要出手时,一把宏大威严,又机械死板的声音,骤然在张无忌耳畔响起:“临时任务:追猎叛徒。

“现徵召轮迴者张无忌,加入追猎者小队,追杀叛徒嫪毐。完成奖励:所有参战者,每人一万神点,一枚青色神晶。现已确定叛徒嫪毐位置。追猎者小队其余成员,将于五秒后降临。”

听到“主神”的声音,张无忌心中掀起狂涛骇浪,面上即使强自掩饰,亦不禁微微动容,心中惊道:“追猎者小队?叛徒嫪毐?秦国长信侯嫪毐?此人就是嫪毐?他居然敢背叛主神?”

张无忌小时候在冰火岛上,跟着极有学问的父亲张翠山学了很多知识,当然知道嫪毐是谁。

“不愧是敢自称秦始皇帝‘假父’的狂徒,果然是个疯子!”

张无忌心道:“此人实力虽强,但背叛主神,死路一条!主神组建的追猎者小队,成员必然个个都是轮迴者中的强者,就算他实力强过我,也已必死无疑!

“唔,此番任务奖励极为丰厚,一万神点且不说,竟有极罕见的青色神晶一枚……按照奖励与难度正成比的原则,此次任务的危险是有的,且危险极大。不过大危险也是大机遇,若能得手,我实力必将更上层楼!”

一念至此,他看向常威的眼神,不觉带上了几分奇异,几分嘲弄,又有几分迫切热烈。

常威已被主神打上了“叛徒”标籤,可听不到主神的声音。

他本待继续对张无忌动手,却见张无忌眼神连番变化,一副内心戏十分丰富的模样,不禁暗自诧异:“这小子想什么呢?莫不是以为我是轮迴者,要与我握手言和吧?”

就在这时,五秒时间已到,一阵诡异的空间波动闪过,四条高矮不一的身形,平空出现在广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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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听不到“主神”的声音,但对空间波动异常敏感,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那平空出现在广场上的四个人。

侧眼一看,就见那四人乃是三男一女。

一为三十来岁,剑眉星目,英俊倜傥的公子;一为青衣儒服,五柳长须的中年文士;一文银髮紫睛,娇小玲珑的异域美女;一为身着和服,腰佩长剑的冷面少年。

这四人并肩站在广场边上,冷眼扫过全场,视线落到了常威身上。

看着四人虎视眈眈的眼神,纵然听不到主神的声音,常威也能揣摩一二:“这出场方式,主神空间的轮迴者么?唔,看样子来者不善!”

正想时,就见淩立空中的张无忌冲着新出现的四人抱拳一揖:“各位,在下张无忌,同道中人。”

那倜傥公子收回落在常威身上的视线,沖张无忌微一颔首,含笑道:“在下慕容複。”

青衣儒服的中年文士亦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颔首道:“在下岳不群,见过张公子。”

那身着和服,腰悬长剑的冷面少年薄唇微动,冷声说道:“宇智波佐助。”

那银髮紫睛的娇小美女亦是神情冷肃,淡淡道:“丹妮莉丝。”语气虽平淡,却予人一种天潢贵胄般的天生威严。

听着新到的四人自报家门,常威不禁眉头一扬,饶有兴趣地看着四人,心说:“都是些名人,而且还都有精神问题……”

在他看来,包括张无忌在内的五位“轮迴者”,可以说精神都不怎么正常——张无忌练了天魔功,已经成魔了;慕容複为光複所谓的大燕,最后疯了;岳不群也是因执念而疯魔,走了极端;宇智波佐助、丹妮莉丝更是祖传精神病。

这么几个精神病人凑在一起,老实说,常威觉得趣味程度仅次于之前那一支“公公队”了。

正暗自吐槽时,便见张无忌忽然取出一张符箓,往后一抛。那符箓金光一闪,化为一个倒扣的“大碗”,将他身后祭坛上下,武当、峨眉、明教众人统统笼罩在内。

随后便见那倒扣的“大碗”蓦地缩小,带着被其笼罩在内的数百人,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点,倏地一跳,消失得无影无蹤。

偌大光明顶广场上,只剩下常威,以及张无忌等五个“轮迴者”。

常威见状,颇为意外地一扬眉:“大挪移符?这符可不便宜!想不到张无忌你居然愿意用这么宝贵的东西,将那些普通人送走。看来你还稍微有点人性,并没有彻底堕落成魔。”

他之前冒充轮迴者进入主神空间,可是好生研究了一番主神空间中的各种兑换选项。这“大挪移符”他也见过,可同时将一千人传送至二十里外。

虽传送距离不够远,但传送规模极大,因此价格相当昂贵。常威也没有想到,张无忌为免强者大战,波及无辜,居然捨得耗用如此昂贵的宝符,将所有无关人等传送出去。

“张某如何行事,用不着你来评价。”张无忌冷哼一声,虎视眈眈地看着常威:“嫪毐,你现在还是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常威失笑道:“你们不会以为,就凭你们五个,就能把我怎么样了吧?”

岳不群摇头一笑:“长信侯,你似乎太过自信了一些,已经近乎自负、狂妄了。”

慕容複冷笑:“嫪毐,你果然如史书记载一般狂妄。为凡人时,你先背叛你的恩主吕不韦,继而又背叛你的主君秦始皇帝。成为轮迴者后,也依然本性不改,竟连主神都敢背叛!现在主神已经对你下达了格杀令,你莫非还妄想活命不成?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苦。”

宇智波佐助薄唇一动,冷冷道:“何必跟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废话?动手吧,速战速决,完成任务!”

话音一落,他双手飞快结印,嘬唇一吹,飞出数十点星星点点的火星。火星迎风就涨,转眼化为数十团人头大小的通红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若流星雨一般轰向常威。

宇智波佐助不耐废话,率先出手。慕容複、岳不群、丹妮莉丝却并未助功,反而齐齐后退一步,凝神观察。

张无忌亦自半空退回祭坛,站在明教圣火祭坛上观察常威应对。

主神此次的追猎任务,给出的奖励极高。

张无忌等人都是资深轮迴者了,深知“奖励与危险成正比”的原则。既主神开出了一万神点,一枚青色神晶的超高赏格,即使主神有“杀鸡儆猴”的意图,对于追杀叛徒,开出的赏格有所超溢,任务目标“嫪毐”的实力,也绝对不可小觑。

这一点,张无忌已在之前的一招交手中深有体会。

慕容複等老江湖也是心知肚明。

别看他们表面上一副志在必得,似乎反手就能将常威镇压的自信模样,但那只不过是在给常威施加压力而已。内心深处,他们对任务目标还是非常警惕、重视的。

所以除了宇智波佐助这个看上去好像个愣头青的冷酷少年,老江湖们没一个当先动手的。当宇智波佐助动手后,老江湖们也没一个出手助攻的,都等着看宇智波佐助的试探结果。

数十枚火球横空飞掠,威势直如数十门大炮集火,便是一栋两三百米高的摩天大厦,也要被这几十枚火球彻底轰塌。

但常威只是微微一笑,抬手一推。

一堵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气墙,应手而出,轰然横推过去,与数十枚火球碰撞。

轰隆!

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响起,整个广明顶光场,都在爆炸声中簌簌发抖,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更有一道道火红的冲击波横扫狂飙,将铺陈在广场上的石板生生掀起,震成粉末。

待得烈焰星散,热风消失,广场之上,已经地形大变,像是被几十门重炮犁过了一般,遍布丈许深的“弹坑”,覆满由岩石粉碎而成,麵粉一般酥鬆的浮土。

不过这狂暴兇猛的破坏力,没有一丝落到常威身上。他毫髮无伤,屹立在仍旧保持平整的广场边上,连衣裳、髮型都不见一丝淩乱。

“果然有点本事。”宇智波佐助冷哼一声:“难怪敢那么狂妄。不过,就这点本事,还远远不够!”

话音一落,宇智波佐助开启三勾玉写轮眼,身形下伏,手掌按地,掌心之中,凝聚出一团灼目电芒。电芒闪烁之际,爆出千鸟鸣唱的啾啾声。

千鸟鸣唱中,宇智波佐助脚掌蹬地,坚硬的岩石地面轰然爆碎,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动着他若出膛的子弹般电掠而出,他那按着地面、电光闪灼的手掌,更是将地面犁出一道剑切般的笔直裂痕。

雷遁千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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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79,一弹指,一抬手【求月票!】

宇智波佐助掌按雷电,狂飙突进,声势十分惊人。

但还没冲到常威面前,就见他屈指一弹,指尖迸出一道细小电芒。

与宇智波佐助手掌之上的那团雷电相比,常威“弹指神通”弹出的电芒,无论规模、声势皆远远不如,看上去只如荧火之于皓月。

但宇智波佐助却是神情一变,不等蓄力完毕,便猛抬手掌,以“居合”之势,挥出掌中电芒,硬撼那道细小电芒。

嘭!

雷霆一般的音爆声中,宇智波佐助掌中雷电一触即溃,瞬息之间便彻底迸裂。细小电芒则势如破竹,自宇智波佐助掌心贯入,一路贯穿他整条胳膊,再自他肩膀透出。

宇智波佐助浑身一震,像是被飞驰的火车迎面撞中一般,猛地抛跌出去,撞在广场边缘一根巨大的石砫上,直将那石砫撞成粉碎,这才坠落在地,旋又被轰隆落下的石砫碎块彻底掩埋。

张无忌、慕容複、岳不群、丹妮莉丝凝神感应,发现宇智波佐助的气息,竟已彻底消失!

“死了?”张无忌一脸惊诧。

“怎么回事?”慕容複也是惊疑不定:“那东瀛少年怎如此不堪一击?明明气势很不错的……”

“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岳不群亦是心中震惊,“又或者,嫪毐的实力……强大至不讲道理?”

丹妮莉丝也一脸忌惮地看着常威:“难怪追猎赏金那么高!这个男人的实力,确实值那么多奖赏!”

四位轮迴者正大感棘手时,就见常威轻轻一弹指甲,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掩埋着宇智波佐助的石堆,又将视线落到慕容複等人身上。

“上一队试图追杀我的轮迴者,被我一弹指灭尽全队。”

常威微笑着,缓缓说道:“你们的实力,比上一队轮迴者要强上不少,不过,于我而言,你们与他们,并无本质区别,同样是弹指可灭。”

慕容複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冷哼一声:“大言不惭!”纵身一跃,淩立半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飙出犀利剑气,无数剑气凝成一条滔滔长河,撼动虚空,向着常威狂沖而去。

破体无形剑气!

传说这门武功,练到最高境界,可以破裂天体、粉碎虚空,连星辰都可击坠,连空间都可击破!

慕容複的修为,虽然还远远没到最高境界,但其剑气冲击之时,空间亦在轻微震颤,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

剑气长河冲击之时,慕容複口中大喝:“此人厉害!一起出手,莫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有宇智波佐助的前车之鑒,岳不群、丹妮莉丝、张无忌自不敢再袖手旁观,当下同时出手。

岳不群踏前一步,一掌劈出,汹涌掌力,赫然化作九龙九象之形,挟崩山破岳之势,悍然轰向常威。

龙象掌力横空之际,地面迸裂,山体震颤,整座光明顶,都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以广场为中心的所有建筑,都在这震颤之中绽出条条裂痕!

龙象般若功!

丹妮莉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吸之时,她身后蓦地浮出一颗略显虚幻的巨大龙头。

那龙头乃是西方拽根形象,鳞甲漆黑,犄角如刺,龙睛如燃烧的炭球,邪恶狰狞。

其眉骨赫然与光明顶大厅穹顶平齐,下巴紧贴着地面,单是一颗龙睛,就足有一人高。

随着丹妮莉丝深吸气,那巨大的黑色龙头亦张开獠牙参差的血盆大嘴,作深吸气状。至吸气结束,丹妮莉丝嘬唇一吹,一道细若丝缕的明亮火线,自她唇中飞射出来。同时她背后的黑色龙首,亦喷出了一道水缸粗的虚幻火柱。

龙首喷出的虚幻火柱与丹妮莉丝喷出的明亮火线飞快交汇,融合为一,只听轰地一声爆响,水缸粗的虚幻火柱顿时化虚为实,化为一道金色火柱,气势汹汹轰向常威。

金色火柱所过之处,仅是自然散发的热量,就令空气无火自燃,令地面焦黑冒烟,乃至化为滚烫岩浆!

慕容複、岳不群、丹妮莉丝同时出手,剑气长河、龙象掌力、金焰吐息齐齐杀向常威。

张无忌亦没有留手,再度施展“天魔四蚀”,双手呈爪,隔空一抓,掌心之中,浮出黑色漩涡,飞快旋转,生出无穷吸力,笼罩在常威身上,要汲取他的气血,乃至勾摄他的元神!

面对四位强大的轮迴者合力一击,常威只是轻笑一声,屈起食指,连弹四指。

嘭!

连空间都能轻微撼动的剑气长河,在细若毫芒的电光指劲下轰然溃散。慕容複身躯一震,口角溢血,连退数步,眼中儘是难以置信之色。

岳不群那连山体都随之震颤,将光明顶所有建筑都践踏出裂痕的龙象掌力,亦被电光指劲一击而溃。岳不群同样身形剧震,口鼻淌血,连连后退。

丹妮莉丝那足以烧融城墙的金焰吐息,亦被电芒指力劈波斩浪,节节粉碎。击溃金色火柱后,指力余势未歇,击中丹妮莉丝心口。丹妮莉丝娇躯只是轻轻一颤,便若无其事受了这道指力,但她背后那颗巨大的黑色龙首,却是悲鸣一声,轰然溃散。

与此同时,张无忌掌心之中的黑色漩涡,亦是被指芒轻鬆击溃。眼见残余指力即将临身,张无忌催动天魔金身,同时施展“天魔怒震”,双管齐下,方才无伤接下了一道残余指力。

仅仅只是四次弹指,四位轮迴者的合力围攻,便宣告破碎。如此骇人实力,令张无忌等人尽皆变色。

可常威却是很不满意地摇了摇头,自语:“刚才话说得太满了。你们几个,不是我随便一弹指就能解决的。至少,也得稍微抬一抬手。”

说话间,他猛地抬手,一拍。

轰隆!

天空之中,元气躁动,化为一只遮蔽半边天空的巨大龙爪,若云龙探爪一般,向空中轰然按下。

龙爪未落,无形压力已先一步降临。

宛若天倾一般的磅薄压力之下,广场四周的明教建筑,像是麵粉捏成的一般,纷纷崩成粉末。而被无形压力覆盖的张无忌等人,更是齐齐口喷鲜血,浑身上下,爆出放鞭炮一般的劈啪脆响!

这一掌,威力之大,足以将一座百米高的小山,硬生生按进地底——不是粉碎,不是打崩,而是“按进去”。其难度,远远大过击碎一座小山。

但就是如此神威的一掌,亦非常威全力出手。

他这一掌,只出了五成力而已。

这便是阳神大修的实力。

修鍊了“法天象地”,渡过了阳神雷劫的常威,纵然不动用紫郢剑,举手投足之间,亦有崩山倒岳,断江摧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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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80,令人悲伤的结果【求月票!】

就在常威与张无忌等人大打出手时。

被张无忌一张“大挪移符”,送到二十里外的明教、武当、峨眉以及寥寥几个小派的数百人,正站在一片荒地上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久,才有个小女生以近乎梦呓一般的语气说道:“无忌哥哥……是神仙啊!”

她是杨不悔,明教左使杨逍的女儿,小时候与张无忌有一段相当深厚的患难情谊。

“什么神仙?分明就是妖魔!”峨眉灭绝师太冷声说道。

“老尼姑你胡说什么?”杨不悔脸蛋涨得通红,怒视灭绝:“无忌哥哥放了你们一马,你竟不知感恩,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张无忌残杀近千正道英雄,手段毒辣,耸人听闻,就是妖魔!”灭绝师太冷冷道。

杨不悔怒道:“老尼姑你再这么说,当心我告诉无忌哥哥,让他灭了你!”

灭绝师太面寒如霜,厉声道:“好哇,你便去告诉张无忌,让他来灭我!我就在这里等着!”

“老尼姑你……”杨不悔还待再辩,就听自家父亲杨逍说道:“好了不悔,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杨不悔轻哼一声,嘴巴嘟得老高,小脸上满是委屈——她小时候曾亲眼看到灭绝师太杀死她的母亲纪晓芙,对灭绝师太既恨且惧。若有机会,她是真不介意请张无忌灭杀灭绝的。

杨逍对灭绝当然也是深恨,不过眼下这情形,若真的跟峨眉派翻脸,以明教这些残兵败将,还真不是武当、峨眉两派的对手。

所以再怎么记恨灭绝,杨逍也只能喝止女儿,免得两个人吵出真火,当场翻脸动手,再次引发群殴。

殷天正也及时开口,转移话题:“宋大侠,现在这么个情况,你们还要与我明教战到底么?”

宋远桥苦笑摇头:“再战……还有意义么?”

殷天正沉默一阵,也是沉沉一歎:“不错,再战也没有意义了。”

见识了张无忌和常威那神魔一般的实力,越是武林高手,越是心灰意冷。

“华山二老也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了,没想到竟不是张无忌一合之敌……”

“崆峒五老个个都是一流好手,加上少林派空字辈高僧,崑仑派的掌门夫妇……那么多人一拥而上,竟被张无忌片刻之间,杀了个乾乾净净。”

“张无忌的实力,已与传奇话本中的妖魔无异。那个不知姓名的‘神拳门’弟子,更是能随手一拍,便打出一只从天而降的巨灵手掌,令张无忌竭力应对……那只从天而降的巨掌,老夫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手段!”

“我们几十年如一日,不分寒暑的辛苦练功,又有何意义?在张无忌与那神秘的‘神拳门弟子’面前,只若婴儿一般柔弱无力。”

“我们与明教争杀亦是毫无意义。无论谁胜谁负,在张无忌与那神秘高手眼中,都只若顽童打架一般可笑吧?”

众人歎息着,一时间皆是意兴阑珊。便连对明教刻骨仇恨,恨不得将明教赶尽杀绝的灭绝师太,也不禁心气消沉,神情郁郁,再难提振杀意。

正说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巨响声中,众人脚下的地面,亦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波,猛地震动起来。好些伤者以及武功低微的小辈弟子,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跌坐在地。

这震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地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跌倒在地的人们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而宋远桥、灭绝师太、殷天正等高手们,则看着巨响声传来的方向,神情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

“地震了?”

“不像是地震……方才那声响,好像是山崩之声。”

“山崩?那方向,似乎是光明顶吧?”

几个高手心中一动,纷纷施展身法,向着声响处传来的方向飞掠而去。剩下的人稍微一怔,也跟着奔了过去。

二十里距离其实并不算太远。

尤其光明顶乃是一座山峰,若无障碍阻隔,几十里外都能看到光明顶。

所以当众人奔上一座数十丈高的小丘后,一眼便看到了光明顶。

看清光明顶的情况后,最先奔上小丘的宋远桥、灭绝、殷天正同时一震,眼神之中满是震惊。

后继奔上小丘的武当、峨眉、明教高手,在看到光明顶之后,亦是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木獃獃地怔住。

怔忡许久,方才有人难以置信地说道:“光明顶……怎变成了那模样?”

“那是光明顶?认错地方了吧?”

“不会错的,我是杨左使麾下‘雷字门’弟子,本就是西域人氏,从小就在光明顶总坛长大,绝不会认错的!”

“可那座山,比光明顶矮了十多丈啊!若那是光明顶,它怎么会矮上十多丈的?谁又能把一座山平空变矮十多丈?”

无人应声。

小丘顶上,一片沉寂。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语气艰涩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山,像是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硬生生按下去的?”

“这如何可能?只有神仙,才能做到吧?”

“那个与张无忌敌对的神秘高手,随手一拍,便能从天上降下一只方圆数丈的金光大手。如果那只手掌再大个上百倍……把光明顶整座山按下去十多丈,也是有可能的。”

此言一出,小丘顶上,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过了一阵,一个峨眉弟子忽然小声说道:“如果真是如此,对我们这些正道来说,似乎是好事?那位神秘高手,好像说要降妖除魔来着。”

杨不悔大声抗辩:“瞎说!山肯定是被无忌哥哥按下去的!”话虽如此,杨不悔仍情不自禁地握紧双拳,心裏面满是忐忑,暗自祈祷无忌哥哥一定要赢。

这时,忽有人指着那矮了十多丈的光明顶,失声惊呼道:“有人从山上过来了!”

众人一震,定睛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黑点,自光明顶上缓缓升至空中,向着小丘这边飞来。

距离太远,即使以宋远桥等一流高手的功力,也难以看清那人衣着相貌,只得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那个小小黑点。

杨不悔也瞪大双眼,看着那小小黑点,心里暗道:“是无忌哥哥,是无忌哥哥,一定要是无忌哥哥呀!”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当那人越飞越近,身形相貌渐渐清晰可辨时,眼力最好的白眉鹰王殷天正,首先长长地歎了一口气,语气複杂,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接下来,灭绝师太轻哼一声,听起来似鬆了一口气。

最后,宋远桥也歎了口气,同样听不出庆幸还是失望。

杨不悔很是聪明,即使还没能看清来者的模样,听了灭绝师太那声轻哼,心里顿时重重一沉,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倖,紧盯着那越来越近,越发清晰的身影。

直到看清天上那身影的模样,杨不悔方才微微一晃身子,圆脸变得煞白,眼中滚出大颗泪珠,“无忌哥哥……”

她不是喜极而泣。

因为天上飞来的,并非张无忌,而是那个站在“神拳门”队伍里的神秘高手。

既过来的是“神秘高手”,那张无忌必已无幸——光明顶都矮了十多丈,一想到光明顶很可能是被那神秘高手,一招“从天而降的巨大手掌”,硬生生按下去的,杨不悔心中便好一阵哀伤。

连光明顶这样的山峰,都被一掌按下去变矮了十多丈,这等天神一般的伟力之下,张无忌……或许已经粉身碎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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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81,仙师【求月票!】

常威御风而行,很快就飞到了武当、峨眉、明教等数百人聚集的山丘上空,缓缓降落下来。

降落时,下方的武林人士自觉退避开来,为他让出了好大一片空地。等常威落地后,离他最近的宋远桥、灭绝、殷天正等人,也小心翼翼与他保持着至少三丈的距离。

看着宋远桥等人那紧张沉重的模样,常威展颜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大家不要怕,我乃正道,并非妖魔,不会滥杀无辜的。”

此言一出,宋远桥、灭绝师太等人自是暗鬆一口气,可殷天正等明教教众,却变得更加紧张沉重了。

于是常威又宽慰道:“明教的朋友们也无需担忧,我虽正道,但对明教并无成见。”

于是殷天正等明教教众也暗自鬆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流露出如释重负之意。

倒不是双方对常威信任有加——在场没一个认识常威的,大家连他姓名都不知道,谈何信任?

只是在场中众人看来,常威实力之强,简直就是传奇话本,乃至神话传说中的仙神下凡。堂堂仙神,有搬山倒岳之力,抬手就能灭尽场中所有人,有什么必要说谎话欺瞒他们?

所以,他说他是正道,那就一定是正道。他说对明教没有成见,那就肯定没有成见。

见常威如此和蔼,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灭绝师太忍不住问道:“不知仙师尊姓大名?在哪座洞府修行?”

常威微笑回答:“本座常威,修行道场,却不在此界。”

灭绝一震,骇然道:“仙师莫非来自上界?”

不仅灭绝震惊骇然,宋远桥等武当弟子,殷天正等明教教众,亦是一副震撼惊诧模样。震惊之中,还有某种振奋之意。

好吧,现在在场的三个主要门派:峨眉、武当、明教,都既是武林门派,又是带有宗教性质的修行宗门。

峨眉派参佛,武当派修道,明教就信仰“明尊”。

虽然修行流派和信仰截然不同,但这三派的弟子,基本上都是相信有佛陀神仙存在的。

而常威与张无忌展示出来的,那神魔一般的威能,更加坚定了他们本来就有信仰。

面对灭绝震惊询问,面对其余宗教人士惊诧振奋,又饱含渴盼的目光,常威却是笑而不语。

他既不答,灭绝等人自不好追问,只得强压着心中好奇,换了话题。

宋远桥斟酌字句,语气委婉地问道:“敢问仙师,无忌他……是否已被降伏?”

听得这一问,所有张无忌相关人等,如武当七侠、殷天正父子、杨逍父女、小昭等,无不满脸紧张地看着常威,期待他的回答。

常威摇了摇头,遗憾道:“张无忌等人运气不错,关键时刻被救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远桥等武当七侠,殷天正等张无忌亲友,皆是神情複杂,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张无忌既是他们的亲友,又是魔功滔天杀戮狠毒的魔头,可又并非完全丧尽天良,在与常威开战之前将他们送走,显是怕他们受了波及……

既是狠毒的魔头,又是人性尚存的亲友,这就让宋远桥等人很是矛盾了。

唯有杨不悔、小昭两个想法稍微简单一些的小姑娘,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真心替张无忌高兴。

峨眉派当年并未参与逼迫张翠山夫妇,反一度被武当派视为可以与少林、崆峒等逼迫武当的门派相抗衡的外援,所以灭绝师太与张无忌是没有私仇的。

不过灭绝师太对明教就恨之入骨,恨不得杀光每一个明教弟子,而张无忌此前大开杀戒,虽说是为了报仇,但也拯救了明教,且行径比明教更为狠毒,在灭绝看来,乃是不折不扣的绝世魔头。

因此听了常威之言,灭绝忍不住皱眉道了声“可惜”,旋又问道:“仙师神通广大,有搬山倒岳之力,谁人能在仙师手下将张无忌那个魔头救走?莫非……这世上还不止张无忌一个魔头,还有更厉害的魔头?”

灭绝这一问,不禁让宋远桥等正道人士又自紧张起来。

殷天正等明教教众,也陡然心中一紧,神情凝重——张无忌念着香火情,或不会对明教下毒手,但别的“妖魔”可就说不準了。

毕竟,明教只是被世人称为魔教,可与张无忌那种一口气把几百人吸成乾尸的“真妖魔”相比,明教教众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清白无辜的,远远担当不起那一个“魔”字。

若世间真出现了比张无忌更强的妖魔,那后果难以预料,明教说不定也会成为受害者。

好在常威并没有让众人太过紧张担忧,给出了令他们稍微放心的答案:

“救走张无忌的,虽是神通更大的存在,但此方天地最强的魔头,当只有张无忌一人。众位尽可放心,不会更强的妖魔降临。”

常威那一掌,将光明顶整座山峰,硬生生按得沉陷十余丈。能在他这一掌下将人救走的,自然只会是那神秘的“主神”。

对此,常威稍微有些遗憾。

但他也据此判断出,张无忌、慕容複等五人,当是主神空间中,最为顶尖的一批轮迴者,当是主神投入了大量资源培养出的顶级好手。对主神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上一队的上官金虹等人,以及上上队的公公们。

而如果张无忌、慕容複这等水平,就已是令主神不肯轻易放弃的顶尖好手,那么就目前看来,主神手下的轮迴者力量应当相当有限。

这个判断令常威稍微鬆了口气。

既然主神手下的轮迴者们,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那他也就没必要太过忌惮了。

当然,主神本身,以及製造了主神的幕后强者们,还是必须“尊重”一下的。

只是有昊天镜护体,主神的威能落不到常威身上,无法强行抹杀他。而製造了主神的幕后强者们,既然没有亲自出手对付他,想来也是有所顾忌。既如此,常威便不必急着跑路,还可以在此方天地多逗留一阵。

他在此逗留,也并不是閑得无事。

他得修複昊天镜。

昊天镜的碎片,并不需要他自己卖力去寻找。但需要他在昊天镜碎片演化的诸天万界之中,逗留一定的时间,让他持有的昊天镜核心碎片,自行吸取昊天镜碎片的力量。

像功夫世界那种直接找到昊天镜碎片,顷刻将之吸收的情况,属于极罕见的例外。绝大多数昊天镜碎片,都融入了“诸天万界”的世界“天道、本源”之中,以非实体的形式存在。

自世界本源中汲取昊天镜碎片的力量,虽不会对已经演化为真实世界的诸天万界本身造成伤害,但需要的时间是无法省去的。

所以常威游走诸界,每至一界,都要逗留上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昊天镜核心碎片才能完成吸收。

倚天世界亦是如此。

以昊天镜如今的修複程度,吸取碎片力量,耗时已然大幅缩短。但即便如此,以常威的判断,他在倚天世界这等碎片力量较少的低武世界,也要逗留一个月左右,方能吸收完成。

而这段时间,他打算去武当山见一见张三丰,看看这位老神仙,是否真有成仙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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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82,埋伏【求月票!】

光明顶地处西域崑仑,与武当山相距万里,常威自是不会跟着武当派诸人万里迢迢跋涉过去。与武当、峨眉、明教众人结识一番,他就要飞遁离开。

刚想走时,宋远桥忽然问道:“常仙师,敢问无忌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常威沉吟一阵,道:“张无忌修鍊的魔功,乃是源自域外天魔的功法,本就不是给人类修鍊的。人类虽可修行,但会受魔气侵蚀,渐渐变成‘天魔’。

“张无忌本性优柔软弱,不足以驾驭天魔功的魔性,受魔气侵蚀的过程还会更快。他现在虽然还保有一定的人性,并未彻底堕落成魔,但这个过程,几乎无法逆转。

“而传出天魔功的天魔一族,乃是众生之敌,以生灵为血食。倘若张无忌彻底成魔,丧失人性……那一方天地,未来或许会成为张无忌的粮仓。”

“粮仓?”张无忌的舅舅殷野王手一抖,骇然道:“仙师是说,无忌会吃人?把天下众生,都当成他的粮食?”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张无忌早已开始吃人了!光明顶上,数百武林同道,被他吸食成乾尸,那场面,咱们这些人可都是亲眼所见。殷野王你不也看到了?他现在就能一口气吃掉几百人,将来若是人性尽丧,成长为仙师所说的‘天魔’,吃尽天下人也不是不可能!”

殷野王脸一黑,哼了一声,却也无从辩驳。

只有杨不悔嘴硬,强自辩道:“无忌哥哥那样子怎么能算吃人?”

灭绝哂笑:“怎么不算吃人?一定要把人切碎了煮熟了吞下去才算吃人么?几百个大活人,瞬息之间就变成了包皮骨头的乾尸,他们的血肉上哪儿去了?还不是被张无忌吞噬了!”

杨不悔张了张嘴,回想当时的情形,不禁脸色发白,无话可说。

宋远桥涩声道:“仙师,无忌他……还有救么?”

常威沉吟一阵,摇头歎道:“难。”

那“主神”来历非凡,必与那五位毁灭了天庭、灵山的大神通者关係密切。

在“中州大唐”世界,那位抓蛇练功的国师,只不过是在“飞升”之时,沐浴了一番“天降甘霖”,就变成了那个同样与五位大神通者相关,冒充“南天门”,坑了不知多少修士的巨嘴怪物的傀儡。

照此推算,以那五位神秘莫测的大神通者的手段,张无忌等人进入主神空间,修鍊主神提供的功法,享用主神供应的修鍊资源,甚至强化了超凡血脉、接受了主神的灌体强化,“中毒”比国师要深了不知多少倍,哪里还有机会摆脱主神的控制?

在常威看来,张无忌等人已经彻底没救了,只要主神需要,他们随时会变得跟国师一样,彻底丧失自我,成为主神操纵的战斗兵器。

当然,主神选择张无忌等人做轮迴者,必然还有更深的用意,并非只是要利用他们做战斗傀儡那么简单。

在常威想来,主神应当是还想利用他们“原生土着”的身份,渗透昊天镜碎片演化的诸天万界,达成某些目的——比如,搜罗昊天镜碎片,阻碍延缓他修複昊天镜的进度。

而这一点,从上一个任务可以得到证明。如果当时没有常威在场,那一块演化成了“八咫镜”的昊天镜碎片,恐怕已经被上官金虹等人得手,上交给主神了。

常威的回答,无疑令宋远桥等武当七侠很是失望。七侠莫声穀忍不住说道:“以仙师的手段,也无法令无忌回头么?”

常威摇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仙都不是万能,更何况我还只是修士,远远算不上真神天仙?不过你们且放心,此事我不会坐视不理,断不至于叫张无忌有机会化身天魔,吞噬众生。”

说完,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冲天而起,向着中土方向飞去。

见常威飞走,武当七侠、殷天正父子等张无忌亲友,皆是神情郁郁,为张无忌哀歎。

默默哀歎一阵,殷天正道:“宋大侠,你我双方,还要再战么?”

宋远桥苦笑:“出了这等事,还战什么?我得带着武当门人,儘快返回武当,向师父稟报此事。”

宋远桥代表的武当派已经不想再打了,就连对明教恨之入骨的灭绝师太,虽直到现在都没给魔教中人半点好脸色,却也早已意兴阑珊,没心情再跟明教厮杀下去。

当下双方分道扬镳,明教教众返回矮了十几丈的光明顶,武当、峨眉以及寥寥无几的中小门派,结伴离开,踏上返回中原的遥远旅途。

常威渡过天劫,元神炼成纯阳后,身体已可轻鬆化成清风、烈焰、水流、雷电等形态——这等变化,本来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渡过雷劫的阳神修士,刚开始也只能“散而为气,聚则成形”,基本只能化身无形之气。

想要变化多种形态,还得继续修鍊,以及拥有相应的功法。

而常威之所以能刚刚渡劫,便可变化多种形态,乃是因为他参悟修鍊了“法天象地”,师法天地,道法自然,自能拥多种天地自然之变。

此刻,他就化身一阵清风,以数倍音速的速度,在空中飞驰,不消片刻,便已飞出百里之遥。

正飞时,他忽然看到了一座营地。

该营地座落在一处山穀之中,正卡在自光明顶返回中原的一条必经之道上。

营地之中,足有上千人,既有身形彪悍、举止利落,一看就是百战老兵的悍卒,又有气息不弱,体魄强悍的武林高手。

看到这营地,常威暂停飞遁,以清风形态悬于营地上空,倾听一阵,便知究竟。

原来这是汝阳王府的悍卒,奉郡主敏敏特穆尔之命,在郡主手下的高手带领下,于此设立营地,预备埋伏六大派。要趁六大派返回中原之时,将六大派一网成擒。

赵敏虽有成昆这个卧底,但成昆早已诈死脱身,离开了光明顶。所以赵敏派来的人并不知道光明顶发生的变故,仍在此等候六大派。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着里,六大派实力保存大半,返回中原之时,仍几乎被赵敏的人尽数擒拿,现在六大派的远征军,已经只剩武当、峨眉两派,加上寥寥几个中小门派,聚在一起也只三百多人,更是无力抵挡赵敏设下的埋伏。

如无意外,回返的宋远桥等人必遭擒拿。而张无忌又不可能再像原着一样,带着明教高手前往大都救援。如此一来,武当、峨眉两派断无幸理。

当然,现在元军的埋伏既已被常威发现,那情况肯定会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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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83,绍敏郡主【求月票!】

元军营地,主帐之中。

一位身着宝蓝绸衫的年轻公子,正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左手持书卷,右手握摺扇,摇头晃脑地读着书。

这年轻公子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清澈有神。肌肤莹白似雪,如象牙般细腻光滑。

很明显,这是一位女扮男妆的假公子。

正读得入神时,忽有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清风,吹进主帐之中,将假公子身前书案上堆叠的文书,吹得散落一地。

这位肤白貌美的假公子皱了皱眉,刚要唤人进来收拾,忽觉眼前一暗,抬眼一看,顿时暗自一惊,却是帐蓬之中,不知何时来了一尊九尺雄躯的昂藏猛男,正伫立于书案之前,含笑看着她。

“你是何人?”

假公子心中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收起书卷,神情威严地看着那昂藏猛男,淡淡道:“为何擅闯此地?”

说话时,她凝神倾听,发现营帐之外,人马喧哗、甲叶碰撞、军士巡逻之声一如既往,并未沉寂下来。而帐蓬门口,亦有细密如缕的轻微呼吸声传来,显然把守帐门的护卫高手亦未擅离职守。

既然营地之中并未发生任何变故,护卫也在尽职值守,那这身形雄壮,气势迫人的“猛将兄”是怎么混进帐蓬里来的?

瞧他模样,也不像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那样的轻功好手啊——长这么强壮,体重怕不下两三百斤,怎么轻得起来?

假公子心中满是疑惑警惕,面上却仍然不露端倪,既没有失声惊呼,连说话的声音都未曾刻意加大,只在放下书册之时,将左手顺势按在了书案上。

书案上设有暗器机关,此刻她的纤纤玉手,已自然而然地覆在了发动机括上,只要轻轻一按,就能发动机关。

昂藏猛男显然正是常威。

他负手立于书案前,饶有兴趣地打量假公子一阵,问道:“绍敏郡主?”

假公子瞳孔微微一缩,心念电转,并未选择抵赖:“你认识我?”

毫无疑问,这位肤白貌美,气质雍容的假公子,正是大名鼎鼎的赵敏。

常威虽然从未见过赵敏,但在一座卡在自光明顶至中原的必经要道上,有着众多武林高手的元军营地中,看到一位极美貌的假公子,那不用多猜,必是赵敏无疑。

常威没有回答赵敏的疑问,只扫了一眼赵敏放在书案上的书册,笑道:“郡主在读诗经?”

赵敏纤眉一扬:“怎么,有问题?”

常威道:“没问题。只是没到汝阳王家的绍敏郡主这样的蒙古贵人,居然也会读汉书。”

赵敏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父亲本来就是读书人,参加过科举,虽然未曾进士及第,但也熟读四书五经。只因天下乱起,方才投笔从戎。但即使征战连年,也没有扔下诗书。我们家既是书香门第,我为何又读不得诗经?另外,我家现在虽然是蒙古贵人,但祖上是乃蛮人。”

说话时,她表情虽然平静,语气虽然淡然,心里却有点儿着急——门口的护卫可是她麾下的得力高手,出身“金刚门”的阿二、阿三。以他们的修为,早该听到营帐中的说话声了,怎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

赵敏心中暗自着急,常威却是微笑着,带着少少歉意说道:“没想到郡主家居然是书香世家,还是乃蛮人,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知者无罪。”赵敏淡淡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进我营帐?”

“本座常威。”常威笑道:“路过此地,偶然遇到郡主军营,心中好奇,进来随便转转,开开眼界。”

“……”赵敏黑白分明的清澈美眸,定定地看着常威,俏脸之上,满是无语。

她心说你当我是傻瓜么?

路过此地?

进来随便转转?

本郡主的军营,是随便一个过路人,就可以进来转转的吗?

更可怕的是,你居然还真大摇大摆进来了,还一路进了我的主帐,还好像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样子,甚至跟我说了这么半天话,守在帐蓬外面的阿二、阿三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赵敏挺直脊背,假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常威脚下,“有影子?不是鬼?这怎么可能?这么威猛的一条壮汉,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潜进我的主帐?难道是妖怪?”

饶是赵敏胆量极大,又自小历练,城府颇深,此时也不禁被自己的脑洞弄得有点害怕,波澜不惊的表情,已渐渐有点绷不住了。

不过她还是强自保持着镇定,左手按着书案机关机括,右手摺扇也平放下来,不经意地将扇骨对準了常威。

她这扇子上也有机关,按下机括,就有暗器发射。

一面作着自保的準备,她一面不疾不徐地说着话,想要拖延时间,等到外面的人发现不对,进来救驾——阿二、阿三是指望不上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中了什么妖法,明明就站在帐篷门口,可就是没有发现帐中异动。

不过不要紧,随时会有放出去打探六大派情报的探子,进来彙报军情。只要拖延一阵,拖到探马进帐彙报军情,就能发现帐中异常了。

“常先生读过诗经?”赵敏开始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常威一笑:“呵呵,实不相瞒,本座是个读书人,还做过军师来着。”

说话间,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羽扇,派头十足地摇了两下。

“读书人?还军师?”

赵敏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心说就你这身板做什么军师呀?这不是浪费才华吗?面上却是一副惊讶模样:“原来常先生竟是做过军师的读书人!不知常先生以前在哪里高就?”

常威笑道:“我做过一阵刘皇叔的军师。”

赵敏一时没反应过来:“刘皇叔?”

“汉昭烈皇帝,刘备,刘玄德。”常威道。

“……”赵敏无语,眼角重重地跳了好几下,方才一脸勉强地笑着说道:“原,原来是昭烈皇帝的军师呀!这真是……真是……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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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赵敏很想叫人将常威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叉出去,吊起来一通暴打。

读书人?

昭烈皇帝军师?

我赵敏还是仙女下凡呐你信不信!

不过没办法,就算他脑子有问题,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说话也忒不着调,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营帐,还能教把守帐门的阿二、阿三这两个一流好手对帐中异动毫无察觉……这份令人细思极恐的实力,还是让赵敏不敢立马翻脸。

即使心裏面再不爽,绍敏郡主还是只能违心地附和几句,并且用她精湛的演技,恰到好处地表达对常威“真实身份”的惊歎。

而面对赵敏那“肃然起敬”的惊歎,常威则笑着摆了摆手,谦逊道:“给昭烈帝做军师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本座如今只是一介白身,当不得郡主讚歎。”

为拖延时间,更为了不刺激到这个八成练功练疯了的家伙暴走,赵敏作求才若渴状:

“先生既做过昭烈帝军师,想必有着惊天动地的才华。敏敏冒昧,想礼聘先生做我帐下军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常威摇头微笑:“郡主好意,常某心领。只是常某暂时并没有再做军师的打算。”

赵敏恰到好处地浮出一抹不甘:“先生不愿出山?可是嫌敏敏这座庙宇太小,容不下先生这尊大神?”

常威点头:“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做军师只是本座的业余爱好,在昭烈帝帐下体验一次便已足够,重操旧业就算了。”

嘿,给你根竿子,你还真就顺着往上爬了!

赵敏暗自腹诽,面上却作沉痛惋惜状:“先生才华惊天动地,乃是匡世经纬,治世雄才。如今天下大乱,生民多艰,先生不出,苍生无救啊!”

“……”

常威好笑道:“我说,你是从哪儿看出我才华惊天动地,乃匡世经纬、治世雄才的?”

“呃……”赵敏眨眨眼,心说什么情况?你不是自称做过昭烈帝军师的疯子么?我顺着你的话头吹捧你,安抚你的情绪,这难道有问题么?

常威眯起双眼,笑看赵敏:“绍敏郡主,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吧?”

难道不是么?

赵敏腹诽着,面上却故作讶然:“先生何出此言?敏敏是真心看重先生才华,诚心礼聘先生做军师来着。”

常威讶然道:“真的么?”

赵敏郑重点头:“真的。”

常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郡主是个傻子。”

“呃……”赵敏愕然:“先生何出此言?”

常威道:“这不明摆着的吗?就算我真的做过昭烈帝军师,那也只有傻子才会不加质疑,就相信我这说法吧?”

赵敏一怔,旋即俏脸涨得通红。

到这时候,她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可恶的家伙并非疯子,而是在消遣自己,拿自己当猴耍!

赵敏自幼聪慧,向以智计自诩,从来只有她将别人耍得团团转,哪曾像今天这般,被人当面戏耍过?

一时间,绍敏郡主怒不可遏,斥道:“好胆,竟敢消遣于我!”

高声怒斥,希望以此惊动帐外高手、悍卒之时,她左手往书案机括上重重一按,书案正对着常威的那端,立刻现出三排二十七个弩孔,每个弩孔之中,皆射出一枝巴掌长短的精钢弩矢。

弩矢虽短,威力却大。十丈之内,可破重甲。便是修鍊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高手,在十步之内,被二十七枝钢弩攒射,也要功破人亡!

与此同时,赵敏右手亦按动了摺扇柄上的机括,顿有一蓬蓝汪汪的牛毛细针,自摺扇扇骨激射而出。

牛毛细针因其细小,无法及远,只有十步射程,虽无力击破甲胄,却也绝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且每一枚细针之上,都浸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一蓬细针打上去,便是体壮如象,也要立刻倒毙。

常威的站位,恰好就在书案之前,正对那二十七个弩孔,与弩孔的距离还不到三尺。而坐在书案之后的赵敏,手中摺扇,距离常威亦不过五尺。

距离如此之近,又是骤然发难,赵敏相信,常威纵有与他身形不符的绝世轻功,也绝对躲不过精钢弩矢与牛毛细针的攒射,必会被两道机关暗器射个正着。

事实亦没有超出她的设想。

常威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书案与摺扇居然设置有那般精巧的机关暗器,更没有想到赵敏敢于在这咫尺之遥暴起发难,因此当她藉着发怒掩饰发动暗器时,他压根儿就没有作出任何规避动作,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于是书案机关射出的劲弩,以及摺扇机关射出的牛毛细针,几无一发失的,统统命中目标!

见常威被二十七枝钢弩和整蓬牛毛细针射个正着,赵敏不禁喜上眉梢。

不过只在刹那之后,赵敏的喜色便凝固在脸上,旋又迅速消去,化作震撼、惊惧。

“你!你……”她指着常威,结结巴巴说道:“你怎会没事?”

没错,被二十七枝弩矢射中大腿、小腹,被一蓬淬毒细针射中心口的常威,并没有如她所愿暴毙当场。

力透重甲的精钢弩矢,射到他身上后,像是射中钢板一般,叮叮铛铛掉落一地。打在他心口的牛毛细针,亦被尽数弹飞,坠落地面。常威不但毫髮无伤,甚至连衣裳都没有破损。

赵敏惊问:“你,你内裳里面,穿着刀枪不入的宝甲?”话音刚落,便又骇然摇头:“不对,你外衣都未破损……难道是传说中的护身罡气?”

常威没有回答,只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绍敏郡主,我本来是抱着善意,前来与你友好交流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一言不合,就对我痛下杀手……”

“慢来!”赵敏感觉不妙,不等他说完,抢辩道:“不经通报,擅闯军营,无论哪朝哪代都是死罪。而你不但闯了军营,还潜进了我这主帅的营帐,我为求自保,对疑似刺客的常先生你先下手为强,无论怎么说都不为过吧?”

“有道理。”常威点头。

赵敏刚鬆了口气,就见常威展颜一笑:“不过要是讲道理有用,那还需要武力做什么?世间真理,唯有一句: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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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虽有城府,能忍一时之气,但毕竟是个没满二十岁,又自幼受家人宠溺,要什么有什么的年轻姑娘,脾气肯定是不会太好。

更别说她秉性之中,还有异常暴躁的一面——她可是能毫不犹豫施展同归于尽招式的悍妞,敢把剑往自己小腹上捅,将自己连着身后的敌人一起捅个对穿。

以她这性子,方才小心翼翼陪着常威飙演技,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很委曲求全了。哪知道竟是被常威毫不客气戏耍一通,现在又被他威胁……

赵敏这宁折不弯的暴脾气当场就炸了。

她也不管常威功夫有多高,是不是伸手就能要她小命了,涨红着脸重重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昂首怒视常威:“拳头大了不起啊?本郡主倒想看看,你拳头究竟有多大!来人!抓刺客!”

她这也是豁出去了,最后五个字,乃是气沉丹田,运足全力喊出来的,真不信还是没办法惊动帐外的高手、悍卒。

她更不相信常威能在一千多悍卒,十多个高手围攻之下全身而退——你轻功绝世,你练成了传说中的护身罡气,这确实了不起,但普天之下,从古至今,就没有能顶得住大军围攻的武林高手!

能以一敌千的,那不叫武林高手,那叫做陆地神仙!

赵敏发飙叫人,这一次,总算惊动了帐外之人——倒不是赵敏气沉丹田的怒喝奏效,而是常威撤去了禁制,让她声音传到了帐外。

把守帐门的金刚门高手阿二、阿三,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掀开帐帘沖了进来。

看清帐中情形后,二人先是一怔,旋即大惊:什么情况?帐中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人来?他师兄弟二人一直把守帐门,以他二人的修为,便是一只苍蝇都瞒不过他二人的耳目,怎可能被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这真是白日见鬼了!

震惊过后,两人又是高度紧张。

那悄然潜入帐中的神秘人,与他们的主君绍敏郡主,中间只隔一张书案。以那神秘人的身高、臂长,怕是一伸手,便能抓到正气鼓鼓与之“对峙”的绍敏郡主。

神秘人与郡主距离如此之近,令阿二、阿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怒声警告:“何方宵小,竟敢擅闯郡主营帐?还不速速退下!”一边紧盯着他的后心要害,以目光施加压力,试图将神秘人的注意力从郡主身上引开。

按说阿二、阿三採取的措施是有用的。

真正的顶尖高手,对敌意特别敏锐。一旦被恶意满满的高手刻意盯住要害,哪怕是从背后盯住,也会本能地生出“芒刺在背”的紧张感,注意力本能就会转移开来,小心提防窥视者暴起出手。

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刻意释放敌意者,必须得有足够的实力,给对方造成真正的威胁。

猛虎会在乎一只兔子的恶意么?

而若把常威比做猛虎,那阿二、阿三连兔子都不如,只是两只小蚂蚁罢了。

所以阿二、阿三的怒喝警告也好,目光威胁也罢,都只是无用功而已。常威只当他俩不存在,笑看着赵敏,说道:“郡主想看本座拳头有多大?抱歉,要让郡主失望了。”

赵敏纤眉一扬:“你怕了?”

“郡主误会了。”常威微笑道:“以郡主这小小军营里的这点力量,还真不配本座动手。”

赵敏冷笑:“大言不惭!”

就这短短两句对话间,帐中又冲进来几个高手。分别是一个面目丑陋的毁容头陀,一个手提长剑的中年男子,以及八个手持长弓,作家丁打扮的壮汉。

常威知道,那毁容头陀,便是自称“卧底”汝阳王府二十年,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真实动机十分可疑的前明教右使範遥。

那手提长剑的中年男子,当是赵敏手下的“阿大”,真实身份为前丐帮长老,有八臂神剑之称的东方白。

那八个手持长弓的家丁,便是赵敏手下的神箭八雄了。

赵敏的中军大帐,自然十分宽敞,便是一口气挤进阿大、阿二、阿三、範遥、神箭八雄这十二个人,也仍然不显拥挤。

此刻阿大、阿二、阿三、範遥分列左右,虎视常威,神箭八雄亦张弓搭箭,八枝沉重箭簇指向常威后背八处要穴。

虽赵敏手下最强的玄冥二老并未在场,但眼下这个阵容,已经是非常豪华。就算是当今武林第一人张三丰也要退避三舍。

而赵敏见手下高手云集,心里已是暗自鬆了口气。

自觉局面已尽在掌控的绍敏郡主,收起方才暴躁刚烈、咄咄逼人的气势,脸上那愤怒的红晕亦消褪下去,又恢复了优雅从容之姿,含笑看着常威,轻声道:“常先生,敏敏麾下这些高手,可还入得先生法眼?”

常威摇头:“懒得看。”

赵敏唰一声展开摺扇,掩唇轻笑:“先生如此大言不惭,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又或是……自知无幸,只求速死?”

常威食指刮蹭着下巴上坚硬如铁的胡茬,说道:“郡主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算了,便速速解决此间事务,继续赶路吧。”

“赶路?”赵敏眨眨眼:“赶什么路?黄泉路么?”

说话时,她一副吃定了常威的模样,暗地里却已做好了抽身后撤的準备,提防常威穷鼠噬猫、狗急跳墙,不管不顾对她出手。

然而常威只是一笑,说了句:“记得吗?我之前说过,你这营地,不配我动手的。”

赵敏嫣然一笑:“先生不动手?莫非是想投降?不嫌晚了点吗?”

“呵呵。”常威轻笑,摇头,随后仰首,暴喝。

轰轰轰轰!

滚滚气浪,伴着连环雷音,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雷音一起,距离他最近的阿大、阿二、阿三、範遥,像是被千斤重鎚狠狠轰中胸口,口喷鲜血往后倒飞。

接下来是神箭八雄。

接下来帐蓬粉碎。

接着那气浪、雷音四面八方疯狂冲击,所过之处,地面震颤,飞沙走石,军帐粉碎,战马倒毙,悍卒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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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吼声停歇,气浪消散,整个营地,已然变成了一片白地。

别说营帐、岗楼、寨墙之类的设施不複存在,就连地皮都被颳去了寸余,地面上没落下半点残渣,乾净得好似水洗了一般。

营地中的高手、士卒、战马,也像是被狂风席捲的落叶一般,统统被吹飞至百丈开外。

常威之外,完好无损的,只剩下赵敏,以及二人中间的那张书案。

此时此刻。

赵敏一脸茫然地四下环顾着,看看已变成白地的军营,再看看百丈外那散落一地,生死不知的高手、士卒,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赵敏茫然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到了常威身上。

她又獃獃地看了常威好一阵,这才缓缓闭上双眼。紧闭了一阵眼睛,又猛地睁开,再次四下环顾,同时还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

好痛!

不是梦!

赵敏身躯微微一晃,很是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她就哭了。

她咬着嘴唇,怒视着常威,泪水似断线珍珠般夺眶而出。

一边哭,她一边指责:“欺负人!太欺负人了!呜呜,你怎么能这样?”

赵敏这个反应,让常威哑然失笑:“绍敏郡主,我怎么就欺负人了?”

“你要是早说你是仙人,我还敢为难你吗?”

赵敏一边用手背用力擦拭着怎都止不住的泪水,一边哭着说道:“你偏偏不说!偏偏故意戏弄我,故意激化矛盾……呜呜……堂堂仙人,以大欺小,以强淩弱,你好意思吗?”

常威撇撇嘴:“我修行,固然不是为了欺淩弱小,但……修为到了我这个境界,要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欺负人,那修行还有什么意思?行了,你也别装模作样了,你这演技虽然精湛,但还真瞒不过我。”

以他修为,怎可能感知不到赵敏的真正情绪?

在他感知之中,赵敏现下的情绪,惊惧是有的,埋怨也是有的,但最为浓烈的情绪只有一种,那便是欣喜若狂。

没错,常威一声吼,摧毁了赵敏军营,还将她手下连高手带士卒一网打尽,但赵敏对他,还真就一点恨意都没有,惊惧埋怨之外,只有浓浓的惊喜!

至于为何惊喜……

原因很简单,常威的手段不是凡俗之人能施展出来的,在赵敏看来,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能拥有这等神通。

遇上真正的活神仙了,还不够赵敏惊喜的?

至于这情绪是不是常威感应错了……

当然不是!

赵敏为人,还真就是这样。

别看她在原着之中,对待自己喜欢的男人掏心掏肺,甚至甘愿为对方赴死,但这只是她性情之中好的一面。

至于她不好的一面嘛……

在常威看来,赵敏跟那些拼尽浑身解数讨好阿哥的清穿女们没有本质区别——国家民族什么的,跟我有关係么?

别看赵敏前期又是笼络高手,又是布局设计六大派、明教,好像要为蒙古人的江山殚精竭虑似的,但那只是因为她没有遇上对的人,聪明才智无处发挥,春青活力无处发泄,又想证明女子不比男人弱,这才做了许多大事。

可一旦遇上辣个男人了……

对不起,国家大事与我何干?我的智慧与精力,统统都要投入到追求男人的大业中去。要是不努力,你们只是国家灭亡而已,可我就要失去整个爱情吖!

赵敏这种性格,完全可以称得上“自私凉薄”——只在乎个人的得失、感受,连国家民族都不在乎,更何况手下那些只是贪图荣华富贵才为她效力的高手走狗?更何况那些地位低下不值一提的普通士卒?

所以赵敏的眼泪呀,说是喜极而泣或许更加合适。

而她这番梨花带雨的“指控”,也不过是想以此让常威产生愧疚心理,从活神仙这里得些机缘罢了。

当然,常威虽然指出了赵敏在演,却并不鄙视她的“自私凉薄”——每个人都是有立场的。常威如今,立场虽然已经在开始渐渐偏向“中立”,但他始终都有自己的喜好,始终都不曾忘了自己的出身。

赵敏又不是追逐阿哥的清穿女,而是勇于追求汉家爱人,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蒙古郡主,那她这份情操,以常威的立场看来,就是值得欣赏,很值得鼓励的了。

被常威揭穿演技,赵敏却也毫不尴尬,眼泪说收就收,然后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地看着常威:“常先……仙师,您此次下凡,是专程来接引我的吗?”

常威神情古怪地看着赵敏:“何出此言?”

赵敏振振有辞:“营中有一千多人,仙师却未与其他任何人接触,直入敏敏主帐,耐着性子与小女子说话,被小女子暗器偷袭也未着恼,之后摧毁整个营地,却独独留下小女子性命……

“以仙师神通,无论财富还是权力,都唾手可得。小女子想象不出,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仙师图谋的。而仙师若想杀我,那小女子现在又哪还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

“仙师入营找我,却不杀我,小女子又无一物值得仙师图谋,思来想去,只有‘接引’这一个解释了。”

说到这里,赵敏目光炯炯的看着常威,声音微颤,满含期待地问道:“仙师,小女子是否有修仙的资质,得仙师看中,要接引我出世修行?”

“……”常威无语,眼神古怪地看了赵敏好一阵,方才摇头失笑:“你这自我感觉,可不是一般的良好。”

赵敏却是信心满满:“若非如此,仙师为何找我,又为何不杀我?”

常威道:“因为我愿意啊!”

赵敏眨眨眼,不解道:“仙师的意思是?”

常威道:“修为到了我这境界呀,行事自能随心所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一定要符合常理的。再说……我就不能是贪你美色,来一个强抢蒙古第一美人么?”

“不,不会吧?”

见他说一本正经,赵敏有点儿吃不住了,结结巴巴说道:“以,以仙师的本领,什么美女得不到?随,随便招招手,便有无数美女哭着喊着投怀送抱吧,还用得着强抢美女么?”

常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话就错啦!谁又没点儿怪癖呢?兴许我就不喜欢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就乐意通过自己的勤劳努力,强抢美女受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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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到了常威这个境界,是不是就真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那得看情况。

在有真神、真仙的世界,常威这点儿修为,还真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他实力是不错,全力出手的话,便是徒手,亦能每一击都造成大当量核弹级别的破坏,崩山倒岳不在话下。

可这点实力,别说跟齐天大圣孙悟空比了,便连西游世界那假如来、假玉帝,以及袁洪的毫毛化身都比不上,甚至都未必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但若在没有真神、真仙的世界,即使常威修为还没臻至阳神巅峰、半步真仙,手握昊天镜、紫郢剑的他,也有称王称帝的资本——王是神王,帝是天帝。

倚天世界,恰好就是常威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

当然,以他性情,不可能像邪魔一样肆无忌惮。

但既然道左相逢恰好撞上了赵敏,而赵敏的相貌身材又恰好合了他的眼缘……

那本座为所欲为一次,强抢个“敌国”第一美少女,并不过份吧?

好吧,常威现在的“中立”,还是不够纯粹。心裏面还是存了些“敌我”之别。

这是他境界还不够——严格来说,以他的身份,昊天镜碎片演化的真实诸天中,只要不是被“主神”诱惑汙染的诸天生灵,都不应该是他的敌人。

便是那些世界中的反派、魔头,他也应该不偏不倚的对待——反派猖厥也好,魔头肆虐也罢,自有世界主角们去操心。常威的敌人,只应该是那五位神秘大神通者,以及他们麾下的势力。

但……

谁还没点好恶呢?

与从前相比,常威现在的境界,已经是很高了。以前他极讨厌灭绝师太,甚至曾yy过换作自己是张无忌,一定要亲手打死灭绝。

可现在呢?

只要灭绝师太不招惹他,他就不会对灭绝师太有任何敌意。方才在光明顶下的小山丘上,他跟灭绝师太还聊得挺不错,压根儿没想过要把老尼姑怎样。

不过他终究没有真正超脱,终究还不是高高在上的“老天爷”,着实做不到“不偏不倚”,完全中立。

所以他蕩平了这元军营地,免得武当、峨眉以及几个中原小派,回返中原时遭了元军毒手。

而赵敏身为“敌国”第一美女,长得又合他眼缘,那他肆意一回,强抢她回去做个铺床叠被的通房丫头,也就可以理解了。

“仙师你……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强抢美女吧?”

赵敏瞪大双眼:“虽然我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但,但你可是神仙啊!”

“神仙又怎么了?”常威不以为然地说道:“神仙就不能强抢美女了吗?”

“可是,可是神仙行事,怎能如此……”赵敏用力抿抿嘴,麻着胆子说道:“低俗?”

常威哂笑:“谁告诉你,神仙就一定要高雅的?”

赵敏很不服气,紧握双拳,俏脸涨红:“神仙高高在上,遨游云海,餐风饮露,不履尘世……难道不应该高雅么?”

“你说的,只是凡人对神仙美好的想象罢了。”常威笑道:“你又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凭什么用你的想象,来规定神仙应该是怎样的生活状态?”

赵敏一怔:“这……”

常威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饶是以赵敏的聪慧,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当然,如果说这番话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赵敏自有把握引经据典,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可问题是,发话的是有着神仙之能的“仙师”常威!

这么一位真正的“活神仙”,放话说神仙不一定高雅,神仙也可以低俗,那赵敏还真就没法儿用言语辩驳。

再是引经据典,再是说得头头是道,常威也只需一句话,便可粉碎她所有的依据:那都是凡人的想象!我才是真正的神仙!神仙该是什么模样,我才有发言权!

不服气?

你再找个真正的神仙,来反驳我呗!

赵敏能找到真正的神仙么?

很明显,不可能。

即使是武当派那位活了一百多岁,号称“活神仙”的张三丰,以赵敏所知,也只是武林大宗师罢了,武功或许是天下第一,神通那是真没有。

“神仙……怎么能强抢美女这么低俗呢?”

赵敏喃喃自语着,眼神有点儿涣散,像是被常威打击到了——她原本还兴高采烈,胸有成竹,以为常威是看好她的资质,特意来“接引”她,渡她修仙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低俗之仙,竟只是贪图她的美貌。

虽说被接引和被强抢,都能跟着神仙走,成为神仙的小跟班,但不同的跟随方式,决定了她以后能得到的待遇。

被接引,就有可能成为神仙弟子,得授仙法,修道长生。

被强抢,那就只是压寨夫人一般的存在。甚至可能连压寨夫人都捞不着,很可能只是个普通玩物而已。

别说修仙,神仙要是玩得腻歪了,说不定就随手就将她赏赐给下人,又或是发卖出去。若是他独佔欲再强一点,说不定就要将她打杀,免得自己玩过的玩物被别人玷汙。

她这还真不是胡思乱想。

她所想象的几种对待“玩物”的态度:赏赐下人、转手发卖、随手打杀等等,可都是她亲眼见识过的,蒙古贵人们就经常那么做!

想到被“强抢”之后,可能遭遇的种种悲惨下场,赵敏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脸色有些发白。

常威饶有兴趣地瞧着她的神情变化,笑问:“怎么,害怕了?你刚才不是挺高兴的么?”

赵敏眼里又闪烁起泪光,哀声道:“刚才我以为我是撞着仙缘了,是要被你接引修仙了……可是,可是事实非我所想,完全不一样啊!”

“呵,能被本座强抢,那是你的荣幸,何必哭哭啼啼?”

常威毫不体惜她的心情,轻笑一声:“现在,该跟我走了!”

说罢,念头一动,神念化作无形绳索,缠到赵敏身上,将她束缚得动弹不得。

随后常威便带着她冲天而起,直入云中,继续向着中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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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起飞之前,对于常威的“神仙”身份,赵敏心中,还抱有最后的一丝怀疑。

倒不是说常威展现的神通还不够强大,实在是她难以相信,堂堂神仙竟会如此低俗,当真干出强抢美女的事情。

不过随着她被常威带离地面,越升越高,与一群飞鸟擦肩而过,直入云中之后,她心中那最后一丝怀疑,已然彻底消散。

腾云驾雾、遨游九天,乃是传说之中,神仙的标配。

常威不但能真正腾入云霄,还带上了赵敏一起驾风飞行,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初上天空时,赵敏又是震惊又是兴奋地大呼小叫着,暂时遗忘了一切担忧,全身心投入这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之中。

她并不恐高。

于万米高空,低头俯瞰地面之时,她并没有胆战心惊、失重眩晕的感觉。那种高山大河尽收眼底的广阔视野,反令她油然生出一种“万里山河,尽在掌握”的豪情。

不过兴奋也好,豪情也罢,很快就消失一空。

赵敏开始瑟瑟发抖,因激动兴奋而涨得通红的俏脸,也渐渐变得苍白髮青。

“仙师……”她不再大呼小叫,哑着嗓子,牙关格格作响着向常威求告:“好冷呀……”

万米高空自是极其寒冷,泼水即可成冰。

赵敏身上那层单薄的男装,远远不足以抵御这等酷寒。即使她有不弱的内功底子,身上亦覆有常威神念,可以隔开扑面而来的罡风,并在一定程度上助她御寒,但在亚音速的高速飞行状态下,赵敏还是渐渐被严寒侵蚀,眼看就要被冻成冰棍了。

常威回头一看,见她眉梢之上已经凝出一层白霜,不由一拍脑门:“倒是我疏忽了。”弹指发出一道灼热劲力,化为一层淡红色的气罩,将赵敏笼罩在内,彻底隔绝了外界寒流。

不过这番补救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赵敏虽然没有被活活冻死,但先前一番彻骨严寒,还是让她感冒了。

气罩之中,赵敏双手环抱胸口,浑身颤抖着连打喷嚏,再没了俯瞰大好山河的心情。

见她喷嚏不停,浑身发抖,脸上还浮出两坨红晕,已有了发烧癥状,常威想了想,决定暂停赶路,找地方让她休养一阵。

正缓缓降低高度,寻找合适的落脚地时,赵敏颤声说道:“到仙师洞府了吗?”

常威道:“不是。只是落地暂歇一下,先把你的病治好。”

赵敏道:“我,我还以为……阿嚏!仙师不会在乎……阿嚏!我的死活呢。”她本来是想幽怨一下的,可惜被两个大大的喷嚏破坏了气氛。

常威笑道:“怎么会?你可是我抢来的蒙古第一美女,怎会不顾你的死活?”

说话间,寻了处郁郁葱葱的山穀,带着赵敏降落下去。

赵敏底子还算不错,便是感冒得有点严重,都开始发高烧了,落地后也只是稍微有点腿软,踉跄了一下便强撑着站稳。

常威见她还站得住,便也没多关照她,神念一扫,寻了处构造稳定的山崖,自昊天镜中取出紫郢剑,剑罡一吐,在崖壁上唰唰斩了几下,随后五指叉开,隔空一抓,轰轰巨响中,一块足有上百平米,高三米有余的巨大石块,便被他从崖壁上摄了出来。

将巨石抛至穀底,一个面积上百平米,顶高三米半,石壁、穹顶、地面皆光滑平整的“洞府”,就此粗略成形。

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坚硬的崖壁之上,开出这么大的一个洞府,还轻轻鬆鬆抓摄出一块如此巨大的石块,饶是赵敏早笃定他是真正的神仙,也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小嘴也情不自禁张成了o字。

常威没理会她的惊奇,收起长剑,信步走进洞府之中,又自昊天镜中取出沙发、桌椅等各种家俱,大致摆放一番,便招手示意赵敏进来。

这平空变化出精美家俱的神奇手法,又让赵敏好生震惊了一番,直到常威开口唤她,她方才小心翼翼踏入洞府之中。

“躺上去休息一下。”常威指着一座长沙发说道。

赵敏病得不轻,身子已然摇摇欲坠,只是天性好强,不想被“仙师”看轻,这才勉强撑到现在。此时得了常威吩咐,摇晃着在沙发上坐下,强撑着的心气鬆懈下来,顿觉脑中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软软卧倒在沙发上。

见赵敏刚刚坐下,就晕了过去,脸颊烧得通红,额头渗出汗水,身子还时不时抖上一下,常威不由摸着下巴,无奈自语:“我这次强抢美女,做得也忒失败了些,还没享用呢,先就要照顾病号了……”

心里虽然不爽,但谁叫他自己疏忽,没做好防寒措施,便带着赵敏升上万米高空呢?

做错就要认。

于是常威先取出一床绒被给赵敏盖上,再取出水壶,在洞府外面架起火堆,开始烧水。

昊天镜空间之中,家俱、食材、金银财货、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各种物资几乎应有尽有,唯独没有专门治疗风寒感冒的药品——常威自修鍊有成,就没有生过病。他家的妹子们,也都在他带动之下,修为水涨船高,体魄日益增强,个个百病不生。

所以他备着的丹药,不是治疗内伤、外伤的伤药,便是提升修为的修鍊丹药,用来给人治病的,还真就完全没有。

而他本身虽然擅长治疗各种走火入魔引起的经脉内伤,便是淤积多年的重大内伤他都治得好,可伤风感冒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病,他反倒没办法医治了。

所以对于赵敏这场因他疏忽而引发的伤风感冒,他还就只能老老实实等她自愈。最多给她烧点热水,给她餵食几丸固本培元的丹药,帮助她提升自体的抵挡力、自愈力。

赵敏病得不轻,全靠自愈的话,说不定得拖上三五天,六七天也有可能。

不过常威要在此方世界呆上一个多月,又没有一定要做的事情,唯一想见的人,也只有张三丰一个,耽搁几天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只当休假了。

说起来,自与“主神”接触以来,他这段时间,还真没怎么放鬆过,正好趁这机会放鬆一下。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常威照顾赵敏这个病号时,位于甘州永登一带的“绿柳山庄”之中,一阵不为凡人察觉的空间波动之后,几条气息晦涩的身影,平空出现在山庄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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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空出现在绿柳山庄的共有六人。

其中五人,正是此前在光明顶上,得“主神”救援,方才从常威掌下逃过一劫的张无忌、慕容複、岳不群、丹妮莉丝、宇智波佐助。

以倚天世界的时间算来,张无忌五人刚从常威手下逃走不到一天,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张无忌他们的气息,就已发生了巨大变化,甚至每个人的衣着、形象、气质都有所变化。

像张无忌、宇智波佐助这两个青少年,模样都成熟了许多,像是长大了一两岁的样子。

除了这五个“熟人”外,多出来的第六人,乃是一个蓄着五柳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看起来貌似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

刚刚降临到绿柳山庄,一股庞大强横的神念,便自那仙风道骨的清瘦男子身上汹涌而出,瞬间横扫整个山庄。

神念一扫之下,留守山庄的护院、僕役尽皆昏倒在地。

“没有异常。”那清瘦男子拈鬚微笑:“主家似也不在。”

“不在正好,便在此地布阵吧。”张无忌淡淡说道。

慕容複等人并无异议,似早已做好计划,闻言四散开来,取出各种物品,在山庄之中做出种种布置。

布置完毕,众人又来到花园里一座凉亭之中,取出供桌、香炉等物。

张无忌取出一只小小布偶,布偶之上,赫然写着赵敏的生辰八字。

随后又取出自山庄之中搜罗到的,赵敏用过的一方手帕,覆到了布偶之上。

做好準备,张无忌又对清瘦男子拱手一揖:“还请徐先生作法。”

清瘦男子微微一笑,站在供桌之前,对着布偶掐诀念咒。

作法片刻,清瘦男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之后手掐印诀,往布偶一指,喝道:“疾!”

布偶应声一震,轰然燃烧起来,转瞬之间,便化为灰烬。

“法咒已成。”清瘦男子满意一笑,道:“我等且在此耐心等待,不出数日,目标必会前来。”

说罢,他神念又往山庄之中一扫,先前昏倒的山庄护院、僕役,各自醒转过来,若无其事继续做着各自的事情,竟无一人察觉异常。

……

无名山穀,临时洞府。

常威盘坐洞口,双眼半睁半闭,参悟“法天象地”神通。

齐天大圣传他的“法天象地”,乃是“师法天地、道法自然”的大神通,与一般的法术神通截然不同,并没有完全固定的现成法门,而是以“道”为师,自行从天地自然、宇宙万物之中,悟出属于自己的种种神通。

各人悟性、性情、侧重不同,悟出的法门亦是不尽相同。

而此神通既是以“道”为师,那么在“合道”之前,此神通便没有极限,可以无止境地参悟下去。

所以常威自得到这门神通之后,修鍊的重点,便放在了法天象地之上,每次参悟修鍊,皆能略有所得,修为稳步提升,实力与日俱增。

此刻,常威沉浸修鍊之中,不知不觉,便至夜晚。

正修鍊时,身后洞府之中,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渴……”

却是发着高烧的赵敏,卧在沙发上休息几个时辰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常威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渴就喝水。旁边桌上有水瓶,自己倒水。”

这些年来,常威已经做惯了大老爷,还真没服侍过别人。之前他所谓的照顾病号,也不过就是把赵敏放到沙发上捂好,再烧点热水喂她喝了一杯,又餵了她一丸九花玉露丸。

之后他就到洞口打坐去了。

现在赵敏醒过来叫渴,他也没打算帮她倒水——练武之人,体魄强健,就算受了风寒发了高烧,也不能虚弱到连喝水都无法自理吧?

更别说赵敏还吃了一枚常威改良过的,有固本培元、补益气血之能的“九花玉露丸”。

赵敏躺在沙发上叫了几声渴,见常威不为所动,只得坐起来自己倒水。

她高烧虽然退了,但身上还持续发着低烧,手脚确实有些无力,但就像常威判断的一样,自己倒水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她本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幼时受父兄宠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后又是蒙古第一美人,被无数权贵子弟追捧,只要她想要的,就几乎没有得不到的,还从未被人如此忽视对待过。

所以自己摸黑倒水时,见常威端坐洞口一动不动,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心裏面不禁好一阵委屈酸楚,眼眶更是猛地一热,泪水若断线珍珠般扑簌洒落。

不过她也知道轻重,很清楚自己在常威这个“为所欲为”的神仙面前,真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双方地位严重不对等,再是委屈酸楚,也没资格抱怨一句。

于是便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

她这表现,倒让常威颇是讚赏,点头道:“倒也懂得分寸,没有无理取闹。看到桌上玉瓶没有?取出一丸丹丸,吞服下去,继续休息吧。”

赵敏默默喝完水,放下水杯,拭去眼泪,拿起玉瓶,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九花玉露丸吞服下去,又蜷到沙发上,捂好绒被,沉沉睡去。

常威则继续打坐,直至天明方才收功。

他收功时,赵敏已经醒来,正靠坐在沙发上,端着杯热水,安静地喝着。常威神念一扫,见她低烧已退,问道:“可是大好了?”

赵敏小声道:“身子轻快了许多,但还是乏力。”

常威道:“那便再吃一颗九花玉露丸,继续歇着。”

赵敏低着头,嘴唇嚅嗫两下,小声道:“可是,可是我,我有点饿了。”

常威问道:“会做饭吗?”

赵敏红着脸,小声道:“不会……”

“啧。”常威摇摇头:“那没办法,只能吃泡麵了。”

他在昊天镜空间中,倒是準备了许多食材,自己也会烹饪。不过这不是已经被黄蓉养成大老爷了吗?他都已经好些年没自己下厨了。

再说以他如今的修为,已可以食气不死,彻底辟穀。饮食对他来说,已然只剩下纯粹的享受。既如此,他可不愿意用自己那点普通厨艺委屈自己,更不可能替别人做饭了。

当下取出一盒泡麵交给赵敏,让她自己泡麵吃。

赵敏在常威指点下,笨拙地拆开包装,撒上调料,冲上开水,等了一阵,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又开始泪流了。

常威不悦道:“哭什么?觉着吃泡麵委屈你了?”

“没,很美味,我,我很喜欢。”赵敏哽咽道。

泡麵的味道,对从小锦衣玉食的绍敏郡主来说,怎么都算不上美味,只是勉强能入口罢了。所以她这眼泪,还是心里委屈。

但常威可不管那么多,说道:“既然你说美味,那今天三餐,便都吃泡麵了。”

赵敏眼泪哗哗的,流得更汹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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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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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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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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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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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试读:

正文卷 391,上古凶阵【求月票!】

河水潺潺,绿柳垂岸。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直通河水环绕的绿柳山庄。

前日赵敏提议来绿柳山庄休养,常威左右无事,又正好顺路,便允了她所请,在临时洞府休息了一天,待赵敏病体稍愈,便携她前来此地。

此刻,常威在赵敏引路下,踏着石青板路,不紧不慢向着山庄行去。环顾之间,微微颔首:“虽地处西北甘州,但你这山庄格局,倒颇类江南,很有几分水乡韵味。”

赵敏笑道:“此山庄确是由江南园林匠师所建,仙师喜欢就好。”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庄前。

山庄大门紧闭,门口也无家丁护院,赵敏此行又没有带人,只得自己上前叫门,抬手将大门擂得山响。

不多时,一名家丁打扮的汉子骂骂咧咧开启半扇门板,走了出来,喝道:“哪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在此地喧哗?不知这是汝阳王府绍敏郡主的别业吗?”

赵敏冷哼一声:“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看看我是谁!”

那家丁愕然,看清楚男妆打扮的赵敏相貌后,骇得面如土色,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拜见郡主!小人鲁莽,不知郡主驾临,冲撞了郡主,万望郡主恕罪!”

“哼!”赵敏冷哼一声,“还不把门开启?”

那家丁连滚带爬越过门槛,连连喝道:“郡主驾到,还不快来接驾!”

一阵鸡飞狗跳后,大门轰然开启,十几个家丁、僕役、婢女,在门后跪倒一地,拜迎赵敏。

赵敏也没理会他们,延请常威:“仙师里面请。”

常威也不客气,径直踏入门槛,越过跪了一地的下人,往山庄内行去。赵敏快步跟上,介绍道:“我这山庄,前院无甚出奇,中庭倒有个大花园,乃是依江南园林样式建造,环境幽雅,景緻宜人,仙师且随我前去休憩……”

正说时,常威忽然停步,皱眉道:“不对。”

赵敏茫然道:“什么?”

常威似笑非笑地看了赵敏一眼:“有埋伏。”

赵敏又是骇然,又是委屈:“仙师莫说笑,敏敏这几天都与仙师在一起,一直未曾返回绿柳山庄,怎可能在此地设下埋伏?再说,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胆子啊!”

常威呵呵一笑:“我也没说是你。”

话音刚落,一把柔和男声,便自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阁下倒是警醒。可惜,现在察觉,已经晚了。”

层层叠叠,似千百人异口同声的话声中,庭院之中,忽有清风骤起。

此风看似柔和,但所过之处,庭中一棵大树,先是落叶萧萧,继而树枝摧折,再之后那两人合抱的粗大树榦,竟悄然分解,化为漫天细碎丝屑!

清风过处,不仅将大树吹成雪白丝屑,正对面的前庭大厅,亦悄无声息分解开来。砖瓦成粉,墙壁成灰,梁木化丝!

连大树、厅堂俱都化为丝屑粉尘,那前来迎接郡主大驾的十几个家丁僕婢,更是在第一时间,就被清风吹成了碎末!

“好毒的风!”常威略一皱眉,身上金光一闪,早在清风初起时,便扩张为一个球形气罩,不但将浑身上下遮掩得密不透风,还将赵敏亦笼罩了进去。

那可令血肉之躯瞬息粉碎,令砖石草木立成齑粉的清风,吹在那金色的球形气罩上,只像是清风拂过水麵,只能在气罩上蕩起浅浅涟漪而已。

饶是被气罩护住,赵敏亦被这诡异清风吓得不轻。眼见前方厅堂化灰,侧面大树成丝,后方下人粉碎,绍敏郡主不禁面色煞白,瞪大双眼,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神,神仙打架?”

“是邪魔侵袭。”常威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正说时,那无形清风骤然转疾,化作黑色狂风,围着气罩中的常威、赵敏疯狂旋转。黑风侵袭之下,常威身周气罩剧烈波动起来,甚至发出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飞溅起一蓬蓬绚烂火花。

但即便如此,那将常威赵敏笼罩在内的金色气罩,仍然未曾破裂,仍牢牢遮护着常威赵敏。

“难怪胆敢叛离主神,果然有几分本领!”黑风之中,先前那柔和男声再度传来。

“只是你们本领不济罢了。”常威哂笑道:“想杀我,单凭这风,还远远不够。”

“是吗?”那柔和男声不急不躁,语带笑意,缓缓说道:“吾等早知阁下厉害,若无几分把握,又怎敢向阁下出手?阁下或许不知,此风可是大有来历。”

常威好奇道:“哦?你们这风,有什么来历?”

那柔和男声道:“不知阁下可曾听说过,上古凶阵,十绝阵?”

常威故作不解:“十绝阵?”

“不错。”那柔和男声道:“上古封神之战中,截教十天君,为阻周王伐纣之师,布下的十绝凶阵。此刻阁下所经历的这一阵,便正是十绝阵之一的风吼阵!此阵一起,可诛仙、弑神、灭佛,纵然阁下修为深湛,有排山倒海之能,身陷此阵,不出片刻,亦要骨肉成粉,魂飞魄散!”

常威摊开双手:“然而本座现在都还好端端的。就连本座庇护的这位凡俗女子,都毫髮无损。你们这所谓的十绝阵之风吼阵,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兇残嘛。”

虽这风威能颇大,可常威才不会相信这是什么“风吼阵”。

倘若真是封神之中的那座风吼阵,他与赵敏,只怕早在风起之时,就已身成齑粉,魂飞魄散了。

在他看来,此阵或与封神时代的风吼阵有些关连,但绝不是那正版凶阵,甚至连猴版都算不上,最多只是威力不及原版万一的伪劣盗版。

说不定连阵图都没有。

“呵,以我等修为,自是无法摆出上古凶阵。不过,阁下可知,我为何要与阁下分说这些?”那柔和男声笑道:“概因此阵起后,需一段时间蓄力,时间拖得越久,阵法威力才能越大啊!”

说到这里,那围着气罩旋转绞杀不休的黑风之中,忽飞溅出点点暗红火星,落到气罩之上,竟将气罩蚀穿大半,只差少许,便能彻底洞穿气罩。

而第一点暗红火星之后,黑风之中,火星越来越多,转眼之间,便有数百上千的火星,自风中迸射而出,四面八方打向气罩,将气罩打得轰然震颤,破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眼看气罩变得千疮百孔,行将不支,常威却面不改色,微笑道:“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何要跟你说这许多废话?”

“?”

常威大笑,自风起之后,便一直闪烁着淡淡金辉的双瞳之中,金光暴闪:“我也需要时间,找出阵眼啊!”

话音一落,常威屈指一弹,指尖迸出一道细小电芒,以真正的闪电之速,飞出气罩,没入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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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92,帝释天【求月票!】

常威一指弹出的,不过是一道绣花针般大小的电芒,可当这电芒没入风中,整个绿柳山庄竟轰然一震,不知坍塌了多少屋宇楼阁。

那围绕着气罩旋转呼啸,迸发出暗红火星的滚滚黑风,亦应声而止。转眼之间,便消散一空。

所谓的上古凶阵“风吼阵”,就这么轻易地破掉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此阵弱小。

事实上,这一座“风吼阵”威力相当不错。尤其是黑风之中迸飞出来的暗红火星,看着细小,可每一点火星,都蕴含着极恐怖的威能,数十上百点火星齐射之下,一座百米小山,都会在须臾之间被夷为平地。

千百点火星四面八方轰击下来,常威的护体气罩都要禁受不住,必被击破。他本人当然不会轻易受伤,可想要庇护住赵敏就不是那么轻鬆了。

可惜此阵威力虽大,发动之后,却需要一段时间蓄势。

那柔和男声故意废话拖延时间,以此蓄势,却不想常威也需要时间,以“火眼金睛”窥其破绽。

最终到底是常威技高一筹,在此阵蓄势至巅峰之前,窥出阵眼,一击破之。

“不愧是敢于背叛主神的人,竟连风吼阵都能一击而破!”

阵破之后,那柔和男声竟不惊惧,反带着讚歎之意笑赞一句,旋又悠然道:“不过,吾等既在此摆十绝之阵,阁下不会以为,破了一座风吼阵,便万事大吉了吧?”

话音未落,天空之中忽有风雷炸响。

赵敏抬头一看,顿时俏脸煞白:“天上是什么?”

常威抬眼一瞧,就见半空之中,竟有一座冰山悬浮。

那冰山足有百亩方圆,将整个绿柳山庄笼罩在内。无数尖锐若枪的冰棱,吊在冰山之上,悬于常威赵敏上空。随着风雷声响,根根冰棱自冰山上激射而出,以数倍音速照常威赵敏攒射而来,冰雹暴雨一般轰击在常威的护身气罩之上。

“十绝阵之寒冰阵,请阁下点评。”那柔和男声说道。

以常威如今的修为,就算被重炮集群集火轰炸,也能凭护身气罩轻鬆扛下。

但那悬空冰山上飞射而下的冰棱,每一根都威力巨大,不但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还蕴含着冰封万物的冻绝之力。

冰棱虽不足以彻底击破常威的护体气罩,但当数以百计的冰棱连绵轰击在气罩之上,爆碎之后,那足以冻铁成粉的冻绝之力蔓延开来,很快就将气罩冻成了一颗冰坨!

轰!

冻成冰坨的护体气罩终于在无尽冰寒之下爆碎开来,露出气罩掩护之下的常威、赵敏。

而悬空冰山发射的冰棱无有尽头,仍有数以千计的冰棱,铺天盖地一般攒射而下。

眼看漫天冰棱即将临头,常威却只嘿然一笑,五指一握,一拳轰出。

嘭!

雷霆轰鸣,空气炸裂。

一颗雷电凝成的巨拳,拖着一串耀眼的电光,宛若慧星一般逆沖而上,先是将漫天冰棱横扫一空,旋又轰至那悬浮半空的冰川底部,在冰川底部开了个大洞,径直洞穿至冰川内部,又轰然爆发。

耀眼的电光,自冰川内部迸发出来,将天地映成一片雪白。

电光肆虐之下,冰川轰然崩溃,寸寸粉碎。四散迸飞的冰晶尚未落地,便在电流高温之下彻底蒸发,化为云气,扩散开去。

一时间,就见一道白色云环,一边四面八方不断扩散,一边向着高空滚滚升腾。最终竟化作一只直径数十里的巨型云环,停在万丈高空之上,一时蔚为奇观!

赵敏仰头看着天空那巨大云环,美眸大瞪,小嘴张得溜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连震撼、震惊等情绪都失去了。

而一拳轰爆冰川的常威,则缓缓放下拳头,负手道:“还有什么花招,儘管使出来。”

“……”柔和男声沉默良久,方才惊歎道:“想不到阁下竟有如此神通!却是我等小看阁下了。看来此次出击,还是有失草率。打扰阁下了,我等马上就走,下次再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常威冷然一笑:“哪有这么便宜!”

说话间,大手一挥,一道隐晦的空间波动,蓦地自他身周扩散开去,所过之处,环境骤然变化。原本遭风吼阵、寒冰阵严重破坏的绿柳山庄消失不见,代之以一片无遮无蔽的荒芜之地。

正是昊天镜神通——镜像空间!

昊天镜可以製造一个平行于现实的异次元空间,将敌人拉入该空间之中。在此空间作战,则无论造成何等破坏,都不会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而一旦镜像空间展开,则敌人此前在现实作出的一切布置,不拘机关、阵法、禁制,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此刻常威展开镜像空间,将整个绿柳山庄囊括在内。空间变化之下,绿柳山庄化为一片荒芜的镜像空间,袭击者布于绿柳山庄的阵法自然失效,而他们借阵法遮掩的身形,理所当然再无从隐蔽,现于常威眼前。

于是常威便看到了满脸惊疑不定的张无忌、慕容複、岳不群、宇智波佐助、丹妮莉丝五人,以及一个此前并未见过,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中年男子。

“又是你们?”常威看着张无忌等人,呵呵一笑:“居然还敢来找我麻烦,真以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我手下逃命?”

前次在光明顶,张无忌等人被主神救走,从常威手下侥倖得脱。而这一次,他们陷入了常威的镜像空间,有昊天镜这空间至宝隔绝内外,纵是以主神之能,也难以再次救走他们了。

“阁下又是哪一位?”看过如临大敌的张无忌等人,常威又笑看着那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方才主持阵法,与我说话的,便是阁下吧?”

“老夫徐福。”

中年男子眼中虽有惊疑之色,但大体还是保持镇定,对着常威拱手一揖,微笑道:“见过长信侯。千年之前,便与长信侯神交以久,今日得见长信侯真容,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徐福当然听说过“长信侯嫪毐”的名声。

毕竟,嫪毐与徐福都佔过秦始皇的便宜。一个做了始皇帝的假父,一个骗了始皇帝的钱财和人手……

“徐福?”常威若有所思:“能被主神看中的徐福……你不是普通的徐福,你是天门的帝释天!”

徐福面色微变:“想不到长信侯竟知道老夫的真实来历!”

常威摇头失笑:“本来没打算找你麻烦,没想到始终还是要与你做一场!这真是缘份啊!”

“?”徐福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他却不知,常威曾顶替雄霸,在风云世界混了几年。之后又曾返迴风云世界,屠掉恶龙,取走龙元。只因徐福藏得隐密,常威又嫌麻烦,才没去找他的麻烦。

可却没有想到,常威懒得去找徐福麻烦,那化名帝释天的徐福,还是被主神送到了他面前。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常威轻轻一弹指,微笑道:“徐先生、张公子、慕容公子、岳掌门,还有那位宇智波的小朋友,以及龙之母……便都请留下,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放心,我会为大家起一座气派的陵墓的。”

【休息了几天,再次更新。这次直到完本,不会再断更了。】

正文卷 393,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早在被拉进“镜像空间”之时,徐福、张无忌等人就已知道,此番已是无法善了,非得做过一场不可。

不过他们此次敢于设伏暗算常威,当然也是有所倚仗,虽布下的阵法未能建功,他们也一度起了退意,但那只是求个稳妥。

真的事到临头避无可避,张无忌等人还是敢于拚死一搏,乃至有几分死中求胜的把握的。

“长信侯胸有成竹,大言不惭,看样子是吃定我们了。”

慕容複冷笑道,背在背后的手掌之中,平空出现了一只紫金葫芦,“既如此,长信侯嫪毐,我慕容複在此唤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常威哂然道:“有何不敢?”

慕容複笑了,笑容之中,满是智商碾压的优越感。

张无忌、岳不群、宇智波佐助、丹妮莉丝则暗自鬆了一口气,眼中浮出笑意。

就连徐福,亦是嘴角微翘,笑意隐现。

常威当然也笑了。

只有赵敏,一副莫明其妙的模样,看看对面笑得开心的张无忌等人,又看看笑得高深莫测的常威,满头雾水之下,随大流一般跟着乾笑起来。

双方就这么对望着,大眼瞪小眼地笑着。

尬笑一阵,对面的慕容複等人觉着不对劲了——这长信侯嫪毐,怎么还站那儿笑呢?

“……”

徐福、张无忌等人脸上的笑容有点儿挂不住了,频频斜着眼角,用余光去瞅慕容複。

慕容複那智商碾压式的优越笑容也渐渐勉强,眼神之中,满是疑惑与不可思议。

在同伴频频瞩目之下,慕容複终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长信侯嫪毐?”

常威背负双手,笑吟吟说道:“慕容公子有何指教?”

张无忌等人目光炯炯,齐视常威,然而一切如常,毫无异状。

数息后,张无忌等人不禁又斜眼去看慕容複,眼神渐显古怪焦急。

慕容複眼角微微抽搐一下,颇有些气急败坏,顾不得再作遮掩,直接亮出那托着紫金葫芦的右手,将葫芦高举过顶,葫芦口对準常威,瞠目高喝:“长信侯!”

常威含笑道:“慕容公子。”

慕容複咬牙切齿:“嫪毐!”

常威笑容灿烂:“慕容公子。”

见常威仍然没有任何异状,而慕容複已气得脸色发白,张无忌忍不住说道:“许是葫芦坏了。”

“不可能!”慕容複断然道:“此前试演此宝时,可是百试百灵,你们都曾亲身体验过的!”

“倒也是……”张无忌想起之前慕容複举着葫芦叫自己名字,自己只要一应声,立刻就会被葫芦收进去,任是如何抵挡都无能为力,不禁先点点头,继而又疑惑道:“可为何对嫪毐无用?此葫芦……不是连阳神大修都无从抵挡的吗?”

慕容複手上的紫金葫芦,号称连阳神大修都可轻易收入。虽并无杀戮之能,只可将收进葫芦的目标封印在内,且只能将阳神级别的大修士收进去封住三十息,但即便只是短短三十息时间,也足够他们从容布置了。

“嫪毐实力虽深不可测,但顶天就是阳神修为。”徐福看着常威,若有所思地说道:“他绝无可能抵挡葫芦,之所以不受葫芦封印,难道他用的是假名?”

“假名也无用!”慕容複脸色铁青,怒视常威:“此葫芦乃是一件‘因果律’法宝,真名也好,假名也罢,只要应声,便会与葫芦产生因果。因果勾连之下,纵是假名,也要受葫芦封印!”

张无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所以说,还是葫芦坏了吗?”

“……”慕容複无语。

“或许并不是葫芦坏了。”常威忍不住说道:“慕容公子这葫芦,虽号称什么‘因果律’法宝,但以我观之,它本质还是一件空间法宝。而空间法宝……老实说,对我真不好使。”

常威有昊天镜傍身,而昊天镜乃是此方宇宙,空间之道的具现。

有昊天镜这空间法宝的祖宗护法,哪有什么空间法宝能对他奏效?

别说慕容複这很大可能只是一件高仿版本的紫金葫芦,便是太上老君亲手炼製的那只连真仙都能收进去的正版紫金葫芦,怕都奈何不了昊天镜在身的常威。

不过常威解释虽然诚恳,却并不足以令慕容複等人信服。

徐福亦只是摇头歎道:“慕容公子的葫芦怕真是坏了。罢了,与长信侯这等强者对垒,外道手段只是锦上添花。我等欲战而胜之,始终还得凭真本事。”

“徐先生言之有理。”岳不群歎了口气,平伸右手,掌心之中光芒一闪,已平空多出一只陶壶。

此陶壶形制古朴简陋,通体黝黑,只壶口一圈为火红色,但其外观虽平平无奇,可即便是赵敏这武功一般的小小武者,目视陶壶之时,亦不由悚然而惊。只觉陶壶之中,似藏着一座活火山,随时可能喷出焚天烈焰,瀰漫八荒。

就在岳不群亮出陶壶的同时,张无忌亦取出一口製造奇诡,通体血红的妖异长刀。

此刀更不得了,赵敏只看一眼,便觉腥气扑鼻,似看到了一汪无尽血海,血海之中溺有无数冤魂,鬼哭狼嚎,怨气冲天,直令她头晕目眩,竟有灵魂离体之感。

幸好常威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隔断她的目光,方才中断了那种诡异恐怖的不适之感。

饶是如此,赵敏仍是手按胸口,大口喘息,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额头、脊背皆是冷汗如雨。

心悸之下,她明智地垂下视线,看着自己脚尖,再不敢好奇观望张无忌等人亮出的宝物。

岳不群亮出陶壶,张无忌擎出血色长刀,宇智波佐助拿出一尊千手佛陀的木雕,丹妮莉丝则拖出一口造型华丽、寒气森森的双手大剑。

而徐福,则是施施然取出了一根形如利剑、色泽火红的三尺翎羽。

见张无忌等人手中宝物,皆是气息强横的厉害法宝,常威不禁笑道:“果然是有备而来。本座先在此谢过诸位慨慷,这些宝物,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真当我们是送宝童子?”

岳不群冷笑一声,念头一动,陶壶口中,蓦地喷溅出无数火星,漫天火星迎风变化,化作一群通体暗红的火鸦,结成一片遮蔽天幕的火云,于喧天鸦鸣声中,向着常威群起扑来。

正文卷 394,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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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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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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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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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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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试读:

正文卷 395,奇招迭出

“今天可算是见到神仙打架了!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当数千骷髅裂地而出,抖落一身尘土,狂啸围攻而来时,全程被常威护在身边的赵敏,不但不惊,反瞪大双眼,握紧双拳,俏脸生晕地大呼小叫起来。

好吧,她本就是胆大包天的性子,发起性来死都不怕,今日在常威庇护下,安全无忧地旁观“神仙打架”,虽因种种此起彼伏的大场面震撼连连,但要说惶恐惊惧,还真只是起初有过少许。

看到现在,她已再无半点惶恐,心中只有兴奋。

甚至当四面八方的骷髅架子,挥舞残破不堪的刀枪剑斧狂啸杀来时,她还拔剑在手,跃跃欲试,颇有几分想一试身手的架势。

不过常威可没打算让她送死。

那些骷髅兵看着残破,可常威神念一扫,便知这些骷髅兵,个个骨架坚逾精钢,力大无穷,敏捷如风,便是没有武技或是只粗通武技,亦只需三五成群,便可斩杀普通的一流武者。

就赵敏那点高不成低不就的功夫,被随便两三个骷髅兵围住,撑不了多久,就要被大卸八块。

所以还没等赵敏挺剑出击,常威便抬手打了个响指。

而这一记响指,发出的却是一道钟声。

悠扬的钟声,自常威指尖迸发而出,涟漪般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钟声所过之处,骷髅兵眼窝中的森森磷火蓦然熄灭,像是被狂风扫蕩一般,于哗哗零落声中,成片成片僕倒一地,散落成一地碎骨。

正是得自长生诀的护道神通,落魂钟!

骷髅兵体魄虽强,数量虽多,但维繫其存在及行动的,全靠一点灵魂碎片。而落魂钟专门针对元神,以常威如今的境界,连阳神修者,听到落魂钟声,都要元神震蕩,迟滞刹那,更何况骷髅兵那不完整的灵魂碎片?

在落魂钟声之下,骷髅兵的灵魂碎片,只如狂风中的烛火,一吹就灭!

只一记响指,数以千记的骷髅兵便由内圈至外围,于几息之间尽数覆灭。

一击覆灭骷髅军团,常威又抬起右手,往下一拍。

随着他手掌拍落,半空之中,龙吟高昂,天地元气骤然狂暴,一只方圆亩计的龙爪平空出现,照着那大步奔来的百米木佛一爪按下。

那龙爪形体凝实,宛若实质,每一片龙鳞,甚至龙鳞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就彷彿真有一头天龙,隐身于虚空之中,倏然按下一爪。

龙爪轰然落下,爪未至,无形重压便已先一步降落到木佛身上。木佛前突之势陡然一窒,如遭泰山压顶,脚下地面轰然迸裂,身躯亦猛然沉陷,双腿陷落地面,直没至膝盖部位。

仅是无形重压,便已令这神力无穷的千手木佛寸步难行。

但它并未放弃挡抵,千只木手各捏手印,迎着那从天而降的龙爪连环轰出。

嘭嘭嘭……

滚雷一般的爆击声中,千手木佛千条手臂连环轰击在龙爪之上,直打得龙爪碎鳞飞溅,皮开肉绽。但那龙爪下落之势未见丝毫迟滞,仍坚定而执着地按落下来,正按在千手木佛头顶。

千手木佛百米身躯再度沉陷,被龙爪按得通体陷入地下。饶是如此,龙爪之势还未止歇,仍继续往下按落,直将地面按出一个深达百丈的龙爪印,方才力竭消散。

龙爪消散后,那百米木佛亦不见蹤影,百丈爪印底部,只剩一只一尺高的木佛雕像,却是被龙爪打回了原形!

而就在千手木佛被常威一掌打回原形的同时。

丹妮莉丝银牙一咬,插在地面上的双手大剑再度寒光闪烁。常威身周,又是地面崩裂,又有成千上万的骷髅兵裂地而出,汹汹而来。而这一次,不但有普通的骷髅兵,还有两头巨大的骨龙,破开地面,冲天而起。

丹妮莉丝曾经有过三头巨龙。

虽然她的巨龙,严格来说,只是双足飞龙,只会喷火,既不会说人话,也不会施展魔法,但在她的世界,仅靠那三头巨龙,也足以横扫天下。

可惜她的三头巨龙,先后战死了两头。其中一头还被变成了亡灵巨龙,受敌人操控,反过来与她为敌……

现在,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她的三头巨龙,再度齐聚在她身边,那战死的两头巨龙,以亡灵巨龙的形式,受她召唤,为她而战。

不过,并没有任何作用。

当成千上万的骷髅兵裂地而出,当两头骨龙冲天而起之后,还未等它们逞威,常威便又微笑着,再次打出了响指。

当……

悠扬钟鸣声中,骷髅兵又一次由内圈至外围,成片成片地僕倒在地。

而那两头冲天而起,又俯冲而来的骨龙,还未及喷吐那冰冷却又威力巨大的冰焰,便已在落魂钟声之中,如失事的飞机一般轰然坠地。

不过丹妮莉丝召唤的亡灵大军虽寸功未立,却也勉强为同伴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就在常威打响响指的同时,徐福抛出了他手中那三尺长,形如剑的火红翎羽。

翎羽箭一般射向常威。飞射途中,忽燃起熊熊烈焰。烈焰舒展,化作一头翼展数十丈的巨大火凤凰,于清悦又神圣的风鸣声中,挟焚天烈焰,飞扑常威。

徐福曾在风云世界,猎得凤凰,以凤凰血炼长生丹,将自身血脉,换成了凤凰血脉。

进入主神空间后,他在某个任务世界,竟凭这凤凰血脉获得奇遇,得到一只真正的凤凰青睐,赐予他一根凤凰翎羽,可凭此翎羽,召唤出一头阳神级别的火凤凰投影。

此次围杀常威,徐福等人之所以在阵法失败,又被困入镜像空间之后,仍未惊慌失措,其中大半底气,便在这凤凰投影之上。

徐福召唤出了火凤投影。

而张无忌亦趁机出手,双手握住那口通体血色的妖异长刀,横斩出一线血红刀罡。

刀罡初现时,只一条细细的血线,但很快便疯狂扩张,转眼之间,就化作一片滔天血浪,向着常威汹涌而去。

血浪所过之处,不但地面腐蚀,化为血水,连空气都被血气侵蚀,若苍天泣血一般,坠下点点血水,汇入血浪之中。

更有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血色面孔,自血浪上凸显出现,发出阵阵令人元神动蕩、气血沸腾的凄厉鬼哭。

上有火凤焚天,下有血海融地,一时间,常威与赵敏视野之中,再不见天与地,竟只能看到血与火的光芒。

“这才算有些看头!”

面对这足以轻易覆灭一座城池的攻击,常威面不改色,点头笑赞,于赵敏期待的目光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将这口气吹了出来。

一气呵出,风云突变!

正文卷 396,神威

常威这一口气,吹出了一场彻地连天的风暴。

那风自他口唇中起,初时只细细一线,须臾便大肆扩张,疯狂膨胀,于他身前十丈处,就已变成一道上接天穹,下裂地面,宛若汪洋肆意的恐怖风暴!

那风暴乌黑,内有乌云若飓浪般翻腾,又有雷霆狂震,电蛇乱舞,有大雨滂沱,有冰雹肆虐,俨然一副末日景像。

风暴过处,天空震颤不休,地面轰然迸裂,竟被生生刮掉丈深的地皮。

数以十万吨的土石捲入风暴之中,借风暴之势,挟子弹、炮弹一般的动能,在风暴挟裹之下,迎着那展翅翱翔的火凤、冤魂冲天的血浪当头冲去!

先前在“中州大唐”世界,常威刚刚渡过雷劫,只略微试演了一番他参悟法天象地,得出的几种变化之能,就被昊天镜、南天门“发配”至主神空间做了卧底。

而到了主神空间之后,为隐藏身份,他不得不儘力压抑自己的实力,始终没能全力出手,大展神威。

便是光明顶上,试图一掌抹杀张无忌等五人时,考虑到主神空间随时可能救走张无忌等人,抹杀意图很可能徒劳无功,他便也留了几分力。

直到现在,以镜像空间隔绝了内外,凭昊天镜独步诸天的空间之力,隔断了主神空间的传送,常威方才得以尽情出手,放手一试阳神神威。

如果说,徐福召唤出的火凤,联合张无忌一刀展出的血浪,足以轻易抹平一座城池,那么此时常威这全力吹出的一口气,便可以抹平一座城池大小的山岳!

若论崩山倒岳之能,早在常威得到紫郢剑后,就已经可以轻易为之。

但那毕竟不是凭自己的能耐,而是仗着神剑威能。

而如今,纵不动用紫郢神剑,纵不举手抬足,只是全力吹出一口气,亦可崩山倒岳,截江断流。

这,便是常威的阳神之威!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那彻地连天的风暴,已与火凤、血浪当头相撞。

火凤到底不凡,焚尽迎面射来的土石碎块,迫开能将钢铁吹成铁屑的劲风,一头撞进风暴内部,扎进那滚滚乌云、浩蕩雷霆之中。

但也仅止于此了。

身陷乌云、雷霆之后,那火凤一时竟如身陷泥沼,寸步难行起来。

任是它如何奋力扑动双翅,喷吐三昧真火,亦只能在乌云雷霆之中,在大雨冰雹之下勉强存身。

火凤是有阳神之能,但阳神也有强有弱。

弱的如常威在那方西游世界中遭遇的灵感大王,即使他当时只是阴神修为,亦可仗紫郢之威,将其斩杀。

强的如那位莫明出手相助于他的毒敌山琵琶洞的琵琶大王,轻易斩杀令常威无可奈何的多目魔君,更以一敌三,败金翅大鹏、六牙白象、青毛狮子,还将那白象头颅都斩了下来。

更别说那堪称半步真仙的伪玉帝、伪如来,以及袁洪那根毫毛化身了。

都是阳神境界,可强弱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常威以武入道,积累深厚,根基非凡,甫一渡过雷劫,起步就是强逾多目魔君的强力阳神。

而那火凤毕竟只是以一根翎毛召唤来的投影,纵有阳神级别,可实力也最多只有灵感大王那一层次。在凡俗世界固然所向无敌,亦有焚天煮海之力,可在常威这位强阳神面前,不说不堪一击,却也绝不是常威的对手。

常威甚至都无需出手,只吹出一口气,便能令那火凤如陷泥潭,寸步不得前行!

不但火凤陷入风暴,张无忌以妖异血刀斩出的血浪,遭遇那风暴之后,亦是浪头一滞,只僵持数息,便开始缓缓倒卷,却是比火凤更加不堪,连破开风暴前锋都无能为力!

眼见那连天风暴横亘于前,将天空大地尽数遮蔽,令自己一方连“长信侯”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张无忌等人尽皆色变。

“那长信侯嫪毐究竟得了什么奇遇?怎么可能这么强?”

慕容複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声质问。说话时,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声音之中,已隐隐蕴含了一抹惊惧交加的颤音。

“不但强,还神通广大,几乎没有任何短板。”

徐福也是面色阴沉,首度失了风度,切齿道:“弹指可破阵法,不受空间法宝禁制,随意召唤土墙,反弹火鸦攻击,音功所向披糜……便连随便吹一口气,都有此等威势!那长信侯的神通,面面俱到,无一短处,几乎不受任何克制!

“若我所料不差,他修鍊的定是太极之道!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太极之道,演化万物,神通无穷!”

张无忌难以置信:“可他区区一个阉宦,凭什么能有如此际遇,修得此等神通?”

“嫪毐是假阉。”岳不群先纠正了一句,方才咬牙道:“至于他凭什么如此厉害……虽不明究竟,但此人胆敢背叛主神,惹得主神发布悬赏,组建追猎小队,当然是有所恃仗!”

“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快想办法对付他吧!”

宇智波佐助早已开启写轮眼,瞳中勾玉飞快旋转,观察前方风暴与火风、血浪对峙的情形,同时语气焦躁地说道:“火凤虽然还能支撑,但也仅仅是支撑而已,根本无力破开风暴。而化血神刀的刀气,已经快要崩溃了!”

原来,张无忌那口妖异血刀,乃是所谓的封神法宝“化血神刀”,号称犀利第一,歹毒第一,便只是被此刀划破油皮,也是神仙殒命,菩萨难逃。

不过连真仙真神都能斩杀的神器,显然不可能真箇落到张无忌手上。所以他这口化血神刀,明显也只是个高仿版,威力只勉强达到了阳神级别,比那火凤都要稍逊一筹。

此时张无忌等人已是法宝尽出。

慕容複的紫金葫芦被常威完克,徒劳无功。

丹妮莉丝召唤的亡灵军团,亦被常威落魂钟神通完克,形如送菜。

宇智波佐助的木佛被打回原形,此刻怕已被常威捡走,成了他的战利品。

岳不群的火鸦先前无用,反被常威反弹利用,此时倒是可以放出去,但连阳神级别的火凤、化血神刀都扛不住常威吹出的风暴,岳不群此时再放火鸦,也只是白白浪费真气。

此刻还在勉强支应着的,只剩下徐福召唤的火凤投影,以及张无忌化血神刀劈出的血浪。

不过血浪刀气亦已开始不支,虽现在只是缓缓倒卷,但也随时可能一溃千里。

更让张无忌等人不安的是,常威由始至终,都只是随随便便举手投足,打打响指,吹上一口气,显然还有所保留,尚未竭尽全力。

“事到如今,只能拼了!”

眼见火凤投影身上的神圣火焰,在风雨雷电之中渐显黯淡,徐福不禁眼角一跳,厉声道:“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话音落,徐福冲天而起,直入云空之中,试图找到风暴上限,越顶而过,直击常威。

岳不群等人紧随其后,腾空而起,张无忌亦再度挥出一道血色刀气,化为血浪,与前道血浪叠加,暂时稳住阵脚后,随众沖飞入云。

但就在众人腾至千丈高空,好不容易看到了风暴的顶端,就要继续飞腾,以越过风暴时,风暴顶上,忽有人声传来:“几位怎么才来?本座恭候多时了。”

徐福等人闻声色变,抬头一看,那负手屹立风暴顶端,居高临下俯瞰他们的,正是常威!

正文卷 397,轻取

眼见常威负手屹立风暴之上,负手俯瞰下方,徐福头皮发麻之余,亦不由心生戾气,长啸一声,并指如剑,一剑点出。

剑指一出,元气躁动,其身周方圆百丈,无形的天地元气,尽化作有形的森白剑气。

一时间,千万道剑气合为一股,化为一道白茫茫的剑气长河,挟山呼海啸之声,疯狂噬向常威。

正是常威曾见识过的剑道绝学,万剑归宗!

徐福也会万剑归宗。

话说,如果没有常威顶替雄霸,搅乱风云世界,则身为家族祖先的徐福,将与他的后人无名师父决战,以万剑归宗对万剑归宗,大胜残血无名。

而进入主神空间后,因本就有无数神功绝学傍身,又有长生不死的凤凰血脉,徐福根本不需要兑换任何血脉、技能,只需以各种天材地宝提升修为,或是直接花费神点、神晶,请主神灌体传功便可。

所以徐福进入主神空间的时间虽比张无忌等人稍晚了一些,但他成就反而后来居上,实力反而超过了张无忌等人。

此时此刻,徐福只是随手一指,便可化气为剑,将方圆百丈内的天地元气,尽化犀利无匹的森白剑气。无穷剑气以万剑归宗之势,汇为剑气长河,一往无前,直取常威!

徐福出手之时,跟在他后方的张无忌等人,亦是不敢再有任何保留,纷纷全力出手。

张无忌手握化血神刀,施展天魔刀法,挥出一道轮锯状的血色刀罡。

这一刀挥出,他脸色陡地一白,身形都瘦削了一圈,像是平空少了许多血肉,显然催动化血神刀,绝非毫无代价。

而这代价巨大的一刀,挥出的刀罡看着只三尺直径,远不如方才那血海狂涛声势汹汹,但其劲力内敛,凝而不散,杀伤力反而更胜十倍。所过之处,连镜像空间都隐有不稳之兆,空间隐现血色裂痕。

慕容複法宝无用,但本身实力比起上次也更胜一筹,“破体无形剑气”自浑身穴窍激射而出,汇入徐福万剑归宗的剑气长河之中,令那剑气长河声势、威能皆更上层楼。

岳不群一拳轰出,拳劲呈龙虎之形,咆哮声惊天动地。

宇智波佐助亦是一拳打出,其拳意凝为实质,化为一颗小丘般巨大的拳头,像是要逆伐上苍一般冲天而起。

丹妮莉丝双眼变作一对赤红竖瞳,背后展开一对黑色龙翼,皮肤之上浮出黝黑龙鳞,化作半龙之形,同时张开獠牙森森的嘴巴,吐出一束炽烈焰柱。

一时间,六名主神空间轮迴者,尽皆全力以赴,合击常威。

然而,看到六位强者这联手一击,常威反而颇显失望地摇了摇头,“竟还不如方才那些法宝有力。”

他这评价并没有错。

无论是帝释天得慕容複辅助的万剑归宗,还是岳不群、宇智波佐助的拳劲,又或是丹妮莉丝的吐息,其威力皆不如方才那几件攻击法宝。

也就张无忌那一刀比较有看头,却也只是稍有看头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修为不足时,法宝威力大于修士本身,本就是寻常事。

就好像常威,他此前在阴神境界时,其全力一击,也不过只相当于紫郢剑随意挥出的一道剑气。那个时候,紫郢剑就是比他强。

而就算是现在,紫郢剑亦远没有过时,甚至以他现在的修为,挥出的剑气威力更大,杀伤力远超他的徒手攻击。

连他常威,本身实力都不比手上的法宝更强,更何况徐福等人?

此时此刻。

已基本试出了自己当下实力的常威,已经没有了继续缠斗下去的兴趣。既徐福等人没有新的惊喜给他,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二话不说,擎出紫郢剑,随手一挥。

紫色剑气应手而出,劈开徐福剑气长河,势如裂帛,长驱直入,将那剑气长河一分二,其后去势不歇,一往无前,锁定徐福气息,无视他千变万化的诡异身法,噗地一声,透体而过,直将他沿眉心中线斩成两片!

常威也没看战果,挥出第一道剑气后,又连续挥出了五道剑气。

一道剑气与张无忌刀罡碰撞,轻易将之斩成碎片,继而又锁定张无忌气息,于他惊骇震怖的目光中,切腐木一般破开他的天魔金身,将他自肩至胯,斜分两半。

一道剑气斩向慕容複,劈波斩浪一般斩破慕容複拚命发出的数千道破体无形剑气,又斩到他身上,将他一剑枭首。

一道剑气斩向岳不群,亦是轻易击溃他的龙象拳劲,再斩到他身上。

一道剑气斩向宇智波佐助,任其拳意实质,威力绝伦,剑气亦是势如破竹,直斩其身。

一道剑气破开丹妮莉丝那炽焰吐息,势不可当没入她体内。

一刹之间,常威连挥六剑。

每一道剑气,皆是势如破竹,不可抵挡。每一道剑气,皆能锁敌气息,不见血,不罢休。

于是仅仅一刹,徐福等六位强者各中一剑,或分为两半,或身首分离,一时间,只见鲜血洒落长空,残躯翻滚坠落。

不过轻鬆得手的常威并未得意。

反嘴噙冷笑,轻哼一声:“在我面前,也想装死?”

说话间,轻举长剑,作势欲斩。

未等长剑斩出,徐福那自身体中线一分为二的两片“尸首”,忽若融化于虚空一般,散而为气,消失无蹤。

话说,徐福本就有“七无绝境”这等神奇功法,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就可以凭这招“七无绝境”,散而为气,化身虚无,乃是在阳神境界之前,就已经具备了阳神特徵。

进入主神空间之后,他无需消耗资源兑换血脉、功法,只专注提升修为,以他如今的修为,以他那“七无绝境”的神奇,又怎可能轻易被一剑秒杀?

不只徐福在装死。

张无忌被斩成两半的尸身,先化为两道血浪,融合一体,又化为一道血影,卷着化血神刀身着远处飞遁而去。

宇智波佐助身首分离的身躯,亦是重新聚合。就连丹妮莉丝的尸体,都化作了一团火焰。

到最后,真的被常威一剑秒杀的,竟只有慕容複、岳不群这两个倒霉蛋而已……

正文卷 398,投降吧!

“长信侯,老夫之‘七无绝境’可化形为气,弥散四方。你剑气虽利,又岂能斩杀无形之气?”

徐福身形虚化,宛若融于虚空,声音则自四面八方重重叠叠传来,像是有无数徐福散于四面,同时开口说话一般:

“长信侯,你技高一筹,今日之败,老夫无话可说。但我等纵然奈何不了你,你却也一样奈何不了我们。现在慕容複与岳不群已死,长信侯何不见好就收?咱们都各退一步,今天就到此为止,如何?”

常威哑然失笑:“徐先生此言大谬。见好就收?呵,本座胜券在握,正要咄咄逼人,赶尽杀绝,又怎能言退?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徐福冷笑道:“那老夫倒想看看,长信侯怎么将我等赶尽杀绝!”

一句话说完,徐福再不出声,整个人像是已彻底融入虚空,隐匿无蹤。

而就在二人对话之时,重组身躯的宇智波佐助与丹妮莉丝,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远处遁走。至于化身血影飞遁的张无忌,更是早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常威却是不慌不忙,也不追逐,只摇头一笑:“在我的地盘上,跑得再快,又有何用?”

意念一动,整个镜像空间顿时微微一震。

随着虚空一震,徐福像是被“挤”出来一般,突兀现形于千丈之外的天空之中。而常威正前方,则飞来一道卷着一口血色长刀的暗红血影。

那暗红血影飞遁至常威前方百丈处,才猛一个急刹车停住,现出周身笼罩着一层暗红血光的张无忌身形。

张无忌手提化血神刀,惊疑不定地看着常威,失声道:“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赶到我前头的?”

正说时,张无忌身后,又风驰电掣一般飞来两道身影,正是宇智波佐助,与半龙半人的丹妮莉丝。

这两人看到常威,也如张无忌一般,猛地急刹悬停,一脸惊骇地看着常威,却是与张无忌一般,误以为是被常威赶到了他们前面。

“他根本就没有动!”

唯有徐福,仗着“七无绝境”化形为气,藏身虚空,并未逃离太远,一直隐身一旁暗中观察,所以知道常威压根儿就没有动弹过。更何况……

“你们三个之前明明是分头走的,各自飞遁往不同方向,现在却是从同一个方向飞来……”徐福脸色铁青,看着常威,声音再无法保持从容,“所以根本就不是被他赶在前头堵住去路,你们都是自行迴转到了他面前!”

“这如何可能?”张无忌难以置信:“我一直往前飞遁,并未有半分偏离……”

“此空间不正常!”徐福不耐烦地打断他:“连老夫以七无绝境化形为气都被虚空排挤,被迫重组身躯……此方空间,绝不是等閑阵法,乃是受嫪毐绝对掌控,类似‘领域’一般的存在!他只需念头一动,便可颠倒虚空,令我等无所遁形!”

此言一出,张无忌、宇智波佐助、丹妮莉丝齐齐变色。

“徐福先生不愧是活了一千多年,见多识广、阅历深厚的智者。”

常威微笑道:“此番推测虽不全中,却也相差不远。众位,你们眼下已是瓮中之鳖,何苦负隅顽抗?不若束手就擒,也好留点体面。”

他固然有赶尽杀绝之意,但若徐福等人愿意配合,他也不介意暂时留他们一命,拿他们当素材,仔细研究一番,瞧瞧主神究竟在他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说不準还能通过主神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窥得一点主神的虚实。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愿意尝试一番,驱除主神对他们的控制——当然,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只能说儘力尝试一下,把握那是半分都没有的。

不过常威一番好意,徐福等人却无法领情。

以徐福、宇智波佐助的性情,不可能将自己的生死交于他人掌控。

而张无忌、丹妮莉丝原本或许不是徐福这样的枭雄心性,也不同于宇智波佐助这样的天生精神病,但既进入了主神空间,受了主神侵染,那无论他们原本是什么性情,如今都早已扭曲变异了。

更别说张无忌修鍊的还是令人魔化的天魔功,而丹妮莉丝也本来就有家传的精神病隐患。

再说了,他们乃是主神控制下的轮迴者,根本就不可能违背主神的意志与常威媾和。

当然,他们不可能真的投降,但“诈降”倒是可以尝试一二。

当下徐福眼中流露出一抹意动之色,又带着几分犹豫,几分怀疑,沉声说道:“我等若降,长信侯可保证不杀我们?”

“只能保证你们不会马上就死。”

常威诚恳道:“至于能否活下来,还得看运气。毕竟,你们都是主神麾下的轮迴者,若不驱除你们身上的主神印记,若主神发力抹杀,纵有我这‘领域’隔绝内外,只怕也保不住你们的性命。”

镜像空间可以令主神的传送之能失效,令主神无法将徐福等人救走。

但徐福等既成了轮迴者,其元神必然被主神留下了禁制。主神一旦发动抹杀,怕是镜像空间都无法隔离直接在元神内爆发的抹杀之力。

“你居然能驱除主神印记?”徐福四人齐齐一震,先是惊讶,继而恍然:“是了,若非如此,你如何敢叛离主神!”

他们却是不知,从一开始,常威就没有被主神留下印记。那主神印记,乃是被昊天镜承担着,根本就没有与常威有过任何接触。

若非如此,哪怕以常威阳神境界的修为,怕也逃不过主神抹杀。

徐福如此猜测,常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道:“如何?徐先生,还有张公子、宇智波、龙之母,你们四位,可愿降伏?”

徐福四人彼此打了阵眼色,张无忌沉声道:“我们若降,是否要交出随身宝物,并受你禁制?”

“这是理所当然。”常威含笑道:“虽本座实力远超你等,便是不加禁制,也不怕你们有何异动,但胜者为王败者寇,收缴宝物、禁制力量,本就是胜利者应有的权力。不如此,如何宣本座之威?”

徐福四人又眼神交流一阵,末了,徐福歎道:“长信侯所言甚是。既如此,我等……愿降。”

正文卷 399,求生之路

毫无疑问,徐福四人乃是诈降。

常威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他并不在意,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他们反了天去?

大不了,错过这次研究主神的机会,把他们给干掉。

反正生擒他们是点难度——他们的生死,毕竟是掌控在主神手上,一个不好,恐怕主神宁可抹杀他们,也不会容忍他们落在自己手里。但想要干掉他们还不容易么?

倒是诈降的话,主神反而不会轻易抹杀他们。而这,恰就给了常威一个尝试的机会。

“既愿降,那就先把各自兵器、宝物交出来吧。”常威淡淡说道。

此前击破宇智波佐助的千手木佛,以及击杀慕容複、岳不群后,常威已将木佛雕像、紫金葫芦、万鸦壶拿到了手。

而轮迴者的宝物乃是主神出品,就算本来不是主神出品,而是直接在“任务世界”拿到的,在主神空间周转一回之后,宝物之中,也必然被主神留下了后门。

一般人不明就里,轻易使用,说不定反会被宝物之中,主神留下的后门所趁。

但常威并不担心。

因为宝物之中的主神印记,也可以拿来当作线索,解析主神力量,进窥主神虚实。

张无忌等人自是不甘心交出各自宝物、兵器。

但他们别无选择,不想死的话,就只能接受常威的条件,先离开这方“领域”再说。

话说,张无忌等人此番诈降,起初也有伺机反击,反败为胜的企图。

可常威滴水不漏,即使实力远超他们,也丝毫不显大意,压根儿不给他们机会,那他们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设法保住性命再说。

到这个时候,他们早已明白,身处这方被常威绝对掌控的“空间领域”之中,便是主神的传送都不好使,根本无法带他们离开。

否则慕容複与岳不群也不会那么倒霉直接死掉,早像前次一般,被主神带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常威就是他这方领域空间的“主神”。

所以张无忌等人想要逃过这一劫,首先便得保住性命,再设法离开这“领域”,摆脱领域隔绝,使主神能带他们传送离开此方天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宝物、兵器没了无所谓,身为轮迴者,行走诸天万界,还愁找不到更多更好的宝物么?可要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嫪毐实力深不可测,此地又是受他绝对掌控的领域空间,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只能诈降保命。收缴兵器法宝也好,受他禁制也罢,都是败者应有之义……总之,先设法离开这方领域空间再说。只要能离开此地,就算身上中了任何强横霸道禁制,回到主神空间,亦可请主神清除……”

徐福、张无忌等人各自盘算着,自我安慰一阵,在常威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下,将各自的法宝、兵器交了出来。

常威将张无忌的化血神刀、丹妮莉丝的霜寒大剑收起,又收了徐福交过来的火凤翎羽,随后伸指疾点几下,发出四道金光,没入徐福四人眉心之中,种下禁制。

此禁制,乃是当初在西游世界,昊天镜多次映照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从那金箍之中,解析出来的强横禁制。

当初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乃是那尊“南极长生大帝”亲手所制,饶是以齐天大圣的神通,都无法独自解开,非得借昊天镜的威能,与之里应外合,方才堪堪破禁。

虽那方西游世界的孙悟空,只是真正的齐天大圣一只眼睛所化,但其神威亦不逊真仙,甚至比一般的真仙要远远超出。

而那金箍禁制,几乎一度消磨掉了那尊齐天大圣化身的灵识,乃至令其彻底丧失个性。

当然,从后来的结果看,那尊孙悟空的化身,亦是将禁制当成了磨刀石,其被禁制压制、磨灭得越狠,一朝破禁之后,反弹得便越淩厉。

不过倘若没有常威携昊天镜与之里应外合,那么那尊孙悟空化身的灵识,或许根本等不到触底反弹的时机。

说不定便要被那禁制彻底磨灭灵识,永久失去那一枚“火眼金睛”,令得本尊残缺,不複完美。

金箍禁制可禁锢真仙,磨灭真仙灵识、意志,其品阶自是极高。

常威纵有昊天镜在手,可当时的昊天镜,虽威能极大,能一击将半步真仙打成画片,但到底还是残缺状态,并不能彻底解析金箍禁制,只能与孙悟空里应外合,将之暴力拆解。

所以常威用昊天镜解析金箍,得到的禁制手段,威力远不及那金箍万一,莫说真仙,强大一点的阳神都无法禁锢。

但用在此时倒是恰好。

便是以徐福的修为,都抵挡不住此禁制,被常威一道金光点在眉心,立刻便觉肉身、元神似被套上了一层无形枷锁。虽力量并未被封印半分,但徐福等人本能地知道,一旦他们有意针对常威施展力量,那对方只要一个眼神,他们的力量便会被彻底封绝。

“这下算是彻底丧失抵挡之力了。若他想要杀我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徐福四人心下忐忑,但并不懊悔。

徐福与宇智波、龙之母都是有决断的人。张无忌虽本性优柔,但修鍊了天魔功之后,性情已发生极大扭曲,决定的事情也便不会再后悔。

既为保命决定投降,那么受此禁制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说生死操于常威之手……

没被禁制之前,身处这领域空间,他们的生死,不一样身不由己吗?

与此时相比,受禁制之前,最多也就是可以再挣扎一阵,让常威多挥几剑,多费些力气罢了。

“长信侯,我等皆已受你禁制,接下来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徐福缓缓说道。

常威微笑道:“放心,本座为人,向来言出必践,既已承诺只要你们肯降,便留你们性命,自不会食言而肥。”

徐福四人略微鬆了口气,张无忌又问:“那接下来,长信侯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他自然是希望常威能立刻撤去领域空间,让他们回到外界。如此一来,主神立马就能将他们救走。

不过“嫪毐”既是从主神空间叛离的叛徒,且前次在光明顶上,他们就已经被主神救走过一次,有此前车之鑒,“嫪毐”必不会轻易撤去领域,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所以张无忌四人也不开口提请常威撤去领域,省得自取其辱,只希望对方这领域持续时间有限,儘可能地保住性命,拖延时间,拖到领域自消。

“接下来,我有几个小小的实验,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常威笑呵呵说着,用打量小白鼠一般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徐福四人,直看得四人心里发毛。

张无忌忍不住又问:“敢问长信侯,欲做什么实验?”

“当然是试着驱除你们身上的主神印记了。这不是早就说过么?”

常威微笑着:“张公子,你我此前在光明顶上最先会面,我二人最是有缘,所以便由你作个表率,先配合我作此实验吧。”

正文卷 400,看破

“敢问长信侯,你需要在下如何配合你做实验?”

张无忌警惕地看着常威,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平时与宇智波佐助交流时,听对方说过的那种种以人为素材的残忍实验。

修鍊天魔功之后,张无忌的性情已经变得残忍冷酷,不仅杀人如麻,其天魔四蚀更是动辙将人吸成乾尸。

心性既然渐已入魔,张无忌听宇智波佐助描素那种种残忍实验时,便并没有任何触动或不忍的感觉。

不过此时轮到他自己要成为被人研究的实验素材,再联想起宇智波佐助对于那些实验的描述,张无忌心里便隐隐有些发毛了。

“无忌公子且放心。”

常威见张无忌肌肉紧绷,眼神警惕,眼底深处偶尔还闪烁起一抹凶光,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不由笑着安抚道:“我要做的实验,暂时并不会对你身体动任何手脚,你现在只需撤去防御,容我仔细观察片刻便好。”

只是“暂时”并不会动任何手脚?

张无忌眼角抽搐两下,心中忐忑,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勉强点头:“如此,便依长信侯所言……”

话音刚落,就见常威一双瞳孔,变得金光灼灼,那犀利的目光,似乎不但能看穿他的肉身体魄,甚至能一直看到他灵魂深处。

受常威“火眼金睛”一激,张无忌“天魔金身”顿时自行运转,浑身皮肤尽呈暗金色泽,变得好像通体金铸一般。

天魔金身固然是极强悍的护身硬功,但以常威如今的境界,张无忌这副天魔金身,落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中,简直处处都是不堪一击的破绽。他都不必动手,呵一口剑气,便能将之击溃。

不过天魔金身运转之下,倒是挡住了火眼金睛深入观察,令常威只能看破金身破绽,却无法再深入观察。

“无忌公子,还请稍微配合一下,撤去天魔金身。”

常威耐心说道。

张无忌无奈,只得强行压制自保本能,撤去天魔金身,任由常威金光灼灼的双瞳上下打量。

仔细观察片刻,常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对宇智波佐助说道:“轮到你了。”

张无忌顿时吐出一口长气,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没办法,常威那双眼睛,给张无忌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在常威那双金瞳上下扫描之下,张无忌只觉自己不仅体魄奥妙被他一览无遗,便连元神都似乎被他看了个通透,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难道,他真能看破主神在我们身上留下的烙印,并有办法将之破解?”

忌惮之余,张无忌又隐隐有些心动。

他毕竟本性优柔善良,近乎圣母,虽习练天魔功之后,性情大幅扭曲,已渐渐魔化,可天生的圣母秉性,令他至今未曾彻底丧失良知。否则此前光明顶上,他也不会浪费一枚宝贵的“大挪移符”,先将武当、峨眉、明教等与他亲近或无怨无仇的门派集体传送走了。

但天魔功的魔性虽未令他彻底扭曲,可他受制主神,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进入诸天万界,完成主神任务,而要在诸天万界冒险,就不得不继续提升修为。而继续提升修为,又难免日益受到魔气侵蚀,一步步沉沦下去……

张无忌知道,自己这是饮鸩止渴,天魔功修鍊得越强,离彻底丧失人性的那天就越近。但他又无力摆脱主神,只能身不由己继续走下去。

不过现在,倒是让他看到了一抹曙光。倘若这嫪毐真能帮他摆脱主神……

张无忌目光闪烁,心绪複杂。

他之所以进入轮迴,修鍊能够速成的天魔功,只因当年亲眼看到父母死在面前,心绪激蕩、仇恨盈胸之下,恰好听到了主神诱惑之语。以他那时的年龄,以他当时的情绪,怎可能抵住主神诱惑?遂接受徵召,投身轮迴。

但现如今他大仇已报,就算感觉杀得还不够痛快,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单纯想要报仇的话早已绰绰有余,那主神空间对他其实已经是可有可无。

张无忌天性恬淡,没有任何野心,就算行走诸天,见识了许多精彩世界,可他那并未彻底扭曲的本性深处,还是渴望着一份和平安宁的生活。

如果能就此摆脱主神空间,他甚至愿意以后都不再继续修鍊天魔功,转修一门详和点的佛门的功法,自己想办法化解魔气戾性。

一时间,张无忌想了很多很多。

而在他遐想之时,常威正上下打量着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亦被常威的火眼金瞳看得极不自在,心中惊疑不定,暗忖:“这家伙修鍊的是什么瞳术?居然让我有被他一眼看穿身体内外,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的感觉!这观察力,比日向家的白眼不知强了多少倍!”

心中虽忌惮被常威“瞳术”看穿底细,但宇智波佐助既中禁制,此时也是无力反抗,只能强自按捺住心中不适,任由他观察。

片刻之后,常威看完宇智波佐助,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看向丹妮莉丝。

丹妮莉丝默默解除半龙变化,体表那层防御力极强的黑色“龙鳞”隐没下去,恢复雪白晶莹的肌肤,任由常威观察。

她强在体魄,灵觉却不及张无忌、宇智波那般敏锐。

她当然也被常威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她的不自在,只是觉得常威看她时,眼睛里似要伸出一双无形小手,扒掉她浑身衣物一般,倒是并没有张无忌、宇智波那种由肉身至灵魂,一切秘密尽被常威看破的忌惮。

片刻后,常威终于将视线自丹妮莉丝身上移开,令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常威则手托下巴,思忖又一阵,又笑吟吟看向徐福:“徐先生,轮到你了。”

徐福坦然道:“长信侯请。”

常威也不客气,瞳放金光,仔细打量徐福。

徐福修为最高,常威观察的时间也最长,足足观察了将近一个钟头,直看得徐福连连皱眉,忍不住问道:“长信侯,看得如何了?”

常威沉吟一阵,笑道:“主神留在你们身上的烙印,已尽被我看破。”

张无忌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可有办法除此烙印?”

正文卷 401,元神咒印

见张无忌眼神之中,隐含期待地问自己是否能破除主神烙印,常威心里还真有点小意外。

进入主神空间,见识过诸天万界的精彩,又修成天魔功,心性残忍至可以一口气将几百人吸成干尸,张无忌这家伙居然还试图脱离主神空间?

他就甘心在倚天世界这么一方“平凡”的世界终老此生?

常威也没多揣摩张无忌的想法,沉吟一阵,道……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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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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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ァ新ヤ~8~1~中文網ww~8~1zщ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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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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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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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试读:

正文卷 402,宏愿未成身先死

常威直言不讳,要尝试驱除张无忌等人身上的主神烙印,却又明言此举危险极大,如此一来,别并无意愿脱离主神空间的徐福、宇智波佐助、丹妮莉丝,便是希冀摆脱主神的张无忌,都不禁脸色剧变。

不过常威可不会理会他们的心情,话一完,视线就落到宇智波佐助身上,要将他作为第一个实验素材。

当前这四位主神空间的轮迴者,若常威希望能儘可能保留下谁的性命,毫无疑问只有张无忌一人。其余三位,常威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所以常威决定将张无忌留到最后做实验,先从其余三人身上积累一点经验。而首先挑宇智波实验,倒只是随机选择,并没有特殊考虑。

宇智波佐助心怀大志,不但要报灭族之仇,还有异常奇葩的伟大宏愿未曾实现他希望世界和平,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所以他琢磨来琢磨去,发现实现世界和平的最佳途经,就是让大地白茫茫一片……

当然,宇智波佐助虽然有祖传精神病,倒也并没有丧心病狂到灭绝人类。他只是想着创造一个虚拟世界,让所有人在那个虚拟世界中,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

为实现这个目标,他还特别参考了《黑客帝国》世界的“母体”,感觉“母体”比他原先设想的“无限月读”更加合理。

毕竟,陷入无限月读的人类,没有办法维持现实生活,很快就会彻底灭绝。

而母体则把人类装在维生设施之中,既能用维生设施维持人类生命,使人类免遭灭绝,又能使人类意识在虚拟世界岁月静好,还可以将人类当作生物电池,实现能量迴圈。

如此环保又和谐的世界和平方式,简直太符合宇智波佐助的理念了,于是宇智波佐助修鍊之余,就一直在习这方面的知识,打算在日后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举世忍者之后,就建造一个母体,把火影世界所有人类都装进维生设施之中。

宇智波佐助既有如此宏愿,当然不愿意离开主神空间。因为只有主神空间,才能为他提供足够的知识和资源,帮助他实现理想。

他更不想死。

世界和平的伟大宏愿尚未实现,他又怎甘心就这么轻易去死?

于是当常威视线落到他身上时,即使情知在此“领域”之中,根本无处可逃,宇智波佐助还是立刻爆发出最快的速度,试图向远处遁逃。

然而常威给他们四人种下的禁制,虽并没有限制他们施展力量,但那禁制既是解析“金箍”所得,那当然也会像齐天大圣头上的金箍一样,受到咒语控制。

于是宇智波佐助刚刚起飞,常威便念出一段含糊不清,乍听好似rap的咒语。宇智波佐助顿时像中了定身法一般,悬停半空,再也动弹不得。

“何必呢?明知中了我的禁制,何必白费力气呢?难道你还真以为,能逃出本座的五指山不成?”

常威像个反派oss似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徐福、丹妮莉丝、张无忌一眼,又朝宇智波佐助伸手一指,宇智波顿时身不由己,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飞回常威面前。

见此情形,徐福面色阴沉,眼角连连抽搐。丹妮莉丝紧抿嘴唇,俏脸煞白,娇躯轻颤。张无忌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握紧拳头,情绪十分複杂。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若他们拚死抵抗,常威固然很难生擒下他们,但击杀他们还是问题不大,无非就是多挥几次剑而已。

张无忌等人此前倘若不举手投降,那么现在早就已经死光了。反而正是及时投降,才苟活到了此刻。

被常威抓回来的宇智波佐助,此时已是面孔狰狞,额头、脖颈青筋毕露,竭尽全力地压榨体内的力量,试图挣脱控制。

可惜无论宇智波佐助如何奋力挣扎,体内的力量皆如一潭死水,被常威种下的禁制全面封锁,调动不了一丝一毫。

“放鬆,不要紧张,若是运气好,不定便能成功。而一旦成功,你就自由了,再不必身不由己,受主神控制……”

常威毫无诚意地安慰着宇智波佐助,抬起右手,调动昊天镜的力量,于食指指尖凝聚出一点晶莹光华,向着宇智波佐助眉心点去。

宇智波佐助眼中浮出绝望之色,眼睁睁看着常威指尖落于自己眉心。

而徐福、张无忌、丹妮莉丝则紧盯着宇智波佐助,紧张之中,又隐有期待既已无法避免被常威当作实验素材,那他们当然期待常威能够实验成功,令他们不至于真被主神抹杀。

可惜,他们的期待落空了。

常威其实也希望自己的实验能够大获成功。

可事情显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当他指尖那一点晶光,融入宇智波佐助眉心,渗进他的识海,向着他元神核心部位那一道咒印抹去时,那一道咒印果然如他所料,在晶光到来之前,霍然爆发开来,化为一道黑焰,瞬间就将宇智波佐助元神焚成虚无。

昊天镜乃本方宇宙空间之道的具现,于空间之道拥有绝对的优先顺序。所以昊天镜製造的镜像空间,能隔绝主神空间传送。

但残破状态的昊天镜,并不足以完全隔绝主神的力量。

即使主神无法将陷入镜像空间的轮迴者们传送带走,也可以直接激发他们元神之中的咒印,将他们“抹杀”。

此时此刻。

主神力量爆发,咒印化作黑焰,宇智波佐助不仅元神被焚,那黑焰还化虚为实,蔓延出他识海,焚至他肉身之上,自内而外将宇智波肉身焚成灰白色。

甚至还有一缕黑焰,沾染到常威渡入宇智波识海的那一点晶光上,妄图循迹反溯,反杀常威。

然而那一点晶光乃是昊天镜的力量。

昊天镜现在虽然仍旧残缺,可本质之高,绝非主神的力量可以轻辱。于是那一缕威力绝大的黑焰,只将晶光灼去少许,便力竭而灭。

通过这一次接触,倒是令常威对主神的力量有了些许感悟。不过那黑焰爆发得快,灭得也快,并没有给常威留下过长的接触时间,一刹那的接触之后,爆发自宇智波佐助元神深处,蔓延至他全身的黑焰便已彻底消失,再没有留下任何遗迹。

而宇智波佐助那被烧成灰白色的身躯,亦在一阵清风拂过后,化成火山灰一般的灰烬,随风飘散四方。

“唉。”常威歎了口气,看向脸色难看的徐福等人,遗憾道“可惜了,棋差一着。不过我已对主神的抹杀稍有感悟,下一次定能做得更好。徐先生,你可以稍微放心一点。”

徐福一震“什么?下一个是我?为何是我?”

常威笑道“因为无忌公子本是好人,龙之母则是大美女。而徐先生你既是坏人,又不是美女,那我当然要先选择你了。”

徐福二话不,身形虚化,就要散而为气,融入虚空,设法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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