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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之从诛仙开始》


第一章 通天峰上

有些画面必然是让人含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虚构出的,比如某位少年在信仰崩塌时的凄厉嘶吼,比如身穿白衣的纤弱身影对月轻舞长剑,再比如,有位少女以精血散尽的代价撼动了不可匹敌的诛仙剑芒。

你是否曾经在无数深夜里含泪咒骂着?亦或者总是幻想着阻止打碎那些画面?

这一日,青云山通天峰上,一道雷光乍现,它划破了安然游荡着的白云,震醒了碧水潭畔熟睡着的水麒麟,击打在了一座房子之上。

……

……

在云海弥漫之处,一座石桥就像是一柄长剑横在了那里,它斩开了云海,隔断了万古深渊。

站在之上,可以感受到山间之风如刀般的锋利,可以感受到翻腾云海带来的湿润,如果不恐高的话,那么可以向下望去,一眼望尽深渊。

此时你会生出一种感觉,是那种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俯瞰苍生而产生的孤傲,当然,感觉往往都是最为虚假的,就像是旁边的那如同薄纱的云雾一般虚幻。

“叶朝,你又开始发愣了,莫非是昨日那道惊雷将你吓着了?赶紧扫地。”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年说道。

“啊?哦,我扫,我扫。”叶朝回道。

随即,他收回了心神,摇动着扫帚扫着在虹桥之上那稀疏的落叶。

青云山似乎没有冬天,所以那些树木永远都是郁郁的绿色,但是,山间有风,有的时候风还挺大,所以树叶就会脱落然后飞到虹桥之上,飞到通天峰的任意一个角落。

而通天峰上,向来没有什么杂役弟子这一说,为了维持通天峰的卫生,为了维护青云山主峰的形象,那么随时可以看到那些境界不高的通天峰弟子拿着扫帚在扫着落叶。

“青云门,通天峰,虹桥……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一边扫着落叶,一边嘀咕着,事实上,从昨日那道惊雷而响之后,他就一直在嘀咕着这些。

通天峰的一些弟子认为他这是得了魔怔,毕竟昨日那道惊雷击中了他的房子,虽然本门有着一门专引神雷的绝技《神剑御雷真诀》,但是,他叶朝才玉清二重天,也就是比凡人厉害一点点,面对着突然而至的天威,被吓得有了魔怔也属正常范围。

“赵步,我去前面的水潭边打扫,这边就交给你了。”

没有一个弟子想要去水潭边,因为那里的树叶很多,再者那里可是有着辈分极高的灵尊居住,而且灵尊它老人家平时喜怒无常,在看到某位弟子不顺眼的时候,还会喷他一身水。

所以那位叫做赵步的年轻弟子很愉快的答应了叶朝。

至于叶朝为何要去,可能是要去看看青云门的最典型的特色来求证着早已得到证明的猜测。

这种行为很好理解,就像是大多数人一般在遇见不可思议之事,总是会去无数次的求证,因为害怕落到自己身上不可思议只是虚幻。

走过虹桥之后,是一片碧波水潭,由于灵尊的存在,那里平时不会有人停留。

看着这平静不时有几只白鹤掠过的水潭,叶朝咬牙,扔掉了手中的扫帚,双手抱起足有自己上身一般大小的石头向着水潭中间扔去。

太极玄清道是这方世界的无上修真法门,真气在经脉之中穿梭时自有锻炼经脉血肉的作用,所以他那一扔,很轻松的将石头仍在了数丈之远,然后落入水潭之中溅起了极高的水柱。

无数波纹就像是鱼鳞一般产生,然后蔓延直至消失。

“水麒麟有数五丈大小,按这比例来说,那石头也就像是个核桃差不多,那么它不出现也正常。”

他自语完,双手再次抱起一块石头,只不过这次石头的大小差不多和他一般大小。

如果此时通天一脉弟子中威信颇高的常箭在此,那么他一定会去出手狠狠整治一下这个不开眼的师弟,要知道水潭底下可是灵尊他老人家睡觉的地方,要知道,他双手举起的那块石头可是掌门师尊平时在水潭边用来喝茶的桌子。

“噗通”

无数水柱爆起,整个水面都在同一时刻泛起了波纹,并且,这些波纹在不断地产生扩大,就像是地震来时的水面那般。

一块大石头在玉清二重的青云门普通弟子手中并不会产生多么大的威力,即使它是当今正道第一高手道玄用来喝茶的桌子也不可能。

忽然,又是一声“噗通”传来,水面飞出一只庞然大物,在叶朝还未来得及将之看清楚,激动的对着蓝色天幕大笑着说小爷我真的穿越到诛仙世界的时候,

一块被异力包裹着的水块飞直接飞到了他的头顶,当水块与他接触的一刹那,水块轰然爆裂,瞬间湿润了他的身体与衣衫。

水很冷,就像是数九寒天冰层之下还未冻结的水,所以此刻的叶朝尽管体内流动着太极玄清道的内息,他依旧感受到了无边的寒冷。

他抹掉了眼前的水,看向了面前的庞然大物。

五丈之高,龙首之上有恐怖的巨大獠牙,身体是玄青色的狮身,那么,是水麒麟没错了。

此刻他因为被水浸湿身体显得狼狈,不过他的眼神却没有含着一丝面对着这不知杀掉多少异兽与人的水麒麟的恐惧,他兴奋他激动。

一边水麒麟疑惑,它在青云门待了一千多个春秋,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打扰自己睡觉,也从来没有人在面对着自己露出喜悦的神情,要知道,就连道玄那小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不敢直视自己。

莫非是自己很久没有与青云门弟子嬉戏,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恐怖?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灵兽的思想很简单,即使它们的聪明程度已经堪比人类,但在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还是习惯以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去处理。

就像现在,叶朝冒犯了它,那么它就应该让叶朝记住教训,记住打扰自己会又怎样的后果,顺便让别人知道自己虽然很久不出手,但依旧不能冒犯。

“吼”

声若九天霹雳,再一次将安静的通天峰惊醒,就像是昨日那道惊雷劈下时一般。

第二章 水麒麟

水麒麟在某些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凶兽,因为当年正魔大战时,它杀人无数,在正魔大战之前,它杀兽无数。

那一吼除却声音之大,还有着它积累了无数年的杀意。

在面对着这杀意,叶朝终于想起了原著中关于水麒麟的记载,无穷的恐惧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喜悦。

天幕之上的云彩开始凝聚然后迅速变得乌黑,接着一阵狂风骤起,它吹过了水面,无可估量的水被席卷至虚空变成水柱,不过片刻又有无数阴魂在其之上显现。

如果这根水柱冲击在叶朝的身上,毫无疑问,他脆弱的躯体一定会被那当中的巨力所撕碎,神魂也会变成那上面嘶吼着的阴魂。

在通天峰弟子居住之地,许多打坐运气的弟子被水麒麟的嘶吼惊醒,查探时在看到碧水潭边的异象之后纷纷向着这边赶来。

一些人心中还在感叹,灵尊它老人家可是有许多年没有发过脾气了,这一次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惹的。

三清殿中,闭目打坐的道玄睁开了眼睛,他一挥衣袖,闭着的三清殿大门被莫名力量打开,化作虚影飞出殿外。

……

水麒麟终于看到了叶朝脸上的惊恐,它的眼角之处也流露出了只有喝过道玄舍不得喝的美酒才能有的兴奋。

欺负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舒爽,只是……

它的头看向了三清殿的方向,感受到了那个人因为焦躁情绪而导致的无法控制的强大气息。

随后,那根沾满了阴魂的水柱随着狂风褪去而消散,天空之上的乌云也恢复了清明。

它挪着看起来笨重的躯体围着叶朝转动,那如同灯笼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细观看着叶朝。

当它注意到了叶朝的耳朵与眼睛后,开始思索,随后想到了某些关于人类才存在的问题,充满杀意的狰狞兽脸变得奇怪,像是在嘲笑某人,也像是在高兴某个人过了几百年终于不再顽固不化了。

“灵尊息怒。”道玄身影闪烁,挡在了叶朝面前,神色凝重地对着水麒麟说道。

水麒麟回神,张开大嘴低吼了几声像是回应,之后便不再理会如临大敌的道玄,径直跃入了碧绿的水面。

道玄表情变得无奈,暗道这灵尊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转头看向了这个一脸惊惧的弟子,眉头皱了皱,道:“灵尊的脾气不好,以后水潭边尽量别来。”

叶朝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浊气,对着道玄行了师徒大礼,道:“多谢师尊,弟子记下了。”

道玄点头,也未问灵尊为何发怒便飞回了三清殿。

……

……

时间的流逝总是在人习惯了某种生活节奏后变得很快,就像是现在的叶朝,在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惊讶目光,习惯了整日的清扫落叶,习惯了每夜不间断的修炼打坐,一年便在不觉间流逝了。

清晨时分,当第一束朝阳从窗外照射在了闭目打坐的叶朝身上,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他睁开了双眼。

不知是因为朝阳的缘故,还是一些别的原因,他的眼睛比平时多出了一丝神采。

“呼,这还只玉清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的壁垒,若是到了以后的修炼,那突破想必会更加艰难一些。”

他自语完后,开始用着已经被通天峰众人学着使用的名曰“牙刷”的事物刷牙,又用清水洗脸,对着铜镜整理衣冠后,熟练的从床下拿出了扫帚推开房门。

门外是一处小的院落,除却他所在的房子之外,还有一间房子,现在那处并无人居住,据说是通天峰大师兄萧逸才的居所。

“常箭师兄,早啊。”

哼着歌谣的叶朝在推开院门之后,便看到了现今管理峰内弟子事务的常箭。

常箭的脸属于国字脸,因为太极玄清道的境界颇高,看起来更具一身正气,事实上他的为人品行也和气质相同,再加上他代师传艺,所以每一位通天峰弟子都很尊敬他,包括叶朝。

常箭看着一脸兴奋的叶朝,知道他这是破境了,也是笑道:“恭喜师弟破境成功。”

“多谢师兄,不过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常箭点头,收起笑容,道:“昨日师尊去过祖师祠堂之后,发现祖师们的灵位积灰颇多,所以,今日请师弟过去打扫一番。”

叶朝点头答应,心中嘀咕着,“祖师祠堂?依稀记得原著中提到过那里,是因为什么来着?还是先去吧,去了或许就想起了。”

一边的常箭并不会读心术那种传说中的术法,所以并不会听到叶朝的心声,他仔细叮嘱了一番在祖师祠堂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通天峰的后山,有两处人烟最是稀少的地方,一处是藏着青云门的高深术法以及镇派之宝诛仙剑的幻月洞府,一处便是叶朝今日的目的地祖师祠堂。

穿过一条青石铺就的山路,再走过一条树木葱郁的山路,叶朝来到一处空旷的山地,在那山地之上,耸立着一座宽大的建筑。

建筑之上是散发着明光的琉璃砖瓦,在其之上弥漫着香火烟气与雾气糅合而成的青色烟气,大开着的枣红大门之前闲散着几处落叶,一位老者正在拿着和叶朝手中一般制式的笤帚在那里清扫落叶。

他听见了有脚步声传来,雪白如剑般的眉毛一皱,抬头看向了叶朝。

叶朝今日的心情极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一定是连吃十次海底捞都换不来的高兴,他看到老者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后,挥了挥手。

“大爷,你好。”

“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的,要来,也只有道玄来此,你为何要来此地?”

老人的衣着很朴素,在祖师祠堂清扫落叶,而且还敢直呼道玄的名字,这样的出场方式在这青云门只有一位,即使叶朝对于诛仙剧情已经遗忘太多,在这一刻,他脑海中依旧出现了一个名字。

万剑一,那个在青春年少之时就敢带着四个青云门师弟勇闯魔教总坛,那个凭着一柄斩龙让所有魔教之人闻风丧胆的青云门天骄。

(前面可能有些拖,但一些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

第三章 祖师祠堂的老人

若是猜测不出万剑一的身份,叶朝会很自然的拿过老者手中的扫帚,然后说道,老人家就应该看看花喝喝茶,这些脏活累活就应该让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来做。

可问题是,他的心中升起了忐忑,毕竟这个老者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骄傲,那双眼睛虽然浑浊,但依旧有着摄人心魂的剑意存在,还有,万剑一是他在诛仙中最崇拜的人物。

“前几日掌门师尊来祠堂上香,说祖师们灵位沾灰,所以派弟子前来清扫。”叶朝实话实说,并行了一弟子礼说道。

老者看他行弟子之礼,眉头更是一皱,道:“你知道我?”

他当年被道玄救下之后心灰意冷,对于修行虽有荒废,但那一身太极玄清道也并未在原地踏步,所以,在他说话之时,似有一道无形天剑压迫在了叶朝的面前。

玉清三层又如何能够比拟上清之巅?

叶朝体内的汗水在这一刻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体表分泌,很快,汗水便浸湿了他的后背,又很快,汗水凝聚在脸上顺着下巴不停地湿润着干燥的青石地板。

这并不能够说明他是一个多么胆小的人,因为玉清对上清,这本来就代表着森严所不可逆的修炼等级,就像是生命层次不在一个等级之上的蚂蚁与大象。

在这种恐怖的压迫之力下,叶朝根本不可能说出一句话,而他也不愿意说话,或许是基于人类本身就隐藏着的自尊心在作怪,也或许是因为他猜测到了老者这样做的原因。

当然,原因绝对不可能是老者一见面就想收他为徒所以这便是考验,而他这是在发泄。

老者当年被道玄救下,但同时,却只能在祖师祠堂永远做一个扫地的老者,可是,他是万剑一,是青云门天骄,这样的生活是屈辱,可是,死去似乎又是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对于造成这一切的道玄,他有着极深的怨念,刚好,叶朝的话中提到了道玄。

一息,两息,三息……

一盏茶之后,那恐怖的压力终于被老者收回,叶朝的发丝和上身也被汗水完全浸湿。

“你自便吧。”

他说完,挥了挥衣袖便向着祠堂的后院走去,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了一眼祠堂之外的一棵桃树,那棵桃树很大,如果有人藏在那里并不会被人发现。

待老者离开,叶朝才坐在地上拼命的喘气,他看着天外的一处白云将自己心境平复,随后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皮做成的酒囊,往嘴中拼命地倒着。

“这种差距还真是大啊,一年前面对水麒麟就是这样,现在面对着风烛残年的万师叔也同样如此。”

“所以啊,人不管是在这修真世界还是在唯物主义的二十一世纪,都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

说完,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开始对祖师祠堂打扫。

……

……

祖师祠堂外表看起来很大,真实情况也很大,对于为其打扫卫生的叶朝来说,更大,当他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光来清扫完落叶后,随便吃了点干粮,进入摆放着青云门祖宗灵位的正殿之后,他忽然间很想骂人。

是的,很想骂人。

青云门中,每一位修者在陨落之后祠堂这里就会多出一块灵位,三千年时光流转,这里的灵位就像夜幕之上的星辰那么多。

叶朝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既然清晨对自己很好的常箭师兄交给自己这项任务,而自己又答应了,那自己就绝对不会去草草地应付了事。

很快,太阳星便落在了青云门的风回峰那边,叶朝给祠堂多点起了几盏烛火,他拿出酒囊喝下一口酒,摇了摇头。

“一半都没,看来今晚是不可能回去了,就在这里且打坐一晚吧。”

他自语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一炷在巨大香炉旁边放着的安魂香点燃,深鞠躬,将香插入香炉。

“由于任务繁重,弟子今晚只能在此休憩,望各位祖师见谅。”

……

一夜过后,叶朝继续了对于祖师祠堂的打扫工作,当太阳再次到了风回峰,青云门所有的祖先灵位才变得焕然一新,在此期间,他没有再见过那位老者。

伴着浅红色的夕阳,他站在祠堂的后院前,将双手放在了嘴边。

“师叔,弟子走了啊。”

很大声地说完,他便离开了祠堂,当然,万剑一还是没有现形。

……

……

一月后,通天峰传来了一个令师长令常箭师兄高兴的,令一些卡在玉清境三层多年的弟子们失望的事情,乐为天修道四十载终于突破至玉清四层。

对于在通天峰已经二十年没有人突破玉清四层的这种事情,那传播的速度一定是很快的,用叶朝的话来说,这种速度绝对不下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信息传播速度。

“突破玉清四层,那一定是所有青云弟子们最开心的时刻。”赵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平静的碧水潭面,一边将树叶扫进碧水潭中说道。

叶朝点点头,道:“突破四层就意味着自由,假如说赵师弟今晚突破境界后,第二日或者第三日你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跑去河阳城的飘香楼玩耍,我说得可对?”

赵步在听到叶朝的话,急忙上前将其嘴巴捂住。他说的倒是真的,自己入山之前的梦想就是能够去一次青楼,只是不知道这叶朝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自己那次在虹桥边睡着说梦话暴露的?

“那么叶朝你呢?”

“我辈青云弟子,那当然是在下山后游历天下,斩妖除魔,当然,我第一个去的应该是酒坊,你知道的,厨房阎师弟酿的酒真的不咋滴。”

他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就是一个酒鬼,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很顺利的继承过了这个身份,而他总是感叹,没有酒,往后的余生就少了一半的香味。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两位青云弟子连忙分开并改变了处理落叶的方法,开始一丝不苟的将落叶扫成堆。

第四章 万剑一攻略

那脚步声停在了叶朝的面前,叶朝抬头,在看到是常箭之后,他开口打招呼道:“常箭师兄。”

常箭点头,面色平静的如同这碧水潭的水面,只是,他心里却是为难,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他非要点名让叶师弟去给祠堂那位脾气不好的老者送饭,而且,还非要让自己来做个恶人。

“师弟可是知道乐为天师弟突破四层已经下山而去了?”

叶朝点头,心里疑惑这个乐为天和自己以前绝对没有什么联系,不知这和常箭师兄找上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在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常箭的为难之色开始在其脸上显现,叶朝那跳动极为规律的心脏也随之咯噔一下。

“他一直在给祖师祠堂送饭。”

常箭这句话表面似乎只是在说乐为天以前做的事情,可是,隐藏的意思叶朝知道,那是要让自己接班。

能够让人记忆尤甚的画面一定是事关自己的大事,比如对于叶朝来说一年前水麒麟召唤而来的水柱,再比如老者那恍若万古神剑般的压迫力量。

他在面对这些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甚至连反抗的意志都不能在心中凝聚的存在,使他很怕在碧水潭边看见水麒麟,且自那次从祠堂出来之后就决定再也不去那里。

看着叶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常箭想到了自己当年在那位老人面前瑟瑟发抖的画面,不禁苦笑一声,道:“那个人很恐怖,不过师弟你每次只管把饭送到大门,他应该没有理由让你难堪。”

“知道了师兄,那我何时去祠堂?”

常箭那英挺的脸上皱出了一看便是因为心中为难产生的皱纹,他的嘴巴一闭一合的,就像是在鱼缸中吞吐气泡的金鱼。

“如果可以的话,师弟现在就可以去。”

……

……

青色的淡淡烟雾可以让人想到很多,比如,如果它要是再浓郁一点,会不会从当中飞出一道雷霆?再比如,如果青烟之下不是青云门圣地祖师祠堂而是一个深邃的洞口,会不会从当中飞出一只吃人的妖魔?

拎着食盒的叶朝看着那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摇头将脑海中幻想出的各种画面打碎,咬牙走向了那处。

他一向认为人就应该要勇于面向让自己感觉到恐惧的本体,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不能将自己的恐惧展现出来。

喝上一口通天峰厨房特产的米酒,然后他开始不重不轻地敲着紧闭着的祠堂大门。

没过多久,门轴转动的声音便传来,随后那厚重的木门被打开,老者那很难让人遗忘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叶朝面前。

“师叔,我给您送饭来了。”

老者很淡然地点头,也很淡然地接过了叶朝手中的食盒,就像是忘记了一个月之前的某件事情一样。

叶朝的面容也平静,但是,那并不真实,所以当老者接过食盒之后,他便想着赶紧离开这显得阴森的地方。

老者似乎也并未想要与叶朝多说几句或者是再为难一下这个道玄苦心安排过来的弟子,不过在他正要关门而回时,却发现了对方那有些僵硬的胳膊。

“你很怕我?”他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询问一件再是普通不过的事情。

“怕,当然怕。”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老者,叶朝并不觉得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老者很讶然,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年轻人似乎永远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某个人或事物,可是,这个被道玄选中的人似乎不一样,所以,他很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

“因为师叔您一个月前仅凭着语气就让我动弹不得,再一个因为一些原因,我知道了您曾经去过蛮荒的那处圣殿。”

万剑一点头,他没有问这个后辈弟子为什么能够知道关于自己的那些事情,而是又问道:“为什么?”

“因为弟子认为,弟子一个玉清三层害怕您,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老者的嘴角动了动,那是在笑,但是却很生硬,从而显得很难看,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你喜欢喝酒?”

叶朝点头,心道这万师叔的脾气还真的很怪,不过他还是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我有三坛道玄的美酒,你进来,咱们喝一杯。”

……

……

一个人喝酒很美,因为自己可以很随意的喝,很随意地指着天边骂着某个人真的很杀比,骂着这个贼老天是如何如何的不公平。

两个人喝酒似乎就得分情况了,两个平辈且关系很好的人喝酒一样很美妙,可以互相之间说着某某楼中的姑娘很好看,小竹峰的某某师姐凭什么能够长得那么漂亮。

可是,像叶朝现在的情况,和道玄一个辈分且曾经斩遍魔教的万剑一在邀请他喝酒,这绝对不会很美妙。

毕竟他总不可能偻着万剑一说,师叔,你不知道,数年之后小竹峰会出一个使用天琊剑的美女,还有,小竹峰的水月师叔一直很喜欢你,还有还有,魔教圣女朱雀一直骂你是个负心汉。

看着叶朝为难的脸色,老者刚刚舒展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道:“怎么,在喝酒之上你也怕?”

怕?

听完老者的又一次发问,叶朝的心中那因为老者威严而压迫的轻狂之意就像是因为受到了雨水滋润的春笋一般,开始拼命地从心中那片土壤中冒出。

在酒桌之上,咱还真就没怕过谁。

“不怕,那么弟子就和师叔畅饮一番。”

……

……

此时的祠堂后院,已经多出了一张竹桌和两个竹椅子,桌上放着三碟菜,两个碗和一大坛子酒。

老者一掌将坛子的封盖打开,顿时一股清醇的酒香开始飘散,因为香,叶朝似乎看见了那无形的香味变成了一只抽象的长手抓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绝对是好酒,而且绝对是尘封多年才能有的好酒。

“我以前很喜欢喝酒,道玄总是说我,有一次我问他,你连喝酒都怕我吗?他自然不服,然后他便醉了,自此以后爱上了喝酒,随后,又喜欢上了酿酒。”

第五章 五年学艺

“你的境界还浅,不知一个修道天才在专心某件凡俗事情后的成就会有多么恐怖,我记得,朝阳峰的云华师叔,呃你应该叫他云华师祖为了和他要上几坛酒,都愿意用一把品阶不错的仙剑来换。”

“当然,这已经是好几百年的事情了,自那次的事件发生后,他再也没有酿酒,我也再也没有饮酒,而今日,你这小子的回答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的道玄,所以,我想喝酒。”

老者像是在和叶朝讲着一个故事,但又像是在借着讲话让自己回忆那些被自己遗忘许久的画面。

他将酒坛子抱起,先给自己倒满一大碗,随后又给叶朝倒满,也不示意,直接一饮而尽。

看着老者喝完,叶朝胃中的酒虫早已是急不可耐,也拿起大碗,将当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喝,很好喝,简直是超级好喝,五粮液算什么?茅台算什么?杏花村又算什么?还有厨房阎师弟酿的酒简直比马尿还难喝。

一碗下肚,因为好喝,在胃中作祟的酒虫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缓解,所以,叶朝暂时忘记了老者是多么的恐怖,拿起那坛子酒给老者满上一碗,又给自己满上一碗。

喝美酒,一定会让人忘掉一些别的然后心情愉悦起来,而人在愉悦的状态下又似乎容易喝醉,加上道玄酿酒时采用了一些仙家手段,那坛子中的美酒用另一个时空的话来说,它的酒精度绝对不低。

一个时辰过去,酒桌上多了两个空荡荡的酒坛。

叶朝满面通红地趴在桌上,听着老者讲着一些很多年前在青云山上发生的事情,比如道玄经常被自己打哭,小竹峰水月的性格其实在开始时是很开朗大方的,只不过后来被她的师父带坏了。

还有。

“如果田不易那小子在这里,老夫一定要将之揍成猪头,不过他本身就挺像猪的。”

叶朝虽然有些迷醉,但意识还清醒许多,他想到了原著中记载着关于万剑一的一些事情,借着酒劲道:“当年的苏茹师叔应该很好看吧,不然师叔你不可能对田师叔有着这么大的怨念。”

老者狠狠地瞪了叶朝一眼,沉默一会,道:“好看,好看,只不过当初碍于面子让田不易钻了空子,要不然?哪有那小子的份?”

“说起这个了,师叔作为过来人和你说一句,你以后要是看上他小竹峰的弟子,一定不要犹豫,直接下手,千万不要考虑后果,不然,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听着老者说起了这个,叶朝不由得就想到了十几年后小竹峰那位,转念他又想着,现在那位可能还未入青云,又或者还是一个未断奶的女娃,不禁暗骂自己是个畜生。

“据说水月这几年越来越像她那个师父了,甚至比她那个师父还要过分,不过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只要让道玄给我送上几坛好酒,我可以为你摆平此事。”

就这么说着,两人渐渐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某位前贤似乎说的很对,酒是拉近男人之间关系最好的东西,自那次一老一少两人醉过一场之后,老者对于叶朝也再也没有因为道玄的存在而产生不满,叶朝面对老者再也不会生出害怕的情绪。

虽然,老者再未像那次搂着叶朝说一些青云门的往事,但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他指点了几下对方的剑法与修行。

然后他发现了叶朝在练剑之上的天赋,比如,他出剑从来不会犹豫,比如,一道剑式他能够很快的记住并理解。

他万剑一已经步入晚年,他还掌握着一门绝技,这是需要青云门人来传承的。

……

……

五年的岁月流逝,祖师祠堂门前。

身穿着不知洗了多少遍而泛白的玄青色道袍的叶朝在朝阳下时而手持铁剑演练剑式,又时而用着念力去操控着演练。

他不管用哪一种方式出剑都显得极其稳重,不,是一丝不苟,就像是另一个时空最精密的机器完成着最精密的动作一般。

如果是道玄或者是那些峰上的掌座来此观看的话,他们一定会发现这一丝不苟的剑法当中蕴含的骄傲,和这剑法当中蕴含的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忘怀的意蕴。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朝闻言将铁剑插回腰间木鞘之中,他很自然地从怀中掏出酒囊喝上一口,走到老者面前,道:“师叔,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你的境界应该到了玉清六层,也不得不说,当年是我看走眼了,你不光在练剑之上有天赋,对于道的领悟也是颇有资质,如今,我手中的东西你也学走了九成,剩余的一成也只有你在无数次的争斗中才能领悟,所以,今日你该下山历练了。”

叶朝点头,将世间的任何事情都做到极好,那不光需要理论与基础实力的积累,还需要无数次的实践,修道练剑的实践便是去山外行走天下。

“可是,师叔你有了我这五年的陪伴,突然少了我,没有人陪你喝酒,没有人给你做饭,你会不会不习惯?”

老者听闻嘴角轻蔑地勾起,道:“在你没有出现在这祖师祠堂之前,我就已经度过了一百多年,那么你觉得五年很长吗?”

叶朝的眼圈突然一红,五年的相处,他知道老者每日都会不间断地对着前代掌门的灵位忏悔,每一日在看向祠堂之外的云彩都充满了向往与不甘,甚至在某些时候,他感觉老者像是一个死人,这样的生活,他过了一百多年啊。

“人都是会进步的,我想五年了,厨房的阎师弟厨艺应该进步了许多,估计不至于让你再抱怨通天峰的饭不如大竹峰的,还有,我会在归来时给你捎几坛河阳城的美酒。

在我回来后,以我的境界应该会在通天峰众弟子中有很高的地位,那样会很方便我打听师尊他将酒藏在哪里,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一点,你再也别有找见传人就可以去九幽找我那位师祖忏悔的想法了,不然,我发誓斩鬼神一定会在我手中失传。”

第六章 下山

少年离开的背影很孤傲,像是一把剑,那背影也令人熟悉,似乎很多年前的老者便是那样。

所以老者看着那背影陷入了沉思,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再也不该有那个想法了,他跟着自己五年的生活,不光学走了自己的技艺,也学走了自己的气质,更是在对待事物的态度上接近自己,那么,如果还有那种想法,斩鬼神怕真的会在他手中断绝传承。

“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声谢谢?”突然,安静的场间响起了一道充满着威严的问话。

老者看向那说话之人,嘴角一撇,像是在嘲讽那人的问话,又像是因为自己没能感应到对方的到来而自嘲。

“我认为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毕竟他是你安排过来学习斩鬼神的,而他也确实学走了斩鬼神,不过我想了想,这五年还确实挺有意思的,而且不得不说一下,这孩子的一些新异的想法触动了我很多,所以,谢谢。”

在听到谢谢两字之后,那人的表情微僵,他很清楚自己面前这位老者有多么的怨恨自己,也知道这位老者是多么的骄傲,而今却只是因为自己的戏言,他竟然那么诚恳地说出了谢谢。

要知道,当年自己在整个青云师长同辈们面前救下他,他都没有说声谢谢。

“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那小子要下山,可得经过明面上的你这个师尊同意的。”老者看着那人说道。

而那人却并未答话,只是仔细地看着老者,然后场间开始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两人像是想到了几百年前某件有趣的事情,又很有默契的看着祠堂外的碧蓝天空大笑了起来。

三清殿是通天峰的象征,那里供奉着道教三大天尊,若道玄在无事之时也会在那里为众弟子解决修行之上的难事。

走入当中,会有莫名的力量让你的心情平静,所以,在无甚大事之时,这里会有许多境界高深的掌门弟子研习道书。

今日殿上的人倒是不多,常箭在某个角落闭目打坐,还有两位掌门弟子在一边正在对着一本道书议论着什么。

当叶朝跨入了殿门门槛,那两位因为太过投入并未投过目光,而常箭却有所感,睁开了双眼。

当人们对某个人或事物感到震惊的时候,往往是因为那个人或事物的发展超出自己的对于对方的认知。

比如一颗桃树明明只能结出一百多个桃子,而它却结出了一千多个;比如水的流向一定是由高到低,可就是有一条河流是由低到高的流向。

再就是叶朝,对于他在修行上的资质整个青云门都不会有常箭了解的透彻,所以在常箭的认知里,这五年,叶朝能够突破四层那就算是奇迹了,可现在,对方竟然快要追上自己了。

所以他震惊,又所以,他没有像平时一般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张大了嘴巴。

“叶师弟,你这是刚入六层?”

叶朝笑了笑,行了一礼道:“师兄好眼力,昨日刚入。所以我今日前来找师尊申请下山行走天下。”

常箭点头,但想到道玄师尊一大早便出去不知身在何处又摇了摇头,“师尊一大早便出去了,如果师弟你不着急的话,我在这里先为你讲解一番山下的情形。”

叶朝仔细听着,这时间流逝自然就变得极快,半个时辰后,道玄满面笑容地从正殿大门走来,常箭与叶朝急忙向着道玄行礼问好。

行礼问好之后,叶朝便开口道:“师尊,弟子昨日刚刚突破玉清六层,所以想要下山游历一番,顺便找些灵材锻造法宝。”

道玄点头,道:“可,嗯,常箭你去带他置换一身行头,还有,我记得刘波长老仙去后留下了一柄仙剑,那柄仙剑先给叶朝用。好了,你们下去吧。”

叶朝与常箭行礼过后退出了三清殿。

只不过常箭却满心疑惑,道玄师尊对于叶朝的态度太诡异了,虽然他老人家一向对人很冷漠,但是,叶朝可是在二十四岁就突破至玉清六层了,怎么说都应该多关心几句,就算不关心,也应该去鼓励的。

当然,就这点还称不上诡异,而是在之后,他竟然将刘波师叔的仙剑给了叶朝,虽然那柄剑的品阶算不得上上品,可绝对不差自己的分毫。

叶朝就没有这些想法了,在他想来道玄应该早已突破到太清境了,那么自己这突破个小小的玉清六层着实不上台面。

两盏茶后,叶朝拿着一件白色的道袍制式长衫与一柄长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现在脑海中还不时闪过本来应该一脸正气的常箭师兄的那一副嫉妒的表情。

次日,在赵步羡慕的神情下,在虹桥之外,赵步充满着羡慕的看着叶朝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

……

……

在云端之上御剑飞行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多数人们一定会认为可以以手轻触云端,可以感受云层之间的狂风吹动着自己长长的发丝,然后自己潇洒地将手背身后,将神情装成高傲。

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会产生一种飘忽在世外的感觉,会感觉这天地是这么的渺小,会感觉这世间只有自己一人唯我而独尊。

叶朝曾经幻想过自己御剑时候的场景,也在祖师祠堂附近离地三尺刚好触碰不到通天峰禁止的情况下练习飞行,似乎真的能够产生类似的感觉。

可是,真实的=在云端御剑并不是这样的。

首先云端离地面很高,再者云端之上的风力很大,还有真元裹着的剑虽然变大不少但是依旧只有两个巴掌之宽,关键还很冷,冷到似乎将浑身脱光置身在碧水潭中一般。

这些只是事物的本身所具备着的让人感觉不好的条件,在这些条件的影响下,你会因为寒冷而不自主地抖动身体,从而影响身体的重心,接着,会愈发的不习惯高空而开始恐惧高空。

总之,初次在云端御剑飞行是一件让身心都倍感到压力的事情。

第七章 仙人指路二人组(求收藏推荐)

所以,按照以往之前的想法来说,叶朝应该会倒背着自己的右手,喝上一口酒对着脚下的山川指点。

可他现在只是僵硬地站在那柄仙剑之上,神色不移地着着前方,然后不断地小心翼翼地向着仙剑输送真元。

喝酒那一定是不要想了,就连衣襟处被侵入寒风导致胸口作痒他都不敢挠一下,深怕自己会掉下去。

而此刻,在常箭口中离青云门不远的河阳城是显得那么的远。

“小爷我始终相信一个道理,每一个人在第一次做某件事情时都会感到很难,但是只要勇敢地面对和坚持地习惯下去,那么以后会简单很多。”

自我催眠和自我激励永远都是人们突破自我的良药,在飞行半日后,叶朝的身躯不再那么僵硬,虽然不至于让他具备在云端喝酒的能力,但却可以让他分出一丝心神去看看那脚下的风景。

“那里有城墙,而且这城看起来很大,应该就是河阳城没错了。”

自语完,他操控着飞剑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整理了一番衣衫便向着河阳城走去。

河阳城地处整处天下的咽喉要地,是沟通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塞,内里极是繁华,说是天下第一城也并不为过。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人流正是极多,街上有许多小贩卖力的吆喝着,什么糖葫芦、棉花糖、卤鸭肉的,叶城自然是口水不住的往外滋生。

六年的青云山生涯,叶朝经常吐槽的便是青云山主张清淡饮食的习惯,因为这个习惯,弟子们用来做饭的食材几乎都是素材,最多加上两个鸡蛋,而山中又都是灵珍,是不允许弟子打猎的。

什么青云门形象,自己的脑袋上又没有写着青云门三字,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青云门的人?

他没有再管其它,买了两串糖葫芦,买了两只卤鸭腿一边啃着一边寻找着这河阳城最典型的山海苑。

“小哥,等一等啊。”

他正要向着前方走去,听到有人叫自己后,扭头,便看见了一个抱着小女娃的老道人在朝着自己跑来。

“老大爷,您是在叫我吗?”

老人停下,将怀中的小女娃放在地上,不知是有意无意,将自己手中之幡摆正,而那幡上写着的正是“仙人指路“四个大字。

可爱女娃、仙人指路的幡子,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在诛仙中只有那位神奇的周一仙老人才具备这些特点。

当然,叶城并没有点破这个老人的身份,他很想看看,在小环还是个吃奶娃时的他是怎么骗人的。

“看着小哥精神抖擞,又穿着我道家制式的白衫,想必小哥是青云山上的神仙吧?”老人抹着自己的仙须,双目似乎放着神光看着叶朝说道。

而在他说话的同时,抱着他的膝盖的小女娃也双眼放着神光看着叶朝,不对,具体的说是看着叶朝右手上还未吃完的另一串糖葫芦。

叶朝身上的白衫是通天峰弟子行走天下的统一服装,加上修道之人本就和常人的气质不一样,况且青云门距离河阳城又不远,以周一仙老人的见识猜测出叶朝的身份并不难。

“哦,然后呢?”叶朝平淡地说道。

周一仙,他识人本事确实是有几分的,所以每当他行骗时说的第一句话过后,那个陌生人一定会惊他为天人,然后会被他用说话的技巧将之带入到自己的说话节奏中。

可问题是,知道所有的叶朝并没有像一般人那般惊讶他的神奇,而是说了一句他无法应付的话,这让他刚刚在跑动过程中准备的话全都无法继续了。

所以,他愣在了那里,在刻意避过了叶朝的视线后眼睛有些猥琐地转着想着应对办法,顺便悄悄地用手指点了一下抱着自己膝盖的小女娃。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小女娃用着明亮的眼睛盯着叶朝很认真地说着。

好看?本少爷自然是天生丽质,呸,天生英武,而且,被可爱的小环说出来,还真的有那么一丝成就感。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熟悉这具身体之后,第一印象便是去到镜子边好好打量自己,和前世的自己一摸一样,因为修道留着长发,更是显得有些出尘,他那时就后悔,前世自己就应该去当个古装演员。(大家只要知道,主角很帅就完事了)

人高兴,自然便会大方。

“小环妹妹,你也很可爱,这跟糖葫芦哥哥就给你了。”叶朝说完,半蹲下将糖葫芦递在小环面前,顺便捏了捏她那粉嫩的脸蛋。

对于被周一仙带大的小环,从来都不可能会有害羞或者是不好意思这么一说,她的眼睛因为开心眯成了月牙,欣喜地接过了那天下间最美味的东西。

经过这么一出,旁边周一仙想好了怎么去与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青云弟子说话,只见他瞪了一眼正在往自己腿上抹着手上黏黏的冰糖的小环,然后再次抚须道:

“老道便先谢过青云门道友了,看道友在城中似乎在找着什么地方,那说明道友一定是刚刚下山的弟子,又看道友的神采并不疲惫,道友怕已经是玉清五层以上的境界了。”

“嗯,老大爷您说的对,您这孙女还挺可爱的。”

周一仙在听到叶朝的回话之后,差点将自己下巴的胡须揪了下来,自己都点名这个少年人的道行了,他都不惊讶吗?

“大爷,其实我知道您的算卦技术并不高深,所以呢,您不必想要在我这里骗到钱财,不过您刚刚的一番话也在说明您的见识渊博,所以,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周一仙脸上的慵懒猥琐表情在一刹那的时间变得高深,但又是在一刹那的时间恢复到了原样,随后面色变得为难起来。

“说实话道友,老道我当年曾经立过重誓,答人问题必收重金,所以……”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叶朝也明白这个老人的意思。

正在这时,一边吃着冰糖葫芦的小环抬起头,拉了拉自己爷爷的裤腿,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您立的重誓不是为人算卦必收重金的吗?”

第八章 北原飘雪(稳定一日双更,求诸位收藏与推荐票)

周一仙握着仙人指路幡的手一僵,他怒视着小环,而小环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呵呵,道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叶朝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感叹这一对孙女有意思之余,嘴上说道:“当然,报酬一定是必须的,您应该知道山海苑怎么走吧,今日我先请您吃饭,然后咱们再细谈。”

听到山海苑,小环的眼睛眯得更像月亮了,周一仙则是摸了摸肚子,暗道这次来河阳城终于能够吃顿好的了。

山海苑对于叶朝来说是别有意义的地方,因为,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的主人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其实还有,这里有能够让未来的张大厨赞叹的清炖寐鱼,且听说这玩意还是道玄师尊一手促成而迁移到北方的。

……

山海苑的外表是一幢装修豪华的二层楼,楼内自含有别院,别院与二楼是客房,一楼大厅则是用来供人吃喝的场所。

此时吃饭的人并没有多少,算上叶朝一行人只有着三桌客人,所以显得有些安静,倒也适合人们谈话。

饭桌上自然是少不了清炖寐鱼那道菜,再者,更是少不了山海苑的美酒,在叶朝给小环的碗中夹了很多道菜后,小环便开始埋头苦吃,一老一少则是开始了一问一答。

“大叔,您应该知道,第一次下山的青云弟子都是为寻找炼制法宝的灵材的,所以,我想问您,在哪里可寻找?”

周一仙摸着怀中刚刚收到的十两银子,又喝下一口酒,道:“天下之大,能够孕育灵材的地方很少,而一地也不可能孕育太多的灵材,南疆是不可能了,几千年来那里出了一个嗜血珠,后来又出了一柄斩龙剑,

西边的那片荒漠连鸟都不可能拉屎的地方也不可能,东海倒是可以,但是海中妖兽太过凶猛,适合你去的,便是那万里冰封的北原,那里很少有人去,而且北原向来出产水系灵材,与你青云门术法的契合度也高。”

如果,周一仙老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摸着怀中的银子,如果他的眼神不是盯着隔壁的曼妙女子,那他现在一定会有着属于高人的气质。

“那么,那里可藏有厉害的妖兽或是隐藏着什么修真门派吗?”

周一仙好好想了想,道:“修真门派倒是没有,不过,那里厉害的妖兽据说是有一只,不过那只已经活了很久了,现在应该是死了,并无危险,只不过那里的低温却是最恐怖的存在,所以,你要注意。”

说完,叶朝再也未问关于北原的事情,而是与老人聊起了人生。

……

酒并未过了三巡,周一仙与小环借着吃饱喝足的理由便先行离去了。

山海苑之外,小环很是疑惑的歪着脑袋,问着周一仙,“爷爷,你平时不也好杯中之物吗?既然是叶大哥请你喝酒,那么你为何不喝好再走?”

周一仙捏了一下小环那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那个人很不简单,而且从他的谈吐中我发现他并不像大多数正道子弟般的顽固不化,你想,爷爷我只是解答了他两个很多人都知道的问题就获得了十两银子,万一他后悔,将这银子要走,我们过几天该怎么活?”

小环摇了摇头,道:“可我认为叶大哥并不是爷爷你猜想的那种人。”

“还叶大哥呢,就因为他给了你一串糖葫芦,给你夹了很多菜你就为他说话了?”

小环白了自家爷爷一眼,奶声奶气道:“爷爷你不是说过吃人家嘴软这是很正常的道理吗?再者,我觉得叶大哥他很厉害,毕竟在刚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叫小环了呢。”

“嘶,这倒是个问题,难道他也是我们同道中人,可是我们相术一脉不可能有探人名字的术法呀?”

一边,叶朝并未想着在山海苑过夜,将桌子上剩余的美酒喝光,再将之前街上游荡买下的两大酒囊灌满了美酒,又买了足够份量的干粮,便离开了河阳城御剑去了北原。

……

……

北原离着地处中原的河阳城很远,用周一仙老人的话来说,即使当今正道第一高手的道玄真人都需要不间断地御剑而行五天五夜。

放在叶朝身上,他御剑飞行了大半个月才堪堪看到了沾着霜雪的平坦地面。

此时的他早已准备好了进入北原的装备,比如十几袋的烈酒,比如牧民用的狐裘衣,比如那防水防冻的羊皮加绒靴子,比如用来烧水的特制小铁锅,再比如自己制造的简易帐篷。

穿着着的像个牧民的叶朝踏进了充满着风雪的平原之上。

感觉似乎还不错,因为未入北原腹地,所以空气并不寒冷太多,有着太极玄清道在他体内运转,他根本感觉不到那呼气似乎都能凝冰的气温有多么的恐怖。

此时正飘着若鹤羽般的雪,所以天空并不是湛蓝而是阴暗,因为地势很平,所以可以一眼望尽千里事物,因为气温极寒没有人人迹,所以在这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万籁俱静,就是叶朝此时的感受,他享受着这种来之不易的感觉,向着北原的深处走去。

……

人总是喜欢新颖的事物,而人却又喜欢留恋熟悉的生活。

北原很静,静的只能在夜晚听到鹿呦狼吼,静的只能听到寒风在虚空中狂怒地呼啸。

对于叶朝,初次在这种环境生活他会感觉到新颖,可是当他在北原行走了一个月后,当兽迹很难再看到,视线内只有皑皑白雪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烦躁。

烦躁的原因可能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丝具备着能够被练成器物的神石或神木。

他拿出酒囊往嘴中倒了一大口烈酒,痛快的喝下,然后大喊:“有没有人啊,我们来聊聊是非!”

一只刚刚露出头的雪貂被他的话吓得又缩回了雪地之中,从西北方向刮来的一个被冻成冰球的松果就要砸在他的脸上。

他很果断地拔剑,然后斩下,松果被斩成了两半。

“松果?意思前方会有针叶林,也就是说,那里灵气充足,可能会有炼器的神材。”

第九章 一袭红衣

北原虽然几乎全部都是平原地带,但是,偶尔也能看见高山,而且,这偶尔出现的高山很高,比之青云、比之空桑山什么的都要高出很多。

那是在一片谷地,依旧被冰雪包裹着,但很奇怪的却是那一边的河流并未结冰而是流动着,那无数的森然巨木的枝叶繁茂竟然不下于青云山之上。

当中,无数声狼吼在伴随着林间的风狂啸着,声音尖锐而急促,狂野而充满着杀意,它们这是在战斗,而且是在很认真的战斗。

如果有人了解北原异兽的人们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惊讶,因为这些狼是北原绝对最具统治力的雪狼群,它们在这里不会有天敌,也不会有任何生物敢于招惹它们。

可是现在它们的叫声明显充满了焦急,甚至,还能在这无数叫声中听到一丝痛呼,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它们如此对待?

及近。

一柄细长又弯的刀正在释放着神异的紫芒,在高大树林间急速地穿行着,如同闪电般急速,每当它停止时,必定会有一只纯白的雪狼倒地。

面对着雪地上那十几具同伴的尸体,雪狼群中没有任何一只雪狼的眼神露出胆怯,它们狂吼着,向着低处那个穿着红衣的人类奔袭。

突然,一声似乎可穿破云海的狼吼响起,这就像是某种信号,当中似乎又蕴含着某种神异的力量,群狼们的眼睛迅速变得通红,奔袭的速度变得更加的疾速。

那位红衣女子的眉头一蹙,双手迅速掐诀,只见那柄围绕在她十丈之远切割着雪狼尸体的紫刀身形一顿,化作一道闪电向着她奔来。

在这时,那声狼吼再次响起,随后无数的雪狼骤然扭转躯体,它们高高跃起而悍不畏死地扑向了那紫刀。

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这点,所以她在召回紫刀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让紫刀飞得高一点,所以紫刀被狼群用肉身限制住了。

血肉之躯在面对利刃的时候永远都是处于弱势的,即使雪狼群被北原的风雪锤炼出了极坚韧的躯体,但在那柄散着紫色异力的刀面前,也只是质量好一点的木柴而已。

血液喷洒在了空中,随后因为极冷的空气迅速地凝结成冰落在雪地之上而发出了一连串地带有节奏的刺啦声。

一阵风声而起,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像是化作了风雪直冲那位红衣女子。

女子的眉头更为紧锁,因为那柄刀背狼群用生命的代价困住了,她无法将之召回而保护自己的肉身再或者御使其飞到那寒冷的高空,再用术法将这狼群一一灭杀。

而没有刀,她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冲来的狼王所撕碎。

当然,她不是那种在生命遇到危险时还犹豫不绝的人,她紧咬着下唇,开始调动体内的合欢真力去暗自运转派内禁法。

只是,不知这秘法能不能够让自己不死,想到这里,她那一直充满着凌厉的眼神出现了一丝不甘与娇弱。

一瞬之后,她看到了巨大雪狼王的那颗脑袋,看到了对方充满着暴虐的猩红双眼,她伸出了双手,准备释放禁法。

正在这时,一道剑光像是夜幕之上的流星闪烁,似划破时空,在女子还未释放禁法之前刺到了狼王的脑袋之上。

那剑很锋利,剑尖之前的剑气也很锋锐。

只见那剑在雪狼王头顶停留一瞬,而后传来扑哧一声,雪狼王那比人胸膛都要宽的脑袋便被直接洞穿,身体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不止。

而周围那些扑向紫刀的狼群在看到自己的王被人斩杀,眼神不甘地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又看了一边正在饮酒的狐裘青年,便果断地撤离。

惊心动魄耗损的并不只是心力,还有支持心力运转的体力,虽然那最后要见生死的厮杀被一柄剑阻止了,但是女子依旧是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叶朝召回飞剑,顺便潇洒地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剑上残留的血迹,看向了那在雪地上喘气的红衣女子。

她的头法很长被风吹着就像是通天峰上那座美丽的虹桥,她的眉毛很细,就像是祖师祠堂后院那颗柳树上的叶子,眼睛中似乎带着一丝天然的妩媚而时刻吸引着人的关注,

嘴巴与鼻子就像是河阳城最好的雕刻师父雕出的玉器那般的细致。

“小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叶朝心中对于女子生出了如此评价,同时下意识的用手整理了一下刚刚因为掐诀而被扰乱的发型。

“你知道不知道,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很长时间是一件很失风度的事情。”

女子虽然已经习惯被异性注视的目光,可自己刚刚经过一场死斗,被人看着终究是有些别扭。

叶朝惊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老脸,走上前去,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自己都累到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了能叫没事?还有,这个人不知道来扶自己一把吗?

虽然叶朝刚刚的出剑算是救了红衣女子一命,但是因为他的问话依旧让那红衣女子生出了不满。

“喂,你不知道拉我一下嘛?”

叶朝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察言观色能力有多么的差,所以,他在另一个时空生活二十多载从来没有拉过女人的手。

他伸手,女子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他的脸红了,就像是小环眯眼开心时候的脸蛋一般。

脸红必然是因为自己的心境处于一种在平常之外的状态导致的,比如人们在恐惧的时候会脸红,在紧张的时候会脸红,在生气的时候会脸红。

叶朝很紧张,紧张到和第一次踩在剑上飞行都不差多少,即使他知道自己第一次拉女生还是很美丽的女生的手紧张是必然的,但是他认为这种心境不应该存在。

所以在女子起身后,他便松开了对方那握起来真的很舒服的手,然后看着对方道:“不知姑娘来这人烟稀少的北原作甚,要知道你刚才的处境可真是不妙。”

“哪有你这种人见面连人家名字都不问,就问人目的的?”

第十章 金姑娘?

火是这个世间最温暖的存在,因为它可以驱散寒空中刺骨的寒意,因为它可以烹饪出充满着热量的美食,因为只要它在,人们不安的内心就会安定。

一处石崖之下,一团火焰在这里燃烧着,一只动物的大腿因为火焰的炙烤正不断地向着火中滴着让人食指大动的油脂。

“喂,这肉怎么还没烤好?我都快饿死了。”女子抱着自己那空瘪的肚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首先,咱们已经互相介绍过了,我不叫喂,再者,我并没有说过要和你分享这根雪狼腿,如果金姑娘你饿,那么你大可以自己去烤。”

叶朝对于世间的任何事情的适应能力能很不错,比如在另一个时空自己的至亲爷爷死去后他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在金钱至上的社会中生活,比如他只是一日就适应了这个时空的青云修道生活。

再比如现在,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了和这个时刻都充满着妩媚的女子交流,并且还能够很自然的开出玩笑。

对于金姑娘(也就是红衣女子)来说,在任何时刻,不管是熟悉自己或是不认识自己的男人面对自己,哪一个不是充满着热情地献着殷勤?哪有像这个人一般,毫无风度可言。

“叶朝,你……”

金姑娘无言,她愤怒地将一边已经去皮成功的狼腿拿了起来,然后像是赌气般地将之放在火焰之上。

现在问题来了,金姑娘从来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做过吃食,对于烧烤这门技术更是连看都没看,很快,那根狼腿就被燃烧着的烈火烤成了一半焦黑。

再看向叶朝那边,金黄色的狼腿和自己这完全不可比较。

更可气的是,那人竟然还美美地啃了一口向自己炫耀着什么,这如何叫人忍受?

“金姑娘,据说食物难以下咽的时候,喝上一口酒能够好很多,要来上一口吗?”叶朝将酒递向红衣女子说道。

“我师父曾经说过,这天下间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当初我曾反驳过她,但现在,我认为这句话说得很对。”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师父师姐们对自己的好,又想着叶朝这个有些无耻的人,不知怎么心中就滋生了委屈,然后在那委屈的影响下,她的眼圈红了,当中蕴含着的泪水眼看就要滴出来了。

叶朝这个人最是看不得的一件事情就是女人哭,尤其还是自己将人惹哭的。

他拔出在一旁放着的长剑将自己在狼腿上留下的嘴印割掉,连忙递给快要哭出来的金姑娘,道:“开个玩笑嘛,金姑娘你至于吗?”

女人的情绪总是能够收发自如,当她们正在哭的时候,可能就会在下一秒好起来,当她们笑的时候,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生气。

对于妩媚动人的金姑娘来说,更是如此。

她擦掉了眼泪,绝对没有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很自然的接过狼腿咬了一口,眼睛眯起,道:“虽然说你这个人有些无耻,但不得不说,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你刚才不是还哭吗?”

“哼,我从小就知道一件事情,对付你们男人,我们女人最好的武器便是眼泪,而且这个道理很多女人都知道,看在你给我狼腿的份上,我友情的提醒你,女人的眼泪是不怎么值钱的。”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一改之前妩媚而变得娇憨的女子,叶朝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另一根狼腿烤了起来。

“还有酒吗?”

“只有这个酒囊有了,如果你不介意,那你拿去喝吧。”

女子接过,很痛快地喝了一口,闭眼享受着肚中的火热与饱和感,道:“叶无耻,你来这北原做什么?”

叶朝给狼腿撒上了一点孜然,然后白了一眼金大姑娘,道:“我很佩服你这给人起外号的能力,至于我为什么来此,为什么要告诉你?”

“哼,就知道叶无耻你会这么说,那么由我先说,我来此是为了取回我逍遥涧遗失在这里的法宝。”

叶朝看着姑娘认真,想着自己的目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道:“我是听人指点,来北原寻找炼制法宝的材料的。”

“那你答应我到时候不要和我抢我派至宝,我带你去寻找炼宝材料。”

女子的话从喝完酒就有着目的性,叶朝很容易便听了出来,对于此地他不熟悉,对于女子的话他也不信有假,所以便答应了女子的邀请。

……

……

“曾经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一头青鸾,所以这里便被命名为青鸾山,而我派至宝就在那个山头,只是因为那里有很多的雪狼,所以,所以我才想要邀请你和我一起的,不过我保证,那里面一定有你想要的炼宝材料。”

两人行走在谷地中,或许是由于从小的生长环境导致女子很害怕叶朝反悔又或者怕叶朝在最后一刻会抢夺自己的师门至宝,所以女子说的很认真,而且在说话之时不惜动用了师门玄法。

叶朝倒没有受到女子功法的影响,他现在依旧是保持着之前的想法,至于金姑娘口中的师门秘宝他还不屑于抢,先不说逍遥涧这个自己没有听过的门派,再者那件法宝真就是九天神兵,那也不可能让自己违反原则去和女人抢东西。

“金姑娘你放心,在下虽然在你口中很无耻,其实,在下是个真好人。”

金姑娘看他很认真地说着自己是个好人地样子,不禁扑哧一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那么你这不久看见了。”

两人笑着聊着,走在充满了风雪的路上,很快,半日过去,也接近了那片山头。

……

那边山头并不陡峭,相对而来的一路,那里无疑平坦了许多,一眼望去,可以看到百多只雪狼在地上啃食着数具动物的尸体,当中还有五匹体型更大的狼王。

一边树立着的如同天剑的绝壁,绝壁之上有一深遂不知多少的漆黑山洞。

“叶无耻,我派的至宝就在当中,而且那里绝对有无上的炼宝神材。”

叶朝点头,看着情绪明显激动的金姑娘,道:“那么金姑娘现在该和我说说为什么你们的至宝会遗漏在那里了吧?还有,那个山洞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金姑娘白了一眼叶朝,道:“世人常说年轻男人在美女面前总是喜欢装扮成英雄,我也遇见过好多这样的男人,而你却总是这么的谨慎。”

(北原算是一个副本,过后会直接进入主题。)

第十一章 我说过的

“有人说过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撒谎,我承认金姑娘你很漂亮,所以,一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也会随你进去的。”

这个世界上会有一种人,在她笑的时候,尤其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而笑时,会让天地失色,让万物生灵都失去神采。

叶朝认为金姑娘便是这种人,即使他能够在她的身上感觉到神秘,感觉到危险。

“我派典籍记载,那个洞中有一只青鸾,她因为产仔而虚弱,而我派某一代掌门想要取青鸾血,所以便带着至宝与几位长老进入当中,结果那青鸾并未虚弱多少,所以最后只余掌门逃出。”

“而世间神兽不肯能存在两只,所以,如果她的孩子孵化成功,那么她就会死,而我的祖师推测,她的孩子就会在近几年出生。”

“看见那些雪狼了吗?以前它们是绝对不敢靠近洞口的,现在,它们却敢将洞口外面当作老巢,这说明那只青鸾已经反哺天地了。”

叶朝点头,他在青云六年间,对于世间的地貌灵兽的记载也是了解过一番,所以,他知道金大姑娘的话是没有多少水分的。

“你的刀负责杀,我的剑负责保护你。”

“嗯。”

两人没有再多的交流,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恐惧,没有犹豫,他们冲向了雪狼群。

雪狼群在北原向来以残暴嗜杀著称,在发现两个人类竟然敢出现在它们面前,自然放下了嘴边地肉食,冲向了二人。

弯刀不知何时去到了狼群中央,紫芒开始凝聚,随后像是莲花绽开一般,无数的雪狼便被锋锐的刀气所切割,无数的鲜血迅速地染红融化了地上的白雪,但又迅速被极低的气温凝结。

刀开始穿梭,无数的雪狼开始倒下。

面对这从来没有见过的且弯刀如此突然的屠杀,雪狼们并没有因为惊慌而乱作一团,而它们也很清楚,那柄刀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是那两个人类。

此刻洞口之外地空旷雪地上,数百雪狼有条不紊地对着两个人类发动着冲锋,即使虚空有紫色莲花不时绽放,也依然阻止不了它们的决心。

所以,那紫色莲花并没有阻止所有的狼群接近它的主人,三匹壮如猛虎的雪狼突破它的封锁,向着两人袭来。

它们在奔跑中呼啸着,那血红的眼睛像极了那被冰霜冻住的血滴,裸露在外面的獠牙寒光闪闪让人毫不怀疑的认为其绝对能够咬穿钢板。

及近,叶朝拔剑,在剑出敲的过程中,剑上开始凝结蓝色的剑气,当他斩出,天地恍若在这一刹那失掉了颜色。

一道晶莹纯粹的蓝幕迎向了那三狼,然后三狼停止了奔跑,像是被时间冻结,之后的一瞬,它们尸体变成了像是被世间极为锋利的刀刃斩过,开始分离落在地上。可奇怪的是,它们被分开的尸体却未流出一丝的鲜血。

如果,此时有人走近观看的话,一定会发现那雪狼狼皮之下的血肉已然被某种冰冷至极的力量所冰封。

就在这时,叶朝的后方竟然又是冲来了两匹雪狼王,它们的獠牙对准了红衣女子曼妙背影之上的白嫩脖颈。

叶朝的剑还未收势,可脸上却未见一丝慌乱,红衣女子的脸色也同样如此,依旧操控着飞刀对狼群进行屠杀。

在金姑娘看来,这个世界确实并不怎么友好,尤其是对于她们圣教之人,可是,对于叶朝,她也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谷地被狼群控制住紫刃时他的飞来一剑,又或许是因为他承认自己很好看。

总之,她愿意信任对方,即使现在她已经感觉到了雪狼王锋锐牙齿带来的凶悍气息。

只见,叶朝脚步变换,身体很诡异地转向了后方,同一时刻间右手握住剑柄,狠狠地斩下,那两只雪狼王的头在刹那之间与身体分离。

此时的叶朝想起了三年前在祠堂与万剑一的一次对话,那时的他已经突破至玉清四重。

“师叔,既然我们在突破玉清四重后御使法宝的威力会比以手持剑威力更大出招也更快,那么,您现在让我以手持剑又有什么用呢?”

“在我们修炼道法时,虽然天地元气会锻造我们的身躯,但是,我们的身躯始终不会坚硬到如金铁般,你想,如果你在御剑争斗时,你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把剑,那你该如何应对?”

叶朝毫无犹豫地道:“我可以将真元化作太极图去抵挡,也可以用念力将飞剑操控回来防御。”

“可是,如果太极图抵挡不住,而你的剑又离你太远呢?我这样说吧,道玄就从来不练手中剑,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叶朝沉默不语,但从此后,他再也没有反抗过老者让他练习手中剑。

随着狼群的冲锋,紫芒的阻挡效果越来越弱,而冲在叶朝两人面前的也不再只是几只狼王,而是数十只的狼群。

叶朝没有一次失手,所以,尽管两人在狼群的围攻下像极了在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但是,那小舟却从未被涛浪拍翻。

可是,人力永远不可能如同天地之息一般无穷无尽,随着时间的推移,空中的那抹紫色也越来越黯淡,叶朝手中的剑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迅速。

当然很多雪狼都变成了尸体,那上百只雪狼群也只能看见不足原先的三成冲锋着,而它们的冲锋时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无畏。

按理来说,两人神情应该稍是放松一点,可是,他们却是比之前还要严肃,因为,领导这群雪狼的狼皇还未出现。

可是,人因为有了智慧所以永远的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但是,因为智慧,人类社会中也生出了叫做看走眼的词语。

可以这样说,在争斗中人们会根具对于事物的主观印象从而选择该如何争斗,比如在面对一只兔子的时候,人们绝不会用出全力去击打对方。

这是正常的现象,毕竟在人的本能认知中,力量是最宝贵的东西,面对兔子去出全力,这应该算是最不划算的事情了。

第十二章 那就会做到

叶朝没有注意到扑来的狼群中有着一只体型不大但眼睛却是黑色的雪狼,将目标一直定在外围的金姑娘更是没有发现。

所以,当那只雪狼的后腿微微用力,身躯开始不明显弓起的时候,两人还是没有发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所有残留着的雪狼不再进攻冲锋,而是整齐地将头扭转,向着与之前相反的方向狂奔。

寒风在刹那间骤起,接着的瞬间,一柄虚幻的利刃在当中形成,它速度极快,快到似乎可以无视虚空的阻隔,快到似乎可以斩过光阴。

金姑娘看到了那柄利刃朝着自己的咽喉刺来,她想要抵挡,但发现平时体内流动极快的内息与在空中可以闪烁的紫刀在此刻是那么的慢。

死是世间的大恐怖,因为死了就死了,你再也看不到这瑰丽的世界,而在这瑰丽的世界中,也再也不会存在你的痕迹,就像是一盏烛火熄灭了,其所在那片空间,就永远是黑暗了。

所以,不会有人真正想死的,红衣女子不想死,她还没有将师门典籍记载的法宝找见,她还没有将合欢派光大,她还没有找见自己的如意郎君。

可是,那利刃的速度太快了,她又怎么可能躲过?她也没有奢望自己身后的叶朝可以救下自己,毕竟,他又怎么可能会快过这柄利刃?

她绝望,她不甘,她害怕,所以,她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或许,这个世间真的存在这样一种人,他们将承诺看做是比生命还要贵重的东西,他们在遇到即将让自己承诺崩溃的事物,体内会迸发出平时所不能有的力量与速度。

红衣女子感觉到了一股巨力将自己拉在了雪地之上,随后,她听到了一声利物刺穿某种物体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一声像是龙吟又像是剑鸣的声音,她的神海开始混乱,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向着雪地倒去。

一息,又或许是比一息时间还要短的时间,她倒在了冰凉的雪地之上,她感觉到了有温暖的雨滴正在湿润自己的脸颊。

她奇怪,自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怎么可能会感觉到温热的雨?

她惊醒,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焦急地睁开了双眼,她看到了叶朝的胸口正在不断地流着鲜血,而那雨滴便是这鲜血。

“叶无耻,你怎么能这样?”她愤怒地大喊着,埋怨着。

很奇怪,叶朝这样做是为了救她,但她偏偏就产生了这样的情绪。

因为鲜血在一瞬间流逝的太多,叶朝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红衣女子急忙将他扶住,即使一边那已经被劈成两半的雪狼的鲜血是诡异的紫色都没能吸引她哪怕是半分的注意力。

……

“咳~咳”

叶朝感觉到嘴角传来的一片冰凉,想到了这个世界虽然修真文明盛行,但还是处于封建社会,做的一些事情并不科学。

比如自己流血太多,虽然体内有太极玄清道护持,但身体依旧虚弱,在喝下冰冷的雪水一定会让自己的身体更加虚弱,而且,现在的自己明显感觉到了寒冷,在喝下雪水后,自己体内的温度流逝的会更快。

必须得睁眼,不然,自己没死在雪狼身上就要死在自己人手上了。

睁眼后,叶朝看见了印着火光的山洞洞壁,看到了眼睛通红憔悴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的金姑娘。

“叶无耻,你,你醒了,是不是觉得渴?我再喂你些水喝。”

叶朝急忙摇头,虚弱道:“别别别,金大姑娘,你若是不想让我死,那就听我的。”

若是放在之前叶朝这样说,以红衣女子的脾气,那一定是将手中小锅中的雪水一把倒掉,然后气氛地将叶朝扔在这里不管,然后愤怒地想着,什么叫不想你死?本姑娘喂你水还不是想让你赶紧恢复健康吗?

可是叶朝以自己的性命救了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现在她也很愿意听着叶朝的话。

听着指示,那个用来烧水的小锅被架在了火堆之上,然后,红衣女子开始盯着叶朝,眼睛似乎都不舍得眨一下。

被一位超级超级大美女盯着,这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一件极具成就的事情,叶朝很满足,可是,这样的状况持续很久,也终究会让人不自然些。

“我的脸应该不会开花了吧?”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这一定是人类社会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问话。

叶朝在与万剑一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问了他三个为什么,在之后的五年学艺中,他又不知问了万剑一多少声为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男人啊,天生就有着古怪且解释不通的冲动,比如我们大多数人认为漂亮女子是天下间最柔弱的,所以,就觉得她们应该受到保护,而我是正常的男人,在看到你有危险,自然就挺身而出了。”

“怎么样?感动吗?”

红衣女子摇头,道:“可问题是在谷地那里你帮我杀死那只雪狼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提防着我,这说明你并不在那大多数男人间的范畴,虽然我知道男人会因为漂亮女人而冲动,但是那些人在遇见关乎自己生命的时候,便会原形必露。”

“所以,我想知道真是的原因,这对我很重要。”

看着一改平时那妩媚姿态且容易冲动的红衣女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叶朝还真不好意思再去口花花,“我不是说过吗,我的剑是负责保护你的。”

红衣女子的眼角之处似乎有泪光闪烁,但转眼就被她一把抹去。

“可是,你也可能死啊?”

“死不了的,我算过的,我们修真练气之人的身体状态强的可怕,只要不被命中要害,想死都难,这样很像一种生物,叫做小强,嗯,在这里应该叫做……”

看着叶朝那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红衣女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某些情绪,她冲上前去,一把将其抱住。

被超级超级美女抱住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十三章 紫芒刃

从客观的身体反应来说,气血迅速在血管中流动,因为此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地升高。

从神海方面的主观情绪来说,自豪,骄傲,头很晕。

红衣女子并没有想要很快松开他的想法,做为从来没有抱过女人更是没有被女人抱过的叶朝更是没有推开女子的想法,所以,这一抱的时间很长,直到特制铁锅中的水烧开发出了像是抗议一般的咕噜声。

“不好意思,我,我……”

红衣女子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多么的冲动,又想到了这么长时间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将自己推开,害羞夹着莫名的喜悦,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出。

“你看,水开了,像是这种状态的水,病人喝了,那才会健康。”

女子的脸更红了,但是也为叶朝的话,顺势将小锅从火堆上取下,缓解了现在的尴尬。

“这里便是那处山洞?”

“嗯。”

“那我们赶紧去查看一下,在我昏迷后怕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可是,你的身体?”

叶朝喝了一大口热水,道:“失血过多,体内元气有些紊乱,不影响行动,再一个,这洞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然我们怕是早就受到攻击了。”

他说的倒也没错,这洞中现在确实没什么危险了,就像那一大群雪狼,它们在洞外徘徊而不进山洞,说明这洞中还留存着青鸾神兽的气息让它们畏惧,但是它们却知道洞中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它们。

不管是什么山洞,无非都具备着一些相同的特点,漆黑、蜿蜒、借着火光能够看见并不光滑的洞壁等等。

因为叶朝受了重伤,也说过并不影响行动,且他也亲自示范了,但红衣女子就是担心他,所以在探索山洞的过程,他一直被对方扶着,一直感受着对方身体某处的柔软。

这让他晕晕乎乎的,他很想提醒女子这样会让自己一直占她便宜,可是,女子举着火把,仔细认真的样子一直让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与时机。

不知在拐了多少道弯,不知两人差点碰到了多少的绝壁,就在火把快要熄灭的时候,一抹紫光印入了两人眼中。

女子看见之后,神情上明显露出了激动。

“那便是我派至宝紫芒刃了,我们去看看。”

人在激动的时候就会容易犯错,而大多数谎言被拆穿的时机便是主人公情绪激动的那时,女子兴奋之下说出了紫芒刃,而这紫芒刃,叶朝刚好有印象。

那是原著中合欢派妙公子的手中至宝,灵力至强,属于同天琊斩龙一般的九天神兵。

还真就是九天神兵?

妙公子叫金瓶儿,而这红衣女子也姓金,那么……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但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只当那紫芒刃就是那莫须有的逍遥涧至宝。

一边红衣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话中所透露的信息,很害怕自己与叶朝之间会出现自己不敢想象的画面,她急忙看向身后,见叶朝表情并无异样,便自我安慰地想着叶朝一定不知道紫芒刃的来历。

两人走近那处,面前被无数的巨大石块封住了去路,再借着火把残留着最后的余光看到了一柄锋锐的紫色细刃插在了坚硬冰冷的墙壁之上,不,更准确的说是,紫芒刃似乎是从那处墙壁生长而出的一般,

“叶朝,它怕是已经与这岩石合为一体了,我若是将之拔出,凭它百年不出孕育的锋芒,估计附近的山石都会崩裂,我先将你扶远一些。”

“嗯,那你小心。”

……

……

金瓶儿的玉手握住了紫光之外的刀柄之处,随后她念动着不知名且不知意的咒语,将体内合欢真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至当中。

那咒语与紫芒刃之间似乎有着特殊的联系,所以紫芒刃开始了轻微的颤抖,加之又有着合欢真力的提供的能源,随着时间推移,那坚硬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纹,当时间又推移几分,那片地域开始抖动起来。

“叱”

她一声轻喝,握在刀柄之上的玉手猛然用力,一拔,只觉一阵地洞山摇,无数的巨石开始从洞壁跌落。

她没有过多停留,身形快速向着叶朝方向退去。

而她的身后,那处乱石而形成的绝壁因为紫芒刃锋芒,因为山体的震动而裂出一道小口,随着时间推移,小口正在不断地扩大。

……

“在我离开的时候,那处绝壁裂开了,我们或许可以从那里通过,进入山洞的深处。”

叶朝点头,看着她那一脸喜色的样子,自己也莫名的高兴起来,这或许就是美丽对情绪传播方面的促进作用。

刚刚紫芒刃所在的地方还在不断地摇晃着,有山石落下,也有坚硬的石壁不断地裂开。

良久,当那里摇晃感消失,翻腾着的尘土也归于平静,红衣女子手中的紫芒刃散发出了极强的紫光,点亮了漆黑的周遭空间。

事实也如她所说,那里原先的乱石绝壁竟然真的被紫芒刃出世的锋芒所震开,刚好出现了一个能容人穿过的三尺之高的小口。

两人借着紫光走入当中,可奇怪的是,在踏入当中之后,洞中的气温竟然开始急剧下降,当两人穿过那乱石绝壁,视线变得宽阔,那气温竟然更为寒冷。

“我知道了,刚刚那处乱石绝壁一定是青鸾设下的为了保护自己孩子的结界,而我们进入当中,自然也能够感受到这纯粹的寒力,我们赶紧走进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看到青鸾的幼崽呢。”金姑娘拉住叶朝的手开心地说道。

叶朝现在能怎样?

一个病号确实不能怎样,只能一边享受着女子的柔荑,一边跟着对方的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

每一个人在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的运气似乎都并不太差,就像是红衣女子,她找到了九天神兵紫芒刃,过了乱石绝壁之后没过多久,两人便看到了一层蓝色光幕。

蓝色光幕的背后是一间石室,石室空旷,似乎有一张石床,石床之上有着一块一尺之长的蓝玉,蓝玉之上有着不知名的干草织成的鸟巢,鸟巢之中放置着一颗鸡蛋大小的晶莹蓝蛋。

第十四章 小麻雀与可笑却不可逆的正魔之别

“叮”

红衣少女拿着紫芒刃轻轻地敲击了一下蓝色光幕,发出了一声清脆若铃音的响声。在这之前,她已经尝试用肉身穿过,但那蓝色光幕就如同石壁一般坚硬。

又是“叮”的一声,而这一次显然她用出了更大的力道和几丝合欢真元,不过蓝色光幕依旧存在,连一丝涟漪都未起。

这世间不止少年们的心性是不服天地的,少女也同样会有,而且这个合欢派天资最高的首徒更甚。

很快,连续不断地的“叮”响彻在了整个洞中,紫色与蓝色交辉着,像是元宵节晚上河阳城上空燃放的烟花,很好看。

不知多久,少女一抹额头之上的汗水,开始了因为劳累而粗大的喘息。

对于男子来说,女子不怎么轻易展示的一面那才是最为吸引人的地方,比如红衣女子那倔强的样子。

而吸引只是一个过程,结果可以让男子更加的喜欢那位女子,也可以加深女子在男子脑海中的印象,当然,也有可能会是让那位男子发笑。

叶朝没有想到女子会有这么倔强的一面,更没有想到她倔强起来会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憨态可掬。

所以他没有忍住,便笑了,又因为之前女子的样子太过吸引人,他忘记了将笑声隐藏。

人不满之后的爆发绝对不会只因为一件事情,听着叶朝的笑声,女子想到了那根被烤的焦黑的狼腿,再想到了某个无耻之人埋怨自己喂他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好的雪水,

心中那藏起来好久的大小姐情绪瞬间爆发,她手中的紫芒刃不再是被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九天神兵,而是成为了发泄情绪的物件,被她狠狠地扔在了角落之中。

“叶无耻,你不是喜欢嘲笑别人吗?本小姐不管了,就看着你对着宝山而兴叹。”

说完,她不再听叶朝的道歉声,坐在了一边的石块之上不再看着对方。

“叽喳”

叶朝正欲讲个笑话让金大小姐消气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叽喳声却响在了他的脑海中,这让他不禁疑惑。

毕竟,很小的声音在传播的时候就会变得模糊,可是那小声的“叽喳”却显得那么清晰,这绝对不正常。

“金姑娘,你有没有听到很小的麻雀叫声?”

看着叶朝一脸正色的说着,她摇头算是当作回答。

叶朝摇摇头,将那声叽喳定义为自己失血过多后产生的幻觉,可就是在这时,他脑海中又响了一声“叽喳”。

幻觉绝对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两次,出现两次那一定有异常。

他看向了那颗在不知名干草上躺着的蓝色鸡蛋,脑海中顿时又响起了叽喳声,而在这声叽喳过后,他有了一个想法,自己可以穿过那片蓝色光幕。

当这个想法产生后,紧接着便产生了极大的想要去试一试的冲动,所以,他起身向着那片蓝色光幕走去。

红衣女子发觉异常,转头看向他时发现了他的行动如同中了门中媚功一般,知道不对,急忙冲上前去阻拦。

可是为时已晚,叶朝的身体很轻松的穿越过了蓝幕,她焦急,欲要跟着进去,但却如之前一般被光幕阻挡在了外面。

一边,叶朝在进入光幕之中后,径直走向了蓝色鸡蛋面前,随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鸡蛋之上。

一声微弱不可闻的蛋壳碎裂之声响起,那蓝色光幕像是受到了某种ciji,开始拼命绽放着蓝色的又充满着至纯的寒力的光华向着叶朝手下的鸡蛋涌去。

时间恍若停止,红衣女子停在了石室的外面,叶朝停在了石室里面,两人再没有一丝的动作,哪怕是因为呼吸导致的胸膛起伏。

有的只是无尽的蓝色流向那颗鸡蛋。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蓝幕消散,石室空间内再也没有一丝蓝色的至纯寒力流动。

只见一只蓝色的麻雀从叶朝手下窜出,它看到叶朝的脸后,开始激动地跳了跳,飞在了那充满着无数细小蓝色冰晶的肩膀上,用着自己那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叶朝的脸。

可尽管它亲昵地蹭着,叶朝却没有反应,它看了看外面的红衣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地“叽喳”了一声。

叶朝回过神来,第一感觉就是冷,第二感觉是真他娘的冷,第三感觉就是冷死小爷我了,然后便看到了跑向自己的红色身影,出于本能的张开了双臂。

“叽喳,叽喳”

……

“所以,我像是着了魔一般走进了这个光幕,然后又将手放在了蓝色鸡蛋之上,然后我们就失去了知觉,再然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东西?”叶朝指着拼命想要往自己怀中钻的蓝色麻雀对着红衣女子说道。

“嗯,不过我不知道叶无耻你为什么能够穿过那片光幕,还有,看这小东西这么有灵性,它到底是什么物种?莫非就是青鸾幼崽?”

叶朝回想自己在祖师祠堂与万剑一学艺之时看过的《神魔志异》灵兽篇,摇了摇头,道:“青鸾在幼年的时候怎么会像麻雀,这一定不可能。”

说完,他一把握住了小麻雀放在了自己与红衣女子之间的面前,而那小麻雀被两个大了自己不知多少倍的人类看着,似乎有些害羞,将双翅舒展开捂住了自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叶无耻,我觉得你可以对它温柔一些,毕竟它这么可爱。”

“麻雀可不像金丝鸟那般娇弱,没事的。”

……

……

北原之上凝聚了一层不知几万里的阴云,在那之下,寒风卷动着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霜雪摧残着地面上一切有形的事物。

一根在高地上生长了不知多少年雪松被连根卷起,一只头上长有四角的麋鹿哀嚎着飞向了天际,那平时征服了高空的雪雕在空中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四处摇曳着,那号称是雪原王者的雪狼群匍匐在许多山洞崖壁之下瑟瑟发抖。

在一山洞中,尽管有呼啸的寒风灌入,但依旧有一束火焰在勇敢的燃烧着,旁边,一只蓝色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一位男子很认真的烤着肉食,一位女子看着火堆旁烧开的雪水发着呆。

“这场风雪过后,你会去哪里?”

“我应该会回山门,当初老是想着要下山游历寻找炼制法宝的材料,却忘记了向老头询问炼制法宝的方法了。”

“我其实是合欢派的。”

“我知道。”

或许是因为知道两人不久之后就要分开,又或许是因为叶朝的回答过于平静,再或许因为传承了不知多少千年的让人讨厌的正魔之别,红衣女子抬头怒视着他,道:“我是合欢派的妖女,你的反应只有这些吗?难道你不应该用你们青云门的道法除去我这个妖女吗?”

人啊,在想到了没有结果的结果,又去想那不可能违逆的让没有结果的结果的道理,总是会愤怒什么怨恨什么。

这是无奈,可是,人类社会中又存在着太多的无奈,而那无奈又必须要放弃许多不可能放弃的东西才能解决,人们只能适应无奈。

“在我们那个世界,所有人在看待这里的正魔区别时,都会觉得很傻,即使我来到了这里,现在就感到了这很傻的区别所带来的无奈,却依旧觉得很傻,所以,你是魔教的妖女那能怎么样?”

“难道要如我这样的天才弟子像门内那些热血弟子一听到魔一听到妖字就乱砍一通吗?”

对于叶朝的话金瓶儿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她却听懂了一点,叶朝不会介意自己是合欢派首徒的身份,所以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即使知道自己与他之间不会存在着什么可能,但是,有希望,那么无奈便不再是单纯的无奈了。

她摘下了自己腰间一直佩戴着的却从来没有响过的铃铛递给了他,道:“我们以后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到那个时候,你要还我一个能响的铃铛,还有,不能忘记我。”

时间太多情大都是因为在某一刻的怦然心动,而这怦然心动却往往能镌刻在人心田,直至魂归九幽方可消散。

第十五章 草庙村的惨象

分别这个词很让人不喜,因为它出现的时候会意味着让人不舍,让人伤心,让人无奈,让人当下的幸福、温暖、满足全部化作乌有。

五日之后,北原那场罕见的风雪停了,天空似乎被神异的力量清洗过一般而变得比以往更加蔚蓝,白云干净纯洁的很容易让人想到河阳城西街上的棉花糖。

雪雕们赶紧飞在空中寻找着目标,雪狼群们开始行走在雪地上看看有没有傻傻的麋鹿出现,总之目前来说雪原之上还没有杀戮,所以,现在的这里很纯净,站在山巅遥望应该会让人很愉快。

青鸾峰最高的绝壁之下。

“此时北原的风景是多么的美丽,可是,我却不想看见这份美丽,我宁愿北原永远都刮着寒风,因为那样,那处山洞便永远是温暖的。”

“叶无耻,之前在山洞内,我很担心的一件事情便是你在今后会不会被你青云们的师姐妹们勾走魂魄,但是现在我不担心了。”

“因为我发现你根本就是一块木头,这世间喜欢木头的人很少。”

对于从来不看言情小说,不看言情电视剧,更是没有找过女朋与的叶朝来说,女子的话就像是迷雾一般让他很难看透,还有,此时的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不知该说什么,那总是要说一些什么的。

“紫芒刃乃天下至阴法宝,而我观你出手时的元气也是至阴,任何以孤阴或是孤阳存在的力量与事物,都不可能长久,所以,这一点你要注意。”

他说完,便感觉到自己怀中多出了柔软,随后唇间传来了湿润。

很奇妙也无法形容的感觉充斥了他的身心。

“我走了,你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

既然注定是分别,那还何必同行?

良久,叶朝回神,看着天边消失的红色身影,摇了摇头,拿出酒囊喝了口烈酒,将挂在腰间的铃铛放置胸膛衣襟内,这样,这个东西就不会丢了。

面对着自己温暖的小窝中多了一个充满着冰冷的异物,某只蓝色的像是麻雀的小鸟开始不满,它钻出了自己的小窝,跳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开始不停的叽喳表示抗议。

“喂,你很吵啊,看见那里了没?小心我把你炖了。”叶朝指着洞中还燃烧着的火焰说道。

小麻雀看着自己的抗议并不管用,甚至可能还会换来某种残酷的对待,它只能无奈,又飞回到目前自己的老巢,也就是叶朝的胸膛衣襟内,顺带着不满狠狠啄一下那个铃铛,又沉沉的睡去。

一日后,他也启程向着雪原外围飞去。

……

几个月前下山一直御剑飞行到北原,那是因为叶城他想要迫不及待地拥有一柄自己炼制的法宝,而在青鸾山找到的蓝玉与鸟巢后,他便不再焦急。

所以,这一次返程他准备认真的体会这片世界的风土人情,顺便在路上也替天行道一番。

所以,他这一路上没有再御剑飞行,而是骑着一只毛驴硬是从北原的大草原之上回到了青云山脚,而这也用掉了近十个月的时光。

……

血色与黑色似乎很般配,就像是人们对于青梅与绿茶的认知一样。

在一个山村中,因为此时正是那夜深之刻,所以,每一处人家都未点着烛火,又因为空中的云彩很厚,星光与月华有些朦胧,这个村子显得很黑,像是通天峰夜晚虹桥下的深渊,有些让人恐惧。

此时,竟然有一个人在这村子中游走,只见他悄悄地推开一处木门,在进入当中片刻后便又出来。

他进去的时候没有背着包裹,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背着包裹,那么他一定不是去偷东西去了,再一个,方圆数十里的人们都知道,草庙村是最贫困的村子,绝对不可能有什么钱财或是宝贝之类的东西。

那么他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如果仔细看,那么便会看到他双手正在滴着某种液体,如果距离再近点,天上的云层再薄上一点,便能够看清楚,那液体是人的血液。

草庙村并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那人去一家的速度不会超过十个呼吸,走完所有人家,那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情。

天空还未发亮,这时的草庙村却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当那个人走完了最后一个人家,他甩了甩双手上的血液,习惯性的双手合十,然后,他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身体抖动着,随后,他跪倒在了地上开始念诵着经文。

清晨,一阵悦耳清脆的铃铛之声传在了一条山路之上,也不时有着几声刺耳的男性歌声。

什么大河向东流,什么太阳当空照,什么我爱你亲爱的姑娘的。

不过若仔细听,你还能听到当中夹杂着那欢快的鸟儿的叽喳声。

“不是,我说过几遍了,你个小东西能不能安静点?你真不怕我将你扔了?再或者是烤了?”

叶朝看着一清早就围着自己脑袋转圈且叫的小麻雀,很是凶恶地说着。

可是,他的话并不管用,那只蓝色的小麻雀依旧在围着他转着叫着,仿佛是不知疲倦,至于他口中的威胁,在这大半年他都说过不知多少万次了,从来没有兑现过一次。

“嘿,小爷我不愧是穿越到了神奇的诛仙世界,鸟儿不怕人,能吃肉喝酒的驴,有意思啊。”

“不过,前面应该就是草庙村了,这一次可得进去看看,看看我们那可怜的张小凡同学。”

血腥味会伴随着时间推移伴随着血液与人体的剥离而变得浓郁,夜晚那人的杀人手法极为野蛮,草庙村民有的是心脏被掏,有的则是脑袋被扭了下来,着实是凄惨无比。

这场景让宋大仁这个宅心仁厚的大竹峰弟子反胃异常,可是,这些村名他很眼熟,甚至一些他都与之说过话,他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再一个,就凭着自己这青云弟子的身份,也不能不管。

所以,他想着将这些人的尸体先聚集在一起,若一会有同门路过此地,一起将这些村名下葬。

第十六章 回山,万剑一太清?

(感觉这章废话很多,但是觉得不写又总是少点什么,大家不感兴趣可跳过至神略号那处)

在叶朝从北原归来的大半年时间,他为了某些人间不平事杀过人,杀过妖,对于血腥味他很熟悉。

当他远远地看见了几片茅草屋之后,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他眉头一皱,想到了可怜的草庙村的经历,一拍座下的黑驴,便向村中奔去。

村口的一处空旷之地,宋大仁将一个哭晕在地的孩子抱到一边,再看着另一个痛哭的孩子,早已忘记亲情的他心中却也悲痛万分。

一阵像是马蹄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他与那位孩子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叶朝,而叶朝也看到了他们,看到了那被堆放在一起的村民。

很凄惨,很血腥,而这似乎也说明了一件事情,修真之士很恐怖,入魔的修真之士更恐怖。

宋大仁作为一个在青云山待了百年的弟子,对于掌门一脉弟子们平时的衣着并不陌生。

“在下大竹峰宋大仁,不知可是通天峰的师兄?”因为青云门的法诀在驻颜之上有奇效,在看人的时候并不能够从对方的面容看出什么。

叶朝一听是这个憨厚青年时宋大仁,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宋师兄,小弟是通天峰叶朝。不知,这?”

他说完,指了指那堆尸体。

或许是因为叶朝这一指,那孩子因为他的出现暂时转移的注意力又放在了那些尸体之上,他又是开始了大哭,然后亦如原著一般,情绪大动加之体力消耗,晕倒在地。

宋大仁无奈的摇头,将两人挪在了一边,对着叶朝道:“唉,草庙村不知被何方妖人所屠,只剩下了这两个孩子,叶师弟,我们一起将这些村民安葬了吧。”

“嗯,这天气炎热,尸体聚集在一起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叶朝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他在得知自己穿越到诛仙世界的时候就想过,一定要力所能及的避免村内的惨案,可是因为原著中并没有提到过具体的年号什么的,这让自己根本无法知道草庙村会在哪一天被屠。

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吧。

两人用着仙剑法宝很快便挖出了一个大坑,正欲将村名安葬之时,突然出现一个青年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语在大坑边跳起了很杂乱的舞。

“他是这个村子的第三个幸存者,他疯了。”

之后,即使有着叶朝的存在,两个孩子的命运依旧如原著一般一人入了龙首峰一人入了大竹峰。

……

祖师祠堂外的那颗桃树之下,一只黑驴在安静地看着那上面的桃子,但眼神却有着跃跃欲试的情绪。

祖师祠堂内的后院,石桌上摆着两坛山海苑的美酒,和两只肥嫩的山海苑大厨烤出的烧鸡以及一叠花生米。

小麻雀没有像往日那般叽喳,而是在石桌的一脚啄着对它来说很美味的花生米。

叶朝看着老者像是返老还童般的面容,他惊讶地问道:“师叔,您真的是本人吗?”

老者听后眉头一皱,夹在筷子中的花生米像是北原牧民打猎时射出地箭簇般疾速飞向了他的脑门。

只是一道蓝影忽然闪过,那粒花生米便被截胡到了小麻雀的嘴中。

“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惊讶于小麻雀的速度而说道。

“北原的一处山洞中捡的,您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

人逢喜事精神一定爽,老者突破返老还童这是一件,叶朝归来这也是一件,所以老者哈哈大笑,道:“谁敢冒充老夫?只不过是想通了某些事情,顺便将境界突破了。”

“太清?”

“嗯。”

“恭喜。”

“有什么可恭喜的?道玄那小子在三十年前便突破了。”

“不行,那我还是恭喜。”

两人一边喝酒,叶朝便说起了自己这一次的历练所经历的事情,当然,关于自己与金瓶儿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省略了。

过后,叶朝趁着酒意,将那个不知名干草做的鸟巢和蓝玉从包裹中拿了出来,道:“师叔,看看这材料怎么样,能不能造出一柄不下斩龙剑的仙剑?”

“嗯,我看看。”

老者拿起了两件材料,开始一边摩挲一边观看,看着看着,他又看向了叶朝。

叶朝心想,我是让师叔你帮忙看看这材料,而我自己又不是材料?

“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先不说这小东西的奇特,就单说外面那头黑驴就似乎有着远古神兽夫诸的血脉,还有这两件材料,虽然它们的体积并不大,但一个万载玄冰加一个万载雷丝草,这铸成一柄九天神兵却是足够了。”

关于黑驴的血脉问题,叶朝知道它很神奇,不然当初收服它的时候自己就不会用到威力仅在神雷御剑真诀之下的玉清引雷法了,关键是那两个神材能够铸造九天神兵,这是让人最兴奋的。

来到诛仙世界,你的手中没有一柄九天神兵总感觉你混的不够好,毕竟在后期那些行走天下的正魔弟子都持有九天神兵,比如林惊羽的斩龙、陆雪琪的天琊、小凡同学的噬魂、毒公子的斩相思,金大姑娘的紫芒刃。

“也幸亏老夫没有直接传授你炼制法宝的法门,不然,你可能就将两个不世神材毁了。”

“那您还不赶紧教我?”

看着叶朝那急切的模样,万剑一瞪了他一眼,正要想给他一粒花生米让他长长记性,却瞥到了一边似乎是在虎视眈眈的小麻雀,便只能说道:“你这劣徒,炼制九天神兵怎可着急?我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并不透彻,所以,一会你去找道玄让他教你。”

……

桃树之下,黑驴的眼神依旧是跃跃欲试,但身体却似乎在抖动,它想要跃起去咬那可口的桃子,但是在想到了那位之前的交代,却怎么也不敢跃起。

正在这时,它那尖锐的耳朵感觉到了一股风声,而后它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白发中年人正在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

自己是那片草原的王者,连最高大的骏马都要在自己面前臣服,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竟然敢直视自己?

第十七章 小竹峰

对于挑衅自己威严的人或者动物,大黑驴从来没有一丝的耐心,尽管踢出自己的双蹄便是了。

所以,它的身体在刹那间转动,前腿绷紧作为支撑,后腿像是北原马上骑兵砍出的弯刀般疾速踢出。

它似乎想到了这个人会被自己一脚踢出三丈之外然后吐血不止的画面,心中得意,不禁露出了自己那傲人的白牙。

只不过在下一瞬,它那双如铁般的蹄子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后,对方没有飞出三丈之远,后蹄传来的感觉就像是踢到了钢板一般。

它惊讶,很快扭头,便看到了曾经在草原上见过那位使出的由精纯元气所凝结出的太极图,暗道一声不好,想要离开,但为时已晚。

那太极图瞬间爆发出了摄人的神芒,在这过程期间爆发出了恐怖的威能,它飞在了空中,紧接着飘出了数丈之远,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痛,就连会使用雷电的那位都没有让自己感觉到这么痛苦,所以倒在地上的黑驴大声的叫着,希望那个人能够赶紧出来救自己。

叶朝听着熟悉的嘶吼,与万剑一对视一眼,两人急忙起身去前院查看情况。

只见一位道者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惨呼着的大黑驴面前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那人正是道玄,也是,在整个青云山也只有他闲的无事才会来祖师祠堂。

因为叶朝平时老夸奖大黑驴,所以小麻雀一直不喜欢它,但是,毕竟大黑和自己相处,现在被人打倒在地,这让吃饱喝足的它很生气。

“叽喳,叽喳”

它开始愤怒的叫着,双翅扑腾,眼看就要冲上前,叶朝赶紧将它抓住塞进怀中,对着道玄行了一礼,道:“师尊,手下留情。”

“这个也是你的?”道玄指着地上躺着装死的大黑驴道。

叶朝点头,随后暗示大黑驴继续装死。

“不错。”

说完,他走向了二人那处,没再理会大黑。

“我说道玄师兄,你这评价我可就不乐意了,这小子为你青云门带回了两尊幼年的灵兽,而你也就评价不错?”

道玄没有理会其它,而是盯着万剑一道:“你不是青云门之人?”

“我不是掌门。”

道玄脸上显出怒容,道:“你若想当掌门,我现在就可以叫田不易他们来通天峰,说你没有死,然后将掌门之位让给你,你以为我愿意当掌门?”

对于师长们的拌嘴,叶朝认为作为后辈弟子的自己应该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所以连忙牵起大黑驴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后院,道玄与万剑一碰杯饮下了杯中醇厚带着一丝血色的山海苑美酒,可当酒液下肚之后,他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这酒不好。”

万剑一笑了笑,当中有不屑也有着一丝得意,道:“自然是没有你的酒好喝,但是,这却是叶小子孝敬我的。”

“不过我想了想,从你充满着阴谋的将他安排在我身边,又从你给他使用刘波的仙剑便可看出你对他很好,可是,你在他面前对他又极为冷漠,这是为何?”

“其实,我觉得他挺像你的……”

“住嘴!”

……

……

两年后。

青云山通天峰上真的处处是大佬,比如祖师祠堂那位骄傲的老者,比如碧水潭下喜欢睡觉的那位,再比如碧水潭边正在喝茶的青云门掌门。

刚好,后两位又是目前叶朝在青云门最害怕的两位。

叶朝看着手中的《道门炼器法》(原著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因为情节上的需要,小枝自作主张的加了这么一本书),忍着胸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喝酒的隐隐作痒,低着头走在了道玄的面前。

“师尊,弟子差不多是理解了,只不过当中提到的阴阳交泰之地弟子并没有听说过,请师尊指点。”

道玄喝下了杯中之茶,缓缓道:“小竹峰南侧有一水潭,那水中的寒力极纯,又因地势缘故,在那里引动天雷的威力是别处的三四倍之多,这两年你进入太极玄清道七层,可以勉强施展神雷御剑真诀,你可以去那里尝试一下。”

在那日道玄与万剑一拌嘴之后,叶朝便开始跟随道玄修行,在经历了两任太清高手的指点,加上他的勤奋与在二十一世纪养成的思维方式,在半年前便突破至玉清七层。

突破之后,他便成为了通天峰当代弟子中的第三人,也渐渐被其余弟子所熟知,甚至传到了其它峰之上。

“可是师尊,万师叔可是说过水月师叔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弟子身为男弟子去那里炼制法宝似乎不会方便。”

道玄沉默,确实,那位可是不怎么好相处的,且因为当年那件事情,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成见。

“你先去拜访她,就说我让你去的。”

叶朝心里暗道,我要是对着水月师叔说是你让我去的,那恐怕会直接被轰下小竹峰,您这绝对是在考验弟子我到底是不是诛仙小说迷。

“弟子知道了。”

叶朝向来是一个不愿意等待的人,既然道玄师尊教过自己炼器法,自己又将之掌握的纯熟,那么水月大师即使是死灵渊下的那条黑水玄蛇,这小竹峰也得去。

告别道玄之后,将大黑驴喂饱,带上了一脸兴奋的小麻雀,他便在虹桥之下御剑飞向了小竹峰。

小竹峰的山并没有通天峰高,也没有大竹峰那般宽阔,所以,它显得很小,而小,在某些时候便可以说成秀丽。

在山之上,那细而修长的竹子被风吹动像是婀娜的舞者在摇曳自己的腰肢,蜿蜒且平静的溪流像是九天玄女垂下的丝带,时而还能看见从通天峰吹来的云气,再闻着花香与竹子清香混合的味道,一定会让人生出许多感叹。

“万师叔就应该来这里养老。”叶朝在小竹峰的山脚下发出了感叹。

“叽喳。”

“呵,你一个麻雀就别学小爷我感悟美景了,对了,一会上山你可得管住你的嘴,你应该知道道玄师尊很可怕吧?那上面还有一个比他还可怕的,记得啊。”

小麻雀像是听懂一般站在叶朝的肩膀考虑了一会,然后点头飞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中。

第十八章 与雪琪妹子打一架?

小竹峰上是不会存在男人的,除非,有哪一个精力旺盛到不惧怕某些存在的青云弟子来欣赏小竹峰的“美景”,可是这里出现那种人的几率很少,就算出现,那个人也绝对不敢再出现第二次。

所以,小竹峰上的女弟子们可以说是几十年都看不到一个男性,而这男人猛然间出现,还是平静异常、理所应当的出现,这会让她们生出就像是见到只有南方十万大山才会有的食铁兽后产生的感觉。

一路上,叶朝看着很多漂亮的小竹峰师姐盯着自己,他很想去笑一笑打个招呼,但想到自己一定要给水月师叔留个好印象,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小竹峰并不高,叶朝一边上山一边看小竹峰的风景与师姐们笑起来可爱的样子,也只是过了半个时辰。

峰上的一处开阔之地,那里有着一片竹屋,竹屋的范围又有着一片开阔的白石铺就的场地,有很多穿着白衣的女弟子在那里舞剑,有的秀气,有的婀娜,有的英气。

一位清秀温婉的女子在监督着她们,当有些女弟子的某一式剑招出现了问题,她就会温柔耐心地为对方解释并示范。

当这些女弟子手中舞剑明显失神还一直向着某处望去时,温婉女子眉头一蹙,也向着那处看去。

只见远方有着一位腰跨长剑与酒囊的白衣男弟子在向着这里走来,而且看起来全然没有一丝的不自然,这让女子好奇,这是哪为师叔师伯的弟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小竹峰吗?

所以,她迎了上去。

叶朝看着这身穿鹅黄衣裙充满着江南女子之美的小竹峰弟子向着自己走来,他快步上前,向对方行了一礼,道:“小弟通天峰弟子,见过师姐,敢问水月师叔可在?”

原来是掌门弟子,估计是传信的。

女子点头,秀唇轻启,道:“小竹峰文敏见过师弟,若见师父的话,你便随我来吧。”

叶朝谢过之后,便跟着女子走向了竹屋深处。

只不过因为这里平时只会有女弟子们生活,让他有了一种闯进女子闺房的感觉,还有那一大群女弟子正在好奇且毫无掩饰地盯着他,这让他浑身充满了不自然。

为了让这不自然不会显现,他只好左手握紧腰间的剑柄,右手缩回宽大的衣袖,让自己的脸保持冷傲。

殊不知,当年有个人来小竹峰,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不自然,想到得办法竟与他不谋而合。

走过一条满是细竹围绕的小路后,两人来到了一处较大的竹屋前,那竹屋前的场地比较开阔,一位风姿依旧的女子正在指点一位长相极美的女子演练剑法。

“师弟你先在这等上一等,我去禀告师尊。”

说完,她趁着那两人间隙快步走到了那位风姿依旧的女子面前说了几句,便对着叶朝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叶朝目不斜视地走了上去,在看到文敏眼神的暗示后,对着水月行了一弟子礼。

“通天峰弟子叶朝见过师叔。”

不知为何,水月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叶朝,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第一次见那个人的画面,那时的他也是如这个人一般腰上跨着长剑,眼神也是那般充满了让人不爽的傲气。

不过在转念间,她的眉头蹙起,这个通天峰弟子的气质为什么会像那个人?由此,她又想到了这个人是通天峰弟子,是道玄的徒弟,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厌恶。

“你来此作甚?”

声音很冷,就像是雪原的空气一般寒冷。

叶朝并没有捕捉到她之前的失神,但却很轻易地发现了她眼神中的厌恶,不由得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说明自己的来由。

“回师叔,弟子因为寻到了一些神材,听掌门师尊的指点,说小竹峰有一奇地,很适合炼制法宝,所以……”

“呵,所以,道玄便让你来了?”

叶朝看着水月那双本应该很但却因为怒火而收到影响的美丽的眼睛,低头称是。

水月没再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境界,随后下意识地拿他与自己身旁最得意的弟子做比较。

“你是玉清七层?”

“是。”

毫无疑问,整个青云门中,水月对于道玄意见最深,平日各峰掌座一起商议事情的时候,只要不是什么要事,水月永远都会反对道玄。

以叶朝不出三十的年龄就已经是玉清七层,这也就是在说明,他必然是道玄近来大力培养的弟子,尤其他还那么的像那个人,这便让水月更加的不喜。

当然,以水月的辈分自然不会放低身段去教训一个后辈弟子,但是,小竹峰有的是弟子,她水月还有着一个资质并不输于当年青叶祖师的弟子。

“看来道玄又教出一个好徒弟,不过,让你在幽潭边炼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胜过我小竹峰的弟子。”

对于水月的这一番话,叶朝只能苦笑连连,谁让道玄师尊不说明万师叔没死转而让水月师叔一直记恨于他,顺便也记恨上了自己。

不过,这样自己还有机会,只是不知道对手会是谁,应该不会是手持天琊剑的暴力冷妹子陆雪琪吧?(雪琪妹子确实冷,至于为何说她暴力,因为原著七脉比武时,在前几轮她的对手每一位的法宝都被她打断了)

“雪琪,你来。”

叶朝惊讶,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

水月看到叶朝在自己说到雪琪时的惊讶,心中对于他更是不屑,道:“怎么,你怕了?”

女人问男人怕,这一定是个屈辱,即使水月师叔似乎并不能用平常女子来形容,但那也不行。

叶朝心中来气了,同是青云门之人,用用你小竹峰的幽潭炼炼法宝怎么了?就算你和道玄师尊有仇,那您应该去找他老人家去,找万师叔去,为难我一个后辈弟子算是什么?现在竟然还羞辱人?

“弟子可没怕过什么,我只是在想,师叔说过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反悔吧?”

水月听完他的狠话不禁面色一寒,将自己手中的天琊剑递给了一边一脸冰冷的陆雪琪,道:“本座说话一向算话。”

(签约成了,封面终于能换了。)

第十九章 打赢了雪琪妹子

一边文敏很是不解,她知道师父和道玄掌教不合,以往她对于来传信的通天峰弟子虽不喜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情绪多变,而这位叶师弟也只是想要在无人的幽潭边炼制法宝,按道理她不该这样的。

一袭白衣的陆雪琪并没有什么想法,在她看来,师父的话永远都比自己的认知重要,既然师父不喜欢这个通天峰的弟子,那么自己便好好教训他便是了。

叶朝从怀中掏出正睡得香甜的小麻雀扔到了一边,对着水月道:“弟子准备好了,不知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水月说完,便与文敏退到了一边,

而手持天琊的陆雪琪走到了叶朝的面前,也未说话,也未行礼,只是拿着手中的天琊示意,你可以出手了。

叶朝倒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对方的无视,毕竟,雪琪妹子从来都是能不说话便不说话的人。

所以,他未言语,在退到一定距离之后,右手迅速掐出几道充满着玄奥的手印,随后腰间的长剑出鞘,带着锋锐的剑气无丝毫犹豫地刺向了陆雪琪。

万剑一曾经说过,叶朝在练剑上很有天赋,因为他出剑时从来都不会犹豫,而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不管是在面对谁,他的剑都不会犹豫。

就像是在雪原的时候,那只隐藏在狼群中的狼皇召唤出的刀刃刺中了他的胸膛,他斩下的剑都未曾犹豫。

面对着天资过人的陆雪琪,他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出剑变得犹豫。

在看到叶朝出剑的那一刻,陆雪琪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意动。整座小竹峰上,没有一个同辈是她的对手,就算是文敏师姐都不行,所以,她很渴望与同辈之人比试一场,来检验自己的修行,而从叶朝的出手来看,他够资格了。

天琊剑似乎感受到了小主人在这一刻的心境,又似乎察觉到了那飞来长剑的锋锐,它开始颤抖,兴奋的颤抖。

“jin”的一声,天琊剑终于出鞘,它像是奔出海面的神龙,带着永恒的蓝光向着那柄飞来的仙剑撞去。

只听刺耳的金铁之声过后,两柄剑上携带着的真元开始相撞而爆发,无数的气浪似是化为了有形之物,划过了一根竹子,竹子化作了无数碎片,蔓延在青石地板上,空气遍多出了一层土雾。

这只是一瞬间而产生的,当这一瞬间过后,两柄剑便受到了各自主人的控制,划出了道道轨迹,再次开始交锋。

伴随着无数金铁声中,在那两柄剑之上也开始浮现出青云门的道道秘法,有雷光像是蛛网一般浮现,有如北原寒空之上的风雪而落,长剑或是化作斩空剑气,又或是化作怒海蛟龙。

不知多久,一声比之前要恐怖数倍的金铁之声响过,叶朝的长剑被天琊从那处崩飞,接着的一瞬,天琊紧追,而后在虚空斩下。

一道蓝色剑气精准而优雅地落在长剑之上,长剑像是哀嚎一般发出一道轻微地低吟,退回到了叶朝的手上。

天琊终究是九天神兵,一千年前更是染过那位魔焰滔天的黑心老人之血,而自己的通天峰普通长老羽化留下的长剑又怎么会是其对手?

叶朝眉头紧皱,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继续御剑争斗的下场那一定是长剑被那个暴力的丫头用天琊打碎,然后自己再被天琊快斩成两半的时候被水月救下。

这可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场面,先不说自己还要不要在小竹峰炼宝了,单说自己输给这暴力丫头,那丢的可是万师叔与掌门师尊的脸面,到时候自己还怎么回通天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于看似是已定的结果而认命的人,他很善于寻找机会。

看着向着自己飞来带着蓝色电光的天琊,他眼神一亮,想到了某种可能。

那种从不犹豫的性格在这一时刻发挥了至关的重要性,他的双脚在刹那间踏出三步玄奥的步伐,在这同时,他右手之上的气血与真元迅速流转凝聚,在最后一步左脚踏前的时候,他猛然掷出了手中长剑。

被念力真元、肉身之力加持的长剑在这一刻似乎化作了一条恶龙,它嘶吼着,像是要将那向着自己而来的蓝光吞噬。

此刻,叶朝并没有在原地等待或者是用念力操控天地元气不断为长剑加持威力,而是冲向了陆雪琪的所在。

水月不屑一笑,天下道者都知道人的速度永远不会快过飞剑的速度,再一个,你叶朝赤手空拳的冲向比你境界高的陆雪琪,你又怎么有机会将之制服?

这样想的不只是水月,包括文敏,包括陆雪琪都是在这样想着。

甚至,陆雪琪已经认为自己赢了,因为那柄长剑无论如何都不会赢过天琊剑,而叶朝冲过来的时候,只能面对着自己与天琊剑的前后夹击,那他的结果不是败是什么?

空中,长剑与天琊剑相撞,也如所有人的预料那般,长剑与天琊只是在空中僵持了片刻便被磕飞。

叶朝像是不甘失败去疯狂,他的速度在这一刻陡然的提升,转眼间便离陆雪琪不过一丈之远,陆雪琪眉头一皱,准备释放太极图防御,却瞥见了那柄被震飞的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叶朝飞来。

水月眉头一蹙,随后又叹气,她知道,这场战斗是这个通天峰弟子要赢了。

当然,赢的契机并不是他猛然加快的速度,而是回到他那掷出长剑的那一刻,他知道以自己的剑必定不可能拼过天琊,所以,他在掷出的时候就在剑上留存了一股念力,

在与天琊相交之后,经由那股念力的影响,长剑的崩飞方向便是冲向陆雪琪的叶朝且速度极快。

回到场中,叶朝的手已经抓住了长剑,而长剑在此刻燃起了像是冰焰般的蓝雾,借着冲力,他举剑斩向了陆雪琪身边已经升起的太极图。

太极图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精通手中剑的叶朝,又怎么抵挡得住叶朝借用了斩鬼神诀的发力方法而创出的一式手中剑?

第二十章 打赢了雪琪妹子(二)

轰鸣骤起,太极图连半息时间都未抵挡便如同破碎的琉璃而消散在虚空,只不过,那柄剑却未再往下斩半分。

可是,陆雪琪见识过他之前出剑的毫不犹豫,并不会认为他会让剑停下,所以,不甘认输的陆雪琪在他斩向自己的太极图之时便掐了一道剑诀。

只是,他的剑停了,陆雪琪却不知该怎么停下自己的剑,而现在,他应该躲闪不及了。

叶朝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锋芒,看着那位面容冰冷的绝美女子露出的无助表情,知道对方对于天琊这等九天神兵操控不够入微,只得无奈苦笑。

“看来今日自己是必中这一剑了。”他暗叹,闭上了双眼。

两人对于这场战斗都投入了太多的心神,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场外还有上清大境的水月大师在观战。

只见,水月一扶衣袖,一道比之陆雪琪的太极图要精纯数倍的太极图瞬间出现在了叶朝背后,那似乎可刺穿一切的天琊便在其之前停了下来。

叶朝睁开眼睛,看着那柄已经回到水月手上的天琊摇了摇头,走到水月面前行礼,道:“多谢师叔出手相救。”

“不必,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那最后一式斩剑式是从哪里学到的?”

水月明知道有些结果发生之后便没有可能,况且当年是道玄出的手,可是在看到叶朝使出那一剑后,她心中存着一丝万一。

叶朝听着她那似乎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不禁暗骂一声万师叔无情,但又想到万师叔做的那件事情,他也只能忍住想要告知水月一切的念头,道:“是家师所教。”

水月看向了天外,她很想哭,自己坚持一百多年去忘记那个人,但心中却始终有着那个人的身影,刚刚她看到了某些可能,可这可能又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玩笑。

她摇头,转而背向了叶朝,道:“罢了,罢了。”

说完,她走向了自己平时喜欢待的云台,那里可以望见通天峰的云海。

文敏不知道师父与叶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见过师父那种神情,也知道师父在接下来要做什么。

所以她没有去与水月搭话,而是走到一边去查看陆雪琪的状况。

正在这时,小麻雀不知从哪里飞来,站在叶朝的肩膀上叽喳叽喳的叫着。

它一直在看着叶朝的比武,甚至在某个远离水月的角落还跳着为叶朝加油,最后一刻当那柄剑刺向叶朝后背的时候,它才发现,这场比斗叶朝可能会死。

所以它急忙向着比试之地飞来,在那过程间,水月却出手了,而它又始终记着叶朝的话,在确定叶朝不会的有事后,它又躲了起来,直到水月离开。

它似乎在责怪叶朝,所以,一直翅膀悬在后背,一只翅膀指着叶朝叫着。

小鸟不断且快速的叫很烦,叶朝对着它挥了挥手,一把将它抓住塞进怀中,不过又想到水月走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现在就去问文敏或者水月幽潭怎么走,觉得无聊,又从怀中掏出它让它继续叽喳。

(小枝我从来都不是短小的人,这章虽然短小,但是,晚上还有一更。算起来今天三更的,吼~)

第二十一章 留在小竹峰吃饭

“叶师弟,这个小家伙很可爱呢。”

女生,尤其像是文敏这般温柔的女生一向很容易被一些小小的毛茸茸的动物所吸引,而且小麻雀可爱到连一向冷淡的陆雪琪都忍不住多看它几眼。

叶朝将小麻雀抓在手中让它闭嘴,对着文敏道:“捡来的,很麻烦的。”

一边,小麻雀可不会因为有两个很漂亮的人类注意自己就去卖萌什么的,更何况刚刚让自己心惊胆颤就是她们当中一人所引起的,它现在则是更加不满地责备着叶朝。

什么叫很麻烦,自己不就是担心你吗?难道,你要让我看着你被别人杀死我却在旁边无动于衷?

所以,它越想自己越气,气之不过便“狠狠”地啄了一下叶朝握着自己的手,而它也真是用了一些力量,叶朝微感疼痛,再一次地将它塞回它的“小窝”中。

在回到青云山的两年间,因为小麻雀的烦,叶朝曾和它商量过,一旦回窝,没有特殊情况和命令,就必须安静,违背就会被丢到碧水潭中。

看着这一人一鸟的动作,文敏不禁掩面一笑,道:“初见叶师弟之时还以为你是一个严肃冷漠之人呢,没想到却是这么风趣。”

叶朝笑了笑,心中暗想,叶师弟我倒是想要风趣,可万一水月师叔对师弟我的印象不好,那师弟我怎么炼制法宝?

“对了,师父的情绪可能不稳,我们也无法代替师父做出答复,所以只能等到师父状态好转,今日中午叶师弟你便留在我小竹峰吧,这样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哦。”

叶朝高兴,能够与小竹峰二十几位师姐共进午餐,那可是一份极大的荣耀,少年意气风发谁不爱慕些虚荣?

当然,他很坚定的认为自己想留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赶紧炼出法宝。

而现在也就接近午时,叶朝便跟在了文敏与陆雪琪的背后,走向了小竹峰的饭堂。

快要临近时,从比试完后便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叶朝一眼的陆雪琪扭头,只不过她的脸依旧是冷若冰霜。

“你之前为什么要留手,你应该知道,你杀我或者伤我都会让那把剑停下。”

叶朝笑了笑,很想拿出酒囊喝上一口美酒,然后一脸潇洒地说因为我的剑从不对女人出手。

可事实上,从明显动了动耳朵的文敏再加上雪琪妹子的脾气,甚至水月师叔还有可能在某处偷偷观察自己,叶朝怎么敢去口花花?

“我的剑离你很近,水月师叔很可能来不及救你,而天琊剑与我却是有一段距离,加上水月师叔对于天琊剑的熟悉程度,她能够救我。”

陆雪琪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我下次会击败你的,或许,就在七脉会武之上。”

说完,她便扭头,只留叶朝苦笑。

……

对于一百多年都未出现过男人的小竹峰饭堂,在某一时刻忽然间多出了一个男人,而那男人长得还很好看,又据说在刚刚的一场比试还把陆师妹给击败了,关键是,从他的衣襟处还会钻出一只可爱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叶朝的这些个条件让吃饭的小竹峰女弟子开始沸腾了,她们有的大胆问他今年几何的,问他中意什么样的女子,有的则是睁着美目时不时的给他一个微笑。

当然,这并不是小竹峰的弟子犯花痴,而是有男弟子突然出现在她们的主场,呃,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欢迎客人的方式。

太过热情,热情到叶朝一度怀疑这是一场报复,是文敏故意要报复自己击败雪琪妹子想出的报复。

再看着桌上在一个小盘子中埋头苦吃着的小麻雀,他不禁有些不爽,拿筷子轻轻的敲了一下它的脑袋。

吃一定是鸟儿最重要的事,所以,当初叶朝说除非遇上急事才可以自主现身的时候,它对于那些急事的理解中自然就有了饿肚子。

再所以,叶朝干扰小麻雀吃饭,那他的耳边一定会再一次响起不满且愤怒的叽喳声,而小麻雀也确实准备这样做了。

它扭头不满地看着叶朝,转而又想到了这不是自己最熟悉的祖师祠堂,然后看向了盯着自己的长得漂亮的小竹峰弟子们,想着自己一会的做法可能会让叶朝丢面子,便只是叽喳一声又去吃饭了。

小竹峰的弟子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不禁发出了像是铃音般美妙的笑声。

叶朝听得心旷神怡,但也不敢表露。

半个时辰后,这个令人不习惯却在某些方面让人又很舒爽的饭局才堪堪结束,小竹峰的弟子们继续了往日不间断的课业,文敏则是带着叶朝逛起了秀丽的小竹峰。

只是,还未逛到一半,两人便碰到了水月,此时的水月神情已经恢复到比陆雪琪还要冰冷淡漠的样子。

两人行礼问好。

水月点头,对着叶朝道:“你可以去幽潭炼器了。”

……

幽潭的水是冷的,冷到在它面前碧水潭的水似乎可以用温和来形容,冷到叶朝以手触碰的时候就感觉触碰到了自己包裹着的那块万载玄冰一般。

而万载玄冰的威力有多恐怖?

叶朝记得自己有一次忘记用灵气将之隔绝便直接以手触碰,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似乎就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

可是,在看着幽潭边的某处,叶朝的额头上起了几道黑线,为什么一只麻雀像是有企鹅的基因可以在水中像是鱼儿一般畅游?

为什么小麻雀到了这幽潭中的表情之后便就像是一个回到了母亲怀抱的孩子那般?

这是只有在梦境中才可以出现的画面。

“小东西,我一会儿会剑引天雷,那电光可能会与潭水交融,你不想被电到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给我回来。”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又想到了在祖师祠堂某次他施展雷法出现差错,直接让大黑变得更黑,那模样可是凄惨无比,所以它果断地从水中飞出。

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它没有管身上还沾着寒冷的潭水便飞回到叶朝的怀中。

叶朝感叹,这两年间,小麻雀的成长历程就像是一个人类孩子的,有听话的时期,也有逆反的时期,而现在,它明显处于逆反期。

“改日我再收拾你。”

第二十二章 剑成

炼制法宝有一个必须的条件,那就是材料必须通灵,而此通灵的意思便是材料可以与天地灵气共鸣,可以和人体内经过炼化的真元共鸣。

也正是因为此,它们在真元浑厚的修者手下会很容易改变自身的性质。

对于这万载冰玉与万载雷丝草,叶朝很早之前便与小麻雀打过招呼,而因为小麻雀之前是一颗蛋,它对这两样东西并无感情。

叶朝闭眼盘坐在了幽潭之边,用念力将两样神物飘在空中,他双手掐诀,无数道精纯的太极玄清道真力带动着周遭天地元气不断地向当中涌着。

此刻,幽潭之边无由来的起了一阵微风,随着时间推移,那微风渐渐地变成了能够动人发丝的山风,随后,他的发丝像是狂风之下的雨水摇摆着,他的衣袍被风灌得肿胀如同在九天之上御空而行。

在某一刻,他睁开了双眼,一道模糊的太极图在刹那间浮现在了他的身边,随后那风停了,而浮在空中的鸟巢与蓝玉像是遇见了某种让它们蜕变的契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液体转变。

不过多久,空中便只剩下了一团金黄一团湛蓝的液体,当叶朝手中法诀转变之后,两团液体开始融合。

没有什么异象发生,更没有两股属性不同的神材在融合之时互相排斥爆发的神威,只是,空中的渐渐的出现了一抹银白,很纯净的银白,就像是青鸾山之巅的雪。

紧接着叶朝手中的印诀再是变换,空中那纯净的银白开始舒展,直至形成了一柄长剑。

他的手势停止,体内高速运转着的太极玄清道归于平静,空中的银色长剑雏形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开始迅速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自身的体型也在不断地凝实。

锋锐的剑刃直接插入在了潭边土地之上,在这一刻,叶朝起身,再一次将小麻雀扔至一边,拔出刘波长老的仙剑,脚踏七星。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幽潭上空的云彩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漆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乌云印出了一抹紫色,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那云中奔出一道紫色神雷直接击打在了叶朝高举的长剑之上。

雷的能量何其暴躁?更何况这是幽潭附近。

所以,涌在叶朝身上的雷光即使经过神雷御剑真诀道法的保护,即使经过了刘波长老仙剑隔绝了大部分的神雷威能,但那对于还是玉清七层的叶朝来说也是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

他的脸变得苍白无比,持剑的手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那般颤颤巍巍,他紧咬着牙齿忍受着身体处传来的巨大痛苦,那剑向着插在地上的银白长剑一挥。

只见,雷光从刘波仙剑中奔出,张牙舞爪若神龙般涌向了银白长剑的剑柄之处。

不知是不是因为新生的银白长剑过于虚弱,也或许是因为那抹雷光引动了当中万载雷丝草的共鸣,银白的剑柄在这一刻得如天空之上的乌云那般漆黑。

一边,因为斩出那道雷光,叶朝分神没能继续压制体内的伤势,直接一口鲜血喷出,神色出现了萎靡。

小麻雀见他如此,焦躁的叫了起来,想要飞来却是被他凌厉的眼神阻止。

此刻他的身体也确实受到了重创,但是,在见识到陆雪琪手中天琊神剑之威后,他更是迫切的想要炼出一柄九天神兵。

阴阳交泰并不只是在地形之上的,还有,神兵也必须要经受阴阳属性的力量洗礼,现在阳的洗礼已经完成,只差阴的力量了。

所以,叶朝只是抹掉了嘴角的血液,便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向着水潭边走去,他掐诀,口中念着细微不可闻的口诀。

清澈的水潭出现了密集杂乱的波纹,不断有冰冷的寒雾在之上显现。

叶朝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但他却恍若此事未发生一般,仍由嘴中残余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在雪白的衣袍之上。

他向来是一个喜欢坚持的人,来到这个充满着危机且对于他来说充满着太多遗憾的世界,他更不愿意放弃什么,准确的来说,他不愿意放过任何强大自身的机会。

正是因为他的坚持,潭面出现了一道水柱,它带着水中与叶朝道法凝结的寒气,在空中盘旋流动。

几个呼吸之后,那水柱冲向了不断有黑光流转的银白仙剑之上,而叶朝的身体也终于承受不住伤势的影响而晕倒在了地上。

正是在这时,两道身影就像是会传说中的仙才能使用的虚空挪移神术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种速度直接超越了小麻雀视线捕捉到叶朝晕倒而产生焦急反应的速度。

而小麻雀在见到那两人之后,刚产生的焦急便开始消散了,因为那两人比碧水潭中的那头丑八怪厉害,又和叶朝的关系很好。

“他一个玉清七层的弟子怎么可能会炼出九天神兵?为了锻炼他,道玄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那人说完,双手掐出了一道玄奥的印诀,一道似乎是实质的太极图飞向了光华流动着的银白仙剑。

道玄不屑一笑,也向着银白长剑打出一道太极图的同时,嘴上说道:“你也挺费苦心的,不然,我也不可能会在小竹峰遇见你。”

“其实我最关注的,还是你和叶小子是什么关系?我前几天深夜在碧水潭边散步的时候,遇见了灵尊,它对此也挺感兴趣的。”

道玄看着在万剑一那张脸上出现了他在一百多年前经常出现的得意表情,又是不屑一笑,道:“这里是小竹峰,我不知道水月师妹在看到叶朝引动神雷后会不会来此地查看。”

万剑一听到水月之后,神色大变,而下一刻,道玄也神色大变。

道玄拿起了地上新生的剑与那柄有了裂纹的长剑,万剑一因为着急不顾小麻雀抗议的叫声将叶朝扛在肩上,随后,两人一鸟迅速地向着通天峰飞去。

也就是在他们飞向云端之后,水月的身影便出现了,她看着天边消散的两道人影,若有所思。

(感谢应天煌权的1000币的打赏)

第二十三章 会武前夕(一)

四年时间而过,对于青云山上的人或动物来说,就像是一朵白云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转而又消散在天边那么短暂。

大竹峰的某位少年拿着烧火棍在拨弄着火中的柴火,小竹峰的某位少女依旧在师父的指点下刻苦练剑,水麒麟在碧水潭边打着如同雷鸣般的呼噜,祖师祠堂的那棵桃树下的黑驴终于勇敢的一跃尝到了美味的桃子。

在祖师祠堂的后院,叶朝一道剑气斩过天际,将银白长剑插回腰间剑鞘。

“行了,你的七层境界在这四年中已经稳固在巅峰了,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突破,没有必要着急。”万剑一坐在一张躺椅之上悠闲地说道。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便是七脉会武了,这一次,你得拿第一。”

叶朝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两柄剑,道:“得拿第一,不然,我可没脸见你和师父,不过,我到时候能用斩鬼神吗?”

万剑一喝下一口酒,想了想,道:“尽量别用吧。”

“那次道玄师尊和我好好说了一下你的事情,后来我想了想,现在青云门的前代长老都已经仙去了,你似乎又在其他掌座心中有着很高的定位,那么你未死这件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似乎并没有什么,

甚至,你没有死这件事情爆出,还有利于我青云门现在的团结,而道玄师尊和我说你的事情也有想让你出世的意向。”

“你说的倒也没错,可是,到时候会有一个很大的麻烦。”

“什么?”

“你信不信我当年雄姿英发?”

叶朝看着自突破太清后便恢复到了三十岁面容的老者,点了点头,道:“信。”

“当年除了苏茹那丫头,整座青云山的女性修者没有一个不暗恋我的,比如水月那丫头,如果她知道我还活着,我不知道今后会有多大的麻烦。”

“那您得承认一件事情。”

万剑一瞪了他一眼,挑眉,道:“什么?”

“您是个负心汉。”

万剑动怒,一拍桌子,道:“老夫这几年没有亏待你吧?先不说传了你斩鬼神,就说六年前那次,你说通天峰很吵,老夫不是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你住在这里的?这是负心汉做的事情吗?”

“负心汉可不是用来说师徒关系的,您这是在转移话题。”

“水月师叔那么漂亮,这么多年来也保养的很好,我就不知道你嫌弃她什么?你要解释不出所以然来,那么这还是在说明着您就是负心汉。”

万剑一看着叶朝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一甩衣袖,道:“随你。”

因为生气,看着叶朝那悠闲喝酒的样子他更生气,更生气到一甩衣袖离开了后院。

当然,叶朝并不是迫切的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算是万剑一的徒弟,而是,他想到了五天前在碧水潭边与水月大师相遇的那次。

那次水月似乎与道玄吵了一架,而后便来水潭边散步,刚好,就遇见了叶朝。

在那次小竹峰之行后,叶朝就决定对于水月师叔要敬而远之,也正当他准备要离去的时候,她叫住了他,很是直接的问道:“万剑一是不是还活着?”

听到这没有什么掩饰像是通天峰东边那道飞瀑一般直的问话,叶朝失神,但随后惊醒,连忙假装疑惑的问道:“师叔,弟子并不知万剑一是何人?”

他先是失神而后又强装着说出谎话,以水月大师的眼力又如何不能发现他是在隐藏着什么?

可是水月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悲叹一声,而后离开。

但是,叶朝看到了一滴晶莹的水滴落入了碧水潭中,看到了那微弱的涟漪产生后又消失,他似乎感受到了那水滴中包含着的痛苦与无助,所以,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又所以,有了今日自己与万剑一的这次谈话。

……

在那一跃而起之后的盏茶时间,桃树下多出了十几个桃核,现在,又多出了几声满足的饱嗝声与几声充满着欢快的叽喳声。

小麻雀很聪明,在看着大黑吃掉十个桃子之后,祠堂中的那位老人并没有冲出来暴揍大黑,自己便飞到了顶端将长势最好的桃子摘下,落在大黑的身上吃了起来。

这几年,它的饭量变得很大,每次叶朝吃多少,它便吃多少,很难想象,以它那小小的身躯是怎么将大它数倍体积的饭食吞入肚中的。

再按照正常道理来说,在动物的幼年期,吃的多通常代表着发育就会变快,可问题是,它还是以前那么大。

叶朝走出了祖师祠堂,远远的便看到了懒洋洋趴着的大黑和正在美美吃桃子的小麻雀,额头不由得起了数道黑线,这俩东西就知道吃,而且现在都敢吃万师叔最爱吃的桃子。

叶朝走过去,正准备将大黑一脚踹起,却见小麻雀叼着自己啄了一半的桃子像是献殷勤的飞到自己面前。

“唉,万师叔现在的情绪不好。”

听到叶朝讲话,大黑迅速的起身,小麻雀叽喳一声任由桃子从自己嘴中滑落掉在地上,一人一驴一鸟迅速地向着碧水潭前走去。

临近七脉会武,整座通天峰都像是被翻修过一边似的,三清殿的门面重新被上了漆,虹桥反射着的七彩阳光比平时更亮了些,碧水潭的水面不再会有树叶的存在,水麒麟似乎都比以往精神了许多。

碧水潭边,水麒麟躺在岸边睡觉,叶朝躺在它身上想着事情,小麻雀则是学着叶朝的样子躺在大黑身上睡觉。

对于叶朝,在这四年来,万剑一很满意他的修行,道玄很满意他对术法的掌控,而他自己最满意自己的地方便是抱紧了灵尊的大腿。

起因是小麻雀发现了三清殿中神位后藏着的三坛酒,对于以叶朝为尊的它那一定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叶朝,而叶朝意识到那是道玄师尊藏起来的好酒,所以便偷偷搬出。

在他到了碧水潭边准备尝上一口时,灵尊却从潭边窜出截胡了两坛,而叶朝只能喝上半坛留给万剑一半坛。

自这次事件之后的又一次,依旧是在碧水潭边,道玄指点了他术法离开后,因为酒瘾发作,他拿出酒囊欲要喝酒时,水麒麟又出现了,且用那锋利而恐怖的爪子指着酒囊。

叶朝能怎么办?君不见碧水翻腾可吞神?

所以,又是因为酒,他攻略了青云门镇山灵兽水麒麟。

第二十四章 会武前夕(二)

水麒麟的身体很凉,又因为它是水系极品灵兽,周身自然地与天地间的水气共鸣,所以躺在边上让人神清气爽的,可惜有一点美中不足的便是它的鳞片太为硌人。

“这诛仙的帷幕终要拉开了,我有些期待,但也有些恐慌,恐慌在半年后的青云山上能不能阻止的了师尊手中的诛仙剑。”

水麒麟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满这个人发牢骚的样子,虽然它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它听到了诛仙二字,想到了那柄丑陋的藏在自己腹中的剑,睡意再无。

没有睡意的灵尊便是这通天峰上最恐怖的存在,它可以发出怒吼让所有通天峰弟子无法修行,它也可以让离自己最近的弟子被冰凉的碧水潭水浇得透心凉。

绝对没有人敢去指责它,即使是道玄,也只能低着头说求灵尊息怒。

只不过,灵尊它老人家一般时候的睡眠情况都是很好的,十一年了,它并未怎么戏弄或是影响过任何弟子。

灵尊起身,叶朝惊醒。

“灵尊,您这是要去哪里?”

灵尊低吼了一声,似乎是在说你在我背上待着就行了。

只见水麒麟脚下水雾骤起,对着虚空一踏,它那如钢铁浇筑般的身躯便飞在了空中,一边小麻雀惊醒,急忙跟了上去,独留大黑一人在潭边对着天空发呆。

水麒麟越过了虹桥,直奔通天峰的东南方向而行,那里叶朝熟悉,是小竹峰的方向,准确的来说,是幽潭的方向。

在空中飞一定是要比在地面走路要快的,即使灵尊那笨拙的身躯在空中飞行最多是和凡人跑步是一样的速度,但去幽潭那里也并不消耗多少时间。

很快,那清澈如明镜的幽潭就出现在了水麒麟的下方,只不过,现在的幽潭似乎并不清幽,一位白衣的女子正在那里演练剑法道术。

水麒麟在青云山只要不造杀孽,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将三清殿拆了也行,现在它想要去幽潭中舒服舒服,才不回去管那里有没有人。

正在因为七脉会武来临而苦练道法的陆雪琪感觉到了天空之上的异常,她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横行于空中,

还未来得及考虑那东西的来历,便见那东西向着幽潭落去,速度似乎都要比飞剑还要快。

庞然巨物从高空落入水中,溅出极高阔的水花,然后那些水花凝聚倾斜,就像是小型的海浪拍向周遭。

所以,没有想到后果的陆雪琪便被那像浪似的水花拍中,被浸湿的衣衫贴紧贴住了娇躯,显示出了那傲人的身材。

她想要发怒,只不过,在反应过那巨物的来历后,她也只能忍住,毕竟那东西的辈分高的吓人。

忽然,两柄带着剑鞘的剑从水下扔在了她的面前,随后,一只被水淋过的烧鸡也被扔了上来,接着一个脖子上挂着酒囊的年轻人露出头来,他打着寒颤一把按在了被水淋湿的岸边。

“是你?”

叶朝听到有声音传来,抬头望去,看到了浑身被湿透显得柔弱的雪琪妹子,因为身为男性的某种本能在作祟,暂时忘记了潭水的冰冷,看着少女的眼神竟是呆了。

陆雪琪何曾被男人如此盯着看过,强忍着拔剑的冲动,用着冷幽的语气骂道:“淫贼。”

说完,她又想到自己现在浑身湿透,留在这里怕还会让这个人占更多便宜,便御剑飞回了小竹峰。

只是在她离开前,还是因为愤怒,留下了一声像是孩童打架输掉那般放的狠话。

“等着!”

叶朝回神,急忙向着岸上爬去,待他爬上去之后,水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露出了水麒麟那恐怖的狰狞的脑袋,还有明显一脸开心的小麻雀那如小球般的脑袋。

一大一小两脑袋看着陆雪琪离开的方向,又互相的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叶朝。

“淫贼?小爷要是淫贼,那么全天下的男人就会是采花大盗,再说,你们知道淫贼是什么意思吗?”

应该是感应到了叶朝语气不善,两兽很有默契地翻了白眼,继续潜入到水下感受当中的清凉。

……

(我才不会承认前面的一千四百字是在水字数呢)

……

七脉会武的日子来了,这几日的时间内,叶朝再也没有留宿在祖师祠堂,用万剑一的话来说,既然叶小子你昧着良心与师叔作对,那么,这里便不会欢迎你。

当然,这只是万剑一老人的气话,叶朝没在祖师祠堂住下是因为最近通天峰太忙了,他现在是通天峰弟子中的三把手,第一把手自然是现叶朝没见过的萧逸才,二把手是常箭。

常箭掌管着擂台的修缮工作,叶朝则是掌管着会武各脉首座与弟子门吃住前的准备。

到了会武这一天,叶朝终于是呼出一口气,他站在了虹桥与碧水潭中间,充当指路弟子。

而今天,不知是不是灵尊知道了什么,它没有像往日一般睡在碧水潭之下,而是大摇大摆地睡在了叶朝身边,而这里,刚好每一个弟子都能看到它那庞大的身躯,而他们在看到之后,又都会露出恐惧或是尊敬的神情。

首先来的是风回峰的首座曾叔常与其下弟子,再是朝阳峰首座商正梁带领的弟子,然后是落霞峰的天云道人。

不久,虹桥之上又一次传来了热闹之声,却是那大竹峰、小竹峰、龙首峰的弟子来了。

张小凡与林惊羽惊喜地抱在一起,大竹峰首徒宋大仁正在一群女弟子面前红着自己的老脸,田灵儿避过众人的视线与龙首峰首徒齐昊偷偷对视着。

他们过了虹桥,看到了青云门活化石级别的水麒麟,开始感叹水麒麟的威猛,但唯独有一人,对着水麒麟咬了咬牙,对着那在水麒麟身边的白衣青年咬了咬牙。

当然,在众人惊叹过水麒麟后,该就该惊叹叶朝了,毕竟,那是一个敢近距离接触庞然大物的水麒麟的弟子。

小竹峰的弟子率先发现了那是叶朝,都是露着笑容冲着他摆手打着招呼。

第二十五章 灵尊发点小脾气

在小竹峰队伍中的田灵儿不禁疑惑地对着文敏问道:“文敏师姐,那个人是谁?看样子你们似乎都认识他。”

文敏笑了笑,道:“他呀,是通天峰的弟子,前几年去过我们小竹峰,颇受师妹们喜爱,是吧,雪琪师妹?”

陆雪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对着叶朝方向冷哼了一声。

叶朝走上前去,笑着对中人道:“见过众位师姐。”

见他今日这么有礼貌,一改那日的傲气,小竹峰的女弟子们笑的更是明媚了,就像是旁边那一朵朵开得正是娇艳的山茶花。

文敏轻笑着上前道:“这一次可该叶师弟尽地主之谊了。”

“那是,师姐们有什么需要尽管通知小弟,保管随叫随到。”

说完,他又与宋大仁齐昊等人一一打过招呼,指明了众人居所的方向后道别,便走向了灵尊身边。

一边,林惊羽对着张小凡道:“那个人便是我与你说过的与宋师兄一起将我们送到青云门的通天峰师兄,也是他和宋师兄将村民们安葬的,那日在通天峰上你醒的迟,并未见过他。”

张小凡点头,认真地道:“惊羽,那我去和他道声谢。”

“嗯,我也去。”

待两小的谈话结束,便走向了叶朝那里,只不过现在叶朝还是背朝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动作。

当两人与叶朝近了一些的时候,灵尊那双若灯笼般的双眼猛然睁开,它看向了两人,确认了那里有着让自己记忆尤深的气息之后,它站了起来,而随着它的站起,天空之上阴云大作,一边平静的碧水潭面出现了剧烈的漩涡。

叶朝皱眉,灵尊虽然在某些时候很嚣张,但在七脉会武这种重要的场合,它不会无缘无故地展示自己神威的。

他扭头,看到了惊恐的张小凡二人,瞬间想到了小凡身上的异宝噬魂,不禁一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忘记这个了?

“吼”

一声若九天雷音的巨吼打断了叶朝的思索,一道冲天水柱在他失神的刹那带着无数阴灵冲向了张小凡二人。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灵尊住手这是个误会已经太迟,而现在的叶朝也不确定道玄师尊会不会像原著一般刚好出现去阻挡,他更不可能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少年在那水柱之下被撕成碎片。

这种关头容不得他去犹豫,容不得他去思索,他直接拔出碎玉剑(叶朝所炼制的九天神兵),双脚踏地而起,轻声念动着斩鬼神的口诀。

只听碎玉剑发出一道恍若神龙般的嘶吼,一股无形的锋芒在其之上凝聚,随后,天地之间大风忽起,本就因为那水柱的出现而紊乱的周遭天地元气更加紊乱。

下一瞬,叶朝斩出碎玉剑,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剑光自虚空中斩出,它疾速,像是穿越了虚空,直接撞在了水柱之上。

在这一刻,虹桥即使再绽放出绚烂的彩色也不能吸引人的目光,三清殿即使在青云门弟子心目中的位置再是多么的重要也不能让弟子们多看它几眼。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道恍若可崩塌一切的水柱之上,又转眼他们看到了那道似乎可以斩灭一切的剑光。

剑光与水柱相融,幻化出的阴灵像是受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刑法而开始嘶吼,水柱被剑光斩成两半,同时也斩掉了它那恐怖的冲击之力。

不过,这只是明面之上的对拼,要知道,那水柱之所以可以凝结,是因为有着水麒麟精纯的念力所支撑,叶朝的那道斩鬼神剑气,也是需要念力维持才能纯粹。

所以,这期间还有念力之间的交锋。

而水麒麟的念力何其浩瀚,即使是道玄都不敢稳说自己的念力可以高过它,叶朝只是玉清七层巅峰的弟子,他又怎么可能抵过水麒麟的念力,虽然那道水柱只是试探,但对叶朝来说也是浩瀚无比

只见叶朝的身躯一震,他的脸色在猛然间变得煞白,一口鲜血直接喷洒,而在喷洒完鲜血之后,他的身体变得无力,竟只能用碎玉剑作为支撑来站着。

水麒麟没有想到他会出手,更没有想到他的出剑会那么快,看着吐血的他,再看着就要落在他头上的重水,它不满的哼了一声,被斩成两半的水柱之水就那么的消散在了空中。

而后它没有再管张小凡身上那让它讨厌的气味,也没有管众人惊讶的眼神,而是走到叶朝身边低吼。

“没事,死不了,那俩弟子是六年前我送上山的,没什么问题,你别乱来。”

灵尊点点头,看着被叶朝鲜血染红的地面,又是摇摇头。

一边,张小凡与林惊羽的脑海中似乎还停留在之前那剑光斩开水柱的画面而失神着,也是,那道水柱绝对有能力将他们杀死,而面对死亡,谁又能不失神?

叶朝摇晃的起身,摸了一下有些低落自责的水麒麟的脑袋,将长剑插回剑鞘,步履蹒跚地走向了二小面前。

“没事了,你们先各自回去吧。”

面对着这斩出惊天剑芒且又长相和女子一般秀气的通天峰师兄,张小凡是有些紧张的,但想到了之前自己找他的目的又因为他刚才的出手相救,张小凡还是咬了咬嘴唇,道:“师兄,我是草庙村的张小凡,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在六年前将我和惊羽送到青云山,谢谢你将村民们安葬。”

一边林惊羽在听到小凡的话,也是连忙行礼道:“师兄,我是林惊羽,那年咱们见过,也谢谢师兄刚才的出手相助。”

听到林惊羽三字,叶朝将在张小凡身上的目光转向了林惊羽,看着他背后的长剑,眼神中流过了一闪而逝的羡慕,毕竟,那是万师叔的剑。

“都是应该做的,所以不必谢的,看你们的师兄们都挺着急的,赶紧过去找他们去吧。”

两人再行一礼,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中。

叶朝则是给自己喂下了几颗通天峰的灵药,坐在了水麒麟身边闭目调息,毕竟一会还有着掌门师尊的讲话与抽签大会。

(写的好不满意,难受啊!!!所以今天这章迟了。)

第二十六章 三清殿内

三清殿往日是冷清的,用叶朝心情不好时来形容的话,那就如同白天的青楼一般,虽然,他没有去过青楼。

可现在的三清殿一眼望去却全是人。

通天峰有着十一位弟子参加这次比武,大竹峰是八位,其余五脉皆是九人,这一共算下来,可是有着足足六十四个人,那不显拥挤才怪。

道玄在上面讲着一些激励弟子们的话,叶朝躲在了通天峰弟子们的最后面,开始闭目打盹。

在青云山上,小麻雀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所以它好奇地从叶朝的胸口钻出跳到了其肩膀之上,左右看着。

殊不知,它那蓝色是多么的突兀,在清一色青云门弟子的素色道袍里是那么的显眼,很快就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它。

那个人长相英俊,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偷悄悄地扇着,若非不是那双眼睛透着让人觉得猥琐的神光,一定会被人赞叹这当真是一位浊世佳公子。

此刻,还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它,那就是在水月大师身边的陆雪琪。

女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为记仇的动物,陆雪琪不会忘掉那日叶朝看着自己失神的样子,也不会忘掉在师父的面前他将自己击败,对于这一次会武,她早就给自己定了小目标,将之大揍一顿。

所以,她对于叶朝那个麻烦的小麻雀也没有好感,看着小麻雀不懂礼数的在这场合下乱看,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开始在大殿中又飞又叫的时候,很顺利,她将对叶朝的不满转移到了小麻雀的身上。

小麻雀的灵觉何其敏锐?在感觉到有不善的眼神冲向自己的时候,它迅速的看向那人。

它对陆雪琪的印象很深,差点将叶朝杀死,被灵尊老大淋湿的女人,所以它对她的印象同样不好。

那么,自己一定没有理由去吃亏。

它努力瞪着自己的双眼,似乎想要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有灵尊那么大,而后它学着叶朝经常对祖师祠堂那位恐怖老人做出的竖中指手势。

只不过它没有手,只能用翅膀代替,它尝试了有两息时间,终于将只余一根羽毛在外的翅膀伸了出去。

它很得意,但它不知道自己刚才一系列的动作是多么的可爱,所以,那个英俊且猥琐青年一合折扇,似乎是做出了决定。

所以,即使是对它很不满也从来不笑的陆雪琪都笑了。

兽类即使通灵,拥有很高不下于人类的灵智,但它们终究不是人类,对于人类的一些表情总是会产生误解,就像此时的小麻雀就将陆雪琪的笑理解成了挑衅的无所谓的笑。

生气占据了它的小脑袋,让它暂时的忘记了道玄的恐怖和那个救了叶朝的女人的恐怖,它张开了自己的嘴,一声清脆的叽喳响彻在了三清殿,打断了道玄的讲话,让那些昏昏欲睡的弟子们瞬间清醒过来。

四年,它依旧是一点点,但是,它很自豪的是,自己可以发出很响的叫声,大到在叶朝修炼的时候大叫一声,可以让他气急败坏。

再看现在,都能打断讲大道理的道玄,将那些睡过去或者是即将睡过去的弟子们吵醒。

对于很突兀的声响,无论是在河阳城生活的凡人还是可以御空而行的修真练道之人,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寻找着突兀声响的源头,这似乎是人类,不,几乎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三清殿上,所有人包括停止讲话的人都看向了叶朝与他肩膀上用翅膀捂着脑袋的小麻雀。

叶朝也是刚被吵醒,在看到众人中有愤怒有笑意的目光后,急忙将脸色摆正,眼观鼻鼻观心,然而手却一把将小麻雀抓住,塞回了自己的怀中。

当然,所有的人不会去和一只小鸟见识,道玄不爽,但也不可能当着整个青云门最杰出的弟子们面前愤怒地喊道叶朝你给我管好你的鸟。

这只是一个插曲,一个由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愉悦的雪琪妹子引发的插曲。

随着时间推移,道玄终于讲完了让人昏昏欲睡的青云门历史与显得及不专业的激励弟子的话。

而后苍松走出,道:“现在,由我来讲一下此次七脉会武的规则……”

(在这里,就不水字数了,小枝也不想抄袭原著,不过还是得说一下,原著中是六十三人参加,因为不是偶数,所以,有一人必定要轮空,所以小凡同学便就轮空了,而在有了叶朝的加入,刚好六十四人。奖励依旧是六合镜。)

……

因为通天峰一下子涌入了很多其余几脉的弟子,所以,一人一间房子标配的通天峰弟子们的待遇便暂时成为了两人一间,比如,叶朝的房间多出了一位弟子,那人便是与叶朝相熟的赵步。

他的资质本就差人许多,虽然经过叶朝的刺激变得努力了一些,但是在这十几年过后,也仅仅是刚刚进入了驱物境界也就是玉清四层。

而通天峰的弟子并不少,所以,他是没资格代表通天峰参加比武的,再所以,他没有压力地早早便睡下了,再再所以,叶朝的房间便响起了磨牙与如雷鸣般的呼噜声。

叶朝无法打坐入定,小麻雀也无法睡觉,所以,他决定还是出去走走,或者是抱着舒服的灵尊睡上一觉或是修行一晚。

碧水潭边,水麒麟并没有像往日那般闭着眼睛呼呼地睡着,它在想白天发生的那件事情,被叶小子救下的那个孩子的身上为什么让自己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血腥气息?

可是在之后,那股气息却又变得让人恶心异常,与那血腥气息毫无关联。

“灵尊,这里静悄悄的,为何你也没睡?”叶朝不知何时走来说道。

水麒麟摇摇头,低吼了一声,这是在问他今日的伤势怎么样了。

叶朝早就被道玄传授了通灵术,对于灵尊的关心,他自然是能听懂的。

(至于通灵术这门术法并不高深玄妙,也没有那种可以直接听懂兽语的能力,它只是能够更好的让人理解灵兽的吼声中蕴含的情绪。)

(感谢玄元100币打赏)

第二十七章 小凡师弟,来喝酒

“没事,只不过是吐口血,你知道的,万师叔很狠,在每次与他演练术法的时候总是会被他打得吐血,吐着,吐着,那便习惯了。”

水麒麟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个人在某些时候确实很暴力,很多年以前,他就经常将道玄打哭,至于对自己的徒弟,打个吐血似乎真的可能发生。

“吼。”

“打个七脉会武而已,哪里用得着你帮忙?说实话,我真的是天才,虽然没有小竹峰的雪琪妹子与龙首峰那位可怜的草庙村弟子快,但是,我真的是天才,而天才完成一件事情,又怎么需要别人帮助?”

灵尊的表情变得古怪,虽然它并不知道叶朝话中的那两人是谁,但是却感受到了他话中的骄傲,而且不知怎么,看着他的表情,自己就想揍他一顿。

此刻的虹桥的之上,一男一女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

时间没过多久,但对于旁边观看的一位少年来说这是很长的时间,那两人抱在了一起,都很用力,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身体融化进对方的身体一般。

互相产生感情的男女抱在一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像太阳星本就该散发出驱散黑暗的光明能量,像天黑了星琼与太阴就会绽放清幽的神光,像人饿了就应该吃饭的那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本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即使那个女人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宝贝闺女那个男人是龙首峰苍松的首徒,两位首座似乎有着很深的仇恨。

即使在虹桥边的一处灌木中一位少年正眼睛通红紧握着手中的烧火棍杀气通天。

那位少年嫉妒,毕竟那位是陪伴她走出童年阴影的师姐。

他羡慕,毕竟那个男人英俊潇洒道法高深,而他张小凡又是一个整日被师尊嫌弃的笨蛋徒弟。他还想杀人,凭什么只是见过两面的那个人就可以将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师姐拥入怀中?

丑陋的棍子在颤抖,像是在安慰情绪处于极度复杂的少年,也像是在蛊惑他,去杀吧,杀掉所有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便是自己所喜欢的了。

少年向着前方踏了一步,而后,他又艰难的踏了半步。

“不,我怎么能想杀人?那是师姐,那是师姐喜欢的人啊!”

他在心中嘶吼着,下一刻,他转头,向着碧水潭跑去。

“你是说,那位少年身上有着让你熟悉的血腥味?”

灵尊那如同小山的头点了点,它没等叶朝回话,又是低吼了一声。

来了,小凡同学当然会来,有着嗜血珠与摄魂两大凶物的影响,他即使是世间意志力最坚强的人,在面对着自己不想要看见的事情,也会受到刺激。

叶朝摸着灵尊那冰凉的龙须(水麒麟是龙头狮身),看向了那个在夜色下跌跌撞撞的身影。

“张师弟,看你心情不好,需要酒吗?”

少年觉得声音熟悉,抬头看向了说话之人,原来是那位像是神仙般的通天峰师兄啊,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情不好的?

顿了顿,他想到了师姐投入到齐昊怀抱中自己忍不住流出的泪水,想到了自己脑海空白地漫无边际地跑着,那自己的样子应该很狼狈,这位神仙似的师兄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可是师兄,我们大竹峰是禁止弟子们饮酒的。”

张小凡想要喝酒,因为他听必输师兄说过,那是能够让人忘记掉所有的忧愁东西,但是,处于他那认真的性格,他还是本能的反抗了一下。

听着张小凡如此回答,灵尊自然是不屑,通天峰也不让弟子喝酒,可叶小子早在五年前就敢拉着别人一起喝酒了,更何况,现在是通天峰,又不是大竹峰。

叶朝笑了笑,走过去搂住张小凡的肩膀,道:“现在这里是通天峰,可不是大竹峰,那里的规矩自然是管不了这里的,来一口吧,很好喝的。”

张小凡意动了,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真的没有大竹峰弟子,随后他接过了叶朝的酒囊,像是喝水一般喝了一大口。

第一次喝酒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的感受的,辛辣的酒液会刺激流动过你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所以,可能会咳嗽,可能会憋闷,也可能会将脸刺激得和小灰的pigu一般红。

“咳~咳~咳……”

不知多少声咳嗽过后,或许是因为酒液对身体的刺激让张小凡转移了极大的注意力,又或许是酒液那影响神经的元素发挥了作用,他竟感觉到烦闷的内心好了很多。

不过在看到笑的灿烂的叶师兄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道:“叶师兄,刚才让你见笑了,不过,这酒似乎真的能让人心情好些,不过师兄,在通天峰喝酒没人管吗?”

“怎么可能没人管?你应该见过我们这里的常箭师兄吧?”

张小凡想到了在抽签过后瞥见那位训斥弟子的国字脸师兄,道:“见过。”

“就他,他就管这个的,我曾经有一次想要蛊惑他和我一起喝酒,谁能想到他那人刚正不阿,连山海苑的美食都收买不了,结果啊,我就被罚清扫卫生了,从虹桥到三清殿,那一天下来,我可是惨不忍睹啊。”叶朝给灵尊喂下一口酒摇了摇头说道。

张小凡心惊,他又四处看了看,除却看到灵尊它老人家狰狞的兽头闪过一丝享受便真的没有人影,他又小声的问道:“师兄,那其实我们现在也是在违反通天峰的纪律?”

“对啊。”

“那我们别喝了,万一常箭师兄出来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我们就说是灵尊强迫我们喝的,以他那极在意规矩的性格,不会说什么的。”

张小凡看着和白天完全换了一个人的叶师兄,心中有疑惑为什么会这样,但同时,也被对方那似乎是狂放不羁的性格所影响,开始与对方喝了起来。

叶朝的酒囊很大,用他的话来说,这玩意能够装两升的酒,可是,有着贪婪若小山般的灵尊,即使他尽量不给灵尊喂酒喝,他也只是喝过三口,小凡同学喝过四口便没了。

他偻着张小凡的肩膀,指着天空中的月亮,道:“张师弟,我发觉你这个人冒着神光,就像这个太阳,不,月亮那么璀璨无比,所以,你是天才,而天才注定是要招蜂引蝶的,只是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师姐,不值得,记住了没?”

似乎有些醉意的张小凡很认真的点头,因为微醺,他抬头也看着月亮,大喊道:“记住了。”

……

蝴蝶的翅膀在某个恰当的时机是可以引发一场风暴的,而叶朝这个蝴蝶,终于在这个世界扇了一下翅膀。

第二十八章 首胜过后

通天峰修建着一块擂台区域,那里有着八座由坚硬又好看得白玉石外加巨木辅佐铺就,至于修建的原因自然便是为了七脉会武。

往常那里充满了尘土,再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而显得破旧不堪,而现在,那是焕然一新。

“看来,常箭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啊。”

因为叶朝的赛程被安排到了首批比武中,所以,他来的很早,可即便是早,现在擂台周边的弟子也绝对超过五十多人。

随着一道钟声响过之后,擂台之上多出了一位监察比武的通天峰长老,他看着底下这些充满着朝气的年轻弟子,老朽的面色也多出了几分朝气,他手抚着自己的仙须,开口道:“通天峰叶朝,小竹峰赵清雨请上台比试。”

他话音一落,就有一位身穿白衣的清秀女子走了上去。

一边,叶朝与周围通天峰弟子打过招呼后,也走了上去。

“叶师兄算是我们小竹峰的熟人了,一会可要手下留情啊。”女子并未有比试的紧张,毕竟在面对击败过雪琪师妹的叶朝,紧张似乎也没有用。

叶朝笑了笑,道:“师姐一身玉清五层的修为,这话可是说的过于自谦了。”

一边那长老见这小竹峰弟子似乎还有话说,将脸一沉,道:“请尽快开始比武。”

两人只得无奈对视一眼,开始比武。

当然,叶朝不会用出全力去很快的结束这场比试,毕竟,用出全力真的很容易让对方的面子挂不住,女人嘛,尤其是小竹峰的女人,总是要让一让的。

一盏茶之后,赵清雨力竭,叶朝顺势将她的仙剑挑飞,赢得了这场比试。

……好尬,捂脸……

另一座擂台,张小凡的对手是朝阳峰的一位弟子。

他没有与任何一个人单打过,就连突破御物境界也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他很紧张,紧张到手似乎都在颤抖。

看着对方迎面而来的飞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怎么做,而当感受到那剑快速穿梭而携带着的劲风后,不知怎么的他便想到了昨日那让自己肝肠寸断的画面,而后手中的烧火棍发出一道玄青色的光芒,他挥棍后砸下。

“铛”

那剑如同受到重击,凌厉的神光直接消散,然后便见一道细小的裂纹出现在了之上,而那位朝阳峰弟子也因为法宝受到重创而晕了过去。

他赢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因为没有大竹峰的人来观看他的比赛,也没有人为他欢呼,他低着头,如同一位失败者走下了擂台。

“不错,虽然你是仗着神兵之力,但你刚才那一击,也展露出了你那浑厚的根基。”

张小凡听到了人声,他抬头,看到了昨日与自己喝酒的叶师兄,不知怎么,便有了想哭的冲动。

正当他想要道谢,一阵叽叽声从他身后响起,随后便见一道灰色的身影像是闪电般地冲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待之停下,原来是一只猴子。

猴子一手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摸着张小凡那快要哭出来的脸,好奇的看着叶朝,它疑惑,这个人的身上为什么有着一股压迫力?

或许灵兽之间是存在着某种感应的,昨日后半夜对着灵尊唱了一晚上歌后在叶朝怀中一直沉睡的小麻雀竟然醒了,它那毛茸茸的脑袋从叶朝的衣襟处探出,有些睡眼惺忪地看到了小灰后迅速惊醒,然后疑惑地叽喳了一声。

而小灰在看到那蓝色的脑袋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它尖叫一声,抱住张小凡的脖子将身体挂在了其后背之上。

张小凡一阵无语,这猴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怎得竟然害怕一只小鸟。

“叶师兄,这猴子叫做小灰,它可能是怕生。”

“叶师兄,张师弟,你们可是让小弟我一阵好找。”一道显得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

叶朝与张小凡扭头,看到了一位英俊青年正拿着折扇向他们这里跑着。

“书书,你怎么来了?”张小凡疑惑地问道。

曾书书打开折扇很是潇洒地扇了一下,道:“当然是想要看看小凡你的比试,只不过没想到会结束的这么快。”

“可是,以曾师弟你刚才说的话,似乎并不像是专门来看小凡比试的。”叶朝似笑非笑的看着曾书书说道。

曾书书又扇了扇扇子,似乎是在化解尴尬,道:“叶师兄说的是,当然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目的,就是想要买或者是换小凡的猴子,还有叶师兄你这只小鸟。”

在其他人面前,小麻雀很反感别人叫它小鸟,而这其他人的范围,就是除却叶朝、万剑一与道玄三人之外的所有人。

所以,在听到曾书书对于自己的叫法后,小麻雀嗖地一声窜到了叶朝地肩膀之上,用自己的翅膀指着曾书书不满的叽喳起来。

一边,吊在小凡背后的小灰在听到这动静之后,也是站在了小凡的肩膀上,学起了小麻雀的样子发泄自己对这个奇怪人类的不满。

一个青云门弟子被两只灵兽指着骂着,这对于那位弟子来说一定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若曾书书是平常弟子,他可能会在得知打不过叶朝而被气走,但是,曾书书此人并不是如此。

如果说叶朝是嗜酒如命的话,那么曾书书大抵就是“嗜灵兽如命”了,所以,两只灵兽越是对他不满地叫着,他的笑容是越来越灿烂,毕竟,这是它们通灵程度的体现。

对于这样的画面,叶朝是哭笑不得,想到了原著写到的某些情节,他不禁道:“如果我想要换掉它,不知师弟要用什么东西来换?”

听到叶朝如此说,曾书书的眼神大放亮光,他一把合住折扇,道:“我想一般灵兽什么的自然是不够资格换取这小鸟的,所以,我给师兄看上一样宝贝。”

“小凡,你也过来看看,我敢保证,你们一定喜欢的。”

他很殷勤地拉着叶朝与小凡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左右环顾在发现没有人之后,伸手向怀中掏出了一本无字古书。

而此时,他一脸端庄地翻开了书,但双眼透露出的神光却怎么看都有些猥琐。

第二十九章 曾师弟,你可曾听说过名曰光盘的奇物?

张小凡脸色嗖地变为了通红,就像是昨日第一次喝酒那般,他迅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道:“书书你怎会有如此不堪入眼的书籍?”

曾书书摇了摇头,道:“怎么就不堪入眼了?要知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河阳城淘来的孤本,据说是前朝名家白御风所画,放在河阳城,这可是真正价值千金的东西。再者,你看叶师兄不都看得入神了嘛!”

张小凡看叶朝真的是很认真地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边,小麻雀虽然看不懂那画上人影的奇怪动作,但是它看出了叶朝确实在入神的看着,想着自己真有可能会被他卖到那个讨厌的男子手中,不由得“叽喳”抗议。

曾书书才不会管小麻雀的焦急与不满,他有些献媚地问着叶朝,道:“不知师兄可有意向?”

叶朝回神,将小麻雀塞回怀内,道:“曾师弟,这书的艺术价值却是有了,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你可知这世间有一奇物名曰光盘?它可以将人们进行某些活动的画面记录下来,最后再经过另外两个名曰微塞第与电视机的奇物投放出来,如同身在现场观摩一般。”

曾书书并不认为叶朝是在说着什么胡话,毕竟他叶朝可是通天峰的三号人物,他又怎么可能会说谎?

所以,他被叶朝话中提到的神物所吸引,他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不禁绽放出了和他现在眼神极为匹配的笑容。

“师兄,不知在哪里可寻找到此物?”

“地球。”

小凡看叶朝说的极为认真,不禁小声地问道:“叶师兄,世间真的有那种奇物和叫做地球的地方吗?”

叶朝在确定了现在的曾书书是在发呆后,小声地回道:“假的。”

“书书似乎信了。”

“嗯,因为那些东西对于像他那样的青春少年来说吸引力真的很大。”

……

七脉会武的日子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转眼,便到了八进四的比试。

或许命运的运转很坚强,再或许噬魂那件法宝也很恐怖,张小凡亦如原著一般进入了八强。

(其实,七脉会武详细的写下去只是水字数,而小枝我又怎么会去水字数呢?)

……

这天清晨,叶朝将刘波长老那柄仙剑卸下,他手持着碎玉剑走向了擂台,他这次的对手是齐昊,上一届七脉会武第二,据说那人已经在玉清八层停留多年了。

这是一个强敌,很有可能是要比雪琪妹子还要厉害的人物,所以,他今日要以碎玉剑对敌。

因为他每一次都能很轻松赢下比试,所以自然是成为了这次会武夺冠的大热门,而齐昊同样是大热门,甚至,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他会是这一届的头名。

所以,当叶朝赶到擂台的时候,擂台周边已经被围了许多人,似乎都不下于一边雪琪妹子的擂台了。

擂台一边的高台上,坐着苍松与道玄二人。

叶朝上前给那二位行礼,早早的走到了擂台之上。

可能由于他真的很受小竹峰女弟子的欢迎,在除却通天峰弟子们为自己加油之外,他还听到了小竹峰弟子给自己加油的声音。

正当他飘飘然之际,围在擂台边上的弟子们出现一阵骚动,随后一位同是身穿白衣的潇洒男弟子走上了擂台。

“见过叶师弟。”

“见过齐师兄。”

两人行礼问好之后,苍松很是淡漠的宣布了比试开始。

齐昊知道叶朝不好对付,而叶朝更是知道齐昊的修为高深,所以,两人并没有很快的开始战斗,而是彼此相互注视着。

这样的注视当然不是我看你和我一样都很帅所以惺惺相惜,也不是咱们都是高手所以就应该有些高手争斗的样子,而是两人都不敢保证在先行出手后会不会被对方抓住破绽。

场间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而这凝重又影响到了擂台边那些观看的弟子们,所以在那些弟子中,再没有传来一丝哪怕是咳嗽的声音。

或许修真炼道之人本就神通广大,因为两人气势的交锋,擂台间竟然出现了一阵气流,而这气流不断地扩大,直至成为了能够动人发丝的山风。

两人的发丝在这风的影响下飘动着,衣衫也随风而摆,对于此刻,他们似乎又不像是正在进行比武的青云弟子,反而像是在山巅感受大河风景的文人骚客。

忽然,叶朝那宽大袖口向上扬起,瞬间,又猛然落下,他那充满着老茧的手从当中露出,呈剑指状点向了齐昊。

同时,他腰间的碎玉剑因此出鞘,带动了一丝冰蓝之气如同疾电般向着齐昊刺去。

他永远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不管是对于平时的生活处事亦或者是像现在这般的争斗,这基于他在地球时的孤儿生活养成的某种习惯,又因为,万剑一的剑也从来不被动。

齐昊的境界很高,在他出剑的那一刻,便捕捉到了疾速飞来的碎玉剑轨迹,他脸上依旧平淡,但是,他背后那把寒冰剑却是出鞘,而后迅速在其面前化成了一道凝实的冰墙。

一声轰鸣响彻在了场间,碎玉剑在刹那之间将冰墙斩碎,而后去势不减的直冲齐昊咽喉。

而齐昊像是早已预料到那冰墙并不会完全阻挡那一剑,所以,当那冰墙碎裂之后,寒冰剑竟是在一瞬间又凝成一道冰墙。

轰鸣再次响起,冰墙却没有碎裂,反而那碎玉剑被冰墙上的寒冰所冻住,齐昊知道此时是绝佳的反击机会,所以他迅速念动了青云门的九天寒冰咒。

瞬间,他的周边凭空出现了无数道散发着寒力的冰剑,又在一瞬间,那些冰剑像是具有着可划破空间般的疾速向着叶朝飞去。

叶朝的身形不进反退,他双手掐诀,双目中隐隐有雷光溢出,一层不断凝实雷网出现在面前。

随着一声惊雷响,雷网像是洒向满是鱼儿的水面那般迎向了那漫天冰剑雨,寒冰雷电的力量在虚空中碰撞交融然后爆发,如同绚烂的烟花在此间绽放。

就在这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一刻,一道琉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竟是那被寒冰墙冻住的碎玉剑破空而出。

苍松下意识地从座位上起身,他看向道玄,不敢相信地问道:“师兄,这是什么剑?”

第三十章 皆为苦修尔

他问,自然是知道普通的剑无法突破齐昊寒冰剑的封锁,再一个,青云门有名的仙剑都是有专门造册记载的,而他并没有见过对于叶朝手中碎玉剑的记载。

道玄一笑,眼神中似乎有了几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前几年刚刚炼制的,所以并未专门将它收录至神剑榜。”

苍松点头,继续将目光移至擂台之上。

此时,叶朝已经再次握住碎玉剑,他迈着不知名的玄奥步法,碎玉剑像是在虚空之间留下了道道影像。

影像很凝实,所以,并没有很快消散,一息之后,那些影像慢慢的聚集,像是一朵欲要开放的白色莲花,不断有着至纯的寒力从当中涌出。

一边的齐昊惊骇,他知道对方是玉清七层巅峰,在刚才,也知道了对方那柄仙剑的品阶高出了自己的寒冰不少,可是,这些都没有让他太过惊讶,因为他相信,他可以凭着对敌经验的丰富与真元浑厚来取胜,况且,他前几天还掌握了青云门的一大绝技万里飘雪剑诀。

颗谁又能想到,对方只是七层也能掌握万里飘雪剑诀?

(对于青云门四大绝技,原著中只提到过斩鬼神与神雷御剑真诀,据说在萧鼎大大的诛仙前传中提到了七星剑诀,所以,小枝我不好意思的拟造了一门,万里飘雪。)

他修行过万里飘雪剑诀,所以,他知道万里飘雪的恐怖,加上对方有着九天神兵的加持,自己的胜算已经不高。

但是,他可是龙首峰首徒,近百年的修道生涯只在萧逸才手中败过,所以他养成了一种骄傲,在这骄傲的支持下,他的双手握住了寒冰剑踏出了和叶朝一样的步伐。

这是万里飘雪剑诀之间的战斗。

今日的通天峰天气不错,云层稀薄的像是一层薄纱,阳光柔和并不刺眼尽情洒在人的身上,可是,在坎字擂台之上,却是飘起了只有在北原才能出现的鹅毛大雪。

它们带着寒意萧索的落下,随着落下的过程,周遭温度急剧的变低,一些修为并不高深的弟子们将手缩回衣袖,充满着崇拜眼神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一片一片落下的雪花,传闻北国有雪如刀,可斩尽一切,可冰封时间。

“九霄寒气,天凝地闭,引而为雪,肃杀世间。”

两人就像是默契极深的战友,竟然同时念动了万里飘雪剑诀的口诀。

只见,那静谧而落的雪如同被狂风席卷一般而变得躁动,它们化为了刀,化为了剑,那白石擂台染上了冰霜,观看得入神的弟子门不知何时头顶变得雪白。

忽然,有两道光华闪过,它们带动了狂躁的雪,引动了摄人的寒,向着彼此间飞来。

蓝色的光华卷动着如刀剑般的冰雪,很美丽,这是要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画面,是要比彩虹还要瑰丽的存在。

但是,这异象又有着无比肃杀的意境,很难让人们静下心神来欣赏这一刻的美。

“铛”

如远古时期那可引人联想的石磬之音,又如战场之上两方武将的枪槊相击之声,随后,两方风雪碰撞,寒力交融。

擂台之上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很快,当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它们向着台下蔓延,那些观看的弟子们不由得向着别处撤去。

“道玄师兄又为我青云门教出一位天才弟子,当真可喜啊。”苍松对着道玄说道。

道玄面色开心,但却摇头,道:“他的成长不在我,况且,齐昊在这一甲子内成长可是惊人,我也应该恭喜苍松师弟你啊。”

对于道玄似乎是谦虚的话,苍松内心很是不喜,那个弟子没有你道玄的指点能够在七层使用出万里飘雪剑诀吗?而且,他对于这剑诀的掌握度比齐昊都要成熟。

擂台之上,那冰层已经积有半尺之厚,空中飘雪还在激战,只不过那两道光华却是暗淡不少。

忽然,一声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信号一般,一道光华熄灭,紧接着,一道人影狠狠地摔在了冰封的擂台之上。

那是齐昊,他的双袖粉碎露出了被寒力冻得发紫的臂膀,他的嘴角流着鲜血,眼神带着不甘与落寞,嘴唇微动不知在喃喃低语什么。

他败了,很彻底的败在了在此次会武前都没有听说过的一个通天峰弟子手中,而且,他知道,就算那个人手中没有九天神兵,自己也必然要败。

所以,他无法接受,自己境界高深,自己苦练万里飘雪剑诀,就这么的败了?

另一道光华消散,露出了叶朝的身影,他将碎玉剑归鞘,举着像是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的双手对着齐昊行了一礼,声音嘶哑地说道:“齐昊师兄,承让。”

齐昊醒神,将不甘隐藏在心中,问道:“叶师弟,我想知道一点,以你玉清七层的境界,如何能够将这一剑诀修至如此熟练?”

叶朝笑了笑,道:“无数次的练习,疲惫到极致也要练。”

是的,叶朝自穿越到诛仙这个世界之后,为了不让今后那些让自己无数次深夜含泪的画面出现,他一直在拼命的修炼,十一年的时间从未间断。

所以,他掌握了斩鬼神,掌握了神剑御雷真诀,掌握了万里飘雪剑诀,再所以,他的资质不是绝顶,却在三十之前突破至了玉清七层。

齐昊惨笑,原来,自己输在了不够勤奋之上。

……

……

深夜,叶朝躺在了水麒麟的身边,不时地往自己的嘴中倒着山海苑的美酒,当然也不时往水麒麟的嘴边倒着。

“吼?”

“赢了,而且还是场硬仗,若不是师尊为我向田师叔求来一粒大黄丹,怕是明日要被雪琪妹子按在地上摩擦了。”

“吼~吼?”

“雪琪妹子你见过,就是前年去幽潭你溅人家一身水的小竹峰弟子,不过我和她之间不会有啥的,哈哈,因为我心中有人了。不过,我说灵尊啊,你一只灵兽,怎么对于我们人类的情感生活这么关注?”

第三十一章 神剑御雷真诀

对于陆雪琪,所有青云门弟子的印象便是修为高深、美若神仙、出手狠辣,而叶朝结合原著以及与之见过几面得出的结论是,雪琪妹子很单纯,在某些时候还挺可爱的,只不过,她却是一切以她师父水月大师为原则,所以她冷得像冰块,在某些时候不惧怕死。

天字擂台边,已经站满了青云门弟子,他们静静地看着台上那像是金童玉女一般的都是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等待着道玄掌座宣布这一场看点极多的比试。

道玄看了一眼旁边冷冷的水月,见之点头,起身咳嗽了一声,道:“好,比武开始。”

他话毕,叶朝与陆雪琪竟然同时拔剑,又都不犹豫的冲向彼此。

天琊剑那永痕的蓝光与碎玉剑那纯粹的银华开始交织,同时,场间响起了无数杂乱的剑器相交之声。

“铛铛铛……”

白影翩飞似仙,剑气森然若冰。

或许在之前,台下弟子们来此处观战的原因便是想要多看一看那美若天仙的陆雪琪,再或者瞧一瞧那位打败齐昊的通天峰叶朝。

可现在,他们早已没有了这种想法,因为,他们看到了两人那熟练到可随心而出的剑诀,看到了形状不同但威力却极大的雷法,看到了冻人身心的至纯寒力。

他们做不到,所以他们知道想要做到这些会有多么的艰难,又因为他们想要做到这些,所以,他们从未将心神放松。

即使,那剑器碰撞的声音很刺耳,台上那神芒光华很刺眼。

叶朝感觉到了,雪琪妹子的境界已然是玉清八层,而且还有一点,她对剑诀与道法的掌控比之前那次要进步太多,还有,她似乎专门练过手中剑。

所以,叶朝感觉到了压力,大如山般的压力。

看着陆雪琪冷若冰霜脸,看着她手持天琊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斩来,在叶朝持剑格挡的同时,不知怎么产生了一丝郁闷。

“我说雪琪妹子啊,我又不是魔门妖人,至于你这么无情且狠辣的攻击吗?”

陆雪琪皱眉,似是嫌弃他对于自己的称呼,又似是不喜他在如此对拼中还开口说话。所以在这一次的斩剑中,天琊之上的蓝光更盛了当中寒意也更恐怖了。

“铛”

叶朝在这一剑之下,竟被逼退至数步。

周围弟子们下意识的大呼,这是从比试都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出现了有一方落入下风。

擂台边的高台上,水月的眉头蹙起,她看向了道玄,似乎有责怪之意。

“水月师妹,他平时都喜欢一个人在祖师祠堂那边修行,所以,他对于战斗的认知并没有经过我的指点。”

水月冷哼,继续看向了擂台。

叶朝的那一后退确实是被天琊剑之上的巨力所斩退,但是,陆雪琪那连绵不绝的攻势也因此而出现了一丝空挡。

叶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右脚向着地面一踏,像是水麒麟一跃而至云端那般飞至高空,随后又猛然落下,同时,双手持碎玉剑斩向陆雪琪。

碎玉剑的银华开始大盛,如满月之时那月华洒遍大地一般尽情的洒在了擂台之上,洒在了陆雪琪那有些愕然的脸上。

陆雪琪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以叶朝那样的为人会在之前乱说话,原来,他是想要激怒自己来突破自己的攻势。

而他,也确实成功了。

陆雪琪不屑,但是,面对这一飞来的剑式,她必须严阵以待。

她双手将剑横与面前,口中迅速的喃喃低语,在碎玉剑斩来的那一刻,她轻喝一声:“疾!”

一瞬,天琊剑的蓝光似乎化作了真实的蓝色琉璃,又在一瞬,碎玉剑斩在了琉璃之上。

叶朝的那一剑终究是出其不意,陆雪琪的横剑的准备也并不充足,银光直接贯穿了蓝色的琉璃,碎玉剑与天琊剑再一次碰撞起来。

陆雪琪的身形开始摇晃,她咬牙坚持,但是,也只是片刻,她的身形便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开始发麻,感觉到了体内气血开始翻涌,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不怎么讨喜的脸,眼神一坚。

她再一次轻喝,硬生生将暴退的身体停住,而她手中的天琊剑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决然而再次亮起蓝光。

叶朝惊诧,按照常理来说,以雪琪妹子现在的状态决计不会这么快的止住身形,除非?

他看到了陆雪琪一副坚韧的神色,再看天琊的反应,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神剑御雷真诀最难掌握的地方不是引动九天玄刹之力,而是在短时间内集中体内的元力与体内的蕴含的灵力共鸣,再一个难以掌握的便是在这共鸣之下,引发大量的天地元气来保护施法者。

而陆雪琪突发的反抗之力便是来自于这些条件。

叶朝没再继续攻击,他开始后退,心中也暗叹,她的神剑御雷真诀终于发动了。

在叶朝退去之后,陆雪琪毫不犹豫地脚踩北斗星位步法,快速地念道:“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擂台之上在片刻间出现了一团漆黑的乌云,而后,阵阵雷声轰鸣。

一边的高台上,这一次是道玄看向了水月,他道:“神剑御雷真诀向来刚猛无比,且发动之后极难止住杀势,你在传授之时应该要和她说明这些的。”

水月看向道玄的眼神中出现了几丝嘲讽,道:“当年的七脉会武,你不是也对万师兄用出了这一剑诀吗?”

道玄低头,也没再继续言语,只不过,他体内平静流动的真元已经快了几分。

面对着神雷御剑真诀,叶朝不可能后发而动,所以,在之前退去的时候,他便发动了万里飘雪剑诀。

银色带着幽蓝的莲花绽放,飘逸如仙的步伐再现。

“九霄寒气,天凝地闭,引而为雪,肃杀世间”

似乎因为他念动咒语激怒了上苍,那乌云降下了水桶般粗的雷霆。

“叱”

陆雪琪挥剑,周遭再一次的响出一道轰鸣,紫色雷霆似是化作了神龙冲向了叶朝。

而叶朝也掷出了手中的碎玉剑,漫天冰剑雨弥漫在之周遭随之而斩向雷霆。

第三十二章 斩鬼神诀

传闻世间最美的光华是北原最北之地每过数百载才会出现的极光,它起与黑暗,但却又归属黎明,你在世间找不出任何一种颜色可以形容它,因为你看见它的时候,脑海中便只剩下了对于它美丽的赞叹。

而在青云门的天字擂台之上,幽蓝冰剑雨与紫色雷霆相撞之后,擂台之上也生出了极为美丽的光华。

因为陆雪琪很美很厉害,因为叶朝面对着煌煌雷霆无所畏惧的斩出飞剑,因为这些认知,弟子们看着擂台上的光华,便想到了传说中的北原极光。

道玄没有动,虽然他的眼神穿过了光华看到了叶朝的嘴角在不断的流血,但是他清楚这不是他的极限。

……

美丽的场景永远是短暂的,从那些弟子们的角度来说,他们很喜欢现在擂台之上的光华,这是精神层面的享受,而人又总是会觉得享受的过程很快。

再从造成光华的两位主角来说,虽然他们引动了无量的天地元气,但境界终究不高,所释放极招的时间也不可能持续太长。

衣衫褴褛的叶朝抹掉了嘴角流出的鲜血,他看着对面那位满身冰霜的女子,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为了赢下比试就这么拼命,其实不好。”

“你还能打?”

在跟随道玄的数年修道中,他对于青云门的各种术法的掌握程度让身为太清境的道玄都惊叹不已,而纯熟的术法用在实战中的提现便是在保证术法威力的情况下节省更多的真元。

叶朝知道自己骗不过陆雪琪,所以点了点点头,可就在他点头之后,陆雪琪的身影竟然又是踏起了七星步法。

她再一次的念动了神雷御剑真诀的口诀,空中那还未消散的乌云也再一次地传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叶朝眉头一皱,大喊道:“你疯了?”

可惜,此时的陆雪琪已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就算能够听到,她也会不屑一顾。

既然师父要自己拿到会武的第一,那么,自己便一定要拿到,至于后果是什么那并不重要。

从当年水月将她从血泊中救起,她的心中便再也没有了自我,而水月便成了她的自我。

她身体的状态已经接近崩溃,如果再一次引动天雷的话,那么她有极大的可能会在那之下香消玉殒,就算侥幸活下,那她这一身道行的也绝对不保。

叶朝依旧有能力再去抵挡下一道神雷御剑真诀,但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个女孩因为某种倔强引动神雷而让自己陨落的场面。

看着空中那团闪烁着紫色电花的乌云,叶朝咬牙,他将身体站的笔直,待双手握住剑柄之后向着陆雪琪的方向奔去。

他在风中白衣飘飘得像是一朵白云,可他双眼中的某些决然和那一丝疯狂又使得他像是一条横行虚空的苍龙。

即使九天玄刹之力让人惶恐,即使它可让生灵俱灭,且被奉为神明存在的痕迹,但是,那又如何?

我有一把剑,可斩之。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时隔百年,斩鬼神再一次出现在了青云门中,水月的双眼已然通红,即使知道一切的道玄眼神中也有了抑制不住的激动。

地字擂台边的高台之上,苍松豁然起身,他的双手颤抖着,像是发疯一般念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轰~轰~”

天空之上的乌云再是发出一道轰鸣,发出了一道比之前还要粗上数倍雷光迎向了陆雪琪手中的天琊神剑。

叶朝怎可会让那事发生?他冲向了那道神雷。

练就斩鬼神,需要的是一种意,面对天威,面对死神而无所畏惧的意,如此,才能使出斩鬼神,也是如此,才可以斩鬼神。

这一次,没有出现让人觉得美如极光的神芒,有的只是雷霆劈中人影,而后雷霆被斩成两半的画面。

很震撼,是那种要超出了人们正常认知的震撼。

人怎么可能抵抗雷霆?而这世间又怎么会存在可以将雷霆斩成两半的剑?

……

此刻,浑身焦黑的叶朝看向了在地面地那个白色身影,用着自己最后的力量道:“以后别这么傻了。”

说完,他便向着地面坠去。

陆雪琪的面色不再冰冷,她想要去接住叶朝,可是,她现在连动的力量都没有了,她无助,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躺在血泊时候的那般无助

一个人影闪烁在了擂台之上,那个人接住了叶朝。

他是谁?原来是道玄师伯,那,我放心了。

这是她晕倒前的想法。

……

……

祖师祠堂。

叶朝在木床上很安静地继续昏迷着,小麻雀则是在他的胸口处叽喳着,那声音透露着悲意,听起来让人很揪心。

“嘭”的一声,万剑一狠狠地砸了一下木桌后,狠狠地看向了小麻雀,道:“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他没事,就选有事,吃了道玄给他准备的田不易的一瓶大黄丹,就算有事也没事了,还有,你都叫了七日了,不嫌烦?”

在某些时候,小麻雀很害怕万剑一,可是,面对叶朝受伤的时候,即使是水麒麟骂它它也不怕。

“叽喳!”

万剑一并不懂什么鸟语,但是,他很清楚小麻雀是在顶撞自己,可他似乎也只能忍受,毕竟总不可能让他出手去收拾一只伤心的小鸟吧?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从叶朝嘴边传出。

小麻雀跳在了叶朝面前,万剑一起身。

人在昏迷后,记忆自然是停留在昏迷之前,而昏迷之前叶朝的举动虽然足够震惊,但说实话,他那时是在被雷劈。

人被雷劈中侥幸不死,那么,估计以后就会像是焦炭一般黑了吧?

叶朝睁眼,没有管小麻雀拼命地往自己脸上蹭,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好,不黑,随后他将小麻雀握在手中,摸了摸脸,还好,没有烧伤的痕迹。

万一变黑了呢?

他欲要下床往镜子那里走去,却被万剑一的话叫住了。

“放心,没黑,也没变丑。不过我就不懂了,有道玄和水月在,你这孩子那么拼命干什么?”

叶朝回神,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谢谢师叔关心了,我那不是怕掌门师尊和水月师叔来不及救吗?”

“你当太清境界的道玄是废物吗?”

对于道玄,叶朝并不敢妄加评论。

“师叔,在会武前夕的时候我好好想了想,对于你出世与否其实我和师尊并不应该逼你,所以,我在会武上并没有打算用斩鬼神,可是,陆雪琪她太决然了,当时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用出斩鬼神来抵抗了,所以,对不起。”

万剑一啃了一大口桃子后,一边嚼一边道:“可惜,你已经使用了斩鬼神,而道玄和我说他在之前曾透露给了水月祖师祠堂的消息,到现在,我已经躲了她三次了。”

第三十三章

叶朝嘿嘿一笑,道:“那师叔你会躲去哪里?”

“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后山无人地。”

“您就这么躲着,绝对不是办法,而且,我还是疑惑,您就真对水月师叔一点感情都没有?”

万剑一摸着下巴,眼神也是有着思索,他喃喃道:“对呀,我躲什么?”

叶朝抓起小麻雀习惯性地将之赛入怀中,而后问道:“师叔,我昏迷了几天?”

万剑一醒神,道:“七天。”

“谁是第一?”

“曾叔常那小子的儿子。”

“师尊没有什么安排?”

“他让你醒了过后去一趟三清殿,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交代。”

叶朝点头道:“那我走了,您老继续琢磨琢磨,这个关系到您后半生的幸福。”

这话一定会激怒万剑一的,所以,叶朝说完没等万剑一出现比如皱眉、胡须飞起的反应,便直接抓起了在墙上挂着的小酒囊冲出了祖师祠堂的后院,顺便牵起了一旁吃草的大黑向着三清殿跑去。

当然,他不会看见万剑一真的胡须飞起,且怒声地说道:“老夫都二百多岁的人了,还能容你一个小辈操心这些事情?”

……

七脉会武后的通天峰又恢复到了往常,只不过每一个弟子的脸上比以往多出了一丝骄傲,尽管这一次会武并不是通天峰夺得魁首,但是叶师兄那一剑斩开神雷的场面实在是震撼,而魁首与那相比,似乎还差着点。

不见道玄师尊整日微笑?

看着叶朝牵驴而来,众弟子纷纷充满着狂热的神情向他问好。

叶朝心里高兴呀,但是出于华夏族人那遇事谦虚的本能,他也只是微笑点头,但是,小麻雀并不是人,大黑并不是人。

当它们在看到所有人都对叶朝更加的恭敬后,大黑那明亮带着狡黠的眼睛便除蓝天白云之外再没看过别的,至于小麻雀,则是将自己的一只翅膀背在身后,另一只翅膀对着那些弟子们挥舞着,像是一位前辈高人。

将一驴一鸟带到碧水潭边,看着水麒麟似乎在潭底睡觉,叶朝好好的教育了一番二兽遇事要谦虚,便走向了三清殿。

此刻的三清殿中,人并不多,道玄一人坐在蒲团之上和三位弟子说着什么,仔细一看,那三位弟子便是陆雪琪、张小凡、曾书书三人。

门轴转动之声响起,四人看向了门处,在发现是叶朝之后,都是露出了喜色。

“徒儿见过师尊。”

道玄很快便将脸上的喜色压住,面色恢复了淡漠,道:“你来的正好,我刚要和他们说关于下山历练的事情,先入座吧。”

叶朝点头入座,至于接下来道玄所说的关于下山历练的事情,与原著并没有多少出入,无非还是萧逸才在空桑山发现魔教妖人聚集并打入内部,之后传回消息,正道三大门派都准备派着年轻弟子去察看情况。

“好了,曾书书留下,你们先退去吧。”

……

三清殿外,张小凡看着一脸苍白之色的叶朝,担忧地问道:“叶师兄,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叶朝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常箭师兄后,从怀中掏出了酒囊往嘴中灌了一口酒,道:“大体是好了,只要近日不要发生什么剧烈的争斗应该会在十几天之内痊愈。”

一边,陆雪琪心中也是松下了一口气,毕竟,当初叶朝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可是又想到他竟然在还未痊愈下的情况下喝酒,那秀丽的眉毛不禁蹙起。

“把酒给我。”

叶朝失神,雪琪妹子这是在和自己要酒?可是自己刚刚喝过,如果她喝,那不就是间接性那啥吗?

“给我。”

听着对方那再一次冷冷的话,叶朝想到了雪琪妹子的狠,只好乖乖地递出了手中的酒。

一边,张小凡也失神了。

他想着,难道小竹峰不禁酒?难道陆师姐是女中豪杰?再或者她被叶师兄骗着喝了酒,也喜欢上了酒?

可是下一刻,叶朝张小凡的神情便再次大变了起来。

只见陆雪琪走到了一处草地之上将酒囊盖子打开,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竟直接将酒倒在了那里。

酒是什么东西?那可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最美味的东西,就那么的倒掉了?

看着叶朝的神情变换,陆雪琪又冷冷地说道:“酒会阻碍伤势的复合,为了我们的历练顺利,叶师兄还是别喝了为好。”

当然,真实原因到底是不是怕叶朝伤势妨碍历练那只有陆雪琪一人能够有解释权。

“可是雪琪妹子,那可是山海苑美酒,就刚才那么一点,可是半两银子啊,你这是浪费啊。”

陆雪琪无话,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叶朝,直到叶朝心虚低头脸上再也没有心痛的神色才看向了别处。

张小凡看着像是神人般的叶师兄被陆师姐治的服服帖帖的,不禁想到了近来山中的某些传闻,他暗叹,这或许便是那句古话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正在这时,三清殿闭合着的大门也开了,一脸喜色的曾书书也从当中走出,在与众人打过招呼后道:“刚才掌门师伯说了,要我们尽快启程赶往空桑山。”

叶朝没有想到今日来三清殿会被直接命令去空桑山,走的时候并未带上碎玉剑,也未和万剑一老人告别。

“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回住处取剑。”

说完,他向着祖师祠堂奔去,不过,其余几人却是疑惑,那里可不是通天峰弟子们房舍的方位。

……

祖师祠堂。

叶朝看着似乎还在想着之前那件事情的万剑一,道:“我要去空桑山历练去了,你有没有想说的?”

万剑一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注意安全。”

“没了?”

“没了。”

人嘛,谁在临行前不渴望着亲人说很长一些关心的话?对于叶朝,万剑一便是他在诛仙世界的亲人,所以,当万剑一只是说了一句简单且普通的注意安全后,叶朝生气了。

“您可以,以后看谁还敢给你买酒去,拜拜!”

“万蝠古窟中的死灵渊下有异兽黑水玄蛇,那里很危险,不要靠近那里。”

第三十四章 山海苑

对于第一次御剑飞行出青云山,张小凡的心情是激动的,可问题是他刚刚学会御物飞行,不免要出现和叶朝当年第一次御剑离青云一般的表现。

摇摇晃晃、心惊胆战,如果不是有着叶朝与曾书书的帮衬,他怕是早就跌落云端好几次了。

但也因为此,几人在行程上并不快,所以,直到天色渐暗,众人才终于到了河阳城。

叶朝因为要买酒,所以他已经来过无数次。曾书书因为要买书,所以也来过无数次。

看着高大的城门,陆雪琪的脸色依旧是如同寒冰,但她的眼神中却是有了一丝震撼,毕竟,青云门可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最高的算是三清殿了,而这座城门却是高了三清殿五六倍有余。

张小凡更是惊讶,到从云端到地面,他的嘴巴就没合住过。

“哇,这真大!”

叶朝拍了拍小凡肩膀,道:“这天下第一城自然是须要高大的城门来衬托的,小凡,我们还是进去吧。”

这时曾书书走了过来,问道:“叶师兄似乎对这里挺熟。”

叶朝看了一眼陆雪琪,小声回道:“河阳城山海苑自酿的美酒属于极品,而我嘛,是个好酒之人,所以嘛就经常来买了。”

张小凡有些不解,问道:“可是师兄,门内不是有规矩说没有特殊大事是不可以下山的吗?”

“这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再说,喝酒还不算是特殊的大事吗?”

张小凡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一边的陆雪琪却是听到了叶朝这番言语冷哼了一声。

叶朝正色,道:“走,咱们进城。”

饿了,自然是要吃饭的,天黑了,那自然是要找地方睡觉的,这是人先天而来的认知也是本能。

而这河阳城既能吃的好又能睡得香的地方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山海苑。

山海苑前,张小凡又长大了嘴巴,道:“师兄,此地可真是繁华,如果我们今晚在这里度过的话,那花费应该不菲吧?”

叶朝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说道:“河阳城第一酒楼,那自然是不菲,不过他们若认出我们是青云弟子的话,是不会收我们的钱的。”

“为什么?”

叶朝嘿嘿一笑道:“他们老板很是向往修真炼道的生活,所以,想要博得我们的欢心,当然,钱咱们还是要给的,毕竟凭白欠人因果可不好。”

张小凡点头,想到这一晚上可能要花很多钱心中又是忐忑。

叶朝再次拍了拍他肩膀,道:“师兄我不差钱,所以张师弟你尽管享受。”

说完,他便率先进入了山海苑。

叶朝是这里的熟人,小二看着他带着三人而来的时候便主动将他们带去了三楼的贵宾厅中。

那里只摆放着五张桌子,只有一桌人在吃饭,所以显得极是安静,又因为那墙壁之上挂着许多名家的字画,又显得极为雅致。

曾书书很满意,很是风骚的打开折扇扇了两下,道:“是个好地方。”

而在此时,叶朝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打量着,他想着自己自然是风流倜傥,让人看一看也是无所谓,便招呼着几人坐在了靠窗边的位置。

可是,在他坐下点完菜肴之后,那目光依旧在他身上,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他扭头看向了在角落的那一大桌之上。

那里有着八人,看自己的是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只不过她的面容被一面纱遮住看不清容颜。

而那女子在与叶朝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将头扭过,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少女。

“幽姨,那人是谁?为何在他们一上楼后你就一直在看他?”

紫色长裙的女子摇头,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道:“他们应该是青云门的年轻弟子。”

水绿色衣衫的女子在听到这个明显与自己问题不匹配的答案之后,嘟起了自己那可爱嘴唇表示不满,不过她知道幽姨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也并未发问。

“原来是他们,看来这剧情的走向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受到太大的影响。”叶朝看着那一桌的人想道。

很快,他们的桌上便上满了道道山海苑的特色菜肴,当然,是少不了那道清炖寐鱼的。

“哇,叶师兄,这鱼也做的太香了吧?而且做的这手法也着实讲究了些,甜处是放了些糖,加上了姜片去腥……”

因为有着叶朝的存在,倒是没有原著那般碧瑶对于寐鱼的疑问。

在几人吃的差不多后,叶朝看着几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疲色,便道:“咱们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些赶路呢。”

随后,几人相互道别去了各自的房间。

不过,并没有过去多久,叶朝便又推开了房门走向了山海苑的柜台那边,原因嘛,当然不会是想要与那位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发生点什么(发生点什么也是可以的),而是酒瘾犯了。

要知道从白日雪琪妹子将他的酒倒掉之后便再未喝过一口,吃饭的时候,隐隐闻着鬼王宗诸人饭桌之上传来的酒香,可是让他难受了好一阵子。

要了一小坛美酒与花生米,叶朝回到了所居别苑,轻身一跃便到了房顶之上,开始喝酒赏月,等待着那经典的一刻发生。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一道水绿色的身影走出了自己的房门,她缓缓地走在了别院中那充满着花香的小路上,每走过一处花前,总要低头轻轻地嗅一下。

一边,张小凡的房门也被推开了,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于尸山血海中杀戮,而那时的自己竟然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恐惧,所以他醒了,也不愿再睡去。

在想到别苑外有着一处充满了淡雅的花院,他便想着去散散心,或许,这样能够让自己内心中的不安平静下来。

他走在了那条小路上,看着那一束束在月光的衬托下而显得幽静的花,心中的不安竟然真的好转,他甚至有了一个念头,自己应该去和这些花道声谢。

这处花园并不会很大,没过多久,他便走到了尽头,他抬头,看到了一位女子,她穿着水绿色的长裙,如同画中仙子一般,她那如玉的手正放在了一朵晶莹的粉白花上轻轻地抚摸着。

第三十五章 山海苑(二)

花好看,比起通天峰的山茶花还要好看,人也漂亮,比起陆师姐来说并不差分毫。

他想着,如果书书在这里的话他或许会留下口水,也有可能会拿出纸笔将这一幕画下来。

他生出一种想法,如果,这一刻会永恒存在,那该多好啊。

可就是在他生出这个想法之后,那女子的玉手一动,竟然将那花折了下来。

张小凡那些美好的幻想在一瞬间被打破,不知怎么心中生出了一股恨意,他紧盯着女子,怒声道:“那花开得好好的,你为何要将它折下?”

少女充满着诧异地看向了那说话之人,淡淡道:“我摘了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我……”

……

“这一幕真的很精彩,可惜,我不能鼓掌。”叶朝看着花园那处暗叹道。

不能鼓掌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某些情绪,那么自然便只能喝酒了,如果一口不够,那么就再喝一口。

他连着喝了五口美酒后,抓起了一大把花生米扔进了嘴中,想着小凡那句花也会流泪,不禁扑哧一声笑出。

可在他笑出不久之后,他的鼻子却极为不自然的皱了皱。

这里只可能存在酒香和花香,绝对不可能出现除此之外的香味。

想到这些,他的后背一凉,但基于在祖师祠堂修道而养成的本能,他将心中的不安压抑,瞬间抽出腰间的碎玉剑向身后刺去。

碎玉剑落空,他在刹那间扭头,看见了一抹紫色的身影。

是那个人!

在有的时候,已知是要比未知还要恐怖的存在,就像现在的叶朝,他知道这个人是魔教圣使朱雀,知道她是堪比青云门各脉首座的高手,知道她杀自己就如同一个屠夫宰杀一头羊那般简单。

所以他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的恐惧,所以,他握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但是,叶朝从来都不是一个因为害怕就不敢出剑的人。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如果我要杀你,你在刚才就死了。”紫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您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说完,他又坐回到了屋顶上,开始饮酒。

“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您是魔教圣使朱雀,如今鬼王宗宗主的得力部下,当然,这些一定是不能够说的。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能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我背后,那您的境界应该很高。”

女子点头,学着他坐到了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朝指了指旁边的酒坛子,道:“当然是偷偷喝酒啊,你不知道,一个酒鬼不能时刻喝酒是多么痛苦。”

或许紫衣女子都不知道,平日一向冷淡的自己在见到这个少年之后的话竟然是那么的多。

“世间酒鬼大多都是愁苦之人,以你年龄应该遇不到什么让你成为酒鬼的愁苦之事。”

叶朝喝上一口酒,摇了摇头,也未说什么只是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酒坛的口子递在了女子面前,道:“喝吗?”

女子摇头,道:“你刚才还怕我要死,而现在却给我酒喝,你很有意思。”

“酒呢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而我这人吧,天生比较大方,喜欢与别人分享这美好的东西,再者,一个人喝酒多无聊?”

“可问题是你并不知道我是谁,万一我是魔教妖人,你刚才的行为可就是违反了你青云门的规矩了。”

“找个喝酒的伴还分那么仔细干嘛?你到底喝不喝?”

紫衣女子看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看破,可是,叶朝此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有的只是一脸认真。

她抱起酒坛喝了一口,又学着叶朝之前的样子擦了擦酒坛口将酒坛放在一边。

“别忍着啊,想咳就咳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女子狠狠地盯向了他,随后轻声咳了出来。

许久,女子的咳嗽声消失,她看着叶朝那一袭白衣,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明月,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

“谢谢。”说完,她的身形随着晚间的微风消失在了这屋顶夜色之中。

叶朝将最后一口酒喝完,摇了摇头,将酒坛子精准地仍在了街道之上,清晰地听见了陶器碎裂之声,才满意地笑了笑回到屋中。

第三十六章 陆雪琪像老虎

空桑山距离青云门有三千多里,路程自然是遥远无比,再加上一个御物飞行并不熟练的张小凡,这无疑会让行程拉长更多。

十日之后,众人看到了一座从近百里平地而起的高山。

那山很荒凉,看起来就像是一堆乱石堆放在那里,偶尔可以看到几处葱郁,所以它并没有像是青云山那般散发着朝气,也没有像是青鸾山散发着傲气。

人们看到它,只能感受到一股迟暮之气,它很像一位老人持着拐杖行走在平川。

“按照地图显示,这里便是空桑山了,我们下去吧。”叶朝将地图塞进怀中对着众人说道。

几人点头下落至山脚。

虽然空桑山并没有青云山来得高,但是,它在神州大地之上的山川中绝对不算是低,毕竟不管是修道修佛亦或修魔,那些人啊总是喜欢高高在上地俯瞰天下。

而这里,曾是天下大派炼血堂的总坛。

因为众人在空中容易遭受袭击,而且在空中很容易忽略了隐藏在山石之间的万蝠古窟,所以,他们只能徒步寻找万蝠古窟。

直到天色渐黑,众人也才走至了山腰处的高台。

人对于万物的感知首先来自于眼睛,而人的眼睛又不可在夜间视物,所以,人对于黑暗是从本能上恐惧的。

现在是黑夜,空桑山有魔教妖人的痕迹。

这两个条件足以让几人警惕,又所以,曾书书腰间悬挂着的六合境散发出了柔和的淡黄光芒将众人笼罩。

可是,他们又忘记了,存在于黑夜下的光芒是那么的明显,对于那些在夜幕行走的动物来说,光芒也就意味着那里一定会存在着食物。

很快,众人听到了阵阵密集的像是飞鸟扑翅的声音,又很快,借着夜幕之上那淡淡的银华众人看见了一团黑云。

叶朝知道这便是那万蝠古窟之中的万蝠,急忙提醒道:“那团黑云是这里的凶物吸血蝠组成,数目不可估量,大家小心。”

几人点头,纷纷准备好了法宝。

当无数凄厉地嘶吼声传来后,那些吸血蝠的样子也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和夜色一般黑的躯体,如同血液般猩红的眼睛,还有那尖锐细长恍若可刺穿一切的牙齿。

紧接着,周遭响起了如同密集腰鼓声般的撞击声,原来是那无数的蝙蝠撞击在了六合境光幕之上所发处的。

食物从来都是动物活下去的第一要素,所以在有些动物的本能认知中,在食物面前,死亡绝对不是很恐怖的事情,也可以这么说,若有了食物,死亡那还不是和掉根头法一般简单不过的事情?

看着无数同伴撞击在光幕之后化作了道道血污,那无穷无尽的吸血蝠群竟没有生出丝毫的恐惧,反而因为同伴们的血腥味而变得狂躁,撞击在光幕上的力道不知又大了不少。

曾书书只是初入七层的境界,他的元气不可能永无止境地维持六合境运转,所以当那些蝙蝠发狂之后,他的脸色便因为大量的元气消耗而变得苍白。

“你们在这里帮助书书支撑六合境,我去外面走上一遭。”

叶朝很快速地说完,没有管众人是什么反应,用手拨开六合境光幕走了出去。

没有被光幕笼罩的他,对于蝠群来说他那很美味的气息无疑变得更为清晰,所以,也就是在他出去的刹那间,无数蝙蝠便在本能的驱使下迎向了他,而操控着六合境的曾书书压力也是瞬间一轻。

碎玉剑出鞘,伴随着一声惊雷之声,一道恍若实质的雷网迅速在叶朝周边形成,而向他涌去的蝙蝠群在接近雷网的瞬间就被化为了散发着恶臭的焦黑尸体,那样子绝对要比撞在光幕之上还凄惨无数倍。

在光幕之内注视着他的三人不禁一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玉清雷法,那即便是各首座们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且就冲着这雷法的威力,叶朝他显然已经是玉清八层了。

陆雪琪因为叶朝的莽撞而蹙着眉头,她很想和外面的叶朝一同对敌,但是她又很清楚的知道,仅靠着曾书书与张小凡支撑六合境,时间不会长久,所以,在事实上她又不能出去。

曾书书在某些时候和叶朝很像,比如他喜欢灵兽的程度和叶朝喜欢酒的程度差不多,比如他认为自己和叶朝都是英俊异常,再比如他也很喜欢在危机中寻找乐趣。

所以当他看着陆雪琪一只手紧握一只手凝结道法加固光幕的样子,不禁生出了调侃之意。

“陆师姐,叶师兄他什么时候进入的八层?”

陆雪琪没有想其他,很是随意地说道:“昨日在他伤势完全恢复后。”

可是说完,她便觉得有些不对,曾书书感知到叶朝突破而惊讶发问这很正常,可是放着离他很近的张小凡不问却偏偏要问自己,这绝对不是存了什么好的心思。

加上她本就因为叶朝独自出去而心情不好,经过曾书书这一问,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烟花,那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爆发的。

“你,想死吗?”

曾书书当然不想死,不然他操控六合境是为了什么,所以,他只好默默地承受着对方那似乎要杀人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发生的张小凡摇了摇头,想到前日叶师兄偷偷拉着自己去买酒时说的话。

“小凡啊,你可知女人最像什么动物?”

听了叶朝的话,张小凡想到了师姐在山间小跑时的样子,认真地说道:“我认为师姐,不,女人像兔子。”

叶朝摇头,道:“你这就大错特错了。”

张小凡摸了摸脑袋,不解地又问:“那师兄觉得应该像什么?”

“老虎。”

“为什么?”

“因为一惹就会完蛋,就像在你们大竹峰上,田师叔可曾对苏师叔发过脾气?再看在会武的时候,苍松师叔能够与田师叔骂得不可开交,但在水月师叔面前,他也只能够不服气的说上几句。再然后,因为我不敢惹陆师姐,所以,我只能叫上你以买干粮的名义偷偷买酒喝。”

张小凡想到了陆师姐那冷冰冰生气的样子,别说,自己还真的有些害怕呢。“那其实师兄和我说这些,主要想说的就是陆师姐是老虎吧?”

“差不多。”

第三十七章 打李洵

所以,张小凡看着怒视曾书书的陆雪琪,心中便有了这样一种感觉,陆师姐要比外边那无数的蝙蝠还要可怕。

“叶师兄的话是对的。”

……

世间的任何物种都不可能没有恐惧的事物,就像驰骋在大海的巨鲛它们会恐惧陆地,横行虚空的雪雕它们会害怕暴风雪,而人最害怕的是死亡。

无穷无尽的吸血蝠它们不怕死亡,不怕黑水玄蛇,不怕修真炼道的人类,但是,它们惧怕阳光,从生命本源中惧怕。

当天地间的朝阳洒在了这座乱石居多的空桑山后,那些悍不畏死的吸血蝠们终于停止了躁动,它们开始发出低声嘶吼,极有纪律地撤回到了平地周边地一处巨大洞口中。

天地间在这一刻也忽然安静了,叶朝甩了甩剑上的污血,很想坐在地上掏出藏着的小酒囊喝上一口,可惜,地面很脏,铺满了死去的吸血蝠尸体。可惜,雪琪妹子眼神含怒地看着他。

“咯吱”

“咯吱,咯吱……”

这是几人踩在地上那无数蝙蝠尸体后发出的声音。

……

一处巨大的山洞之前,曾书书一边用着石头抹去鞋上的污渍一边带着些埋怨地看着叶朝,道:“叶师兄,我严重怀疑你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不然为何我们都没准备鞋子就你准备了。”

叶朝嘿嘿一笑,道:“我听说过这里的吸血蝠群悍不畏死,所以便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在昨天,我可是提醒过你们要买鞋,结果你们都不买,这就是传说中的活该。”

曾书书只得继续擦着鞋上的污渍,也就是在这时,几人的上空传来了异动。

他们抬眼望去,看见了四道神光,很快,便看到了一男一女以及两位和尚。

“敢问可是青云山的诸位师兄师姐?”两位和尚中面容带笑的那位问道。

叶朝上前对着那和尚行之一礼,道:“正是,不知?”

和尚笑了笑也是回以一礼,道:“在下天音寺法相,身旁是师弟法善,剩下是焚香谷年轻高手李洵、燕虹。”

众人一一行礼打招呼,只不过,这焚香谷的人亦如原著一般高傲,尤其是李洵,在看向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当然,叶朝等人也并不会给他好脸色,甚至雪琪妹子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这不由得让他心生愤怒。

李洵这个人一向眼高于顶,当他看到青云门几人狼狈的模样后,心中对于青云门几人的印象便也就是如此,所以他之前显得很是高傲,可是,在看到叶朝几人对于自己的态度后,他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都说青云门是天下第一大派,怎么今日见几位师兄都如此狼狈?看来……”

叶朝不是君子,如果让他来形容自己的话,自己就是一个介乎于小人与君子之间的那类人,他对于青云门很有感情,那里有像是老顽童般的万师叔,永远高冷的道玄师尊,一丝不苟的常箭师兄,喜欢喝酒的灵尊。

所以,当有人侮辱到了青云门,他很生气,而这似乎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生气。

再所以,他拔出了碎玉剑毫无遮掩地指向了李洵,道:“那么你试一试?”

李洵也是拔出了自己的法宝九阳尺,道:“早就想领教青云门的道法了。”

法相看之情况不对,想要出言相劝,可叶朝并没有留给他机会,在李洵话毕之后,碎玉剑便动了。

叶朝的剑不犹豫,所以很快,他愤怒,所以出手并没有留一丝力量。

碎玉剑像是一条怒龙,也像是被吵醒的灵尊,总之,此刻绝对不像细长的剑。

而李洵也并不会想到这青云门弟子说出手便出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碎玉剑之上那满是锋锐之息的剑气了。

他匆忙将九阳尺横起,可似乎为时已晚,他的身体被那一剑所携带着力量之下暴退数步,而后,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

叶朝不屑一笑,道:“嗯,焚香谷的道法果然高深。”

李洵眼神瞪得极大,他想要起来再与这人比试一番,但又想到自己刚才虽是匆忙接下对方的攻击,可是,真打起来自己真不一定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他也只能怒视。

法相生怕两人还要再打起来,不禁急忙走出,道:“两位师兄且息怒,现在咱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探查空桑山,再是相斗,怕是要给魔教之人可趁之机。”

叶朝自然不可能去因为李洵的狂傲就与之不死不休,而李洵也因为叶朝的修为精深打消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既然有人摆出台阶,那么他们自然是走下去了。

待两人各自回到队伍之后,法相又道:“昨日我等已经察探到万蝠古窟的位置,可惜被当中吸血蝠群所扰,便想着今日白天来查看,没想到却遇到了几位。”

曾书书听到他的言语,不禁将自己的头抬得极高,道:“刚刚这位李什么师兄不是问我们为什么这么狼狈吗?原因便是我们与那些凶悍的吸血蝠激斗了一夜。”

李洵见他故意挑衅,欲要起身动手却被自己的师妹拦下,“胡说!”

一边法相看着青云门几人的神色,再想到刚刚叶朝一剑将李洵斩得吐血,并不认为曾书书会说假话。

当然,众人再怎么不和,这个万蝠古窟还是要进的。

在法相的带领下,几人走进了那处似乎可吞噬人血肉的巨大山洞,也就是万蝠古窟。

山洞自然是潮湿的,抬头能看到吊在墙上的吸血蝠群那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往地下看,能够看到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令人恶心作呕的蝙蝠粪便,所以,这洞中的气味绝对是要比通天峰弟子们的出恭之地还要冲。

叶朝在不停的想象着自己走在了山海苑的花园小路上,不断地催眠着自己那气味并不臭,其余人似乎也都是用了类似的办法。

良久,众人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处油灯,而地面上也再也未有那作呕的东西,终于是出了一口气。

一条岔路,一座石碑。

“天道在我?这是谁人所书,语气可真够狂妄的。”张小凡看着石碑之上那被一道剑痕划过的四个大字说道。

叶朝上前,道:“确实挺狂妄的,没看到它都被人斩过了?”

说完,他抬起了自己的碎玉剑斩出一道剑气,在那座沧桑的石碑上留下了另一道剑痕。

法相苦笑,心道,这位青云门的带头弟子还真是有些,有些,狂放不羁。

第三十八章 洞内的激斗

这世间不管是什么多西多了,那就一定需要让人做出选择。比如河阳城的某位富家少爷喜欢多个女子,但他最终只能选择一个来作为正妻;比如青云门道法如繁星之数,弟子门总要选出几门修炼而不可能将之全部精修。

再就像现在,路有两条,那怎么走走哪条那一定是需要几人做出选择的。

叶朝将碎玉剑收回剑鞘,对着众人道:“法相师兄,你看这样吧,我们青云门四人走靠左一条,你们四人走另一条,如遇危险,咱们便大声呼喊,怎么样?”

法相点头算是同意,李洵虽然很反感这个青云门弟子提议的样子,但他更不喜欢与之待在一起,所以也是点头。

……

六合境这个法宝是真的不错,除却有着极强的防御力之外,它还能够充当照明的法宝,而且消耗并不大。

“叶师兄,你刚才为什么非要在那上面斩上一剑呢?”张小凡问道。

叶朝摇头,道:“那话太狂了,我看之不爽,再一个,我这是与我们那位青云门前辈呼应呢。”

曾书书有些惊讶,问道:“那道剑痕是我们青云门的前辈所为?”

叶朝点头,道:“当然,要不然我那么无聊干嘛?”

“但是你那样也挺无聊的。”

这道声音很冷,而且,显然是对几人聊天内容不满意所发出的,几人只好闭嘴,毕竟,谦让女性算是青云门的一大传统了。

随着行进,那洞内的空间并没有缩小,反而是越走越为开阔。

几人没再言语,都是紧握着兵刃,毕竟,洞内的空间变大也就意味着众人的视线范围要扩张,而这也需要耗费更多的注意力,而这样总是会让人累一些也容易让人忽略一些可以藏人的地方。

几人开始变得很紧张,包括叶朝,毕竟,他们的敌人不会很弱而且也很熟悉这里。

忽然间,他们前方的无尽黑暗之中出现了点点星光,它们在流动,所以拖出了很长的光尾,很美,像是无数流星划过了夜幕那般。

但是,这里是万蝠古窟,又怎么可能出现流星?

那是早已埋伏好的魔教之人的法宝。

六合境那淡黄色的光茫在刹那间变得金黄,随即,那些点点流星撞击在了光幕之上,发出了道道闷响,无例外的是,没有一件法宝突破到六合境光幕之内。

当然,完成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曾书书的脸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是要比河阳城青楼中那些花魁还要白。

不等众人关心曾书书,两道黑影竟然从几人面前的土地钻出,因为漆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却能够感应到两人斩来刀芒之中蕴含着的狠辣与杀意。

叶朝与陆雪琪很有默契的同时拔剑,又很有默契地寻找到各自的目标出剑。

剑有雷光,也有霜雪,更有无坚不摧的剑气。

两道决然的黑影停在了空中,紧接着传来了他们的痛呼,又紧接着,传来了血液与地面碰撞的滴答声。

这精心准备的埋伏不会因为叶朝与陆雪琪简单的出剑而取消,很快,他们又一次地看到了无数流星,而这次,那流星的光茫要比之前耀眼数倍,而且,数量更多。

曾书书大喊小心,将六合境的光茫催放到了极致,而那包裹着四人的金光在这一刻似乎都要化为了实质。

六合镜发出的光幕结界绝对算的上是坚固,它能够阻挡无数血蝠一夜的攻击,但是,在面对着这比之血蝠群攻击质量高出不知多少等级的法宝攻击,它开始摇摇欲坠。

每一道流星落在光幕之上就会发出一道轰鸣,而那时,金色的光幕也会摇晃几分,在不知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撞击的时候,六合镜的本体发出了一阵颤抖,随后那漫天的金光消散。

一道牙齿状的法宝带着土黄色的神光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它飞行很快,且目标也明确,就是叶朝。

叶朝没有因为光幕的消散而去紧张着什么,在看到这个法宝的形状之后嘴角翘起,瞬间再次拔出碎玉剑,而后,漫天银华闪烁,一道如雪般的剑气斩向了那兽牙。

兽牙之上的土黄色光茫在瞬间被银华所吞噬,而那疾速行进的本体也因此停在了空中,神芒有些刺眼,两方神华相遇之后产生的气浪尽情地在洞中肆虐。

一瞬之后,一道很轻微地卡擦声响起,那兽牙法宝变得黯淡无光,倒飞了回去。

“敢毁你野狗爷爷的法宝?找死。”

这句很粗旷的话音完毕之后,众人便看见了一道黑影从前方冲出,叶朝无惧,也迎了上去。

同一时间,张小凡感觉到了一股寒风向着自己身后袭来,他急忙将烧火棍放置身后,但因为仓促,他直接被那异物撞飞,落地后他迅速扭头,看到了一柄暗红的小叉,他想要持烧火棍进行防御,但似乎已经晚了。

红叉插进了他的胸膛,他在感到剧痛之后,又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鲜血向着当中涌去,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那日烧火棍吞噬自己的鲜血一般。

曾书书与陆雪琪在看到张小凡被人击飞后本是准备救援的,可是,在那同时他们的身前却涌出了无数的黑衣人,也只能作罢。

此时这洞内空间不再像之前那般漆黑幽静,有各种法宝发出的光华,也有法宝撞击产生的轰鸣,更有那些黑衣人的惨呼。

一位似乎长着一张狗脸穿着一身道袍的中年人擦着嘴角的鲜血,他看着面前这位比年老大夫人还要好看的少年,心中产生了无比的恐惧。

自己修行百年,且占着地势之利,竟然在这个青云门少年的手下走不过三招,而且,这位少年似乎还并不想很快的杀死自己,不然,在法宝碎裂之后自己就已经死了。

这世上或许有人不惧怕死亡,但是,他们绝对会害怕死亡前等待的那段时间。

野狗道人的唇角肌肉因为恐惧而不住地抖动着,随着叶朝走近,他的双腿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洞内的激斗(二)

“小子,野狗道爷我可不怕死,有本事你现在就杀死我!”

叶朝笑了笑,道:“和你开个玩笑,我不杀好人的。”

他说完,便扭头准备增援曾书书他们,可却在这时,一道暗红的光芒袭向了他的后背。

叶朝心中一道,终于等到你了。

他双眼骤然间变得狠厉,再是转头,那碎玉剑却是布满了雷光,他紧盯着那道红芒,而后斩下。

沾满雷光的剑刃触碰到了红芒之后,如水火交融那般,不断有刺啦声传出,直到那红芒像是被雷光蒸发一般消散。

藏在暗中那人惊呼,这是什么法宝?竟然不受自己赤魔眼的影响?

赤魔眼汇聚天下最是污秽的能量,在一般情况下,仙家法宝都会受之而影响自身的灵性,就连某些九天法宝都不例外。

可叶朝碎玉剑的一部分却是由万载雷丝草所铸,本身就克制这些污秽之物,加之叶朝早有准备,在剑上凝聚了雷霆,所以,年老大的赤魔眼并没有发挥了应有的效果。

一道人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及近,叶朝看清楚了他地模样,身材高壮,面容完全符合魔教中人那粗旷的形象,只不过此刻他的左眼似乎很大,而且不断有红光在当中闪烁而显得诡异。

“少年,你的剑不错,修为也不错,但这里终究是我炼血堂的地盘,所以你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死,或许你现在逃还可以活下来。”那人说话时底气很足,似乎就是在阐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一般。

叶朝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们魔门之人心狠手辣,知道你不会在我杀那人的时候出手相助,所以我便没有杀他,扭头也是给你出手的机会,现在你出现了,我觉得你才会死。”

那人虽在魔门地位并不如何,但在这座空桑山却是唯我独尊,他何曾受过人如此的侮辱,所以心中怒火翻腾,那左眼再次扩张了一倍,一道若碗口粗的红芒便射向叶朝。

叶朝手掐剑诀,悬在空中的碎玉剑霎时变得银华大盛,未过一瞬,剑吟在虚空响起,漫天银华冲向了那道血光。

没有轰鸣之声,没有光华四散,血芒停住了,碎玉剑也停住了。

年老大正欲发笑,却见叶朝手中剑诀一变,红芒之处的银华变成了紫色,而后,血光在一刹那被紫光所蒸发。

在他眨眼之间,那剑竟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终究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他是炼血堂堂主,在尔虞我诈的魔门中混了百年,心中虽有惊骇,但却是不慌不忙地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朴刀立斩而下。

“铛”

金铁之声响过,碎玉剑倒飞,叶朝身形一阵晃动,而他年老大的身形也在暴退,暴退的途中,他嘴中喃喃,“这天下间竟然又出了一柄九天神兵。”

当然,叶朝自然是不会放过如此机会,正想追击,却见自己身边蓝光大盛,一道湛蓝的剑气直接斩向年老大。

“叶师兄,你没事吧?”

原来是陆雪琪等人斩灭敌手增援过来的。

年老大看着蓝色的剑气又生出了一阵惊骇,他认出了那个女子手中的剑,相信就是任何一个炼血堂弟子都会认出那把剑的。

可是,这剑气他该怎么抵挡?

就在这时,一座介乎于虚实之间的山川出现在了年老大的面前,挡住了陆雪琪斩出的那道剑气。

一边,曾书书看到了那虚幻的山竟能挡住陆雪琪的剑气,他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风月老祖的山河扇怎么会在那人的手中?”

风月老祖居住在碣石山,道行高深,平时与正道修者关系较好,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法宝会出现在这里。

叶朝冷笑,他才不会管那风月老祖是何许人,既然那个持扇的年轻人站在自己等人的对立面上,那么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的脚步开始变换,手中碎玉剑随之起舞,一朵银色的莲花骤起,一道口诀缓缓道出。

“九霄寒气,天凝地闭,引而为雪,肃杀世间。”

一片幽蓝驱散了洞中的黑暗,白色的莲花变成了无数道散发着纯粹寒力的冰剑雨,待一声剑吟之后,一道蓝色的光华从碎玉剑中斩出。

漫天冰剑雨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王,它们的寒气更为炽烈,伴随在蓝华左右,是要将这世间一切冰封。

陆雪琪看着那一式万里飘雪剑诀,握着剑柄的手不觉间紧了紧,进入玉清八层的叶朝更为恐怖了。

两息之前,叶朝开始舞剑之时。

年老大担忧地看着手握山河扇的青年道:“林锋,那人实力不可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林锋倒不是像李洵一般的大派弟子那般倨傲,作为散修一路的他,从入门的那天开始便被师父教育要低调行事,而且,叶朝之前可是把这个年老大击退,他更加不可能托大。

他运转着体内玄功,将远远不断的真元灌入山河扇之中,瞬间,他周边开始异象横生,狂风起兮,云海飞扬,天鹏啸日,山河威严。

即使年老大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有些傻的林锋,但是,他从来没有小看过风月老祖,更是没有小看过对方手中的山河扇。

可是,看着那漫天异象,他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件法宝的威力,又在一瞬间,他的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将之夺走的想法。

此刻,宽阔的洞中空间之内,漫天冰剑雨已经与山河扇之异象撞在了一起。

冰剑雨开始在那处绞杀山河异象,伴随着,无数神华在那处爆发,像是万丈海浪拍打在礁石而溅出的水花,又像朝阳折射在初雪之上而产生的霞光。

整座山体似乎都在摇晃,也不知是那异象所致还是真有山石从洞壁之上滑落,导致地上布满了全是乱石。

林锋对于山河扇的掌握程度并不高深,他强行用出了山河扇的神威就已经使得他体内真元乱作一团,当开始与叶朝极招对拼之后,他感觉到了身体像是被一记重锤锤过,胸口一甜,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看着叶朝那一脸平淡的样子,眼神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的师父说过,只要他持着山河扇,那些最优秀的正道弟子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再所以,当遇见年老大夫人的时候听说空桑山会有正道之人前来,他便没有思索的选择去帮助炼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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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死灵渊下(求收藏推荐票)

可事实上,他败了,很彻底的败了,虽然自己释放出的山河异象与漫天冰剑雨同时崩碎在了那处,可自己脱力吐血,而那人却是完好无损。

“别乱想了,那人是这次青云山的领头弟子,他旁边那位女子道行也并不逊于那人多少,赶紧随我撤退,不然我们今日就交代在这里了。”

年老大说完,也没管那林锋是什么反应,他掏出一颗暗红色的小球向着叶朝几人一扔,便见那处瞬间升起了浓郁的血雾。

趁此时机,年老大扛起林锋与野狗对视一眼,便向着身后那无尽的黑暗中跑去。

“咳~咳”“咳咳……”

“这魔教妖人就是狡猾,我还以为他那是要使出什么威力巨大的极招呢,没想到是为了逃跑而做准备。”曾书书擦掉因为咳嗽而导致眼睛分泌出的泪水不满地说道。

而叶朝也是有些惊讶,原著中并没有描写过年老大放烟雾弹的情节,怎么到自己这里,便放了?

……

斩妖除魔对于青云门弟子来说那是光荣无比的事情,也是必须要自己忘记生死的事情,所以,一行人似乎并没有想着前进可能会遇见更凶险的伏击,而是勇敢地继续追击着,

一路上依旧很小心,可是,担心的伏击再也没有出现,直到,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深渊。

看着这道深渊叶朝高兴,因为下面是无情海,虽然黑水玄蛇在那里存在,但是,诛仙世界第一奇书天书的第一卷就在下方的滴血洞中,虽然滴血洞也并不好找。

“死灵渊?叶师兄,我们需要下去吗?”张小凡看着那写着死灵渊三字的石碑问道。

“可以下去,但是我听一位前辈说过,这下面居住着黑水玄蛇,所以,下去可能有危险。”

少年心性的众人怎么会因为危险就去退缩?

看着众人都存着想要下去看看的想法,叶朝只能无奈道:“黑水玄蛇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到时候遇见状况,大家一定要先行逃跑。”

几人见叶朝说的凝重,也是点头。

接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聚集在一起,待曾书书将六合镜祭起,便御起法宝向着深渊落去。

在此时刻,叶朝也并未放松警惕,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原著中就是在这里,青云门几人遭受到了年老大等人的再次伏击,而也就是因为此,小凡与陆雪琪深受重伤落下了死灵渊。

或许是因为他的加入,这一切竟是没有发生。

……

死灵渊之所以叫做死灵渊,是因为当年黑心老人为了祭炼嗜血珠在此屠杀了十万多人,因为这里阴暗,又因为那些人死的冤屈,所以,那些人死后并没有踏入轮回,而是在无情海边化为了阴灵。

阴灵无形,又可化万形,它们常常在人们最虚弱的时候化作人们最想要得到的事物来迷惑人们,而后伺机吞人灵魂血肉。

死灵渊的中段,刚好可以借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亮看到无情海,很美,美到似乎可让人忘记一切。

无情海因为黑暗的映衬似乎是黑色的,可是,在那之上却有着无数盏清幽色的灯活在飘摇着,像是那漫天清晰可见的繁星,但是,那些灯火却可以意动,它们有的时候聚集成一朵鲜花,有的时候又聚集成一条大蛇,有的时候又化成骷髅。

最美的事物永远是介乎于虚幻与真实之间,刚好,它们就处在当中。

曾书书认为这里绝对要比比站在虹桥之上向下望去还要美丽。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灯火,而是这死灵渊下的无数阴灵,等我们再下去一点,它们怕是会疯狂地向着我们扑来,所以,书书你得准备好六合镜。”

曾书书醒来,如果叶朝说的是真,那么就看那数量,几人也绝计不好对付。

随着几人落在了无情海的岸边,那些阴灵果真如叶朝所说,它们聚集在一起,虚幻的面容露出贪婪之色疯狂的向着几人涌来。

曾书书似乎看到了无数花枝招展的美女扭动着腰肢向自己走来,他的嘴巴张的很大,流出了数量极多的口水,他张开了自己的臂膀,等着那些美女扑入怀中。

忽然,他感觉到脑后传来了一阵疼痛,然后他清醒了过来,自己这是在死灵渊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美女?他看到了在空中漂浮着的阴灵们,心中不禁一阵胆寒。

“书书,这阴灵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千万别存着和它们玩玩的想法。”

听着叶朝的话,曾书书不禁脸色一红,道:“叶师兄,刚才可以说是失算,失算。”

阴灵们见这几人并未被迷惑,便没再准备施展它们天生就会的的迷幻之技,它们嘶吼,当然也只能看到它们张开的嘴巴,然后携带者无情海的阴风迎向了几人。

六合镜的光芒再次大亮,那些阴灵撞在之上便被反弹回去,它们似乎并不像吸血蝠群一般不懂得恐惧,所以在久而久之之后,它们便退回到了无情海之上。

……

几人漫无边际地在无情海周边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在叶朝偷偷喝下一口美酒之后,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几道明光。

那不是阴灵所发出的光芒,也不是什么奇异宝石所发,那是用来照明的法宝之光。

当然,对方也发现了叶朝他们,所以,两拨人开始向着彼此走来。

“那些人很多,所以绝对不会是法相他们,极有可能是敌人,大家不可松懈。”

良久,两方人保持着警戒走到了能够看清楚彼此的位置便不再走动。

张小凡长大了嘴巴,对着叶朝道:“师兄,我们曾经在山海苑见过他们。”

听他这么一说,陆雪琪与曾书书也想到了山海苑三层楼上那一桌不凡之人。

碧瑶看见张小凡是欣喜的,因为她又想起了张小凡说花会流眼泪那可笑的一幕,而她又从来都不是压抑自己情感的人,对着张小凡问道:“张小凡,你怎会在此?你们该不会也是来找滴血洞的吧?”

面对着这长相极美的姑娘的问话,张小凡感到了极其的不自然,想着她出现在了死灵渊下,那么,她也必定不是凡人,或许还会是魔教之人。所以他低头,没有准备与这位说话。

碧瑶看着低头不愿说话的张小凡撇了撇嘴,随后便又将目光放在了叶朝身上,似乎就是因为这个人,让幽姨在这几天时常叹息。

或许,这长相都是极为好看的女子天生就不对付,再或许,因为一些别的原因,陆雪琪看向了碧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四十一章 死灵渊下(二)(求收藏推荐)

“我们是魔教妖人,怎么了?”

碧瑶的语气充满着轻蔑,也充满着无所谓,毕竟,这里可是魔教的地方,而且他们人多。

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而一个团体那一定是有着共同的目的与信仰的,所以从人们第一次感悟天地,这正与魔便已经有了区分,而这区分随着时间流逝,演化成了无数次的争斗与厮杀,最后这正与魔便有了不可化解的恩怨。

就像青云门之人,他们接受的教育便是遇魔便斩,纵使身死道消亦不悔。

对于魔这个字他们有着先天的厌恶,也具有着某种无法严明的优越感,所以,陆雪琪三人在听到魔教这二字之后,他们像是忘记了自己之前经历了一场苦战,忘记了对方的人数是己方的数倍。

他们毫无畏惧的拔剑。

叶朝对于魔的理解并不像陆雪琪几人,他认为,能够称为魔的便是这世间的恶人,而对于这恶人的理解,在他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定义。

不过,他拔剑了,因为他的同伴拔剑了,他不可能看着他们死去。

……

对面绝对是青云门近几年培养的天骄子弟,如果将他们灭掉,那么青云门的未来几年便会青黄不接。

这里不是河阳城,所以,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幽姬已经准备出手了。虽然她对叶朝有着很深的好感,但是关乎圣门大计,这好感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

叶朝紧盯着幽姬,他想着,如果自己一会盯着这个魔门护法,那么由陆雪琪几人对付其他人,那是有机会逃走的。

所以,从来不犹豫的他直接拔出碎玉剑冲向了幽姬。

陆雪琪等人在看到叶朝出手之后,也冲向了鬼王宗其余诸人。

他们无畏,但是也知道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所以,对于这有些类似困兽之斗的情形,他们发挥出了比平时更为强大的实力。

陆雪琪的天琊在连绵不绝地斩着碧瑶的伤心花,曾书书御使着六合镜与张小凡噬魂配合,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将一位鬼王宗弟子击倒。

一边,叶朝斩出数道雷霆剑气与幽姬身上,而幽姬却淡然而视,当剑气至她身边时,她轻轻的挥手,就像是宫中跳舞的舞女在音乐某一节拍之上的动作,她的身边出现了一团紫色的雾气。

而那带着天威的雷霆剑气竟直接被其吞噬。

幽姬轻抚自己的秀发,看着叶朝,淡淡道:“那日你还请我喝酒,而今日却要对我刀剑相向,你们正道果真是无情无义。”

“可是圣使对我等已然动了杀意,难道要我们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般?”

“你果然知道我,那么那日你未说明我的身份,便是怕我将你杀了?”

叶朝笑了笑,说实话,幽姬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还真是怕幽姬在那日动手,但是,这又不可耻。

“您厉害,说的……”

他没有说完,便被一涛浪之声打断,他与幽姬下意识地向着那声源之地看去。

那里已经翻起了数十丈之高的大浪,在那浪中,他们看见了一只极为恐怖的巨蛇,它的脑袋足够有房屋那么大,双眼散发着幽光如同两盏灯笼,它裸露出的身躯已经有那海浪之高,可就是如此,也要比水麒麟大了无数倍。

“黑水玄蛇!”

叶朝与幽姬罢手,向着那处飞去。

当然,幽姬不是鬼王她没有伏龙鼎,她不可能打得过黑水玄蛇,叶朝也并不是好奇到想要看看黑水玄蛇到底有多长。

而是,那海浪之下有着两位佳人在惊慌失措地看着海浪与玄蛇。

……

看着海浪与玄蛇那粗重的尾巴,陆雪琪失神了,她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知道自己躲不过,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她不自主地回忆着脑海中封存的那些珍贵的画面。

师父将自己从血泊中抱出,那个人斩向了天际的雷霆,师姐们嬉笑时候的样子……

忽然,一阵极大的拉扯之力让她醒神,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到了他躲过了那恐怖的蛇尾,看到了他被海浪拍飞。

“不!!!”

她无能为力,想要过去救下他,但是,她的身躯在空中停留着,根本就无处借力。

此时的叶朝感觉到了自己就像是被灵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全身骨架似乎都要散架了一般,在被海浪的巨力按在地下之后,他又吐血了。

他想着,这诛仙世界还是太危险了,跟着万师叔练剑要吐血,同门比武要吐血,被黑水玄蛇随意发动的海浪拍飞也要吐血。

他一掌拍在沙地之上,看到陆雪琪已经被张小凡接住便看向了幽姬那处。

或许碧瑶与幽姬身上有着某种气息,黑水玄蛇那恐怖的尾巴没有再去理会叶朝,而是直接扫向了幽姬。

幽姬的双臂不断摆动着玄奥的轨迹,因为此,她周边的紫光在不断凝实,当黑水玄蛇的尾巴扫来之时,她轻喝一声。

那有着万钧之力的尾巴竟然停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蛇尾便直接将紫光抽散又狠狠地撞在了幽姬的娇躯之上。

黑水玄蛇是上古物种,其心早已通灵,既然那两个女人身上有着让自己讨厌的气息,那它便绝对不会让这两人很快的死去,最起码自己要玩的尽兴。

幽姬落地,擦掉了嘴角流出的血迹,她看着黑水玄蛇那充满着戏谑的眼神,手中再次掐起法诀。

碧瑶很急,因为幽姨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而自己却不能帮到她什么只能在原地看着。

她很想冲过去与幽姨一起战斗,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冲过去只会给幽姨增加麻烦,所以她急。

幽姬再一次地被黑水玄蛇扫飞,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存在的因果,幽姬落在了叶朝身边。

现在,幽姬明显是没有余力去逃跑或是抵挡黑水玄蛇,所以,叶朝需要做出一个选择,是自己一个人逃跑还是抱起幽姬一起逃跑?

前者一定能够逃跑成功,后者除了救一个对自己起了杀意的魔教圣使之外还有可能会吸引玄蛇的仇恨。

“罢了,罢了,小爷我承认,无法看着一位美女在自己面前死去。”

第四十二章 滴血洞

人类的躯体先天便就娇弱,即使再怎么经过天地之息的锻炼,也不可能与天地异兽相抗衡。

就像幽姬这般高手,在无法宝之后,只是抵挡了两次黑水玄蛇的重击便身受重伤。

她很诧异叶朝为什么不去逃跑而是将自己抱起,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羞涩,还没有问出原因,便看到了黑水玄蛇的尾巴再一次袭来。

“小心!”

面对着这似乎自上古便就存在的异兽,叶朝不敢对其放松丝毫的警惕,即使怀中的娇躯是那么的诱人。

他的双腿像是狡兔越过溪流时那般弯曲后又绷直,他的身体像是离弦之箭那般疾速,黑水玄蛇的尾巴擦着他的面容而过,而后,山石崩裂,尘土如云海般翻腾。

可是,黑水玄蛇巨尾之后还伴随着那无量海水,他与幽姬并未避过,直接被涛浪拍在了一块巨大黑岩之上。

疼,很疼,就像是后背被人剖开再取掉脊柱一般,如同内脏被灌注了沉重的水银而裂开那样。

叶朝再一次吐出鲜血,只不过这鲜血之中却夹杂着些许的内脏碎片。

面对着叶朝如此惨象,黑水玄蛇并没有因此而生出虐杀生命的喜悦,反而它很愤怒,因为这个人救走了自己戏耍的玩物,而且竟然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它不准备再去玩耍了,它要将这两人撕碎。

一道比之前还要高上数倍的海浪翻涌着形成在了黑水玄蛇的尾巴周边,而黑水玄蛇的尾巴也被某种元力所包裹而发出了幽色光芒。

“叶师兄!”

“幽姨!”

离两人并未多远的两位少女各自呼喊着自己心中在乎的人,随着这喊叫,她们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一幕,忘记了黑水玄蛇的恐怖,向着那处奔去。

叶朝再一次吐出鲜血,看着闭眼似乎在念动咒诀的幽姬与那飞来的蛇尾与海浪,他有些自嘲自己之前地冲动,但是想着自己即便是冲动,那造就的机会也不能被浪费。

“你赶紧离去!”

幽姬并未睁眼,也未说话,就像听不到叶朝的声音感受不到身后那似乎可摧毁一切的蛇尾。

她继续念动着口中那充满着道韵的咒诀,有紫光在她周边浮现,它们很快的聚集后凝实,由着迷雾化为了凤鸟。

凤鸟展翅,似有无名炎火从其双翅滑落,像是烟花在空中绽放后即将消散坠落的火星,又具有着北海倾覆那般绚烂。

一声清脆的鸟鸣之声而起,那只凤鸟扇着着翅膀向着海浪向着巨尾飞去。

长翅膀的东西很难看,又很丑,叫声更是让人觉得厌烦,黑水玄蛇回忆起了那只让自己重伤数千年的大鸟,清幽的眼球很快就被猩红占据,尾巴之上的黑色玄光竟然更甚。

即使是真的凤鸟都不一定可以阻挡住黑水玄蛇的这一击,更何况幽姬在受伤且还无法宝召唤而出的虚幻凤鸟?

凤鸟之上的火焰被无量的无情海水所倾覆,它的身形在黑水玄蛇的尾巴之下连一息时间都未曾坚持便散在空中。

叶朝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抱起,而后便是天旋地转,他看到了有紫色的面纱被劲风吹走,看到了幽姬那张似乎可让天地失色的容颜。

……

……

红色的幽光在黑暗的上空像极了那些暗示不详的星辰,不过,抛却人们对于红色与黑色映衬起来表示的不祥之意之外,夜幕之上出现红色,那还是极美的。

像闪烁着光芒价值万金的红宝石,像可爱的雪兔那红红惹人怜的眼睛,对了,也像某位少女身上的红色长裙。

叶朝死过,所以他亲身体验过死亡时的大恐怖,所以,他怕死。

而怕了该怎么办?那应该想办法让自己不怕,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喝酒。

看着眼前的红色,他依旧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他感受着无尽的凉意在吞噬着自己的神海,他恐惧,所以他将手伸向了怀中,掏出了小酒囊将当中酒液倒入嘴中。

因为内伤的严重,酒液流淌过食道的刺激灼烧感被无限的放大,他开始不住的咳嗽,而这咳嗽又引动了极为剧烈的疼痛。

这种感觉很真实,尽管叶朝此刻也痛苦万分,但他开心,他没死。

“看来那日你在山海苑屋顶之上所说的也并未全是假话,比如,你是一个酒鬼。”

叶朝听到了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向着那处看去,转而,他想到了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的飘去的面纱,还有那张容颜。

美,可以是美景,也可以是美女,但不管怎么,都会让人沉沦,而这样的沉沦又是人类最大的特色之一。

在漆黑环境的映衬之下,幽姬似乎显得更加美丽,叶朝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具体的形容,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话,她就像是在黄泉彼岸优雅绽放的彼岸花。

或许是因为身体中那刺痛的影响,他很快的醒来,摇了摇头道:“可惜,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酒似乎是不能沾了,对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炼血堂圣地滴血洞。”幽姬说完,转头继续看向了那七颗钉在洞壁之上的红色宝石。

滴血洞?

叶朝心道,看来,自己之前那冒死英雄救美的行动并不是只换来了一身的重伤。

“出得去吗?”

“洞口之处被无尽的山石所掩埋,而这扇石门又无法用神力破开,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那就好。”

幽姬蹙起秀眉,看向了那个笑得正是灿烂的正道弟子,有些怒声道:“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你为什么能够笑得出来?”

男人在面对气愤时的女人,总是能够生出调侃的心来。

“当然是和您这样的美女死在一起感觉到万分的荣幸。”

听着叶朝的话,幽姬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那让自己无法忘怀的画面。

良久,她悲叹一声,美眸盯着叶朝道:“你和别的青云弟子不一样。”

叶朝笑了笑,想要拿起酒囊喝上一口却想到了自己那伤重的身体又放下,道:“世间每一个人都不同,因为五官、气质、认知都不一样,所以,每一个青云门的弟子也不可能会是一模一样。”

“五官气质不说,你似乎对于我圣门的认知并不像大多数人那般。”

叶朝摇头,他支撑着自己的伤躯走到了七颗宝石对应的水潭下方,一边摸索一边道:“其实我会一种未卜先知的本事,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就像知道你是魔教圣使一样,加上我这个人总是有些怜花之心,所以,我便救了你。”

第四十三章 焦躁的幽姬

石门在颤抖,因为它们极重的体积,山体也跟着颤抖着,无数的尘雾开始激荡,弥漫在了叶朝与幽姬身边。

幽姬从来不认为这世上会有预知未来的术法,更加不会觉得叶朝具备那种能力,看着叶朝,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那种玄奥的本事,所以,你是如何知道开启滴血洞的方法的?”

叶朝指了指头上的那按照北斗之势排列的红宝石,又指了指它们在水潭中的倒影,道:“看,像不像人的手掌?”

幽姬点头,但想到自己对着那红宝石发呆数日都未能想到这些便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起身向着石门走去。

“圣使大人,你不能这么自私吧?”

“怎么了?”

“刚才为了给咱们寻找出路,我耗费了全部的体力,你得扶我一下吧?”

幽姬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并不像是在说谎或者是调侃自己,便走了过去将他扶起。

只不过她在圣门的地位一直很高,一直都是别人在服侍她,对于怎么去搀扶一个人,她并没有多少经验。

叶朝在一阵呲牙咧嘴中起身,看着幽姬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中再没有一点欣赏的想法。

进入门中,是一条幽暗的通道,很长,也很直。

“圣使大人,你带着面纱是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规矩,比如说话本小说中的侠女那般,谁要看到你的容颜你便只能杀了他或者嫁给他?”

幽姬听到他的话,停下了脚步,想着自己的面纱已经在那场争斗中遗失,而后因为没寻找到出去的方法,心灰意冷之下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她没有去搭理叶朝,撕下了自己的一角衣袖蒙在脸上,继续扶着叶朝向着深处走去。

叶朝看她似乎不愿多说什么,也没继续发问。

很快,他们看到了两处神明的雕像,一男一女,男雕像凶神恶煞,女雕像秀气慈祥。

幽姬没有为叶朝解释这两座神明的来历,她只是走到那处,虔诚地行了一礼。

不过,在她站起的时候,却是看到了雕像身后的两间石室入口。

“或许,出路在那里。”

叶朝嘿嘿一笑,心道,出路可不在那里,但那里有天书与合欢铃。

“那我们继续吧。”

当你在得知某种机缘就要降临在你身上之后,再加上你的身旁有着美女陪伴,那心中一定会生出想要站在虹桥之上大喊的想法,因为春风得意,因为开心。

圣教以右为尊,而幽姬在选择未知的时候,本能会让她选择右边。

在进去没过多久之后,两人看到了一具骷髅躺在了一座光滑的石壁之上,不过看起来并不阴森,反而有些安详。

叶朝知道,这个人便是八百年前在修道界叱诧风云的黑心老人,也知道,那具骷髅之下记载着魔教禁法痴情咒。

幽姬看着那句骷髅,想到了在蛮荒圣殿中关于那个人的记载,美眸露出了几许复杂之色,道:“他应该便是失踪了的黑心老人,当年他何其风光,如今也只是孤苦一人在这滴血洞中化为了骷髅。”

她感叹完,对着那骷髅行了一礼便走向了石室。

石室中有着许多用巨石刻成的兵器架子。而那每一层架子上都写着某种法宝兵刃的名字,可惜,大部分架子之上空无一物,再或者法宝兵刃倒是还在,但却被光阴摧残得灵力全无。

幽姬在进入滴血洞之后,她便从来没有想着在这里找到嗜血珠或是其它什么法宝,她只是想要出去。

而叶朝则不然,他除了想要出去,还想要得到天书,得到合欢铃。

所以幽姬只是扫了一眼这间石室便失去了兴趣,而叶朝则是看到了角落处躺着的一柄巨斧和最低一层的石架上的一个雕满花纹的盒子。

“还有一间石室,我们去那边看看,或许那里有着出路。”幽姬叹声说道。

叶朝求之不得,要知道他现在可打不过幽姬,如果幽姬发现了那个盒子,他敢保证当中的合欢铃即使刻着他的名字也不会是他的。

另一间石室其实并不能被称之为石室,因为那里并没有被人力打磨过,那只是一个有着无数钟乳石的山洞。

长时间生活在漆黑环境的人们在遇见光亮一定会欣喜,因为那意味着自己不用再去面对枯燥且毫无安全感的漆黑。

幽姬不是叶朝,她在看到之前那石室是绝路的时候她便生出了焦躁,而在另一间石室通道走了很久依旧是黑暗后,她更为的焦躁起来。

这焦躁在他们落入滴血洞时便产生了,只是因为叶朝打开了那扇石门,焦躁被她压下而已。

叶朝感受着胳膊处传的力道,他知道,幽姬现在的情绪一定很是烦躁,毕竟两人在与黑水玄蛇大战的时候都将身上的干粮遗失,而自己又不知昏迷了多久,她一个人在那时一定承受了很多,而且,她又不会知道自己等人一定会出去。

叶朝是不能拍着胸脯对幽姬说圣使大人咱们一定可以出去这一类的话的,那样会显得他很妖孽,在出去之后他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蹦乱跳。

毕竟鬼王宗和青云门是绝对不可能结交的两个势力,他妖孽的话对于鬼王宗就会是威胁,万一幽姬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那可会让人不舒服。

在过了一处拐角之后,一道光华照在了两人的脸上,这给了幽姬希望,抚平了叶朝矛盾的心情。

“那里是出口!”幽姬像是小麻雀吃了桃子之后兴奋地吼叫那般说道。

“终于看见天书了。”叶朝在心中高兴地嘶吼道。

两人加快了脚步向着那处赶去。

希望越大造就的后果便是失望很大,幽姬失望了,她颓废地坐在地上。

看着一脸兴奋摸索着石碑的叶朝,她的颓废化作了怒火,“我们能够出去的希望破灭了,你为何还能够这么开心?”

叶朝嘿嘿一笑,道:“因为这座石碑不简单。”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很不简单,圣教的每一部修行典籍之上似乎都有着这句话,幽姬当然知道这不简单,但是,不简单能有什么用?

第四十四章 天书

其实面对目前这种情况幽姬本来是不会焦躁愤怒的,但是,外面不知生死的碧瑶让她很是忧心,而她又一直当碧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来看待。

不过她很明白,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最应该做的便是将心态放到平静然后去寻找一切能够出去的办法,所以,在她对着叶朝发泄完了心中的焦躁之后,强行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平静。

她走到了叶朝身边,开始细细查看石碑之上的玄法,也是随着这一看,她看到了无数的道与理,她的心神沉入到了当中。

不知多久之后,幽姬睁开了眼睛,在意识到碑上的文字意味着什么后,她竟然有了想要惊呼的想法。

那是一千年前在蛮荒圣殿遗失的天书第一卷!

或许,外面那躺在石壁之上的骷髅统一圣教凭借的不只是嗜血珠,还有这一卷天书。

叶朝在看清发光石壁之上的天书内容后,体内的太极玄清道真元就开始了自主运转,当他理解分析当中的道与理之后,他便生出了自己会突破的想法。

他不想浪费这种机会,所以,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悟道当中。

幽姬没有想要阻止他修炼的想法,虽然他未来注定会是鬼王宗大计中的敌人,但毕竟是这个他打开了滴血洞,毕竟他也救了自己。

……

滴血洞内是不会有阳光存在的,也就是说在这里不会有日月交替,而没有日月交替作为参照,时间的流逝便不会让人捕捉。

不知多久过后,可能是两天,可能是三天,也有可能是四天,盘坐着的叶朝终于睁开了眼睛。

有阴阳鱼在他双眼间流动,有风凭空自他身边形成。

“你突破了?”

叶朝看向幽姬点头,而因为突破,他体内的伤势也基本痊愈,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拿出酒囊喝下一大口美酒。

幽姬的鼻子皱了皱,伸出了自己的手。

叶朝用袖子擦过酒囊的口子,将之放在了幽姬的手中。

幽姬喝了一口,闭眼感受着滚烫的酒液在自己腹中灼烧,良久,她道:“那上面是我圣教宝典天书的第一卷。”

叶朝嘿嘿一笑,道:“可是我在那上面找见了我青云门道法的影子,再一个这是我们共同发现的,所以,你这句话并没什么意义。”

幽姬将酒囊的盖子拧紧将之仍在叶朝怀中,道:“你来鬼王宗可以得到更好的培养,并且我可以替你做主到时候传授你天书第二卷。”

“天书第一卷确实了不起,这也导致了我对第二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虽然我对鬼王宗目前来说并没有什么恶感,但是我是青云门的弟子,所以,圣使大人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场间开始沉默,过了许久,幽姬看向叶朝,道:“其实我说的这些话也都如浮云那般虚幻,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可不可以出去。”

她说到这里,她似乎像是认命了一般闭上了双眼。

“你信我吗?”

在叶朝修炼的这几日,幽姬不知摸索了多少遍圣母明王的雕像,不知看了多少遍圣教禁法痴情咒,都未能找见出去的方法,相信能怎么样?这又扭转不了现实的结果。

看着幽姬淡然似乎带着些绝望的样子,叶朝生出了很奇怪的负罪感,毕竟他知道出去的方法,而幽姬不知道他有出去的办法。

他拿起了一旁的碎玉剑,起身道:“你等我,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

另一间石室之内,那个刻着花纹的黑色盒子已经被放在了一处石台之上。

叶朝持着充满了雷光的碎玉剑一挑,盒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黑气自当中散出,而碎玉剑之上的雷光像是被其刺激一般,欢悦地脱离了剑身,尽数涌向黑气。

良久,当黑气被雷光焚灭之后,叶朝走到了盒子前,伸手将那精巧的铃铛拿出。

“叮铃”

它的声音很美妙,像是小麻雀开心时候的叫声,也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可以让人心神沉沦。

叶朝想到了时常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红色,露出了很少出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喝了一口美酒,将在铃铛之上的灰尘擦去,塞入自己的怀中,没有再去留恋这间石室,走到角落,扛起了那柄巨斧。

……

任何有理由可以改变结局的推测对于绝境中的人来说都是希望,哪怕那希望像是头发丝那么粗,人们也会拼命的抓住。

“我知道你们魔教关于天地诞生的传说,是天煞明王手持巨斧开天辟地,所以,每一座明王的雕像都应该手持巨斧,而外面那座并没有。”

幽姬看着叶朝,美眸就像是干涸的泉眼再次涌出了清泉那般恢复了神采。

“那咱们赶紧去试试。”

巨斧那斧柄很适合外面那座明王雕像之手留下的空隙,斧头的大小与明王的身材也极为匹配,叶朝在努力摇晃着天煞明王的右臂,就像是在神灵面前虔诚祈祷的信徒。

幽姬很害怕这一次的希望还是会破灭,她闭着眼睛,祈求着明王圣母保佑。

当有地动山摇向她袭来之后,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叶朝那灿烂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

……

脱离绝境后因该做什么?

那一定生起一堆火,捉上一只兔子好好烤着,待差不多时,喝上一口美酒,狠狠地咬上一大口外焦里嫩的兔腿,然后享受着脱离绝境后那放松的心境。

当然,滴血洞对于叶朝来说不是绝境,首先他昏迷了很多天,而后他在修炼悟道中又过了很多天,根本没有体验过在黑暗中的绝望,最关键的是他很清楚应该怎么走出那里。

但滴血洞对于幽姬绝对算是绝境,所以,叶朝狠狠地啃着兔腿,很痛快地饮着囊中美酒,美曰其名,庆祝圣使大人脱离绝境。

或许是因为洞中数日未曾进食,只是短短的一盏茶后,两人竟将那兔子肉分食而完。

看着空桑山后山那宁静的夜色,幽姬将被风吹得杂乱的发丝理顺,重新带起了面纱。

“我该走了,这次谢谢你。”

第四十五章 再遇周一仙

幽姬走了,叶朝并没有生出什么留恋或是不舍的情绪,在他看来,他虽然救过幽姬,幽姬也曾救过他,但是,幽姬始终是魔教的人。

他身在这个世界,很清楚这个世界正魔之间的间隙是多么的大,即使幽姬对自己没有杀心,但是幽姬背后的鬼王宗,他不能保证。

他终于呼出了自出了滴血洞便一直在胸间盘桓着的郁气,将火堆熄灭,向着空桑山的东边走去。

剧情的惯性很坚硬,就像是叶朝手中的碎玉剑一般,就算是他和幽姬代替了原先的主角,但是,他敢保证,鬼王宗一定还是会去东海之滨去捉那头夔牛。

“或许,可以去小池镇看看。”

……

小池镇最近发生很是奇异的事情,老李头家丢了三只鸡,筷子张辛苦养了一年的三只羊被不知什么妖物吸干了血,王员外家的大黄牛在深夜惨叫最后不知所踪……

这些个类似的怪事已经持续三个多月了,村民们渐渐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王员外并不信邪,他坚信这是有歹人在作祟,所以,他决定和儿子今晚就和家里最后一头大黄牛住在一起,倒要看看那人是谁。

叶朝望着那写着小池镇三个字的破旧牌楼,摸了摸腰间的碎玉剑,走了进去。

小池镇处于古道之边,时常有往来商客们于此休整,所以,叶朝这一陌生的面孔并未引得镇上居民好奇。

……

滴血洞的数日加上两日的风尘,来到镇子上第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不是询问小池镇近来的异常,不是去招那满月井,也不是找那有着岩浆的黑石洞。

而是该好好洗个澡,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喝上一壶温好的烈酒。

小池镇的客栈自然是不能与山海苑比,但是,这里的设施什么的还算不错,小二烧洗澡水的速度很快,上房的环境也很雅致。

叶朝洗完澡之后从上房走下,点了一碗哨子面,要了一壶客栈自酿的杂粮酒便吃了起来。

此时吃饭的人并不少,有两三位商客,剩余的六位皆是镇上的居民,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在讨论着镇子上那件奇怪的事情。

忽闻一阵咳嗽声想起,众人下意识地向着那处看去,只见一位老者正拿着一面幡面红耳赤地一边咳嗽一边向着客栈走着,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女童。

“爷爷,那位姐姐好生厉害,若不是你的遁地符使用及时,我们怕是会被她打死。”

老者瞪了一眼小女孩,道:“算是我们倒霉,谁知道我们随便挑出的冤大头竟就是那合欢派的高手,你说,我们要是一直能够遇见六年前的那个冤大头该多好?不说了,先吃饭去。”

小女孩听到吃饭那可爱的小脸蛋上便出现了极甜的笑容,她牵着老者的手走进了客栈大门。

两人走进之后,由于长时间从事算命这行业而养成的本能,老者打量了在客栈的每一个人,打量之后便发现了一人饮酒吃面的叶朝。

老人高兴之下一抹自己那很长的白胡子,道:“小环,今日午饭我们可以放开吃了。”

小环疑惑地看向了爷爷,歪着脑袋道:“可是爷爷,我们不是只有一两银子了吗?如果放开吃,那今晚我们就只能风餐露宿了。”

周一仙嘿嘿一笑,指向了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小环顺着看去,发现了叶朝。

“那是叶大哥?”

周一仙点头,道:“是了。”

一边,叶朝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他抬头,看见了仙风道骨的周一仙,看见了向着自己眨眼睛的小环。

“哎呀呀,小友我们真是有好几个年头未见了,而今在这里遇到,当真是有缘。”周一仙颇有些豪气的一甩衣袖,拉起小环坐到了叶朝旁边。

叶朝看着周一仙眼神中的神光,知道这老头一定是没安好心,所以并未搭理他,而是看向了脸蛋依旧很红的小环。

小环如往常那般精灵,她对着叶朝很是甜甜的笑着,小嘴糯糯道:“叶大哥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小环妹妹你都长这么大了。”叶朝说完,还伸手捏了一下小环的脸蛋,让小环的脸蛋更是红了。

“小友那年的北原之行不知可有收获?”

叶朝将自己的碎玉剑从腰间解下,递给了周一仙。

周一仙缓缓地拔出了剑,细细地感受着当中的灵力,表情慢慢地从玩世不恭到严肃,末了,他又将剑递给了叶朝。

“万载寒冰玉与万载雷丝草,这两样神物拿出任何一样都可铸就神兵法宝,而你这柄剑却综合了两种神物而炼制,使这天下再是多出了一柄九天神兵,老道恭喜小友。”

认真的周一仙总是会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更是会让人对他生出尊敬,叶朝拱拱手,道:“多谢老前辈。”

周一仙依旧保持着认真,正要回上叶朝几句小友客气之类的话,没想到肚中一阵翻腾,竟是咕咕的叫了几声。

早上,他只是喝了一碗清粥,加上在合欢派高手的追捕下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所以他肚子发出响声,那是饿极了。

周一仙心中自然是尴尬无比,可是他的老脸却是比一般人的要厚上太多,依旧平静高深,即便,现在的小环正捂嘴很畅快的笑着。

叶朝摸了摸小环的脑袋,道:“前辈,是在下的疏忽,这便叫小二送上饭菜。”

酒过三巡,小环用手帕擦着自己那满是油腻的嘴,她看着叶朝与老人露出了极大的不满,因为,他们聊的太过入神了,自己就像是不存在的一般。

良久之后,周一仙牵起了小环的手,起身道:“多谢小友的一番款待,我与小环还要为百姓们解惑,就先告辞了。”

“叶大哥,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叶朝将两人送出客栈,看着周一仙那写着仙人指路的幡子怔怔出神。

在之前与周一仙的谈话中,两人不可避免地就谈到了小麻雀到底是何灵兽,在听完叶朝讲述完小麻雀出生前的环境之后,似乎永远都是无所不知的周一仙老人都皱眉沉思了许久。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那只青鸾未死,而小麻雀就是它的涅槃身。

第四十六章 玄火鉴

夜晚的小池镇安静得让人感觉恐怖,因为最近传言镇上有妖,而那妖的出行一般又都是在夜晚。

百姓们认为,自家的牲畜丢失或死掉那是大事情,而自己死掉那便是天大的事情了,所以,当太阳落山,每处居所绝对不会亮着明灯,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欢声笑语或是别的什么声音。

叶朝抱着碎玉剑在店小二担忧的神色下走出了客栈。

白日他已经打探好了黑石洞的方位,又得知了王家父子不信邪地要与自家黄牛一起面对妖怪。

月黑风高,是杀人夜,也是杀牛夜。

一道白影在屋顶上快速地跳来跳去,很灵活,像是小竹峰幽潭边跳来跳去的兔子。

在一座被修得精致的牛棚处,一只黄牛悠闲地看着月光不知在想着什么,一老一少藏在牛棚堆积起来的枯草中,他们拿着两柄寒光闪闪的钢叉,只不过他们那不住颤抖着的双臂显示着此刻他们的恐惧。

忽然,一阵很是诡异的风吹进了牛棚,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牛棚的前面,那只黄牛再也不悠闲的看月光,低下了自己的头开始吃起了石槽中那美味调和过的饲料。

干草堆中的年轻人壮着胆子头前草堆拨开一点看向外面,随后,他的双脚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狐狸吐出了一团迷雾,片刻后一位绝色佳人从当中走出。

他小声地将这一切告诉了身边的父亲。

牛对于农耕社会下不管是贫是富的家庭来说,那都是要比人还要宝贵的东西,而今王家那最后一头牛要死了,这对于草堆中的两人来说,他们的命根子要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草堆中窜出,举起了钢叉指向了那位美丽的女子。

他们没有说话,因为莫名的恐惧已剥夺了他们说话的能力。

女子看着那似乎不想退缩的两人,那双妩媚动人的细眉不禁蹙起。

“我只杀牛,不杀人的。”

两人对视一眼,充满着恐惧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决然,而后他们大喊着,想要驱除心中的恐惧,他们挥舞着叉子冲向了女子!

杀牛?在两人看来那是在要他们全家人的命。

凡人怎是妖的对手?

女子一挥衣袖,冲来的两人就像是被风吹起的叶子飘在了空中,而后又狠狠地落地上。

她今日的脾气并不好,因为那个人的寒毒又犯了,而且他似乎就快要死了,自己都不用效果更好的人血只用牲畜血来为他驱除寒毒,可是,这两个人竟然还要阻止?

现在的她已经忘记那个人的交代,今夜,她要杀人。

“姑娘,且慢。”

这道声音出现的很突然,女子惊愕,向着自己身后看去。

那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男子,他抱着剑,眼神中似乎有些懒散,但是,他无形中流露出的气质让女子知道,这个人的修为很高。

女子的手放在了腰间玉璧之上,对于这位男子的来历她已经有了推测,对方年轻修为又高,而且他的目标似乎就是自己,那么,只可能是焚香谷的人。

而既然是焚香谷的人,那么注定是要不死不休的,她没有言语,直接摘下腰间玉璧向着当中灌输自身妖力。

只见,那玉璧发出一道红色火光,而后那火光见风就涨,刹那间,一条火龙便在其周边形成。

火龙狂啸一声,悍然冲向了叶朝。

面对着凶猛而来的火龙,叶朝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拔出碎玉剑,而后一斩。

一道晶莹的蓝色剑气迎向了火龙。

场间并没有出现僵持的画面,火龙凄厉的嘶吼一声,便被剑气一斩两断。

看着面前那一抹蓝色的剑气,女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以那位焚香谷弟子随意斩出的剑气就可以将自己召唤的火龙斩开,那不管自己如何拼命都不可能逃脱。

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位抱着长剑的男子,疑惑地问道:“你不杀我?”

叶朝摇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杀你作甚?”

“因为我是妖,而且我拿着玄火鉴,你没有不杀我的理由。”

叶朝笑了一声,将剑系回了腰间,道:“其实我是为了玄火鉴而来,可是,我真没有必要杀你。”

“你不是焚香谷的人?”

“不是。”

叶朝在回答的时候并未有什么犹豫,以女子那敏锐的神觉也能够感应到他说的不是谎话,但也是因为此,她更加的不解了。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手中有着玄火鉴的?还有,他既然那么强,为何不直接杀自己夺宝?

女子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面对至宝而不动心的修者,即使那人是天音寺的大德高僧她也不信。

“你随我来吧。”

这位女子便是三尾,那位可以勇敢地陪着六尾去死的可怜狐妖。

……

虽然叶朝并未杀人并未夺宝,但是,三尾也绝对不会因为此就带着叶朝去黑石洞。

在一处残破的古井边,两人看着映衬着满月的古井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看向了叶朝,眼神似乎有着别样的神彩流出,那是妩媚的,那、是动人的。

叶朝抬头,叹气道:“这古月井出现的影像确实让我的心神不宁,但是你的媚术还是太浅,无用的。”

三尾的眼神变得绝望,她低头看着水中那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影子,紧咬着红唇而不言语。

一阵微风吹过,将她的发丝再次打乱,也将她的衣裙吹的翩翩,她是那么的娇弱,那么的可怜。

玄火鉴是不能交出去的,不然六哥会变得很痛苦很痛苦,自己也不能死,不然谁来为六哥寻找血液压制寒毒?

“其实,我有治好那个人的办法。”

每当看着六哥眉毛布满寒霜在石台上抽搐的时候,三尾的心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刮着,如果有一个可以让她代替他承受痛苦的机会,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牢牢地抓住那个机会。

就像是现在,她知道叶朝的话就像是一束虚幻的阳光,但是,她依旧愿意去相信,毕竟,他很痛苦。

第四十七章 救狐

叶朝并没有说谎,因为铸成碎玉剑的万载玄冰玉不仅可以加强寒冰之类术法的威力,还有着牵引寒力的作用。

而六尾最的伤便是当年焚香谷上官策的九凝寒冰刺所造成,所以,叶朝有信心可以将对方治好。

三尾再次看向了叶朝,有些凄凉地道:“既然你没有出手杀我抢夺玄火鉴,那么我也愿意相信你,你与我来吧。”

叶朝点头,他并非是觉着玄火鉴威力无穷而起贪意,也不是想要拿此物去威胁着焚香谷获得什么好处,将来兽神注定是要为祸此界的,而玄火鉴便是克制兽神的无上神器。

原先张小凡的人生轨迹已经被他改变,为了防止玄火鉴的归属出现什么意外,他必须要拿到手中。

……

黑石洞内里深渊无数,又因为当中孕育着恐怖的岩浆,所以,这里很黑但气温却极为温暖,甚至在有些路段还会让人觉得炎热。

一路之上,叶朝看见了许多奇异的物种,比如六足狸猫、四只钳子的螃蟹,还有那只长着很长触手的黑色怪物。

也因为三尾在前方带着路,那些奇异的动物在看到叶朝之后虽然疑惑,但并未发起攻击。

……

走过蜿蜒的山洞,踏过很多流淌着温泉的浅渊,两人来到了一处石台边,那石台的周边不时有青烟与滚烫的岩浆冒起,且空气中充满了浓烈刺鼻的硫磺之味。

到了这里,三尾便没再去管叶朝,她急切地跑向了石台中央。

叶朝随着她的身影看向了那处,那里躺着一只狐狸,它有着六只尾巴,纯白的毛色一尘不染,哪怕是一丝的焦黄都没有。

三尾将它抱在了怀中,它很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三尾后又看向了叶朝。

六尾的道行已有千年,放在青云门中那便是上清之境,虽然近几年因为体内伤势导致境界有所倒退,但是,他的眼力还在,所以,一眼便看出了叶朝是青云门弟子,且修为在玉清九层。

“少年人,你可是为玄火鉴而来?”

叶朝没有任何作伪地点头。

“你与小三交过手,那你一定知道玄火鉴就在她的身上,而你又具备着很轻松将小三杀死的能力却未夺宝,我自认为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利用或是被威胁的理由,你想要做什么?”

听到他对叶朝的问话,三尾很怕两人发生什么误会,急忙解释道:“六哥,他说他可以解决你的寒毒,所以我才想着将他带来给你治伤的。”

六尾温柔地看了一眼三尾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没人能救得了的,除非上官策拿着九凝寒冰刺过来,可是,那样我们又怎么会有活路?”

说完,他又看向了叶朝,道:“少年人,你的心性应该还算不错,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也不可能护得住玄火鉴这个法宝,我们可以将它交给你,但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不杀小三。”

叶朝一直都认为,这世间最伟大的东西便是情,不管是亲情、爱情亦或者是友情,对于每一个极于情的人,他都很尊敬。

所以,在六尾说出那番话之后,他拱手行了一礼,道:“玄火鉴我是要拿的,三尾我也不会杀她,而你,我也想救。”

看着叶朝那诚恳的目光,再看看三尾那日渐消瘦的身体,六尾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劳烦小兄弟你了。”

叶朝走到了了一人一狐的旁边,解下腰中剑,将手放在了六尾身上,感应六尾伤势的情况。

随着念力不断地涌入,他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三尾的心也绝望了起来,在叶朝放开六尾之后,她急切又带着哭腔地问道:“不行吗?”

叶朝叹气,摇头道:“是我之前过于自大,六尾兄体内的寒毒与真气血液都融合在了一起,如果我以我的法宝吸纳寒毒,那么,他的精血与血气势必也要流失很多,以他这般虚弱的身体会死的。”

三尾再也忍不住心中绝望与悲意,那双似乎可魅惑天下众生的双眼很快变得通红,又很快,自当中流出了晶莹的泪珠。或许,这世间绝望的人便真的不配拥有希望吧。

叶朝知道三尾对六尾的用情至深,也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劝解。

场间就这么沉默着,就连那翻滚着的岩浆都似乎沉默了。

……

良久,三尾像是想通了什么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擦掉眼泪,抬头看向叶朝,“我狐族有精血弥天法门,我可以用自己的精血补充到时六哥遗失的精血,这样行的通吗?”

六尾听到她的话,挣扎着起身。

“小三,你疯了吗?那会使你灵狐血脉稀薄而境界倒退的,甚至还会陨落,不可!”

早在她知道六尾终有一日会死的时候,她便做下了陪着六尾死去的决定,更何况现在这种她可能死六尾可能活的局面?

“那就试试吧。”知道了两狐妖最终结局的叶朝没有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六尾很想反抗,但是,如今虚弱不堪的他又能有多大的力量反抗?

三尾用秘法将挣扎的六尾安抚下来交给了叶朝。

叶朝抽出碎玉剑小心翼翼地将六尾的一只前腿划出小口,顿时便有蓝色的血液从当中流出,而后他又以念力将碎玉剑中的寒力催发,

六尾的伤口似乎受此影响流血的速度变得极快,只不过,鲜血落在地上的时候却是变成了通红。

(后面这儿写的不好,这和小枝的笔力有关系,不过大家知道叶朝怎么救小六就行了。



第四十八章 传授天书

三尾开始念动无名咒诀,在她周遭不断有血红色的雾气产生,虽看似虚弱,但却不受周遭那岩浆热浪的影响。

当它们凝聚到了某种程度后,便慢慢地向着六尾的身中涌去,而三尾的脸色也在过程期间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许久,因为体内精血与妖力的流失,她变成了如六尾一般毛色纯白的狐狸,可是,她依旧在咬牙坚持着为六尾输送着血雾。

在叶朝没有将所有寒毒吸附之前,她不会停,哪怕是会死也不会停。

又是不知多久过后,三尾的身躯变得干瘦,身后也也只剩下了一条尾巴,她就像是一只流浪在雪原饥饿很久的白狐一般,但是,她还是没有停下。

她看着六尾,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直至她再也没有睁眼的力量。

……

黑石洞外。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玄火鉴在我们手中的,也不知道你为何愿意救我,不过我也不会问。谢谢。”一位抱着白狐的英俊男子说道。

叶朝摸着碎玉剑的剑柄,看着远方那处初生的朝阳喝下了一口烈酒,道:“其实你不必谢我,毕竟,我想要心安理得的拿到你们手中的玄火鉴。”

那男子微笑着,那是要比河阳城第一青楼中的花魁还要迷人的笑容,也很奇怪,一个男人的微笑竟有那么大的魔力。

“六尾兄,你今后会去哪里?”

男子看向了南方的苍穹,语气充满怀念地说道:“我会回南疆的祖山中修养,百年未回,挺想那里的。”

叶朝点头,道:“那咱们便后会有期吧,再相见时你的身体定然痊愈了,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

昌合城以东,一望无际的东海之上有一座很大的岛屿,在岛屿的中央有一座山,名曰流波山。

这座山与这座岛并不如何的出名,在平时并无人烟,可是近来魔教出世,仅仅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屠灭了二十多个宗门,不知怎得,有人发现大批的魔教之人在这流波山一带有着活动。

正道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好的除魔之机,也是集合了大量的高手赶往了流波山。

所以在最近,这座山上很热闹,每天有着正魔之间的修士争斗,每天也有人死去。

……

看着这漫无边际的东海,站在飞剑之上的叶朝很想高歌一曲,而他一向不喜欢压抑自己的情感,更何况这里是无人的东海上空,所以便唱了出来。

如果,小麻雀在他身边的话,当他张嘴的那一刻,一定会很快的飞到他肩膀上,昂起自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跟着叽喳。

再如果,这是在通天峰碧水潭边的话,灵尊一定会从很深的潭低窜出,御起惊天水柱好好的给他洗个澡。原因自然是他唱歌很吵很难听,最关键的是,他的声音还奇大无比。

因为他的歌声,白云飘得似乎比平时更快了,在他周边方圆几里之内再也看不到那些白白的海鸥了。

一处小岛之上,一位身穿着水绿色衣衫的少女那可爱的琼鼻一皱,道:“这是谁啊,唱歌怎么会这么难听?”

少女的旁边还有一位专心烤鱼的少年,当他听到这刺耳的歌声之后,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没有理会身边少女的抱怨,起身之后,看向了云端,在看到了熟悉的银色剑光之后,他举起双手挥舞了起来。

“叶师兄,这里,这里。”

正唱得兴起的叶朝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禁向下望去,“似乎是小凡,下去看看。”

看着叶朝的剑光逐渐靠近,张小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碧瑶。

毫无疑问,叶师兄是知道碧瑶是鬼王宗之人的,也毫无疑问,他现在与小岛的距离绝对能够看清楚碧瑶的样子。

看着握紧了伤心花的碧瑶,他开始后悔之前的行为。

很快,叶朝落在了地上,看到了一脸苦色的张小凡与一脸紧张防备之色的碧瑶,他想到了某种可能,露出了绝对友好的笑容。

“哎,你们别紧张,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听完他的话,张小凡的脸色先是变得不自然,随后又坚决地摇着头说道:“叶师兄,我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碧瑶是鬼王的女儿,在鬼王宗绝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听着张小凡的话,她不禁火起。

“什么叫没什么关系,那日在死灵渊若不是本小姐救你一命,你现在能够在这里活蹦乱跳吗?”

张小凡看向了叶朝,他很怕叶朝认为自己勾连魔教,想要解释什么,但却因为焦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朝则是很好奇两人在未入滴血洞后是怎么再次缔结缘分的,所以拍了拍小凡的肩膀示意他无事,又看向碧瑶问道:“碧瑶小姐可否详细地说一说当日的情形?”

碧瑶可不像小凡面对着叶朝总是有着莫名的紧张感,她很是流利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日在黑水玄蛇撞击滴血洞未果之后,又将目标移至了在无情海岸边的众人。

可是黑水玄蛇的攻击连幽姬都挡不住几次他们又怎么可能抵挡?

所以众人被黑水玄蛇攻击所冲散,恰好,碧瑶与张小凡被冲在了一起,而小凡那时已经是身受重伤了,又恰好,黑水玄蛇的再次攻击瞄向了他。

碧瑶本就心地善良,加上对张小凡存着几分好感,所以便借助了伤心花的神力为他抵挡住了黑水玄蛇的攻击。

叶朝心中感慨着,这命运的能力果然是极强的,即使没有滴血洞中相互鼓励的十数天,但还是有着别的意外将他们本应该有的缘分促成。

一边,碧瑶在说完这些之后,心中的不满也是消散许多,也因为有着叶朝,多少还是有几分的不自然,所以便起身告辞,御起伤心花消失在了云端。

“她是个好姑娘,只不过可惜了,是鬼王宗的人。”

张小凡此时还未明白自己对于碧瑶的感情,而他对于正魔的看法还是深受着青云门教义的影响,在听到叶朝这么一说之后,又是急忙的摇头解释道:“叶师兄,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的,刚才的烤鱼也只是因为她之前救过我。”

看着急切的张小凡,叶朝笑了笑,道:“等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我要传授你一门法诀,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有帮助。”

第四十九章 流波山

张小凡之所以在原著后期变得那么强悍,最主要的便是这天书的总纲,因为它包含着天下间佛道魔三宗的修行理念,尤其是可以协调他体内太极玄清道与大凡般若两种元气的冲突。

所以,叶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剥夺了本就输于小凡的机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则……”

叶朝在张小凡心中的地位很高,所以,张小凡对于习得这门法诀没有反抗之意,在听着叶朝的讲解,他渐渐地陷入了悟道状态,体内那两股相冲的元气竟然在此刻有了一丝融合之向。

……似乎很久,又似乎是一瞬,叶朝停止了讲法,而张小凡也睁开了眼睛。

“他悟道时间这么短便突破至玉清五层巅峰,不愧是佛道双修。”叶朝看着张小凡心中暗道。

“师兄,这是何法诀?为何…我直接破境了?”其实,张小凡很想问的是为何这门法诀能够将太极玄清道与大凡般若之间的矛盾协调,可是,他想到了普智师父的话,便转而问出了这句话。

叶朝知道还未经历蜕变的张小凡对于魔教还是充满了反感的,所以,他并没有说出天书的来历。

“反正对修行有益,名字就不用说了,切记,不可告知别人。”

而张小凡也只当这是通天峰的某门道法,叶朝传授他可能会引起某种争辩,便很认真地点头答应。

“对了师兄,我之前是追逐魔教之人才到这里遇见的碧瑶,我们赶紧回流波山吧,陆师姐和书书都很担心你。”

叶朝心想,也是,他消失十数天,总是要和宗门通报一声,不然,万师叔可能会发疯。

“那么咱们走吧

流波山自一望无际的东海拔地而起,在遥远的天际观看,便如同一柄亘古巨剑屹立在那里,似乎要将那东海劈开一般。

到达此地后,叶朝却感觉到了脚下的碎玉剑不知因为什么而颤抖着,他疑惑,因为碎玉剑从铸造出到现在便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再一个,他也无法联想到流波山会有什么东西能够与碎玉剑共鸣。

张小凡发现了叶朝的异常,遂停下问道:“叶师兄,怎么了?”

叶朝摇头,因为在张小凡问话的时候,碎玉剑他又恢复平静了。

……

流波山南面的一处平坦之地有着许多被搭好的简易帐篷,有许多身穿道衣的年轻人在忙碌着,或是劈柴或是做饭,再或是聚在一起神色严肃地说着什么。

一位女子在一顶帐篷之下看着天外,不知她在想着什么,脸上充满了悲伤。

她永远无法忘记在七脉会武上是那个人冲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剑将雷霆斩开,也无法忘记在无情海边黑水玄蛇的巨尾之下是他将自己推走。

十六天了,他还是没有出现,宗门内也没有他的消息,很多人都说他死了,但是,她倔强的相信,他没有死。

“师妹,刚刚传来消息,掌门去了死灵渊,相信他会找到叶师弟的。”

陆雪琪向着文敏点了点头,可是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她高兴起来,毕竟在那日他们就已经找过,况且这么多天过后,掌门即使找到了他,那情况也不会乐观。

想到这里,她握紧了双手,看向了另一座山头,黑水玄蛇该死,魔教之人也该死。

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欢呼声传到了她的耳中,这是曾书书的声音,可是他为什么欢呼呢?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竟是忘记和文敏说上一声便冲向了欢呼声处。

文敏看着她那匆忙的背影,摇了摇头,道:“痴儿呐。”

……

近几日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曾书书开心起来,就算他在流波山发现了一只不会飞的大鸟,就算是他一个人斩杀了两位魔教妖人被严厉异常的苍松师伯夸奖了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他崇拜的叶师兄现在生死不知。

可是,他看到了与张小凡有说有笑的叶师兄在他面前的山路上走着,他先是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而后又狠狠地扭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确信自己这不是错觉,所以,他开心地欢呼了起来。

他快速地迎了上去,与叶朝来了一个熊抱,激动地说道:“叶师兄,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

“哈哈,谢谢曾师弟关心了。”

曾书书有一个不是毛病的毛病,那就是在开心的时候话会说的很多,当三人向着山顶帐篷处走着的那一段路程中,他就说出了张小凡一个月都说不了的话。

比如他问叶朝那日之后的情形,又是怎么与小凡走在一起的,问完这些之后,他又说着自己找见一只不会飞但却力大无穷的大鸟儿,商量着在流波山的事件结束厚要不要偷偷去青楼喝喝酒。

“叶师兄,悄悄告诉你件事情,陆雪琪为了你最近天天都以泪洗面,这一次你平安回来,怕是要抱得美人归了。”

曾书书看着叶朝很是认真地说着,所以,他并没有看见他的侧后方站着一位白衣若雪的女子,也没有看到小凡不断地给他使着的眼色。当然,叶朝看见了,所以他没有因为曾书书的话而开心到笑看苍穹,而是强装着平静。

曾书书能够如此与叶朝说话,那自然是因为在空桑山一行时他知道叶朝绝对不是像小凡那般和石头一样的人。

看着叶朝一脸平静的样子,他以为叶朝不信,说道:“叶师兄你若不信的话问小凡。”

他说着,视线也看向了小凡,顺便瞥见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若问曾书书在青云门中最害怕的人是谁,他一定会说是陆雪琪,至于原因,因为陆雪琪不管是修为还是眼神,都让人感觉到恐惧。

曾书书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的冷意了,他看了看一副不关我事的张小凡,一咬牙,道:“小凡,我带你去看看我那只大鸟。”

说完,他没有去管小凡是否情愿,直接拉起小凡便走。

对于陆雪琪,这个画面是她在这数十天里天天盼望发生的,所以,她很激动,也很喜悦,双眼不知在何时被泪水占满,那个人的身影在她的眼中逐渐地模糊,可是,在她心中,那个人的身影却从未有此刻那般清晰。

第五十章

一个不会笑或者是很久不笑的人,有一天在她遇见开心的事情想要笑的时候,那么,她在那个时候一定会很漂亮。

一袭白衣的陆雪琪笑了,很好看,很动人,就像是昆仑山之巅绽放的雪莲花,让人不觉间就沉浸在了那份美丽当中。

叶朝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感觉到了神海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支配,但是他又不知该怎么发泄那情绪,他笨拙地走到了陆雪琪身边,笨拙地拍了拍陆雪琪的肩膀。

“我回来了,陆师妹。”

“嗯。”

场间似乎陷入了沉默,陆雪琪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但是她现在就想看着叶朝,而叶朝同样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看着陆雪琪。

不知怎么,此刻的两人都是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这样,挺好。”

可似乎被人们认为挺好的结果却往往不能维持很久,一声明显是故意发出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

“咳~咳”

两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咳嗽声处,是同样是一袭白衫的水月大师发出,不过她的眉头蹙着,显然是在强忍着怒意。

水月的出现实在突然,使得两人有了一种掩藏许久的秘密被人发现的感觉,所以,他们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向着水月问好。

不过,叶朝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他很快从那种状态醒来,对着水月行礼,道:“叶朝见过师叔。”

陆雪琪听闻后,也是急忙行礼道:“见过师父。”

“叶朝,你随我来。”

叶朝点头,道:“是,师叔。”

跟着水月,叶朝来来到了一处帐篷之内,田不易与苍松都在,两人不知因为何事正吵得激烈,眼看就要拔剑出门比试去了,却被水月一声冷哼打断。

叶朝趁此时机赶紧上前与这二人行礼问好,而两人在看见他后也不好意思再争吵下去。

在水月的示意下,他说出了自己在滴血洞的经历,不过还是隐去了幽姬与天书事件。

叶朝讲完,田不易叹声摇头,道:“原来黑心老人竟是死在了这滴血洞,只是不知那嗜血珠去了何方,希望它千万别落入歹人的手中。”

一边的苍松早就知道嗜血珠不在滴血洞了,对于田不易的暗叹,他不屑的冷哼一声,末了,他又看向叶朝,道:“叶师侄你归来的消息我会尽快让人传讯到掌门那里,想来你在路上也是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明日等候安排便可。”

叶朝出去之后,陆雪琪已经不知去往了何处,在被一位龙首峰弟子安排到了大竹峰几人的住处后,与宋大仁张小凡几人聊了几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深夜,不知从哪处传来一声敌袭,青云门的营地开始慌乱,叶朝睁眼,见身旁张小凡身影已然不见,没再管还处于懵神状态的宋大仁等人,直接拿起了碎玉剑冲向了屋外。

一条火龙咆哮着将西方夜幕点亮,随后只听得无数声凄厉的鬼吼传来,一团红色的血云就此被打散而露出了四颗狰狞无比的巨大鬼头。

“那是田师叔的赤焰仙剑,那么,凝聚那团血云的便是吸血老妖了。”

(这次是真卡文了,电脑前枯坐六个小时,只是写出三千字,今天就对不住了兄弟们。)

第五十一章 吸血老妖

张小凡看着空中异象,心中有惊惧也有自豪。

惊惧的是,那位枯瘦得像是骷髅的老者一团血云竟然可以将一方的苍穹化作鬼蜮,自豪的是,那团鬼蜮即使再恐怖,也抵挡不了师父的赤焰仙剑。

听着自己身后有人走来,张小凡向后看去,是叶朝。

而叶朝看着他衣衫褴褛,嘴角有着血迹的样子,关心道:“张师弟,你怎么样了?”

张小凡看着叶朝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传来了莫名的感动,自己是大竹峰最差的弟子,但叶师兄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看不起自己,在碧水潭边他请自己喝酒,自己一人比武的时候他来观看,去空桑山的路上他教授自己御空飞行的要诀,前几日还传授了自己通天峰的秘法。

“师兄,没事,只是小伤。”

看着张小凡眼中闪烁着的泪光,叶朝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指向了天上那一团血云,道:“那释放血云的人是万毒门长老吸血老妖,他的法宝曾吞噬无数人的血肉魂魄,诡异的很。”

听着叶朝的话,张小凡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不过在听到噬人血肉这几个字后,他想到那日在万蝠古窟内被烧火棍吸走精血的魔教妖人,无由来的感觉到了一阵恶寒,但同时,他又开始为师父而担忧。

“叶师兄,那我师父会有危险吗?”

此时的叶朝也不好回答,虽然那团血云处于劣势,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当中还蕴含着隐而不发的邪力,原著中倒是也说过吸血老妖不敌,可对方却在苍松与田不易的追击下逃脱了,当然,也不排除苍松已经与魔教有了勾结这一点。

“田胖子的道法精深,又岂是那吸血老妖可比的?”

两人闻言向着身后看去,原来是苍松带着齐昊与林惊羽赶来。

没等叶朝与张小凡向他行礼,他又道:“那老妖败数已定,你们一会见机行事,莫要让他跑了。”

……

在流波山的东边天穹上,也有异象横生,那里的千里之地被漆黑的乌云所包裹,且在那乌云中,不断有着雷光在当中闪烁。

闪烁着雷霆的乌云正向着海面释放着煌煌天威,所以有狂风自海中而起,卷起如山高的海浪拍打着流波山的东岸,那坚硬如铁般的礁石被拍得粉碎,无数巨木被浪中的巨力拦腰折断。

面对着如此灾劫,却有两人在高处平淡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夔牛似乎要出世了,可按理来说并不应该这么早,那么,我们的计划是否要提前?”说话之人是一位穿着青色儒衫的青年。

“虽然不知道它为何要提前出世,但计划确实要提前了,传令给那些人,让他们开始行动,我鬼王宗许诺的好处会再多出一半。”

儒衫青年点头,一阵青光闪烁间,身形很快便消失不见。

……

承受着那似乎无物不焚的火龙的吸血老妖不知何时那干枯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他瞥见了一边似乎正在拔剑的苍松,紧咬着稀松的牙齿做出了几息前犹豫不决的决定。

他对着那团血云吐出了一道血箭,随后掐诀的双手一改之前之势,血云在刹那间更加浓郁了几分,且不断地向外传着咔嚓声。

观战之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操控着火龙的田不易却是看清了,那血云中的四只骷髅鬼头竟是在融合,而它们的气息也随着融合而变得强大。

他不敢托大,毕竟对方是和自己同一时期成名的魔头,所以,他召回了赤焰仙剑开始脚踏七星步法与将自身的元力与天地之息共鸣。

赤焰仙剑像是化作了一团烈火,但田不易却恍若未闻,他周边的树木开始燃烧,脚下的山石变得焦黑。

在他们的下方,林惊羽失神,他没有想到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本事的小凡师父竟然如此厉害,还有,那门威力奇大的道法他竟然不知是何名。

“小凡,没想到你师父竟然能发起如此神威,对了,他这门道法是什么?我记得咱们青云门四大法诀中并没有这门。”

张小凡在听到儿时好友如此赞叹师父,心中自然是生出一股傲气,但听到林惊羽后面的问话,他也疑惑,因为他就没听师父说过这些。

这时,一边的苍松却道:“我青云门屹立数千年而不倒,怎可能只有四门镇派法诀?”

忽然,一声凄厉的鬼吼传出,像是化为了实质的血云直接冲向了田不易,而田不易也是在同时向着血云掷出了赤焰剑。

赤焰剑化为了一处火海,周遭的温度骤然提升,更多的树木开始燃起,有山石已经化作了岩浆。

一声剧烈的轰鸣传出,田不易与吸血老妖受虚空中极招相撞的气浪影响倒飞出去。

苍松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后身形消散在了叶朝几人的视线之内去往了倒飞的田不易之处。

此刻,齐昊对于师父不去斩吸血老妖而是接田师叔的行为却是有些不解,他担忧田师叔那可以理解,但是,倒飞出去的田师叔自己等人就有能力接住的,他斩魔不是更加合适吗?

可是,青云门向来主张尊师重道,他疑惑但也不可能去质疑什么。

而叶朝在吸血老妖倒飞的时候,便直接御起法宝追向了对方,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那叛教的苍松都不会去追,再一个,吸血老妖对青云门仇恨极深,放过,对于青云门绝对是放过了一个大麻烦。

……

倒飞出去的吸血老妖狠狠地看了一眼青云门众人,随后化作了一道血光飞向了流波山南岸。

今日他为了替徒弟报仇,损失极为严重,先不说现在的重伤之躯,就说那柄祭炼百年的法宝被毁就够折损他四成战力了。

不过他倒不担忧今日自己会死在这里,因为苍松是不会追自己的,田不易现在怕是也受了重伤,水月要座镇营地,剩余的那些青云门弟子又怎么可能追上他,就算追上,那也只能落得被自己吸血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便下意识地再次向后方看去,看到了御剑飞行的叶朝。

“没想到还真的敢有人追来。”

第五十二章 斩魔

看着前方那似乎是因为脱力而速度变慢的吸血老妖,叶朝冷笑,他知道对方是故意将速度变慢,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将自己反杀。

但他依旧无一丝犹豫地追着,因为研习天书总纲之后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太极玄清道真元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他对于脑海中那些术法又重新有了理解。

这些都是实力的象征,而有着实力,人又怎么可能会畏缩,会犹豫呢?

很快,叶朝便追上了吸血老妖。

吸血老妖将身上的血光隐没,看着叶朝露出了自己那一嘴稀疏却又尖利的牙齿,他嘶哑地说道:“你这小娃真是不知死活,老夫虽然重伤,但又岂是你一个未入上清之人能抵抗的?你准备将鲜血贡献于老夫吧。”

叶朝看着他很是淡然地笑了笑,道:“您要是专心逃跑我定然是追不上的,就算是可以追上,或许我还会遇上你们魔教的伏兵,但是,您故意放慢速度等我追上,在我看来,这也是在找死。”

对于叶朝如此狂妄的话,吸血老妖倒是没有多少怒气产生,但却决定,一定要让这个青云门的小子受尽折磨。

叶朝没有再去说什么,将碎玉剑持在手中,直接斩向了吸血老妖。

看着这一剑式,吸血老妖森然一笑,一挥衣袖下,一道血色的爪痕骤然在他身前凝成后又冲向了叶朝。

这一爪是他研习多年吸血大法后悟出的一式神通,威力可开山裂石,且有动人气血的作用。

面对着这一爪的叶朝气血确实出现了悸动,但也只是一瞬便被体内的真元压下。

一剑斩过,那自虚空而行的血爪直接崩碎。

吸血老妖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朝,讶然问道:“未入上清不得入微,而你不入微又怎能避过我的吸血大法的影响?”

叶朝想着,如果吸血老妖说的是真话,那么自己不受影响的原因极大可能便是修炼了天书第一卷后发生变化的太极玄清道真元在起作用。

当然他不可能对着吸血老妖说这是你们圣教的天书所致,而是抓住吸血老妖这一失神的机会,直接近其身再次斩出碎玉剑。

银华大盛将周遭点亮,吸血老妖那掩藏在漆黑中如同骷髅般的脸也显现了出来,他抽出一柄细刀横在了碎玉剑前。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之声响彻,只见刀刃与剑刃之间擦出了若雨下般的火花,那剑上银华直接斩开了刀上的血芒,随后,一声清脆的“卡擦”声响起,吸血老妖的那柄细刀竟然被碎玉剑斩断。

吸血老妖暴退,同时对于叶朝更为惊骇。

那柄剑竟然是九天神兵!

还有,那一往无前的斩剑式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圣殿出现过的一幕,这似乎是那个人的剑。

吸血老妖现在绝对没有了之前想要虐杀叶朝的想法,谁能想到一个未入上清的青云弟子能够不受自己吸血大法的影响,谁又能想到那青云弟子还有一柄九天神兵。

现在的他很明白,具备这些条件的少年,绝对有能力致自己于死地。

想明白这些后,吸血老妖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狠辣之色,也是,在魔教教义的影响下,使得魔教中人大多都是争凶斗狠之辈,就他现在的境地,那从小养成的狠辣自然是被激发了出来。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面与田不易交锋而破损的血幡,一口精血再是喷到了上面,随后他用念力将之御在空中,双手快速地掐出道道法诀。

只见,一只狰狞的恶鬼头颅凭空出现,它凄厉地嘶吼着似是要将这世间的万物而吞尽,同时,无数的血云随着它的嘶吼而弥漫开来。

一边,在吸血老妖掏出血幡之后,叶朝便感受到了一股心悸从而停止了追击,看着那狰狞的头颅被召唤而出之后,他知道这吸血老妖是要拼命了!

对于拼命的敌人,最好的应对变法便是自己也要拼命,更何况,那个拼命的敌人是成名的魔教高手吸血老妖。

叶朝的脸上也是狠色顿显,他握着碎玉剑的剑柄更加用力了几分,太极玄清道真元与气血之力在体内快速的激荡,一道无形的锋锐之息慢慢自碎玉剑向周边散去。

看着那血云产生,他不进反退。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似是龙吟的剑吟响彻,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银色剑芒随着叶朝挥剑而斩出,随后,周遭天地骤起大风,伴随着剑芒冲向了血云。

听着那口诀,吸血老妖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人也是发出了这样的一剑,之后便有不知多少圣教好手被拦腰斩断,想着自己那血幡威力已经不复之前三成,他又是向着血云喷出一道血箭。

鬼吼阵阵似乎盖过了龙吟,血云彻底化作一片鬼域向着撞向了那道纯粹到极致的剑芒。

虚幻的鬼域被大风吹散,银芒落在了巨大的狰狞头颅之后也被止住了那一往无前之势,吸血老妖笑了,即使这少年会那个人的剑又能如何,境界终究还是不足而已。

转念,他又想着自己竟是可以将那个人的剑击败,心中顿时生出了莫名的得意感。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一点,他只是见过那一剑,但却从未真正领略过那一剑的威势。

布帛被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得意,他低头,原来那面血幡已经被某种异力所撕裂。

抬头,眼中便只剩下了无比刺眼的银光,而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分成了两半。

……

叶朝那坚挺如剑般的身躯再是不忍而跪坐在了地上,掏出酒囊饮下一口烈酒,不过却因为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烈酒的刺激而咳嗽了起来。

“这吸血老妖还真是强大,被田师叔打成重伤且在法宝破损的情况下都废了小爷我这么大劲儿,这要是他全盛的状态,小爷我还不得成为一具干尸?”

正当他自语间,一道带着星芒的剑光从东方的山头出现,而魔教阵营也是在那个方向。

第五十三章 厮杀

那剑光落在了离叶朝差不多十丈远的地方,因为此时的月色黯淡,所以,叶朝并未看清他是什么模样,而那人停在那里也未有什么动作。

“你可是青云门中人?”一道温文儒雅的声音从那片黑暗中传来。

叶朝没有答话,而是尽快地调动着体内残留不多的真元,从刚才那人落地的剑光来看,这个人的境界似乎要比自己高上不少。

场间沉默片刻,那人在没有等到叶朝的回话后知道他这是在戒备自己,也知道自己必须证明自己的身份才能被他信任。

所以,他挥动衣袖掐出了几道印诀,一道散发着柔和的光幕浮现在了周遭。

那是青云门的卸力法门太极图!且当中充斥着太极玄清道的气息。

“你会太极玄清道,你是谁?”

“青云门萧逸才。”

“萧逸才?就是那位和自己一个小院的在山下历练又潜伏在魔教当中的便宜师兄?记得原著中他似乎就是在流波山现形的,估计不是作假。”叶朝暗道。

“原来是萧师兄,我是叶朝。”

对于叶朝,萧逸才还是很熟悉的,毕竟自他十岁入门之后便和自己住在了一个小院,几个月前掌门师尊在信中还提到他已是玉清七层的境界。

萧逸才向着叶朝走去,待看了叶朝那张并没有多少变化的脸之后,因为多年未归山门,他不禁生出一股亲切激动之意。

“叶师弟,许久未见。”

叶朝并没有保持着前叶朝的多少记忆,对于萧逸才的印象只停留在原著对于他的描写中,不过,他自然不可能对着萧逸才说原来的叶朝已经死了。

“大师兄,许久未见,不过,你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萧逸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我近几年一只潜伏在炼血堂,但就在刚才,我们接收到一条消息,一个时辰后全力进攻正道营地,由于时间紧迫,我只能回来报信,又恰好,在此地看见了你与人争斗。”

“对了,刚才与你争斗的人是谁?”

叶朝指向了被劈成两半的吸血老妖,道:“呶,就是他了。”

萧逸才在魔教潜伏多年,对于吸血老妖的装扮和模样极为清楚,即使对方现在极为凄惨,但他还是一眼便将之认了出来。

吸血老妖死了?

这对于萧逸才来说绝对是一件不亚于晴空出现霹雳的事情,那人可是纵横魔教的老祖级别人物,就这么死了?

“师弟,这……”

看到萧逸才脸上的惊讶,叶朝赶紧解释道:“因为田师叔已经将他重伤,所以我才能将他斩杀。”

可是,虽然这老妖被重伤,但叶朝能够将之杀死,这也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萧逸才再次打量了一番叶朝,已然是玉清九层之境,想到掌门师尊信中说过,他还掌握了万师叔的斩鬼神剑诀,那么,斩杀这魔头便可说得通了。

他恍然,随即又想到一会儿即将发生的要事,急忙说道:“叶师弟,我们赶紧回去报信,以便让长辈们早些安排,不然被圣教偷袭可就不好了。”

确实,流波山本就是鬼王设计的一个局,除却想要顺利收服夔牛之外,还有削弱正道实力的目的。

叶朝点头,与萧逸才一同御剑飞回了青云门营地。

……

回到营地之后,萧逸才迅速面见了田不易等人,将消息告知,随后又急忙去了焚香谷与天音寺的营地。

叶朝拿着田不易给的大黄丹回到了大竹峰的帐篷之内,顺便将将消息传达给了小凡等人,而后吞下大黄丹开始回气。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经历过青云门教义洗脑的青云门弟子并无一丝恐惧,他们摩擦着拳脚,激动的想着一定要在一会的争斗多杀几个魔教妖人。

许久之后,一阵喊杀声传来,打坐回气的叶朝醒来,他与帐篷内的宋大仁几人对视一眼之后,便拿起法宝冲向了外边。

此时营地的外围已经能够看到数十位持着刀剑的黑衣魔教之人在冲锋,而事先被安排好的弟子们也从暗处出现开始准备释放道法。

那些冲锋的魔教弟子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况,按照之前他们所商量的计划,他们会在这些自大的正道弟子们睡觉之时发动偷袭,即使他们的放哨之人在看到自己等人时那也为时已晚了。

可是,这些正道弟子怎么像是专门等待着自己到来一般?

之后他们便没有再多的想法,因为无数的火光雷光佛光已经将他们笼罩。

不过,魔教这次本就存着要向正道三大宗立威的想法,所以他们在流波山集结了众多弟子,在那冲锋在前的十数人倒下后,便又有了新的一批冲来,他们掷出了手中染着红芒的刀剑与正道弟子们的术法法宝厮杀在了一起。

满月光华本就明亮,加上这些法宝与术法碰撞之后所散发出的神芒,此时的流波山西岸再无一丝黑暗。

终于,在耗费了半百魔教弟子生命的代价下,魔门之人攻到了山腰之处。

一位长相阴狠的万毒门弟子将自己的匕首扎进了一位和尚身上,那和尚的肤色在瞬间变成惨绿,而后身体坠落在地慢慢地化为了一滩脓血。

一位小竹峰的女弟子斩出一道寒冰之气划过一鬼王宗的弟子,而后,那位弟子被拦腰而断身体被尽数冰封。

焚香谷的一位弟子召唤出了两条火蛇点燃了一位炼血堂的弟子,可是马上他便被一位万毒门弟子召唤出的巨蟒而缠住了身体。

战况很凄惨,但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出现了退缩或是恐惧的神情,甚至一些人的脸上还出现了享受之色,即使那些主张不杀生的佛陀们都不例外。

在这时,一团绿色的阴云从黑暗中飘出,它的速度很快,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山腰处那青云门掌座们的所在之地。

就在绿云及近之后,一道雷光斩开了帐篷冲向了苍穹,绿云与雷光僵持片刻之后,似是不敌而化作烟气落向了地面,只见那草木在沾染烟气的一刹那便变得枯黄而后迅速的萎缩,坚硬的山石被腐蚀而出现了密集的细小坑洞。

“毒神,既然来了那为何不出来一见?”一道身影从破烂的帐篷处走出,看着远处的密林说道。

此人正是苍松,那一道斩开绿云的雷霆也是自他手中之剑而发出的。

待他话毕,树林处便走出了一位老者,他身穿一身黑色纹金的长袍,面色似呈绿色,双眼阴狠如同毒蛇那般。

“苍松,好久不见,不过你在这里也正好,刚好让老夫一报当年蛮荒圣殿之仇。”

苍松不屑一笑,也未说话,直接握剑冲向了毒神。

另一边,叶朝那如血的白衣也被道道鲜血所染红,他横扫一剑将两位魔教弟子斩杀之后,看向了自己身侧那位被炼血堂众人围攻着的白衣身影,他将剑上的血迹挥洒,冲向了那边。

也是在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树丛之间,他如同诞生在黑暗中的影子一般,走在草木之上草木会如平常一般随风而摆着,走过一对正在厮杀的正魔弟子面前,那两人恍若未闻。

他似乎是飘在了空中,但是他的双脚明明却在走动,他走的很慢,但是他的身影却不知在哪一瞬便走出了你的视线。

黑衣人看着那飞奔着的白色身影,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柄锥形法宝不知从何处而起,散发着幽光冲向了那里。

锥形法宝如他一般,行走在黑夜中无法让人察觉,所以,那白色的身影还在飞奔着对于身后即将到来的危险恍若未闻。

挥舞着山河扇的林锋召出一道小山压向了陆雪琪,年老大从自己左眼发出了一道若碗口粗的血芒,还有,一位女子手持着一柄鞭形的法宝似乎控住了陆雪琪持剑的手。

叶朝想要让自己再快上一些,但他在斩杀吸血老妖时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而刚刚又斩杀了很多的魔教的精锐弟子,再快一点似乎成为了奢望。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股心悸,下意识扭头之下,竟看到了一柄闪烁着幽光的锥形法宝,来不及多想,无数次在祖师祠堂挥剑而养成的本能促使他将碎玉剑横在了身前。

“叮”地一声响后,一股巨力侵入了他身体,而后便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巨木之上。

叶朝抹掉了嘴角的血迹,还未起身便又看到了那锥形法宝。

他抬手,但刚才的巨力已经将他臂上的血肉震伤,他想要御剑而挡,但速度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死亡的感觉对于叶朝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死亡,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或许他有恐惧,但是绝对没有慌乱。

本来,他不愿意过早的暴露那件法宝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的,但是在死亡面前,麻烦并不算什么。

周遭的天地元气在刹那间发生巨变,它们快速地凝聚而化作了火气,瞬间,一条狰狞的火龙便出现在了叶朝面前。

但锥形法宝何其锋锐,在之上的幽光又何其的浓郁,火龙竟是被直接贯穿,而后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第五十四章 厮杀(二)

只听叮的一声,那锋锐无比的锥形法宝竟然被弹开,一面碧绿的玉鉴赫然浮现在了叶朝的中丹田之处。

那位带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失身,自己精心设计好的这么一个杀局竟然被破了!

那玉鉴究竟是何物?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条在一百年前圣教密探从焚香谷打探回来的消息,失声道:“那是玄……”

黑衣人没有说完,便被一条更为巨大的火龙淹没。

田不易从黝黑的树丛中走出,看着将碧绿玉鉴收回的叶朝,满意的笑了笑,道:“也幸亏是我在此,不然你这秘密可是要被人发现了。”

叶朝尴尬一笑,但又想到了之前陆雪琪的险境,急忙道:“师叔,陆师妹她……”

他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猖狂至极的笑声,下意识看向那处,年老大等人已经奄奄一息,一位侏儒的老者正站在水月面前狂笑,而陆雪琪也并未受到重伤,显然是水月出手将她救了。

“我与水月隐而不出为的就是这几位魔教的长老,刚才死的是生堂掌管暗杀的刺客周隐,现在这个侏儒是魔教的散人端木老祖,你注意安全,我去帮助水月除魔。”

田不易说完,握起赤焰仙剑便冲向了水月那处。

叶朝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想着这次流波山之行中出现的长老级别人物竟是和原著大不相同,不禁感叹,自己这只蝴蝶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

(上面那段话和括号内的话其实都是废话,但是昨天在读者暴涨的情况下竟然出现了喷子,小枝当然不是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只是见不得那种无脑的一上来就喷的那种,所以,解释一下,为了剧情需要,我调了流波山出现的人,到了这里,可能又有一些喷子说了,你这是不尊重原著,不过我再解释一下,我们看同人的和写同人的,求的不就是自己yy?完全跟着原著的,那能yy起来?直接再翻看萧大大的诛仙好了。)

……

……

流波山东岸的那如末法灾劫般的异象并没有向着好的方向进展,反而愈演愈烈,厚重宽广的雷云不停地对着海面倾泻着雷霆,更高更为凶猛的海浪拍向了西岸使得那里化为了一片洪泽。

一尊古朴隐隐偷着邪力的大鼎被人用念力操控在空中浮着,在其之下盘坐着九位黑衣人,他们的手腕像是被利器割伤一般,不断有鲜血涌出飞向那大鼎。

另一边,之前那位出现过的儒衫青年皱着眉头看向了鬼王。

“他们可是鬼王宗的精锐弟子,精血流失太多的话很有可能会跌落境界,你知道的,跌落境界之人在破境的时候会变得异常艰难。”

鬼王摇头,看着远方海浪之上出现的异兽影子道:“当年你并未参加正魔大战,所以你不知道青云门的诛仙剑是多么的恐怖,天成子就那么一挥,我圣教无数子弟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道道剑气撕成了碎片,后来他又一挥,长生堂的堂主死了,我鬼王宗上代宗主重伤,

那简直是在作弊!而且我也敢肯定,如果我圣教想要光明正大的存在于这世间,就必须击败那柄剑,而这个鼎便是击败那柄剑的希望,所以,别说他们的境界倒退了,即便是死那又有什么?”

儒衫青年看着鬼王的样子陷入了沉默,宗主自从得到了这伏龙鼎之后心性似乎就发生了某种转变,虽然还不明显,但有些时候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他甚至觉得,宗主越来越和八百年前炼血堂的那位相像了。

……

流波山东岸的正道营地。

蜂拥而来的魔教之人数量已经不足原先一半,而且他们的眼神也再无之前那么的无畏,甚至一些弟子已经扔下刀兵逃回了东岸。

当然,正道弟子们的伤亡也是不小,但他们终究是有着各大派的顶尖弟子支撑,所以占得了极大的上风。

一边,此时的端木老祖并不好过,他的矮小的身躯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嘴角之处的鲜血正在不住地留着,模样极其凄惨。

不过,他一人独对两大正道的高手能坚持到现在而不死已经可以说明他修为深厚了。

只见,水月大师一剑斩开了端木老祖周身的魔焰,田不易趁此良机迅速脚踏七星,空中只在刹那间便生出了一团乌云,而后他又迅速地念动咒诀。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一声像是响应他咒诀的恐怖雷声自虚空传出,便见有一道张牙舞爪若恶龙般的雷霆从乌云中降落。

陆雪琪也曾施展过这门剑诀,但是与田不易的这道相比,就如同婴儿与成年人比较臂膀的粗细一般。

神雷的速度很快,加上有着水月大师的牵制,端木老祖根本就避不开,也逃不掉。

端木老祖看着那道雷霆,眼神中只剩下了惊骇,他本想着与正道交锋来重振自己的威名,但谁又能想到,吸血老妖为徒报仇提前死在了正道手中,周隐暗杀正道天骄未果被人长老斩杀。

他现在也清楚,那道雷霆降下,自己只可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紧咬着牙龈,充满着仇恨地看了一眼水月与田不易,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柄短匕,在雷霆还未到来之刻,直接将左臂斩下。

雷霆而来,那左臂在瞬间化作了血雾,那似乎可摧毁一切的雷霆竟然就此停下,而端木老祖趁此时机化作了一道血光飞向了一边的大海之中。

水月正要追逐,却被田不易拦下。

“不可追,那魔头用了他们魔教的献祭之法,你我都不可能追上,再一个他用了此法后修为至少要掉一个甲子,在有生之年也只能拖着伤躯苟活于世,对于正道已无威胁,我们还是先去帮助苍松将毒神拿下才好。”

水月与田不易平时虽是不对付,但在面临大事的抉择之上她绝不是不明事理,所以她点头与田不易向着毒神那边赶去。

不过,一边的毒神似乎一直留神注视着这边的状况,在看到端木老祖不敌之后,暗骂一声脱离了苍松的攻击,驾驭着毒云逃向了东岸。

第五十五章 东岸风云变

苍松看着遁走的毒神冷笑了一番,竟是没有想要追击的想法。

而赶来的田不易与水月看他如此,不禁怒火中烧,正当要去责备他时,他的脸却在骤然间变成了青绿之色,随即一口漆黑腥臭的毒血喷出。

田不易大惊失色,也不顾自己与他平时的不对付,直接从腰间取出了一粒大黄丹给他喂下。

“毒神的毒功在近几年可谓是愈发诡异,我竟不知在何时中了他的毒,现在追他恐怕也来不及了,不过我也不建议你们去追,要知道鬼王在今晚可没有出手。”

田不易与水月点头,从近百年青云门自魔教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鬼王此人绝对是深不可测。

一边,那些还在战斗的魔教弟子在看见己方的几位高手不是战死就是逃遁,心中再无一丝战意,纷纷向着东面撤去。

正道弟子们也未去追击他们,毕竟穷寇莫追这是一个很有道理的道理,而且,他们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厮杀,也是身心俱疲,急需修整的。

叶朝坐在了一处山石之上,一边暗运太极玄清道回气,一边往嘴中倒着辛辣的烈酒。

一只沾染着鲜血的手拍在了他的肩上,他一笑,将手中的酒囊扔向了身后。

曾书书接过,也学着叶朝的样子往嘴中倒着,可是他忘记了一点,他平时是不喝烈酒的,所以就出现了他不住咳嗽眼泪与鼻涕飞涌的画面,许久,他看向了叶朝,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叶师兄,经过这一次战斗,他们魔教几个长老死的死伤的伤,弟子们也被咱们杀破了胆儿,我看流波山之行是要告一段落了,回去的时候,我们去河阳城的青楼逛一逛可好?”

此时曾书书的衣服上还有着血迹,衣袖上沾满了刚刚喷洒出来的鼻涕,再配上他那猥琐的眼神,怎么都觉得奇怪。

不过再看他那兴趣盎然的表情,叶朝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再是喝了一口酒之后,道:“河阳城飘香阁的姑娘最是正点,什么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什么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比比皆是。”

曾书书听后眼神露出向往之色,仿佛之前的生死厮杀就像是在梦中一般,“叶师兄,既然那么多姑娘,要你选你会哪种的?若是我,我就挑选一个小家碧玉型的。”

叶朝鄙视地看着他道:“去青楼找乐子可不是去找老婆去了,你就这么点追求?若是我的话,最起码左拥右抱得有,两个捶腿的得有,还有,喂酒喝的也得有。”

曾书书又陷入了幻想,眼神也再一次的大放神光,心中想着,叶师兄不愧是叶师兄。

当然,叶朝并没有去过什么飘香阁,更是没有体验过这种大财主才能享受的嫖客生活,他只是在讲着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的某些画面而已。

或许是因为两人现在真的很疲惫,又或许是两人都在深层次的yy中,他们并没有发现身后早已站了一个人,而且那人似乎很生气。

“哼!”

这是一声冷哼,因为在出声后,两人真的感觉到了冷,这声音也令两人熟悉,所以,两人很快的扭头。

只见,陆雪琪满脸寒霜地怒视二人,尤其是叶朝,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释放万里飘雪剑诀时寒力冻彻血液的感觉。

“叶师兄,可能是之前我吃坏肚子了,我先去找个地方那啥去,你在此先与陆师姐聊聊。”

说完,曾书书就跑向了一边。

修行者能够吃坏肚子?这分明就是怕雪琪妹子迁怒而逃跑找出的理由。

当然,现在叶朝也很想吃坏肚子,但是,考虑到陆雪琪那变得更加寒冷的眼神后,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陆师妹,如果我说我没去过那里,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在和书书开玩笑的,你信吗?”

陆雪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朝,似乎还想要听一听他接下来的解释,只不过眼神依旧让人感觉到寒冷。

叶朝硬着头皮,迎着似乎从北原而来的寒冷,又道:“人啊,在经历大战之后总是需要找些途径来发泄自己心中滋生的杀意的,不然很容易变成杀人狂魔,你看,天音寺的和尚正在念经,我刚刚在喝酒,就是这个道理,可书书不喝酒,也不会念经,所以我只能和他聊天,而……”

他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声惊雷打断,闻着声音看去,却发现东边的天际已然被乌云遮挡。

一边,田不易几人也看向了那里,以他们敏锐的上清境界神觉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那里的异象绝非是自然而成。

“莫非真的有什么异宝在这流波山形成?”苍松自语道。

“这异象已经快要比拟诛仙剑出世了,如果是真的,那必定不能落入魔教之手,这样吧,苍松你与水月在此修整照看受伤弟子,我率领一部分弟子去那边查看。”田不易眉头皱着说道。

苍松现在深受剧毒,许多正道弟子又受了重伤,水月留下是最稳妥的办法,所以两人都没有意见的点头同意。

而此时的叶朝,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碎玉剑在颤抖,就和他第一次来流波山时的一样。

“那里是夔牛出世的地方,看来碎玉剑的异常就是和它有关系了。”

……

流波山以东的海面出现了一只异兽,它像牛但却无角,身躯看之要比水麒麟还要大上数倍,而在它的腹下却有一只粗壮若南方异族的图腾柱一般的腿支撑着。

它站在万丈涛浪之上而屹立不倒,无数雷电在它周遭环绕,原来,那万丈乌云竟是因它而起。

“哞”

异兽嘶吼一声,如同九幽之下的怨鬼在低吟,又似九天玄刹那摄人的轰鸣作响,它的腿弯曲而又弹起,巨大的身形滑破了无数层海浪,刹那之间竟从数百丈之外移至在了岸上。

一块数十丈的礁石在它那一脚之下四分五裂,它昂首再次嘶吼,通红的双眼看向了高出。

那里正是鬼王所在,而此刻,伏龙鼎也已经被那九位弟子以鲜血唤醒,它周身闪烁着魔性的红光,且不断向外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魔音,夔牛正是因它而来,也是因它而怒

第五十六章 东岸风云变(二)

山巅依旧是大风肆虐,但是弥漫在海面之上的乌云却是随着夔牛的移动而向着海岸涌来,瞬间,便再次有许多雷霆从当中降落而击打在巨大的夔牛身上。

此时,一道水绿色的身影御物飞到了鬼王身边,她低声道:“父亲,青云门的田不易正带着八位正道弟子向着这边赶来,而之前围攻他们的圣教弟子也已经散去,周隐战死,端木逃到了海外,毒神不知所踪。”

鬼王点头,出现这样的状况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这一次圣教各大宗门的青年精锐并未出山,而且正道又有着田不易苍松那等高手,败是一定的,不过自己的计划一定不能打乱。

他看向一边的儒衫青年,不容置疑地说道:“青龙,一会我将操控伏龙鼎降伏夔牛,你带人阻拦,切记,一个人都不可放过来。”

青龙点头致意,随后便走向了那盘坐调息的鬼王宗弟子身边。

而碧瑶在听到了夔牛之后,下意识地向着峰下望去,便看见了那似乎像是要在雷霆中诞生的巨大兽影,不禁担忧地看向了鬼王。

“父亲,这夔牛引发如此异象,您一会有把握吗?”

听着这似乎是女儿第一次关心自己的话,鬼王脸上笑容大显,充满着豪气的一笑后,道:“这夔牛千载不出,加上东海之滨本就雷水之气浓郁,所以它才能引出如此异象,不过异象终究是异象而非它自身的力量,而伏龙鼎本就对于灵兽有克制作用,瑶儿不必担心。”

碧瑶知道自己父亲做事一向谨慎,对着自己也从来不会隐瞒什么,听着他如此说,心中的担忧也就消散了。

就在这时,夔牛再次发出一声巨吼,便见它那粗壮的单腿狠狠在地上一踏,身形疾速地冲向了山巅之上。

同时,在它周边有无量雷光浮现,空中雷云受此影响,也是降下了数道若水桶般粗的的雷霆。

鬼王见此,一挥衣袖将碧瑶送至了青龙周边,同时左手掐诀,无数道紫色的真元打入伏龙鼎。

伏龙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发出了一声如同人声的嘶吼声,它的身形骤然变大,那自天际而降落的雷霆竟是被它吞噬。

而此时,那携带者雷光与恐怖力量的夔牛也来到了山巅,它无所畏惧地撞向了大鼎。

一声轰鸣之后,那巨大的峰顶恍若崩裂一般开始摇晃了起来,无数山石草木崩裂滚入了下方的洪泽之中。

与伏龙鼎有着某种练习的鬼王在这一撞之下,神魂一阵激荡随后一口鲜血喷出,不过他却无一丝的担忧或者是恐惧,反而在那处笑了起来。

这夔牛的第一击毫无怀疑是无所不催的,因为这一击凝聚了它积攒多年的力量与意志,可以这样说,这一击绝对是它最强的一击,而且鬼王敢肯定,如果自己没有伏龙鼎,在这一击之下一定会身受重创。

要知道伏龙鼎也只是刚刚被唤醒,连一兽之血都未集齐,那么,若是集齐,青云门的诛仙剑怕也就如此了。

想到这里,鬼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红色。

一边,夔牛在那一击之下未果后,似乎是愤怒异常,它的腿再次弯曲,而后又一次地撞向了伏龙鼎。

……

田不易率领着的正道高手已经接近了东面海岸,一路上并未遇见伏击,甚至连逃散的魔教弟子都未遇见。

他们看着在山巅之上那巨兽的身影,也听着那似乎要比灵尊的都要恐怖的吼声,不禁想着这究竟是何异兽,竟能引动如此神威。

“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这是夔牛,也只有夔牛千载而不出才可酝此异象。”曾书书看着那兽影兴奋地说道。

青云门之人都知道风回峰首座之子喜爱研究异兽,甚至田不易对此也有所耳闻,见他不像作假,便点头,但是,这夔牛对于魔教又有什么用处呢?

看着田不易的疑惑,叶朝当然不可能说出是因为鬼王要集齐四灵兽之血来召唤修罗,不过他心中却也下了决定,一会若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鬼王。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现在是青云门之人,也很喜欢青云门中的生活,而鬼王集齐四灵血后一定会进攻青云,而前世向来没有体验过美好生活的他怎么可能会容许有人毁掉他的生活?

忽然,法相走出指向了前方的一处密林,道:“大家且看那里。”

众人闻言又看向了那处,见竟有十个人站在那里,就如同专门等待他们到来的一般。

田不易皱眉,他感觉到当中有高手,不下于自己的高手,看来若要阻挡魔教的谋划,必须要踏过那里才行。

“诸位,为了我正道昌盛,且随我去战!”

那几位正道弟子正是处于杀意还未消散时,听到田不易所说后,心中生出了无穷的战意。

及近,田不易更加清晰地感应到了那些人的不凡,每一个黑衣人都拥有着不下于玉清六层的境界,而且,在他们中间的那位儒衫青年竟然能够让他感觉到压力。

“田不易,许久未见。”儒衫青年从黑衣人中走出说道。

田不易疑惑,正想着自己在何处见过此人时,却瞥见了他手上带着的戒指,惊叹道:“乾坤青光戒,你是青龙!”

青龙这一个名字对于正道青年来说那一定是陌生的,但如果说是老一辈的人,他们面对这个人绝对不会平静,因为他曾经于十万大山中斩杀焚香谷的上代长老,又曾于南海论道普智而不败,而他又是魔教四大圣使之首。

“那年我们圣教在你青云山大败,随后又被你们攻入了圣殿,这些年来我一直引以为耻,虽然万剑一不在,但是杀了你也能洗刷一部分耻辱,所以,你准备受死吧。”

他彬彬有礼地说着,就像是在与田不易叙旧一般。

而田不易的脾气本就火爆,如何能够面对青龙的无视而无动于衷?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正道弟子们,直接拔出背后的赤焰剑冲向了青龙。

第五十七章 张小凡,你就是要和我过不去,是吧?

似乎青龙已经猜透了田不易的性格,在田不易冲出的那一刻,他手中的乾坤青光戒便放出了青色神光冲向了田不易。

紧接着,两方正魔弟子也开始了交锋。

田不易不可能突破青龙的封锁,而那些鬼王宗弟子又绝非庸者,虽然之前为唤醒伏龙鼎损失了不少精血,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被经历过一场厮杀的正道弟子突破防线。

似乎对方早已知道了叶朝的不好对付,当乱战开始的那一刻,叶朝便被两位相当于玉清七层的鬼王宗弟子缠住。

若是在他全盛状态,即使那两位玉清七层的鬼王宗精锐再是强大,他也有能力当先斩杀一人而突破封锁,但是,现在他只能在那两人手中不落下风。

……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之上的乌云开始变薄,那在峰顶之上的夔牛嘶吼也不再如之前势大,而峰下正魔间的交锋依旧在僵持状态。

随着峰顶夔牛再一次的嘶吼,叶朝手中的碎玉剑又开始了颤抖,他有预感,夔牛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他知道,这伏龙鼎最终的苏醒还需要黄鸟、黑水玄蛇和饕餮的血液,即使今晚不去挽救夔牛那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当下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找什么理由去不做。

他看着那两位在与自己交手到现在都没有露出别的表情的对手,握紧了手中的碎玉剑再次冲锋。

只不过这一次,他念动了斩鬼神的口诀。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与田不易交战的青龙在听到了这一声令他记忆尤甚的口诀后,不禁失神,那个被幽姬提到过的通天峰弟子竟然会万剑一的剑!

他那自开始就保持沉稳的心态出现了一丝动摇,当然,这动摇不是因为万剑一的剑,而是他知道,这位弟子既然使出了斩鬼神,那么,那两位弟子必然抵挡不住,也就是说他会突破防线,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影响到宗主的大计。

他生出了一个想法,自己必须去灭杀这个弟子。

可是,田不易在看到叶朝使用斩鬼神后便知道这是正道一方突破封锁的绝佳机会,又怎能如他所愿?

只见,田不易在刹那间从腰间掏出一把大黄丹扔入嘴中,随后催动赤焰仙剑再次斩向青龙,而青龙在田不易这猛攻之下,竟然落入了下风。

“田不易,一只异兽而已,难道你非要这么拼命?”

田不易呸了一声,道:“只要坏你们魔教的好事,我田不易就算死了那又如何?”

青龙气急,虽然有心去杀死叶朝,但对于拼命状态下的田不易他一时半会却是脱不出身。

再看叶朝,他已经斩出了那道可斩鬼神的剑气,而那两位面无表情的鬼王宗弟子在这一剑之下也终于露出了恐惧。

他们拼命地催动着手中的法宝想要抵挡。

可是,当剑气斩来后,法宝仅仅是抵挡了一瞬便被斩碎,随后摧枯拉朽般的落在了他们身上。

一人被拦腰斩开,一人的臂膀被剑气搅散。

而叶朝强行将因为释放斩鬼神导致胸口处的翻涌感压下,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山峰。

正道弟子们在看到叶朝的表现后,心中生出了某种异样的情绪,而在这情绪的影响下,他们出手时的力道似乎比之前更大,也更加的直接。

鬼王宗的弟子们则是惊骇,要知道,刚才那两人可是白虎长老最得意的亲传弟子,也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存在,但却被那一剑斩了。

他们依旧没有生出畏惧,但是,士气却再也没有正道中人旺盛。

张小凡知道山峰之上一定是凶险万分,也知道以叶师兄目前的状态去了那里会凶险万分。

他开始焦急,身体之内的血液随着焦急而快速流动,而此时,他与他的对手都没有发现他手中那根烧火棍的青光比之前更加的浓郁了。

叶师兄,你一定不能有事!

张小凡面前的鬼王宗弟子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倒流,同时,一股恶心的感觉从神海向着躯体散发,随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

……

听着峰顶之处明显比之前更弱的夔牛嘶吼,叶朝不禁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可同时,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记得碧瑶也来到了流波山,而在之前的战斗中并未发现她的身影。

叶朝不会因为碧瑶是诛仙的女主就不做防备,因为自己针对的是她的父亲,针对的是她们鬼王宗,而且自己又不是张小凡。

在距离峰顶还有十几丈的距离时,一道犀利的风声传来,随即,一朵秀丽的白花撞向了奔行的叶朝。

碧瑶果然在此!

叶朝手势一变,碎玉剑化成银光迎向了那=伤心花。

一声轰鸣,两件法宝各自倒退,而经历这一次碰撞的叶朝再也没能忍住胸口一直存在的翻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可怜的叶朝又吐血了,虽然他不是美女,但是小枝认为还是有点可怜的,大家快点投几张票票,他就不那么容易吐血了。)

“你斩杀了白虎叔叔的两位弟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你撤退,我可以看在小凡的份上不去杀你。”

碧瑶的话说的没错,叶朝确实是强弩之末,而以她相当于玉清八层境界的修为加上奇宝伤心花,在此时确实有能力斩杀叶朝。

叶朝一直认为,人不能够轻易地做决定,一旦做了,那就一定要去完成,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别人。

既然自己之前都下了决定去不惜代价的阻挡鬼王,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碧瑶因为可能会死就不去做?

他摇头,持剑指向碧瑶,同时左手已经握上了玄火鉴。

就在这时,一道显得急促的声音传来。

“叶师兄,你上山,由我来拖住碧瑶。”

叶朝扭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小凡,因为时间紧迫,没去多说什么,点头过后便再次向着峰顶奔去。

看是如此情况,碧瑶自然是祭出伤心花阻拦,可是,叶朝却没有扭头,因为,在他身后已经多出了一根丑陋的烧火棍。

碧瑶很清晰地记得父亲说过,在伏龙鼎奴役异兽的最后阶段,很容易被人打断,虽然现在的叶朝很是虚弱但绝对有能力打破,而自己明明可以阻止的,却因为张小凡。

她很生气,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的生气。

“张小凡,你就是要和我过不去是吧!”

第五十八章 夔牛脱困

张小凡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所以,面对碧瑶的责问时他的眼神很坚定。

“碧瑶,虽然不清楚山上的异兽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好处,但是,我必须阻止,因为我是青云门弟子,所以,对不起了。”

看着平时木讷的张小凡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碧瑶不禁更加气愤,不过想着张小凡那倔强的性格,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的意志动摇,若想阻止叶朝,只能去击败他。

伤心花的气势陡然一变,本是花体的它竟然发出了如同利剑一般的锋芒,带着纯净的白光,只是一瞬,它便来到了张小凡的面前。

而张小凡自那日被叶朝传授了天书之后佛道两门功法就精进不少,加上噬魂的不凡,虽然之前争斗消耗不少,但是,接住碧瑶这一不算是杀招的招数并无问题。

只见他手持着烧火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摆在了自己面前,“叮”的一声传出,伤心花竟然就此倒飞而回。

而张小凡只是手臂略微地颤抖几下便又恢复如常,不过,不知为何,他没有趁此时机去反击,即使现在这个时机真的很好。

另一边,叶朝已经站在了峰顶之上,看到了一身紫袍的鬼王,看到了在伏龙鼎凝结的结界之中动弹不得的夔牛。

他手中的剑又一次地开始颤抖,甚至于感觉到了它在因为夔牛的遭遇而生气。

夔牛似有所感地看向了他,不,准确地来说是看向了他手中的碎玉剑。

这是什么气息?为什么能够让自己感到熟悉?

而鬼王在叶朝脱离碧瑶阻拦的那一刻便知道他一定会来到这里,可是,现在是伏龙鼎收服这异兽的最后一步,他决计不能够分神,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加快这一步的完成,在这位正道弟子出手的前一刻完成。

叶朝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向着碎玉剑中输送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元气而将之掷出。

看着这柄让自己感到熟悉的剑飞向了那尊讨厌的破鼎,夔牛想起了当年从北边飞来的一只大鸟将自己冻彻,随后抢走了和自己伴生的雷丝草的画面。

那柄剑是自己的雷丝草所铸,不对,那当中还有那只大鸟的气息。

夔牛想到了某种可能,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脱困不了的绝望,它开始又一次地对着苍穹怒吼。

空中那稀薄的乌云竟然因为它的嘶吼而再次凝聚,鬼王心中惊骇,他知道,像是夔牛这般的天地灵兽都有着不下于人间帝王的骄傲,他们在遇到困境之后一定会不惜生死的反抗。

而它之前陷入绝望,那是因为伏龙鼎的结界封锁了它的周身,隔绝了它与天地灵气之间的交流,可是,现在它竟然又可以引动天地之力,这是怎么回事?

天空之上的乌云像是深海中的漩涡一般旋转起来,当中蕴含着的紫色雷光似乎将整片乌云都染成了紫色。

终于,随着一声雷鸣轰响,那漩涡之中降下了一道紫色雷霆,只是瞬间便击打在了伏龙鼎之上。

伏龙鼎开始摇晃,困住夔牛的结界也变得黯淡起来。鬼王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一口精血喷在了伏龙鼎之上。

伏龙鼎因为此又一次地发出了如同人类嘶吼的声音,那摇晃的身躯竟然变得稳定,困住夔牛的结界光华也在向着之前那般恢复。

可是是夔牛那道雷霆吸引了鬼王绝大部分的注意里,使得他忘记了叶朝之前掷出的碎玉剑,而此刻,碎玉剑已然撞向了伏龙鼎。

刚刚稳定没有多久的伏龙鼎再次开始摇晃,而夔牛趁此时机,直接撞向了结界。

一阵似乎若琉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那结界经过夔牛这一撞竟是出现了无数道裂纹。

夔牛知道这是自己脱困的最好时机,忍着背部的剧痛,再一次的撞向结界。

结界之上的裂纹在这一瞬间变得更为密集,且还在不断地向着周遭散发,当结界之上再也容纳不下裂纹之后,随着又一阵的琉璃碎裂声而化作了无数火花。

(这一章就先短点,下一章小枝保证它长)

第五十九章(修改版)

“竖子,坏吾好事!”

鬼王气急,本来夔牛一定会被伏龙鼎收服的,可就是因为这个正道弟子的出现,鬼王宗准备了数十载的计划被尽数打断,即使他的城府再深也对叶朝起了杀心。

这个正道弟子必须死。

鬼王右手一挥手,便见有一团魔焰发出,同时伴随着恍若实质般的压力。

叶朝那虚弱的身体在那魔焰之下再也坚持不住而摔倒在地,也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他之前做的决定是多么的疯狂,不过,在想到自己阻止了鬼王收服四灵之血后,又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鬼王那道攻击是会致命的。

对于玄火鉴的多日把玩加上原著中关于其的记载,叶朝知道了玄火鉴的一项特殊能力,它在面对邪异之力时总是能够发挥更大的威力,只要用刚刚回好的一丝真元将之触发,那么,他有把握自己可以不死,毕竟那魔焰也不是鬼王全盛状态之下发出的。

至于之后,夔牛定然也恢复了一丝体力,以灵兽的骄傲自然会去攻击鬼王。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

“叶师兄!”

只见,张小凡冒着佛光冲在了他的身前,这一刻来得竟是如此得突然。

叶朝来不及说出自己有保命的方法,鬼王发出的魔焰便撞在了张小凡身上。

巨大的力量使得张小凡的身躯向着叶朝冲来,可是,他却咬牙硬生生地改变了自己倒退的轨迹。

在这时,一道惊讶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怎么可能会是我天音寺的大梵般若?”

……

……

“叽喳~叽喳。”

万剑一看着眼前那已经出现过一次的画面,眉头一皱,道:“喂,小鸟,你就算叫的声音再大也没用的,这小子一日使用两次斩鬼神一定会有后遗症,最起码还得再睡一天……”

小麻雀不满地看了一眼万剑一,继续在叶朝身上又跳又叫。

或许小麻雀真的不凡,如万剑一所说还要昏迷一日的叶朝睁开了眼睛,他很熟练的一把将正要扑向自己的小麻雀抓在手中,深深地呼吸祖师祠堂后院的空气。

“师叔,回家的感觉真好”

万剑冷哼一声,说道:“这不是废话!”

听到万剑一的话,叶朝知道万师叔一定是发现了自己在一日之内使用了两次斩鬼神而动怒,不禁嘿嘿一笑,道:“师叔,弟子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听到叶朝如此说,万剑一更是来气,“不会再这样?老夫当初和你说过多少遍,斩鬼神用多了是会死人的,先不为你想想,就说老夫找你这么一个传人容易吗?”

听着老人气话,叶朝的眼眶微微一酸,从前世院长爷爷去世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长辈这么关怀了。

不过,他想着自己流泪以后又一定会被老人取笑,急忙放开了手中的小麻雀揉眼睛以作掩势。

“对了师叔,我得去三清殿找一下掌门师尊,等回来我再和您好好说一下这次下山发生的事情。”

万剑一点头,在萧逸才将他送到这里的时候,也说了一些流波山的事情,比如他将吸血老妖斩杀,比如田不易的弟子为了救他使出了天音寺的镇派绝学大凡般若。

看着叶朝走出,小麻雀在原地不满的叽喳一声后,也急忙跟着出去。

大黑依旧在祖师祠堂外面那颗桃树下慵懒地睡着,在那次它偷吃桃子被万剑一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后便从此抑制住了对桃子的贪念,看到叶朝走出后,它欢快地跑在了叶朝的身边,像是一只小狗般摇着尾巴对主人示好。

叶朝摸了摸它那愈发柔顺的脑袋,没有理会耳边似乎是因为吃醋不满地叫着的小麻雀,便再次向着三清殿跑去。

他记得小凡在救自己的时候暴露了大凡般若,而且在昏迷之前还听到有人认出,还有,这流波山结束,魔教就该入侵青云门了,苍松叛教的消息必须尽快告诉掌门。

……

三清殿内,道玄正皱着眉头问着田不易什么。

“张小凡是草庙村的人,这一点我们在当初草庙村被屠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几年他也从未下过山,可那日普泓说过,他的大凡般若已经相当于我青云门的玉清六层,这说明,他学会大凡般若的时间是在入门之前。”

道玄点头,道:“可是,他只是草庙村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又是谁教会他这些?”

田不易叹气道:“这孩子的性子极为倔强,我在大竹峰已经逼问过他数次,可他就是不说是谁,只说自己会一力承担,不过,小凡毕竟是我大竹峰的弟子,我不会将他交给天音寺的。”

听着田不易所说,道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不过又很快被压下,“一切等后天天音寺的人来了再说。”

青云门位居正道之首已有千年,而天音寺与焚香谷也觊觎了此位千年,这一次因为张小凡的事件使得青云门理亏于天音寺,那天音寺必定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来痛咬一口。

道玄与田不易很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在张小凡死活不开口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天音寺的刁难。

第六十章 道玄笑了

叶朝从门外走进,看着二位师长皆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也不好意思打破这气氛,行过一礼后便站在一边。

良久,田不易叹息一声,也未打招呼,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叶朝便径直离开了三清殿,也是到了此时,道玄才看向叶朝。

“何事?”

对于道玄对于自己的冷漠叶朝早已习惯,再次行过一礼后,问道:“师父,张小凡一事将会如何处理?”

道玄冷笑一声,说道:“将他修为废掉,这一生只能活在我青云门或天音寺,终身不得见外人。”

“师父,废除修为?那不是让他死吗?”

“难道还要让他活吗?他可是掌握着天音寺的镇派绝学,天音寺的人能放过他吗?还是,将他归入天音寺,让天音寺的和尚问出他我青云门的绝学?”

听着道玄话语中透露出的坚决,叶朝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不会让他改变这个决定,即使万师叔来了也不行,看来,只能透露一些自己知道的信息了。

“师父,小凡的性格我清楚,他一定没有说出是谁人传授他的大凡般若,但是,我想到一个人会有这个可能。”

道玄双眼骤然间变得明亮,看向叶朝,问道:“是谁?”

“弟子那日与宋大仁将张小凡二人送回来后,便听见了几位师弟说草庙村血案发生前曾有普智大师来访我青云门,据说,您和他还吵了一架,那么,会不会是他路过山脚传授给了小凡大凡般若?”

道玄回想起了那日与普智的会面,他当时他说话时似乎带着魔性,他想要佛道共融。

恰好,学会了大凡般若的张小凡拜入了青云门,所以道玄当即认定了叶朝的判断。

他再次看向叶朝,脸色依旧是如之前那般淡漠,但是那从田不易在时就皱着的眉头却是舒展了,“说的有理,你下去吧。”

叶朝摇头,道:“师父,弟子还有一事。”

“说。”

叶朝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苍松早在很多年前便判出青云门,因为他没有证据,到时候不管道玄信或不信都会引来猜疑,最好的办法便是做个小人偷偷的举报苍松在流波山上的行径。

“流波山一行苍松师叔很怪。”

道玄不知他提苍松干嘛,但还是问道:“怎么了?”

“那日田师叔重伤吸血老妖后,苍松师叔明明有能力去将之斩杀但是却选择去救被老妖打飞的田师叔,可当时我与齐昊师兄都在,接住田师叔并非难事,还有,魔教夜袭时,他与毒神缠斗,水月师叔与田师叔准备增援他时,毒神却在他的手中很轻松的逃脱,虽然他事后中毒吐血,但我感觉还是很奇怪。”

道玄听完,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对于叶朝,他近几年一直斗在暗中关注着,所以,他很清楚叶朝的为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绝对不是目无尊长之人。

“还有吗?”

叶朝知道,道玄并不是问他还有没有关于苍松的怪事,而是问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说白了,就是在撵人走。

“还有,弟子在滴血洞中发现了魔教宝典天书的总纲。”

此刻,道玄内心即便再是淡薄若小竹峰幽潭的水面,在听到天书二字时也是泛起了波澜。

“你随我来。”

跟着道玄走入了三清殿的偏殿,这里藏着无数的道门典籍,平时道玄处理青云门事务也是在这里。

来到一处书案面前,道玄入座,道:“你读,我写。”

叶朝点头,待道玄执笔后,便开始诵读天书第一卷的内容。

“天地不仁,以万……”

随着叶朝不断地念着,道玄的心神也在不断地变化着,以叶朝与张小凡的境界都能够从当中看出其涉及的修行理念,而他已入太清,又岂能看不出?

甚至,他能够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他看到了太极玄清道的本源,比如他想到了那柄古剑中镌刻的金色文字。

叶朝念完,道玄停笔。

道玄拿起写下的天书,看着叶朝问道:“你练了?”

叶朝点头。

“什么感觉?”

“体内真元的流动更加畅通了,而且破境也比之前容易了许多。”

道玄的唇角上涌,似乎是在笑,但又似乎不是,总之这种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有些别扭。

“这一下应该没事了吧?”

叶朝行礼道:“没了,那弟子告退。”

走出偏殿,在他还未将木门闭合时,听到了里面爽朗的笑声。

“原来真的是在笑啊,若是师父你知道我还拿到了焚香谷的玄火鉴,到时候再给咱们青云山添上个超级大阵,你还不得笑死?”叶朝嘀咕着,走出了三清殿。

这刚一出门,便遇到了回归的萧逸才,刚好,省得专门找他去询问在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了。

“叶师弟,你的身体无碍了?”

叶朝点头,道:“那日昏迷只是因为力竭导致了神魂之力消耗严重才昏迷的,现在基本无碍,不过,大师兄,在我昏迷之后流波山上发生了些什么?”

听到叶朝如此发问,萧逸才脸上顿显复杂之色,说道:“那日,你与张师弟先后冲破魔教妖人的拦截后不久,便有天音寺的普泓大师赶来增援,我们与他说明情况后,大师便飞向了山巅,结果刚好看到了张师弟使用大凡般若。至于之后,由于普泓大师的到来,加上一边虎视眈眈的夔牛异兽,魔教之人便撤走了,因为小凡的事,我们也并未追击。”

“师兄,那夔牛后来怎么样了?”

“它好像对你的剑很感兴趣,在鬼王宗之人走后一直不肯离去,直到我们撤离它才跳入海中不知所踪。”

看来,碎玉剑和夔牛似乎真的有什么联系,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再去一次流波山。

第六十一章 审讯

抓着小麻雀不让他太过吵闹,摸着大黑的脑袋,在碧水潭边和灵尊聊了聊后,叶朝回到了祖师祠堂后院。

也是回到这里,叶朝才能不去想除了生活以外的事,和老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姑娘,听着埋头苦吃的小麻雀不时地发出愉快的叽喳声,再看看一边对着天空发呆的大黑,舒服。

“你是说,你把人家焚香谷的镇派神器玄火鉴给拿了?”万剑一将手中酒杯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叶朝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玄火鉴递给万剑一,道:“师叔,来,请您把玩一番。”

万剑一接过仔细地摸索,输送一丝真元后便见一束火苗飞了出去,刚好,那火苗落在了大黑的尾巴上。

大黑吃痛,急忙跳出院墙之外去寻找水源灭火。

“你小子,不光找到了魔教失传已久的第一卷天书,而且还得到了焚香谷的玄火鉴,这运气真好,都让老夫我羡慕了。”

“不过,以后这东西可不敢乱用,若让焚香谷的人知道了,那可是会引发麻烦的。”

说完,万剑一又将玄火鉴还给了叶朝。

感受到玄火鉴气息的小麻雀是极度不满的,为什么叶朝就那么的喜欢往怀中塞东西,那次在北原塞了一个小铃铛,而这一次回来除了又多了个小铃铛外竟然还多了一个那散发着火气的破东西。

它抬起了自己那沾着满是米粒的脑袋不满地看了一眼叶朝,不过在想到自己的抗议从来没有效果后,又去埋头苦吃。

……

……

两日后的清晨,叶朝与万剑一说了几句话后,将一脸不情愿的小麻雀留在了祠堂,便向着三清殿走去。

今日,通天峰那里注定会有一场厮杀,一场可以改变正魔局势的厮杀。

叶朝没有告诉道玄今日魔教极有可能会入侵青云山,因为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找到让道玄相信的机会。

不过,若是魔教入山,现今青云山的局面与原著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比如万剑一已经突破太清,比如本应让普泓重伤的周隐死在了流波山,比如,自己会看住苍松,绝对不会让他有使出七尾蜈蚣的机会。

这样,即使道玄不请出诛仙剑,那正道的胜算也会极大。

……

三清殿中,各脉的首座与天音寺中人已经集齐,或许是因为周隐的死,也或许是因为魔教并不准备在今日入侵青云门,所以,三清殿中并没有所谓的焚香谷中人。

叶朝很担忧道玄没有将自己那日所说听进去,为了防止意外,他站在了道玄的身边。

此刻,张小凡已经跪在了大殿的中央,天音寺长老普空正在一脸怒容地指着他说着什么。

“你一青云弟子,是如何学会我天音寺的大凡般若的?”

面对自己的师长与掌门张小凡都未曾说出是谁,更何况是他从未见过的普空。

他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位面色狰狞的和尚,倔强地说道:“无论天音寺怎么处决我,我都会接受。”

对于普空来说,张小凡一个未入上清的青云门弟子会不会大凡般若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必须要清楚是谁泄露的大梵般若。

可是张小凡那一番话明显就不愿意说出那人,而且看着道玄与田不易的脸色,显然他们也未问出是谁。

这不禁让易怒的普空更加地愤怒,他怒视着张小凡,用出了天音寺的审讯秘法。

张小凡没有抵抗,因为他答应过普智永远不会说出那日之事,也清楚大凡般若暴露后会引发什么样的争端,所以在进入三清殿后,他便存着求死之心。

他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人,不,或者也可以说他是一个视承诺高于一切的人,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止他遵守承诺。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不能动弹,不能呼吸,或许,这就是快要死去的感觉吧?

不过,死了也好,那样就不用再替普智师父保守秘密,不用看着师姐嫁给他人,师父看不见自己或许还会开心一点,而且,惊羽他天资那么好,将来一定能够为草庙村的村民报仇的。

天音寺的僧人中,普泓与法相低下了头,他们不敢去看那位可怜又倔强的青云门弟子,因为,他们不想说出真相,不想天音寺承受草庙村一百多口村民的业力,而且张小凡死了,这个真相便一定可以永远地隐藏下去。

但这里终究不是天音寺,张小凡是学了他们天音寺的绝学,可他终究是青云门的人,在场的青云门众人又怎么可能任由普空用秘法将小凡镇死?

田不易夫妇已经起身,一脸平静的道玄脸上多出了怒色,青云门众弟子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却在这时,一位穿着满身泥土的青年出现在了殿中,他哼着歌谣迈着蹒跚的步伐,好奇地看着所有的人。

没有人会想到那个草庙村的疯子会出现在这里,加之普空对小凡施压惹人气愤,竟是没有一人出来阻拦,任由他就这么走着。

直到,走到了小凡面前,看到了一脸狰狞的普空。

“啊!”

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脸色在瞬间变成苍白,随后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量一般软瘫在地,他颤颤巍巍地指着普空,大喊道:“鬼啊…鬼啊……”

所有人都被王二叔的样子惊呆了,就连一脸怒容的普空都呆在了那里,他收回了释放在小凡身上的秘法,一脸不解地看向了道玄。

为什么青云门能够出现一个疯子?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道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朝,正要做出解释,王二叔却又一次的嘶吼了起来。

“鬼啊…鬼啊,是你杀的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大殿中的人开始惊讶,为什么一个疯子会求着天音寺的普空不要杀人?

第六十二章 事情的真相

王二叔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辟在了张小凡的耳边,让他震撼,让他不敢相信。

为什么,王二叔会求普空不要杀他?

而今,他早已不是那个刚上山时的懵懂孩童了,他知道,能够进入青云门修行这是一个比天还大的机缘,可他张小凡只是一个平常农户家的儿子,凭什么能够进山?而且,还是在学会大凡般若的情况下?

他想到了当时普智传授自己大凡般若时眼神流露出的魔性,想到了草庙村村民们死后的惨象。

噬魂不知在何时亮起了青光,他的眼睛也不知在何时变成了血红,他紧盯着普空,声音沙哑地问道:“他,为何会如此说?”

普空失神,他不知道这个之前还在自己秘法压迫下颤颤巍巍的青云门弟子为何在一瞬间便拥有了如此凌厉的眼神,他也来不及去愤怒,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身后道玄那恐怖威压。

“我不知道。”

道玄泛起了冷笑,从王二叔开始指着普空求饶的时候,他便想通了一切,看着在一边依旧是低头不语的普泓,说道:“普泓方丈,现在该你解释一下了吧?”

听着道玄的话,所有人都是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普泓。

普泓暗叹一声,知道那个秘密终究是保不住了,站起身,看向了小凡,道:“阿弥陀佛,其实张施主的大凡般若是我天音寺普智所传。”

听到他说到此处,因为张小凡在殿上被压而早已愤怒不堪地曾书书起身怒问:“既然大师知道是谁所传,那你们为何还这么咄咄逼人地来我青云门问罪?”

经由曾书书这么一问,在场的青云门弟子变得嘈杂起来,是啊,他们天音寺的人知道是谁却非要来问罪,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吗?

“阿弥陀佛,此事是我天音寺的不对,老衲在此向诸位赔罪。”

说完,普泓对着青云门的长老鞠了一躬,对着青云门弟子又是鞠了一躬。

天音寺主持,又是正道三大高手之一,能够做到如此已是不易,大殿中青云门弟子们的不满也在这之下消散。

不过,他还是没有解释,王二叔异常的原因。

“那王二叔为什么会认为是普空杀的人?”

普泓低头,诵念一声佛号之后,看向了道玄,说道:“普智师弟当日在道玄师兄这里被拒后便准备下山回天音寺,可是,在草庙村休憩时,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先是以林惊羽小施主为质骗得师弟中了那七尾蜈蚣之毒,

而后用毒血幡缠斗,最后更是用出了神雷御剑真诀将普智师弟他重伤……”

说到这里,道玄眉头一皱,青云门的神雷御剑真诀非修炼太极玄清道之人不可用,而能够使用此重伤普智的在青云门都没有几人,可是,那人还有毒物七尾蜈蚣与毒血幡,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普泓又道:“道玄师兄勿急,且听我讲完。”

道玄到底是一教掌门,很快将心中的波澜抚平,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激动的首座们便坐了回去,点头示意普泓继续说下去。

“重伤之下的普智师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便吞下了一粒奇人相赠的三日必死丸,而他对于参悟长生大道的执念颇深,看着那时的张施主与林施主后,便想着让他们学会会大梵般若再拜入青云门中修行太极玄清道。”

听到此,田不易起身问道:“那意思是林惊羽也会大梵般若了?”

普泓摇头,道:“可当时普智师弟又想着,以林惊羽施主的资质必然要受到青云门高层重视,被发现修行大凡般若的可能性极高,所以,只传授了张施主一人,待张施主学会之后,那只剩下了如何能够将他送入青云门修行。”

张小凡的眼神中血芒更甚,他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那根烧火棍,他看着普泓,怒吼着,“所以,他便杀了我草庙村的所有人?”

普泓沉默,场间的人也开始沉默。

良久,普泓说道:“师弟他因为多年镇压魔教凶物嗜血珠而染上了邪性,加之临死执念极深,所以,为了让你拜入青云门,草庙村的惨案确实是他造成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张小凡终是没有忍住而流出了泪水,那泪水的颜色与他的眼睛一般通红。

他虽然猜到了原因,但是,他是多么的希望有人能够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假的,可是……

他为了普智遵守着诺言,面对着师父的逼问,面对着掌门的逼问,他都没有松口过,可是,可是这样的坚持却是换回了这般结果。

结果为什么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吼着,就仿佛回到了当年他看着自己父母的尸体时那般。

没有人出来提醒他这是在三清殿,这样的行为是对于三清的大不敬,因为他们也悲伤,为发生在张小凡身上的故事悲伤。

一声拔剑声响起,林惊羽冲出了龙首峰弟子们的所在,他走在了张小凡身边,用剑指着天音寺的人,沉默不语。

普泓双手合十,对着两人再是鞠了一躬,道:“他死了,回到天音寺后与我讲述了这些便死了。”

道玄又一次的站起,看着普泓问道:“你刚才说过,普智是因为镇压嗜血珠才沾染的魔性,现在你说他死了,那嗜血珠又在何处?”

普泓指向了张小凡手中的噬魂,道:“当年师弟他曾经将被封印的嗜血珠交给了张施主并吩咐他寻一个深崖扔下,以张施主的重情的性格,定然没有如此,而在这跟棍子那暗红的地方,应该便是嗜血珠了。”

道玄惊讶,在七脉会武的时候他就与田不易说过此宝,当初张小凡也解释过这是在偶然间血炼而成的,而他们还疑惑,张小凡是如何学会这魔教的血炼之法。

那么现在,有嗜血珠的存在便可以说的通了。

当然,失神的不止是道玄,草庙村血案的真相与张小凡拥有嗜血珠这两个消息也足够让殿中所有人失神了,所以,没有人看到苍松的眼神变得阴暗,也没有人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缩回到了袖中。

第六十三章 血溅通天峰

一条狰狞如小儿臂膀般粗的蜈蚣悄无声息地飞向了道玄的背后,它那闪烁着黑芒的螯让人毫不怀疑它拥有的剧毒。

而此时,道玄依旧没有发觉。

看着离道玄越来越近得七尾蜈蚣,苍松的脸上多出了阴谋即将得逞的得意之色。

可就在这时,一道拔剑之声响起,便见有一道银光闪烁,那七尾蜈蚣直接被拦腰斩断。

在所有人都失神的时候出现一道银光,即使那银光再是微弱,众人也不由得看向了那处。

苍松一脸惊愕,叶朝冷冷地持剑注视着苍松,被斩成两两段的七尾蜈蚣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道玄看向苍松,想到了之前叶朝在偏殿时与自己所说的话,又想到了普泓提到过与普智激斗的黑衣人,不禁大怒道:“苍松,你疯了?”

苍松想不明白,明明一脸失神的叶朝为什么可以捕捉到七尾蜈蚣的轨迹,要知道,在场境界最高的道玄都没有感应到。

不过在听到道玄的问话后,他知道,今日再也没有机会去暗算道玄了。

“我疯了?嗯,确实是疯了,早在一百年前就疯了。”

“为什么?”

听到道玄的再次发问,苍松竟是笑了起来,“你问我为什么,那我想问一问,你为什么不饶他一命?”

“那晚我像是一条狗一般跪在你面前求你饶他,可第二天行刑的时候,你还是没有留情,难道,青云门掌门的位子就这么好?”

“既然你想当掌门,那么我就毁了青云门!”

听着苍松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道玄终是没有再忍心中的怒火,对着苍松拍出一掌。

在那一掌之下,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拍飞在地。

他的嘴角不住地留着鲜血,但是,那从被发现后就一直癫狂的眼神却未改变一丝,他颤颤巍巍地起身,指着道玄,指着那些眼神复杂的首座,道:“你们这些伪君子,今日都要死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

苍松确实如他所说,疯了。

三清殿外,似乎是在相应他的话,竟是出现了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人影,随后,一阵喊杀之声便传入到了殿中。

道玄看着狂笑不止的苍松,怒问道:“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当然是勾结我们魔教妖人来攻打你们青云门。”

说话之人是不知何时来到大殿门口的鬼王,在他的周边,站着三位气势并不逊于他的人,长生堂玉阳子,万毒门毒神,合欢派三妙仙子。

“呵呵,你们魔教四大派的掌门都到齐了,可真是看得起我青云门呐。”

玉阳子看着一脸怒色的道玄也开始了狂笑,“道玄,没有想到吧,你的苍松师弟会背叛青云门,而且,我们这么顺利的来到你通天峰,也是多亏了苍松,对了,再提醒你一下,此刻其它的像是什么大竹峰小竹峰的,估计已经血流成河了。”

道玄听闻后不禁握紧了双拳,他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普泓道:“普泓方丈,今日是我青云门之事,你们天音寺只管离去便可。”

虽然天音寺很想取代青云门在正道的地位,但是,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时候,普泓怎可退缩,他摇头,坚决道:“今日天音寺与青云门共进退。”

道玄大叫一声好字,拔出背后仙剑,看向了青云门众人,“诸位长老弟子们听令,且随本尊殿外斩魔!”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殿中青云门中人便像是人间军队那般整齐地拔出长剑,跟随着道玄身影冲向了殿外。

一边,受到了青云门众人的感染,再看着普泓毫不犹豫地冲向魔教之人后,天音寺所来的弟子们皆是诵念佛号也同是毫不畏惧地跟着青云门弟子冲杀。

此时的气氛很是感染人心,即使是刚刚经历了别人无可想象的大变的张小凡与林惊羽二人都开始唤醒法宝欲要冲杀,在这时,叶朝来到了二人身边,一脸严肃地说道:“一会儿我将掩护你们冲杀,在冲出包围后莫要贪战,请出在祖师祠堂的老人来此,不然我青云门定然会在此战中一蹶不振。”

张小凡与林惊羽不知叶朝为何如此说,但见他脸上那严肃的神情也没有过多疑问地跟在了他的身边而冲向殿外。

殿外,或许是因为此刻的三清殿太过吵闹,亦或者灵尊的神觉太过强大,碧水潭面生出了一道水柱,它翻腾着,它身上的阴灵嘶吼着。

一声异兽吼叫过后,那水柱直接冲向了叫嚣的魔教阵营中。

魔教中人何曾见过如此灵兽,又何曾见过如此汹涌不可挡的攻击,他们在这水柱下竟然忘记了躲闪,忘记了反抗。

他们的皮肉在接触到水柱的一瞬间,就被之上的阴灵咬住,又因为水中所蕴含的某种异力,他们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化着,当水柱冲击而过后,便剩下了一地的白骨。

玉阳子回头一看那惨象,知道必须要有人去控住青云门那头异兽,不然不用这些青云门弟子,光是那异兽便可将这通天峰上的圣教弟子灭杀。

“三妙,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三妙仙子点头,转而飞向了从碧水潭边飞来的异兽,只不过,她走时的表情似乎是在嘲讽。

玉阳子说完,在殿内的青云门与天音寺的人终于冲了出来。

当然,魔教的高层来的并不只有这四大宗主,还有各派的长老与魔教散修,像是四大圣使,端木老魔,百毒子等等都在此中。

自那次魔教在青云山惨败后又被青云门五人组打到老巢之后,魔教之人已经压抑了百年,或许=是怨恨,或是仇恨,也或是不甘,但在这一刻,那些情绪纷纷化作了悍勇,他们不畏生死地向着青云门弟子挥下了屠刀。

所以,也只是在片刻之后,三清殿外那白玉石铺就的地板便尽是鲜血。

叶朝带着张小凡与林惊羽向着外围冲杀,可是,这一次而来的魔教之人实力比在流波山所遇到的强了数倍,而且多是悍不畏死,他们欲是杀的凶狠,身边围住的敌人便越多。

第六十四章 血溅通天峰(二)

扭头看向了在鬼王与玉阳子夹击下落入下风的师父,叶朝很怕他在重伤后像原著那般请出诛仙剑,虽然这会让青云门获得大胜,但是,他也会被诛仙剑的戾气所染,不免要步入天成子的后尘。

“张师弟,林师弟,你们护我后背!”

说完,他不再去管身后魔教中人那悍不畏死的攻击,而是看向前方迎来的敌人,他舞动手中长剑,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在空中留下道道轨迹。

似乎有雪花飘落,又似乎有寒风渐起。

(万里飘雪剑诀的灵感是来自于一本仙侠小说中的一招,记得名字是叫飘雪拔剑式,只是忘记那本书叫什么了,看过的书友们一定要评论出来昂!)

“九霄寒气,天凝地闭,引而为雪,肃杀世间。”

在他念动口诀后的刹那间,一道蓝光剑气自碎玉剑中横斩而出,寒风凌厉,霜雪化成了刀剑。

面对着如此剑诀,那些悍不畏死的眼神终于有了动摇,但为时已晚,恐怖的寒力将他们冰封,锋锐的剑气将他们劈碎。

而那若铁桶般的包围圈在这一剑之下也终于出现了豁口。

“张师弟,林师弟,你们速去!”

听到叶朝如此急切的声音,张小凡林惊羽相互对视一眼,果断地从那豁口冲出。

叶朝持剑,再是向着身后厮杀而去。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那端木老魔在扭断一位小竹峰弟子的脖子后,跟在了小凡二人的身后。

再是胆小的人,当他周边的尽是红色的血液之后,他也会变得疯狂,变得悍不畏死,此时,除了魔教中人之外,那些正道中人的眼中似乎也只剩下了杀戮。

而这世间的势力永远不可能平衡,就像叶朝在这些精锐的魔教弟子中无人可当,就像道玄在鬼王与玉阳子的手下只能苦苦支撑。

青龙看着自己面前那颤颤巍巍的天云道人,摇头道:“你的气海已经被我所破,只要你认输,我可以饶你一命。”

天云道人摇头,艰难地将剑指向了他。

“记得当年青叶祖师留下了一条祖训,凡我青云弟子,都应像是一柄剑,即使百折但却不挠,而我天云子又怎可忘记祖师遗训?青龙,来战!”

看着明明就要倒地的天云子却依旧要像是一颗孤松而站着,青龙的眼神中露出了赞赏之色道:“那青龙恭送天云道长。”

说完,一道青光穿透了天云道人的胸膛。

商正梁的眼睛变成了惨绿,他的胸膛不知被何种利器所伤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他已是强弩之末,但是他和天云道人一般,眼神中从未有过一丝对于死亡的恐惧。

白虎与百毒子相视一眼,两人点头同时冲向了商正梁。

商正梁想要挥剑抵挡,可是,百毒子的毒抽干了他的真元,鲜血的流逝抽干了他的体力,这一挥,太慢。

白虎那可撕裂钢铁的铁爪穿过了他的腹部,百毒子那散发着浓郁绿色的手掌印在了他的胸膛。

“当年你们侵入圣殿的人终究是要偿还因果的。”

说完,百毒子抬脚欲要在商正梁的尸体上踩上两脚,却在这时,商正梁的眼睛猛然睁开,那紧握着的长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

去往祖师祠堂的路上。

张小凡看了一眼林惊羽,抹掉嘴角的血迹后又一次地冲向了端木老魔。

作为张小凡的玩伴,林惊羽读懂了他那一眼的意思,他是想要拖住老魔,而后留出机会让自己去祖师祠堂。

在林惊羽看来,张小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他绝对不愿留张小凡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可是,他又想到了叶朝之前所说,如果不去祖师祠堂,青云门会一蹶不振。

做出一个不会两全其美的决定很难,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不会两全其美的决定更难,而且,在做决定的时候很折磨人。

林惊羽嘶吼一声,抱起斩龙剑向前冲去,只不过,他的方向并不是端木老魔。

端木老魔看了一眼逃掉的林惊羽,随后又很轻松地躲过张小凡烧火棍的攻击。

他没有想追林惊羽的想法,因为张小凡手中的法宝对他更有诱惑力,而且,现在三清殿那边陷入了苦战,林惊羽的斩龙剑迟早也会是他的。

“喂,青云门的小子,你的同伴已经弃你而去,现在只剩下你我了,不如将你手中法宝给我,到时候由我介绍你去鬼王宗,以你的能力,想必一定会得到鬼王大力栽培,关键是现在你不用死,怎么样?”

端木老祖本来和鬼王宗是没有交流的,但他在流波山一战遁走后却是遇到了鬼王宗之人。

当时鬼王并没有落井下石,在与他相谈之后,反而给了他一粒鬼先生的神药,所以他成为了鬼王宗的长老,所以,他敢来青云门参加大战。

张小凡啐了一口,道:“老魔,你休想!”

林惊羽跑的很快,即使他的鞋子早已溃烂而双脚磨出了鲜血,但是他依旧没有减缓速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很快地赶到祖师祠堂,小凡才可以不用死。如果,小凡死了,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断地暗骂着,为什么自己跑的这么慢?为什么祖师祠堂离三清殿那么远?

不知多久之后,他再也感觉不到了双脚之上传来的痛感,那双腿处的酸痛似乎也不见了,他想着,这或许是老天爷在帮他,应该可以再快了。

可是,就在他产生这个想法之后,他的身躯却是因为失去平衡而飞了出去,他倒地,想要再跑却没有力量去起身,他抬头,看到了一颗桃树和一面枣红色的大门。

“魔教中人攻入三清殿,求前辈出手!”

“魔教中人攻入三清殿,求前辈出手!”

……

林惊羽不知喊了多少句,直到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拿你的斩龙剑一用。”

张小凡在地上不断地吐着鲜血,他紧握着烧火棍想要起身,但因为重伤的身体却只能在原地挣扎。

也是,即使他烧火棍是集合了天下间最凶悍的两个法宝,即使他佛道双修,那又怎么可能会是上清境界的老魔头端木的对手?

强者永远是令人尊敬的,而强又可以分为多个方面,杀了很多人的人可以被称为强者,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咳血的帝王也可以被成为强者,宁死不屈的商正梁是强者,临死前刺死百毒子的商正梁也是强者。

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张小凡同样是强者,端木老魔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佩服,甚至他在想,或许,这便是青云门能够统领正道的一个原因。

所以,他不愿再去折磨这个倔强的青云门弟子。

“青云门小子,我知道你们青云门很多人,但是,让我佩服的不多,你算是一个,所以,安心的死吧。”

说完,端木老魔便打出了一团黑雾。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拿着嗜血珠纵横魔教的画面,想到了自己将碣石山的道统发扬光大,那丑陋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可是,在下一瞬,他的笑容便消失了,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对于这个人,他不陌生,任何一个魔教中人都不陌生。

“你是万……”

端木老魔没有说完,因为那人手中的斩龙剑已经划过他的咽喉。

……

鬼王修行了幽姬自滴血洞取回的天书第一卷后,便入了太清,加上有着上清巅峰的玉阳子,在与道玄交战的时候便一直占着上风。

而此刻的道玄也不复之前的威严,因为极险的争斗,他那梳得一丝不苟得发髻早已松散,那一尘不染的玄青色道袍也出现了道道血迹。

他看到了到了商正梁与天云道人的死,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几位通天峰长老,他很想请出诛仙剑将这些魔教妖人打退,但是,他又害怕自己会成为当年师父那般。

玉阳子看着狼狈的道玄,又是张狂的笑了起来,“道玄,有我与鬼王在此,你今日必败,不如这样吧,你将诛仙剑给我们,我们便放过你,甚至放过你们青云门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玉阳子的话,道玄不屑地一笑,他看着玉阳子,道:“就凭你们魔教妖人也敢染指我青云门至宝?简直找死。”

玉阳子在魔教一脉中辈份极高,又因为长生堂常年位居于蛮荒深处的圣殿周边,所以他向来自大,也是因为他的自大,长生堂在魔教四大宗门中并不受待见。

听闻道玄的话,玉阳子气急,御起法宝阴阳镜再次攻向道玄。

一边鬼王对于玉阳子这一系列自取其辱的行为不禁摇头,作为正道领袖的道玄怎么可能会将诛仙剑送出,而且,在这通天峰上,拥有诛仙剑的道玄又怎么可能会败?不过再想,若不是他的狂傲,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入了这个局?

不过,这玉阳子虽然自大,但也并非是毫无头脑之辈,为了防止他生出警觉,鬼王也不会让他单独面对道玄。

第六十五章 万师叔,你终于来了

阴阳镜打出一道神光,接着,一道莫名的道韵便笼罩在了三清殿周遭,那无形的虚空似乎出现了涟漪,无数碎裂的砖石在这之下直接化为了粉尘。

道玄神色严肃,这玉阳子不愧是当今魔教辈份最高一人,单这一身修为放在青云门,除却自己与万剑一,怕是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道玄手挥长剑,那本来明亮的天幕因为他的剑而黯淡,似乎因为黯淡,天空之上出现了七颗明星。

眼见红白光束而来,他以手中之剑对着虚空连点七下,只见有七道星辉瞬间上落入了他的剑上,他再是斩剑,便有银河临世,北斗伏魔的异象横生。

莫名道韵被异象吞噬,红白相间的神光被银河冲散,阴阳镜的光芒一黯,玉阳子的身躯直接倒飞,他差异地看着道玄,不可置信道:“这不是七星剑诀!”

“是,也不是!”

道玄在说话的同时,手中之剑并未停留,竟是想着趁此时机先将玉阳子斩杀,可是,鬼王又怎么可能容许?

一尊似乎燃烧着紫色魔焰的大鼎截断了道玄斩出异象,而后,鬼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朴刀飞到空中力劈而下。

那一刀,是一座山,也是一条河,在它的面前,那高大雄壮的河阳城南门似乎都能被劈碎,尽是山石的空桑山也都能被斩开。

万里无云,苍天失色。

面对这一刀,道玄的内心依旧古井无波,他的脚步再是变换,天幕之上那快要暗淡的明星在这一刻又是亮起。

星芒降下的速度要比鬼王落刀要快,待道玄手中之剑尽是星辉后他使出一式崩剑,随后,刀剑相交。

银河再起,它翻涌着,自下而上欲要崩塌那座山那条河,而山河变换磨碎星力,竟是未被银河所阻分毫。

一声剑断之声响起,银河四散化作星辉。

鬼王之刀毫不留情的划过了道玄胸口,即使早已想到此刻的道玄准备好了太极图防御,但依旧被刀上的锋锐之息所割。

鲜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道玄的衣襟,而道玄恍若未觉,持着断剑依旧冷眼的看着鬼王。

双拳一定难敌四手,本来鬼王就与道玄实力相差无多,再加上一位并不弱的玉阳子,如今他受此重伤并不稀奇,再一个,他选择之前压制玉阳子时出现这种局面便已是必然。

“道玄,你还不请出诛仙剑吗?”

道玄比任何人都清楚诛仙剑的恐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用诛仙剑,而现在,还不到那万不得已的时机。

还未等道玄回话,那在原地调息的玉阳子竟又一次的用阴阳镜打出神光,他无法容忍在这场争斗中只有鬼王给道玄留下重伤。

即使他很清楚鬼王早已破境。

比之前要强大数倍的红白神光再现,而这次伴随而来的莫名道韵出现后竟然直接是让道玄的身影出现了一丝佝偻。

一边的鬼王对于玉阳子更加的不屑,只是为了争上一口气,竟然在这场必胜的战斗中用出了他长生堂的秘法。

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再次向着道玄看去时,那里竟多出了一道人影。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这一道声音是多么的熟悉,那一道碧绿的穹光是多么的耀眼,那些交战着的正魔长老们像是约定好一般停下了相互间的攻伐而看向了那处。

一袭白衣,一剑斩龙。

这不是幻觉,因为那道充满着有我无敌的剑意只有那个人会,那充满着骄傲的声音经过再多的岁月也没有改变。

万剑一竟然没死!

万师兄他真的活着!

玉阳子再次地看到了那道身影,有愤怒,有疑惑,又激动,也有恐惧,所以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当年在蛮荒圣殿的画面。

可是,那道碧绿的光就那么地斩开了似乎可封锁天地的阴阳镜神光,又那么疾速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鬼王很清楚一百年前发生在青云门的那件大事,所以,他从来没有认为万剑一会活着,可是,今日万剑一就是那么的出现了,也怪不得,道玄他重伤都不愿使用诛仙剑。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斩龙剑发出的剑气已然来到了玉阳子身前,待他反应过来之后,那剑已经将玉阳子斩开。

这是魔教顶级大派的长生堂堂主,竟然就这么被万剑一斩了?

这一剑直接让魔教中人胆寒,也让他们想起了当年在蛮荒圣殿中疯狂杀戮的白衣身影,不管之前他们有多么坚定的决心,但在这一剑之下,尽数化为了乌有。

很多长老开始了逃跑,那些不知情的弟子们想到那一剑的威力后也开始了逃跑。

……

在七脉会武之后水月便知道万剑一未死,可是,当那道身影真正的出现后,她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激动而流出了泪水。

或许流出泪水的不止是水月。

当年跪在道玄面前为万剑一求情的又何止是苍松一人?

“为什么?”“为什么?”

苍松从三清殿中颤颤巍巍地走出,他指着道玄,指着万剑一怒声问着。

他背叛了养育自己长大的青云门为的是什么?他曾屠杀数百人祭炼毒血幡为的又是什么?

还不是他万剑一,而今在大错铸成之后,万剑一竟然活了。

当一个人为了某件事或人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之后,突然间发现背叛自己的信仰毫无意义,那么,这一定是要比死还要痛苦的。

所有人都因为万剑一的出现而心绪大动着,所以,似乎没有人发现一位水绿色的身影正扶着张小凡向着三清殿走来。

“张小凡,你身兼佛道二宗的功法,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所以,你最好跟我去鬼王宗,只有到了那里,你才能活下去。”

张小凡又何尝不知碧瑶所说是真,但是,他从那年向着田不易叩首时就认定为自己此生就是青云门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死就判出青云门?

(这章写得很累,但是效果却不是那么的好,所以,求大家千万别喷,可以提意见的。)

第六十六章 战终

“碧瑶,我们已经快要到达三清殿范围了,而且,我也可以走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赶紧找到你们鬼王宗的人离开三清殿吧。”

碧瑶摇头,很是坚定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话,所以,我就是要扶着你,让所有正道之人都知道你与我这个魔教妖女有染,这样,你就有理由去我鬼王宗了。”

张小凡听到碧瑶的话,连忙开始挣扎,但是,被端木老魔重伤的他想要挣扎却怎么也离不开碧瑶的魔爪。

此时,他们没有发现,站在万剑一身后的道玄看到了他们。

由于萧逸才卧底魔教数年,道玄自然是清楚了魔教各大天才人物的容貌,对于碧瑶,即使他离得很远,便也一眼认了出来。

而张小凡,他不得不承认当年在三清殿上看走眼了,一个同时修炼太极玄清道与大凡般若的人在短短六年就已经进入玉清六层之境,先不说别的,单是一门到了六层,放眼整个青云门这也是上上之资,当然,他并不清楚叶朝传授了小凡第一卷天书。

“他的身上有着邪物嗜血珠,现在又与鬼王宗妖女走得这么近,万一他日后叛出我青云门,那会是青云门的灾难,此子,不可留!”

道玄知道张小凡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但他更清楚一个人的倔强并不真如一块石头那般不可改变,或许是因为情,或许是因为利益,再或许是因为时间。

或许,张小凡没有嗜血珠,今日没有发生苍松的叛变,道玄会赌张小凡这一生都不会判出青云门。

可是他忘不了当年天成子被诛仙剑戾气加身后的变化,也不会忘记今日在三清殿中苍松那张扭曲的脸。

……

一边,虽然碧瑶说着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与小凡在一起,但是,在接近三清殿后,她还是松开了小凡,因为,她不愿意做任何一件让张小凡不喜的事情。

可是,她又很害怕那些还未撤走的魔教弟子或是那些虚伪的天音寺和尚伤他,所以,她并没有离开他太远。

张小凡向着大殿门口处走着,因为在所有真相大白后他要给掌门给师父道歉,还有,他想去一趟天音寺,当着天音寺的众人废掉大凡般若。

可是,他看到了道玄看向他的眼神,也感应到了当中蕴含的杀意,随后,他看到了从道玄手中激射而来的断剑。

此刻,他忘记了躲避,忘记了反抗,脑海只留了一片空白。

那剑飞快,也出乎人意料,谁也没有想到身受重伤的道玄掌门会在这魔教退兵之际去杀人。

眨眼之间,那柄断剑距离张小凡便不到五丈,虽然在它之上的星辉是那么的黯淡,银河异象似乎也会下一秒便消散,但是,它绝对能够杀死张小凡。

碧瑶一直在替小凡注视着周遭,所以,当所有人都没有看见那一剑或是对于那一剑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动了。

她没有想到什么,比如那剑很强很快小凡躲不过中了也会死之类的,她只是本能的感知到小凡会有危险,所以,她就挡在了小凡的身前。

张小凡的眼神中出现了那道碧绿色的身影,到了此刻,他才有所反应,他想要大吼让碧瑶离开,想要将碧瑶推开,但是那剑还是太快了。

这一刻,没有诛仙剑芒的浩荡无坚不摧,也没有让人听之心伤的痴情咒语,但是,依旧让人绝望。

是啊,确实挺绝望的。

“可是,我叶朝并不喜欢绝望的故事。”

一道银光落在了断剑之上,金铁之声骤然响彻,银光倒飞,而那断剑也因为外力的阻挡而偏离了自身的轨迹而没入了地下。

深知剧情惯性的恐怖的叶朝在魔教开始倒退的那一刻就注视到了周边,所以,张小凡与碧瑶出现的时候并不只有道玄看见。

而叶朝在注视到师父眼神中的杀意后,便知道师父是一定会杀小凡的,而碧瑶离小凡很近,她也一定会救小凡。

再所以,那一刻的画面并没有演变成绝望。

……

因为在人群中没有发现碧瑶的身影,所以撤退的鬼王并没有离开三清殿太远,当他看到道玄的那一剑之,又便看到了扑向张小凡的女儿后,他也陷入了绝望,甚至存了解放伏龙鼎中的魔彻底大闹这青云山的想法。

可结果终究不算太坏,他与身旁的青龙对视一眼,两人迅速地移至那处,带起张小凡与碧瑶逃下了通天峰。

叶朝能够理解道玄所做的一切,也不认为他做的便是错误的。

所以,当道玄的目光打量过来后,感受着当中的怒意,他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

三月之后,因为大战而倒塌的三清殿已经恢复如初,殿外那被鲜血染红的白石地板也不见血色。

青云门在那一战后损失严重,各峰加起来战死了十位上清境长老,朝阳峰首座与落霞峰首座战死,叛教的苍松被道玄打入了青云门大牢,近百位弟子战死。

当然,这样的结果令人悲伤,但是人总不可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而荒废了人生,修炼、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经历了这一次恐怖厮杀的通天峰弟子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的嬉皮笑脸,他们的修炼比往日更加刻苦,经历过生死之斗的他们对于道的理解也更上一层。

萧逸才在一个月前成为了第一位破入上清的当代弟子,常箭突破至九层,除此之外,更有无数弟子破境。

站在三清殿门前的道玄与万剑一看着在演武场中练习术法的弟子们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或许,三个月前的那场灾难也并不是只有坏处,他们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了。”

在这时,一位正在认真扫地的白衣青年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之内,不过,说他认真似乎说的有点过了,因为,他扫的地方很干净,就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万剑一看着道玄,说道:“他是故意的。”

“近来他修行过快,扫地能够让他更好的静心。”

(最近这几章写的很艰难,不过总算是度过了,下一章就是十年后了,叶朝会去拿天书第三卷,也会去救小白,还会与合欢派的妙公子擦出火花哦!!!)

第六十七章 十年后

春雨安静的自天幕而落,就像女子湿润秀发后飘落的水珠那般,干枯的树木枝条因此有了一层淡淡的绿色虚影,枯黄的小路因此而变得湿润从而散发出了沁人心神的芬香。

在神州大地西南之处的一条小路上,一位白衣青年骑着一头大黑驴艰难的行走着。

不过,也确实艰难,这西南之地的春雨即使再温柔,那地面也经不住其一下数日,小路早已变得泥泞不堪。

大黑驴不喜欢那讨厌的雨水将自己光滑柔顺的黑毛淋湿,也不喜欢脚下那脏兮兮的泥水玷污了自己那健壮的四腿。可是,当那该死的雨下了数日后,今日清晨,自己身上那位非要说体验一下在雨中行路的感觉,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大黑驴不满,但是它不敢将不满很直接地发泄在自己身上那位,所以,只能换一种合理的方式,比如走在水坑时故意看不见让泥水飞溅,走在湿滑的地面上故意滑上那么一下,再比如,身上那位陶醉于美景的时候,大吼一声破坏他欣赏美景的心情。

看着那又一次出现的水坑,大黑低下自己的头,双眼泛起一丝狡黠的神光,它抬起了自己的前蹄。

“大黑,你最近的肉多了。”

肉多?那放在驴的身上绝对不是说胖了该减肥的意思。

大黑的狡黠之色变成了委屈,落下的前蹄只是在水坑中泛起了轻轻的涟漪。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青年的衣襟处钻出,它仍由春雨浇在自己那毛茸茸的身体,飞到青年的肩膀上用翅膀指着大黑,兴奋地叽喳叽喳叫着。

十多年的相处,大黑绝对能够听懂它的鸟语,不就是说,叶朝叶朝,驴肉我还没吃过,咱们赶紧拿大黑试试。

可是大黑的地位很低,在祖师祠堂,除了可以欺负一下那后来找老人学剑的少年,任何一个人都能凌驾于它的身上,所以,它更委屈了,不过,走得也更加的小心了。

至于小麻雀,它从来不会放弃任何机会针对和它争宠的大黑,它依旧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叶朝嫌它麻烦,一把将它抓住,用袖子好好地擦了擦它头上的雨水又塞回了怀中。

“根具地图显示,大王村应该快要到了,咱们最好赶在饭点前去到那里,要知道那里可是没有客栈,错过饭点可是会饿肚子的。”

大黑一听,怂拉着的耳朵竖起,前腿向前一迈,似是或作一道闪电般消失在了原地。

……

大王村坐落在西南沼泽东处,因为环境的恶劣,平时在这里也不会看见什么外人,可是,在几天前却是陆陆续续地有外人到来,或是休憩,或是置办一些干粮。

村民们自然好奇,在百般发问之后得知了一个消息,有至宝将在沼泽深处出世。

当浑身湿透的叶朝来到大王村门口时,那一场连续下了数日的春雨也停了下来。

雨后的雾气与升起的渺渺炊烟让大王村深陷在了一片朦胧之中,如同清晨的虹桥,若晚间的小竹峰。

叶朝取下在大黑身上挂着的酒囊痛饮一口烈酒,又拍了拍大黑的脖子走了进去。

进村没过多久,叶朝便看到了一位粗布麻衣的老人面带着笑容向着他走来。

“这位小哥,可也是去那沼泽深处寻宝的?”

叶朝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问道:“老伯说的不错,不过,在下想要村中备些干粮,顺便休息一番,不知方便否?”

看着那一锭银子,老者的笑容更是灿烂,急忙说道:“方便,方便,小哥请随我来。”

跟着老者,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了一处简陋的院子。

院子中有三间土房与一株满是银花的梨树,梨树下有一位双手托腮的少女与一位悠闲喝茶的老道。

在看到有人到来后,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叶朝,少女那红润的嘴唇张的很大,老者的眼睛则是睁得很大。

小环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人给自己冰糖葫芦时捏自己脸的画面,周一仙则是震惊,这少年在十年之后竟能够将太极玄清道修至上清四层,还有,他身边那头大黑驴明显不凡。

“你是叶大哥?”

小环穿着一身鹅黄衣衫,原先可爱精致的脸蛋在经过十年的岁月流逝而多出了一丝倾国之色,叶朝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捏她脸蛋的画面,如今却也不合适了。

“十年了,没想到小环你还记得我。”

不知怎么,看着叶朝打量自己的目光,平时大大方方的小环却是感觉到了一丝羞意,她低下了头,双手不禁捏住了自己的衣角,用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小环怎么可能会忘记叶大哥。”

周一仙的老脸一变,看着自己孙女这一脸娇羞的模样,又想着在这十年间老是听她讲到叶朝,心中隐隐有了不爽之意。

“真是不知这青云门的小子有什么魔力,见过三面就那丫头就成了这般模样,那要是多见见,还不得跟着跑去青云山?”

周一仙很不爽地想着,身子却无一丝不自然地走在了小环的面前,道:“叶小友,多年不见你却是修道有成了,这一次你来大王村,也是存着去沼泽深处寻找宝贝?”

叶朝拍了拍大黑,坐在了老者刚刚拿出来的凳子上,道:“传闻天帝宝库就在那里,不管有没有宝贝,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周一仙点头,随后看向了大黑,说道:“你这头驴可是来历颇深,不知在哪里寻到的?”

大黑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驴,虽然自己的外形和驴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叶朝曾经说过,事物总是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发生变化的,自己的样子也一定会因为时间而变化。

所以,十年前那位去祖师祠堂学剑的少年说它是驴时,它好好地修理了那个少年一番,对于现在的周一仙,它也准备好好将之修理一顿。

大黑先是叫了一声,随后将自己身形扭转,眼见就要抬起后腿而踹。

第六十八章 我很想你

周一仙行走天下不知多少年,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有的,当大黑扭身的那一刻,他的手便抓起了一张符箓。

只是,没有等他捏碎符箓,叶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黑,不可无礼!”

大黑不满地看了一眼叶朝,乖乖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趴在一边。

周一仙尴尬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长长的胡须,面色却是如常地说道:“神兽夫诸的踪影早在五千年前就不见踪影了,它有一丝夫诸的血脉,有点脾气也正常。”

因为听到了叶朝训斥大黑的话,小麻雀理所应当的从睡梦中醒来,这又到了落进下石的阶段了。

小麻雀露出了自己那毛茸茸的蓝色脑袋,伸出翅膀指向大黑,开始叽喳。

女生都喜欢毛茸茸可爱的东西,像是小环那种天生活泼的性格,对于这种东西更是没有抵抗力,就像对于冰糖葫芦没有丝毫抵抗力那般。

周一仙想起了早年叶朝和他提到过在青鸾山发现小麻雀的事情,在当时,他曾经猜测,这小麻雀或许不是青鸾幼崽,而是那青鸾的涅槃身。

在这次在看到小麻雀真身后,他更是确定了自己当初的猜测,因为,他感觉到了在其身上那纯粹而强大的寒息,而幼年青鸾怎么可能会拥有?

他指着小麻雀说道:“还记得当年老夫与你说的吗?现在我有十成把握确定它就是那只青鸾的涅槃身。”

叶朝将小麻雀拿在手中,看着一脸无辜的它,自语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捡到宝了。”

听了叶朝的话,小麻雀觉得大黑离失宠越来越远了,又想着在一日之内叶朝又教训了两次大黑,不禁开心了起来。

而叶朝说过,开心的时候就要有个开心的样子,而开心的样子说白了就是要抒发心中那喜悦的情绪,而这世间,绝对没有比站在高处唱歌而更好的抒发喜悦的方法了。

小麻雀飞在了梨树顶上,正欲一展歌喉之时,却看到了一道红色得身影,那快要发出的音节被它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红色的身影它很熟悉,甚至,它为了求证那身影是否是自己记忆中的那道,它还很认真地用翅膀揉了揉眼睛。

是她,没错。

当然,它没有心情飞过去去和那个女人打招呼,也绝对不可能会告诉叶朝那个女人也在这个地方。

它小心翼翼地飞回到叶朝的肩膀上,沉默不语。

“怎么了?”

小麻雀摇头,心里却是不断地祈祷那个女人千万不要找到这里。

可是,有的时候越是祈祷某件事情不要发生,那事偏偏就会发生。

那扇被大王村老人关住的院门被巨力推开,一道红色的身影直冲梨树之下。

“骗子,你可让我好找啊!”

周一仙瞬间抓住了还在失神状态的小环之手,同时右手却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

这一套动作极为熟悉,说成是行云流水绝不为过。

……

对于自己无数次日夜幻想过的,无数次睡梦中出现过的画面,有朝一日转化了现实,那一定会让人产生极不真实的感觉,即使是这天下间心性最强大的佛陀也不例外。

此刻的金瓶儿忘记了自己是合欢派妙公子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目的是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可恶的老骗子。

她只是痴痴地站在那里。

情的产生很奇妙,有的时候厮守一生未必能够生出,但有的时候,只是一次短短地对视或是一次偶然的经历便能够让人此生难忘。

自那次青鸾山一别之后,已经过去十六年,但是金瓶儿知道,自己对于他的感情从未变淡,对于那刻在心海中他的模样也从来未曾模糊过。

一颗满是梨花的树下,一男一女在深情地对望着。

这样的画面按照正常的话本小说来发展,那必定是男子一脸兴奋地冲到了女子面前将之拥入怀中,亦或是女子开心地扑在了男子怀中。

可是,一声很不合时宜也很响亮的鸟叫声响了起来。

“叽喳!”

“唉,真是可惜了,本来老道我应该能够看到罕见的正魔男女相拥的画面的,就是因为那只小鸟,太可惜了!”

周一仙坐回到了凳子之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地凑到小环耳边说道。

“确实可惜,不过,也只有这般漂亮的姐姐才能配得上叶大哥。”小环低着头,眼神中似有失落流过。

对于小环的表现周一仙是相当满意的,因为他知道像叶朝这般天资相貌都是上上之人,那注定会是招蜂引蝶的,所以,他可不希望小环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不过,爷爷你说他们一人是正一人是魔,那么也就是在说他们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是不是?”

周一仙失神地点点头,道:“是,正和魔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即使他们双方互相放下成见,那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允许。”

小环的眼睛又一次地眯成了月亮,看着自家爷爷道:“爷爷,你老说咱们的相术是青云门祖师传下来的,那么你说我去青云山拜师,他们会不会收我为徒?”

周一仙一脸苦色,看着那似乎很开心的小环,很想说不会,但是,他知道小环的天赋异禀,只要自己说谎,那一定会被发现。

“青云门没有冰糖葫芦,而且,平时是不允许弟子下山的。”

“爷爷,等咱们在这里骗够钱,去青云山好不好?”

……

一边,因为小麻雀那一声叽喳,金瓶儿清醒了过来,同时也意识到,现在的这一刻是多么的真实。

她扑入了叶朝的怀中,双眼不自主的流下了泪水,十六年了啊。

“我很想你。”

第六十九章 感觉到危机的小麻雀

若问叶朝他现在是什么感觉,叶朝一定会好好想想,然后很开心的说,很甜,真的很甜。

当然,小麻雀一定不会觉得很甜,十年的时间,它刚刚等到大黑失宠,可现在又来了一个金瓶儿,这让它心中出现了极大的落差,看着叶朝那像是做梦时的表情,小麻雀摇头,不行,坚决要阻止那个女人接近叶朝。

“叽喳!”

这一声鸟叫,它不禁用出了神通之力加持。

而用了神通后发出的叫声一定可以打断很多事情的,比如小麻雀在三清殿的屋顶上叫一声,碧水潭下的灵尊立即就会苏醒过来,它站在虹桥之上叫一声,整个通天峰的鸟儿都会放下嘴中的虫子来应和它。

一边似乎早已习惯的大黑将耳朵贴在了脸上,周一仙感觉到了自己的耳朵在发鸣,小环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看着小麻雀的表现她的眼睛更像两轮弯月了。

此时的叶朝又很愤怒,自己一个单身了两辈子的宅男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妹子,怎么享受一下那种偶像剧的感觉就这么难?

他像往常那般一把抓住了似乎还想再叫一声的小麻雀,正要将之塞入怀中时,金瓶儿却是扑哧一笑。

“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对它。”

她说完,从叶朝手里接过了小麻雀,为它整理那被叶朝粗鲁行为扰乱的绒毛。

如果万剑一老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揉揉眼睛确认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当然,不是因为自家师侄与魔教的妙公子眉来眼去,而是,这小麻雀竟然会让别人摸它,要知道,小麻雀在青云门十六年,从来没有让别人碰过它。

小麻雀绝对不会认为金瓶儿这是好意,毕竟这是一个和自己争叶朝的人,它不屑地扭头不去看金瓶儿,但身体却未反抗。

“对了瓶儿,你似乎与周道长认识?”

金瓶儿将小麻雀温柔地放回叶朝的肩膀,狠狠地看向了周一仙,道:“当然认识,骗了我一百两银子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被狠狠盯着的周一仙在看到这妙公子扑入叶小子的怀中时,他就再也不害怕了,虽然她魔教主张有仇必报,主张杀戮果断,但谁也不愿意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去杀人吧?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么还害怕什么?

“姑娘你这可就不对,当年你曾在老夫这里测字寻人,老夫说那人就在你周边,可你却说老夫是个骗子,你可知,当老夫遁走去了小池镇后,可是与叶小友见了一面的,还有,之前收你一百两银子,又为你测了朝字,虽然给你指错了方向,

但是老夫又不是圣人,总不可能不出错的把,但看现在,你与叶小友是否相遇了?所以,老夫认为,那一百两银子收的理所应当。”

金瓶儿看着老道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很想出手教训他一顿,但想着叶朝在那里,这终究不好的。

“好了瓶儿,说起来,这周道长也算是于你我有恩,当年若不是经过他的指点,我也不会去北原,不去北原的话,咱们说不定现在还不认识呢。”

听完叶朝所说,周一仙一拍双手,起身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会收姑娘二百两。”

金瓶儿指着老道久久无语。

……

因为连续不断的春雨结束,因为西南那片湿地,大王村的夜晚依旧是充满朦胧的,但也似乎因为朦胧,那皎洁的月光照在人身上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清冷。

一处石台之上,一位红衣女子依偎在了一位白衣男子身上,两人同是是抬头看着朦胧的月色,虽是没有言语,但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情意。

良久,依偎在叶朝身上的金瓶儿松开了叶朝的胳膊,她认真地看着叶朝,说道:“西南沼泽并没有什么至宝要出世,这是鬼王宗的一个阴谋。”

叶朝笑了笑,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伸向腰间准备喝上一口,但想着有佳人在此,终究是不怎么合适。

“我知道,可天帝宝库确实在其中,而且,当中也确实有好东西,但不是什么法宝之类的,所以严格的来说,这一次鬼王宗的消息也并不完全是假的。”

金瓶儿作为合欢派的下一任掌门,她自然是知道鬼王宗阴谋的。

近十年来魔教派系之间不断的内斗兼并,现今还存在的也只剩下了魔教的四大门阀,由于兼并,四大门阀的势力也进入了饱和状态,如果想要再进一步,那么便是四大门阀之间的内斗了。

而当年的长生堂堂主却在青云山被万剑一一剑斩杀,长生堂因此实力大损,所以自然就成了被瓜分的对象,而长生堂的总堂便是在西南沼泽与西北的蛮荒之间,对于异宝在沼泽而出,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动心。

金瓶儿很清楚一点,即使自己再怎么喜欢叶朝,这个消息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因为她必需为身后的合欢派负责,而她又不可能知道叶朝很清楚鬼王宗的谋划,所以,她现在又很自责。

“只是,当中真的很危险,而且我已经得到一些消息,万毒门可能还会针对你们青云门,要知道,在这沼泽中,他们的战力可是会提升数倍的。”

叶朝点头,看着她忧心的样子也不准备再说关于沼泽的事情了。

“当年在青鸾山,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金瓶儿点头,关于和叶朝在青鸾山发生的所有,也包括两人间说过的话,她都未忘记丝毫。

“在青云山,你有相好了?”

叶朝伸向怀中的手一僵,看着之前还忧虑着的金瓶儿在一瞬变得伤心憔悴。

怎么就想到这了?先不说自己真的没有相好,就算有,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吧?

小麻雀不知何时钻了出来跳在金瓶儿的肩膀上,指着叶朝一通叽喳。

叶朝的额头起了数道黑线,他很庆幸金瓶儿听不懂鸟语,也庆幸小麻雀的动作除了惹人发笑之外并不能好好形容一件事情。

第七十章 叶大哥,我要找你修道

按照小麻雀表述的,曾经有一个不下于金瓶儿美貌的女子也就是陆雪琪多次来过祖师祠堂,而且和叶朝有说有笑的,甚至,两人还单独在一起过。

而事实上,陆雪琪是陪着自己师父来的,单独在一起那是因为陆雪琪不好意思打扰自己师父与万师伯聊天,只能和叶朝在一起,当然,这当中也有一些只有陆雪琪才能解释的原因。

小麻雀看着一脸懵懂的金瓶儿,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与言语几乎等于白费,不禁暗生闷气。

“叶无耻,它在说什么?”

叶朝一把将小麻雀抓住,面色很平静地回道:“它呀,看着你快要哭了,逗你开心的。”

小麻雀听到叶朝如此说话,自然是要反抗的,可是,它发现,自己的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了。

叶朝在突破上清境后对于太极玄清道真元的掌握便到了一个让万剑一都讶然的局面,而由此,除却更精深地掌握了那些术法剑诀之外,他还可以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让小麻雀闭嘴。

“小东西这么乖,你总是这么欺负它,拿来。”

叶朝嘿嘿一笑,将依旧不能言语的小麻雀送在了金瓶儿的手中。

而经过小麻雀这么一闹,叶朝也不准备卖关子了,伸手将在怀中安放着的合欢铃拿在手中,看向金瓶儿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下次咱们再见的时候我要还你一个能响的铃铛,这个给你。”

此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阵微风吹在了石台处,合欢铃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铃铛之声。

金瓶儿自然认出了合欢铃,可是,这似乎又是一件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消失了八百年的合欢铃出现在了当今青云门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手中。

这怎么可能?

叶朝将合欢铃放在了她的手中,不禁想到了那黑心老人与金玲夫人的悲惨结局,也不禁想到了原著中的凡瑶结局,心中不禁怅然,说道:“那日我被黑水玄蛇打进了滴血洞,在那里找到的。”

金瓶儿收起合欢铃,继续抱起叶朝的胳膊,只不过眼神中却是没有重新得到至宝的喜悦。

“据说,合欢铃是一件受到诅咒的神器,凡是碰到它的人,七情中的爱情都会被剥离。”

叶朝将她搂入怀中,怜惜地说道:“我从来不信诅咒,因为在我看来,这终究是人为而不是天为,那么,只要是人为便没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有阻碍,有我在。”

看着两人搂搂抱抱的,小麻雀生气的要命,但不能说话的它只能在两人面前飞着,可是,此刻那两人的眼中除了彼此再无他物。

……

清晨,打坐一夜的叶朝睁开眼睛,叫醒了那熟睡但却能抠鼻屎的周一仙后,他走出了屋外。

大王村的迷雾终于消散,久违的朝阳给那无暇的梨花染上了一抹金色,小环正在那颗梨树下正在与金瓶儿说着什么,小麻雀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跳跃着玩的不亦乐乎。

从昨晚自身的经历来看,小麻雀算是明白了叶朝与金瓶儿的关系不是自己所能够打破的,所以,它决定与金瓶儿搞好关系,所以,它陪着金瓶儿睡了一晚。

看到叶朝后,小麻雀扑腾了一下翅膀飞在了叶朝的肩膀上开心地叽喳。

院子里那位老人端出了一张桌子,又很快地端出了清粥咸菜,招呼着众人入座后便出了院门,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今日天气大好,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外人来到村子。

饭桌的一边,大黑细嚼慢咽地吃着馒头,叶朝拿着汤匙喝上一口粥后会很快再舀满一汤匙喂向小麻雀,金瓶儿第一次感觉到了小麻雀的不好,小环给爷爷夹着咸菜眼神却是盯着叶朝恨不得取而代之。

饭后,小麻雀摸着肚子躺在了叶朝的肩膀上,当一束烟花在西南的方向炸开后,它站了起来,用翅膀指向了那处看向叶朝。

“大白天放烟花,确实是在浪费,这可能是一些人的联络方式。”

(这诛仙的世界并没有什么飞剑传书,所以一些传讯方式只能用比较原始的。)

金瓶儿也看向了那处烟花,不过眼神却变得复杂莫名,她知道,那是合欢派门人召集弟子的信号。

不过,这一次能够看到叶朝,她很知足。

“我,可能要走了。”

小麻雀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喜悦但很快被它压下,它看向了一边的大黑,努力不让叶朝看到自己。

叶朝依旧是如雪原那般的产生了无奈,但是,他知道一点,随着自己境界的提高,对于这样的无奈自己与瓶儿不会再经历很多。

“走吧,我去送送你。”

周一仙看着叶朝二人,再看着一边偷偷窃喜的小环,悲叹一声,他知道,这一次小环可能是入定青云了。

……(不得不说,对于早就忘了谈恋爱是什么滋味的小枝,写感情戏确实别扭,大家yy即可吼!)

待叶朝送走金瓶儿后,场间的气氛明显不如之前那般活跃,小环欲言又止地看了数次叶朝,在经过自己爷爷狠狠一瞪之后,她咬了咬牙,道:“叶大哥,我要入青云门修道,最好能够当你的徒弟。”

叶朝看向了小环,小麻雀看向了小环,就连在一边默默吃馒头的大黑也看向了小环。

入青云门可不是那么好入的,关键是这天下间有资质修行的人很少,而且,这天下间一清二白的人也很少,所以,在叶朝来到诛仙这几年来,通天峰上并没有多出新的弟子。

听小环这么认真的说着,叶朝便不自主地打量了一番她的资质。

在青云门中,有很多人都说陆雪琪的资质不下于当年的青叶祖师,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而小环的资质完全不下于陆雪琪。

那么,若是收了小环,这可以算作是青云门的福气。

“在青云门中,若想收徒只有入了上清才行,可我是通天峰之人,而通天峰又禁止收女弟子,这样吧,小环你若真的想入青云门修道,在这大王村等上几天,到时候会有小竹峰的人来此,你找一位叫做陆雪琪的人,就说是我让你找她拜师的。”

第七十一章 大黑说,全收

神州大地的西方有两处恶地,一处是西北之地的蛮荒,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气候干燥,万物不得生长,据传闻,魔教便是源自于那里,而魔教的总坛蛮荒圣殿也在那里。

还有一处,便是这西南的沼泽了,这里的气候与蛮荒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到处都是湿地,花草树木繁多,也因为此,当中的毒虫毒草比仍和一个地方都多,毒性也极其猛烈,就是万毒门之人来到此地也不敢说全身而退。

沼泽中,迷雾比大王村的还要浓郁数倍,随便踢开一处枯湿的树叶堆,便能够发现成群的蜈蚣、蝎子等毒物。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一位白衣少年却是面带着欣喜地骑驴而行,他时而拿出酒囊饮上一口烈酒,时而和自己肩膀上的蓝色小鸟一起歌唱。

那驴也颇为神奇,行走在湿地泥潭之上如履平地,每过一处,那恐怖的毒虫都要纷纷散开,而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神奇,所以那脑袋抬得很高,没错,这是在骄傲。

唱歌很有意思,但是,唱着唱着就会腻烦,再者,看了半天那臭烘烘的泥潭还有那恶心的毒虫,那对于沼泽的好奇心也早就被磨灭了。

小麻雀对着叶朝叽喳了一顿,叶朝额头上升起了数道黑线,怒道:“小环如果入门的话,她会是我的师侄,而陆雪琪只是我的师妹,只有瓶儿,才会是咱家的少夫人,懂吗?”

小麻雀对人的感知一向是灵敏的,它能够看出那三人都是对叶朝倾心,不然,它也不会将那三人看成是自己的大敌,可刚刚叶朝说过,人类终究是要娶老婆的,那么,它就想着,那三人会不会都成了叶朝的老婆,所以它便问了。

可叶朝的意思是只有金瓶儿是老婆,那么,其她两人该怎么办?

小麻雀虽然聪明,但对于人类的某些情感还是理解不了,它飞到了大黑的脑袋上叽喳了一声。

大黑扭头看了一眼叶朝,抬起前蹄剁得脚下臭泥飞起,大叫一声“哦~唵”。

这的意思很明确,那当然是三个人都收。

叶朝将酒囊挂在腰间,抬起手掌狠狠地拍在了大黑那光滑的皮鼓之上,怒道:“好好赶路!”

大黑安静,将头平视前方,又开始了缓慢赶路。

……

此时的大王村内,小环拿着一条凳子坐在了村口,她双手托腮地看着外面那条小路,希望那青云门的众人赶快到来。

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也是这世间最无聊的事情,所以,周一仙在陪她等了一会之后,便爬到了一边的大树上躺下睡了起来。

“爷爷,叶大哥说以我的资质入青云门一定是没问题的,可他又说,因为青云门道法玄妙,为了防止门人泄露道法,他们一定会对于入门之人严查身份。

我看您那一手符箓之术神妙无比,咱们的身份不会有问题吧?还有,他们若是查到我这几年来算命帮你骗钱,会不会不收我?”

少女本就爱胡思乱想,在对于自己想要做成的某一件事,那更是会胡思乱想地想到很多。

周一仙猛然起身,在摇摇晃晃地一阵之后终于抓到了树干将身体平衡,他看向了小环,胡须似乎都直了,“你这丫头,枉爷爷我把你养这么了,现在你竟然嫌弃爷爷,当初就该将你扔在河阳城不管!”

小环摇头,继续着之前的姿势道:“可爷爷还是将我养大了,而且时间爷不能倒流,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一仙从树上跳下,在怀中逃出一张符箓道:“丫头,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只要将这张符箓交给道玄,他得行礼将咱们请进青云门,所以,你不必担忧的。”

小环看着爷爷拿出的那道符,惊讶道:“爷爷,您不是说这张符是咱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吗?这要是给了道玄,那咱们还怎么流浪江湖啊?”

“傻丫头,你入了青云门,咱们还用得着流浪江湖吗?这么多年了,爷爷也累了。”

小环的双眼闪过了一丝水气,她准备要抬起袖子掩饰一下的时候,她的视线内出现了几位身穿白衣的男女。

魔教之人不会喜欢穿白衣的,而且,那白衣的制式她很熟悉,与叶大哥的一样。

“爷爷,你快看,那是不是青云门中人?”

周一仙抚着胡须,认真的看了一会,道:“是青云门中人没错了。”

长大后的小环本就生得动人,加上她身边还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在青云门中人走近之后,自然是看向了他们二人。

“敢问几位哥哥姐姐可是青云门中人?”

面对着如此可爱的女生,没有人会生出恶感,况且,小环还这么有礼貌。

萧逸才带着祥和的笑容走出,看着小环道:“正是,小妹妹找我们可有事?”

听到小妹妹这二字小环那可爱的琼鼻皱了皱,如今的她已是十八,怎能称得上小字?而且,萧逸才看起来比她也大不了几岁。

不过,还是先找到那位叫做陆雪琪的师父才是重中之重。

“不知陆雪琪姐姐可在?”

青云门众人下意识地看先向了在人群中的陆雪琪,而陆雪琪则是眉头一皱,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漂亮的女孩,可对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

她走出,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环,问道:“何事?”

小环看着冷得像是冰块的陆雪琪,心中不由得害怕,但是,自己必须拜入青云门。

“姐姐,我想去青云山修道,叶大哥说让我拜你为师。”

很直接,没有丝毫的铺垫。

也是这般的直接,让青云门众人不由得一阵失神,这小姑娘说的叶大哥,那毫无疑问便是早早离开青云门的叶朝了,且听她说话的语气,让众人不禁勾勒出叶朝拍着胸脯对小女孩保证的画面。

通天峰不收女弟子这点大家都知道,再想着从通天峰流出的某些传言,众人看向陆雪琪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难道,那是真的?

不然,小女孩的语气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第七十二章 巨木

良久,在众人异样目光下的陆雪琪终于不忍,玉手握紧了腰间跨着的天琊剑柄,众人见之连忙将眼神中的八卦之色收起,静静地看向那处在朦胧中的大王村。

“既然叶师兄说话了,那么我可以暂且收你为记名弟子,待查明你的身份后,便可以入我门下。”

小环甜甜的一笑,又甜甜地道:“多谢师父。”

在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青云门的上清战力损失极为严重,道玄思量过后便在七脉中挑选了数位天资不错的弟子将天书传授给了他们,所以,现今来到沼泽的青云弟子实力绝对是要比原著中高出一截,最起码曾书书林惊羽文敏现在都是上清好手。

再所以,这些人都看出了小环的天资不凡,纷纷恭喜陆雪琪。

这时,林惊羽走出,看着笑的很甜的小环,问道:“刚才你说是叶师兄叫你的拜陆师姐为师,那么叶师兄他现在何处?”

自他半年前突破上清,那被叶朝虐待的传剑生涯也宣告了结束,而叶朝也是在那时骑着大黑离开了青云山,半年时间没有见到叶朝,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担心叶朝的安危的。

“叶大哥在今日上午时分便去了沼泽。”

林惊羽与众人对视一眼,道:“那咱们在这里准备些干粮就进沼泽吧。”

……

沼泽中。

一条像是利箭而出的毒蛇冲向了叶朝,大黑有所觉,双耳竖得笔直,一道鼻息瞬间从鼻中喷出,那蛇在空中直接被冰封,而后落在了脚下的泥潭之上。

叶朝哈哈一笑,摸了摸大黑的脑袋,说道:“大黑近几年吃得很多,但是,这本事也长了许多,恩不错,大黑,我决定了,以后我给你在青云山上种一片桃园,让你从此吃桃子吃到吐。”

大黑听闻,自然是兴奋不已,嘶吼一声将林中栖息的鸟儿惊散,继续抬头看向了天穹。

小麻雀被吵醒了,从叶朝怀中钻出后看到了大黑那一脸得瑟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叶朝夸它了,不屑地叽喳一声后飞到了叶朝的肩膀上,却是不想再睡了。

一人一驴一鸟就这么在沼泽中走着,一条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就在大黑欲要起跳越过那条实在是太窄的河流时,却被叶朝阻止了。

小麻雀用翅膀指着那看起来平静的湖面叽喳着,大黑则是不屑的看着,在它看来,如果那里藏着的东西敢出来偷袭,自己一定一蹄子踹得它痛苦不堪。

“你俩安静点,我叫他出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水里藏得那么好。”

叶朝右手在虚空连点几下,一道锋锐的冰剑在刹那间浮现后又迅速地刺向河中,平静的河面瞬间爆出一道丈许之高的水柱,一位长着鱼头类人身的物种从那水柱之中跳出。

“你俩看到了没,这东西的壳很硬,被我一道术法击中什么事都没,它们来自十万大山,是什么兽人族的,过几年我们去十万大山,会遇见很多这样的东西。”

叶朝指着鱼人对一驴一鸟仔细地讲解着,而那一驴一鸟则是仔细地听着。

这样的表现对于那个鱼人来说绝对是耻辱,它是鱼人一族的勇士,它吃过很多人,这个人类凭什么能够忽略它?

它嘶吼着发出了一声怪叫,握紧了长满尖刺的手便向叶朝冲来。

一道剑光闪过,它的头颅落下,叶朝摇了摇头,道:“大黑,开路。”

沼泽很大,大到从来没有人可以具体说出它是多大,叶朝其实是没有目标的,魔教那点破事他懒得参与,正魔之间那点恩怨只要不要威胁到青云门,他也懒得参与。

不过,来到这里自然是要收取天书的,顺便再和小灰说声对不起,天帝宝库中的那杯圣水它喝不上了。

可这天帝宝库到底在何方?

“总之在深处,当你看到木墙的时候,便是那天帝宝库了。”

一日很快过去,有着具有驱虫功能的大黑,叶朝与小麻雀在树枝上睡得很香甜,当光明照在两人的脸上时,小麻雀用翅膀指向了深处那道像极了太阳的神光。

叶朝与刚刚跳在巨木树枝上的大黑看向了那处,一人一驴对视一眼,确认那确实不是阳光。

“那一定就是天帝宝库了,大黑,你不是一直说你不是驴吗,那里有一样东西,或许可以让你的外观有一定改变。”

大黑看了那道金光很久,一声没吭地跳在了地上,叶朝与小麻雀跳在了它的身上。

当人或是具有人的思想的灵兽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目标后,那办事的效率无疑是飞快的,大黑化作了一道闪电在沼泽中穿梭,速度之快而产生的风力竟然差点将站在叶朝肩膀上的小麻雀吹走。

半日之后,一人二兽停在了一堵木墙之前,大黑将一朵好看却不知名的鲜艳红花吃下,它抬起一只蹄子,对着叶朝叫了一声。

“应该是这里没错了,我记得原著中曾经说过,这天帝宝库所在的巨木那裸露在外的树根就不知有几百丈高,那树的一半高度就似乎可以和青云山相比。”

大黑的眼睛中露出了苦色,因为它不会飞,如果要蹦上去,应该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至于小麻雀,它很开心,因为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树,而且,它会飞。

叶朝拍了拍低落的大黑,双脚猛然一踏,身形若飞燕一般向着高空飞去,小麻雀用翅膀拍了拍大黑,扑腾着那小巧的翅膀追向了叶朝。

巨木真的很宽,飞行着的叶朝向左右看去,还是感觉自己在一赌木墙之上,巨木也真的很高,他有认真的算了一下,现在这巨木的高度已经高过了空桑山。

终于,他第一次看到了巨木的分枝,就着迷雾,那个分枝像极了一座横长着的山峰,而那上面的树叶,每一片都像是水麒麟那么大,不对,有的都和三清殿一样大。

叶朝坐在了分枝上,看着一道蓝色的身影飞到自己怀中,不一会儿,看到了吐着舌头视直立的木墙若平地奔跑的大黑。

第七十三章 玄蛇再现

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想要攀上遥不可及的高峰,首先,你需要爬上高峰的勇气,其次,你需要坚强的意志力。

这不,当叶朝找见簇拥在鲜花与藤曼之间的天地宝库四个大字后喝了半个酒囊的酒,具备了这些的大黑一蹄子终于踩在了巨木顶端那相对细小但绝对有三十多丈宽的树枝上。

它很累,所以喷出了无数道白色的鼻息,周边那些寄生在巨木上的无数小花被冻成了冰雕。

一人一鸟一驴开始对着那紧闭的天帝宝库大门发呆。

大黑最先忍不住,狠狠地在那大门前踹了一蹄子,大门纹丝不动,反而在那碰撞下产生的反震之力让它疼痛不堪。

小麻雀绕着那门飞了半天,确定没有什么小口能够进去。

叶朝拔出碎玉剑,对着巨木之门连砍数道锋锐的剑息,那石门却未留下半道划痕。

一番无用功之后,一人二兽再次看着那门发呆,许久之后,叶朝道:“可能是时机未到吧,我们等等,对了,一会可能还会有玄蛇和黄鸟来此,你们一定要藏好,等门开的时候不要管我,先偷偷进去,到时我会伺机而行的。”

叶朝说完,便有一道阳光穿透了笼罩在巨木之上的浓厚迷雾,透过了巨木之上那巨大的树叶照射在了那天字的第一横上。

那恐怖的石门似乎松动了一下,一鸟一驴在叶朝眼神的示意下藏在了那缠绕在巨门之上的无数藤曼中。

忽然,有风声自树下而来,叶朝迅速握住了剑柄,不过在在细细感应之下,他又松开了剑柄。

只见有四道人影飞在了宝库面前,正是法相、陆雪琪、曾书书、林惊羽四人。

在昨日陆雪琪收了小环为徒之后,青云门众人准备了些物资后便离开了大王村,进入沼泽不久就与天音寺中人相遇,不过在夜晚之刻,他们遭受到了魔教之人偷袭,使得众人走散。

叶朝对着几人摆摆手,道:“我来早了,天地宝库的大门根本就打不开,所以,大家等等吧。”

法相点头,道:“听叶师兄的话,似乎是知道这宝库的打开方法?”

因为十年前在玉清殿上发生的一切,导致林惊羽对于天音寺众人没有一丝好感,听着法相这么一问,林惊羽盯向法相,有些不悦地问道:“听大师的话,似乎是在怀疑我叶师兄已经将当中的宝贝取走了?”

法相面色一苦,知道这位林施主在经历了十年前那事对于天音寺成见颇深,低头诵念一声佛号也不再言语。

叶朝笑了笑,也未说什么,指向了那个被阳光照射的金黄的天字一横,说道:“刚才阳光照射在那里的时候石门松动了一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等阳光照尽那里的时候,这石门就会被打开。”

待叶朝说完,巨大树枝之下又传来了一阵风声,正道几人如临大敌,毕竟,在这个时间点能够赶到这里的,没人会是庸手。

只见,两男两女站在了众人面前,一位男子长相冷峻,身穿一身紫色长衫,手持一柄短剑,人是魔教毒公子秦无炎,剑是九天神兵斩相思。

另一位男子众人熟悉,他是鬼王宗的副宗主,也是十年前被鬼王从青云山带走的张小凡,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女子,正是碧瑶。

至于另一位,她身穿红衣,长相绝美,只是眼神却紧紧地盯着离叶朝很近的陆雪琪,防备之色显露无疑。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们彼此戒备着,除却秦无炎之外,看向彼此的眼神又都充满了复杂亦或者是追忆。

当年那位木讷的大竹峰弟子如今已然佛道皆入上清,且听说他近几年在成为了鬼王宗副宗主后,竟是为鬼王宗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林惊羽看着他,他想起了当年自己与他在草庙村小路上奔跑玩耍时的场景,想到了两人对着草庙村村民们的尸体流泪不止,想到了如今自己与他竟是成为了敌人,这一切,竟是令人如此的怅然。

林惊羽走出,看着张小凡那一改之前木讷的脸庞,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小凡,你回来吧。”

张小凡静静地看着他,摇头,低声道:“我,回不去了。”

众人皆知鬼王宗这位副宗主当年的事情,所以对于此并没有太过的惊讶,金瓶儿现在又看向了叶朝,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怀疑。

在那无数藤蔓中隐藏着的小麻雀看到这一幕,很想跳出来指着陆雪琪叽喳,点明叶朝就是和这个女人单独相处的。

或许女人天性敏感,陆雪琪本能地感觉到了金瓶儿看向叶朝的眼神不对,她充满疑惑地也是看向了叶朝。

叶朝知道,自己定然不能说出自己和金大妹子两情相悦,更不能此时就对着金大妹子说瓶儿,我和陆师妹真的没什么的。

所以,他对于两女的眼神恍若未闻,假装很仔细地看着小凡和林惊羽。

两方之间开始沉默,但是所有人都是充满着戒备,先不说小凡,单说昨晚那位毒公子以一人之力冲散青云门阵营就足够让人提防了,更别说还有一位以媚术闻名的妙公子。

就这么过去不知多久,阳光洒满了四字中的天字,也是在这时,石门处传来了一阵摇晃,一道裂纹竟是从中间生出。

众人看向了那里,知道这传闻中的天地宝库是要开启了。

却也在这时,一阵声势极大的“嘶嘶”声传向了众人耳中,随后,又出现了巨物攀爬物体的摩擦声。

法相想到了昨日寅时(凌晨3点到5点)的那庞然巨物,那充满慈悲之色的脸不禁一变,说道:“这是黑水玄蛇!”

黑水玄蛇对于其他人并不怎么熟悉,但是对于青云门中人以及凡瑶二人来说,他们在无情海边便早已见识,那等异兽,或许只有在突破太清之后才可与之抗衡一二。

很快,众人便看到了迷雾深处的两团幽绿色神光。

第七十四章 悲惨的大黑

看着那两团幽绿色的神光,叶朝面色大变,他看向青云门众人,大喊一声道:“速速躲避。”

对于黑水玄蛇,众人即使尽是上清之境,那也只是厉害一点的蝼蚁。

青云门众人对于叶朝的话也毫不怀疑,直接躲了开来。

也正是这时,一阵狂风袭向了众人所在,躲闪不及的秦无炎直接被那恐怖的风力吹到了树壁边缘,那缠绕在石门边缘的无数藤曼与鲜花被尽数吹走。

两团幽绿色的神光来到了石门之前,细看之后,那竟是黑水玄蛇的眼睛,刚刚那阵狂风也只是黑水玄蛇探头撞向石门而生的。

一声轰然若山崩的巨响生出,那如一处山脉般的巨木竟然开始摇晃,在其身上的无数若房子般大小的树叶纷纷掉落。

石门之处自然而开的裂缝在那一撞之下竟是开出一道大口。

因为鲜花与藤曼尽数被吹走,所以在石门的边缘也显露出了大黑与小麻雀的身影,两兽看着黑水玄蛇那恐怖的脑袋,同时咽了一口唾沫,两兽又互相对视一眼,直接向着裂开口子的石门飞去。

大黑其实并不大,也就如刚刚成年的小毛驴那般,可是,石门裂开的口子似乎比较小,因为黑水玄蛇的恐怖也没有让它有时间考虑到这个问题。

“哦~唵~”

大黑的皮鼓卡在了石门之上,任它如何用力都挣脱不了。

黑水玄蛇那双幽绿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了一抹怒意,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里会藏着两只灵兽,更不会想到因为自己那一撞,竟然让那两兽有了可成之机。

一声若蛟龙嘶吼的声音从黑水玄蛇口中传出,它那若一座小山般的头颅再一次撞向了石门之处。

小麻雀不断地扑腾着翅膀想要将大黑的身子推进去,可是,它的力量终究是太小,大黑的皮鼓依旧纹丝不动地在原地卡着。

众人之前并不知道大黑与小麻雀在石门边的藤曼花草中藏着,忙着躲避黑水玄蛇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石门处的二兽。

可是,叶朝知道,在黑水玄蛇第一次撞向石门的时候他就曾揪心,现在看着困在石门处的大黑即将要被玄蛇撞到,他没多想,太极玄清道真元运向双脚身形冲向了石门。

“叶师兄!”

“叶无耻!”

一直将心神都放在叶朝身上的陆雪琪与金瓶儿自然是发现了叶朝的动作,可是,她们想要阻止,但是叶朝的速度太快,甚至快过了她们的反应。

当然,也快过了黑水玄蛇撞向石门的速度。

大黑只觉从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剧痛,它那卡在石峰中的身体也因此有了一丝松动,求生的欲望让它的双腿在这一刻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力量,它脱困了。

可是,在它还没有来的急高兴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砸在了他的头上,它刚刚爬起看到是叶朝后,准备叫上一声,地面,不,巨木之上却又传来了剧烈的抖动让它又是跌倒。

“叽喳?”

叶朝拍掉衣服上的灰尘,道:“没事,咱们赶紧找找宝物在哪。”

小麻雀点头向着宝库中央飞去,而大黑看着外面那似乎冒着幽绿色火焰的眼睛,它扭头,将自己的皮鼓对向了那眼睛,灵活地扭动了几下。

它这是在发现黑水玄蛇奈何不得它后发出的挑衅,毕竟,之前自己卡在门前的时候可是让驴胆战心惊的。

叶朝拍了拍它,道:“好了,这里在玄蛇的撞击下坚持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别返祖未成就成了它的点心了。”

大黑扭头再是看了一眼石缝之外的幽绿眼睛,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走向了不断叽喳的小麻雀那里。

或许是那传说中的天帝感到那有缘人已到,也或许是天帝宝库之门开启只能维持一小会的时间,那石门裂开的石缝竟然在一瞬间闭合了。

宝库之外的黑水玄蛇自然是恼怒无比,它等待了数千年的时间,为的不就是今日这个机会吗?

它愤怒,毫不顾忌地调动着体内的力量撞向宝库大门,而这,却是苦了在外边的那些正魔弟子们。

他们对于传说中的天帝宝库自然是心生向往故也不愿就此离开此地的,可是,愤怒的黑水玄蛇虽然没有攻击他们,但那每一次剧烈的撞击所携带着的巨风也是让他们如履薄冰。

就在这时,一声若凤鸣般的叫声自九天之上的云海传来,一道遮天蔽日的虚影横在了巨木之上,黑水玄蛇停止了撞击巨木,抬头看向了那虚影。

它那双似是幽绿色火焰燃烧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狠辣之色,像是忘记了之前的愤怒一般,窜动着庞大的身躯,直接冲在了九天之上。

曾书书看着那划破云海的巨鸟,不禁说道:“这应该就是九天神禽黄鸟了。”

……

宝库之中,二兽看着眼前木台之上的酒杯,眼神中流露出了本能的贪婪,但是,它们并没有开始迫不及待地争抢,而是同时看向了叶朝。

叶朝嘿嘿一笑,将酒杯取下。

外面的黄鸟与黑水玄蛇似有所感,放弃了对彼此间的攻击,同是疯狂地撞向了宝库。

宝库开始了比之前还要剧烈的摇晃,穹顶之上不断有木条掉落,叶朝的身躯也随着那剧烈的抖动而摇晃,但也奇怪的是,那杯中的奇妙液体却未撒分毫。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地咔擦声响起,天帝宝库的穹顶再也坚持不住两大异兽的碰撞而碎了开来。

叶朝与二兽急忙躲过那掉落下的粗重木壁,下意识抬头间,却是看到了穹顶之上金光大作,便见虚空之中骤然生出了十一个笔势苍劲的大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接着的瞬间,那宝库的周边也亮起了金光,莫名道韵席卷整座宝库,私有梵唱自极乐而来,也似有妙音自九天而落。

叶朝看着那文字,知道这天书第三卷终于是到手了。

而在外的两大异兽在看到金光闪起之后,却停止了对宝库的撞击,又继续了之前的厮杀。

第七十五章 吃东西好呀

在两异兽的厮杀间,叶朝已经将那浮现在虚空之中的金色大字记下。

一驴一鸟则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双眼流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情,当然,小麻雀装可爱那是真的可爱,大黑嘛,那就显得有些欠揍了。

叶朝一巴掌拍在了大黑的脑袋上,对着二兽说道:“给你们平分,大黑先来。”

大黑乖乖地摇着自己的尾巴张开了嘴,叶朝认真地将一半倒入它的嘴中,只不过它的嘴太大了,还没有细细品味便浑然不觉落入腹中。

小麻雀就不一样了,欢快地飞到叶朝的手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啄着,不时还发出满意的叽喳声。

不过也没过了多久,酒杯中便只剩下了一块像是石头的东西。

叶朝从中拿出,想着这个应该就是让南疆那位存在都趋之若鹜的天帝冥石了,而在原著中,小灰在之吞噬后血脉更是提前觉醒。

叶朝想着的同时,挥起用碎玉剑将之斩成两半后,分别扔进了大黑与小麻雀的嘴中。

在外,两大异兽又停止了的战斗,它们注视着叶朝将石块分开扔入了两小兽的嘴中,而后的一刹那,像是想到了什么,纷纷嘶吼着冲向了已经倒塌半壁的宝库。

叶朝早已准备就绪,一手将晕晕沉沉的小麻雀塞进怀中,一手抱起了大黑直接御剑逃在了外边。

千年等待化为了乌有的感觉一定不会很好,况且,天帝宝库的机缘事关两兽的血脉是否能够再做突破。

玄蛇愤怒嘶吼,黄鸟仰天长啸,它们放下了双方那缠绵数千年的恩怨,同是追向了叶朝。

此刻,叶朝似乎陷入了绝境,若要御物飞行,他的速度必定快不过上天的宠儿黄鸟,可在沼泽中奔行,他又不会快过玄蛇爬行的速度。

不过,在他飞出宝库之后看到那宝库一处充满着血气的藤曼便再也没有了忧心,如果他猜得不错,鬼王宗诸人已经在那里布置好了伏龙鼎上记载的困龙阙法阵。

经过上一次流波山之行的失败,鬼王宗一定会在此出手。

果不其然,待叶朝飞出宝库之后那两异兽果然没有追来,它们的周遭被血雾笼罩,而手持伏龙鼎的鬼王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间。

这一次鬼王的准备明显充分了许多,魔教四大圣使来了两位,加上碧瑶、小凡、秦无炎、金瓶儿已经守护在了那处,叶朝也没有破坏鬼王宗计划的想法。

再者,如果破坏了,黄鸟玄蛇怕是也还会先对他动手,那样,岂不是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当黄鸟玄蛇撞塌天帝宝库之时,陆雪琪等人因为心系在当中的叶朝,所以并未走远,也因此看到了当中的金光闪闪,看到了叶朝将一块石头斩开喂给了小麻雀与大黑的画面。

从黄鸟玄蛇的反应态度来看,让它们发疯的根源便是在那块石头之上,可是,那块石头却被叶朝轻易的一剑斩断,这又怎么可能会是至宝呢?

众人不由得一阵失落,看着抗驴而来的叶朝,面色又变得哭笑不得,毕竟那可是让两大异兽疯狂的东西,就那么被叶师兄一脸平淡地给斩开喂鸟喂驴了。

法相看着鬼王宗那边,面上不禁有忧色生出,想着青云门众人一向是以叶朝为首,加上自己孤身一人,只得问道:“叶师兄,那边我们该如何应对?”

叶朝摇头,说道:“鬼王境界早已和家师持平,对于此他们估计也早有谋划,如今我们人少,贸然上前阻止怕是都会交代在这沼泽之中。”

法相与其他几人点头,也是,魔教四大门阀的位置距离这里极近,加上这一次的消息本就是从魔教那边传来,几人虽依旧热血,但对于局势的判断早已强过当年不少。

看着守护在鬼王身边的人也未有主动出击的样子,几人御物飞向了地面。

……

大黑此时的感觉很舒服,首先自己飞起来了,虽然是被叶朝扛着,但也是飞不是?再一个,它感觉到了自己体内有一股暖流在流动,很舒服,舒服到神魂似乎都要出窍一般,而且它有预感,等这种玄妙的感觉过后,自己的样子一定会发生变化。

大王村,待叶朝放下了大黑后,与集合完毕的青云门几人一齐看向了它,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众人都知道,通天峰上有一头大黑驴,它不喜欢别人叫它是驴,喜欢欺负低境界的弟子,喜欢深夜去厨房偷吃新鲜的蔬菜,关键它是叶师兄的。

可是,现在这大黑驴为什么变成灰白色的了?而且它的嘴巴似乎变小了,还有,它头上那四个大包是什么东西?

曾书书看着大黑驴,脑海中却是拼命的回想这天下间会有何种异兽会在蜕变时经历这么多的变化。

良久无果,他看向叶朝问道:“叶师兄,大黑这是怎么了?”

叶朝蹲下摸着大黑头上的鼓起,说道:“吃了黄鸟与黑水玄蛇想要的东西,血脉返祖。”

“大黑驴是什么物种?”

“有很多人说它的身上有上古神兽夫诸的血脉。”

曾书书一脸嫉妒地看着叶朝,想起了自己养在风回峰上的无壳的乌龟,没翅膀的孔雀,还有那次在流波山找见的大鸟,可是,这些与叶师兄身边的灵兽完全没得比,就连小凡那只三眼灵猴都比不过。

众人归来的动静并不小,在村子里等待众人的周一仙与小环闻声赶来。

当然,首先吸引两人注意力的便是大黑,周一仙看着在地上正在经历蜕变的大黑,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叶朝,道:“小子,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去了天帝宝库寻到了天帝冥石,而后又恰好将那玩意给这黑驴吃了?”

叶朝点点头,周一仙无语。

这叶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机缘竟会如此旺盛,九天神兵,消失不见的夫诸与青鸾,还有他那堪比青叶的修炼速度。

“天帝冥石对于异类成道的修行者来说是天大的机缘,对于那站在这方天地最顶尖的灵兽玄蛇黄鸟都有着促进的作用,说不定,这黑驴真的可以返祖成功。”

第七十六章 焚香谷

不知多会儿,天空之上又凝起了广阔的乌云,那让人感觉到压抑的气息再是向着万物生灵压迫,神州的西南,将陷入连绵不绝的春雨期。

陆雪琪看了一眼叶朝,将一脸不舍的小环拉在了临空虚浮的天琊剑上,一抹蓝光乍现之后,飞向了天外。

周一仙站在曾书书的轩辕剑上,对着叶朝挥着手大喊着:“叶小友,老夫以后就在青云山下住下了,有时间去找我喝茶。”

说完,也是随着消失在了天际。

叶朝没有回青云的打算,毕竟他这一次下山除了寻找天书第三卷,便是看看能否先将日后为祸人间的兽神提前杀死。

所以,他将在宝库中得到的天书第三卷传授给了陆雪琪,让其回归青云山后再转述给道玄。

至于现在,关键还是要为大黑驴护法。

大黑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就比如青云众人在走之前它头上还是大包,而现在,它的头上已经长出了四只晶莹若竹笋般的角了。

叶朝一边喝着老者自酿的米酒,一边看着,若说诡异,现在的大黑才能称得上诡异呢,这世间哪有驴还可以长角的?

“对了,我说怎么这么安静,倒是忘了那小东西也吃下了天帝冥石。”

叶朝放下酒杯,掏向了怀中,此时,那往日冰凉的小麻雀在入手之后竟然有了一丝温热。

将小麻雀放在了桌上,看着它因为熟睡后小嘴一张一张的可爱样子,叶朝皱起了眉头,原著中的小灰吃过冥石之后蜕变而生出了第三只眼,大黑正在积极地向着夫诸的样子蜕变,为什么小麻雀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叶朝的动静太大,小麻雀睁开了眼睛,眼神带着些迷醉的看着叶朝,疑惑地叽喳了一声。

叶朝笑了笑,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脑袋,将它捧在手中,顺便让它看一看大黑。

“叽喳?”

十多年的相处,小麻雀很熟悉大黑的气息,尽管此时大黑也再也不像原来的大黑那般,但也被小麻雀一眼认出。

大黑它怎么了,是病了吗?

“吃了那半块石头,血脉真的蜕变的了。”

……

清晨的大王村迎来春雨,不过,此时的春雨并不如前几日那般温柔,它像是夏雨那般暴躁,又似乎带着些秋雨的肃杀。

院子主人也就是那位老者看着那不断掉落的雪白梨花瓣,心似乎疼了起来,看来,今年又吃不上那香甜可口的梨了。

“呦~呦”

一声鹿鸣惊醒了面对落花而心伤的老者,他看向了那位神仙青年所在的屋中,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他跑在院中,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不断地挥舞着。

原来,那院中的雨竟是停了。

以老者的农耕生涯来说,他知道,这场暴躁的春雨会持续很长时间,最不济也能把所有梨花都打落,可是,这雨说停便停了。

还是在那一声鹿鸣之后停的,这是神迹,一定是神迹。

在他还没有兴奋到喊出口的时候,那停下的春雨又猛然而落,将他的衣衫淋湿。

叶朝所住的那间土屋中,小麻雀不断地用翅膀揉着眼睛,它很不敢相信,也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原来在昨晚看见的并不是错觉。

大黑为什么那么白?原来那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去哪里了?它那宽大的嘴巴怎么变小了,而且那很长很白的门牙怎么也不见了?还有,它的头上那四只角怎么那么好看?

小麻雀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黑那么大吃了那么小的石头就会变成那样,而自己这么小,吃了石头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它似乎想到了叶朝以后很宠爱大黑却很嫌弃自己的画面,不禁低落地飞回到了叶朝的肩膀上。

大黑盯着一边铜镜中的自己一言不发,那该死的黑皮毛粗大的嘴巴终于不见了,自己这刚长出的四角是多么的漂亮。

想着想着,它不禁又一次的叫了起来。

“呦~呦”

此时的大黑很骄傲,叫声骄傲,抬起头的样子骄傲,眼神更是只有骄傲。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叶朝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大黑的身上,它再也不想骄傲了。

“准备好,我们要去南疆。”

……

一提南疆,神州大地之上的人们第一想到的便是十万大山,再想到的便是座镇在十万大山前的焚香谷。

焚香谷这个门派历史悠久,在天下修真派别中,也只有青云门魔教比它传承久远,就连天音寺都比之不上。

盛名之下无虚士很适用于焚香谷,先不说它镇压此地八百年间从来没有发生过南疆异族入侵中原的事情,单说他历经千年而不衰边可没人敢以小瞧,再者,这焚香谷的云易岚可是一位名声并不输于道玄的修士。

夜幕之下,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巍然屹立,远远望去,若剑客交锋间的剑器,又若马上猛将间的长槊纵横,伴着那清冷的月色,竟是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四座山峰像是环环相扣的利剑般耸立,在其之下形成了一处山谷,此时那处山谷灯火通明,不时有男女嬉闹之声,亦或者术法剑诀发出的轰鸣声。

这里,便是焚香谷。

对于焚香谷,有很多点让叶朝忌讳颇深,比如那即将破入太清的云易岚,比如那被蛮荒异人奉为死神看守着玄火坛的上官策,还有,那恐怖的八凶玄火阵。

所以,为了方便行事,叶朝让大黑停在了谷外,一个人就着夜色潜进了谷中。

当然,他没有忘记焚香谷是有无数异兽灰豚所看守的,而这种异兽对于陌生的气味极其敏感,一旦闻有生人气息的话,它们便会摇动身上的铃铛。

也是因为它们,在近千年来无人能够无声息地潜入焚香谷。

所以,潜入焚香谷最关键的地方便是避过这些异兽的鼻子,这一点对于叶朝来说并不难,只需要掐诀在自身周边设下结界不让气流流过体表便可。

ps:先一章,一会还有两章。

第七十七章 玄火坛内(二合一)

此时并不是深夜,焚香谷的灯火依旧通明,甚至有些刻苦的弟子还在演练术法,叶朝藏在一处房子之下,注视着焚香谷大殿周边的几条小路。

焚香谷的玄火坛如青云门的幻月洞府那般也属于门派内的禁地,平常弟子是禁止进入的。

原著中并没有具体描述那条小路的位置,所以,叶朝只能在原地等着,看着那几条小路究竟是哪一条无人踏足。

做一件事情,尤其是大事,最需要的便是耐心。

叶朝今晚需要和上官策战上一场,然后将小白从玄火坛放出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对着玄火坛的八凶玄火阵领悟些什么。

这些,每一件都绝对算的上是大事了。

一个时辰之后,月色爬上了整片夜幕的中央,焚香谷的灯火也在这个时间被尽数熄灭,大殿前也再是没有了演练术法的弟子。

看着那条最靠右边的小路,叶朝小心翼翼地左右环顾,再次确认周边无人后走在了上面,没过多久,周边便再也看不见有建筑的痕迹了,不过这道路两旁却尽是花草,在幽月的照耀下,像极了一个个舞动着手臂的妖魔。

他依旧小心翼翼地走着,约莫盏茶时间过后,眼前出现了一座白玉石铸造的石碑,上书:玄火重地,弟子止步。

叶朝点头,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踏过石碑,就好似是踏过了什么分界线一般,小路依旧幽静弯曲,但周遭的树木花草却是变得稀疏。

且随着他的深入,花草树木还在不断的稀疏,一些地方甚至直接裸露着黑色的岩层,就如同大地被热力所烤焦一般。

不知多久过后,叶朝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占地极广的平地,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其周围围绕着十数根其粗无比的白玉石柱,有似乎可见形状的热浪自那处涌向着周遭散发。

小麻雀感觉到了自己身边那块讨厌的玉佩在发烫,所以,从叶朝的胸口钻出,看着那雄伟广阔的祭台,不由得将眼睛睁得极大。

叶朝仔细看了一眼后,便向着祭坛走去,轻轻地踏在了赤红色的台阶,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温热,他很快便来到了祭坛之顶。

祭坛顶端有着一处比三清殿还要宽大数倍的殿堂,似是宝塔状,有三层,每高一层便比底层小上一半左右。

“这里便是关押小白的地方了。”

看着似乎是因为不习惯这里的热而扇着翅膀的小麻雀,叶朝低声说道:“这当中有一高手,我一会可能要与之死斗,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来增援,你得在这里放哨,记着,不管里面的动静如何,都不要进去。”

小麻雀对于叶朝的任何话都会无条件的答应,虽然它很担心叶朝会不会出事,也很想让叶朝知道自己也是很厉害的,但是,它还是幽怨的叽喳一声,站在了一旁的栏杆处放哨。

对于与上官策的争斗叶朝毫无心理压力和什么道德压力,毕竟这焚香谷自从和那南荒异族勾结就对整个中原没安着好意。

叶朝走近玄火坛,看到了那扇闭合着的高大石门,轻轻地推开走了进去,扭头又轻轻地将门关闭。

此时,坐在殿内一处红色岩石所砌的古井边的一位老者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了走向自己的白衣男子,心想焚香谷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人,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不对,焚香谷出了这样一个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

他起身,浑厚的气势向叶朝涌去,道:“你是谁?为何来玄火坛?”

叶朝慢慢地拔出腰间碎玉剑,说道:“听说上面关了一个狐狸,我今天来带她走。”

他的话很狂,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这里是焚香谷,更没有在意他面前那位一百多年前叱咤正魔两道的上官策。

上官策不屑一笑,这个年轻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潜入了焚香谷,又在自己无所觉的情况下进入了玄火坛,这说明他的境界不会很差,但是他那么年轻,即使境界高又能高在哪里?

一束散发着深蓝光芒的冰晶样式法宝出现在了上官策面前,而殿内的温度在这一瞬间骤降,甚至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的凉意。

叶朝知道,这件法宝便是让六尾痛苦了百年的元凶九凝寒冰刺,单论在上官策手里催动下的它,寒力已经不下于自己的碎玉剑了,如果再被上官策蕴养百年,怕是天下间又要多出一柄九天神兵了。

上官策没有容他多想,印诀迅速掐动之下,九凝寒冰刺似乎燃起了蓝色的火焰,随着一声破空声而出,寒冰刺竟不知在何时已经来到了叶朝面前。

殿内的火光在这一刻被染成了蓝色,之前那热浪滚滚的殿内竟然出现了冰霜。

叶朝嘴角一扬,看着眼前那疾速行来的漫天冰焰,双手持剑向下一斩,漫天冰焰竟在这一剑之下纷纷消散。

碎玉剑那泛着寒光的剑刃斩在了九凝寒冰刺之上,一声刺耳的金铁之声响起,场间蓝光在这时又是大作。

但这大作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短短的一瞬之后,九凝寒冰刺倒飞,殿内再次燃起了火光。

上官策看着叶朝,心中却是骇然,如此年轻,竟然和自己同是至阳境高层(上清高层),究竟是哪派培养出的如此人物?不过不管他是哪一派,自己将他杀死,对于焚香谷的百年大计终究是有好处的。

至于能不能将之斩杀,上官策根本就不会考虑,在他一甲子前境界不得寸进时,便开始精修焚香谷术法,对于和一个年轻人争斗,他如何能够不胜?

况且,若是真要打个平手什么的,他坚信靠着身后的八凶玄火阵也能够将这个青年斩杀。

只见,上官策手持九凝寒冰刺舞动,如同一位书法大家在挥毫泼墨,又如人间皇朝中的剑师凌空舞剑,一道蓝色的火龙渐渐被他勾勒而出。

叶朝修道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真正的与同境之人厮杀过,所以当他感受着上官策引动的道韵带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时,他不由得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碎玉剑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兴奋,那狭长的剑身开始颤抖,无尽的寒气自当中向着周围扩散。

寒雾朦胧,有雪花飘散。

此刻的玄火坛竟是一改八百年的炎热,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变成了在雪原之上的温度。

忽闻一声龙啸,上官策的瞳孔在这一瞬之间化为了的幽蓝,同时,他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九凝寒冰刺。

九凝寒冰刺在刺向叶朝的时候渐渐化为了龙头,一身冰蓝色的火焰构造的躯体舞动着,似乎要将这世间万物都冰封。

不知在何时,或许是在碎玉剑兴奋之后,又或者是那声龙吟之后,叶朝周边出现了无数道由寒冰凝结成的冰剑。

当巨龙接近,叶朝手势猛然一边,周遭寒风卷起了寒芒夺人的碎玉剑,引动了纷飞的冰剑雨,似是毫无畏惧般地迎向巨龙。

巨龙与冰剑雨绞杀在了一起,无量的寒息从当中爆发,那滚烫的大殿之墙都被裹上了厚重的冰层。

上官策看着漫天冰剑雨,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究竟是哪个门派的寒冰法术竟能与自己召唤的冰龙抗衡?

再看着在寒风中屹立不倒的白衣青年,一道在脑海中被他遗忘多年的身影与眼前这道重叠,随后,他想起了最近从谷主那边传来的关于正魔大势的消息,终于想到了这冰剑雨出自哪门法术,也想到了这个白衣青年的身份。

“这有万里飘雪剑诀的痕迹,你是青云门叶朝!”

叶朝并没有暴露自己就是青云门弟子的想法,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能够百分之百的杀掉上官策,所以,他用出了自天书第一卷与万里飘雪剑诀中悟出的一式术法。

但这上官策到底是成名多年的长老级别人物,眼界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那么现在,似乎必须杀他了,不然,一定会给师门带来麻烦。

叶朝的双手再一次握住了碎玉剑的剑柄,此时,那化成了冰龙的九凝寒冰刺还未消散,但他却视若无物般的直接冲向了上官策。

看着他散发出的那抹剑意,上官策便知道这个青年的身份被自己猜对,不过,就算这个人会那一式剑诀,但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想到此,上官策的脸上竟是生出了阴险的笑容。

他将九凝寒冰刺召回,口中念动了不知是何种语言咒诀,似是汉话,但是当中的腔调韵律却极像南疆巫语。

刹那,寒冰刺化作了一尊凶狠的寒冰神祗,如果仔细去观看的话,便可以发现这尊神祗很像上官策身后屹立着的那八尊雕像。

而此时,叶朝的身形也来到了神祗之前。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口诀响过,在虚空而行的叶朝双手斩下碎玉剑,便见有一道锋锐且极纯粹的剑气随着那一斩而生出。

神祗似乎受到了当中剑意威胁而发出一声怒吼,随后举起自己的双手狠狠砸向而来的剑气。

一声轰鸣响彻,场间顿时生出一阵劲风向着周遭蔓延,那不知是何种神石铺就的暗红色地板化为了粉尘,一处雕刻着九龙翔天的昆仑山石柱被折断,占地不知多广的大殿如同一只小舟在巨浪中摇晃。

不过,大殿虽是在摇晃着,但却未有坍塌的现像。

忽然,一声很是刺耳的事物碎裂声响起,便见神祗那巨大双手碎裂在了那处,它的身体从头顶开始出现了一道缺口,随着斩鬼神剑气的推进,那道缺口不断地扩大。

直到,斩鬼神剑气划过了神祗的躯体,那道缺口蔓延至了神祗的双脚之下,再是一声事物碎裂声音而起,神祗轰然倒塌。

绚丽的九凝寒冰刺出现在了斩鬼神的面前,它的身躯布满了裂痕,但也因为即将要碎裂的缘故,它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个时间段都要璀璨。

眼见上官策一掐剑诀,九凝寒冰刺骤然间化作了无数的细小冰晶,蓝光再一次点亮了这座大殿,同样,那蓝光也点亮了斩鬼神剑气。

良久,当蓝光消散,那似乎可斩万物的斩鬼神剑气也消散在了场间,叶朝抹掉嘴角的鲜血,看向了上官策。

“你的剑很好,斩鬼神这一招也用的很好,甚至我不去献祭九凝寒冰刺可能都要被那一剑斩杀,但是,一柄九凝寒冰刺的代价换取一个青云门天才弟子的性命,似乎很值,虽然我不知你为什么会得知上面有只狐狸,不过,我也没有必要问了。”

上官策说完,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他现在已经虚弱到极致,可他话语间的内容却是让人感觉到毋庸置疑。

叶朝却未说话,因为在上官策说完,其身后那八尊雕像的双眼便同时绽放出了火光,一尊更为巨大威势是之前数倍的火焰神祗现形。

神祗甫一出场,殿内的温度便骤然提升到了之前那般,嘶吼一声过后,带动着无穷的火光冲向了叶朝。

面对着这尊神祗,叶朝知道即使自己再发出一道斩鬼神也不可能将之斩碎。

但是,他的面色却未露慌张之色,如果上官策还有别的后手,他说不定会选择避退或是直接逃跑,但是,他知道,那尊神祗是八凶玄火阵召唤而出的。

上官策看着似乎已经放弃抵抗的叶朝,冷笑连连,就算这人是堪比青叶的天骄那又如何,在八凶玄火阵的力量面前终是要化为灰飞。

只是,那位少年的脸色终究是太过平静,这世间怎么会有人直面生死还这么平静?

很快,他的疑惑变为了不可思议,因为,他看见了去势凶凶的神祗停在了叶朝面前,也看到了叶朝手中出现的碧绿色玉鉴。

那是玄火鉴!

玄火鉴竟是落入了他的手中,怪不得一个青云弟子知道玄火坛镇压着那只九尾狐妖,可是,他……

他没有想通,也没有继续想下去,碎玉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第七十八章 九尾天狐

叶朝举起那碧绿色的古玉,心情怅然,若不是它,自己定然会死在这里,不过若没有它,自己也不可能单独一人便来这玄火坛。

看着那尊巨大的火焰神祗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叶朝饮下一口酒,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向了那八尊雕像。

此时再看那八尊雕像,每一尊所刻画的神祗面容都不一样,但是,每一尊无一例外都透露着狰狞或是凶恶的表情,如同自九幽之下爬上的恶鬼。

八尊雕像的中央,似乎有一团自虚空中燃烧的火苗,叶朝正感奇特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在火苗之下的那口古井。

原来,那古井之下所存在的并不是水,而是翻涌着的岩浆,那束火焰也只是古井折射出的异象。

忽然,叶朝感觉到了手中温热的玄火鉴传来了一阵滚烫,他下意识的松手,玄火鉴却未落在地面,而是被不知名的异力漂浮到了他的面前。

抬头,那八尊神祗雕像的眼睛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丝神采,似乎隐隐有红芒自当中散发。

叶朝不由得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过这恐惧感也只停留了一瞬,下一刻他又兴奋了起来,因为那八座雕像间竟是蔓延出了的道韵。

修行天书第一卷与第三卷,使得叶朝对于道的理解已经不下于青云门的首座长老,加上玄火鉴,他竟是在古井边陷入了悟道之中。

……

很久之后,又或者只是闭眼睁眼间,叶朝睁开了双眼,一道火光似乎从他的双眼之中迸发,之前那漂浮在虚空中的古玉已经不知在何时落到了他的身前。

“原来,玄火鉴中竟然藏着八凶玄火阵的布阵方法,而且,这真正的八凶玄火阵也只能有玄火鉴才能引动。”

叶朝一边自语,一边向着那通往二层的楼梯走去。

随着接近二层楼,大殿之中那本来温热的气温再也不见总计,而是由极为纯净的寒力向着叶朝身躯涌入。

空荡荡的二层楼一片漆黑,但中央之处似乎有一物散发着微光。

叶朝走近,看清了那物,竟然是一块石碑,而这二层楼中的寒意皆是来自那处。

上面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玄火鉴”,大字之下有着一块圆形的凹槽,叶朝知道,这里便是通往三层的禁止之处了。

将玄火鉴放在之上,片刻,一阵石块间的摩擦声从叶朝头顶之上传来,他抬头,便看见头顶地石板缓缓地退开而出现了一个大洞。

待声音停止,叶朝取下玄火鉴纵身一跃,便进入了第三层楼。

三层楼上并不黑暗,有着道道蓝光将这里渲染成了蓝色的世界,再看脚下,竟然不是山石砖瓦,而是那不知冰冻了多少年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块。

叶朝四处打量,寻找着九尾天狐的踪迹,却在这时,一道幽幽却带着丝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不是上官策,你是谁?”

叶朝看向身后,一片雪白映入眼帘,雪地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比雪还要纯白的狐狸,它有九条尾巴,但是,那尾巴却像是经历了刑罚后的人而无力的怂拉着,它的腰肢曼妙优雅,就连身为人类的叶朝看之都不忍而沉醉,只不过,在那之上却拴着一条粗重的铁链。

对于美丽的事物人们总是会另眼看待,此时的叶朝竟然生出了一种愤怒,对于焚香谷如此残忍对待一只白狐的愤怒,这是无由来的,也是无理由的,毕竟,他从来没有与这白狐有过交集。

叶朝拔出了腰间的碎玉剑,缓缓地走向了那只白狐,走向了那条让人愤怒的铁链。

正待他快要走近的时候,身形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那九尾狐那双如婴儿般明亮的双眼。

“不愧是九尾天狐,竟差点让我着了道,厉害,厉害。”

听着叶朝那像是自我感叹的话,九尾狐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讶然,随后道:“你能这么快从我的媚术中醒来,那应该不会很容易中了我的幻术,可是,你偏偏就中了,这说明你刚才对我没有防备,也就是在说,你不是焚香谷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刚才看见了,从那里跳上来的。”叶朝指着自己跳上来的石洞说道。

那活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九尾狐听闻他的话后,心中竟是隐隐的出现了怒火,但很快,又被她压下。

首先,这个少年绝对不是焚香谷的人,那么他能够来到三层楼,有很大的可能知道这里也知道自己,可是,非焚香谷之人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自己那在当年逃走的孩儿。

“你有玄火鉴,你杀了小六!”

此时九尾狐的声音绝对再没有之前的幽幽柔弱之感,而她的身上也散发出了极为恐怖的猩红色妖力。

但也就是在一瞬,因为她妖力的激荡,那铁链开始绷直,空中浮现出了道道绚丽且散发着寒力的冰晶。

因为这些冰晶的出现,九尾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之色,但是,她依旧在催动着自己的妖力。

也是,世上有哪一位母亲得知自己孩子离世还能无动于衷?

看着似是要拼命的九尾狐,叶朝连忙说道:“我身上确实是有玄火鉴,但是小六没死,你先别激动,别激动。”

九尾狐存在于这世间不知多少年,加上极高的媚术,知道叶朝此时没有说谎,所以,她收敛了妖力,静静地看着叶朝等他解释。

“说起来,我还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呢,他身中寒毒……”

接着,叶朝便将当日在黑石洞经过说了出来。

良久之后,九尾狐站起像是人类那般地对着叶朝鞠了一躬,“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六。”

叶朝却是摇头,“感谢倒不必了,因为这算是我拿了玄火鉴的报酬,我还要救你,这也算做在报酬之内,所以,你一会儿可千万别谢我。”

说完,叶朝顺着捆在九尾狐身上的铁链来到了一处散发着寒力的石台,没等九尾狐说话,便将玄火鉴放在了石台之上的凹痕当中。

第七十九章 起火了

“喂,你等等。”

叶朝将玄火鉴放入凹痕之中看向了九尾狐,心想她被关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要放她出来,怎么她似乎是有些不愿意呢?

“怎么了?”

没有等九尾狐说话,整座大殿开始摇晃了起来,一股热流从一层瞬间涌入到了三层,此刻,那三层的寒冰竟然有了消融的的态势。

“我刚才想说,你那般贸然是会引发在玄火坛之下的火山的,现在好了,它已经被引发了。”

叶朝一拍额头,这才想起镇压小白的阵法禁止还在镇压着下方的火山。

而火山的威力他向来不敢低估,更是不敢小视,果断拔出碎玉剑斩断了缠绕在九尾狐身上那失去神采的铁链。

“一会儿跟紧我。”

说完,叶朝挥剑对着大殿之顶掷出了碎玉剑,轰然巨响过后,一处大洞便出现在了穹顶之上。

一人一狐对视一眼后,跳出了大殿之外。

在外,小麻雀时不时看着已经化为了火海的玄火坛,又时不时地看着笼罩在整片谷地中的黑云,那如同小木枝般的爪子来回不停地在空地上跺着。

它决定,再过一息时间,如果叶朝还不出来,它就什么也不顾地飞入大殿。

忽然,大殿高出传来了轰鸣,小麻雀看向了那处。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它再也不忍焦急而飞向了叶朝,当然,它也很懂捣乱后最首要做的便是安静的逃跑,所以,即使瞥到了一边那只长得很好看的九条尾巴的狐狸,它还是安静地飞回到叶朝地胸膛。

一声似乎是山川崩裂的声音将睡梦中的焚香谷众人吵醒,他们急忙起身出门查看情况。

西边多出了一层厚重的黑云,一道极粗的火光拔地而起冲入云端,不断有呛人的浓烟与炽热的气浪自那里传来。

很多人陷入了沉思之中,那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然出现如此恐怖的异象?

但很快,便有人反应了过来。

“那里是玄火坛的所在,那火光是玄火坛镇压的岩浆!”

这则消息很快便被传开,但是,还未等他们通报长老做出决断的时候,一阵喊杀之声却是从焚香谷的入口传来。

成百上千名人身鱼头的怪物挥舞着手中奇形怪状的兵器冲向了惊慌的焚香谷弟子们,很多人在未反映过来便被砍成了数段。

不过,焚香谷到底是天下正道三宗之一,那些被杀的弟子们也只是因为玄火坛下的火山喷发而失神,当有着几人死去之后,他们反应过来且迅速地组织起了阵型与这些南疆的异人们战斗。

在焚香谷北方的一处山头,叶朝静静地看着乱作一滩的焚香谷,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晚焚香谷的大乱皆是由你一人引起,你是否在为此自责?”

叶朝饮下一口烈酒,道:“我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只是去救你,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有南疆的异人会突然偷袭他们,所以,我自责什么?”

一只白狐撇了撇嘴似乎是在笑这青年的嘴硬,又似乎是对这种解释而不屑,顿了顿,她又是问道:“我很疑惑,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见上官策?”

“他想杀我,而我的身份又被他认出,所以,我将他杀了。”

九尾狐对于他的话并没有惊讶,毕竟,这个青年的实力确实有能力杀死上官策。

“那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青云门弟子叶朝。”

“你就这么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吗?”

看着九尾狐那光华柔顺的皮毛,叶朝很想摸上一下,但是想到了这小白的恐怖,还是取消了这个想法。

“这天下间,除了我,没有正道中人会相信一只狐狸说的话。”

一阵银铃般的笑容响彻在了这寂静的山间,树木那葱郁的绿色失去了神采,夜幕上的皎洁的月光都黯淡不少。

末了,笑声停止,山间多出了一阵迷雾,叶朝感觉到有莫名气息,下意识地看向了九尾狐那边。

这,这……

叶朝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中多出了一道热流,脑海似乎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空白。

小麻雀感觉到了叶朝的异常,用翅膀抓着叶朝的衣襟将自己的脑袋露出,在看到了迷雾中女子的绝美身材后,双眼睁得比见了雄伟的玄火坛时都要大。

随后,它看向了似乎是失神的叶朝,“叽~喳?”

“好看吗?”

叶朝何曾受到过女子如此挑拨,他连忙将头再次扭向了焚香谷那边,顺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扔给了女子。

“你先穿着。”

九尾狐化作的女子娇笑一声,接过了衣衫。

此时山间很安静,没有虫鸣,没有兽吼,所以,那一颗树后传来穿衣声是那么的清晰。

叶朝又一次地感觉到了体内那股热流乱转,小麻雀站在他的肩膀上跳着,似乎是在高兴。

良久,一道似带着甜意的娇媚女声响起。

“叶公子,我穿好了。”

宽大的衣物根本就遮掩不住女子那修长婉约的身姿,那缝隙之中的白皙借着月色比之前更是要充满了诱惑力。

此时的叶朝才堪堪看清女子的脸,她细长的眉毛似乎带着撩人的媚意,明媚的双眼如同含着泪水让人忍不住去疼惜,那唇似乎要比那盛开的牡丹花还要娇艳。

她就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柔水波,让人沉醉。

叶朝看向了天空,久久没有底下自己的头。

“多谢公子的衣衫。”

这只狐狸的心绝对是黑的,不然,为何非要等小爷我在他面前出够丑才说正常的话?

“叽喳。”站在叶朝肩上的小麻雀用翅膀指着叶朝叫了一声。

听闻,叶朝恼怒地看向小麻雀,而九尾狐则是娇笑不止。

“叶公子的这只灵兽还真是可爱,只是不知它说的是否是真?”

……

不得不说,小麻雀的叽喳声很奇特,明明声音很小,但却能够传得极远,一只头生四角的白鹿听到后抬起了自己的前蹄开始狂奔。

一位刚刚趁着焚香谷大乱走出焚香谷山门的女子听到后面露喜色,直接御起法宝向着面前的高山飞去。

第八十章 真的起火了

“你接下来会去哪里?”

九尾狐抚弄着自己的秀发,那未抹胭脂但依然诱人的红唇却是嘟了起来。

“奴家现在都穿着叶公子的衣物,去哪里自然是要由叶公子你决定了,还有,奴家有名字,叫小白。”

叶朝不屑的撇撇嘴,道:“还小白呢,据小六说他都活了六百多岁了。”

调笑漂亮的女人,这似乎是叶朝的一大爱好,不然金大姑娘不会叫他叶无耻,在七脉会武之前雪琪妹子也不会一直以击败他为目标。

可是,去说一个女人老,这又似乎是这天下间的男人最不应该做的几件事情之一了。

小白的双颊似乎是因为生气而鼓了起来,她怒视着叶朝,两只玉手却是抓在了叶朝衣角之处。

有一阵风吹来,正好将刚刚遮住明月的云吹散,一边灌木边的树叶哗啦啦地响着,一只头生四角的白鹿看到在崖壁边的男女后又迅速缩回了自己的头。

当一道紫色的光芒从天外飞来后,那鹿又伸出了自己的头。

紫光很耀眼,速度够快出现的也足够突兀,小白看向了那里,叶朝也看向了那里。

小麻雀飞到了白鹿的脑袋上兴奋地与白鹿说着什么,似乎那灵巧的叽喳声都不能发泄心中的情绪,叽喳着叽喳着它又跳了起来。

看着从紫光下跳下的红衣女子,叶朝似乎想到了什么,原著说过,南疆鱼人一族受兽神指令去西南沼泽寻找天帝冥石,在失败之后,曾偷袭鬼王宗与合欢派之人,金瓶儿与张小凡一路追寻到了焚香谷,发现焚香谷沟通异族,金瓶儿将鱼人族族长斩杀,嫁祸给了焚香谷,在小凡曾救小白的时候,鱼人族便入侵过焚香谷。

那么,今晚鱼人的偷袭应该就是瓶儿所做的了,只是,这小白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叶朝看到了金瓶儿眼神中燃烧的怒火,也注意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当然,一边的小白也注意到了。

曾经有人说过,这世间最记仇的人不是天子,不是魔教之人,更不是河阳城的那些流氓,而是女人,这天下间的所有女人。

小白是狐狸,但是,她同样是女人,况且,叶朝讽刺她老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

她充满着挑衅地看了一眼金瓶儿,那宽大衣袍都遮掩不住火热的娇躯就要向着叶朝身上贴去。

似乎如果叶朝不解释,即使金瓶儿很信任叶朝,那也不可能觉得叶朝与小白没有什么,毕竟小白浑身只穿着叶朝的衣袍,毕竟小白很漂亮,而且看着叶朝的眼神是那么的妩媚。

眼见小白的娇躯就要落入自己的怀中,叶朝急忙退开,对着眼看就要落泪的金大姑娘解释道:“瓶儿,这是一个误会。”

“什么就是误会了?公子将奴家约出来,难道就因为她的出现就放任奴家不管吗?”

金瓶儿转身,似乎就会在下一瞬御起紫芒刃飞走了。

叶朝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惹谁不好,非得惹这个九尾灵狐。

“九尾大姐,错了。”

……

金黄色可以让人联想到许多,比如瓶儿腰间挂着的那枚金玲,比如一边化成了火海的焚香谷,再比如,被架着的兔子身下的那束火苗。

“所以呢,小白是我从焚香谷救出来的,之前她那般所为也只是在何我们开玩笑。”叶朝一边转动着架子上的兔子一边揉着自己腰间的软肉。

金瓶儿点头,但脸色依旧没有好转,毕竟按照叶朝所说,小白是九尾狐,而她之所以穿着叶朝的衣服,那是因为她变换成人形没有衣服,岂不是在说,叶朝看过她的身体?

不过,兔肉该吃还是要吃的。

……

吃饱喝足之后,金瓶儿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想着自己在前夜所听闻的事情,她看着叶朝担忧的说道:“焚香谷与南疆的异人勾结,你要小心的。”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而我这一次来南疆,便是准备消除这个隐患的。”

焚香谷为什么会勾结中原死敌的南疆异族这一直是金瓶儿想不通的,毕竟,异人那边应该是没什么可以让焚香谷看中的东西,再一个,以焚香谷的实力也不需要这样做。

“可是,焚香谷为什么会勾结异族啊?”

叶朝给肩膀上的小麻雀喂下一小块兔肉,说道:“第一大派这个名声很有诱惑力,再一个,没有人会愿意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山谷。”

金瓶儿这几年逐渐在接管合欢派的大小事务,对于南疆异族与焚香谷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也是因为这,她更加的不解。

“可是,南疆异族虽然强大,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如果它们出动,就你们青云门也足够收拾他们了吧?”

对于金瓶儿,叶朝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至于小白,叶朝想要去镇魔古洞寻找的兽神,还是需要她的帮助的。

“可是那些异族有一个王,据说是一位不死的存在,焚香谷主要想合作的便是那位,只不过,现在那位并没有自由。”

金瓶儿并不知道兽神的恐怖,但听着叶朝所说,也知道这一行应该不会容易,“这一次我陪你去。”

一边,正在与小麻雀玩瞪眼游戏不亦乐乎的小白在听到叶朝的话后身体一僵,她诧异地看着叶朝,愈发觉得这个青年神秘了。

要知道在南疆五大族(壮、苗、黎、土、高山)中现在都不见得有人会知道这些隐秘,而他一个中原的青云门弟子竟然清楚这些,这绝对称得上诡异的。

小白紧盯着叶朝,就似乎是他脸上开着一朵通天峰上的山茶花一般,这让一边的金瓶儿心中不由得一紧,自己可没有这个狐狸会勾引人。

“我对于我为什么能够知道这个的原因都不敢相信,至于你们拿就更别说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小白撇撇嘴,不屑一笑道:“切,不说便不说,非要编这么一个理由,不过,你既然知道那个人,那么,你也应该知道镇魔古洞吧?你知道那里怎么走吗?”

第八十一章 南疆万事通小白

南疆的山不像中原那般高俊,但危险程度却是要比什么空桑山黑石山的危险太多了。

它们连绵不绝,当你踏上这里的时候,似乎往后的路就永远都是山地了。因为南方水源充足,山上的树木大多长得丰茂,所以这里又多瘴气,瘴气一多,各种毒物也就多了。

虽然比不上西南,但是也好不在哪里去。

一位身穿着白衣的女子赤裸着双脚在充满着湿润落叶的山间小路走着跳着,仿佛小路之上那些碎石硬枝都不存在一般。

当然,欢乐是会传染的,小麻雀在她身后欢快地飞着叫着。

大黑曾给叶朝表演了一个绝技,一个变回原来黑驴样子的绝技,结果在焚香谷山前清晨的时候,它便受到了叶朝的指令,今后在外必须保持原样。

好不容易有了新外表,对于变回原来的样子大黑自然是要反抗的,结果在得到了朝的两大脚之后,它乖乖地变回了原样。

至于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大黑的样子太拉风了,头生四角的白鹿,行走在南疆不知道要惹来多少人关注,要知道,焚香谷刚刚被人放火烧了,镇压了许多年的九尾狐给跑了,守护玄火坛的上官长老不知所踪。

大黑看着一脸悠闲地喝着酒看风景的叶朝,再看一看坐在自己身上也是一脸悠闲看风景的未来主母,听着小麻雀欢快的叫声,它感觉很不平衡,可是,也只能不平衡,叶朝大脚的威力太恐怖了。

看惯了中原的山川,再看这别具一格的南疆山水,确实能够让人不忍而流连忘返。

翻过一条不是特别高的山岭后,再走过了一条很是狭长的谷道,几人看到了一处坐落在山脚的寨子。

“这处寨子叫做天水寨,因为处在五族势力的交界之处,加上这里又是离中原最近的一座寨子,所以,这里会有客栈什么的,呼,终于能够吃上一些别的了,要知道这几日吃你的烤肉我都快吃吐了。”

这句话很直接,直接到让叶朝很想按死这只活了千年的狐狸,吃到吐了?那昨天和小麻雀抢烤猪蹄的是谁?

他摸着腰间那空荡荡的酒囊,当然,有客栈还是极好的。

诛仙世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具有储物功能的法宝,一个酒囊最多存一斤半的酒,可一斤半又只能够喝两天。

一行人其实很吸引别人的目光,比如小白长相极美却赤着双脚,长相同是极美的瓶儿却骑在一只大黑身上,还有比那些苗疆女子都要漂亮的叶朝牵着黑驴。

对于南疆,人们从来学不会如何克制对于异性的喜爱之情,很多苗人的男子开始对着两位女子吹口哨,也有很多带着闪闪发亮的银器的苗女对着叶朝暗送秋波。

小麻雀看着金瓶儿的手伸向了叶朝腰间的软肉,看着明明很痛苦却装成无所谓的叶朝一脸不解。

“叽喳?”

“这是瓶儿妹妹在吃醋呢。”

金瓶儿没想到一直没有回头的小白能够发现自己这些动作,急忙抽回了手,她可不愿意让这个女人觉得自己很小气。

“天水客栈,就这里了。”

自走过焚香谷镇守着的那条狭长阴森的小道后,小白便一直以主人自居,比如说,她想吃烤野猪肉的时候,叶朝绝对不会去烤兔肉,比如她想要在白天睡觉晚上赶路时,金瓶儿也绝对不会反对。

因为在金瓶儿不信邪地抓了十几次南疆山民询问镇魔古洞无果后,他们便只能靠这个千年狐妖支配了。

店小二很勤快地牵着老大不愿的大黑去了客栈的马厩,几人也跟着另一个小二坐在了桌上。

点了几道南疆的特色菜肴,又点了一壶南疆的特色米酒,三人一鸟开始埋头苦吃。

说实话,其实连吃三天的烤肉,真的是会腻烦的。

正当几人吃着,便有四位带着刀剑的壮族青年走进了客栈,现虽是初春,可这南疆天气还是有些微凉,但却有两位光着一半的膀子,显得他们一行人极为彪悍。

看着有两位美人在吃饭,其中一人似乎是生出了搭讪的想法,但却马上又被另一个光膀的汉子拦住。

“…………”

(兄弟们不要问为什么是两个省略号,因为小枝我也不懂南疆话。)

本来,叶朝已经准备好去出手解决到来的麻烦了,在看到那人被拦,心中不由得好奇,看着吃得忘我但吃相依旧不难看的小白,道:“他们说什么?”

小白干了一碗米酒让嘴中的食物更好的咽到肚中,回道:“说是什么一会还要去找黎族的人商量大事,不能节外生枝。”

“再听听。”

小白白了一眼叶朝,不满地说道:“看来多管闲事正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喜欢做的,你看瓶儿妹妹就没有这么说。”

“我……”

人不和母狐狸一般见识,叶朝如此安慰着自己。

……

几人是修行者,又因为叶朝与瓶儿从来没有吃过南疆的特色美食,加上三百年未吃过南疆菜肴的小白,所以,他们吃了很长时间,在那几个壮汉不舍地看着他们这一桌离开后都还在吃着。

“他们说了什么?”

小白回忆了一会,眉头稍有蹙起,道:“提到了七里峒,还说什么骨玉,黑木长老什么的,这个骨玉我知道,是黎族的圣器。”

听完她的话,叶朝的眉头更是蹙起,七里峒是苗族聚集的地方,骨玉便是复活兽神的五大圣器之一,至于黑木长老,便是一心复活兽神的古巫族之人,和鬼王身边的鬼先生有极大的渊源,甚至他可能就是鬼先生。

当这么多的条件组合在一起,那便只会有一种可能,他们要进攻苗人祖地抢夺圣器,而且叶朝清晰地记得,原著中在这个时间段,复活兽神的圣器只差苗族那件便全被黑木掌握了。

兽神可是连诛仙剑都能硬生生的折出裂痕的恐怖人物,说他是诛仙第一强者绝对不为过,若他要是复活,即使叶朝有玄火鉴掌握着八凶玄火阵的开启方法,即使兽神就在镇魔古洞内的八凶玄火阵中,也不可能被叶朝灭掉。

(今天写的还是不怎么通畅,4000字已经是小枝的极限了,所以可能要食言了,缺少的我会在明天或后天补起来,还有,很感谢兄弟们的支持,肉麻的话不多说,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努力每天多更一点,真的,谢谢大家。)

第八十二章 七里峒

“小白,你知道七里峒怎么走吗?”

小白又一次地白了一眼叶朝,反问道:“你不会真的善心发作想去替苗族解决麻烦去吧?”

叶朝点头,拿出一张手帕一边替小麻雀擦满是油污饭粒的脑袋一边道:“他们密谋的怕是苗族的圣器,你应该知道,复活的兽神会有多么恐怖,我不喜欢麻烦的。”

小白点点头,说道:“那咱们走吧。”

金瓶儿也看向叶朝,在现在的她看来,无论叶朝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跟随。

……

七里峒距离天水寨很远,如果要靠步行的话,青壮年都需要不停歇地走上三个时辰,这还是遇上天气好的时候,天气不好,山路湿滑,四个时辰赶到便不错了。

当然,这些对于叶朝几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事情,毕竟修行中人,御物飞行避开那蜿蜒的山路,听着小白很是随性的指挥,一个时辰之后,几人便看到了那坐落在一处秀山中的庞大寨子。

七里峒很繁华,从外表看已经不下于中原一般的城池了,在山寨中的路上,到处可见挑着柴火的苗族小伙,亦或是在山脚下挑水的苗族姑娘。

“这里便是七里峒没错了,绝对不会再错了。”

扛着驴的叶朝看着抱着瓶儿腰肢的小白,有些无奈地道:“如果这次再错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我宁可相信山民的话。”

“毕竟三百年没回到这里了,奴家的记忆出现点偏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找了一处无人地,三人驾驭着法宝降落到了地面。

南疆五族虽然本是同源,但因为南疆的生存资源有限,所以这几族之内也是经常发生内斗,就像现在的七里峒,一路上随时可以看见带着刀剑的苗族武士。

不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几人在看到叶朝一行人后并没有进行阻拦,反而还施以笑容。

金瓶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小白,问道:“小白姐,这苗人不是一向排外吗?为何见我们来到此,他们却未加阻拦?”

经由瓶儿这么一问,小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往事,不禁如同一位侠客般放肆地笑了起来。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三个天生丽质,不管是谁都不会对我们有防备的。”

我们三个天生丽质?

金瓶儿看向了一脸郁闷的叶朝,想着他穿上一身衣裙似乎真的可以称为天生丽质。

在这时,一位佩戴着苗刀且身边跟随着两个侍卫的中年男子已经走在了几人的身前。

现在叶朝几人的装扮依旧是汉人的装束,且气质一看便不像苗疆之人,所以在那人开口说话时并未用着难懂的苗语,而是说着腔调怪异的汉话。

“我是这七里峒的族长,不知几位贵客来此是有何事?”

现在的情况和叶朝在十年前知道魔教入侵青云门却未告诉道玄一样,没有依据地和人家族长说今晚会有人攻打你们七里峒,而且还会出手抢夺你们苗族的圣器,这样不被人赶出去才怪呢。

“我们是来南疆游玩的,想着这时候也快要接近黄昏了,不知可否在贵地借宿一晚?”

族长知道叶朝一行人并不简单,毕竟他们可以毫发无损的从中原来到七里峒,他本意自然是不愿沾染上麻烦,但是,又怕得罪叶朝几人。

许久之后,族长点头,对着叶朝说道:“好吧,那诸位且随我来。”

跟着族长,几人来到了一处用竹子做成的别院,在一路上族长也介绍了一番七里峒,比如山腰处那用砖土建造的房子就是族长居所,山顶的三根石柱之处,是祭拜苗族狗神的祭坛。

这处别院刚好比族长所居要高一些,低头可以看到那寨子口与族长家,抬头刚好可以看见那三根石柱。

待族长走后,小白像是好奇宝宝一般到处翻看着,叶朝与金瓶儿都知道两人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而格外的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小麻雀被叶朝无情地从怀中扔到了大黑的背上而不满地用翅膀指着叶朝叽喳着,大黑眼神骄傲的看着那渐渐落下的太阳,只要到了黑夜,自己就不用当驴了。

夜很快就来临了,因为老族长派人送来了丰盛的饭食,所以叶朝并没有展示自己那比张小凡差的很远的厨艺,很快的吃完,他拿了一个椅子坐在了竹院门前,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七里峒的入口。

良久,金瓶儿也搬了一张椅子坐了过来,她很自然地躺在了叶朝的肩膀上,看着七里峒升起的灯火,双眼满含向往地说道:“叶无耻,我想了想,如果我不是合欢派的首徒,你不是青云门的天骄,我们就像是苗人一般在这里无拘无束地生活着,我织布挑水,你打猎砍柴,就那样的慢慢变老,到时候不管谁先死都为对方痛哭一场,这样是不是挺好的?”

“我好讨厌在圣教内每日尔虞我诈的生活。”

叶朝拨掉了掉在了金瓶儿头发上的一片竹叶,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很大的理想,什么粉碎你们圣教,什么让青云门永远昌盛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你等我,等我突破到太清,那时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什么规则可以束缚你我,到时候,我去逍遥涧接你。”

“我等你。”

小麻雀与大黑仔细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人,心里想不明白,平时一点都不温柔的叶朝为什么会这么温柔。

……

……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是一个真理,因为没有月亮的夜晚很难发现人影,有风的话可以很好的掩盖人群移动而发出的脚步声。

当七里峒没有任何一盏灯火的时候,忽有山风吹来,大黑怂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它摇着尾巴走到了叶朝的面前,呦呦地叫了两声。

“叶公子,看来你这只驴还是挺有用的,灵觉的敏锐怕是都要超过上清后期的你了吧?”

大黑怒视着小白,那似乎永远都含着狡黠神光的双眼此刻只有怒火,它表示过,它很不喜欢有人说它是驴。

(感谢世事无常19的100币打赏)

第八十三章 黑木

早在两天前的一个夜晚,几人在荒山中过夜,大黑一脚将一头不开眼的野猪踹成食物之后,小白就曾经说过它是一头好驴。

大黑愤怒之下也想要将那个同是不开眼的女人踹飞,可是,在它踹了不知多少下后却始终没有踹到这个女人。

也是自那时它知道了这个女人踹不得。

所以,只能怒视之。

“有人来了,你们守住去祭坛的路。”

火焰有的时候可以看作希望,但又在有些时候却是代表着毁灭。

一束火焰像是流星一般地落入了一处竹院,没有传来主人家的怒吼,也没有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处竹院在很快的时间内成为了一片火海。

这一束火似乎又是某种信号,无数盏火把在七里峒外亮起,值守的苗族兵士看见异常也迅速吹响了哨笛。

很快,那安静祥和的七里峒便乱了起来,苗族族长是第一个冲出家门的人,他记得大巫师说过,近来狗神多次降下神意提醒,七里峒会受到灾害。

所以,这几日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未曾熟睡过,就连他府上的兵士也都未熟睡。

看着那位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团火焰,族长的眼神中似乎也燃起了火焰。

“黎族,你们这是在找死!”

他认出了那团火焰的主人是现今的黎族族长,也是因为此刻的愤怒,他并没有感觉到那团火焰的力量相比于多年前是那么的暴躁与炽热。

他挥舞着细长的苗刀冲向了那团火焰,在他身后的苗族士兵也冲向了那些黎族的士兵。

厮杀一触即发,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整片山脚,阵阵的惨嚎声响彻在了周边,可苗族有所准备之人终究太少,进攻寨子的外族之人又是那么的多,仅仅是几个呼吸间,那些奋力杀敌的苗族士兵便只剩下了零零散散几人。

隐藏在黑暗中的火苗化作了一条火龙,它咆哮着,冲向了那柄向着自己而来仿佛融入了夜色中的苗刀。

“jin”的一声,若金铁般相交,又如同瓷器落在坚硬的青岗石上那一刹那的声音,那柄刀断了,苗族族长惊骇地看向了那条火龙。

火龙咆哮着,卷动着无边的热浪继续冲向了他。

他惊讶,当年被自己一招击败的黎族族长为何会在短短的十年间便拥有了如此的力量,也很清晰地感觉到,那条火龙即使是大巫师都抵挡不住,所以,他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却在这时,一声拔剑之声响起,一道锋锐之息在刹那间出现在了苗族族长面前,而那条张牙舞爪的火焰恶龙竟是被一剑两断。

苗族族长感觉到了异常,他睁开了双眼,看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看着那被一劈两半化作火花的火龙残躯,更为强烈的惊骇自心中产生。

他猜测过这位少年不简单,可是也没有想过,他强大到可以一剑将那火龙斩开,同是他又庆幸,幸亏自己在下午时分收留了这位少年。

“图麻骨,没想到你们苗族竟然还有中原的修行者,但是,那又能怎样?今晚你们苗族必亡!”

黑暗中的火苗似乎变得更大,颜色也由之前的通红向着漆黑转变,而图麻骨也就是苗族族长在看到之后,他指着那团火焰惊呼道:“阿合台,你竟然投靠了兽妖?”

阿合台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爷爷曾经说过的黎族的辉煌,更是时刻铭记着这辉煌被两百年前的苗人硬生生的击碎。

十万大山很恐怖,有凶猛的野兽,有残忍的异人,更是有着无穷的瘴气沼泽,那里是绝境,可是因为当年的战败,黎族之人却只能去那里才能生存。

每看着那被异人砍成碎块的族人,看着满脸肿胀被沼泽淹死的族人,阿合台复仇的心便会愈来愈旺盛,直到七年前的一天,他独自一人去了五族传说中的禁地,面见了兽妖。

他得到了力量,也得到了族人不会再被异人杀死的承诺,黎族开始发展力量,时至今日,这力量终于爆发,又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位中原修行者出现就去放弃仇恨?

“刚才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但是,现在这个人的巫术已经今非昔比,如今他就是冲着我苗人而来,少侠还是赶紧带着家眷逃跑吧。”图麻骨看着叶朝焦急地说道。

“大叔,这个人交给我就是了,你还是先去支援你的族人吧。”

叶朝说完,那不断成长着的火焰却是在这一刻化为了一条黑龙,就威力而言,这黑龙已经不下于青云门上清长老释放的术法了。

“九霄寒气,天凝地闭,引而为雪,肃杀世间。”

叶朝如同站在天外的仙人一般挥动着长剑,有鹅毛大雪自天空云彩下飘落,有纷纷冰剑雨自虚空的而生。

一声剑啸,蓝色的剑气卷动着风霜冲向了狰狞的黑龙。

……

“这是青云门的万里飘雪剑诀,苗族之人什么时候和青云门的人有了联系?”

说话之人穿着一身黑袍,自黎族勾结着壮族进攻七里峒之后,他便一直在这里冷眼旁观着。

如果此时那位名叫阿合台的黎族族长看到此人的话,他一定会单膝跪地很尊敬地叫上一声黑木长老。

黑木活了很长时间,也在这很长的时间中走遍了这方世界所能踏足的任何地方,所以,当他看到了万里飘雪剑诀的异象之后,便知道,阿合台不可能是那位青云门中人的对手。

“恶龙,你的动静小些,随我去山间的祭坛。”

他的身体像是影子一般避过了正在厮杀的苗人,避过了与阿合台厮杀的叶朝,很快,他飘落在了祭坛之上的三根石柱边。

因为青云门的插手,他毫不犹豫地冲向了石柱间的庙宇中。

“黑木呀黑木,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竟还活着。”

这道声音很熟悉,似乎又是那么的陌生,可是,它的出现却是那么的突兀。

黑木缓缓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衣如雪,看到了那过了千年都不曾忘记的容颜。

“怎么会是你?”

第八十四章 黑木(二)

人活的时间越长,对于事情的考虑就会越周全,换个说法来说,也就是面对一件事情会想的极其复杂。

黑木想到了前几日在焚香谷发生的那场大火,或许,就和这个女人有关系,但是,又是谁救她出来的?会是那个青云门弟子吗?那么,上官策究竟去了哪里?还是今日这些人便是焚香谷的安排?

不过,无论如何,放在苗族祭坛中的黑杖他今天必须拿。

“九尾,你确定要和兽神作对?”

九尾娇笑一声,看着黑木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说道:“没办法啊,奴家如今被人救了,这恩总是要还的,所以,对不起了。”

黑木冷眼看着小白与站在小白身边气息同样不凡的金瓶儿,又想着山下定然支持不了多久的阿合台,不禁咬牙,念动了一道音节奇怪的咒语。

天空之上的云似乎因为他念动咒语而开始凝聚,阵阵的咔擦声自云中发出,忽然,场间阴风大作,一只巨大的蛟龙头骨从云中探出。

小白的眉头蹙起,回想到了很久之前听到过的传闻。

这蛟龙骨骸原本是死在十万大山中的一条蛟龙,但因为兽神看中了它,对它施以巫法,它便以白骨的形式存活在了世间,而且,单从其散发出的气势来看,实力绝对不下于现在的叶朝。

“瓶儿妹妹,一会儿我去对付这恶龙,你拦住那个黑衣人,别拼命,只需阻拦,等叶朝过来便可。”

金瓶儿可以感应到那恶龙的强大气息,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是那恶龙的对手,所以,对于小白的话,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恶龙张着恐怖的白骨大嘴似乎是在咆哮,但因为没有肉身的它却只能发出骨骼碰撞导致的咔擦声,阴风在这一刹那间骤然大作,几人脚下刚刚长出嫩芽的小草却在迅速的枯黄。

当一阵剧烈的骨骼碰撞声响起后,恶龙带着那庞大的身躯冲向了二女。

小白那妩媚的眼神变得凌厉,双袖舞动间,周身散发出了若云海翻腾般的慑人的妖力,她没有畏惧地起身,直接冲向了白骨恶龙。

弥漫在恶龙周边的黑云受妖力影响而化作了雾海,本来因该漆黑的夜幕却变成了惨白。

一声轰鸣,白色的妖力像是遇到了这世间最猛烈的罡风一般被吹散,它化作了云,又化成了雨。

地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白色的雨浇在了地面,但是枯黄的草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湿润,反而在很快的时间内化作了粉末。

小白又一次的踏在了地上,她那美丽的容颜上出现了一抹潮红。

这只恶龙并非不可抵挡,可她被焚香谷关押了数百年,即使经过了几日的恢复,但一身修为终究是不如从前。

恶龙无声地咆哮着,刺耳的骨骼碰撞声传来,它再一次地冲向了小白。

黑木看着小白不敌恶龙,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他跳动着充满着原始的舞蹈,吟唱着奇异的歌谣。

有黑雾自虚空而生,有莫名的道韵在天地间凝聚。

随着一声仿佛自幽冥传来的声音响起,黑木的身影静止,那团黑云若海般翻腾跟随着恶龙冲向了小白。

却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阵紫光,只见一道秀气的紫色短刃出现在了黑云之前,它轻轻地划过,那黑云顿时化作了两半。

看着紫色的短刃,以黑木的见识自然是认出了那是合欢派的紫芒刃。

他对于现在的局势更加的不解了,九尾狐脱困他可以认是焚香谷故意而为,那位青云门高手的出现便是焚香谷请来的援兵,可是,这合欢派中人的出现怎么理解?难道,焚香谷还会与魔教中人勾结?

不过,以云意岚那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性格,似乎真的会和魔教中人勾结,毕竟他为了光大焚香谷都敢和兽神大人见面。

不过,不管焚香谷的谋划到底是什么,当务之急便是取得苗族圣器去复活兽神大人。

他掏出了一根用白骨制作而成的手杖,没有迟疑地对着那手杖吐出了一口精血。

手杖似乎在兴奋地颤抖,不断地发出了阵阵像是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向着黑木冲来的紫芒刃似乎受到了影响,那锋锐的紫光竟然暗淡了下来,若疾电般的速度也变得有迹可寻。

“哇~呜”

白骨手杖发出了一声更为凄惨的婴儿哭声之后,迅速地脱离了黑木的双手而冲向了紫芒刃。

只是瞬间,它便撞在了紫芒刃身上,只听“铛”的一声过后,身为九天神兵的紫芒刃竟是在这一撞之下倒飞了回去。

一边操控紫芒刃的金瓶儿娇躯一阵颤抖,蹙着眉头看向了那根白骨手杖。

其实,并非是紫芒刃不敌,也非是金瓶儿修行不够,而是在那手杖发出声响之后,金瓶儿的神魂在不觉间受之影响而动荡了起来。

要知道,修真者调动元气与念力都是要受到神魂支配的,而神魂受到影响,引发的术法也势必会受到影响。虽然合欢派的诸多道法也可以引发人的神魂动荡,但是与南疆上古巫族和那根奇异的骨杖法宝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

婴儿的啼哭声更加的惨烈了,盖过了寨子口传来的喊杀声,也盖过了恶龙与小白交锋间而引发的轰鸣声,一阵黑芒闪动,它向着似乎是在失神的金瓶儿飞去。

金瓶儿知道此时的危机,可那婴儿的啼哭声却在脑海中久久散发不去,这让她无法集中念力去引动紫芒刃,也无法调动体内的元气进行防御。

她不甘,所以她努力地尝试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依旧感觉不到紫芒刃的存在,体内的元气依旧若死海一般的毫无波澜。

真的,不行吗?

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的执念,所以,她无法坦然的面对死亡,更不允许自己在此刻生出绝望。

她依旧不甘着,而人类在面对如她这般情况时总是能够发挥超越自身的力量。

毫无波澜的死海突然降下一滴雨水而泛起了涟漪,她的心神沉浸在了涟漪中,不断地让那涟漪扩大。

第八十五章 斩恶龙

“叮铃”

金瓶儿感觉到了在体内流动着的元气,感觉到了与紫芒刃之间的联系,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在自己腰间摇摆着的那只金色铃铛。

原来,是合欢铃。

黑木没有想到自己那用高山族圣器加持过的术法竟然会被破掉,不过,就算术法被破掉,那位合欢派的人又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防御?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金瓶儿在神海清明之后,她便断绝了操控紫芒刃来进行防御的想法,而是在自己的身前凝结出了一面粉红色的结界。

虽然不可能完全抵挡住手杖的攻击,但是,起码可以在这一击之下不死。

人不死,便会有希望。

阴风大作,吹散了金瓶儿的长发,吹动了她的衣衫,此刻的她显得是那么的娇弱,婴儿的啼哭声更大了,似乎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

手杖触碰在了粉红色的结界之上,似乎是停顿了一刹那,那结界便化为了粉碎,手杖继续冲向了那个娇弱的身影。

忽然,一只很圆滑的黑物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双带着银辉的像是弯刀般的兵刃撞击在了那手杖之上。

“铛”的一声过后,阴风停止了,那刺耳的摄人心魂的婴儿啼哭声也戛然而止。

但紧接着,似乎更为刺耳的声音响起。

“哦~唵~哦~唵”

大黑驴两只前蹄支撑着地面不断地跳着叫着,看起来极为痛苦。

作为叶朝最忠诚的小弟,它怎么会让未来的少奶奶当着自己的面受伤?

所以,刚才那两柄如同弯刀的兵刃便是它的双蹄,而它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后蹄与手杖碰撞之下而产生的反震之力所伤。

黑木更是惊骇了,谁能够想到,一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大黑驴竟然可以踢飞高山族的圣器,而且,他清晰的感应到,那圣器之上蕴含的巫力已经散去,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用来战斗了。

此刻,似乎轮到他失神了,所以,他没有发现一只蓝色的小鸟飞到了他的身后,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一只小小的鸟儿又能做什么?

一点蓝色的火星从那只小鸟的嘴中吐出,火星迎风而变大,但是空气中的温度并没有因此而提升,反而在急剧的下降。

此时的黑木才感觉到了异常,他扭头,看到了那若烛火般大小却带着森然寒气的蓝色火苗。

多年行走天下的经验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又本能地对此做出了反应,一团黑色的雾气刹那间凝聚在了他的面前。

也刚好在这黑气生出的时候,蓝色的火焰撞在了黑气之上。

两物甫一接触,蓝焰便扩大了数倍大小,黑气像是被蓝焰点燃一般变成了蓝色的烟气。

黑木那宽大的黑袍开始出现冰晶,他的身躯似乎受到了蓝焰当中的寒力影响而不断地颤抖着。

但是,此刻他的内心却是庆幸着,因为,他看出了那蓝焰来历,那是北方那只青鸾的火焰。

而青鸾火明明是火,但却带着这天下间最为冷冽的寒力,被沾染后不会熄灭,直至将接触到的物体焚至灰烬,除非,你有大法力。

不过,谁又能想到,一只蓝色的麻雀竟是能够发出青鸾火?

黑木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便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紧接着的瞬间,他又看到了一柄带着寒芒的长剑向着自己斩来。

现在,他似乎需要做一个选择,是放弃抵挡青鸾火去阻止那柄剑,还是仍由那柄剑斩向自己而去抵挡青鸾火。

这是一个死局,因为不管怎么做,结果注定都是死亡。

但是,他还是做出了选择,他像是没有看见那柄长剑一般,调动了体内所有的巫力去催动黑雾。

黑雾大盛,烛火般大小的蓝焰开始摇晃,就像是在风中坚强燃烧着的蜡烛。

长剑横着斩过了黑木的腰,就像是斩断了一团白云,黑木恍若未觉,再一次地向着黑雾打出了一道巫力。

蓝焰熄灭,黑木的身躯化作了两断。

叶朝看着在地上化作了两截的黑木尸体,神情却未有一丝放松,他的长剑确实将黑木拦腰斩断,但是,在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像是斩过了虚无缥缈的虚空那般。

小麻雀飞在了叶朝的肩膀上也同是疑惑地看着地上,它也感觉到了黑木的异常,那该死的黑衣人既然被叶朝斩成两段了,那为什么没有鲜血流出?

正在一人一鸟的疑惑间,黑木的两截身躯迅速变得干瘪,一道浓郁的黑气竟是从当中生出。

它凝结的很快,如同阴灵一般,迅速组成了一个老人的模样,不过,他似乎并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想法,而是卷起一边被大黑踢飞的手杖遁向了茫茫夜色。

这一刻来得太过突然,而那黑气的动作也着实迅速,叶朝本是准备去防御这黑衣人的临死反扑,但却未想到对方竟然要逃,而且那跑的速度竟是那么的快。

“叶公子,别发愣了,那人自六百年前就不是人了,赶紧过来帮忙。”

说话的是在一边与恶龙战斗的小白,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本体,不过,那本来应该光滑柔顺的皮毛却是多出了道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恶龙生前就极为强悍,在被兽复活之后实力并没有倒退,反而在某些方面还得到了实力的加强,比如,它因为变成了白骨,痛觉消失,小白的妖力打碎了它无数片骨骼都未让它受到影响,再比如,它的神智只保留了生前的杀戮本事,狐族的魅惑之术根本就起不到一丝的作用。

看着模样不再如之前那般优雅的九尾狐狸,叶朝不再留手,直接持剑冲向了恶龙。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斩鬼神剑诀念完,叶朝的身形也来到了恶龙那庞大的身躯前。

白衣飘飘,若九霄之上的仙人斩出手中长剑。

恶龙身躯周遭盘旋着的黑雾在这一刻散去,身躯移动间产生的阴风也在这一刻静止,随后,便见有剑气划过了它的身躯。

第八十六章 玲珑雕像

“呜,好疼啊,叶公子,你就不能对奴家温柔一点吗?”

不得不说小白的声音很好听,糯糯的带着一点妩媚,似乎又含着些娇羞,让人听闻骨头都酥了,神魂飘飘的就如同游荡在了云海间一般。

金瓶儿的嘴嘟的很高,双手狠狠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角,脑海中反复地强调着自己,本小姐不与狐狸一般见识,本小姐不与狐狸一般见识。

是的,因为小白在与恶龙的争斗中受了重伤,所以只能保持原形,而受伤,自然是要上药的。

刚好,叶朝身上带着大黄丹,而这大黄丹的作用其实挺广泛的,除了可以回气治疗内伤之外,在磨碎之后用太极玄清道真元催发还可以当成金疮药来使。

所以,叶朝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给小白上药的人了。

至于小白为何会那样,却是因为金瓶儿吃醋的样子勾起了她心中的某些恶趣味。

当然,现实永远都很现实,即使小白的声音再怎么动人,她现在还是狐狸。

满额头黑线的叶朝强忍着胖揍一顿小白的心情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任务,看着在一边揉着手的金瓶儿,他知道,自己腰间的软肉又要经历磨难了。

一驴一鸟很安静地看着场间,小麻雀不时还将自己的小嘴凑在大黑的耳边叽喳,大黑在每一次听完小麻雀的叽喳后,那厚厚的驴嘴总是会变得更大一些。

……

阻止了黑木对于七里峒的谋划,那么杀兽神便并不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了,为了让小白养好伤势,叶朝准备在七里峒待上几天。

现在他自然不可能像是初来七里峒那般被人看作是娘们,或者在族长的认知中是一个麻烦,他现在是整座七里峒的大英雄。

那晚,有很多人看到了他一剑将黎族族长的头颅砍下,也是一剑,将那恐怖的白骨蛟龙斩成碎片,很多人都清楚,如果没有他,那么七里峒一定会变成一堆废墟。

族长与在祭坛中的大巫师几乎每天都要来竹院拜访叶朝,在竹院中的每时每刻,也都能够听到苗族女子那美妙的山歌。

五日之后,小白的毛色终于恢复到了如以往一般的柔顺无暇,也一改前几日在金瓶儿怀中嗜睡的状态,叶朝决定,向镇魔古洞出发。

七里峒的寨口处,叶朝欣喜地接过了族长递过来的两坛美酒,对着一脸尊敬的寨民们挥了挥手,牵着大黑走向了村寨南边的一条小路。

……

按照小白的话来说,想要去镇魔古洞去杀兽神,还是不要飞行的好,因为御剑飞行很显眼,必然很容易被那些在十万大山中的异人所发现,如果让兽神有了警觉,就他们几人,不一定能够走进镇魔古洞。

确实,兽神是异人中的神,十万大山中的所有异人也一定会听从他的调动,而且,在原著中就曾经写到过,在兽神复活进攻青云门的时候,除了异人,还有着八只恐怖的妖兽相随。

七里峒离十万大山已经够近了,但是步行的话,也是耗费了叶朝几人三天的时间。

这日,依旧保持着原形的小白跳出了骑着大黑的金瓶儿怀中,她皱了皱那可爱的鼻子,对着叶朝道:“呶,这条山路的尽头便是镇魔古洞了,不过我现在还是要提醒你,没有万分的把握,你最好还是别去。”

“我若是没把握,就不会真的走到这里了,走吧。”

这条山路的两边是耸立着的高山,山上则是绿郁匆匆的大树,不过很奇怪,山路上没有丝毫的杂草或是落叶,只有着略显黝黑的土地裸露在外。

小白没有解释这是什么原因,当年她因为贪玩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如此,而她也曾好奇这个现像,藏在山上的灌木中暗自观察,并没有人清扫这里,而树叶在脱落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落在小路之上。

小路两边的山很高,而小路也并不宽阔,走在当中所发出的任何声响都在周边回荡着,只让人觉得走在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或许是想到了小白述说的兽神的恐怖,也或许是因为小路之上的某种无法解释的异力在作祟,金瓶儿不禁生出了心悸的感觉。

当然,产生心悸的原因不是她在担忧自身的安危,而是因为担忧叶朝即将要做的那件事,万一失败了,那该怎么办?

她与叶朝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久,但是她很明白叶朝做下的决定一定是不会更改的,所以,她没有相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小白后腿弯曲,很熟练地跳在了金瓶儿的怀中,眼神微眯似乎很享受地在那两处柔软间拱了拱,细长但却可爱的嘴巴移到了金瓶儿的耳边。

“其实我想了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兽神在那洞中实力并不如何强盛,而且他手中有玄火鉴,加上掌握着八凶玄火阵开启的秘法,即使杀不死兽神,也能够全身而退。”

而叶朝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敢带着金瓶儿来到此地。

似乎是走了很久,在走进山路中就开始睡觉的小麻雀第二次醒来后,几人终于看到了一处山洞,也看到了小白所说的巫女娘娘的雕像。

及近,几人看清了雕像,如果抛弃了雕像本身的石质,那她便是这世间最为动人的女子。

洞外刮着幽冷的阴风,洞口冒着诡异的黑气,但是,在这些背景衬托下的那座雕像并没有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她就那么坚强的站着,似乎永不退缩。

可能是因为几人几兽的到来,洞外的阴风开始变得猛烈,周遭的气温因此也急剧的下降。

还是狐狸身的小白在金瓶儿的怀中摇动着自己那九条美丽的尾巴,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在不屑,可是,这不屑的表情又是在针对谁?

雕像的身边忽地生出了一道白气,且越聚越多,渐渐地凝聚成形,化作了一个人形模样。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右手持着巨剑,左手举着大盾,他的身体完全是由那白气构成,所以在阴风中飘荡不定,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极为清楚。

这就是那位甘愿化作凶灵守护玲珑雕像的古巫族勇士。

第八十七章 兽神

“你们是什么人?镇魔古洞禁止出入。”

凶灵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自身是阴灵的原因而显得阴森,反而像是一位镇守边塞的将军那般,杀气腾腾万物辟易。

叶朝心里感叹,这人不愧是当年追随圣女玲珑斩杀兽神的勇士,从他说话间的威势便可以感觉到他的修为已经是堪比上清二层,如果争斗,加上他化作凶灵携带着的鬼气,战力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似乎是个麻烦。

“简单的说,我来此地的目的和你守护在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让我进去,我可以将兽神杀死。”

听着叶朝很直白的话,凶灵并没有大怒,而是开始思索了起来,以他的见识自然看出了叶朝是中原的修行者,且对方知道镇魔古洞,知道自己,知道兽神,这说明了他的身份并不简单,可是,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你怎会得知这里?”

这个问题对于叶朝来说并不好回答,所以,他很直接地指向了在金瓶儿怀中眯眼享受的小白。

白狐,九尾身,这让凶灵瞬间想起了小白的身份,他也下意识地惊呼道:“你是狐山的九尾?”

小白先是白了一眼叶朝,随后跳在了地上,不紧不慢地舒展了几下自己那优雅的腰肢,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只阴灵还能记得我,他说的没错,是我告诉他这里的,而且我也建议你让他进去。”

“这座雕像让你无法离开镇魔古洞,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你的那位大哥已经快要集齐五圣器了,而集齐五圣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小白的话,凶灵没有多少怀疑,他大哥(也就是黑木)的执念他很清楚,而且他也很清楚他近几年一直在与焚香谷勾结,所以,集齐五圣器并不艰难。

想到此,他便无由得感到了一阵恐惧,如果到时候大哥真的集齐了五件圣器,加上跟随着兽妖的妖类,自己完全不可能阻挡得住。

看着凶灵的面色露出了松懈,叶朝将一直随身带着的玄火鉴掏出,说道:“我知道当中有奇宝聚火盆,也知道当中有一座八凶玄火阵,我的死活你肯定不担心,而具备这些的我也只可能给兽神复活带来负面的影响,而且,其实我想进去,你拦不住的。”

对于玄火鉴,凶灵绝对要比云意岚都熟悉,再感应着玄火鉴与这中原修士共鸣着的道韵,显然这个人已经掌握了八凶玄火阵的开启方法。

或许,可以放他进去试试,万一兽神真的死了,那娘娘的心愿不也就完成了吗?

“好,我可以放你进去,但是,我要提醒你,当年娘娘靠着这些都没有将兽妖斩杀,而你若杀不死兽妖,便有可能会死在当中。”

叶朝摆摆手,说道:“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进去便可。”

金瓶儿抱起了小白,静静地看着叶朝走入了像是异兽巨口一般的镇魔古洞,她擦掉眼角的泪水,不知是自语还是在询问小白。

“他会出来吗?”

小白看着叶朝的背影沉默,她一直想不明白一点,叶朝是如何得知镇魔古洞的事情,还有,从他口中所说,他一定知道兽神的危险的,可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可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分别,依旧要做这件事情?

……

其实,叶朝想杀兽神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想着,既然来到了诛仙世界,那斩杀兽神便是一定要做的,就像阻止碧瑶的死一般,也可能,他真的很害怕兽神复活会给青云门带来劫难,既然有能力去做,那为什么不做?

镇魔古洞很阴森,这阴森的原因不止是这里没有光源,更多的是,洞内不时有漆黑的雾气产生,而那雾气很冷,直击灵魂的那种幽冷。

玄火鉴没有被叶朝催动,但是,此刻它却亮起了温暖的火光,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束火苗在黑暗中燃烧,那黑雾即使再浓烈,火焰也不会熄灭。

不知多久,山洞不再蜿蜒,而是变得笔直变得开阔了起来,甚至,还能透过眼前弥漫着的黑雾看见光亮。

顺着光亮的方向,叶朝加快了脚步,很快他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场地。

熟悉的祭坛模样,熟悉的八尊神祗,还有在神祗之上那燃烧着的火苗,只不过,那里没有盘坐着上官策,而是站着一位穿着鲜艳丝绸衣衫的英俊少年。

他微笑地看着叶朝,似乎两人并不是第一次相见,而是深交了多年的好友。

“你好,少年人,我在此等候你许久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就像是玄火鉴发出的火光那般温和。

“你知道我?”

丝绸衣衫的少年笑了笑,说道:“你在镇魔古洞外所说的,我听见了,我自然是知道你,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很多时候,杀人是需要理由的,叶朝杀过很多人,就像他刚从北原历练回来的时斩过无数的马贼,理由是那些人不死,便会有更多的牧民百姓们因他们而死。十年前发生在青云门的正魔大战中,他斩杀了无数魔教弟子,理由是他不想青云门的人死,所以,那些魔教弟子们必须死。

那么,杀兽神,他的理由是什么?

“你的问题不好回答,就像现在,你被困在镇魔古洞,而且我只要将那些复活你的圣器抢在手中,你便只能永远的待在这里,也不可能有为祸天下的机会。”

“但真要让我说出一个理由,那便是我很害怕你,即使那些圣器都在我手中保管着,我也还是害怕,所以,这个可以算作理由吗?”

英俊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那束火苗,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又看向了叶朝。

“当年,在我第一次走出那个屋子的时候,有很多人看见了我,可能是因为我的模样,所以他们很害怕我,他们开始拼命的逃跑,拼命的喊叫。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拿着刀的战士,我向他们解释过,我没有恶意,可是他们就像听不见我说的一般,依旧冲向了我。

那时,我不想死,也不知道他们是杀不死我的,所以,我反抗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强,很快,便有一个人死在了我的手中,我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随后他们像是疯了一般地冲向了我,这一次,我的解释似乎更加没用了,我也不知道,在我第一次看见鲜血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在英俊少年头上的火苗旺盛了起来,变得鲜红,就像是无数的鲜血在那处翻滚一般。

“我开始杀人,杀了很多人,直到,我的周边再也没有一个人,她来了,看着在血泊中的我的眼神中只有恐惧与厌恶,我想要解释的,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用巫法攻击我,没有留手的攻击我。”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她却在恐惧我,想要杀我,这种感觉让我恐惧,我跪下和她认错,说我不想出来了,只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永远将我关在一个屋子里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她仿佛没有听进去一般,依旧没有停手,她是真的在恐惧我,厌恶我。”

“后来,我明白了那么多人包括她在内为什么会那么的恐惧我,因为我自南疆的无数戾气中所生,只要这天下间有戾气,我便可以不死,一直强大下去。”

“这世间的人想杀死我皆是因为恐惧我,不过,说到底,想杀死一个人的最根源也是在恐惧着什么,就像你恐惧我,其实并不是恐惧我的本身,而是,在恐惧我出世后给这世间带来的灾害,当初她对我的恐惧也是如此。”

叶朝摇头,说道:“其实,我对这个世间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只不过,我在乎的人却是生活在这个世间,所以,我得杀你。”

英俊的少年点头,说道:“当年,她用八凶玄火阵召来了八荒火龙将我焚烧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将我烧死,但从你的语气中,似乎认定了可以将我杀死,为什么?”

“戾气自然不可能被杀死,但是,人却可以。”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从叶朝进来到现在就保持着的温文儒雅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忽然,他大吼了一声,看向叶朝的眼神中出现了杀意,“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当年明明是想要杀死我的,怎么可能会满足我的愿望?”

“既然你想来杀我,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不反抗,仍由你开启八凶玄火阵。”

在有些人的眼中,某些答案是要比生死都重要的,就像是现在,兽神知道八凶玄火阵对于自己的伤害,但是,他就是想要知道,当年,玲珑是否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面对现在这种状态的兽神,叶朝不会生出同情,更是不会留情,他将玄火鉴抛向了那团在神祗上空的烈焰当中,双手掐动了启动八凶玄火阵的法诀。

而兽神也真如他所说,没有抵抗,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

第八十八章 八荒火龙

“吼!”

一声像是苍龙咆哮又像是神祗在对天地发号施令的声音自镇魔古洞中传出,

天穹之上的云层开始缓缓的聚集,慢慢地,它们从洁白转变成了乌黑,直至,遮住了十万大山之上的苍穹。

忽然,有风而来,它们像是破开了九幽界壁的恶鬼们那般呼啸着,镇魔古洞两边的高山在颤抖,无数的枝叶被狂风卷起后又摔落在地上,无数的飞鸟因来不及撤离而被卷入到了当中。

再看那条一千多年未曾有过落叶的小路上竟然铺满了落叶残枝。

一声清脆的叽喳声打破了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金瓶儿顺着小麻雀翅膀所指看向了玲珑圣女所化作的雕像,她那望着镇魔古洞的眼睛似乎活了过来,有七彩的神光在当中浮现。

在金瓶儿还未对此而惊讶的时候,天边却出现了无数密集的火光,在苍穹被乌云遮住的这处,它们像是数只不尽的银火虫一般飞向了镇魔古洞。

“那是?”

小白用自己的头擦了擦金瓶儿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她并不平静的内心,说道:“那是八凶玄火阵吸引而来的周天火气,这说明,叶朝成功引动了八凶玄火阵。”

那也就是在说,现在的叶朝并没有危险。

气势威严的白色凶灵跪在了玲珑的雕像面前不知在低语着什么,他像是哭泣,但是在当初化为凶灵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这个能力,他低语着,对着雕像诉说着在这一千年内镇魔古洞周边发生的事情。

当然,他可以感受到圣女并没有复活过来,也很清楚圣女雕像之所呈现这种异象完全是由洞中八凶玄火阵而导致的。

可他就是低语着,毕竟圣女雕像已经沉寂了一千年了,自己也孤独了一千年。

此时,那镇魔古洞的空旷处似乎只剩下了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兽神漂浮在那火海之上,他的眉头舒展着,似乎是在享受着什么。

那是八凶玄火阵召唤出来的火焰,那是可以将一方山川化作岩浆火海的火焰,他竟然是在享受?

“在这些火的燃烧下,我似乎感觉到了体内有血液流动的感觉,但是,它很虚幻,远远不足以证明,这火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舒展的眉头开始蹙起,享受的表情变得癫狂,他的双手开始摆动,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疼痛做出的挣扎。

在这个世间,任何威力奇大的术法与阵法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准备的,因为你需要引动足够的天地元气,又需要足够的时间让这些天地元气进行排列组合而后共鸣,燃烧着兽神的那片火海绝对不是八凶玄火阵的全部威力,因为,传说中的八荒火龙还未现世。

操控着阵法的叶朝清晰地感觉到了八凶玄火阵正在不断的加速演化着,他看着摆动双臂的兽神,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怜悯。

兽神在原著中可以算是最为悲情的人物了,他从一出生开始便因为力量诡异的增长而被像是母亲般存在的玲珑提防着,如他之前自述那般,圣女玲珑在巫寨中被对他毫不留情的出手,在十万大山内用八凶玄火阵焚烧了他三天三夜。

他认定玲珑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她从来没有对着玲珑出过手。

他很想做一个人,因为那样就可以不被寨子中的巫人戒备,那样就可以永远的和玲珑在一起生活,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他愤怒地喊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天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母亲?

玲珑是想要兽神死,但是,心里又何尝不是在滴着血?

终于,在镇魔古洞中力竭之下的玲珑知道了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将兽神杀死,再听着自己亲手创造的孩子嘶吼着想要做人,她便想要补偿他,所以用自己的血与骨为兽神铸造了人躯。

兽神从来不会怀疑也不会反抗玲珑的命令,他心甘情愿的仍由玲珑对着自己施法,但是他不知道的一点是,玲珑用自己的血肉施展的巫术并不是要毁灭他而是要让他化成人。

但是,化成人后兽神的力量依旧会随着天低间的戾气增长而增长,而且也不能消弭兽神戾气本源带来的嗜血性。

玲珑是整个巫族的圣女,她必须要为自己的所做负责,所以,她又将为兽神所铸造的躯体中最重要的骨骼取出,使得兽神的人躯有缺而力量不得凝聚,也永远只能被困于镇魔古洞之中。

“所以,当兽神化成人后,也说明着,他不再是不死之躯,不管玲珑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人,这个,对于兽神很重要,这种重要程度超越了生死。”

那片火海比之前更加汹涌了,它们翻腾着将镇魔古洞那冰凉的岩壁化成了岩浆,而兽神的脸色依旧保持着癫狂,但是从他那摇晃的身躯可以看出,他在忍受着身体本身承受不住的痛苦。

忽然,再是一声龙吼响彻,火海翻腾间竟是出现了一道完全由火焰而凝成的大门。

被火海焚烧许久的兽神起身走到了火焰之前,抬起双手,将那道门推开。

“吼!”

翻腾着的火海停止了,但整座镇魔古洞却是颤抖了起来,仿佛它在害怕着什么。

两只巨大的燃烧着烈焰的龙爪出现在了火门之处,没有容人多想,一声极大的“咔擦”声响起,那巨大的火焰之门竟是直接被撕碎,在刹那之间,一条完全由火焰构成的狰狞凶龙出现在了空旷的火海之上。

火海再一次地翻腾起来,场间的热力也因为这火龙的出现而急剧升高,顶层洞壁因为热力而不断地滴下了被烧的通红地岩浆,翻腾着的火海范围也再一次扩张。

感受着火龙的气势,叶朝似乎知道了当年根基不深的焚香谷是如何屹立在南疆门前而不倒了,这八凶玄火阵召唤出的火龙也太过逆天了,虽说它的体型不如黑水玄蛇那般庞大,但是,若要操控它与玄蛇争斗,玄蛇绝对不会是它的对手。

“八荒火龙,来吧,让我试试,你是否还如当年那般强大?”

面对着恐怖的八荒火龙,兽神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语气轻蔑的像是在挑衅。

第八十九章 是人,那就会死

八荒火龙是由八凶玄火阵凝聚周天火精召唤而出的,依照这世间的规律,此龙被归为异象,那么,异象便不会存在神智。

可是,因为兽神的挑衅,叶朝清晰的感觉到了八荒火龙的怒火,甚至,他感觉到了八荒火龙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八荒火龙再一次地发出了嘶吼,它那蕴含着万钧之力的尾巴在火海扭动,将整片火海卷动在了自己的身体周边,地面,那被炙热火焰烤成的岩浆似乎也受之影响凝结出了道道奇粗无比的岩浆火柱。

在火海中屹立不倒的八尊神祗雕像开始裂开,也是随着它们的裂开,体型本就巨大的八荒火龙竟是比之前扩大了数倍,它不断地嘶吼着,卷动着自己的身躯包围住了似乎愣在那里的兽神。

叶朝体内的太极玄清道真元开始迅速地流向了手中那块碧绿色的玉鉴,他的境界已是上清后期,因为修行着两本天书的缘故,体内的真元甚至要强过青云门往届的上清巅峰长老,可在这时,他竟是有了脱力的感觉。

召唤出火海时他没有这种感觉,八荒火龙出世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他一直没有担心过体内真元不足的问题,可现在,这个问题出现了。

很快,几个眨眼的时间过后,他体内的八成真元便流向了玄火鉴,但是,玄火鉴吞噬元气的恐怖速度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甚至,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气血之力在激荡,隐隐有流向玄火鉴当中的迹象。

今日叶朝的机会真的很好,兽神因为他之前所说而想要用死亡来求证某些结果,所以,并未反抗的便由他发动了八凶玄火阵,到现在,事情已经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关头,所以,他不会放弃。

又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他体内最后一丝元气也被玄火鉴吸走,紧接着,他的气血开始疾速地流向了拿着玉鉴的右手处,而那右手之上也不知何时破出了一道小口,鲜血正不断地流向碧绿色玉鉴。

叶朝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虚弱感,当初在七脉会武时斩碎雷霆时没有,东海之滨救夔牛于伏龙鼎之下没有,十年前正魔大战白衣染血时更是没有。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似乎比小白那柔顺的皮毛还要白,因为真元的枯竭与不断损失的气血,他那一直高举着玄火鉴的臂膀垂在了身体周边。

当然,他若是愿意,即使此刻这般的虚弱依旧能够断绝自己与玄火鉴之间的联系,可是,他不愿,因为往后绝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斩杀兽神的机会。

叶朝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一个倔强的人,因为他活着的理由从来不是因为别人,可是,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后,他有了师门,有了瓶儿,有了小麻雀大黑,他开始发生变化。所以他不顾生死的救下了夔牛,亦如今日,没有考虑后果的来到了镇魔古洞,同样没有考虑后果的任由玄火鉴吸收自己的真元与气血。

不知过了久,因为气血流失太多,他跌倒在了地上,双眼迷离似乎在下一瞬就会闭上,气血不再往玄火鉴当中流了,那处火海也熄灭了,八荒火龙不见了,那兽神死了吗?

“咳~咳,我没有想到,当年她竟是真的让我成为了人,虽然你想杀我,也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慢慢发现,但是,我依然要感谢你告诉我这个答案。”

兽神出现在了叶朝的面前,他的衣衫依旧是如之前那般光鲜亮丽,但是,他的脸却被火焰烧的扭曲,甚至在焦黑的皮肉下看到裸露出的颧骨。

他看到了叶朝眼神中的失落,被烧得焦黄的嘴唇裂开,似乎是在笑,但却显得很恐怖。

“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八荒火龙,而我是人,所以,你放心,我要死了。”

叶朝知道,像是兽神这样的人物绝对不屑于说谎,他既然说自己要死了,那便一定是要死了。

他来南疆的目标完成了,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他双手强撑着地而起身,艰难地张开了如同肌肤一般苍白的嘴唇。

“你后悔自己今日没有反抗地让我开启八凶玄火阵吗?”

“我不后悔,因为这世间能够伤我的只有八荒火龙,不让它出来,我怎么能够知道我是一个人?”

“可是你知道你是一个人后,却是要死了,很可惜啊。”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去做一个人,但这一切都基于玲珑她还活着,可问题是,玲珑她死了,我这个心愿却是满足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意义。”

“传说,这个世间有轮回,每一个人死后去了那里就会再一次的转身成人,玲珑是人,我也是人,虽然已经过了千年,但是我们之间也未尝没有相遇的机会,你想啊,到时后我……”

兽神并没有说完他想要说的,那张被八荒火龙烧得扭曲的脸却开始了虚化,还有那一身鲜艳的丝绸衣衫。

看着兽神的虚化,叶朝强行支撑不去昏迷的身体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虽然,他很想掏出酒囊喝上一口酒再给虚化的兽神那里倒上一口,但是,真的很困。

闭眼前,他似乎看见了一位衣着古朴的女子在那里叹息。

……

八凶玄火阵引来的异象很恐怖,所以,不可能瞒过在十万大山中栖息着的妖兽与异人们。

异人们虽然崇拜兽神,但是,他们对于镇魔古洞却有着发自灵魂的恐惧,所以,他们只是停止了当下的活动对着正魔古洞方向进行跪拜。

但是,在十万大山的最深处,却有一庞大的异兽从沉睡中苏醒,它的头比黑水玄蛇比水麒麟都要狰狞太多,在那之上,有着铜铃般大小的四只眼睛,六只锋利的獠牙从大口中露在外头,灰黑色的皮肤上长满了一粒粒粗硬的疙瘩。

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将自己的身躯变至小山般大小,迈开四脚,顿时有风云二气相随,而它离去的方向,正是镇魔古洞。

第九十章 饕餮

事物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或消失,即使是这世间再美丽的事物也不可能亘古不变,曾经高大宛如一尊巨兽的河阳城东城门现在像是一尊掉光牙的老者,八百年前艳冠正魔的金铃夫人到如今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狐岐山在三百年前山清水秀,到现在却寸草不生像是一片高高凸起的荒漠。

玲珑的雕像在这一千年中,未曾被风霜雪雨摧残,也未被岁月刻下痕迹,但在那乌云散去的时候,从它的额头开始至脚下生出了一道裂痕,原本的美感完全被之摧毁,看上去反而有些狰狞。

跪倒在地的凶灵依旧跪在那里,但是,他的神色再也不如之前那般悲伤,他在笑,笑的很开心。

因为他知道,娘娘的执念便是让兽神死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娘娘所化的雕像才能在千年内无损,而兽神死了,那么娘娘的执念也就消散了,这对于娘娘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很开心,开心到忘却人在转成凶灵的时候是也是需要执念支撑的,而玲珑的执念便就是他的执念,如今他也没有了执念,所以,他的躯体就像是兽神那般开始虚化,无尽的阴灵之气化作了若花粉般的雾气。

大黑与站在自己脑袋上的小麻雀一直在看着洞口,抱着小白的金瓶儿也在看着洞口。

对于玲珑雕像裂开他们没有发觉,对于凶灵在大笑他们也没有发觉,直至他们感觉到凶灵解体散发出的最纯净的天地元气,才扭头看向了那里。

看着雕像上的裂痕,看着正在虚化的凶灵,金瓶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而眉梢上露出了喜色,但是她又不敢确定,所以,看向了怀中的小白。

小白的心里很复杂,她知道洞中那位复活之后一定会荼蘼天下,所以,她很害怕他,可是,那位对于自己又有着传道之恩,如今死了,心里终究是五味杂陈。

“兽神死了,圣女与这位凶灵的执念也就消散了,所以,不应该存世的他们自然也该回归轮回了。”

对于兽神的了解金瓶儿只是从叶朝与小白的只言片语中而来的,所以,单兽神的死或活并不能让她心境有什么波澜,但是,兽神死了,这说明叶朝还活着。

她很突兀的将小白放在了地上,小白因此而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她恍若未闻的冲向了漆黑的镇魔古洞。

小麻雀与大黑想的并不多,但它们知道金瓶儿很听叶朝的话,现在她冲进去,那就是在说叶朝的事情已经办完。

想到这里,二兽互相对视,也是冲向了镇魔古洞。

……

十万大山的水气很足,所以,这里的树木高大旺盛并不下于西南沼泽,可是,自之前那一场乌云遮天后,那本来应该舒展的树叶蜷起了自己的身体,缠绕在灌木之上盛开的正是鲜艳的牵牛花蔫了,就连在一处崖壁之上如利剑般直指苍穹的孤松在这一刻都低下了头。

一位穿着水绿色衣衫的女子蹙着眉头看着一株美丽的野花,喜欢花的她知道,这朵花死了,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得干枯而后脱落,即使这十万大山再来一次乌云降下滋润万物的春雨也不行。

她伸出了自己手,食指与拇指拈在了花枝之上,可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却出现握住了她的手,也让那死去的花免了被折断的下场。

“真是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养成的毛病,花开得好好的,你要折它,花死了,你还要折它,我记得有一次叶师兄喝醉,他说,喜欢一个人或是事物,那应该是要用心去呵护的,那你到底是喜欢花还是讨厌花?”

碧绿衣裙的女子听后嘟起了自己的嘴巴,像是撒娇的说道:“我自然是喜欢它们的,而我折它们是因为不忍它们花落时被泥土玷污,还有,都十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一直提你的叶师兄?如果他那么好,那么你去和他过一辈子算了。”

男子的面色上闪过一丝的尴尬,他很想说,碧瑶,叶师兄还说过,女人在嫁给一个男人后,她们因你而生气的概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高,当然,他自然是不会将这些说出来的。

忽然,本来应该照在两人头上的阳光变得暗淡起来,两人下意识抬头。

那是一团云气,但是,透过云气却可以看到当中有有着异兽的轮廓。

“我们刚到十万大山,竟然就遇见了饕餮,果然如父亲所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男子摸了摸怀中的一尊小鼎,道:“咱们追上去看看。”

……

镇魔古洞。

昏迷过去的叶朝已被大黑背了出来,而小麻雀依旧像是叫醒每一次昏迷的叶朝那般,在其身上跳着叫着。

只是这一次,叶朝并没有醒来,所以,它的小眼睛已经流出了不知多少泪水。

一只鸟哭泣这会让人觉得怪异,但是,拥有着可爱外表的小麻雀哭泣却只有让人心痛,小白不断地用着自己的头轻轻擦着它的眼泪,用着灵狐一族的语言去安慰着它。

完成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既然叶朝杀死了让小白都恐惧的兽神,那付出代价就是必然。

金瓶儿在叶朝干瘪的嘴唇之上喂下了些清水后将叶朝放在了大黑的背上,她们要离开了,这十万大山可不是让人养伤的地方。

可似乎叶朝杀死兽神付出的代价并不够大。

一只狰狞的异兽从云端降落站在了几人面前,它那四只眼睛中只存在着愤怒与杀意,气势要比在七里峒与小白交手的恶龙还要强大数倍。

大黑感觉到了威胁,轻轻地将叶朝放下,变回了夫诸的本体戒备,小麻雀用翅膀抹掉眼泪站在了大黑晶莹的鹿角之上,召唤出了一团冰蓝色的火焰。

“我竟是忘记了兽神早年收服过一只饕餮,这饕餮灵觉敏锐,怕是感受不到了兽神的气息才寻来此地,看来,我们也得经历一场恶战了。”

第九十一章 光门(修改版)

饕餮是和玄蛇黄鸟并列的凶兽,自身的神通无疑是强大的,在原著之中,有着九天神兵乾坤青光戒的青龙都在它手底下走不了几招。

小白的状态还未恢复,金瓶儿的境界也只是初入上清,小麻雀与大黑还在神兽的幼年期,所以即使他们的数量很多,但似乎也敌不过饕餮神威。

饕餮的四只眼睛盯向了躺在地上的叶朝,它能够感觉到那人身上有着那条讨厌的火龙的气息,所以,它知道,让主人气息消失的就是他。

一声咆哮过后,镇魔古洞周边又一次的吹来了风,这不过,这一次风是能够被人看到的,漆黑如墨。

金瓶儿拿着紫芒刃守在叶朝的身边紧紧地盯着黑风,小白也不知在何时将身形变大召集着恐怖的妖力。

“原来,饕餮出世竟是因为金瓶儿,她做了什么?”碧瑶像是自语也像是在问张小凡。

“她的身后似乎躺着一个人,应该是那人惹怒的饕餮,只不过,他是谁?金瓶儿竟然愿意为他挡灾?”

“咦?不对,那只鸟……”张小凡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吐着蓝色火焰的小鸟惊呼道。

碧瑶听着一向沉稳的张小凡在惊呼,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那只蓝色的小鸟是叶师兄的灵兽。”

在这十年内碧瑶听张小凡说起过很多次叶朝,多到让她都忍不住对一个其生出醋意,而当年在通天峰是也他救下了自己与小凡。

其实,面对此时的情况,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看着饕餮与金瓶儿以及那只狐狸激斗,损耗双方的实力,最好是等到饕餮击杀了金瓶儿与叶朝,他们再去出击制服饕餮,这样他们既能轻松一些又能间接性的削弱鬼王宗的潜在威胁。

但是,碧瑶太了解张小凡了,知道他绝对不可能看着他口中的叶师兄葬身于饕餮口中。

“金瓶儿与那只狐狸似乎不行了,我们去救下她们吧。”

张小凡点头,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碧瑶便冲向了场中。

这一次他们二人来南疆的目的本就是这饕餮,所以,之前碧瑶在看到了饕餮之后便说张小凡的运气很好,所以,张小凡在冲向饕餮的时候直接激活了伏龙鼎之上刻画着的困龙阙法阵。

已经经历了两只灵兽之血滋润的伏龙鼎已非在东海流波山时可比了,再加上被佛道魔三法修至大成的张小凡催动,一方滚滚血云的异象便浮现在了天穹之上。

……

……

在饕餮凶猛的攻击下,金瓶儿与小白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大黑的身上多了数道流着鲜血的爪痕,小麻雀都不知被那恐怖的黑风吹飞了多少次。

但是,他们却从未对饕餮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醒目的,也只是金瓶儿的紫芒刃给饕餮脑袋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不过,饕餮发出的无数次攻击却从来没有一次落在叶朝身边。

饕餮一爪拍飞了向着自己而来的紫芒刃,嘶吼一声,又一次引来了黑风冲向叶朝。

紫芒刃被拍飞,小白周身的妖力似乎也黯淡了许多。

看着饕餮那凶狠的眼睛,金瓶儿的手握紧了合欢铃。

就在这时,一团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血云突然出现,那冲锋而来的饕餮竟是因为那道血云而停住了身形。

它似乎忘记了是地上躺着的那人将自己主人杀死,是那只白色的狐狸差点将自己的眼睛打伤,还有,那个女人在自己的头上砍了一刀,很疼。

因为那团血云让它生出了压力,甚至还让它感觉到了恐惧。

随着血云的临近,空中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的清晰,它清晰地闻到了那血腥味中含着两只不下于自己的异兽的气息,它开始不安。

极度不安的环境下,人是会疯狂的,他们会拿起眼前的武器挥舞着冲向让自己不安的事物,也或许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好让自己不再感觉到不安。

像饕餮这种异兽,神智完全不输于成年人,所以,它疯狂,嘶吼着,挥舞着自己那健壮而尖锐的利爪,引动了无尽的黑风冲向了那团血云。

比龙卷还要迅猛的黑风与挥舞着可开山裂石的利爪的饕餮撞进了血云之中,那血云竟没有因此而生出半分的波澜,亦如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饕餮开始了在血云之中嘶吼,声音中带着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恐惧,就像是在沼泽边被巨大的鼍龙咬住的猛虎一般。

张小凡与碧瑶现身,两人掐动着印诀不断地向着血雾之中引动天地之息,而那血云也似乎在不断地缩小凝实。

“有意思,鬼王宗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尊鼎的秘密。”

……

这世间最为恐怖的事情或许就是当你深陷一处绝对漆黑的环境中,在这里,你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也绝对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你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或是漫无边际地走着,直到某一天意识沉沦尽了那无尽的黑暗中。

叶朝在黑暗中奔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他必须跑,因为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太极玄清道不见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逃离这里,还有,在这不知时间流逝的黑暗中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提醒自己还存在着。

这绝对不是在梦中!

叶朝很坚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前世他需要独自一人在社会中活得潇洒,这一世他需要改变这里的一些让自己铭记的悲惨画面,再或者,他必须坚强的闹明白,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所以,在过去很久的时间后,或是一个月或是一年,他从来没有停下过自己的脚步,头脑也没有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终于,他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欣喜,向着那里跑去。

在诛仙世界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人曾经见到过一扇门,那门很大,大到比一州之地还大,很高,如同九天一般高,据说,推开它,便可以飞升天界,便可以窥得长生不死的秘密。

出现在叶朝眼前的这扇门就很高,也很大。

第九十二章 无题

叶朝奋力地推着那扇如小山一般高大的光门,虽然他感觉不到累,但是,那门也没有半分声响。

不过想想也是,即使他太极玄清道真元还在,都不一定能够将之推动,更何况是现在了。

身体不累,但是心累,毕竟他在黑暗中奔袭了不知多少时日,在看到光明之后本能的将之当成了逃出这个陌生环境的希望,可结果到头来却依旧是绝望。

这也是他,若是其他心智不坚的人能不能熬过那恐怖的黑暗还两说,就算熬过黑暗在来到这里发现已然还是绝望后,精神奔溃都极为可能。

冷静,永远是处理任何事情最好的办法,尤其是在困于绝境的时候。

叶朝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开始绕着整座石门寻找着有什么机关一样的东西,良久,待他回到原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掏向腰间想要饮酒,可惜空空如也,不禁起身对着那光门踹了一脚。

他抱着脚开始大呼疼痛,可转眼,又觉得不对,自己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为了验证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曾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并没有感觉到疼,而且都跑了不知多少年日,身体都毫无反应,怎么踹一下这座门,然后就开始疼了?

想到此,他毫无犹豫地抬起了另一只脚狠狠地踹向光门,又是一阵剧痛从脚尖传来。

……

伏龙鼎这件鬼王宗历代传承下来的法宝无疑是强大的,在饱尽两大异兽的鲜血后,威力更是变得诡异无比。

包围在饕餮身边的血云在向着实体方向凝结,而饕餮的身躯也逐渐在当中显现了出来。

它的身形恢复到了一丈之长,那令人看之生厌充满着疙瘩的皮肤上渗出了点点血迹,它的眼神不再如之前那般杀意无限而只是剩下了疲色。

它的叫声很凄惨,似乎是在认命,就像是被困泥潭一夜之后的小鹿那般。

张小凡很善良,他不喜欢听这种声音,因为,这会让他响起多年前的自己,当然,他也不知道伏龙鼎会这般的恐怖,自己只是启用了困龙阙,那让妙公子与九尾狐毫无反抗之力的饕餮就成为了如此凄惨的模样。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自己不这样做,那叶师兄还是要被这饕餮杀死的。

伏龙鼎在变大,饕餮的的叫声也越来越小,张小凡与碧瑶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伏龙鼎收服异兽的最后一个关头,开始更加卖力地掐动印诀。

小麻雀飞到了金瓶儿怀中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大黑变回了本身的驴样用长长的耳朵盖住了双眼。

“唉,可怜,如此异兽被修罗之力所困,此生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小白感叹了一声,变回了两尺大小,本来准备跳在金瓶儿的怀中时却看到已经被小麻雀占据,只能狠狠摇几下身后的九尾来发泄不满。

此时,那伏龙鼎已经变成了酒楼一般的大小,有着淡淡的红光衬托,它像是一尊自太古而来的凶兽一般。

饕餮的身体被当中散发的异力悬空,它不安地叫着不安的扭动着身躯,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最终它还是落入了大鼎的巨口之中。

吞入饕餮的巨鼎抖动了一下,像是遇见喜事的人们总想舞动一下自己的身躯来发泄喜悦,随后,漫天血气消散,伏龙鼎缩小到了之前的大小。

张小凡皱着眉头将伏龙鼎收回,鬼王给他伏龙鼎的时候只是教给了他控制伏龙鼎的印诀,并没有详细地说明这个鼎的用法,就在刚才,他清晰地听到了从鼎中发出了一声像男人般的轻呼声。

想着鬼王近十年来发生的变化,莫非,这鼎中真的住着一个人?

饕餮被收服,对于金瓶儿来说也意味着另一间麻烦事要来了,从碧瑶与张小凡出手的时机来看,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自己是在保护叶朝后才决定的出手。

可他们终究是鬼王宗的人,注定与青云门不死不休,如果将自己与叶朝之间的关系传回青云门,那不管如何,一定是会影响叶朝与师门的关系,甚至叶朝还会被逐出师门,这样便便可削弱青云门的实力。

当然,事情这样发生那只是不利于青云门,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毕竟到那时两人也不用再害怕世人的眼光了,可是,她知道叶朝对于青云门的感情,甚至猜测到这次他来镇魔古洞赴死的行为也是为了青云门。

张小凡可不会想这么多,也未与金瓶儿打招呼便走向了叶朝,在发现叶朝只是真元枯竭导致的昏迷后,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就要喂下。

大黑与小麻雀自然是知道叶朝与张小凡感情深厚,所以并没有出手阻拦,可金瓶儿生在魔教,很清楚这世间最容易改变的便是人心。

到了此时,她也就忘记了去掩盖叶朝与自己的关系,直接开口阻拦道:“你干什么?”

张小凡的手愣在了原地,想着自己如今也不是青云门弟子了,之前金瓶儿拼死保护叶师兄也说明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提防自己这个鬼王宗的魔头也是合理的。

“瓶儿师姐,那只是我们鬼王宗的回气丹,而且你也不用顾及什么,叶大哥当年对我和小凡有恩,我们不会害他的。”

……

张小凡的厨艺在去了鬼王宗的这几年并没有退步,以前养成的随身携带调料的习惯也依旧保留着。

一堆柴火边,几人几兽吃的相当满足。

小白将最后一口猪蹄肉咽在了肚中,金瓶儿拿着手帕给她擦干净了嘴角的油渍。

“既然你们是鬼王宗的,那么,我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碧瑶很喜欢金瓶儿怀中那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而这种喜欢也并不是因为小白狐狸的样子可爱,而是很想要与之亲近的那种喜欢。

所以,在听到小白说话后,她自然是比张小凡的反应快了很多。

“没想到小白你还能认识我们鬼王宗的人,她是谁?”

“嗯~她叫小痴。”

听完小白的问话,碧瑶那喜悦的神情很快便被悲伤取代,小痴,这个名字她怎么会知道?

第九十三章 难道是?

看着碧瑶的神情,小白确定了自己在她身上感觉到的灵狐气息是真的,也猜到小痴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是小痴的姐姐。”

碧瑶想到了儿时母亲经常提到但自己却从未见过的九尾姨娘与小六哥哥,那时自己很好奇,总是去问母亲自己为什么没有见过她们,而母亲在那时总是一脸的悲伤。

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母亲的小名,这天下间也绝对不会有第二只九尾灵狐。

碧瑶知道,小白没有骗自己。

“您就是母亲所说的九尾姨娘吗?在小时候,我经常听到母亲说起您,只是后来……”

……

十万大山有一座很是美丽的山,那里不会有瘴气的存在,也不会有毒虫栖居,山并不高,但永远不缺阳光,花草树木也并不茁壮,但总是透露着几分秀气。

所以,这座山很受异人们的喜爱,这里在八年前一直居住着异人中最强大的鱼人一族,可是,后来来了一位抱着白狐的男子,那人从山上杀到了山脚,鱼人一族不敌便就退去。

事后鱼人一族也曾想找回场子,可是在那之后,那座山却像是凭空而飞,再也找不见去路。

小麻雀又一次的询问了金瓶儿叶朝的状态,得到的答案依旧是还在沉睡,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

看着在山间奔跑着的大黑,它终于挥起了翅膀开始与大黑嬉戏。

在这山间的一处屋子中。

金瓶儿很担忧叶朝,她与小白没有告诉小麻雀的是,其实在来到狐族祖山的这几天,以现在叶朝的身体状态应该可以醒来了,可不知为何,却一直在沉睡。

小白最近在闭关,她想要恢复自己的实力,好去查看叶朝的情况。

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狐狸正在一边的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叶朝,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只不过可能只是回想起了一点点,她时不时恼怒地用爪子去拍几下自己的脑袋。

正在这时,那紧闭着的房门处响起了敲门声,金瓶儿起身去开,是张小凡夫妇与一位英俊的男子。

在桌子上的小白狐跳入了那英俊男子的怀中,而英俊男子的脸上也露出了极为宠溺的笑容。

“瓶儿姐,这几日照顾叶大哥你幸苦了,我与碧瑶是来告别的,出来这么多天,也该回去复命了。对了,这个请你转交给叶大哥,就说小凡一直未曾忘记当日的传法之恩。”

张小凡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卷被封存好的竹简递给了金瓶儿。

金瓶儿接过竹卷后将之放在了叶朝身前,随后便与那英俊男子一同去送张小凡夫妇。

只是所有人未觉,叶朝的手却是在这时动了。

……

在光门前守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叶朝终于放弃了在此等待。

“有道是吾辈好男儿,当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大门,小爷走了。”

叶朝说完,抬起脚踹了上去,当然,这一次并没有用了多大的劲,触及光门的也不是脚尖而是脚掌。

可能,或许,因为他脚掌踢了一脚,那光门的光竟猛然间变得刺眼起来。

因为强光,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但也就是在闭上双眼之后,他的意识却又一次的沉沦。

大黑喜欢在山间奔跑那是因为想要在这山间看看有没有美味的野果。

小麻雀喜欢在山间飞行却是真的想玩,比如它飞的一定比大黑跑的快,这让它很有优越感,再比如它可以痛快的叽喳顺便让整个山间的鸟儿都去陪着它叽喳。

可是,这个山间并没有什么野果树,有也只是九尾狐狸闭关的茅草屋旁边那颗结满了绿色橘子的树,可是,那橘子又酸又涩实在难吃。

大黑对着天空那正在和群鸟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麻雀叫了两声,小麻雀叽喳一声,群鸟散去,一驴一鸟回到了叶朝所居的屋子。

此时,金瓶儿去送张小凡夫妇还未回来,大黑与小麻雀看着在床上躺着的叶朝,刚刚玩耍回来的愉悦心情也就那么消散了。

大黑知道,小麻雀叫人的本事很厉害的,连沉睡的灵尊老大都可以叫醒,可叶朝怎么就是醒不了?

或许,是那黑洞中的恐怖存在太厉害了吧,毕竟,后来闻风赶来的丑陋怪兽都那么厉害。

“呦~呦”

“叽喳!”

小麻雀对着大黑叫了一声,飞到了叶朝的胸膛处开始了最近一直在持续的又跳又唱。

很吵,太吵了。

这是叶朝此时的想法,所以,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蓝色的身影一把抓住扔向了一边。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自己不是在那光门前吗?怎么突然出来了?

大黑看着许久未醒的叶朝终于醒来,心中自然是兴奋不已,再一个,小麻雀被扔飞了,自己就一定是要去讨他欢心的。

只是,当大黑过去,耳朵却被叶朝抓起。

疼,很疼。

大黑委屈地看向叶朝,自己又没有像是小麻雀那般吵闹,为什么还要得到如此待遇?难道这就是他口中一直常说的一视同仁?

“咦?大黑真的在疼,这说明,我应该是从那个诡异的世界回来了。”

被扔走的小麻雀飞回来用脑袋亲昵地摩擦着叶朝的脸,感觉着脸上传来的温热,叶朝松开了大黑,将小麻雀抓在手中,问道:“这是在哪里?”

“叽喳,叽喳……”

数天未与叶朝说话的小麻雀听着叶朝问起,它又是比划又是叽喳地说了起来,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正在它叽喳着,闭着的门被回来的金瓶儿推开,看着自己担忧了数天的人终于醒来,金瓶儿扑进了叶朝的怀中。

叶朝也在这时掐诀,将小麻雀的嘴闭上。

……

金瓶儿说了很多,比如她们遇见了凶兽饕餮,比如张小凡与碧瑶救下了她们,还用一只很奇怪的大鼎收走了饕餮,还有,碧瑶的娘亲竟然是小白的妹妹,这使得几人之间的辈份经过好长时间才梳理清楚。

“对了,那份竹简是张小凡留给你的,他还说多谢你当年的传法。”

叶朝知道小凡是在说当年自己在流波山外传授给他天书第一卷的事情,再想着当年幽姬是和自己一同发现天书的,那以小凡如今在鬼王宗的地位,怕早已知晓那是天书第一卷了。

翻开竹简,很显眼的十一个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先印入眼帘。

这是不是那卷总纲,也绝对不是天地宝库中的第三卷,这是鬼王宗的那卷。

叶朝猛然合住了竹简,看向金瓶儿问道:“你是说,小凡也只是刚刚才将这份竹简留下?”

金瓶儿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叶朝知道,自己身体在这几天诡异的昏迷一定是和自己在那方漆黑的世界有关,而自己苏醒又一定是和那座突然变得刺眼的光门有关。

按照自己醒来的时间来推算,那座光门的异变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小凡留下的竹简引起的,可是,这竹简的材质明明只是普通的竹子,还有,自己是怎么进去那方世界的?

第九十四章 用蛮力的都是禽兽!

“维持八凶玄火阵是需要极大的能量的,所以,小爷我的真元被吸走之后精血也被吸走不少,可其实损失那么点精血不至于昏迷那么多天的。”

“总结一下,小爷我去了那里是杀死兽神后去的,出来又是因为天书第一卷,这……”

叶朝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如果,自己想的是对的,那么,自己的穿越就不是一个偶然的现像。

“可是身体不适?”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说起来,十多年未见小六了,带我去见见他吧。”

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干着碗中酒看着白云,然后说着谁家的姑娘为什么那么漂亮,谁在飘香寰玉阁一夜八次郎依旧腰板挺直。

当然,有一只小狐狸的监督,酒是可以喝,但是风月之事也就免了。

“当年小三她因为使用了精血弥天法,不光境界倒退,神海也受到了损失,所以,她现在的心智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幼童阶段。”

看着可爱的小白狐呲牙咧嘴的样子,叶朝似乎受到了她的感染,不禁也是做出一个鬼脸。

“小是小,不过你们狐族的寿命长,等一等倒是无所谓的。”

小六宠溺地摸了摸小白狐,看着叶朝说道:“这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你们寿命短,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呼风唤雨,而我们,想要呼风唤雨,哪一个不是历经千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

狐族祖山的日子过的很惬意,小麻雀和小白狐经常吵架,大黑在山间自由的奔腾将那小路踩得极为坚实,小六在狐山的最高处吞吐云气,小白闭关的屋顶之上长出了一棵草,而那草茁壮成长,最近结出了花骨朵,似有开花的趋势。

“三百年不见天日的玄火坛牢狱生涯让她看透了很多事,待那野花盛开,这天下间又会多出一尊高手。”

金瓶儿有些失落地看着那里,说道:“可惜我们看不到了,只是希望小白她早日突破。”

“走吧。”

狐山脚下的阳光依旧充足,一大片野花正是开得烂漫,一处桃林粉红之色引人神往,或许是因为这狐山的奇特,也或许这十万大山地域湿气充足,一道彩虹刚好架在了狐山与一处充满着迷雾的小峰之间。

这些景象无疑是让人留恋的,在这样的风景之下,小麻雀与小白狐一般都是在吵架的。

可是,两兽却是在互相摆手,不对,是小麻雀在摆翅膀,小白狐在摆动着自己那毛茸茸的爪子。

“叶兄,金姑娘,此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珍重。”

叶朝抓起不舍的小麻雀塞入怀中,摆摆手说道:“你也珍重,若是你不甘寂寞的想要去中原的话,到青云山找我,我带你参观我们青云山的风景。”

小六点点头,只不过在他怀中小白狐的眼睛却是充满着愤怒地看着叶朝,什么叫不甘寂寞?

满载而归的返程路总是那么的轻松,而上天也不愿意再去对成功之后的人们降下阻拦,多雨的南疆出现了十数日的艳阳高照天。

这让大黑兴奋,因为走在路上的时候不用再担心该死的污泥脏了自己的腿,但坐在大黑身上的金瓶儿却很不开心。

因为有雨可以走的慢,她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便可以长一点,虽然,现在的大黑也足够慢了。

焚香谷镇守着的小路一定是不能走的,那里刚刚经历了一次大难,焚香谷中人不会允许有人在那里出现的。

穿过一条高俊的山路,地形终于不再尽是崎岖丘陵,花草也开始变得秀丽起来。

逍遥涧在东海之滨,青云门在中原偏北,一南一北,很讨厌的分布。

金瓶儿跳在了地上,摸了摸大黑的脑袋,看着叶朝的眼神也未有不舍,走上前去给叶朝来了一个狠狠的拥抱。

叶朝摸着金瓶儿的秀发,低声道:“最多十年,我去接你,不过在这十年内,你要小心,小心鬼王宗。”

金瓶儿点头,就算没有叶朝的话,见识了伏龙鼎之威的金瓶儿也会小心鬼王宗,毕竟她是下一代的合欢派掌门,而在长生堂消失之后,合欢派是圣教现存最弱的势力了。

“我走了。”

南疆一月的相处时间已经让金瓶儿很满足了,更何况她还得到了叶朝的承诺,所以,她并没有太多的不舍。

叶朝看着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翻身坐在了大黑的背上,饮上一口狐族女儿红后,一拍大黑皮鼓,身形也很快地消失在了无人的山路之上。

……

小竹峰上细长秀气的泪竹就像是插在地上的一柄柄利剑,任凭从通天峰刮来的风有多大,它们也绝对不会动摇一下,甚至,连那细小的竹叶都不会摇摆。

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正拿着一柄长剑狠狠地砍着一根泪竹,每一次的碰撞,女子的手都会抖动一下,那灵动双眼中的水雾也会多凝结一分。

数十下之后,那根泪竹终于被她砍断,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师父说过,以她周小环的资质,一天之内必须要砍够五棵。

这是第一棵,可太阳已经到自己头顶了。

看着通红的双手,小环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这是因为累,因为苦,因为师父太严格,因为想到了爷爷的好而流的泪。

看着西北边那涌入云端的山峰,小环抹掉眼泪,明亮的眼神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丝狡黠,她从怀中掏出一落符箓,很迅速的贴在了四根竹子之上,走出很远打出一个响指。

四声咔擦声接连响起,四根竹子也接连倒地。

“记得叶大哥曾经和爷爷说过,人之所以能够视豺狼虎豹为肉食,那是因为人有脑子,用蛮力做事情的,那是禽兽。”

“是吗?”

小环拍了拍手,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叶大哥说的都……”

她没有说完,因为她记得,这片竹林明明没有人的,可是,那道声音是谁发出的?

第九十五章 再无题

小环缓缓的将头往身后扭去,看到了白色的衣角,还有一根翠绿的泪竹。

文敏师伯说过,因为泪竹又细又坚硬,所以它并不能作用于生活当中,不过,虽然如此,但它却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抽打不听话的弟子效果往往很好。

“师父,人类之所以能够战胜禽兽,不光是因为善于用脑子,还因为勤劳。”

目前来说,小环还从未被师父抽打过,但是,从小在江湖流窜的她,知道面对现在的情况最应该做什么。

说完,小环都没有准备回头行礼,直接跑到之前丢弃长剑的位置,捡起长剑继续砍起了竹子。

这天下具有修行资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每一个修行者的都可以说是万里挑一,而修行天才又是这万里挑一中的万里挑一。

陆雪琪认为,既然一个人被上苍赋予了极高的修行资质,那就不应该浪费了这样的资质,所以在修行上就要比那些资质差的还要再努力,小环的资质很好,得到太极玄清道第一层后一夜间就有了气感,这种资质定然是不能浪费的。

只是,这孩子从小跟着她那个不着调的爷爷长大,身上也总是有些不着调的气质,这需要磨练,在小竹峰上,最好的磨练法就是去砍泪竹。

被师父那比幽潭之水还要冷冽数倍的眼神盯着,小环只有奋力地砍着竹子。

“师父,听说叶大哥和灵尊他老人家的关系很好。”

砍竹子自然会有胳膊酸痛的痛苦,而痛苦的人想要不那么痛苦,那就只能分散注意力了,分散注意力没有比说话更好的办法了。

说起灵尊与叶朝,陆雪琪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幽潭边被灵尊淋湿的场景,心中恼火,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关系好了,不过说起灵尊,我们也该去通天峰给你登记弟子身份了。”

小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陆雪琪露出了比冰糖葫芦还要甜的微笑道:“师父,那竹子是不是就不用砍了?”

“回来继续。”

冰糖葫芦那般甜的微笑瞬间变成了比苦瓜还要苦的表情,小环默默地走到了陆雪琪身边,不过,她今日清晨给自己算过卦,运气似乎不错,或许,可以在通天峰上遇见叶大哥。

……

正魔大战到现在,通天峰改变了很多,比如道玄掌门不再如之前一般整日待在三清殿处理门内事务,而是经常可以见他在碧水潭边悠闲的喝茶。比如通天峰的大师兄萧逸才很忙,他不再让人如沐春风了,因为他的眉头整天紧锁着让人害怕。

再比如刚正不阿的常箭,在这几年来更是刚正不阿了,据说,他最近接管了青云门的戒律堂,必须要以身作则。

道玄现在真的很舒服,因为不用去处理繁琐的青云门事务,不用去谋划怎么让青云门的实力去拔高,只需要喝喝茶,看着后辈弟子们处理便可以了。

叶朝说的没错,整座青云山只有灵尊最舒服,除了睡觉便是睡觉,闲来无事的时候和弟子们开上一个玩笑,从来不会想这想那。

悠闲的人就是舒服的人。

通天峰上,一般的人出行什么的都是步行,因为天上有着恐怖的诛仙剑阵,万一飞上去,那玩意儿可不管你是谁,直接一道剑气将你连人带剑斩成两半。

不过,也不是非要步行,如果你有一头驴的话,你可以骑驴。

骑着驴的叶朝不断地和那些路过的弟子们打招呼,而那些人对此也早已见怪不怪。

站在虹桥边上,叶朝大声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而后牵着大黑向着碧水潭走去。这一次下青云山虽然并没有遇真正生死间的危险,但见识了黄鸟玄蛇间的争斗,见识了兽神,见识了八凶玄火阵,这也让他生出了一种死战后归家的感觉。

远远地就望见了在碧水潭边喝茶的道玄,叶朝牵着大黑走过去,给道玄行了一礼后便自顾自地坐在了另一条石凳上。

“这一次,你不错。”

“天帝宝库里的东西只有天书,而天帝冥石却是让大黑和小麻雀吃了,只是,我们怕是要小心鬼王宗了。”

道玄拿起了扣在一边的茶杯给叶朝倒满了茶水,问道:“为何?”

“不知师父可曾听说过四灵血阵?”

“知道,记载于伏龙鼎之上,据说集齐四灵血,便可以唤来修罗之力,不过,似乎从来没有人集齐过四灵血。”

叶朝喝下茶水,说道:“鬼王集齐了三灵兽的血,已经具备了统一魔教的能力。”

“统一的魔教很可怕,我会派人监管鬼王宗的动向的。”

说完,道玄起身,走向了三清殿。

叶朝苦笑,万师叔都老树开花了,自己师父这性格还始终没有改变,除了讲道或是谈论大事之外,从来不和弟子们相处。

用万师叔的话来说,他这是在保持师道尊严。

从怀中掏出了睡眼惺忪的小麻雀,对着那小巧的脑袋弹出一个脑瓜崩,小麻雀瞬间清醒,而后飞在叶朝的肩膀上不断地叽喳着发泄不满。

大黑向着碧水潭外走了几步,叶朝在自己身边召唤出一道太极图,也就在这一人一驴完成这些后,碧水潭先是出现一道恐怖的漩涡,随后翻出一道大浪,狠狠地拍向了叶朝所在。

水麒麟在水面上露出了自己那和八荒火龙长得差不多的脑袋,狠狠地看着小麻雀,而小麻雀被吓得飞回到了叶朝的衣襟内。

“哗”的一声,水麒麟跳在了岸边,它皱着自己那充满了水气的鼻子闻了几下,抬起利爪疑惑地指向了在一边坐着的大黑。

“偶有机缘,大黑血脉返祖了。”

听着叶朝说完,大黑站起,便见有银色光华从它身体发出,两个呼吸过后便变成了夫诸本体。

看着水麒麟眼神中的不可思议,大黑终于不再觉得水麒麟是那么的恐怖了,它骄傲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只不过这并没有维持多久,在看到水麒麟露出了寒光闪闪的牙齿后,大黑只得再次低下头。

第九十六章 宣法大会

“叶大哥~叶大……”

声音很好听,像是百灵鸟发出的,而且还是刚刚成年的百灵鸟,青涩中带着些娇气。

叶朝顺着声音向后看去,雪琪妹子的脸依旧冷若冰霜,小环低着头似乎并不高兴。

作为小竹峰弟子一定是不能有损小竹峰颜面的,比如小环刚刚的大声呼叫就非常不雅,还有,小环是陆雪琪的弟子,陆雪琪叫叶朝师兄,那么,她应该叫师伯,而不是叶大哥。

青云门向来主张尊师重道,陆雪琪对于礼数又是极为看重,所以,在小环刚刚喊完之后便得到了一个暴栗。

很疼,一定能够在脑袋上生出个包,而感觉到疼的人怎么可能会高兴起来?

灵尊指着小环,裂开的大嘴让狰狞的牙齿露出了很多,低吼一声,似乎是在让叶朝解释。

“灵尊,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咱青云门虽然阳盛阴衰了一点,但女弟子也是不少的,以您这样理解,每一个和我打招呼的岂不都成了我的红颜知己?”

灵尊摇头,狰狞的兽脸变得不屑,看着叶朝依然要辩解的样子,觉得无趣走在了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和灵尊拌嘴那一定是叶朝吃亏的,因为灵尊认定一件事情,即使你说的再有理它还是那么认为的,如果你一直解释的话,那么它会选择在你面前打呼噜睡觉,还是连小麻雀都吵不醒的那种。

看着走近的陆雪琪二人,叶朝上前问道:“陆师妹怎么来通天峰了?”

可能只有听到叶朝的声音,陆雪琪的脸才会露出一点点柔色,她指了指身后的小环,说道:“从西南回来只是和道玄师伯说了一声她的事,今日来是让她正式成为青云弟子的。”

成为青云门弟子,那一定是要在通天峰录入档案的,就像二十一世纪在学校注册学籍一般。

此时的小环正在偷偷的和叶朝肩上的小麻雀做鬼脸玩,在感觉到身体一冷之后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师父,而后恭敬地对着叶朝行了一弟子礼。

“弟子周小环见过师伯。”

叶朝充满着同情地看着小环,性格跳脱的她拜在性格清冷的雪琪妹子门下,日子一定不好过。

“听惯了你叫叶大哥,叫师伯还真有些不自然,以后没人的时候,继续叫我叶大哥,这师伯的称呼显得老气了。”

听着叶朝的话,小环果断地点头将眼睛眯成月牙,叶大哥的称呼可比叶师伯显得亲切。

只是,两人如此的目无礼法,自然受到了雪琪妹子那冷冽目光的攻击。

“对了,你爷爷呢?”

小环偷偷看了一眼陆雪琪,回道:“爷爷在山脚住下了,离草庙村不远,他还让我转告你,如果叶大~叶师伯闲的没事,可以找他喝酒。”

见两人似乎还要继续聊很久,陆雪琪冷哼一声打断。

叶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却是忘记陆师妹要给小环登记了,这件事应该是萧师兄在办,我带你们去找他。”

让大黑先回祖师祠堂,叶朝便带着陆雪琪二人来到了三清殿专门用来处理青云门公务的偏殿门前。

轻轻敲了三声木门,待里面传来了萧逸才的声音,几人才推门进去。

萧逸才并没有起身迎接几人的想法,现在他很忙,书案上的文书很厚,内容也极为丰富,什么落霞峰首座被人举报出入河阳城飘香阁,青云门北边的泰华山出现了魔道修行者的踪迹,山青府被一伙疑似有修行者的劫匪攻破,哦,还有很多。

不过,还没等叶朝打招呼,萧逸才先开口了,“你俩来的正好,天音寺在一个月后要举办宣法大会,叶师弟陆师妹你们就代表咱们青云门去参加吧。”

说完,他再次抽出一张文书展开,正欲批阅时才想到了叶朝和陆雪琪并不是自己叫来的,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看向三人,道:“你们所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雪琪这才走出,指着身后的小环道:“萧师兄,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今日带她来通天峰登记一下。”

听闻陆雪琪带着弟子来登记,萧逸才不禁一愣,他们这一代弟子,也只是齐昊在七年前收了一位,而年龄还未入甲子的陆雪琪收弟子,这也不得不让人吃惊,再看了一眼小环后,萧逸才更是吃惊了。

小竹峰怎么尽收天才弟子?

“恭喜师妹收得良才。”

一边,叶朝正在想着萧逸才之前所说的,天音寺会有一场宣法大会。

对于宣法大会他是知道的,此大会如其名,是天音寺宣扬佛法的大会,目的是吸引更多的教徒,再一个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实力,如同各国阅兵一般,所以会请人观礼。

对于之前张小凡赠予自己天书第二卷时引发的光门动静,他很想试一试在获得天音寺的那卷天书会不会也可以引起动静,这倒刚好,省得找理由去天音寺拜访了。

萧逸才走到了书案边的书架前,翻了几下拿出一本似乎是刚刚所做的书,翻开之后,除了一个名字叫金宁的名字再无其它。

坐回书案,萧逸才将小环叫在自己面前,问出姓名后,一挥衣袖持笔行云流水的写出周小环三个字。

小环的眼睛又一次地眯成了两轮弯月,因为到了此时她才算是板上钉钉的青云门弟子,也可以说,到了此时,她才能畅通无阻的来通天峰看她的叶大哥。

事情办完,叶朝与陆雪琪自然是不可能继续留在此地去打扰公务繁忙的萧逸才,行礼告退之后,走出了偏殿。

不可能会有永远都开心的人,因为社会在不停的发展,天地万物会不停的演变,所以发生在你周边的事情也一直在变化,或者,令你不开心的事情本就没有解决而开心的事情提前发生了,所以开心的事情过后那不开心的事情还要继续。

出了三清殿,小环以从来没有来过通天峰为由想要在通天峰转转,结果被自家师父无情的驳回,即使叶朝相劝都无果,只能双眼含泪走下了通天峰。

第九十七章 雨来

自从有了叶朝来祖师祠堂,万剑一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当这里时常能够看到小竹峰的水月大师后,平时他的脸上除了笑容之外便很难出现其它表情了。

如果让魔教的青龙圣使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张大嘴巴,大声怒问,当年那一人当关的万剑一去哪里了?

自从水月经常来祖师祠堂祭拜祖师后,祠堂外的桃树之下便多出了一张精致的木桌与两张精巧的椅子。

此时,桃树上正是开满了鲜艳的桃花,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清香飘在了大黑那灵敏的鼻子中,万剑一看着那随着风落下的桃花瓣,再看着一边静谧地看着自己的水月,心中不禁感叹,这应该算是安度晚年了吧?

只是,那小子回青云门竟然不是先来祖师祠堂看自己?

一脚将大黑踢开,在水月嗔怪的眼神中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桃花茶喝下,将杯子放下的同时,眼睛一眯看见了远方小路上出现的人影。

“老人嘛,就应该悠闲的体验生活。”

叶朝自语完,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冲到桃树之下,对着那一男一女行了一弟子礼,道:“见过万师叔,见过水月师叔。”

万剑一没有表情,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水,水月则是一改往日的冷冽,对着叶朝露出了慈爱如水一般的笑容。

很难想象,有了叶朝的出现,整座青云山都变了,每一个弟子都在奋发努力的修炼以期待着得到掌门传召去通天峰学习密卷,为青云门操劳一生的道玄整日悠闲地坐在碧水潭边喝茶,万剑一老树开花与水月确定了关系,而水月的气质不再像是北原青鸾山上的寒冰,就像黑石山上流过的温泉。

“知道回来了?”

看着一边偷偷使着眼色的大黑,叶朝很容易地猜到了万师叔这是在不满自己让大黑先回祠堂。

他解下了腰间的酒囊,双手捧着恭敬地将之递在了万剑一的面前,嘿嘿一笑道:“这一次弟子还去了一趟南疆,遇见了灵狐一族,这是他们酿的美酒,味道幽香醇厚,在弟子看来,已经不下于师尊所酿之酒了。”

对于万剑一这种好酒之人,一壶酒自然是可以将他收买的,更何况,叶朝说了,那不下于道玄所酿之酒。

万剑一满意地看了一眼叶朝后接过了酒囊,不过,水月并不喜欢酒的味道,也很不喜欢万剑一喝酒,自从她经常来祖师祠堂后,叶朝与万剑一喝酒都是偷偷在通天峰后山那无人居住的密林进行的。

水月撇了一眼万剑一,万剑一收起笑容将酒囊挂在了椅子之上。

“你先下去吧,我与你水月师叔还有要事相谈。”

叶朝暗骂自己一声,自己竟是忘记水月师叔不喜欢酒味这一特点了,看着眼神不再温和的水月,他急忙拱手告退。

……

……

回到青云山,对于叶朝来说就像是在外行商多年的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一般,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了无比的放松,什么焚香谷的惨象,什么可悲的兽神,都去他娘的吧。

他躺在后院的躺椅之上,看着白云缓缓地从自己的视线中溜走,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在自己腿边打着呼噜的大黑显得是那么的可爱。

忽然,他轻呼一声,小麻雀看向了它,大黑的耳朵猛然竖起也看向了他。

正是晴空的此刻,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细雨洒向了他,但更奇怪的是,雨水并没有打湿他的衣衫。

万剑一在水月的眼神下早已败退了下来,恋恋不舍地拿着酒囊递向了水月。

眼见水月的手就要碰到拴着酒囊的皮革长带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祖师祠堂的后院。

“他多少岁?”

“未入一甲子。”

“雪琪也未入一甲子,如今也只是上清一层巅峰,而他,竟然要破境入五层,这是比青叶祖师还要妖孽的修行速度。”

万剑一喝下一杯桃花茶,脸上的笑容就像树上的桃花一般灿烂。

“他的资质也就那样,可是,他的悟性却是要比道玄还要妖孽数倍,当年只是跟随我修道五年,我的毕生所学便尽数被他掏空,再加上他寻回的两卷天书,比青叶祖师修炼速度还要快那是必然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早的破五层。”

“五层之上便是太清,或许,他会比我们这些首座还要更早的突破。”

若是放到从前,水月不会有突破太清的想法,包括田不易包括曾叔常,因为他们知道突破太清的难度,悟性天资二者绝不可缺一,可是,在叶朝寻回两卷天书之后,他们明显的感觉到,太清似乎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道玄才会每天都那么悠闲地在碧水潭边喝茶,试问,再过数十年之后青云门多出数位太清长老,这天下还有谁可挡青云门锋芒?

细雨停了,小麻雀好奇地在叶朝身边飞了两圈而后落在叶朝的肩膀上,它很疑惑,雨为什么没有将叶朝淋湿?

“灵气化成的雨,自然不会淋湿我了。”

小麻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黑闭上了明亮的双眼继续睡觉。

……

……

天色已经变得漆黑,弯弯的皎月出现在了夜幕之上,它很霸道,每每移到一处的时候,那里的星辰总是会消失不见。

小环奋力一击,终于将第五棵泪竹砍到在地,她毫不顾忌形象地躺在了地上,再说这里又没人,一个人要什么形象?

看着那月亮她沉思了很久,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师父好像那轮弯月啊。”

“为什么?”

小环的脸色上出现了不自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每一次出现都是无声无息?

当然,小环也绝对不会真正回答说因为师父你和那轮弯月一样的霸道。

“因为师父很漂亮,那轮弯月也很漂亮啊。”小环起身,很认真的看着陆雪琪说道。

“对了师父,萧师伯说的宣法大会,可以带上我吗?”

“可以。”

小环大叫了一声,双眼又眯成了月亮。

(原著中并没有写过上清到底有几层,为了情节需要,在这本书的设定是五层。对了,感谢夜南城的100币打赏。)

第九十八章 须弥山

在安逸的环境下,时间总是在人察觉不到的时候便已流逝很多,转眼,一月时光便已流逝。

小麻雀用爪子抓着叶朝的衣角,不含杂质的小眼睛中充满了泪水。

“行了行了,带上你。”

小麻雀用翅膀一抹眼睛,兴奋地叽喳了一声,飞在叶朝的肩膀之上,随后,在叶朝看不见的角度,扭头充满着挑衅地看向了大黑。

大黑翻了一个白眼,对于小麻雀这种为了亲近叶朝而出卖泪水的行为它嗤之以鼻,高傲如它,是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就卖掉自己泪水的。

当然,也不是大黑真的就是一头品格高尚的驴,而是叶朝说了,这一次在路上不会耽搁,参加完天音寺的宣法大会就会马上回来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就在祖师祠堂待着。

抓起胜利嚎叫着的小麻雀,拍了拍大黑的头,叶朝走出了祖师祠堂。

那棵桃树之上盛开的桃花早在十几天前就凋谢完毕,但树下依旧放着桌椅,只不过,不见万剑一与水月的踪影。

两天前,万剑一好好的梳理了一番自己那一头银发,穿上一件白得刺眼的长衫出了后院,平淡地对着练剑的叶朝说了声要下山走走,连给叶朝问去哪里的时间都没留,便匆忙地离开了祠堂。

不过叶朝也懒得问,虽然万师叔平时也很注意自己的个人卫生,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打扮过,不用说也知道是和水月师叔去度蜜月了。

……

通天峰的虹桥之上站了两位气质不同的美女,所以,今日清扫虹桥的弟子出奇的多。

陆雪琪紧紧的握着剑柄,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爆发一般,小环倒无所谓,看着虹桥之下翻腾的云海心神却是不知飘往了何方。

“陆师妹,久等了。”

陆雪琪微微的点头,也亏是叶朝来的及时,不然陆雪琪定然会不忍别人观看而拔剑的。

小环在听到叶朝的声音后,心神从虹桥之下收回,甜甜的叫了一声叶师伯。

“小环也去?”

陆雪琪点头,说道:“这孩子顽劣,偏偏又深得师姐们喜爱,我走了,她怕是要将修行荒废。”

对于陆雪琪的话,小环不满的将嘴嘟起,什么叫这孩子?明明人家已经不小了,还有,不就是砍竹子偷个懒吗,怎么就顽劣了?

不过嘛,她也只能是在心里抱怨,明着说出来,她敢保证师父一定会不顾叶大哥在此直接给她一个暴栗。

叶朝笑了笑,给了小环一个加油的手势,说道:“咱们出发吧。”

……

……

小环站在天琊剑之上抱着自家师父那柔软的腰肢,任凭透过气壁的罡风洒在秀发之上,看着脚下如同小土包一般的大山呼喊着,看腻之后还会与站在叶朝肩膀上同是看风景的小麻雀玩玩扮鬼脸的游戏,再或者与陆雪琪和叶朝聊聊天。

“师父,前几天师伯们和我说,当年在七脉会武之上,叶大哥为了救你,挺身而出面对雷霆,并且一剑将雷云都斩开了,这是真的吗?”

罡风碰撞御剑所生气壁的声音很大,但是,绝对没有小环说话的声音大。

叶朝无聊啊,听到小环在说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后,心中不由得一乐开始搭话,“自然是真的。”

“可是,叶师伯你不害怕吗,据说当时可是有几位师祖在督战呢,你就算不挺身而出,师祖们也不会放任不管,峰上的师伯们都说了,你这是关心则乱。”

这话让叶朝无法接下去了,如果让小环变成曾书书,雪琪妹子也不在周边的话,叶朝一定会说,作为当世的好男儿,怎么可能看着柔弱的陆师妹在天雷之下而无动于衷呢?

陆雪琪扭头看了一眼小环,小环迅速地将笑脸变得一丝不苟。

……

……

须弥山并不高,但却是占地极广,远远的看去,如同一尊胖胖的佛陀屹立在那里一般。

最近,这里时常有祥和的钟声响起,声音不大,但却能够让每一位踏入这座山的人们听见。

明日就是宣法大会,据说在那日参佛的人会有极大的机会得到佛祖的庇佑,所以平时没有多少人的石阶小路上不时能够看见一边念诵佛经一边赶路的百姓。

小环指着人数逐渐增多的小路,一脸不解地问道:“叶师伯,天音寺不是修行门派吗?怎么还会收纳这么多的信徒?”

“我刚好知道这个传闻,你这算是问对人了,以前天音寺确实是不对俗世开放的,但在现任的方丈普泓大师接上位后,在与其他三位天音寺神僧的一次论道中明悟,佛是众生之佛,不应该只是天音寺的佛,所以,自那以后,天云寺便对俗世开放了。”

小环点点头,想着之前自己在天琊剑上看到的缠绕了不知多少座山峰的台阶小路,又是问道:“那么这条路一定废了很多人力吧?”

叶朝摇头,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说道:“并没有耗费多少人力,据说有位神僧用大神通耗费了十年光阴铸成了此路。”

听完叶朝所说,小环再次看向那条小路时,似乎看见了有佛光隐隐浮现,不禁感叹道:“那么,那位神僧一定很了不起。”

陆雪琪对于真正强大的人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尊敬,那位神僧的所做绝对称得上强大,所以她决定,一会上山之后定要好好拜访一下那位神僧,她看向了叶朝问道:“那位神僧是谁?”

“普智。”

普智这个名字对于任何一个青云门弟子来说都不陌生,也是在听到这个名字,陆雪琪的面容恢复到了平常时的清冷。

“他是一个可怜人,一生救助了不知多少黎民百姓,只可惜因为执念太深而入了歧途,从此多了一个足以笼罩他一生功德的污点。”

叶朝拿出酒囊饮了一大口酒,摸了摸刚从怀中探出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先行走上了石阶小路,紧接着,陆雪琪也跟了上去。

小环不解,能够单独一人耗费法力修建这脚下之路的普智绝对是一位心智坚决之人,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误入歧途?

第九十九章 小天音寺

修行中人的体质自然是要超越常人数倍的,蜿蜒险峻的石阶小路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么艰难,仅仅是一个时辰,叶朝三人便来到了天音寺的门前。

如果说须弥山是屹立在广袤中原的一尊大佛,那么,这天音寺便是屹立在须弥山的一尊小佛。

可以说这里高雅,因为这里是须弥山的最高处,而且这里有着像是云海一般的香火气息笼罩着,也可以说端庄大气,寺内有着数座高大铺就了金色的琉璃砖瓦的佛殿,在太阳光的映衬之下似乎将那片天穹都染成了金黄。

人很多,虽然都是礼佛之人,但也不免有些嘈杂,习惯了清净的青云门幽静的几人,对于此地或多或少的有些反感。

当然,小环并不在此例之中,看着热闹非凡的天音寺门前,这让她想到了凡间城市的庙会,记得每一次的庙会之上都会有很多卖冰糖葫的人,而自己,也有好久没有吃过冰糖葫芦了。

只是可惜,她的目光扫便了寺前宽阔的场地,除了卖佛香的,还是卖佛香的,哪有什么卖冰糖葫芦的。

在这时,穿着淡黄色僧衣的法相从天音寺大门走出,面带着笑容的走向了叶朝几人。

“叶师兄,陆师姐,欢迎来到天音寺,此地嘈杂,你们且随我来吧。”

叶朝陆雪琪回礼之后,跟在了法相的身后。

只不过,法相并没有带着几人进入修的堂皇的寺门,而是绕过了寺前的空旷场所,来到了一条土路之上。

叶朝几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他们都很不解,为何法相不带自己几人去天音寺,反而来到一条小路前?

“虽说当年师父与几位师叔决定让天音寺对外开放,但是,这终究会影响修行,所以,在这小路的尽头还有一座天音寺,我们一般都称呼它为小天音寺。”

听了法相如此说,叶朝几人倒也没有再去细问,便跟着走在了小路之上。

欣赏着小路边盛开着的野花,听着蜂群流连群花时的嗡嗡声,很快,几人便看到了法相口中所说的小天音寺。

不过这小天音寺并没有前方天音寺那般恢弘庄严,也没有旺盛的香火之气笼罩,那写着天音寺三个大字的牌匾上有着无数道裂痕,破旧的大门之上还能够看到细小的虫洞,一边的一颗古槐树上吊着的佛钟锈迹斑斑。

但就是这么破旧的外表,却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充满了禅意的静谧。

此时的小天音寺内有的并不只是天音寺的和尚,比如一身奇装异服的西北苦行僧,穿得破烂不堪的道门散修,还有,焚香谷的李洵燕虹也在当中。

李洵不会忘记十年前在空桑山被叶朝一剑逼退的场景,更加不会忘记他看自己时的轻蔑眼神,所以,当叶朝刚一踏入小天音寺后,他看向叶朝的眼神便充满了挑衅。

叶朝恍若未闻,对着李洵微笑了一下,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李洵有些讶然,他知道叶朝的性格很冲动,不然当年就不会不顾法相劝说一剑将自己震伤了,而他之所以要故意挑衅叶朝,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叶朝去攻击他。

当然,他很清楚叶朝如今的境界已经高于自己不少,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将之击败,但如果叶朝毫不顾忌的对自己出手,那么就会恶了天音寺与周围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正道人士,从而给人留下青云门弟子狂傲无礼的印象。

可惜,这个看起来阴险的计划被叶朝一笑而破解了。

叶朝并不是一个以德报怨之人,他没有动作也并非是识破了李洵的小诡计,而是觉得自己杀了他的师叔上官策,又拿着他们焚香谷的至宝玄火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还有,据说那日玄火坛下火山喷发的破坏力并不小,虽然没有人员的伤亡,但是整座焚香谷的建筑却是被毁了一大半,焚香谷主殿都成为了一片火海。

……

……

狐岐山近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腥味笼罩了整座山,现已是春末,加上狐岐山的位置又处于神州大地之南,按照常理来说,这里的树木花草应是枝繁叶茂时。

可是,这里只有一片荒色,树上的叶子是枯黄的,成片的野花是枯黄的,甚至那清泉似乎都是一片枯黄。

狐岐山山腹的最深处,一身紫色长袍的鬼王平静地看着面前巨大血池中不断呻吟的三只异兽,在他旁边,站着一位浑身包裹着黑衣的神秘之人。

“兽神死了,似乎是死在了焚香谷与青云门的阴谋中。”

鬼王眉头一皱,看向了黑衣人问道:“为什么?”

“上官策不知所踪,而且青云门的叶朝曾在七里峒阻止黑巫族之人夺取圣器,最后,我更是看见他走进了镇魔古洞。”

“镇魔古洞中的八凶玄火阵被人开启了。”

玄火鉴被盗的消息从来没有人外泄出去,所以,黑衣人也从来没有怀疑开启八凶玄火阵的人就是叶朝。

“我似乎记得你说过,兽神是不死的,当年巫族第一人玲珑用八凶玄火阵都未将之杀死,如今,怎么只是上官策与叶朝二人就能够将之杀掉?”

在听到玲珑二字的时候,黑衣人的身躯似乎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世上谁人不死?横扫圣教的黑心,手持诛仙震慑世间的青叶,第一散人枯心,那不都死了吗?”

是啊,世上谁人又能够不死?

“那么就此看来,焚香谷投靠兽神是假,灭杀兽神才是真啊。”

黑衣人人点头,说道:“万毒门挺幸运的。”

鬼王冷笑一声,说道:“如今这伏龙鼎也集齐了三只灵兽,是时候试试它的威力了,咱们便开始另一个计划吧。”

“这三妙夫人并不简单,我们若有动作的话她很有可能会发觉而提前做出准备。”

“我会让张小凡率领上一部分人马佯攻万毒门来吸引注意里,随后我们再带上一部分人马去进攻逍遥涧。”

“善。”

(解释一下昨天没更的原因,因为小枝家在乡下,而乡下的房子前几乎都有电线杆,最近村子里要开始换一些年久的,所以停电停网,昨天从早上九点停到了晚上十点,小枝自作主张的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再说一下,因为诛仙卷就要接近尾声了,以前留的坑现在必须得填了,所以老是卡文,跟新不如以前,往大家见谅,等将夜卷开始的时候,会有爆更的。)

第一百章 无字玉璧

一间简洁的僧舍中,小环一改往日那大吃大喝的风格,小口持着饭菜,还时不时的偷看一下自家师父。

陆雪琪似乎吃的很开心,因为她的筷子从天音寺僧人端来饭菜后就没有停过。

好吃的小麻雀在吃过两口盐水煮白菜之后便再也没有吃过一口,它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中,同叶朝一般好奇地望着陆雪琪的筷子。

“陆师妹,天音寺的饭菜很好吃?”

陆雪琪停下了去往盐水煮花生盘子的筷子,抬头看向叶朝,脸色有些尴尬而引起的红润。

如叶朝所说,她觉得天音寺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所以,平时清心寡欲的她竟是没有忍住这一时的口腹之欲,现在被叶朝发现,她自然尴尬。

当然,雪琪妹子平时冷静又冷淡,尴尬事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对于如何处理尴尬,那一定是毫无经验。

她的神色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了冷淡,有些慌乱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冷冽,“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看向一边的小环问道:“吃好了没有?”

小环懵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吃好了,师父。”

“那么我们走。”

两人像是一阵风一般的走了,叶朝低头看着小麻雀那明亮的眼睛,说道:“我真的只是想问一问天音寺的饭菜到底好不好吃。”

“首先,我觉得不好吃,再从小环吃饭的速度来看,她定是也觉得不好吃,而你,”

说到此处,小麻雀飞了出来指着被雪琪妹子消耗了大部分的菜肴,开始叽喳,大体的意思便是在说,这饭菜简直是在浪费食材。

“盐水煮花生,盐水煮白菜,盐水煮青豆,清凉萝卜丝,我曾经吐槽过通天峰的饭菜没油水,可这天音寺菜,是真的没有油水。”

“叽喳,叽喳。”

“在我们来这小天音寺的路上,我曾看见过不少山鸡野兔的影子,后山无人想必山鸡野兔会更多,我们去那里给自己加个餐,而且还能顺路找找无字玉璧。”

“叽喳。”

“行行行,不捉山鸡只捉兔子。”

其实,以叶朝的境界来说,数天不吃食物也无甚关系,只是他习惯了每天按点吃饭,不吃,总是感觉生活少了点什么,就像是半个时辰不喝一口酒的感觉。

(有些人对于诛仙一书了解的不够,所以还得科普,诛仙一书中是没有辟谷这个概念的,就比如早期张小凡进入大竹峰的时候,就曾经有大竹峰几人等田不易吃饭的情节,而田不易在青云门可是仅次于道玄的高手。)

此时的天空已经被夜色占据,小天音寺中的房舍皆点上了灯火,来回行走的人并不多,所以在叶朝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很快,须弥山后山的一处断崖瀑布边便燃起了一堆篝火,按照小麻雀吩咐,篝火上架着的是一只兔子。

此时的兔子已经被烤的金黄,随着叶朝熟练的撒盐再转动着烘烤将调料入味后,叶朝将之从火堆边移开。

锋利的碎玉剑轻轻一划,叶朝的手中便多出了一薄薄的肉片,小麻雀欢快的飞在了他的手上,开始埋头苦吃。

它很快便将肉片吃完,叽的一声打了一个嗝,然后下意识地叽喳给出了吃后感,不过,它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又用翅膀捂住了自己那尖锐小巧的喙。

叶朝的手指很快,就像是顶尖杀手掷出的飞刀一般,精准的落在了小麻雀的头上,而后小麻雀开始双手抱头,黑豆大小的眼睛迅速分泌出了因为疼痛所产生的泪水。

“叽喳。”

反抗,必须要反抗。

叶朝没去理它,撕下一只兔腿,说道:“确实没有张小凡那小子烤得好吃,但好在比天音寺的饭菜香,不过,你就不要吃了。”

小麻雀不满的将头扭在了一边,心中想着,不就是评价一下嘛,至于要动手吗,动手之后还不让吃了,真是小气。

当然,不满归不满,再不满可以和叶朝过不去,但是绝对不能和美食过不去。

十个呼吸之后,小麻雀给叶朝道歉,小半个时辰后,它摸了摸肚子钻回到叶朝衣襟内开始睡觉。

一般人认为吃饱喝足之后都应该去干大事,叶朝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熄灭了篝火,借着明月的光华,顺着小路向须弥山后山的深处走去。

只是看着山河图而不去真正游历大江湖海,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广阔,站在云端去俯瞰须弥山不去亲自体验,你也不知道仅仅是须弥山的后山,也是那么的大。

不知多久,总之天上的月亮都从东边的夜幕游荡去了南边的夜幕上了,叶朝也见过了两道断崖瀑布,经历了三处起伏的山地,现在,他来到了一处深崖前。

山崖边的风吹动着他那乌黑柔顺的长发,也吹动着他那永远都如雪一般的白色衣衫,他像是一位僧人一般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望您保佑,小爷,跳了。”

他说到了保佑,不过并不是在求不知存在与否的佛祖保佑他可以安全着地,而是希望那无字玉璧会在这处山崖之下,毕竟须弥山太大,谁知道有多少深崖,他总不可能见一次山崖就跳一次吧?而且,他不知道天音寺的宣法大会可以开多长时间,万一明天就结束,他也没有继续留在天音寺的借口。

山崖下很静谧,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声,也没有水流碰撞声,安静得让他想起了那座光门所处的世界。

不过,这里依旧有一条小路,也不知道是人踩出来的还是这后山中的小动物们踩出的。

小路的两边是若人一般高的野草,偶尔也能看见几棵显得孤单的柳树。

“地方足够奇怪,而且有路,这说明此地必有蹊跷,那么,也说明了无字玉璧在这里的可能性极高。”

良久,当小路被野草淹没,叶朝将那些野草拨开,看到了一轮明月,看到了在月光下摇摆着枝条的柳树,还有,一个让他感觉到熟悉的身影,白衣,散发,腰间跨着细长的剑。

第一百零一章 无字玉璧(二)

“这不就是一面镜子嘛,吓我一跳。”

“叶施主所言倒也贴切,无字玉璧能够将在它面前的一切事物反映出来,确实是和镜子的功用一样。”

叶朝知道,这无字玉璧对于天音寺的珍贵性就如同幻月洞府中藏着无数秘法的石碑,这是天音寺的根本,更是事关天音寺传承的异物,所以,他从僧舍中走出,便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他的境界已经不下于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他相信自己的灵觉,可是,他对于普泓的出现竟是毫无感应。

此时若是说什么弟子只是因为毫无睡意所以想来天音寺的后山游玩一番也太扯,而且这话对于他对于普泓来说更是侮辱。

“大师,久闻天音寺的祖师曾于此处悟道随后创下大凡般若玄功,弟子好奇更是神往,只是知道此地对于天音寺的珍贵,想要来此观看定然有诸多不便,所以才会在此刻出现在了这里,若有犯禁,弟子甘愿受罚。”

普泓双手合十对着玉璧行了一礼,看向叶朝,说道:“当年我派祖师还是一位行脚僧人的时候误入了须弥山,因须弥山之大故迷路在了这崇山峻岭只见,或许是他佛性深厚,又或许他深得佛祖眷顾,在他精疲力竭之时来到了这处玉璧之下。

他观玉璧神奇,更是觉得当中蕴藏着佛性之力,遂于此悟道三天三夜,创出了大凡般若玄功,更是创立了我天音寺。”

“这处玉璧是佛祖留于人间,并不是天音寺之物,所以,施主好奇,那尽管去看吧。”

不得不说,普泓所说之话确实有高僧的气度,但是,叶朝还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怀疑,毕竟,普泓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无从解释。

到了现在,他也绝对是打消了在无字玉璧之下去感悟天书的第四卷了,不过,正当他想着怎么去告别普泓的时候,普泓却又一次地开口了。

“其实,宣法大会的目的并不是我们要宣扬佛法,而是要请同道们来见证天音寺主持之位的传承,而我寺又层立下规矩,卸任主持之位前须得在此悟道三天,而今日恰好便是第三天。”

叶朝摇头,对于自己今日的行为更是脸红,这多么像是一位打探好主人家不在的小偷去行窃,结果人家根本就没走,而且还争着眼睛守着,最后主人家还说,这里的东西随便偷。

不过他还感兴趣的是,普泓似乎想要卸任这住持之位了。

“大师的修为相比十年前可是天差地别,而今怎么想着要卸任主持了?”

“境界是高了,但是我终究是老了,住持的位子不好当,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掌握,早早的卸任,对于天音寺有好处。”

是啊,在这个世界中,不管是谁,都是会老会死的,即使你的境界再高,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您在此悟出什么了吗?”

普泓摇头,说道:“千年来,天音寺历代的僧人都会来此悟道,但从来没有人发现玉璧的秘密,我也同样如此。”

“普智师弟是最有希望参透玉璧之人,只是当年他在此悟道一日半后却再也不肯继续参悟,随后他开始追求长生大道,甚至为此有了执念,而一个僧人有了执念,往往比任何人都容易入魔。”

普智的入魔永远都是普泓心中的痛处,也是天音寺所有人的痛处,因为从一个佛变成魔这永远都是一个僧人最为恐惧最为痛恨的事情。

“唉,是老衲着相了,不过提起普智师弟了,那老衲拜托叶小施主一件事情。”

叶朝点头,说道:“大师请说。”

“如果叶小施主有朝一日遇见小凡那孩子的话,请你转告他务必来一次天音寺,当年普智师弟留下的因果还是要他才能够了结。”

叶朝看着神色复杂的普泓,郑重地说道:“弟子下一次遇见他,定会转述。”

“那处高台,是当年祖师悟道的地方,你且去试试,我会在此为你护法。”

叶朝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既然普泓都如此说了,而他也确实想要在此找出天书第四卷,所以他想着普泓道了一声谢,便走向了普泓所指的石台。

……

坐在了石台之上,他感觉到了体内因为修炼了天书玄法而变异的太极玄清道真元在兴奋,脑海中所存的天书前三卷的内容似是化作了梵唱而响彻在了心间。

他很开心,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身体与灵魂彻底放松后而生的开心,闭上双眼的他看到了一位老僧在宣讲佛理,似乎也看到了一处光门镇压着无尽的黑暗。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无量玉璧所在的崖底吹来了一阵山风,齐人高的野草被压得很低,几棵零散的柳树在疯狂的摆动着枝条,像是一面镜子的无字玉璧当中的镜像开始扭曲逐渐生出了风起云涌的异象。

……

修真无岁月句话很适用于闭上双眼之后的叶朝,他沉浸于玉璧之上的道韵之后,外界的一切便与他无关了。

天亮,在小天音寺的宣法大会开始了,普方替普泓主持了大会,将天音寺的住持之位传给了法相,随后在正道宾客们议论纷纷中结束了这场大会。

陆雪琪与小环在清晨没有发现叶朝的踪迹自然是焦急万分,后虽被告知叶朝正在与普泓论道,但依旧担心,所以,大会结束后,她们留在了小天音寺,小环的解释便是这天下间善良的和尚虽然很多,但也不会没有恶人和尚,不见到叶师伯,她与师父绝对不会离开天音寺。

三日之后,无字玉璧前的叶朝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是那座无字玉璧却是绽放出了佛光,小麻雀学着一边的普泓盘坐在地上,看着那玉璧似是在失神。

它见识了玉璧在这三日间的变化,有风起云涌,有电闪雷鸣,有老僧宣法,有万千僧众诵读佛经。

很神奇,只是叶朝闭着眼睛看不到这些,它想着,等叶朝醒来自己一定要好好和它说一下这座玉璧的神奇。

第一百零二章 叶师兄,你和一个老和尚在深夜中论道?

风停了,那金光大盛得玉璧也恢复了平静,齐人高的杂草显得有些破败,就像是被一群异兽摧残过一般,柳树之上的柳叶不见了,光秃秃的枝条摇摆着令人心酸。

叶朝睁开了双眼,似乎有一道佛光从他的眼睛中绽放而出,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他起身,对于兴奋叽喳着的小麻雀恍若未闻,向着普泓行了一礼。

“叶小施主可有收获?”

小麻雀不怕叶朝,也不怕那个老和尚,见着叶朝不理自己,不禁生气的冲了过去。

只是,它的速度似乎有些慢了,很轻松的被叶朝抓在了手中,而后,它发现自己的嘴巴又不能动了。

“收获颇丰,不过弟子有些疑难想要与您商讨,不知方便否?”

普泓笑着点头,以他的人生阅历,又岂能看不出叶朝这是准备将他在无字玉璧之上参破的秘密告于自己,按照常理来说,他定然是不会接受的,可是,他同样也有执念,这个执念也几乎是每一个天音寺僧人的执念。

参破无字玉璧,是他在突破大境之后仅剩的一丝执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叶朝盘膝而坐,开始念诵在玉璧之上悟到的天书第四卷,而这第四卷虽说曾是魔教的至高宝典,但当中却是潜藏着佛门真意。

大凡般若源于它,但又与它相差很多,在一些妙处,普泓也会用佛门真理去将之诠释。

就这样,叶朝念诵着像是佛经又不像是佛经的天书,普泓偶尔会插上一两句佛门的经义,两人竟然由此而陷入了某种极为默契的状态。

即使不能发出声响的小麻雀在两人的身间来回跳跃着,山风吹动着野草在两人的面庞上拍打着,也影响不了这种状态。

小麻雀发觉这样做很没有意义,而它在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总是能够感觉到疲惫,卧在叶朝的肩膀上,听着两人最中传来的让鸟昏昏欲睡的经文,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过去,它梦到自己正美美的吃着张小凡烤的兔腿,而大黑忽然间出现,一脚将它踹飞,冲着它得意的笑了笑,一嘴将那兔腿吞入了嘴中,它大怒,准备叽喳,梦却在这时醒了。

此时的它被叶朝握在了手中,嘴巴上依旧存有禁止,而叶朝与老和尚似乎是结束了无聊的谈话。

“看来,当年我寺祖师于此玉璧之下悟出大凡般若的传闻是真的,刚才叶小施主所述的经文确实与大凡般若相通,且老衲对此都感悟极深,谢过叶小施主。”

叶朝连忙行礼,道:“这篇经文本来就是天音寺所属,若不是普泓师叔,弟子也不会悟出,谢字不敢当。”

普泓已经参透人世间的诸多是非,不然叶朝不会说他的境界与十年之前天差地别,而叶朝又来自于另外一个制度自由的世界,两人对于谁谢谁不谢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再次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

在叶朝所处的僧舍中,叶朝面有苦色的看着陆雪琪,陆雪琪则是双眼含怒的看着他。

小环低着头但眼神总是看着奇怪的两人,小麻雀正在生气的别着脑袋看着窗外。

“叶师兄做的很好,竟然在宣法大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前玩失踪,师妹佩服。”

“我可没有失踪,普方大师不是解释了吗,我是在与普泓大师论道。”

陆雪琪冷哼一声,说道:“师兄您和一个和尚在深夜论道,这话说出去谁信?”

听着陆雪琪说的话,叶朝不由得想起了普泓的笑脸,随后一阵恶寒生出。

“那日晚间想吃肉了,就偷偷去了须弥山后山打了只野味,谁知就给碰上普泓大师了,所以我们聊了几句,谁知这聊着聊着便论起了修行之道,而后我有所明悟,所以,就失踪了那么三天,师妹,让你担心了。”

陆雪琪冷冷的看了一眼叶朝后又看向了小环。

小环正在思考自家师父是不是也倾心于叶师伯,突然间感觉到了冷意袭来,抬头之后才发现是师父在看自己,不由得生出了一点做贼被发现的心虚感。

“师…师父,怎么了?”

“我们该回青云了。”

现在,小环只能听陆雪琪的,如果稍有疑惑,她不敢保证自己在回山之后每日会不会砍六根或是七根竹子。

人可以和别人过不去,但千万不能和自己过不去,砍五根竹子就能将人累得要死,要是多加,天知道会不会死过去。

“师父,今天一大早我就将东西收拾好了,确实该回去了。”

小环说完,与陆雪琪很有默契地同时起身走出了门外。

叶朝看向了一边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小麻雀,一把将之捉住,也追了出去。

……

……

东海之滨,流波山西南方位,有一处山谷,那里四季如春,常年盛开着桃花,又有甘甜的溪水穿梭在桃花林,故又有逍遥涧之称。

按理来说,像是逍遥涧这种奇地,定然是要有无数的文人墨客来此吟诗作赋,再不济,也能够吸引很多百姓来此游玩,可是,这里却极少有人存在的痕迹,有传言,桃花林中有桃花瘴,吸入体内不过半日就会肉身溃烂而死,还有传言,谷中有吸人魂魄的妖怪。

当然,这些都是寻常百姓们的臆想,主要是因为这里是魔教四大门阀之一的合欢派圣地,不是有句古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再者,人多的地方,确实不适合修行。

一位穿着红衣腰间系着金色铃铛的女子站在一处阁楼中,看着外面因为风吹而落下的纷乱桃花雨出神,她没察觉到阁楼身后的门开了,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师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在想什么?”

金瓶儿扭头,看到了师父后神色有些复杂,但很快恢复了淡然,说道:“师父,只是看着这些桃花即将被尘土掩埋,心中有些怅然罢了。”

三妙仙子微微一笑,说道:“世间有风,有雨,有冰,有雪,万物受它们的折磨,但也在享受着它们的恩惠,当然,在它们的摧残下,活下去的才有资格享受恩惠。”

第一百零三章 逍遥涧处的落红

“你这次回来的变化很大,我总觉得你是在躲避我,亦或者是在躲避着合欢派。”

金瓶儿低下了头,因为三妙夫人说的很对,而她也不知该怎么去回答。

看着金瓶儿如此模样,三妙夫人叹息一声,说道:“祖训有言,合欢派的圣女是不能够拥有爱情的,可是现在的合欢派承认你这个圣女,所以,这便是你躲避的理由。”

金瓶儿看着三妙夫人,本来明媚的双眼中出现了躲闪的神色。

“师父,我……”

“从小你便不喜欢修行媚功,是我逼着你修行的,你不喜欢杀人,是我逼着你杀人,你说你不想恶了与铃儿、银儿的关系去当圣女,又是我硬逼着你做圣女,我想了想,似乎从你小时候开始,每一件事情都是我在逼你,所以,这一次,你自己选择,师父不会阻拦。”

一阵微风吹过,将一朵桃花带进了阁楼之中,它翩然飞着,像是起舞的宫女,又像是灵动的蝴蝶,不过,风并没有一直吹着,所以它落在了地上。

粉色的花瓣之上还有着清晨露水的残留,因为花般落地而滑落在地,就像是泪水一般滴落在了地上。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阁楼之外传来,打破了师徒二人间的沉默,也打破了桃花落地而带来的悲意。

一位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神色慌张地推门而进,对于金瓶儿的错愕三妙夫人的恼怒恍然未觉,急切地说道:“宗主,圣女,鬼王率部众袭来,桃花烟罗大阵已经被破。”

三妙夫人眉头骤然紧蹙,她在三日前曾收到消息,鬼王宗欲要袭击万毒门,她为了防止万毒门被鬼王宗所灭,便让一部分合欢派精锐支援了万毒门,只是没有想到,鬼王宗在攻打万毒门的同时还会来攻打合欢派,而且,连桃花烟罗大阵都破了。

“银儿,你速去通知各长老与弟子,瓶儿与我去谷外查看。”

“是。”“是。”

……

逍遥涧外的桃花林中已经处处泛红,有无数的桃花落下形成的红,也有人身流出鲜血的红。

鬼王宗弟子们双眼呈诡异的暗红之色,他们的刀剑在斩过合欢派弟子们的身体时从无动摇,断臂残肢在空中与桃花瓣一起飞舞,鲜血将他们的衣衫染红也将桃花染得更红。

他们像是魔鬼,从九幽之下的修罗地狱中走出的魔鬼。

一位合欢派的男弟子扔下了手中的长剑跪在了他们的面前,他害怕死亡,害怕自己会被鬼王宗弟子斩成无数的尸块,而他知道,鬼王宗来合欢派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将合欢派的力量归入到鬼王宗,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师门。

可是,他忘记了一点,在没有用杀戮将所有的合欢派弟子震慑时,鬼王又怎么可能去接受投降的合欢派弟子?

三柄雪白的朴刀斩向了他,也斩碎了其他合欢派弟子们拼死抵抗的心。

战是死路一条,投降也是死路一条,那为什么不去逃跑?

“宗主,这便是伏龙鼎的作用吗?”青龙有些心悸的看着鬼王手中的伏龙鼎问道。

鬼王豪爽一笑,道:“它会让人变得无所畏惧,也会让人更容易的发挥自己身体所拥有的力量,任何人在拥有这两点,都会变得战无不胜。”

青龙一脚踢开滚落在自己脚下的一颗头颅,皱着眉头再是问道:“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被施加了修罗之力的弟子们今后的境界不会再有寸进,或许也会因为承受不住真元在体内的快速流动而经脉尽断。”

“这是不是……”

“为了光大圣教,这点牺牲值。”

合欢派能够在魔教派系中称雄数百年,底蕴自然是深厚无比,虽然因为桃花烟罗大阵被破而出现了慌乱,但很快这慌乱便稳定了下来。

随着宗主与圣女的出现,再加上各大长老们纷纷出关,很快,合欢派便集合了大量人马涌向了被破的大阵之处。

而鬼王宗从入侵开始到现在一直前进的步伐也终于因为合欢派的抵抗而停了下来。

强弱永远是相对的,拥有了修罗之力的鬼王宗弟子确实强大,但是,他们再如何强大,也比不过上清境界的合欢派长老,和上清巅峰的三妙夫人。

一声鼓声响彻在了逍遥涧,那些红着双眼悍不畏死的鬼王宗弟子在听到之后纷纷退了回去,而合欢派也并未对此进行追击。

三妙夫人一改往日的妩媚动人,双手把玩着泛着寒光的缠绵丝从合欢派阵营中走出,她看向了鬼王宗阵营中的鬼王,冷声道:“鬼王,你真当我合欢派如长生堂一般可欺?”

鬼王笑了一声,走出说道:“自然不是,不然我也不会在此时罢手,现在我想谈个条件,合欢派归顺我鬼王宗,这样,你们合欢派何以免受一场杀戮,顺便和你说一声,你派去援助万毒门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三妙夫人冷笑一声,道:“我合欢派虽然尽是女流之辈,但也不是任人可欺之辈,更不会让你鬼王威胁几句,便就放弃了历代祖师们的尊严,你要战,那便战,我三妙在此接着。”

鬼王并没有因为三妙的反抗而去动怒,合欢派虽然弱,但也是相较于鬼王宗而说,且三妙夫人的实力在圣教中也在前三之列,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去投降?

况且,他今日带来了伏龙鼎,就是存着斩杀三妙夫人的念想,若不将之斩杀,合欢宗也只是名义上的臣服,对于鬼王宗的大计毫无用处。

“那么,来吧。”

三妙夫人手中的缠绵丝陡然变直,如同利剑一般刺向鬼王。

树上的桃花似乎受到了缠绵丝上的神力影响,开始纷纷自树上脱落,它们化作了无尽的粉红花般,缠绕在了缠绵丝周边。

此时的桃花已然不再是桃花,它们是利刃,可以轻易割裂敌人咽喉的利刃。

鬼王并不为之所动,对于这一式,甚至都没有动用伏龙鼎的想法。

第一百零四章 修炼过快了

缠绵丝并不在九天神兵之列,但是,它的锋芒,它本身的坚韧早已和九天神兵相差无多,若有朝一日在三妙夫人成为太清高手后,将太清道韵刻在之上,它或许能够化成九天神兵。

鬼王身边出现了一团紫色的烟气,像薄纱一般扭曲着,平静的虚空因为它们而泛起涟漪,好似一尊魔物要从当中出世。

忽然,一声鬼吼从紫色烟气中传出,随后的刹那间,烟气化作了一只恶鬼冲向了缠绵丝。

跟随在缠绵丝周遭的桃花阵势一变,冲在了前方,对着那恶鬼绞杀而去。

恶鬼发出一声嘶吼,无尽的花瓣在这一刻被强大的力量震成了粉碎,但是,它的身形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也正是在这时,寒光闪闪的缠绵丝刺穿了恶鬼,但它并没有因此而冲向鬼王,而是如同在缝补衣衫的针线来回在恶鬼的躯体上穿插。

速度很快,只能看见缠绵丝身上的寒光不断地在那处闪烁,半息,或者是比半息还短,随着三妙夫人的手诀一变,在恶鬼身上穿插的缠绵丝停下又在骤然间一紧,恶鬼的身躯在瞬间化成了无数块,又在瞬间化为了无数团烟气。

“这一式桃花缠很妙,只可惜三妙你的修为差了些。”

鬼王话毕,对着前方击出一掌,便见有一只巨大的紫色巨手拍在了缠绵丝之上,而缠绵丝在那一拍之下,通体散发着的寒光竟是在刹那间变得黯淡而扭成一团。

三妙夫人掐诀召回缠绵丝紧盯着鬼王,心中骇然,在十年前青云山上的战争中,鬼王一定隐藏了实力,不然,他现在绝不可能只是两招就将自己的缠绵丝击退。

再想一想瓶儿曾经说过的,鬼王宗有一尊诡异的大鼎,可轻松降伏上古凶兽饕餮,而现在,鬼王还并未用出那尊大鼎。

她判断出了现今的局势,合欢派注定是抵挡不住的,可她很清楚,到了现在,投降也没用,不,是多会儿投降都毫无用处,既然他们来逍遥涧杀戮,没有一场屠杀是不可能停下的。

鬼王冷冷的看着三妙夫人,看着在惊惧着的合欢派诸人,没有出手,也没有下令击敌,似乎是在故意给三妙夫人留着时间。

不知何时,三妙夫人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像是在准备着什么术法一般,鬼王宗中人如临大敌,但是,合欢派的人知道,只有当合欢派遭遇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候,宗主才会摆出这样的手势。

这是在向祖师请罪,也是在要求合欢派中人誓死守卫逍遥涧。

当一个团队的头领每每摆出玉石俱焚的态势时,总是能够让那个陷入绝境的团队驱散心中恐惧,重新燃起抗争的火焰。

“众弟子听令,誓死守卫逍遥涧。”

此刻,不管是之前脸色充满恐惧绝望的弟子,还是那些一脸愤慨的弟子,都是一脸狂热的看着自己的宗主,没有口号,但那句誓死守卫逍遥涧却喊得那么的整齐。

鬼王的神色依旧冷淡,对着身旁的青龙说道:“上吧。”

……

……

在修行中,叶朝似乎从来没有感觉到瓶颈,在没有得到天书之前这或许得力于他的悟性,得力于两大太清高手的教育,得到天书之后,那便是得力于天书之中的道与理。

他在那日悟到天书第四卷后,又与普泓论道一番,之后便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比如看到十里之外的山石,在下一瞬,他就会看到那块山石身上的纹理。甚至,他还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手可以触摸到那块山石,可当他尝试这种感觉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体内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

再比如,他感觉到了天地之息正在不断地向着自己身体涌着,即使在未修炼的时候,那涌向身体的天地之息都要比之前修炼的时候还要来的多,他问过陆雪琪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但陆雪琪却摇头说没有。

他感觉到很不正常,绝对的不正常,从须弥山回青云山的几日时间内,他已经进入了上清五层中段的境界,若是按照常理来说,他进入中段所要积累的元气,最起码还要积累一年的时间,关键是,破入中段后,他对于体内元气的掌握还毫无一丝别扭。

在山脚之下,叶朝拒绝了与小环陆雪琪同行去看望周一仙,他火速飞往了通天峰。

今日,道玄依旧在碧水潭边悠闲的喝茶,水麒麟应该还在潭底美美的睡着。

通天峰上禁止御剑,叶朝便开始跑步,可就是跑步,他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像是一道闪电,而且山间的风似乎都被他吸引而来了。

道玄放下手中茶杯,看着虹桥之上奔跑着的白色身影,脸上的悠闲消失,眉头蹙了起来。

风停,叶朝站在了道玄面前开始行礼。

“怎么回事?”

“师父,弟子的修行可能出问题了。”

叶朝是整座青云山的骄傲,也是让道玄最为得意的弟子。

所以,在他话毕,道玄便猛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说实话,叶朝很害怕是自己的修行出了问题,虽然那些问题对于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影响,就算是有影响,那也是积极的影响,可是,那终归是问题,毕竟,在青云门历代祖师的修炼手礼中从来没有记载过这些问题。

可以如此比喻,在二十一世纪,一把枪掉在了一个普通人的面前,他的第一感觉绝对不会是兴奋。

良久之后,道玄松开了叶朝的手腕,但依旧是蹙着眉头。

叶朝见他没有说话,便忍不住的问道:“师父,我这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吧?”

“在天音寺你经历了什么?”

叶朝并不准备将天书第四卷的事情告诉道玄,毕竟,那卷天书实际上并不属于他,虽然由他悟出,但那无字玉璧是天音寺所属,且若不是普泓的点头与护法,他也不可能悟出。

当然,叶朝对于青云门绝对没有丝毫的私心,但也不会因为去强大青云门就破坏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感谢王也的八百币打赏)

第一百零五章 等不到他了

“弟子在无字玉璧下悟道了三天。”

道玄听后眉头舒展,不过脸色依旧平静。

“你随我来。”

看着自家师父的眉头舒展,叶朝那紧张的心平静了少许,也没有继续发问便跟了上去。

两人走在了一条小路之上,不过,这小路上到处都是冒出来的野草,两边的花草灌木也都杂乱无比,以看平时就少有人踏足。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幻月洞府?”

“嗯。”

叶朝摸了摸脑袋,说道:“那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去吗?您带我去那不是犯戒了吗?”

道玄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叶朝说道:“谁和你说的?在青云门,只要有人到了上清五层,都有资格进入幻月洞府。”

“是。”

一路沉默,不过很快,叶朝看到了一汪池水与一处山洞,水很清澈,但上面漂浮着不少被风吹下的落叶,山洞很黑很旧,不过在洞口之上写着四个大字,幻月洞府。

走到这里,道玄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向了洞中,叶朝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见道玄没有说话的想法,也没有去说什么。

洞内倒并不是漆黑一片,每走几步,就会出现一个散发着柔和光束的夜明珠,除却这些,幻月洞府与其他的山洞并没有什么区别。

转过了三道小弯,狭小的山洞骤然变得宽阔起来,不过这宽阔地段也没有持续多少便有一处绝壁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道玄指着一处石台看向叶朝,说道:“你一会将太极玄清道真元注入当中,真正的幻月洞府便会出现,对了,期间你可能会堕入幻境,坚守本心便可进入洞府。”

“在洞府之中有一座石碑,上面有我青云门历代祖师所创的术法,还有,诛仙剑安放在石碑边的一座石匣内,切记,不可将之打开。”

道玄说完,便准备要走。

叶朝此刻满头的雾水,师父他老人家带自己来幻月洞府要干什么,对着石碑发呆?还有,“师父,我修行出的问题您还没说呢。”

“你的问题需要你自行发现,不过,那并不是什么坏事,你现在要做的是在石碑之下闭关,吃食我会给你放在这里。”

叶朝点头,想着,既然师父说了没问题那便一定没有问题,只是,自己闭关,那什么时候出关?

他再次看向道玄,却发现,道玄的身影不见了。

“唉,罢了,过去看看吧。”

走在道玄刚刚所指的刻着太极图的石台前,叶朝将太极玄清道真元凝聚输送在了当中。

只见,石台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很快,那光芒就又化成了一张旋转的太极图虚影。

山洞似乎是因为此而抖动了一下,前方的绝壁裂出了一道裂痕,巨大的石块摩擦声响起,便见那裂缝愈来愈大,直到足够容人通过的大小。

一阵带着湿润的凉意吹在了叶朝的脸上,他摸了摸感觉到异常而探出脑袋的小麻雀,随后走入了当中。

……

……

逍遥涧往日的桃花清香已经被血腥味驱散,那美丽的桃林之下有着无数的残肢断臂,还有被鲜血染红的桃花。

清澈的溪水早已被鲜血染红,带着血腥味的风卷动了很多的桃花落在了淡红的水面之上,血的红色,桃花的粉色在这一刻相遇,像是世间最伟大的画师在一张洁白的画卷之上泼出了一滩漆黑的墨,水流就像是画师在挥毫,一副美丽的画卷在溪水中形成。

当然,此时没有人欣赏这份美丽,鬼王宗的人在疯狂的杀戮,合欢派的人在拼死的抵抗。

三妙夫人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雍容,她的发丝如同被风吹乱的柳条,曼妙的腰肢处多出了一个正在不断涌着鲜血的大洞。

她的手拿着缠绵丝,看着鬼王的眼神依旧没有退缩。

鬼王手中的伏龙鼎绽放着血光,似乎将整个逍遥涧都染成了血色。

无尽的威压向着三妙夫人涌去,而她伤重的躯体再也坚持不住而倒在了地上,看着那抹血色,她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能够成为魔教最大门阀鬼王宗的统领者鬼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即使三妙夫人此刻显得是那么的凄惨,那么的无助,他的杀心都没有一丝的动摇。

“杀!”

伏龙鼎周边翻腾着的血云随着这一声杀字而停了下来,一双漆黑的手自血云中生出,血云被其撕裂。

只见,一道巨大的黑色影子从血云中而出,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眨眼的时间便来到了三妙的身边,它做的动作也很简单,张嘴,将三妙吞入腹中,而后退回在血云之内。

这一刻来的太快,也太为突然,更是恐怖。

所有人都会认为三妙会被翻腾着的血云撕碎,但绝对没有想到血云中会诞生出一个巨人的影子,又不会想到,那个影子很简单的将其吞在了腹中。

一只金色铃铛掉落在了地面,将失神的众人惊醒。

金瓶儿的双眼变得通红,向着面前手持狭长朴刀的男子挥动紫芒刃斩出了数道锋锐的紫色刀芒。

男子的嘴角微撇着,似乎是在兴奋,也似乎是在嘲笑,他横着朴刀划过,那些迎着自己而来斩碎了不知多少桃树的紫芒竟在这这一刀之下归于平静。

随后,他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手持朴刀插入了金瓶儿的腹中。

“你是合欢派的妙公子,以你的聪明程度,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将合欢派屠杀干净,只要三妙夫人一死,我们就会接受你们的投降,而我接到的命令也不是杀你,而是留你一命,鬼王需要你统领合欢派的残众。”

“可是,你还是出手抵抗了,那么我现在就有杀死你的理由,一个美丽的女人死在我白虎的手中,想想都很刺激,不过你放心,你不会这么快死的。”

白虎抽出了朴刀,看着倒地的金瓶儿,看着从刀尖低落的鲜血,嘴角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金瓶儿捂着自己的腹部,白虎那一刀直接将她的气海摧毁,也摧毁了她大部分的生机。

白虎所言是真,所以,她是有机会活下去的,可是,这桃林染尽了鲜血,银儿死了,铃儿死了,师父也死了,她不愿意自己很安然的活着。

“只是,等不到他了。”

第一百零六章 那院下的小土包

“我就要走了,你小子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的伺候我了,对了,我已经将这座院子的归属转到你名下了,记着,将它卖了,用这些钱读个大学买套楼房,反正你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心里不要别扭,还有,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活着。”

叶朝握着躺在老旧木床上骨瘦如柴的老者的手,听着他说完,又看着他闭上了双眼。

这个场景他很熟悉,也是他不想忘记也不敢忘记的画面,他默默的将老者的手放回了被子中,随后走出屋子,看着院外盛开着梨花的小树,留下了两行清泪。

忽然,画面一转,他拿着一个木匣来到了梨树之下,用双手在树下坚硬的地上挖着,他的手已经沾满了血迹,但他恍若未觉,因为他认为,从老头捡到自己的那天开始到现在,自己从来没有回馈过老头什么。

老头不在了,他只能用这种最傻却直接的方法去回馈老院长,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存有的愧疚之心好上一点。

将木匣子放在了土坑之中,他小心的捧着泥土将土坑填起,在旁边插上一棵柳枝,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插在了柳枝边上,又拿出一瓶酒开始绕着那处小土包倒着。

“烟是你最爱抽的红旗渠,酒是从老李家对面超市买来的汾阳王,平时你舍不得买,小时候我们几个攒钱给你买的时候你还骂我们败家,哈哈,现在我给你买了,你倒是起来打我呀!”

“你能买下这么一桩院子,那你为什么不去讨个媳妇生个娃?非要照顾我们几个淘气的混蛋。”

“再说了,就算没有你,国家能够放任我们不管吗?你活得这么累干什么?你老说我倔得像王叔家的驴,可我看来,你才是,你比王叔家的驴还要倔强一百倍!”

他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将那个小土包当成了欺负自己的同学骂着,可是,骂着骂着,他又跪在那里哭了起来。

就那么哭着,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哭到没有泪水,他拿出了还剩下半瓶的汾阳王向着嘴中倒去,火辣的酒液在肠胃里灼烧的感觉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但他没有去管这些,都说酒能够麻痹一切精神上的痛苦,而他现在很痛苦。

或许,酒真的能够麻痹精神上的痛苦,当他将酒喝完,将玻璃酒瓶扔在一边砸成了粉碎,那想哭的感觉竟是真的没有了。

“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从小都很听你的话,这一次,我准备反抗,房子我不会卖。不过,我会好好的活着,不管在哪里,我都好好活着。”

他起身,那一树的银白的梨花开始凋落洒在了小土包之上,不过,他没有对这样的场景感到惊讶,他没有丝毫留恋的走出了门外,而后,将院子的大门锁住。

……

……

小麻雀哭的很厉害,因为,当它与叶朝走进了石门之后,叶朝便闭上了双眼,而后就开始流泪。

它从来没有见叶朝哭过,也不知道叶朝为什么要去哭泣,它只是感觉到了叶朝很悲伤,所以它也悲伤,也跟着去哭。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它的脑袋之上,见叶朝睁开了眼睛,双眼的泪水也早已被擦拭干净,它急忙用翅膀抹掉泪水。

“叽喳?”

“没什么,看见了一些老早以前的画面,你可以理解为我这是想到了以前很难受的事情,而我又像是女孩一样的给哭了。”

小麻雀点点头,随后指着前方,又是叽喳了一声。

那是身处在山洞腹地的一片潭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过了水面带着一丝凉意击着他们,穹顶,有着一颗极大的夜明珠,它散发着与月一般清冷的皎洁光束,使得这里并没有多少黑暗。

小潭的中央有一处隆起的石台,石台之上有着一处高大的石碑,一边还立着一个石匣。

“那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石碑与诛仙剑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小麻雀发出一声欢呼,故意放慢速度与叶朝一起飞在了石台之上。

远观与近看永远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观察事物的方法,就像之前远观,叶朝便感觉那石碑也就是个石碑;而近观,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倍的宽大石碑,看着那上面若刀劈斧凿的文字,他感觉,这石碑像是一位充满着沧桑的老人。

小麻雀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所以,它没有像以往一般看见新奇事物就发出愉快的叽喳声,而是站在叶朝的肩膀上歪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仔细的看着。

那些文字有着别样的魅力,当叶朝仔细看过去之后,他的心神便也沉浸在了当中。

他有有着让万剑一都羡慕的悟性,又有着四卷天书作为支撑,加上他现在的修行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境界,看过石碑之后陷入这样的状态倒也能够让人理解。

而他不知道的是,道玄之所以待他来幻月洞府,就是因为石碑之上的内容正是他现在所处境界需要的。

……

……

一但悟道,时间自然又过得很快,三日之后,小麻雀一脸愤怒但实质却是无可奈何的被道玄从幻月洞府中抓了出来,原因很简单,叶朝在幻月洞府一定会待很长时间,有它在,会干扰叶朝修行。

它无聊地飞回了祖师祠堂,不过还好的是,祖师祠堂因为万剑一下山游历,所以是相对自由的,它可以每天早上都站在祠堂最高处,对着咬牙切齿的大黑放声歌唱,还可以将祠堂后山的所有鸟儿都叫在屋顶之上一起歌唱。

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在它回到祠堂的第三日,祠堂的屋顶之上便尽是各种鸟的粪便,还有,已经有数只鸟儿在它的放纵下在祖师祠堂的屋檐下安上了窝,不过付出代价的时间还在将来,现在嘛,开心便好。

大黑整日在桃树下卧着,他祈祷着,万剑一回来的时候千万别太早了,当然,这并不是为小麻雀祈祷,而是想要独自一驴去享受秋日结出的桃子。

第一百零七章

“在你们征伐合欢派的时候,我去过流波山,并没有发现夔牛的踪迹,我用了早年行走天下寻找到的雷丝草都没有将之引出。”

鬼王一脸平静,没有去答复身边黑衣人的话,而是将手伸进了翻滚着的血水之中撩拨。

许久之后,他将手收回,看向了身旁,说道:“当年它在东海吃了那么一个大亏,估计早已远遁,辛苦先生了,只是不知,那剩余一灵之血可有代替的方法?”

黑衣人沉默一会,说道:“四灵血阵的开启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严格,只需要成长多年的灵兽之血便可,但是,这天下间的灵兽何其稀少,成年的灵兽更是少之又少,我所知道踪迹的,也只有青云山的那只水麒麟了。”

鬼王摇头,去青云门夺取水麒麟那一定会撞上诛仙剑阵,他知道诛仙剑阵的威力,也清楚三灵之血的伏龙鼎的威力。

“此法行不通啊。”

“或许可用人血尝试。”

鬼王眼睛大亮,目光如刀一般地盯向了黑衣人,道:“怎么说?”

“人先天生来也是具有灵性的,人血自然不例外,只是相较于灵兽而言,血液中所蕴含的灵性并不浓郁,或可用量来替代。”

“若是尝试唤醒,需要杀多少人?”

“至少万起”

鬼王开始沉默,他对于杀人从来没有任何道德方面的压力,但是,若是杀上一万人去尝试某件事情,他需要时间考虑。

又是很久之后,鬼王将禁握的拳头舒展,声音有些微颤道:“那试试吧。”

黑衣人知道,这世间不管是谁,即使是当年的黑心老人在世,对于决定去杀一万人完成一件事之后,也都会有极大的心里压力,这近百年的时间,鬼王不管在做什么事,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很不想鬼王出现现在的状态,存着转移话题的想法问道:“对了,听说在逍遥涧发现了灵狐一族的身影?”

鬼王点头,想到了那日在逍遥涧看到的那熟悉的背影又是自嘲一笑,说道:“应该是在七里峒出现激斗白骨巨蛇的九尾灵狐,只是不知她为何要不远万里的去逍遥涧抢夺一具合欢派圣女的尸体?”

“如果照这么说的话,那么在七里峒与青云门叶朝走的很近的红衣女子便是那位合欢派圣女了。”

“哦?那还挺有意思。”

……

……

合欢派被鬼王宗覆灭,这个消息对于整个修炼界来说,是不下于十年前青云山上发生的正魔之战,不下于长生堂被魔道三大门阀瓜分的重大消息,所以,当这个消息被一些人知道后,很快便被各大门派所得知。

青云山小竹峰,小环早早的将五根泪竹砍完,只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完成任务后的喜悦感,她很随意的坐在地上,双手托腮眉眼紧蹙的想着事情。

“也不知道文敏师伯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说瓶儿姐姐发生了危险?如果瓶儿姐姐发生了危险,那叶大哥一定会伤心死的。”

“你怎么了?”

小环猛然惊醒然后站起,指着一边的竹子说道:“师父,我可没有偷懒,你看,五根竹子我都砍完了,而且我保证,绝对没有用符箓。”

这是她在见到陆雪琪后下意识所说的,所以在说完之后,看到师父不满的眼神后,这才想起自己是答非所问。

只是,在小竹峰所待的一个多月,她很清楚青云门的弟子对于魔教中人是什么样的态度,也知道叶朝与金瓶儿的关系被人知晓的话一定会受人唾弃。

她的眼睛一转,看着地上的五根竹子,说道:“我在想,这泪竹在咱们小竹峰上辛苦的长一年才能够长这么大,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我砍成两半,师父,我于心不忍。”

陆雪琪若是文敏那种温婉若水的性格,在听完小环那故意说的很悲伤的话,很有可能会夸奖小环是一个好女孩,可惜,陆雪琪显然不是。

她举起了手,在小环脑门上“狠狠”的来了一下,小环捂住脑袋,用那双疼出了泪水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陆雪琪。

“明日多加一根泪竹。”

陆雪琪冷淡的说完,转头便向着竹林外走去。

……

通天峰而来的山风吹动着泪竹,竹叶与竹竿碰撞着发出了莎莎的声音,再加上些风声,听起来就像是一位少女在哭泣一般。

皎洁若玉盘的月亮正在夜幕的中央挂着,它散发出的月霞穿透了薄纱般的云层,穿透了高耸着的泪竹枝条,照在了一位孤独的女子身上。

白日小环的自言自语她听得很清晰,而小环后来的辩解也让她确定,叶朝确实和合欢派妙公子有着感情。

她没有因为叶朝喜欢一个魔教女子而去愤怒,但是,她很失落,而且这种失落是她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失落。

“原来,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我不会放弃你的,毕竟,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扉的人。”

(感谢醉爱黄昏的2000币打赏)

第一百零八章 出关

在青云山上,时间的流逝永远显得微不足道,五年,小竹峰没有发生过变化,幽潭的水依旧是那么的冷,泪竹依旧是那么的多,在白日依旧能够听到很多女弟子们嬉戏的声音。

一位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在一处空地上演练着手中剑,她的神色平静,甚至在那平静中能够找到清冷,不过,那清冷也不一定是从眼睛中传出,有可能是她演练的剑法吸引了很多的寒气所致。

她练的很入神,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在一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同是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看着她。

很久之后,她收剑入鞘,揉了揉有些疲惫的手腕,正要准备去一边的水缸处喝上一口清澈的泉水,这时才发现了那白色的身影。

“师父,您怎么每一次出现都是悄无声息的,亏是弟子胆大,不然早就被您吓死了……”

她似乎还想说,但见到自家师父举起右臂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师父,你去通天峰做什么去了?是去见叶师伯去了吗?说起来,自从五年前从天音寺回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耐得住寂寞一下子闭关这么久。”

小环在提到叶朝的时候,话永远都很多,即使自己的师父并不喜欢自己唠叨。

“最近鬼王宗联合着万毒门时常去骚扰焚香谷,昨日清晨掌门收到了焚香谷的求援信,所以,这一次去通天峰是为了此事,至于叶朝,他还未出关。”

“师父,那去焚香谷你能带上我吗?”

陆雪琪摇头,说道:“你的境界尚浅,而且,这一次出行会很危险的,所以,你在小竹峰好好跟随你师祖修炼。”

“师父,你不是常说闭门造车永远成不了大修行者的吗?这一次去焚香谷,一定能够见识到好多人的,带着我去,这不是也能够促进我修行吗?”

在小环刚上山的那会,想着自己有了可以每天看到她叶大哥的机会,对于青云山的生活是充满着向往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不会御剑飞行是很难去到通天峰的,所以她努力修行,突破到御物境去了通天峰才得知叶朝在闭关修行,且听萧逸才说最起码要三年以上。

所以,在那之后回到小竹峰,她对于苦修生活自然就觉得无趣了,在听到有下山的机会,她自然是想要跟去的。

小环抬起双手抓着自家师父的衣角摇着,双眼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光,这是所有女孩天生就会的一项本事,撒娇。

“师~父。”

“没用。”

……

……

幻月洞府。

叶朝早已不再如从前那般潇洒了,一袭白衣早已泛黄且多处出现了破损,头发很乱像是一个巨大的鸟窝,胡子很长似乎已经不差小麻雀多少。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五年的时间,他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石碑上的道与理,如同疯魔一般,除却在必要的时间吃上两口维持肉身所需的饭食,其余的时间一直沉浸在石碑之上的内容。

一阵石块摩擦的声音响起,那关闭着的幻月洞府的石门打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在了洞内。

在石台上端坐着的叶朝猛然睁开双眼,看向了来人。

“师父。”

“嗯,不错,对于石匣上记载着的功法你看清了多少?”

“弟子已然全部看清。”

“好,你可以出关了。”

叶朝听闻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子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明日,你需要去一趟焚香谷。”

焚香谷,这对于叶朝来说,是能不去便不去的地方,去了那里,他会有深深的罪恶感,虽然,焚香谷的好人似乎也不多。

“师父,那里怎么了?”

道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而后道:“一会你去偏殿找我,将这几年关于鬼王宗的情报好好看看,至于现在,你先打理一下自己。”

叶朝醒神,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那有些长度的胡子,说道:“多谢师父提点,那弟子便先回祖师祠堂了。”

……

……

祖师祠堂,小麻雀在屋顶之上放肆的叽喳着,这次,没有很多的小鸟陪伴,因为,桃树下坐着一位白发童颜的老人。

既然桃树下有了人,大黑自然不可能在那里卧着,它在祠堂一边,两只尖尖的耳朵紧贴在脸上,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小麻雀。

它有能力一蹦很高站在屋顶上让小麻雀闭嘴,只是,它清楚到时候一定会控制不好力道将祠堂的屋顶破坏,所以,它只能咬牙切齿。

“叽喳?”

小麻雀停止了歌唱,因为它看见了一个是叶朝但却不像叶朝的人。

它在屋顶之上疑惑了两息时间,最终确认了那向着祖师祠堂跑来的落魄青年就是叶朝,而后激动地跳了条,扑腾了几下翅膀,像是一只蓝色的羽箭“嗖”的飞了出去。

看着小麻雀如此,大黑竖起了耳朵,它知道,在青云山上没有一个人会让这小破鸟这么激动,除非,那个人是叶朝。

它也有些激动,不过激动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只有叶朝回来,祖师祠堂才会安静,也不知道老头是得了什么病,自从三年前回来后,脾气就变得那么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很想我,大黑不想我。”

小麻雀高兴的点点头,飞在叶朝的肩膀上,抬着小脑袋看着祠堂大门处的黑影。

叶朝摇头,走到桃树前,对着树下一脸懒散正对着自己笑的万剑一行了一礼,而后笑着说道:“五年不见万师叔,没想到风采却更甚从前了,却是让人羡慕。”

万剑一懒散的挥了挥手,道:“去去去,你小子如今都是大境的修行者了,还是这般没有正形,以后可得注意。”

“这一切还不是您老教的,现在您倒开始教训弟子了。”

万剑一双眼一蹬,眼见就要起身就要拿出作为师叔地尊严,叶朝急忙向祠堂跑去。

(星期五日常没状态,原准备是托更来着,还是坚持着水了一波,大家该喷就喷,还有,小枝准备创建个书友群,过几天会在简介与章节末写出群号来。)

第一百零九章 师父,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三清殿偏殿,叶朝坐在书案前,翻看着萧逸才给拿来的关于鬼王宗的情报文书。

“这是五年前发生的事,鬼王宗宗主派副宗主张小凡攻打万毒门,遭遇万毒门疯狂反抗,派去攻打的部众实力大损,副宗主与鬼王之女重伤。

同时,鬼王持伏龙鼎进攻合欢派,逍遥涧血流成河,上清境长老尽数战死,三妙夫人战死,圣女金瓶儿战死,不过其尸体却被一来历不明的白衣女子夺走……”

叶朝将文书合住扔在了桌上,狠狠的揉着眼睛,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在幻月洞府那阴暗的环境下待的时间太长了,现在这偏殿的光线又是那么的充足,所以在看到合欢派的消息的时候出现了幻觉。

许久之后,他拿起了文书,只不过,他的双臂似乎在颤抖,仿佛,那薄薄的文书比大黑都要重上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在看到关于合欢派圣女的消息后又一次的将文书扔走。

瓶儿她怎么会死?原著中,她在后期明明活得很好啊,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改变了,所以,你没有投降鬼王宗,而是选择了拼死抵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傻啊!”

“你怎么能够就这么的死了?我还没有去逍遥涧接你,我们还没有像是七里峒的山民一样平淡的生活,你还没有生出几个淘气的胖小子,就这么的死了,我这么努力的修炼是为了什么?”

“鬼王宗该死啊!”

……

……

道玄在将掌门事务完全交由萧逸才后,不知在哪一天,竟是开始酿起了酒,而他似乎有一个习惯,那便是将酿好酒藏在三清殿中的三清神像后面。

小麻雀刚好也有一个习惯,在三清殿只有叶朝的时候,习惯站在三清神像的头上,所以,三清神像后又多出了三个酒坛子便被它知道了。

白日叶朝走出偏殿后,小麻雀发现他心情不好,也知道,他在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喝很多的酒,所以,它便带着叶朝将那三坛酒取了出来。

晚间的虹桥之上是没有人的,因为通天峰的人都在忙着睡觉或是打坐修炼,再者,这虹桥之上的云海翻腾的,不一会儿就能够将人的衣衫打湿。

叶朝没有继续那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间断过的打坐,也没有在乎虹桥之上的湿气,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边上,让双脚在深渊之上悬着。

道玄所酿的酒很容易醉人,但两坛酒下肚的叶朝却并没有醉意,他只是不断地喝着,然后想着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

比如在青峦山时她愤怒地说着她是魔教妖人,比如在七里峒的竹屋前她一脸向往的看着忙碌的苗人,再比如在狐山时她总是不舍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愿分开。

“小爷我在地球的时候因为没钱没本事,所以到二十七岁都没谈过恋爱,来了诛仙世界后,好不容易混出个人样又看上一个对眼的女孩,老天你却让她死了,你在玩老子了,是吧?”他起身冲着漆黑的天穹喊着。

只是,喊的声音再大,那心中的痛却不能减弱丝毫。

“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似乎能够确认当年的猜想了,他果然与合欢派圣女有染,真是我道玄教出的好徒弟啊!”

“年轻人为情而神伤这很正常,唉,想当年小茹嫁给那胖子的时候,老夫不也是如他这般一个人在虹桥边大喊大叫的?”

“你知道,我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个,那可是将来合欢派的宗主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万剑一不屑的看着道玄,语气也是带着些不屑的说道:“意味着什么?人家女娃都死了,合欢派都成了他鬼王宗的合欢堂了,你生什么气,再者,你道玄有资格这么说叶小子吗?”

道玄沉默,说道:“那是万毒门设的局。”

“你快拉倒吧,这天下间还能有你道玄识破不了的局?若不是你心甘情愿,你能入了万毒门那个连我都能识破的局?”

“你当时分明就是看上人家万毒门的圣女了!”

“万剑一,你给老子放屁!”

“老子放屁?那你当时哭着叫老子去杀毒尊,你敢说不是为那女子报仇?还有,你现在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叶小子的来历!”

道玄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眼神中的怒意消散,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万剑一,你赢了。”

听道玄如此说,万剑一明显变得高兴了,美美的喝下一口酒后,看着道玄说道:“我去山下问过那位,鬼王宗近几年屠杀百姓似乎是想从人血中提炼足够媲美灵兽的血液,我不知道他们成功了没,但他敢去灭焚香谷,那估计,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以他如今的境界,已经能够使用那东西了,我会让他带着。”

“这我就放心了。”

……

……

次日清晨,叶朝早早的来到了三清殿前。

这一次去焚香谷的并不只有他,还有曾书书、陆雪琪、林惊羽三人,不过,他似乎来的早了些,三清殿的周边只有着几位打扫卫生的弟子。

许久之后,幽潭那边当先出现了穿着一身玄青色道袍的曾书书,相较于当年七脉会武时,多了一对八字胡,稍显成熟稳重。

只是,当他远远的就对着叶朝挥手时,叶朝才知道,他也仅仅是多出了胡子而已。

“叶师兄,真是好久不见啊,想死小弟我了。”

曾书书走近,当先给叶朝来了个熊抱。

“书书,好久不见,不过,你不是一向自称是青云门第一潇洒吗?怎么如今留了这么一显老的胡子?”

曾书书原本是想当青云门第一帅的,结果将自己切实的和叶朝对比了一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封了一个青云门第一潇洒。

“上个月小弟鼓足了勇气去找小竹峰的赵清雨师妹表白心意,结果被婉拒,理由是小弟我性格太跳脱了,她喜欢成熟稳重的,后来我就留了这胡子了,师兄,你是不知道,昨儿个我又去了……”

眼见曾书书还要说下去,叶朝急忙出声打断,指着前方走来的陆雪琪说道:“呶,陆师妹可是来了,你若还想说,考虑一下后果。”

曾书书果断闭嘴。

陆雪琪对着曾书书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了一眼叶朝,也未言语便走在了叶朝的身边。

她知道,叶朝既然要去焚香谷,那么一定是知道了金瓶儿遇害的事情,她想要去安慰他,只不过,她的安慰方式和很多人的都不一样,或者说她这是不会安慰人偏偏又想要安慰人的表现。

很快,林惊羽也匆忙赶来,与几人打过招呼后,叶朝便当先走进了三清殿。

道玄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地坐在神像下的蒲团上,不过,此时他的手上却是拿着一个剑匣。

对于鬼王宗近几年来的恐怖实力除却叶朝其他几人都很清楚,威力绝伦的伏龙鼎,修为愈发精进的鬼王,还有,鬼王宗还拥有着可以提升修行者实力的功法。

虽然小凡与鬼王之女在三年前不知所踪,但就是如此,他们的综合实力似乎都要赶上青云门了,那么掌门准备大杀器也是合理的。

“师父,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明天小枝的初中同学结婚,向兄弟们请个假,顺便思考一下将夜卷的剧情,今天还是一更,抱歉了,兄弟们。)

第一百一十章 焚香谷终战(一)

五年的时间,足够焚香谷完成地火之灾后的重建了,恢弘的玄火坛重新屹立在了火山口之上,黝黑的土地种满了灌木花草,谷内高手们用大神通从南疆深山中搬运回了无数的树木将焚毁的林子补全。

坍塌了的焚香谷主殿焕然一新,殿顶之上铺满了火红的砖瓦,自高处借着阳光而看,像极了一只浴火涅槃后展翅高飞的凤凰。

在主殿中,焚香谷长老吕顺皱着眉头对着一位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道:“谷主,据探子来报,鬼王宗与万毒门的人马已经汇合,怕是不久之后便会攻来。”

焚香谷并没有更换谷主,也就是在说,那位年轻人正是云易岚本人,他是与道玄同时期的正道高手,可似乎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事实上,当云易岚出关的时候,很多焚香谷弟子并不敢相信他就是谷主云易岚,甚至,作为他的弟子李洵与燕虹都不敢相认。后来,还是吕顺在惊叹之下说出了原由,这是将焚香玉册练至大成之后玉阳真力对于躯体的反哺。

“无妨,虽然上官策失踪,但我焚香谷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攻克的?”

吕顺点头,但随后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道:“天音寺的普泓大师应该会在今日率领弟子赶来,但青云门却只是派了后辈弟子,他们似乎并不想帮我们。”

云易岚笑了笑,回道:“青云门的带头之人是叶朝,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在天音寺的无字玉璧之下悟道三天,据天音寺传来的消息,他可是在那石碑之上悟出了一门心法,你要知道,除了当年的普智,在天音寺八百年岁月间从来没有人在那无字玉璧之下有所感悟,所以,这个叶朝的境界,怕是已经远超青云门的诸多首座了。

再者,虽然我们正道三宗的关系并不融洽,青云门也恨不得我们焚香谷没落,但如果我们被鬼王宗所灭,他们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吕顺皱着的眉头舒展,对着云易岚行了一礼便告退离开。

只是,他没有看见的是,在他走后,云易岚那似乎永远都波澜不惊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复杂。

“上官师弟你究竟去了哪里,兽神的死是否和你有关?”

……

一日之后,普泓带着二十位天音寺弟子来到了焚香谷,一身红衣的云易岚亲自来到山口前迎接。

普泓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云易岚,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它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境界很高,甚至已经不在自己之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焚香谷出了这么一个天才弟子,再一个,这个年轻人还让他有些曾相识的感觉。

“大师,可还认得我么,多年不见,当年的知交旧友,可不要都忘记了才是。”

普泓再一次看向云易岚,一脸的慈悲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眼神浮现出了赞叹之色,说道:“这位施主可是云易岚老谷主?”

云易岚一笑,说道:“正是老夫,见过普泓大师。”

普泓双手合十对着云易岚微微欠身,微笑道:“初见云施主这般年轻还想着是焚香谷的哪位少年英杰,如此看来,云施主怕是已经到达了焚香玉册的玉阳之境了,贫僧在此恭贺云施主了。”

云易岚微笑,算是承认了普泓所说,正要与之继续寒暄,却在这时,一阵血云忽地从焚香谷山口前冒出。

对于血云,普泓与云易岚并不感觉到陌生,他们身后的弟子们也并不陌生,近几年中原大地之上不断有村镇被屠的消息,而那些村庄被屠前都会出现一团血云,经过调查,这血云的去向便是狐岐山。

血云降落在了山口前十丈左右的一处小溪边上,随后化作了红色的雾气,透过雾气,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天音寺弟子与焚香谷弟子们如临大敌,普泓与云易岚也收起了笑容一脸凝重的看向了那处。

人影在向着山口走来,那血色的雾气也慢慢的散开,及近,那人影的容貌也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他一袭紫衣,高傲冷峻的脸上有着微微的胡茬,他的眼睛完全被浓郁的血色占据,就像是两个充盈着鲜血的泉眼。

这个人正是鬼王,他没有一丝恐惧的走在了云易岚与普泓两大正道高手的面前停下,双手抱拳一拜,就像是他也是云易岚的至交好友一般。

“万人往见过云谷主,见过普泓大师。”

云易岚并不愿意接受鬼王这一礼,摆摆手道:“鬼王,你敢孤身一人来我焚香谷,胆子很大。”

鬼王笑了笑,但因为那双充满着血色的双眼,这个笑容显得很是诡异。

“我从不认为自己的胆子很大,只是我认为我的实力可以抗衡云谷主与普泓大师,自然就来这里了。”

“有话说?”

“嗯,主要是有话对普泓大师说。”

普泓看向鬼王,道:“请说。”

“这场针对焚香谷的战争我劝大师罢手,不然大师与你带来的这些佛子可都会陨落在这里,那样可是天音寺的损失。”

“若能够斩杀施主这个魔头,别说是贫僧了,哪怕是整座天音寺因此而覆灭,贫僧也无怨无悔。”

听闻普泓毫不犹豫的回答,鬼王开始面无神色的沉默,许久之后,他开始狂笑,就像是一个疯子,或许,他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那么,大师要准备承受后果,今日焚香谷被灭之后,下一个便是天音寺了。”

鬼王的话很狂妄,但是,他说话时的表情却并不狂妄,也没有人觉得他的话狂妄,因为,他确实有能力覆灭焚香谷。

云易岚城府再深,面对鬼王这句话,心中也是生出了怒气,他怒视鬼王道:“何时开打?”

“现在吧。”

鬼王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山口前的天空之上出现了无数道血红色与幽绿色的光芒,而焚香谷中也出现了无数道火光,这场不亚于当年青云山上的正魔之战就在两位上位者的几句谈话间,便突兀的开始了。

(今天稍微的喝了点酒,睡了很久,现在开始跟新,一会还有,大家等着吧,嗷嗷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焚香谷终战(二)

赶向焚香谷的叶朝几人并不知道,此时的焚香谷已经开启了战争,他们并没有因为私心想要焚香谷没落故意去拖慢行程,而之所以落在了天音寺之后,主要是这场战争来得太快。

“叶师兄,你说为什么正魔之间为什么非要打架,和平相处不好吗?”御剑飞行的曾书书对着在自己左前方的叶朝大声喊道。

至于为何要大声喊,实在是因为御剑飞行时的风很大,风声也很大,不大声根本就听不见。

“看待世界的理念不同,导致了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方法也就不同,正魔就像是两种不断成长却相互排斥的力量,这个世界很小,当两种力量增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要相遇,你想,两相排斥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和平相处?”

曾书书从来没有听到过像叶朝这般客观的解释正魔那永远都调解不了的冲突,所以这一番话让他陷入了思考,以至于都忽略了叶朝并没有大声说话但自己却听得很清晰这个问题。

“那怎样才会消除正魔间的矛盾?”

“杀光所有的魔教之人,或是魔教之人杀光我们,那么,矛盾自然就消失了。”这是林惊羽对于如何消除正魔矛盾的解释。

叶朝摇头,他并没有再去解释什么,而是看着数百里之外的厚重云层沉思着。

陆雪琪御剑接近叶朝,说道:“我很认同林师弟的话,排斥的力量永远不会融合,所以,只有一方消失,那矛盾才会解开,但叶师兄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们与天音寺以及其他的正道门派修行理念也是不同,之所以我们与他们之间能够和平相处,那是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魔教存在,当有一天魔教被覆灭之后,正道的力量膨胀到极致,那时,新的魔教新的正道又会诞生,新的正魔冲突又会出现。”

陆雪琪沉默不语。

几人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几百里的路程可以说是转眼而至,眼见就要撞进那厚重的云层,叶朝忽然道:“这处云有问题。”

陆雪琪三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了下来。

曾书书疑惑的问道:“叶师兄,这里已经临近南疆湿地,出现这么大的云似乎也并不奇怪,而且我并未感应到当中有什么古怪。”

叶朝并未理会曾书书的话,而是看着那和一片湖泊差不多大小的云层说道:“各位,不用再藏了。”

那巨大的云层并没有因为叶朝的话而出现什么动静,它依旧在缓慢地飘着。

当然,叶朝也并不认为只是一句话就能够将显然藏在这朵云中很久的人逼迫出来,所以,在他话毕之后,一柄冰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对着白云轻一挥剑,一道幽蓝色的剑气便横空出现而后斩向白云。

剑气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一刹那,湖泊般大小的白云就被斩尽一半。

可在下一瞬,白云却开始翻涌,如同平静的海面骤然间生起一道滔浪,而后自当中涌出一道深紫色的光芒抵向剑气。

两式术法相遇之后释放出了一道绚烂的神光,翻腾着的云气因为此而变得深蓝,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投射在了九天一般。

陆雪琪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因为那两招相遇之后所释放的威能很强,也因为翻腾着的幽蓝色云气真的很好看。

良久,当绚烂的神光渐渐衰弱,翻腾着的云气归于平静而慢慢的四散,五个人影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之内。

一位穿着紫色衣裙蒙着面纱的女子,一位脚踩朴刀面容阴狠的男子,还有三位穿着鬼王宗长老制式衣衫的男子,无例外,是鬼王宗中人了。

“幽姬,好久不见,不过你出现的正好,刚好有个问题问你。”叶朝看向了那个蒙着面纱的紫衣女子说道。

幽姬的眼神变得复杂,她知道他与金瓶儿的关系,而在五年前,金瓶儿却因为鬼王宗的入侵死在了逍遥涧,她还想到了十五年前在滴血洞时的一些画面,所以,她看着叶朝的眼神无法平静。

“你问吧。”

林惊羽与曾书书好奇的看着叶朝,没想到,叶师兄真的与这位魔教圣使认识,只是,叶师兄要问什么问题?

“金瓶儿死于谁之手?”

幽姬沉默不语,她们今日所来只是要阻止叶朝几人去增援焚香谷,鬼王并没有安排他们死战到底,可是,如果她要说出是谁,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死战了。

对于叶朝的境界,她只能看到一片广袤的大海,而且,她很清晰的感觉到,叶朝所背着的剑匣很恐怖,这种恐怖无法形容,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么就像是看到了鬼王手中的伏龙鼎一般。

白虎同样没有感觉到叶朝境界的高低,但他并不认为年龄还未入一甲子的叶朝的修为会有多么高深,对于叶朝忽略自己去和幽姬说话,他感觉到很不满。

“你一个正道弟子问合欢派已故圣女是谁杀的我总感觉不是特别合适,不过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吧,是我杀死的,而且我当时接到命令并不是去杀死她,只是她奋力抵抗,所以我就将她杀了。”

“啧啧,差点忘了说了,她的生命力很强,我的朴刀刺了她三刀她都未死。”

幽姬厌恶的看了一眼白虎,悄然拉开了与其的距离。

叶朝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后,看向白虎说道:“那你死吧。”

白虎笑了,鬼王宗的三位长老也笑了,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一个青云门后辈弟子很认真的说让白虎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只是在下一瞬,他们的笑容便凝聚了,因为他们发现,叶朝消失了。

白虎感觉到了一股杀意向着自己涌来,多年杀戮养成的本能告诉他,这道杀意似乎真的能够将自己杀死。

他迅速将脚下的朴刀拿在手中而后向着面前斩去,只是,当刀斩在半空,他发现了一柄滴着鲜血的剑。

“这是无距,你已入太……”

第一百一十二章 焚香谷终战(三)

白虎的头颅在刹那间与身体分开,只是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便向着地面坠去,他到死也没有想通,太清高手怎么会如此的年轻。

叶朝将剑上血迹挥洒干净,转而看向了其他三位鬼王宗长老。

他的眼神并没有之前看向白虎时的那般冷冽,但是,那三位长老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寒冷。

白虎圣使是鬼王宗的第三高手,甚至在这些年有传言,他的实力似乎已经在青龙之上了,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被青云门的后辈弟子一剑斩杀,那这个人会有多强?

似乎也没有人知道叶朝有多强,道玄不知道,万剑一不知道,陆雪琪也不知道,甚至,叶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五年的时间,他将那座石碑之上的所有内容悟通,之后又在封锁着诛仙剑的石匣之上学会了天书第五卷,随后太极玄清道又一次的在体内发生了变化,出关前一日又破入了太清。

而这一次道玄专门等待他出关才安排人手支援焚香谷,就是存着给他试剑的机会。

“原来,你真的成为了大境高手,鬼王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看来我们这一次来阻挡是无用功的。”

“只是,白虎终究是死了,我们不去做点什么也无法向鬼王宗交代。”

不知何时,幽姬的玉手之上出现了一尊雕刻着紫色朱雀的玉印,她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决然。

周围的长老却是因为幽姬的这一番话而神色大变,确实,他们无法向鬼王交代,而因为鬼王近几年的改变,无法交代那就意味着他们会死。

若是死在鬼王手下,那一身的血肉可是会喂进伏龙鼎中的魔物嘴中的,而死在叶朝手中还可以获得一个英勇的称号。

人在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选择都会面临着死亡之后,往往能够不畏生死的向着可以活的方向反抗,再加上朱雀圣使的一番话,三位鬼王宗长老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他们纷纷将兵刃唤在了手中。

叶朝像是没有看到那三位鬼王宗长老的动作,反而看向了幽姬,道:“你打不过我,而且,鬼王宗在今日之后注定会被灭,我不会杀你的,你走吧。”

幽姬摇头,同时心中生出了无由来的愤怒,她的眉目紧盯着叶朝说道:“我圣教之人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要出手那尽管出手好了。”

一边,曾书书眼见战斗一触即发,开口道:“叶师兄,自从十五年前的空桑山一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战斗过了,这位朱雀圣使交给你,至于剩下这三位,留给我们便好,毕竟我们只看着你打架,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叶朝扭头看向曾书书三人,见他们都是点头,而后说道:“好。”

……

……

幽姬很少在鬼王宗出手,以至于从来没有人很清楚她的实力如何,当她唤醒了手中的朱雀印之后,叶朝发现,她要比白虎要强上不少。

一只在云端展翅的朱雀挥动着充满烈焰的双翅,那熊熊的烈火,似乎将整个天际都要点亮,千里之内的云气已然被恐怖的热力蒸发,从地面上而看,纯粹的蓝色天幕上多出了一个太阳。

一声凄厉的朱雀嘶吼传出,那化身朱雀的玉印冲向了叶朝。

面对幽姬全力之下的极招,叶朝的神色平淡如常,只不过,那吹向他的恐怖热浪与烈焰在到了他周身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去。

那只朱雀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双翅一震,火红色的双眼与烈焰在瞬间同是化作了紫色,只听它再次嘶吼一声,庞大的身躯顿瞬间便来到了叶朝身前。

闪烁着寒光的利爪撕向了叶朝的身躯,无尽的紫色火焰将叶朝所在方圆的天空淹没。

幽姬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可置信之色,甚至,还出现了懊悔,叶朝他为什么没有去抵挡?

不过在下一刻,她的神色就转变成了骇然。

无尽的紫色火海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剑痕,而朱雀那双恍若实质的利爪竟是不知在何时消散。

一朵雪花落在了幽姬的脸上,清凉的气息让她从失神中醒转了过来,天空之上下起了大雪,很大的雪。

这是在云端之上,怎么可能会有雪的存在?

那些雪花没有受到云端之上的风力影响,它们只是垂直的向着地面落着,不,是向着那烈火向着那尊巨大的朱雀落着。

那些雪并不冷,落在人的身上只有着清凉之意,但是,那燃烧着的烈火却是在雪落之后便开始消散,还有那只朱雀,它的躯体在慢慢的缩小。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几个呼吸过后,天空便恢复了之前的湛蓝,而化成朱雀的那尊玉印也退回到了幽姬的手中。

她的面纱之上多出了点点血迹,飞在空中的躯体在摇晃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坠在大地之上。

那一招耗费了她大半的元气,可是,就是如此,也轻松的被叶朝抵挡,或许,他真的能够将鬼王宗覆灭,也或许,圣教也会因他而覆灭。

她对于叶朝有着无法解释的情愫,她本愿是不想与叶朝作对,但是,她也不希望叶朝将圣教毁灭。

面纱下的绝美容颜闪过一丝决然,她握紧了手中的朱雀印,开始诵念着魔教流传千古一则咒语。

天空之上有神魔虚影现世,渐渐的,周遭又响起了九幽阴灵的嘶吼。

叶朝眉头蹙起,习得五卷天书的他很清楚幽姬这则咒语的威力,她这是准备以血肉饲养诸天神魔而换取力量,她想要玉石俱焚!

叶朝没有考虑的用出了突破太清境界后明悟的无距神通,瞬间来到了幽姬的身边,同时右手凝出一张太极图印在了她的身上。

幽姬诵念着的充满着邪性而又古老的咒语声在这一掌之下戛然而止,刺耳的阴灵嘶吼回归了九幽,虚空之上的那不断演化着的神魔异象也因为此而中断。

“为了防止你继续的发疯,所以我便将你的真元封住了,接下来我可能会有些唐突,现在先向你赔罪。”

叶朝说完,便将幽姬抗在了肩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焚香谷终战(四)

“如果此时是夜晚,天空一定很美丽。”叶朝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天空说道。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中会有人死去吗?”

“不怕,因为那三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幽姬沉默片刻,而后又是看向叶朝问道:“你多会能够解开在我身上的禁止?”

叶朝用袖子擦了擦酒囊上的小口,递给幽姬之后说道:“你只要别去发疯,我就给你解开。”

幽姬摘下面纱露出了那张倾国的面容,接过叶朝递来的酒囊后很是优雅的喝了一口,亦如当年,也是用袖角将酒囊的小口擦了擦递向叶朝。

“既然你掌握了无距神通,那么即使我完成了引灵咒你也死不了,你大可让我去死便行了。”

叶朝摇摇头,看着刚刚少了一处光彩的天空说道:“你和我喝过酒,所以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愿意有朋友死掉。”

幽姬听完他的话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解决战斗的那位应该叫做陆雪琪吧,她很厉害,我有感觉,再过十年,她的境界便能够赶上我,这么看,老天还真是眷顾你们青云门啊。”

叶朝继续擦了擦酒囊而后递给幽姬,道:“还好,但其实,青云门本来应该很悲惨的。”

这一次幽姬很是痛快的喝了一大口,似是带着些娇嗔的说道:“听不懂,但是我该走了,快点帮我解除禁止。”

听着幽姬如此语气,叶朝不经感觉到诧异,不过也知道她定然不会再有玉石俱焚的想法了,点点头便解开了在她身上的禁止。

感应到体内的真元恢复了流动,幽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了一块新的面纱戴在了脸上。

“你会去哪里,还会回鬼王宗吗?”

“不了,我可能会去南疆找瑶儿,也有可能会好好的看一下这天下间的大好河山,说来奇怪,两百年了,我竟然只是去过西边的荒漠与中原,好了,不说了,我走了。”

“差点忘了,如果你不想焚香谷覆灭的话,最好是现在就去,有了伏龙鼎的鬼王云易岚和普泓是抵挡不住的。”

……

……

陆雪琪无疑是喜欢叶朝的,所以当她看见了叶朝在与那位长得很好看的魔教圣使有说有笑,看到了叶朝将自己的酒壶递给了对方请对方喝酒的画面后,她很生气,只是她又觉得这样的生气很不合理,所以她藏在树林中不愿现身。

“陆师妹,出来吧。”

听到叶朝的话,陆雪琪的俏脸一红,但很快便被自己压下,走了出去。

她很喜欢沉默,而叶朝叫她从树林中走出这总让她感觉到自己像是在偷东西被人抓住一般,所以,她也只能沉默。

只是她沉默,不代表没有疑问,比如,叶朝为什么与那位魔教圣使那么熟悉,熟悉到可以将他的酒分享给对方。

良久之后,她还是没有忍住疑惑而开口问道:“你和她很熟?”

“她在死灵渊下救过我,而在滴血洞中,我们也算是经历了生死,所以是我的朋友,她是个好人。”

“嗯。”

“书书与惊羽的战斗也快结束了,我们得赶快去焚香谷。”

……

……

鬼王在覆灭合欢派后的五年间,杀了很多人,以至于狐岐山的一处深渊下掩藏了数以万计的皑皑白骨,而鬼王也算幸运的,那些人血似乎真的可以代替夔牛之血而唤醒修罗。

四灵血阵变得完整,那加持在人身上的修罗之力除却之前的功效之外,还让人拥有了更强大的肉体力量。

在鬼王与云易岚普泓二人开始争斗的时候,那些被修罗之力加持的鬼王宗弟子便冲向了焚香谷,他们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就像是茹毛饮血的野人一般。

焚香谷的弟子们因为见识过比这些人看起来还要凶残数倍的异人,所以并没有被这种充满着蛮荒之意的魔教弟子震慑,而天音寺所来的弟子们又是精锐,更是无惧这些。

没有逃跑者的战争永远都是惨烈的,几乎在短短的盏茶时间内,焚香谷的山口之前便充斥了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可是,这次的战争并不只有鬼王宗参与,攻入焚香谷的还有另一魔教门阀万毒门的弟子。

所以,在充满着血液与残躯的地面上,还有着无数蠕动着爬行着的毒虫毒蛇。

鬼王宗中人的战力很高,加上有着万毒门的毒物辅助,很快,焚香谷与天音寺的弟子们便被打退回了谷内。

……

云易岚与普泓很凄惨,凄惨的程度绝对不下于焚香谷此时的景象,普泓那一身僧衣褴褛不堪而露出了他那干瘪的皮肤,而干瘪的皮肤之上尽是不断流着鲜血深可见骨的伤口。

云易岚的衣衫倒是完好,但是,他的左臂却不知所踪,就像是被某种巨力而硬生生扭下来的一般,断臂处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流着,像极了鬼王此时的双眼。

两人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且皆是入了大境,所以意志力他们从来不会缺少,即使现在他们在承受着近百年都未曾感觉到的痛苦,即使他们知道自己今日便有可能死在这里,对于抵抗鬼王的心也绝对不会动摇。

……

焚香谷的一处高山上,一位全身裹在黑袍之内的神秘人一直在看着焚香谷,他看到了无数的正道弟子被充斥着修罗之力的鬼王宗弟子斩杀,看到了无数的毒虫涌向了焚香谷大殿,看到了普泓被鬼王一爪重伤,看到鬼王将云易岚的一条胳膊撕下。

那像是一只凤凰的焚香谷大殿燃烧着熊熊的烈火,烈火中似乎还有着几个人影在当中挣扎,他看的很过瘾,他想笑,可是却是忘记自己早在一千年前就没有了笑这个能力。

“焚香谷,你们背弃了与兽神大人的盟约,可曾想过会出现今日这种状况?只是,上官策,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出现?”

此时,如果有鬼王亲信看见他的话,他们一定不敢相信,那神秘且被宗主大人极为尊敬的鬼先生竟然会出现这般些小人得志的样子。如果叶朝在这里的话,以他太清境界的感知能力也一定会发现,这个人便是当初在镇魔古洞前被他一剑斩成两半后逃跑的黑木。

(感谢够糊涂的100币打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焚香谷终战(五)与结束

“两位不愧是正道前三的高手,竟然能够在我有伏龙鼎的情况下还能够支持到现在,不过,也该结束了。”

鬼王说完,便将将伏龙鼎抛出将之浮在了当空,随后,他掐动印诀,鼎上的铭文便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自鼎面脱落。

它们在虚空之间蜿蜒盘旋着,不过一会儿,便组成了两条巨大的铁链缠绕在了普泓与云易岚身上。

再看伏龙鼎,它已经不知在何时变成了小山般的大小,而焚香谷的天空之上也出现了一朵血色的云彩。

那血云在不断的变大着,很快,整个焚香谷便被笼罩起来,而谷内的一切似乎都因为此而变得血红。

开得娇艳的野花变红了,绿郁葱葱的灌木变红了,地上那密集的毒虫变红了,无论是正道弟子还是魔道弟子的脸也都变红了。

随着一声像是男人低吼的声音从伏龙鼎中发出,便见有一道极为凝实的血光从当中发出而直射苍穹。

天空之上的血云开始像是漩涡一般的开始旋转,在那漩涡的深处,隐隐的出现了一座用血液铸造的大门。

云易岚抬头看着,眼中尽是复杂,他能够感觉到那座门后的有着一位恐怖的存在,而且也很清楚,那恐怖的存在若是降临,这世间绝对没有人能够有能力抵挡。如果,玄火鉴还在焚香谷,玄火坛内的八尊神祗还未被地火毁灭,或许可以抵挡,可是……

普泓也很清楚,现在鬼王一定是在召唤那血门之后的存在,同样知道,等血门之后的存在降临此界,焚香谷乃至整个天下都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必须去阻止。

只是,锁住他们二人的锁链在此刻是那么的结实。

“普泓大师,那血门之后有着大恐怖,该我等拼命了。”

“阿弥陀佛,却该如此。”

普泓那干瘪的身上再一次涌出了佛光,而困锁在他身上的锁链受到了佛光的影响开始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卡擦”声。

一边,云易岚的身上则是生出了一团火红色的烈焰,不断地有热浪向着他的周遭散发,他这是想要用玉阳之火来将铁链焚毁。

这注定不是一个很快的过程,所幸的是,天空之上血门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打开。

此时的焚香谷之内变得很安静,没有了正道弟子们的拼命抵抗声,也没有了魔教弟子们的嘶吼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看着苍穹发呆。

因为他们本能的感觉到,那里很危险。

……

忽然,一声惊雷巨响自血云之中传来,一道极粗无比的雷霆劈在了血门之上,那缠绵万里的血云因此而翻涌起来,被血色染红的焚香谷在刹那之间又被紫色渲染。

“这是传说中的天刑,那座血门之后定然有着绝世大凶!”

这句话不知是从哪位焚香谷弟子嘴中传出,声音不大,但谷内的所有人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惶恐。

传说,在世间出现大凶之物时,上苍便会降下九霄雷霆施以刑罚,所以这种现象便被世人称之为天刑。

当然,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人们无法理解凭空出现惊雷所编造出来的谣言,如果真的有天刑,那天音寺的圣器轮回珠在问世时为什么会有雷霆降世?青云门掌教信物七星剑在问世的时候也出现了所谓的天刑,可魔教的大凶之物嗜血珠出世时空桑山却是晴空万里。

之所以谷内中人皆是相信了那道雷霆是天刑,那是因为他们在恐惧,而人在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总是会期盼上苍会帮助他们。

没有人注意到鬼王在笑,也没有人注意到普泓身上的铁链有裂开的痕迹云易岚身上的铁链正在慢慢的化成血液。

更是没有人注意到,被那道雷霆劈中的血门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而且那道裂缝在不断的壮大。

忽然,一声轰鸣自天穹之上传来,那座巨大的血门应声而裂开,一只若山峰大小的巨手从当中探出。

它似乎也是由血液构成,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肌肉轮廓与粗壮的血管,还有,它的指甲是黑色的,很长,泛着锋锐气息,就像是五柄自上古流传至今的魔兵。

紧接着,又是阵阵地巨大轰鸣传来,那只巨大手臂的主人似乎在撞击着这片苍穹,它想要过来。

普泓与云易岚不知在多会儿突破了锁链的控制,他们相互对视着,皆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凝重。

“我去阻挡那巨手跨界,云施主去破坏四灵血阵的召唤之力。”

云易岚的神色变得复杂,想要去劝说什么,只是,普泓已经飞向了只巨手。

血色依旧充斥着整座山谷,血云之上的轰鸣声依旧在继续着,普泓就像是一只会飞的蚂蚁飞向了苍穹,而他的目标,便是如同苍鹰一般的血手。

天音寺活下来的弟子们认出了普泓,也清楚普泓那样做的意义与后果,所以,从来不流泪的他们流出了眼泪,他们坐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交流却极有默契的共同念起了佛经。

七位衣衫残破的和尚一边留着眼泪一边诵念着佛经,这一幕,很动人。

……

被血色渲染的焚香谷突然出现了温暖的佛光,苍穹之上那剧烈的轰鸣声似乎也被阵阵的梵唱所盖过。

普泓的身躯化作了佛光,也化作了那充满着深意的梵唱。

蚂蚁确实没有资格与苍鹰比肩,但是,这并不妨碍蚂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让苍鹰注视到自己的光芒。

所以,那巨大的手臂停止了在苍穹之上的挣扎,它感觉到了自己受到挑衅,所以,它一定要碾碎这只蚂蚁。

佛光大盛,可是,很快便被血色淹没,万里血云因为此而震荡,也因为此,它在慢慢的散去。

鬼王收起了笑容,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中的那抹佛光,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幕,一位大境的佛门高手竟然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阻止修罗跨界。

“啊!”

他怒吼,血门之后的存在也在怒吼。

可是,四灵血阵失灵了,他阻止不了向着四周散开的血云,也阻止不了残破血门正在闭合。

……

……

不知多久之后,万里的血云消失了,淡淡的佛光也消失了,残破的血门不见了,普泓也不见了。

巨大的血手握着拳头在虚空之上乱锤着,每一拳看起来都在捶打着空气,但是,却有闷响不断地响着,而天空在它的捶打之下似乎又裂开了缝隙。

看着那些裂缝,失神的鬼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再次催动伏龙鼎,果不其然,那重新裂开的虚空真的又有修罗界力传来。

天空之上再一次的有了血云凝聚的迹象,七位满是眼泪的天音寺弟子们充满了绝望,难道,普泓住持他要白白的牺牲了吗?

“我云易岚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在普泓冲向了天穹之上的时候我有了逃跑的想法,在血云散去的时候我有了庆幸的感觉,可是我想了想,这样不对,普泓这是为了我焚香谷,为了天下苍生才献祭了自己的,我云易岚逃了,这对他很不尊重,更谈不上公平可言。”

云易岚并没有在对谁说这番话,他只是在劝说自己,或者说,给自己一个不畏惧死亡的理由。

所以,在他说完,他召唤出了无数的火龙冲向了鬼王,冲向了散发着血光的伏龙鼎。

火光将那里淹没,刚刚聚合起的血云又一次的散开,那只巨手还在锤着虚空,可是,虚空的力量似乎发作了,正在不断地修复着那些裂缝。

……

火海散开,场间显示出了云易岚与鬼王的身形,只不过云易岚正在地上颤抖着,而他的胸口之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鬼王甩了甩右手之上的血迹,走在了云易岚面前,像是踢蹴鞠一般的将颤抖着的云易岚踢走。

“就算你们用死亡的代价阻止了修罗的降临,但是,一只手臂也足够了。”

就在他说完之后,天空之上的巨大手臂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向着地面飞来。

在这个过程间,血手逐渐虚化变成血色的烟气,而烟气又逐渐的化作了一尊巨大的生着双角的神祗。

鬼王放肆的大笑,那尊神祗也放肆的大笑着,破落的山谷中响彻起了狂傲与邪意的笑声。

无比的压力自那里传来,此刻,不管是鬼王宗的青龙圣使还是焚香谷长老吕顺,不管是毒公子秦无炎还是焚香谷首徒李洵,所有身在焚香谷的人,在这一刻皆是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压力而跪在了地上,就像是凡间的帝王出城,百姓们跪地迎接一般。

当神祗落在了地上之后,身影竟是慢慢的变小,随后与鬼王开始重合。

伏龙鼎似乎很兴奋,它不住的颤抖着,那若巨兽之嘴的鼎口开始不断地向着周遭蔓延血气。

焚香谷在这一刻化作了修罗地狱!

……

“咚~咚~咚……”

山谷内响起了极有规律的闷响,像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心跳声,它每一次的响动,似乎都响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海之中。

鬼王拎着伏龙鼎从最浓郁的血色之中缓缓走出,他的面容也渐渐呈现在了众人眼前,那是那尊修罗神祗面容!

他看向了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易岚,嘶声道:“既然你与普泓拼死阻拦,那么,焚香谷与天音寺注定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现在先从你开始!”

云易岚感受着鬼王身上那强大的气息,不禁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进入镇魔古洞时在兽妖身上感受到的气息。

怕是没有人可以阻止鬼王了。

正在云易岚绝望的时刻,在所有正道之人绝望的时刻,一道蓝色的剑光像是流星割开夜幕一般割开了笼罩在焚香谷的血色。

一位背着剑匣的白衣青年出现在了云易岚面前,他看着鬼王说道:“你不会有机会那么做的。”

鬼王发出了一阵“桀桀桀”的笑声,看着白衣青年说道:“原来你突破太清了,那么幽姬他们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不过这又能怎样?这里不是青云门,没有诛仙剑阵,你能奈我何?”

“那你试试。”

白衣青年说完,解下了身后的剑匣而后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柄剑,那柄剑的材质很特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看起来并不华丽也不锋锐,甚至还有些破旧。

但是,鬼王那双充满着鲜血的双瞳却骤然间瞪大,他惊骇甚至是在大喊地叫道:“诛仙剑!”

这个世间很少能够有让他感觉到恐惧的人或物,道玄不行,云易岚不行,东海流波山的夔牛不行,伏龙鼎不行,甚至之前那座血门之后的存在也只是让他感觉到了心悸。

但是,对于诛仙剑,他一定是极为恐惧的。

那年他正是年少轻狂,力挫了无数正魔好手,可在青云山上,却看见了青云门的天成子挥动着诛仙剑将无数的圣教弟子碾成了血肉,这样的画面很恐怖,而且,在之后的百多年间这画面还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了他的梦境之中。

所以,他恐惧诛仙剑,也为了能够让这种恐惧消散,他不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惜效仿当年黑心老人屠杀凡人去完成四灵血阵,自己最爱的妻子留给自己的狐岐山成为了一座死山,自己最心爱的闺女与自己决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那恐惧消散。

现在,他确实恐惧,但是,他也激动。

他大叫了一声,手持着伏龙鼎冲向了叶朝,也是在这一刻,焚香谷骤然间狂风大作,无尽的血气在刹那之间尽数涌向了他的身后而化作了无边无际的血海。

叶朝的白衣被骤起的狂风吹着,在血海之下,他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单薄,那么的瘦弱。

只是他没有因此而大惊失色,平静的将诛仙剑举起,而后斩下,七彩的光华照亮了焚香谷。

……

焚香谷恢复了安静,再也没有了血气的笼罩,天空在这一刻显得很蓝,偶尔飘过的白云也是那么的白。

“没想到,我还是没能敌过诛仙剑。”

此时的鬼王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面容,只是头发却变得花白,他正双眼无神地看着在自己腰间插着的那柄让他恐惧了半生的诛仙剑,一边的地上有一只充满了裂纹的伏龙鼎。

“你死吧,不过我还是和你说一声,我杀你不是因为你引动了修罗,也不是因为你杀了很多人,更不是因为你日后可能会威胁到青云门,虽然你将整个修罗召唤而来也不可能威胁到青云门,可是你灭了合欢派,而她却是因为你的命令而死。”

鬼王没有言语,但脸上却充满了复杂的笑意,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忽然,一道清澈的女声响起。

“叶大哥,他的气海已经被你斩断,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还有,瓶儿姐姐未死,所以,我希望你留他一命。”

叶朝看向了御空而来的绿衣女子,闭眼等待死亡的鬼王也看向了绿衣女子。

“她在哪里?”

“狐山。”

“好,我留他一命。”

……

……

狐山,一只灰色的猴子与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在山间小路奔跑着,一位红衣女子摇着手中的金色铃铛看着天外。

她看到了一道剑光划过了白云,她很熟悉那道剑光,所以,她怕是幻觉而拼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不用揉了,真的是我。”

红衣女子起身,扑进了那个人的怀中,她不断地留着眼泪,似乎要将这五年来的眼泪一下子都流完。

“我说过,我到了太清就会来找你,不过,我以为你死了,所以,先去为你报仇,现在你得跟我走。”

红衣女子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的气海被废了,再过十几年我也会死去,而且还会变成老太婆,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可能,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现在你就跟我走,趁我为青云门立了大功,刚好可以用来威胁师父他接受你。”

“可以吗?”

“可以。”

……

……

十五年后的通天峰。

道玄与万剑一两人一起摸着胡须看着在碧水潭中与小麻雀灵尊嬉戏的小男娃,他们笑的很开心,也很满足。

“道玄师兄,说实话,我其实从你进山门的时候就开始鄙视你,可现在,却开始羡慕起你来了,有孙子的感觉真好。”

……

小竹峰的泪竹林中,一位小女孩正在拿着一柄短剑砍着坚硬的泪竹,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因为在每一次的挥剑之后,双手真的很疼。

一位身穿黄衣的女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扔掉手中的短剑,扑在了黄衣女子怀中。

“小环姐姐,依儿好想你。”

小环一脸心疼的摸着小女孩的手,说道:“师父对你可真够狠的,这竹子咱们不砍了,姐姐带你去通天峰找你弟弟玩去。”

小女孩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若被娘亲发现我会砍更多的竹子。”

“小道消息,她偷偷和你大娘还有你爹去流波山找夔牛去了,所以,在未来的半个月内,你可以安心的玩了。”

“真的吗?”

“真的。”

小女孩伸出了自己那因为砍泪竹而导致有些脏乱的小手,小环很熟练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拍在了上面。

“哦耶!”“哦耶!”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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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枝写诛仙卷后期的时候,因为有人喷,因为卡文,因为成绩不理想,说实话,小枝数次生出了想进宫的想法,可每次看到有那么多的书友鼓励支持,小枝挺了过来,现在,终于将诛仙卷写完,真的,很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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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再和大家说一下,明天要为将夜卷做准备,所以就不更了,求大家谅解。

(因为请假,所以,明天小枝可能不敢看书评,叽~喳,叽~喳。)

第一章 长安城的夜很黑

长安城迎来了自大唐建国以来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黑暗,在黑暗下的它就像是一位孤苦的女子被锁在了西陵神殿那暗无天日的幽阁一般,城内的万家灯火俱灭,浩瀚的星海变得暗淡无光。

某种强烈且范围极广的压力不断地自夜幕而下,朱雀大门似乎在瑟瑟发抖,站在城门口的那只仰望天穹的朱雀绘象煽动着翅膀,双眼泛着像火又似血液的红光。

忽然,一声雷鸣自夜幕之上响彻,漆黑的夜幕像是被人撕裂一般,一座高大的光门虚影在瞬间形成。

朱雀绘象不知何时飞到了长安城的中央,随着它嘶吼一声,整座长安城在刹那间绽放出了剧烈的光芒。

无数充满着道韵的文字在城中各处浮现,它们如同在夜间而行的萤火虫一般聚集在了朱雀的周边,渐渐的,它们形成了一个字。

那个字的笔画构成极为繁琐,似乎在当中可以看见这世间有存的任何一个字的踪影,它的意也很难让人理解,因为,唐国没有这个字,西陵没有这个字,南晋没有,燕国没有,月轮没有,大河国也没有。

如果要一个神符师来观察的话,他们绝对会大惊失色的吼着,这不是一个字,这是一道符,大唐的惊神阵是一道符!

皇城之内的所有羽林军在这一刻展示了他们那极强的军事素养,虽然他们对于这场突然而来的事故充满了恐惧,但他们依旧有条不紊的在那高墙之下列阵,无数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对着前方的黑暗。

皇宫之内,御书房门前站着三人,他们看着像一块大黑布的夜幕上出现的巨大光门,往日那遇万事而不惊的眼神再也没有出现,他们在恐惧,因为,天很黑,因为那座光门的气息很强,因为惊神阵因它而自行启动了。

“颜瑟大师,为何夫子还未赶来?还有,那座光门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惊神阵竟然因为它而自行运转了起来?”

一位穿着油腻衣衫长着三角眼的老道语气凝重的说道:“夫子在惊神阵启动的那一刻便来了,至于那座光门,我从未在西陵神殿的藏书中见过关于它得记载,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它很强大,比上一任观主都要强大。”

他说的观主自然就是西陵不可知之地知守观的观主。

“惊神大阵阻止不了它!”

颜瑟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大唐国师,艰难的笑道:“有夫子,我们不必担心,而且,虽然惊神阵因它而启,但是,我并未感觉到它的敌意,或许,它只是偶然的来到了我们大唐而已。”

这世间发生的偶然现象很少,这里是大唐的国都,这里有着惊神阵,这里有书院,这里汇聚着大唐最顶尖的修行者,怎么可能会发生偶然?

一位身形高大的老者站在了夜幕之上,他紧紧地注视着光门,不过,他并没有像是之前那三人一般在恐惧着,他很悠闲,悠闲地喝着唐国最好的美酒九江双蒸,悠闲的抚着自己那一抹白须。

“我知道,你是偶然来到这里的。”

……

不知何时,一双巨大的眼睛虚影浮现在了光门之前,它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得会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冷意,只是在长安城之内,人们似乎只看到了光门而没有看见它。

随着光门的逐渐凝实,那双眼睛并没有一直平静下去,它逐渐的不安,逐渐的愤怒,巨大的眼球出现了因情绪转变而生的涟漪。

“哗啦”

一声巨大的石块碎裂之声响起,那座光门竟是在这一瞬之内充满了裂纹,紧接着,一柄带着锋锐气息的长剑从光门之内斩出。

那双眼睛骤然一睁,瞬间散发出了充满着光明的神光,那是比朝阳照射在西陵神殿之时所生的神光还要充满着光明。

那柄剑几乎是在神光亮起的半息之后,便化作了无数的碎片,它们坠向了大地,就像流星一般滑落在了长安城的无数角落。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双眼睛,在夜幕之下的某处,那位喝着九江双蒸的高大老者在它刚出现的时候便就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至了它的身上。

神光并没有因为那柄长剑崩碎而消散,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的耀眼与纯净,它似乎想要净化长安城上方的夜幕,不,不是似乎,而是确实是在净化着长安城的夜幕。

碎裂的光门在渐渐的虚化,神光边缘的夜幕之上出现了一颗恢复光亮的星辰。

不知多久过后,总之,那位身形高大的老者向着长安城的护城河扔了四只酒坛又喝下半坛酒,那纯净的神光终于消散。

而此时,光门早已不见踪影,夜幕之上的星辰重新燃起了银光。

那双巨眼冷冷的看着老者,老者也毫无畏惧的看着它。

……

……

长安城上空的那个字消散了,焦躁不安的朱雀飞回了朱雀大门之上变回了绘象,城内的灯火逐渐亮起,羽林军开始搜寻城内的所有角落。

御书房门前的三人因为保持了长时间的紧张终于放松,所以,他们不顾自身在唐国的地位不顾及形象地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

国师看向了颜瑟大师,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兄,刚才那是夫子出的手?”

颜瑟看着恢复了光芒的星海,说道:“夫子又不是卫光明,怎么可能释放出昊天神辉?”

大唐天子听完颜瑟的话,也是生出了疑惑,道:“可是卫光明出的手?”

颜瑟摇头道:“卫光明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我也是疑惑,那到底是谁?难道柯浩然没死?不对,他明明就死了……”

就在这时,从后宫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打断了颜瑟大师的猜测。

很快,一个身形瘦弱的老太监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启禀陛下,叶才人诞下一子。”

唐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而这不悦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喜欢这个叶才人,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出世的时机。

第二章 他可以做我书院的小十二

“走吧,去看看那个孩子。”

颜瑟三人听到有人说话后神情顿时一变,要知道,这里可是大唐皇宫,在外有强大的禁军把手,宫内又有着无数的武道高手护持,加上国师与颜瑟两位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这说话之人出现的竟是让他们毫无察觉。

不过,三人在看到说话之人的面容之后,神色又放松了下来,同时齐齐地对着那人行了一礼,包括唐王。

“见过夫子。”

夫子哈哈一笑,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免礼。

“听夫子刚才所说,似乎是想要看一看叶才人所生的孩子?”唐皇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夫子的眉头微皱,因为他听出了唐皇对于那个孩子对于叶才人的不喜,不过,转念又想起了几个月前传到自己耳中的那件后宫琐事便也释然,随即道:“走吧。”

……

……

叶才人并不得圣眷,从之前唐皇的态度,从她从六品的才人称号便可以看出,所以,在属于叶才人的清幽阁内,只有着了了几个太监宫女,即使,叶才人刚刚诞生了龙子,但依旧显得冷冷清清。

一个站在清幽阁门前的宫女捂着嘴对一个小太监似乎在说些什么。

“叶才人很可怜啊,临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面连个接生婆都不给安排,幸亏王嬷嬷有过接生的经验,而且我还听说,才人她刚刚难产,幸亏有昊天老爷保佑降下一道神光,不然,唉……”

小太监脸色有些变换,左右一看,小声道:“你忘记才人进宫时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了?亏是圣上仁慈,不然才人她早就死了,而且,就凭皇后娘娘那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若钱公公敢给安排接生婆,第二天保准能当花肥被埋在香榭园内。”

清幽阁内,两个宫女在不断的跑来跑去,时而端着热水,时而拿着棉被丝绸,从她们不断流汗的脸上可以看出,她们很累,但她们却是满面笑容,因为,难产的叶才人不仅仅活了下来,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皇子。

帷幔之内,一个长得极是白嫩的婴儿在一位满脸褶皱的嬷嬷怀中不住地往四周看着,那还未长开的眉头皱着,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宫而迷路的小太监在蹙眉思索回去的路一般。

一位唇色发白的瘦弱女子强自支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她那被汗水淋湿的头发还未干掉,也因为脱力,所以她起身是显得那么的艰难。

王嬷嬷看见后,急忙将孩子放在床的一边去扶女子,同时面色上出现了一抹怜惜之色说道:“才人,你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小皇子由奴婢看着,您就放心吧。”

女子很倔强地摇了摇头,说道:“嬷嬷,我想看看孩子。”

王嬷嬷见叶才人如此,也只能将她扶起,随后将一边像是因为想要探索这个世界而扭动身躯的男婴抱在她面前。

男婴似乎知道那位虚弱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很开心的笑着,笨拙的挥着自己胖胖的手臂想要抚摸自己娘亲那苍白的面容。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婴儿笑容还要再可爱的笑容了。

所以,叶才人笑的很开心,王嬷嬷笑的很开心,那忙碌着的却时不时偷看两眼男婴的宫女笑的也很开心。

“才人,小皇子刚生下来就这么聪明懂事,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

叶才人的眼眶有些湿润,此刻的她下了一个决心,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以后一定要坚强的活着。

“皇上驾到。”清幽阁门前小太监的声音很尖,语气很激动。

叶才人收起了笑容,她很清楚自己在那位圣上的眼中是什么地位,只是,他为什么要来?

很快,唐皇与那几位当世的大修行者便来到了叶才人的面前。

叶才人的面色显得极是惶恐,当然,这惶恐并不是出于对唐皇的,而是她看到了大唐的国师,看到了那位世上最为强大的神符师,从而想起了在自己生出孩子后听到的两位宫女说到在自己难产时长安城天空之上出现了恐怖异象的事情。

刚生完孩子的母亲心理无疑是一个女人心理最为脆弱的阶段,她很害怕自己的孩儿会被当成灾星被皇帝下令处死,而她余生的希望却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她眼神中的惶恐变成了哀求。

唐皇在进入清幽阁后只是看了一眼叶才人后便看向了她身边的男婴,至于她眼神中的哀求,唐皇并未察觉,或者可以说是不为之所动。

没有皇帝说话,那便不会有人说话,所以,场间显得极是沉默。

良久,唐皇看向了夫子,恭敬地问道:“夫子,这个孩子?”

被大唐皇帝这么恭敬地叫着夫子,那么,那位老人的身份只能是书院的夫子,而皇帝来这里的原因也就明了了,那一定是夫子想要来看这个孩子。

夫子的身份在唐国一定是最高的,甚至在很多唐人的眼中,还会高于唐皇高于昊天,这基于他的修为,基于他对于唐国的贡献,基于他对于世人的作为。

这样一个人物,绝对不会因为某些莫须有的罪名去对一个孩子而下手,所以,叶才人眼神中的惶恐消散,在地上跪着的王嬷嬷与两位宫女也停止了颤抖。

夫子开心的一笑,说道:“好,这个孩子可以做我书院的小十二。”

在场的所有人,不,整个天下人都知道,唐国的书院有一处不可知之地叫做二层楼,而入了二层楼便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也知道,夫子有十一位亲传弟子。

夫子说这个男婴可以做书院的小十二,那不就是在说,他想要收这位刚刚出生的小皇子为亲传弟子?

皇帝因为不喜欢叶才人,所以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在听完夫子所说之后,他对于这个孩子充满羡慕与嫉妒,他当年那么努力的想要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却无果,而今,夫子竟然亲自说想要收自己这刚刚出生的孩子为弟子。

他对着夫子行了一礼,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夫子想要收他为弟子,是他的福份,弟子先代他谢谢夫子了。”

夫子对于唐皇的话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要收这孩子为弟子,还要先看看叶才人的意思。”

能够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叶才人同样知道这对于自己的孩子会是怎样一个天大的机缘,她有些激动地说道:“夫子抬举妾身了,我愿意这孩子拜夫子为师。”

一边,王嬷嬷不禁笑了,凭着小皇子入了夫子门下,再凭着夫子刚刚的一句话,叶才人即便再不被皇帝所喜,也终究会在这后宫之中崛起。

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夫子,没有人发现,那个男婴咬住了自己的指头,可爱粉嫩的脸蛋上竟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第三章 好像一个游戏

书院后山,也就是俗世所称的二层楼中,一处恍若明镜般的小湖边,有着一个精巧的摇篮,摇篮里躺着一个可爱的男婴,他没有哭,只是安静的看着蔚蓝天穹上缓缓飘着的白云。

按理来说,一个刚出生便就离开母亲的婴儿,加上他似乎被放逐在了只有一只大白鹅飘着的小湖边上,他应该会害怕。

或许,小的婴儿还不知道害怕,那么最起码应该哭上几声。

可是他没有哭,更没有闹腾,就像是悬空寺的天下行走一般永远都皱着眉头在思索这天下为什么苦难的人要比幸福的人多。

后山的一处山崖上,夫子正在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小锅中不断往自己碗中夹着肥美的肉片,他的身边有一位青年正在忙碌着,或是切肉,或是择菜,再或是看到夫子的酒杯空了去倒酒。

不过,似乎也不能说他忙碌,因为他做这些的时候很慢,慢慢地顺着牛肉的纹理切着,慢慢的找寻着新鲜青菜上枯黄或是泥垢的部位摘去,慢慢的将酒坛盖子打开,慢慢的将酒一丝不撒的倒在夫子的杯中。

“慢慢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慢,为师都说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见你改过呢?”

正在切肉的青年看着夫子笑了笑,说道:“师父,您不是说过,慢才能够更一丝不苟的感悟这天地吗?在学生看来,这世间人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渗透着天地至理,而且,这么慢,也是为了能够将您伺候的更加舒服。”

夫子对于青年所说的话语似乎反驳不得,因为,青年说了这么多,可所有的内容都是在围绕着他转,若是反驳那就是在反驳他自己。

“对了师父,小师弟似乎和所有的初生婴儿都不同,而且,他才刚刚出生为什么就被您收为弟子了?”

夫子狼吞虎咽的咽下一片牛肉又美美地喝了一口他的第十一位弟子所酿的米酒后,说道:“生而知之者自然与正常婴儿不一样,至于我为何将他收做弟子,因为现在的后宫并不安宁,不将他带出来,这个孩子一定很难活下去。”

在听到生而知之者之后,李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一改往日那很慢的风格,速度极快的扭头看向夫子,道:“这个世间竟然真的存在生而知之者!”

“是啊。”

生而知之者很好理解,那就是一个人生下来不经过任何后天学习就可知晓这世间的道理,也可以这样说,那样的人就是带着记忆而重生的。

而那个男婴也确实是个生而知之者,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自然就是被光门带到唐国的叶朝。

而叶朝也在这几天思索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明白了这里是哪里,比如那位被称作夫子的老头是谁,比如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还有,他猜测到了自己从诛仙世界来到这里的原由。

就是因为那座在他斩杀兽神后看到的光门!

……

那座光门很奇怪,光门所在的漆黑世界也很奇怪,因为那似乎是独属于他的存在。

在他将伏龙鼎斩碎之后,便发现自己可以以肉身的状态下来回的出入那里,他也了解过,别的太清高手或是修炼过天书的人没有经历过他这样的情况,也尝试过能否将别人带到那处黑暗的世界,可惜都没有成功。

当然,叶朝从来不是一个死脑经的人,既然人不行,那么可以试一试别的东西,比如碎玉剑,比如祖师祠堂前的桃子,比如大黑与小麻雀。

碎玉剑被他成功的带入了那里,小麻雀与大黑也随着他进入了当中,只是,他手中的桃子却不行,随后他又试了灵尊,试了诛仙剑都是没有成功。

他这一切的一切并不能解释通,先不说人能否进去,单说诛仙剑与碎玉剑都是剑,可进入的只有后者,小麻雀、大黑、灵尊都是灵兽,可灵尊即使变得再小也进不去。

想不通这些,他果断去尝试推开那座门,可是,任凭他怎么推怎么攻击,任凭大黑撅起后蹄子猛踹,任凭小麻雀超级麻烦的叽喳着,那座门始终纹丝不动。

而在这之后的数年,他曾试了无数次依旧无果,最后,对于闹明白这座光门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便成了他的执念。

很多年之后,当他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再也无法寸进后,觉得自己可以再次尝试一下,便将自己的两个孩子带去小竹峰,给闭关准备突破太清的陆雪琪留下一封信,带着大黑与小麻雀再次进入了那里。

看着光门,他斩出了自己最强大的一剑,而后光门碎了。

……

“小爷我的经历多么像是在玩游戏,集齐了诛仙世界最重要的机缘之物五卷天书,打败了两个boss兽神与鬼王,最后带着宠物与装备来到了下一关将夜世界。”

“只是,小爷我凭什么装备损毁?凭什么宠物不知所踪?凭什么刚到这里便被boss打成了一级?”

“还有,我好饿!”

当然,婴儿状态下的他是不可能说话的,这只是他在脑海中奋力嘶吼的话语,而在外,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嚎啕大哭让后山除却完成课业的人都知道他饿了。

或许是后山的山很多,也或许是他所在的小潭边很空旷,他的哭声很大,此刻所有在后山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哭声。

刚刚从外界而来扛着一只母羊的少年听闻后面色一变,急忙向着水潭边跑去。

一位长相清秀正在绣花的女子眉头一蹙,扔下了手中的针线,也向着水潭边跑去,同时不满道:“就知道小王持不靠谱。”

书院旧书楼内,一位抄书的女教习停下了手中的笔,她看着桌子上的纸笔与书沉思了一会儿,便将之收在了一个包裹之内离开了旧书楼。

崖边,李慢慢再次停下了那慢慢切肉的动作看向夫子,说道:“夫子,十二师弟平常并不喜欢哭,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去看看。”

“没事,他只是饿了。”

“我去给他找吃的。”

“不用,小十二已经给他找到了一头奶羊。”

的100币、北凉雪未凉的200币的打赏)

第四章 利刃碎片

“小王持,你是怎么照顾小师弟的?长安城那么大,找个奶羊还费那么长时间?”书院七师姐木柚一脸怒容的对着之前那扛着奶羊的少年训斥道。

王持青涩的脸上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服气,心想,这长安城还真就不好找上一只奶羊了,若不是自己认识鱼龙帮的三当家,而那三当家又刚好认识一位刚刚来大唐做生意的左帐王庭的商人,自己跑上三天都不一定能够找见。

当然,他不敢这样说,因为,后山是很讲究规矩的地方,七师姐是师姐,那么排行第十一的自己是绝不可能去顶嘴的,虽然爱管闲事的二师兄下山找人打架去了,但是,万一七师姐告状,自己最终还是得接受教训。

“师姐,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慢的。”

七师姐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持,然后看着一边那惶惶不安的奶羊说道:“昨天六师兄离开前说了,他为小师弟打造了一个小孩子用的水壶,你赶紧去取。”

王持点头像是风一般的跑向了小湖旁边的小路。

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很不是男人的表现,虽然叶朝现在还不是男人而是个婴儿,但是他认为自己的食物来源有了,继续哭就显得不合适了。

七师姐很喜欢叶朝,因为叶朝长得很可爱,笑起来更可爱,所以,当王持走了之后,她的怒意瞬间就消散而空,笑眯眯地走向了叶朝。

叶朝很害怕自己这个便宜师姐,因为……

木柚那两只柔弱似无骨的玉手放在了叶朝的脸上,随后,叶朝那粉嫩的脸蛋就变得扭曲。

她用的劲不大,叶朝也确实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他还感觉到了那双手上不断有天地之息涌入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很舒服。可是,他是一个男人,曾经还是两个娃的父亲,这让他很难为情,不,是极度的难为情。

他的胳膊很不灵活,但他依旧强自控制着它们想要去拨开在自己脸上肆虐的双手,可是,这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七师姐更加的“放肆”了。

“唉,看来小爷又得哭一次了,只是希望自己这七师姐不要变本加厉。”叶朝无奈地想道。

正当他准备哭的时候,一道很是温柔的女声却是响起,“好了七师妹,你就别欺负小师弟了。”

木柚扭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后说道:“三师姐,你不是应该正在旧书楼中抄书嘛,怎么回来了?”

被木柚称作是三师姐的,那自然就是书院的三先生余帘了。

余帘叹息一声,说道:“后山只有你和十一师弟,我不放心小师弟,所以我以后准备一边照顾小师弟一边抄书。”

说完,她没有理会撅起嘴唇表示不满的木柚而走到了摇篮边将叶朝抱起,轻轻地抚摸着叶朝的后背。

此时,那去取特制水壶的王持也跑了回来,他本来是想要大声的说一下自己手中这形似锥形的奇异水壶顺便再夸一夸六师兄的技艺高超,可是在看到两位师姐并不友好的眼神后,只得默默地走到了奶羊旁边。

扭开瓶盖,他笨拙地挤着羊奶,好半天过后,在付出了一身奶渍的代价后,终于将水壶灌满递给了三师姐。

余帘接过锥形水壶,而后将并不是很尖但却很柔软的瓶嘴放在了叶朝的嘴边。

“现在的三师姐真好看。”王持看着似乎充满了母性光辉的余帘不自觉地感叹道。

只不过他在感叹完,却感到了一抹寒气向着自己袭来,他面色瞬间一变,也没有看寒气的来源,又是自语地说道:“七师姐也很好看。”

……

……

长安城,大明宫内,大唐皇帝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一位拿着几块寒光闪闪的利刃碎片的大汉。

“能够在那么恐怖的昊天神辉下还依旧保留着锋芒,除却它们本身的材质不错之外,铸造它们时所用的炼器之法也很特殊,如果将这种炼器之法掌握,我们大唐的兵甲之利定会远超西陵,只不过这种炼器之法我似乎从未听闻,而且当中涉及的符文之道也极是玄奥,我需要一定的时间。”

壮汉是书院的六先生,他绝对是很喜欢很喜欢炼器的,所以,当他发现了一种新型的炼器之法后,就像是酒鬼闻到了从来没有闻见过的酒香,文人见识到了一首刚刚写下足够流传千古的七言妙诗,符道修行者看到了传说中的颜瑟大师的井字符一般,激动到脸色通红,若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书院后山,他一定会挥舞着自己的铁锤开心地锤他个两三下来发泄。

听闻他的话,大唐皇帝眼神中露出了喜色说道:“那就劳烦六先生了,来人,将这些包裹起来。”

一边的太监闻言,很是利落的拿出一个铁盒将碎片收了起来,而后恭敬地递到了六先生的手中。

王持牵着奶羊去后山寻找湿润的草地以求能够让奶羊生产更多的奶水,余帘则是将叶朝放回了摇篮之中轻轻摇晃着,木柚唱着一首流传在唐国南境与大河国的一首摇篮曲。

叶朝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因为他知道婴儿在吃饱之后会很快的睡过去,可是他现在很精神,哪怕是看着温柔若水像是母亲一般的余帘,听着声音糯糯的木柚的歌声也无一丝丝的睡意。

“三师姐,小师弟他怎么这么精神?按理来说刚生下来的孩子不应该吃饱就睡的吗?”

余帘摇了摇头,说道:“小师弟似乎和其他的婴儿并不一样。”

木柚伸手摸向了一脸无语的叶朝那粉嫩的脸蛋说道:“小师弟,你这可不乖哦,赶紧给七师姐睡觉。”

叶朝伸着自己的胖手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是,木柚的玉手对于他来说,好像是一座巍峨不动的大山。

“六师弟回来了。”

因为身后背着的铁匣,所以平时一脸严肃的壮汉一直在笑着,这让一边的余帘与木柚都是一脸的愕然。

“六师兄,你下山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壮汉点点头,指着身后的铁匣正要准备说一说那些利刃的新奇时,那铁匣却是发出了奇异的声响。

他脸色一变,急忙将铁匣放在地上,在还未打开之际,便有五道寒光骤然穿透铁匣而飞向了一边摇篮之中的叶朝。

第五章 那是我的剑,呜~呜~呜

那些利刃的速度若疾电,不,是要比疾电还要快的速度,不然洞玄上境的木柚与壮汉怎么可能会对它们没有丝毫的反应之力?

崖畔,李慢慢握着菜刀的手一紧,似乎要准备出手,但想到小师弟身边有着余帘的存在,加上他并没有感觉到那些碎片之上存有杀意,便又重新开始切肉,或者,他有能力在那些碎片接触到小师弟的时候出手阻止。

余帘修的境界并不是无距,所以她并没有李慢慢的自信,当她看到那些利刃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来到了叶朝的面前。

她的手很白,白到让人看到便会想到大唐西域边陲所盛产的羊脂白玉,如果这个世界有月亮的话,也会让人想到自九天之上洒下的冷清月华。

她轻轻地挥了挥手,便见有无数只手打向了那些冲来的利刃。

利刃碎片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一般,骤然间散发出了极为锋锐的气息。

玉手撞到了碎刃,没有出现想象中那鲜血飞溅的画面,反而是发出了数道金铁之声。

随后,碎刃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就像是不惑境高手掷出的片片飞叶一般倒飞而插在了地上。

它们的光芒在落地后瞬间变得黯淡,可是,它们却像是一群不知所畏的狼群,倔强的起身,摇晃着身躯似乎还要向叶朝冲去。

叶朝的心很疼,是很疼很疼的那种,虽然他修为没了也变小了,但识海念力还存在着一些,所以他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别人不知道那些碎片的来历,但他知道,那是陪他斩杀过无数敌人的碎玉剑啊,而且,他很清楚刚刚碎玉剑之所以向自己冲来,那是因为它感应到了自己的气息而激动的行为。

没错,碎玉剑确实会有这种情绪,至于会出现这种情绪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击败鬼王之后以原先的碎玉剑为基础又重新的炼制了一番,又在上面亲自打入了自天书玄法上悟出的道文,而后碎玉剑便诞生了一丝灵智。

可是,它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便被昊天神辉击碎了,现在被集齐后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灵性又被天魔境的余帘打飞了。

“不行,碎玉剑的灵性快要散了,三师姐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比前世的我差上多少,必须要阻止。”

当然,即使他如此想着,此时的摇篮对于他来说依旧如同樊笼一般,所以,他只能哭着希望引起余帘的注意,以求她对自己的剑轻点。

培养一柄有灵性的剑可是很不容易的。

“呜~呜~呜……”

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一块青石板上形成了一朵并不好看的血色梅花。

余帘对于手上的创口恍若未闻,用衣角将手上的血迹擦干,看了一眼还处于失神状态下的木柚与壮汉示意他们看着那些利刃,随后走向了叶朝。

她自当年踏入了二层楼后,便从来没有展露过自己的修为,除却李慢慢与君陌,二层楼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比木柚还要柔弱的女子。

可是,她竟然用肉身硬撼那些碎刃的锋芒!

入了二层楼成为夫子弟子的人,一定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天才,木柚与壮汉绝对在此例之中,而他们很清楚余帘刚才出手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还是站到了摇篮面前紧紧地盯着那些颤动不已的碎刃。

余帘轻轻的摸了一下叶朝的脑袋,看着他似乎并没有被刚才利刃引动的天地之息吓着,紧张的心不由得放松。

不过当她放松下来之后,却是回想到刚才的事情很不对,虽然那些碎刃的速度奇快,但是,它们并没有含着杀气,所以,这绝对不可能是有人想要借着它们来杀小师弟,而且,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它们身上有着灵性。

莫非?

余帘走到了碎刃面前,而那些碎刃在感觉到她的到来之后,似是畏惧,开始挣扎着退后。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余帘只是对着它们招了招手,它们便不受控制的飞到余帘的手中。

“三师姐,它们?”壮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猜测,它们可能和小师弟有着某种联系,刚才之所以会出现那种状况,可能是它们感受到了小师弟的气息后,沉睡的灵性复苏。”

余帘说完,将碎刃带到了摇篮边,果然,碎刃再一次地开始颤抖,只是它们无论如何,都飞不出那双玉手。

叶朝那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看着一片没少的碎玉剑刃,终于是笑了出来。

而那些碎刃在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之后在余帘的手中摇摆着,似乎也是在发笑。

……

……

“那日的昊天神辉虽然将它们摧毁,但并没有将它们的灵性消融,而我也得到了一个证实,那柄剑是属于小十二的。”

小锅之内的水还在翻滚着,当中的青菜已经煮得稀烂,夫子没有动筷将它们捞出送入洞中,只是静静地看着湖边的三人。

李慢慢拿着水瓢从清泉边走回,慢慢地将水添入小锅中,说道:“那小师弟会是什么来头?”

“域外天魔。”

李慢慢并没有因为域外天魔这四个字而大惊失色,反而很是感兴趣的笑了笑道:“有个这样的小师弟似乎很不错。”

……

……

桃山,一般指的便是西陵神殿所在的神山,那里永远都盛开着充满了圣洁与高傲的桃花,那里是这世间所有信奉光明之人心中最崇高的圣地。

不过在桃山之后的山林并不只有桃树,而桃树之上结的也并不是桃花,而是一个个似乎是要滴出水一般的粉嫩桃子。

一只打驴背对着一棵桃树,而后踢出了自己的后腿,这一幕看起来很搞笑。

一头驴竟想吃长在高处的桃子,而且竟用如此蠢笨的方法,要知道,那颗桃树比它的身躯还要粗上数倍。

桃山的后山因为藏着一处不可知之地,所以,这里并没有人,所以没有人去嘲笑那头看起来很笨很不自量力的黑驴。

可是,粗壮的桃树却在那双蹄之下很彻底的断了,那头黑驴很悠闲地卧在一边,一口一个桃子地吃着。

很快,那一树的桃子便被它吃完,它很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看着这座让它感到极为陌生的天穹发着呆。

第六章 一蹄子踹飞

哭起来的婴儿会让人感觉到很麻烦,尤其是对于从来没有与婴儿相处起来的人,因为他们不知道婴儿为什么会哭,是饿了冷了热了还是单纯的就想要哭,而且,这哭声很麻烦。

“我的好妹妹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死气沉沉的知守观所以才老哭,可现在我都带你来桃山了,为什么你还要哭?”

一位挎着木剑的男孩很认真地对着怀中的婴儿说道。

可是,并不是世间所有的婴儿都是生而知之者,面对着他那张青涩认真的脸庞,女婴反而更是哭的厉害了。

男孩儿一时头大,只能向着神殿方向走去,或许,自己妹妹看看千山的花心情就好了,就能够不哭了。

发呆着的黑驴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不禁想到了某个人在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手忙脚乱的样子,那厚厚的嘴唇咧开露出了那并不好看的大白牙。

它醒来之后,在这处深山中乱逛了很久,没有发现人影,甚至连一些供它玩乐的猛兽都没有发现,所以,它起身舒展了一番自己的身体,便循着声音而去。

想要带妹妹去看桃花的男孩并不是一番风顺,当他走出一片密林,穿过一处灌木,跳过了一条小溪,在他摘除身上落叶的时候,他发现,安静了没有一盏茶时间的妹妹又哭了,而这次哭的比上一次还要厉害。

他急忙去抱起襁褓,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湿润,听着妹妹的嚎啕大哭,看向了天空发呆。

当然,他也不尽是发呆,他在感叹婴儿为什么会这么的难伺候,他也在做着选择,究竟是带妹妹艰难的返回观中换裤子,还是带她去神殿看桃花让她高兴。

良久,他自语道:“先回观中吧,似乎听师娘说过,婴儿若尿完裤子不换的话会一直哭,而且不换也会影响婴儿的健康。”

就在他说完,小溪一边的灌木之中却传来了“簌簌”的声音。

男孩很清楚桃山后山之内的一切,绝对不会有什么野兽可以制造出这般动静,而人也都一定会是山上的师兄师叔们,他们也绝对不会出现在那片灌木之中。

他的眼神充满着戒备,右手已经握住了木剑的剑柄。

很快,一只漆黑的驴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又很快,他看到了对于他来说很是庞大的黑驴全身。

他没有见过这种像马但绝对不是马的物种,也没有见过能够给不惑境的他带来压力的野兽。

他很紧张,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是他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受到这个物种的攻击。

现在,似乎又到了选择的时间了,是跑还是去战斗,跑可能跑不过这个四条腿的东西,战斗,可能无法完全护持住妹妹。

小男孩讨厌做选择,但是当选择来临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逃避不做选择,那头黑色的东西已经向着他走来了!

他将妹妹放在了一边,大吼一声想要让师叔或是神殿的那些家伙听到而来支援,随后举起木剑飞向了那黑色的怪物。

大黑不屑地看着向自己飞来的男孩,在他看来,这个孩子比当年在祖师祠堂随叶朝学剑的林惊羽还要不如,就这点水平竟然想要攻击自己?

此时的男孩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反而很开心,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而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东西面对着自己的剑竟然不去躲避。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幅画面,观内师兄们满脸惊诧地看着他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拉着黑色怪物,他笑的很开心,严厉的师父也笑得很开心。

他是这任观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整个知守观中最天才的弟子,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是个孩子就喜欢被人夸奖,也喜欢做一位英雄,为了保护妹妹而力战怪物这就是英雄做的事情。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因为各种条件很难按照人们想象的去进行,小男孩不会知道,只是让他感觉到压力的大黑其实很强,强到他无法理解。

就在他的木剑要斩到大黑的头上时,他发现自己眼前忽然出现了两只蹄子,而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溪畔的水花溅得很高,就像是水面开出了一朵很难看的花朵,

大黑看了一眼那处,向着一边的襁褓走去。

依旧在哭着的小女婴看着自己面前的怪物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玩具一般而好奇着,她逐渐停止了哭泣,摇摆着手臂想要摸一摸那怪物,可是,她的胳膊太短,并没有触碰到。

又是花了些时间尝试,依旧无果之后,她将手放在了小嘴边,可爱的小嘴含住了自己的拇指,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大黑那双明亮的眼睛。

“怪物,放开我妹妹!”

小男孩拿着木剑再一次冲来,可是在靠近大黑的时候,他发现妹妹好像不哭了,甚至,还发现她在对着那东西笑。

想着妹妹对着一个怪物笑,他感觉自己这个哥哥做的很失败,但又想着,妹妹爱哭,而现在她在笑,那么,自己若是将这头怪物带回观内,那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听那扰人的哭声了?

……

书院后山的小湖畔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壮汉回到了自己的打铁房,木柚回到了自己的屋中继续绣花。

摇篮边多了一张桌子与一张椅子,余帘正在入神的抄着自旧书楼中拿回来的一本经卷。

想通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由,解决了肚子饥饿的问题,看到了灵性未散的碎玉剑,没有了烦人的七师姐,有着温柔的三师姐陪着,叶朝现在很开心,开心到都觉得天上的白云都是那么的好看,湖面刚刚飘过的大白鹅都那么的顺眼。

他现在似乎可以真正的对未来做一些规划了,比如思考一下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才能够引起光门的再次出现,比如自己要多会开始修炼,修炼的时候要不要避开师兄师姐们与夫子的感知,比如,自己是否要白痴一点来好好体验一下以后的婴儿生涯。

第七章 找到规则,看破她

八年匆匆而过,大唐进入了天启元年,而在这一年也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在极北荒原的夜晚开始变长,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察觉到了冥王之子的踪迹,唐国那位称霸后宫的皇后因病去世,唐国大将林光远因叛国被满门抄斩,燕国输掉了与唐国的国战后,燕王将太子送于长安城为质。

南晋的柳白进入知命巅峰被尊为了天下第一强者,知守观、悬空寺、魔宗皆是派出了天下行走。

书院的后山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每日下棋的下棋,打铁的打铁,写字的写字,绣花的绣花,时常有严厉的训斥声出现,也时常有美妙但却早已听腻的曲子传来。

小湖畔,那只很不顺眼的大白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老去,它依旧每日高傲地仰着脖子在湖面游着。

只是湖畔没有了那位很讨喜的男婴,而是多出了一位坐姿并不雅观的漂亮男孩儿。

此时的他穿着一件制作精细的白色锦衣,嘴里叼着一跟翠绿的草叶,手里捧着一卷古书正入神地看着,忽然,小湖南岸的一处房屋内传来了一声轰鸣,他抬眼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早知道这个世界好的神材那么稀缺,就不应该将青云门的炼器法门告诉六师兄,现在倒好,每天都能够被爆炸声吵到。”

叶朝不满地说完,拿起一边的酒壶美美地喝下了一口羊奶,随后继续认真地看向了手中的古卷。

至于为何酒壶里放着的是羊奶,这当然不是因为他重新当了婴儿而将自己持续了两世的爱好给遗忘了,而是他喝不到酒。

原因嘛,便是他有一次去偷夫子的九江双蒸,没有发现对自己很有意见的大白鹅跟在身后,所以他很顺利地被后山最注重规矩的二师兄逮个正着。

君陌虽然很喜欢这个从婴儿时便很乖巧的小师弟,但是他的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好好的教训了一番叶朝后,他严令后山所有人不得向小师弟供酒。

二师兄固然可怕,但这绝对不会影响所有的后山弟子去疼爱他们的小师弟,可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小师弟竟然会喝酒。

唐国、西陵神殿乃至最落后的右帐王庭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小孩子喝酒是不利于身体发育的,所以,为了让小师弟偷不到酒,为了让小师弟茁壮成长,后山除却夫子那里便再也没有了酒这个东西。

而夫子那里的酒,也被大师兄李慢慢下了一道禁制,以现在叶朝的绝对是解不开的。

不知何时,夫子坐在了叶朝的身边,手里拿着让人大动口水的九江双蒸一边喝着一边问道:“小十二,你看到了什么?”

叶朝捏住鼻子,强忍者咽口水的冲动说道:“我看到了一个人在教人怎么去乱画很杂乱的线条。”

夫子笑了笑,道:“后崖山洞有我早年留下的道则,它可以辅助你看破规则的限制,你去那里修行吧。”

叶朝点点头,问道:“夫子,那我什么时候去?”

“现在。”

叶朝点点头,将手中的古卷递给了夫子说道:“那您得帮弟子将这本书还给大师兄,还有,弟子定然不能和师兄师姐们说要去后崖,所以又得劳烦您帮弟子通告一声。”

“你这皮猴子,依你了。”

后崖是一个后山所有人都不愿意提及的地方,也是后山所有人都忌讳莫深的地方,因为他们都听过或是见过小师叔曾被夫子关在那里而后从中走出的故事,所以很清楚踏入那里再从那里破关而出需要怎样的毅力与天资,如果叶朝去将夫子让他到那里修行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的。

……

三年前,叶朝第一次避开了所有人开始修炼天书与太极玄清道,刚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天地之息凝结在他周边,而后涌入经脉以周天的方式运行。

可是,当他在周天数完成之后准备将天地之息封存在气海之内时,天地之息却开始向着四周扩散,有的重返于天地,有的滋养了肉身。

当然,滋养肉身是一件好事,可是无法留存于体内,那神魂就无法得到滋养,境界就无法提升,青云门的术法便就无法使用。

他当时并未感觉到恐慌,因为他早已想到过一点,既然自己来到了将夜,而且这里的天道昊天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存在,那么,诛仙世界的功法自然就有可能无法修炼。

所以,他托余帘从旧书楼中找来了将夜世界的修炼功法,在尝试修炼之后发现,自己竟是无法用这些功法去引动天地之息。

不管是人类社会还是充满了禽兽的丛林,永远都有着一个道理,那就是强者为尊,将夜并不是一个末法的世界,这里有像是太阳一般的昊天,有着日后化为明月的夫子,有着无数若是繁星的大修行者。

在这里,无法修行怎么可能会成为强者?

正当他无助的时候,夫子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修炼不通是因为你的神魂很特殊导致这天地间的规则不承认你的存在,而你无法感应天地规则,境界自然就无法提升。”

叶朝下意识地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找到规则,去看破她。”

找到规则谈何容易?更何况去看破规则。

但是,夫子的话却是给叶朝指明了一个方向,也让叶朝清楚了自己现在最应该要解决的问题。

叶朝很是诚心地对着夫子行了一礼,这一礼不是书院的礼,而是他在向道玄万剑一所行的青云门之礼。

夫子没有发问这种礼节是传自哪里,也没有发问叶朝之前所修行的是何种法门,而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一礼。

当然,叶朝也没有无聊到去问夫子为什么不去问自己这些。

至于随后的五年间,他每日都会随着余帘去旧书楼中拿上一本藏书坐在小湖畔一边喝奶一边感悟,在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后便去找李慢慢,直至一个月前,李慢慢将自己腰间的古卷递给了叶朝。

第八章 大白鹅,去死吧!

叶朝向来是一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既然他看到了明字卷天书中的内容,那么他就有资格看见这昊天下的一些规则,那么他就有资格去尝试着修炼,况且,夫子让他说修炼,他就一定可以修炼。

对于后山的后崖怎么走,在这几年间他就早已知晓,而事实上他第一次跑出去偷偷修炼的时候,去的便是后崖,只不过他没有进入后崖那个关押过他未曾见过但却惊才绝艳的小师叔的崖洞。

看着夫子远去,叶朝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湖中的大白鹅扔了过去,这几年间他虽然无法修炼诛仙世界的功法,但是他依旧会每日坚持运行肉体所能够承受的周天之数,所以,他现在的肉身力量很强。

而这也是被余帘所亲口承认的,至于有多强,是和她一样强还是比不惑境界亦或者洞玄境界的魔修强余帘倒是没有说清楚。

那飞起来的石块很快,如同大唐神臂弩射出来的利箭一般的快,即使大白鹅很高傲也有高傲的资本,但还是被石块精准的砸在了皮股之上。

它吃痛地在湖面扑腾着翅膀,无数羽毛因此而飘散,湖面上泛起了密集的涟漪,水面下很喜欢游在它身边的鱼儿四散一空。

大白鹅狠狠地盯着叶朝,那双不大的眼睛似乎红了,可是,大白鹅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打过叶朝,所以,它在与叶朝瞪了好大一会儿眼睛后,别扭的摇晃着尾巴游向了小湖的南岸,那里是二师兄所居的地方。

“小爷我都要去崖洞闭关了,这还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你就算是去找二师兄告状,但那时小爷我也已经在崖洞了,二师兄能奈我何?”

收拾了大白鹅一顿之后,叶朝感觉到自己心胸开阔了许多,哼着上一世自小环那里学来的小曲走向了小湖的北岸。

穿过一条很少有人踏足的小路,走进了开满鲜花长满了青草的峡谷,看到了十几处像是银布的飞瀑,随后越过一条流速极快的小溪,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壁。

这绝壁很高,像是一柄傲立在长安城西南的一杆大戟,也像是诛仙世界西南沼泽的那根通天巨木。

自下而上只能看到漆黑的山体与翻腾的云海,它的最高端即使以叶朝的眼力都看不清。

既然绝壁那一定会有一条充满着惊险的山路,而那山路在仔细查看之下,却是隐藏在了花草灌木与悬崖峭壁之间。

“噫嘘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大声的呼喊着,大声的念着某个世界流传千古的名篇,当然,这座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能够来回攀爬的后山山崖并不能让他产生噫嘘唏的感叹,他只是很开心,因为五年不得修炼而今终于看到曙光后开心。

他念的很慢,但是,爬山的速度却是极快快,仿佛是从小生长在这里的猴子一般。

很快,那篇名叫蜀道难的文章被他念完,而他也来到了狭窄到极致的山路的尽头。

小路的尽头是一处山洞,不对,似乎那并不能用山洞来称呼,因为,它并不深,一眼能够看到洞内的绝壁,反而像是有人故意在山壁之上的挖的一个房子,就如同唐国北境百姓们居住的窑洞一般。

崖洞之外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当叶朝定神观看之后,却看到了很多无数道杂乱的线条分布,就像是一座用丝线构成的门一般。

在那之外,又有一团团像是神光又像是白云的存在,它们散发的气息他很熟悉,因为八年前他自光门踏出的时候,便在那无尽的昊天神辉中感受过这种气息。

这是昊天世界最本源的规则!

不管在哪个世界,规则永远都是生灵穷极一生都难以触碰到的,即使叶朝前世的太清巅峰境界,也只是看到了诛仙世界那朦胧显得残破的规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着明字卷与李慢慢的帮助,再加上旧书楼中的无数藏书,他也只是看到了规则,而并不能影响它们。

可他眼前出现的那规则的具体体现,规则之间的相互对抗,还有独立于昊天之外的新规则,这是要到达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够做到如此?夫子他到底有多强?

“难道,这便是无规的神通?”

叶朝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撼,深深的呼吸了几次之后,踏入了当中。

在走进去的过程,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就好似在他眼前的异象并不存在,就好似他走进了一个普通的山洞而不是后山所有人都忌讳莫深的后崖。

而走近洞内,他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依旧能够感觉到外面云海翻腾时拍打在脸上的湿润与嗖嗖山风刮在脸上而带来的清爽。

他并没有迅速的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坐修炼,而是扭头又向着外面走去,当然,他不是怕自己永远走不出去,而是他想试试自己现在能不能走出去,或是看看自己走出去的时候那些天地规则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

就在他下一脚踏出山洞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抗着的线条与白光停止了对抗,紧接着的刹那,两种不同的规则体现开始融合,而后,他那眼看就要踏在地上的脚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看来,若是想要走出这里,你必须看破这些规则融合的规律或者是强大到打破这些规则的体现,可既然强大到可以打破它们那怎么可能会看不透这些?”

叶朝摇头自语感叹了一会,又轻轻地摸索了一番那些线条,而后,他随意地坐在了地上,准备开始修炼。

但就在他闭眼没多久的时候,两位女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位温柔似水,一位风风火火,正是三师姐余帘与七师姐木柚。

不过她们的表情却是出奇的一致,都是一眼就能够让人看出她们是在担忧,而担忧的原因,自然就是担忧她们最喜爱的小师弟被夫子下令在崖洞修炼这件事情。

小师弟很聪明,懂得也很多,可是,她们却是知道,小师弟的神魂出现了问题,无法修炼,无法修炼又怎么可能会踏出崖洞?

第九章 我们会扭烂你的耳朵

“叶朝,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叶朝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在他两岁时的某一天,书院后山的弟子们终于意识到小师弟还没有名字这个问题,所以便聚集在一起商量应该给小师弟取上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当然,一向安静的大师兄与三师姐并没有参加这场无聊的讨论。

二师兄君陌很希望小师弟以后能够恪守礼法,所以他取的名字叫做李守礼,四师兄范悦说小师弟这么聪明将来或许具有成为神符师的潜质,应该叫做李书书;爱下棋的五师兄与八师兄头一次没有争锋相对而一致认为小师弟叫李黑白最好,喜欢打铁的六师兄不屑的看了一眼两人后说应该叫做李汉,随后七师姐木柚白了一眼六师兄说小师弟这么可爱,将来也一定能够迷倒万千少女,应该叫做李逸风。

喜欢搞琴箫合奏的九师兄与十师兄坚定地说小师弟要么叫李高山要么叫李流水,至于不再是小师弟的王持则是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而默默地听着,虽然他也很想参与进去。

他们都认为自己给小师弟取的名字很好,所以都不肯退让,最终导致的局面就是吵得不可开交,而且这不可开交维持了很长时间,直至将不知何处睡觉的夫子吵醒,夫子愤怒地喊了一声让小十二自己取,最后,众人只能看向一脸煞白抱着羊奶喝的叶朝。

叶朝猛地咽下了羊奶,奶声奶气地说道:“我随我娘姓,我叫叶朝。”

闲话少说,现在叶朝听着木柚那生气到都不再叫自己小师弟的话,有些不敢抬头的看向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师姐。

“七师姐,是夫子让我立刻来这里修行的。”

在面对这种情况,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推脱给夫子,叶朝绝对不能说自己也很愿意来这里,不然,在他出去后,一定会在余帘的“冷眼旁观”下被木柚扭烂耳朵。

木柚狠狠地瞪了一眼叶朝,依旧怒声道:“夫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你从小就那么聪明,难道你不应该去和我们商量吗?你知不知道,这里比桃山上的幽阁樊笼都要难出?”

因为后山只有余帘与木柚两位女弟子,所以,在叶朝那次饿肚子事件之后,夫子便将照顾叶朝的任务交给了两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叶朝是在两人的后背上长大的,而两人在这几年间也都是尽心尽力照顾他,也所以,他将两人看作了自己的亲姐,而两人也将他看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叶朝看着因为生气而冷淡了许多的三师姐,又看着急的就快要流出眼泪的七师姐,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三师姐七师姐,其实我也很想来这里修炼,因为夫子说崖洞的道则可以帮助我解决无法修炼的问题,我没和你们商量是怕你们不让,所以……”

木柚摸了摸眼角,知道如今叶朝已经进了崖洞,自己再怎么焦急也都无用,所以神情缓和了下来,说道:“如果你下次再有什么事不来找我们商量,到时候我一定扭烂你的耳朵。”

余帘走在了崖洞前,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三本书递向叶朝,淡然道:“一会儿自己看,以后我和木柚每日都会给你送饭,当中内容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对了,今后你若再像今日这样不与我们商量,我会扭烂你的另一只耳朵。”

说完,她的气似乎还未消散,所以并没有留下去听叶朝说什么,而是走到一边拉着木柚走下了后崖。

叶朝在洞中沉默了许久后,看向了手中的三本书。

落起来的第一本书叫做《不器意》,它的封皮很新也让叶朝感觉到很熟悉,它显然是余帘刚刚抄写的,第二本书的封皮很旧,在书的中央写着四个已经模糊的正楷浩然剑诀。

这两本书便是书院二层楼的根基了,第一本是夫子的法,第二本是夫子师弟小师叔柯浩然的法,不过叶朝看见它们并没有吃惊太多,毕竟,他现在是书院的十二先生。

可是,当他看到第三本书的时候,他的心神却是不由得一震。

那是二十三年蝉!是魔宗至高无上的修行妙典,也是练成它,余帘日后才能够破了五境,成为这时代唯一一位天魔境的大修行者。

……

……

“夫子,您这样的安排不合适。”

“夫子,万一小师弟出不来怎么办?”

“就是,就是。”

“小师弟出不来谁还会听我与九师兄的美妙音乐?”

“谁来给我和五师兄送饭啊?”

此时,书院后山的所有男弟子来到了夫子的居所面前,他们或是直接或是间接的表达夫子让小师弟去崖洞修行这件事情不好。

若是平时,他们对夫子如此定然会被君陌拿着手中宽厚的剑鞘打到他们知道,对夫子不满他们是会知道花儿为什么是红的,可是今日不一样,因为最先那句很直接的话就是君陌所说。

夫子静静地喝着茶,大师兄李慢慢慢慢地添着茶,待一壶茉莉清茶下肚之后,夫子拿过李慢慢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说道:“小十二还真是给我留了个麻烦,我还是实话是说了吧,他若想要尽快解决无法修行的问题,就必须去后崖,而且,去后崖修炼我又没逼他,是他想要去的,你们找我撒什么气?”

若说这整个二层楼中除了夫子,谁对崖洞最为了解,那一定是君陌了,因为他最崇拜小师叔柯浩然,所以,他也是最为了解崖洞之人。

“是因为那里的道则!”君陌冷不丁丁地吐出了一句话。

李慢慢看着君陌笑了笑说道:“二师弟说的不错。”

其他人的脑海皆是一头雾水,所以他们都看向了君陌,想要听他解释。

“看什么看,今日还嫌叨扰的夫子不够吗?赶紧给我回去。”

君陌这突然而来的训斥让他们很伤心,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敢来这里对夫子表达不满可完全是因为他在鼓动,可现在倒好,他竟然倒打一耙,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对夫子行了一礼便告退而去。

当然,他们也不满君陌现在的做法,但是,谁又让他们修为低入门时间晚呢?

第十章 后崖洞内的一晚

没有月亮的夜幕总让人感觉少了点什么,即使那浩瀚的星海比以往任何一个世界都要摧璀璨,即使璀璨的星海可以让漆黑的后山崖洞不是那么的漆黑。

晚间的山风不断地向着洞内的石床吹去,不断地吹动着男孩那齐肩的黑发,不断地怕打着男孩的衣衫,不过,男孩对于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睡得依旧很熟,时不时响起的呼噜声比山风的呼啸声大,胸膛的起伏要比一边摇晃的小草幅度要剧烈。

忽然,他的身子扭动了一下,小手摁在了被风摧残着的小草身上让它提前结束了可怜的草生,而后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手上的泥土与绿渍拍掉揉着有些神离的眼睛。

一盆因为山风所导致不断泛着涟漪的清水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在一瞬间结出了一层薄冰一般,可是,山风还在吹着,山风虽寒却不可能将之冻结成冰。

男孩将手伸进了水盆,捧起一汪清水拍在脸上,就着山风的寒,将那刚刚睡醒的困意一扫而空,他走到洞口处,看着东面的山头并没有出现火光,又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夜幕中央,低声咒骂了一句只有他能够听懂的话,再次回到了石床之上。

“人类之所以发明了床这个东西不是因为人是比所有物种都要闲的物种,而是睡在石头上真的会让人很不舒服。”

叶朝一手揉着自己的肩膀,一手拿起了那本显得破旧的浩然剑诀继续观看。

因为他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到达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也曾在那个世界博览了无数的修炼功法,所以,虽然他现在还是一个未入感知的普通人,虽然浩然剑诀是曾经一人单挑了整个魔宗的柯浩然的法,但他依旧很快的沉浸在了当中所阐述的天地大道之中。

当然,基于诛仙与将夜世界修行理念的不同,他也并不能完全将那些东西看懂,比如君子不器意、养吾浩然意等等一些最基础的理念。

很快,东方的山头出现了火光,天上的星海也变得黯淡,王持养的公鸡趁着大白鹅熟睡放肆地叫着。

后山的弟子们渐渐地起床洗漱后,悠闲的去厨房吃王持那做的很难吃的早饭,当然,那些人中不包括五师兄与八师兄,因为那两人从昨日的清晨到现在因为一场棋局还没合过眼。

木柚与余帘草草的吃完早饭后向着夫子告退,而后匆匆赶向了后崖。

二师兄君陌偷偷地看了一眼木柚离去时的背影,随后继续吃着很不好吃的饭菜,只是在夹菜的时候比之前要用力很多。

……

……

叶朝又睡着了,他的脸上盖着破旧的浩然剑诀,身体很随意的平躺在石床上,右脚似乎是因为翻动身体时泡在了水中,裤腿上的水渍很高,显然,那只脚已经泡在水中很长时间了。

“三师姐,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看着叶朝长大的木柚很清楚叶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她在看到他熟睡的样子后,没有出现失望,反而是问向了比自己境界高了很多的三师姐。

“小师弟很聪明,所以他能够看懂《不器意》与《浩然剑诀》,可是,他连感知都未入,所以,看懂是要付出代价的。”余帘心疼的看着叶朝说道。

“什么代价?”

“神魂的损耗,其实,我们在看这些书之时也会损耗神魂,只是我们体内的天地之息会将那些损耗弥补,而小师弟无法修炼,所以只能通过睡觉来弥补。”

余帘说完,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地上,转而看向了那初升的朝阳。

“那让小师弟多睡一会吧。”

……

……

叶朝看见了那座让自己来到将夜的光门,他下意识地走向了那里,双手下意识地要将之推开,忽然,那座光门变得破碎,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认识这双眼睛,那是八年前在长安城夜空放出了昊天神辉的眼睛,所以,他又是下意识地斩出了自己的剑,虽然,他的手中并没有剑。

但他必须斩出那一剑,因为,他害怕那双眼睛。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在了他的双眼之上,他起身,将滚落在身边的浩然剑诀合住放在了床头,看着泡在水中的右脚骂了一声,而后抬脚脱鞋,将袜子中的积水拧干再次穿上。

忽然,他感觉面前一暗,便抬头望去。

“三师姐,七师姐早上好。”

木柚充满着怜惜地看着他说道:“时日不早了,赶紧过来吃饭。”

叶朝嘿嘿一笑,穿上鞋子小跑去了洞口处。

接过三师姐余帘手中的食盒,在木柚嗔怪的眼神下随意地坐在地上,他迫不及待地将食盒打开,先是拿起自己用了八年的锥型水壶狠狠地喝了一口羊奶,随后拿起馒头啃了一大口,不过,当他拿起筷子夹向那盘看起来颜色不错的青菜时,却停了下来。

“这是十一师兄做的?”

余帘摇头,道:“木柚做的。”

叶朝呼出一口气,不是十一师兄做的那就好,虽然七师姐做的饭菜也不好吃,但绝不会在当中吃出草药的苦味来。

很快,他便风卷残云地将食盒内的所有饭食吃入了肚中。

“可有问题?”余帘问道。

当然,三师姐问的并不是饭菜可有问题,而是在问叶朝从昨日到现在对于那三本书可有问题。

所以,他跑回到洞内,将那三本书拿了过来,说道:“三师姐,这不器意当中所说,形而上学谓之器,即位君子,也就是在说不可完全守着已定的规矩,我有一点不明,这个已定的规矩究竟在说昊天的规矩,还是我自己的规矩,再或者是书院的规矩?”

“所谓不器,形诸外象便是无从寻觅其痕迹,若雨下,当你认为它会变得小一些的时候,它会若倾盆一般,可你认为它还会若倾盆一般时,它却骤然而停,昊天的规矩是规矩,你的规矩是规矩,书院的规矩也是规矩,但只要有规矩,这世间的万物就会有迹而寻,所以,若要不器,当看破任何规矩。”

叶朝点头,随后,又拿出了浩然剑诀开始询问,余帘依旧是细心地回答。

第十一章 这个叶朝一定就是那个叶朝

一月后的清晨,书院后山下起了一场小雨。

青幽色的小湖之上多出了薄薄的雾气,有着微寒的风吹过,它随之摇曳,就像是一位穿着大河国云衣坊白丝衣的女子在那里轻轻抽泣着。

当然,雾气也只是雾气,除却人们臆想,就真实而言,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是一位女子。

大白鹅喜欢雨,因为在下雨天时鱼儿很喜欢浮在水面上,那样它就可以尽情地和鱼儿们玩耍,所以,整个湖畔除却雨滴落水面的声音外,便只有它兴奋的叫声了。

六师兄拿着刚刚制作好的弓箭瞄着大白鹅,他很想一箭射穿那只麻烦的家伙,一边,四师兄正颇有兴趣地看着,没有阻拦也没有推波助澜。

“二师兄的棒槌很厉害,算了。”

“这场雨来的好啊!”

李慢慢看着夫子,疑惑地问道:“老师,这场雨从昨日下午就开始下了,您当时为什么没有发出这样的感叹?”

夫子喝下一口李慢慢刚刚温好的九江双蒸后,说道:“昨天的心情不好,所以我很讨厌昨天的雨,而今天,心情好自然就要夸一夸它。”

君陌皱着眉头道:“夫子,这雨下本就没有善恶,而您却是以自己的喜好去评价它,它何其无辜?”

“是我在看这个世界,并不是这个世界看我,它的无辜关我何事?”

君陌的脸上出现了不服之色,可是,他却无法反驳夫子这句话,因为,人看待世界,本来就是带着自己的主观意向。

李慢慢指向了小湖北畔的晴空,说道:“夫子,我知道你的心情为什么在今天会变好了。”

夫子笑着继续喝酒,君陌却是随着李慢慢那一指而陷入了失神,因为方圆之内只有那里是晴空,因为那里是后崖,因为小师弟在那里修炼。

……

……

一处充满着光明的天穹下,一只玉蝉在不断地颤动着翅膀想要飞出那很高很高的天穹,一位与天下格格不入的人在背对着天穹看着大地远方的黑夜,一个武夫拿着一柄剑冲向了天琼斩开了一朵云,一幅太极图旋转着着似乎要将整座天地重演混沌。

叶朝在他们之下盘坐着,不断有神光落入他的身体,也不断有神光从他的身体飞出。

他像是一尊在菩提树下悟道千古的佛,又像是行走天下尝遍红尘准备羽化仙去的道人,也像一位正在严肃地对着学生们讲着经义的顽固夫子。

忽然,天穹之上出现了一双眼睛,随后,玉蝉变成了飞灰,看着黑夜的人变成了影子,一道神雷将斩云的人劈碎,太极图不再旋转而永远定格。

叶朝睁开了眼睛,他与那双眼睛对视着,周遭天地开始大变,花开满园,绿意盎然,层林尽染,万里雪飘。

时间流逝了万古,轮回道尽了千秋,可他的眼与虚空之上的眼却从来没有眨过一次,仿佛这一幕是不受时间影响的永恒。

“感受到了吗?他在变。”

雨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湖畔的大白鹅一会在水上一会在水下,湖畔上的雾气一会浓郁一会清淡,但李慢慢与君陌知道,老师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后崖的小师弟。

因为夫子的一句话而无话可说的君陌现在和李慢慢一样的笑着,夫子喝了一口酒也开始和他们一起笑着。

“夫子的孤独是因为他看破了这个世界,小师弟的孤独是因为他不想承认这个世界,这一次,我希望他能够变化,虽然,他和我们很亲近,但是,我希望他和其他人也能够多亲近一些。”木柚看着那片晴空说道。

“既然他能够修行了,那么,这也说明他承认了某些事情,也在表明他正在变化,如果今后他还是那样,我会打到他承认这个世界。”余帘仿佛永远是那么淡然的说道。

“没什么看的了,你走吧。”

叶朝说完,没再继续与那双眼睛对视,而那双眼也似乎很听话的消失不见。

随后,轮回着的四季开始扭曲,天穹与大地也开始扭曲,到最后,整个世界都在扭曲。

但是,叶朝还真实存在,对着眼前扭曲的世界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他向着前方踏出了一步,而后世界变换,他回到了书院后山后崖的山洞内,看到了锥形水壶,看到了充满着坑洞的山壁,看到了明媚的洞外。

有很多的天地之息从洞外而来,它们像是长安城西门那些抢买着新鲜蔬菜的大妈们一般涌向了叶朝。

叶朝很随意地坐在石床上一边喝着羊奶一边感受着体内多出的不怎么和诛仙世界一样的天地之息。

……

……

一座破观中,一位看起来冷傲却是穿着红衣的女孩儿拿着一本古卷看着,她的身边躺着一只大黑驴,只是大黑驴的后腿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而被缠满了白色的布条。

“这世间竟是有如此奇人,一刻之内入不惑,又在一刻之内入洞玄。”

大黑驴很清楚她是一个怎样高傲的人,所以,它抬头看向了她疑惑地叫了一声,似是在问那人是谁?

看着大黑驴在叫,红衣女孩儿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心疼,随后合住古书道:“真不知道你一头驴好奇心为什么会这么重?”

大黑表情很不爽地又叫了一声。

红衣女孩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伸出自己那白皙的小手摸了摸大黑的脑袋似是安抚,说道:“他叫叶朝,也不知在哪里修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会一会这个人。”

大黑在听到叶朝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骤然一震,明亮的双眼比之前变得更亮,竖着的耳朵也似乎比之前变得更尖,若不是他的后腿被一个长得很矮的厉害家伙打伤,那它一定会站起来在这破道观面前飞奔上好几圈。

在八年前那日,它与比林惊羽还要狂的小男孩到了这破观后,每一日的晚上都会抬头看着星空,它很希望上面出现一轮明月,可是,明月却从来没有出现,到最后,它不得不承认,这个让自己感到陌生的世界真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而它不喜欢陌生。

当一个背井离乡永远回不到家乡的人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乡音,那他一定会很激动很激动很激动的,虽然大黑没有听到叶朝的声音,但是,它知道这个世界有叶朝存在便就足够了。

当然,它绝对不会担忧这个叶朝会不会不是那个叶朝这个问题,因为这个世间能够让这个小女孩惊讶的也只可能是那个叶朝。

“黑黑,你不会认识这个人吧?”

第十二章 小十二,你去当书院的天下行走吧

当那笼罩在二层楼中的雨停了后,后山所有的弟子包括夫子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们站在小湖畔,看着后崖之上架起的七色虹桥,神情微笑着似乎在迎接某个人一般。

叶朝一月之内初识天地元气,一刻后入感知,一刻后入不惑,又在一刻之后破镜洞玄,这是要比知守观观主的那位儿子都要绝世的修行天才,关键是,夫子说他一会儿而就会过来,那么,也就是在说,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出了困住小师叔三年的崖洞。

这让他们怎么能够不高兴?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余帘都在笑着。

叶朝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里拿着锥形水壶,看着这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蓝的天穹,看着崖畔一树白色优雅的杏花,看着一处谷地中盛开得红粉娇媚的桃花,心中不禁生出了高歌一曲的想法。

“桃花来红就开来,杏花来你就白,翻山越岭我寻你来呀,啊个呀呀呆哎……”

清澈的童音被山风送到了后山的湖畔,十师兄西门不惑看着九师兄北宫未央问道:“师兄,我自问听遍世间所有曲,可这首我却从未听过。”

“这曲应是由小师弟所创,我就曾说过,他在音律方面有着不一般的天资,你且听,此曲虽然旋律简单歌词直白,但是两相组合,格调却是让人耳目一新。”

“以后我们倒是可以和小师弟多多探讨一些音律上的问题了。”

……

……

当然,唱歌唱的就是心情,再加上唱多嗓子会难受,所以,人发自内心想要唱歌的状态绝对不可能维持很久。

将水壶中的羊奶想象成大唐最烈的酒,叶朝一口气将之喝完别在腰间,对着离自己好远的师兄师姐们挥了挥手,然后迈着自己的小脚步跑了过去。

他很想给自己来一个极其拉风的出场方式来庆祝一下解除了八年不能够修炼的苦闷,就比如御剑飞在师兄师姐们的头顶上转一圈再下来就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只是,这方天地的规则相比于诛仙世界的有极大的不同,也可以换一种理念去理解,因为昊天不是众生意志的集合体而是一个类人的意志体现,所以,他具有了人的很多特点,所以他不允许有人可以凌驾在他之上或者是和他并肩而行,所以在没有突破到某种限制的时候,修行者无法在天穹纵横。

他现在是洞玄上境,单用力量来衡定的话,相当于诛仙世界的上清后期,可是,在昊天之下,他还未突破那种限制。

除了夫子之外,叶朝与后山每一个弟子都来了个熊抱,而后山弟子们也在高兴之下,并没有发现这小师弟比之前热情了很多。

既然所有人高兴,那么免不了要吃上顿好的,而一顿好吃的,那自然就是二师兄切菜,大师兄炒菜了。

很快,后山厨房前的一处大厅之内,所有后山弟子们都是集合在了一起,十一师兄王持在夫子的授意下取出了酒窖中珍藏十年的九江双蒸,从夫子开始,他慢慢的按着后山辈分给所有人倒酒。

自从那次偷酒被大白鹅君陌抓住之后,叶朝很久没有喝过酒了,看着王持给他自己倒满了酒,似乎也要给自己倒酒的动作,他是激动不已,大唐九江双蒸本就是世间名酒,在经过酒窖封存十年去了烈味,闻着那味,怕是道玄师尊的酒窖中都找不出如此美酒。

王持看到了小师弟眼神中的渴望,所以,他变得异常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又幅度极小得将坛子口对准了叶朝得酒碗。

酒坛前倾,酒液与坛壁碰撞发出了美妙的“沥沥”声音,那清醇的酒香也变得更加的浓郁,眼见有些微黄的酒液就要流出来的时候,一声轻咳响了起来。

王持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一脸失望的叶朝,而后对着一脸寒霜的木柚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和小师弟开个玩笑嘛,嘿嘿……”

没有酒的饭菜,即使那饭菜是李慢慢亲自动手做的,对于叶朝来说还是吃的不尽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说是照顾自己吃饭其实是来监督的七师姐,叶朝只得喝下一口羊奶而后充满着羡慕地看着拼命找二师兄拼酒的六师兄。

“小十二,你去当书院的天下行走吧。”夫子在吃下一片酱牛肉之后很平常的说道。

他语气虽然平常,可是在其他人的耳中却并不平常,因为做天下行走是需要去行走天下的,也基于书院的地位唐国的地位,书院的天下行走一定是要比佛道魔三宗的天下行走要危险很多,比如当年小师叔杀了很多人,而他之所以杀全是因为那些人不喜欢书院,从而找上了身为书院天下行走的他。

可是,叶朝才多大,虽然境界已是洞玄上镜,可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后山待过,这世间的黑暗与险恶可是一点都未见识过!

不过,夫子只给他们留下了考虑的时间而没有留下求情反对的时间。

“小十二,说一下你的意见。”

叶朝自然是愿意的,虽然后山很美,后山的每一个人也都很美,但是,他还是想出去看看,比如去看看自己只是见过一个时辰得很美丽很坚强的娘亲,比如去看看唐国与金帐王庭边界那一望无际的荒漠,比如去看看处处是美丽女子的大河国,比如去那片海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个道人正在望着大地,再比如,出去还可以尝尝月轮国的果酒大河国的米酒金帐王庭的烈酒……

还有很多很多的比如,所以叶朝忍着左耳传来的剧痛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你便离开,到时你先去一趟皇宫,德妃很想见你。”

德妃,便是当年的叶才人了,也确实如当时的王嬷嬷所想,因为叶朝身份的转变因为夫子的一句话,在之后的三年,即使有着当时极为强势的皇后娘娘阻拦,但她依旧连升三级成为了昭仪,而在皇后因病去世之后,现已成为了正一品的德妃。

“知道了,老师。”

第十三章 先去皇宫

又是一日清晨,叶朝穿上了七师姐给缝制的白色锦衣,在三师姐余帘蹂躏着自己右耳的过程中艰难地接过了她为自己准备的包裹,其余几位师兄一一过来给了他一个和昨日一般的熊抱。

六师兄拿着一柄细长剑匣来到叶朝身前,说道:“小师弟,你的剑给了我很多的启发,我也尝试着修复过它,不过却失败了,现在还给你吧。”

叶朝点头接过,说道:“它的道则被一股力量摧毁了,想要修复,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还是谢谢六师兄。”

说完,他接过了剑匣背在了身后,又对着相送的几人挥了挥手,走下了后山。

“为什么不让我们送给小师弟一些保命的东西?”说话的是余帘,这也是她第一次以生气的语气质问夫子,当然,这也问出了后山所有弟子们想要问的话。

“他会变得很强,未来我需要他或者是他需要我,所以,他必须变得更强,这世间最快的修行办法就是在生死之下磨砺。”

很多人不解,不解是因为夫子当年一个人斩尽了桃山上的桃花,砍杀了不知多少知守观的老道,怎么可能还需要将来的小师弟帮他?或者,他若想帮小师弟,又何苦让小师弟置于危险之地?

当然,也有几个人能够理解,因为他们想到了天启元年时长安城出现的光门与那双巨大的眼睛,也知道夫子在近些年一直寻找度过上一次永夜的酒徒与屠夫。

……

叶朝可能猜测到了这件事,也有可能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一个人踏出了二层楼,在众多书院学生和众多教习惊诧的眼神中,走出了书院的牌楼。

朱雀门前,叶朝看着那只经历千年风霜而依旧未有褪色的朱雀绘象,想着这东西便是长安城惊神阵的中枢,想着自己落向长安城看到的那张巨大的符箓,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进去。

此时的南门道观中,一位正在吃着烤鸡的油腻老头的神情忽然一怔,随后眼神瞥向了朱雀大街的方向,而后用着调笑别人的语气自语道:“皇帝的小子回来喽!”

宽阔的朱雀大街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的人流,总之,来回行走的人们时常可以碰到彼此的肩头。

叶朝这个小男孩对于浑身上下散发着忙碌气息的长安城居民来说是一个很奇特的小男孩,甚至,有的人宁愿不去看美丽的大河国少女也要多看他一眼。

至于原因,首先他长得比瓷娃娃还要可爱,其次他还背着一个很大看起来很沉的包袱但面色上却很轻松,还有他双眼中的好奇之色让人们知道他是第一次看到长安城,但是,一个人的他脸上却未露出一丝恐惧。

人长得好看就注定要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你若嫌弃别人看你,那不妨将自己的脸蛋涂的黑点或者说用某种酸性液体将自己的脸毁去。

叶朝自然舍不得,所以,面对那些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变得很淡然。

只是,看着大街上那逐渐多出的拉着孩子的人们,他眼中闪过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悲意。

“能来就应该能够回去吧?”

……

“老大爷,买根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老人拿了一串成色最好的糖葫芦递给叶朝,又接过叶朝递过来的一两银子,正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找给这位小少年的时候,小少年却是说话将他打断。

“您不必找了,只是我想问您一下,这皇宫怎么走?”

听到叶朝所问的问题之后,老者笑着将银子收起而后答道:“沿着这条街往北走,遇见第一个路口左拐,然后再向北走便到了。”

……

皇宫是很难进的,因为里面居住着大唐最为尊贵的男人,为了保证那个男人的安全,即使你是一个看起来再柔弱再可爱的小孩,即使你有着一块象征着清幽宫的玉牌,也是需要很繁琐的手续。

叶朝很无聊地坐在高大宫门口前的一块石狮子上,看着那比水麒麟还要大上一倍的红漆大门,一边喝着羊奶一边等着手续的通过。

“我发现我很笨,现在我都已经在二层楼了,怎么还喝这加了糖的羊奶啊?”

德妃品级高,但她却很低调,从来不主动结交别人,也从来不参与后宫中除却清幽宫的任何事情,所以,她明明贵为德妃,但宫女与太监的配备却依旧是之前当叶才人时那般。

所以,皇宫内的很多人不认识甚至都未曾见过象征着清幽宫的玉牌,以至于那些办理入宫手续的主管们辛苦跑去了清幽宫。

当然,德妃虽然不主动与人结交,但当有人想与她结交的时候她却从来不会冷落别人,就像现在,清幽宫内那开满了白色莲花的池子边,她正在与当今圣上最宠溺的夏贵妃有说有笑的聊着些家常。

一位小太监急匆匆拿着一块玉牌急匆匆地小跑在了德妃身边,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将玉牌递给了德妃。

德妃很清楚这枚玉牌出现在自己这里代表着什么,所以她在拿到那玉牌之后便像是失了魂一般地愣在了那里。

看着德妃如此,夏贵妃不由得关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德妃惊醒后骤然起身,从她同意将叶朝送入了二层楼那等世间不可知之地后,她便有了准备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只是这八年来她每日都在思念孩子,终于在有一日不忍思念想尝试能否见到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给书院传了消息。

谁想到只是随意一下的尝试,自己八年来的盼望就这么的实现了,所以她略带着歉意的对着夏贵妃说道:“妹妹,恕姐姐失礼了,皇宫门口有事,我需要亲自去一趟。”

对于能够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这位夏贵妃并不简单,在她刚刚入宫便就喜欢结交后宫内的一些嫔妃,所以她知道德妃能够成为德妃的原因,而看着面对人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笑容的德妃如此神态,她很快就猜测出了原因,而她也很想见识一下书院的十二先生。

“姐姐,我陪你去吧。”

叶朝在喝完一壶加糖的羊奶后,终是不忍等待地走到了那面对烈日都面不改色的侍卫面前问道:“大哥,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进宫的手续就这么繁杂吗?”

侍卫面色尴尬地说道:“小兄弟,你给的那块玉牌有些重要,加上德妃在宫里又比较低调,所以我们需要去清幽宫亲自面见德妃以辨真假,而这清幽宫又很远,所以……”

他没有说完,便见着一大群浩浩荡荡的人出现在了那座高大城门的远处。

一位并不漂亮的素色衣衫女子冲在最前,此刻,她的眼中没有什么雍容仪表的概念,她只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

第十四章 有娘亲疼爱的感觉很好

世间情爱最伟大的不过亲情,叶朝对于德妃来说,是她的命,也是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唯一寄存,若果有一天给她一个选择,背离昊天与放弃自己的孩子,那她选择的一定是背离昊天。

这种情感是极其深刻的,是深刻到骨髓中去的,可是产生这种感情的过程却是极不合乎逻辑的,因为,她只是见过叶朝一个时辰,人类社会中被广泛运用的那句日久生情绝对解释不她对叶朝的情感。

德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可爱的男孩儿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她跑的更快了,她来到男孩面前,用力地将男孩抱住。

她在来的时候有很多话要说,比如,孩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在书院有没有被人欺负?比如,娘亲对不起你,让你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关心。

只是当她将叶朝抱在怀中的那一刻,这些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它们仿佛化作了泪水不断地从她那双通红的眼睛中流出。

叶朝能够感觉到这种真实又打动人心但他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情感,所以,经历三世自认为看破人生诸多事情的他在这一刻被某种充满着酸意的力量支配了双眼,在从老院长死去之后就没有哭过的他却在这高大的皇城门前哭了出来。

“原来,有母亲的感觉是这样的。”

最打动人的画面是什么?是诛仙剑下那少年抱着自己死去的伴侣无助嘶吼?或者是带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小侍女与世界为敌?或者像现在,很普通的八年未见的母子相拥画面?

夏贵妃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想到了待自己如父一般的三长老,想到了带着自己逃离荒原现在正在燕塘北境厮杀的哥哥。

那位与叶朝说过话的侍卫统领的眼睛也是湿润,他想到了在一次突袭左帐王庭的战争中,是自己的战友也是自己的老爹替自己挡下了那一柄刺来的朴刀的画面。

不管一个是所谓的好人还是所谓的坏人,看着别人亲情流露的时候,总是会感动,从而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所拥有的亲情。

良久,似乎两人都流干了泪水而分开。

泪流满面之后一定不再还会是泪流满面,德妃擦掉眼泪之后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柔弱。

她微笑着毫无一丝别扭的拉起了叶朝的手看向了一边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回忆而无法自拔夏贵妃说道:“孩儿,这是夏贵妃。”

在听到夏贵妃三个字后,又感受着这夏贵妃身边那微弱的天地元气波动,叶朝知道,这夏贵妃应该就是日后成为皇后的那位前任魔宗圣女了。

他是书院后山的十二先生,见了夏贵妃自然不用行礼,但是,自己母亲住在皇宫之内,日后还需要与这夏贵妃结交,所以,他还是微鞠躬行了一书院礼道:“见过夏贵妃。”

夏贵妃醒神,她今日随着德妃一起赶来本来就是存着结交一下这书院的十二先生,见叶朝对着自己行礼,也是笑着微欠一身,道:“见过十二先生。”

……

当代大唐皇帝被誉为大唐有史以来最为开明的皇帝,而他也确实能够配得上这个名声,因为,每一日除却早朝除却吃饭除却睡觉的时间,他几乎都待在那空旷的御书房内批阅奏章。

不过,此时在御书房内的他并没有像往日那般,而是闭着眼睛听着身旁的老太监说着什么。

“在昨日,书院的十二先生成为了书院的天下行走,今日辰时末他出现在了朱雀大街,巳时中来到了城门口,现在他因该是在德妃与夏贵妃的陪伴下向着清幽宫走去。”

听着老太监说完,唐皇睁开了眼睛,很难有情绪出现的眼睛中出现了复杂,随后道:“传令下去,封十二先生为晋王,一应赏赐按照亲王待遇。”

老太监听后神色大变,因为他清楚这位皇帝陛下不喜欢叶才人,又因为十二先生不肯承认皇姓也不喜欢这十二先生,可是现在,却将唐国的最高荣耀封赐给了十二先生。

“愣着做甚,还不下去照办!”

老太监低头退出了御书房,而在这时,一位长相极是可爱的小女孩却从御书房内的一处书架后跑了出来。

唐皇发现她之后,急忙起身将她抱起,高兴道:“渔儿,今日怎么没有随着教习读书?”

小女孩皱了皱自己那可爱的琼鼻,说道:“父皇的记性好差,今日是教习们休沐的日子。”

唐皇这才想起,不过看到小女孩那不满的样子,带着些宠溺的意味捏了捏她的鼻子。

“对了父皇,十二先生是谁,孩儿怎么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他也是我们皇族吗?”

唐皇的神色再次变得复杂,将怀中的女儿放在地上,语气温和的说道:“他是书院的十二先生,是德妃的孩子,算起来,他应该叫你姐姐。”

小女孩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多出了一个弟弟。

“那渔儿能去看看他吗?”

“去吧。”

……

……

此时的清幽宫并不像往日那般冷清,因为,书院的十二先生回来了,因为十二先生刚刚回来就被圣上封为了亲王,要知道现今的大唐也才只有一位亲王。

再加上后宫的消息传播本就灵通,所以,很多的嫔妃存着讨好德妃与见识一下书院十二先生的想法纷纷地拎着东西来到了清幽宫。

而叶朝为了自己娘亲在皇宫中可以顺心意的过活,也是跟着母亲一应应酬,终于,在到了午时中的时候,那些个嫔妃们终是离开了。

王嬷嬷亲自去了清幽宫的厨房做起了饭菜,那仅有的五六个宫女太监在倒腾着清幽宫的一间屋子,至于德妃,则开始问起了叶朝八年间在书院的经历。

因为叶朝是一个很懂得珍惜感情的人,加上他前两世的阅历,以着很幽默的说话方式让德妃一边笑着一边了解到了自己在书院的生活。

母子俩很享受现在的这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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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见唐皇

王嬷嬷的手艺真的很好,这是一位御厨亲自承认与德妃亲自体验过的。

所以,叶朝吃的很香,也吃的很饱,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德妃不喝酒,这清幽宫也没有酒,而且德妃不知从哪里打探回来的消息,竟是给他准备了满满一大壶加了糖的羊奶。

当德妃再一次给叶朝夹了一条鸡腿的时候,叶朝站起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娘亲,孩儿真的吃不下了。”

德妃笑着将鸡腿放在一边,给他倒了一杯羊奶后,说道:“朝儿,有件事情娘亲要和你说一下,不管怎么,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拜访一下你的父皇。”

从叶朝随自己姓,与他从归来到现在从未提过唐皇,德妃能够感觉到他对当今的唐皇有很大的意见,只是这原因她不清楚,或许是和自己有关或许是与书院有关,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去拜见一下唐皇。

叶朝不想让自己的老娘担心,也不像让她难堪,喝下羊奶之后说道:“娘亲,我知道了。”

正当他说完,门外刚好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公主驾到。”

唐皇只有一位女儿,所以,大唐也只有一位公主,那就是已病逝的前皇后之女李渔了,而李渔因为颇受皇宫教习们的喜爱,在唐皇面前也是乖巧懂事,所以,她一直颇受唐王的宠爱。

提到李渔,德妃就想起了当年皇后对于自己百般刁难时的场景,脸色上出现了点点的不自然,不过又马上被这几年养成的城府压下。

看着从门外走来的小女孩,她的脸上又被笑容占据。

“渔儿见过母妃。”李渔微欠着身子说道。

德妃点点头,随后起身问道:“公主有礼了,只是不知今日来清幽宫是有何事?”

李渔看了一边在自己进来就没有看过自己的叶朝一眼,心中不禁有些不爽,不过,在德妃面前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回道:“听父皇说三皇弟从书院后山回来了,所以,渔儿前来探望。”

德妃又是笑了笑,说道:“那渔儿应该还没有吃过午饭,赶紧入座吧。”

李渔倒也不扭捏,谢过之后便坐在了叶朝身边。

……

……

后宫无疑是冷清的,因为娘娘们很多都是互不往来,即使有往来的也只会在屋内细细低语,当然,这里也能够时常瞧见小太监与宫女,只是,他们大多都是低着脑袋沉默,再或是走路的时候没有一丝风声。

不过这里的风景却是秀丽,蜿蜒的石子小路通着各大娘娘们的宫殿,小路的周边满是开得娇艳的花朵,什么夏菊、山茶花、石竹花、牡丹、月季皆能够看见,而且,每每有拐角的时候,往往能够看得见开满的莲花的池子。

在快要走出后宫的一个路段,李渔终于是不忍沉默地看向了叶朝,问道:“喂,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怎么从清幽宫走到这里,都不见你主动和我说上一句话?”

叶朝看着她那一脸骄横的样子,摇了摇头道:“首先,和一个小屁孩说话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再者,我认为你应该叫我哥哥。”

没有小孩子愿意被人叫成是小屁孩,也没有小孩在听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让自己叫他哥哥还能无动于衷,所以,此时的李渔很恼火,而她也不想再对这个刚刚回到皇宫的弟弟去忍让。

“你说谁是小屁孩?按照辈分,你得叫我姐姐,所以你必须叫我姐姐。”

“听说你父皇以前是夫子的学生?”

李渔不知叶朝为何要这样问,但她依旧点了点头。

叶朝拿着腰间的水壶喝上一口羊奶后凑到李渔身前,说道:“我也是夫子的学生,按照辈分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李渔清楚叶朝的身份,所以按照叶朝所说她也却是该叫他一声师叔,可是,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者说这件事情上就没有对不对的问题。

“你,你给我等着!”

……

“父皇,就是他欺负我,还说让我叫他师叔。”御书房内,李渔指着一边沉默的叶朝说道。

唐皇将她抱起一脸慈祥地说道:“一会而父王便为你出气,现在你四弟应该已经醒了,他若是发现你不在,应该又要闹了,所以渔儿先去照看他,好不好?”

李渔明白父皇如此说一定是要和叶朝说一些不想让自己听到的话,心中不禁生出了醋意,当然,一向乖巧懂事的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一整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那父皇一定要收拾他。”

李渔说完,跳出了唐皇的怀抱,而后像是一只月轮国特有的孔雀一般骄傲的看了叶朝一眼便退出了御书房。

而此时,御书房内便只有了叶朝与唐皇二人。

“书院十二,见过陛下。”

唐皇的眉头蹙起,因为叶朝没有以他的儿子以大唐皇子的身份向他问候,可是叶朝明明就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很愤怒。

“你是朕的儿子。”

叶朝冷笑,当年他被昊天神辉击杀之后,以诛仙世界的鬼道神通稳定神魂转生在了清幽阁之内,所以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的选择,德妃与她的孩子在当时是必死的结局。

而造成那一局面的虽说是当时的皇后,但是没有他大唐皇帝的纵容,皇后又怎么敢去针对叶才人,要知道,当时唐皇活着的孩子也只有李渔一人。

叶朝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何况除却这具肉身,他的人格和灵魂与大唐皇帝完全没有一钱银子的关系。

“您知道,当时若不是有诸多意外,我母亲会死,我也会死,就算我们当时侥幸活了下来,没有夫子收我为徒,我们也一定会死。”

唐皇愤怒地拍了一下书案,可是,他却无法就叶朝的话去训斥回去,因为他说的本来就是一件事实。

“所以,你随了你母亲的姓,所以,若不是你母亲让你来拜见朕,你一定不会来!”

“可是,你身上流着的终究是我李家的血液,这一点即使是你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即使你破了五境凌驾在柳白之上,也无法更改!”

“所以,陛下要如何?”

唐皇深深地吸了一口御书房那清冷的空气平复了一下自己那躁动的情绪,而后面色变得柔和,说道:“你不可能在这么小就从书院出来,而且你还来到了皇宫,你成为了书院的天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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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剑阁的赏剑大会

“我确实成为了天下行走。”叶朝淡然回道。

“天下行走只能夫子认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认定你为天下行走,但想来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这个给你。”

说完,唐皇从书案上拿起一道有着符道力量加持过的令牌递向叶朝。

“这块令牌可以在任意的时间与地点调动大唐任意军部的精锐兵卒五百数。”

唐皇似乎是知道他不想接一般,在他没有出口拒绝的时候又道:“你拿着他,可以安你母亲的心。”

……

……

次日清晨,叶朝赶出了非要服侍自己穿衣的两位小太监,而后迅速的穿衣洗脸刷牙,好好的整理了因为熟睡一夜后显得杂乱的头发,拿起一边的水壶挂在腰间,背起了细长剑匣与包裹去了清幽宫的正房。

“夫子既然让你成为了天下行走,那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行走天下,你陪为娘多住几日这也是无伤大雅的。”德妃一边给叶朝架着菜一边语气哽咽的说道。

叶朝有过孩子,也刚刚感受到了母爱,他能够体谅自己的母亲,可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总是感觉有某种存在在注视着自己,也时常不自觉地生出某种紧迫感。

所以他在二层楼时每日不间断地修炼太极玄清道,也每日疯狂的去看旧书楼中记载的修行法诀,更是在后崖山洞内去拼命的感悟那三本书中的道则。

当他看破规则能够修炼也创出了自己的法之后,更是感觉到了那冥冥之中的存在,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提升实力,也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夫子去做天下行走。

还有,他不确定小麻雀与大黑到底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这一次他也必须去弄明白它们在不在这个世界。

“娘亲,孩儿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您待孩儿归来,定然好好陪您住上一段时间。”

……

西陵桃山之后的破观内,叶苏怒斥着自己的妹妹,这是他第一次对着自己妹妹发火,也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是否要坐在那个位子上,而且,那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可你却将他逼走,还用了这么一个无耻的办法,他是观主的儿子,他是我西陵不世的天才,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吗?”

叶红鱼的眼睛很红,但是她却强自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是想要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当上观主,她也确实见不惯那个扭扭捏捏的胖子,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胖子会因为自己的举动就逃出知守观,更是没有想到,哥哥会因为那个胖子,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我没有想要将他赶走的意思。”

叶苏听到叶红鱼还在反驳着成为了的事实,心中怒气不禁更甚,甚至,他挥起了手拍向了那张倔强的脸。

只是,当他的手掌就要落在叶红鱼的脸上时却停了下来,因为他不忍心,因为那是他叶苏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因为他感受到了一旁那只受了伤的蠢驴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我下山,只是自今以后,皮皮一日不回山门,你便一日不是我叶苏的妹妹。”

叶红鱼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在她看来,自己的哥哥打骂自己这并不重要,甚至他费了自己的修为那也不重要,但是,他不认自己这很重要,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哭,而且哭的很伤心。

大黑驴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伤心的叶红鱼,眼神中出现了犹豫不定的神色。

“你再不走,我哥他就走了,你应该知道神殿中是有些很强大的家伙,而你却从来没有在神殿中出现,他们见了你会将你吃掉。而且,没有我哥,你也离不开桃山。”

大黑看着她,又看着逐渐消失的叶苏背影,眼神中的犹豫之色并没有消退半分。

“陈皮皮身上有着观主给他留下的法宝,整个天下除了圣人,不会有认能够找到他,所以,我哥这一次下山的目的并不是去找他,而是因为书院又一次地出现了天下行走,那个天下行走叫叶朝。”

大黑起身,用自己的脑袋轻轻地蹭了几下叶红鱼的脸,又是低低地叫了几声似是再说你要保重,随后一瘸一拐地冲向了那已经消失的背影。

大黑想要离开桃山的想法是那日叶红鱼在看日字卷天书时说到叶朝这个名字后产生的,虽然它当时否认了自己认识叶朝,但是叶红鱼知道,它一定认识叶朝,而叶朝对于它来说也一定很重要。

所以,在它犹豫的时候,叶红鱼说出了叶苏下山的目的,当然,她也舍不得大黑,但是,她更清楚,孤独的感觉很难受。

叶红鱼看着远处桃山上的昊天神辉,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也在这一刻,在观内藏经阁中安然躺着的天书日字卷第三页末,出现了叶红鱼三个字。

……

……

南晋是这世间仅次于唐国的第二大国,因为南晋曾经在唐国之前是这世间的第一强国,因为南晋有一座剑阁,剑阁有一位剑圣,他叫做柳白,是天下第一高手。

所以,在某些时候,剑阁便代表了南晋,就像是书院某些时候代表了唐国一般。

剑阁每过九载便会举行一次赏剑大会,而每一次的赏剑大会都会邀请各国与西陵的修行者,当然,此会的意义并没有字面上来得文雅,其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各国的修士成为剑阁弟子的磨剑石。

各国的修士很清楚这一点,而他们也愿意去做磨剑石,因为剑阁给出的待遇很丰厚,比如金钱,比如功法,比如面见当世第一强者柳白。

刚刚出去长安门的叶朝看着手中的信件,微微一笑后,很大声地喊道:“那就去南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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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那一定是小麻雀

去南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你需要准备一匹好马,和足够数月吃住的盘缠,再者,你需要走过大唐南部的诸多险山,度过那条被大唐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拓宽但依旧危险的青峡。

待过了青峡,倒是可以好好的在清河郡修养一番,因为接下来还有更为艰险的大泽需要渡过,而只有度过大泽,才能够进入南晋,才能够到达剑阁。

最近在西河郡有着两件事情让人津津乐道,第一件是一个月后的南晋剑阁的赏剑大会,第二件,据说是一位从西陵回清河郡探亲的神官在渡过大泽的时候遇见一座冰域,而他在探索冰域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无故生出了蓝火,最后被烧掉了一条手臂。

清河郡通往大泽的地方有一小镇,因为南晋中人来唐国需要经过这里,而唐人想要去南晋也需要经过这里,所以这处小镇可以算是整个清河郡最为富庶的镇子了。

有间客栈,是这里最大的一处客栈,也是全清河郡最大的一处客栈,所以,这里的消费自然很高,五两清河酒需要十两银子,一盘不足半斤的酱牛肉的价格是十五两银子,一碗仅仅只是浇了肉哨子的阳春面居然要三两银子。

当然,物价高是有物价高的道理的,比如说这里环境很好,桌子上绝对不会有一滴油污,店小二衣着干净整洁服务态度也是整个青河郡最好的,再比如,这里的饭菜很精致也很可口,就是一碟普通的酱牛肉身上也能够发现客栈厨师那高超的刀工。

叶朝在一楼的角落中自顾的吃着,一盘酱牛肉很快被他吃入肚中,五两青河酒也被它饮至瓶底,看着那来回跑着的店小二还未给自己送上那碗价格昂贵的阳春面,不禁恼怒地对着小二道:“小二,本少爷的阳春面哪儿去了,怎么还不上来?”

店小二急忙跑至叶朝身前,带着歉意地鞠了一躬说到:“小客官,今日人多,吃面的人也多,所以,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厨房催一催。”

叶朝点头,今日客栈确实人多,而且这又不是在因为科技发达所以饭店做饭速度也快的二十一世纪,他可以谅解,不过转而他又想到了之前小二对于自己的称呼,不禁又是恼怒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世间因为有了修行的存在,所以奇人很多,就像叶朝这么小就独自行走天下的人也很多,比如在半个月前,这店小二就遇见了一位胖乎乎的小食客,所以,他没有因为叶朝的年龄小就在服务态度上去敷衍,他认真的回道:“小的刚刚称呼您是小客官,难道这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大大的有,下次称呼小爷的时候,把那个小字去掉,小爷我可不小!”

店小二一脸迷糊的点头称是,随后告退去了厨房,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在客栈吃饭的人这么多,而且据后厨李大牛说,这次来吃饭的几乎都是修行者。

或许是因为叶朝的催促,也或许是之前在店小二眼中叶朝那可爱大过威严的发火起了作用,在店小二很快地从厨房走出时,手里便多出了一碗浇着肉臊子的阳春面。

叶朝先是吃下了两粒肉臊子,而后搅了搅面与汤汁,狠狠地夹起一筷子筋道的面条就送入了嘴中,正在美美地吃着,却是听见隔壁桌上谈论起了一件关于大泽的事情。

“可怜啊,身为不惑上境的钟家二房长子死在了大泽之中,也不知那是什么样的神鸟,竟能够召唤极度寒冷的冰焰,着实罕见呐,不,是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等神鸟。”

“毕竟神鸟奇异,钟家的人想要将之捕获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我听说啊,被神鸟冰焰烧掉一只胳膊的裁决司神官已经回到西陵将此事禀报给了裁决大神官,而裁决大神官对此事极为重视,当下就派遣了一队精锐护的护教铁骑进入了大泽。”

叶朝很清楚一件事情,将夜的世界不可能存在可以引动天地之力的灵兽,更不可能会有可以发出冰焰的神鸟,除非……

他快速地吃完了碗中的阳春面,拿起灌满了青河酒的水壶别在腰间,背起剑匣与行囊,扔给店小二一张银票便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客栈。

他认定了那一桌人谈论的就是小麻雀,而他慌张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小麻雀现在还剩下几分实力,毕竟,这里和诛仙世界并不一样。

大泽很大,大到比大河国还要大,即使这里每日都会出现唐人、南晋人、大河国乃至月轮国中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发现在南湖一角多出了一片冰域,若不是崔神官回家探亲感觉到了温热沼泽中出现了异常的寒气,那座冰域可能会隐藏更久。

此时,那座冰域外聚集了很多人,有十几位穿着唐人武士装的剑师,也有十几位月轮国装扮的武者,还有二十多位西陵的护教骑兵。

虽然有着三方方势力,但是,却只有两方势力在对峙着。

唐国很强,曾经将不可一世的荒人打退到了极北部的荒原,将燕国打残只能用太子当作质子才能换取不被灭国,让南晋永远的只能止步于大泽之南,使得西陵神殿的教义无法踏足唐国国境半步。

所以,这世间所有的势力几乎都不喜欢唐国。

月轮国的武士们与西陵的护教骑兵们挨得很近,他们一同冷冷地盯着着人数少于他们太多的唐国武者们,而唐国武者们也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们,如果那些武者的头领发动进攻的号令,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向西陵与月轮国中人。

“崔大少,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的实力,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就是因为你的族叔连夜返回西陵的原因,所以,为了你们不必白白死去,也为了不让你的族叔难堪,所以,我劝你退出这场关于神鸟的争斗。”

崔家大少很清楚敌方的实力,护教骑兵大统领洞玄上境的罗克敌,二十位感知到不惑不等的精锐铁骑,还有,十几位感知境界的月轮国盗匪,他们确实打不过,但是,他身为唐人,面对着即使是强悍无比的西陵骑兵,心中也有着某种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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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泽之内的西陵骑兵

恐惧是唐人武者最为唾弃的东西,而在他们第一次习武的时候,便尝试着将这种最无用的情绪摒弃。

所以,即使那位骑兵统领是近几年西陵最强大的年轻一辈,即使那些骑兵的战马像一只只怪兽,即使他们能够嗅到那些长枪之上的鲜血味道,他们也不会恐惧。

“我们一直认为这大泽是清河郡的,所以,这里面的东西也是我清河郡的,即便你代表了西陵,但我依旧认为这是清河郡的。”

清河郡存在的历史很悠久,比大唐帝国、比南晋存世的时间都要长,青河郡的实际掌控者很明白让一个家族源远流长最关键的方法便是教育,所以,西河郡的年轻人很少出现真正的废物,也所以,几乎大泽周边的国度像是唐国、西陵、南晋的各部要职中都有清河郡之人。

所以,即便是以暴戾嗜杀著称的罗克敌也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所以,他没有立即下令去斩杀那些顽固不化的唐人,而是对着自己的副统领说道:“崔家大少是未来西河郡的主人,一会莫要杀他,至于其他的人,便就杀了吧。”

随后,罗克敌又冷眼看向了那些月轮国的盗匪,说道:“你们先杀,不然全部都得死。”

行走在刀剑之上的盗匪永远没有原则可言,当那些月轮国盗匪在听说大泽之中出现了一只神鸟之后,他们便冒着危险来到了大泽想要捕获那只神鸟,只是他们运气显然不够好,在刚刚到达冰域时,他们就遇见了正在对峙着的大唐与西陵中人。

多年的厮杀让他们很清晰地判断出了一点,西陵的来人很强,而且有一位盗匪认出了那位西陵骑兵的统帅,所以,他们几乎是在罗克敌的一个眼神之下就纷纷倒向了西陵。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去避开这里,只是他们还清楚自己的身份是盗贼,无论如何,大唐和西陵在看见他们之后绝对不会放任他们离开,而罗克敌也暗示了,只要他们站在西陵这一边,在捕获神鸟之后他们就可以活。

既然有活的选择,那为什么不选择去活?

月轮国的盗匪们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弯刀冲向了大唐清河郡的武士们,而西陵的骑兵们也各自拉开了手中的强弓。

清河郡武士们拔出鞘中的刀剑,无所畏惧地冲向了敌人。

弓弦颤抖羽箭破空的声音让在冰域周边栖息着的鸟群慌忙逃离,武士们的嘶吼声让那些徘徊在周边等待着新鲜尸体的野兽们不甘地吼叫着退出了很远。

一根羽箭刺破了冲在最前方的一位大唐国武士,他是不惑境界巅峰,但是,他没有任何能力去躲过那位骑兵统领射出的羽箭,一柄闪烁着寒芒的月轮国弯刀砍中了他的腹部,而他手中的长剑却在这个时候划破了两位盗匪的咽喉。

一位唐国的念师冲在了最后,但是一柄细长无柄的长剑却是穿透了三位月轮国的盗匪,现在,那柄剑来到了一位正在弯弓射箭的西陵骑兵面前。

那位西陵骑兵没有想到月轮国盗匪会如此不堪,也没有想到,唐国武士之中还有着一位不惑境的念师,更是不会想到,那柄细剑穿透他的额头会是那般的迅速。

他重重地摔在了马下,眼神中还有存着生前的疑惑,自己身后的统领竟然没有出手相救自己。

罗克敌冷笑着看着那位骑兵睁着的双眼,同时手中的大剑一挥便将那柄细长的无柄飞剑斩成了碎片。

“铛”的一声,他将手中染血的大剑插回铁鞘,随后,迅速拉起强弓对着那位念师射出一箭。

羽箭在空气之中旋转着发出了刺耳的破空之声,声音很大,像是十数披甲的唐国军士同时挥动沉重的陌刀而发出的声音一般,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捕捉到那只箭的轨迹,似乎在罗克敌射出那一箭后,那只羽箭便消失了。

念师的肉身无疑是脆弱的,但他们的杀戮能力却往往高于剑师高于武者,所以,那位念师站在了最后,所以,他的飞剑在斩杀了三位月轮国武士之后又斩杀了西陵的一位精锐骑兵,甚至还冲在了罗克敌面前。

念师的精神力量又是强大的,连身为洞玄初境的崔家大少都没能发现羽箭轨迹,而那位念师却发现了,正是因为发现,他清楚自己一定会死在这一箭下,同时也后悔随着自己大哥而来到大泽。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在他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那只羽箭就洞穿了他的咽喉。

“吾弟!”

崔家大少疯狂了,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发了疯似的冲向了西陵骑兵的方向。

一位看起来发了疯的洞玄境高手很恐怖,拦在他面前的月轮国盗匪瞬间就被他斩杀了三人,而他,也冲破了月轮国盗匪所组织的防线来到了西陵骑兵面前。

只是,当他对着一名面色惶恐的西陵骑兵斩下自己手中长剑时,却发现那柄剑再是不能寸进半分。

他看着那位面容凶残的西陵骑兵统领,怒声喝道:“罗克敌,你这是在与我青河郡作对,与整个大唐作对。”

罗克敌并没有去回答他那个问题,而是对着身边的西陵骑兵挥了挥手。

一阵战马的嘶吼声发出,二十几位西陵骑兵们面色冷然的冲向了那些精疲力尽的唐国武士。

罗克敌指着远处那那躺在地上的念师尸体,对着一脸气愤之色的崔家大少问道:“那是你的胞弟吧?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竟就是不惑境的念师,他若是成长起来,你或许做不了青河郡的主人。”

说完,他又指向了自己脚下那具睁着眼睛的西陵骑兵尸体说道:“路是他带的,而且很巧的是,我们刚来就遇见了你们,又很巧的是,之后还来了一波愚蠢的月轮国盗匪,只是你没能想到这次来的是我。”

崔家大少听完罗克敌所说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他不安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双眼紧盯着罗克敌道:“你知道的,杀了我整个西河郡都会疯狂,尽管你很被裁决大神官看重,但到时你依旧会付出代价!”

“放心,你不会死,而且我也会帮助你完成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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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那射向神鸟的箭

虽然被这位西陵骑兵统领猜测到了自己这次来大泽的目的,但是,崔大少那从小就被崔老家主刻意培养的城府在这一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很快的平复了心境,也确认了自己今日确实不会死。

“你要怎样?”

罗克敌将崔大少放了下来,说道:“我要唐国新研制出的兵甲,当然,不会一下子要很多,只要你每月给我几十套,这样持续个几年,以你在你们崔家的势力,相信不会有人察觉的。”

罗克敌所说的并不是一件小事,因为大唐的兵甲历来都是禁止对外流通的,即使因为战斗演习损坏的,最终也都会流回制作兵甲的衙门,如若发现有人私自流通这些,朝廷会毫不留情面的将之灭族。

当然,崔大少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这件事,也能够保证自己不受牵连,但是,若自己如此做了,那日后必定会被罗克敌抓住这个把柄来以此要挟自己,可是,若自己不做,罗克敌一定会将在大泽之中发生的事情告之崔家,自己也定然无法成为崔家家主。

他看着那些西陵骑兵正在屠杀着自己带来的青河郡武者,看着那森然白冰被鲜血逐渐染红,他的身子不禁一软,再次看向罗克敌说道:“我答应你。”

罗克敌拍了拍崔大少的肩膀,说道:“崔少爷,那我们今后可就是一伙的了,现在,咱们就去看一看这冰域中间的那只神鸟是什么来头。”

……

……

冰域的中央是一座涌起的小山,当然,这里以前只是凸起于大泽的一处小山,小山的周围也并不是冰域而是一片小湖,只是不知在哪一个时间段,这里化为了冰域。

小山之上,一只差不多有一人大小的神禽注视着远方,它的羽毛很蓝,是那种无一丝瑕疵的纯净的蓝,它的尾巴很长,自高处垂落到地面如同一汪蓝色的流动着的清泉,它的双爪泛着幽幽的寒光,毫无疑问,即使大唐国最坚韧的铠甲也阻挡不住其锋芒。

只是,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左翅像是经历了某种巨力的撕扯而无力的耸拉在地上,翅膀与它的躯体之处有一道很长的伤口,细看之下可以看见那裂痕之间正不断溢出的蓝色血液。

数日前,在冰山之上沉睡的它被一位洞玄巅峰的强者唤醒,当然,那位强者并不是怀着好意,所以,他们发生了激战。

洞玄巅峰便是这世间罕见的修行者了,而神鸟虽然力量还处于虚弱阶段,但是,它却能够发出恐怖的冰焰。

所以在经过很惨烈的一场厮杀之后,强者以断了一臂的代价逃走,而它的翅膀也几乎被那强者撕了下来。

马蹄铁撞击寒冰的声音自冰域的远方传来,就如同月轮国腰鼓舞进行中的鼓声一般浩荡,一队身披重甲的骑兵出现在了冰山之下。

“看到了吧,那只神鸟果然还在这里,崔神官也猜测的不错,它很聪明,知道重伤的自己逃离后会更加的危险,也知道将每一次来寻找它的人都灭杀干净来保证自己的隐秘,若不是崔神官受伤实在太重导致裁决大神官很重视这件事情,我也不可能会来大泽,而它,也真的有可能会在这里将伤养好而遁走。”

罗克敌对着面色铁青的崔大少随意讲着,似乎并没有将那只重伤了崔神官的神鸟放在眼中。

可是,崔大少清楚,最近青河郡那些以捕捉神鸟为目的而踏进大泽的修行者们没有一个走出大泽,且当中不妨有洞玄境的高手。

“青河郡有很多高手皆已死在这里,对于我族叔,你应该清楚,他并不是一般的洞玄巅峰高手。”

罗克敌再是拍了拍崔大少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说这只神鸟很厉害,不过,我们准备的很充分,一会你看着就好,放心,不会拿你当挡箭牌的。”

西陵骑兵停在了距离神鸟的十丈之外,神鸟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们则是充满着戏谑地看着神鸟。

对于能够捕捉一只重伤了洞玄巅峰大修行者的神鸟这一定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因为,摧残一个美丽的事物本就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放箭。”罗克敌摸着手中的剑柄看着神鸟轻声说道,就如同一位大少爷去了红袖招指着一位姑娘说你跟我走吧一般温柔。

但西陵骑兵却在他的口令之下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同时拿箭拉弓,十八只泛着寒芒的羽箭在同一时刻射向了神鸟。

一边的崔大少一惊,因为,那些羽箭并不是他们之前与西陵骑兵厮杀时碰到的箭,那是沾满了符文之力的箭,以他洞玄初境的神觉感知,他相信,只要自己中上这一箭,即使有知命境界的医者也不可能将自己救活。

当然,如此恐怖的箭自然不会很多,所以西陵骑兵们并没有进行第二次射击。

十八只箭若十八颗向着大地滑落的流星,每一颗都蕴含着炙热而恐怖力量,每一颗都能轻易的将一方城池夷为平地。

神鸟能够感觉到它们给自己带来的威胁,也清楚,它们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它尖啸一声,随着那只翅膀扇动,无尽的天地之息在这一刻骤然暴动,有凌冽的寒风凭空而生,也有像是飞刀一般的雪花自九天而落。

看着唤来风雪的神鸟,西陵骑兵们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他们嘲讽这只神鸟不知躲避,竟然妄图用风雪来阻挡知守观神符师所制之箭,还在嘲讽神殿那位洞玄巅峰的神官,他竟然差点死在这样一只笨鸟之下。

只是,他们的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那些似乎可以射穿一切的符箭在穿越那片风雪区域的时候,就像跳入沼泽的兔子停在了那里,它们不断地挣扎着,只是越挣扎便离死亡越近。

只是因天地之息躁动而引来的风雪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那可是连洞玄高手都不敢直面迎接的符箭啊!

罗克敌并没有像那些西陵骑兵们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冷漠的拉开了大弓,对着那片风雪也射出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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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们不该动它的!

弓很曲,所以,那一箭的力道很大,符文的力量与天地之息共鸣之后化作了一道细虹拖在了箭羽身后,随着箭飞速射向神鸟,一道若昊天神辉一般明亮的线条出现在了罗克敌与神鸟之间。

利箭撞击在了风雪之上,如同剪刀剪开了一匹柔软而艳丽的丝绸,风雪在这一刻骤停,神鸟的瞳孔也在这一刻放大,那一只箭并不同于那十八只箭,那箭是切实让它感觉到自己所无法抵抗的!

若它体内的力量没有被禁锢,若它的另一只翅膀还完好无损,它会选择暂避这只羽箭的锋芒,但是现在,逃跑对于它来说是最无用的选择。

蓝色的火焰从它的双眼迸出,也自它那如同清泉流动的羽毛之上燃烧,它们很快地聚集在一起,又很快的化作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而冲向了那只箭。

能将风雪切割的箭那一定很恐怖的,也确实,毕竟那是洞玄上境甚至已至巅峰的西陵骑兵大统领罗克敌射出,毕竟那一箭是知守观一位神符师根据受到重伤的崔神官对神鸟神异的叙述而专门设计出的一只箭,整个西陵也只有这一只。

箭轻易地洞穿了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凤鸟,而凤鸟身上那恐怖寒力与那无物不焚的特性似乎在这一刻也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阻拦作用。

来敌太过强大,或者是说西陵对于这只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神鸟有着极其强烈的好奇心所以他们的准备很是充分。

只见,穿透了凤鸟躯体的箭洞穿了神鸟的翅膀,巨大的力量将神鸟带的飞起而后将它钉在地上,神鸟挣扎,但却怎么也挣扎不起。

此刻,它的眼神内没有一丝恐惧,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罗克敌,它的眼神中只有着不屈,似乎还有着某种决然。

但是那决然因何而生?

“从你的出现之前,这世间具备着强大力量与聪明头脑的只有人类,但是自你出现之后,这似乎是打破了人们的认知,所以,西陵必定要将你带回。

不过,现在还是让我先猜猜,你既然很强又很聪明,而我也见过很多很强也聪明的人,当他们的处境和你相同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与敌人同归于尽,而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罗克敌说完,向着神鸟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他未去看变得异常愤怒的神鸟,而是向着身后看了一眼,那些西陵骑兵们迅速的下马跑向神鸟,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与神鸟皆是保持着距离。

“让我再想想,你在看到自己没有了与我们同归于尽的机会后,你一定是想着尽快杀死自己,不过我还得要提醒你,我们准备得很充分,你这个想法不会达成。”

神鸟的眼神中闪过了嘲讽之意,而这嘲讽之意过后便是充满着绝望的疯狂,它强自站了起来,不管那只插在自己翅膀之上插在地上的利箭是多么的稳固,也不管拿地上流出的很多泛着寒意的蓝色鲜血,它的身体在这一刻燃烧,而这一次,不是那蓝色的冰焰,而是若朝阳般通红的火焰。

只有这样的火焰才能够将它烧死,也只有这样的火焰才能够让它死的很干净而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此刻,在它翅膀之上的那只羽箭似乎因为它身上燃起的火焰而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块寒冰被热力所融成了水,而水又被热力蒸腾变成了气,只不过,它所化作的并不是气,而是很纯净的一道神辉,就像第一抹朝阳照在西陵神殿之顶时产生的那般纯净的神辉。

罗克敌的嘴角微微翘起,再次看了一眼身旁的骑兵之后,挥动双手开始诵经,周围的骑兵们也开始了诵经。

神辉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滋补而渐渐壮大,很快,它笼罩在了燃烧着烈火的神鸟之上,那烈火开始逐渐的熄灭。

神鸟眼神中真的出现了绝望,也确实,不管是谁,在连决定自己死亡的能力都被剥夺时也都会绝望,更何况,它曾经一直被某个人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次的绝境。

良久,当烈焰彻底的熄灭,围绕在神鸟身边的神辉的形态开始变化,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若行云流水一般自然的化成一座樊笼,也是在这座樊笼彻底形成后,神鸟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甚至,它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在被一座慢慢形成的樊笼所笼罩。

西陵神殿之人很清楚一点,占据第一很重要,比如,他们第一个信奉了昊天,所以他们受到了这世间所有信奉昊天之人的崇拜。比如南晋剑阁的剑圣柳白成为了当世第一高手,剑阁便成为了天下间所有练剑者的圣地。再比如,唐国有了天下第一的夫子,他们成为了第一个敢于与他们西陵神殿作对的国度。

这只神鸟绝对是大陆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只要将之驯服或是将之研究透彻,西陵一定会获得好处。

罗克敌在念动着经文咒语,但他却在想着自己将神鸟带回西陵后裁决大神官允诺自己的好处,想着自己会因为那好处会在未来几年内突破知命,所以,即使樊笼很快彻底完成,他依旧觉得很慢。

神鸟绝望,更是悲伤,面对着如此险境它想到了很多对于它来说很重要的人,比如早早就失去娘亲的小龙儿与整日在小竹峰练剑的小伊儿,某只大黑驴,还有老嫌弃自己吃的多却不长个子的某人。

它感受到了在外的樊笼已经完成,也感受到了自己灵魂上出现的那道枷锁,而后像是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是谁?”罗克敌大吼一声,在最后一刻中断了对于樊笼神术的施展,当然,他也不得不去中断。

因为他不知道樊笼之外的那个身影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他也清晰的感觉到,那道由光明大神官凝出的一道神辉在崩解着。

“其实,我对于西陵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恶感,因为事关任何一个团体的统治背后都是充满着血腥与黑暗,可是,你们不该动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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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救下罗克敌的知命强者

这声音听起来很稚嫩,所以即便那话中内容再是高傲再是杀气腾腾也不禁让人听起来觉得好笑。

但是,当话音而落之后,那樊笼之上的昊天真意却是被某种意志所驱散,那充满着光明凝结若实质的樊笼也在骤然间崩塌。

原先的樊笼之处不再光明不再刺眼,罗克敌与西陵骑兵们看清楚了来人的相貌,那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童。

当然,他们不会因为来人是一位孩童就去放松警惕,因为但从他破去了有着光明大神官凝结的昊天真意的樊笼就足够让他们认真对待,更何况他们没有发现那个孩童是如何出现在樊笼之处的。

……

破了樊笼之后,男孩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他蹲下轻轻地摸着不断落泪想要挣扎起来的神鸟,他的眼圈是红的,似乎也要哭出来一般。

“你别动,就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将欺负你的人杀死的,你也记着,今后除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说完,他起身,同时缓缓地解下了身后的细长剑匣持在手中,而后冷冷地看向了西陵众人。

罗克敌与西陵骑兵们很清楚一位能够破了他们联合施展的樊笼的人会有多么强大的实力,但他们同样很清楚,若是将那只神鸟带回西陵,他们能够得到这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好处,所以,他们的眼神在这一刻很坚定,所以当男孩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再次很是统一的拉开了强弓。

十八只充满着寒光的利箭再次射出,这是他们最后一只有着符文加持的羽箭,所以,他们在射这一箭的时候很用力,也所以,那箭上的寒芒比之前更甚数倍。

男孩平静地看着那十八只利箭,轻轻的像是舞女挥动衣袖一般挥动了手中的剑匣,平静的虚空似乎出现了一道像是水纹一般的涟漪,而后它缓缓地向着极速飞来的利箭荡去。

利箭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涟漪涌动的时候便来到了其的范围之内,箭头之上那闪烁着的星芒也在这一时刻触碰到了那道涟漪。

十八只利箭在这一刻化作了十八道璀璨的神华,它们拼命的释放着体内符文中蕴含的力量,想要冲破那道涟漪。

可是,那道看起来比水还要柔弱的涟漪在这一刻是显得那么的坚强。

忽然,一道微弱的“咔擦”声响起,如同一道信号一般,紧接着便出现了连续不断的咔擦声,此时再去看那些箭矢,它们绽放的神华早已虚弱,箭身似乎因为承受着某种巨力而在慢慢的裂开。

“书院不器意!”

罗克敌终于认出了那道涟漪的来历,而此刻,他似乎也猜测到了这个男孩究的身份。

他是那位书院刚刚宣布的天下行走,是那位在一刻之内由不惑入洞玄的二层楼弟子。

夫子不平凡,所以书院二层楼的弟子就不平凡,罗克敌知道,今日自己不会很容易的带回神鸟,甚至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当然,也幸好那男孩是书院的天下行走,所以,他可以不顾忌夫子不顾忌书院。

罗克敌拔出了自己的大剑,那些骑兵们也拔出了大剑,他们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缰绳,等待着统领下达冲锋的指令。

一个很长的呼吸过后,罗克敌的面容变得狰狞,他的剑指向了那位瘦弱的男孩。

十九只如同巨兽奔腾的战马在同一时刻发起冲锋,坚硬的马蹄铁踏在寒冰之上溅起无数纷乱的冰屑,十九柄十字大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相极了在狂奔的朝阳。

……

在男孩出现的时候,崔家大少便退到了一边,看着如此威势的西陵骑兵,他眼神中不断有掩饰不住的震撼流出。

他不停地将之与崔家所养的私兵对照,可他发现,即使自家挑选出一队修为完全与这队西陵骑兵修为相同的私兵,让他们穿上大唐最新研制出的兵甲,也不可能将之战胜。

或许,只有在燕塘边境的夏侯部下的铁骑可以与之一战。

想到此,他又开始担忧起了那位书院行走,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男孩还在洞玄,而他是一位唐人。

……

面对着向自己冲来的似乎无物不催的骑兵,叶朝向前踏出一步,而后挥舞起了手中的剑匣。

天地间忽来一阵大风,刹那之后有雪而至,雪随着那柄细长的剑匣而动,若后崖山洞下被风吹起的洁白的杏花瓣,它们清冷但每一瓣都散发着极锋锐的气息。

他的眼神变得如冰雪一般白,那柄细长剑匣横斩而出。

风在这一刻变得暴躁,纷乱的雪花伴着一道晶莹的剑气冲向了西陵骑兵。

很快,第一片雪花就落在了一位西陵骑兵身上,它轻易的划开了那坚固的铁铠,又轻易地钻进了那位骑兵的肌肤之中,而后在他的体内化作了冰凉锋锐的气息流窜。

当然,那种痛只若一根银针的刺痛,那种冰也只是一片雪花的冰,但是,那只是千万雪花中的一片。

又很快,雪花笼罩在了冲锋着的西陵骑兵周遭,那些十字大剑之上的圣洁光芒在瞬间消失而后又在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冰霜,奔腾的战马停下在原地不停的跳动,骑兵们扔下了手中的剑,面容变得狰狞像是在忍受着某种剧痛。

晶莹的剑气迎着他们横斩而过,战马停止了躁动,他们狰狞的脸也在凝固,而后,他们像是一片片被锋利剑刃切割过的树叶一般而断成了两半,在鲜血还未流出之后又被恐怖的寒力所冰封。

“啊!”

罗克敌发出了一声愤怒带着惊惧的吼声,他的战马被斩成了两半,他那一身西陵最顶尖的匠师所制造的盔甲碎裂成了数块,他来到了叶朝的身前,他的十字大剑还如同朝阳一般散发着神辉。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恐怖的洞玄上境高手,若不是他提前感知到那一剑的危险而故意落在了最后,哪怕以他快至洞玄巅峰的境界也会在那一剑之下受到重伤。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部下们在那一剑之下全部阵亡。

不过,正当他愤怒与惊惧的同时,他看到了那位书院天下行走握着的剑匣颤动了几分。

他很确定的判断,斩出那一剑之后的那人绝对不是没有付出代价,所以,他冲了上来,斩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剑。

圣洁的阳光变得耀眼,它将还在不断飘落的雪花蒸腾,也将那锋锐的寒风净化。

只听,一声很清澈也很响亮的“铛”的声音传来,便见叶朝面色涌出一片潮红,而后身形像是无法承受大剑之上的巨力而暴退。

罗克敌并不是一位庸者,他是近几年来被神殿大力培养的人才,而他也在无数次护教行动中经历过生死间的恐怖,单论境界而言,他甚至还要比叶朝高上一分。

“嘭”的一声,叶朝的脚掌在冰面上狠狠一踏,后退的身形骤然止住,而后,他挥动剑匣以刺剑式刺向了紧追而来的罗克敌。

紫色的电花伴随着一声雷鸣而浮现在剑匣之上,耀眼的紫芒驱散了十字大剑之上的神光,而后与之狠狠地撞在一起。

罗克敌感觉到了一股巨力自手中的大剑传来,可在短短的瞬间,他的手臂又传来了极为强烈的灼烧感与麻痹感,那握着十字大剑的双手不禁因此一颤。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丢掉手中的武器,可是,那力量太过霸道,自己的肉身又太过脆弱,而有的时候,肉身是不受灵魂所控制的。

听着大剑落在冰面之上发出的清脆“叮当”声,此时的罗克敌心中生出了无边的寒意与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面对昊天面对掌教面对裁决大神官时因为知道力量本质的悬殊而生出的,那位书院行走与他境界相同,而他还想过如何去杀死对方,可是,他发现自己在与对方交手的几招之间便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畏惧死亡也畏惧这种感觉,所以,此时的恐惧是要比任何的恐惧都要深刻。

……

当叶朝决定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毫不犹豫的竭尽所能去杀死对方,所以,当那柄十字大剑落在冰面上的时候,他手中的剑匣便刺向了罗克敌的心窝。

剑匣自然是钝的,可是,剑匣之上的锋锐之息却是比这世间的任何一柄剑都要锋利。

罗克敌感觉到了死亡来临,他想要反抗,但那灼烧带着麻痹的力量还在他体内肆虐。

剑匣割开了他的衣襟,剑气刺透了他的肌肤,他感觉到了心血在不断地向外喷涌,他似乎看到了冥王的影子。

只是,过了很久,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而后他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抓着剑匣在不断滴血的一只手。

“你要救他?”

“他是我西陵的护教骑兵大统领,我为什么不救他?”

叶朝抽回了剑匣,一脸戒备的注视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穿着白色衣衫的老人,他清楚自己刚才的出剑有多快,可这位老人却阻止了自己的剑,那也就是在说,对方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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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知命,是当世已知修行境界的最后一个境界,强大如唐国与西陵也只有那么了了几个,而这个境界与洞玄境界的差距很大,且相比不惑与洞玄之间的差距要恐怖很多。

所以,能够轻易击败一队西陵最强大骑兵与洞玄上境罗克敌的叶朝,面对那位忽然出现的知命强者也是警惕万分,也所以他在之后并没有选择去击杀罗克敌。

当然,现在的他依旧有能力击杀罗克敌,但是,在将之击杀后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在那位知命强者的手下存活,关键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身后的小麻雀。

“你一直都在?”

“一直在,只是没有想到你的一剑竟是那么的恐怖,在我看来,你的实力已经不下于叶苏了,很厉害,夫子竟是又收下了一个好徒弟。”

叶朝沉默,眉头紧蹙的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说道:“我可以不杀罗克敌,也可以不计较这件事情,只要你走。”

白衣老者摇头,将身边的罗克敌送到了崔大少身边,说道:“那不行,西陵掌教将我从观中请出为的就是这只神鸟,我走了可是对不起掌教,也对不起我这次下山,再一个,你杀不杀罗克敌无所谓,甚至,只要你让开,我可以替你杀了罗克敌。”

“那没什么可谈的,自我突破洞玄后,还没有真正试剑,有一位知命境的大修行者试剑,似乎也挺不错的。”

罗克敌紧张的神情终是放松了下来,因为他清楚那位从观中走出的老者说的并不是一个玩笑,如果叶朝真的让开,他一定会杀死自己的。

不过虽是放松,但他也不想再是留在这里,万一书院行走在与老者激斗几招之后后悔了改主意了,那他依旧还是要死。

对着身旁的崔大少点点头,便与崔家大少很有默契地倒退着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他们要离开了,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说实话,我并不想因为你得罪夫子,虽然我杀了你完全可以将这一切安排在他的头上。”

小麻雀感应到了老者要比现在的叶朝强很多,也清楚叶朝的性格,所以它拼命地发出让人揪心的“叽喳”声想要让叶朝答应这个老者的要求。

叶朝皱眉,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麻雀,而后看着老者说道:“它是我的,你也可以将它看做是我的命,将我的命交给你们西陵,你觉得这可能吗?”

老者不解,因为他很确信大陆以前并没有关于这只神鸟的记载,也很确信神鸟自出生以来就在大泽,当书院宣布了新的天下行走之后,所有人也知道了书院天下行走的身份,这一人一鸟之间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什么联系,可是,此刻的他们却有着愿意为对方付出生死代价的联系,这绝对不合理。

不过转念这些似乎并不重要,带回神鸟,有机会杀死有着当年柯浩然之资的书院天下行走,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那我就只能出手了。”

老者说完,身形便猛然冲向了叶朝。

速度很快,是要比罗克敌射穿神鸟引动风雪的那一箭还要快!是要比洞玄境界的念师操控下的飞剑还要快!

叶朝感觉到了危险,有着极强战斗意识的他并没有选择去寻找老人的轨迹,而是瞬间将细长剑匣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也正是在这时,老者那枯瘦如柴的手碰在了剑匣之上,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力量自剑匣之中传来,也感觉到了有一道灼热的神辉侵入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他的衣袖在顷刻间化作了飞灰,身体因为强大的力量被逼得暴退。

随着无数声闷响传来,坚硬冰面之上出现了无数个若是水桶般大小的深坑,这是他以曾经修炼至太极玄青道顶峰的境界又根据二十三年蝉创造出的卸力法门。

一声闷响便是一个大坑,而叶朝在后退的片刻就踩出了数十个大坑,那一掌所含的力道竟是如此恐怖。

……

昊天神辉点亮了这方天穹,温热占据了冰域,隆起的冰山之上那些不知被冻了多少年的寒冰在这一刻有了苏醒的迹象,场间不断有着清水低落地面的滴答声响起,冰面融化,只是在神辉出现的瞬间便出现了无数块若明镜的水潭。

这种现象并不是因为昊天神辉之中所含着的热力造成,而是那神辉之中蕴藏着的某种规则所致。

……

叶朝一脚踏在了水洼之中,无数飞起的冰凉水滴落在了他的头发与衣衫之上,因为水滴本身与冰域的寒力,或许又有一些规则之力的影响,它们又瞬间化作了寒冰。

老者的双眼变得凌厉,枯瘦的手掐出了一道玄奥的印诀,若明日的昊天神辉停止了身形的壮大便向着叶朝涌去。

叶朝的身躯被冻结在了水洼之上,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冻结着,当昊天神辉向他涌来后,他的双腿像是受到极致的力量压迫而颤抖了起来。

这便是知守观知命境界高手的恐怖,他们每日都在感悟昊天想要接近昊天,所以,他们的法有着昊天的气息,而昊天对于世人来说那本就是无上的压迫。

……

一块寒冰自叶朝的右臂之上脱落,那柄细长的剑匣在动,紧接着,又有两块寒冰从他的小腿处脱落,他的双脚也动了起来。

同一时刻,天穹之上凝结出了一片乌云,乌云很厚,像一把巨大的油布伞横在了虚空将太阳的光芒全然遮掩,它们翻涌着,不断有着紫色的雷花自当中溢出。

没有了灿烂的阳光,昊天神辉无疑变得更加的圣洁,但蕴在它之上的某种威严却是因为乌云的出现而被削弱了很多。

老者看着那处乌云,眉头紧蹙思索着,以他的阅历来竟是从来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这种法。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乌云之上的雷霆落在了叶朝的剑匣之上,随着他狠狠一斬,一片雷海骤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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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一剑以前叫斩鬼神

“轰隆隆!”

一道似乎令天地都要失色的雷鸣声自乌云间传出,紫色的雷海撞在了那一团高高在上的昊天神辉之上。

雷在诛仙世界时是天地间最具威严的力量,而昊天神辉则是这个世界最具威严的力量,两方甫一相遇,天穹之上便出现了比荒原最北的极光还要绚烂的神芒。

昊天神辉在翻滚着,似乎要将这敢于挑衅它的雷海净化,雷海则是坚挺着,不断地绽放着电花想要将神辉焚尽。

“你看,那像不像一朵盛开在迷雾之中的紫罗兰?”罗克敌捂着自己的胸口,指着冰域中央上空说道。

此时的他在恐惧,甚至要比叶朝用剑匣指着他胸口时还要恐惧。

做为西陵洞玄境高手中的佼佼者,他很清楚就算是观主的首徒叶苏也绝对不可能引动可以与知命境界高手相抗衡的极招,更何况,那位知命高手是卫光明的师弟,是上一任观主的徒弟。

被这样一个人惦记着,那等于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死,除非他永远待在西陵不出。

“据我崔家掌握的情报,那男孩是我朝德妃之子,自他出生那日便被夫子收为了门徒,如今他也只是修炼了八载,他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世间即是再腐朽的木头经过夫子雕刻,它也会变成这世间最抢手的木雕,更何况,他的出生本就与众不同。”

随后,两人想到了八年前发生在唐国都城的那件事情,开始看着那朵在空中开得妖艳的紫罗兰发呆。

冰山的一角再也承受不住上空传来的威压而断裂,它自高处脱落狠狠地砸在了冰面之上,冰面发生碎裂,像是暴风雪一般的冰碴喷洒在了天穹之上,紧接着,在其之下不知沉睡了多少年被寒力所熬炼的冰水也随之喷涌。

一道蓝虹出现在了冰域之上,可因为本身就具备着寒力的它又接触到了冰域之上的寒气,它又迅速的凝结成了蓝冰而又化作了一道完全由冰晶构成的桥。

这一幕很美丽,一定是比夜幕之上的星河比红袖招的霓裳羽衣舞比唐国皇宫那株青河昙花绽放的时候更要美的存在。

只不过,在此时的冰域之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的诞生,即使它所产生的动静并不小。

因为,空中那朵在昊天神辉中绽放的雷海比冰桥产生的一幕更要美丽,也更要吸引人。

“这一招很强大,也出乎了我对洞玄境实力的判断,但是,它的力量不被昊天所喜,即使你看破了某些东西,但它依旧是被天地所弃的,就像是一朵开得娇艳却被人剪短了根茎的紫罗兰,虽然它在某一刻会绽放极致的美丽,但是,它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枯萎。”

知守观老者脸色淡然的说着,天空之上的昊天神辉也似乎在响应他的话一般,开始再次释放出了圣洁的力量,而那像是紫罗兰的雷海却是开始了枯萎。

叶朝清楚老者在说什么,因为,在他用出神剑御雷真诀之后便就感应到了这里的规则很不喜欢雷霆的力量,或者说是昊天并不喜欢雷霆,所以,虽然他成功的施展了神雷御剑真诀也成功的抵挡住了那一道昊天神辉,但是,神雷的力量却得不到后续天地元气的支撑,底蕴后劲比不过那一道神辉。

很快,雷霆便被昊天神辉所吞噬,而剩余的昊天神辉在老者的操控之下疯狂的向着叶朝涌来。

叶朝知道那仅剩的昊天神辉依旧恐怖,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抱起了身后的小麻雀开始逃跑。

只是神辉的范围很广,而不能施展御剑飞行的他跑的又是那么的慢。

“老师,我要去救小师弟吗?”李慢慢停下了清洗兔子的动作看着天际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小师弟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很强,即使他现在像是踏上了末路,但他依旧有着底牌。”

李慢慢听着夫子所说,眼中的担忧也随之散去开始继续清洗兔子,不过洗着洗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看向夫子又是问道:“那照这么说您这次出来不是在为小师弟护道?”

夫子起身看着因为即将日落而显得有些黯淡的天穹说道:“我这次出来是想要找一找那两人。”

“咱们在前年不是刚找过他们吗?难道这一次老师你有把握?”

“依旧没有,但是荒原最北边的雪山已经陷入永夜,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我需要尽快的将他们找出来。”

“那这一次一定能够找见。”

夫子摇头,脸色复杂的说道:“那两个人很会藏,不好说。”

……

知守观老者冷冷的看着神辉将叶朝淹没,当然,他知道淹没的还有西陵神殿极为感兴趣的神鸟,只是他更清楚要杀像是叶朝这般天才的人物必须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天边的太阳落在了大泽之中的某处高山之上,它将自己在今日最后的一丝余辉挥洒,将那处天穹的云彩渲染得通红,尽管那里也很美丽,只是让人看起来不禁生出心酸与怅然之感。

神辉终于消散了,它是随着最后一束阳光而一同消散的,老者没有杀死一位绝世天骄而感觉到惋惜,也没有因为杀死了一只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鸟惋惜,他面容依旧冷峻的走向了神辉最终消散的地方。

只是,在他没有走出几步之后,他的神情便变得骇然,因为他看到了一柄满是裂纹的剑。

这一剑的剑意很纯粹,纯粹到在它的身上他感觉不到除剑意之外的任何意志,这一剑的杀意很足,似乎让他看到了裁决司之上飘着的猩红血气,这一剑也很强,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存在。

感应到危险,人们下意识的便是让自己脱离险境,而脱离险境无外乎便是逃或者是让自己感觉到危险的事物消失。

老者不会逃,因为修炼光明神术的人从来不会修炼关于逃跑的神术,更何况,以他的骄傲,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书院的天下行走面前逃跑?

……

他的双指出现了一道亮光,在陷入了黑暗的冰域中就像是一束散发着微弱火光的蜡烛,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去忽略它,因为,那是知守观沙字卷天书中排名第四的神术《点烛》,也是光明神殿中最高要义的神术。

烛火所释放的光很微弱,尤其是在诺大的冰域之中显得更加微弱,但是,若烛是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火是天地间最纯净的力量昊天神辉,那么,在它真正发挥光亮的时候,那产生的光明一定会很浩大。

……

西陵神殿之下的一处牢房,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幽阁,一位穿着白衣的老者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很纯净也很高傲,就像是那朵始终飘在光明神殿之上的白云一般。

“我曾经说过,如今的神殿不太光明,所以我让你在观内闭关修炼不去参加光明神殿与西陵神殿之中的事情,可你还是走出了西陵,不过,你不会白死,等我杀了冥王之子后,会为你报仇的。”

……

冰域之上,神光渐消,知守观那位知命强者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男孩,他的眼神中有悔意,有惊惧,也有着惊艳。

“是我疏忽了,你书院既然有入魔的先例,那我就应该再谨慎一点,对了,那一剑叫什么?”

“它以前叫斩鬼神,但是我在看了浩然剑之后对它又改了改,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知守观老者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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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过几年会有一个人化成月亮,但我不愿

斩杀强敌一定不会让人感觉到很轻松,因为既然是被称作强敌,那么与强敌之间的战斗就不会轻松,叶朝杀的是知命强者,那人来自西陵不知可知之地,是当今那位光明大神官的师弟。

这一场战斗中,他受了很重的伤,首先,在硬抗昊天神辉的时候,即使他的肉身因为早年太极玄青道的锻炼与之后参悟了二十三年蝉与浩然剑意变得很强大,但依旧有多出骨骼发生断裂,而在那位知命强者用出了最后的神术后,他的体内更是多出了一股霸道的昊天神辉在不断地摧毁着他的脏腑。

所以,当那位知命强者倒下后,他的身体随着放松也摔倒在了地上,他拼命的呼吸着冰域上那冰冷的空气,可鲜血却不断地从他的嘴巴鼻子内往外流着。

不过,他却笑的很开心。

因为,他杀死了知命强者,因为他与变大变好看的小麻雀重逢了,这值得笑。

小麻雀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他身边,就像是一位做错的孩子低着头等待着自己父亲训斥一般。

它认为这一次叶朝受伤是因为它而起,而叶朝在与强敌争斗的时候,它没有发挥出一丝的作用。

“叽喳。”

它的声音变了,没有了以前那般清脆,似乎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烦意,但是,这依旧让叶朝感觉到熟悉。

“你一定是在说,你看,我长大了,也变得好看了,叶朝,你以后不能再说我白吃饭不长身体了。”

小麻雀纯净的眼睛中泛起了泪花,很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我早就说过,吐血这种事情本就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的,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吐过血,还有,别给我哭,我们好不容易再次相逢,你这一哭破坏气氛。”

叶朝说完,很是粗鲁的伸出手将小麻雀眼角的泪花抹掉,轻轻地抚摸起了它那受伤的翅膀。

……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月亮,所以只有星辰的夜幕总是会让一些人感觉到少了什么,即使那广袤浩瀚璀璨无比的星海真的很漂亮,即使抽象的星座很多也很清晰也会让人浮想联翩。

岷山南麓的一位孩童在抱着婴儿看着夜幕发呆,南晋的一处深山中夫子与李慢慢看着夜幕在发呆,南海的一只小舟上一位道人看着夜幕也在发呆。

有的人见过夜幕之上挂着月亮,所以他们知道只有星辰的夜幕会很单调,有的人没有,但是他们见过蔚蓝天穹之上出现过的太阳,所以,他们觉得夜幕之上应该多些什么。

“这里没有月亮真的很讨厌,比如在我想唱一首关于月亮的歌时别人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再比如我想要诵读一首关于月亮的古诗词玩情怀顺带装个*时,别人还是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叽喳?”

“在过上十几年后,可能会有一个老头与这里最强大的存在干上一架,然后他会化作月亮,可是,我不愿意如此,所以,这里大抵是永远不会出现月亮了。”

小麻雀像是知道了什么而后点了点头,但事实上,它连夫子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清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强大的人可以化作月亮?

叶朝很是宠溺地摸了摸小麻雀的脑袋后起身,他的伤势依旧严重,但是在吃过王持所炼制的疗伤药之后,行动能力已经恢复了些,当然,恢复行动能力也和他那不下于魔宗修行者的躯体有着很大关系。

如果将天下所有的修行者们比作满天繁星的话,那么知命修行者一定是夜幕之上最亮也是最受人们关注的那几颗,当一颗星辰陨落时,那些关注夜幕的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叶朝很清楚这个道理,也清楚冰域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很不平静,所以,即使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带着小麻雀行走大泽很危险,但是,他依旧要这么做。

……

……

这世间最快的修行方法不是每天在静谧的破观之中感悟天地,也不是每日沉浸在旧书楼中钻研修行的功法,更不是在某座寺内听讲经首座讲着那深奥无比的佛家经文。

而是在生与死之间感受元气与自身共鸣的规律,去亲发现容纳着天地之息的世间万物的规律,这个道理魔宗知道,西陵知道,悬空寺知道,大唐的书院也知道,所以,为了培养最强弟子,它们皆是有了天下行走。

叶苏半年前一人一柄木剑踏上了去荒原的路上,他见识了苍莽的岷山,见识了一望无际的西荒,看到了在黑夜之下瑟瑟发抖的雪山,与佛宗的天下行走七念打了一架,与魔宗的天下行走也打了一架,所以,他到了洞玄境界的巅峰,这是当年卫光明与西陵掌教都没有的修炼速度。

因此他体验到了在红尘历练时对于修行的好处,所以当书院宣布了天下行走之后,他再一次的主动要求下山去会一会那位书院行走。

距那日离开知守观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下山的他并没有利用西陵神殿的力量去查询书院天下行走的行踪,而是直接去往了南晋。

剑阁的赏剑大会,那人做为书院的天下行走怎么可能不去,再一个,它认为去剑阁见识下柳白也是极有必要的。

……

南晋西南的一座小城中,一位穿着青衣腰胯木剑的少年与一头毛色很亮的黑驴在街上走着,很多人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当然,这天下间并不只有一座道观,所以穿着青色道衣的人很常见,至于黑色的驴在南晋更是常见。

可是那少年并没有骑着那头黑驴,而那头黑驴也从来不去搭理身边的少年,而且,当他们走到某处小吃摊前,大黑驴停下,那少年就会掏出银子买些吃的去喂给那头黑驴,这些现象可绝不常见。

“你很庆幸,若不是因为我妹妹,我早就把你扔到桃山后面的峡谷之中了,还有,你真的很能吃!”少年给大黑驴喂完两个包子后不满的说道。

大黑驴白了他一眼,不屑的叫了一声后,又去细细的品味那包子的美味。

“看见西南角那座山了没?那上面就是剑阁,若你找的人是个修行者,他很有可能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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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河国的少女与女孩儿

“古人诚不欺我,若想要问路,想要问对路,还是给钱才行,剑阁城终于到了。”叶朝看着站在自己肩膀之上变回了麻雀样式的小麻雀说道。

小麻雀兴趣斐然的点点头,没有发出尖锐的叽喳声表示很赞同他的话,也没有很认真的点头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因为在离开大泽的十几天内,他们走错了很多次路,而南晋的山中野兽又很少,所以它很饿很没有兴趣。

当然,叶朝也很饿,也懒得去用一些不正当方式让小麻雀支持自己。

他不差钱,给了守城的南晋侍卫一两银子后得知了城内最好的客栈方位,火速地奔向了那里。

显然,这次又应了他之前的那句话,所以他与小麻雀极为顺利的找到了那座名曰月来客栈的客栈。

月来自然不是因为这里有月,而是因为这家客栈的老板是月轮国之人,所以被称作是月来客栈。

店内的人并不少,只是一边迎接客人的小二看起来却精神萎靡,他眯着眼睛,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小二,给我来一间上房,再准备一下你们南晋的特色美食。”叶朝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太多的小二说道。

店小二睁开了眼睛,不过在发现眼前并没有什么人的时候,骂了一声唐人绝对听不懂的话后,便又是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若是平时,他一定不会这般,只是因为赏剑大会来临,很多修行者来到了剑阁城,所以,他们家客栈的生意很好,可是,修行者们的脾气大多高傲,天南海北的聚在一起,难免会要发生事端。

而这发生事端,便就等于客栈发生事端,两日前一位西陵神官指着一位苦行僧说人家身上气味很像茅房的味道,结果苦行僧二话不说对着那神官就扔来一只铁质钵盂,神官躲过,可钵盂却撞到了客栈的一堵墙,而后,那堵墙便塌了。苦行僧扔下足够修建那堵墙的银子走了,可修墙的任务却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还有,昨日一位拿着木剑的少年非要与一位和尚打架,这一次倒不是在客栈内,可是,客栈的后院却因此遭了殃,一座假山成为了两座,假山下的小水潭中的水不知去了哪里,最后那少年也是扔了很多银子后离去,但将小水池填满的任务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说小二,就算小爷我个子低,你也不能这样忽视贵客吧?”叶朝极为愤怒,在清河郡的时候被人称作小客官就罢了,来到南晋,竟然直接被人忽视了。

他并未经历过变声期,所以愤怒之下说出的话很亮,除了让店小二清醒过来之外,那一边吃饭的食客们也纷纷看向了他。

小二的脸色有些不悦,也确实,被一个小娃称作小爷即便是一向脾气很好的烂柯寺僧人都要不爽,更何况是他。

正当小二准备撸起袖子将这个淘气娃打的不敢再给他称小爷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抹银光,那是一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子,是大唐钱庄最新发行的银两,就那大小绝对不下于十两。

“哎呦,小客官,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给我来上一壶好酒,一斤酱牛肉,两碟你们客栈的特色菜,两大碗米饭,再准备一间上房,剩下的钱就是你的了,还有,叫我客官,”

有钱,自然就是大爷,所以小二不光之前的不爽消失了,还专门又叫了一声客官表示自己记住这位小爷的话了。

好的客栈上菜的速度自然够快,盏茶时间便将所有的菜摆到了叶朝的桌子上,而后,一人一鸟开始旁若无人的吃饭。

至于为何要旁若无人,是因为他做为一个小孩儿,喝酒的时候却比南晋的剑客还要豪爽,吃饭的速度比金帐王庭的蛮人还要快,而那小鸟的速度虽是稍慢,可在其每一啄的时候,都会让自己脑袋充满米粒,周围的食客们自然会忍不住去看他们。

放在平时,小麻雀可能会飞到叶朝的脑袋上用翅膀指着那些人叽喳的叫着,叶朝会站起来指着那些人说他们没见过世面,可现在,一人一鸟只想让自己饿着的肚子变得饱一些。

没过多久,客栈门前又传来了些动静,所有的食客又将视线转向了来人。

带头的是一位中年书生,这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可中年人身后,却是有着四位靓丽的白衣少女与一位可爱的女娃,从她们的衣着和打扮风格来看,是大河国的人。

既然是大河国的少女,那自然比一个顽童和一只鸟有看头太多了。

中年书生与店小二交谈了几声,便带着大河国的少女们去往了空闲的桌位上去。

只是此时客栈之内只剩下了一张空桌子,而一张桌子最多也只能坐下四个人。

“小弟弟,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小字对于现在的叶朝来说真的很讨厌它,可是女声温柔,叶朝认为这可以原谅,再加上他现在还处于旁若无人的状态,所以,他只是将自己的盘子挪了挪,含糊不清的说了声随便之后又埋头苦吃了起来,甚至都没有顾得上看一看说话之人。

那位大河国少女和女孩对于第一次外出都是充满着好奇,而叶朝这奇怪的一人一鸟绝对可以满足她们的好奇。

“叽喳”

小麻雀躺在桌子上发出了很满足的叫声,可随后它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在这张桌子多出两人后,她们便一直在看自己,而现在自己的脑袋上充满了油渍与饭粒,这样一定会很丢人。

所以小麻雀偷偷看了一眼叶朝确定他还在吃饭,便迅速向着他的衣领处飞去。

不过,叶朝显然是防着它这一手,一把将它握在手中后便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包裹一角给它擦拭脑袋。

“这是我最后一件干净的衣服了,明天还要穿着它上剑阁呢,给你擦饭将它闹脏,丢的可是我和书院的人,还有,你以后再有往我衣领上擦脸的想法,我一定会将你做成叫花鸟。”

“这个给你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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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破境入知命

月来客栈的天字三号上房中,一个男孩就着点点烛火闭眼打坐着,一只蓝色的小麻雀则是在男孩的肩膀上沉沉地睡着。

叶朝有着堪比魔宗修行者的躯体,又有书院十一师兄王持的疗伤药,加上自冰域走出之后每夜不间断的运功疗伤,他那被知守观知命强者重伤的身体每日都会恢复很多。

内视着自己右手经脉中最后一道细痕被一道草木清气修补完成,他睁眼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可是在他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酒去庆祝伤势恢复时,体内的元气却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他本来就曾到达过一个很高的境界,而在那日拼死斩杀了知守观知命强者后更加清晰透彻的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也是在那之后,他便看到了横在洞玄之上的知命门槛。

只是当时体内重伤令他无法完整的踏过那里,而在刚刚,随着他体内最后一丝伤痕被药力所弥补,那在知命门槛前盘桓多日的元气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此时,那未闭紧的木窗被院外的夜风吹开,烛火理所应当的被风熄灭,也似是因为烛火熄灭,天字第三号客房内的温度骤然一降,比之月华还要清冷的星光洒在了他的身上,也洒在了依旧沉睡的小麻雀身上。

后院的一棵老槐多处枯朽的树干长出了很多嫩绿的枝条与绿叶,不知多少年未开花的它垂下了无数的花苞,无数的花苞迎风而开,满园的槐花香瞬间笼罩了客栈。

在它一旁,因为枯萎而下垂的一朵月季抬起了头,那枯黄的花瓣不知在何时恢复了粉嫩,干涩的花蕊也重新变得湿润。

小池中的鱼儿们聚在了一起,它们不断地尝试跳出水面去与那流向二层楼间的星光更近一些,只是那些高冷的星光并没有被它们的执着所打动,依旧挂的很高。

一处客房之内,执笔写字的大河国中年书生停下了笔,他起身揉了揉因为久坐而酸麻的腰椎,将一边的木窗推开,看向了满树清香的槐花与那潺潺流动着的星芒。

自从那日叶苏与大黑驴离开,叶红鱼便陷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除却找人比剑与一些必要的行动之外,她几乎从不离开知守观藏经阁的那处破败椅子。

她并不是一个做作的人,想要让大家都知道即使那位天才离开了知守观,但知守观的未来还有她叶红鱼,她也不是因为叶苏那句话而使得心境大乱,只有沉浸在书海中才能平息。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变得强一点。

“他竟然入知命了。”

她说的他自然就是叶朝,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却又每日关注着,因为这个人是夫子的弟子,因为他的修炼速度很快,因为看着自己长大的黑黑离开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名字。

“你能够在洞玄之时就可斩杀天净师叔,你很强,那我在将来击败你一定很有意思。”

……

……

老树开花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尤其还是一棵老槐树,当然,加上月来客栈的小二发了毒誓确认自己没有换掉现在小池中变大很多的鱼后,这加起来客栈后院所发生的一切会变得更加稀奇,所以,大槐树之下聚集了很多正在议论纷纷的人。

大河国并没有槐树,当少女们起床之后循着槐花的清香来到了客栈后院,看到了昨日还显得光秃秃的槐树却在今日变得枝叶茂盛,且结出了一串串清香的槐花后,她们欣喜地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看呆了客栈中的伙计们也看呆了那些循着热闹赶来的旅客。

破境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叶朝在破境之后通常会选择大睡一场,因为破境代表了修行的成果,而他自到了诛仙世界的第一天时,每一晚几乎都是在打坐修行中度过,破境后睡觉可以说是庆祝也可以说是给他的身体留一个放松的机会。

再一个,昨晚破境时他吸收了很多的天地元气,也因此消耗了不少的念力以至于让他感觉到了疲惫。

而人在高兴之下自然就会忘记一些事情,比如他忽略了自己在破境时引来了很多天地元气,它们让院外的老槐树开花,让小池中的鱼儿变大,让枯萎的月季花重新绽放。

这些事情对于客栈的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也必定会引来那些人的惊叹,最关键的是,他忘记了将那扇正对着老槐树的木窗关好。

叶朝将在自己胸膛上不受声音影响还睡得香甜的小麻雀推开,起身走至窗边很用力的将窗户关紧,不理一边抗议着又跳又叫的小麻雀,重新钻回了温暖的被窝。

只是他现在很精神,再是睡去很难。

“我要有一双大黑的耳朵就好了,那样今天一定能够睡得痛快。”

“叽喳!”

“好像也是,如果我真的有那么长的耳朵,那一定会很丑。”

……

……

剑阁所在的山很险,但与书院后崖比起来还是不如,当叶朝出现在这座山前的时候,并没有产生那日走向后崖时的诸多感触。

找了一根不知名的野草叼在嘴中,对小麻雀施展了闭嘴术法好让它不要忍不住叽喳,而后勾引很多鸟一起叽喳,叶朝便踏在了很狭窄的通往剑阁的小路上。

当然,这座山没有后崖险不代表没有后崖高没有后崖大,当时间接近正午时,以他那悠闲但对于常人来说依旧是健步如飞的速度来说,也只是走完了去剑阁的一大半路程。

山腰处靠着溪水的一片平地,中年书生与那几位大河国的少女们围坐在一处冒着热气的锅前交谈着,但更多的时候是书生在说,少女们在听。

小女孩拖着下巴蹙眉沉思着,并没有像几位师姐们与师父交谈甚欢,昨日那只可爱的小鸟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个可恶的男孩也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如果小鸟每日都要被那个可恶的男孩虐待,那么它一定会很可怜。想到此处,小女孩便不禁后悔万分,自己当时就应该缠着酌师姐去帮自己买下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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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与王书圣的论道

有人说昊天是仁慈的,因为很多人相信当你心里不断地祈祷着某件事情发生那么昊天就会让那件事情发生。大河国并不怎么崇拜昊天,但是小女孩实在太担心那只蓝色的小鸟,所以,她选择向昊天祈祷,希望那只蓝色的小鸟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只灰色野兔在上山的小路之上狂奔着,可它并没有选择那充满着花草树木的小路逃窜,这说明追赶它的东西速度一定很快,所以它慌神,也或许它知道树林之间并不能影响自己身后的存在追赶,在小路上它还能跑的快点,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这样的一幕在昊天之下那广袤的土地上经常发生,可大河国的少女们却很少见到。

当野兔出现后小女孩惊呼的时候,那些忙着与师父交谈的大河国少女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只野兔身上。

她们很喜欢同情弱者,就比如她们从大河国一路走来看到那些穿着破烂的乞丐会大方施舍,看到一株被藤曼缠绕摇摇欲坠的树枝她们会选择将那些藤蔓剥离,再比如看见这只可怜的都不知道正确逃窜的野兔,她们想着,一会追逐野兔的东西出现,一定要将之赶走。

很快,她们看到下山小路拐角处出现了一道白色人影,又很快,她们看到那白影出现在了野兔的身边,看着那人很熟练的抓起野兔拿着一道寒光闪闪的利刃刺进了野兔的脖颈之上。

叶朝抓着野兔对肩膀上的小麻雀说道:“跑得最快的野兔一定是最好吃的,因为它们喜欢跑,而喜欢跑的身上的肉就不会又油又腻,吃起来也就筋道。”

小麻雀点点头表示极为认可叶朝这一观点,只是现在它嘴上的禁止还未被解除,一会吃肉的时候肯定会极不方便,所以它又用翅膀指着自己的小嘴,意思很明了。

“倒是忘记了,现在就给你解除,但记着,一会儿你要是敢叫别的鸟一起烦人,我就再次封住你的嘴,到时候让你看着我吃。”

小麻雀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不会。

……

捉到野兔后自然是要找一处水源去将野兔清洗干净,顺着水声叶朝看见了小路前方的平地与一侧的溪流,也看到了那些大河国的少女与那位中年书生。

此时的他有些愕然,那些大河国的女子看着他的眼神出奇的一致,那是充满着无比懊恼又带着一丝愤怒的眼神,可他仔细一想,自己只是在昨日吃饭的时候与那小女孩理论了一下,理应不至于如此的。

不过,他还是要过去的,毕竟那里离着溪水近地形又平坦,而他现在吃饭还不就图个舒服。

中年书生知道,在昨晚客栈间有一位修行者踏入了知命,且那人一定不是普通的知命,而在上山时,他又听到了自己徒弟们议论过一位书院的男孩。

这让他想起了一月前书院二层楼公布的天下行走,加上自大河国皇宫传来的关于这位天下行走的消息,他认定昨晚破入知命的便是这个男孩。

八岁入知命这是一件绝对称的上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是再想一想当年柯浩然一人一剑破魔宗,夫子一边畅饮一边斩尽了神殿下的桃花,这件事情又似乎显得极为合理。

看着男孩走近,中年书生在自己弟子们惊诧的眼光下起身,而后抱拳行礼。

“十二先生。”

中年书生是大河国唯一一位知命强者,也是这世间极为罕见的神符师之一,他被世人尊称为书圣,可他却对着一位八岁孩童行平辈礼这显得很是不合常理。

大河国的少女们纷纷惊讶,但她们很快想到了自家师父所说的十二先生代表了什么,也想到了昨晚月来客栈后院发生的一切,这似乎也并不是不合理。

在昨日叶朝感应到与自己同桌少女的修为后,便猜测出了那中年书生的来历,而自己能够猜测出对方的来历,对方也自然能够猜测出自己,况且昨晚破境引发的动静很大,做为神符师的王书圣不可能没有察觉。

将野兔放在地下,他双手伸前对着王书圣行了一书院礼后,道:“见过王书圣。”

……

……

在清澈的溪水中将野兔清洗干净,向王书圣那边煮着些青菜的柴火便也生出了一堆柴火,随后在之上架起了野兔后,叶朝便与王书圣开始了闲谈。

棋手之间的闲谈自然不离当世那些著名的棋谱,农夫之间的闲谈也不会脱离田地之上的庄稼,乐手之间一定会谈起音律,将军间谈话也绝不会脱离战场。

至于修行者之间的闲谈,那一定会谈修行,比如某一境界是该如何感悟,破境时如何才能够更容易,天地之息的玄奥之处,昊天之下那错综复杂的规则。

王书圣从了想要试试八岁便破境知命的二层楼弟子的深浅,所以在谈话间他故意不离修行一事。

交流是能够使人进步的很重要的一项活动,叶朝并不反感与人交流修行之事,而且王书圣并不是普通知命,与之交流他能够获益。

至于一边的大河国少女们,她们对于叶朝起先与自家师父论道还不屑一顾,或许那书院弟子的资质很好夫子教导的也很好所以他破入了知命,但是,他也只是八岁,就算他从娘胎礼开始修炼,只有着八年修行感悟的他怎么能够具备和师父交谈的资格?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们发现之前的想法根本就是错误的,那男孩与师父的对答很自如,且还有很多她们听不懂却让师父喜笑颜开的回答,也是因为此,她们下意识地仔细听着仔细地思索着,不过多久她们竟也是沉浸在了这场别样的论道之中。

只是,那位小女孩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因为她很不喜欢叶朝那个残忍的坏蛋,所以即使她清楚叶朝与师父所说的很有道理对她的修行也很有帮助,但她就是不愿意听。

而小麻雀也不喜欢听,它一直认为论道是人类最闲的没事干的事情,而当它看到一边的小女孩后,顿时觉得发现了知音,扑腾了两下翅膀便飞在了小女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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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小山山哭了

一双很明亮的大眼睛,一双很明亮的小眼睛相互对视在了一起。

小女孩那因为师父师姐们冷落了自己因为叶朝在她眼中很得意的谈话而导致失落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双手合在一起伸到了小麻雀身前。

小麻雀跳在了她的双手之间,任由她捧起自己。

小麻雀一般是不喜欢别人摸自己,比如时常摆着一副猥琐笑容的曾书书,比如小竹峰那位冷得像冰块的女人,再比祖师祠堂时常凶自己的老人。

对于这位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它并不反感。

小女孩像是捧着师父留给自己墨宝一般小心地捧着小麻雀,轻轻地抚摸着它那脑袋,小麻雀则是任由她抚摸着或者在她手中跳几下活跃气氛。

这一人一鸟玩得很开心,但始终都保持着安静并没有发出笑声或是叽喳声影响旁边的论道。

因为书圣很严格,因为叶朝很小气。

“兔子烤好了,我们先吃饭。”叶朝忽然停下说道。

王书圣点头笑道:“这锅汤中的菜也快被煮烂了,确实该吃饭了。”

正与小女孩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麻雀清醒了过来,对着小女孩叽喳一声像是告别,飞回了叶朝的肩膀上。

“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亲近,而且昨天你的胳膊肘也是拐向她的,现在你得说个理由,不然今后就别想说话了。”

小麻雀不服气地叽喳了几声,意思是在说,人家小姑娘喜欢我,我也看小姑娘顺眼,我们一起玩耍怎么了?再说,你刚刚和人论道的时候可没想到我。

叶朝自然能够听懂它叽喳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来到将夜世界后,这小东西竟然敢反抗自己,这如何得了?

逆反期的孩子有时候是需要揍的,现在的小麻雀就是逆反期的孩子需要揍。

叶朝抬起手对着小麻雀那歪着的脑袋痛快的来了一个响指,当然,并没有用多大的劲。

可小麻雀依旧感觉到了疼,用翅膀捂着脑袋,愤愤地看向了叶朝。

“嘿?还学会瞪眼了,看你这又是在讨打。”

“你不能打它!”小女孩起身看着叶朝愤怒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大也很尖,故正在舀汤的王书圣停了下来,一边等待喝汤或是还沉浸在之前修行至理的大河国少女们也醒了过来。

叶朝也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似乎只要自己碰上一下小麻雀就要与自己拼命的小女孩,又看了一眼此时明显得意非凡的小麻雀,不禁是收回了手。

如果王书圣不在的话,叶朝一定会当着小女孩的面再给小麻雀一记弹指,然后说我就打它了怎么的,可现在自己若真那么做了,那就等于自己在和小女孩怄气,虽然现在自己也是小孩,可依旧很丢脸。

“山山,不得无礼!”王书圣蹙眉看着小女孩训斥道。

小女孩看向了一脸凶色的师父,这是却却在自己练字时,师父第一次凶她,所以在听到训斥后她便生出了委屈。

她也并没有选择将委屈压住,小嘴一撅,双眼一红,眼泪顿时就出现在了脸蛋上。而一边的四位大河国少女急忙将她拉回至火堆边安慰。

“十二先生,幼徒无礼,是我管教不严。”

大河国虽然有他一位神符师与墨池苑的存在,但相较于南晋、月轮、唐国、西陵还是显得孱弱,所以王书圣之前当先和叶朝打招呼包括刚才的论道,并不只是单单的想看书院行走的实力,也有着交好书院与唐国的心思。

所以他很是严厉地训斥了小女孩儿,也代替其道了歉。

而叶朝自然不可能真的与小女孩一般见识,更何况他刚刚从王书圣的口中确认了对于小女孩身份的猜测。

“孩童本就天真直率,这是天性使然,所以书圣不必如此。”

他也是孩童,可在场的所有人并不认为他是孩童,故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然在场的人中一定是排除小女孩的。

……

墨池苑是禁止弟子吃肉的,这一点甚至在有些时候比烂柯寺、白马寺的肉戒还要严格,叶朝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将烤兔肉分于王书圣几人。

很快,他与一直与小女孩眉来眼去的小麻雀便将兔肉吃完,而一边,王书圣几人也已是吃饱喝足。

“今日与十二先生交谈甚欢,不如我们一起同行?”王书圣起身看着叶朝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

……

……

通往剑阁的路愈近便愈险,有的时候小路会被洪流阻挡,有的时候小路会被悬崖隔开,也有的时候小路之上会出现几具让少女们惊惧的白骨。

大河国少女们虽然是修行者,但是并未踏足过如此之险的山峰,故经常发出尖叫。

走在崖壁一侧的小女孩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之前在悬崖之下看见的数具白骨,想着他们本来是要去剑阁学剑,但却因为不小心跌下了深崖而摔得血肉模糊,而后山间的猛兽再将他们吞噬得只剩下白骨。

此刻的她忘记了自己是不惑境界的修行者,不住地想着自己掉下去该怎么办,若自己化作白骨,师父师姐们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

在悬崖边的小路上行走而失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也因为这条小路狭窄只能由一人行走,并没有人发现她的走神去提醒她。

小女孩向前踏出的一脚落在了一束自崖缝间长出的青草上,随着下一步迈出身体重心的前移,那处小草因为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向着崖外倒去,她的身体也随着倒向了崖外。

她看到了很深的悬崖,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个对着她笑的骷髅,她尖叫着,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位修行者,也忘记了只要自己运行体内的元气就可以恢复平衡。

她感觉到了身体落下时那自崖底吹在脸上的寒风,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正在这时,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而后她便又站回到了崖边的小路上。

是那个书院弟子救了自己。

因为生死间的恐怖,小女孩脸上多出了很多惊惧之下产生的泪滴,她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为修行者却险些跌下悬崖一定很蠢,所以她强忍着不哭。

“你还小,哭出来又没人笑话你,当然我保证,我也不会笑话你。”

小女孩抓住叶朝的胳膊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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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剑圣柳白

这条长在崖畔的山路很窄,窄到只能容一人通过,让小女孩哭的原因也不重要,何况无论如何小女孩都不会受到危险,所以,书圣只是扭头看向了抱着叶朝胳膊哭的小女孩,几位墨池苑弟子也只是看着。

小女孩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这让她又是想到了自己刚才很蠢的表现,有一种类似于羞愧的感觉自她心间而生,而那受惊之后的哭意也就戛然而止。

她抹掉了眼中的泪水,脸蛋因为情绪的激荡与复杂的心理而变得通红。

“山山没事了,多谢师父师姐们关心,剑阁就要到了,我们还是先行赶路吧。”

不知为何,王书圣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便继续迈出了脚步,众人看着他而行,安慰了几声山山后也开始了赶路。

剑阁山畔的风并不大,但刚好能吹起叶朝的白色锦衣,也能够将小麻雀蓬松的绒毛吹得更加蓬松。

经过刚才一刹那的惊险,山山的脑海中再也没有不自觉浮现的出白色枯骨画面,她走路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担惊受怕,甚至可以时常与扒在叶朝肩膀上看自己的小麻雀用眼神交流。

不过看小麻雀的时候,就难免会看到那背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剑匣而显得极不协调的叶朝的背影。

大河国中人是极为著重礼数的,这基于大河国想要变强的国愿,而想要变强很简单,那便是不断地向着强者学习。

他们向往唐国向往书院,而唐国与书院的礼数是很容易学习做好的一件事,所以,他们在遵循礼数这方面甚至要比每一位唐人与书院弟子都要做的更好。

被人救了那就应该表达谢意,可是自己又很不喜欢那个人。

叫做山山的小女孩想了很久,当她远远看见了剑阁那座隐藏在云海之间的剑楼虚影后,终是咬着嘴唇做出了决定。

“刚才谢谢你。”

她说的很小声,也没有说要谢谢谁,但是,书圣听见了,叶朝也听见了,也都清楚那个你是谁。

叶朝扭头看着带着些羞怯的小女孩,说道:“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谢并没有诚意?”

小女孩之所以说的很小声,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不想让叶朝听到的情况下又能满足平时师父教导自己的礼数,可是,叶朝听见了,还说了一句让她手足无措的话。

手足无措之后便是微恼,鼓着双腮的她看着叶朝那很不讨喜的笑容,怒声问道:“为什么没有诚意?”

叶朝道:“首先我不知道你叫什么,而且那个你字可以代表很多人,比如书圣,比如你的师姐们,再比如这小东西。还有,声音太小很像是你在自言自语。”

小女孩的脸蛋因为恼怒再次红了起来,她更加的不喜欢叶朝这个人了,甚至,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讨厌他,只是,他说的很对,自己刚才的道谢确实没有诚意。

“莫山山多谢十二先生出手相救!”

在莫山山怒视言语之下,叶朝笑着扭回了头,当然,他并不是非要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什么,只是想着日后这个小女孩会成为天下三痴之一的书痴,又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符师,心中某些恶趣味在作祟罢了。

两人间的动静不小,走在两人前后的王书圣与墨池苑弟子们自然能够听到他们刚刚的谈话,不过他们也并未生出因为山山被刁难的不满,毕竟,书院十二先生修为虽高,但年龄也才和山山同岁。

……

……

崖边的小路到了尽头,叶朝与王书圣一行人拨开眼前的云海走到了平缓宽阔的青石之路上,而在青石路的一处,也出现了几位站得笔直像是一柄柄利剑的剑阁之徒。

他们在看到有人登顶,不失仪度的迎着几人走来,行过礼后,领头弟子道:“欢迎诸位来到剑阁,因为赏剑大会不日举行故有诸多生事者,所以请诸位出示请帖或是证明几位身份的信物。”

王书圣微微一笑,自宽大袖中拿出一张画着一柄细剑的折子递给了那位领头的剑阁弟子。

剑阁弟子翻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看着中年书生的面容与自己脑海中见过的画像对比,随后合住折子对着书圣再行一礼道:“见过王书圣,刚才多有得罪了,且随弟子来。”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位剑阁弟子,那位剑阁弟子点头便当先退走。

因为王书圣的缘故,那领头弟子并未过问书圣身后的墨池苑弟子与叶朝,而叶朝也懒得掏身上的请柬便随着他而走向了剑阁。

剑阁所在是南晋最高的一处山峰,而高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美艳花草之类的,剑阁众人也并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青石路边有的只是几处乱石与泛着青色的草地。

一座高楼很显眼,因为它本身就很高,在这几乎没有树木又平坦的剑山山顶之上险得更高,它是由月轮国恒水河下流一带盛产的琼石所铸,通体灰白在阳光照射下折射着寒光,就像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剑。

剑山是屹立在南晋国的一柄剑,而它就是屹立在剑阁的一柄剑。

看着它,叶朝仿佛看到了一位剑者行走在大河之上,又仿佛看到了一柄剑划开了苍穹。

他的身躯在抖动,身后的剑匣也在抖动,但这不是敬畏与恐惧下产生的,而是在兴奋遇见一位真正剑者后想要拔剑与之比试激动之下的抖动。

一位身穿灰白武士长衫之人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他站在云雾之中,但是云雾却进不得他周身三尺之内,他的眼神很锋锐,根根灰白的长发也很锋锐,他像那座剑楼,像一柄剑。

“自上次盂兰节已与王兄数十年未见,没想到这次赏剑大会却是王兄亲自前来,剑阁受宠若惊,请移步。”

王书圣颇为豪爽地笑了一声道:“柳兄客气了。”

能当得上王书圣一声柳兄的,那天底下也只可能是剑圣柳白了,而柳白亲自出剑阁迎接王书圣,这也说明了王书圣在修行界的地位。

两位寒暄过后,柳白自然而然地打量了一下墨池苑的弟子们,而这一打量,他便看到了叶朝,与叶朝身后的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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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我有一剑,柳阁主可接?

“书院的天下行走?”

半只脚踏入那个境界的柳白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叶朝的境界,而在半月前,他也曾感觉到大泽出现了一道让他兴奋的剑意。

对于叶朝的身份,并不难猜测。

而令他震惊的是,这位书院行走除了恐怖的修炼速度之外,还拥有着极为纯粹的剑意,他做为一位剑者,很清楚这种纯粹的剑意代表着什么。

叶朝走出,眼神平静地看着柳白,说道:“我有一剑,柳阁主可接?”

这句话很狂,因为他虽是夫子的弟子,但年岁还是太浅,而柳白是当今第一强者,是天下剑者所尊称的剑圣。

可柳白并不因此而恼怒,他很清楚,当一位真正的剑者遇见另一位真正的剑者时会出现什么感觉,而那种感觉会支配剑者的本能。

可他考虑到了唐国,考虑到了书院,还是希望叶朝能够克制这种超乎本能的感觉。

“剑下会分生死。”

“朝闻道,夕死可矣。”

柳白露出了笑容,看向叶朝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尊敬,而后道:“可。”

王书圣神情复杂,他无法理解这位让自己感觉很不错的书院行走会突然站出挑战柳白,但更无法理解柳白还欣然接受了这一场挑战,而且,他看到了两人眼神中绝非可用言语所阻止的某种决断。

小麻雀看着叶朝,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像是发疯一般地挑战这个很恐怖的强者,但是它很担心。

既然很担心那就不要让自己担心。

只是,它又说不出话了,而在它准备用实际行动去阻拦的时候,它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别捣乱,看着!”

叶朝走在了莫山山面前,说道:“山山妹妹,你帮我看好它,不要让它捣乱。”

小山山还处于他走出挑战柳白的震撼中,下意识地点头接过了小麻雀。

而当她指尖感受到了小麻雀身上那毛茸茸带着些冰凉的触感后,她才想起起刚刚叶朝与自己说的话。

她不禁再是恼怒,那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就叫自己山山妹妹。不过转念她又想到他会与柳白比剑,心中却不知为何地又担忧起来。

柳白看向叶朝问道:“好了?”

叶朝道:“好了。”

“就在此处吧。”

“好。”

叶朝缓缓解下剑匣,而后将剑匣打开握出一柄无柄长剑。

柳白对着剑楼伸手,剑楼周遭风云骤起,一抹剑光来到了他的手中。

……

……

剑阁的某处院落,正在熟睡的大黑驴睁开了眼睛,它那双明亮带着些狡黠的眼睛之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它抬起头扭动着鼻孔,似乎要从这满是云气的剑阁内嗅出那熟悉的气味。

正在这时,房屋紧闭的木门被推开,走出一位腰背木剑的少年,正是道门的天下行走叶苏。

他的眉毛像是在水面飘着的落叶那般而舒展着,显示着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有人要挑战柳白,这是一场好戏,你去不去看?”

大黑没有理会叶苏,径直走向了院外。

“老师,小师弟只有八岁,且是一位生而知之者,所以我对他很不了解,但是我敢肯定,他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所以,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去和柳白比剑。”李慢慢望着离他很远很远被迷雾包裹住的剑山说道。

“从八年前长安城那件事后,我就知道他会是一位剑者,而天下间的剑者很少,他刚刚入知命,正是锋芒毕露时,遇见柳白这么一个剑者,怎么可能会忍住比剑的欲望?”夫子也是望着那处回道。

李慢慢再是问道:“剑下会分生死吗?”

夫子道:“不分生死的比剑又怎么可能叫做比剑?”

“那我去帮小师弟。”

夫子拉住了他,说道:“你小师弟早年身体便就强悍,在看了你小师叔的浩然剑与余帘的二十三年蝉后,身体的强度更是要强过同阶段的魔宗修行,他能够在柳白的第一剑下不死。”

李慢慢看着剑山周遭那开始变幻的云气,说道:“可是还有第二剑。”

“我之前就说过,剑者很少的,只要你小师弟接下柳白第一剑,他便不会再出第二剑,自从你小师叔死了之后,他在剑道之上便是第一人了,而第一往往会很寂寞。

而且,小十二他也一定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去挑战柳白的。”

……

……

剑阁之前,柳白握着剑,叶朝也握着剑。

在两人的十丈之外围了很多人,有剑阁之人,也有来参加赏剑大会的修行者,还有很多的人在向着这里跑着。

有人要和当世第一强者比剑,且当世第一强者答应了那人的比剑,那这场比剑就值得去看。

剑山之上的云气在流动着,若自高山而落的水流那般极速,它们像是风暴掠过的滔浪不断变幻着形态在海洋之上肆虐,又像是自极北雪山之上存积万年的积雪在一瞬之间崩塌而涌向荒原。

可是,场间并没有呼啸着的狂风,因为催动它们的并不是风,而是弥漫在剑山之上无形却能够感觉到锋芒存在的剑息。

以剑息而影响天地的,在昊天之下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剑圣柳白。

他的剑在缓缓抬起,所以,满山的云气在随着他的剑而动。

叶朝知道如今的自己确实不会是柳白的对手,即使自己曾经具有和柳白相抗衡的实力,即使自己在断崖之处悟出了自己的法,即使碎玉剑碎了变得比之前更为强大。

所以,他会先出剑。

所以,他动了,手中的剑也动了。

流逝的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所隔断,翻涌着的云海在骤然间而停,那因为剑息影响而摇摆不止的青草也静止下来。

猜测着叶朝身份而议论不止的人们停了下来,他们的眼睛睁得很大,即使剑息刺眼,云气涩眼他们都不愿意闭上一下。

因为那男孩先行出剑还将柳白的剑势斩开,因为他们感觉到了那柄无柄细剑之上蕴藏着的无物不可斩的剑意。

叶朝的剑很独特,在知守观藏经阁看过三千书卷看过沙字卷行走天下比剑数十载的柳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独特的剑,所以,他很喜欢叶朝的剑,所以他要全力出一次剑。

柳白的剑也动了,漫天的云气再次翻涌,它们聚集,化成了一条大河。

这条河流到了柳白的剑上,流到了柳白的身上。

叶朝来到了柳白身前,或者,柳白来到了叶朝身前,一人斩,一人刺,两剑相遇,而后剑碎河至。

大河将两人笼罩,在这一刻,整座山间的云气也被大河所引而源源不断地流向那处,整座剑阁,不,是整座剑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般清晰。

从崖畔小路尽头至剑阁若剑鞘般大门的那条很长很宽的青石路在瞬间裂出了像是蛛网一般的裂痕,下一刻,它们又化作了青色的粉尘。

小路两边青草地中的青草叶恍若被成千上万人在同一时刻拿着镰刀而割,数以千万的草叶在空中飘荡而后遇到剑息再次被分裂出数以千万草叶,它们再次飘荡,再被无形的剑息切开。

无数的草叶或继续飘着或涌向了剑息笼罩之外,大黑伸出舌头添了一口粘在嘴上的草叶,狠狠地嚼着。

当发现这样并不适合发泄情绪后它又咬向了自己脚下完好无损的草地,只是它很烦躁所以很用力,吃进嘴中的有草但更多的是泥土。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样子,看来你的心很不平静,你认识那人?”

因为看见了叶朝,它必然是要回到叶朝的身边,所以它很大方的点头承认了。

“他是书院的天下行走,也是我这一次下山最主要的目标,他很强,但是,他打不过柳白,会死。”

叶苏很不喜欢似乎永远不知道笑的妹妹看见大黑时笑,也一直记着它曾经一脚将自己踹入溪水之中,因此他不喜欢大黑。

可若大黑选择跟着那位书院行走离开,那他会选择自己去喜欢大黑,毕竟它陪着自己与妹妹度过了八年。

所以,他这样说了。

大黑摇头,它知道曾经的叶朝有多强,也不认为时常缺德去踹自己皮股的叶朝会变得喜欢找死,它不认为叶朝会死。

……

……

大河又渐渐地化作雾气重新回到了剑阁,回到了剑楼回到了剑山之上的山林间,无数的青草碎屑像是雪花一般地向着地面飘落。

人们没有理会已经覆盖在头顶上很多的草屑,他们依旧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场间,他们不想因为一个动作或是一个刹那的失神而错过在第一时间得知战况。

云气飘得很快,修行者的眼神很好,很快,他们看到了柳白看到了那位小男孩。

柳白将剑收回而至背后,将刺在袖上的碎刃取下递给叶朝,叶朝伸手接过。

“这剑叫什么?”

“碎玉剑。”叶朝说完,胸口之处瞬间被鲜血染红,他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极是苍白。

“碎玉剑,好名字,既然你没死,那过几年我去找你,再比一场。”

叶朝点头,说道:“好啊,到时候比完后我请你喝夫子珍藏了多年的九江双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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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山山又哭了

大黑看着来回跳着着的小麻雀眼神中闪过无奈与嘲讽,心想着,怎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小破鸟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有,为什么叶朝昏迷的次数就这么多?

小麻雀似乎发现了大黑眼神中的嘲笑,扭头狠狠地瞪向大黑,大黑那黝黑发亮的皮肤上骤然间生出一层冰霜。

只是大黑对这些恍若未闻,日常不屑地叫了一声。

“嗯~哎”

小麻雀紧跟着叫了一声“叽喳”。

随后,这一驴一鸟开始在房内互相吵了起来,就像是长安城菜市场内因为争夺一根新鲜白菜而吵起来的两位大妈。

叶朝因为柳白那一道大河剑而受伤昏迷,此刻他若是清醒的话,一定会对着大黑的皮股狠狠地踢上一脚,再用秘术将小麻雀的嘴封住扔进包裹里面。

正当这一驴一鸟吵得不可开交时,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走进了一位长相可爱的小女孩。

大黑与小麻雀停了下来,两兽现在虽然都看对方不顺眼,但毕竟是外人来了,即使是个小女孩,它们也都认为继续吵下去会丢叶朝的脸。

端着清粥的小山山在看到一驴一鸟停止争吵后,收起了脸上的错愕来到叶朝的床边,将清粥放在一边,摸了摸小麻雀那毛茸茸的脑袋后,肴起一匙清粥送到叶朝嘴边。

这件事情本来是王书圣交给墨池苑弟子酌之华的任务,可后来是被小山山主动接下了,当然,接下这件事情的她自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比如自己来照顾叶朝这就是在报之前他救自己的恩情,再比如,可以在照顾完叶朝后和小麻雀玩上很长时间,最关键的还是后者。

大黑一脸戏谑地看着这一幕,那张驴嘴又咧的很大露出了那并不好看的两只门牙,小麻雀则是安静地看着。

很快,一碗清粥便只剩碗底,小山山将最后一匙清粥送到叶朝嘴中,看着他喝下,拿起手绢很细心的将其嘴角溢出的汤汁擦掉。

或许,因为她给叶朝擦嘴时太过细心,并没有发现叶朝的眼皮动了几下。

忽然,小麻雀叽喳了一声,大黑也站了起来,她不明发生什么故看向了一边的一鸟一驴,只见它们面容上皆是带着喜色,再次扭头便看见沉睡两日的叶朝已然坐起。

她的小脸迅速变得通红而低下了头,没有去说什么,似乎是要等叶朝说什么,只是叶朝并没有说什么。

场间沉默,小麻雀好奇地看着没有出声,大黑的表情变得更是戏谑,小女孩的脸变得更加通红。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不讨厌你了,只是师父说过人要懂得报恩,而你在之前救过我,所以我就勉强答应了师父让我照顾你这件事。”她的声音很低,但是,也有独特的傲娇之意蕴含在当中。

叶朝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而撇了一眼小麻雀,后又指着一边的粥碗说道:“这几天一直是你在喂我?”

小山山点头。

“世间写字练符之人皆是心思慎密,王书圣不可能让你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来的,可是,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那你一定有什么企图。”

听着叶朝说到企图,她想到了自己接下酌师姐的任务确实存着与小麻雀一起玩的企图,心中不禁是生出了做贼心虚的感觉,只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不能够承认,不然一定会被这个人嘲笑死的。

“我没有,而且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照顾了你两天除了没有感谢,反而还怀疑人家?”

她努力让自己的话变得很有底气,只是在看向叶朝的眼神时多少还是有些躲闪。

“你说这句话准备了很长时间,这说明你在说话之前想了很长时间,还有,你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这说明你就是有着企图,不过,我可以认为你没有企图。”

还是孩童的小山山被叶朝戳穿了谎言,心中顿时生出了委屈,明亮的双眼出现泪珠,小脚一跺道:“死叶朝,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摔门而走。

小麻雀歪着脑袋看着叶朝,很是不理解,他刚刚醒来,为什么就认为小山山会有企图?再一个,小山山还那么小,能产生什么坏想法?

“我这不是看见蠢驴了吗,所以是故意将她激走的。”

叶朝解释完,看向大黑再道:“蠢货,过来。”

大黑起身,两只大门牙露出更多,大尾巴摇着屁颠屁颠地来到叶朝身边。

“说吧,这几年在哪里?”

大黑轻声叫了很长时间,它能够与叶朝互相交流,只是,在涉及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叶朝也只能猜测。

“你是说你在一座全部是桃花的山后居住,那里还有道观?”

大黑点点头,但叶朝心中却是起了波澜,这个世界满是桃花的山只有一座,也只能是那座桃山,桃山后山的道观也只可能是那座道观。

不过此时叶朝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当初他在走出冰域后曾经在小麻雀体内发现了大量的神秘力量封锁着它体内很多的神力,现在看到大黑,估摸着它的体内也存在着那种力量。

在大黑一脸不解小麻雀一脸嫉妒的注视下,叶朝将手放在了大黑的脑袋上。

果然,大黑体内也确实存在着和小麻雀体内一模一样的力量,而在突破知命境界后,他也在这股力量中感觉到了似曾相识,这,是八年前长安城上空那双巨眼的力量!

“你这几年应该同之前的小麻雀一般,无法发挥体内的所有力量,不过,还是得亏小爷我当年在书院后崖悟道,不然,这力量会慢慢地壮大,直到将你体内的力量全部封禁。”

大黑想到了越来越弱的自己已经无法去欺负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高傲的叶苏,心中可是苦涩过很长时间,在叶朝说完,它心中是好一阵痛快,所以张开了大嘴兴奋的吼了出来。

另一座院落,叶苏听着那熟悉的带着张狂之意的驴吼,看向了隔壁的小院,自语道:“这黑东西叫的这么开心,看来,是书院行走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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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叶苏也狂妄

大黑现在很痛快,就像是吃了一棵大桃树上所有的桃子后美美地晒着太阳一般,也若鱼跃浅谈之后入大海后畅游,轻松席卷全身,那自然会痛快。

它痛快的欢呼着,吼叫着,整座剑阁都在回荡着它的声音。

小麻雀一反常态地没有去训斥它,而是像看傻子一般地看着它,因为大黑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傻,傻到它都不屑于去训斥。

“咳~咳”

一道咳嗽声响起,大黑的吼叫戛然而止。

两兽充满着担忧地看向了叶朝,只是担忧中也不枉有着些责怪。

“你们在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或许没有见过那双恐怖的眼睛,可我看到了,当时的我自认为很强,手中有着碎玉剑我自认为我会更强,可斩破那光门后我看到了那双眼睛,它只是一招就将我形神俱灭,碎玉剑更是成为了碎片。”叶朝指着床头的细长剑匣说道。

“我知道,我现在很小,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八岁,可是,我一直感觉到有冥冥中的存在在看着我,或许看着我的就是将我一招灭杀的巨眼,我也很想闹明白那个光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我想要很快的变强,而想要很快变强的方法便是与强者比试。

再说,我并没有死在柳白的剑下。”

“叽喳”“呦~呦”

叶朝一笑,分别摸了摸那两兽的脑袋说道:“不会死的,这样说吧,像我这样一个一个世界接着穿越的,必定是主角中的主角,身上自然有着大气运,有大气运的人的命一般都很硬。”

在叶朝说完,木门处响起了敲门之声,显然,来人一定不会是小山山,因为对叶朝很不满的小山山一定不会敲门。

“知守观叶苏,前来拜见十二先生。”

大黑的眼睛一转,双耳骤然竖起,刚想着自己的实力恢复要不要去找一下这个高傲的小子,没想到他却是主动送上门了。

“你是和他一道来的?”

大黑点头。

叶朝对着门外道:“请进。”

木门推开,一袭青色道衣背着木剑的叶苏便走了进来,他知道大黑就在这里所以并没有去看大黑,前天观剑见过叶朝,也没有先去看叶朝,而是看向了小麻雀,想到了最近自观内传来的消息。

大泽之内出现过神鸟,天净师叔受掌教所请去大泽捕捉神鸟,最后被洞玄上境的书院十二斩杀于大泽之内。

“这是那只神鸟?”

叶朝知道叶苏的身份,知道他在神殿与知守观的地位,也没有隐瞒道:“是。”

叶苏问道:“我天净师叔是被你所杀?”

叶朝反问道:“就是那个能够放出昊天神辉的知命老头?”

“是。”

叶朝笑了笑,道:“是我所杀,你要为他报仇?”

叶苏摇头,道:“他受神殿掌教邀请出了知守观去和你争夺,死了算是活该,但是,他总归是知守观的人,他死于你之手,而我是知守观的天下行走,总归是要做些什么,但不是报仇。”

“你的伤好了几成?”

叶朝摸了摸似乎想要起身的大黑的脑袋说道:“剑圣的剑很强大,所以,只有三成,不过能拿得动剑。”

叶苏听他说完,腰后的木剑刹时出现在了手中,身与剑在同时生出剑意而后迅速融合又迅速涌向叶朝。

未被关上的木门发出“嘭”的一声而关,屋内的气温也因为这道剑意骤然大降,床畔的一盆清水如同整座房屋摇动一般生出了杂乱的涟漪,叶朝的长发嗖嗖的乱飞着。

大黑很恼火,如果你这个叶二小子在叶朝状态很好的时候来挑战,老驴我一定不会生气,也很乐意地看着你被叶朝暴走一顿,可现在叶朝身受重伤,你这二小字却是想要落井下石,那你这是在找死。

它起身,可是,在刚刚起身的时候,却被叶朝按下。

“院外,我给你一个守护你们知守观尊严的机会。”

叶朝起身穿鞋,拿起一边的剑匣便走出了门外,叶苏也拿着木剑走出了门外。

叶苏是一个骄傲的人,在同辈修行者中,魔宗与佛宗的天下行走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来到剑阁之前在他的眼里,也只有那位腰胯木瓢在荒原湖畔看书认真的青年,只是没想到,那位的小师弟也比自己小的叶朝竟然去挑战柳白,还接下了柳白的一剑。

这让他骄傲的内心受到了某种打击,所以,他必须要对着叶朝出剑,即使叶朝现在身受重伤,也必须出剑,因为这种打击阻碍了他破境。

那日在剑阁之外,叶朝很狂妄的挑战柳白,今日在小屋之外,叶苏很狂傲的挑战叶朝。

院内。

叶朝的脸色因为之前给大黑驱除身上的枷锁而显得虚弱,再抱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细长剑匣显得更加的虚弱。

修行一定是一个修行者最为重要的事情,叶苏想要入知命,就必须对着叶朝斩出一剑,所以,叶苏也必须斩出这一剑。

他除了对叶红鱼除了对大黑之外,不会说很多的话,因此,到了院外他并没有说话,在看到叶朝握上了剑匣之后,他持剑骤然而刺。

这一剑是他自荒原归来见识过佛魔二宗的天下行走,见识过书院大先生,见识过永夜降临后第一次出剑,所以,这也是他目前阶段最强的一剑。

剑光如流星,人影似飞仙。

此刻的小院与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颗不知名的小树化作了木屑,花池中开得娇艳的一片南晋国花成为了飞灰,脚下的石砖裂出了无数像是被利剑刺穿的空洞。

这是一方剑域,是因叶苏那一剑而起!

若是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机,这一剑,也可斩知命。

叶朝在那飞速接近的剑在那恐怖的剑域下摇摇欲坠,像是刚刚飘落在滔滔大江之上的一片绿叶,下一刻可能会被极速奔流的江水撕成粉碎,也有可能会被水流卷至江底被泥沙掩埋。

可是叶朝却是在笑,很没有理由的在笑。

……

……

木剑像是划破了时空一般,来到了叶朝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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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狠狠地揍他丫的

细长剑匣抬起,速度恰到好处,时机也恰到好出的撞在了木剑之上。

而后,充满着剑气的小院恢复了平静,那柄似乎可以刺穿一切的木剑停在了原地,叶苏消失了的身形也出现在了原地。

当然,院内的坑洞依旧存在,漫天的木屑与飞花依旧飘荡着。

鲜血自叶苏的嘴角流出,顺着他那有些胡茬的下巴滴落在了地面的一片花瓣之上,那花瓣变得更红,红的妖艳。

他的目光惊骇,想过即使现在的书院行走够弱自己也一定会败,但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如此彻底,败得如此利落。

书院行走只是出了一剑,而那一剑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出剑,自己就败了。

不过很快,他也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那备受打击的骄傲与对叶朝生出的一丝嫉妒在斩出这一剑之后确实不见了,也因为他看到了横在洞玄巅峰之上的知命门槛。

“我并没有伤你,所以,你会在今晚入知命。”

叶苏对着叶朝行了一礼,道:“天净师叔为人虽是孤傲,但是他毕竟是知守观之人且是受着神殿掌教的邀请而出,既然我没有找回场子,那一定还有人会找回场子,还有,他是卫光明的师弟,卫光明视他若手足。”

他说完,没有理会叶朝似乎想要说什么,抹掉嘴角的鲜血,收回木剑,便走出了小院。

叶朝摇头,坐在了院外还未损坏的石凳之上,将剑匣搁在一边,一手按着胸口,只是这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胸口很快又是被鲜血染红。

刚才他出剑,虽将叶苏击败,但是,也因此而牵动了柳白在他胸口处留下的还未愈合的剑痕。

大黑驴叼着酒囊来到了他的身边,小麻雀乖巧的坐在他的肩膀上。

叶朝将手上的血迹在干净地裤腿上抹了抹,拿起酒囊喝下一口酒,看着大黑说道:“那小子好傲,和我在书院的二师兄有得一拼,给我示好意都那么冷漠。”

大黑低吼了几声,小麻雀跟着点头。

“经过你这么说,他和林惊羽那小子还真有些相似。”

“呦呦?”大黑叫道。

叶朝点点头,说道:“他现在受了伤,不过在今晚就会入知命,到时候差不多是上清四层到五层的实力,所以现在确实是个揍他的大好机会,快去吧,狠狠地揍他丫的。”

大黑起身,迈着欢快的步伐去了隔壁的小院。

很快,隔壁院落传来了激斗的声音,又很快,传来了一声叶苏的怒吼。

“你个忘恩负义的黑东西,你给道爷等着!”

小麻雀疑惑地指了指那处响动很大的院落,歪着脑袋叽喳了一声。

叶朝再是喝下一口酒,说道:“清醒状态下和愤怒状态下的人一定会很不一样的,他是人,所以并没有脱离这个范畴,愤怒之下喊几声道爷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好爽。”

小麻雀点点头,确实很爽,谁让他非要在叶朝伤势未愈的时候来比剑的,活该!

……

……

三日匆匆而过,剑阁的赏剑大会也终是来临。

叶朝早早地起来,洗漱打理完毕,穿上柳白大弟子昨日给送来的白色小锦衣,抱起剑匣走至院外,看到了在一边石台之上满眼含着泪光看自己的小麻雀与一脸酸意的大黑。

小麻雀很喜欢热闹,很喜欢和叶朝一起看热闹,它很清楚,在自己哭的时候,叶朝基本上会答应自己任何的要求。

大黑也喜欢热闹,可是它知道自己去看赏剑大会很不合适,也清楚,自己若是像那破鸟一样哭着让叶朝同意带自己去,叶朝一定会一脚将自己踹飞,所以,它只是冷笑而又带着些嫉妒地看着小麻雀。

叶朝的心情似乎不错,也知道小麻雀为什么哭,笑着将它抓在手中,抹掉眼泪塞入坏内,随后摸了摸大黑的脑袋走出了院外。

刚一出小院,便很巧地看到了也是刚刚走出的叶苏,他成功的入了知命,只不过脸上却还存着一道应该是被大黑痛揍留下的黑青。

他很因为怀疑那日黑东西去与自己找事是受到叶朝的指示,所以他并未向叶朝打招呼,轻哼一声便消失在了门前小路的尽头。

也是很巧,叶苏刚刚消失不见,在小院另一侧王书圣所住的庭别院门口处也传来了动静,只见王书圣带着比之前更加动人的墨池苑弟子们走出。

自那日叶朝将小山山气走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叶朝一次,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理叶朝,也很想全世界的人都不理叶朝,然后让叶朝知道人可恶是会受到惩罚的。

只是,叶朝现在正和她师父说话,而且还有说有笑的。

“十二先生的伤势可有好些?”

叶朝笑道:“五成左右,多谢王书圣挂念,一起同行?”

王书圣爽朗一笑,道:“善。”

……

……

剑阁的赏剑大会在剑楼之下的剑池举行,剑池倒不是一座盛满水或是放满剑的池子,而是一处约莫有方圆三百多丈的同是由月轮国琼石所铸造的演武场。

池蕴养一方生灵,剑阁之人以剑自居,剑池又蕴养剑阁之剑。

琼石银白如玉,但却坚硬无比,在日光之下会闪烁着刺眼的银光,不过,完全由琼石构成的剑池却不是如此,它也银白,也会闪烁着银光,只是那银光很柔和,也并不刺眼。

“以剑楼为眼,以剑池为盘,驭剑阁万剑,好一座大阵!”叶朝看着剑楼与剑楼之下的剑池,语气带着些惊讶的说道。

“此处是由西陵三位神符师的符道神通加上柳阁主的大河剑意还有南晋皇室的一半国库耗时五年而成,阵成那日,我在大河国都看见了飘荡在这里的那道若实质般的剑意。”

王书圣知道这个传闻,但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剑阁第一次看到剑阁这座阵,所以说话时语气也是带着些惊叹。

剑池与剑楼之间有着一处高台,此时的那里已经摆满了桌案,人也到了不少,比如叶苏,比如剑阁的大长老柳白的师弟程子清,比如天谕院大司座,月轮国那位在当今修行者中辈份极高的曲尼玛蒂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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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曲妮

柳白今日的衣着和他名字一样的白一样的耀眼,一袭若琼石光色的白衫在阳光之下折射着刺眼的剑光,一头灰白发丝被一束玉带扎在身后,他的容貌并不如何英俊,但是,他的五官却让人觉得极为英挺,很像是一把剑。

他并没有端坐在高台之上,而是在剑池边上站着,站得很直,比大多数剑阁中人更像是一柄剑,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这世间很少有人值得他等,知守观天下行走叶苏不行,天谕院大司座不行,烂柯寺住持不行,那位被很多修行者称作姑姑的曲妮玛蒂也不行。

但接下他一剑的书院十二先生可以,那位以一人之力维持大河国不灭的王书圣也可以,所以,他等的便是这二人。

高台之上的人并不清楚柳白走下剑楼后为什么不坐到高台而是站在剑池边上,当然,他们也只可能是自己猜想,在看到柳白走向大河国那位书圣后,他们恍然大悟。

据说,在一次烂柯寺盂兰盛会时,莲生三十二与其魔教部众曾对参加大会的修行者进行过一场屠戮,当时王书圣与柳白二人层并肩斩敌,自瓦山之巅而起至山脚,杀出了一条尽是残肢断臂的血路,两人把酒言欢一夜后分别,一人回到南晋成为了剑圣,一人回到大河成为了书圣。

当一些人在看到柳白与王书圣交谈过后,却又与一位在大河国弟子中的男孩交谈起来,不禁疑惑那男孩的身份,难道那是传闻中书圣的私生子?可即便他就是书圣的私生子,那也不应该啊。

不过,很快便有人为他们解惑说起了前天那一场比剑,带着疑惑的人也都恍然大悟。

只是,天下第一强者与一位男孩平等交谈,这种画面多少让人感觉不自然,或许,还会让一些人感觉到恼火。

……

大河国的少女们并没有资格与剑圣同台,所以,她们被安排到了高台一边的席位之上,那里便是来参加赏剑大会的各大派的弟子以及各国有名的修行者。

剑圣则是带着叶朝与王书圣来到了高台,而两人的坐席也是伴在了他的左右,也就是在说,除了剑圣,两人的席位便在最中。

曲妮玛蒂那满是皱纹的眉头蹙着,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的充满了褶皱,她很不高兴,因为,她认为自己不远万里的从月轮国来到剑阁没有受到因有的对待,比如,她没有得到剑圣的亲自接待,比如她没有坐在高台的最中央,比如,在她旁边比她位置还要居中的位子上坐着一位孩童。

她的辈份很高,月轮国的皇帝见了她会叫她姑姑,从不可知之地悬空寺走出的和尚要叫她姑姑,刚刚烂柯寺住持叫了她姑姑,天谕院大司座也叫了她姑姑。

她不喜欢书院的人,因为不管是书院还是书院后山走出的修行者,没有一个会尊敬她,很久的不满加上现在因为座位先后的不满让她暂时忽略了叶朝的身份与实力。

曲妮玛蒂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沙哑带着些刻薄地自语道:“什么时候,一个毛头小儿也能坐在老身的边上了?”

在她的身边,只有烂柯寺住持与叶朝,毛头小儿说的是谁自然是很清楚。

端着酒杯看着剑池之上正在集结的一千多个剑阁弟子的叶朝听到后放下酒杯,看向了曲妮,正是一脸开心的小麻雀也看向了曲妮。

“老太婆,你想死吗?”

“叽喳!”

自从曲妮坚强的活了很长时间,将许多比之她还要强大太多的修行者熬倒被人尊称为姑姑后,便很久没有人对她不敬,更不可能会有人对她说出你想死吗这四个字。

她愤怒到了极点,而这一次也没有自语,又一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后,直接怒视叶朝,道:“黄口小儿,夫子就是这么的教出了像你这般目无尊长的败类吗?你是怎么当上书院行走的?”

一个境界还未入知命的老尼姑,身份却很高,这让叶朝一下子便想到了她的身份,下意识道:“去你-妈-的?”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这高台上所有人都能听到,而所有人也都知道,他说的是去你-妈-的,而不是曲妮玛蒂。

叶苏刚刚吃到嘴中的葡萄因为听到这句话后很不雅观的喷了出来,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他可不会在乎什么姑姑不姑姑的曲妮玛蒂,更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去在乎。

不过,这不代表其他人也像他那般,比如白塔寺的住持抬起了宽大的僧袍遮住了脸,剑阁第二高手程子卿与天谕院大司座的脸很红。

似乎从来没有笑过的柳白嘴角翘着,王书圣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看着雄姿英发的剑阁弟子笑的露出了牙齿。

曲妮看见了那些人的异常,也很清楚那些人的异常来源于自己的名字与叶朝那句问话,所以她的脸色也很通红,不过却是由怒意硬生生撑红的。

“果真是一位没人生没人养的孩子,即使是经过了夫子的教导,也依旧是个不要脸的种……”

她还想说下去,可是,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就是说不下去。

“你长得恶心,那张嘴巴也很恶心,我很想杀了你,不过,今日是在剑阁,看在柳阁主的面子上,你不用死,但是,活罪难逃。”

叶朝说完,一道剑光自他手中激发而射在了曲妮的气海雪山之间,随后,曲妮吐血。

“本来想着是将你修为废除的,可是,你若是修为被废除那便会很快的死去,那样这个世界会少了很多乐趣,所以,只是废了你两个小境的修为,应该还会活很长时间。”

没有人去指责叶朝的行为,因为大多数人不敢,而敢的人也只当曲妮是一个笑话,不会因为她就去得罪书院行走。

曲妮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叶朝后,抹掉嘴角流出的鲜血,便看向了场间集-合完毕的剑阁弟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刻薄的话去讥讽。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一定会死,还是那种没有一点价值意义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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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这便是剑池所蕴之剑

曲妮的事情在柳白的眼中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叶朝的眼中更是一件小事,可在某些人的眼中,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

天谕院大司座的眼神阴晴不定,因为书院似乎又出了一个像是柯浩然那般肆无忌惮,且比之柯浩然还要天才的天下行走,而西陵因为之前大泽的神鸟事件与之结怨。

他未亲眼见过柯浩然入观斩杀道门强者,也未曾见过夫子斩尽桃山之上的桃花,但是,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位西陵拥护者都认为那是一个屈辱,是道门永远不愿意揭开的伤疤,所以他不得不考虑,这位书院行走会不会给道门再添上一道伤疤。

……

……

剑阁的弟子们已经集合完毕,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白色武士衫,拿着统一制式的长柄细剑,像一柄柄矗立在剑池之上的利剑直视着前方,等待着在他们心中那位比昊天还要伟大的存发号施令。

柳白已经站在了高台边缘,剑阁中的那比任何一地都要锋利的风在他脸上击打着,将他披在身后的灰白长发吹得杂乱荡在空中,可他似乎对于这些都恍若未闻,就像是一位君王淡漠地注视着自己的江山,不,那是比君王还要淡漠的眼神。

忽然,他目光骤然凝聚,右手并指成剑而指向了高耸的剑楼。

“出剑!”

声若利剑出鞘之音般带着凌厉,剑楼亮起刺眼而摄人的寒光,剑阁弟子们手中的剑也随着那一道声音而出。

剑山之上的云气再次躁动,它们疯狂翻涌着来到了剑池之上。

可是,那那云气却遮掩不住剑楼的寒光,更是遮掩不住剑阁弟子们手中长剑的寒光。

那些剑阁弟子们的境界并不高,有几位洞玄境界,但更多的是不惑与感知,可在这一刻,没有人能够忽略他们,因为,此刻他们与剑楼的之间共鸣的剑势,已经不下于那日柳白刺向书院行走的那一剑。

一条大河自剑池而起,以奔流不息之势瞬间流淌在了整座剑阁。

剑山之上出现了一柄巨剑,它斩灭了绕在它周身的云气,刺破了在它头顶之上宽厚不知几千里的白云。

南晋百姓们充满着狂热地看着那里,此刻,他们心中最大的不再是昊天,不再是桃山之上的那座神殿,而是那柄剑,独属于他们南晋的剑。

“这便是剑池蕴养之剑!”

所有人包括叶苏包括王书圣在看到如此浩荡场景时心中都不禁生出了如此惊叹。

叶朝不断地对比着这座大阵与青云门的诛仙剑阵,最后他发现,如果以柳白为此剑阵的阵眼,或许可强过道玄师尊所主持的诛仙大阵。

……

……

剑阵已经维持了三盏茶的时间,而这也是上千剑阁弟子在平时维持剑阵所能够坚持的最极限的时间,有众多剑阁弟子在出剑时没有之前凌厉,也有许多剑阁弟子被汗水所浸湿。

忽然,一位剑阁弟子因为元气剧烈消耗致身体入极限而倒在了地上,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出现倒地后的轻松,有懊恼,夹带着一点点恐惧。

剑阁的剑师从来都是天下最强的剑师,也是最辛苦与危险的剑师,最强来自于剑圣柳白的剑;辛苦来自于练就一尺之内无敌之剑对于自身的磨练;危险则是来自于剑阁那残酷的规则,弱,就得死。

四盏茶之后,剑池之上出现了百名躺倒在地的剑阁弟子,他们知道自己今后的下场,或许会被扔到剑山的悬崖之下,或许会被派出执行剑阁的死亡任务,但他们没有一人去抱怨剑阁与柳白,甚至,他们依旧对剑阁有着可以无视生死的归属感。

天谕院大司座的眉头再是蹙起,他感觉到了这样的剑阁只要存在,那么终有一天会变得强大,而一个强大的人或是一个强大的团体,绝对不会敬畏昊天敬畏神殿。

他下了一个决定,在这一次回归西陵后,必须将今日在剑阁的所见所闻都禀告于天谕大神官与掌教。

柳白再次以剑指指向剑楼,而后道:“收剑!”

还在出剑的剑阁弟子们在同一时刻停剑,又在同一时刻收剑,一声巨大的由近千把长剑无一丝先后的回鞘之声响彻在了剑阁,也响彻在了赏剑之人的心中。

对于剑阁弟子们这场出剑柳白很满意,因为维持剑阁之剑的弟子们超越了极限很远且只倒下了百名,而他也在很多赏剑的修行者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他扭头,对着身后高台之上的修行者们抱拳,道:“多谢诸位前来赏剑,柳白在此谢过。”

众人也是起身行礼,过后,有人离开,也有人留下。

赏剑大会分着两个环节,第一是赏剑,而赏剑,主要便是剑阁之外的人赏剑,剑阁之人宣扬剑阁之威;第二环节便是试剑,以外来修行者试剑阁之剑,当然,高台之上的大修行者自然不在试剑之列,至于留下的,则是想要观看剑阁弟子们在实战中的能力,或是,在试剑中寻找那些有潜力的散修武者收归于门下。

曲妮没有留下,她也极不愿意留在这个让她受了很大屈辱的剑池之上,临走时偷偷充满怨毒地看了一眼叶朝,在白塔寺住持的搀扶下她离开了高台。

……

……

“十二先生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叶朝看向柳白,他很诧异柳白会如此问自己,不过在经过前天那一次比剑之后,他也清楚柳白是一位怎样的人,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道:“这一次本来是准备周游天下的,只是在与柳阁主前天的比剑之中获益良多,知再游历也只是开阔心胸,因该会回书院。”

柳白点头,再是问道:“你的伤好了几成?”

叶朝道:“四成有余。”

柳白面色上闪过一丝差异,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至很远的天谕院大司座,道:“你今日对曲妮老尼的表现已经引起了西陵方面的警惕,他们一定不想再看到一位柯浩然诞生,所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叶朝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道:“一柄好剑铸成的必要因素必须是有着极端力量的打磨,而我,现在很需要那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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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无聊时说的一定是废话

王书圣并不准备继续留在剑阁,因为他已经亲感受过剑阁当今的实力,见过柳白出剑,也大体猜测出其境界走到了哪一步。

他也不会让墨池苑那些弟子们与剑阁中人比武来增加实战经验,毕竟符道修炼者的作用本就不是用于正面厮杀,未成为神符师之前直接面对强悍的剑阁中人也必定是输,且不一定能够体验到厮杀对于修炼者破境的促进作用。

约是下午时分,在迷雾并不重的剑山脚下,懒散的阳光照在了小山山的脸上,不知是因为阳光温热,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小山山的脸很红。

在叶朝与王书圣告别后,大河国之人向着剑山小路南面走,叶朝向着小路北面走,且走了有一段路后,小山山却迈着脚步跑向了叶朝,也叫住了叶朝。

当然,巴不得叶朝赶紧走的小山山不会舍不得他,只是,她知道这一分别之后很有可能两人便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自然就见不到可爱的小麻雀,她很不舍得小麻雀。

“我说小山山啊,它是我的,你在我面前抱它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还有这小东西,以前那么的不喜人,现在,竟然也能够让你抱这么长时间,真是奇了怪了。”骑在大黑驴身上的叶朝有些不满地说道。

小麻雀扭头白了一眼叶朝继续在小山山手中叽喳。

小山山则仿佛对于叶朝的话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听着听不懂的叽喳声。

很久过后,小麻雀飞回了叶朝的肩膀,小山山看向叶朝。

“你以后要对它好一点,不然……”

叶朝瞪了一眼小麻雀,而后撇撇嘴道:“不然?不然怎么样,那时你在大河国,我在唐国,你又咬不到我,或者,你会恨死我?”

小山山抿起嘴巴,明亮且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怒视向了叶朝,道:“对,我会恨死你,还有,酌师姐以前和我说过,嘴巴很厉害的人一定是臭的,所以你很臭,无论如何我也绝对不会咬你。”

“再一个,你不许叫我小山山,我问过师父,你比我还要小一岁,你得叫我姐姐。”

叶朝摇摇头,将小麻雀塞进怀中,指了指在向着这里观望的王书圣众人,说道:“知道了小山山,赶紧回去吧,你师父和师姐们还等着你呢。”

小山山扭头看了一眼后,因为叶朝并没有改掉对自己的称呼而比出小拳头以示威胁,再是说道:“死叶朝,再见了,你给我记着,好好对待小麻雀,我有一日定会去书院看它的。”

说完,她又是迈起了小脚,向着书圣那边跑了回去,斜阳余晖洒在了她并不高的身子上将她影子拉得很长,她的小脸也在这一刻变得更红。

小麻雀从叶朝的怀中钻出,跳在了他的肩膀上,昂着小脑袋很是骄傲地叽喳了一声。

叶朝拍了一下听到叽喳声表情变得猥琐的大黑,又抬手给了小麻雀一个弹指,说道:“我说你这小破鸟怎么见了小山山就变了这么多,我现在再说一遍,小爷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很高,是唐国的晋王,也是最强不可知之地书院二层楼的十二先生,很用不着提前培养童养媳,再说,就算用得着,也不该是你这只小破鸟来操心。”

小麻雀很委屈,在它看来,自己牺牲了尊严的去和小山山接近,还不就是为了你叶朝好,就算你不领情,那打鸟干什么?

它飞到大黑的脑袋上,用翅膀揉着微肿的小脑袋,决定过很长时间都不去搭理叶朝。

……

……

五日后,南晋与大泽边陲的一条山路上,叶朝很是慵懒地在大黑背上躺着,小麻雀很是慵懒地在叶朝肚子上躺着。

大黑则是很不爽地走着,在路上遇见一些石头什么的,它会一脚将之踢走,或是用比铁锤还要坚硬的蹄子将之踏碎来发泄不敢对叶朝发泄的不满。

“遥想当年,我那位小师叔一人一驴入魔宗,手拿一柄君子剑,从大明湖畔杀到了湖心的魔宗山门内,手起剑落间,无数的人头飞起,殷弘的鲜血将宽阔的大明湖都染成了血红,真他娘的豪气,是吧?”

小麻雀点点头,而后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翅膀示意自己要好好睡觉最好不要麻烦它。

大黑清楚,自己身上这位爷是无聊了才想要找个话题说,可是,这位爷说过,自己现在做为一头驴,本职工作就应该是好好赶路,那么,自己就好好赶路。

这,也是它唯一能够表示自己不满那位爷还不用担心报复的反抗。

没有得到答复的叶朝无疑会更无聊,睁眼抓起小麻雀塞回怀中,起身从大黑的脖子上取下酒囊喝了一口酒,再是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想那么豪气,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找一个让大多数人讨厌又很强的势力,而后那个势力又刚好将我得罪惨了,最后我也来一次小师叔的豪气。”

“不过,我又觉得我杀性没小师叔那么大,毕竟当年魔宗死的并不全部都是得罪了他的,而我杀不是恶人的人和没有得罪我的人,心里会有障碍,所以,这等豪气的行为,我还是别做了。”

大黑扭头看了一眼叶朝,随后在叶朝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道,你果然还是无聊说的,洋洋洒洒几百字全部都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

大泽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都是充满着迷雾,夏天绿树成荫时是,冬天树叶稀落时是,大风而来时是,晒得人郁闷的晴天时也是。

而且,迷雾绝对不会贪婪大泽范围之外的地域,它们只可能会盘踞在大泽中,就像是某个世界流传的一个成语,泾渭分明。

“叶苏那小子提醒过我西陵中人不会罢休,柳白也提醒过我,可是,我们这一路来一直是深山小路,从来没有遇见过西陵之人,现在我们即将踏入大泽,而大泽,也是他们选择报复的最后地点。”

“所以,一会你俩给我打起精神来,这里的兵器都有着符道之力加持,可是诡异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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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如果我们回去,那里可能会变得陌生

行走在蛇虫野兽众多的大泽中,最好使的办法不是将元气密布周身,也不是以某种术法将自己身上的威严散发让蛇虫野兽知道你很不好惹,最好的方法是将小麻雀放在脑袋上,让大黑肆意地吼上几声。

“呦呦?”

叶朝往大黑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道:“我知道天黑了,可是,你的眼睛又没有坏掉,而这大泽之中虽然黑,但以你如今八成的夫诸血脉,这黑对你没什么影响。”

小麻雀在叶朝肩膀上跳了一下,尖锐地“叽喳”了一声,表示完全支持叶朝的话。

大黑鼻子喷出两道寒气将很不开眼的从树上掉落在自己脚下的一条青蛇冻成冰雕,而后再是向着湿地中很难看到的一条被脏水淹没了的石路走去。

它很是委屈的想着,自己下一辈子一定要做一只鸟,诅咒小麻雀做一头驴。

没有月亮的夜很深,有着迷雾与高大树木的大泽之内的夜更深更纯粹,绝对没有一丝的光亮。

又是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后,叶朝忽然道:“听说西陵的人很不喜欢黑暗,即使有些修行者可以无视黑暗,但想来也不会在黑夜埋伏我,大黑,前方刚好有一片空地,我们去那里休息吧。”

“呦呦?”

“你若还想赶路那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小麻雀也没问题,毕竟不是我们在走,你可以继续赶路。”

大黑很是颓丧地低下了头,向着那处空地走去。

及近,叶朝右手掐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出现在了手中,又随着他手一挥,那团火焰便落在了空地之上,恐怖的热力顿时爆发,湿土被焚后带着泥土清香气味充斥在了周遭,而那被水气湿润的空地也很快被烘干。

火焰消融,大黑踏在了空地之上,等着叶朝落地,伸了伸懒腰便卧下,又等着叶朝与小麻雀靠在它身上后,像是在叹气一般的叫了一声。

“呦呦。”

他们,是有多久没有一起在野外这般靠在一起了?离开那个地方又是过去多久了?

叶朝一手拿着酒囊喝着,一手搂着小麻雀顺带摸着大黑的脑袋说道:“按照我以前看小说时的尿性而言,我们有机会回去,甚至,我们还有机会到我出生的那个世界,只是,可能会在时间线上出问题。在我突破至太清巅峰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诛仙世界的残破与封闭性,所以,那里没有人会一直活很长时间,即使你是绝对的天下无敌。

如果我们回去,那里很有可能会变得陌生,到时候雪琪去了青鸾峰与瓶儿作伴,小龙儿葬在了通天峰后的坟冢,小依儿埋骨在了幽潭边,碧水潭边不会再有道玄师尊喝茶,祠堂外的桃树下也没有了坐着躺椅的万师叔。”

小麻雀用脑袋蹭了一下叶朝的脸,张开小嘴像是在安慰一般的叫了一声。

“叽喳”

“我们三个的出现对于那个世界是陌生与诡异的,因为,那本小说中从来没有提到过我们三个,当然,我们三个出现在这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是如此,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让我们经历着这些。”

小麻雀与大黑的脸上都是出现了不解,它们与叶朝朝夕相处,知道小说是什么,可是,叶朝话中的小说,它们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那就不要去理解,一驴一鸟也很不喜欢有叶朝的时候气氛会变得很沉闷。

大黑吼了一嗓子,小麻雀叽喳了一声,叶朝喝下很大一口酒后,也叫了一声。

……

……

白天,那自然就该上路了,无论大黑怎么不愿意都必须要走,毕竟叶朝很暴力,毕竟这地方湿不溜秋的,太让驴难受。

又听到叶朝说大唐长安城皇宫内可以吃到这世间最美味的吃的绝对不是如知守观那异常清淡的饭菜后,大黑决定,自今日至吃上皇宫内饭菜的这段时间,它要从新做驴。

所以,一道像是闪电般的黑色影子出现在了大泽之间,一只守着孩子的鼍龙感觉被什么东西踩到脑袋,想要找出真凶用自己的牙齿将之撕碎时,却只看到了晃动不止的树梢。

一只行走了不知多少里路的雄性野猫终于找见了梦寐以求的伴侣,而它正在与伴侣做着羞羞的事时,一股劲风陡然袭来,而后它感觉自己的屁-股很痛,下一刻它便被挂在了一棵树上,而伴侣因为受惊又跑到了不知何处。

大黑的速度真的很快,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变得更快了,这一定是比上清高手御剑还要快。

当然,如此快的速度不可能一直维持,自清晨至下午,一人二兽到了一处大山前后,大黑没有去管地上的湿润,毫不顾忌地卧下吐着舌头拼命去喘粗气。

“这才是拥有夫诸血脉的黑驴所应该做的事情,大黑今日表现不错。”

大黑甩动着脑袋,表示自己接受他的夸奖。

“跨过这座山便是清河郡了,不过,我等了很久西陵来找回场子的人也在这里。”

小麻雀听到叶朝的话后从其襟内钻出,用翅膀指着那山叽喳了一声。

大黑起身,抬起脑袋耸动着两个巨大的鼻孔努力地嗅着,可并未闻出点什么,又疑惑地看着叶朝。

“有的,只不过他们用了一些这个世界的符道手段,藏得比较好。”

叶朝话毕,那座山似乎是在响应他的话一般,弥漫在周边的雾气开始被出现的极不合理的涟漪荡开,随后,若无数面大鼓齐齐响动的马蹄声传来。

无数黑色的影子自那山间而下,像是无数道黑色的闪电疾行,又像是一道钢铁洪流顺着山坡冲下,莫名的压迫感让那些本就脆弱无比的雾气更为脆弱地四散着,充满了花草清新与泥土腐臭气味的空气中多出了一丝血腥味道。

那是一队自本就是精锐的西陵护教骑兵中再一次筛选出的精锐,他们手中的长枪泛着寒光,枪尖之下的红缨因为饱满鲜血而变得暗红,黑色的盔甲之上充满着刀剑水火而侵的痕迹。

他们一定在极端的环境下厮杀过,而且,那样的厮杀也绝对经历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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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们觉得能够杀死我?

世间最勇猛的战士一定是无畏的,此时的西陵骑兵们便就无畏。

因为当他们自护教骑兵中选出时,他们便知道了那位个子很小长得很白净的男孩就是接下柳白一剑的书院行走,也清楚自己的任务,用生死来试验那男孩的伤势,用数量消磨那男孩的念力。

无数柄强弓在战马的极速奔腾之下被拉开,道道弓弦震颤的声音在骤然间响起,它们盖过了战马踏落地面的声音,也盖过了钢铁洪流与虚空之间的摩擦之声。

二十只带着寒光的箭簇自弓弦而起,速度似乎越过了时间的限制,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叶朝的眼前。

它们很强,比在西陵骑兵围剿小麻雀时所用的箭簇要强很多,射出它们的人也很强,因为每一位骑兵的境界都没有低于洞玄中境。

一般的知命强者面对着这些箭簇面对着这些杀戮无数的西陵精锐时绝对不会正面相抗,或许,他们会选择直接逃跑。

但是叶朝并不是普通知命,面对这些只是充当先锋的西陵骑兵更不会去逃跑。

箭来,可是它们却诡异的停在了叶朝的身前,更诡异的是,那些泛着神光的箭头在黯淡,在向着虚无演变。

这队骑兵是西陵护教骑兵的各部统帅,都曾在天谕院修道,对于天下之法并不孤陋寡闻,当箭簇停下之时,他们就认出了叶朝那一法,那是书院不器意,也只有书院的不器意才能够如此无差别的抵挡这二十只神箭。

同时,他们的脸色泛起了寒意,大约是知道了,这位书院行走虽然伤势未愈,但是杀他们依旧不会是大问题。

他们考虑过这一点,不管是在接受任务时还是自山坡冲锋时,但他们都未曾有过逃跑的想法,因为裁决司不允许,他们也并不反感为西陵神殿付出生死,

在死亡之前,人们会往往爆发出平时所不具有的潜能,钢铁洪流自山坡而下的速度变得更快,那些长枪之上的寒芒也变得更加摄人。

……

自箭簇被不器意化作虚无的这一过程,时间上也仅仅是过去了短短的一息,甚至,连一息都没有过去,场间显示的画面也只是叶朝挥手而后又收手。

叶朝抓起扑腾着翅膀跃跃欲试的小麻雀塞入怀中,看着不断用前蹄踏着地面的大黑,道:“干一波去。”

大黑嘶吼一声,表示那就干他一波去。

叶朝跳在了大黑背上,手中持着与自身极不谐调的剑匣向着西陵骑兵们冲去。

剑匣很长,但是绝对没有泛着寒光的长枪长,大黑很高大,但与身披铁甲的战马而言它显得很弱,叶朝很小很瘦,与那些身材壮硕的骑兵们相比他像是一只初生的羔羊。

所以,这一幕很像是一只会飞的蚂蚁挥舞着自己的嘴去与一群乌鸦争夺食物,所以,这一幕又显得很搞笑。

但是,西陵骑兵们绝对不会认为这很搞笑,因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悸动,也感受到了胯下那经历无数战火的战马在恐惧。

……

骑在驴上的男孩挥舞了木棍,骑兵们看到了一道剑气向着他们而来,而后,很多冲锋着的骑兵们尸首分离,很多战马变得血肉模糊。

并未死去的骑兵们表情出现了决然,他们不畏惧死,但是他们很畏惧毫无意义的死,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等人都死了却没有损耗书院行走的一丝实力。

所以,剩余的十几骑兵们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手中的长枪不再是寒光夺目,而是绽放出了极为光明圣洁纯粹的气息。

终于,在那位书院行走还未再次挥出剑匣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有的刺出长枪,有的掷出长枪,圣洁的光辉淹没了男孩与黑驴,他们不会奢望这样可以杀死那人,只是希望可以让那位付出一点点代价。

……

……

叶朝看着那些向自己与大黑刺来的长枪,心中产生了很大的敬佩之意。

毕竟每一个世界的人都很多,但是可以为了信仰为了感情愿意付出生死的人很少,所以他敬佩这些人。

当然,敬佩不等于他就不杀这些人。

只见他手中剑势一变,对着那些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长枪横斩,随后,无数金铁相交的刺耳声传来。

那些长枪之上的光辉仿佛被某种力量所切碎,锋利无比的枪尖像是被锋刃所斩断而齐齐地落在了地上。

只是,叶朝的眉头却是蹙了一下。

……

……

大黑冲了出来,一头撞在当先一匹战马之上,而后那战马被极强大的力量撞飞在了空中,骑在战马身上的骑兵首级被一柄包裹着锋锐之息的剑匣斩落在地面。

紧接着,又是一匹战马被撞飞,又是一颗首级滑落。

……

五个呼吸过后,十几匹战马在地上毫无意义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十几具尸体不断地流着鲜血将地面染得通红。

鲜血的腥味吸引了很多游荡在大泽的野兽,相信只要那位骑着驴的男孩离开,这些战马与骑兵们的尸体很快就会变成白骨。

叶朝拿起酒囊喝下一口,而后给大黑也喝了一口,看向了身侧被迷雾笼罩的树荫,说道:“我并不清楚你们西陵培养这些骑兵会付出怎样具体的代价,但就从他们刚才的表现来看,代价一定很高昂,可是你们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我一个个斩杀。”

“我很奇怪,就算你们不正面出手相救,去偷袭几下,他们也不至于全部死掉,可是,你们并未这样做。”

在叶朝话毕,两道人影缓缓地从那树荫之中走出。

一位是穿着破旧道袍却断了双臂的老道,一位是披着黑袍面容干枯的老人。两人自走出便没再隐藏自身的修为气息,他们皆是知命上境的高手。

面容干枯的老人看向叶朝说道:“你能够接下柳白的一剑,那么我们就不得不重视你,我们必须认真观察思考你的伤好了多少,必须知道我们有没有能力去杀死你。”

“所以,现在你们觉得能够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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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落

无臂老道看着一具无头的西陵骑兵尸体说道:“他们的攻击虽然并没有消耗了你多少念力,但是,我们确认了,你确实伤的很重,而且,你的伤也并没有好很多,所以,我们认为能够杀死你。”

叶朝踏在地上,将小麻雀自襟内掏出放在大黑的脑袋上,看着两人说道:“当年我小师叔曾经去过桃山,我老师也去过,虽然我并没有具体听过桃山上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杀了很多人也伤了很多人。

我也曾听说,知守观的面前有一座像是坟墓的青山,那里埋着很多死人与活人,你们应该就是那里的活人吧?”

穿着黑袍的老人看了自己的右腿一眼,而后冷笑道:“你倒是牙尖嘴利,不过你要清楚的是,当年柯疯子死了,夫子最终也会死,而你,今日一定死。”

叶朝自剑匣之中抽出了无柄的碎玉剑,看着两人说道:“那你们一定尽全力,若杀不死我,我可能会学着老师小师叔一样,去桃山玩一玩。”

……

……

大泽中,通往大唐方向的大山区域,无数的树木开始无故掉落自身的绿叶与残枝,如果近看细看,就可以发现那些残枝落叶的断口很平滑,很像是用锋利刀刃所切割之后留下的痕迹,而这一幕,又很像当年某个人踏上桃山时桃花落尽的那一幕。

那些想要铤而走险吃上新鲜血食的走兽没有坚持之前的想法而纷纷撤离,在湿地深处沉睡的蛇虫纷纷苏醒也逃离了此地,这一幕,也很像当年某个人站在山清水秀的桃山后山时走兽逃离的景象。

两位知命上境自青山中走出的老者不禁想到了曾经经历的恐怖,而忆起,那自然便会感到屈辱。

老道愤怒,若不是当年柯浩然斩了他的双臂与一半的气海,那现在的天谕大神官便应该是他。黑衣老者也愤怒,若不是夫子将他的右腿踏碎,那他现在应该在墨玉神座上享受着神殿教众们看向他那恐惧的目光。

可惜,当年他们很强,现在虽然也很强,但却失去了荣誉与自由,失去的这些,全部都是拜书院所赐,所以,他们愤恨书院,愤恨与书院沾边的一切。

不知何时,黑衣老者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剑,他斩出,方圆数百里便瞬间陷入了黑暗,独留一道自剑而出的血光。

老道没有双臂,但是,他空着的双袖却是在舞动,一道犀利的神光很快的成型,它融入了那片夜色之中,伴随在了前行的血光周遭。

沙子卷排名第三的神通割夜!

知守观观主的绝学天下溪神指!

大泽的天地之息因为两式神通的出现而彻底紊乱,恐怖的大风凭空而现让那些因为脱落了太多枝叶的大树纷纷折断,坚固的山体在那片夜色的威压下颤抖,坚挺了不知多少年的山石纷纷自山顶之上滚落。

弥漫在大泽中的水汽涌动着,不断地融合升高,很快的时间内它们化作了厚重的云,而后,又落下了雨。

这一幕的产生很快,所以雨幕融合进了夜色,夜色包容了雨幕。

……

……

清河郡通往大泽山路上的一架马车前坐着位少女,平常就神色淡然的她现在依旧神色淡然地注视着大泽上空那不断变换着的云气。

可若是熟知她的人一定会知道,她神色淡然是因为修行着某种功法,而她现在本来的神色绝不淡然,因为她那两只白皙的手在紧紧的相互掐着。

看着夜色而来,看着夜色之中蕴藏着的两道恐怖气息,叶朝并不恐惧,即使知道那两式神通的合击已经不下于柳白的一式大河剑。

他看了一眼身后满是忧虑的大黑与小麻雀,而后扭头,对着夜色冲去,同时,也斩出了手中的剑。

这一剑依旧是月前在大泽冰域中斩向那位知命强者的一剑,依旧是在剑阁之外斩向柳白的一剑。

夜色被那一剑撕开,剑意冲散了那道溪神指意,剑斩在了血红的剑气之上。

老道与老人在笑,因为他们看见了持剑男孩脸上的苍白,闻到了很纯净的异于场间血腥之味的血腥味,他们仿佛看到了被雷霆劈碎的柯疯子,仿佛看到了斩向桃山最后一剑时夫子那颤抖不止的手。

天下溪神指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破?

叶朝持剑双臂之外的衣衫化作了碎片就着夜色之中的雨幕而落在地面,他的手在流血,双臂也在流血。

忽然,一道神光自那道血色剑气之中飞出,它很有目的性,而它的目标便就是叶朝的胸膛,那里有着一道被大河剑意伤过的剑痕。

天下溪神指很深妙,有人推测,它若溪水,有潺潺不觉时,也有狂风暴雨时,可化万物,又不着于形。

可没有人会知道,当天下溪神指融入外界术法中加持其威力后,还能够再次从其中分离。

这很不合理,就像往一杯红褐色的红糖水中添入了一匙白糖,但是,那一匙白糖却能够自红糖水中再次完全剥离。

叶朝不知道,与知守观观主交过手的夫子也不知道,甚至,那位刚刚成为书院十三先生的小胖子也不知道。

所以,叶朝被溪神指力击中,所以,那道没有了溪神指意加持的割夜剑气被碎玉剑斩碎。

潺潺不觉的溪神指力不断地在他体内流窜,他无法再浮空而行,甚至,无法再握紧碎玉剑。

他向着地面坠去,碎玉剑也向着地面坠去。

老道很开心,因为他清楚天下溪神指的威力,也知道中了溪神指的叶朝会死,那么,杀死一位夫子的亲传弟子,而且那位亲传弟子还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柯浩然,他为什么不去开心?

只是,一边包裹在黑袍之中的老人却并不如他一般所想,虽然眼前这一幕的出现在他们脑海中被推演了无数万次,现在呈现的也绝对合乎常理,可是他就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一滴雨水被风吹散而化作了无数更为细碎的雨滴,一细碎雨滴幸运地避过了纷飞的落叶,又很是幸运地避过了弥漫在黑袍老人周身的念力屏障,最后落在了老人蹙着的眉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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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隐藏许久的神符大阵

雨水的清凉之意渗到了他的额头之下,似乎也渗透进了他充满了紧张与不安的神海之中,终于,他想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那柄剑没有碎!

天谕院大司座曾上报给他过一条消息,书院行走与柳白比剑过后,曾经有一片碎刃刺穿了柳白的衣袖,也就是说那柄剑是碎的,而碎刃可刺穿柳白衣袖,那说明着可以刺穿他们的躯体。

老者的神情骤然大变,大叫道:“不好!”

可就在他话音刚出,一道猩红的鲜血便溅射在了他的脸上,那血是他身旁老道的,而老道的额头已然被碎刃洞穿。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感觉到了一道阴冷寒意出现在了身体之中,也看到了一柄泛着寒光的碎刃。

他想要躲避,可体内凭空而生的寒意却让他无法移动,甚至体内那灼热的神力也被之冻结。

碎玉剑曾经被叶朝重铸过一次,而也是在那次重铸过后,在某些方面早已强过了青云门的镇派之宝诛仙剑,虽在穿越光门之后被昊天神辉折碎,但材质却变得比之前还要更加坚韧。

既然老者动不了,那么,他就一定会被碎刃刺穿。

求生的欲望并没有给老者带来多少力量,他体内的寒力依旧在桎梏着他的行动,他只能看着那碎刃刺穿自己的额头。

这一切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而叶朝下坠的身形还未落在地面。

小麻雀变回了如人般大小的青鸾原形,在大黑的惊讶目光下飞到空中稳稳地接住了叶朝。

……

夜被斩开,但夜之上的雨幕还在垂落,甚至随着知命强者极招余威过后,那雨幕变得更加壮大。

它们击打在了满地的残枝落叶身上,击打在了倒地战马与西陵骑兵的身上,击打在满地散发着腥味的血水之上,发出令人放松的“淅淅沥沥”的声音。

大战结束听着雨声本应是放松的时机,可是,大黑没有放松下来,撑着双翅为叶朝挡雨的小麻雀没有放松下来,地面上脸色苍白的叶朝也没有放松下来。

雨水很大,大的很离谱。

……

……

良久之后,雨停了,是很突然的停下,可是,磅礴的大雨依旧自厚重的云层之上落着,只是在落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被某种力量所截断。

雨水在高空凝聚,一汪小潭很快便自空中凝出。

大泽通往清河郡的这片区域并没有多么的神奇,且就算是有什么神奇之处,也早就被唐人或者是南晋人发现所发掘。

那么这就说明了,这是修行者而为,且就从雨水凝结于天的这种情形来看,那修行者的修为很高。

“神符大阵?”

叶朝心中泛起了寒意,因为此时他感觉到了自虚空而下的强烈符意,显然,这座大阵准备了很久,可是自己并没有发现,而从那两位知守观青山中走出的强者来看,他们也不知道此事,那么,也就是在说,这位神符师来的比西陵伏兵们还要早。

似乎是在响应叶朝的自问,空中积累的小潭开始流动,它们以着某种规律流动而凝聚,一道构造极为繁复巨大字迹逐渐显化出来。

大黑警惕地看着四周,小麻雀也起身看向了空中的符意,它们很清楚现在的叶朝没有行动能力,那么,现在的叶朝就该由它们来保护。

……

……

夕阳正在垂落,温和却带着些迟暮之意的光芒肆意地洒在大地之上。

西河郡通往大泽的那辆马车的影子拉的很长,那位在车上坐着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踏在了地面。

她掐着的双手早已不再掐着,她看着面前那座被迷雾包裹着的山,淡然的表情之上有了丝疑惑之意。

她在观察着,或者说是在感应着那座山后正在发生的事情。

许久,她终于确定了什么,那似乎从来就没有蹙起过的眉头终于蹙起。

“找死!”

……

……

天地间变得安静了起来,没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没有雨滴低落地面的啪嗒声,也没有雨滴低落水面的“淅沥”声。

空中那道由水构成的巨大符箓形成,在其之下那一人二兽的戒备之色也变得愈发凝重,他们没有选择逃跑,因为那道符的范围很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迎来符阵的无差别攻击。

叶朝指向了一处被山影所遮挡的地域,说道:“大黑,那人在那里,你去将他找出来,小麻雀,释放青鸾之火。”

两兽点头,毫无犹豫地按照叶朝所说而做。

大黑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奔向了那处,小麻雀煽动着两只翅膀,幽蓝色的火焰逐渐自虚空生出。

那道巨符似乎感受到了在自己之下的生灵在反抗,而它怎么可能让他们反抗?

无数道水刃若骤雨急下,极速而下的它们与与虚空摩擦而发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破空之声,大黑感觉到了水刃的恐怖,所以它向着山影跑着的速度变得更快,小麻雀也感觉到了,所以它双翅煽动的幅度变得更大。

叶朝的手指抖动着,像是因为被那道符箓释放水刃后传出的威压影响在抖,但若仔细观看,他手抖动的极有规律,若是再仔细看,就会看到,那燃烧着的青鸾之火正在依着那手指抖动的频率而变幻着。

之前,他斩出斩鬼神后,又操控着两柄碎刃斩杀了西陵的两大知命上境高手,体内的元气已经消耗殆尽,而那道天下溪神指又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创伤,他确实失去了面对神符大阵的反抗之力。

可他曾经看破了书院后崖崖洞的规则,理所应当的掌握了书院的不器意,而不器所说的便是超脱规则,那超脱了规则之后,自然可以影响规则。

因为他与小麻雀之间存在着的某种特殊联系,他可以影响那青鸾火,而他之所以颤动手指,便是以最后的念力驱动不器意,再以不器意驱动青鸾火以他自七师姐那里学来的阵道规律让之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抵挡空中那道准备了很长时间的巨大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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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隐藏许久的神符大阵(二)

雨如箭而落,伴随着阴冷而又锋锐的气流向着地面嗖嗖而下。

被小麻雀不断所唤,被叶朝操控着的青鸾之火化成了一道泛着蓝色火光的圆盾浮在他们头顶,而后,雨落,火焰之中涟漪泛起。

当然,雨并没有穿透那层火光蓝盾,可是,蓝盾之外,雨滴落地面,却将地面洞穿,仅仅是在几息之间,充满着残枝落叶的地面便变得处处坑洼。

这一滴雨,便就如同一支大唐玄甲军射出的利箭般锋锐,而上空那道由水构成的符箓,藏着的便是千万滴雨。

一位神符师本就在同阶之中无敌,而一位神符师提前精心准备好的符阵之威足以毁天灭地。

大黑的身体之外出现了一道由冷雾所构成的屏障,有雨落下变会被瞬间化成寒冰而滚落至一边,可是,落在他身上的雨同样很密集,那冷雾也并不会完全将那些雨滴所阻挡。

有雨滴渗落击打在它的背上留下了道道白痕,它吃痛,可它依旧在向着山影下奔跑着,它也清楚,如果想要让不断下着的雨停止,自己就必须要找见山影中藏着的人,而后将之狠狠地踹死。

本来,那处山影离着它并不远,可是在密集落雨之下,加上身体所承受的痛苦,却显得是那么的远。

它奔跑着,黝黑背上的白痕逐渐变得更白,又逐渐的,有血滴渗出。

终于,它来到了山影之下,而目光本就敏锐的它也看到了在山影某处藏着的人影。

它嘶吼一声,再一次提速而冲向那里。

……

……

雨下得更急,蓝盾之上的涟漪也变得愈发紧凑,而蓝盾本身的火光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绚丽。

小麻雀的羽毛变得黯淡,它那双明亮的双眼也在不知不觉间透露出了疲色,叶朝手指浮动的频率也没有了之前那般规整。

叶朝充满担忧地看着奔在山影之处而逐渐消失不见的大黑背影。

他想到了一点,既然这一次西陵杀害自己准备了这么多,那么大黑在知守观揍了叶苏六年,那么,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大黑,也没有理由不去防备大黑。

大黑的双蹄泛出了银色的光芒,如两轮弯月一般,而后,狠狠地踹向了在阴影之中的人。

只是那人似乎对此并无察觉一般,目光依旧注视着雨落不绝的神符之下,宽大袖袍之下的双手依旧在摆动着操控那处符阵。

忽然,一道亮光闪烁,一层光幕出现在了大黑的双蹄之前,紧接着的刹那,一声轰鸣而响,随后,它的身体化作了一道黑影于空中暴退而去。

一盏亮着昊天神辉的油灯出现在了西陵神符师的身边,将阴暗的山影处点亮,也照清了那位神符师的面容。

他的皮肤干瘪就像是剑阁城月来客栈后院老槐的树皮,眼神泛着阴冷的寒意如同诛仙世界小竹峰的幽潭,尖酸刻薄的唇角翘着,似乎在对于刚才大黑的冲撞而不屑的冷笑。

如果,昊天道南门的神符师颜瑟在此,看见这位神符师与这盏神灯,他那一直微驼着的背一定会在瞬间绷直。

因为,那个人曾经是他的师兄,他悟出的井字符有一半是得自于那人。而那人在当年更是被人称作是比卫光明还要更有希望破五境的人,可是,他后来被柯浩然斩了一剑,自此破五境无望而被关到了青山。

那盏灯的来历也很大,是卫光明自破境洞玄至成为光明大神官期间一直祭练的宝物,被誉为神殿之中最光明的神器。

当然,大黑并不知道这些,它只是在想着,若想让叶朝不死,那自己就必须冲破那道光幕将那个人杀死。

所以,它起身,再次向着光幕冲去,而后它又一次的飞出,再起身冲去,再飞出……

世间没有什么永恒留存的力量,就像是一座山,只要有人前赴后继的挖掘,那座山也迟早会被夷平,面对那似乎坚固不可破的光幕,只要一直撞,那它总有被破的时候。

而事实上,大黑的想法是最正确的,它不知被震飞了多少次,但是,它也清晰的感知到了那光幕的力量在逐渐的虚弱。

它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抬起颤颤巍巍的双蹄准备再是冲锋时,一道阴冷的声音自那位神符师嘴中传出。

“你这孽畜倒是有情有义,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去看看后面,你的主人与神鸟似乎坚持不住了。”

大黑听闻他的话转头向身后看去,原先在叶朝头顶的蓝盾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无数的雨滴自那破洞而下落在了小麻雀的身上,而周围的地面则是落满了蓝色的羽毛与星星血迹。

那里的雨变得小了,但大黑却感觉到了那里比之前更加危险,而它也不敢赌,赌自己踢碎光幕将那人踢死会比危险降临在叶朝身上的时间要快,它无法看着叶朝与小麻雀在自己面前死去。

……

……

感受着天空之上的符意在变换着,叶朝很清楚的知道,那位暗中隐藏的神符师准备了很多天的最终杀招要来了,而就从此时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来看,那杀招强过了柳白刺向自己的那一剑。

他不想死,但此时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只是,他看着小麻雀被多处血迹染红的翅膀,却是变得紧张与不安。

他清楚小麻雀对于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知道小麻雀最终会怎么做。

“大黑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动静,那它一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你过去帮它。”

小麻雀固执的摇头,既然叶朝能够感觉到符意的转变,那它自然也能够感觉到,而它怎么可能会看着叶朝死?怎么可能会让叶朝先死?

若利箭般的雨水停了,悬在空中构成的水流开始极速凝聚,符箓也在极速的变小。

很快的时间,它们化作了一柄尖刀。

叶朝的表情变得狰狞,他抓住小麻雀的翅膀挣扎着起身,语气饱含着怒意说道:“那人的最终目标是我,他为了能够杀死我,绝对不可能再分心对付你和大黑,你叫上大黑速逃至唐国,我有不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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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你是我余帘养大的

叶朝并没有不死的办法,或许,他可以用曾经在诛仙世界所学的鬼道神通保证自己的神魂不灭而后化作阴灵,但这个世界并没有阴灵存在,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化作阴灵后可以长存。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想让小麻雀叫着大黑离开此地。

可是小麻雀不为之所动,它永远不可能离开叶朝,也不可能让危险发生在叶朝的身上。

尖刀凝结完成,自当空而下,叶朝感觉到了凌冽的刀意将自己锁定,耳畔也听到了尖刀快速滑落的破空之声。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疯狂的挥动手臂想要将小麻雀推走,可是,小麻雀却在这一刻用双翅将他抱的更紧。

凌冽而下的尖刀产生了锋锐的罡风,小麻雀的羽毛在不断的脱落,比之铠甲还要坚硬的皮肤裂开,鲜血不断地向外涌着。

它很单纯,思想更是简单,所以在某些时候便会很笨,所以它想不通自己跑掉叶朝就可以不用白死,或者它不愿意这么想。

既然那尖刀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叶朝,那么,自己就用生命去保护叶朝。

叶朝还在不断地说着甚至是骂着想让它离开,它不想听,也不想看,所以,它闭上了双眼,将体内最后一丝青鸾火焰燃烧在了后背之上。

变回了夫诸本体的大黑看到了尖刀而落,看到了包裹住叶朝的小麻雀,它急切地“呦呦”叫着。

一道冰河自它脚下而生,而后,它奔跑的速度陡然提升,眼见尖刀就要落在小麻雀背上,它愤怒地尖叫了一声而后跃起。

“呦!”

它化作了流光,速度在这一刻就像是无视了空间。

终于,还是赶上了,只要自己困住那柄尖刀,那么,小麻雀一定可以带着叶朝离开。

小麻雀听到了大黑的怒吼,也听明白了大黑那一声怒吼的意思,所以它悲愤到了极点,发出的嘶吼声也悲伤到了极点。

叶朝也听到了,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力嘶吼,但双眼却是不断地分泌着泪水,同时,心中对于西陵神殿的恨意到达了极点。

……

……

大黑等待着尖刀刺入自己的身体,随后自己将会用血脉之中所蕴含的寒力将之冰封给小麻雀与叶朝争取逃走的时间。

只是过了很久,他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在下坠,但却依旧没有感觉到尖刀刺入身体。

它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位少女,她长得很美。

她的手抓住了尖刀,而那恐怖的尖刀便再也无法落下。

小麻雀似乎也感受到了异常而松开了抱在怀中的叶朝,抬头看去,也看到了那位少女,她长得很美,真的很美。

……

……

“怎么可能!”山影之下的西陵神符师语气充满了惊诧的吼道。

他清楚自己准备了五天的“刺字符”的力量与锋锐程度,所以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以肉身而硬撼,即使魔宗的知命强者都不可能。

除非……

“莲生神座被困魔宗山门,他不可能出来,而且那人是个女子,也绝对不可能是莲生神座,不对……”

忽然,他想到了当年关于魔宗宗主的某个传闻,想到了那门被上代观主所提及到的奇异功法。

“你应该猜对了,只不过,你要杀他,那你就只能死。”

不知何时,少女出现在了西陵神符师的面前,而那盏神灯所凝结的光幕也在不知何时化成了碎片。

她洁白如玉的手抓住了西陵神符师的咽喉。

西陵神符师的猜测得到了少女回答的肯定,那也代表着当年柯浩然灭魔宗留下的一桩悬案得到了解释,也确定了,二十三年蝉真的如传说中那般神奇。

可是这些信息注定不能够传回西陵,而他,也只能守着这个答案死去。

也正如少女所说,你想杀他,那么你就只能死。

……

……

劫后余生的感觉很不错,叶朝挣扎着抱着小麻雀亲了一口,而后,也抱着变回驴身的大黑亲了一口。

拿起腰间并没有碎裂的酒壶,他开始拼命地往自己喉咙中灌着酒,直到灼热的酒液将空荡荡的胃灌满,他扔掉酒壶,脸色充满了怒意地看向了小麻雀与大黑。

“你们两个这一次的表现让我很失望,虽然,你们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但我还是必须要说,那道神符将我的气息完全锁定,所以我是一定要死的,而你们那样做,只可能让我们全部都白死掉,这很不划算,到最后,会连为我报仇的都没有。”

“你似乎忘了,你是书院的学生,是我余帘将你养大的,你死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人为你报仇?你的话,也让我很失望。”

叶朝对着两兽的愤怒神情就像是被一盆清水浇灭的烛火一般消失的很彻底,随后,他将头低的很低。

片刻,他又觉得这样做极不符合自己活了两世多的身份,又将头抬起,克制着心里某种说不明的情绪,艰难的看向了身后的少女。

他那有着血污的脸蛋笑出了如他实际年龄一般可爱的笑容。

“三师姐,我,我这不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宠物嘛。”

余帘看了一眼小麻雀与大黑,而后也未理他,便将他抱起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麻雀与大黑对视一眼,两兽的眼神中皆是闪过了好奇,那在青云门无法无天的叶朝竟然会表露出这种明明恐惧但却又极为依恋的样子。

眼见着余帘走向了大山,两兽也顾不得思索交流或者嘲笑,急忙地跟了上去。

……

……

被三师姐背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而这也是叶朝在书院后山所经历的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只是,现在三师姐并不高兴。

“你似乎忘记我和你说过些什么了。”

“我觉得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刚才我是真的只是想教训一下它们两个才这样说的。”

余帘摇头,语气清冷道:“你的酒味很重,那么想来你自下山后一定喝了很多酒。”

“酒对于身体的刺激完全会被体内的元气所抵消。”

“我知道,可是,你是一个孩子,虽然很早便就修行,但也该有一个孩子的样子。”

“师姐,我错了。”

“嗯,等你伤好了,我会与木柚将你的两只耳朵扭烂,好让你记住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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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王持与陈皮皮就叶朝谈话

书院后山,一位长相还算是可爱的小胖子正拿着笤帚扫着地面小路上的枯叶,他很不理解一件事情,他是一位天才,还是一位吃过通天丸的天才,现在后山上除了刚刚回来的夫子与大师兄,除了头上带着个棒槌的二师兄之外,他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

可是,他的地位却不如在夫子居所边牛棚内打盹的老黄牛,不如在小湖上喂鱼的大白鹅,他要扫地,有的时候还要择菜,甚至,现在连早饭都是他在准备。

“只是不知道我那素未蒙面的十二师兄有没有干过这些,听说,他的年龄比我还要小。”

已经长成少年的十一师兄王持自后崖采药归来,刚好看到了小胖子嘟着嘴心不在蔫扫地的样子,也刚好听到了他的自语。

王持很不爽,当然,不爽并不是来源于小胖子不爽的表情,而是因为小胖子的一句话,因为叶朝没有干过这些,而小胖子来之前,这些都是他在做。

“他当然没有干过这些,被三师姐与七师姐宠大的他又有谁敢让他做这些?”

小胖子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十一师兄,急忙行礼,而后道:“连二师兄都不敢?”

王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搂住小胖子,指着一边在湖中游荡的大白鹅,随后又左右看了看,道:“皮皮,看见那只头抬得很高的蠢鹅了吗?”

陈皮皮点头,道:“看见了,那是二师兄的宠物。”

“你敢打它吗?”

陈皮皮很想打那只大白鹅,因为那只大白鹅不像一只鹅,因为那只大白鹅比他陈皮皮还要高傲。

他来书院的第二天,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且在他产生想法并准备实施时,却看到了六师兄被抱着大白鹅的二师兄大骂。

而大骂的原因便是因为六师兄想要造上一只鹅毛羽箭,后山只有一只大白鹅,六师兄便就地取材,大白鹅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将这件事告诉的了二师兄,所以,他那日被骂的很惨。

而二师兄很恐怖,也是让陈皮皮在后山之中唯一能够感觉到恐惧的人。

他果断摇头,道:“不敢。”

王持道:“我也不敢,可是小十二就敢,他曾经在大白鹅的吃食中放过泻药,也用一块石头砸得大白鹅五天未下水。”

陈皮皮不解,问道:“那二师兄不生气吗?或者说,二师兄不揍十二师兄吗?”

王持摇了摇头,道:“生气,但不会动手,因为那时小十二就会躲在三师姐与七师姐背后,再一个,小十二是在书院后山长大的,也可以说是我们将他养大的,谁又舍得去骂他与打他?”

陈皮皮很委屈,圆润的小嘴不禁嘟起,合着我不是在书院长大,所以,师兄们就忍心欺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还让未成年的孩子干这么多活儿?

不过干活儿归干活,但他在这里却是感觉到了比在知守观让他更舒服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应该就是自由,轻松,还有,没有那个女人所带来的压迫。

他没有听说过叶朝,因为他没有看过日字卷天书,而叶朝这个名字出现在日字卷震惊西陵时,他已经走下了桃山,去往了唐国。

对于他的便宜十二师兄,他很感兴趣。

“十二师兄自小在书院长大,而他在八岁的时候又被老师命为书院行走,那他应该很厉害吧?”

王持点点头,道:“八岁就接下柳白一剑。”

陈皮皮的小脸上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如果说,十二师兄他八岁入知命,这他可以接受,毕竟他很清楚知命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并不是一座高峰,可是,在一个人八岁的时候接下柳白一剑,那一定算是这个世界最高的高峰。

……

……

“呦~呦”

大黑站在了通往书院后山的小路上对着青山秀水嘶吼了一声,这表示它很喜欢这里,也表示,它大黑来了,要征服这里。

夫子住处边的牛棚中,老黄牛那平时懒散但却有着唯我独尊神采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恐惧,它感知到了那发出叫声的东西很强,差不多也清楚,今后的自己或许不能再在书院当老大了。

“你个黑东西,赶紧给小爷闭嘴,这里是书院后山,是静谧的修行之地。”

余帘扭头看着自己背上的叶朝,道:“夫子说过,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如今看来果然是此,在你下山的短短几日,便就学会了如此俗语自称,今后,你需要与我一起去旧书楼中抄写《君子礼》。”

叶朝苍白的脸上出现了苦色,在他下山的几个月间,很多时间内都是在自称小爷,似是要把之前八年未说过的小爷都说够,所以在刚才他下意识便就自称小爷,忘记了自己已经回到讲究礼仪的二层楼,忘记了受伤的自己还在一直想要做一个好姐姐的三师姐背上。

“这是失误。”

“失误之下往往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本态,所以,你更应该随我去抄写《君子礼》,难道,你是在嫌弃《君子礼》不够多,不够教育你?”

叶朝急忙强迫自己笑了出来,道:“怎么可能?”

大黑与小麻雀很开心地注视着这一切,它们很喜欢三师姐现在这样,因为,她这样很像叶朝教训它们的时候,而叶朝,很像被教训的它们。

几人几兽沿着山路,很快,便来到了真正的二层楼,看到了明亮如镜的小湖,看到了大白鹅,看到了交谈正欢的王持与小胖子。

“十一师兄,你看那是不是三师姐?还有,怎么是那个东西!”

陈皮皮本来是想说还有那是不是他十二师兄,但却看到了睁着眼睛看他的大黑。

若问陈皮皮在知守观最怕谁,那一定是叶红鱼,那第二怕,毫无疑问,就是那头在叶红鱼身边一直都趾高气昂的大黑驴了。

他来到后山,终于再也不用见到叶红鱼,可是,为什么还要遇见那黑东西?

他下意识想要跑,但却被王持一把抓住了胖乎乎的手腕。

“我感觉到小十二受到重伤了,咱们去看看。”

王持脸色凝重的拉着陈皮皮来到余帘面前,都没有顾得上与余帘行礼,也没有顾得上先与叶朝打招呼,一把便抓住了叶朝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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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且反抗不得

“有大河剑意,也有天下溪神指的指意,西陵的人对十二师弟出手了?”王持看着余帘问道。

余帘点头,撇了一眼陈皮皮后说道:“因为大泽的神鸟事件,小师弟与西陵结怨,或许他们害怕当年的某些事情重演,所以发动了很多人。”

陈皮皮会天下溪神指,所以他知道当下道门也只有他、叶苏与自家父亲会。

而他与叶苏自然不可能伤到十二师兄,也清楚自家父亲绝对不会亲自出手,那么,伤到十二师兄的只能是从那里走出的人。

且听三师姐说,有很多人参与截杀,也就是说有很多从那里走出的人,而受着柳白剑伤的十二师兄还活着,这好像又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峰了吧?

“我去炼药。”

王持走的很快,快到让心中骇然的陈皮皮都不知所措。

……

“皮皮见过三师姐,见过十二师兄。”

余帘神色淡然地拍了一下陈皮皮的手,叶朝笑着也是拍了一下,这让陈皮皮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还好,书院的师兄师姐们都很开明。

“皮皮,你先带着大黑去熟悉一下后山。”余帘说完,便背着叶朝走向了夫子的居所。

陈皮皮很想说,三师姐,我能不能也跟着去,可是,以他洞玄中境的修为很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位黑祖宗的气息更强大了,也感觉到它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我说黑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叶红鱼能让你走?”

大黑驴摇头,用自己的大黑蹄子指了指远去的叶朝,低声叫了几下。

陈皮皮很费劲地猜测着大黑所表达的意思,许久后,道:“你是说,你是因为十二师兄才离开的?”

大黑很人性化的点点头,对于小胖子能够猜测到自己的意思表示很满意,随后,又是叫了几声。

这一次倒不用陈皮皮很费劲的猜测了,因为这样的声音他经常在知守观听到,所以知道这位驴爷是饿了,想要找吃的。

“我前几天去过后崖,那里有一颗杏树的杏子已经成熟,我带你去。”

……

夫子的居所来了很多人,就连正在棋局上厮杀的四师兄与八师兄都赶来了。

二师兄君陌握着剑柄的手很用力,木柚与其他几位低声咒骂着西陵所有人,大师兄与余帘则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为叶朝疗伤的夫子。

“只是当年不想多造杀孽,才留了他们一命,看来当初应该将他们全部杀死的。”

叶朝咳嗽了几声,道:“老师可不要这么说,您与小师叔不杀他们这不是留着给我磨剑了嘛,而且,若没有他们,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天下溪神指还可以用作于偷袭,也不会具体的了解到一位知命境巅峰的神符师的能量有多么的恐怖。”

夫子松开了叶朝的手,拍打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嗯,你说的也对。”

“你体内的天下溪神指意与大河剑意已经被我消除,等着王持的药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

几日之后,由于夫子出手为叶朝驱除了体内残余的大河剑意与溪神指意,加上王持的药,他痊愈伤势的时间缩短了很多。

小湖内,小麻雀欢快地在其中畅游,许多鱼儿受惊沉到了水底,大白鹅在岸上闭着眼睛不敢看这一切。

湖东岸通往夫子居所的小路上,陈皮皮充满着羡慕神色地看着湖岸,心不在蔫地清扫着小路上的落叶。

叶朝在小湖岸边的躺椅上晒着后山那温和的阳光,脸上盖着一本《君子礼》的老书,轻微的鼾声不断自他口鼻中传出。

因为体内的伤势不足以让他进行修炼,更是无法支撑他去演练剑法,他不喜欢下棋不喜欢绣花,更不喜欢听九师兄与十师兄那演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曲子,所以,他只能以睡觉来打发时间。

一道“呦呦”声自通往二层楼小路的一处山包传来,叶朝猛然惊醒,迅速拿起盖在脸上的《君子礼》,开始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抱着几本书的余帘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确实在认真地拿着《君子礼》看着,当先是有些欣慰的,可是在注意到他翻看的是后面那几页后,眉头有了蹙起之意。

“大师兄说的对,二层楼的灵气充足对你养伤有好处,但这不是你不好好看书的理由。”

叶朝将书合住,疑惑地看向了余帘,道:“三师姐,我怎么了?”

“君子五德是什么?”

叶朝愣住,他大概知道君子五德是这本书上记载的,但他之前在睡觉,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温、良、恭、俭、让,这是《君子礼》第一页上记载的。”

叶朝急忙起身,走到余帘身边,有些献媚的笑着说道:“师姐,我这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刚好今天的阳光明媚,所以才睡过去的嘛,我现在就去好好看。”

“从今天开始,我会在这里抄书,而你,便要在这里抄《君子礼》,这样,即便是大师兄再来找我,也没有理由。”

余帘很喜欢叶朝,当然,这种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出于一个姐姐对于弟弟的,甚至是一位母亲对于儿子的喜欢。

所以,不知道叶朝是生而知之者的她,很重视对于叶朝的教育,也很在意叶朝的成长,再基于早年的一些经历,叶朝再怎么反抗再怎么用着可爱的外表卖萌,也绝对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叶朝似乎也清楚这些,狠狠地看了一眼在水下玩疯了的小麻雀,闷闷的喝了一口羊奶,拿起君子礼认真的读了起来。

修行者的学习天赋很强,记忆力自然就强,掌握一本书不会耗费身为知命强者叶朝的很多的时间,只是大师兄和他说过,《君子礼》是书院藏书中关于礼节方面最浅显的一本,而书院内关于礼的藏书,又何止是一本。

陈皮皮远远地看着奋力背书的叶朝,不禁想到了早年自己背诵昊天教义时的痛苦经历。

“果然,昊天还是公平的,既然十二师兄很得三师姐的喜爱,那么就会付出一些代价,比如现在,强大聪明如他也依旧要接受三师姐像是对待孩童一般的教育,且反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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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偷酒喝

一个不想读破万卷书的人去读破万卷书那对于那个人来说这一定是一件饱受煎熬的事情,整日的精神会萎靡,也可能会茶饭不思,看着奔跑在山间的大黑驴,看着在水中像是鱼儿一般畅游的小破鸟,会很想揍它们一顿。

当然,对于一个不想去扫落叶的人去扫落叶,对于他来说那同样也是一极其煎熬的事情,陈皮皮在叶朝身上想通了某些事情,可是,他依旧不想扫落叶,他想要背书,即使那书很无聊很无聊,那他也愿意去背而不想动。

某日清晨,叶朝坐着一条很不舒服的凳子看书,至于原先的躺椅则是七师姐以他伤势好的差不多为由而被征用,他的一旁有着一张书案,案上放着很多很多的书,书案的一边,余帘正用簪花小楷抄书。

一阵欢快的鸟鸣自水面传来,原来是小麻雀玩够了,自小湖水面而出,它身上不断低着水,可是,它就是要往叶朝怀里钻。

“我说你个小破鸟,是看我不够烦……不,是见不得我提升自己的品德还是怎么的,尽是给我找麻烦!”

叶朝将书放下,一把抓起湿漉漉的小麻雀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小湖中。

小麻雀自湖面露出了自己的脑袋,冲着叶朝很是挑衅地叽喳了一声,边朝着在角落偷偷喂鱼的大白鹅游了过去。

叶朝放下了书,自然便能够看到辛苦劳动的陈皮皮,也似乎能够感觉到陈皮皮看向自己的幽怨眼神。

“师姐,我总觉得皮皮很可怜。”

余帘抬头,看着叶朝淡然问道:“为何?”

“你看他那么小就整天扫着落叶。”

“嗯。”

“我想帮帮他,比如帮他清扫一下夫子的居所,比如帮他喂一喂大黄牛,师姐,我认为这是学以致用,你觉得呢?”

余帘看着叶朝那很严肃的小脸蛋,问道:“学以,致用?”

叶朝点头,嘿嘿笑道:“君子不是该有德吗?我认为我去帮小师弟干活儿,这便是君子有德的具体体现。”

余帘摇头,道:“在皮皮被二师兄接进山的时候,老师便从外地传信言今后后山所有杂务皆归他管,这是老师给他的修行任务。”

“我不懂,这明显就是欺负人!”叶朝握紧拳头装成了很有正义感的样子说道。

余帘瞪了他一眼,道:“一个洞玄修行者做这些并不苦,再说,就是欺负他了,怎么的?”

叶朝无语沉默,良久之后道:“那师姐你这样对我也是在欺负我。”

“嗯。”

……

……

很久之后,当陈皮皮扫完了小湖周边的零散落叶,拔完了小湖以北通往后崖青石小路上刚刚长出的小草,摘了五个青涩的桃子喂了大黑,割了一捆新鲜的青草喂了老黄后,随后他奔向厨房,准备帮助七师姐做饭。

叶朝合住手上的书,将书案上放着的羊奶一饮而尽,看向余帘道:“师姐,这本书我背完了。”

余帘点头,她虽抄书,但也在暗中用着神识观察着叶朝的一举一动,知道他此时说背下来那就一定是背下来了。

“你去吧。”

叶朝起身,对着趴在大白鹅身上晒太阳的小麻雀挥了挥手,真的便向私塾刚刚放学的孩童一般冲着夫子的居所方向跑去。

小麻雀知道那一挥手代表着什么,故飞在了叶朝头顶上空很高很高的地方。

往夫子居所方向跑并不代表着是要去夫子居所,也有可能是去大师兄居所,发生在叶朝身上,不去找夫子那只可能是去夫子的酒窖之中找酒。

以前他无法偷酒是因为无法修行,现在因为能够修炼又连番与强者大战的他到了知命中境,而大师兄在夫子酒窖处象征性的禁止已经无用了。

他轻松地穿越了禁止,将酒窖的门打开,便跳了进去。

来到酒窖,闻到酒香叶朝就很开心,可是,当酒窖出现了一个人,不管那人是谁,叶朝一定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来酒窖偷酒的事情要被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余帘与木柚整成什么样子,所以,他都未来得及去看清那人是谁,便下蹲小腿准备跳出去。

“十二师弟别慌,是我。”

叶朝听到了那熟悉又粗犷的声音后,紧绷的心弦稍微的放松,但是,他依旧想要跳出去,毕竟他不敢保证以豪爽著称的六师兄会对一件事情守口如瓶。

“我偷喝了老师珍藏三十年的九江双蒸,这可以算作是投名状了吧?”六师兄拿着一只很破旧的酒坛说道。

珍藏三十年的,那一定是夫子当命来珍藏的,六师兄既然喝了它,用作投名状自然是够了。

叶朝终于是放松下来,看着双臂luolu着像铁块一般肌肉的六师兄,问道:“好喝吗六师兄?”

“自然是好喝的,来点?”

“来点。”

很快,夫子又一坛酒便被两人吞在了肚中。

“六师兄,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做这种雅事。”

六师兄往嘴里扔了两粒花生米后,说道:“自从当年小师弟你做雅事被发现,我就受到了启发,我也是爱酒好酒之人,而全天下,除了皇宫酒窖的酒,还有哪里能够比得上这里的?”

叶朝抱起坛子往嘴中再是倒上一口,道:“也是,也不知道夫子藏这么多酒干什么,平时也不见他喝。”

“能干什么,当然是夫子知道我们好酒,专门留给我们的。”

“六师兄所言极是。”

当然,他们很清楚夫子是如何看重这谢酒的,之所以如此说可能是在缓解心中那因为偷酒所引起的紧张,再或者,皆是想要试探彼此对于偷夫子酒喝的态度。

显然,两人对于彼此都很满意,所以,又一坛珍藏了三十多年的九江双蒸被开坛了。

良久,当最后一口酒落入了叶朝肚中后,叶朝问道:“对了六师兄,下午有事吗?”

六师兄摇头,说道:“前几日刚刚与你四师兄给夏侯打造了副铠甲,累的慌,最近准备休息几天,没事,师弟是有什么事吗?”

叶朝道:“我下山前才刚刚破境洞玄,所以没有存着修复碎玉剑的想法,既然现在我已入知命,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想要借着六师兄打铁房中的炉火之热将它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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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炼剑

“好,下午我去助你。”六师兄说完,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

“这是什么?”

“是昨天我让小王持炼制的,功效就是去酒味儿,来一粒,酒味儿自然消除,这样永除后患。”

……

……

书院后山最热闹的时候永远都是在饭点,也只有在这时,二层楼的弟子才能聚齐,当然,沉迷于下棋的那两位一般都不会来,今日也不例外。

脸有些微红的叶朝坐在七师姐与三师姐的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碗中的小鸡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颇有些贵族风范。

而三师姐与七师姐则是一脸疑惑地打量着他。

后山在饭桌上的规矩并没有其他地方多,怎么吃的痛快怎么吃就行了,就像二师兄君陌那般像戒尺一样沉稳庄严的人,吃饭的时候却也像是个很久没有吃过饱饭的流民一样,夫子同样是如此。

既然后山两大最具威严的人都是如此,其余的人自然也就可以如此。

只是夫子的酒后劲很足,叶朝清楚自己脸上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反应才导致两位师姐如此,而两位师姐之所以迟迟没有发难,应该是没有掌握到直接的证据,比如,她们并没有闻到酒味儿。

此间的变化引起了其余几人的关注,夫子想到了一件事情,小十二已经是知命了,那么酒窖禁止就困不住他,看来,自己需要亲自将酒窖的禁止加固一下了。

王持在疑惑着一件事情,平时很忙的六师兄在昨日突然找上自己去炼制除酒味儿的药,他问过原因,却被六师兄用眼神吓退,最终只能乖乖的练出来,可疑惑也保留到了现在。

不过,看着当下叶朝的局面,他也想到了夫子所想到的,再看着六师兄同样脸红的样子,那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咳,我吃好了老师,就先走了。”

六师兄说完,狠狠地像是在威胁人一般瞪了一眼王持,而后又看了一眼叶朝。

夫子还未点头,叶朝也起身,说道:老师,还有诸位师兄师姐,我也吃好了,就先和六师兄炼剑去了。”

夫子这才点头,不过在他们未走之际,却又是开口说道:“小十二,可是重铸那柄剑?”

“是的,老师。”

夫子往袖中掏了掏,拿出一块色泽很黑的石头说道:“月前我曾和你大师兄在外游历,发现了一块很是坚硬的天外陨铁,我记得你的剑似乎没有柄,既然你要重铸它,那这块石头刚好可以当作剑柄。”

说完,夫子将那块石头扔向了叶朝,叶朝轻松接住,下意识开始打量这块石头。

当中倒是极为罕见的蕴含着天地之息,且材质也具备灵性,如夫子所说,它确实可以成为碎玉剑的剑柄。

“谢谢老师。”

“老师,我们也去。”

这句话是二师兄君陌所说,而他说的我们,便是指除却夫子的所有人,包括大师兄李慢慢也在内。

当然,每一个人也都确实很想看一看小师弟是如何铸剑的,因为他们很清楚,小师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铸器法门可是让天下最顶尖的铸器大师老六都叹为观止。

夫子笑了笑,放下筷子说道:“既然都去,那么我也去。”

……

……

老六的打铁房很大,约莫有着唐皇所在的御书房般大小,因为火炉所产生的热源皆是来源于房屋间所刻着的符阵,所以房屋的材料俱是由这世间最好的精铁构成,远远的望去,就像是一尊洪荒巨兽一般。

几人走进,便感觉气温骤然升高,就像是踏进了一座火山的腹地一般,仅仅几步间,陈皮皮的小胖脸就积满了汗水。

老六对着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铁炉掐动几道印诀,墙壁之上那些刻着的符线就似活了过来一般,逐渐亮起了火光,而火炉之上也出现了一团不断壮大的火苗。

叶朝走到火炉边取下了剑匣,将剑匣之内的五片碎刃拿在手中。

与六师兄对视一眼,便用念力将碎刃浮在了火苗之上,随后,他掐诀,体内精纯的元气若泉涌一般的涌向了碎刃。

而场间除了见识过老六炼器的四师兄与学究天人的夫子之外,对于如此炼器之法皆是吃惊不已。

在他们的印象中,炼器应该就是先用烈火将神材化液,随后铸模锻造,在神兵之上刻下足以引动天地之息的符线,最后再经过修行者以体内元气淬炼,一柄可供修行者使用的兵器便就铸成。

这世间所有的神兵完成的过程皆是如此,武道强者夏侯手中的那杆铁枪是如此,君陌手中像是大铁片一样的剑也是如此,西陵掌教手中的光明权杖同样如此。

老六看到了其他人脸上的疑惑,轻咳一声,解释道:“此法确实异于天下的所有炼器之法,比如十二师弟刚才掐的几道印诀,那是一种让灵气变密变热的法诀,主要的作用也是让神材化液。”

陈皮皮不解道:“我可以感觉到那种法门对于元气的消耗程度,既然都是让神材化液,那么十二师兄直接用六师兄的炉火不就行吗?”

老六摇头,道:“烈火焚烧会摧毁神材本身所蕴含着的一部分灵性,而刚才那门法诀除却不会损坏神材灵性,且还有着增强效果。”

“可是,现在十二师兄还借着师兄你火炉的热力啊,这样,岂不是还会损耗剑刃中的灵性?”

“不会的,因为那柄剑的灵性早已圆满,只要不化虚无,灵性便永远不会损失。”

这是夫子所说,而这天下间除了叶朝,那便只有他最为了解碎玉剑了,因为,他看见过没有被神辉击碎的碎玉剑本体,也曾感受过当年碎刃在见到叶朝那一刹那时爆发的威能。

……

……

碎玉剑在斩过光门又被昊天神辉击散后,本身的材质发生了某种质变,叶朝之所以借助六师兄的火炉,便是他知道自己若不破五境,体内的元力根本无法支撑将碎玉剑再次熔炼。

可是,他现在离破五境还很远,而碎掉的碎玉剑瑕疵很大,虽然可以用作偷袭,但威力终究是损失了太多。

比如,在剑阁与柳白比剑的时候,他本来可以用碎玉剑斩掉柳白的衣袖,再比如在大泽之时,他本来可以一剑将那道被溪神指意加持过的割夜剑气斩掉,不会导致后来被天下溪神指重创差点殒命的局面。

所以,他要尽快完成碎玉剑的重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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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碎玉剑再成

在炽热的炉火与叶朝那充满极热的元气之下,五块碎刃的结构开始发生改变。

一个时辰过后,一汪闪烁着晶莹蓝光的液体便出现在了火炉之上,叶朝继续以念力将之虚浮,随后拿出了夫子递给自己的神石。

它本身的材质坚硬,但灵性极弱,加之体积并不如何大,所以,在叶朝催化神石的元力之下,半盏茶的时间未到,就化作了漆黑如墨般的液体。

此时,叶朝双手掐出了较之前大为不同的印诀,一黑一蓝的两团液体开始融合。

可能由于碎刃所化之液体的品质与灵性都更为强悍,在融入黑色液体之后,它晶莹的蓝色并没有消退,反而那些如墨般的黑再也不见。

叶朝掐诀的双手并没有停下,且频率愈发变快,手势变得更加玄奥。

那团晶莹的蓝色液体形态受之影响再是变化,逐渐向着之前碎玉剑的样子转变。

“这便是十二师弟的炼器之法中所提到的念力铸模,好处嘛,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器物之间的灵性,也因为此铸模之法完全是由修行者念力所成,在器物形成之后会更好的与修行者念力产生共鸣,至于坏处便是此间过程需要损耗大量念力,且期间不能中断,所以,需得洞玄上境以上的修为。”

老六对着众人再是解释道。

一直沉默的君陌听完之后眉头作思索模样,沉默片刻道:“这世间洞玄上境的修行者寥寥无几,而善练器物的洞玄上境之人更少,此法苛刻。”

夫子点头道:“此法还有一苛刻之处。”

陈皮皮问道:“老师,是什么?”

夫子看向老六,随后老六笑了笑道:“我试过此法,但并未成功过一次,因为在我掐动此印诀的时候,体内的元力便变得极难操控。”

“是因为六师兄你对此诀的熟练度不够吗?”

老六摇头,道:“不是,是因为此诀与我的元力,不,或者说是此诀与我们所有人的元力很不匹配。”

陈皮皮有些不懂,但是,李慢慢却懂了,他想到了小师弟之前不能够修炼的原因,看向了夫子,说道:“那看来能用此法铸模的只有夫子和小师叔了。”

夫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浓郁的胡子,道:“也不尽然,只要经过长时间的思索改良,此法未必行不通。”

“因为用此法驱动的元力极为不稳定,而不稳定便会损坏甚至是引起神材之中的灵性共鸣,所以,六师兄你之前在后山引发的爆炸皆是因为此法!”七师姐木柚紧紧地盯着老六说道。

经由木柚如此之说,除却陈皮皮与夫子,所有人皆是盯向了老六。

刚才夫子说了,如果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此法未必不是行不通,以老六对于铸器一道沉迷的态势来说,他定然会再次尝试,而他们所有人,并不想时不时听到爆炸声。

老六摸着后脑勺,说道:“我去后崖尝试,那里离你们的住处远,即使发生再怎么大的爆炸,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大家的。”

经过几人的谈话,那团晶莹的液体已经被叶朝铸模完成,且不知在何时,他将刚刚铸造完成的碎玉剑握在了手中。

余帘看向叶朝问道:“成了?”

叶朝摇头,说道:“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所以我要到小湖边。”

最后一道工序,便是道玄所传炼器之法当中提到的,剑成必须要经过阴阳交态之力的洗礼,当然,后山小湖并不是阴阳交态的地方。

至于去那里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小麻雀在那里,而小麻雀的青鸾之火便是这世间极阴寒的力量。

……

……

后山所有的鸟儿都拼命地向着后山之外飞去,高傲的大白鹅用自己的翅膀抱着脑袋龟缩回了只有在晚间才会回到的小窝之中。

岸边的大黑一脸嘲讽地看着在湖上吸引了很多人目光变回了原形的破鸟。

叶朝拿着刚刚成型的碎玉剑脚踩七星,小湖上空聚集了一片像是海洋那般浑厚的黑云。

天下雷法出道门,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因为道门代表着昊天的意志,而雷的力量又往往代表着昊天的威严,所以,不管是可以使用雷符的符师还是使用雷法的大修行者,皆是出自道门。

陈皮皮能够感觉到天空之上正在聚集的雷力,也很清楚,十二师兄所用的雷法绝不是出自道门,可是,书院没有人会雷法,那么,十二师兄的雷法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或许,除了李慢慢与夫子,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

……

“轰隆隆!”

一声雷鸣自九天之上而响,厚若海面的乌云在骤然间裂出一道狰狞巨口,随后,便见一道若巨龙般的雷霆自裂缝而出。

一道像是化成了实质的威压自雷霆之中散发,二师兄头上那极其端正像是一根棒槌的高冠变得倾斜,王持居所刚刚长出昂着头的药花低下了自己的头,湖边柳树垂着的枝条挨住了地面,平静的小湖散发出了极密集的涟漪。

刚成的碎玉剑被叶朝抛向了雷霆,而雷霆也在一瞬之间包裹住了碎玉剑,同一时刻,青鸾之身的小麻雀发出一声清冽的凤鸣,又有熊熊燃烧着的青鸾之火涌向雷霆。

陈皮皮曾数次想过,如果自己早早地跟了夫子,如果自己的父亲常年不在南海,那吃过通天丸的自己会不会也会像十二师兄这么强。

但在看见那道雷霆后,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十二师兄很强,是那种变态的强,比叶红鱼那个变态丫头都要强,即使那些条件自己都具备,也不可能有十二师兄这么强。

当所有人都在紧紧注视着雷海与青鸾之火交融之处,夫子却看向了厚重的乌云,或许说,他看向了乌云之外的苍穹。

他缩回袖袍的手紧握着,口中没有随着年龄增长的牙齿紧咬着,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他想要与那双眼睛战上一场,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想法,它也像其他人一般疑惑着,打量着小湖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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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剑来,二师兄冠碎

乌云渐散,那双眼睛也逐渐的虚化,夫子紧握着的手松开,他清楚,在没有找到酒徒与屠夫问明上一次永夜的情形的现在,绝不是自己与拥有那双眼睛的存在战上一场的最好时机。

雷光与青鸾之火渐消,小湖水面也逐渐恢复平静,垂着的柳条再次迎风摆动,只是王持所种的药花却再也抬不起头,或许等他给药花施肥的时候,还会哭上一场。

碎玉剑还是碎玉剑,漆黑如墨的剑柄,泛着寒光狭长的剑身,它在高兴,所以虚浮在空中的它摇晃着剑身。

可刚刚重铸的它正是锋锐之息最甚的时刻,随着摇晃,锋锐之息切入了水面,刚刚平静的水面再是浮现涟漪,锋锐之息掠过湖岸,脱离地面没多久的柳树枝条被斩落再次落入地面。

它看见叶朝在笑,似乎变得更高兴了。

“嗖”地一声,碎玉剑向叶朝冲来,一道蓝色的虹光出现在了小湖之上,同时,一道锋锐之息不受控制的再是脱身而去。

它来到了叶朝手中,不住地颤抖着向主人表示自己此时的欢悦。

叶朝轻轻地抚摸着它,就像抚摸一位绝世美女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一般。

一人一剑陷入了某种道不明的情感氛围之中,从来没有见过小十二如此开心的书院众人也随之开心了起来。

而人一旦开心,就很容易忽略一些东西,比如那道自碎玉剑飞向叶朝时脱落向他们飞来的锋锐之息。

当然,之所以忽略也是因为那道锋锐之息并不怎么强,且它飘的并不太低,就算向众人而来也只可能是从头顶上掠过。

“吧嗒”

一道像是某件重物落地而产生的闷响传来,在无人欢呼雀跃的小湖边,虽不响,但足以吸引人的注意。

叶朝不再看剑,众人不再看叶朝,而是顺着声响看向了地面。

那似乎是一块被打磨过的木头,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这东西眼熟,好像是一个发冠。

君陌握着宽大剑柄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都可以看到他手背之上暴露的青筋,他的头发很杂乱地被湖畔小风吹得更显杂乱,头顶之上的高冠不再是那么高,像是被某种利器一分为二。

当看到样子有些颓废的二师兄时,书院众人明白了落在地上的木头究竟是何物究竟来自于何处。

“老师,还有诸位师兄师姐,我忽然想到我的花该浇水了,所以,就先撤了。”十一先生王持咬着牙很快的说完,便朝着自己居所的方向跑去。

可是,当他身影消失不见后,却是自那处传来了一阵极为爽朗的笑声。

场间,除了夫子与君陌之外,其余几人的脸在骤然间变得通红,原因无他,同是想笑而已。

谁让二师兄你在长那么高的情况下还要再带一个那么高的棒槌?谁让二师兄你整日像是书院那些长着胡子的教习天天在后山管这管那的?

“十二师弟,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是,这笔帐我会算在你的头上!”君陌很是严厉地瞪着叶朝说道,而后,一向重礼的他都未向夫子说一声便急匆匆离开。

所有人开始在湖边发出了如同王持之前那般爽朗的笑声,包括极为恬静的余帘,包括不苟言笑的李慢慢,包括一脸花白胡子的夫子。

……

……

将碎玉剑重铸是一件喜事,不过这件喜事给叶朝带来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次日清晨,他被木柚拉着耳朵早早的吃了早饭,后又被余帘拉着耳朵去了小湖畔继续背书学礼。

这种感觉很不好,类似一位兴高采烈的孩童拿着考了一百分的卷子递给父母,父母同他一起欢悦。而他想着既然自己都考了一百分了,那么在第二日怎么也可以偷个懒舒服一天,可结果第二日又被绷着脸的母亲早早叫起去背那令人不喜的课文。

“师姐,我今日可能不能再在这里学礼了。”

余帘眉头一皱,问道:“为何?”

“我现在伤势好了,应该去皇宫看一看母亲,要知道,当时她知道我当咱们书院行走的时候哭了好长时间。”

余帘点头,道:“可以,你去吧。”

叶朝有些愕然,在他之前认为三师姐不会不同意,但也应该会先怀疑一下自己的动机,可是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真的?”

“你又不想去了?”

“想去,当然想去。”

说完,叶朝从椅子上蹦起,露出自己刚刚长好的虎牙可爱一笑,道:“那师姐,我走了。”

“嗯。”

叶朝欢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屋中,一脚将睡得正香的大黑踹起,掀开被窝将同是睡得正香的小麻雀抓在手中。

大唐的民间流传着一句俗语,宁惹醉鬼,不惹睡鬼。

这话意思很明了,就是说睡鬼的危险性是要高过醉鬼的,也是在说,不管是谁,都有起床气的。

睁开双眼的大黑生气,但是,它清楚自己对叶朝撒气一定是一件后果极为恐怖的事情,所以,它很好的克制住了情绪。

可几乎没有挨过叶朝揍的小麻雀不一样,睁开双眼的它对着叶朝的手就是那么一啄,当然,这一啄用的劲不大,但是,可以撒气。

叶朝心情不错,倒是没有和它计较,而是说道:“今日好不容易从师姐那里逃脱,我带你们去逛长安城和皇宫。”

大黑想到了之前他答应自己的事情,尾巴一摇,一跃自地面而起。

小麻雀在听到叶朝所说后,那还处于旺盛状态的起床气顿时全无,为了防止一会儿可能失宠,还用脑袋蹭了几下叶朝被自己啄过的地方。

……

……

站在朱雀绘象之下,看着朱雀门后宽阔热闹的大街,叶朝不禁生出了几分感叹。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的感觉用来形容小爷我此时的心情颇为合适,背书什么的都先死一会儿吧。”

“叽喳?”

“十年之后长安城有一位黑帮老大脱离了朝堂与江湖,这句话便是形容他当时心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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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请问,红袖招怎么走?

好好出来一次,不用背枯燥的关于礼的书,不用时不时接受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的三师姐的拷问,那自然应该好好逛逛,而且,上一次匆匆地赶去皇城,又匆匆的离开,叶朝还真没有好好逛过长安城。

比如那临四十七项的老笔斋他就没去过,虽然现在还不叫老笔斋,比如破败的林大将军府,比如春风亭,比如那个让天下最伟大的神符师颜瑟大师留恋往返的红袖招。

叶朝问明了走向,来到临四十七巷,此处现在倒是没什么稀奇,只算是长安城一条比较繁华的小巷,随便逛了逛,找了一家酒肆打上一壶杂粮酒,便坐到了街边面摊的座位之上。

“老板,您这儿卖的是什么面?”

一个脖子上架着汗巾的汉子看向叶朝,眼神带着些和蔼的笑意,道:“回客官,我们这儿只卖酸辣面片汤,来上一碗?”

酸辣面片汤?那一定得来上一碗,说不定,这个便是日后桑桑与宁缺赞不绝口的面汤馆呢。

“三碗。”

老板看着还是孩童的叶朝疑惑问道:“三碗?”

叶朝指着肩膀上的小麻雀,指着早已将桌子另一面的凳子踹倒的大黑,说道:“三碗。”

老板点头,倒也没疑惑他和一头驴一只鸟共一桌吃饭,毕竟这孩子穿的是云衣坊所产的布料,那说明他家在长安城定是非富即贵,而这样的人总是有些怪癖的。

很快,老板便端上了三碗面,闻着那花椒葱花与油水融合的香味儿,一人二兽当即便埋头苦吃起来。

体型的大小决定了吃饭的速度,大黑只是伸着舌头舔了几下,那不算小碗的酸辣面片汤就进入了它的肚中,叶朝夹了七八次筷子,碗内也是变得干净。

小麻雀啄起来的速度虽然快,但是,下饭的整体速度并不快。

“怎么样?”

小麻雀抬头疑惑地叽喳一声。

“叽喳,叽喳?”

“好吃那还不快点吃,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要逛呢。”

小麻雀点头,罕见的没有与叶朝顶嘴,而是提升了自己吃饭的速度,大黑与叶朝则是无聊的看向了街边的行人。

这一人一驴在街边看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会专门挑长相婀娜的女子来看,原因很简单,因为养眼。再一个,既然是看人,总不可能去看那些长相粗狂的汉子吧?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各自认为的婀娜女子,眼神中不由便有些小小的失落。

一声叽喳,将失落着的一人一驴惊醒,沾着满脸油水的小麻雀抬着脸看着叶朝,那意思很明了。

叶朝会意,从衣袖之内的口袋中掏出一条手帕将它的脸擦干净,随后掏出银钱付给了老板,便跨上了大黑的身子,继续向着另一条街逛去。

“现在的临四十七巷很平淡,所以,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好了,不过,该去哪里呢?”

“叽喳。”

叶朝点头,从袖内摸出四文前给了旁边卖大饼的小贩,接过一张大饼,撕下一大半扔进大黑的嘴里,撕下一小条递向小麻雀。

大黑咽下,抬起头朝着自己斜前方的脂粉铺努努嘴,叶朝与小麻雀看去,只见有一群拿着小盒的姑娘们从中走出。

她们长得很漂亮,脂粉味儿很足,街上游走的行人看见之后都不禁要咽上几下口水,而她们似乎也习惯了这些人的表情,自顾自的交谈着。

“我们赶紧回红袖招,据说许久不露琴艺的水珠儿姐姐要专门为一贵客抚琴,我们可得去听一听。”

“什么?水珠儿姐姐要抚琴,那位贵客的身份想必不一般吧?”

“上一次,王家大公子一掷千金要听水珠儿姐姐的琴音都没成,那贵客身份当然不简单,估计是当朝的哪位大官吧。”

几位女子一边说一边便走入了临四十七巷靠南的拐角。

叶朝看着大黑,又看着小麻雀,说道:“我想,我们有地方去了。”

……

……

在离开三师姐与七师姐还有清幽宫的叶朝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即使他现在确实很小,骑在高大的黑驴身上走在满是行人的街上依旧看不见他的踪影。

“大叔,请问红袖招在哪里?”叶朝拦住一位穿着颇为富态的中年人问道。

那人或许心情不是很好,撇了一眼叶朝后便走向了一边,临走还嘀咕道:“现在的世道可真是变了,一个快入土的老头找青楼,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孩童也找青楼。”

大黑很开心的笑了,四只蹄子不住的在地下乱踏,溅起一大片灰尘引来了其余行人的谩骂。

小麻雀捂着嘴在一边发出了一连串叽喳叽喳的声音。

叶朝的老脸,不,是嫩脸一阵通红,狠狠地拍了一下大黑的脑袋,说道:“这就是我时常与你们说的,歧视儿童。”

说完,叶朝没有理会呲牙咧嘴的大黑,又拦住了一位像是书院学生的书生,问道:“兄台,请问红袖招怎么走?”

书生眉头一蹙,道:“小小年纪便思yinyu,长大一定不是个好东西,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家好好读书吧!”

大黑又在笑,小麻雀又在捂着嘴叽喳。

叶朝对着书生远去的背影竖起了一根中指,随后狠狠地看向一驴一鸟,道:“小爷我只想看看唐国的青楼是什么样,顺便喝喝酒,听听曲儿,怎么就成了思**了?这是在歧视……”

他还想继续骂着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却在这时,一个年老的乞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敢问这位小爷是想去红袖招?”

叶朝很满意乞丐对自己的称呼,所以,此时他对这乞丐充满了好感。

“你知道怎么走?”

乞丐点头,道:“当然知道,半个时辰前我刚为一位老头带了路,只是……”

叶朝道:“我知道,问路出钱,天经地义,只要你带我去,这两银子就是你的。”

乞丐对着叶朝露出了一个很是灿烂的笑容,语气激动地说道:“小爷,请随小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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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红袖招内

老乞丐张开了缺了不少牙齿的嘴狠狠地咬在了一块银子身上,从他眉头一抽的样子可以看出,他的牙齿真的不好,也可以看出,那块银子是真的。

随后,他对着叶朝再是露出一个笑容,将银子塞入了脚下那充满着酸臭味的鞋子之中,有模有样的学着那些酸儒对叶朝施了一礼,道:“多谢小爷,在下便就告退了。”

红袖招是长安城最大的青楼,放眼整个大唐整个世界那也是最顶尖的,而叶朝在第一眼望去所产生的感觉便是,好大一青楼。

红袖招比青云门的三清殿还要大上一些,外围围着一处院落,中央是三层楼阁,褐色砖瓦之上挂满了彩色的线条,每处屋檐之下都挂着崭新的大红灯笼,有风飘飘,那它们便秀气飘飘。

此时还是白日,来往的风流雅士并不多,很多打扮得如同大家闺秀的女子们站在了二层阁楼边展望街外,当她们看见自己顺眼的男子时,会毫不羞涩地叫着旁边的姐妹对其指指点点。

叶朝很顺眼,身穿洁白似雪的白色锦衣,一头略长及肩的黑发扎成马尾束于背后,眉清目秀,小脸圆润,简直便如那瓷娃娃一般。

虽然他背着一柄对他来说很长的剑,骑着的也是一匹与他瘦小体型极不相符的大黑驴有些影响美观,但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他看着那些女子们,那些女子们也看着他。

忽然,一位女子开口笑了,二层楼阁边看着外面的女子们也都笑了。

“姐姐,你看那小孩儿站在门口看我们呢。”

“他好可爱,我好像捏一捏他的脸蛋。”

有的相互交谈着,自然也有些大胆的女子拿着丝巾调笑般的对着叶朝摆动。

“小弟弟,姐姐漂亮吗?”

叶朝脸有些红,因为他觉得,那些女子真的很漂亮,可是,按理来说自己不应该有这些想法的,难道,青楼这种地方会给女子加持魅力?

“小兄弟,要进去玩?”

叶朝顺着声音向身侧看去,说话之人是一位穿着破旧充满油渍衣袍的老人,这身装扮他很熟,那张脸他也很熟,正是他刚出生没过多长时间就见过的昊天道南门的那位神符师颜瑟大师。

不过颜瑟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而他也不准备说出自己是谁,毕竟自己八岁逛青楼这始终还是不怎么合适。

“想啊,老大爷你也想进去玩?”

颜瑟哈哈一笑,道:“一起去?”

“好啊。”

一老一少像是至交好友一般的进入了红袖招大门,当然,大黑因为体型太大只能留在外面院落中。

……

……

推门而入,便就是一股脂粉气息扑面而来,随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处高台,高台边上则是供人休憩饮酒的桌椅。

只是,现在高台上那几位吹拉弹唱的女子们并没有演奏,而是有些委屈的低着头,旁边桌椅上的那些雅客们也没有喝酒,皆是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东南角一处的几位青衣男子们。

“今日不管怎么,水珠儿必须出来为我等抚琴。”一位脸色傲气的中年男子对着一神色怯弱的少女说道。

“和您说过了,水珠儿大家今日要接待贵客,不会面见其他人的。”

中年男子道:“贵客?什么人敢在爷面前称贵客?老子还是刚才那句话,今日水珠儿必须出来,不然你们今日便别想开张了。”

红袖招背后之人全长安城的雅客们都知道是宫中那位得宠的夏贵妃,所以,平时不会有人敢来闹事,可是,少女却也知道自己面前这人,他是当今亲王殿下的第一幕僚,官位品阶倒是不高,但却是洞玄上境的大修行者,当朝二品大员都要尊敬他。

且她很清楚,那位亲王殿下与夏贵妃并不对付。

所以,在听完中年男子的话后,少女脸上的恐惧完全转变成了焦急,期盼着去外访友的简大家赶紧回来,不然真的只能破坏规矩请水珠儿姐姐下来抚琴了。

“怎么回事?”与叶朝一同走来的颜瑟道。

看着颜瑟到来,少女焦急的神情有所好转,她记得,之前是简大家亲自安排的水珠儿给这位抚琴,那么这位的身份一定很高,或许可以解决此时的麻烦。

老人与孩童,是某个世界流传着的最不能惹的两类人,可显然中年男子并不清楚,所以对于有人敢插手他训斥别人他很生气。

中年男子以手指向了颜瑟,轻蔑说道:“哪里来得老狗?”

叶朝看向颜瑟,感觉到颜瑟很强的小麻雀也看向颜瑟,他们似乎都很想看看这位颜瑟大师会怎么出手。

“当年有人骂过我是老狗,但那人叫做卫光明,而你一个小小洞玄上境的修行者也敢骂我,看来,你真的是活够了。”

中年男子感觉到了无形的力量向自己压来,而自己体内那洞玄上境的元力在这一刻却变得毫无反应。

对于能够直呼光明大神官姓名的,能够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且穿着破旧衣衫的老者,中年人想到了南门流传的某些传闻,随后,他神色大变。

“求颜瑟大师绕小人一命。”

颜瑟笑了笑,道:“我不好杀生,不过,你的气海雪山倒别想要了。”

废掉一个修行者的气海雪山,这一定是比杀掉那人还要可怕的惩罚。

修行者本就高高在上,当有朝一日跌落神坛的时候,人们怎么可能不会在他头上去踩上几脚?

对于颜瑟的话,中年男子深信不疑,只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一个洞玄上境的修行者?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而睁大,语气急切道:“我是亲王殿下的幕僚,您不能这样。”

颜瑟的脾气很好,听着这人呼喊着要让水珠儿给其抚琴脾气就不好了,再加上这人指着自己说老狗脾气变得更是不好。

亲王算什么?堂堂昊天道南门的神符师会怕一个亲王?

或许这修行者不说出亲王,他还可能只毁其半座气海雪山,但偏偏抬出亲王,这让他如何能忍?

只见颜瑟以手为笔点向了青衣中年人,随后青衣中年人发出一声惨叫,瞬间便晕阙过去,而此时,其他那些青衣人却无一人敢动。

忽然,红袖招的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一小队装备齐全的羽林军便就冲了进来。

这是之前少女在有人闹事的时候托人请的救兵,他们是在长安城巡逻的一队羽林军,也是当今夏贵妃培养的一队亲信。

巡逻皇城的羽林军眼界自然够宽,他们认出了在地上躺着的亲王幕僚,也认出了那位身着破旧衣衫的老者。

而这队羽林军的统领在几个月前刚好在皇宫正门值守,也认出了正一脸好奇地左右观望的叶朝。

“见过颜瑟大师,见过晋王殿下。”

对于颜瑟的身份,因为之前青衣人曾说了出来,故众人的惊讶之态已过,可是,这晋王又是何须人也?

很快,有人想到了关于不受圣上宠爱却又步步高深的德妃,想到了几个月前当今圣上在没有与朝堂官员商量的情况下便封了一位亲王,想到了那位亲王是来自于书院的二层楼。

他们很不淡定,在这不淡定间看向叶朝的目光很快又变得极为怪异,这位晋王殿下如今可才八岁,八岁,就逛青楼?

颜瑟也是一脸惊诧的看向叶朝,之前与他搭话,便就觉得不凡,想着他可能是唐国某位大家族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却没有想到,他便是书院的十二先生。

“原来是你小子啊,我说我大唐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少年英才。”

叶朝一笑,对着颜瑟行了一书院礼,而后道:“见过颜瑟大师。”

颜瑟伸手拍了拍叶朝肩膀,道:“走吧晋王殿下,我带你去听水珠儿抚琴。”

……

……

长安城很大,但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小,比如在流言传播的时候,尤其是对于比较轰动的流言,长安城便显得真的很小。

颜瑟大师与书院十二先生共赴红袖招,修理了亲王李沛言的幕僚,一起听红袖招头牌水珠儿抚琴,相约要在红袖招不醉不归,这绝对算的上是极为轰动的事件了,甚至,这比今日清晨早朝之上皇帝要立夏贵妃为皇后遭到所有朝臣反对还要轰动。

几乎不到两盏茶的时间,这条消息便传遍了整座东城,甚至,北城也有一半的人知晓。

……

因为不需监察叶朝背书,余帘又回到了旧书楼边的书案前抄书,她一如既往的平淡,即使现在有几位书生在安静的楼内交谈,她依旧没有丝毫不满。

“刚刚与我同舍的一人从东城回来,听到了一条劲爆的消息。”

“什么消息?”

“颜瑟大师与我书院二层楼的十二先生共赴红袖招,两人勾肩搭背的说要喝他个痛快,然后再玩他个痛快。”

“十二先生?我记得有传言他还未满十岁,怎么可能会去红袖招?”

头先说话的那人左右张望了一下,道:“不瞒你说,我同舍那人趁着今日休沐,偷偷的去了红袖招喝花酒,十二先生确实不满十岁,而他也确实去了红袖招,我以人格担保,这件事是真的。”

忽然,余帘握着的笔从中间而断,再然后,她消失在了旧书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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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后果很疼

红袖招的一处雅阁之内,一穿着着紫色纱衣的女子端坐在琴案前,如羊脂凝成的玉手不断地拨弄之上的七弦琴,悦耳琴音不断地自指尖发出。

只不过,她那双水灵灵恍若可勾人魂魄的眼睛并没有流出投入或是惹人怜爱的眼神,而是时不时地看一看屋中一侧喝酒聊天的一老一小。

对于颜瑟大师一指废除亲王殿下地幕僚与书院十二先生到来红袖招她已然是知晓,可就是因为知晓,才会好奇。

她之前接触过颜瑟,所以此时的好奇更多还是放在叶朝的身上,原因如大多数人一般,他太小了,可却出现在了青楼之中。

小麻雀很不喜欢那个时不时盯着叶朝看的女人,它很想张开嘴冲着那女人骂上几声,可叶朝早有所料,在刚刚进入此间时便给它下了禁止,它只能乖乖的坐在桌子一边郁闷地吃着红袖招那还不错的点心。

“你小子可以,这么小就敢来青楼寻欢,老朽佩服。”

叶朝喝下一口酒,指了指水珠儿手下的七弦琴,道:“大师这寻欢二字可用的不好,我来此是觉得长安城该看的都看了,逛的也都逛了,想找些新鲜的事物来开开眼界,恰时听说水珠儿小姐的琴艺堪称一代大家,又听说这红袖招的酒比其它地方的酒更好喝,所以便来了,也所以不应是寻欢,而是饮酒听琴。”

颜瑟哈哈大笑,觉得叶朝这个解释很好也很合乎常理,心中盘算着,若是师弟再逮住自己逛青楼,就用叶小子这话解释。

“好,饮酒听琴,饮酒听琴。”

有美人作伴,又有若流水般的琴音绕耳,加上叶朝善谈,颜瑟也善谈,这桌边的酒瓶也就渐渐的多了,时间嘛,当然也是过得飞快。

水珠儿早已不再抚琴,开始不断地给这一位大爷一位小爷倒酒,顺便再应和一下两人的话。

两人是这世间少有的知命境大修行者,可却并没有选择用元力将酒意去除,而是任由酒意袭卷全身,故这说话间便多有放肆。

“我与这小子有缘,当年他出生没多久,我就见过他,所以我自认为可以当他的长辈,水珠儿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水珠儿神色有些慌张,这老头儿与小孩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儿,回答上那是极为小心翼翼。

“是到是,可是……”

叶朝喝酒完后将酒杯在桌上狠狠一放,道:“可是,我的老师是夫子,按照您老在西陵的辈份上,咱们是同辈,您应该不会不认可夫子,也不可能不认可您在西陵的地位吧?”

颜瑟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嘿嘿笑了好长时间,随后跌跌撞撞地抢过了水珠儿手中的酒壶,给叶朝满上,又给自己满上,说道:“老朽自然是认同夫子的,咱们是同辈,同辈,来,叶小弟,走一个。”

“颜老哥,走。”

两人喝完,还未将酒杯放在桌上,红袖招院门之外却传来了一声若鹿鸣的叫声。

“这是什么在叫?”

“是我的驴在叫。”

“没什么事吧?”

“它可是揍过知守观天下行走的,能有什么事?老哥继续喝。”

正在叶朝说完,他身后的窗户忽然开了,而他与颜瑟也在瞬间清醒过来,向着那处望去。

只见三师姐正一脸怒容的盯着他,那么刚才大黑的吼叫,应该是在向自己报信。

“你怎么会在这里?”余帘冷冷问道。

叶朝低着头,不断地给一边颜瑟使眼色让他替自己解围,只是颜瑟清楚关于书院三先生的一些传闻,也清楚这是人家书院二层楼的家务事,自己插手终究是显得不怎么合适。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刚才这三先生破窗而进显示了其修为的恐怖,若是自己替叶小子出头,万一人家暴怒对自己出手,那可是得不偿失。

所以此时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悬空寺的那些苦行僧修行时一般。

叶朝此时有些绝望了,三师姐平时的脸上不会出现情绪波动,可是她现在满脸都是怒容,那说明,她很生气,说明,自己的后果很严重。

不行,现在必须推卸责任,不然,就真的完了。

“师姐,我在街上碰见了颜瑟大师,而颜瑟大师说这里很好玩,还非要带我进来,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他来,不信你问问红袖招的……呜,好疼。”

余帘捏住了他的耳朵,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发出呻吟。

颜瑟听完他的解释一怔,这小子真缺德,竟玩祸水东引!

感受到自那位身上传来的压迫之感,他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的万物无法侵我心的状态,神色一边,解释道:“三先生,叶小子说的是不假,他确实是我带进来的,可那是我们恰巧在门口相遇,且之前我曾见着,他是让一个乞丐带来这里的,最后他还给了人家二两银子呢。”

叶朝怒视颜瑟,正想要忍着疼痛说他不讲义气,却感觉到耳朵处的剧痛更甚。

余帘冷冷的看了一眼颜瑟,道:“下不为例。”

……

……

叶朝无疑是痛苦的,因为自余帘抓住他的耳朵后便再也没有了松开的想法,现在已经从红袖招走出朱雀大门,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没了。

“师姐,我错了。”

余帘没有说话,手上的劲变得更大,小麻雀与大黑在一边发出了各自都很有特点的笑声。

“师姐,再这样下去,我的耳朵会废的。”

“夫子曾经说过,人没有尝到痛到骨子里的后果,他永远不会记住教训,而你的身躯比魔门的修行者都要强悍,耳朵怎么可能会这样被废?”

叶朝绝望,看着越来越近的书院他更是绝望了,他不认为自己去青楼这么重要的事情三师姐不会告诉七师姐,而到那时,后果会更严重。

“我听说,二师兄当年随着小师叔也去过红袖招。”

“小师叔是正人君子,而颜瑟,他的名声在西陵修道时便已经臭了。

现在我决定了,今后在你未成年这段时期,你不可踏出二层楼,当然,你可以选择逃跑,但前提是你认为能够躲我的感知。”

在这个世界的唐国,男子十八岁算作是成年,也就是在说,未来的十年间他都不可能走出书院,甚至,连酒都喝不上。

“可是?”

“如果你的母亲想你,我会接她来二层楼居住。”

“二师兄会不同意。”

“他会同意的。”

叶朝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苦,即使耳朵处的剧痛依在,良久,他道:“师姐,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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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少年初长成

十年过的很快,尤其是对于永远都充满着安逸与平静的书院后山。

大师兄与夫子经常性的出去游玩,二师兄天天练剑,三师姐每日带着叶朝去旧书楼中抄书,四师兄与六师兄在后崖再一次开始研发起叶朝的炼器法,五师兄与八师兄依旧是在一棵树下对弈,七师姐整日绣花或是一起去与余帘监督叶朝,老九老十的换了琴箫合鸣的曲子,王持种了好多花甚至他现在头上也插着一只花,陈皮皮破了知命但却更肥了。

三年前,大唐皇帝终于不忍全朝堂的人反对,将夏贵妃册封为了皇后,叶朝的出现并未影响了此事的进行,所以公主依旧远嫁草原的金帐王庭,在金帐王庭的老单于死后,亦如原著,被渭城一位带着黑侍女的军卒护送回了长安。

叶朝如今已经长成了一翩翩美少年,穿着七师姐木柚给缝制的白色武士衫,及腰长发被白玉发带束与后背,明亮若星辰般的丹凤眼,英挺若剑的五官,即使是对自己容颜仪表颇为自信的二师兄君陌都不得不佩服十二师弟长得真的很帅。

与三师姐每日在旧书楼抄书的他,当有书院学生来此的时候,总是会被人当成是女子来看待。

旧书楼内,叶朝依旧在和余帘坐在书案边一起用簪花小楷抄书,他依旧帅得如同一女子。

因为临近书院毕业试,此时旧书楼内看书的学生很多,当中有认真看书的,也有低声议论的。

“王兄,那两位少女是何须人也,怎么看起来似乎永远在这里抄书?”

被叫做王兄的书院弟子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她们是书院的教习。”

“……”

叶朝的眉头蹙起,看着一边宁静抄书的三师姐,低声道:“师姐,我可以揍他们一顿吗?”

余帘也是抬头看向他,道:“你若觉得以你如此修为去打两个只是初境的书院学生很光彩的话,我不拦你。”

叶朝在这十年间修为增长飞快,如今已是半步破五境的修为,真实实力就连如今已是天魔境的余帘都不清楚。

至于未能突破的原因,或许是昊天知道他的存在,所以缠绕在他体内的五境枷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厚重,而这厚重则是需要时间用意念一点一点去磨灭,或是,找几个人不顾生死的打上几架。

“还是算了。”

在这时,一位穿着破旧麻衫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推门而入,她径直走向了通往二层楼拐角叶朝与余帘抄书的地方。

“见过三先生,见过十二先生。”

叶朝抬头,笑了笑道:“王姨,是有什么事吗?”

妇人将手中的书信递向叶朝,道:“是宫里德妃的书信。”

叶朝点头接过,随后拆开信封将书信取出,内容倒是没什么,说是公主自金帐王庭回归,唐皇要举行家宴,要他去参加。

看过之后,他将书信给了余帘。

余帘扫过一眼,沉默一会儿,说道:“在这十年间,你已将这旧书楼中的书抄过一遍,再抄对于你如何破五境也没有丝毫帮助,且你已经成年,自今日后便不必和我一同在这里抄书了,只是,还有一点你要记着,不可再去青楼,如若让我发现,即使你到时破了五境,依旧要被我扭烂耳朵。”

叶朝嘿嘿一笑,显得极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师姐说的是,当年是我不懂事,现在就是颜瑟大师求着我陪他去,我也不去。

那我走了?”

“去吧。”

……

……

由于是参加皇宫的家宴,叶朝只是回了后山跨上碎玉剑,并未带小麻雀与大黑。

而当他再一次看见朱雀大门的时候,这才切实的体会到“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描述的那种境界。

正是青春少年时,不去青楼怎么成?

对于在三师姐面前的保证,那自然是假的。

不过因为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老娘,他自然是要先去皇宫的,至于多会儿去青楼喝酒,倒是不着急。

此时他一身白衣腰胯长剑的模样,吸引了街上很多女子的注视,走在人流颇多的朱雀大街上时,他怀疑自己若不是修行者,定会被那些热情开放的长安城女人们摸上无数把。

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皇城门前,对于如今大变样子的他被侍卫拦在了外面,故他只能掏出自己的身份象征,比如那块晋王的腰牌,在侍卫们一脸震惊的模样下走入了皇城。

皇宫内除却后宫的布置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即使已然过去十年,但那些石阶路边的雕刻,宽阔大路边的绿植都未曾与他印象之中的发生偏差。

轻车熟路,叶朝哼着小曲儿来到了清幽宫。

清幽宫还一如既往的冷清,宫外值守的小太监脸上如今也多出了一丝岁月浸染过的沧桑,只是他一眼便就认出了叶朝,行礼过后便兴冲冲地冲向了清幽宫内。

不过一会儿,变得更是雍容的德妃便小跑了出来,五年前,她曾在书院后山居住过一段时间,可如今又是五年过后,没有见过儿子的她怎能不兴奋?

清幽宫永远没有什么关于仪表之类的规矩,在王嬷嬷充满着笑意的目光下,叶朝被自家老娘抱了好长一会儿才被松开。

“我儿真是长大了。”

叶朝嘿嘿一笑,道:“娘亲,书院伙食好,长的自然就快了。”

德妃掩嘴一笑,道:“就你贫嘴,不过你来的时机正好,娘亲刚好梳妆完,咱们就先不回清幽宫了,现在去皇后的寝宫。”

……

……

很快,叶朝与德妃来到了皇后宫殿所在的庭院内,在一众太监宫女们的行礼之下,母子二人便走了进去。

此时正值夏日,庭院间有小池有绿荫,较之宫内是凉爽异常,所以这场家宴也就设在了小池边的绿荫下。

一个孩童因为今日庭院内来了很多人,兴奋的在庭院之内奔跑着玩乐,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一头便撞在了叶朝的身上。

看着后脑勺快要撞在地上的孩童,叶朝急忙伸手将其拉住。

“琥珀,叫你莫要淘气,你却偏偏不听,快给你二哥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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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保护一个人?

叶朝对着那位小跑而来一脸责备之意的皇后笑了笑,说道:“夏姨娘,无事。”

说完,他还摸了摸六皇子也就是刚刚那孩童的脑袋。

六皇子此时还处于失神的状态,因为身在皇宫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气质如此异于常人之人,且听着母后的话,想着这位便是一出生就被夫子收为徒弟的二哥,可自己冲撞了他,他却显得如此温和。

“二哥,刚才琥珀多有冒犯,请你见谅。”

叶朝再是笑着摸了摸六皇子的脑袋,便随着自家老娘与皇后走向了小池边。

小池上正是莲花盛开时,不住有清香顺着自池面而来的微风送入人口鼻,边上是两棵高大且枝叶茂盛的龙爪槐,那一片清凉的树荫便是得自于它们。

树荫之下,放置了一张雕刻凤纹的红木大桌,大桌的一边已经坐了一男一女,男子约莫十三四岁,长相还算儒雅,只是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此时正绷着一张脸。

女子五官精致,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束成庄雅的高髻,加上一身淡紫色的广袖流仙裙衬托,显得既是装严又是温雅。

少年在看到叶朝后眼神流露出了异彩,首先,叶朝的长相本就能够让人流露异彩,再者因为他的身份,因为几年前自清河郡传回来的一些关于他早年的事迹,便更是如此。

女子想到了十年前在皇宫中与之发生过的争执,如今再看彼此都已成人,不禁有了些对于岁月流逝而生的感叹。

不过这种情绪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她便拉着身边的少年对着德妃行了一礼。

“见过德妃姨娘。”

说完,她又看向叶朝,温婉一笑道:“不知我是该叫二弟呢,还是师叔呢?”

李渔这话看起来很无礼,但却是在说当年两人在年少无知之时的一段经历,正常情况下,无疑会是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也顺带着让一边的皇后知道自己与这位的关系也不错。

可叶朝知道自己这便宜的公主姐姐自金帐王庭回来后就是想要和皇后争夺权势,他懒得掺和这种事,故微微一笑道:“既然今日是家宴,那么便是二弟。”

说完,几人便都入座,闲散细碎的交谈了一会儿后,一声若鸭嗓一般的声音自皇后庭院外传来。

“皇上驾到。”

很快,穿着淡黄色龙袍的唐皇便出现在了树荫边上,几人起身行礼,当然,叶朝行的依旧是书院的礼,唐皇看向叶朝的表情依旧是充满了复杂。

皇宫内的规矩很多,不过在家宴上的规矩倒并没有什么,该说的说,该笑的笑。

说话的最主要的便是皇后与李渔,笑的最多的便是六皇子琥珀。

也很快,这场皇帝想要缓和公主与皇后间冲突而设的家宴便就结束,但两人间的冲突又岂是一场家宴可以缓和的,所以家宴刚是结束,公主便带着李浑圆起身告退。

看着公主离去,德妃也起了告退之意,她看了一眼叶朝,起身又躬身行礼,道:“陛下,既然家宴已经结束,而臣妾在清幽宫刚好还有点事,就与朝儿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德妃便先回吧,朝儿留下,我与他有事交代。”

叶朝与自家老娘点头,看着老娘离开,随后疑惑的看向唐皇。

唐皇看了一眼皇后,而后皇后拉着六皇子琥珀离开了树荫下。

“朕要你帮个忙。”

“您身边高手如云,且这是长安城,能够用得到我吗?”

唐皇并没有因叶朝的推脱而恼怒,而是继续温和道:“这件事情本来是要麻烦颜瑟大师的,可西陵早年有一位重要神符师死在了大泽之中,现在他们要修复神殿阵法,故前几日颜瑟大师便应召回去了。”

因为他是大唐的皇帝,因为唐国与书院的关系,也因为他与叶朝的关系,关于十年前在大泽发生的一些事情,书院后山并没有向他隐瞒。

而叶朝也猜到了唐皇话中的意思,既然这件事的起因在你,那么这个果怎么你怎么也应该接下。

“说吧,什么事情?”

“帮我保护个人。”

叶朝问道:“什么人?”

“朝小树。”

叶朝这才想起公主如今已经回国,书院的入院考试也即将开始,那位带着黑侍女的渭城少年也应该来了,那场发生在长安城东城春风亭横二街的战斗也要开始了。

“好。”

唐皇自袖中拿出了一道折子将之递给叶朝,随后看向了刚刚破出淤泥绽放的一朵小莲。

……

……

伴随着黑夜的到来,一场雨也随之而来,长安城炎热的酷暑被驱散,携带者雨意清凉的风肆意的在长安城的街道之中游走。

一位举着一把油纸伞的青年缓缓地走在了临四十七巷,当走到一处点着灯火的书画店前,他停了脚步,与书画店门口蹲着吃面的少年交谈了起来。

青年是这临四十七巷所有店铺的东家,少年是这书画店的租客,可是,他说的话并没有去迎合这青年,反而出处与之争锋相对。

良久,青年道:“我身边需要一个人。”

少年问道:“一个什么样的人?”

“够快够狠够勇,杀人的时候不能眨一下眼睛,不能让任何东西落在我的身上。”

少年沉思许久,指着雨水道:“包括它吗?”

“不包括。”

“那挺简单的。”

……

……

雨变得更大,密集的雨水击打在青瓦屋檐上又自其上落下,与青石地面之间形成了不间断的水幕。

少年背着一把刀,一把黄杨硬木弓,一箭筒,带着月轮国武士们常用的黑色口罩,他为那青年撑着伞,向着春风亭走去。

一位面容黝黑的小侍女在老笔斋的厨房内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灶下燃烧着的火焰,嘴中不时念叨着:“少爷一定要平安回来,少爷一定要平安回来。”

春风亭东北方向的一处高楼楼顶,多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狂躁的雨水将他的发丝与衣衫打湿,可他就若未闻一般,不时地往翘着的嘴中灌着宫内珍藏的美酒,眼中流露着期待神色看着春风亭听雨阁,那里一会儿会有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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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宁缺啊,朝小树啊

世间的杀戮除了战场之间的交锋,一般都是在夜晚进行,又或者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进行,因为夜晚没有人,有雨可以冲刷那些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雨天在城内巡逻的羽林军会选择躲在某个屋檐下看着雨水打盹儿。

当然,如果再由某个大人物给那些羽林军下了指令,这场杀戮就更加的不会惊动任何人。

少年为青年撑着伞,被三百多长安城吼叫着黑道帮众包围,随后,青年出剑,少年斩刀。

地上的积水被血染红,又迅速被大雨将染红的水稀释流在了街道的排水渠中,流入了长安城的地下排水通道中。

吼叫声没有了,只剩下呻吟的惨嚎与惊恐的粗重喘息,三百人仅仅死了五十多个,剩余的人就像是遇见了传说中的冥王一般逃回了各家,甚至他们在此时下了一个说起来高雅的决定,今后定金盆洗手不再混迹江湖。

青年充满着冷峻地看着他们离开,挥剑将剑上混杂着的血水与雨水挥洒干净,收剑入鞘,抱着长剑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踏进了春风亭的别院。

那里才有着真正的敌人,那里才是今晚最危险的地方。

“这是我家,不过此时里面有两位洞玄境界的修行者,有一队持着弓弩的唐国精锐部队。”

洞玄境界的修行者已经是天下少有,加上一队精锐的唐国军队,青年话中意思很明了,里面才有真正的危险,如果你不想面对危险,现在走还来得及。

带着黑色口罩的少年将捡起的油纸伞扔掉,说道:“那将他们赶走,你请我喝口热茶。”

青年推门而入,少年持刀而入。

又一场的杀戮进行,青年与那两位修行者开始交手,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身后少年,唐军抓住机会,瞄着青年扣动了臂上强弩的扳机。

利箭若流星般而出!

少年答应过青年,不会让除了雨水之外的任何东西落在其身上,事后他可以得到五百两银子,那么一定会做到这件事情。

在春风亭别院的杀戮进行时,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横二街街口,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院落之内狂躁的天地之息,金铁相交的刺耳声,杀意满满的嘶吼声,这些都没有让那匹马感觉到恐惧,它在雨中沉默着。

马车内,一位穿着青衣微胖的青年闭着双眼,他的感知飘落在了院内,注视着那位叫做朝小树的青年御剑极速地刺着月轮国苦行僧的法宝钵盂,注视着默默擦着嘴角鲜血回气的南晋剑客,注视着那守护在朝小树身边的蒙面武士。

春风亭是破旧的,而长安城内出现大雨的情况很小,所以,春风亭的排水设施很落后,也所以那被血染红的积水并没有很快流走。

蒙面少年虽说是梳碧湖的砍柴人,但他终究是一凡人,且对手还是大唐的精锐部队,在他砍杀十数人之后,体力几乎损失殆尽,而他现在的挥刀,也只是多年在渭城杀戮的经验与其恐怖的意志力在支持。

终于,当在月轮国苦行僧面前的钵盂被朝小树的剑刺碎,终于,朝小树的剑刺穿了苦行僧的额头,终于,一道剑光击碎了那位南晋剑者的心脏。

唐国军队的头领知道,当那两位大修行者死后,他们无论如何怎么做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既然无意义,那么他们为什么还去死?

……

看着唐国军队撤走,少年摘掉了脸上的口罩,双眼眉头蹙着似是抱怨,道:“这场战斗已经不只五百两了。”

青年一笑,道:“加钱。”

却在这时,横二街口的马车开始动了,车轮碾压着青石板路的吱呀声在这大雨滂沱之夜显得竟是那么清晰。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是谁?”

“他是近几年亲王的幕僚,叫做王景略,这几年号称知命以下无敌,未入三十便就是洞玄巅峰,有人曾说,再过四十年,他或许可以看到横在五境之上的门槛。”

“很厉害?”

“之前我可以杀他,现在,他应该可以杀掉我们,还是那种不费吹灰之力的。”

“你的底牌呢?”

“我不确定那底牌会在哪一刻出现,或许他现在已经出现了,或许,他会在我死后出现,你走吧。”

“我宁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就要死了还赖账的人,钱不给我是不会走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于雨水中起身,走出了院落来到街上。

一辆马车缓缓地向着他们行来,当雨水落在马车之上时,就像是遇到了一柄无形的大伞而纷纷滑落至两边。

宁缺感觉到了马车之内很危险,他的手也下意识地握在了身后大黑伞伞柄之上。

“谁能够想到,长安城的一个黑帮头头竟是洞玄上境甚至是巅峰的大剑师,不过即便是如此,因为你的存在损坏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你还是得死。

不过我认为你死在我王景略的手下并不吃亏,一路走好,朝帮主。”

马车之内的声音消失,一道流光自马车内发出,只是一瞬之间便划过了十丈雨幕而来到了朝小树的面前,且这速度让旁边的宁缺根本无法反应。

朝小树御剑抵挡,可是,他今晚终究是消耗太多,而他的对手又是知命以下无敌的王景略,那一道流光撞在他的剑上,那便等于一位武者挥舞着巨锤砸在他的剑上。

他的身体瞬间被弹飞而又落在地上,他的双手在抖,他的剑也在抖。

宁缺见过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所以他知道能够将朝小树击飞的攻击不可能在很快时间内再次出现。

他快速的向着马车奔跑,同时极为熟练的拉开那张黄杨硬木弓,四道羽箭瞬间而出,这些,并没有影响他的跑动速度,紧随其后,又是四只羽箭射出。

当距离马车不足一丈的时候,他抽刀跃起而斩。

宁缺的奔行速度很快,那在之前射出拥有着极速的箭羽也只是临近马车

只是,当箭尖接近马车一寸之距时,却是诡异的停下,紧接着宁缺也诡异的停在了空中。

车内王景略不屑一笑,一挥衣袖就像是轻拂微尘一般,而后,八只利箭倒飞,持刀而斩的宁缺也是倒飞。

王景略起身冲出马车,对于还在空中未落地的宁缺视而不见,以手成剑指点向了持剑而起的朝小树。

一道流光再次自雨夜中形成,这是要比之前那道击飞朝小树的流光还要凝实数百倍,王景略也有信心,这一指可以杀死朝小树。

……

忽然,横二街的雨停了,一位被水淋湿的白衣少年不知在何时站在了朝小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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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老笔斋的门口

流光的速度太快,白衣少年出现的太为突然,甚至朝小树都没有察觉。

流光诡异的停了下来,在很短的一瞬,又诡异的消失在了当空。

随后,横二街仅仅是停了一瞬的雨水再次而落,落在了斩剑而收的朝小树身上,落在了刚刚摔落在地的宁缺身上,落在了王景略微胖的脸上。

能够在三十岁之前破境入洞玄的皆可以被人称作是天才,而王景略在入洞玄时才弱冠之龄,他可以称作是天才中的天才。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与攻击,也清楚出现在朝小树面前,随意让自己发出的流光泯灭的那人该有多么恐怖。

他落在地上,一向著重外表的他任由雨水冲在身上。

“你是谁?”

叶朝将因为沾水而垂在额前的发丝拨开,说道:“应该算是朝小树的底牌吧。”

此时,王景略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表情变得更是惊诧,甚至还浮现出了恐惧,因为那人必定是知命境界的修行者,因为那人很年轻,因为,或许他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那人说,你是我唐国好不容易出的天才,所以今日你不用死,但是必须为今晚的出手付出代价。”

叶朝很平淡的说完,以手在雨幕间虚划,一道雷霆骤然出现而冲向了王景略。

面对狂暴的雷力,即使王景略在瞬间调动了体内所有的元力,但也未坚持一瞬便被雷霆击在了身上。

浑身湿透的他在刹那间变得焦黑,灼热的力量穿行在了他的体内,不断地焚烧着他的经脉与元力。

王景略在偶然的情况下去过长安城的刑场,又恰好看见了一人被施以凌迟的过程,他记得那人的表情很狰狞,嘶吼的声音很尖。

而他现在的表情也很狰狞,嘶吼的声音也很尖。

在他体内穿梭着的雷力就像是无数柄尖锐的钢针,它们每移动一丝,便就如同凌迟一刀,即使他的意志力不错,但这种疼痛他依旧克制不了。

他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丢人,因为他认为这世间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痛苦,况且,他今日还不用死。

良久,雷霆之力消失,王景略咬着牙齿颤颤巍巍地起身,艰难的抬起双臂对着叶朝施了一礼,声音沙哑道:“多谢晋王殿下不杀之恩。”

叶朝摆摆手,道:“你今后去前线许世大将军那里效力三年。”

王景略再是行了一礼,拖动着身躯消失在了这雨夜之下。

……

……

朝小树以剑杵着地面,艰难的起身,道:“多谢晋王殿下相救。”

叶朝对着朝小树打出了一道柔和的太极玄青道真元,对着一边艰难起身的宁缺也打出一道,而后道:“朝兄客气了。”

宁缺感受着体内的伤势在那道元气下迅速的恢复,想着之前这位晋王只是一招就让王景略那样的人物惨叫不止,或许,他可以教自己修行,可以让自己闭塞的气海雪山通窍。

当然,精明如他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跑在叶朝的面前说,晋王殿下求你教我修行之类的话,而是起身走到叶朝与朝小树身前,嘿嘿一笑,恍若刚才经历的铁血杀戮都不存在一般,说道:“我也多谢晋王殿下相救,现雨夜寒冷,不如大家就去我家坐坐吃碗热面暖暖身子?”

叶朝一笑,道:“好啊。”

宁缺一愣,旁边的朝小树也是一愣,在他们看来,这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又是一位很厉害的大修行者,对于一位渭城军卒的邀请绝不可能答应。

而宁缺在说话的时候都准备好叶朝拒绝自己后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可谁能想到,这位晋王殿下答应的竟是这么痛快。

“那么请了。”

……

……

老笔斋,桑桑忽然觉得自己守在柴火面前很不合适,因为不能够在第一时间看见少爷。

随后她搬了一条板凳来到了敞开着的门口,继续双手托着下巴看向临四十七巷的街口。

此时的雨已不如之前那般滂沱,街边屋檐之上挂着的水幕也成了分散的细流,街上的积水虽然充足,但雨滴落地面时的声音却是变成了轻微的淅沥声。

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巷子间回荡,快要被睡意席卷的桑桑瞬间清醒,而后她冲在街上,向着脚步声看去。

少爷没有死,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至于一边的朝小树,她下意识的忽略。

兴奋地小跑在了宁缺面前,宁缺很熟练地将身上的装备卸下交在她手中。

“今晚有客,煮三碗酸辣面片汤。”

桑桑黑黑的小脸露出笑容,道:“好的少爷。”

……

……

老笔斋门口,自春风亭归来的三人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之上,等待着桑桑将面煮好。

朝小树此时的神色有些复杂,当年他和唐皇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夫子的弟子,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唐皇成了唐皇,他成了长安城夜色下最大的势力头领,而现在,他身边坐着的叶朝便是夫子的弟子。

叶朝看到了他眼中的复杂,看着雨色说道:“深陷泥潭看着自己头顶上那固死的苍穹或许会让自己的眼睛损失些什么,但同时也能够看到一些看不到的,比如会看到一只泥鳅在泥潭中穿行将那些发着臭味的泥浆吞在肚中,看到自树上脱落的树叶飘在泥潭之上渐渐的被泥浆吞噬。”

“这世间的规律很简单,或许说这昊天很公平,当失去些什么,便就会得到一些什么,就像现在的朝兄,若不是在这泥浆之中困于十年,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般通达的内心与数千愿为你赴死的兄弟?”

朝小树一笑,道:“晋王殿下说的在理,是我思虑太多了。”

宁缺听着叶朝说的话,对于朝小树的背景有了些猜测,但此时他更关心一点,便就是叶朝到底是什么境界?这个很重要,事关他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寻求这位平易近人的晋王殿下帮助。

而从叶朝如此一般和他们坐在门槛之上,他知道,自己可以问这个问题,也可以寻求帮助。

“晋王殿下,您如今是哪一个境界?”

叶朝摇头,道:“算是知命吧。”

说完,叶朝又顿了顿,道:“我叫叶朝,你们可以不用叫我晋王的,我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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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吃面后

“少爷,面好了。”

桑桑迈着轻巧的步伐,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来到了老笔斋门口。

看着三碗酸辣面片汤,很标准,四颗花椒,三十粒葱花,只是宁缺的眉头却是微蹙。

“桑桑,本少爷与叶兄朝兄杀了一晚上,身上浇满了敌人的鲜血,难道今晚的面不应该多个煎蛋吗?”

桑桑一拍脑门,黝黑的小脸娇憨一笑,说道:“少爷,我忘记了,你们先吃着,我这就去厨房煎蛋。”

说完,桑桑小跑回了厨房。

三人各自端起碗,看着夜色吃了起来。

“我家桑桑的酸辣面片汤是和隔壁的面馆学的,怎么样,这手艺还不错吧?”宁缺端着碗吃过一口热乎乎的面后,对着叶朝与朝小树一脸自得的说道。

朝小树微微一笑,道:“面很香。”

叶朝道:“很香,你家的小侍女手艺不错。”

宁缺脸上的得意更甚了,在他看来,桑桑是他捡来的,也是他养大的,别人夸桑桑,那就等于是在夸他,而夸桑桑的是传说中夫子的弟子,被这样一个人夸,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得意。

正在宁缺得意着,桑桑的声音却又是传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没有之前那般的大,也没有之前那般兴奋。

“少爷,煎蛋好了。”

桑桑拿着一个盘子一双筷子再次来到门口。

宁缺问道:“怎么了?”

“咱家只有两个鸡蛋,所以我只煎了两个蛋。”

桑桑说着,几人看着她,只是她何曾被人如此看过,不自然的神色顿时在脸上显现了出来。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早早离开,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煎蛋放在了宁缺的碗中,又夹起一个放在在了对着她笑的叶朝碗中,随后便像是忽略了宁缺眼神中的责怪一般,小跑回了厨房。

朝小树的神色有些尴尬,挑了挑面,道:“看来,大叔永远不会讨少女喜欢。”

……

变得淅沥的雨逐渐停了下来,老笔斋门口吃面的三人碗中也只剩下了咸咸的卤汤,朝小树将碗放在了桑桑之前拿出的板凳之上,起身对着叶朝二人道:“面吃完了,我也该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了,所以,叶兄弟、宁兄弟,我便先告辞了。”

叶朝与宁缺似乎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将好吃的留在最后,此时这二人正啃着最后的煎蛋,听着朝小树要告别,竟又是很同步的将筷子上煎蛋一口吃进嘴中,而后起身。

“这么大的事情后续一定很麻烦,今晚有朝兄忙的了。”

朝小树一笑,看着宁缺道:“下次来你这儿吃面,可要有煎蛋。”

说完,三人皆是一笑,朝小树抱起一边搁置的长剑消失在了临四十七巷的夜色之中。

既然朝小树走了,叶朝自然也不可能留在这里,他也是拿起了自己的剑,欲要起身告别。

宁缺知道今晚过后定不会很容易再见到这位夫子的弟子,脸上浮现出了急色道:“我来长安城,听说过很多关于书院的传说,也听说过很多关于夫子的传说,叶兄是夫子的弟子,且是天下间少有的知命境大修行者,那么应该可以看出我的气海雪山不通,我想问,这样可以修行吗?”

叶朝笑了笑,道:“气海雪山不通想要修行,就如同用一根木棍代替竹管来引水,这自然行不通。”

宁缺知道叶朝不会骗自己,但想着对方的神奇,不禁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将木棍打通,是否可行?”

叶朝摇头,道:“气海雪山是所有修行者力量的根源,同样,那里也是人类躯体最为神秘的位置,即使强大如夫子都不能说完全探索完自己的气海雪山,故将这跟木棍打通他也做不到,或许,”

叶朝顿了顿,指着头顶的夜幕道:“昊天可以。”

宁缺清楚,在这个充满着违反物理现象之力的世界,昊天或许真的存在,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昊天的关注,更加不会有昊天显形来帮助自己,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年的艰苦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极强的不甘,想指着这漆黑的夜幕破口大骂曲妮妈的。

叶朝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是,人还是会有奇遇的,或许你在一个特定的情况下又有特定的力量穿梭于你的气海雪山,完后它就开了呢?”

宁缺道:“我相信人是有奇遇的,我也曾经经历过某些奇遇,但是这么多年的经历,让我明白了,让人感觉到好的奇遇很少,我不相信我的运气会有那么好。”

“可我相信你的运气会很好。”

宁缺问道:“为什么?”

“你能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说明你的运气很好,那运气好,说不定哪天就遇见个老爷爷之类的存在,从此废柴变天才了。”

“我呢,期待你考入书院,也期待你成为我的师弟,好了,不说了,走了。”

叶朝说完,消失在了宁缺的眼前,而宁缺却在此时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震惊状态。

良久的思索沉默,宁缺决定不再想为什么叶朝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因为很扯,因为那是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比自己是生而知之者还要扯的一件事情,既然很扯,那还想它作甚?

不过叶朝的话也坚定了他某些信念,是啊,如若自己换一个角度思考,其实自己的运气一直很好,在那个世界死了还能在这个世界活,将军府的人死了自己依旧能活,茫茫岷山很少有人能够徒步穿越,可自己就是带着桑桑越了过去,打柴是一件类似于赌命的事情,现在自己照样活得好好的。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废柴便天才。

“少爷,你怎么了?”桑桑发现门口没人后便自厨房走了出来,看着宁缺眉头皱了好长时间故问道。

宁缺摸了摸桑桑的脑袋,道:“被人灌了口鸡汤而已。”

桑桑皱着鼻子,仔细地嗅着,她很确定老笔斋门口没有鸡汤味儿。

“少爷骗人。”

宁缺一拍桑桑脑门,道:“确实没有什么鸡汤,不过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将那个煎蛋给晋王?是不是看人好看?”

桑桑捂着额头嗔怒地看着叶朝,说道:“晋王确实好看,但那不是主要原因,因为我听到了少爷你与他们的谈话,知道晋王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听到东家说他是书院的十二先生,既然少爷你要考书院,那他是先生,我给他煎蛋肯定比给东家会更有好处。”

宁缺哈哈一笑,搂着桑桑的肩膀道:“这才是我家桑桑,走咯,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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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鸟儿带着叶朝飞

最近叶朝似乎迷上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二层楼上空飞,当然,他未破五境依旧无法飞行,而是坐在小麻雀的背上飞。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如此,一日,叶朝在小湖边躺着修炼,在他身上睡着的小麻雀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忽然睁眼发出了一声令后山所有鸟儿都惊恐的凤鸣。

这一叫让睡得正是香甜的二师兄惊醒,让正在落子的五师兄走错了位置导致八师兄赢了棋局,只差一针就要在云布上绣好一朵海棠花的七师姐绣花针扎歪了,海棠花的美感瞬间被破坏。

几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小湖边,他们自是不可能去教训一只鸟,所谓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要训斥小师弟,让他管好自己的鸟儿。

后山天天时不时的来上这么一声,让别人怎么好好做事?

最近小麻雀在睡觉途中老是这么来上一声确实有些不对,可叶朝好好检查过它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且以前在青云门的时候,它就经常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高兴也会突然叫上一声,现在也习惯了。

可是后山的师兄师姐们并不习惯,眼看着众人怒气冲冲的样子,叶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就在这时,小麻雀又是叫了一声,紧接着变回了青鸾原形,只是这一次它变得比之前大了不少,优雅的身躯比带着棒槌的二师兄都要高上一些。

叶朝想到了什么,记得在诛仙世界给小麻雀吃过天帝冥石后,回到青云门的一段时间内它就老是如此,莫不是血脉发生了变化?

眼见七师姐挥舞着玉手就要过来扭自己的耳朵,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他坐在了小麻雀背上,小麻雀会意,挥动翅膀竟然真的就飞了起来。

久违的飞行让他变得开心,而叶朝又作死一般地对着七师姐做了一个鬼脸,七师姐愤怒地跺脚,扬言叶朝最好永远待在小麻雀背上,不然他的耳朵注定要被扭烂。

所以,叶朝其实并不是喜欢上了在小麻雀背上体验飞,而是七师姐的怒气经过三四天都没有消掉。

看着七师姐远去,叶朝终于回到地面,小麻雀很开心自己能够带着叶朝一起飞,又是尖叫了几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叶朝的脸颊。

在这时,陈皮皮一脸兴奋地拿着一张便签哼着小曲出现在了湖边,许是因为心神欢愉,竟是没有瞧见一边的叶朝。

“皮皮,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皮皮抬头,看着抚摸着青鸾的叶朝,将便签收好,给叶朝行了一礼,道:“回十二师兄,我要去趟旧书楼。”

叶朝指着陈皮皮刚刚掩藏便签的地方说道:“那是什么?”

陈皮皮并不想让叶朝,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交了一个笔友,虽然交笔友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是他坚信,如果后山的所有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取笑于他。

因为一般情况下的笔友都是远隔万里,最起码也得隔上个两座山,可是,他的笔友就在书院,在这样的距离下交笔友看起来很蠢。

他看着叶朝那完全被好奇之色占据的眼睛,忽然间神色大变,指着叶朝身后道:“七师姐来了。”

叶朝相信即将破五境自己的感知,对于七师姐来没来他很清楚,可一向乖巧的小师弟陈皮皮应该是不会说谎,难道是七师姐用了四师兄与六师兄最近新研发的能够在短时间避过修行者感知的“夜行衣”?

他扭头看去,陈皮皮体内的元气瞬间流动,那充满着肥肉的身躯在这一刻竟是如风一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扭头看着陈皮皮消失的地方,叶朝面色先是复杂,转而又变得愤怒,指着远去的陈皮皮背影怒骂道:“陈皮皮,我看你最近是真的皮了。”

小麻雀变回了麻雀样子,在叶朝肩膀上发出了一连串叽喳叽喳的笑声。

叶朝气急,将它抓在手中。

“你个小破鸟,是不是认为帮我避了几天七师姐就觉得可以放肆了?”

小麻雀没有迅速露出乖巧的模样,而是指了指他的身后。

“用同样一个方法骗一个人,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是吗?”

这声音很温柔,也让叶朝熟悉,是七师姐的声音没错了,就在他想到这些,右耳却传来了一阵剧痛。

忍着疼痛向后看去,只见漂亮的七师姐穿着一身漂亮的黑色夜行衣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七师姐,您抓我也不用真的就这么不择手段吧?”

“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境界高了,师姐便不能收拾你了?”

叶朝感受着耳朵处再是传来的疼痛,急忙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道:“七师姐永远是七师姐,十二师弟永远是十二师弟,您什么时候想收拾我便收拾我。”

木柚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松开了叶朝的耳朵指了指小湖北岸不知多会儿出现的四师兄与六师兄道:“我这是在帮他们试验一下新的发明,可不是不择手段。”

叶朝撇撇嘴,用神识查看了一下七师姐所穿夜行衣之上的符文,道:“两位师兄的发明还算可以,在一位知命修行者毫无防备之下确实可以避过他们的感知。”

他刚刚说完,通往书院的小路上突的泛起一抹烟尘。

七师姐说道:“皮皮刚刚从你手底下逃脱,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的返回啊。”

叶朝道:“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是发生什么事儿。”

在两人说话间,陈皮皮已经跑在了小湖畔,一脸急色地问道:“十二师兄,七师姐,你们可曾见过十一师兄?”

叶朝摇头,木柚道:“我前天见过他,不过他说最近好像是要炼制什么百草丹,说是去宋国找药去了。”

陈皮皮的表情变得颓丧,道:“唉,看来我只能割肉喂鹰了。”

说完,又是飞快地奔向了书院。

“他怎么了?”

叶朝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七师姐问道:“师姐,夫子离开多久了?”

七师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道:“有一个月了吧。”

“那就应该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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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隆庆皇子善饮否?

自从那日陈皮皮在叶朝与七师姐面前感叹了一声割肉喂鹰后,他再也没有去与自己那位笔友用书信聊天,因为那日他跑来跑去的原因就是见到了那个人,且既然都已经见过了,就没有必要再去做蠢事了。

小半年过去了,那人的成长速度很快,快到让他这个二层楼第二天才都感觉到吃惊,只是最近那小子想要上二层楼,自己也很希望他可以来,应该怎么帮他呢?

陈皮皮在小湖边一边拿着瓜子嗑着,一边看看驮着小麻雀的大白鹅耀武扬威地在水面游着,要不然,再看一看日常躺在躺椅之上晒太阳的十二师兄。

叶朝最近也并不怎么悠闲,他发现了一点,自己身上的五境枷锁愈发变得坚韧,也就是在说,自己用念力磨灭枷锁的效率越来越低,再过几年魔宗山门就要开启了,或许自己可以去那里走一走,再或许自己找柳白打一架应该就差不多了。

躺椅之上的他呼出一口浊气,左右看了看只有陈皮皮一人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酒囊,扭开盖子喝了一口。

喝一口酒对于叶朝这样的酒鬼来说并不能很好的缓解心中的烦意,因此他再是喝了一口,准备喝第三口的时候,他发现酒囊中的酒竟然没了。

现在在后山找上一口酒很难,因为夫子的酒窖中没酒了,而喜好喝酒的只有六师兄与他。

当然,夫子酒窖中的酒并不是被他和六师兄喝完的,只是在大半年前他发现酒窖外面的禁止上出现了夫子加固过的手段后,他依旧选择破了那禁止带着六师兄偷酒喝。

可在书院入院试后夫子离开书院远去荒原,那些酒便不翼而飞了,叶朝无所察觉,就连居住在牛棚边的大黑都没能发现异常。

看着陈皮皮似是在想事情,叶朝自躺椅上跳起,道:“皮皮,咱们去长安城的德胜居吃一顿去?”

陈皮皮的眼睛骤然一亮,对啊,吃的多吃的好才能更有思路的想办法。

他起身,对着一地瓜子皮拍出一掌,浑厚的劲风自袖间而出,将瓜子皮尽数吹入了小湖中。

看向叶朝后憨憨一笑,说道:“那十二师兄,我们现在便走?”

“现在便走。”

叶朝对着在大白鹅背上晒太阳的小麻雀招了招手,待小麻雀飞到自己衣襟之内后,放出感知没有发现大黑的踪迹,想着那货铁定是去后崖那里吃桃子去了,便与陈皮皮一齐走向了书院方向。

……

……

德胜居是长安城最好的宴饮之所,据说这里云集了整个天下的名厨,在这里像是什么南晋、西陵、金帐王庭、月轮国等地的特色菜肴都能够吃到。

而且这里的布置充满了宋国江南庭院的设计风格,有小山,有流水,环境好的那是没法说,故这里很受长安城上流社会人士所喜爱,就连皇家也曾在这里举办过数次宴会。

一处雅阁之内,一张约莫可供四人吃饭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陈皮皮埋头苦吃着,小麻雀埋头苦啄着。

此时的叶朝并不饿,所以充满鄙视地看了皮皮与小麻雀一眼后,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向了窗外开得正是娇羞明艳的一丛海棠花。

小麻雀发现了他的目光,抬头充满鄙视的回看了他一眼,陈皮皮抬头,在心中鄙视了叶朝一番,一人一鸟对视一眼,继续吃了起来。

……

当叶朝的酒壶下了一半,桌上的菜肴也少了一半时,院外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玩闹声。

陈皮皮在当中听到了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想着这估计是书院的学生们在玩闹,他没有起身出去与宁缺打招呼的想法,毕竟他还没有想到如何帮助宁缺去登楼,且也不想让叶朝知道自己想帮助他。

嘈杂的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有一道充满着威严的声音将他们喝住,德胜居的院落也恢复了宁静。

许久之后,满桌子的菜肴变成了干净的空盘子,陈皮皮摸着肚子,看向正喝酒的叶朝问道:“十二师兄,我听三师姐说,你曾经在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偷夫子的酒喝,这东西有那么好喝吗?”

叶朝瞪了陈皮皮一眼,道:“什么叫偷?那是叫拿。至于酒好不好喝,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陈皮皮摇头,道:“有一次我去后崖给四师兄与六师兄送饭,六师兄给我喝了一口,不好喝。”

叶朝道:“既然你尝过,那么就应该不会这么无聊的和我讨论酒好不好喝这个问题吧,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陈皮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问道:“师兄,你以前是怎么过柴门的?”

叶朝回忆了下,道:“我八岁之前不能修行,也一直在后山待着,之后在后崖崖洞出关便到了洞玄上境,而至于柴门,那不就是道破门吗,推开便就是了。”

陈皮皮一垂脑袋,心想,好吧,算我问错人了,十二师兄你和我都是天才,柴门那样的地方自然是好出进的。

“你闻见了没?”

陈皮皮抬头,疑惑的看着叶朝,有些好奇十二师兄为什么要这么说。

“闻到什么?”

“数十坛藏了很多年的九江双蒸一起散发出来的味道。”

陈皮皮耸耸鼻子摇头。

……

……

此时在德胜居一处装修堂皇的大厅中,大唐公主端坐上位,在其一边下位坐着的是在唐国为质多年的燕国太子,下一阶上的一侧是今年书院刚入学的学子们,而另一侧坐着的有当今皇后身边的大红人曾静大学士,一位穿着红色道袍的神官,一位穿着黑色道袍的俊美青年。

俊美青年看着眼前披着战甲的武者,即使知道那人是大唐青年一代最杰出的将领华山岳,但眼神中的高傲也未隐去一丝。

因为他是燕国的皇子,他是西陵裁决司的司座,他被天谕院之人誉为光明之子,那么,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骄傲隐去?

华山岳看着燕国皇子,嘴角撇着,声音豪爽道:“不知隆庆皇子善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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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打脸

世间少有人知隆庆皇子善饮,只李渔旁边的燕国太子知道,或许月轮过的皇族也知道,但此地没有月轮国皇室,燕国太子也不可能放过这个让唐国丢脸的机会。

华山岳喝了三碗九江双蒸倒下,隆庆皇子脸色平静一碗一碗的喝着。

唐国很强大,所以每一个唐国之人都有异于别国之人发自内心的优越感,可是现在这优越感正在被人践踏,虽说那人是被西陵誉为光明之子的隆庆皇子,但这心理依旧是不好受。

李渔有些失望的看着倒地的华山岳被人抬走,看着那些一脸呆相的书院学子们,手上攥着的袖角被折出了数道杂乱的褶皱。

角落处,宁缺的小侍女桑桑则是一大口一大口喝着。

所有人都在看着骄傲的隆庆皇子,没有人注意到角落处的主仆二人,更不会注意到,主仆二人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四个酒罐。

“敢问公主,大唐可有人善饮否?”

对于华山岳公主很了解,他的家就在盛产九江双蒸的固山郡,可以说是闻着九江双蒸的味道长大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只是喝了三碗九江双蒸便就醉倒,而隆庆此时喝下的,怕已超过十数了。

场间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想要看一看面对隆庆皇子的挑衅公主会怎么回答,亦或者公主会让谁来陪这位隆庆皇子继续喝酒。

就在公主喉头涌动欲要说话之时,忽然出现了一阵因为场间安静故显得极大的“咕噜”声,场间之人下意识便就向着角落看去。

只见小脸黝黑的桑桑正举着一罐九江双蒸喝着,又见满桌的空罐,听着那若饮水一般的咕噜声,公主此刻笑的很美。

“谁说我大唐没有善饮者?”

……

……

“我说皮皮,那酒就要被他们喝完了,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叶朝面带急色地对着陈皮皮说道。

陈皮皮抬头看向叶朝,只是那两条眉毛一上一下的,如同两条打斗的鱼儿一般显示着他此刻纠结的内心。

“十二师兄,你知道的,我是自西陵走出,那个人是现在的天谕院副院长莫离神官,他曾在知守观修道,认识我,见面会很尴尬的,我要不还是别去了?”

叶朝拍了拍陈皮皮肩膀,指着透窗刚好可见正在喝酒的隆庆,道:“你看他那一脸骄傲的样子,抬起头来比你都要像一只孔雀,且人家长的还比你好看,你就不想搓一搓他的傲气?”

陈皮皮点头,又道:“可是……”

叶朝抓住了他那充满着肥肉的胳膊,道:“没什么可是了,我感应到九江双蒸就剩下十几瓶了,再不去就真的没了。”

书院后山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便是尊长,叶朝是十二,陈皮皮是十三,叶朝自然是长,且又是即将破五境的大修行者。

陈皮皮尽管是万般不愿,也只能仍由叶朝拽着向大厅中走去。

大厅门口传来了侍卫的呵斥声,依旧安静注视着隆庆皇子与一位小侍女比酒的场间众人向着门口处看去。

莫离神官眉头皱着,颇有些不悦地看向了李渔,说道:“敢问公主,你们唐国有着书院教导万民,向来以礼仪之邦著称,怎么还会出现这种强闯别人宴会之人?”

他话中的讽刺之意极重,先是明说了唐国之人不懂礼法,再是隐晦的说,竟然还有人敢强闯你唐国公主所举办的宴会,那你公主的权威似乎并不被人肯定啊。

李渔撇了一眼身边的护卫,而后护卫抱拳便就要出去解决麻烦。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想起。

“哎呦,西陵的人也在啊,我还以为刚刚是什么阿猫阿狗在叫呢。”

话音完毕,一袭白衣的叶朝便带着陈皮皮便走了进来。

莫离神官紧握着拳头,接近知命的他自有威严自周身散发,只是他没有立刻爆发,当然,原因绝不是因为这是在唐国,而是感觉到那人似曾相识,看到了那人身后的胖子,也看到了公主脸上的喜色。

宁缺很高兴,没想到自己想见也找了多日的晋王殿下来了,还有,自称是天才的小胖子。

叶朝对着宁缺一笑,走到他桌前毫无别扭的拿起了一瓶刚好开封的九江双蒸送在嘴边。

“原来是二弟与十三先生,那侍卫真是不开眼,快,来人添座。”

叶朝的身份从来不是一个秘密,当李渔叫了声二弟之后,所有人都确定了他的身份。

莫离大神官的怒气瞬间消散,他当年还是天谕院大司座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剑阁的赏剑大会,亲眼目睹了柳白将穿透自己衣袖的碎剑递给了这位,也亲眼看到了这位只是因为月轮国曲妮大师说了他声黄口小儿,就被削落了境界,甚至他相信,当时这位若不是真的在剑阁,曲妮大师是必死的。

隆庆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骄傲,他坚信,即使比自己强大无数倍骄傲无数倍的叶苏也不敢在这个人面前骄傲,且他也永远忘不了这个人还是孩童时斩向柳白的那一剑,如今已是十年,他该会有多么强大?

看着公主旁边新添的两张桌椅,叶朝很是直白的看向了隆庆与莫离二人,道:“大家继续啊,我和小师弟来此呢就是闻到了好酒的味道,什么比喝酒比辩难的,你们继续,我就只是看看,不过,若再有人说我唐国无人,我可能就不高兴了。”

刚入书院的学子们不禁一阵兴奋,因为他们看到了传说中的晋王殿下,也看到了之前嚣张到不可一世的隆庆与莫离神官都不敢与晋王殿下对视。

宁缺也开心,心想这叶兄不愧是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不愧是目中无人陈皮皮最为佩服的天才,就是霸气。

同时,他更加坚定了入二层楼的想法。

“少爷,我觉得叶大哥要比隆庆皇子帅气多了。”桑桑看着宁缺说道。

可能是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型的宴会,也可能是场间在这时很安静,她的声音刚好够所有人听到。

陈皮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同是一个信号一般,场间那些书院学生也都笑了起来。

隆庆的脸色变得铁青,因为叶朝之前很是直白的威胁,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却在心中记恨上了宁缺。

至于为什么没有记恨桑桑,因为他可以看出桑桑是一个很单纯的小侍女,可那小侍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言打了他的脸,若说没有她主人的指示,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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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隆庆最多算是一根好一点的废柴

莫离神官很清楚西陵与这位十二先生之间有着几乎不可化解的间隙,甚至做为裁决司司座的隆庆也都清楚,加上叶朝时不时看向他们的戏谑目光,两人在桌前待的极不自然。

既然极不自然,那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两人互相的对视一眼,默默的对着公主行了一礼,又对着叶朝与陈皮皮行了一礼,而后告退,至于今日宴会的主角崇明太子,都被两人下意识地忽略。

此时,宴会之上依旧安静,只有角落处的咕噜声与陈皮皮吃鸡腿的吧唧声。

公主很是端庄的笑了一下,看向叶朝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朝指着九江双蒸,说道:“后山里没酒了,想着来德胜居喝一顿,再然后就闻见这九江双蒸的味道,所以便来了。”

公主再是一笑,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让华山岳派人给你送上一些。”

“送到后山,会被人没收的,还是算了,现在西陵那俩废柴也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叶朝看了陈皮皮一眼,起身向厅外外走去。

一边,宁缺看着叶朝要走,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与其解除的机会,没有理会书院学子们怪异的眼神,拉着桑桑便紧跟在了其后。

……

……

风在吹打着德胜居庭院之中的几丛海棠花,使得满园都充满了淡淡清雅的花香,再听着清水流动的声音,加上吃得痛快的小麻雀偶而的叽喳,陈皮皮大体还是满意这德胜居的布置的。

只是庭院的小路上是铺着的尽是些零散的鹅卵石,胖胖的身体走在上面很搁脚。

路嘛,还是平缓的好,比如长安城大街上的青石路,比如书院后山软软的褐土小路。

看着叶朝一脸陶醉拿着酒喝的样子,陈皮皮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兄,难道你非要进去真的就只是为了这一瓶九江双蒸?”

“八成的原因是如此,一成是见不得长得帅还嚣张的隆庆,一成就是想揍一顿那个劳什子天谕院的副院长,只是他的修养很好,我的教养很好,所以到他们走时我也没找见合适的机会。”

陈皮皮点点头,可心中却是在想,其实十二师兄你长得也很帅,进去时的那一番话也很狂。

“叶兄,胖子。”

叶朝与陈皮皮扭头,看见了拉着小侍女跑来的宁缺。

陈皮皮很胖,也喜欢自己一身的肥肉,可是,他不喜欢别让叫他胖子,不喜欢被一个初入不惑,天地之息少得像条蚯蚓的家伙叫胖子,更不喜欢在俊美得不像人的十二师兄边被人叫做胖子。

他很想现在就揍一顿宁缺,可是看着正笑着与宁缺打招呼的十二师兄,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宁缺,我告诉你,如果你下次再叫我胖子,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宁缺笑着拍了拍生着闷气的陈皮皮胳膊后,说道:“我这不是和你关系好嘛,你以为是什么人我都会叫胖子的吗?”

陈皮皮眉头一蹙,这话他听的很不对劲儿,可也懒得去想,一摆衣袖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十二师兄认识的,但我告诉你,我们都不会帮你的。”

宁缺忽略了陈皮皮像是带着刺儿的话,看向叶朝。

叶朝点头道:“是啊,我们是不得插手此事的,不过我坚信你可以登上二层楼,哪怕隆庆算是一根不错的废柴。”

不知为什么,宁缺在听到叶朝说自己可以登上二层楼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以致于他沉浸在了某种无法自拔的喜悦之中,连叶朝与陈皮皮走了都没能发现。

“少爷,刚刚叶大哥说隆庆皇子算是一根不错的废柴,那岂不是在说,那些资质没有隆庆皇子好的,也全是废柴?”

宁缺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儿,再看着自家小侍女看自己时那微讽的眼神,一怒,捏住桑桑的脸问道:“少爷我像是废柴吗?”

桑桑用力将他的手拨开,认真的说道:“按照叶大哥的意思,你就是废柴。”

“嘿,你个小丫头,今儿个翅膀硬了是不?”

……

……

眼看书院二层楼即将开启,后山上的人彻底忙碌了起来,正在下棋的五师兄与八师兄被君陌一手拎着一个扔在了木柚面前,随后在君陌那充满着严肃的表情下开始与木柚一起商量布置在柴门之外的阵法。

后崖打铁的四师兄与六师兄回到了之前的打铁房中,开始拼命地打造布置考验书院书生阵法的材料。

王持正哼着小曲为药田中刚刚长出的花儿施肥,感觉面前一黑,抬头看见了三师姐。

“三师姐,您怎么来了?”

“你去将柴门之外的山路清理干净,再等着老四老六将阵法材料炼好依着木柚的指示摆放。”

王持想到了柴门自书院山路的距离,又想着当年自己来书院的经历,面色一苦道:“师姐,就我一个人吗?”

余帘摇头,指着远处刚刚自德胜居回来的陈皮皮与叶朝说道:“有皮皮帮你。”

“那十二师弟呢?”

余帘道:“他负责看着你们。”

“我不服。”

“如果你能够打过十二师弟,或者说你的阵法修养比他要高,你可以取代他。”

王持摇头,将花锄放在了田边,默默地向了小湖畔。

一边,疑惑了一路的陈皮皮终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看着叶朝问道:“十二师兄,你之前与宁缺说的话是在安慰他吗?”

喝好酒的叶朝心情不错,一边将小麻雀当作小球玩着,一边说道:“不是,我是真认为他会成为我们的小师弟。”

“可是,我不认为他可以抵得过隆庆,虽然隆庆确实如你所说,就是一根比较好一点的废柴。”

叶朝自然不会说因为我知道宁缺已经被夫子选中这件事,而是道:“我这个人吧,直觉很准确,比你们西陵将天谕术练到极致的人都要准确,我觉得他能来,便差不多能来。而且,你不觉得宁缺这个人运气很好吗?而且我们二层楼又不是只收修为高的人为弟子。”

陈皮皮想着,宁缺本来绝不可能通的气海雪山在经过朱雀之火的焚烧后通了十窍,且刚好可以达到修炼的程度,这天下间再没有人能够具有他那般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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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看戏的吃瓜群众

书院开楼对于唐国来说绝对算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甚至在唐皇看来,这比金帐王庭入侵渭城都要重要。不过近来他身体不适,只能派遣亲王与公主李渔前来坐镇。

关于由谁来坐镇,对于后山弟子来说无所谓,这是夫子在招收弟子,又不是唐国皇室招收有才之士。

没有经过开楼考验的叶朝很想看一看那些弟子是如何登楼的,也很想看看七师姐他们布置的阵法如何,故一大早起来,他便带着小麻雀与大黑来到了考点,也就是书院通往后山的那座山前。

坐在高高的山崖边上,让长发在山风中凌乱,喝一口德胜居顺回来的九江双蒸,吃一口自陈皮皮那里抢来的花生米,看着后山另一边神色凝重的人群,叶朝显得很悠闲,用某一个世界的话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大黑不知道一群废柴登山这事有什么可看的,故不理解叶朝与小麻雀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它看着山路边几颗山楂树上那些还泛着绿的山楂,想着再过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够吃到它们了。

叶朝一拍大黑的脑袋,说道:“其实我认为,不管是做驴还是做人,都应该是要有梦想的,像你这样天天想着吃的,和咸鱼几乎是没什么区别。”

小麻雀在叶朝的肩膀上扑腾了两下翅膀叽喳了一声,表示非常赞同叶朝的话,大黑就是一条咸鱼。

大黑恼火的看了一眼小麻雀,随后对着后山另一边的人努努嘴,“呦呦”的叫了两声。

意思是在说,难道你们看着人家登山,这就有梦想了?你们这不还是咸鱼?

叶朝再是拍了一下大黑脑袋,说道:“登上二层楼这般不知可知之地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梦想,而想要入二层楼,他们就必须走上那条山路而后破柴门,我们看别人追逐梦想,自然不像咸鱼。”

大黑给叶朝翻了一个白眼,随后不去理会小麻雀那充满着鄙夷的目光,依旧看向了那几颗山楂树。

宁缺认为,活得很长的英雄从来不是笨蛋,因为细数他们的英雄举动皆是在每场灾难持续了很久才开始力挽狂澜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吸取前人失败的经验,从而总结再一举成功。

虽然登上二层楼不是一场灾难,但是成为二层楼弟子绝对会被人称作英雄。

当然,关键还是他修为低,气海雪山之中蕴藏的元气很少,且陈皮皮和他说过这条路上会发生很多的事故,看着别人是怎么受磨难,自己也好有些准备。

一位月轮国苦行僧人第一个走了上去,接着是南晋才子谢承运走了上去,然后是临川神童王颖,再下来是被十二师兄称作是好一点的废柴隆庆皇子也上去了。

他现在还不是二层楼弟子,但基于叶朝对自己的肯定,陈皮皮对自己的帮助,还有他自己强大的信念,他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是书院后山的弟子。

……

……

很多书院学子看向宁缺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原因无他,宁缺在昨天下午课后,很嚣张的说,自己一定会成为书院弟子,可现在,该登楼的已经全部都上去了,可他还是在这里看着。

“喂,宁缺,你还不上去啊?或者说,你是不是见了那些人在山路上的反应不敢上去了?”一位学子有些鄙夷的看着宁缺问道。

宁缺正色,道:“谁说的,我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再登楼了。”

那些没登楼的听见宁缺如此说,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盏茶后,之前那位学子再是看向宁缺道:“两盏茶了。”

宁缺面色铁青,起身道:“你们一定不知道一件事情,主角往往都是最后登场的,既然两盏茶过去了,看来是没人和我抢这个主角,你们给小爷我看着。”

末了,他轻弹自己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很有高手风范的走上了登楼路。

……

……

“叽喳?”

“那小子很机灵,登楼这种危险而重要的事情,他自然是先要观察一番的。”

“十二师弟,你看好他?”

叶朝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二师兄,顿了顿说道:“那日他未曾开气海雪山,就敢随着朝小树参与修行者之间的对战,最后更是敢直面硬撼王景略,虽然他像是一只蚂蚁一般的被王景略打飞,但那种勇气很让人佩服。

而现在他气海雪山已开,我自然更是看好他,师兄你看好谁?”

君陌指着已经走在最前方的隆庆,说道:“此人修行资质不错,且看他走在石阵之上都未有停顿的样子,说明此人的意志也是绝佳,我不认为那个叫做宁缺的会赢了他。”

叶朝笑笑,道:“不管怎么,还是得看夫子看好谁,我们怎么说都是无用的。”

“是啊。”

“给我口酒喝。”

叶朝一脸诧异地看着二师兄那张很是方正的脸开始失神,同时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说,给我口酒喝。”

“您喝酒?”

“喝。”

叶朝露出警惕之色,问道:“您不会是七师姐派来抢我酒的吧?”

君陌摇头,语气如同往常一般庄严道:“不是,但是你若现在不给我酒喝,我可以马上通知木柚。”

叶朝没有犹豫的将酒递给了君陌,而后心疼地看着君陌如饮水一般地喝着。

“师兄,这好酒就剩这么一点了。”

君陌将酒囊放下,说道:“我知道老师将酒藏在什么地方了。”

叶朝拿过酒囊,摇晃着听着当中可怜的水声,就似没有听到君陌所说一般。

“你不信?”

叶朝看向君陌,一脸疑惑道:“二师兄,自从那年被您的宝贝大白鹅发现之后,我可就再也没去过老师的酒窖,您说的我听不懂。”

君陌充满嘲讽地看着叶朝,道:“我清楚老师酒窖之中到底有多少坛酒,所以每日减少多少我很清楚,而后山只有你与老六好酒。”

叶朝看着君陌的眼神,不由得头一低,道:“好吧,后来是我和六师兄在偷酒喝,可是您又是怎么清楚酒的数量的?”

君陌道:“我也喝。”

“啊?”

“我都说过了,我一直喝酒,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那意思是说,您知道老师的酒藏哪里这是真的?”

君陌点头道:“大白鹅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对酒味极其敏感,除非老师将酒搬出后山,不然我始终能够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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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无题,但求书友们订阅

大唐国师李青山看着颜瑟大师,多年历经朝堂养成视万物而不惊的他此时像一个吃到了蜜糖的孩童一般喜悦着。

“师兄,据查实,那个叫做宁缺的书院学生是可以修炼的。”

颜瑟刚刚喝下的茶水在听到他这么一句话后,还未下咽便尽数喷出,随后略显猥琐的脸上笑出了比之李青山还要灿烂的笑容,问道:“这么说,我有传人了?”

大唐国师一拍手掌,道:“那是自然。”

“那小子在哪里?”

“书院开楼的山路上。”

颜瑟脸上的喜悦戛然而止,道:“不好,既然我能够发现那小子的潜质,书院不可能发现不了,万一他成为二层楼弟子,我的传人可就跑掉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李青山道:“师兄莫急,这次书院二层楼只招收一位弟子,而这次登楼考试的又有隆庆皇子这么一位天才人物,他应该是不可能成功的,至于不成功之后,只要我们南门放出消息,再由您展示一下神通,那小子还不乖乖的拜您为师?”

颜瑟看着地面逐渐散开的水迹,摇头道:“不行,那小子都能够得到机缘开了气海雪山,万一他真的成为了夫子的弟子,那我可就损失大了。”

“那师兄赶紧去。”

……

……

“现在师兄再看,不知是否还会再看好隆庆?”叶朝指着距离柴门不远处的宁缺说道。

二师兄看向了那位穿着黑衣一脸坚韧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道:“他是不惑境,但体内的元气还不如感知境的常人,可是,他硬生生地用着意志力挺过了登楼阵法,甚至,已经和隆庆齐肩,他不错。”

“这小子进柴门的方法怎么这么独特?”不知何时,拿着一个桃子啃着的陈皮皮也来到了两人身边而说道。

二师兄君陌笑道:“这么奇特的我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陈皮皮知道,书院目前只有十三个人,而他也不相信排在自己前面的师兄师姐会用将字印在手中的这种无耻办法通过柴门。

可就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此时他好奇心比书院黄鹤教习养着的小猫还要重。

“二师兄,是谁啊?”

“你大师兄,他当年有十七年修为停在不惑境界,而他又必须下山买菜,所以,他用的便是这个方法。”

什么事情一和大师兄沾上边儿,那么即使这件事情再怎么无耻,也都变得充满了智慧,当陈皮皮再看宁缺时,也不再那么觉得那张在笑的时候有个酒窝的脸很无耻。

看着宁缺推开柴门走在了充满着迷雾的石阶上,叶朝又道:“现在,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便没有那么大了,只是两人皆是心中藏了很多事情的人,这里,才是最为关键的考验。”

陈皮皮没有走过,但却听过六师兄说那石阶的恐怖,一阶一幻境,每走一阶便需要突破一个幻境,而那石阶却有着……

他懒得数了,因为石阶很多,数了一千之数后还有很多。

却在这时,一道带着些少女清亮的声音自山崖边的另一条小路传来。

“少爷~少爷~”

二师兄与陈皮皮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上二层楼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条路,可为了防止考生们寻到别路,此时所有的路段皆是笼罩着阵法,那么,那个丫头是怎么上来的?

桑桑看到山崖边有人,便向着山崖边而来。

只是及近之后,她发现了少爷的朋友,还有长得很好看的十二先生,还有一位头上插着棍子的奇怪之人。

她看着少爷的胖朋友在那位奇怪之人面前拘谨的样子,知道那位怕是地位很高,再一个那人本就很高,让不高的她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故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在这时,叶朝对着桑桑笑了一下,说道:“桑桑,过来,在这里可以看见你家少爷。”

桑桑一笑,知道这位十二先生不会骗人,便来到了叶朝的跟前,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宁缺。

台阶那里已经接近了山顶,加上对少爷很盲目的信心,知道少爷一定能够成功的登到山顶,她激动起来,挥舞着瘦弱手臂再次叫道:“少爷,少爷……”

陈皮皮白了一眼桑桑,说道:“宁缺现在沉浸在幻境中,即使你叫的在怎么亮,你家少爷也听不到。”

桑桑没有理他,看向一边的叶朝。

叶朝点头,说道:“确实,我们就一起等着宁缺登顶吧。”

桑桑娇憨一笑点头,而后学着叶朝一般坐在了崖畔草地之上。

被人尊敬的人年岁一定不小,且本事一定也不弱,至于长相仪表什么的就要排在最后了。

在书院后院观看着登楼状况的众人看见了大摇大摆的一老头走来,心中皆是惊愕疑惑,这二层楼开楼确实是一件大事,可是,再大也不用那位站在神符师头上的颜瑟大师来吧?

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很多人向着颜瑟行礼,包括公主与亲王,也包括随着隆庆而来的天谕院副院长莫离神官。

有疑惑,自然就会有人发问。

主持此次开楼的黄鹤神符师很清楚颜瑟是一个怎样不着调的人,现今后山夫子不在,他很怕这位来捣乱,故直接迎了上去,小声问道:“颜瑟师叔,你这来书院是谓何事呐?”

颜瑟三角眼一眯,猥琐一笑道:“所谓何事?自然是来看人登楼啊,我能有什么事?”

黄鹤不信,但是人家颜瑟都说是来看人登楼了,这就表明给了书院很大的面子,自己若再问下去,不免显得有些小气,只是他下了决定,一定要看住这位,莫要生出乱事才是。

“有的时候,做出选择很难。”叶朝看着挥舞着手臂的宁缺与似是在忍受着若火刑一般痛苦的隆庆说道。

桑桑不知道做出选择为什么难,她也从来不会做选择,因为少爷会帮她选择,或者是少爷的选择就是她的选择。

陈皮皮点头,做出选择真的很难,如果当初没有叶红鱼逼走自己的那件事情发生,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做出离开知守观的选择,也永远不可能来到像是书院这般自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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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颜瑟似乎很狂

坐在后崖之上,看着漫天的星海浮尘很舒服,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牛郎织女的故事,但是,叶朝在一条璀璨的星河两边看到了两颗很亮的星星,就当它们是牛郎星与织女星吧。

星河像是天谴,如果有一颗星星敢于走进那道天谴,最后再走出来,那么它便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美好。

崖顶的陈皮皮走了,他说不想看到一个很不好的结果,二师兄也走了,他说他要去拿一瓶夫子珍藏的酒来向叶朝证明大白鹅真的可以找见夫子的酒。

桑桑抱着大黑伞一直盯着宁缺,尽管宁缺经过一天都只是走了几步,但是她还是要看着。

大黑自二层楼的方向而来,嘴里叼着一个食盒,小麻雀开心的在叶朝肩膀上叽喳了一声,终于可以吃饭了。

叶朝接过食盒摸了摸大黑的脖子,而后打开。

一碟青菜炒蘑菇,一碟白菜炖排骨,五个馒头,一壶酒。

“桑桑,你家少爷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来,吃点饭。”

桑桑感觉叶朝是个好人,而对好人,她会接受好人的好意。

接过叶朝递来的筷子与馒头,夹起一筷青菜送入嘴中,桑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小脸上闪过了享受的表情。

“叶大哥,这菜好吃。”

叶朝拿着酒壶往嘴里一倒,脸色骤然大变,但想到桑桑在一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之意道:“自然好吃,我七师姐专门给开的小灶。”

桑桑问道:“听少爷说,叶大哥是在书院后山长大的,那书院后山怎么样?”

叶朝将嘴角的奶渍用力抹掉,看着那条星河说道:“书院的后山很好啊,在这里很自由,有很多人喜欢你,可以做想做的事,但是不能够让师姐知道你喝酒。”

他说的很笼统,也说的并不好,但是听到他说之后,不知为何,桑桑觉得书院后山真的很美好。

……

……

山顶的青草地上长着一颗大树,离地面很近的枝上挂着只木瓢,它随风摇摆着,就像银河边闪烁着的一颗星星。

宁缺摇晃着身躯冲了过去,他握住了那只木瓢,而后抬头看向了天空,在星海消失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一颗明星越过了星河。

这一刻很美,不,是很他妈的美,他转头望去,看到了一脸呆滞的隆庆,现在隆庆的样子似乎也很美,再是转头,看着向自己跑来的桑桑,黑丫头也变美了。

凭着坚强的意志踏上了山路,又凭着意志斩碎了石阶之上的无数环境,他做到了其实自己本心都不认为能够做到的事,此刻他的身心彻底放松了下来,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伴着洒在山顶的第一抹朝阳倒在了松软的草地之上。

一位孩童急紧紧攥着一张便签跑向了书院,陈皮皮一口气喝下了碗内的白粥而后冲向了山顶。

一日一夜,确实该出现登楼成功的人了。

从未合眼的黄鹤看见了二先生身边的书童,知道是消息来了。

接过书童手中的便签,黄鹤充满着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颜瑟将之拆开。

对于那个名字他没有感觉到惊讶,因为想要进二层楼必须要经过夫子的考验,而经过了夫子的考验,那说明那人本来就不该平凡。

“是谁?”颜瑟一脸不悦地看着小心翼翼的黄鹤问道。

“这个似乎不用颜瑟师叔操心,我一会自……师叔,您怎么可以这样,将便签还我!”黄鹤知道颜瑟很不着调,可没想到他竟会直接出手抢夺自己手中的便签。

……

……

叶朝坐在二层楼的食舍之中,与几位师兄师姐们一起吃着陈皮皮熬的白粥。

书院多了一个小师弟,对于众人来说就是多了一个保护的对象,所以他们很开心。

最开心的就属陈皮皮了,因为今后漫山的落叶不用他再扫,他可以抽出时间来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研发一种小吃,比如多睡上一会儿,再比如去和十二师兄学学剑。

在这吃饭间,二师兄的书童慌慌张张地自门外跑来,匆忙的他都没有顾得上对着众人行礼便附耳在了二师兄耳间说了起来。

二师兄听后庄严不苟的神色有了些变化,让小书童先行出去后,看着众人道:“黄鹤传来消息,说颜瑟看上了小师弟的学符天赋,非要收小师弟为徒不可,不然,就会率领昊天道南门大闹书院。”

一声筷子断裂的咔嚓声响起,余帘扔掉了手中的筷子,基于十年前的某件事,本就不喜欢颜瑟的她变得更是不喜欢了,故在听到颜瑟如此猖狂的言语后,一向宁静的她竟是在后山所有人之前先爆发了脾气。

所有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不过转念也是想到了那件事情,看了看一边低头喝粥的十二师弟便就明了了。

“从来没有人敢跟我书院要人的,我去看看他到底是要如何。”三师姐起身道。

“师姐,你先留步。”说话之人是精通符道的四师兄。

“我想我清楚颜瑟为什么宁愿与书院闹掰也要强收小师弟为徒了。”

“为什么?”

“他很老了,如果破不了五境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辞世,而他掌握着的符道本事与长安城的惊神阵必须要有人来继承,所以他才会与我们闹掰。”

不管是颜瑟的符道还是大唐的惊神阵,这对于唐国对于整个修行界来说都很重要,故场间除了一直在喝粥的叶朝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良久,君陌抬头说道:“这样吧,小师弟还是我们的小师弟,但可让他去找颜瑟修行符道。”

王持道:“这个方法好,可是,现在老师不在,我们无法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三师姐的怒气似是稍消,说道:“我想,若是夫子在此,对于解决此事的办法也一定是如二师兄这般。”

看着众人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办法,之后,君陌看向了叶朝。

“十二师弟与颜瑟有过交集,那么便由十二师弟代为传信吧。”

叶朝将筷子放在碗上,点头道:“我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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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对于喝花酒的二次的解释(求订阅)

柴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门,二层楼的柴门相较于世间的柴门也只是制造门的柴木是书院二先生所砍,柴门上被夫子刻画了几道符文而已。

叶朝一脚将柴门踢开,而后柴门发出一声叽叽歪歪似是不满的抗议声,也因为那一脚力量有些大,待他走出后门又自动合上了。

“踹一脚”是一个不用再去关门的开门方法,后山除了余帘与李慢慢,所有人下山都是这么做的。

颜瑟走在了充满着碎石残枝的小路上,仔细地观察着这条路上曾经存在过的阵法痕迹,不时的露出疑惑神色,也不时的露出赞赏之色,就好像之前由小书童传的那些话他都未曾说过一般。

一道白影自他眼前闪过,他的面色骤然一变,双眼出现了不讲理的狠色,驮着的背比之前直了些。

“是你小子啊。”

叶朝笑道:“是啊颜瑟大师,好久不见。”

“你是书院派来传信的?”

“是的。”

颜瑟道:“今天老头子我就明说了,宁缺必须跟我走。”

叶朝道:“宁缺不会跟您走,就算他醒了想要走,那也是不可能的。”

颜瑟的眼睛眯了起来,驮着的背再是直了些,说道:“那我就只能带他走,不惜动用一切办法。”

他此时说话是真,就如之前四师兄所说,他快要死了,惊神阵需要传人,他一身符道也需要传人,加上之前李青山与他说过,昊天道南门同样需要传人,而这个传人必须是宁缺那等符道天才才行。

感受着自颜瑟身上传来的阵阵威压,叶朝握住了剑柄,说道:“您接不住我一剑,昊天道南门所有人加起来也接不住我一剑。”

颜瑟摇头,依旧不肯退让道:“当年你能在八岁之龄接柳白一剑而不死,而今已及弱冠,我似乎还真的可能接不住你一剑,但是,老夫我活这么长时间,就看上这么一位徒弟了,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叶朝将剑柄松开,笑道:“您守护唐国惊神阵这么多年,我们清楚您的苦楚,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小师弟依旧是书院的十四先生,但是他可以跟您学符,日后也可以继承惊神大阵,且相信他最后因为和您这层关系,定会护持昊天道南门。”

颜瑟沉默,从叶朝见自己后说的所有话中,他可以肯定书院绝对不可能放走宁缺,可他们也做出了退让,如果自己真的要坚持之前的想法,那对于唐国来说,定会要演化成一幕惨剧。

良久,颜瑟眯着的眼睛睁大,眼神也恢复了些之前的猥琐之态,说道:“好,那就如此做吧。”

宁缺醒了,看着桑桑正在睁着不是很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随后忍着身体因为脱力而生的酸痛起身,抱起桑桑转了一圈。

“我说宁缺,好歹你如今也成为了我的小师弟,且我还在这里,你不用这般的目无旁人吧?”

宁缺这才注意到一边坐着的陈皮皮,老脸一红,将桑桑放下,看向陈皮皮问道:“敢问十三师兄,我们这是在哪里?”

陈皮皮缓缓地吃下一粒焦糖瓜子,又缓缓地将瓜子皮吐出,随后才道:“这里是书院的房舍,也就是你之前嫌贵的地方,所以,一会儿你要将你今天所住的费用结算,不过现在你既然醒了,那就应该先去见一见唐皇。”

“他找我作甚?”

“据说是因为一记书贴。”

……

……

岁月对于女人来说永远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尤其是那些对于长相极美也靠着美来生存的女人。

因为岁月在流逝间,会在她们的脸庞躯体上留下一些痕迹,而这些痕迹会让她们变得不再那么美丽。

不过红袖招内的女子们似乎并不是如此,据说那位曾经艳冠天下的简大家有着一套极为神异的驻颜之法,可以大大减少岁月在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就如如今已近三十的水珠儿,身材依旧很好,那张脸也依旧如之前那般吹弹可破,甚至在经过十年的岁月,本身还多出了一丝诱人韵味。

就连见识过很多美女的叶朝,也不得不承认水珠儿真的漂亮,也怪不得颜瑟在这十年间一直独宠水珠儿。

弹着七弦琴的水珠儿如十年前的某日一般漫不经心,当然,她不是在惊讶于如今的叶朝,而是很怕十年前那位突然闯入红袖招让颜瑟大师不敢说一句话的少女再次闯入。

“这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颜瑟小心问道。

“不会,后山那一路杂乱您也看见了,师兄师姐们是有的忙了,再说我的感知已经弥漫在方圆十丈,就是一只蚊子也逃不过我的感知。”

颜瑟放心的点点头,给叶朝倒上一杯酒后再是问道:“我看你小子也不像那些青春懵懂的少年,怎么就非想着要来这青楼?还有,为什么非要拉着老夫我?”

叶朝喝下颜瑟倒的酒后说道:“人修行修的便是自然,常人的生活也属于自然,后者的自然中就包括着来青楼喝花酒,所以我来青楼体验就是在修行。”

颜瑟刚刚还未咽下的酒喷在了雅阁内的一处盆景之上,水珠儿弹琴的手拨错弦而发出一道并不悦耳的声音。

他似乎是第一个将来青楼喝花酒解释得如此高大之人。

紧接着,颜瑟认为自己又多出了一个向师弟解释自己去青楼的理由。

“你小子可以,不过,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拉着老夫一起来呢?”

“您的修为很高,应该看到了横在五境之上的枷锁了吧?”

颜瑟不解他为何要如此说,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承认。

“三师姐一般不发脾气,但是发起脾气来比后山所有人都要厉害,假如我一个人来,会承受她所有的怒火,而多出一个人,就可以替我分担一部分,您境界高,被三师姐打上那么几下应该没什么大事。”

颜瑟听闻后一摔手中酒杯,拂袖便就要离去。

叶朝急忙起身拉住,说道:“和您开玩笑的,我是觉得和您趣味相投,而喝花酒这种事情,一个人很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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